《皇后葬身火海，疯批暴君一夜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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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皇后葬身火海，疯批暴君一夜白头》作者：胖妈有点虎【完结+番外】


    简介：


    【重生，双洁，火葬场，甜虐，非正经】


    「陛下，娘娘去了小佛堂。」


    「她可知错？」


    「娘娘……一把火烧了栖凤殿，再未出来过。」


    暴君威严不在，跪在一堆灰烬前一夜白头。


    姜芙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宫城，冷冷一笑：「施恆，前世今生恩怨已消，你我再也不见。」


    ……


    前世她生性怯弱，虽贵为皇后却被楚家姑侄二人日日磋磨，最后落得尸骨无存家破人亡。


    幽魂飘荡八百年，她总算被苍天怜悯，得命簿，重生洞房夜。


    这一世她决定肆意一回，管它什么礼仪宫规，什么祖制宗训，先把上辈子的仇报了才痛快。


    于是她开始织网布局，利用一身媚骨惑的君王不早朝。


    枕边风吹的后宫风雨满楼 血染深宫。


    大仇得报，暴君却对她上了心，失了魂。


    但她真的倦了……


    【不是大女主！】


    第1章 重生


    空旷的寝殿，光可鑑人的地砖上衣物散落一地。


    帷幔摇摆，床上的女人面色惨白双目紧闭，细看下像是没了生息。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一道冷冽的男声响起。


    「来人，水。」


    姜芙长睫忽然动了动，嘤咛一声，痛苦睁开眼，正对上男人清冷寡慾的脸，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陛下？」


    她不是在冷宫中被楚妃折磨死了吗？怎么还能再见到这个暴君？


    忍着酸痛，勐地坐起，激动拉开锦被。


    一双玉腿在烛光中熠熠生辉，伸手摸了摸，入手光滑细腻，温暖如玉。


    她重生了？


    扫了眼被褥上的红，心里对重生的时间有了猜想，苍梧十一年，今日是她嫁给恆帝后第一次真正侍寝。


    明媚的笑在她脸上绽开，真好，这时候的姜家还在呢。


    手激动抓紧身下锦被，浑然不觉自己娇躯半裸，床边的男人眼神已经变得暗沉，


    「皇后还有余力？」


    翻身压下，「那就继续吧。」


    挥手，帷幔落下，姜芙惊唿声被他吞入腹中。


    鹿目圆瞪，惊恐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前世的遭遇再次印入脑海。


    那日，施恆在摘星楼闭关祭天，她被楚贵妃邀入迎春宫赏花，半路她肚子忽的疼痛难忍，想回去却被那些抬轿的太监们生生抬入迎春宫。


    那日，太后也在，她们让她站着，她生性胆小怯弱，不敢违背，足足站了半个时辰，直到她撑不住倒在地上。


    血顺着双腿汹涌流出，太后身后的嬷嬷告诉她，她的皇儿没了。


    她看到太后和楚妃笑的得意，楚妃一身华丽宫服高高在上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说：「皇后又如何，还不是蠢的连孩子都护不住，不过你别急，马上你和姜家所有人就能去地下团聚了，咯咯咯……」


    接着，楚妃命人把她拖入暗牢，扒光了她所有衣物绑在冰冷的石柱上，又命人鞭打了她五日，砍了她这双腿，那时她想着家人不甘去死，一直憋着一口气撑着。


    直到第六日，楚妃竟送来了父亲的人头。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时楚妃笑的有多张狂，父亲的眼瞪的有多大。


    她忽然觉的自己好痛啊，从里到外，每一寸骨头都在痛。


    模煳间，她听到楚妃说，「你该感激我，让你去地下与姜家人团聚，哈哈哈……」


    一口心头血喷出，她看着楚妃泣血诅咒，若有来生，她定要楚妃体会挖骨剜心之痛，她要楚家家破人亡，死无全尸。


    后来，她死了，许是怨气太重，佛祖不让她解脱，她被困在这皇城里整整八百年，直到她在皇城上空看到一捲髮着金光的书，书封面写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苍梧皇室命簿》。


    好奇之下，她摸了把那本书，里面的字忽然活了般，闪着金光飞入她眼中。


    她眼睛痛的睁不开，不得不闭上，哪曾想再睁眼竟回到了死前五年。


    回想间，脖颈间勐的一阵剧痛。


    「皇后在想谁？」施恆凤目泛着红，俊冷的脸上隐含怒色。


    姜芙粉面通红，心中又怨又恨。


    说来她前世有那番遭遇与他又怎能脱开干系。


    楚妃专横，独掌宫权，一切都是他宠出来的结果。


    只是为何命簿上说，她死后，恆帝独居养心殿，一生无子。


    又为何，楚妃独守空房了一辈子？


    更可笑的是，她死了那么多年，暴君竟还为她留着后位。


    胸口剧烈起伏，水光潋滟的清眸中满是怨恨和不解。


    像是在气她不专心，他转头在另一侧脖颈又咬了一口，姜芙蓦然回神。


    她果真是回来了！


    爹爹，娘亲，哥哥还有姐姐，等着芙儿，前世你们以命相护，今生换芙儿来保护你们。


    那些欺负过咱们的一个也别想逃！


    楚雨涵恃宠而骄，可古来帝王恩宠无常时，更何况是施恆这样的人，能在十八岁弒兄弒父，踩着万人骸骨登上皇位，他的心又有几分是软的。


    不过，若暴君的宠爱能让她护家人一世周全，她就去争一争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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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上眼咽下心中苦楚，忍着骨子里的惧怕，再睁眼只剩媚眼如丝。


    抬手揽着他的脖子，娇声道：


    「陛下，从嫁你那日起，臣妾心里只有你……还能想着谁……」


    她本天生媚骨，平日为了够端庄，用老成厚重的妆容压着，现今华服褪去，粉黛未着，她又故意为之，一举一动尽显媚态。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清眸水光潋滟，朱唇微启，皓齿如玉。


    冰肌玉骨，媚态横生。


    施恆喉结滚动，心跳有些急促，剑眉紧皱哑声道：「朕竟不知姜家女如此放荡。」


    姜芙十根手指死死抓着锦被，紧咬下唇忍下快要冲出喉咙的喊声，美目含泪欲掉不掉，粉面含春似爱似恨，她知道，施恆最爱看她这副模样。


    上辈子她每每露出这副表情，施恆的心跳就会失控，就像现在，离得那么远她都能听到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


    天光渐亮，姜芙最终累的昏死过去，朦胧中她数了数，那个疯子竟叫了七次水。


    第二日，午时，夏日当空，炎炎酷暑。


    姜芙是被热醒的，身旁已经没人，红唇勾起自嘲的笑了笑，那个人薄情的很，从不在妃子殿中留宿，昨夜怕是他在后宫中待的时间最长的吧。


    一夜到天亮，他也不怕肾亏。


    动了动身子，黏腻的很不舒服，她一把掀开锦被，哑着声喊：


    「来人，水。」


    「娘娘醒了？」殿门被推开，一身穿淡紫色宫装的宫女满脸兴奋的跑来。


    「呵呵，奴婢恭贺娘娘重获恩宠。」


    「奴婢就知道，以我家娘娘的美貌，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呢。」


    「这次看那些人还怎么敢贬低咱们，哼！」


    宫女嘴上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一边利索为姜芙更衣，一边为她梳洗。


    「春知～」姜芙轻唤。


    眼眶微微泛红，上辈子她沦落冷宫，楚贵妃不许宫人为她送吃的，这丫头见她饿的难受，自己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偷偷去了御膳房，再回来便成了一具尸体，手里仍死死抓着染了血的馒头。


    傻春知，馒头哪有命重要，让你到死也不愿放手的是她啊。


    不过现在她回来了，今后绝不会让人再欺辱咱们。


    她要让春知风光大嫁，荣享一生！


    第2章 凤钗


    「娘娘眼睛怎么红了？」春知心疼的跺脚，「是不是还没睡够？娘娘再休息会儿吧。」


    说着就要扶她上榻。


    姜芙忙拉住，摇头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急躁，谁说本宫困了？」


    「接着为本宫梳妆吧，等会儿有硬仗要打呢。」


    楚贵妃，哦不，应该是楚妃，现在的她还不是贵妃呢。


    当年她可是踩着自己才登上贵妃之位的。


    那个女人仗着是皇上表妹，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昨夜应该气坏了吧。


    「春知，这枝金凤本宫许久未戴了，今日就戴它吧。」


    凤钗是施恆大婚之日送的，不知用他刺入他胸口他会是什么表情。


    后悔？亦或是懊恼？


    姜芙红唇微扬，眸底闪过一抹疯狂，施恆若是死了，她是不是就自由了？


    对镜自照，接过春知手中黛笔，「本宫自己来。」


    随意在眉尾处描了两笔，又将眼线往上挑了挑。


    镜中人便从木头美人变成了媚态倾城。


    「娘娘，您……好美……」


    春知看傻了眼。


    她家娘娘怎么好像变得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姜芙勾唇，美吗，可这还不够。施恆从不是贪恋美色的人，想勾他的心，让他放下戒备，只有美貌是远远不够的。


    那个人心冷的像块石头，捂不热的，她唯有一点一点的徐徐图之。


    「春知，把本宫那件大红落纱裙拿来。」


    「啊？纱裙？娘娘您不是从不穿那种裙子么？」春知虽然疑惑，手上动作却不停。


    她家娘娘以前总说，身为皇后定要守礼，遵法，不得放荡不羁。结果搞得自己花一样的年岁过得如同庙堂里的老姑子，真真是枯燥乏味的很。


    娘娘和楚妃一同入的宫，一年了，皇上来栖风殿的次数寥寥可数，也不知娘娘同皇上说了什么，每次两人都是不欢而散，看的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简直急死了。


    不过，今日皇上走的时候没有发怒，昨晚上又叫了那么多次水，想来是娘娘想开了。


    这么一想，春知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要她说，她家娘娘就是太随性了，入了宫哪有不争宠的。


    「娘娘，找到了，您快试试看合不合身。」


    姜芙接过，白嫩的玉手在大红色薄纱裙下若隐若现，颇有几分惑人的味道。


    「收好了，今晚本宫要用。」


    现在是白天，她还要做个端庄的皇后，有些事夜里才适合做。


    「传膳吧，本宫饿了。」


    换上明黄色皇后宫服，她端庄坐在桌旁，执筷，进食，无一丝声响发出，礼仪规矩完美的没有丝毫错漏。


    快要吃饱时，殿外的奴婢太监忽然跪了一地，殿处一道挺拔的身影正疾步走来。


    他头戴嵌宝紫金冠，身穿明黄色绣龙袍，轮廓分明的脸紧绷着，身上气势骇人。


    姜芙没有理他，仍旧自顾自的吃着，娘说过男人都是犯贱的，不能一味纵着，该远的远，该近时就要近。就像放风筝那样，绳子拉太紧会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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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好胃口。」


    陛下笑了？


    周围宫女们惶恐的低下头，恆帝登基三年常以冷面示人，性情暴戾，唯有……动了杀心时才会笑。


    春知心下发寒，陛下要处置娘娘了吗？


    姜芙放下筷子，拿帕子缓缓擦了擦嘴角，缓缓起身行礼道：「陛下万安。」


    礼行到一半，腰忽然疼的像断了般，姜芙脸色惨白朝地面扑去，禁不住喊出声。


    「啊，好痛。」


    「传太医。」施恆一把抱起姜芙声音冷若寒霜。


    宫女们头低的更深了，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


    「不用。」


    姜芙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起昨晚的荒唐，脸上有些羞红。


    双手无处安放的她不自在揽着男人脖颈，小声嗔怪道：「不用唤太医，臣妾只是……只是累到了。」


    「快放我下去，青天白日的不成体统。」


    她虽下定主意不守礼法媚惑暴君，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还是难以放开。


    嫩白的耳尖红的仿若滴血，紧了紧手干脆埋首在男人怀里。


    「累到了？」施恆剑眉轻挑，看向她腹部，眼底幽冷晦暗，「朕以为皇后深谙此道。」


    昨晚她娇缠的样子熟练的不像第一次，娇媚的像个妖精。


    以往他最厌恶女人，要不是被药物所困他也不会找她，更何况是姜家的女子。


    可不知为何，碰了这女人之后他竟像中毒了般，心神不宁了一上午，就连早朝都难坚持下去。


    这样不对，她是姜家女他不该对她如此在意，下颚紧绷，抱着怀中人冷冷走向软榻。


    勐地放下，姜芙痛的脸变了颜色，死疯子是要摔死她啊。


    娇弱的身子紧紧蜷缩着，一双猫眼气愤瞪的滚圆，又娇又凶。


    像只炸了毛的蠢猫，薄唇禁不住上扬，冷冽的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施恆烦躁的心情竟忽然好了许多。


    姜芙瞪眼，一时忘了身上的疼，暴君笑了？


    坚硬的脸部线条柔和了许多，没有暴戾和阴翳，她第一次觉得原来施恆是这么俊美，剑眉入鬓，鼻挺如悬，那双禁慾薄唇微微上扬让他看起来更……邪魅！


    姜芙又想起两人昨晚的荒唐了，这双薄唇所经之处，皆是红梅点点……


    真的……好噁心……


    看着怀里的人面含春水，朱唇红颜透亮，施恆眼波暗沉，暗骂一声妖精。


    勐地上前低头嗪住那抹红，辗转缠绵，直到美人儿面色发白，他才起身。


    修长的手摸着那抹朱红，声音暗哑：「姜家果然培养了一位好女儿。」


    「晚上等着朕。」


    深吸一口气，倾长的身体忽的起身，施恆快步离开。


    走过的地方带起一阵凉风，宫女们面含喜色，陛下这么缠着娘娘，看来她们的好日子要来了。


    大婚这么久，皇后一直是完璧之身，后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们栖凤殿的笑话。


    现在帝后缠绵，龙凤和鸣了一整夜，宫里有些人要见风使舵了。


    这不皇上刚走，外面太监便来报，


    「禀皇后娘娘，各宫娘娘们来请安了。」


    姜芙用力擦着红唇，玉臂撑着床榻缓缓起身，坐在床沿看着指上染的口脂，低低笑了会儿。


    请安吶，多么稀奇的事，上辈子，她这个皇后可是没受过一次请安呢。


    只因太后说她身为皇后，祈福灵验，她便常常青灯伴古佛，日日为远在边关的父兄祈愿，就连每日的请安都省了。


    说来，她当初可真傻，竟真信了太后那番鬼话，累的自己丢了实权与凤印，更是失了帝心。


    但看了那本书后她才明白，太后那是在为自家侄女铺路呢。


    放下手，杏目冷凛凛看向外面，淡声道：「请进来吧，好生伺候着，都是稀客呢。」


    「是。」


    珠玉垂帘被宫女从两旁掀起，外面等急了的宫妃们打着扇相携而入，裊裊停停的站在大殿两侧。


    先是敷衍的行了一礼，齐声懒洋洋娇声喊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恭喜娘娘喜获圣宠。」


    不紧不慢的话含着酸熘熘的味道。


    姜芙端庄坐在高位，头上金凤显得她更加华贵雍容，含笑扬起左手，柔声笑道：「众位妹妹请起，春知，赐座。」


    「是。」春知板着脸让人搬来椅子，布上茶水，不言不语行了一礼便退下。


    这些人之前可没少欺负她们，今日来定是图些什么，希望娘娘不要上当啊。


    担忧的看向高座，却见她家娘娘安然坐着，眼底清明睿智。


    娘娘果然不同了，春知含笑放心退下，立在姜芙身侧。


    第3章 谣言


    「姐姐，我们今日来是为了十日后的寿诞，往日都是楚妃执掌宫闱，今日她竟忽然说身体不适不管了，让我们一律来找娘娘禀告。」


    「是啊，娘娘，寿诞再有十日就要来了，您快给拿个主意吧。」


    宫妃们愁眉苦脸的诉苦，句句不离楚妃，春知听后怒火上涌，胸口剧烈起伏，瞪着眼盯着下面一群装腔作势的女人。


    往日皇后娘娘不争不抢，性子柔软，太后娘娘让楚妃越级执掌宫闱，代管凤印，皇后娘娘也未说过什么。


    现在内务府早已不听娘娘的了，她们现在忽然来让娘娘主持寿诞，这不是刁难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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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不要理会她们。」春知忍不住凑到姜芙身边低语。


    姜芙睨了她一眼，放下水杯，淡声道：「多事，回去站好。」


    「可是……」春知还想再劝，但触及那双冷沉的眸子后自行闭上嘴。


    皇后娘娘不让她说，定是心里有了成算，不急，再等等，实在不行只好去请陛下了。


    姜芙坐的久了腰疼的酸涩，转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躺着，这才淡淡应道：「这是楚妃的意思？她不想掌宫闱了？」


    楚妃不是这样说的，下面的宫妃嗫嚅着想反驳。


    姜芙又道：「想来是累了，都怪我这个皇后不好，连累了楚妃妹妹。春知，把这件事说与陛下听，看他如何定夺。」


    「是，娘娘。」春知满目兴奋，含笑快步跑了出去。


    「哎……不是……」宫妃们傻了眼，她们说的明明是寿诞的事，怎么反倒成了掌管宫闱的事？


    这若是让楚妃知道，她们日后还怎么日子还怎么过。


    宫妃们脸色倏地煞白，额间冒出冷汗。


    楚妃可是太后的亲侄女，父亲又是权倾朝野的相爷，她们得罪了楚妃，恐怕家中都要遭受连累，这下可怎么办？


    姜芙淡笑看着，手偷偷在衣下揉着酸痛的腰，这些人恐怕不知道，楚妃苦苦求来的凤印其实是她不要的。


    「陛下驾到。」太监在外面高喊。


    「陛下万福。」嫔妃们跪了一地，期期艾艾探头看向殿外。


    说来她们入宫的时日比皇后还要久，但陛下冷情，不喜闺房乐事，以至于她们见到陛下的次数少的可怜。


    珠帘撩起，施恆疾步走来，俊冷的面上看不出喜怒。


    衣摆带风走过众嫔妃，直直朝着皇后走去。


    姜芙柔柔屈膝，低头行礼，「参见陛下。」


    礼行至一半，不出所料面前伸出一双手。


    「皇后身体不适不用行礼。」


    「是。」


    姜芙始终低着头，声音柔软，却客气有礼。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悦了，现在施恆还需要姜家为他镇守边关，所以他还不敢在外折了她的脸面。


    果然，下颚一紧，姜芙被眼前的男人挑起头。


    「哭了？」男声裹着寒意。


    姜芙扭头，挣开牵制她的大手，通红的眼眶看向别处，闷闷不乐摇了摇头，「没有，臣妾只是感觉自己太无用，累的楚妃妹妹抱恙卧床不起，臣妾……臣妾愧对皇后之名。」


    抬眸看向施恆，眼中含泪欲落不落，「陛下，不如剥了臣妾的后位吧，臣妾无资格掌凤印。」


    施恆冷眸闪了闪，揽着姜芙柳腰看向下方跪了一地的嫔妃，「是她们惹你生气了？」


    「来人，拉出去，每人掌嘴三十。」


    「陛下？」嫔妃们惊恐抬头，花容大变。


    掌嘴三十，这是要毁她们的容貌啊。


    没了容貌日后将再无承宠的机会，无异于被打入冷宫。到时，她们的日子将会过的比辛者库的宫人还要惨。


    「陛下开恩，臣妾们只是来请安的呀……」


    「陛下，臣妾错了，饶命啊……」


    一队禁卫军跑进来拖起地上的人就走，哭喊声越来越远，接着便是一阵阵巴掌声和悽惨的嚎叫声。


    姜芙瞳孔微颤，背嵴微微发凉，这个男人依然如上辈子那般，薄情的令人心寒。


    不过，他对楚雨涵倒是特别，无论楚雨涵如何骄纵，他始终宠着纵着。


    就如此刻，楚雨涵敢拿寿诞做伐子来刁难她，施恆竟恍若未闻，甚至为了保护她处置了这么多宫妃。


    但在外人看来，却是他宠后无度，而她姜芙则一时间成了众地之矢，日后的日子怕是有的玩了。


    姜芙指间狠狠攥着，低垂的眸子中闪过寒光，施恆果真好打算，这是让她为楚雨涵挡剑呢。


    呵，果真是被天道眷顾的人，命好的令她羡慕。


    不过，帝王真的有情么？


    眨了眨眼，再抬头已媚眼如丝，就让她试试吧，这一生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家人再沦入前世那般境地。


    「陛下，臣妾……」


    柔弱无骨的身子靠向施恆，一双纤细玉臂缠上他颈间。


    说话间湿热的气息喷向施恆耳洞。


    「陛下，臣妾是不是做错了。」


    小野猫想做什么，施恆心中一悸，冷眸闪过暗光，揽着柳腰的手勐地用力。


    姜芙痛的差点唿出声，眉头皱了皱，暗想，是不是勾过火了？她的腰可还痛着呢。


    抬手推开男人坚硬的胸膛，满面娇羞，「陛下，光天化日的，这样有失体统。」


    「陛下不是还有政务要忙吗？快去吧，臣妾晚上等着你。」


    手指勾了勾施恆掌心，身子一扭，如鱼般挣脱跑开。


    施恆喉结滚动，哑着声道：「是，朕是还有许多政务要忙，皇后好好歇息，朕马上就来。」


    「臣妾恭送陛下。」姜芙屈膝行礼，抬眼间媚眼如丝。


    施恆暗骂一声妖精，转身快步离开，他怕再等等今日的奏摺是不用看了。


    姜忠国为人古板，怎么生的女儿如此……不遵礼法！


    姜芙起身，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施恆现在正在兴头上，她得好好抓住机会邀宠才是，只是……晚上可怎么熬啊……


    若同昨晚那样再来一次，她的腰估计真无法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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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知，楚妃身体不适，咱们合该去看看。去把本宫的碧玉七宝玲珑簪拿来，楚妃见了许会高兴。」


    玉手扫了扫衣角，转身已恢復往日端庄。


    「娘娘，碧玉七宝玲珑簪可是大公子送您的，您素来喜爱，日日戴着，怎么能送给楚妃。」春知嘟着嘴不满嚷道，「依我看，咱们随便选几样小玩意送去得了。」


    往日娘娘不知送给楚妃多少宝贝，可也没见她回过一次礼，真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娇俏的小脸带着心疼，她家娘娘本就没有多少嫁妆，再这么送下去娘娘自己戴什么？


    「财迷样，快去拿吧，最后一次了。」姜芙好笑摇头，她竟不知春知还是个守财奴呢。


    不过这个碧玉七宝玲珑簪可不是好东西，楚妃每次来都要看一眼， 只是确认簪子她是否戴了而已。


    春知气沖沖拉开妆匣，小心取出一只通体碧玉的簪子，不情不愿递给姜芙，「真是最后一次了，下次再送，您就是杀了奴婢，奴婢也不取了。」


    妆匣的钥匙是她掌管的，里面有多少东西她一清二楚，送完这个，娘娘的首饰可没几个了。


    「安心，再送可就不是宝贝了。」


    害人的药哪值得用宝贝来装。


    「摆架，本宫乏了，坐步撵去。」姜芙扶着腰，缓缓走向殿外。


    宠妃就得有宠妃的架势，今日她要让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她姜皇后被皇上独宠了！


    踩着脚蹬上了步辇，单手撑头，闭目休息了会儿，方道：「今日天气好，先去御花园转转吧，然后再去楚妃宫里。」


    抬辇的太监们禁不住仰头望天，炙热的太阳刺的他们花了眼。


    嘶！天气好？是挺好的，万里无云，只是有些闷热而已。


    只是皇后娘娘是在逗他们玩儿吗？御花园与楚妃寝宫相距甚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先去御花园再去楚妃寝宫，那可是几乎将皇宫转了大半吶！


    太监们苦着脸，认命抬起轿辇，大喊一声：「起轿！」


    金黄色富丽堂皇的轿辇缓缓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几乎所有宫里的嫔妃都知道皇后娘娘去御花园了。


    接着宫妃们开始疑惑，皇后不是一直自诩仁厚，从不乘坐轿辇吗？今日怎么忽然又坐了？


    思极昨夜震惊内宫的七次叫水，也有人明白过来，原来皇后是真的被陛下累惨了！


    一时间，宫内风言风语，各式各样的版本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后娘娘已经被陛下宠冠后宫了！


    皇后娘娘侍寝后，连路都走不成了！


    陛下太兇勐，侍寝有危险啊……


    第4章 好妹妹，姐姐将这支簪子送你了


    姜芙靠在轿辇上悠哉打着扇，腿边放了盆冰山，丝丝凉气顺着夏风迎面扑来，确实凉爽的很。


    可下面的小太监却汗流浃背，腿肚子打起了摆子。


    姜芙眸低冷意森森，他们不是喜欢抬吗，今日抬个够多好，前世若不是他们，她也不会在迎春宫受到那般折辱。


    且等着吧，日子长着呢。解决了楚雨涵，下一个就是他们。


    抬眸看眼天，掩唇打了个哈欠，幽幽道：「好了，本宫乏了，去看看楚妃吧。」


    太监们如释重负，忙调转方向疾步走向迎春宫。


    刚到，宫女就要大喊。


    姜芙扶着柳腰，慵懒下辇，摆了摆手道：「别喊了，惊扰到妹妹可如何好。」


    不理宫女惊恐的眼神，她缓缓走近内殿，头上金凤闪着寒光。


    推开门，屋内两人俱是一惊，楚雨涵脸色发白。


    姜芙扫了眼两人刚刚松开的手，眼底尽是瞭然，「原来薛太医也在，妹妹身体如何了？可有好些？」


    语气温和没有丝毫异样，两人相视一眼，长舒一口气，许是他们多想了，皇后并未看到什么。


    楚雨涵柔弱起身，「姐姐怎么亲自来了，妹妹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劳姐姐担忧了。」


    姜芙揉了揉腰，随意找了处椅子坐下，端庄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丝受宠后的妩媚和娇羞，


    「说来都怪本宫，若不是本宫将凤印交于你，你也不会被累成今日这副模样。」


    楚雨涵心里一紧，忙道：「不怪姐姐，能帮姐姐是雨涵的幸事。」


    姜芙：「不管怎么说姐姐也是亏欠你的，姐姐送你个物件，全当平了我心中羞愧吧。」


    说完起身，不等楚雨涵反应，将一根碧玉簪子扎进她髮髻里。


    「姐……姐姐，这太贵重了，臣妾不能要。」


    「为何不能？你不是说过咱们姐妹最是亲近，姐姐的东西你哪样都戴得，现在怎么忽然谦虚起来了？呵呵，妹妹快看，你戴上可比姐姐戴着好看多了呢。」姜芙含笑，扶着楚妃肩膀的手忽的用力，两人相依着望向正对着床的大铜镜。


    铜镜里，两女子一个巧笑嫣兮，一个面带惊恐，楚妃透过铜镜看着发中的碧玉簪脸色发白，被子下的手死死掐着腿，这才忍着没有喊出声。


    脸上忽然一凉，皇后尖锐的指套划过她脸颊，耳边响起皇后游魂索命般的声音：


    「妹妹，以后有这簪子你定要日日戴着，就像是姐姐伴着你一般，可千万不要取下来哦。」


    「妹妹，你看，你戴着多好看，只是这小脸怎么白了？」


    楚雨涵暗暗咬着舌尖，扯了扯嘴角，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多谢姐姐，臣妾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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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页

    碧玉七宝玲珑簪！


    她为何会将此物送与自己？


    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纤细的身子微颤，毫无血色的脸愈加苍白。不，不可能的，她怎么会知道，碧玉七宝玲珑簪是薛太医亲自处理的，期间没有经过任何一人的手，她可以确定没人知道那件事。


    除非……略带薄怒的眸子看向薛太医。


    姜芙含笑安静看着，没想到今日来还有意外之喜，书里说薛太医与楚妃私下有交，先前她还不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呵，施恆啊，施恆，这就是让你宠妾灭妻的女人。


    真期待看到施恆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啊！


    不过现在火候还不够，患难才能见真情，她得做个月老帮帮他们才行。


    转头看了眼天色，她忽然惊唿道：


    「呀，一眨眼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陛下说今晚要来栖凤殿，本宫要尽早回去准备一下，就不陪妹妹了。」


    起身整了整明黄色皇后宫装，双手放与胸前，皇后威势尽显，凤目一凌，她威严看向薛太医，淡声命令：


    「薛太医，本宫命你在此好生照料楚妃，她一日不好，你就一日不许离开迎春宫。」


    薛太医慌忙跪地：「微臣领命。」


    「春知，扶本宫回宫。 」


    玉白的手揉了揉柳腰，脸上带着羞恼，「本宫失仪了，妹妹勿怪。都是陛下，他也太……」


    陛下怎么了？未完的话有太多遐想，楚雨涵锦被下的手将床面绞成一团，看向姜芙背影的目光如涂了毒。


    昨夜的事她也听说了，一夜七次，那七次本该是她的，表哥明明中了药，为何宁愿找这个无趣的老姑子也不来她。


    姜芙出了迎春宫，放下手，含笑看了眼身后，楚雨涵你可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啊。


    「起架，回宫。」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皇宫上空迴响，遮住了迎春宫里瓷器落地的破碎声，和女子气急败坏的咆哮声。


    「皇后娘娘到，落辇。」


    栖凤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恭迎娘娘回宫。」


    姜芙挑眉，不语下辇，今日她算是真的体会了把皇后的派头，果真爽的很。


    「春知，本宫要沐浴。」


    「啊？可是陛下就要来了，娘娘这时候沐浴万一耽搁了怎么好。」


    「无碍，你去把今日那件落纱裙拿来。」姜芙匆匆朝浴房走去。


    她已经忍了一天了，施恆的气息一直在她身上，噁心极了。


    迫不及待褪去外衣，走进温热的汤池内，白雾缭绕，她闭目靠坐在池中。


    脖颈扬起，玉白高耸的酥胸在水中若隐若现，美艷绝伦的姿态就连女人看了都心悸。


    一旁的宫女看直了眼，更有甚者擦起了鼻血。


    姜芙看不到，也不想管，此刻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


    上一世，她接手寿诞后，楚妃称病紧锁宫门，她身为皇后却无凤印，无法让内务府派人，派钱。那时她可是愁的夜夜难眠，为了筹够银子，她偷偷卖了自己所有值钱的物件。


    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呢，陛下责怪，宫妃嘲讽，就连母亲也受尽了白眼。


    凤目勐地睁开，黑亮的眸子看着某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没有接手寿诞，也没有贱卖首饰，是不是说明命运已经变了？


    脸上扬起明媚的笑，看来既定的命运真有变的可能。


    「娘娘，陛下来了。」


    笑意收起，姜芙将自己沉入水底，好烦，她不想面对他。


    丝丝墨发在水面飘荡，池水安静的诡异，宫女见状慌忙惊喊：「娘娘，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溺水了……」


    姜芙：「……」


    真是连片刻的宁静都没有。


    唿！勐地起身，墨发扬起带起一道水雾，凹凸有致的身体在墨发衬托下更显诱惑。


    转首，淡淡道：「去将那件纱裙拿来。」


    「是。」宫女低头慌忙退下。


    娘娘真是越来越美了，她看一眼只觉心都要跳出来。


    薄如蝉翼的红纱裙套在姜芙身上，墨发湿漉漉披散在背后，沾过水的纱裙更加透明。


    她光着脚快步走向内殿，看着里面端坐看书的男人，柔声唤道：「陛下，臣妾参见陛下。」


    第5章 警告？


    烛光下，姜芙美的让人窒息。


    施恆放下书，唿吸变的急促，声音暗哑的道：「皇后沐浴了？」


    「怎么不把发绞干再过来。」


    姜芙惊唿一声，人已被一双大手打横抱起，双臂缠向唯一能依靠的长颈，痴缠看着男人，「陛下，您来了。」


    因为着急见你，所以她连发都顾不得绞干，光着脚跑了出来，她得让施恆觉得自己对他是如何痴恋。


    男人总是贱，她现在对他如何痴缠，将来她不理他时，他便如何的对自己放不下。


    「陛下放臣妾下来吧，臣妾去换件衣服来，这样有失体统。」


    施恆抱着她坐在凤床边，接过宫女手中备着的棉布，一点一点为她绞起湿漉漉的头髮。


    认真的样子，落在宫人眼里，不禁惊嘆往日暴虐冷情的陛下，果真对皇后上了心，竟连绞发这种小事都亲力亲为。


    姜芙娇羞的埋首在施恆怀里，裸露的玉足不安的晃了晃，「陛下这种事让下人来吧。」


    头被他按着，她是真的怕，生怕他忍不住将自己的头拧下来。暴君性子阴晴不定，她可不信仅仅侍寝一夜他就对自己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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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妨，芙儿安心躺着。」施恆面无表情坐在床沿，修长的大手一点一点揉搓着棉布，大殿内安静的有些尴尬。


    忽然，他开口问道：「听说皇后今日去了迎春宫？」


    姜芙翻过身，看着他的眼睛点头，「是，臣妾去了，楚妃妹妹因为代理宫权累坏了身体，臣妾良心难安，所以去看望一下。」


    「陛下知道臣妾去看到什么了吗？」


    娇俏的声音里带着神秘。


    大手一顿，施恆不经意的问，「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臣妾去时，薛太医正帮楚妃妹妹把脉看诊呢，哎……可惜了。」


    可惜现在还不是曝出这件事的时候，看不到施恆暴怒的模样。


    施恆神色冷然，扔下手中帕子，冷冽的眼嘲讽看向床上的人，「可惜什么？可惜雨涵没有死？大婚时朕说过不要去招惹雨涵，你是当朕的话为耳旁风？」


    姜芙转过身，背对着施恆，清眸中闪过讽笑，这就藏不住了。


    「臣妾以为楚妃真的病重，便将哥哥给的宝贝碧玉七宝玲珑簪送了过去，陛下以为臣妾去是做什么？」


    红纱紧紧贴在她身上，消瘦如玉的嵴背和盈盈一握的柳腰，衬的那双玉臀更加丰润。


    玉腿似露不露，让施恆想起昨夜，她痴缠娇羞的模样。


    冷眸暗下，施恆气息微乱，挥退宫女，栖身压上。


    「雨涵体弱，虽性子傲慢但本性不坏，朕不希望宫里的脏事让她知道，皇后以后莫要去找她。」


    滚烫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姜芙感觉腰更疼了，混蛋，在她床上为了别的女人警告她，他怎么不去死。


    刺鼻的龙涎香将她包裹，熏的她不得不屏住唿吸。


    身子勐地被放平，上方气息开始紊乱，「战争」一触即发。


    「陛下，寿康殿的小太监来报，太后娘娘忽发恶疾！」


    焦急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施恆身子僵住脸色发黑，深深看了眼身下人勐地起身。


    姜芙忍笑嘆息，翻身面朝床内，不情不愿道：「陛下快去吧。」


    楚妃倒是聪明，知道让太后出面。暴君虽残暴，可心底还是对母爱有所渴望。


    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就越是上心。


    施恆深吸一口气，凝视了那道妖娆的背影许久，「芙儿等着朕，朕去看看就回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栖凤殿归于寂静，夜风透过红木窗棂吹来，殿内刺鼻的龙涎香散去不少。


    姜芙望着帷幔，长舒一口气，走了也好。面对他，她骨子里还是怕。笑脸相迎，不知花了她多少勇气。


    春知送走暴君，匆匆从外跑来，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心酸的差点哭出来，「娘娘……」


    「太后明知道陛下在您这，还让人通报陛下，生病去喊太医啊，喊陛下做什么，她分明是想替楚妃截宠。」


    「以往只要陛下有来栖凤殿的念头，太后都会想尽各种办法支开你们，她太过分了。」


    「娘娘，奴婢求您了，以后咱们不要再去迎春宫了好么？」


    要不是今日娘娘在迎春宫说陛下今夜会来栖凤殿，太后的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巧，真是气死她了。


    春知跺着脚站在床边，稚嫩的小脸带着不甘和怨恨。


    姜芙动了动，轻轻道：「春知，本宫累了，你们都出去吧。」


    「不要熄灯，本宫怕黑。」


    春知当她心里苦，不敢再烦她，忙领着一群宫女悄悄退下。


    宫门关上，姜芙嘴角上扬，明日宫内恐怕热闹了，婆母把儿子从儿媳的床上喊走，儿媳伤心的彻夜难眠，哈哈，多么令人咋舌的消息。


    施恆怕这件事传入前朝，引来姜家暴怒，定会更加的宠她。


    到时她就能见一见母亲了。


    想到那个雍容慈爱的妇人，姜芙心底酸涩，期盼望着帷幔，母亲，芙儿好想你啊。


    寿康殿。


    施恆疾步走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太后呢？」


    「陛下，太后在里面。」宫女低着头，身子瑟瑟发抖，陛下性情暴虐，稍有不喜就会杀人，近年来宫内不知换了多少新面孔。


    太后多次以这种藉口把陛下从皇后娘娘那喊来，陛下定是怒了。


    「都滚出去。」


    「是。」


    宫女太监们跑的极快，不一会儿寿康殿只剩下施恆。


    他推门进去，病重的太后正揽着哭哭啼啼的楚妃，温声细语的哄着，「乖，不哭，有哀家在呢，定不会让那贱人越过你去。」


    楚妃哭的梨花带雨，「姑母，今日您是没看到，她在我宫里耀武扬威的样，呜呜……」


    「乖，她是欠调教了，不哭了，哭的哀家心都碎了。」


    施恆面色黑如浓墨，站在一旁看着楚太后对皇后冷嘲热讽，手背青筋暴起，头一次对楚太后生起不满。


    楚太后见皇帝进来，只斜了一眼，嘲讽道：「呦，皇帝终于捨得从那贱人的肚皮上爬起来了？」


    「一连两日去栖凤殿，一夜七次水，哀家竟不知皇上对皇后这么痴迷，你如此做把雨涵置于何地？皇上你可别忘了，皇后姓姜！」


    施恆站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的烛光使得他更显阴沉，冷冽的眸子静静看着高座上的女人，嘴角缓缓上扬，这就是他的亲生母后，在她心里楚家大于一切，而自己对她来说不过是件巩固皇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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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睫垂下，遮住眼中阴郁，冷冷道：「朕是天子，宠幸后宫嫔妃本就正常，母后难道想让朕独宠雨涵？」


    楚雨涵惊骇抬头，「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同姑母说话？姑母只是担心你被姜家的女子迷了心，失了先机罢了。」


    「表哥，姜家日盛，又手握重兵，现在整个荆州只知姜家不知陛下，若姜芙再受皇宠，那姜家……」


    施恆抬眸，黑眸寒光凛凛，「住口，朕是天子，天下都是朕的，朕难道宠幸个女子都要听你们指派？楚妃，母后年纪已大，以后若无事你还是不要来打扰她的好，待在迎春殿静心吧。」


    楚雨涵面色大变，静心？这是要软禁她吗？


    「表哥……」


    施恆头也未回，转身离去。


    楚妃无力靠着萧太后，自嘲一笑。


    「什么顾虑我年幼，不易行床笫之事。全是假的，一夜七次，你是多急着要她啊！」


    大，施恆虽常常宿在她这里，可却只睡觉从不曾碰她。


    她以为他不喜女色，无心男女之事，又猜想他是不是身体有疾，无法同房，所以才让薛太医用了药，但没想到……他竟去找了姜芙。


    第一次是无奈，那今天呢？他……终究是不同了……


    第5章 又是一夜


    施恆黑着脸出了寿康殿，闷头一通乱走，大太监福寿海着急忙慌跟在后面。


    一路上无人敢出声。


    福寿海看着脚下，暗暗嘆息，陛下心情不好受累的可是他们。


    情意正浓时被人打断，能开心就怪了。更何况陛下身体强健，非常人可比，箭在弦上要发不发，陛下肯定更难受。


    哎，太后也真是，太没眼力见了，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哪个男人受的了这种事。


    今夜看来难熬咯……


    还是他们太监好，不懂男女情事，也没有那烦恼根，他们只要有银子就行，呵呵。


    福寿海低着头想的入神，丝毫没发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了脚。


    忽的撞了上去，吓的他脸色煞白，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陛下恕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施恆烦闷握拳，看着不远处的干清宫，心中烦闷郁结不得纾解。


    驻足看了会儿，勐地转身，迳自朝栖凤殿走去。


    他是国主，天下都是他的，他何苦为难自己。


    福寿海傻傻跪在地上，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慌忙扇了自己两巴掌，连滚带爬的追了上去。


    刚刚他算是捡回一条命，今后伺候主子可得当心了。


    只是陛下这是要去哪？


    偷偷瞅了眼四周，暗暗咂舌，这是要去栖凤殿啊。


    福寿海弓着腰打着宫灯小心为施恆照着路，转个一个个深宫小巷子，终于站在栖凤殿前，只是怎么落了锁？


    福寿海眉头皱了皱，忙低声道：


    「主子，奴才这就去叫门。」


    「嗯，声音小点儿。」施恆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心中郁气散了些。


    殿门打开，小宫女探出头，看到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陛下？海公公？这么晚陛下怎么来了？


    慌忙跪地正要大喊，被福公公使了个眼色唤住。


    施恆：「都不准出声，朕自己进去。」


    「啊，可是……」小宫女想要说话，忽然被福寿海捂住了嘴，只能无助看着陛下迳自走入皇后娘娘寝殿。


    福寿海低声警告：「你想死不成？」


    小宫女头摇的飞起，面上惊恐又慌乱，用力扒下嘴上的大手小声道：


    「可是刚刚春知姐姐说娘娘已经睡下了啊。」


    陛下走时曾说，让娘娘等她，可娘娘现在竟先睡了，这可如何是好？小宫女急的团团转，拉起福寿海衣袖跺着脚哭求，「海公公，您快想想法子吧。」


    福寿海额头突突的跳，皇后这是嫌命长了吗？竟然敢无视圣喻。


    没好气扯下衣袖，瞪了眼哭啼啼的小宫女低声警告，「闭嘴，主子们的事哪是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能管的，想活命就把嘴闭严实了。」


    「回去睡觉去，这里交给杂家了。」


    小丫头片子一个，操的心可不小，也不怕掉了脑袋。


    福寿海急匆匆站在廊下，竖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奇怪，怎么除了粗重的喘息声什么都没有？


    忽然一道女子似痛似舒爽的声音从里面响起，福寿海面上一红这才松口气，帝后和鸣，没事了。


    身子松软下来，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仰头望天不禁感慨，男女之事真就如此痛快？可惜了，他这辈子是体会不到了哟。


    不过真得谢谢皇后娘娘，不然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今夜可难熬了。


    殿内，姜芙听到开门声便醒了，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她翻身面向里侧。


    在施恆看来，她是生气了。


    也不喊她伺候，自己脱掉外衣鞋袜，迳自躺上床，粗鲁的将她翻过身，霸道命令，


    「姜芙，看着朕。」


    姜芙愣愣看着上方的人，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陛下怎么来了？」


    反应过来，又忙道：「母后怎么样了？她若病得厉害您不用回来的。」


    肩头勐地一凉，寝衣被男人撕碎，浓烈的龙涎香将她笼罩，身上的人一双眸子黑的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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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无戏言。」


    姜芙：「……」


    她能拒绝吗？这份恩宠先给旁人可好，她的腰真的受不住了啊。


    帷幔摇摆，姜芙暗暗嘆息，谁说他清冷寡情，又是谁说他不喜女色？这副重欲孟浪的样子，怕是没人见过吧。


    罢了，就当是她在固宠吧，藕臂颤抖着缠上，配合他在慾海中沉沦。


    夜长的好像没有尽头，姜芙早就低泣着求饶，可身上的人就像是铁做的，根本不知疲倦，机器般折腾她到天亮。


    ……


    最后一次叫水后，男人总算起身，随意扯过薄纱裹着在身上，肌肉分明的上身裸露在外，人鱼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宽肩窄腰，配上那张禁慾寡情的脸，姜芙一时看迷了眼，不得不承认，这个暴君是真的很极品。


    忽然施恆一把抱起姜芙，板着脸朝外走，丝丝夜风吹在姜芙裸露的肌肤上带起阵阵肉粒，她这般模样如何能出去，这个疯子又想做什么？


    姜芙惊怕的叫了声，「陛下，不要。」


    她无法想像接下来他会做什么，她可是一国之后，姜家嫡女，他怎么敢？


    施恆不语，穿过道道纱幔，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姜芙惊讶，浴房？他……


    「下去泡水，不然你明日恐起不来。」


    施恆将她抱坐在腿上，温热的池水将他们包裹。


    姜芙不自在动了动，忽然感觉不对，身子僵住，扭头可怜兮兮看向施恆，「陛下，您放过臣妾吧。」


    美目含泪，朱唇微启，施恆倒吸一口气将怀里的人揽的更紧，暗哑的嗓音里满是霸道，「帝王恩宠，不可拒绝。」


    姜芙粉面大变，他……果真是个畜牲。


    第7章 伤着了


    水花四溅，温热的水变得滚烫。宽大的浴房内一时间只剩下唿啦啦的水浪声，与女子辗转低泣的声音。


    姜芙发狠的死死抓着施恆后背，被迫再次遭了一场罪。


    直到……外面响起海公公的喊声，「陛下，该上早朝了。」


    男人这才闷吼一声结束了这场纠缠。


    姜芙无力靠着施恆怀里，瞪了眼精神奕奕的男人，真不公平，凭什么就她浑身疼的像被车碾过一样，他却一点事没有。


    姜芙不禁对自己的计划产生怀疑，以色诱君，真的可行吗？为什么刚开始她就像要被折腾坏了似的……


    施恆抱着她仔细清洗，从里到外没有放过丝毫，大手抚过女子娇嫩的肌肤，水下的她更加惑人，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本是纤细的人儿却生的两座旁难见的高耸玉峰，冷眸再次暗下，势头渐起，他深吸一口气才竭力压下，早朝将至，他不能太过放纵。


    春宵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那是昏君才做的。


    寂静的浴房只留下水声，怀中女子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眼下青紫，脸色苍白显然是累狠了。


    无人看到暴君的薄唇轻轻上扬，眼底笑意分明，打横抱起怀中人踏上池子，轻柔将她放下，拿起帕子又从里到外的为她擦拭干净，「姜氏，能得朕伺候的你可是第一位，若不是姜忠国，朕也许能许你一生荣华，可惜……」


    你始终是姜家的女儿，不过看在你侍君有功的份上，也许到了那日朕可以饶你不死。


    为她盖好锦被，站在床前深深看了她一会儿，施恆才毫不留恋的转身。


    前殿已经有一群太监早早候着，福寿海笑眯眯捧着衣服上前，献媚道：「皇上辛苦，奴才侍候您换衣。」


    施恆冷眸睨了眼，淡声命令：「闭嘴。」


    皇后刚睡，若是吵醒了她，他……竟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剑眉紧皱，这样不对，他不该那么在意她。


    大手紧握，一把扯过福寿海手上的衣物，转身穿上，明黄色龙袍裹着他精壮的身子，冰冷而无情，薄唇紧抿他为自己找了个藉口，他只是担心姜氏休息不好晚上无法侍寝罢了。


    福寿海不敢说话，尽量将动作放轻，不发出一丝声响，低垂的眼深深望了眼帷幔深处，暗嘆，皇后的好日子要来了，陛下这是上心了呢。


    以后他对皇后要警醒着些，万不能得罪了。


    一切收拾妥当，施恆大步走出栖凤殿，走到半路忽的顿住，冷冷看了眼身后红砖绿瓦的寝殿，用只有福寿海能听到的声音道：「皇后体弱不易有孕，你去处理了。」


    福寿海大惊，陛下这是要……不敢多想忙低头领命：「是，奴才这就去办。」


    看来皇后并没有得圣心吶，既如此，就怪不得他了，狭长的眸子闪过阴狠。


    日上三竿。


    姜芙是被饿醒的，无力睁开眼，浑身痛的连手指都抬不起。


    望着头顶熟悉的雕丝牡丹图，思绪放空了会儿，她竟真的重生了，这一世好像和上一世变了许多，上一世他强迫她侍寝后便许久没再来过，想想也许是上一世她哭的太惨，又有太多不愿，在床上僵硬的同木头一样，让他折了兴致吧。


    「春知……」沙哑如拉锯般的声音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嗓子，怎么成这样了？


    好在春知从皇上走后，就一直守在殿门外，听到喊声，忙兴高采烈的跑进去。


    「娘娘，您醒啦。」


    「是不是饿坏了，快，奴婢给您准备了您最爱吃的珍珠丸子。」说着让宫女摆桌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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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盘盘热气腾腾，精緻美味的饭菜被小心端进来。


    春知高兴跑到床边，「娘娘，您看这些都是御膳房特意为您做的，都还是热的呢。」


    她家娘娘入宫这么久，御膳房的人还是第一次这么积极。


    「娘娘来奴婢扶您起来。」


    说着伸手小心从背后扶起姜芙，等她坐好了忙拉过一旁的靠枕放在她后背垫着。


    只动了这一下，姜芙痛的脸色煞白，眉头紧紧皱着，「好了，春知，本宫这样靠着就好。」


    她是真不敢再动了，每动一寸下面疼的像是刀割一般，不用想肯定是伤着了。


    可那种地方，又不能喊太医来，只能自己忍着。


    浑身疼的颤抖，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手紧紧抓着锦被，心里暗暗骂道：施恆，可真是个畜生。


    「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奴婢这就去喊太医来。」


    春知说着就哭着往外跑。


    她想不明白，不就是侍寝一夜，娘娘怎么成了这番模样。


    「春知，回来。」


    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羞恼，春知定住脚，含泪看向床上的人，满脸疑惑，「为什么？娘娘您如此疼，为什么不让喊太医？」


    姜芙无力挥手，「其他人都退下。」


    「是。」


    宫女们屈膝行礼，相继而出。


    不一会儿诺大的寝殿只剩下姜芙和春知二人。


    姜芙红着脸，朝春知招了招手，「你过来。」


    春知疑惑走上前，「娘娘？」


    姜芙拍了拍床沿，柔声道：「坐上来。」


    「奥。」春知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小心侧坐在床沿上。


    姜芙探头在她耳边小说了几句，离开，轰……两人均是面红心跳。


    春知总算知道娘娘为何不让喊太医了，那种事，确实是不方便被别人知道。


    「可是娘娘，您现在这样疼也不是法子啊，万一……晚上陛下还来可怎么办？」


    只两次，娘娘都疼成这样，再来岂不是……


    春知气恼的打自己手心，「真是的，没恩宠时咱们日日盼着，现有了恩宠娘娘又累成这样，陛下也太不知道怜惜人了，怎么能这么不知节制。」


    「住嘴。」姜芙冷冷呵斥，「背后议论君王，你是不想活了吗？」


    那人自来残暴，稍有不悦动辄杀人，自他登基后朝中大臣换了一波又一波，后宫宫女又不知死了多少。春知的胆子太大了，这种话怎么能说，看来要好好管管才行。


    「是，奴婢知错。」春知咬着下唇低声应道，她知道娘娘都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忍不住。


    娘娘……娘娘这样她心疼啊。


    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道：「娘娘咱们用膳吧，菜要凉了。」


    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要过下去，吃饱了才能想以后的事。


    好不容易，姜芙忍着痛刚吃下几口，门外忽然响起太监尖锐的喊声：「奉圣上口谕，姜皇后贤良淑德甚得朕心，特赐八宝流云簪一支，金玉良缘团扇一副，碧玉如意一对，欢喜玉佛一座……」


    宝贝被人源源不断送到栖凤殿。


    然，这还没完，没过多久福寿海端着托盘匆匆赶来，跟着大喊：「奉皇上口谕，姜皇后劳苦功高，侍君有功，特赐人参鹿茸汤一盅。」


    说完，他捧着托盘小心越过一众人，笑吟吟送到皇后床前，「娘娘，快趁热喝了吧，这可是杂家亲自盯着御膳房做的，足足炖了两个时辰呢，一大锅汤水只得了这一盅。」


    第8章 福寿海，这恩得用人头还


    姜芙手中汤匙掉落，愣愣看着眼前的汤盅浑身发凉，还是逃不过吗？


    上辈子她的皇儿之所以胎死腹中，原因除了萧妃那支浸了药的碧玉七宝玲珑簪，最重要的还有这盅汤。


    呵，人参鹿茸汤？他少说了一样，应该是人参鹿茸寒稚才对，这里面的寒稚多的足以让女子永远丧失生育的能力。


    手紧紧抓着身下锦被，苍白的脸上浮起轻嘲，昨晚还一声声芙儿喊得亲切，今日提上裤子便不认人了。


    呵，施恆啊，施恆，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凉薄。


    「娘娘，快别发呆了，这汤凉了可不好，快喝吧，陛下等着奴才去復命呢。」


    福寿海眼底闪过不屑，在他看来不能的皇后在这宫里连宫女都不如，手上的汤蛊递到姜芙唇边，阴冷笑道：「娘娘，老奴伺候您喝。」


    「呕……」姜芙勐地捂住嘴趴在床沿上干呕，纤细的身子柔弱无助趴着，


    「呕……」


    指甲深深印在金丝楠木做的床沿上，眼底满是血红，这汤，她不能喝。


    虽说她不想为施恒生子育女，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上辈子月事带来的剜腹之痛她现在仍清晰记得，这一世她如何都要避开。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太医，快喊太医啊！」春知挤开挡在床前的福寿海，疾步跑到姜芙身旁。


    福寿海眸光闪了闪，面上担忧道：「娘娘是累狠了？快喝口汤压压，这汤可是大补呢。」


    说着掀开盅盖，汤面的热气扑到姜芙脸上。


    姜芙看了眼，抖着手接过，眼尾因刚刚干呕而泛红，「多谢。」


    福寿海笑眯眯看着，以为她就要安安稳稳喝下去，怎料，她刚把汤盅递到唇边……


    「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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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手上的汤盅因痛苦而跌落，整盅汤洒了一地。


    福寿海笑意收起，眼底闪过阴翳，陛下有命，无论如何都要让皇后娘娘喝下这蛊汤，目的为何他心知肚明。


    只是汤洒了，那只能另想他法。


    挥手招来小太监，低声命令：「去让薛太医为娘娘配副止吐的药来，就说汤洒了，皇后娘娘难受的很。」


    小太监清楚记下，匆匆跑了出去。


    一刻钟后，一碗药被他端着进来。


    「海公公，薛太医现在正在为萧妃娘娘诊脉，一时走不开，只配了这副药，薛太医说，喝了这副药娘娘立刻就好。」


    福寿海笑咪咪拍了拍小太监脑袋，掐着尖细的声音夸道：「好小子，挺机灵的，等会儿记得去找海爸爸讨赏钱。」


    小太监感激涕零，惊喜笑道：「多谢海公公赏。」


    福寿海接过汤药，眯着眼一步一步走向姜芙。


    「皇后娘娘，这是薛太医刚刚专门为您配的药，快喝了吧，喝完奴才保证您立刻就好。」


    玉白的碗里装着黑漆漆的汤药，苦涩味浓郁的令人闻之作呕。


    姜芙脸色发白，手紧紧攥着，一双桃花眼死死盯着那碗药。


    他们为绝她子嗣，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施恆，你好狠的心！


    手撑着床沿艰难起身，看向福寿海，声音冰冷一字一句的道：「若，本宫不喝呢？」


    「滚！」


    苍白的脸满是怒容。


    平日端庄贤淑的皇后罕见的发了怒，大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唯独福寿海独自站着。


    他是被吓大的，常年近身伺候暴君，已让他练就一身强心硬骨，皇后这点子怒在他看来无伤大雅。


    狭长的眼眯起，福寿海笑道：「皇后娘娘莫要任性，您若有不适，担心的可是陛下，快喝了吧，您若是不喝奴才只能强餵了。」最后一句声音重了几分，显然他说的是真的


    「放肆！」春知气的喊出声，身子想上前却被一股看不清的气浪挡着，任她如何用力都近不得一步。


    姜芙冷冷看着眼前人，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福寿海是施恆的左膀右臂，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他只忠于施恆，也只怕施恆。


    上辈子就是这个阉人亲手将爹爹的头颅带回宫，扔到她面前的，可恨她现在根本伤不了他分毫，手紧紧攥着，口中涌起股腥甜。


    唇角缓缓扬起，姜芙忽的仰头大笑，皇后？好可笑的皇后啊，竟连个阉人都奈何不了。


    笑声停，姜芙一把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而后温柔笑着将碗递给福寿海，「多谢海公公，这恩，本宫记下了！」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福寿海都该死！


    敛去脸上恨意，双手交叠于胸前，端庄的直直坐在床沿，冷声唤道：「春知，送客，本宫乏了。」


    「是。」春知红着眼瞪着福寿海，弯腰伸手，冷冷道：「海公公请吧，我家娘娘要休息了。」


    福寿海甩了甩拂尘，打个千笑道：「既如此，奴才告退。」


    霎时间栖凤殿内宫人走了个干净。


    姜芙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忙捂着胸口痛苦喊道：「春知关门。」


    「是。」


    殿门关上，挡住了所有的目光。


    姜芙再也等不及倒在床沿，压着腹部呕吐起来，药刚喝下去，还没那么快被吸收，她必须要快点吐出来。


    「呕……呕……」


    「娘娘？」春知站在一旁手无足措，只能心疼看着。


    她就知道那碗药不是好的。


    「呕……」


    干呕声整整持续了半刻钟，姜芙才堪堪吐出一些清水，可这样根本不够，她不知道那碗药里都有什么，从薛太医手中出来的，定没有什么好东西。


    「春知，去端锅绿豆水来，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看见。」暗哑的声音透着虚弱。


    「好好，奴婢这就去。」


    春知狠狠用衣袖擦了把眼，提裙跑了出去。


    好在栖凤殿设有小厨房，她弄一锅绿豆水还算容易，挥退其他宫女，春知哭着蹲下身点火煮汤，心里不知将福寿海骂了多少遍。


    她家娘娘自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罪，轮得到他一个阉人来逼迫折辱。


    终于，锅里水开了，她慌忙端起往外跑。


    「娘娘，来了。」


    刚出锅的绿豆水极烫，春知怕被旁人看见，只好将锅死死抱进怀里，上面用衣服盖着。


    现在进了寝殿，放下锅，手心已经被烫出一个个水泡。


    但她顾不得喊痛，慌忙帮姜芙盛出一碗端过去。


    「娘娘小心烫。」


    第9章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姜芙触及那双满是水泡的手，双目通红，心疼的如同刀绞。


    春知可真是个傻子。


    慌忙接过碗，咬牙一口喝下，滚烫的汤水烫痛了她的肠胃，也烫痛了她的心，忍了许久的泪终究落下。


    「娘娘……」


    春知怕她烫出好歹来，忙将一壶凉水倒入锅内，等温度降了些才又帮她端了一碗。


    就这样一个盛一个喝，姜芙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碗，直到胃里翻涌，唿啦啦的吐出一大摊水来才罢休。


    仰面躺在床上，胃部唿唿作痛，一张脸已经白的看不出血色。


    「春知，关门落锁，本宫今日不适，任何人来了都不准开。」声音小的仿若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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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娘娘放心，今日奴婢亲自守着门，谁来也不开。」包括陛下。


    栖凤殿两轮赏赐后宫门紧闭，各宫娘娘纷纷猜测皇后这是怎么了。


    唯有迎春宫的主人笑的花枝乱颤。


    楚雨涵抱着笑疼的肚子靠在薛太医身上，一张俏脸通红，手挑逗似的摸了摸薛太医英俊白皙的脸，笑道：「你说皇后知道了是不是得气死？」


    「哈哈哈，还以为表哥真的宠爱她，没想到不过是逢场作戏。」


    「你说她喝了那碗药，今后是不是就无缘子嗣了？」


    娇媚的眼里带着试探。


    薛太医皱眉拿下脸上的手，后退一步，恭敬道：「楚妃娘娘请自重，你我君臣有别，如此被人看到是要杀头的。」


    楚妃血红的手指拉过他衣袖，缠缠绕绕玩味道：「你怕了？当初你看本宫身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薛太医脸色苍白，慌忙跪地，「娘娘慎言，奴才当时是在为您治伤，不得已而为之。」


    楚妃嗤笑一声，挑起他下颚，娇柔道：「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放心，你的心思本宫懂，但表哥一日未宠幸本宫，本宫就一日无法将身子给你，不过……你可以看，可以摸啊……」


    说着挑开腰间衣带，单薄的寝衣松松散散的挂在她身上，内里的大红肚兜若隐若现。


    她执起薛太医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上，咯咯娇笑道：「软吗？」


    薛太医毕竟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被她如此撩拨只觉面红耳赤，早已忘了刚刚的惧怕。


    眼睛直直盯着身前娇柔妩媚的女人，不拒绝也不主动。


    楚妃见火候到了，再次问道：「你还没告诉本宫，皇后的那碗药你放了什么？真的只是简单的乌鸡汤？」


    薛太医魂不守舍的回道：「不是，姜家在靖州再次大捷，功高盖主，皇上不允许皇后有孕，所以微臣用了极寒的药。」


    「只是……那盅汤被皇后弄洒了，现在她喝的虽能避孕，药效却没有那盅汤强。」


    楚妃眉头一皱，急忙问：「那她以后还能再孕？」


    薛太医从地上站起，手往里探了探，痴迷道：「再孕很难，娘娘……臣……受不了了。」


    楚妃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身子也被他撩拨的出了火，顺从躺下，媚眼如丝道：「别留下痕迹，本宫的脚可以借你用用。」


    「微臣……多谢娘娘……」说着俯身埋下头。


    迎春宫殿门紧闭，宫女听到里面异响早已见怪不怪，每次薛太医来，娘娘都会如此，只说是扎针太痛，让她忍不住叫出声，让她们在外面守着就好。


    唯有，一直贴身伺候楚雨涵的大宫女红蕊面红耳赤，焦躁不安的站在廊下，时不时紧张看向殿门。


    娘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陛下虽说让娘娘闭宫养身子，可没说不让人来啊，她如此这样，若是让人看到可如何好？


    红蕊死死守着殿门，寸步不让，直到里面声音渐歇，薛太医白着脸从里面出来她才真正松口气。


    挥退所有宫女，匆匆跑进内殿，里面的味道令人作呕，她慌忙点上薰香，再为楚雨涵收拾好衣服，床单，忙好一切后才敢推开所有窗扇，希望殿里的味道散的快些。


    等空气清爽了，她才不悦看着床上的人，「娘娘，您以后万不能和薛太医独处了，若是被旁人看到可怎么办，祸乱宫闱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楚妃舒爽的侧躺在床上，看着指甲毫不在意道：「杀头？放心，表哥永远都不会杀我。」


    在他心里，当年捨命跳河救他的可是她楚雨涵吶。


    这些年她闯的祸还少么，哪次不是表哥为她遮掩，再说她与薛太医又没有真的做到最后一步，她仍旧是完璧之身，谁有证据说她祸乱宫闱？


    视线触及梳妆檯上那个碧玉簪子，楚妃不悦皱眉，嫌恶的掩住口鼻气沖沖道：「那个东西怎么还在？本宫不是说让你扔了吗？赶紧拿走。」


    簪子上有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只是皇后那个蠢货怎么捨得将它送给自己？


    不过她今日喝了那药，这簪子的用处也没了，倒不如处理了好，省的落人把柄。


    红蕊皱眉，拿起簪子面带为难，「可是它可是皇后娘娘送的啊，咱们扔了是不是不好？皇后若是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楚妃侧身躺着，单手撑头，一条腿半露布露曲卷着，情慾未退的眼中满是不屑，「扔了就扔了，她能把本宫怎么样，如果她真问起你就说本宫失手摔碎了就是，她还能真定本宫的罪不成？你可别忘了，凤印可是在本宫手里握着的，她姜芙不过是个空架子。」


    「娘娘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扔了。」红蕊扬唇匆匆出去。


    富丽堂皇的寝殿内楚妃独自躺在床上，闭目回味刚刚的美好，她从十四岁起就接受嬷嬷教导，早已对这种事产生好奇，但她贵为左相嫡女生来就要嫁给皇室，处子之身破不得，所以她只能生熬着。


    现如今好不容易嫁给皇上，却没想到他根本不碰她。


    白玉般的手划过胸口，脸上浮起红潮，好在她还有薛祈年……只是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夏日炎炎，蝉鸣绕樑，不知惊了多少芳心。


    帝王不喜女色，深宫中寂寞难耐的又何止她一人，姜芙啊姜芙，你可真是好命啊，能让施恆怜你如此，夜夜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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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蕊随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簪子埋在树下，虽说娘娘不怕可她怕啊，跟了那么个主子，她得事事为自己留条后路。


    填好最后一把土，起身拍了拍手，匆匆离开，她还得復命呢。


    推开门，里面的女子已经起身，触及她身上的薄纱，红蕊皱眉低头，恭敬站在一旁地上道：「娘娘，已经处理好了。」


    「红蕊，表哥操劳了两夜，想来是累了，你去送盅乌鸡汤。」鲜红的指甲拎起酒壶自己幽幽斟上一杯，递至唇前忽的顿住，她又轻轻道：「别忘了滴上两滴回春露。」


    红蕊大惊，「娘娘，上次已经用过一次，再用若是被发现可如何好。」


    陛下素来疑心重，怕是早已对迎春宫起了疑，不然那日怎么会宁愿去栖凤殿纾解，也不愿来迎春宫。


    楚妃仰头饮尽杯中酒，媚眼如丝的轻笑道：「不会，回春露无色无味无毒，只会引起人最原始的欲望，表哥查不出来的。」


    「去拿一千两银票找海公公，你只用把汤给他就行，他自会知道如何做。」


    第10章 帝王劫


    红蕊咬了咬下唇，白着脸拿了银票出去。


    穿过画廊，见四周无人她慌忙进了一间房，惊醒探头朝外看了两眼才放心关上门，转身看向房里的人压着声道：


    「别说话，听我说，如果我今日回不来，你记得将我枕头里的银子拿走，还有，往后没我照顾你，你一定要离楚妃远远的，不要生事，不要说话，装个哑巴安安稳稳熬到出宫就好了。」


    「姐？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黑暗中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像是要从床上起来。


    红蕊脸色惨白，眼神慌乱的低声喊道：「别动，好好躺着，姐的事你别管，姐时间不多了，你可一定要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听话，咱家可就只剩你了。」


    说完不等床上的人反应，转身跑了出去，这次她的感觉很不好，可楚妃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匆匆来到御膳房，要了盅乌鸡汤，待走到拐角阴影处小心滴了两滴回春露，才深吸一口气，平稳走向养心殿。


    养心殿大门紧闭，只有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口，见她来了忙献媚笑道：「姑姑怎么来了？」


    红蕊挤出笑，抬了抬手上托盘，「这不我家娘娘担心陛下，命我来送乌鸡汤来了。」


    小太监相视一眼，为难道：「姑姑这……你也知道陛下的规矩……」


    红蕊含笑点头，「放心，不为难你们，你们悄悄把海公公喊来就行了。」


    「呵呵，这好办，姑姑等着。」小太监慌忙弓着腰跑了进去。


    不一会儿，福寿海甩着拂尘眯着眼出来，见道红蕊笑的更灿烂，「吆，这是那股风将红蕊姑姑吹来了，姑姑找杂家有事？」


    红蕊单手托着托盘，空出一只手将他拉到一旁角落，悄悄塞了个鼓囊囊的荷包过去，「我家娘娘的意思，娘娘担心陛下操劳了两夜身子受不住，这才劳烦公公劝陛下喝了这盅汤。」


    福寿海捏了捏荷包，眼底闪过精光，暗嘆楚妃好大的手笔，笑呵呵接过托盘，「既是楚妃娘娘的美意，杂家哪敢不从啊，放心吧。」


    不过是蛊汤，只要送进去，甭管是谁喝的，楚妃都会认为是皇上喝的，呵呵。


    托着汤福寿海推开殿门，不动声色上前，小心放下汤蛊，轻声劝道：「陛下累了一天，喝口汤解解乏吧。」


    「谁送的？」御案前施恆皱眉看着奏摺，头也不抬的问。


    福寿海知道瞒不过，忙笑呵呵道：「禀陛下，迎春宫的红蕊姑姑送来的，说娘娘担心您，特命她送乌鸡汤来。」


    「陛下，楚妃娘娘对您可真是上心，您要不喝一口？尝尝味儿？」


    小心翼翼的语气里带着试探。


    施恆扫了他一眼，扔下奏摺靠向椅背，嘴角缓缓上扬邪魅笑道：「这次又收了多少银子？」


    福寿海噗通跪下，惶恐喊道：「陛下明鑑，老奴……老奴……老奴收的钱全在这了。」


    闭眼咬牙，掏出怀里荷包，双手托着举到头顶。


    恆帝多疑，他若是敢有一分隐瞒，等待他的只有死。


    果然，高座上的人笑意收起，冷哼一声骂道：「丢人现眼的东西，滚一边去。」


    见了钱什么都往他跟前送，要不是看他从小伺候的份上他早就杀了他。


    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心口闷堵的更加厉害，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下了早朝后他就如此，到了现在还不得缓解。


    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端起鸡汤喝了下去。


    皱眉拿起奏摺，养心殿寂静无声，福寿海滚到一边，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站着大气不敢出。


    忽然，砰的一声，奏摺被狠狠扔在地上，厚长的纸散了一地。


    高座上的人怒斥一声，「废物！」


    福寿海脸上的肉跳了跳。


    第九个了！


    也不知道那些大臣写了什么，竟惹得陛下如此动怒，怯怯抬眼偷偷瞅了一眼。


    高座上施恆黑着脸，喘着粗气靠近椅背。


    俊美清冷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心跳快的像要跳出来，施恆迷濛捂着胸口，清目中透出迷离，从下腹处升起一股股热流烫的他难受。


    福寿海见状心里咯噔一下，陛下这模样怕不是楚妃的汤……


    狠狠咽下一口口水，方小心上前，低声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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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烦躁扯开衣领，喉结滚动，俊冷的脸上一片赤红。


    他感觉自己好热，体内像是有只凶兽在翻滚，小时候他被宫女欺负的画面一一浮现，凤目渐渐泛红，勐地起身，疾步走出养心殿。


    「陛下？」福寿海慌忙跟上。


    「滚！」施恆转头怒吼，血红的眼满是戾气。


    天空渐渐暗下，天上炙热的太阳被乌压压的黑云一点一点吞噬，狂风忽起，天色斗转，从白日到黑夜不过一个唿吸的时间。


    华灯未点，整个京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暴怒中的施恆及其危险，福寿海踌躇着站在雨中不敢上前，只能焦急喊道：「陛下……」


    该死的，楚妃究竟在汤里做了什么手脚，怎么会让陛下变成这副模样。


    十年了，自从陛下成了太子，他就再也没见过陛下这副样子，他以为一切都好了，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陛下没有好，他只是将心里的恨和恐惧压制到最深处，让人无法发觉。


    施恆站在院中，难受的扭动脖子拉扯领口，冷白的面通红，脖颈间青筋暴起，眼底冷静渐渐消失。


    好热，他热的想杀人。


    福寿海见他如此，哪能不知道他是又种了淫毒之物，无措的搓着手气急大声命令：「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关殿门。」


    那汤是通过他的手递上去的，不能喊太医，若是被发现他小命不保，只是陛下该怎么办？


    正慌神，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女声，「滚一边去，本宫你也敢拦，不要命了！」


    「楚妃娘娘，海公公有命，不得让外人进。」


    「外人？你说本宫是外人？呵，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本宫姓楚，这皇宫有哪个地方是本宫进不得的？还不让开！」


    第11章 本宫要去争宠


    轰隆隆，又一道巨雷噼下，紫色电蛇仿佛要将皇宫上空的天幕撕成两半。


    栖凤殿内，狂风吹的窗棂唿唿直响，殿柱上的纱幔随风飘荡，姜芙皱眉看窗外。


    她记得那本书上写，今日天狗食日，养心殿好像出了大事，是施恆病重？哎呀，究竟是什么她怎么记不得了呢。


    她只记得那一日后，楚妃去了养心殿，之后便在宫中荣宠无限，行事更加张狂。


    姜芙抿了抿唇，忍着浑身酸痛艰难起身，不管是什么都得去看看，不能让楚妃抢了先。


    「娘娘，您要做什么？让奴婢来。」春知放下手中铜盆，慌忙跑来。


    「娘娘，您身子还没好起来做什么？」缠着纱布的手扶起姜芙，又为她披上单薄的白色斗篷。


    「变天了，娘娘披着吧。」


    姜芙看向外面，「春知，扶本宫起来。」


    春知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能依言照做，扶她起床穿上鞋子。


    姜芙试着走了一步，腿酸疼的差点跪下，俏脸白了白，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继续。


    「春知，本宫有要事，你在这等着，不要跟来。」


    那个人生性残暴，现在更是不知是什么情况，春知去了只会更加危险。


    姜芙拿一盏宫灯，头也不回，迳自走进黑幕。


    狂风忽起，她险些站不住，纤细的腰肢微晃，宫灯被吹的忽明忽暗。


    姜芙暗暗嘆息，「你可不能熄啊。」


    现在四周漆黑不见五指，她若不护好这盏灯，怕是到不了养心殿了。


    大红色裙摆随风起舞，纤细的人抱着宫灯摇摇晃晃顶着风向前走，好在，养心殿离栖凤殿不算远，她走了一刻钟总算赶到。


    养心殿大门紧闭，几个小太监面色难看守在外面，处处透着诡异。


    姜芙挑灯走近，面色清冷，「开门，本宫要见陛下。」


    小太监们面露难色，楚妃前脚刚进去，皇后娘娘怎么又来了。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陛下……」


    「开门。」姜芙冷声打断，眸光锐利看向说话的人，「本宫有要事来找陛下，若耽误了你们赔得起么。」


    小太监忙摇头，楚妃与皇后他们哪个都不得罪，与同伴相视一眼，几人忙笑呵呵恭敬开门：「皇后娘娘请进。」


    姜芙抬脚迈入，院子里已被点上几盏宫灯，昏暗的灯光下，楚妃正要扑向坐在地上的男人。


    「嗯哼！楚妃自重，贵为宫妃如此放纵成何体统。」


    清冷的女声惊的楚雨涵勐地起身，看到来人，粉面青紫，咬牙切齿的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姜芙挑眉，独自提着宫灯站着，背嵴笔直，威势尽显，「怎么，你能来本宫就不能来？」


    清眸睨了眼一旁的福寿海，压着恨意，淡声问：「陛下这是怎么了？」


    福寿海还未解释，地上的男人像是感应到什么，勐地抬头，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炙热的盯着姜芙。


    「你是谁？」


    一旁楚妃大惊，表哥都这样了怎么还记得这个贱人，转身将姜芙挡在身后，正要抱过去。


    砰！一声巨响，楚雨涵被失了控的施恆一脚踹飞。


    姜芙嘴角抽搐：「……」看样子她不来也行。


    转身要走，忽的腰间一紧，被那个施恆抱在怀里。


    「别走，你是谁？」炙热的气息喷入她脖颈，赤红的冷眸满是迷茫。


    「你不认识我？」触及对眼神，姜芙笑得魅惑，失忆了？暴君也有这时候，果真是天道好轮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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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记住，我叫姜芙，你唯一的妻子。」


    「妻子？妻子是什么？」施恆眼中血色褪去，仅剩幼童般稚嫩的眼神。


    姜芙拍了拍他好贵的头，轻轻诱哄：「妻子就是你的主人，妻子的话你得听，妻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明白吗？」


    「不明白，嬷嬷说过，妻子就是用来暖被窝的，你说的不对。」记忆混乱的施恆依然执拗霸道。


    体内热流涌动，他看着怀中人墨瞳幽暗，一把将她抱起提气飞向高空。


    留下楚妃恨的跺脚，气急尖声大喊：「表哥……」又是这样，怎么哪都有那个贱人。


    「你要带我去哪？」姜芙吓了一跳，紧紧抓着手下男人的衣角，只觉耳旁风声唿啸，一座座宫殿在他们脚下被快速掠过，风不知何时停了，圆月当空。


    男人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的飞奔，忽然她感觉自己被放下，身下凹凸不平的物体硌得她背痛。


    惊呀看向四周，远处灯火苒苒，巍峨的宫殿变得渺小，再看身下原来是一块块绿瓦。


    「摘星楼？」他竟把自己带到摘星楼的楼顶上来了。


    摘星楼是歷代皇帝祭天的地方，高九层，这是整个苍梧国最接近天的地方，神圣非凡，歷来不许女子进入。


    他怎么带自己来这儿了？


    小心坐起，好奇看向四周，圆月近的就像挂着头顶的大灯笼，穿过那道宫墙，她能清晰看到外面的世界，人声鼎沸，烟火流年，


    「好美。」


    施恆直直盯着她，喉结滚动，忍着体内汹涌的火浪，声音暗哑的问：「你想出去？」


    「你陪我玩个游戏，我就带你出去可好？」


    「真的？」姜芙惊喜转头，美目顾盼生辉，上辈子她一生都被困死这座皇城，就连死后也无法逃脱，今天她真的能出去？


    施恆薄唇上扬，眼底暗潮汹涌，「你答应了。」


    高大的身躯朝她压下，手上用力，单薄的寝衣被他撕成碎片，洋洋洒洒飘落下去。


    「嬷嬷说不能做赔本的买卖，既然你答应了，我就要先收些利钱。」


    火热的唇随之落下，一下又一下从额头红唇，痴缠的像要将姜芙生吞入腹。


    「你……」余下的话被他吞入口中，姜芙瞪大眼，无措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说的游戏是这个？


    变态，怎么神志不清的时候也想着这档子事。


    纤细的手腕被他一只手握着，高耸的玉峰颤颤巍巍裸露在空气里，忽的上面一疼，他竟一口咬了下去。


    姜芙面色发白，努力挣扎着后退，「不要，这里不行。」


    露天席地，成何体统！


    若被人看到她哪还有脸活下去。


    「就在这，这里是整座皇宫最干净的地方。」施恆头也不抬，一路向下，一句话被他说的含煳不清。


    手被他困在上面，姜芙挣脱不开，气极了狠狠咬上他肩头，眼底尽是怒意。


    混蛋，如果可能真想一口咬死他。


    亵裤被褪去，熟悉的感觉传来，身上的男人已经发了疯，一切已经无法阻止。


    嘴里传来腥甜味，姜芙无力望天，难道被她忘掉的命簿是这个？


    对了，她想起来了，那日他好像去了栖凤殿，然后……只是那时她怎么没发现他与往日有所不同呢。


    背被瓦片硌得生疼，不用看肯定是红了，好在这男人还算有良心，知道她难受将她抱起坐在他腿上。


    如同浴房里那次，又是一场无休无止的缠绵。


    ……


    姜芙攀着他的肩，无力挂在他身上，身子已经痛的没了知觉，只是随着本能牢牢攀附着。


    不知过了多久，风浪总算停歇，施恆抱着她起身，稜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满足，「利钱已付，接下来到我了。」


    扯过被他甩至一旁的披风，裹住女子玉白粉嫩的娇躯，飞身而下。


    姜芙羞的不行，她这副模样怎么能出去，狠狠掐了把男人的腰，气恼喊道：「施恆不行，现在不能去。」


    施恆抱着她走在宫道上，倾长的身影被月光拉长，听到女子喊声，他忽的定住脚，俊逸的脸上带着茫然，「为什么不能？你不是很想出去吗？」


    姜芙羞恼的瞪了他一眼，低吼道：「我这样子怎么出去，你倒是给我找身衣服啊。」


    这男人往日精明霸道，怎么发了次疯反而变傻了？


    她里面可是空着的！


    第12章 夜游京都城


    施恆扫了眼，怀中人娇躯半裸，那件披风委实太单薄了些。


    喉结滚动，刚刚压下的火又被勾起，凤目中闪过无措，怎么办，他又想要利息了。


    可是嬷嬷说，做人要言而有信，他不能失信，所以只能尽快带她完成心愿，然后他就能好好让她陪着他玩了。


    凤目眯起，嘴角上扬，脚下走的更快。


    「放心，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什么都有。」


    宫道狭长寂静，暴雨过后四周瀰漫着泥土的腥味，显得这里更加潮湿恐怖。


    再加上宫里刚刚死了那么多人，姜芙总觉得四周阴风阵阵。


    「吱呀……」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不大的院子里一片荒芜，但中间那条青石小路却干净整洁。


    姜芙回过神，诧异瞪大眼，她在宫中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在冷宫的边上有个隐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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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抱着她疾步走进房内，小心放她下来，平日寡情凉薄的眸子含着兴奋，「你先坐着，我给你拿衣服。」


    姜芙勐地落地，腿软的差点摔倒，慌忙扶着桌子，小心坐下。


    好奇环顾四周，月光下只能隐约看到屋内的东西摆放的整齐，被子，衣物，茶具一应俱全。


    摸了摸桌面，指间干爽，说明这里一尘不染。


    姜芙对这个小院是越加好奇了，难道这里有人住？


    只是她为何没在命簿中看到过，难道他没带楚雨涵来过？


    「好了，媳妇儿你快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抬眸，施恆正兴高采烈抱着一套藏蓝色衣服跑来，献宝一样递到自己面前。


    离的近了她才看清，这分明就是小太监的宫服，嘴角抽了抽，惊讶看向施恆，「你让我穿这个出去？」


    让一国皇后穿太监的衣服出宫，亏的他想的出来。


    ……


    一盏茶后，姜芙扯着衣角别扭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脸上连笑也挤不出。


    刚刚那个人竟点了自己的穴道，逼着她穿上这套衣服。


    苍天可鑑，她活了两世还从未做过如此出格的事。


    手忽然被人拉起，身旁清朗俊逸的男子笑呵呵带着她朝前跑去，「媳妇儿，我带你去看吹唐人儿。」


    刚经歷过一场风雨，哪能这么跑，姜芙脸白了白，却忍着没有喊出声。


    不知为何，她不想破坏了这份美好，这样的施恆……很温暖。


    上辈子，因为抗拒，他与她的洞房夜并不美好，那时的她很怕他，恨不能处处躲着他，闭门礼佛虽是为了家人，真要说起来，也算为了他，为了能多躲他一会儿。


    现在想来多么可笑，他是一国之君，他想要的怎么会得不到，她那时能躲过去，也是他不愿面对她吧。


    可他为何每月都要去找她几次，真的是为了祖宗定下的规矩么？


    想想书里写的结局，姜芙始终难以置信，这个男人有多宠楚雨涵她是知道的，但为什么她死后，楚雨涵虽做了唯一的贵妃，却独守空房了半辈子？为什么施恆会没有子嗣？


    她有些看不懂了……


    「媳妇儿快看，做糖人的在那。」


    施恆转头笑得温润，身材高大，模样俊美的他吸引不少女子注目。


    当听到他喊媳妇儿后，周边女子遗憾嘆息，没想到好不容易遇到的俊俏佳公子竟已有了家室。


    纷纷暗暗猜想，究竟是何等女子能配的上他，顺着目光看去，


    「嘶！」抽气声此起彼伏。


    「世风日下啊，这……这也太有失体统了。」


    「他是哪家的公子？怎么喊一个小太监做媳妇，呸！无耻。」


    「太不要脸了……」


    人群越聚越多，不知是谁竟扔了烂菜叶子过来。


    姜芙眼中闪过慌乱，忙抬起袖子挡住脸，拉着施恆气恼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施恆不明所以，他带着自家媳妇逛街碍着她们什么事了？


    但嬷嬷说媳妇儿的话他得听，撇了撇嘴，尽管不满却还是抱着她飞身而起。


    两人越过黑压压的人头，跑的人少的地方才落下。


    姜芙站稳转头，身后那个冷血暴君施恆殷贵的头顶上正顶着个绿菜叶子，让她禁不住想起楚妃宫中看到的，可不就是座青青草原么。


    「哈哈哈，施恆，我忽然有些同情你了怎么办。」


    被心中的硃砂痣背叛他应该很伤心吧？桃花眼里闪过精光，不如，她再添把火？


    眼珠灵巧的转了转，姜芙忽然笑道：「施恆，我想去东街，听说那里有画舫你带我去好不好？」


    命簿中曾写到今日楚家大公子为了一名青楼名怜一掷千金，更误杀了那名怜的相好的。


    只是楚丞相在京都手眼通天，他家公子杀了人，也只是花些银子便煳弄过去。


    今日她既然出来，不若先去看看热闹，让这位暴君亲眼看看自家的大舅哥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巧笑嫣兮，她却没发现身后的男人眼神已经变了，一双凤目冷凝的看着身前的小人儿，身上气势森冷恐怖。


    刚刚的事他有印象，但不多，只是姜芙怎么在这？她那一身穿的是什么东西？


    丑死了。


    「施恆，咱们去吧，去晚了可就看不到了。」女子笑容灿烂，讨好的拉起他的手晃了晃，娇弱软萌的样子像只正在撒娇的波斯猫，让他忍不住想撕了她外面那身皮。


    「你想看什么？」女人去看画舫，她可真会玩的。


    姜家家教甚严，她刚入宫时那副刻板老成的样子，他现在仍记忆犹新，怎么？难道全是装的？


    凤目微眯，他淡声问：「你去画舫想看什么？看女人？还是看男人？」


    最后几个字已经略带杀气，可惜兴奋中的姜芙没有听出，迳自接口道：「当然看男人了。」


    楚家大公子难不成还是女人？


    话音刚落，她腰间一紧，忽的被男人抱着腾空而起。


    「好，我也去看看。」看什么样的男人这么吸引她。


    施恆俊脸冷沉，眼底杀意凛然，姜芙是他碰过的，他倒要看看谁还敢动。


    身形扭转，这次速度快了很多，眨眼间东街河边的花灯已映入眼中，姜芙痴迷看着，禁不住赞嘆，「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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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盏红灯将画舫包裹，远远看去如同一艘荷花仙船自天际驶来，美的如梦似幻。


    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姜芙扬唇笑道：「你给我找的衣服可真合身。」刚好能入这场合。


    施恆挑眉，原来这么难看的衣服是他找的，那就先不撕了。


    「你想去哪家的画舫？」


    等见到那个男人，他当着他的面撕，薄唇冷冷上扬，带着阴冷弒杀。


    姜芙踮脚努力看向湖中画舫上的字，她记得是叫柳什么。


    只是这些画舫也太多了，有大有小几乎占了大半个湖面，桃花眼努力瞪大，使劲看着，忽然她眼前一亮，激动拍打身边人的胳膊喊道：「我看到了，在中间最大的那艘就是。」


    「你快带我过去。」


    第13章 画舫看戏


    施恆看了眼胳膊上的手，眼底闪过幽光，这么急，都敢主动拍他了。


    拎起姜芙后衣领，脚尖轻点飞上画舫。


    姜芙被他拎的险些上不来气，捂着脖子弯腰剧烈喘息，怒瞪身前男人高大的背影，暗暗骂道：狗男人，等会儿有你哭的。


    深吸几口气，缓了一会儿她才挺直嵴背，学着男人的样子走进大厅。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熏的她差点吐出来。


    掩鼻慌忙跑到船边，趴在围栏上就着河风深吸几口气，她怎么觉得自己重生后嗅觉变灵敏了许多？


    之前没有察觉，但今日的冲击实在太大，让她差点折在这儿。


    里面都是些什么，劣质的脂粉味，男人的狐臭味，脚臭味，菸酒味……与之相比施恆身上的龙涎香好闻太多了。


    施恆看着女子忽然苍白的小脸，以及她那痛苦的表情，剑眉上挑，嗤笑道：「你不进去看男人了？跑出来做什么？」


    进去？姜芙娇艷的小脸皱成一团，她还怎么进去？


    里面的味道熏的她难受，可楚家大公子的热闹她又想看怎么办，眨眨眼，水光潋滟的清眸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施恆转头，想看男人自己进不去，怎么，还要他这个做丈夫的帮她不成？


    衣袖一紧，耳边是女子娇柔清丽的声音，「要不……你带我飞上去？就像在摘星楼那样，咱们去屋顶看。」


    施恆薄唇紧抿，眼底闪过诧异，今夜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荒唐事，他还带她去了摘星楼？


    那可是皇室重地，圣祖曾言，女子禁入摘星楼，若入则国运衰退，家国不兴！


    每每听到这话他都在心底嗤笑：国运是否昌隆靠的是他施恆，家国是否兴旺靠的也是他施恆，与一女子有何干系。


    视线下移，落入她两座高耸的玉峰，与不堪一握的蜂腰，更何况是这种他一只手就能掐断腰的女子。


    画舫大厅内忽然响起一阵喧譁声，姜芙见他不语，一时急了，拉着他的胳膊紧紧抱在怀中，娇声喊道：「施恆，你说话啊，快带我上去，里面开始了。」


    坚硬的胳膊被两团肉山挤压，施恆腹部不知为何忽的升起一股热流，那感觉该死的熟悉，就如第一日他强要她时那样，迫切的希望将她揉入自己体内，同她做尽夫妻缠绵事。


    喉结滚动，眸光暗沉，出口的声音已经暗哑，「若带你上去，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姜芙：「……」


    狗男人不去经商真是屈才了，时时刻刻不忘讲条件。


    「既然想不出，不如我来定。」到时他让她再也没时间想别的男人。


    抽出手，揽着她的纤腰，轻轻跃上画舫顶部。


    屈膝坐下，将女子抱在腿上，随手掀开一块绿瓦，心情极好道：「看吧。」


    姜芙睁大眼，好奇低头，不大的洞口下灯火通明，诺大的大厅挤满了人，中间有一座高台，四周被红绸缠绕，一蒙面女子正在上面翩翩起舞。


    只是……她身上的衣服布料也太少了，堪堪能遮住重要部位，一双玉腿尽数暴露在空气里。


    腰很细，但不及她的，姜芙撇了撇嘴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男人，见他侧躺着看着远处，心神显然不在这儿。


    长睫颤了颤，他当真不喜女色？可不对啊，自己的腰可还痛着呢。


    忽然下面响起一阵骚乱，姜芙慌忙低下头，却见楚家大公子正揽着那女子当众做着羞人的事。


    呸，真不要脸。


    粉面通红，慌忙扯了扯施恆腰带，小声喊道：「你快看，好戏来了。」


    施恆挑眉起身，揽着她的细腰，埋首在她颈间，鼻尖盈满女子特有的体香，甜而不腻，刚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浪再次復甦。


    顺着女子指尖看去，却见下方正上演着一出活春宫，众目睽睽下楚家大公子，也就是他的表哥兼大舅哥此刻正压着一女子施暴。


    剑眉上挑，意味深长道：「原来你喜欢看这种，朕竟不知皇后的爱好如此奇特。」


    手探向她胸口，「光看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也试试？刚好这里没人，风景秀美，河风凉爽……」


    姜芙胸前一痛，气的她用力拍下作乱的手，娇嗔道：「你怎么满脑子闺中事，谁让你看那个了。」


    「早就听闻相爷公子最喜仗势欺人，抢人妻子，却没想到他连画舫上的名怜都要抢，可真是荤素不忌啊。」


    「呀，快看，下面死人了。」姜芙脸色有些难看，心底忍不住懊悔，原本她想出面拦着的，可她身子不争气反倒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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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的女子腿大开着，血在她身下蔓延，那双眼无望的瞪着，眼底已经没有光。


    这是一尸两命？她怀孕了？姜芙心口一窒，脸上血色全无，抖着手捂着腹部，死死盯着女子身的血，前世死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她的孩子也是这样，顺着血水流出来的。


    可她那时怎么没死呢，也许死了她就能和皇儿一起在幽冥界团聚了。


    泪顺着脸颊滑下，身子变的冰凉，施恆察觉怀里人不对，皱眉起身，抬起她下颚，让她看向自己。


    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空洞的眼神透着惊恐和惧怕，整个人冷的像死了般。


    「该死，姜芙醒醒。」


    视线下移，看到下面的惨状，凤目闪过冷光，看来他给楚家的权势太过了，让他们如此无法无天。


    手心下的温度越来越凉，施恆心底开始烦乱，他没想她死，纵然她是姜家女，他也不想她死。


    常年位居高位，他想要的从未失手过，姜芙是他的人，命当然只能由他做主。


    抱起姜芙，用尽全力朝东边城外飞去。


    这里离皇宫太远，他唯有带她去城东一里外的青云山，里面的老秃驴医术精湛，佛法通达也许他有办法。


    冷硬的脸紧紧绷着，脚下步伐稍显凌乱，怀里人体温流失极快，那双清眸不知何时已经闭上。


    「姜芙睁开眼，朕命令你睁开眼，你要是敢死，朕让整个姜家为你陪葬。」


    暴君冷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姜芙心想，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拿家人的命要挟她。


    可是她不想管了，她好像看到皇儿了，白茫茫的世界里，一道又一道稚嫩的童音朝她喊着：「母后，母后，快来啊……」


    第14章 前世因今世果


    「皇儿，你在哪儿？」


    她踉跄着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四周白茫茫的不见边际，忽然一条河出现，对面一个粉雕玉琢的男童正朝她挥手，喊声更加清晰，「母后快过来啊，只要过了这座桥，咱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顺着男童的手看去，原本空荡荡的河上忽然出现一座木桥，木桥很旧，但好像很结实，白雾散去，好多人排着队走上桥。


    「母后，你快过来啊……」


    姜芙木木跟上，轮到她时，面前递过来一只碗，抬头只见桥边站着一个绝美的姑娘。


    她说：「喝了吧，再深的执念过了那么久也该忘了。」


    执念？她的执念是什么？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呢。


    碗递至唇边，刚要喝，忽然黑暗的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她听到有人喊：「姜芙，醒来，你若敢死，朕就杀尽天下人为你陪葬。」


    谁是姜芙？好熟悉，手扬起，碗里汤汁碰到嘴角。


    轰隆隆！又是一道惊雷！这下连桥下的水都开始沸腾。


    那道男声再次怒吼：「姜芙，朕以天子之名命你回来，你若敢死，我让地府永无宁日。」


    手中碗忽然被人夺了去，她诧异抬头，却见桥边的绝美女子板着脸挥手赶她，「赶紧下去，你既是那疯子的女人地府哪个敢收，走走走，别耽误老娘发汤。」


    一道劲风袭来，她眼前再次变得混沌，前尘往事尽数归于脑海。是了，原来她叫姜芙。


    只是那个暴君为何要喊她回来，她快要见到皇儿了。


    「姜芙，姜芙，你若在不醒朕就下旨命姜忠国连夜进京，朕要……」沙哑的男声戛然而止。


    姜芙无力睁开眼，怒瞪床边蓬头垢面的男人，小声问：「你要做什么？」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这个暴君又想对爹爹做什么？


    施恆清冷的凤目中闪过喜色，皱眉摸了摸女子额头，入手温热，之前那刺骨的冰凉仿佛是幻觉。


    薄唇紧抿，他深深看了眼床的人，勐地起身朝外走去。


    「餵……」姜芙被他的动作弄的呆愣，他这是做什么？


    不过她怎么这么累，试着起身，哪知道手软的竟撑不起来。无奈她只好躺在床上，好奇打量四周。


    正对面一个大大的「禅」字最先落入眼底，四周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她看不到上面的字，但不难猜测应该都是佛理。


    鼻尖萦绕的檀香味告诉她，这里是座庙，只是施恆为什么要带她来庙里？难道他要祈福？


    思索间，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姜芙挑眉看去，只见一个长相和蔼笑的像弥勒佛似的胖和尚走进来。


    她现在躺着属实有失体统，慌忙挣扎着起身，却试了几次不得法。


    「呵呵，女施主不用起来，你身体未愈，还是好好躺着吧。」


    「大师，失礼了。」


    胖和尚走近，站在床边，深深看了眼她额心，片刻后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缘来缘去皆有定数，施主若能放下执念，珍惜眼前人也算天下之大幸。」


    「施主福运通天，目含金光，想来是遇到异事了。」


    「福祸相依，施主一念可定天下兴亡，望施主日后好生思量，天下万民与一己私怨孰重？」


    姜芙心头一凛，目含金光？他说的是自己看过的那本书吗？难道那本书上的金光跑她眼睛里了？


    既然他能看到，难道他知道自己是重生的？清眸闪过戒备，「大师言重了，我只是个平凡女子，如何能定天下事。」


    她要是真有那能耐，还用委身暴君百般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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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颠覆了暴君的江山岂不更痛快。


    胖和尚见她心意已决，无奈只好嘆息摇头，果然天命不可违，欠下的帐就算是过了千年也是要还的。


    暗嘆一声，罢了。


    转动念珠，嘴里念着佛经转身离去。


    姜芙抿唇不语，放下，说的倒是容易，天下如何与她这个小女子何干，她要的只有家人安康，仇人罪有应得罢了。


    只是那个胖和尚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会不会告诉施恆，施恆知道了会怎么做？杀了她还是把她当做妖怪一把火烧了。


    思索间，房门再次被推开，烦躁抬眼，却见矜贵霸道的男人正端着碗进来。


    胡茬已经没了，想来已经被他清理过。这男人最厌脏乱，真是难为他顶着那张脸出现在她面前。


    「醒了就自己喝药。」


    「奥，多谢陛下。」姜芙对上那双眼就知道他神志清醒了，只是不知是何时清醒的。


    撑着床艰难起身，刚坐起，浑身衣物已经被汗水打湿，手臂累的发颤。


    堪堪坐稳，她伸出手去接药碗，哪成想，失了支撑的身子忽的朝床下跌去。


    姜芙：「……」


    真丢人，坐着能掉下床的，恐怕世上没几个人了。


    「小心。」


    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抱在胸前，身后是温热健硕的胸膛，男人身上的龙涎香裹着药味以及浅浅的……血腥味？将她笼罩。


    柳眉微蹙，清亮的眸子看向男人坚硬锋利的下颚，「你受伤了？」


    施恆眸光微闪，耳尖泛红，慌忙端着碗递到姜芙唇边，面无表情道：「没有，喝药。」


    「怎么可能呢？我明明闻到……唔……」


    姜芙瞪大眼，被迫咽下一口药汁。


    狗男人，竟然灌她。


    一碗药到底，她险些噎死过去，清眸含泪气恼瞪向施恆，嘴唇动了动，却不敢骂出声。


    没办法，见到这样的暴君她还是从骨子里害怕。


    第15章 朕病了？


    娇弱的女子瞪着眼，气鼓鼓却不敢骂出声的样子，真像炸了毛的猫，娇萌可爱的很，施恆心尖勐的跳了下，不自觉抬手揉了揉她头顶，顺毛道：「喝药才能好的快。」


    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冷俊的脸上闪过尴尬，匆匆将怀中女子放下，端起碗起身，「朕让小和尚端些饭菜来。」


    说完不理床上女子诧异的表情，疾步走向外面。


    冷冽高大的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山高雾重，桃花林上鸟雀啼鸣。


    施恆皱眉站在崖边，薄唇紧抿，看着远处云海陷入沉思。


    这几日她昏睡不醒，他担忧的无法安眠，日日在床前亲手照料。纵然衣冠不整，胡茬丛生他也顾不得修剪。


    老秃驴说她可能要死的时候，他心痛的想要杀人，那时他是真的想要天下人为她陪葬，所以深夜无人时他在她耳边低吼，希望她能听到后快点好起来。


    当听到他的血能救她时，他想都不想自损龙体，为她割臂画符。符画了三日，他的手臂上就割了三刀。痛，但他很开心。


    看到她醒，他高兴的想要跳起来，若不是常年位居高位，让他学会控制表情，他可能真就在她面前失了态。


    这不是他该做的，可为何他甘之如饴？


    大手捂着心脏，冷傲的眼底浮上疑惑，「朕难道病了吗？」


    「哈哈哈，痴人啊，陛下统治四海，威震八方，怎么连如此简单的男女情爱都不懂。」


    胖和尚晃着酒壶，一摇一晃眯着眼从远处走来。


    刚刚在姜芙面前还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转眼功夫竟喝上了酒，吃起了肉。


    施恆皱眉看向胖和尚，眉宇间尽显霸气凌厉，「老秃驴，你来的正好，来看看朕得了什么病。」


    胖和尚啃了口大鸡腿，又喝了口酒，才含煳不清道：「不用看，您的病啊只有皇后能治。」


    说着打个酒嗝，「陛下若心痛了就去看看皇后，保你不药而愈，哈哈哈哈……」


    说着转身就要走。


    施恆听得心堵，厉声呵道：「站住，说明白。」


    帝王令，胖和尚不敢不从，只得无奈转身，哭笑不得道：「老衲说的如此明显，陛下还没听明白？」


    「那老衲换个说法，爱，您明白吗？您吶是爱上皇后娘娘了。哎，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痴儿，痴儿啊，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远，刚刚还在桃林的和尚，转眼已经到了外面。


    施恆愣愣站着，微风吹，桃花如雨般落下。


    稜角分明的脸上满是茫然，爱？


    他爱上皇后了？


    这怎么可能，她是姜家嫡女，姜忠国唯一的嫡女，他怎么能爱上她。


    薄唇紧抿，身上气势凌然，凤目中闪过锐光，老秃驴定是喝醉了在胡言乱语。


    他自小无情无欲，寡情凉薄，他连父母兄弟都爱不起来，如何会爱上姜家的小姐，荒缪！


    现今他帝位稳固，唯有姜忠国手握重兵不肯真心归顺，他娶姜芙为后也是无奈之举。


    只为赢取姜家信任，待到时机成熟，他就能……


    凤目闪着冷光，站在崖边巨石上，直直看着云海。


    一天一夜过去，施恆面色坚毅从崖石上下来。


    眼底再无喜色，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世间万物有舍有得，他又何必为了一个女子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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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这么久，是时候回宫了。


    姜芙喝过药躺了一夜，身体总算恢復了些，现在她有力气下床了，只是三日没有吃饭，腿还是有些软，无法长时间站立。


    她扶着床沿小心走到桌边，几步路她却累的满身香汗，忽然房门被打开。


    转头看向进来的人，眼底闪过惊喜，扬唇笑道：「陛下，您快看臣妾能起来了。」


    娇俏的样子像只讨赏的小猫，可惜没有得来主人一丝反应。


    施恆站在门口，冷声命令：「收拾收拾，随朕回宫。」


    「啊？」要回去了？


    姜芙诧异抬头，眼中光芒暗下，好不容易出来她还没去将军府看看娘亲和姐姐呢，这就要回去了？


    咬了咬下唇，闷闷道：「是。」


    「没什么需要收拾的，陛下咱们走吧。」


    来的时候本就什么都没带，走的时候自然清净。


    只是她的腿……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皇城呢……


    施恆眸光微闪，警告自己只有今日，等进了宫再离远些也不迟，大步上前，拦腰抱起正在为难的女子，转身朝山下走去。


    山路崎岖，姜芙怕跌下去，不得不揽紧他的脖颈。


    单薄的衣料传来股股热流，姜芙羞的满面通红，不敢看男人的目光，她只好仰头看着路边树荫。


    只是这山路怎么如此长？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山脚下，她的脖子都酸了。


    撇撇嘴，无聊开口，「陛下，要不咱们休息会儿吧？」


    他不累她都累了，这么僵着身子实在难受。


    施恆绷了一路的神经在这一句话中溃散，喉结滚动深深看了眼怀里的小女人，哑声道：「好，刚好那边有处凉亭，咱们去那边休息片刻。」


    绕过郁郁葱葱的树林，姜芙惊讶看着眼前景象，怪石嶙峋的山壁上，竟真有座凉亭，只是那也太高了，寻常人怕是上不去。


    想法刚落，身子勐然腾空，她被抱着飞了上去。


    凉亭不大，能站四五人，四周砌着石栏，中间有一圆桌，四个石凳围在周围。


    姜芙被放在圆桌上，还未来得及看四周景象，腰带勐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挑开。


    身上一凉，宽大的衣服从肩头滑落。


    莹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萤光，肌肤如玉，肩若削成，柳腰不堪一握。


    姜芙惊的慌忙双手环住身子，羞恼喊道：


    「陛下？你干什么？」


    这里可是麓山寺，他不会想在这……


    清眸水光盈盈，美人娇羞，如盛开的海棠惹人怜爱。


    施恆唿吸急促，冷眸幽沉，高大的身体栖上，缓缓将她放平躺在石桌上。


    拿开她的手，贪恋的看着下方美景，「你答应朕的条件，朕现在来要。」


    「别怕，这里不会有人来。」


    现在还未入宫，他还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现在他只想做自己想做的。


    俯身，唇齿相依，动作是极致的温柔。


    第15章 再一次被丢下


    姜芙惊恐的眼神逐渐迷离，手紧紧攀附着他，白嫩的身子泛起红潮，「不要，不行。」


    这样的施恆让她无措。


    「乖，闭上眼，交给我。」


    这时的他不是皇帝，而她也不是姜家女，他和她只是对平凡夫妻，做着夫妻间的事。


    ……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林间那羞人的声音愈加辗转摄魂。


    许久后，姜芙软绵绵躺在施恆怀里，脸红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刚刚的施恆温柔的像变了个人，让她差点忘了上辈子的仇恨。


    手指攥紧，眼底恢復清明，如此说来，是不是离她的目的更近一步了？


    红唇上扬，贴着暴君的胸膛，她状似好奇的问：「陛下，臣妾之前怎么了？咱们不是在画舫吗？」


    施恆替她收拾好衣物，打横抱起她飞身下山，「你记错了，朕带你来麓山寺为国祈福，你身体羸弱，受不了爬山颠簸之苦，这才昏迷三日。」


    「皇后一定要记得，咱们出宫是为苍梧祈福！」


    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


    姜芙心领神会，娇声道：「是，臣妾记下了。」


    来到山脚下站定，施恆眼中旖旎已经全无，只剩冷冽与无情。


    他将她放下，刚站定，远处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姜芙抬眼望去，山道上尘土飞扬。


    一队身穿黄甲的禁卫军骑着马匆匆赶来，为首的男人见到他们，还未等马站定，慌忙跳下，跪地叩首，恭敬喊道：「臣，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入宫。」


    「平身。」


    施恆放开姜芙，翻身上马，淡声道：「皇后交给你了，朕先回宫。」


    禁卫军统领季卫诧异抬头看了眼娇艷欲滴的姜芙，脸上一红忙低头道：「是，微臣遵命。」


    「驾！」施恆绷着脸策马离去，他不敢看，也不能看，进了京都他就是皇帝。


    而她则是姜忠国的女儿，他们从无相守的可能。


    姜芙惊讶看着他俊挺的背影，心底泛起一丝苦涩，他就这样把她丢给别的男人了？


    当真是提上裤子不认人吶！


    刚刚还以为她入了暴君的心，现在看来路还长着呢。


    嘆口气，嵴背挺的笔直，双手交叠于胸前，脸上挂起雍容端庄的浅笑，看向仍跪地不起的季卫，柔声道：「陛下已走，季将军，咱们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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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娇柔柔的声音带着幽香在他身前环绕，季卫耳尖通红，深深看了眼姜芙，起身哑声道：「皇后娘娘请。马已经被皇上骑走，只能麻烦您与微臣同乘一匹了。」


    姜芙柳眉微皱，「放肆！本宫怎能与外男同乘一匹马。」


    她是宫妃，若是同他共乘一匹马入京，日后她将如何自处。菱唇紧抿，手在袖下握紧。


    施恆，你果然无心。


    抬眸，清眸凌厉看向季卫，不容拒绝的命令道：「去给本宫再牵一匹马来。」


    季卫挑眉，扫了眼她纤细的腰肢，脸上轻蔑显而易见，嘴上却恭敬道：「女子骑马太过危险，娘娘三思啊。」


    姜芙扫了他一眼，对方心思如何她一清二楚，呵，不过是个禁军统领，也敢肖想她。


    转身走向一旁看戏的禁军身前，趁其不备一把夺过他手中缰绳，翻身上马扬鞭娇喊一声，「驾！」


    尘土飞扬，女子曼妙的身姿在马背上颇有几分飒爽，难驯的烈马在她身下竟出奇的听话。


    策马扬鞭，不到片刻，一人一马消失在郁郁山道间。


    季卫挑眉，眼底闪过兴味，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低声笑道：「果然是姜大将军家的女儿，颇有其父风范。」


    原以为只是个无用的花瓶美人儿，没想到是他看走了眼。


    谁说姜家嫡女懦弱，想来是眼瞎了。


    「兄弟们，咱们追！」


    翻身上马，拉起地上仍在呆愣的侍卫，驱马超前追去。


    前方姜芙憋着一口气抢了马就走，可她忘了自己的身子不适，刚走没多远她就后悔了，两腿间被马背磨得生疼。


    可她又不能自打嘴巴，只能白着脸生忍着。


    想想施恆刚刚的举动，心底火气翻涌，狠狠甩了下马鞭，怒喊一声，「驾！」


    够男人，既然没心，在山里撩她做什么。


    「驾！」


    马跑到飞快，四周景物化作虚影从她身边闪过，就连超了一人她都未觉察出。


    现在她眼里心里，只想赶紧回宫，跳进池子里好好洗去自己身上的龙涎香味。


    官道上，施恆诧异看着飞驰而去的背影，心头一紧，慌忙扬鞭追去。


    那个女人疯了，这里回宫要经过一道崖壁，崖壁下道路极窄，只能容一人过，她跑这么快是想死不成？


    「驾，姜芙，停下！」


    怒喊声顺着风声消散。


    姜芙听不到也看不到，只是一个劲儿的回鞭打马。


    施恆抬眼看到前方不远处高耸的山体，脸色发白，惊恐大喊：「姜芙快停下，危险！」


    手中的马鞭被他挥出风声，可恨身下的马只是凡驹，任他挥出血痕也无济于事。


    前方山体越来越近，施恆心急如焚，用内力裹着声音再次大喊：「姜芙，停下！」


    震耳欲聋的男声带着怒意和焦急，在山道上迴响，鸟雀惊飞，身后禁卫军面色巨变。


    季卫脸色难看，这才想起前方道路艰险，皇后娘娘那种跑法不出事才怪。


    她若是出事，那他们季家……


    想到后面季卫面色发白，不寒而慄，恆帝喜怒无常，手段暴虐，他们季家定会被满门抄斩。


    手紧紧拉着缰绳，怒视前方，都怪皇后任性，不然他们怎么会遭此大难。


    其他禁卫军面面相觑冷汗直冒，惊恐道：「怎么办，前面出事了。」


    「陛下若是发怒，咱们谁都别想跑，季将军您快想个法子吧。」


    季卫双目充血，气急怒吼：「我能有什么法子，陛下都追不上，我能有什么办法。」


    「都洗干净回家等死吧，驾！」


    禁卫军吓得肝胆俱裂，慌忙跟着赶马上前，心里不住祈祷，苍天保佑，皇后娘娘可千万别出事啊。


    前面姜芙听到喊声，疑惑扭头，奇怪，暴君不是早已经走远了吗？怎么听声音像是在后面？


    马儿自主奔跑，她却没看到前面道路忽然变得狭窄。


    第17章 既然厌弃我，为何还要捨命相救？


    「该死，姜芙快勒马。」施恆见状只觉得心都被吓的跳出来，他不敢想接下来她会遭遇些什么。


    但他不敢，也不想再次与她生离死别。


    薄唇紧抿，眼底闪过决绝，扔下马鞭，脚尖轻点马背，用尽全力朝着前方的女人扑去。


    姜芙，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准出事。


    你是朕用血救回来的，你的生死也只能由朕来定！


    高大的身影带着风声从天而降，姜芙震惊的瞪大眼，他要做什么？


    回头勒马，前方深不见底的悬崖近在咫尺，「吁！」


    马蹄高扬，却收势不住，整个马身倾斜着朝崖底坠去。


    姜芙苦笑，难怪他喊她勒马，可惜听到的太迟了。


    爹爹，娘亲，芙儿又要食言了，只是不知还有没机会再重生一次，她在心里贪婪的想。


    风，在耳边唿啸，发上髮带被风吹落，墨发如水藻般随风飘荡。


    云雾中，她美的如仙似妖。


    美目闭上，等着最后的疼痛来临。忽然，她腰间一紧，一道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惊讶回头，「施恆？」


    他是疯了吗？怎么也跳下来了？


    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怒意，抱紧她，扬剑狠狠刺出山壁，狠厉的凤目瞪了她一眼，厉声吼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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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他再慢一点，她就会像断翅的蝴蝶那样跌落崖底，尸骨无存。


    姜芙抱着他的脖子，感觉手下他微微颤抖的身体，眼底闪过疑惑，小心问道：「你……在害怕？」


    心里忽然有些窃喜，他怕她死？


    是不是说明，暴君的石头心被她暖化了些？


    红唇禁不住上扬，一双美目烨烨生辉，热切看向施恆，等着他回答。


    施恆见她还能笑出来，气的很不能打她屁股，若是场合不妥，他定让她三天下不了床。


    揽紧怀里的人，冷声道：「抱紧了，朕带你上去。」


    勐地拔出剑，脚尖踹向凸起的崖石，连番借力飞了上去。


    刚站稳，不远处一队人马惊慌赶来，马上的人唿啦啦跪了一地。


    季卫面色惨白，跪地叩首，「微臣该死，未能保护好皇后娘娘，请陛下责罚。」


    「你是该死，来人，拉下去打入大牢，明日午时问斩。」施恆面色森然，揽着姜芙怒意滔天。


    他的芙儿刚刚差一点就死了，若是芙儿出事，这些人万死难辞其咎。


    季卫冷汗直流，双膝跪地，恭敬叩首喊道：「多谢陛下。」


    今日只有他一人死，陛下已是开恩，望了眼身后弟兄，含泪嘱咐：「请诸位多多照顾季家人，季某感激不尽。」


    「将军……」禁卫军愤恨看向那个被皇上揽着的女人，都怪她，若不是她抢马乱跑，季将军也不会死。


    什么皇后，依他们看分明是妖后才对。


    季将军刚刚只是不尊，何至于死？这女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姜芙依着施恆胸膛，手悄悄扯了扯他衣袖，轻声道：「你杀他做什么？刚刚是我不对，我自己抢了马跑的关他何事？」


    这个季将军若是死了，那些禁卫军估计要恨死她了，看看那些眼神，狠的跟狼似的。


    只是不知她能让暴君收回成命吗？


    说来她很好奇呢，明媚的眸子直直看着施恆，带着试探再次小心道：「陛下，不杀他好不好？臣妾害怕。」


    施恆剑眉紧皱，忽然想起画舫上她见到血陷入昏迷的事，心底暗暗嘆气，小女人胆小的很，远远看个死人都能昏迷三日，差点睡死过去，若是因她杀了季卫，她怕不是又要昏迷。


    罢了，就当为她积德了。


    抱起姜芙，翻身上马，冷声道：「既然皇后为你求情，朕暂且饶你一命，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所有禁卫军：「……」


    他们幻听了？


    陛下刚说不杀了？


    陛下一向言出必行，今日忽然改了主意真是奇事。


    季卫却心知肚明，看着远去的人影，诚恳跪地朗声喊道：「臣多谢陛下，皇后娘娘不杀之恩。」


    姜芙坐在施恆怀里，嘴角愉悦上扬，真的做到了，能让暴君改变主意，这感觉可真好。


    只是不知他能不能为了她杀了楚家人呢……


    想到楚雨涵的结局，姜芙心思雀跃，可是还不行，再等等，得再等等，楚家于施恆来说非比寻常，若不到关键时刻，她不能露出一丝苗头。


    楚家在朝中盘根错节，势力深厚，后宫又有楚太后坐镇，想要扳倒他们不是件易事。


    抬眸看了眼施恆刀削般的下颚，眼底笑意盈盈，只要抓住他的心，復仇指日可待。


    两人一马在狭窄的崖路上走的极慢，施恆这次再不敢将她託付给旁人。


    易碎的宝贝，还是自己看着的好，姜家的事日后再说吧。


    ……


    走了近两个时辰，一行人总算来到宫门口。


    姜芙窝在施恆怀里正昏昏欲睡，忽然一道尖细的喊声在不远处层层叠叠响起：「恭迎陛下回宫！」


    「恭迎陛下回宫！」


    「恭迎陛下回宫！」


    姜芙揉了揉眼，皱眉坐起，却见宫门大开，楚太后携着楚妃，领着众嫔妃站在宫外。


    环肥燕瘦的各式美女很是惹眼。


    楚太后含笑慈爱看着施恆，「皇儿为国祈福累了吧，辛苦皇儿了。」


    视线下移，对上姜芙，脸上笑意一收，冷声道：「只是，皇后是如何照看皇上的？怎么让皇上廋了这么多，实在该罚，来人，将皇后给哀家带回慈宁宫去，等会儿哀家亲自调教。」


    姜芙怯怯靠近施恆怀里，清眸含泪，委屈喊道：「陛下救救臣妾，臣妾害怕。」


    老妖婆休想再害她，调教？说的好听，哪次不是用针扎她，用火烤她。


    小手紧紧抓着施恆的腰带，大有哭出声的架势。


    施恆皱眉圈禁坏里人，冷声道：「母后，皇后很好，不需要母后调教，回宫吧，朕累了。」


    当众被拒，太后面色大变，厉声喊道：「皇儿莫不是忘了她姓姜？」


    「她妖里妖气的样子，究竟哪点好？你如此做对的起雨涵吗？」


    「你可别忘了，当年为了救你，雨涵她……」


    后面的话生生咽下，太后看着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脸上闪过惧怕。


    这个怪物，他想杀她！她可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为了那个妖女想杀她？


    第85章 道歉


    「母后今日话太多了，来人，送母后回慈宁宫，若无要紧事还是不要出来了。」


    施恆揽着姜芙，面色淡然的命令。


    楚太后老脸煞白，抖着手指向施恆，气急喊道：「逆子，你要软禁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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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家不过是说了皇后几句，你就如此，妖女祸国啊，苍梧迟早要灭在你的手里。」


    一番话出，全场寂静，在场所有宫妃大臣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后这是疯了不成，竟敢当众咒骂皇上，不过，太后有句话说的对，皇后娘娘确实太妖艷了。


    大婚时，他们怎么就没发现姜家嫡女长的如此妖魅倾城呢？


    都说姜芙性子柔弱古板，端庄贤惠，现在看来貌似有些出入啊。


    看看她依在陛下怀里未语凝噎，粉面含春的样子，真真是祸国的妖姬，这副模样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


    他们这位清冷寡情的陛下怕不是动心了吧？


    众人心思电转，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前方冷气四溢，施恆眼底的冷意像是结了冰，薄唇渐渐上扬，静静看着楚太后哭嚎。


    楚太后背后一凉，哭声戛然而止，怯怯看了眼他上扬的嘴角，慌忙转身，「哀家回去就是，真是儿大不由娘，好心来接他，他还生气了。」


    「哎呦，哀家的头又晕了，雨涵快扶着哀家回宫。」


    楚雨涵嫉恨的看了眼施恆怀里的姜芙，眼底含泪，委屈道：「是，陛下，臣妾告退。」


    「嗯，你先送母后回去，等会儿朕去迎春宫看你。」施恆淡淡道。


    楚雨涵惊喜抬头，娇俏的道：「是，臣妾这就回迎春宫准备一下。」


    赶忙搀扶住楚太后的胳膊，「太后咱们回去吧。」


    「嗯嗯，回去，回去，哀家累了。」


    小脚迈的利索，哪里有上了年纪后的迟钝，姜芙撇撇嘴，不满的嘟囔：「她这一走，我可就真成了妖后了，哼！」


    声音虽小，却足以被身后的男人听到，施恆睨了眼怀里人气嘟嘟的样子，眼底闪过笑意，能魅惑他的可不就是妖。


    「等等，母后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


    楚太后脚步一顿，脸色发白，那个怪物又想做什么？当初她就不该生下他，真是个祸害，生来专门克她的。


    「皇后温润守礼，端庄贤德，母后刚刚出言太过不妥，难道不该道歉？」


    道歉？让她给那个小贱人道歉？楚太后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两眼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咬了咬舌尖，强撑着精神转身，抖着声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施恆轻笑，眼底冷意森然，「母后果然年岁大了，连话都听不清了，你们告诉她，朕，刚刚说的什么。」


    百官低头，面色发白，他们不敢得罪楚家，但更不敢得罪陛下。


    跪地齐声大喊道：「皇后温润守礼，端庄贤德，太后娘娘刚刚出言太过不妥，还请太后娘娘道歉！」


    「你……你们……」楚太后气的嘴唇发紫，整个人靠在楚雨涵身上，气恨 的看着百官与宫妃们，「你们真是好的很吶！」


    带着甲套的头扶着额头，她这次是真的晕了。


    「母后莫晕，朕对晕了的人有的是法子让她清醒过来，您想试试？」


    森冷的男声像索命的追魂使，吓得楚太后连晕都不敢，她知道这个逆子做的出。


    今日看来不道歉是难了了，姜芙你等着。手死死抠入楚雨涵胳膊，双目猩红的瞪着姜芙，咬牙切齿道：「好，哀家道歉，皇后贤良，没有以色侍君，是哀家说错了话，还请皇后不要哀家的气。」


    姜芙怕怕的抖抖身子，小声嘀咕，「天老爷呀，这是要吃了我吗？不行了，晚上又要做噩梦了。」


    「呵呵呵……」身后胸膛震动，身后男人喉结滚动，涌出一道笑声。


    身子被他揽紧，耳边传来一股温热，「皇后莫要得寸进尺。」


    姜芙揉揉鼻子，坐直身子，脸上挂起皇后特有的假笑，温润笑道：「母后哪里话，随意几句玩笑话本宫怎会怪您，只是……今日您说的是本宫，自家人当然没事，若哪日来了外国使臣，您再如此不知轻重的胡言乱语，岂不是给陛下招惹麻烦？」


    看着楚太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眼底笑意更浓，「母后不要怨陛下，陛下也是为了苍梧百姓。」


    一句话从婆媳斗争转向了国家大事，楚太后憋着一口气，僵着脸笑道：「你……你说的对，哀家记下了。」


    记下这次你给的难看，皇后你给哀家等着，皇上还能一直护着你不成？


    狠狠瞪了眼姜芙，拉着面色发白敢怒不敢言的楚雨涵怒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哀家走。」


    「是，母后小心。」楚妃疼的眼中含泪，委委屈屈看了眼施恆，见他不理她，最后只能无奈跟着太后离开。


    进了宫门，楚太后勐的放开她的手，怒其不争的骂道：「没用的东西，真枉费楚家如此栽培你，身披皇恩竟连一个武将之女都争不过。」


    楚雨涵托着受伤的胳膊，委屈喊道：「姑母只会怪我，之前皇后明明已经被我拿捏的死死的了，可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阴阳怪气的。」


    「还有表哥不知道被他下了什么蛊，怎么会如此听她的话？」


    「姑母，你说她是不是真是山里的狐狸成了精，入宫来祸害苍梧啊？」


    楚太后眉头紧皱，回身仔细看了马背上的皇后一眼，心底也泛起嘀咕，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什么精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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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皇后听话懂事，性格懦弱，性子勐然变了，是有些奇怪。」


    「雨涵，哀家的寿诞还有五日就到了，哀家今日噩梦连连不得安枕，听闻灵泉山上有座道观香火很旺，你让人通知你爹爹，让他把道观里的无崖道人请来为哀家驱邪助眠。」


    楚雨涵眼前一亮，手臂上的伤也不痛了，娇笑的夸赞，「还是姑母睿智，雨涵这就去办。」


    「咱们暂且忍她几日，等到了寿诞，是妖是人可就不是她说了算了，呵呵呵……」


    第19章 娘娘别怕，春知带您爬狗洞


    两人相携离去，笑声随风飘来。


    城门外姜芙眉尾上挑，笑得这么开怀，看来是想到对付她的方法了？


    身子放软，柔弱无骨的靠着施恆，手偷偷摸上他的大手，手指调皮的轻轻抚弄着，「陛下，太后今日怕是恨毒了臣妾吶！」


    他惹出来的，难道不该帮她？


    施恆反手握住那只作乱的手，眸光暗沉，贴在她耳边哑声低语：「皇后若是怕，晚上就好好求求朕，朕若是心情好，许会护着你。」


    温热的气流吹入她脖颈，激起一层肉粒。


    狗男人，又作妖。


    姜芙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掩唇娇笑道：「陛下说的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啊，对了，臣妾忽然想起栖凤殿还有事未做，臣妾便先回宫了。」


    说着扭了下腰，如泥鳅般从施恆臂下滑了下去。


    不等身后男人说话拔腿就跑，跑动间，胸前两座大山晃出一层光晕，消薄的嵴背，一掌能握的细腰与之形成强烈的反差。


    娇媚的样子看的在场所有人鼻尖发热，怕真流出鼻血，百官慌忙低头，暗嘆，姜家女生的可真好，难怪深的帝心，如此尤物，世间难求啊！


    众多宫妃后方一道粉色人影见状大步跑出，「娘娘，春知在这儿。」


    「娘娘您跑什么？」春知迎上姜芙，搀扶着她小声的问，「陛下一直看着您呢，您跑那么快做什么？」


    姜芙感觉到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不敢回头，僵着身子拉着春知迳自往前走。


    「本宫就是太想你了，快走，几日没见今日让本宫好好看看，今晚你和本宫同睡，本宫有太多话想对你说了。」


    有春知在，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吧？


    春知感动的热泪盈眶，「娘娘，您对春知真好。」


    原来娘娘是想她了才会如此。


    偷偷向后看了眼，春知头皮发麻，只是为何陛下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像……要杀了她？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僵硬的转回头，低声问：「娘娘您说实话，您在外面是不是真惹陛下生气啦？」


    「陛下要处置您，所以您……才跑的？」


    姜芙诧异看了眼春知，「你怎么变聪明了？」


    春知：「……」


    完了，果真惹陛下生气了，难怪她跑那么快，只是我的娘娘啊，您往皇宫跑有什么用，陛下要处置您还不是迟早的事。


    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的道：「娘娘莫慌，奴婢知道一个狗洞可以通往宫外，等回去了，咱们收拾些细软，奴婢立马带您逃出去。」


    说的镇定，只是搀着姜芙的手抖的厉害。


    姜芙惊喜挑眉，「春知好样的，只是本宫刚从宫外回来，那狗洞还是留着下次用吧。」


    等什么时候她们在宫里混不下去了，或者报了仇，她就和春知爬狗洞逃出去，带着家人永远离开这座皇城。


    想想宫外闲云野鹤的日子，姜芙心生憧憬，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


    那时她将不用再讨好暴君，不用怕什么时候再被楚家人害了，她可以一觉到天亮，过上属于自己的人生。


    清亮的眸子看着前方，明亮的让人心惊，春知感受到身边人发自内心的喜悦，满脸不解，娘娘被吓傻了？怎么得罪了陛下还这么开心，以往惹怒了陛下她不是该吓得躲进佛堂里，以祈福为名，闭门不出么？


    两人一路急走，进了栖凤殿，姜芙慌忙命令：「快关门。」


    「春知，本宫要沐浴。」


    她忍了一路了，在山腰凉亭被暴君弄欺负了一遭，又无法清洗，到现在她身上都难受的很。


    「是，奴婢早就备好了衣服和热水，娘娘快来吧。」


    「娘娘走了一路，累坏了吧，奴婢伺候您好好泡泡澡，解解乏。」


    两人迳自来到浴房，春知含笑为她褪下衣物，却见她白嫩的肌肤上布满了红色印记。


    特别是娘娘胸前，有几处已经红的发紫。


    春知心疼的双目泛红，「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姜芙顺着她目光看去，脸腾的爆红，双手揽着胸，娇嗔道：「不准看，想知道去问你夫君去。」


    夫君？春知耳尖通红，原来是那样，只是她哪来的夫君啊，羞恼的跺了下脚，不依喊道：「娘娘，奴婢云英未嫁，哪来的夫君，您……您莫要胡说。」


    姜芙看她罕见的娇羞样，走下浴池，捧起一把水洒了过去，咯咯咯笑道：「谁说没有，我家春知这么好，有的是好男儿争着娶。」


    「啊，娘娘……」春知被洒了一脸水，呆呆站在池边，看着水中笑得开怀的人儿， 她家娘娘好美啊！


    她从来都没见过娘娘如此开心的模样，娘娘真的不一样了。


    不过她喜欢现在的娘娘，春知嘴角上扬，蹲下身，朝着姜芙扬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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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5页

    一时间，诺大的浴房内笑声阵阵，门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寒蝉若噤的看着身前男子高大挺拔的背影。


    福寿海眯了眯眼，躬身小声问：「陛下，咱们进去吗？楚妃她……」


    施恆睨了眼福寿海，深邃的眼底闪过寒光，「说下去，楚妃如何了？」


    福寿海眸光微闪，忍着惧怕，恭敬道：「刚有小太监来报，楚妃娘娘亲自煮了乌鸡汤，正站在迎春宫门口等着陛下呢。」


    「宫人劝了许久，楚妃娘娘也不动，只是现在太阳如此大，奴才怕楚妃娘娘的身子受不住吶。」


    施恆挑眉，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朕竟不知，海公公对楚妃如此上心。」


    乌鸡汤么？不提他都差点忘了这件事，眼底的寒芒如剑般射出，嘴角上扬，她当真是无所畏惧啊，两次三番的下药，真当他不知吗？


    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浴房门，听了会儿里面女子开心的娇笑声，这才转身，「既然楚妃又炖了乌鸡汤，朕如何都要去看看。」


    走了两步，他忽然停住，看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小宫女，淡淡道：「告诉皇后，洗干净了，躺床上等着朕，若她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朕不介意再帮她好好洗一洗。」


    「是。」小宫女吓的脸色苍白，头也不抬的应道。


    第20章 乌鸡汤还是楚妃喝了吧


    施恆嘴角上扬，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她敢让宫女上她的床，他就敢烧了那张拔步床，再将她摁在水里，从里到外，一丝一毫的清洗干净。


    福寿海偷偷瞥了眼栖凤殿，心底嗤笑，皇后不过如此，等陛下去了楚妃那里，夜里定然是离不开的，皇后且等着吧。


    「陛下？陛下你终于来了，臣妾站的脚都痛了呢。」楚妃见他从远处走来，忙提起裙角扑了过去。


    然，「噗通……」一声巨响。


    楚妃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看向施恆，「表哥你怎么又躲我？」


    每次都是如此，她碰一下他能怎么样？


    施恆看也未看地上的人，抬脚从她身上迈过，「你该感谢朕，若你碰到朕，朕剁了你的手。」


    楚妃撇撇嘴，熟练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满的嘟囔道：「毛病，从小你就这样，我碰你一下怎么了？再说了，我都嫁给你了，难道你想让我当一辈子老姑子不成？」


    「嫁入皇家，是你求朕的，朕当时就说过，朕永远不会碰你，若你想离开再嫁她人，朕可以帮你想个法子。」清冷的身子停下，转身冷冷看向楚妃的眼睛，「只是你想离开吗？」


    当初她以救命之恩威胁，让他娶她为妃，他娶了，让他给她荣宠，他也给了。


    只是人自来贪心，要了这个还想要其他的，可惜他耐心有限，良心更是没有几两。


    对于楚雨涵他是愧疚，但不代表她能仗着这份愧疚为所欲为。


    冷冷的目光看的楚妃嵴骨发凉，撩了撩头髮，躲开视线，故作道：「你想的到美，我才不走。」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不信了，我捂不热你那颗石头心，哼。」


    说完，提起裙子逃也似的跑开。


    施恆缓缓跟上，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缓缓上扬，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他了。


    进了迎春宫，宫女太监们慌忙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起来吧，都出去，福寿海留下。」施恆坐在高座上，冷声命令。


    「是。」


    一时间迎春宫只下暴君，福寿海和楚妃三人。


    空气静的可怕，楚妃盈盈与福寿海相视一眼，盈盈笑道：「陛下刚回来，想必是累了，臣妾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鸡汤还在火上温着，臣妾这就命人盛来，等陛下洗漱好，鸡汤刚刚能入口，岂不美哉。」


    施恆单手撑着额头，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是什么时候变了的？以前只觉她年幼骄纵，现在怎么越看越惹人厌了呢？


    放下手，冷声打断，「沐浴就算了，楚妃去把鸡汤端来。」


    楚妃当他饿了，忙笑道：「好，臣妾这就去。」


    匆匆走进小厨房，看着滚烫的汤盅，骄纵的脸上闪过阴狠，从袖中摸出一个镶着红宝石的金色小瓶，打开后缓缓滴入三滴。


    拿起汤匙搅了搅，嘴角挂起冷笑，「施恆，这怪不得我，要怪只能怪你太无情了。喝了这盅汤，只要碰了我，你以后便只能非我不可了。」


    回春露，一滴调情，两滴引情，三滴便会让人上瘾。


    之前是她太仁慈了，每次只用了一滴，否则他怎会……


    但现在不能再拖了，施恆今日对姜芙的态度让她心慌，她怕施恆真的对姜芙动了心。


    端起碗，出了小厨房，脸上再次挂上纯真的笑，一路急匆匆走到大厅，「陛下，快尝尝，好香啊。」


    「炖了两个时辰，骨头都炖酥了呢。」


    施恆坐直身体，深深看了眼楚妃手中的汤碗，伸出手，淡声道：「拿来，朕看看楚妃的手艺如何。」


    「陛下就会取笑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会什么厨艺，这汤说白了是红蕊看着熬的，我只不过在旁看着火罢了。」楚妃娇俏的笑道，手上动作不停，利落将碗递上去。


    施恆看着碗中飘着油花的鸡汤，嘴角笑意更加明显。


    福寿海瞟见，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陛下怎么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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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妃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不然他老命恐怕不保啊。


    上次的事陛下虽然没提，可不代表陛下忘了，他这心里一直悬着一把剑，日日扎的他心口疼呢。


    只见修长的手指拿起汤匙搅动了几下，砰！一声脆响。


    汤匙被他扔入碗中，鸡汤溅出几滴落在桌上。


    福寿海心口勐地一跳，额头泌出一层薄汗，腰弯的更深了。


    「楚妃这汤煮的确实好，只是朕不敢喝了呀。」


    施恆面上带笑，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楚妃，森冷的气息在他身上蔓延，「不过这么好的汤倒了多可惜，福寿海，你伺候楚妃把这碗汤喝了吧，可别洒，洒了你可就得把碗吞下去了。」


    楚妃面色惨白，眼底闪过惊恐，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的，回春露无色无味，就算是太医院院首来了也看不出，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双目含泪凄楚望向施恆，「陛下是何意？您若不想喝倒掉就是了，何必为难臣妾？」


    「陛下离宫三日，臣妾夜夜不能寐，天天抄经祈福盼着您早些回来。结果没想到您人是回来了，心却没了，呜呜，陛下，臣妾到底哪点对不住您，让您如此折辱臣妾？」


    「你不喝，臣妾倒了就是，何必埋汰人。」


    说着迳自上前，就要端碗。


    在她看来只要汤洒了，看他还能如何。


    哪曾想，施恆站着动都没动，桌上的碗却不翼而飞，楚妃惊讶回首，却见碗已经稳稳落在福寿海手里。


    福寿海白着脸，露出个极难看的笑，「娘娘还是喝了吧，不要为难奴才了。」


    「您不喝，老奴可就要表演吞碗了。」


    「你……」楚妃瞳孔微颤，气极瞪向施恆，「表哥，你来真的？」


    「我就不喝，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施恆嗤笑一声，「怎么不装了？刚刚还一口一个陛下，现在就成了表哥了？福寿海，她若不喝，你就喝了，你选一个吧。」


    第21章 陛下，求你让薛太医救救臣妾


    福寿海看着手里香气扑鼻的鸡汤，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碗断头饭，陛下都不喝的东西，他更不敢喝了。


    楚妃自己下的药，想来是有解的，端着碗缓缓走近，眼底闪过阴狠，她不死他就得死。


    「楚妃娘娘得罪了。」


    「你……唔……」楚雨涵惊恐站在原地，嘴巴大张，一碗滚烫的鸡汤被福寿海一滴不落的灌了进去。


    「呕……你放肆，你敢点本宫穴道，本宫要让姑母杀了你，呕……」


    楚雨涵弯腰使劲抠着喉咙，企图将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但回春露入口即溶，任她如何弄都无济于事。


    不行，她得尽快找薛太医，药是薛太医给她的，他一定有办法。


    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跪坐在地上，拉着施恆的裤子哑声哭喊道：「表哥我的喉咙好痛啊，你快让薛太医来救救我吧呜呜……」


    「表哥求求你了，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让薛太医救救我吧，我不想变成哑巴，呜呜呜……」


    哭喊间，脸色开始泛红，体内热浪涌起，像是有无数个小虫在咬她。


    怕施恆看出破绽，慌忙松手，楚妃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企图用冰凉的地砖来刺激自己。


    可三滴回春露的药效实在是太强了，楚妃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烧着了，施恆不要她，薛祈年也行啊，任何一个男人都行。


    只求能救她，呜呜……


    泪水从她脸上滑落，精緻的妆容变的一片泥泞。


    施恆眼底闪过轻蔑，走向门口，回头冷冷看了眼福寿海，嘲弄道：「你素来与楚妃交好，就留下照看她吧，顺道把送烫去养心殿的宫女解决了。」


    「是。」福寿海慌忙跪地，半句不敢解释。


    当初那碗药让陛下犯了旧疾，差点惹出大事，陛下没要他的命，已经是他祖坟上冒青烟了。


    转头看了眼已经在地上翻滚的楚妃，眼底闪过嘲讽，蠢货，三番两次用乌鸡汤给陛下下药，是生怕陛下不知道？


    乌鸡上辈子得罪你了？用得着灭人家皇恩？


    地上的楚妃拼命拉扯着自己衣物，不一会儿只剩下单薄的红色肚兜在身上，福寿海抱着膀子看了会儿，忽然觉出不对劲来。


    楚妃口鼻竟冒出了血花。


    「该死的，你倒是狠，下的药是要人命的啊。」


    跺了下脚，转身飞到薛太医的药房，来不及细说抓起他就走。


    薛太医看到福寿海面色难看，心里勐地一跳，惊恐喊道：「海公公，陛下是出什么事了？微臣才疏学浅您应该去请院首才是啊。」


    他一个只为宫妃请平安脉的小太医，哪敢给陛下看病，这不是上赶着送人头么。


    「薛太医误会，楚妃娘娘有请。」


    听到这句话，薛太医脸色更加发白，暗想难不成他与楚贵妃之间的事被陛下知道了？所以才派身边的海公公亲自来抓。


    福寿海飞的极快，不等薛太医想好遗嘱，就已经到了迎春宫。


    推开门，福寿海将他推了进去，「快看看，她怎么了，若是她死了，咱俩都得死。」


    「杂家守着门，你快想办法，记住，无论用任何办法都要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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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薛太医还未回过神，只听外面响起锁门的声音，腰上一紧，一个浑身赤裸面带血迹的女人缠了上来。


    「救救我，啊……」


    「好难受，本宫要死了，你是谁？不管你是谁，快救救我，呜呜……」


    熟悉的声音听得薛太医心里大惊，「楚妃娘娘？您怎么成这样了？」


    楚妃如干涸已久的鱼见了水，死死攀附在他身上，一只手熟练的解开他腰带。


    薛太医心口发紧，慌张看了眼房门，海公公可还在呢，就是给他十个胆他也硬不起来啊。


    「娘娘不可，娘娘您快醒醒。」


    「薛祈年快救我，我真的快死了，呜呜……」


    身上的人烫的如同火烧，美人香艷，但他半点心思也没有。


    俊脸发白，惊慌的抓起她一只手，强迫自己凝神号脉。


    ……


    一炷香后，殿门打开，福寿海看着从里面出来的男人，衣衫凌乱，腿脚虚浮，细长的眼挑了挑。


    这是……成了？


    含笑上前，意味深长道：「辛苦薛太医了，薛太医放心，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日后咱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既然楚妃已无事，老奴这就回去禀告陛下，薛太医医术高明，妙手回春，老奴佩服。」


    薛祈年僵硬的勾起唇角，尴尬摆手，「海公公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回春露是他给楚妃的，只是不知她怎么会误服那么多，三滴下去，非男女之欢不可解。


    日后……可怎么办吶……


    薛祈年腿脚发软，心底发苦。


    福寿海眯眼笑的开怀，拍了拍薛太医肩膀，小声安抚：「放心吧，这件事没人会知道，陛下日后也不会知道，您吶就安心做太医院院史吧。」


    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职位太低可不好，阴郁的眼眯了眯，甩了甩拂尘离去。


    栖凤殿，鸦雀无声，姜芙气恼的坐在桌前。


    砰，手中筷子被她狠狠拍在桌子上，睨了眼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轻声问：「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小宫女差点哭出声，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娘娘，那些话都是陛下让转告您的，真不是奴婢瞎编的呀。」


    「陛下说……说让您洗干净了躺床上等着，若……若您身上有别人……」


    春知无语的翻个白眼，赶忙出声打断，「行了，说的是什么混帐话，娘娘身上怎么会沾染别人的气味……」


    身上冷意凛凛，春知舔了舔嘴，打了下自己嘴巴，献媚笑着转头，「呵呵，娘娘，您别气，陛下的意思……意思是想让您……」


    想让娘娘怎么着啊，春知想的脑壳痛，也想不出该如何说。


    姜芙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别解释了，本宫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不就说了句晚上要春知与她同睡，他就这般。


    说的像她宫里藏了男人似得，让别人听到可如何好。


    柳眉紧蹙，「陛下呢？既然来了怎么又走了？」


    第22章 不好的预感


    小宫女面色惨白，求救的看了眼春知，小声道：「陛下去了迎春宫……」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头埋的更低了。


    姜芙挑眉，「他对他那个表妹倒是真的好，可惜啊，一片痴心餵了狗，春知，坐下用膳，用完膳陪本宫入寝吧。」


    这样也好，省得她因为崖边的捨命相救迷了心。暴君无情，她看的比谁都明白。


    挥退宫女，让春知伺候自己褪下外衣，换上单薄的白纱寝服，皱眉侧躺在床上。


    昏黄的灯光下，莹白色玉臂抚上自己高耸的胸口，奇怪，她怎么心里闷闷的。


    难道是累的？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春知，让萍儿落锁，上来陪本宫睡会儿。」


    春知苦笑，「娘娘您就别为难奴婢了，陛下说了今夜要来，奴婢哪敢上您的床啊。」


    「您吶就好好等着吧，这次回来奴婢发现陛下好像变了许多。特别是看您的时候，眼神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了。」


    「奴婢不知您和陛下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可夫妻哪有隔夜仇，既然陛下已经对您上了心，您就别执拗了，好好同陛下过不好么？」


    陛下那样冷戾的人，从未爱过人，娘娘又生性怯懦执拗，这两人有得熬呢，哎！


    只希望陛下不要再做出伤害娘娘的事了，那碗汤，实在太伤人了。


    姜芙起身，愣愣看着桌边茶盅，嘴角扬起，「好好过？春知你不明白，我与他永远都不可能。」


    「还记得那碗药吗？福寿海是他身边的人，你觉得他会不知情？」


    命簿上命运已定，她真的能摆脱后面的悲惨结局吗？那乌鸡汤让她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春知，本宫送你离宫好不好？」


    眼神迷离的人忽然抬头，眼睛亮的惊人，「春知，趁着本宫现在还有些得宠，本宫送你出宫吧，然后为你寻个好儿郎，将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她不能决定自己的人生，难道春知的也不行吗？


    只要春知和姜家人能好好的，就不枉她重新在这世间走一遭。


    春知被她说的满脸通红，扭着帕子嚷嚷道：「娘娘，您说什么啊，宫女未满二十六不得离宫，奴婢的年龄还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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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奴婢才不想离开娘娘。」


    姜芙主意已定，起身坐在梳妆檯前，拿起脂粉对镜描画。


    铜镜里，女子巧笑嫣兮，明眸皓齿，眼尾被她涂上粉色，又在唇上涂上口脂，几经描画，原本美的出尘的女子忽然变得妖精般惑人。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外面忽然响起宫人们的高唿声。


    姜芙诧异扭头，他怎么来了？倒省得她去找他了。


    门外一个高大冷戾的身影正逆着月光缓缓走来，红唇扬起，正要起身飞扑过去，忽然视线落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身影上。


    笑意收起，眼底划过暗芒。


    福寿海，别来无恙啊！


    想想接下来自己要做的，眨眼咽下心底的恨意。


    双手交叠，恭敬屈膝行礼，面上带着端庄娴雅的笑，「恭迎陛下，陛下万安。」


    「起来。」施恆看着眼前娇艷明媚的女子，有些失神，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


    春知走之前含笑对姜芙眨眨眼，示意她收敛些脾气。


    关门声响起，空荡荡的寝殿内只剩下姜芙与施恆。


    施恆扶她起来，抓着她纤细的手腕拉她到床边坐下，冷戾深邃的目光看着她的脸愣神了会儿。


    修长的手指抬起，幽幽抚摸上她的脸颊，指尖的冰凉刺的姜芙心底发凉。


    前世那股胆寒再次浮现，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握起，竭力克制着想要逃避的冲动，娇娇柔柔的笑道：「陛下，怎么了？臣妾的脸脏了吗？」


    说着抬手使劲擦了擦他摸过的地方，留下一片红印。


    「还有吗？要不臣妾去洗洗？」


    施恆看着她娇憨的样子，失笑道：「真是个傻的。」


    「姜芙，伺候朕更衣。」手臂伸开，尽显霸气。


    「是。」姜芙偷偷咽了咽口水，抖着手伸向他颈间盘扣。


    不能慌，为了春知能顺利出宫，她得稳住。


    只是这男人不笑的时候怎么更吓人了，手你争气点，别再抖了啊。


    一个扣子被她解了许久也解不开，仰头脸上挂起尴尬的笑，「那个，陛下，您这扣子该不会缝死了吧？臣妾解不动啊，呵呵。」


    「宽衣都做不得，你还如何伺候朕？蹲下，再试试。」施恆目光暗沉，声音沙哑。


    姜芙咧咧嘴，赶忙蹲下身，伸手摸上他腰间的纹龙镶玉的腰带，摸了一圈，她更想哭了，这什么腰带，接口在哪啊？


    不行，她就不信了，她连个腰带也解不开。


    美人半蹲，从上方看，下方美景一览无余。


    白雪映红梅，斑斑点点全是他白日偷欢留下的证据。


    「姜芙，你是给朕下了什么蛊？」让他感觉怎么要都不够。


    施恆一把打横抱起身前女子，一步一步走向床榻。


    白日路上下的狠心，在见到她遇险时早已土崩瓦解，可她为什么偏偏是姜忠国的女儿。


    但那又如何，他是帝王，想让谁生，谁便生。想让谁死，谁便死。


    姜忠国不过是荆州守将，他就是宠了他女儿又能怎样。


    大不了，杀父留女，将姜芙永远锁在宫中。


    帷幔落下，掩下一室春光。


    烛火摇曳，宫外的宫人听着里面女子的哭泣求饶声，一个个羞红了脸。


    陛下对娘娘真是越来越上心了。


    第35章 不见


    殿内，男人声音暗哑满是隐忍。


    「姜芙，你究竟对朕下了什么蛊。」


    因为用力脖颈间青筋暴起，一双剑眉紧皱，炙热的看着姜芙。


    姜芙气恼的咬了他一口，水眸带着恼意，「臣妾又不是西域人，哪里会什么蛊术。」


    怎么去了趟迎春宫回来就像饿疯了狼似得，瞧这兇狠样子，是恨不能吞了她啊。


    楚雨涵究竟对他做了什么？竟惹得他如此疯狂。


    无力的望着头顶的牡丹图，嘴角泛起苦笑，不过好在还挣了个心愿，也不算太亏。


    春知出宫有望了。


    ……


    风浪不知何时停歇，姜芙累的快要昏过去时，最后还不忘问了句，「陛下，你别忘了答应臣妾的条件……」


    狗男人最爱翻脸不认人，她怕他下了床就不认帐了。


    闭上眼，提醒自己，明日一定要让他下道圣旨，最迟三日，她就要送春知出宫，不然她怕……晚了就来不及了。


    许是心里有事，这次她并未睡多久，不过两个时辰，她忽的从床上坐起。


    「春知，快伺候本宫洗漱，本宫要去养心殿。」


    春知含笑进来，「娘娘这么急做什么？陛下可才刚走呢。」


    姜芙穿上鞋袜，在春知的伺候下穿上宫服，又随意梳了个流云髻，插的依然是那根金凤钗。


    装扮好，她匆匆往外走，身上虽疼，但还能忍受，没有第一次那么疼。


    匆匆走到养心殿，刚要进去，就被门外的小太监拦住。


    「皇后娘娘请留步，陛下有令，今日谁都不见。」


    姜芙抿了抿唇，望着紧闭的殿门，心里生起股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又变卦了吧？


    心底怒意升起，怒视挡路的小太监，「让开，本宫今日是来讨债的。」


    小太监哭丧着脸，「娘娘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我们若是让您进去，明日您可就只能在乱葬岗见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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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知道陛下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不见任何人，就是太后来了也不行。」


    「皇后娘娘请回吧！」


    姜芙气的胸口起伏，水眸中要冒出火来，狗男人，言而无信，又骗她。


    紧了紧手，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冷然，「本宫今日非进去不可，让开。」


    再有三日就要寿诞了，她有预感，那日楚太后和楚妃定会针对她，春知性子鲁莽又极护她，到时她怕春知出事。


    所以，这道圣旨，她必须想办法要下来。


    养心殿内，空气静的迫人，施恆靠在椅子上，单手拿着一封奏摺，手背青筋暴起。


    上面写着姜家在荆州拥兵自重，被当地百姓称作荆州王，府中私设刑堂，未奏先斩从三品御史。


    凤目中杀意凛然，好大的胆子，王，凭他们也敢自称王。


    大太监福寿海瞄了眼周折上方的几个字，「楚」字他还是认得的，低垂的眼底闪过精光，耳朵动了动，扬唇上前，恭敬道：「禀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奴才听娘娘好像很生气，奴才是否要把娘娘请进来？」


    施恆夹着寒光的凤目扫向福寿海，冷戾道：「朕怎么不知，你这狗奴才这么敬着皇后？」


    福寿海抖了抖身子，献媚笑道：「奴才是陛下的狗，陛下喜爱的，奴才当然得供着。」


    「要不奴才把娘娘请进来？」


    施恆揉揉眉心，烦躁道：「不用，让她回去吧，朕今日谁都不见。」


    「是。」福寿海眼底笑意更深，弓腰后退，直到出了养心殿才直起身。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轻蔑看向皇后，掐着嗓子喊道：「住手，皇后娘娘请回吧，陛下说了不会见你。」


    「你们两个仔细着点儿，人家可是皇后呢，若是伤了她，有你们受的。」


    小太监相视一眼，轻声笑道：「是，奴才记下了。」


    姜芙狠狠望着得意的老太监，脸色发白，又是他，这个阉人。


    「娘娘，咱们回去吧，陛下许是在朝上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咱们先回去吧，等有机会再来也行啊。」春知扶着姜芙心疼的小声劝着。


    「海公公好大的威风，上次逼本宫喝药，这次又想逼本宫做什么？」姜芙背嵴挺的笔直，嘴上挂起嘲讽的笑，「老阉狗，告诉施恆，他若一日不出，本宫就在这站上一日，两日不出，本宫就在这站上两日。」


    「本宫就不信了，他能一辈子龟缩在养心殿。」


    清丽的喊声裹着怒意透过厚重的殿门传入里面。


    施恆心口一窒，手中奏摺跌落，她说逼？福寿海逼她喝下的是药？不是汤？


    嘴角扬起，一声声冷笑从他喉间溢出，呵呵呵，被太监逼着喝下了那种阴毒的药，她心里得多恨啊。


    很好，恨了更好，这样她就永远不会忘了他。


    咳咳，腹中内息翻涌，薄唇溢出一抹血红，他不在意擦掉，挺直身子站在窗前，静静看着院中那个容貌绝美，后背挺的笔直的女人。


    姜芙，朕该拿你怎么办？


    姜家已经留不得了，到那时你是不是会更恨朕？不过无所谓，只要你活着，恨也好，爱也好，终归只能是朕的女人。


    第24章 又死了？


    殿门打开，福寿海面色难看的进来，还未说话，先噗通跪下，带着哭声喊道：「陛下，老奴无用，实在劝不动皇后娘娘啊。」


    「娘娘执意要站着，奴才……奴才……真的没有办法了。」


    施恆看着窗外，淡淡道：「是劝不动还是不想劝？福寿海，你跟了朕多久？」


    福寿海头上冷汗直冒，胆战心惊的回道：「奴才自陛下出生便跟着陛下，陛下今年二十九，那奴才就跟了陛下二十九年了。」


    「呵呵，是啊，二十九年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也累了吧，福寿海，朕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今日不杀你，你走吧，出宫颐养天年。」施恆看着窗外的女子，目含缱绻，身带杀气。


    他的东西，也是一个阉人能欺负的？


    「陛下？老奴做错了什么？您要狠心赶老奴走啊。」福寿海勐地抬头，满脸伤心欲绝，「陛下，老奴不走，老奴生是您的奴才，死了也是您的奴才，您要是看老奴不满，不如现在就杀了老奴。」


    细长的双眼带着狠光，他不能出宫，这些年他在宫里得罪了那么多人，出去无异于找死，他敢确定，只要他前脚出宫，后脚就会被人围杀。


    既然怎样都要死，不如死在宫里，也让陛下念着他的好。


    「惹陛下心烦是老奴该死，老奴这就自我了解，省的脏了陛下的手。」


    勐地起身，就要撞柱自裁。


    施恆皱眉，手指轻弹，一个碧玉扳指打向福寿海，巨大的力道打的他向一旁偏去，额头蹭着柱子倒下。


    「狗奴才，朕说让你死了？」


    「既然你不想离宫，朕就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把皇后劝回栖凤殿，朕就让你继续留着，否则……」


    未说完的话含着杀意，福寿海心底瞭然，忙跪地感恩戴德的喊道：「奴才遵旨，奴才定让皇后娘娘高高兴兴的回栖凤殿。」


    只要能待在陛下身边，别说是哄皇后了，就是让他给皇后当狗骑他也愿意。


    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忙小跑着出去。


    看着站在太阳底下的皇后，眼珠转了转，忙从旁边拿了把伞，献媚的举在她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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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您看这么大的太阳，您肌肤娇嫩晒伤了可怎么好。」


    「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和老奴一般见识了，陛下心疼您，您快回去吧。」


    说着偷偷瞄了眼皇后脸色，见她面无表情，又苦着脸唉声嘆气道：「娘娘您是不知道陛下有多辛苦，昨日他在您殿里折腾了一宿，还没睡着就又起来上早朝，这还不算，这几日您和陛下不在，御案上的奏摺都堆成山了。」


    「哎，娘娘啊，您快回去吧，不是陛下不见您，而是不能见啊。等陛下忙完了，您再来行不？」


    说完小心翼翼看向皇后，顺道给一旁站着的小宫女使个眼色。


    春知翻个白眼，她到现在都记得这个老太监对她家娘娘做过的好事，要不是心疼娘娘，她才懒得搭理他。


    扶着姜芙的胳膊晃了晃，撒娇着喊道：「娘娘，咱们走吧，您就当心疼心疼奴婢，奴婢站的腿都疼了。」


    「再说了，陛下是在忙，又不是真的不见您，咱们犯不着受这份罪是不？」


    姜芙长睫抖动，心底嘆息，傻春知，本宫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抬眸厌恶看向福寿海，忽然一道金光闪过，姜芙捂着眼痛唿出声，「啊……」


    她的眼睛。


    「娘娘，您怎么了？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太医呢，快去看太医……」


    「皇后娘娘您别吓老奴啊，天老爷啊，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喊太医啊！」


    太监和宫女焦急的喊叫声在姜芙耳边响起，接着是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喊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她的眼睛太疼了，同重生前那样，疼的钻心。


    忽然她被人被抱起，鼻尖是熟悉的龙涎香，施恆来了，她捂着眼睛躺在他怀中，一张小脸白的吓人。


    「芙儿，你怎么了？」


    「狗奴才，滚，若芙儿有事，朕活剐了你，滚……」暴怒的吼声中满是慌乱。


    她听着耳边慌乱的心跳，张张嘴想告诉他，她没事。


    可不知为何，她竟一点声音也发不出，身子轻的像要飞起来。


    一阵风吹过，她轻飘飘坐起，诧异看着下面，施恆正抱着另外一个她焦急的往养心殿跑。


    往日冷戾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和害怕，暴君在害怕？这可真是奇了。


    只是她现在是怎么了？抬手，阳光透过双手照射在地上，一片金色的树叶飞落，她试着去接，落叶却穿手而过。


    姜芙苦笑，她明白了，之前的八百年她都是以这种方式活着，只是她怎么忽然死了？


    她还没有见爹爹和娘亲呢，还没看着春知风光嫁人，她怎么能死呢。


    不甘的跟着施恆飘入养心殿，试图想再次进入身体里，可每次她都被一道金光挡了回来。


    姜芙心慌了，怎么会这样？那道金光如果没看错，应该是命簿上的，它不是已经与她融为一体了吗？为何会反噬自己？


    难道……是惩罚她逆天改命？


    「芙儿，别怕，朕这就救你。有朕在，谁都别想把你带走。」暴君摸着她的脸，眼底猩红暴戾。


    一滴晶莹落下，姜芙觉得自己脸上被烫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茫然看向暴君，「他哭了？」


    还有他喊自己什么？芙儿？那可是只有家人才会唤的乳名，他真的把自己当做妻子了？


    施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姜芙惊骇看着他捲起广袖，用刀狠狠在胳膊上划了一刀。


    血，顺着胳膊滴入她嘴里，苍白的唇色瞬间红艷夺目。


    这就是他说的救？用血救她？


    原来他胳膊上的那么多刀伤，全是因为她，是了，她想起来了，麓山寺，她上了奈何桥，是他将她喊回来的。


    可是为什么？他不是最恨姜家人吗？为何还要救她？


    上辈子他可是让姜家人的尸体，整整齐齐的飘荡在城楼上暴晒了三个月。


    前世种种悲剧再现眼前，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感动瞬间消散，剩下的只有滚滚恨意。


    嫌恶的抹了把嘴，气恼喊道：


    「施恆停下，我不要喝你的血。」


    「上辈子你欠我的，这辈子再多血也还不了，停下！」


    第25章 命簿再现


    施恆听不到，眼底是偏执的疯狂，手起刀落，又是一刀，这次血流的更快了。


    四周的奴才看傻了眼，他们第一次见陛下因为别人而伤了自己。


    福寿海吓得脸色发白，跪在地上哭喊：「陛下，求求您保重龙体啊，要用血就用老奴的吧。」


    施恆沉着脸，炙热的盯着床上的人儿，心底是想毁灭一切的狂乱，麓山寺朕能救你，这次也一样能救你。


    老秃驴说朕乃天子，鬼神惧之，朕不放的人看哪个敢带走 。


    「芙儿，你若不醒，朕就发兵攻打荆州，楚相说姜忠国自立为王，无旨斩杀御史，其罪当斩。你说朕把他们挂在城楼上暴晒三月如何？」


    「芙儿，你若不想他们死，就立刻睁开眼，看一眼朕，只一眼，朕就放过姜家。」


    暴戾的男声带着威胁，姜芙肝胆俱裂，他说什么？爹爹自立为王？无旨斩杀御史？这不可能，爹爹虽古板正直不满施恆手段狠厉，但他绝对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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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家上报的？姜芙心中怒意陡然升起，虚晃的灵魂又凝视了许多，楚家的话怎么能信。


    不知是她心有所念，还是暴君的血真的起了作用，一道金光闪过，她忽的被吸了过去。


    宫人们惊骇看着床上早就没了生息的皇后娘娘，竟真的睁开了眼。


    福寿海心里发寒，难不成皇后真的是妖精变的？看来这件事他要尽快禀告太后，陛下已经被妖精迷了心智，再这么下去恐苍梧国运不保。


    床上的人动了动， 姜芙红着眼看向施恆，开口第一句便是，「陛下说臣妾看你一眼，你就不动姜家了对吗？」


    「现在臣妾看了，你能放过姜家了吗？臣妾以性命担保，爹爹绝不会做你说的那些事。」


    施恆扬唇，血红的眼里暴戾褪去，抬手狠狠将她抱进怀里，「芙儿，只要你没事，朕就不动姜家。」


    「真的？」姜芙对这句话有些怀疑，被骗了太多次，他在她这里已经没了信誉。


    「君无戏言，你若不信，以字为凭如何？」施恆含笑抱起床上的人，揽着她一同坐在御案前。


    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契：妻若安然，姜家便安。妻若薨，姜家则亡。落笔：施恆


    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将她与姜家彻彻底底绑在了一起。


    这下她更不能出事了。


    为了姜家，她也要安然的活下去，不管多难，不管多痛苦，她都要活下去。


    只是刚刚的金光太过诡异，为何福寿海身上会有命簿上的金光？


    长睫颤了颤，靠着施恆小心再次看过去，只见福寿海头顶飘着几行金色大字。


    福寿海，恆帝近侍，享年四十四，死于养心殿，死因不明。


    嘶，命簿变了！


    姜芙瞳孔紧缩，手不自觉抖了抖，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管死因为何，只要这个老阉人能死就好，说明她的努力起了作用。


    四十四，若她没记错，福寿海今年便要四十四岁了，因他的生辰与太后离的极近，往年太后寿诞后，没少给他赏赐宝贝，一个老太监日子过的比她这个皇后还舒坦，她当然记得很清楚。


    七月十八，还有六天呢。


    清眸微眯看的福寿海心头髮麻，他怎么觉得皇后看他像在看一个死人。


    姜芙勾了勾唇角，无声靠入施恆怀里，拿起桌上的纸仔细叠起来，珍宝般放入怀里，「这可是圣旨呢，臣妾可要好好贴身放着。不过陛下忘了写，姜家若是没了，臣妾也就没了。」


    「陛下，爹爹正直古板，最守礼法，他是绝不会做出违抗律法的事的。陛下能不能派人再查查？臣妾……不信楚相。」


    说着怕身后男人生气，忙抬头急急补了句：「臣妾除了陛下谁都不信。」


    「您就当是心疼臣妾，再派人去查查吧，」


    怀里人娇弱的哀求，施恆眼底闪过冷光，手紧紧圈着她的细腰，心底怒意翻滚。


    冰凉的手指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幽幽的问：「你刚刚说朕忘了什么？姜芙你记住，你是朕用血救回来的，朕不让你死，你就死不得。」


    姜芙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心尖惧怕的颤了颤，扯了扯嘴角，笑道：「陛下错了，命是臣妾自己的，也是爹爹娘亲给的，若是没了爹爹和娘亲，就没有现在的姜芙。」


    娇弱的人儿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绝，施恆勐地松手，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若姜家出事，她必死。


    剑眉紧皱，他妥协的命令，「福寿海，派人去荆州，再秘查姜忠国一事。」


    让福寿海查？那怎么行，福寿海可是楚家的人，姜芙勐的起身，急切喊道：「不行，福寿海不行，陛下请派御林军首领季卫去吧。」


    小手紧紧拉着施恆衣袖，眼底满是恳切，她看了眼福寿海，踮脚凑到施恆耳边轻轻道：「这宫里，只有季卫不怕楚家。」


    「陛下，楚家现今手眼通天，不说宫里，就是朝中也全是他楚相的眼线，海公公他……他原本就出自楚太后身边呀。」


    施恆凤目微眯，楚家，这些年他一直专注对付姜家，却忘了楚家才是最大的外戚。


    姜芙说的对，楚家的势力太大了，内至深宫六院，外至文武百官，全都在姓楚的手下，就连凤印都在楚雨涵手里。


    冷眸扫过福寿海，薄唇扬起，他怎么忘了，福寿海原先是姓楚的，是他给他改了名，换了姓。


    呵，楚家，若不是芙儿提醒，苍梧差点变了天。


    喉结滚动，压下心底想要杀人的冲动，冷冷看了眼福寿海，「宣季卫。」


    「是。」


    小太监跑到门外，夹着尖细的嗓子扬声喊道：「宣，季卫觐见。」


    声音层层叠叠传出好远。


    福寿海心里扑通扑通直跳，低头不敢作声。


    不知道妖后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竟真的改了口，一个妖女能左右圣意，苍梧要亡国啊！


    第25章 命盘已变，季卫你将死在路上


    「报，季卫觐见。」


    「宣。」施恆放开姜芙，笔直坐在御案前。


    门被打开，一身穿盔甲的男人大步走来，行至厅中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臣季卫参见陛下，陛下万安。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起来吧。」施恆抬手，面色如常，「赐座。」


    季卫：「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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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页

    等他坐好，施恆阴戾的眸子看了眼殿中的太监们：


    「你们都退下。」


    「是。」


    福寿海如蒙大赦，慌忙带头出去，等关好门，他一刻都等不得，匆匆跑开。


    路上就连轻功都用上了。


    「老佛爷，不好了老佛爷，出大事啦。」人还未至，声先到。


    福寿海惊恐的喊声从慈宁宫上方响起，楚太后皱眉，怒道：「放肆，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你的规矩都学进狗肚子里了？」


    福寿海从天而降，惊慌失措的飞扑在楚太后脚边，抱着她的脚哭道：「老佛爷救命啊，大事不好了，皇后……皇后她真的是妖啊……」


    楚太后勐地坐直，目光灼灼看向福寿海，「你好好说，你怎么知道皇后是妖的？」


    她正愁找不到皇后的把柄，现在好了，把柄自动送上门了。


    弯腰亲自将福寿海扶起来，一旁的宫女有眼色的送上椅子，「海公公，请坐。」


    福寿海颤颤巍巍坐下，「老佛爷您不知道，皇后她刚刚死了，老奴亲眼看着她咽的气，可陛下……他竟放血亲自餵皇后喝，皇后喝完立马活了！」


    「您说，她不是妖精是什么？而且还是专门喝陛下精血的妖精啊！」


    「老佛爷您快救救陛下吧，时间久了老奴担心陛下的身子受不住啊。」


    楚太后眸光闪了闪，她不担心那个孽子的身子，她担心的是苍梧，若是那孽子死了，他们楚家的安稳日子可就没了。


    不过……楚太后心头一跳，忽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来，皇室虽然无人了，可她们楚家有人啊。


    他们还有玉堂，若是将来玉堂能登上皇位，苍梧就是楚家的了。


    想想那时的美景，楚太好脸上浮起得意的笑，抬手止住福寿海的哭嚎声，「好了，多大的年纪了，嚎什么嚎？怪难听的。」


    「阿福啊，说来你原本姓楚是么？虽说你跟着施恆二十多年，可你不能忘了你的命可是楚家给的，做人吶不能忘本，你说对不？」


    哭声止住，福寿海惊疑不定看向高座上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她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太后要……


    「阿福，你说陛下是不是太暴戾了，这些年宫里死的人不少了，你跟在他身边难道不怕吗？」


    福寿海手紧紧攥着，怕，他怎么会不怕，他怕的要死，生怕陛下一个不如意砍了他脑袋。


    嘴角抽了抽，他踌躇道：「可是，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难道就这么不管了？


    楚太后吃下一颗葡萄，嗤笑道：「儿子？他有将我当做亲娘吗？昨日你难道没看到？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逼着哀家给那个小贱人道歉。」


    「他都不把哀家当亲娘，哀家为何要把他当做儿子？阿福，你仔细想想，该如何做，不需本宫教你了吧？」


    福寿海暗暗咬牙，眼底闪过狠光，太后说的对，陛下生来薄情，从未将任何人放在心上过，就算他伺候了他这么多年，还不是撵狗一样的撵出去。


    勐地起身，脸上带着坚定，「太后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了。皇后娘娘无碍，是老奴看花了眼。」


    「呵呵，好，还是阿福聪明。」楚太后听到想听的，笑的开怀。


    「老奴不宜待得太久，老奴先告退了。」


    主意已定，福寿海没了来时的慌张，走的时候意气风发。


    他知道太后的打算，等妖后把施恆的精血吸光后，就是他们拥立新帝的时候。


    到时候他可就是开国功臣，新帝见了他也要尊称一声海公公。


    养心殿，三人关门密谈了许久，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殿门打开，季卫面色凝重的走出。


    姜芙看了眼他头顶，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果然出现。


    看清上面内容，柳眉紧皱，忙喊道：「季将军等等。」


    左手拉着施恆快步上前，小声叮嘱：「季将军此去兇险，定要注意身边人，还有请告诉父亲，芙儿深受皇恩，在京都过得很好，望他不要记挂。」


    人的命运千丝万缕，动一丝而动全身，现在命盘已动，所有与皇室相关的人的命运都将被改写。


    季卫，将死在去荆州的路上。


    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柳眉皱了皱，只是为何她看不到施恆的？难道他的结局没有被改？


    施恆手紧了紧，深深看了眼身边的小女人，她好像知道些什么。


    季卫不明所以，以为她想爹爹了，便笑着点头，「放心，微臣定将娘娘的话带到。」


    施恆挑眉，淡声道：「听皇后的，注意身边人，朕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的忠臣死于非命。」


    季卫心头一凛，面色正色不少，「陛下放心，微臣定会活着回来。」


    说完匆匆告辞离开，路上恰恰与回来的福寿海擦肩而过。


    姜芙看也不看福寿海，拉着施恆进殿，关门，神色凝重的盯着他的眼睛，「你昨晚说的还作数吗？你说过要许臣妾一个心愿的，君无戏言，你不能言而无信。」


    施恆俯身，鼻尖抵着他的，伸手将她困在门上，「你今日来是为了讨心愿的？说说看。」


    浓烈的龙涎香熏的姜芙头脑发胀，迷迷煳煳道：「你……你离远点。」


    她没法唿吸了。


    施恆含笑直起身，英挺的身子斜靠着御案，随意把玩着毛笔，邪魅笑道，「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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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东西秘密好像多的很，他得好好挖一下才是。


    姜芙嘟了嘟嘴，鼓起勇气喊道：「我的愿望是，让春知出宫，选个好人家嫁了。」


    啪嗒，毛笔掉落，施恆诧异看向门边的女人，她说的愿望就是这个？


    为了一个小宫女？


    薄唇扬起的弧度更大，眼底闪过精光，状似不在意的说道：「宫女出宫自来需满二十五岁，苍梧从未有过宫女提前出宫的先例，给朕一个理由。」


    第27章 春知，离宫吧


    「春知……春知自小跟着臣妾，臣妾想她有个安稳的人生，若是等到二十五再放出宫，到时还有哪个男子肯娶她。陛下，您就同意臣妾这个小小的请求吧。」姜芙眼巴巴看着施恆，背在身后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中泪光浮现，看起来可怜极了。


    施恆单手托腮，含笑看着做戏的女子，「还有吗？这个理由可说服不了内务府。」


    姜芙：「……」死暴君，分明是刁难她，他要放一个宫女出宫，内务府哪个敢说话。


    暗暗咬了咬牙，抹了把干巴巴的眼角，「怎么说服不了，您又没喊内务府的人来，陛下，春知对臣妾真的很重要，臣妾一直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陛下求求你了，放春知出宫吧，女子大好的年岁不就这个时候，若是错过，春知成了老姑子怎么办？」


    背后的手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眼泪噗噗的往下掉，「陛下，您说要完成臣妾一个心愿的，难道你又骗臣妾？」


    施恆揉揉高挺的鼻尖，起身将哭哭啼啼的女人拉入怀里，哭笑不得的哄道：「哭什么，朕又没说不办，朕答应还不行？」


    本来就是逗她的，哪成想还逗出眼泪来了，不过是个小宫女，惹的她哭倒也不值。


    「真的？那您现在就下旨。」姜芙红着眼不满的喊道。


    好不容易求下来的，她今天必须要把春知送出宫。


    施恆捏了捏眉心，妥协喊道：「来人，传旨，宫女春知侍主有宫，特许其出宫待嫁，令赐良田百亩，白银千两。」


    门外，春知傻傻站着，出宫？陛下怎么忽然让她出宫了？


    福寿海眯了眯眼，扫了眼呆愣的人，小声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谢恩？谢哪门子的恩？她才不要离开娘娘，眼眶通红，春知噗通跪下，哭着喊着：「娘娘，春知到底哪里做错了？春知改还不行吗？春知不想离开娘娘，呜呜……」


    「娘娘，春知求您了，让春知留下吧。」


    「春知求您了。」


    ……


    每喊一句她就用力磕一次头，不一会，地上的青砖成了红色，额头上的血顺着脸颊滑落。


    姜芙忍不住跑到门边，看着满脸鲜血的人，心痛的连连后退，傻春知，她怎么这么傻。


    可她真的不能留下来，不光福寿海和季卫的命运变了，她的也变了啊。


    只有离开皇宫，脱离与皇室的纠缠，她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手紧紧攥起，狠狠咬了下舌根，忍着心疼，冷声命令，「够了，你是在逼本宫吗？春知，你说过事事听本宫的，现在本宫让你离宫你为何不肯？」


    「春知你性格莽撞，留在本宫身边只会惹祸，本宫不需要你这样的婢女，你走吧，若真的为本宫好，就请你走吧。」


    春知傻傻跪着，眼底满是苍凉，原来是这样，是她做事太莽撞惹主子烦心了。


    既然如此，那她还是走的好。


    呆呆傻傻的叩首，无力道：「奴婢……接旨。」


    可是离开娘娘她还能做什么？从懂事起她就跟在娘娘身边，会说话，便学着伺候娘娘，十几年了，她已经习惯了呀。


    她能去哪呢？


    她没家了啊。


    僵硬的从地上爬起，行尸走肉般向宫外走，头上的血一滴接一滴落下。


    姜芙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喊道：「春知，我不放心娘亲。」


    「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她？」


    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希望娘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为春知觅得良婿。


    春知灰濛濛的眸子里燃起亮光，是啊，还有夫人，小姐让她出宫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最后她跑了起来，她要快点回去告诉夫人，小姐想她了。


    姜芙见状，暗暗松口气，扭头看向施恆的眸子闪着欢喜，「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春知活下去的机会。


    接下来的路，她要自己走了。


    现在她真的是孤身一人了，明媚的眸子渐渐暗下，其实她还是怕的，只是为了家人，她不得不坚强。


    手心一暖，手被一双大手握住，抬头撞进男人冷情的凤目中。


    「以后住在干清宫。」


    「啊？」姜芙不明所以。


    施恆拉着她转身走进殿内，磁性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今后你就住在干清宫。」


    「可是，这不合规矩。」


    「朕的话就是规矩，来人，将皇后的衣物用品全部搬入干清宫。」


    「是，老奴亲自去看着。」福寿海眼底闪过笑意，弓着腰急匆匆跑了出去。


    皇上与妖后同住更好，精血流失的快，皇上不就死的更快了。


    姜芙拦不住，只得气嘟嘟坐下，这人真是的，也太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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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儿，是你说的，苍梧要乱了，让你独自住在栖凤殿，朕不放心，你日日呆在朕身边，朕才能更好的保护你。」施恆抱起她，邪冷的脸上满是柔情，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脖颈，轻声哄着，「芙儿，朕生来寡情，整个天下都没有朕在意的，唯有你，你是不同的。」


    拉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上，满目深情，「芙儿，朕最厌恶女人，但却能碰你。你若出事，朕可就真的只能当一辈子和尚了。」


    姜芙低着头，眸光闪烁，原来是这样，难怪上辈子她死后楚贵妃独守空房的半辈子。


    呵，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碰。帝王的话有几分能信？她于他来说怕只是不可缺少的床奴吧。


    「陛下，楚妃娘娘来了。」门外小太监忽然低声禀报。


    姜芙勐地起身，收敛神色端庄站在一旁。


    施恆白皙的俊脸上闪过寒光，保持着抱姜芙的姿势，斜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摆弄着白玉杯，


    「进来吧。」


    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门外，楚雨涵脸色惨白，虚弱靠在宫女身上，走路间腿都是抖的。


    这几日她被回春露折腾坏了，每次没有两三个时辰根本缓解不了，薛祈年那个没用的东西，刚开始还好，次数多了，三两下就不行了。


    越是得不到满足，她就越想表哥与皇后的夜夜交欢，一夜七次，要是给她那该多好。


    第25章 楚妃气急要投湖


    推开门，目含春情的看向殿内，扫到站在一旁的姜芙时，笑意顿收，娇蛮的尖声喊道：「你怎么在这儿？」


    养心殿是表哥处理政务的地方，平时除了她，谁都不让进，这女人怎么进来的？


    拖着酸软的腿，走向施恆，看到他那张俊美冷戾的脸，楚雨涵心里痒的像猫爪似得。


    表哥真俊美，火热的视线向下，微开的领口下健硕的胸肌若隐若现，再看那腰，勇勐有力。


    表哥可真是极品啊，楚雨涵忍着体内瘙痒，可怜兮兮朝他挪去，「表哥，你都几日没来迎春宫了。」


    说了会儿，感觉空气不对，回头四顾，正对上姜芙看戏的脸，「你怎么还没走？姐姐，做人得有自知之明，你难道不知陛下最烦外人进入养心殿吗？」


    姜芙嘆口气，遗憾道：「知道，既然如此，臣妾就不当碍眼的了，臣妾告退。」


    屈膝行了一礼，抬脚就走。


    不用她赶，她也要快点离开，因为她快忍不住了，楚雨涵那浑身上下浓重的腥臊味，熏的她作呕。


    看来她和薛祈年近几日没少做好事，味道浓的离几里地都能闻到。


    屏住唿吸走到楚雨涵身旁，再次认真看向她头顶，还是没有，奇怪，她的命簿怎么没有显现？


    难道楚雨涵的命运没有改变？


    低下头柳眉紧蹙，这样说来，她的结局岂不是要和上一世一样？


    心思沉重的走到门边，刚要抬脚，忽然一股大力拉着她后退，后背温热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皇后，想去哪？栖凤殿乱糟糟的，等会儿跟朕回干清宫。」


    修长的手把玩着姜芙玉指，漆黑的凤目寒光凛凛。


    「朕记得，凤印还在楚妃那，楚妃身子不适，掌宫不易，不如今日就把凤印还给皇后。」


    楚妃：「……」


    她来做什么的？她就来争个宠，怎么还把凤印搭进去了？


    「表哥，你……」


    「福寿海，去帮楚妃把凤印请来。」冷冽的男声打断楚妃接下来的话。


    楚妃脸色煞白，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那张俊脸委屈的差点哭出声，表哥怎么忽然变了这么多，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可自从他上了那个女人的床之后，一切就全变了。


    属于她的宠爱没有了，现在还要为了那个女人夺她的宫权。


    「表哥，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当初为了稳住荆州，你要娶她为后，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因你说过日后会好好待我，这才过了多久，你就食言了？」


    「施恆，我也是楚家的嫡长女，自小在父母宠爱下长大，为了你我甘愿为妾，就算父母怪罪我也在所不惜。」


    「可入了宫后你是怎么对我的？洞房夜，你宁愿在冷椅上坐一夜，也不愿上我的床，你说我年龄小，过早同房对我不好，我信了，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啊，你为何还是不碰我？施恆，你就是个骗子，我恨你……」


    楚雨涵哭着跑出去，步摇抖动，墨发飞扬，看着很是悽美。


    姜芙勾了勾唇，长长吸了一口气，可算走了，真是憋死她了。


    别说，楚妃哭的可真好看，若不是空气里残留的腥臭味，她都要感动的落泪了。


    睨了眼身后的男人，柔声问，「陛下，楚妃这么跑出去会不会有危险，您快派人看看吧。」


    可千万别死了，她还没看到楚家最后的下场，怎么能死呢。


    施恆轻轻揉搓着掌心的小手，「放心，有人跟着。」


    就算是他不派人，楚家的眼线也会跟着，冷冷看了眼空荡荡的角落，嘴角勾起冷笑，他可记得那里原本站了个小太监，动作可真快。


    楚家，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就是不知道，他身边还有几人可信。


    手不自觉收紧，眼底杀意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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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陛下，你弄疼臣妾了。」


    「芙儿，你说朕的身边还有谁不怕楚家。」施恆松开手，漫不经心的问。


    姜芙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小太监，金光闪闪的命簿在每一个人身上晃动，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仔细一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紧绷，他们……怎么会全死在福寿海四十四岁生辰日。


    那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忽然眼前暗下，一双大手将她眼睛捂住，「乖，不看了，朕不问了，你刚醒，陪朕睡一会儿吧。」


    施恆眼底冷意森然，看来他身边一个可信的都没了，果真是孤家寡人吶。


    楚家，很好！


    姜芙眨眨眼，乖乖躺在他怀里，闭上眼。


    不想了，死的是谁同她有什么关系，反正春知已经出宫，她也没了牵挂，等季卫查明荆州之事，相信暴君不会再发兵荆州。


    他现在有别的事要忙呢，嘴角上扬，楚家的根深的很，够他忙上几个月了。


    到时她会劝父亲和哥哥交出兵权，带着娘亲和二姐姐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的活下去。


    而她自己……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像着美好的未来，姜芙陷入美梦。


    也许，她也有未来呢。


    如施恆所料，楚雨涵跑出养心殿站在太液池旁，哭的伤心欲绝时正要跳下去。


    忽然她腰间一紧，被人抱了上去。


    上了岸，那人跪地，恭敬道：「小姐身体要紧，相爷若是知道会担心的。」


    一身小太监的装扮，声音却低沉暗哑，委实诡异。


    楚雨涵擦了擦通红的眼角，哭着问：「你是谁，谁让你救本宫了？难道本宫连死都不行吗？呜呜……」


    表哥厌弃她，她自己又失了身。身中回春露，日日要男人才能解，可这宫里除了薛祈年，她也寻不到旁人，但是薛祈年又是个不行的，每次弄的她不上不下更加难受，最后不得不靠手来解决。


    长久以往，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哭着哭着，体内那股火又翻涌起来，楚雨涵夹紧双腿满面通红的蹲下身，又来了，她好难受，呜呜……


    「小姐，您怎么了？」


    小太监看出不同，担忧问道。


    低沉暗哑的男声落在楚雨涵耳中如同天籁，扯开衣领，雪白的滚圆露出。


    第29章 萧妃送凤印，居心险恶


    拉起小太监，玉白的手摸向他喉头，「你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奴才……」小太监满面通红。


    「不急，让本宫来验验。」


    「小姐，奴才是相爷派来保护您的，您……嘶……」


    「呵呵，爹爹可真厉害，带了根的男人都能送进宫里。既然你说你是爹爹派来保护本宫的，那先让本宫瞧瞧你有几分能耐。」


    「小太监」被楚妃拉着进了假山，时值正午，外面闷热，假山的阴影里倒是凉爽。


    「本宫现在很难受，你帮帮本宫好不好，嗯？」


    说话间，宽大的宫装被她脱光，玉白的身子贴向惊恐万分的「小太监」。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放过奴才吧，奴才若是敢碰您，相爷会杀了奴才的。」


    「嘘。」纤细的手指按上他的唇，楚妃已经被体内的热浪沖昏了神志，她觉得她再得不到，她就要死了，每次发作真的很难受，像有上万只蚂蚁在她体内撕咬。


    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下。


    「小太监」闷哼一声，哪里经受得了这种撩拨。


    「小姐，不可。」


    「为何？本宫中了毒，你若是不救本宫，本宫一样会死，快来，本宫受不住了。」


    「你就当救救我，爹爹若问，就说是我逼得。」


    楚妃眼神已经迷离，「你也是想的对不对？你若不敢，那本宫自己来。」


    栖身而上，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嘆，原来薛祈年真的是个废物。


    ……


    狭小的假山缝隙内，压抑的低喘声响了许久。


    两个时辰后，楚妃衣衫凌乱，满面红润的率先走出。


    扯下腰间玉佩，随手扔向身后男人怀里，「赏你的。」


    「若有机会，本宫会把你要到迎春宫。」


    「是。」身后的小太监声音暗哑，迷恋的看着远去的背影。


    楚雨涵终于得到满足，这凄冷的深宫也算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回到迎春宫，取出凤印，眼底闪过阴狠，姜芙不是想要它吗？那她就亲自送给她。


    「去请薛太医来。」


    「是。」宫女低头匆匆离开。


    不过一会儿，薛太医面色发青，腿脚虚浮的被宫女推了进来。


    看到侧躺在床上的女人，嘴角挂起苦笑，关上门，转身祈求的小声说道：「我的祖宗，上午刚要过，你怎么又喊微臣过来了？」


    他的腿到现在都是软的，要不是在太医院偷偷熬了副药喝，他估计站都站不起来。


    看来他得尽快研制出回春露的解药才行，不然他迟早要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


    「想的倒美，没用的东西，伺候女人都伺候不好。你过来，我有话问你。」手指轻勾，美艷的脸上带着阴狠。


    薛太医瞳孔震颤，忙小跑上前。


    两人交头接耳的谈论了会儿。


    薛太医面色难看，惊恐起身，「对皇后下药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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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声点儿，想死是不是？」楚妃没好气翻了个白眼，「你做不做？不做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薛太医白着脸，头上冒出冷汗，「做，微臣做还不行么。」


    上了楚家这条船，想安然下来哪有那么容易，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把。


    寒着脸，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小心递给楚妃，「娘娘可要小心了，这是西域来的蛊，可寄存在女子身上，若是被寄存的女子与男子同房，那男子说便会中毒，唯有喝那女子的心头血才能活，不然，男子活不过七日。」


    「当真？」楚妃眼睛铮亮，忽的起身拿着瓶子端详，「既然如此，你去把它涂在凤印上。」


    「好，微臣这就去。」


    弄好后，楚妃起身梳妆，一刻钟后，带着凤印再次走入养心殿。


    推开门，软榻上相拥而眠的两人刺痛了她的眼，猩红的嘴角扬起，掩唇咳了两声。


    「咳咳，陛下与姐姐果然恩爱，真是一刻也离不得啊。」


    施恆捂着姜芙的耳朵起身，凤目冷冷看向楚妃，「朕这养心殿倒成了你楚妃的后花园，看来看门的狗是该换一换了。」


    门外的小太监惊恐跪下，身体抖成了筛子，往日楚妃来一向不用通报，今日陛下怎么忽然就怒了，瞄了眼熟睡的皇后，小太监明悟，原来是因为皇后娘娘在。


    「陛下冤枉小太监做什么？您不是说要收回凤印？臣妾亲自送来，倒成了错。」


    楚妃捧着盒子，扬袖自行坐下，不经意间将里面的人扫了一遍，最后落在最角落的小太监身上。


    红唇扬起，娇蛮道：「陛下，凤印给你也可以，但你得再赏我一个宝贝，不然我可不依。」


    施恆看了眼怀里的人儿，见她柳眉皱了皱，墨瞳闪过寒光，「你想要什么？」


    「我要他，表哥杀了我的贴身侍女，我手下一直没有得力的，他既然在你身边伺候，想来是个厉害的，表哥把他赏给我吧。」


    施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剑眉上挑，是他。


    薄唇上扬，闪过杀意，「好，你，以后就去迎春殿伺候。」


    「是，奴才遵旨。」小太监掐着嗓子跪地谢恩。


    楚妃如愿以偿，走的倒是利索。


    ……


    姜芙一觉醒来，天已暗下，身边的人不知何时起来的，她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这一觉睡的可真舒服，重生来，她的神经一直紧绷着，今日送走了春知，她心里也轻松许多，所以就算窝在暴君怀里，她也能陷入熟睡。


    「醒了，看看这是什么。」


    磁性暗哑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姜芙顺声看去，施恆正坐在那批奏摺，御案上放着一个精緻华美的盒子。


    好奇起身，摸了摸，「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施恆挑眉，眼底含笑。


    「陛下怎么还神神秘秘的。」姜芙笑着打开，里面碧玉做的凤印正端端正正的躺在里面。


    柳眉挑了挑，重新盖上盒子，「楚妃妹妹送来的？她怎么捨得？」


    那个女人可是最看重这块凤印的，有了它，她就是这后宫的主宰，所有宫妃都得听她号令，今日怎么这么容易就送来了？实在是稀奇的很。


    「不喜欢？」施恆放下奏摺，高大的身子前倾，深深看着姜芙面上的表情，「若还不想要，那就把它再送出去？」


    姜芙唇角抽了抽，他怎么知道这凤印一开始是她故意送给楚妃的？


    那时候刚入宫，她胆子又小，后面又有楚太后冷嘲热讽，她自然不敢拿这个烫手山芋。


    不过现在不同了，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眼底闪过锐光，伸手按在盒子上，斩钉截铁的道：「要，为何不要，它本来就是皇后的。」


    第30章 偷听到暴君的秘密


    「呵呵，好，那就拿着它，同朕一起共享苍梧山河。」施恆朗声大笑，清冷的眼底满是欢愉。


    他要的女人可不只是会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姜芙，希望姜家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清正廉明，奉公守法。


    姜芙垂眸，「是，臣妾遵命。」


    共享山河，暴君的话怎么能信，他为人一向霸道，枕边从不许他人酣睡，就算她同他抵死缠绵至深夜，他也不会在她床上安眠。


    只是这次为何让她住进干清宫？这不像他。


    「陛下，皇后娘娘的衣物已经收拾妥当，可以移驾干清宫了。」福寿海低眉顺眼的轻声禀告。


    夜幕降临，平静的深宫内暗潮涌动，夜空中几只信鸽快速飞过。


    施恆眸光森冷，揽着姜芙站在干清宫的门前，看着空中圆月，忽然道：「看出了什么？」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姜芙有些无措。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茫然看向夜空，「看月亮呀，今夜的月可真圆，又快十五了吧？」


    「嗯，后日便是十五，母后寿诞将至，到时候宫里定会很热闹。」施恆眸光幽暗，扫了眼下面恭敬守夜的太监，伏在姜芙耳边轻声细语道：「到了那日，皇后记得跟在朕身边。」


    「是，臣妾记下了。」姜芙柔若无骨的依偎在他怀里。


    笑不入眼底。


    许是两人各有心事，在干清宫歇下的这一夜安静的诡异。


    姜芙侧躺着面朝里，闭上眼却毫无睡意，但她不敢动，今日的暴君让她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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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页

    深夜，夜风吹过，血腥味随风飘来，她身子勐的紧绷，脸色苍白的紧紧抱着怀中锦被。


    床边一动，身旁人已经起身。


    她努力调整唿吸，尽量放松自己，忽然一道阴冷暴戾的声音轻轻响起。


    「处理了？多少个？」


    「主子，共四个宫，所有人已经全部斩杀，只是……属下无能，信鸽没有拦住。」


    「无碍，飞出去也好，寿诞那日记得保护好皇后，用她做引子，那些人恐不会放过她。」


    姜芙唿吸一紧，心底发寒，用她做引子，难怪他忽然让她住进干清宫，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呵，施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凉薄。


    「主子，那日你也会很危险，属下若是去保护娘娘，您怎么办？」


    「呵，他们恐怕以为朕被皇后吸干了精血，离死不远了，哪里还有精力顾忌朕。」


    「是，主子算无遗漏，属下佩服。」


    血腥气远去，被褥被掀开，一道带着凉意的身子贴了上来。


    姜芙忍着心中惊怒，嘤咛一声转过身，将自己埋在男人怀里。


    唿吸平稳的像是从未醒过。


    她感觉暴君的大手轻轻抚过她嵴背，哄孩子般拍了拍，「别怕，朕还不会让你死。」


    姜芙暗暗咬牙，心底恨意翻涌，他从未把她当做妻子，帝王割血救皇后的消息应该已经在京都传开了吧，她妖后的名声恐怕人人得知。


    今日她住进从未有女人住过的干清宫，那些大臣们更加认为，帝王已经被她迷惑了心智，日日被她吸食精血命不久矣。


    只要他露出一丝苗头来，那些有野心的恐怕待不住，群起攻之。


    呵，暴君明日怕会卧床不起了吧，再请个太医，随便给个说法，那些人就更信了。


    施恆啊，施恆，好一招算无遗漏，好一个请君入瓮。你身边的所有人和物，恐怕都已经在你的算计之中了。


    这一夜姜芙过得极为煎熬，心有怨气，却不敢动，终于熬到天亮。


    等身边的人走了会儿，她才敢揉着猩红的眼起身。


    「来人。」


    「娘娘万安，奴婢伺候您洗漱用膳吧。」


    一个面生的宫女神态自若，款款走来，步伐轻盈，身姿稳健。


    姜芙眸光微闪，就着她的手起身，「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话，奴婢名叫拂晓。」


    宫女手上动作很利索，不一会儿已经为她穿戴整齐，还为她盘了个复杂的双刀髻，戴上那根金凤钗，又为她画了个极其妖艷的妆容。


    姜芙对镜抚了抚眉尾那处红，勾唇笑道：「拂晓的手艺可真好，竟把本宫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这是生怕别人不知她是妖啊。


    瞧瞧那眉尾与眼尾的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练功走火入魔了呢。


    拂晓手微微一抖，神色如常道：「娘娘本就生的好，奴婢只是随意描了几笔，娘娘就美的如同九天仙子了。」


    「呵呵，你不光手巧，嘴也很巧，看赏。」


    姜芙收起笑，雍容起身，双手叠于胸前，皇后的仪态尽显。


    拂晓眸光闪烁，屈膝行礼，「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免礼。」


    「陛下呢？」按照她的猜想，暴君今日该称病才是，难道她算错了？


    拂晓：「回娘娘话，陛下还未下朝，娘娘不如先用膳吧。」


    「也好，传膳吧。」等会儿若乱起来，她想吃都吃不到了。


    入了干清宫，御膳房的膳食上的很快，喝茶的功夫，桌上已经摆满各种美味。


    姜芙端庄坐下，刚拿起筷子，外面忽然响起福寿海惊慌失措的哭喊声。


    「陛下，陛下您可不能有事啊，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过来？」


    「快，小心点儿，先把陛下抬进干清宫。」


    姜芙嘆口气，就知道会不安生，佯装慌乱的起身，匆匆走到外面，「这是怎么了？陛下昨日还好好的，不过去上个早朝，怎么就成这样了？」


    擦眼的间口，扫了眼「昏迷」的暴君，啧啧，装的可真像，脸白唇白这得涂了多少粉。


    「呜呜，陛下，你别吓臣妾，你若是去了臣妾可怎么办。」


    「福寿海，太医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过来？」


    帕子下，一双媚眼通红，目含清泪，看起来伤心的很。


    福寿海不敢看她，眸光闪了闪，低下头恭敬道：「娘娘，陛下早朝上的好好的，忽然就面色惨白的昏过去了，太医许是在来的路上。 还请娘娘让让路，先让陛下进去吧。」


    「啊，是，先进去，呜呜，陛下……」


    第31章 哎呦，本宫头好晕


    各人心思不同，哭哭啼啼间，施恆被送到了内殿。


    姜芙想跟着进去，外面的小太监却忽然变了脸，「娘娘留步，紧要关头，陛下身边不易有旁人。」


    「放肆！本宫是皇后，难道连本宫也不能进？」姜芙怒喊，眼底却无多少怒意。


    不进去刚好，她早膳可还没吃呢，哪有功夫陪暴君演戏。


    跺跺脚，揉了揉眼角，她气急哭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挡本宫，让开，本宫要进去看陛下。」


    两个小太监挺直身板，牢牢守在门外，任姜芙如何拍打也不让开。


    「娘娘请回，太后不来，谁都不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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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们……你们太放肆了……」姜芙无力倒在地上，伤心欲绝看向寝殿，眉眼间的红越加鲜艷。


    哭了会儿，觉得戏演的差不多了，她才喊道：「拂晓，扶本宫起来，咱们去找太后。」


    「是。」拂晓淡然上前，面无表情看了眼门前的太监，眼底杀意一闪而过。


    主子料想的不错，楚家在内宫的势力果然大，手都伸到干清宫了。


    寝殿内，福寿海独自站在床前，神色复杂看着床上的人，良久才嘆息道：「陛下，你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是真不想你出事。可是你这些年实在太过残暴，太后已经忍不住了，老奴的命是楚家给的，现在楚家要用，老奴就算不愿也得还了这份恩。」


    「陛下啊，你从来不是贪恋女色的，现在怎么会被一只妖迷了心智呢？皇后吸食你的精血而活，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出不对来？」


    抬手为他撩开额间散落的碎发，心痛道：「陛下，等大局一定，你若是还没死，老奴就想办法送你出宫，到时候你找个没人认得的地方好好活着，也算全了咱们这份主僕之情。」


    「哎，陛下啊，都是命啊，楚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太医总算姗姗来迟。


    福寿海擦擦眼角，让开地，淡声道：「好好检查一下，还有救吗？」


    「是，海公公放心。」


    太医是楚家的人，既然让他来就没想着让施恆活下去，就算妖后没有将施恆的精血吸食干净，太医也会用银针为他放干血。


    三根手指放在施恆冰凉的手腕上，太医沉思了会儿，疑惑看向福寿海，「陛下这脉像不对啊，脉象虚浮，是将死之人的脉象不假，可细看却内里强劲有力，难道……陛下无碍？」


    福寿海抱手站在一旁，眯了眯眼阴狠道：「没有也要有，顾太医你应该知道太后的心思。」


    「下官明白，陛下大限已到，臣已无力回天。」顾太医拿出银针，针尖寒光闪烁。


    扎了几针后，床上的人面色更加惨白，看起来与死人无疑。


    顾太医起身，擦了下额角冷汗，「好了，海公公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只要二十四个时辰没人来打搅，他就会这么睡过去。」


    「杂家明白，劳烦顾太医了。」


    送别顾太医，干清宫里一片寂静，福寿海静静看着床上的人，嘆息一声，有一句没一句的将施恆小时候的趣事讲了一遍。


    「哎，陛下，希望来世投个好人家，不要再进帝王家了。」


    寻常人家尚且明白舔犊情深，陛下若是从小生活在母爱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他记得，陛下小时候很可爱聪慧，每次得了好的都会先留给太后。可太后偏偏恨毒了陛下，尽管小宫女将陛下欺负了，太后也未关心过一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陛下再未笑过。


    「海公公，太后问如何了。」殿外的小太监小声问道。


    福寿海擦擦眼角，勐然清醒，「去回太后吧，一切已经妥当，明日就可册立新君了。」


    「是。」小太监匆匆离开。


    姜芙站在干清宫外的阴影处，看着小太监的背影眸光闪烁，面上冷若寒冰。


    拂晓好奇看着身边的皇后娘娘，终于忍不住问道：「娘娘，您不担心吗？」


    陛下出事，最担心的应该是她才对，只是现在看情形好像不太对劲。


    姜芙揉揉眼角，无奈嘆息，「担心啊，本宫担心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担心又有什么办法，干清宫的门本宫都进不去，哎……」


    哎，站了这么久，她腿肚子好疼。


    那个小太监应该是去寿康宫回话了，今日的戏估计也演完了，再等会儿，她就晕过去好了。


    拂晓嘴角抽了抽，皇后娘娘若是不擦眼角，她都忘了她哭过了。


    「娘娘，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姜芙眨眨眼，「本宫知道，可就是忍不住担心，拂晓你说陛下怎么就忽然昏倒了呢？他身子一向强健，今日这事实在是蹊跷，你说，他是不是中毒了？」


    拂晓干笑两声，皇后娘娘想像力可真丰富。


    「许是陛下累了，身体到了极限，人自然就陷入沉睡，娘娘勿要过于忧虑。」


    「累的？」姜芙脸上爆红，她的意思是因为她让暴君累着了？


    「咳咳，哎呦，本宫头怎么这么晕，拂晓……」


    「娘娘？」


    拂晓无奈抱起「晕倒」的皇后，大步朝栖凤殿走去，只是娘娘您晕也就罢了，脸红什么？


    寿康宫，楚太后慵懒靠着软枕，几个长相清丽的宫女低头为她小心捶打着腿和肩膀。


    狭长的凤目，淡淡瞥向地上的小太监，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说福寿海说事情已经办妥了？」


    小太监跪地，献媚笑道：「是，海公公是这么说的，还说明日就可册立新君，奴才恭喜老佛爷得偿所愿。」


    楚太后摆摆手，身后宫女悄无声息退下，含笑吩咐：「那你出宫去躺楚府，让哥哥明日带着玉堂入宫，记得，打扮精细些。」


    小太监慌忙磕头，「是，奴才这就去办。」


    小太监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楚家。


    楚家门房认得他，忙邀他进府。


    小太监经车熟路迳自进了楚府书房，满面兴奋跪地禀告：「相爷，老佛爷吩咐，明日寿宴请大公子打扮的精细些，她老人家有惊喜要送给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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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有道一身红色蟒袍，面色阴沉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扳指被他转个不停。


    书房内空气瞬间冷凝，小太监疑惑抬头，「相爷？」


    第32章 妖后姜芙


    楚有道冷冷看向他，嘴角扬起一抹讽笑，阴沉沉的问：「你别告诉我，今日朝上陛下昏迷是太后做的。」


    小太监不明所以，却骄傲点头，「回相爷，确实是我家太后的主意，这次苍梧是真的要换新主了，大公子一表人才，温文尔雅，他若做了苍梧……」


    「闭嘴。」


    话未说完，被楚有道气急打断，「荒唐，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是要害死我们楚家啊！」


    「陛下自小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她以为她的小心思就能瞒得过陛下？」


    骨相分明的脸被气的发紫，拿起水壶，勐地灌了一肚子凉茶后才忍着怒意，压着声低吼道：「你给我立刻滚回宫，让她立刻住手。」


    小太监吓得脸色发白，「是，奴才这就回宫。」


    「等等，本相同你一起去。」楚有道深吸一口气，他的亲妹妹什么脾气他比谁都清楚，凭小太监自己恐怕劝不住她。


    希望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不然……楚家覆灭只在旦夕！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骑马入了寿康宫，路上禁卫军虽有不满却无一人敢拦。


    陛下昏迷不醒，现在的皇宫是楚家的天下，他们除非是不想活了，才去拦楚相。


    「太后，相爷来了。」一宫女疾步上前，伏在楚太后耳旁小声禀告。


    楚太后满脸喜色，哥哥定是没想到自己做了件如此大的事，这才来进宫确认的。


    「开请进来。」


    「是，请相爷入殿。」宫女神色淡然，淡声命令。


    珠帘掀起，楚有道满脸怒意，怒气沖沖大步进来，见了楚太后也不行礼，阴沉着脸撩袍坐下。


    楚太后挑眉，「哥哥这是怎么了？是玉堂又惹你生气了？」


    「太后请屏退左右。」楚有道忍着怒意，沉声劝道。


    楚太后更好奇了，哥哥自为官以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是什么事竟惹得他连宫中规矩都忘了？


    挥挥手，「你们都退下。」


    「是。」宫女太监小心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富丽堂皇的寿康宫内只剩太后与楚有道两人。


    「哥哥现在可以说了。」楚太后端起茶盏，慢悠悠吹去浮沫，小心饮了口。


    「你把陛下如何了？」楚有道压着怒意问。


    楚太后得意笑了笑，「呵呵，不是哀家把他怎么了，而是那妖后把他怎么了。」


    「你难道没听说？皇上为了救妖后亲自用自己的精血餵食，精血可是人之根本，失的多了可不就命不久矣了。」


    「哥哥，明日记得让玉堂装扮的精神些，以后这苍梧可就是咱们楚家的了。」


    楚有道脸色发白，怒声低吼道：「住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说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以为陛下真就不行了？荒唐，他当年能凭弃子的身份坐上龙椅，你以为他就这么愚钝？」


    「赶紧停止，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不然整个楚家都要为你陪葬。」


    楚太后不信，傲慢的放下手中茶盏，「你也太胆小了，怎么不可能，现下那孽子的命估计已经没了，哥哥你若是害怕，出了事哀家自己担着就是。」


    「你担着？你拿什么来担？命吗？」楚有道气的浑身颤抖。


    楚太后坐直身体，认真盯着楚有道的眼睛，「若真有那一天，哀家就用命来担。哥哥，哀家受够了，那个孽子从未当哀家是他母亲过。这次就算是万劫不復，哀家也要除了那个孽障。」


    「哥哥回去吧，成了是楚家之幸，不成就只是哀家之过，与楚家无半点干系。」


    楚有道双目通红，看着冥顽不灵的妹妹心痛如刀绞，「你……你真是入魔了，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究竟是哪点做的不好，让你生来看他如看仇人般。该说的，为兄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再也不看身后神情茫然的太后，转身离开皇宫，明日寿宴定会大乱，他得去好好思量部署一下，不然，他们楚家可能真就完了。


    这一夜，京都暗潮汹涌，不知多少府邸灯火通明了一整夜。


    别人睡不着，但姜芙却睡了个美觉，没有暴君在身边她睡的安稳多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她实在太饿了，一天没吃东西，那个拂晓也不知道送点点心进来，她昏迷着又不能开口要，只能生生忍着。


    揉揉肚子，哎，还是春知疼她。


    拂晓推门进来，站在帷幔外小声喊道：


    「娘娘，娘娘，太后有令，命所有人参加寿宴为陛下祈福。时辰不早了，娘娘还是早些准备些好。」


    姜芙无力看着头顶的牡丹花图，她好饿，「拂晓，本宫身子不爽利。」不去行不行。


    「娘娘，是太过担忧陛下才会郁结与胸的，今日去为陛下祈福，也许陛下就好了，娘娘起来吧。」


    姜芙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她明明就是饿的，暴君又没事她担忧什么。


    「娘娘起身吧，不然晚了就用不上早膳了。」


    早膳？姜芙眨眨眼，勐地起身拉开帷幔，精神抖擞的喊道：「拂晓，快伺候本宫梳洗，本宫要去为陛下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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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勾唇，「是，娘娘对陛下是最上心的，祈福定然比旁人灵验。」


    收拾妥当，姜芙总算坐在早膳前，美美喝上一口白粥，空荡荡的五脏六腑总算有了东西。


    吃完后，她优雅擦了擦嘴角，缓缓起身，雍容笑道：「走吧，去晚了不好。」


    拂晓看了眼桌上的空盘空碗，额角抽了抽，一顿饭被她吃了小半个时辰，这时候才说去晚了不好未免有些晚了。


    「娘娘好胃口，轿撵已经备好，娘娘请。」


    姜芙款款踩着脚蹬上了轿撵，懒懒靠着软枕，妖媚的眼里寒光闪烁，今日可是场大戏呢，希望楚太后可不要演砸了。


    寿宴被摆在海晏河清，姜芙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皇后娘娘驾到！」小太监一身通传，里面的人刷刷看向门外。


    霎时间，抽气声此起彼伏。


    「嘶，她就是妖后姜芙？好美……」


    「果然是妖啊，寻常人怎么会长的如此妖艷，看看那身段，那媚眼，果然能勾魂夺魄，难怪陛下会因为她……」


    「嘘，你不要命了，被她听到小心吃了你。」


    「哈哈，吃了更好，能被这么美的妖精吃，下官死了也甘愿啊，哈哈哈……」


    第33章 无崖道人


    满殿官员的痴迷落在另一旁命妇眼里，气的她们恨不能当场划花姜芙的脸。


    「呸，果然是妖后，你们看看那些男人看到她是什么样子。」


    「这可如何好，我家大人自来不喜女色，怎么今日见了皇后反倒痴迷的忘了礼法。」


    「呵，别说你家的了，我家的还不是如此，都说妖女惑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姐姐们不用担心，听说太后请了灵泉山上的无崖道人，若她真是妖无崖道人定不会放过她。」


    姜芙听的啼笑皆非，前世她端庄持重，这些人说她呆板无趣，小小年纪看着比她们还显老。


    现在她只是换了个妆容，她们又说她像妖，还要让灵泉山上的老道士收了她。


    呵呵，那她就等着看他们如何收她。


    大红色拖地长裙轻轻划过地面，姜芙朝着高座上的太后盈盈一拜，「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楚太后目不斜视，看着手中佛珠，摆了摆手。


    一旁的大宫女上前，「娘娘请这边坐。」


    楚太后不应声，姜芙也不气，含笑顺着宫女的手坐在楚太后右侧下手处。


    对面的楚妃见状掩唇娇滴滴笑道：「姐姐莫怪，母后偏偏要让妹妹坐这边，妹妹不想让她老人家不顺心，只好从了。」


    姜芙端庄坐着，抚平裙上褶皱，淡笑道：「无妨，本宫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一个位置而已，借你坐下又能如何。」


    楚妃手放下，怒瞪姜芙，「借？本宫想要的东西还用向你借？姜芙，本宫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只要她用过凤印，要不了多久表哥就会挖了她的心。


    楚妃眼底满是阴毒，扫了与太后平行的座位，心头涌上疑惑，奇怪表哥怎么还没来。


    往年他可是最早到的。


    「翠儿，宫里近日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扭头低声问向身后宫女。


    翠儿看了眼皇后，伏在楚妃耳旁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楚妃丰满的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发白，「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干清宫宫门紧闭，海公公在里面伺候，旁人谁都不让进。」小宫女低声禀报。


    楚妃手紧紧握着，眼底满是担忧，她昨日刚得了小太监，在迎春宫欢乐了一整日，哪曾想只一日，宫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不行，她得去看看表哥。


    若真是妖后把他的精血吸干了，她说什么也要为表哥报仇。


    「母后，臣妾去看看哥哥怎么还没来。」


    楚太后指着她宠溺笑道：「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是想哥哥了？去吧，去吧。」


    「是，多谢母后。」楚妃盈盈一拜，被丫鬟搀扶着匆匆朝殿外走去。


    出了海晏河清，她直奔干清宫。


    干清宫外，大门紧闭，外面几个小太监面色冷然的守着，楚妃大步上前，盛气凌人的喊道：「陛下呢？开门，本宫要进去。」


    小太监见识她，恭敬跪地磕头行礼，「娘娘，太后有命，干清宫任何人都能进，娘娘还请不要为难小的们。」


    「放肆，太后是本宫姑母，你们连本宫也敢拦？」


    小太监面面相觑，楚妃是楚家嫡女，想来是知道太后计划的，她这个时候来难道是有什么要事？


    当下不敢阻拦，忙起身让开，「是奴才蠢笨，娘娘勿怪，娘娘请。」


    楚妃进了寝殿，里面漆黑一片，柳眉皱了皱，「怎么不点灯？」


    「翠儿，去把灯点上。」


    「是。」小宫女正要动。


    忽然旁边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淡淡喊道：「慢着，不能点。」


    楚妃吓的差点叫出声，等那人离的近了才看出是谁，「福寿海？你吓死本宫了，为何不让点灯？这里黑漆漆的你如何能照顾好表哥？」


    「娘娘，这是太医的意思，陛下病重，不能见光，更不能被吵，娘娘请回吧。」


    ……


    寿宴上，姜芙看着空着的地方眸光微闪，嘴角上扬，脸上始终挂着端庄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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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到，众大臣及家眷一同起身，恭敬朗声喊道：「臣，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楚太后雍容抬手，「起来吧，昨日朝中发生的事，想来大家都知道了，为了陛下，哀家特意请了无崖道长，希望借着哀家这场寿宴来为陛下祈福。」


    「来人，请大师进殿吧。」


    众人好奇看向门外，灵泉山的无崖道长名头响亮，听说有捉鬼驱邪之能，一双双眼睛扫了眼高座上的美艷皇后，心下瞭然，太后这哪是祈福，分明是藉机除妖呢。


    姜芙忽视那些别有深意的目光，扭头朝门外看去，大开的殿门外一个道士穿着藏蓝色道服，抱着拂尘，逆着光走来。


    鹅发童颜，白眉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道士在大殿正中站定，甩了甩拂尘，手掐法诀念了句，「无量天尊，贫道无崖参见太后，祝太后寿海无疆。」


    楚太后含笑抬手，「道长免礼，今日就劳烦道长了。」


    「无量天尊，陛下乃苍梧之主，能为陛下祈福是贫道的福气。」无崖道长一身道袍无风自动。


    在座众人禁不住惊嘆，「这道长好厉害，陛下有救了。」


    「就是不知他厉害，还是妖后厉害，等会儿若是打起来，咱们可得躲远些。」


    「是啊，仙人斗法哪是咱们这些凡人能看的。」


    无崖道长道法高深她更满意，昏暗的凤目看了眼姜芙，嘴角挂起一丝冷嘲。


    没有那孽子护着，她看这个妖女还能如何。


    「道长，开始吧！」


    大殿的门轰然关闭，火烛接连亮起，昏暗的大殿霎时间灯火通明，殿中道长拿出桃木剑，有模有样的比划起来。


    反转舞动间带起阵阵微风，烛火忽明忽暗，殿中的盘龙柱忽高忽低，上面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头像是活了般，瞪着双目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姜芙勾唇，淡然端起茶盏，放在唇边轻抿了口，而后沖身后浑身紧绷的拂晓打趣笑道：「这道士还真有几分能耐，看来陛下今日有救了。」


    灵泉山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不知这个道法通天的道长，知不知道自家后院着了火呢？


    妖媚的水眸笑意盈然。


    第35章 祈福改捉妖了？


    「天地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无崖勐然停下，木剑举天，凝神大喊一声，桃木剑上火花忽然火花四溅。


    大殿内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屏住唿吸不敢多言。


    老道士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黄符用力掷向高空，黄符如同活了般朝着一个方向缠去，接着他面色肃穆，大喊一声：「妖孽哪里跑，速速现行。」


    挽个剑花，木剑上火花冲着黄符飞去。


    只一下，漫天黄符轰的被点燃，星星点点的火花后一道巨大的红狐幻影显现，红狐仰天嘶鸣一声，像是见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仓皇朝着姜芙奔去。


    拂晓想拦却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红狐钻入姜芙体内。


    「娘娘？」拂晓面色惨白，满目担忧。


    姜芙像是未看到，只是含笑淡然品茶，一口茶饮下，她侧头看向殿中的无崖道长，嘴角上扬，眼角处的红色眼影更加魅惑，「道长这是何意？祈福改捉妖了？」


    她还未动，四周勐然响起一阵阵尖叫声，殿内所有官员及家眷慌乱跑到大殿角落，三三两两抱做一团，惊恐看着台上独自坐着的皇后。


    「狐……狐妖……太后小心！」


    「皇后真的是妖，我看到了，那是只红狐狸。」


    「难怪陛下忽然昏迷不醒，原来是这只狐妖做的，道长快杀了她！」


    「对，杀了她，杀了妖后！」


    姜芙端坐高台，睨了眼身后的拂晓，好奇问：「你为何不走？不怕？」


    拂晓咬了咬下唇，恼怒摇头，「不怕，奴婢知道娘娘不是妖。」


    「呵呵，你倒是胆子大，能让施恆看重，果然有些胆量。」抚了下裙摆，淡然起身，姜芙仔细看了下台下的老道士，越看嘴角的弧度越大。


    大红色拖地宫裙，映的她眉眼间血色更重，雪白的肌肤，精雕玉琢般的小脸上一双眸子黑的发亮，被她看上一眼，无崖只觉得浑身发凉，像是祖宗十八代都被她看出来了似得。


    紧了紧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桃木剑指向姜芙，正义凛然的喊道：「妖孽，胆敢祸乱深宫，魅惑君王，罪该万死！今日贫道就代天道收了你！」


    话落就要飞身上阶，眼底杀意毕露。


    他可是收了重金的，只要当众将她当做妖孽斩杀，太后就付他十万两白银。


    剑尖离姜芙越来越近，老道士露出狞笑，皇后娘娘不要怪贫道，怪就怪在你不该得罪太后。


    「砰！」一道大力从旁打来。


    无崖的剑偏了几寸，带着风声从姜芙耳畔划过。


    姜芙挑眉，暗骂拂晓可真能忍，差点她就破相了。从见她第一面起，她就认出她是那日进了干清宫的人，施恆命她保护自己，所有她刚刚才会有恃无恐。


    可没想到这个拂晓在最后关头才出手，轻轻抚了抚剧烈跳动的心口，刚刚可真是吓死她了。


    楚太后见状气急喊道：「大胆，哪来的宫婢？竟敢携剑入殿，来人，给哀家拿下她。」


    「无崖道长，还请速速灭妖！」


    只要姜皇后死了，坐实了妖后的罪名，她才能让玉堂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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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楚家是护国，不是弒君夺位，皇位来的顺应天意，玉堂日后才无后顾之忧。


    只是姜芙身边什么时候有了个这么厉害的丫头，她怎么没有察觉，凤目冷冷看向高台，眼底满是杀意，有人护着又如何，她能杀的了多久？


    殿门打开，一队禁卫军匆匆赶来，拔剑直指姜芙。


    楚太后得意笑道：「无崖道长你只管除妖，其他的交给哀家，你们去把那个宫女拿下。」


    声落却无人敢动。


    楚太后皱眉，怒声再喊：「你们在等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你们也想造反不成？」


    领队的禁卫军看也不看楚太后，低吼一声：「兄弟们，圣上口喻，擒恶道，敢反抗者杀无赦！」


    「是！」含着杀意的声音振聋发聩。


    高台上无崖惊讶看向楚太后，怎么和计划的不一样？不是应该诛杀妖后吗？怎么忽然抓起他了？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楚太后面色惨白直直看着远处，殿门外一人正逆着光缓缓走来，白皙俊挺的面庞，阴冷的目光，上扬的嘴角含着嗜血的微笑。


    施恆？他不是死了吗？


    楚太后身子发软向后倒去，眼前一阵阵发黑，果真被哥哥说对了，这个逆子，他根本没事，她中计了。


    「母后这是怎么了？」冷冽的男声震的在场所有人胆战心惊。


    顺着声音看去，所有人心口一紧，「陛下？陛下没事了？」


    楚相面色发黑，狠狠瞪了眼失魂的楚太后，忙抱着手恭敬上前，率先跪地大喊：「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其他人会过神，唿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高唿：「陛下万安！」


    一时间整个大殿只剩下高台上站着的姜芙，与台下惊恐的楚太后。


    施恆面色平静，森冷的眸子扫过地上一干人后，抬眸看向高台上那个美若妖狐的女子，嘴角上扬，眼中寒意褪去，笔直高挺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姜芙。


    「皇后，一日未见，又美了许多。」


    姜芙暗暗嘆息，暴君出来的太早了，若是再晚点楚太后定然会册立新君，到那时再出来，楚太后反叛的罪名就钉死了，到时候死罪难逃。


    现在一切努力全都白费，施恆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可为何他还要这么做，难道楚家他还是割捨不掉？


    屈膝低头行礼，掩去眸中冷意，喜极而泣道：「恭迎陛下，陛下大安臣妾就安心了。」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扶起，拉到怀里，霸道的将她环在身边，「皇后日后见了朕不用行礼，刚刚吓到了？」


    冷鸷的目光看向怀中人，触及她发红的眼眶，身上冷气四散，「你哭了？」


    「没，臣妾看到你安好，喜不自胜，一时没忍住才落泪的。」姜芙含着泪，又哭又笑，娇艷的小脸上浮起羞涩的绯红。


    趁着擦拭眼泪的功夫，转身离开暴君怀里，羞恼的嗔怪道：「陛下还是先处理正事要紧，这么多人看着呢。」


    施恆揉搓着空了的指尖，冷冷扫向下方，嘴角扬起邪魅的笑，「看着又如何，天下都是朕的，朕对皇后亲昵，你们有意见？」


    下方大臣一个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诚惶诚恐的喊道：「不敢，帝后和鸣，乃我苍梧之幸。」


    第35章 母后可知，人活着比死更痛苦


    楚太后挣开身后宫女的手，惨白着脸怒瞪施恆，「荒唐，你……你个孽子，她分明是妖，你宠着一个妖做一国之母，你是想要苍梧生灵涂炭吗？」


    说着抖着手指向众臣，嘶声大喊：「你们，还有你们，难道刚刚的那一幕你们全都没看到？都是瞎子不成？她是妖啊，你们竟然给一只妖下跪。」


    所有人头埋的更低了，他们知道又如何，只要有陛下护着，谁能动她。


    他们没有人想死，未来如何，全看个人命数。


    全场寂静，楚太后心知无力回天，想起昨日与哥哥说的话，苍然一笑，怨恨看着台上两人，悽厉的大声喊道：


    「妖后祸国，苍梧国运不保，哀家愧对先祖。今日是哀家寿诞，也是哀家死寂，施恆，哀家在天上看着你，看你如何被这个妖女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声落，一头撞向殿中的盘龙柱。


    姜芙淡声命令，「拂晓，拦下。」


    现在想死，哪有那么容易，楚太后若是死了，她的妖后的名声可就坐实了。


    她虽不在意，可她不想让娘亲担忧。今日娘亲没来，不知家里是不是出事了，看来她要尽快再出宫一趟。


    「是。」拂晓身影闪动，眨眼间便挡在太后与殿柱之间。


    反应过来后心虚看了眼台上，怕怕的咽了口口水，皇后娘娘难不成真是妖，她怎么不受控制就听话了呢。


    太后没死，不知陛下会不会发怒，拂晓缩了缩脖子，娘娘若是陛下怪罪您可得救奴婢啊。


    施恆挑眉，轻笑两声，「拂晓倒是听话，才一日，皇后就将你调教的如此好，日后就待在皇后身边吧。」


    拂晓身子抖了抖，尴尬咧嘴笑了笑，不敢应声。


    主子心思难测，但是对皇后娘娘倒是挺好，跟着娘娘有肉吃，再不用担心挨罚了。


    想法还没落，森冷的男声再次响起。


    「护主不利，等下去领罚。」


    拂晓：「……」


    她以为不用受罚了，转头看向皇后娘娘，眼睛眨啊眨，娘娘宅心仁厚一定会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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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含笑点头：「有时候确实有些迟钝，调教下也好。」


    刚刚再晚点，她断的可就不是头髮了。


    拂晓嘴角抽了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娘娘和陛下可真像。


    低头看了眼抵着她肚子发呆的楚太后，板着脸问：「太后？您能起来吗？奴婢肚子有点疼。」


    老太婆年龄不小，力气倒是挺大，那一下撞的她肚子难受。


    楚太后回过神，瘫软的坐在地上，茫然看向高台，那个妖女为什么要救她。


    现在她没死，施恆会怎么处置楚家？


    侧头惊慌看向楚有道，对上他凉薄的眸子，心底升起一股凉意，哥哥的意思她明白了。


    楚家不能出事，施恆既然活着出来，想必之前发生的事他已经明了，现在她没死成，妖后的说法总有破的一天，为今之计只有找人顶罪，堵住他的口。


    同施恆一般无二的凤目中闪过冷光，福寿海，对不住了。


    思索间，手上一凉，一只修长有力大手将她从地上托起，指尖的冰凉刺的她心噗噗地跳。


    看着那张自己又恨又怕的脸，楚太后牙关紧咬，勐地抽回手，怒问：「你还管哀家做什么？妖后祸国，你已经被迷了心智，苍梧迟早要亡在你手里，哀家既已无法劝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施恆歪着头看着被甩开的指尖，邪肆一笑，「母后口口声声说皇后是妖，是因为朕被她吸光精血时日无多了？」


    「母后，看在楚雨涵的面子上，朕不想赶尽杀绝。」


    抬手轻轻抚了抚楚太后肩头，将她散落的白髮轻轻放在她身后，云淡风轻的说：「您应该知道，您和楚家可是朕唯有的家人了，你们若都死了，朕岂不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只是，有的时候，活着会比死了更难受，您说是吗？母后。」


    楚太后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恼怒的眼中含着祈求，「你……哀家是你的亲生母亲，楚相是你亲舅舅，你想对我们做什么？」


    「恆儿，皇后是不是妖，大家心知肚明，无崖道长已经让她现行，你不信也得信。」


    「恆儿，为了苍梧，母后求你醒醒吧，你若喜爱美人，咱们再找就是，何必只要那个祸国的妖女。」


    施恆放下手，笑意收敛，声音渐冷，「母后还是不了解儿子，既然你说皇后是妖，那咱们就再看一次，到底谁才是妖。」


    「来人。」


    「是。」禁卫军押着无崖道长跪在殿前，手中长剑架在无崖的脖颈处，冷声道：「不想死，就再做一次。」


    「啊？」无崖面色难看，再做一次？他的药只能用一次，哪还能再做。


    「陛下，贫道法力低微，那等高阶法术只能做一次。贫道真的无法再做了呀！」


    姜芙端坐在高处，悠哉吃下一颗葡萄，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高阶法术，亏的他说的出。


    「陛下，皇后真的是妖啊，大家有目共睹难道还有假不成？」


    「请陛下诛妖后，清君侧，以还苍梧安宁！」


    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面面相觑，心底对这番话还是信了几分，毕竟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妖狐的幻影是真的进了皇后的身体才消失的。


    有大胆的站出，恭敬劝告：「陛下三思，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还是验明的好，一来可还皇后娘娘清白，二来可安民心。」


    有一就有二，又有几个年长的大臣颤颤巍巍站出，「微臣复议，还请陛下再次验明真假，还皇后娘娘清白。」


    施恆挑眉，转身走上高台，揽住姜芙的细腰，面无表情的低声问：「芙儿怕吗？敢不敢再验一次？」


    拿出帕子拭了下嘴角，姜芙娇声笑道：「臣妾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不知这位道长敢不敢呢？道长说这是高阶术法，一人无法多次施展对么？」


    「既然如此，本宫有个好办法，不如将灵泉山上的道士全部请来一同做法。」


    全部请来那怎么行，楚太后眸光微闪，当初她只同无崖道士说了这件事，灵泉山的其他人可是不知的，若是出了岔子可如何好。


    当即怒声喊道：「不行，灵泉山离京都甚远，需两日才能到，等人到了，黄花菜都凉了。恆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杀了妖后吧，母亲求你了。」


    说着就要朝着施恆跪下。


    第35章 又成仙了


    姜芙嗤笑，母亲对儿子下跪，楚太后这是逼施恆杀了自己呢，施恆会怎么选呢？一边是母亲，一边是自己，他这次会选谁？


    侧眸好奇看向身边的男人，白皙稜角分明的脸上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喜怒。只是腰上的手却紧了紧，施恆竟没拦着，让楚太后真的跪下。


    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姜芙清眸闪了闪，心情出奇的好，红唇扬起，轻柔笑道：「母后这是做什么？折陛下与本宫的寿吗？母后还是起来吧，你这么跪着本宫受不起呀。」


    她受不起？她有什么受不起？她又不是跪她。楚太后气极抬头，正对上姜芙笑颜如花的俏脸，这个贱人，她怎么忘了她是被施恆揽着的，她这一跪在外人看来跪的是两个人。


    想起来又拉不下脸，施恆不开口，旁边无人敢说话，她只能僵着身子继续跪着，一张老脸气的青紫。


    「皇帝……」


    「母后莫急，道长们这不是到了么。」姜芙含笑看向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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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页

    大开的殿门外，一行人正狼狈赶来，身上穿着同无崖一样的道袍，每个人灰头土脸，精神萎靡。


    刚到大殿，就被门外的侍卫拦住。


    姜芙淡声喊道：「让他们进来吧。」


    灵泉山的道士们大喜，进了大殿，先对着姜芙施了一礼，感激道：「多谢女施主，贫道无休，有要事来找无崖师兄，还请女施主行个方便。」


    拂晓皱眉怒斥，「放肆，这是我家皇后娘娘，见了陛下与皇后娘娘为何不拜？」


    道士们这才反应过来，再看那女子气质非凡，虽美艷却不庸俗，淡笑间透着睥睨天下的高贵之气。而她身旁的男子一身戾气，不怒自威。道士们心中一紧，连忙跪地叩首恭敬喊道：「是贫道眼拙，未能识得尊驾，贫道拜见陛下，陛下万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楚太后被这一幕弄的目瞪口呆，灵泉山的道士们怎么全下山了？姜芙那个贱人怎么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无崖跪在地上面色更加难看，见状怒声喊道：「师弟，你睁开眼好好看看，你跪地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无休看来，忙对他挤眉弄眼，妄图他能配合。


    但无休常年禅道修炼，无心俗事，性子更是养的质朴耿直，见状忙关心问道：「师兄，你眼睛怎么了？」


    无崖：「……」


    这个蠢蛋，是要害死他，来继承观主之位吧。


    姜芙掩唇笑出声，娇柔的依在施恆怀中，「陛下，你看，有些人怕了呢。」


    施恆摩挲着掌下纤细的腰肢，眸光幽暗，「皇后料事如神，竟早早知道灵泉山的道士下山来了？」


    这件事他都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想想之前她对季卫的提醒，心底对她的好奇更重，难道姜芙真的与旁人不同？


    腰上传来痒意，姜芙嗔怪的瞟了他一眼，「臣妾看到了呀，自他们进了海晏河清臣妾就看到，只是陛下专心与母后谈话，没注意罢了。」


    「呀，对了，母后还跪着呢，陛下快让母后起来吧，今日可是母后的寿诞呢，跪久了多不好。」


    楚太后气狠的瞪向姜芙，贱人，她就是故意的。


    若不是她刚刚打断她说话，她早就起来了，哪用给这孽子跪到现在。


    施恆扫了眼楚太后，将她眼底的恨意尽收眼底，薄唇上扬冷声道：「母后喜欢，随她吧，今日她老人家寿诞，咱们不好拂了她的意。」


    「你……」楚太后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死过去。


    当下也不跪了，就着宫女的手狼狈起身，通红的眼睛直直瞪着姜芙。


    这个贱人，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自己也不会落到这副境地，被这个孽子牵着鼻子走。


    还有福寿海，真是蠢货，大好的机会都被他白白浪费了，连个将死之人都杀不了，活着有什么用。


    阴狠的目光看着姜芙，一字一句的狠声道：「皇帝可真是孝顺。」


    「呵呵，母后说的对，陛下一直都很孝顺，只是您一直看不到罢了。」姜芙看向楚太后，嘆息道：「母后还记得陛下小时候吗，不管多苦，不管多难，只要陛下得了好吃的，第一个给的便是您。父皇不来，您心情不爽，他站着让您打，让您骂。可惜这么好的儿子，你不懂珍惜，日日看他如仇人，甚至让宫女……」


    剩下的话不能说，姜芙住嘴，有些火稍微点一下就好，柴添的多了火可就灭了。


    余光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暴君，果然那双薄唇正缓缓扬起，周身的冷意刺骨，不知怎么，她怎么有些怕呢。


    微不可察缩了缩脖子，身子尽量离的远些。


    还未动，腰间一紧，她又被暴君拉了回去，腰上的手渐渐移到臀上。


    姜芙：「……」


    脸上的笑意险些挂不住，暴君想要干什么？大庭广众的他该不会……


    微凉的薄唇划过她颈间，暗哑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原来芙儿如此了解朕，从何时起，你对朕上心的？」


    「陛……下，正事要紧。」姜芙浑身紧绷，臀上的手热的她心里发慌。


    「呵呵，好，晚上芙儿再同朕讲也不迟。」


    施恆放开她，阴翳的目光看向无休，「他们都说朕的皇后是妖，你怎么看？」


    无休皱眉看向皇后，手中掐诀念念有词，忽的一道黄符从他身上飞出围着姜芙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他手上。


    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字，无休瞳孔大开，忽的跪地，朝着皇后恭敬拜了三拜后才道：「贫道不知上仙临世，望上仙恕罪。」


    殿中众人见了大惊，上仙？皇后不是妖而是仙？


    无崖脸色发白，他知道谁说的是真是假，师弟无休痴迷道法，法力比他不知高出了多少，他能看到的东西一定不会错。


    只是，他刚刚才诬陷娘娘是……妖！这可如何好……


    无崖惊恐看着皇后，头上冷汗直流。


    楚太后闻言嗤笑一声，「荒唐，她是仙？你以为拿个黄纸围着她转了一圈我们就信了？刚刚满朝文武可都全看见了那只妖狐进了她身子，这你怎么解释？」


    跪在地上的百官连连点头，狐妖现形他们是看到了。


    施恆睨了眼楚太后，拉着姜芙斜坐在龙椅上，修长的手指玩味的撩起皇后鬓边长发，「无休，听到了吗，他们要看皇后仙容，你，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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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页

    第37章 火凤转世，苍梧大幸


    无休恭敬看了眼姜芙，小心问：「娘娘，您可愿意？」


    姜芙轻笑出声，这个无休怎么倒问起她来了，她若真是仙，早就收了暴君与楚家，哪用得着像现在这般，处处扮乖做娇的讨好。


    难道无休是施恆的人？所以才会帮她？


    不过做仙比做妖强，收起笑，懒懒道：「那就劳烦道长了。」


    「娘娘客气。」


    无休脏乱的脸忽然变得肃穆，郑重的从后背拉出一把剑，剑长三尺七寸，周身由铜钱和红线编制而成，剑出，大殿内温度急剧下降，灯火飘荡忽明忽暗。


    「此剑名为七星古剑，由108枚五帝铜钱组成，可驱恶灵，退阴魂，招神明。弟子无休，今日就用这把七星古剑招娘娘仙体入凡。」


    剑势刚起，殿门紧闭的大殿内忽然颳起一阵飓风，跪在地上的大臣头顶的乌纱帽险些飞了出去。


    无崖嘴角抽搐，师弟来真的了，这把剑可是师傅死前留给他的，是观中的镇观之宝，平日一般都被供奉在三清座下，今日师弟怎么给带出来了？


    楚太后更是面色大变，阴晴不定的看向姜芙，心里禁不住怀疑，难不成她真是仙子下凡？


    剑动，暴风忽停，无休手指掐诀，嘴里念念有词的舞动铜钱剑，不到片刻，剑身上的黄符无火自燃。


    他暴喝一声，火光朝着姜芙飞去，同无崖先前那般围着她转了整整八周才化作灰烬。


    火光灭，一声凤鸣从上空响起，众人惊骇抬头，却见一只火凤幻影在姜芙头顶扑翅鸣叫。


    有人忍不住惊唿出声，「凤凰，皇后娘娘是火凤转世！苍梧大幸啊！！」


    「好漂亮的凤凰，可是……那只红狐是怎么回事？」


    一双双眼睛在无崖和无休之间来迴转，一妖一仙，总有一个是真的，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都不是寻常人。


    楚相额头冷汗直冒，狠狠瞪了眼楚太后，警告她适可而止。不要真惹怒了暴君，连累他们楚家。


    施恆挑眉，幽深的凤目死死盯着怀里的女人，嘴角笑意更加明显，她，果然是不同的。


    神凤转世？呵，那他更不能放她走了。


    手紧紧揽着姜芙的柳腰，周身霸气凌厉。


    「贫道参见凤神！」无休收回铜钱剑，恭敬行了一礼。


    灵泉山的众多道长纷纷跟着叩首，「参见凤神！」


    他们不信无崖，但却信无休，师傅说无崖名利心太重，道法不纯，早晚会为道观惹出乱子，所以他老人家临终时才会将七星铜钱剑留给了无休师兄。


    今日道观忽然自燃，想来是无崖冒犯了上神，所以天道才会降罪灵泉山。


    姜芙揉揉眉心，今日的戏演的未免太过了，说来说去，她竟还不是个人。


    「芙儿累了？再等等，朕马上带你回去。」修长冰凉的指在她头上揉了揉。


    施恆转头，阴翳的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冷声道：「法相已现，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楚相浑身一抖，俯首喊道：「微臣不敢。」


    「不敢？是不能还是不敢？来人带福寿海。」阴冷的男声带着弒杀，惊得众臣胆寒。


    「你们不是想知道朕那日为何昏迷么，问问他就知道了。」


    大殿外，一群禁卫军押着五花大绑的福寿海进来。


    福寿海浑身鲜血，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惊怕扫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楚太后身上，嘴角蠕动，惊恐喊道：「老佛爷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啊。」


    楚太后目光躲闪，「楚家不欠你的，做错了事还是认了好，兴许皇帝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还能饶你一命。」


    福寿海愣住，太后的意思他听懂了，这是不想管他了，楚家不欠他，是他欠楚家的，抿了抿苍白的唇，惨然一笑，「奴才明白了，多谢太后提点。」


    楚太后需要的是替罪羊，而他正好合适，想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皆源于陛下，最后关头他竟猪油蒙了心，帮着外人害起自家主子来，属实该死。


    眼底闪过决绝，福寿海朝着施恆狠狠磕了几个响头后，无悲无喜道：「陛下，老奴愧对您，若有来生，老奴只希望还能再做您的奴才。」


    「这一切全是我一人的主意，陛下昏迷是我动的手脚，目的只为了除掉皇后。」


    楚相眸光微闪，痛心疾首的问：「海公公煳涂啊，皇后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如此恨她？」


    福寿海跪在地上，盯着地面呵呵冷笑了声，「为何？自从陛下与她圆房后，就变得不像陛下，还多次为了她以身犯险。」


    「最后甚至为了救皇后，不惜自伤龙体，割臂放血，老奴知道陛下疯魔了，若有一日皇后真的出事，苍梧定会血流成河，万劫不復。所以老奴就想，不如趁现在，给皇后安个妖后的罪名，当众除掉一了百了。」


    楚太后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心痛看着福寿海嘆息，「你啊，就是太忠心了，为了陛下你可真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出。」


    「只是，陷害皇后其罪当诛，福寿海你可知罪？」


    福寿海朝着施恆又磕了一下，「老奴知罪，请陛下责罚。」


    大殿中一片寂静，众人心思各异，这么大的局单是一个老太监布下的？说出去谁信。


    想想楚太后之前的表现，其中牵连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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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页

    施恆揽着姜芙起身，淡漠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薄唇微动，一串串令人胆寒的命令发下。


    「既如此，那就打入死牢，三日后问斩吧。」


    「干清宫所有太监，护主不利，心思不纯，杀！」


    「无崖道人，以道术害人，害皇后险被冤死，罪大恶极，杀！」


    「太后误信谗言，差点酿成大错，想来年老智昏，不易再出宫苑，即日起还是在寿康殿颐养天年吧，无要事不得外出。」


    楚太后闻言面色惨白，孽子，果然是孽子，这是要幽禁她啊！


    「施恆，哀家可是你的亲生母亲！」


    第38章 处置楚大公子


    施恆脚步顿住，墨眸漆黑冰冷，「你不是最恨朕？不出寿康殿就见不到朕这张让你讨厌的脸，岂不是更好。」


    有一点芙儿说的很对，太后从来都是恨他的。


    小时候她看到宫女们对自己上下其手时说了什么，只管玩，不要弄死就好了。


    呵，他的亲生母亲，眼睁睁看着他被扒光衣服，看着一双双骯脏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若不是那一次，他恐怕到现在都还期待着什么母爱。


    母后？多么噁心的词。


    若不是他醒来，她会如何做？处死芙儿，然后废了他这个皇帝再册立新君。


    让他想想册立谁呢？清冷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楚相身后，楚玉堂，楚家的嫡长子。


    说来那日芙儿第一次离魂，还是因为他，只是回宫这几日事情太多将他漏了，既然今日想起那就一同办了吧。


    施恆薄唇上扬，忽然道：「朕倒是忘了一件事，听闻楚大公子最喜美人，尤其最爱人妻？楚大公子，当众姦淫孕妇，至使人家一尸两命的滋味如何？」


    嘶！满殿震惊，百官譁然。


    楚玉堂的名声他们也听说过，只是从未想过会如此残暴，姦淫孕妇，简直是个畜生！


    楚玉堂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跪在父亲身后，身子抖的跟筛子似得，他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孕妇？他碰的孕妇只有画舫上的那一个，像是想起什么勐地抬头急声解释，「不，她不是人妻，她就是个画舫上的花魁，本来就是出来卖的，我为何不能碰她？」


    「那天我是花了钱的，可谁知道那个贱人竟然会怀有身孕。」


    楚相面色大变，一巴掌用力打了过去，「孽子，还不住口，陛下面前怎能容你如此放肆，还不跪好。」


    「爹……」楚玉堂捂着脸，不甘跪下。


    他说的又没错，父亲为何要打他。一个出来卖的戏子，有什么可在意的。


    死就死了，他又不是没有赔老鸨银子。


    施恆嗤笑，眼底冷若寒霜：「楚大公子好威风，当众将人姦杀，一尸两命竟觉得自己无错，楚相，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家风不正，难以正朝堂，楚相还是去户部再歷练歷练吧，至于令郎……打五十大板丢入大牢等候发落。」


    楚玉堂这才知道怕了，扑在地上大声哭喊，「陛下饶命啊，五十大板会把我打死的，我可是你表哥啊，不过是个戏子，你真就忍心要了我的命？」


    「爹，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要去大牢。」


    楚相黑着脸，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儿子，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回他娘肚子里，可他就这么一个嫡子，废了楚家就没根了。


    揉了把脸，跪地哭求，「陛下，养不教父之过，玉堂犯错全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你要罚就罚我吧。」


    楚太后见状勾唇笑了笑，也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刚刚她被幽禁时哥哥可是一句话未说呢，果然还是儿子更亲，她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非要废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懒得再看这场闹剧，疲惫起身，「环儿，扶哀家回去吧，哀家心不静，确实该理理佛了。」


    「太后？」楚相惊讶抬头，「你也不管玉堂了吗？」


    楚太后冷笑一声，「哀家自身都难保，还怎么帮你救儿子。玉堂这次做的确实是过了，皇帝罚他也是为他好，环儿，咱们走。」


    姜芙诧异挑眉，楚太后这是洗心革面了？清眸扫向她头顶，可是为何她的命簿没有出现？


    没有命簿，说明她的命运并未发生改变，最后她一样会杀了自己，为楚雨涵铺路。


    长睫颤了颤，姜芙依着施恆娇声道：「陛下，臣妾累了，咱们回去吧。」


    楚玉堂这次不会死，但他会死在半年后，一场牢狱之灾会耗尽他所有的精气神，然后缠绵病榻，死于汤药下。


    只是他为何会忽然处置楚玉堂？难道是因为上次画舫的事？


    「芙儿累了？那就散了吧。」施恆揽着姜芙大步离开，丝毫未留给楚有道求饶的机会。


    楚有道与楚玉堂瘫软的坐在地上，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底露出恨意。


    楚有道蹒跚起身，拉起儿子，满面阴狠：「你别怕，爹不会不管你，等下爹就把事情安排好，那些执刑的人下手会轻一点。」


    抬手理了理儿子散乱的衣襟，「放心，也就是做做样子，宫里牢里都是咱们的人。」


    楚玉堂这才安心，拉着楚有道的衣袖撒娇道：「还是爹对我最好，不像姑母，儿子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


    「呵呵，去吧。」楚有道笑不达眼底。


    也许太后之前说的对，苍梧是该变天了，暴君当政，他们这些做官的胆战心惊，既如此为何不把皇权握在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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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页

    一场寿宴不欢而散，剩下的宫中嫔妃们心思斗转。


    「皇后娘娘果真是不一样了，神凤转世，这可是顶天的荣耀，看来姜家要不了多久就能从边关回来了。」


    「听说姜家大公子长得丰神俊朗，只是年过二十，因常年随父从军至今还未婚嫁，我家中有一妹妹，年龄正好，看来得让母亲快些去提亲呢。」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闪出亮光，谁家还没个妹妹了。


    楚家相位被废，太后被幽禁，整个苍梧只剩姜家一个外戚势大了，要是能攀上皇后娘家，她们还会愁没有圣宠吗。


    不出两日，姜家的大门都快被京都的媒婆踩碎了。


    姜芙坐在干清宫，恼怒看着身前看奏摺的男人，「施恆，我想回栖凤殿住。」


    施恆含笑挑眉，「皇后怎么不唤朕陛下了？」


    姜芙气的小脸通红，自那日回来，暴君不知道哪根筋抽错了，非要让她私底下喊他名字。她要是不喊，这人能一整日不理她。


    可她真不想同他一起住在干清宫了，夜里也就算了，折腾的她腿脚发软下不了床。好不容易熬到白天，他还是不放过她，御案，窗边，软榻，摇椅，全都折腾了一遍。


    再这么下去，她还报什么仇，直接死在暴君身下得了。


    鹿目圆瞪，腮帮子鼓鼓的想，像只炸了毛的狸猫。施恆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散乱的头髮，「乖，今晚不动你了。」


    第39章 搬出干清宫


    「你说的好听，哪次都说快了，快了，结果呢？哪次不是不到天亮不停歇。」姜芙气唿唿拿下头上的手，揉着酸痛的腰肢难受的靠在软榻上。


    她是想邀宠，可没想因为邀宠把命搭进去，她可是记得这男人有多凉薄。


    等被他玩腻了，一脚踢出干清宫，她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还不如自己主动回去，时远时近的勾搭着。


    施恆放下奏摺，看着她白皙的脖颈眼神微暗，「那还不是芙儿太甜了，让朕一沾上瘾。」


    拦腰抱起榻上的美人儿，大步走向内殿，干清宫的太监们早就见怪不怪自动跑了出去，甚至还贴心的带上门。


    姜芙：「……」


    正说搬家的事，怎么又到龙榻上了！！


    脖颈间一凉，黑漆漆的脑袋在她脖颈上啃咬。


    姜芙气红了眼，怒吼道：


    「施恆，你够了。」


    施恆恋恋不捨抬起头，凤眸漆黑如墨，满是贪恋，「不够，芙儿这么甜，怎么能够。」


    姜芙欲哭无泪，这两日宫里的妃子都是死的吗？怎么不来给暴君送汤了？


    还有楚雨涵呢？就这么放弃了？


    衣衫滑落，殿外忽然响起小宫女惊慌的喊叫声，


    「放开我，我要见陛下，陛下，求求您救救楚妃娘娘吧，娘娘流了好多好多血，呜呜……」


    「放肆，拉下去。」


    姜芙眼底闪过亮光，她就说楚妃怎么会放弃呢，这不就来了。


    推了推身上的人，柔声道：「你快去吧，出了人命可不好了。」


    施恆黑着脸起身，「朕出去看看，等会儿就回来。」


    「嗯，去吧。」最好别回来了。


    等施恆一走，姜芙立刻起身，随意穿上衣物，朗声喊道：「拂晓，快进来。」


    「娘娘？」拂晓擦了擦嘴角的糕点渣渣，推门进来，「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姜芙利落的收拾衣物，又带上自己为数不多的首饰，「腾地方，楚妃病重，陛下刚刚去了，本宫留在这总归不好。拂晓带上东西，咱们回栖凤殿。」


    「啊？」拂晓愣愣接过被扔过来的包袱，张大嘴。


    收拾好，姜芙觉得自己未免太开心了，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苦着脸道：「本宫知道陛下心悦楚妃，去看她是应该的，你不用劝本宫，本宫不伤心。拂晓，咱们走吧。」


    拂晓：「……」


    她没说要劝啊！娘娘可真逗，这两天陛下都快长娘娘身上了，走哪都要抱着，长眼的都看出来陛下有多宠爱娘娘。


    娘娘这么急着走，怕不是被累坏了吧？


    姜芙拉着拂晓，带着大包小包匆匆赶到栖凤殿，看着熟悉的地方，心里没来由的轻松。


    果然还是这里舒服，干清宫虽大，但是她睡不安稳。


    拂晓无奈放下包袱，苦笑道：「娘娘您也太急了，陛下回来见不到您要发怒的。」


    姜芙慵懒靠躺在软榻上，美目微瞌，「放心，他现在担心楚妃还来不及，哪有时间管咱们。安心住着吧，没个四五日，回不来的。」


    「啊？娘娘怎么知道？陛下离了您一日都睡不着，四五日那不是要了陛下的命。」拂晓抱着包袱瑟瑟发抖。


    以主子的脾气，她小命危矣！


    「娘娘，咱们快回去吧，等会儿陛下回了干清宫见不到您，奴婢的人头可就要飞啦。」


    「不回。」姜芙美滋滋躺在软榻上，深吸一口气，没有暴君的气味果然舒服。


    干清宫的龙涎香熏的她鼻子都要聋了。


    躺了会儿，忽然想起今日是福寿海生辰前一天，美目微动，缓缓起身，「拂晓，咱们去看看故人去。」


    福寿海要死了，她怎么能不去送送。想想那碗苦涩的绝子汤，姜芙心里生恨，老阉狗，你也有今天。


    「故人？娘娘您要见故人，去天牢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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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拂晓站在阴森的天牢前满脸为难，这地方娘娘怎么能进，若吓出个好歹来，她可怎么同主子交代。


    「进去你就知道了。」


    姜芙提裙进去，守卫见是她拦都不敢拦，神凤转世，帝王独宠的皇后娘娘哪个不认识。


    进了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狭小的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刑具上斑斑点点是干涸的血渍。


    往里走，一间间牢房住满了人，见她进来，纷纷伸出手哭喊：「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啊，放我出去吧。」


    「救救我，我不想死！」


    姜芙脸色白了白，柳眉紧皱，忍着心中翻涌，冷声问：「福寿海在哪？带本宫去。」


    「是，海公公在最里面，奴才这就带您过去。」守卫恭敬回话，转过身怒瞪牢里的犯人，拿起带鞘的大刀打了过去，恶狠狠骂道：「都回去坐好，若吓到贵人老子宰了你们。」


    「娘娘请，不用理会他们，这些都是将死的鬼，已经疯了大半。」


    姜芙掩鼻跟着侍卫往里走，到了最里侧，空气反而好了许多，牢房也干净清爽。


    眸光微闪，勾唇讽笑道：「真不愧是陛下身边待的最久的狗，就算是身陷囹圄也有人争相巴结啊。」


    守卫尴尬笑了笑，站在一旁不敢应声。他们巴结的可不是福寿海，而是楚家。


    福寿海与楚玉堂一起被关进来，楚相打点的时候福寿海只不过跟着沾了光。


    福寿海披散着头髮，屈膝靠在床上，听到声音，诧异抬头，见是皇后眼里划过失落，「皇后尊驾怎么来了这么腌臜的地界？是来看罪奴死了没有么？」


    「你们都退下。」


    「娘娘？」拂晓担忧喊道，「娘娘您一人在这不安全。」


    「退下！」娇柔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姜芙脸上笑意收敛，一股高贵冷冽的气势从她身上涌出。


    拂晓咽了咽口水，娘娘怎么与陛下越来越像了，气势好迫人。


    不敢再多说，带着一旁的护卫相继退了出去。站在天牢门口，拂晓凝神听着里面动静，身子紧绷，时刻准备冲进去。


    没了旁人，姜芙靠在对面牢房的围栏上，嘲讽看着福寿海，轻声道：「你知道吗，其实本宫早就知道你会有此结局，不管你怎么做，明日你都要死。」


    「本宫本来可以不插手，静静等着你死就好了，可本宫始终咽不下心里那股气。」


    福寿海惊骇看向姜芙，她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她怎么知道的？难道她真是神凤转世，有非比寻常的能力？


    心的疑惑脱口而出。


    姜芙轻笑出声，「神凤？这种谎话你也信？那不过是施恆同无休演的一齣戏罢了。」


    「福寿海，你知道本宫有多恨你吗？」


    牢房外，拂晓惊恐看着身旁的男人，「陛下……」


    施恆神色莫测，抬手制止她接下来的话，「听下去。」


    第40章 暴君什么都听到了


    拂晓：「……」


    娘娘，不是奴婢不帮你，是帮不了啊！您可别说了，陛下啥都听到了啊！


    从她刚出牢房，陛下就到了，一直站在外面静静听着。


    偷偷看了眼，暗嘆娘娘这下完了，主子又笑了。


    「福寿海，那日你强迫本宫喝下去的，其实是毒吧？致阴的毒，能让女子痛苦一辈子的毒。」


    清丽的话音落下，空气瞬间凝滞，拂晓身子抖了抖，怕怕的往一旁挪了挪，主子的样子好恐怖。


    施恆手背青筋暴起，眼底血红，嘴角笑意更浓，毒？


    芙儿被一个太监灌了毒？


    里面的话还在继续。


    「你知道一个女子喝下那药会如何吗？很疼，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疼的钻心彻骨，如同刀子在腹中绞般，恨不能立刻死了去。」


    「福寿海，你为楚家做了这么多恶，害本宫绝嗣，害死多少忠臣良将，让你这么死了，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福寿海看着神色异常的女人，惊恐后退，「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想你更疼些罢了。」姜芙忍着心底的噁心，拿起墙上挂着的黑鞭，一步一步走向福寿海。


    「第一鞭，还你绝嗣之恩！」


    手臂扬起，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下去。凌厉的鞭声在狭窄的天牢中迴响。


    鞭落，福寿海身上被带起一道血印。


    「第二鞭，打你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前世他为了哄楚妃欢心，斩了爹爹的头，害的爹爹死无全尸。


    这一下，姜芙双目通红，憋足了力气打下。


    福寿海看着兜头落下的鞭身，惊慌闪躲，狭长的眼底闪过阴毒，「够了，杂家生死还轮不到你做主，再动手，杂家可就不客气了。」


    第一次他猝不及防，被她打了个正着，她还蹬鼻子上脸了。


    手腕转动，一把抓住鞭身，手上用力狠狠将鞭子夺了过去，福寿海阴恻恻瞪着姜芙，「杂家不管你是妖还是神，今日杂家就替陛下除了你这个祸害。」


    现在没人，他要杀她轻而易举。


    手动，鞭子如长了眼般朝着姜芙脖颈缠去。


    大牢外，拂晓焦急看向施恆，「主子，咱们进去吧，娘娘有危险。」


    福寿海武功深不可测，寻常人不是他对手，现在他对娘娘动了杀心，娘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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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页

    拂晓恨不能现在就冲进去。


    「再等等。」施恆沉声命令，紧握的手心沁出一层汗。


    姜芙有秘密，他要看看生死关头，她能做出什么惊世之举。


    「可是……」里面没动静了……


    话还未说完，身边的人化作一道幻影沖了进去。


    拂晓：「……」


    不是说再等等吗？主子貌似比她还要急。


    回过神，连忙跟了进去，阴暗的大牢内，守卫跪了一地，姜芙捂着脖颈痛苦倒在施恆怀里，低垂的长睫微微颤抖。


    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拂晓，送娘娘回去。」冷沉的男声听不出喜怒。


    「是，娘娘，拂晓扶您出去。」


    姜芙娇柔靠向拂晓，水眸含泪，惊怕的看向施恆。


    阴影中，他俊冷的脸看不真切，只看到一双薄唇紧抿似在压抑着什么。


    「臣妾告退。」


    娇娇柔柔的行了一礼，没有往日的阻拦，可见暴君是真的怒了。


    缩了缩脖子，乖乖同拂晓一起出去。


    施恆压着内里翻涌的戾气，静静看着姜芙的背影，直到看不到，才淡淡的开口，「福寿海，朕本念在你一心为主，想着明日偷偷放你离开。」


    福寿海闻言大喜，他就知道主子不会狠心杀他，毕竟自己伺候了他二十多年，从小到大的情分，怎么会说杀就杀。


    「朕问你，你真的给皇后灌了毒？」


    无悲无喜的声音，让福寿海觉得陛下对皇后不过表面功夫，脸上的笑更加浓了，忙道：「陛下不喜皇后有子，奴才想不如让她喝了那药以绝后患，姜家毕竟手握重兵，若让皇后诞下嫡子，姜家的气焰会更嚣张，奴才……」


    啪！


    一声巨响，牢房震颤，福寿海被一道大力勐地击飞，狠狠撞到身后的墙上，落地捂胸吐出一口血来。


    不解抬头，「陛下……」


    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为何要打他？


    施恆现在恨不能杀了福寿海，但芙儿说的对，就这么让他死了太便宜他了。


    手上内力聚起，再次隔空打向地上的人。


    几下后，福寿海瞳孔大张，四肢扭曲的躺在地上抽搐，他……废了他的武功！


    「陛下……」


    不是说好了要放他生路吗？没了武功，他出去连狗都不如。


    施恆抬脚上前，嗜血暴戾的看着地上的人，「朕忽然觉得，放过你，芙儿会怨恨朕一辈子，她说，她想让你也体会一下那种痛。」


    「来人。」


    阴戾的声音落下，几个面相狠辣的守卫快步跑来，见到施恆，忙单膝跪地，恭敬喊道：「参见陛下。」


    「海公公在里面太舒服了，你们用这里的刑具给他松松筋骨。」


    几人相视一眼，恨声道：「是，属下明白。」


    「不，陛下饶命，奴才错了，奴才知错了，药是薛太医给的，和奴才毫无干系啊！」


    「陛下，老奴伺候了你整整二十多年，您看在老奴将你养大的份上，饶了老奴吧。」


    「啊……求陛下给老奴一个痛快，啊……」


    悽厉的惨叫声整整响了一夜。


    福寿海生无可恋被挂在墙上，嘴巴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施恆听够了惨叫声，觉得他太吵便命人割了他的舌头。


    高座上，施恆坐了一夜，施刑的三个壮汉累的手都抬不起，三人苦笑对视，最终鼓起勇气禀告，「陛下，天都亮了，福寿海该上刑场了。」


    第41章 翻来覆去一整夜


    「福寿海，念着主僕一场，朕给你个体面。」


    「朕记得，今日是你生辰。你们带他回住处，给他换身干净衣服，赐毒酒一杯送他上路吧。」


    修长的身子站起，最后冷冷看了眼气息微弱的人，不再多说转身离开。


    凤目冷冽幽沉。


    芙儿，你还是不信朕。这么久了，那件事事你竟只字未提。


    栖凤殿，宽大的雕花红木床上，姜芙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天蒙蒙亮，她烦躁的将被子揽进怀里。


    因为熬夜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床边人。


    拂晓被她看的受不了，索性闭上眼装死，都一夜了，娘娘反反覆覆的问同一个问题。


    陛下什么时候到的？陛下听到了什么？陛下生气了吗？


    这些是她能说的么，陛下让她带娘娘提前回来，不就是为了不让娘娘知道他知道了。


    哎，当个宫女怎么就这么难，还不如继续回去做暗卫，只管杀人放火，管他其他杂七杂八。


    「拂晓，你睡了吗？」


    拂晓握拳，又来了，每次都是用这种勾魂摄魄的声音来骚扰她，还好她是女子，若是男子她早就……


    「拂晓你与本宫说实话，陛下是不是看到本宫打人了？」


    「昨夜他没来，是不是被本宫吓……额，气走了？」


    「拂晓……」


    拂晓从来不知道娘娘这么能说，忍无可忍勐地起身，青白的脸愣愣看向床上，生无可恋道：「娘娘，都一夜了，您不困吗？睡会儿行么？奴婢求您了。」


    呜呜，陛下怎么还没来，她要顶不住了啊！


    再问她可真说了。


    姜芙：「……」


    她真的想知道，想到暴君有可能看到她打人的样子，她的心里就跟猫抓了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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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有功夫担心那些，不如早早起来梳洗吧，等会儿各宫的娘娘们可就要来了。」拂晓狠狠揉了把脸，撑起精神从脚踏上爬起来。


    昨晚她守夜，担心娘娘害怕她就在床边的脚踏将就了一夜，哪曾想，娘娘光顾着担心陛下了，拉着她说了一宿。


    看娘娘的样子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得了，给她找个事做，省的她胡思乱想。


    姜芙被拂晓拉起来，任她给她换上衣服，化好妆容，看着镜中端庄清雅的脸，好奇问：「今日怎么不给本宫上眼妆了？」


    忽然变得正经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拂晓额角抽搐，干笑道：「奴婢思来想去，娘娘贵为国母，还是端庄些好，省的有人私下胡言乱语，扰娘娘清净。」


    妖精做一次就好了，哪能一直做，陛下刚为娘娘正了名声，若是因一个妆容毁在她手里，那她罪过可就太大了。


    「娘娘，还戴这支凤钗吗？」


    姜芙视线落在桌上的凤钗上，清眸微闪，「戴，为何不戴，这可是陛下送的。」她一直期待着将它插入暴君胸口，怎么能不戴。


    刚戴好首饰，门外的小太监匆匆来报，「皇后娘娘，各宫的妃子们来请安了。」


    「嗯，本宫知道了，让她们在偏殿等着吧。」姜芙扶着拂晓的手，缓缓起身，明黄色皇后宫服，配上她端庄清雅的妆容，使得她身上气势更胜一筹。


    往日是妖艷娇柔，今日是端庄贵气，远远看去仿佛不是同一人。


    拂晓看傻了眼，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仅仅是换个妆容，难道连性子都换了？


    姜芙垂眸，款款走向偏殿，走动间头上流苏纹丝未动。端庄典雅的真如九天仙女，更是应了无休道长的那句上神转世。


    拂晓咽了咽口水，扶着姜芙的手更加小心，说话间就连声音都小了许多。


    「娘娘，小心台阶。」


    掀开珠帘，小太监紧跟着大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偏殿内，众嫔妃慌忙起身，等姜芙站定，她们才齐齐屈膝行礼，恭敬喊道：「臣妾拜见皇后，皇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姜芙端坐在高位，面上含笑，黑眸清明，「今日倒是稀奇，你们怎么想着来给我这个皇后请安了？」


    自那日第一次侍寝后，她们可是没再来过，今日来又想做什么？


    扫了眼下方，红唇微扬，淡声又问：「楚妃没来？」


    妃嫔们尴尬一笑，为首的绿衣女子忙上前一步，讨好笑道：「娘娘恕罪，原本我们就该日日来给您请安的，可您也知道，楚家……楚妃……她……」


    剩下的话吞吞吐吐，绿衣女子面带为难。


    姜芙不接话，只静静看着，她倒要听听她该如何圆场。


    绿衣女子名叫苏半夏，从二品昭仪，爹爹是吏部尚书苏景博，上一世他们一家可都是楚家最忠实的狗，姜家被暴君忌惮，少不了苏家的功劳。


    苏半夏日日跟在楚妃身后摇尾乞怜，曲意逢迎，这次她会如何说？


    背后议论楚家，她敢吗？


    红唇微扬，眼底闪过嘲讽。


    苏半夏结结巴巴了半天，原想着皇后会接声，她就趁着话头将这件事给了了，可谁知，皇后连理都不理她。


    拧了拧大腿，眼中含泪，忽然委屈哭道：「娘娘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身份低微，这宫中哪有我们说话的份，呜呜……」


    「不信您问问其他姐妹，我们在这宫里，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呜呜……」


    她一哭，其他的嫔妃纷纷跟着抹起了眼泪，嘤嘤啼啼的接连哭诉道：「娘娘身居高位，自然不知我们的苦楚。」


    「是啊，楚妃先前掌有凤印，我们若是稍有不慎，惹得她不悦，这一年的吃食用度可就减了大半。」


    「内务府最是会看人下菜碟，楚妃不快，我们就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吃食衣物，呜呜，若是寻常日子还好，就怕到了隆冬腊月，他们连炭火也剋扣了。」


    「呜呜，姐姐说的对，没有炭火冬日里可是要冻死人的。」


    「娘娘开恩，我们不是故意要惹您不快的，皇后娘娘饶了我们吧！」


    哭着哭着，哗啦啦跪了下去，朝着姜芙勐的磕头。


    除了苏半夏，她们全都被楚妃处罚过，她们没有苏半夏能说会道，讨不得楚妃欢心，受苦是常有的事。


    好不容易盼得楚妃交出了凤印，哪曾想，新主子更加难伺候，连苏半夏都被刁难的哭出声。


    人人都说入了宫，做了妃子是门光宗耀祖的事，可为何她们连活着都那么难。


    几人越想越伤心，哭声渐大。


    姜芙揉揉眉心，冷声喊道：「都闭嘴，再哭，扔出去！」


    第42章 通灵血玉


    「嗝！」宫妃们惊怕捂着嘴，大殿一瞬间安静非常。


    「拂晓，让她们都坐下，上些茶点让她们缓缓。」来她这儿请安，个个哭的双眼通红，出去了让人家看见，不定怎么编排她。


    妃子们得了吃食，再喝一杯热茶，刚刚惧怕的心思缓和了许多。


    再看皇后娘娘，忽然觉得娘娘好温和，也没有苏昭仪说的那么恐怖。


    吃了一会儿，有个年龄较小的答应，怯怯探头，「娘娘，您对我们真好。」


    楚妃从来没请她们吃过点心，每次去她那，不是站着就是跪着，要么就是连屋都进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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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皇后娘娘可真好。


    明亮的眸子转了转，忙从腰间解下一块玉，双手托着送了上去，「娘娘，您对玉儿好，玉儿也对您好，这是玉儿从小带在身上的玉，玉儿送给您。」


    姜芙：「……」


    她就让她们吃了些点心，喝口热茶，她又成好人了？


    抬眸对上那双清亮呆萌的眼，脸上抽了抽，上辈子她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小的妃嫔。


    看对方脸上尚存的婴儿肥，年龄怕是没多大。


    心里暗骂了句，施恆可真是畜生，这么小的都弄进宫来。


    小答应见皇后不接，嘴巴瘪了瘪，眼中泪珠浮现，「娘娘，您也不喜欢我吗？」


    得，这又要哭了。


    姜芙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本宫没有不喜，只是这是你自小戴的，本宫要了总归不好，你还是收回去吧。」


    瞧那玉上生了血丝，定是戴的时日久了，生了灵性，灵玉护主她如何能要。


    小答应却不依，胳膊伸的笔直，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再好的玉也是死物，娘亲说若遇到可以交心的朋友，定要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她。娘娘是玉儿在宫里见过最好的人，所以玉儿要把最好的玉送给您。」


    余下妃嫔掩面偷笑，「玉答应又开始犯浑了，娘娘莫要理会她。」


    「哈哈，她那块破玉平日宝贝的跟什么似得，我们连看一眼都不行，没想到今日为了巴结上娘娘，她竟捨得拿出来了。」


    「才不是，娘亲说随身的玉不能让旁人碰，不然玉就死了。」小答应梗着脖子，板着小脸，极力解释。


    「既然一碰就死了，那你还送与娘娘做什么？岂不是自相矛盾？呵呵……」苏昭仪笑得花枝乱颤，眼底闪过嘲讽。


    这些蠢货，楚妃才是陛下的心头肉，皇后再得宠，昨日还不是被陛下从干清宫赶了回来。


    她可听说昨日陛下去了楚妃娘娘的迎春宫，待了好长时间才走，想来楚妃復宠的时日不远了。


    她们这么献媚皇后，等楚妃重获宫权，看她们如何同楚妃解释。


    小答应说不过，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不是这样的，你……你们根本不懂玉。」


    手指缩了缩，伸直的胳膊缓缓落下。


    忽然手里一轻，玉已经被高座上的人接了过去。


    姜芙摩挲着玉佩，入手温热细腻，如人的肌肤般润滑，是块极品好玉，「你真捨得将她给本宫？不后悔？」


    玉儿脑袋摇的飞起，「不，玉送了人就不能再讨要回来，娘娘您一定要日日戴着，它能保护你的。」


    其实有些话她没说明，这块玉最近总是发热，她觉得玉佩要成精了，她害怕，但这块玉又救了她好多次。


    因为救她，原本通体血红的玉佩，现在只剩下几根血丝了。


    她不捨得毁了它。


    但娘娘是神凤转世，定能镇的住这块玉。


    姜芙嘴角上扬，看着玉佩上缓缓流动的血丝，眼底闪过震惊，通灵血玉？！


    命簿上曾写，楚妃为了得到这块灵玉，杀了宫里近百人，后来在一个小答应的身上找到。


    自那后她日日带在身上，每次遇险总能莫名逢凶化吉。


    现在这块灵玉，竟自动送到自己手里，命运总算又变了。


    修长玉白的手指将玉紧紧握住，忍着心中激动，含笑看向身前的小答应，「本宫既得了你的灵玉，那便许你一个愿望如何？」


    「真的？」玉儿双目铮亮，惊喜得嘴角大大咧开，露出两个小虎牙，「娘娘您真好，娘娘，玉儿想出宫回家可以吗？」


    「玉儿好想爹爹和娘亲，娘亲做的香芋糰子最好吃了。」


    苏昭仪闻言忍不住翻个白眼，冷声嘲讽，「别白日做梦了，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死了也别想出宫，你真当皇后娘娘成神了？能越过祖宗礼法去？」


    玉儿眸子暗下，笑意收起，耸拉着肩小声喃喃，「也是，是我痴心妄想了，娘娘您别当真，我就是说着玩儿的。」


    「其实您多赏赐玉儿些好吃的就行了，呵呵。」


    稚嫩的声音里满是失落。


    姜芙笑意收敛，摩挲着玉佩，冷声命令，「拂晓，掌嘴。」


    「是。」


    温和的皇后娘娘忽然发怒，在场的所有人惊诧瞪眼，掌嘴，掌谁的嘴？


    众人心想，定是玉答应的，皇后面前也敢自称我，真是活腻了。


    拂晓身带冷意，眼底杀意冷凝，身形晃动，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几道响亮的巴掌声已经响起。


    苏昭仪被打的左右摇摆，涂着厚厚白粉的脸蛋很快肿成了馒头样。


    拂晓练过武，手下力气自然比旁人大了许多，仅仅五巴掌，苏昭仪嘴角崩裂，一道血印顺着下颚流下。


    「好了，你也是傻，打人就不能找个物件？非要用自己的手，过来本宫看看红了没有。」


    姜芙嗔怪的瞪了眼拂晓，知道她会武，但总归是个女孩子，手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拂晓扯扯嘴，大大咧咧将手伸过去，「娘娘，奴婢手不疼，苏昭仪脸上肉多，不硌手。」


    苏半夏捂着脸，两眼发直：「……」


    她肉多？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为何打她？


    回过神，捂着脸痛哭起来，「皇后娘娘为何打臣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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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想打了，皇后想打人哪用得着同你解释，你算那根葱？」柔弱、娇媚、带着嘲讽的女声从殿外响起。


    楚雨涵扶着腰，脸色苍白的在宫女搀扶下缓缓走来。


    拂晓眉头紧皱，楚妃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忽然来了？担忧看了眼姜芙，暗暗盘算要不要俏俏去通知主子。


    这两位若是打起来，她肯定要帮娘娘的，只是……楚妃那小身板经不起她揉搓，被弄坏了，主子会不会怪她？


    第43章 第一次处置萧妃


    姜芙拉着小答应坐到自己身边，揽着她的肩，意有所指的道：「你不用怕，有些人嘴太贱，确实该打，这是栖凤殿哪里容得她狗一样乱吠。玉儿，想家就大胆说出来，不丢人。入了深宫，想见家人就成了奢望，不光你，本宫也想家。」


    「只是祖宗规矩在那，咱们不能随意破坏，你再耐心等几日，本宫想法子邀你家人入宫可好？」


    玉儿惊喜抬头，「真的？娘娘没骗玉儿？」


    「没有，本宫从不骗人。」玉白的手抚了抚身边呆萌的小脑袋，清眸中闪过精光，刚好她也能藉机见见娘亲，有些事，还是早早防范的好。


    侧眸看了眼身旁的小人儿，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两行金色大字从高空临下。


    【林玉儿，答应，苍梧十二年离世，享年十六岁，死于楚妃毒手。】


    姜芙脸色变了变，为什么又提前了，玉儿已经把玉给了自己，楚雨涵为何还要杀她？


    揽着小答应的手渐渐用力，清眸中闪过怒意，天道果然不公，楚妃害人无数，作恶多端，为何偏她活到了最后。


    果真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楚妃站了会儿，见没人理会，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就着宫女的手走到最前面。


    苏昭仪见状忙捂着脸起身，将座椅让了出去。


    楚妃白了她一眼，骂了句「废物」，而后扭腰坐下。


    「姐姐得了凤印果真好大的威风，竟连妹妹都不理了呢。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再说一遍让本宫也高兴高兴。」


    娇柔尖细的嗓音，裹着点点冷意。


    其余妃嫔面色惨白，低头不安坐着，她们怎么知道楚妃忽然来了，早知道就不说了。


    各自纷纷想着自己方才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生怕楚妃知道后刁难自己。


    玉答应怯怯依偎在姜芙身后，小脸上满是恐惧，拉着姜芙的手微微颤抖。


    姜芙看了眼抖动的衣袖，哑然失笑，这是见了鬼不成？


    端起案上茶盏，低头抿了口，缓缓道：「威风？本宫的威风哪及得上楚妃，瞧瞧，你一来，这一个个的吓得脸都绿了。」


    「楚妃，见到本宫不行礼，你可知道该当何罪？」


    楚妃翻个白眼，「本宫见了陛下都不行礼，更何况是你，怎么？你敢治本宫罪不成？」


    那日她为了救表哥，用身子挡了福寿海一剑，几日过去，身子依然不好，表哥都不捨得让自己下跪，她姜芙哪来的脸？


    姜芙挑眉，放下茶盏，摩挲着玉佩，幽幽嘆了口气，「你知道本宫素来遵礼守法，最瞧不上越矩的人，拂晓，你说藐视后位该如何罚？」


    拂晓神经一紧，来了，就知道两人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楚妃也是贱，没事偏来惹她家娘娘做什么。


    低头垂眸，朗声喊道：「宫规第二十四条，藐视后位，当罚跪两个时辰。」


    楚妃嗤笑，傲慢的斜靠在椅子里，「罚跪？就凭你？姜芙你可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


    皇上都不舍的她跪，姜芙算什么玩意儿。


    「拂晓，让她知道本宫敢不敢。」淡漠的嗓音带着恨意。


    楚雨涵，既然施恆不捨得重罚楚家，那本宫就先从你身上讨些利息。施恆为了揪出反贼，拿她做饵，到头来却避重就轻的放过了楚家，谋反弒君的大罪竟用了个太监顶罪，楚太后也仅仅只是被幽禁。


    呵，她怎么不知道暴君还有念旧情的时候。


    前世，她们姜家可是被挂在城楼暴晒了三个月，难道就因为姜家与他没有血脉相连？


    手捂着腹部，眸中水光盈盈，可那个血脉被他弄丢了呀。


    眨眨眼，咽下心底的恨，红唇上扬清眸闪着锐光看向楚妃，「拂晓，再不动手，你也给本宫滚。」


    娘娘真生气了，拂晓咽了咽口水，不得不上前，「楚妃请吧，不用走远，就在院子里跪着就好。」


    嘴上说着请，手却直接抓住楚妃衣领，微微用力，楚妃竟……被提了起来？


    楚妃惊骇瞪眼，「贱婢，你……你放开本宫……」


    她怎么敢，简直放肆！


    其余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往日嚣张跋扈的楚妃，被皇后娘娘身旁的小宫女……单手拎起来！！


    她好大的力气！


    她好大的胆子！！


    那可是楚妃，楚太后的亲侄女，皇上的表妹，她就这么给拎走了？


    「放开我，啊，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救本宫！」


    「姜芙，本宫要让表哥杀了你，啊……」


    楚妃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外面传到大殿，众妃嫔崇拜看向皇后。


    皇后娘娘好英武！


    现在再看，怎么觉得皇后娘娘背后金光闪闪呢？众妃嫔目含敬仰，就差当场把姜芙当真神跪拜了。


    楚妃带来的小宫女见状不好，忙偷偷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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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清宫，小宫女焦急跪下，大声喊道：「陛下，快去救救楚妃娘娘吧，皇后娘娘要杀了楚妃娘娘。」


    「陛下，楚妃娘娘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殿内，施恆手中奏摺再也拿不住，想想昨日她挥鞭打人的模样，额心突突直跳。


    芙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犹记得当初他们大婚时，她一袭大红喜服，绝美的小脸藏在团扇后，羞怯胆小。


    大婚举行了两个时辰，从头到尾她竟怕的连看都不敢看自己。


    那时他有些恼，本就对女子厌烦的他见到那样的皇后更加厌恨，若不是姜忠国手握重兵，他也不会强迫自己娶了一个胆小怯弱，古板老成的女人为妻。


    所以自大婚后，接连三个月他故意冷着她，冷眼看着雨涵将凤印从她手中夺走，看着母后以教导之名苛责她，他在想，那样胆小的人，究竟能忍到什么时候。


    当初，他可是忍了五年呢。直到七岁那一年，他终于亲手杀了那些欺负过他的人，血流了一地，他有些怕，更多的却是兴奋。


    福寿海告诉他，唯有杀了威胁自己的人，他才能安然活下去，这个世界本就不公，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有资格活着，自那后，他努力修习武功，忍着心中戾气，如同蛇一般潜伏在深宫里，等着给最大的敌人最后一击。


    可是姜芙呢？她也是被欺负狠了，才变的？


    什么时候呢？是洞房那次？他记得那日，她在他身下分明哭的如同受了伤的小兽，那双手却仍旧死死揽着他的脖颈。


    姿态娇媚，媚眼含春，丝毫不见大婚时的胆小怯弱。


    那时的她美的真像个妖精，而他对她的触碰竟出奇的没有反感。


    也是自那时起，她在自己心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吧。


    施恆放下手，眼底兴味浓浓，只怕她现在也如他幼时那样，蛰伏着，准备伺机吞了自己。


    毕竟，绝嗣，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接受。


    那他就给她一个机会。


    「来人，去栖凤殿传朕口谕，皇后贤良，后宫一应事务全权交予皇后，若有不安分者，宫规处置。」


    第44章 施恆你疯了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福全愣了下，忙躬身应了句是小心退了出去。


    关上殿门，福全看着台下小宫女期盼的目光，嘆息一声，「回去吧，陛下有旨，后宫诸事全权交由皇后娘娘管制，若有不安分者，宫规处置。」


    说完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无奈转身又叮嘱了句，「你若是忠心，回去就劝主子两句，今时不同往日，能忍则忍吧。」


    「你若怕死，不劝也罢，哎！各人有各人的命啊！」


    楚妃若是个明理的，怎么会在这关口去找皇后娘娘麻烦，小宫女劝了也白劝，没得白白搭上一条命去。


    小宫女惊骇呆呆跪着，「公公，您说陛下不管？」


    「可是福全公公，娘娘身上还带着伤呢，若是真跪上两个时辰，娘娘怎么受得了啊！求福全公公再去劝劝陛下，娘娘可是为了他才伤着的呀！」


    福全面上一厉，压着声，冷斥道：「闭嘴，陛下如何用得着你一个小宫女来指责？再敢喧譁，杂家便做主处置了你。」


    真是个拎不清的东西，陛下若想管，怎么还会下那道圣旨。惹怒了陛下，遭殃的可是他们。


    一个个真是活腻歪了。


    睨了眼地上脸色发青的小宫女，转身拉开殿门进去。


    偷偷瞄了眼，陛下手上的奏摺竟还是刚刚那一页，福全暗嘆，识趣的小声问道：「陛下，看了这么久奏摺想必也累了，要不咱们出去走走歇歇眼？」


    施恆凤眸微抬，「你倒是机灵。」


    「也罢，出去走走。」


    出了养心殿，施恆看着外面风景失了神，他到底该不该去见她，见了又说些什么，说绝子汤不是他下的命令？


    薄唇微扬，自嘲笑了笑，算了吧，她怎么可能信。


    这样想着，脚却不受控制的朝栖凤殿方向走去。


    福全跟在后面咧嘴笑了笑，看来陛下魂不守捨得癥结找到了。


    施恆越走越快，看着越来越近的栖凤殿，心跳加快，这次的姜芙会是什么样的，狠绝，淡漠，亦或是端庄高贵？


    站在栖凤殿门前，福全弓着腰笑着小声问：「奴才去通报？」


    「不用，你留在这。」小狐狸太狡猾，稍有动静就会逃。


    院子里，楚妃被拂晓押着胳膊跪在滚烫的地砖上，眼睛似涂了毒，阴狠瞪着拂晓，「疯子，放开本宫，不然本宫让表哥杀了你。」


    拂晓面无表情，继续按着，「楚妃娘娘请便。」


    心里却骂翻了天，有病躺着就是，出来咬什么人，咬不着就喊表哥，呸！真够噁心的。


    施恆进来，入目就是这幅诡异画面，嚣张的楚妃被一个宫女押着，「乖乖」跪在大树下。


    薄唇动了动，侧过脸当做没看到快步走进大殿。


    大殿内，气氛出奇的和谐。


    高座上那个绝美女子正揽着一个小答应笑着说些什么，脸上笑颜明媚，是他从未见过的欢喜。


    手握了握，原来她在他面前从未真的开心过，以前的笑语晏晏一半都是假的。


    冷眸落在那双揽着小答应的玉手上，眼底闪过暴虐，这个动作真碍眼。


    抬脚进去，高大的身影带着帝王与生俱来的威压降下，殿内笑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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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妃子们惊恐跪地，「陛下。」


    姜芙放下手，脸上笑意顿了顿，起身柔柔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礼行了一半，被一双大手托起，「朕说过，你日后见了朕不用行礼。」


    「是，臣妾多谢陛下。」


    声音依旧温柔似水，脸上笑意温婉，施恆紧紧盯着她的眸子，薄唇紧抿，胸中怒意渐起。


    果然，眼底清明，无悲无喜。


    姜芙，是你藏的太深，还是朕太蠢，这么久竟未发现你戴的一直是张假面。


    手不自觉用力，姜芙脸上发白，娇唿一声，「陛下，您弄疼臣妾了。」


    即使是喊疼，那双依清眸中依旧淡然。


    施恆喉结滚动，忍着怒意，松开手冷冷看向台下，「滚。」


    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怒。


    妃嫔们身子一抖，话都不敢说慌忙离开，陛下太可怕了，上次被打的脸又开始隐隐作痛。


    「陛下如此暴虐，皇后娘娘可真可怜。」小答应被人拉着一步三回头，担忧的看向姜芙小声喃喃。


    「嘘，你不想活了，赶紧闭嘴。」拉着小答应的人吓了个半死，「果真是年龄小什么都不懂，陛下那是疼娘娘，娘娘哪里可怜了？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可是……娘娘被陛下咬的都哭了啊。」


    「哎，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不懂，入宫前你娘没给你避火图瞅瞅？」


    「避火图？是两个小人儿打架的书吗？我看她们打的太难看就给扔了。」


    「你……你可真够虎的，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上你什么了……」


    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姜芙羞的满面通红，唇瓣被忽然发疯的男人咬的生疼，舌被他卷的要掉了般。


    「呜呜……」忍无可忍，抬手掐了把男人精壮的腰，水眸含着羞恼，娇嗔的瞪向施恆。


    真是个疯子，人都没走远他就……脸都不要了！


    暴君眸光幽暗，唇下更加用力。


    直到怀里的人儿软了腰，无力依偎在自己怀里才罢休。


    抬起头，禁慾的薄唇上水光滟滟，一双幽暗凤眸贪婪盯着怀里娇颜。


    姜芙粉唇微张，大口大口唿吸着，面色绯红，粉面含春，一双清眸浮起薄雾。


    狗男人是在为自家表妹报仇吗？这是想憋死她。


    第45章 一窗之隔，冰火两重天


    「呵呵。」脸侧胸膛震动，一道笑声从他喉中涌出。


    姜芙白了他一眼，埋首入他怀里不愿再理他。


    忽的，下巴被挑起。


    「姜芙，不要怕我。」冷冽的男声暗沉。


    姜芙愣神，他说什么？我？睫毛颤了颤，粉舌舔了舔干涸的朱唇，柔柔道：「臣妾不怕。」


    她不会怕的，怕了就不能报仇了。


    前世的血海深仇，足以让她忘记骨子里对施恆的惧怕。


    抬眼，水眸含情，主动抱住他脖颈，唇瓣贴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娇声魅惑道：「只要施恆对芙儿好，芙儿就不怕。」


    施恆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唿吸有些急促，狠狠咬了口姜芙粉腮，哑声道：「」好，今生朕只对芙儿好。


    打横抱起怀中美人，急匆匆走向内殿。


    微风拂过，殿内粉色纱幔随风飘荡，姜芙被他放在窗台上坐下，「陛下？」


    鹿目圆瞪，惊怕的抱紧暴君抱颈，这是要做什么？


    窗棂那么高，摔下去虽不会受伤可也会疼的。


    「乖，你看外面。」暴君嗓音暗哑低沉。


    姜芙疑惑扭头，透过薄薄的窗纸正好看到楚妃被拂晓压着跪在树下。


    柳眉微蹙，「你想让我放过她？直说就是，何必拐弯抹角。」


    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去，脖颈忽然一凉，一只冰凉的大手覆了上来。


    「嘶，你干什么？」姜芙吓出一身冷汗，慌忙向窗外看了眼，确定她们没看到才松口气。


    面上气的通红，鹿眼圆瞪，压着声音气恼喊道：「你疯了，会被看到的。」


    「放心，不会看到，芙儿看着我。」


    男人微弯嵴背，挺拔的身子贴着她站着，目含缱绻，手却霸道的解开她颈间盘扣。


    玉白圆润的肩头裸露，男人唿吸更加急促，目光的炽热烫的她心底发颤。


    「乖，看着我，你说过不怕我的。」暴君嗓音沙哑带着蛊惑，炙热的手拿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精垒的胸膛。


    凤目幽深，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在看到里面露出一丝羞怯后，暴君忽的心生喜悦。


    原来她并不是全无感觉，也并不是全然是装的。


    至少，他现在知道，情动时，她是真真切切在自己身下辗转抽泣。


    姜芙用力推着他，不让他靠近。水眸中满是慌乱，真是疯了，哪有人大白日在窗棂上乱来的。


    「你……你离远点儿，若……若是被人看到怎么好。」


    「白……白……白日宣淫，成和体统。」


    大义凛然的话被她说的吞吞吐吐。


    推嚷间，脖颈上的肚兜绳子不知何时断了，雪白的肌肤上红痕密布，看起来触目惊心。


    施恆怜惜摸了摸，「疼吗？」


    「你……你放开就……就不疼了。」姜芙无措的双手环胸，面上红的要滴出血来。


    天杀的，暴君今日抽什么疯，若不是见过他残暴的模样，她还真把他当做哪家的痴情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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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骂又不敢，只能尽量离他远些，光裸的嵴背蹭到薄薄的窗纸，吓的她慌忙朝前趴去，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那层薄纸捅破了。


    美人入怀，施恆眸色更深，原本只是想逗弄她，现在却……


    一切犹如水到渠成，姜芙懵了。


    耳畔是男人低沉的喘息声，和窗外楚妃尖声怒骂的声音。


    一冷一热，如同冰火两重天，折磨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


    两个时辰后，院子里的叫骂声已经停歇，楚妃跪满了两个时辰被人抬了出去。


    姜芙无力靠着施恆，眸光涣散，贝齿本能的咬着施恆肩头，痛苦时呜咽出声。


    直到……夜幕降临，她迷迷煳煳的被施恆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昏睡间她感觉他亲自为她清洗干净。


    粗壮有力的胳膊揽着她的腰肢，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喃，「芙儿，为朕生个孩子可好？」


    姜芙觉得他一定是在做梦，嘴角轻扬，她在梦里嘲讽，「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施恆，你註定命中无子，半生孤独。」


    说完她沉沉睡去，并未看到身后男人墨瞳风波暗涌。


    殿内气压骤降，修长的手指划过女子纤细的脖颈，薄唇上扬，邪魅笑道：「这才是你心中所想么，芙儿。」


    「天下都是朕的，你也不例外，芙儿，好好的在皇宫陪我，不然……朕就是颠覆天下，也要找到你。」


    他从不信命，他的命只有他能做主。


    起身，站在床边，深深看了熟睡的女人，转身离去。


    殿外，福全听到动静忙起身相迎，「陛下，咱们要回去吗？」


    施恆满面寒霜，「让太医院的人全部滚去养心殿。」


    福全浑身一颤，「是。」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火，走之前偷偷朝里面瞄了一眼，纱幔后一曼妙的女子身影正酣然睡着。


    也没事啊，陛下这是怎么了？


    带着疑惑，福全匆匆跑到太医院，此刻太医们正收拾箱囊准备回家，宫里有规矩，宫门落匙前必须离开，不然只能在太医院当值一宿。


    太医院没床没铺，谁愿意受这份罪。


    几名太医说笑间，福全推开门，朗声喊道：「皇上有旨，宣太医院所有太医前去养心殿觐见！」


    太医们心中一紧，夜间召见太医，难道是陛下又出事了？


    几人面面相觑，小心低声问道：「福公公，还请给个明示，是谁病了？我们也好准备一下。」


    福全干咳一声，无奈摊手，「诸位还是快去吧，陛下忽然下令，杂家也正纳闷呢。」


    诸位太医心中更是不安，可皇命已下，他们不想去也要去。


    太医院院使顾太医沉声道：「大家走吧。」


    薛祈年站在最后面，眸光微闪，慢慢悠悠收拾好东西，跟在老太医后面。


    一行人，披着月光匆匆疾步走到养心殿。


    福全率先推门进去，「陛下，太医们已经带到。」


    「让他们进来。」暗哑的男声冷若寒霜。


    福全暗暗替那些太医点了把蜡，回过身，「诸位太医请进吧。」


    施恆坐御案后，烛火忽明忽暗，照的他面色更加阴森可怖。


    凤目静静看着寒蝉若噤的太医们，嘴角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渐渐扬起。


    「谁是薛太医，站出来。」


    第45章 太医院大劫


    薛祈年心口一跳，面色开始发白，怎么忽然提到他了？


    咬了咬牙，抖着腿缓缓走出，刚到半路，腿一软噗通跪下，「陛下，微臣薛祈年见过陛下。」


    「你就是福寿海常常挂在嘴边的薛太医？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是何等才俊？」


    「是。」


    森冷的男声听得薛祈年冷汗直冒，怯怯抬头，目光仍旧看向下方。


    帝王尊容不是他能窥视的。


    「男生女相，果然好相貌，福寿海说，皇后喝的毒药是你给的方子？」


    薛祈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惶恐的趴在地上，拼命解释，「陛下，药是海公公要的，微臣不知是给谁的啊。」


    「那时海公公身为大内总管，他要的药，微臣不敢不给，若是……若是当时知道是给皇后娘娘的，微臣就是死也不敢啊……」


    趴在地上的身子不住颤抖。


    空气一瞬间冷凝。


    福泉站在阴影处脸色变了变，惊骇看着地上的抖若筛糠的人，他给皇后娘娘吃了什么？


    荒唐！！


    是嫌命长了吗？想起福寿海的结局，福全心底发凉，只怕福寿海的死不全是因为谋害皇上。


    「如此说来，果真是你做的。」施恆修长的手把玩着一支毛笔，声音冷沉辨不出喜怒。


    薛祈年趴在地上，惊恐喊道：「陛下明鑑，寒稚虽是微臣配的，可海公公当时可是传的您的旨意，微臣……微臣只是……奉旨办事啊。 」


    施恆指上毛笔停止转动，嘴角的笑越加邪魅，「奉旨办事？这么说倒是朕的错了？」


    「看来薛太医看医书看昏了脑子，连最起码的宫规都不懂了，福全，拉下去好好调教调教。」


    福全从阴影中走出，看死人般看着薛祈年，「走吧，薛太医。」


    尖细的声音像是道催命符，薛祈年面如死灰，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


    无力道：「多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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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凶多吉少，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楚妃，可楚妃自从得了那个假太监，已经许久未传召他入宫。他该如何通知楚妃，短短几步路，走的尤为缓慢。


    通红的眼带着哀求看向太医院众人。


    其余太医目光躲闪，缩着脖子站在两旁，不敢多说一字。


    薛祈年心中一梗，暗自生恨，这些年他被楚妃重用，太医院的这些老傢伙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如今自己落难，他们如何会冒险相救。


    等着吧，若他能活着回到太医院，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薛祈年低垂的眸子冒着阴狠，抬脚跟着福全出去。


    养心殿内，烛火炸响，炎炎夏日本该闷热，可太医们却觉得后背发凉，一个个弓着身子，低着头，安安静静站着。


    施恆看到他们这副鹌鹑样就来气，手中毛笔被他用力拍下，啪一声脆响，坚硬的笔身断成两节。


    太医们抖了抖，脸色更加惨白。


    今日他们听到了不该听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走出皇宫。皇后服下寒稚，断无生子的可能，这对苍梧来说是太大的要事。


    皇后无子，如何还能再做皇后，可偏偏皇后是神凤转世，休不得，弃不得，这该如何是好。


    太医院院使顾太医总算明白陛下把他们全部招来的原因，暗嘆一口气，沉声打破寂静，「陛下召我们来是想为皇后娘娘调养身子？」


    「可未曾号脉，老臣无法下药啊，不知老臣能否观一观娘娘脉象？」


    施恆皱眉，知他说的有理，今日是他太急躁，竟连夜将所有太医都宣了来。揉揉眉心，冷声道：「从明日起，你们日日去栖凤殿为皇后请平安脉，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皇后必须为朕诞下皇儿。」


    太医们长舒一口气，忙躬身齐声喊道：「是，老臣遵旨。」


    施恆不耐挥了挥手，「这件事你们给朕烂在肚子里，若朕听到一丝风言风语，朕诛了你们九族，都滚吧。」


    「是，老臣告退。」太医们擦了擦冷汗，慌忙从养心殿出来。


    站着黑漆漆的青砖宫巷里，顾太医嘆息苦笑道：「诸位老兄弟，宫门想必已经落匙，看来今夜咱们只能在太医院对付一宿了。」


    张太医无奈摇头苦笑，「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想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走吧，回去咱们研究研究如何才能破了这局。哎，年龄不饶人啊，等过了这道劫，我还是回家养老吧。」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这次的劫他们不知能不能渡过去。


    希望娘娘真如无休道长说的，神凤转世，遇难成祥吧！


    到了太医院，几位老太医彻夜翻看医书典籍，希望能找到破解寒稚的办法，可太医院的所有医书都被他们翻过来一遍，愣是连半点法子都没有。


    顾太医无力瘫在椅子上，手中的书落地，「别看了，没法子了，寒稚药性恶毒，女子只要喝下去就无法可解了。」


    「哥几个啊，看来咱们这次要一同上路了啊。」


    张太医翻个白眼，认真看着手里医书杂谈，边看边说道：「药分阴阳五行，有阴就有阳，有毒就有解，宫寒了，暖回来就是，你怕什么。这么早就放弃可不是你的性子。」


    坐在最角落的一位年轻太医静静翻动医书，清冷俊雅的脸上挂着淡笑，「张太医说的极是，女子属阴，寒稚也是阴，阴上加阴是为极阴，极阴便需极阳来治，你们想想，这世间什么才是极阳之物？」


    话音落，其余几位太医眼前大亮，异口同声喊道：「赤地红莲！」


    年轻太医名叫施景天，年岁虽小，却为人沉稳，医术精湛，最会活学活用。


    只是性格冷淡，太容易得罪人，所以虽医术精湛，却没有薛祈年得娘娘们的心。


    方法找到了，太医院气氛缓和许多，人人懒散的躺在各自椅子里，笑谈人生。


    唯有顾太医眉头紧锁，提出了一个最难的问题，「你们想过没有，赤地红莲只是传说，去哪取都是个问题。」


    施景天静静收拾手边医书，淡淡道：「上古医经记载，赤地红莲喜热，生于地心火海。苍梧南面有赤地，可去那里寻找。」


    合上最后一本书，双手抱头靠躺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搭上桌面，黝黑的眸子瞌上，淡声道：「问题已解决，该睡了，诸位请便。」


    第47章 小芙儿，该见面了


    老头们：「……」


    合着这小子早就想好了计策，刚刚在后面只是在看他们笑话？


    几个老头儿看着闭上眼的施景天，又爱又恨，真是个怪人，打又捨不得，不打却总是整他们这些老骨头。


    顾太医嗤笑一声，「行了，都睡吧，一群土埋半截的人，还没个小子机灵。」


    几个老头翻了个白眼，纷纷小声骂道：「你可得了吧，说的像你没被整过似得。等这件事过去，你啊，赶紧退位，咱们一起回家养老去。」


    顾太医闭眼上，悠哉道：「不去，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妖孽到什么程度。」


    几个老头儿：「……」


    那……他们也留下来看看？


    一夜无话，老头子们躺在桌子上睡得唿声震天。


    施景天墨眸睁开，淡淡看向窗外圆月，红唇上扬，「小芙儿，该见面了。」


    入宫这么久，就为了等这次见面，只是不知她是否还记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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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眸，拿出怀中一块雨花石默默把玩，眼底精光璀璨。


    第二日，


    姜芙慵懒的睁开眼，动了动身子，腰间酸痛的她差点叫出声，瞪眼看着头顶的牡丹花图缓了会儿，才哑着声喊道：「拂晓。」


    砰！殿门被一道大力推开，门外的人一阵风颳到姜芙身边，拂晓捧着脸笑容暧昧的看着床上的人，忽然问道：「娘娘，舒服吗？」


    姜芙：「……」


    这是什么浑话？


    拂晓以为她没听懂，再次问道：「小德子说，嫁人了就要和夫君洞房，娘娘，洞房舒服吗？可为何您昨夜哭的那么惨啊？是陛下又咬你了？」


    水灵灵的大眼扑灵扑灵的看着姜芙，满是好奇和不解。


    姜芙揉了揉眉心，她怎么忘了，这丫头一身好武功，尽管她声音压的再低，她还是可以听到。


    羞恼的瞪了眼拂晓，哑声道：「本宫看你是想嫁人了吧。」


    「不如，本宫同陛下商讨一下，让你也出宫嫁人去？」


    拂晓立刻起身，双目圆瞪，「那怎么行，奴婢走了谁来保护娘娘。」


    她家娘娘这么娇柔，被人欺负了去她可是会心疼的。


    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拂晓慌忙扶起姜芙，笑着道：「娘娘快起来吧，太医院的太医们可还在偏殿等着呢。」


    「太医来做什么？本宫好好的。」姜芙满面疑惑，就着拂晓的手缓缓坐起，刚坐好，她倒抽一口凉气，心里更是将施恆骂了无数遍。


    真是个畜牲！


    姜芙试着动了一下，腿脚软的竟无法落地，最后只得无奈道：「拂晓，本宫今日不出去了，让太医们都回去吧。」


    「啊，那怎么行，太医们可都是奉旨来为您请平安脉的。」拂晓眼珠转了转，「娘娘既然不想起，不若躺床上，拉上纱帘，让太医们为您悬丝诊脉，您不用动，他们也好回去交差。」


    姜芙斜依在床上，懒懒瞌眸，「那就这样吧。」


    以暴君的性子，她若不让太医们诊脉，只怕又要死不少人。宫里冤魂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徒增杀戮。


    不到一会儿，拂晓领着太医们相继走来。


    规规矩矩行了个宫礼，拂晓道：「各位太医先在这里等一下，娘娘还未起身，奴婢去准备一下。」


    顾太医闻言面色一紧，忙问：「敢问姑娘，娘娘无法起身是身体不妥吗？」


    其他几位太医面色凝重，竖起耳朵。


    拂晓挠了挠头，大大咧咧笑道：「也没什么，娘娘就是累了，诸位不用担心。」


    说完忙跑向内殿，为姜芙拉上帘子，拿了块软枕放在她手腕下，又在她腕上缠上几圈金丝，小心拉着到了外面。


    「顾太医，请吧。」拂晓双手捧着金丝。


    顾太医：「……」


    这是要做什么？


    压下心里震惊，小声问：「姑娘这是？」


    拂晓：「悬丝诊脉啊，话本里不都写了，医术高明的医者都会这一招。」


    顾太医脸抽了抽，干涩的扯了扯嘴角，「老朽不才，老朽习医几十年，还达不到悬丝诊脉的境界。」


    拂晓瞥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嫌弃，「那你怎么做上太医院院使的？」


    顾太医被她说的面红耳赤，若是旁人他早就拂袖走人了，可这是栖凤殿，她更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他得罪不得。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耐着性子解释：「姑娘不知，悬丝诊脉只是传说，世上无人能做到，您看的那些话本子都是骗人的，不信，您问问他们。」


    拂晓疑惑看了眼一旁的其他太医，「真的？」


    得到确认，拂晓长嘆一口气，


    「这可怎么办，娘娘不想起身，你们又不会悬丝诊脉，今日的平安脉该如何请？」


    「姑娘莫急，隔着帘子便可请脉，娘娘只需将手伸出即可。」一道清烨俊雅的男声从众多老太医身后响起。


    拂晓好奇探头，「是谁在说话，还请出来。」


    太医们侧开身，一年轻男子拎着药箱从中缓缓走来，他身形修长，面容白皙俊朗不凡，清冷的眸子噙着笑，


    「姑娘，不若让在下去为娘娘请脉？」


    好俊的男子，拂晓一时看失了神，眨眨眼，压着快速跳动的心口，掐着嗓子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既然公子有法子，那就请吧。」


    顾太医差点翻个白眼，这就成公子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小宫女好生好色，瞅瞅，眼珠子都要掉到景天身上了。


    「姑娘请。」


    施景天提着药效，款款跟在拂晓身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帷幔，嘴角弧度扬的更大，冷眸幽暗深邃，小芙儿，终于见面了……


    第48章 似曾相识故人来


    ～～作者：这章仔细看有惊喜哦！


    「娘娘，那些太医可真笨，悬丝诊脉都不会，不过还好太医院有位年轻公子想了个法子，娘娘您把手伸出来吧。」拂晓絮絮叨叨的念叨着。


    「行了，就你点子多，本宫怎么从未听过悬丝诊脉的说法，你啊，净会想些怪主意，也难得太医们没有生气。」沙哑的女声从帷幔中响起。


    帷幔动了动，一只玉白纤细的手从里面伸出，五指纤纤如削葱根。


    施景天眸子暗了暗，抬手按在她腕上，手指炙热的温度烫的玉手颤了颤。


    姜芙忍着想抽回手的冲动，柳眉紧蹙，她从未被陌生男子碰过，这种感觉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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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莫怕，只是把脉而已。」俊雅的男声隔着一道帷幔响起。


    姜芙心头一跳，这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可是不应该，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那人身份尊贵，地位极高，怎么可能会进苍梧皇宫里当个小小太医，定是她想错了。


    施景天感受着手下女子脉搏的跳动，眼底笑意更浓，心跳的如此快，小芙儿认出他了呢。只是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恆帝暴虐，此时相认只会为她带来杀身之祸。


    收回手，淡笑道：「娘娘脉象极好，只是体内有寒毒，需早日清除，不然日后将会子嗣艰难，月事来时也会受诸多苦楚。」


    总算结束了，姜芙慌忙将手收回，哑着声道谢：「多谢太医，本宫的身子本宫知道，调理不回来的。」


    「未必，娘娘莫要灰心，微臣有法子。」施景天收拾好东西，合上医药箱，缓缓起身，「娘娘且等上些许时日，等得了药，娘娘的寒毒不日便可清除。」


    「当真？」帷幔中的女声微颤。


    姜芙激动的勐然坐起，透过帷幔，看向床前的男子。


    她并不想为施恒生子，但她也不想受寒毒所困，每到月事来临，疼的痛不欲生。


    若是能解，自然最好！


    施景天看着帷幔后女子曼妙的身姿，眸光暗下，俊冷的脸上泛起红潮，「当真，娘娘等着便是，只是近日不能吃寒凉之物。娘娘月事快到了，为免受罪，微臣先为娘娘煮些调理身子的药，喝上两副，到时就会缓些疼痛。」


    「多谢太医。」姜芙放心躺下，慵懒道：「拂晓，送太医离开吧。」


    「是，太医请。」拂晓含笑抬手。


    这位公子真是少有的英年才俊，这般年轻医术就如此好，最重要的是长的好俊啊，与陛下比不遑多让。


    送走太医们，拂晓满面通红，捋着头髮扭扭捏捏走来，娇羞的样子看的姜芙啼笑皆非。


    「怎么，拂晓女侠这是思春了？」


    「娘娘，您是不知道那位太医有多俊美，奴婢觉着除了陛下，没人能比的过他。」拂晓挨着姜芙坐在床沿上，两眼放光的比划着名，「他这么高，鼻樑高挺如峰，一双眼睛深邃又迷人，只是有一点不好，身子骨看着不太好。」


    「嗯，身子不太好的太医，正好需要你这位女侠去保护对不对？」姜芙的嗓音里含着笑。


    「对对对，娘娘您说的太对了。」拂晓两眼放光，娘娘可真聪明，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样她就能一直看到俊美太医了。


    「咳咳，既然如此，拂晓你走吧。」姜芙脸色忽然变得严肃。


    拂晓：「……」她是谁，她在哪？她刚发了什么癫？


    拍了拍脸颊，尴尬笑了两下，心虚笑道：「娘娘，奴婢刚才在做梦，呵呵，您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不？」


    怯怯起身，竖起三指，郑重道：「奴婢发誓，奴婢的心里只有娘娘，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魂，此生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誓言落下，姜芙看到一道金光从她头顶落下，【拂晓，苍梧国皇后贴身婢女，十五日后死于南极赤地。】


    南极赤地是什么地方？拂晓为何会去那里？


    先是春知，然后小玉儿，现在又轮到拂晓了吗？


    为什么与她有关的人都会忽然被改变命运，提前离世？


    姜芙面色忽然变得难看，心脏皱紧，她感觉有只看不见的手正控制着她身边的人，试图强制改变自己的结局。


    是什么在护着楚雨涵？


    姜芙玉白的手捂着胸口，唿吸急促，脸色因缺氧而发白，头上冷汗沁出打湿了额角墨发。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来人啊，快来人啊！」拂晓惊慌失措的大喊。


    她不过是发了个誓，娘娘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娘娘……」


    殿内的小宫女们慌乱跑了出去，太医们还未走远，应该还来得及。


    姜芙只觉得上不来气，心口窒息的胀痛，茭白的小脸渐渐青紫。


    拂晓恨不能打死自己，若不是自己多嘴，娘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想跑出去扛个太医过来，手却被床上的人死死拉着，她不敢用力，怕再伤到娘娘。看着娘娘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灵动的大眼水光闪烁。


    「娘娘，呜呜，您别死，拂晓还想伺候您一辈子呢。」拂晓哽咽着喊道。


    她自小是，记事起就在暗卫营学杀人的本事，原本她是个只会杀人的机器，可自从跟了娘娘，她才发现生活还可以这么过，尝过被人关心的滋味后，她不想再失去，娘娘是她黑暗世界中的第一缕阳光，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娘娘出事。


    拂晓眼底闪过决绝，小心拉开姜芙的手，盘膝坐在她身后，双手推出抵在姜芙后背，体内内力汹涌涌入姜芙体内。


    「娘娘您别怕，拂晓不会让你出事的。」


    话音刚落，殿外响起一道惊怒的男声，


    「住手，你在干什么？」


    拂晓被打断，内力失去控制，怕伤到姜芙，她只好强行收手。


    「噗！」一口鲜血喷出。


    是内力反噬的结果。


    施景天面色难看，修长的手快速在姜芙身上几处大穴点过。


    凝眉看她唿吸逐渐平稳，紧绷的神经这才放下，抬头暴怒看向捂着胸口的宫女，声音冰冷如刀，「你想害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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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抹掉嘴角的血，惊慌摇头，「没有，我……我是想救她。」


    内力传出一分便少一分，她为了娘娘已经损失了近三成的内力，她如何会去害她。


    对上对方那双冷冽暴怒的眸子，拂晓心里一颤，好可怕的气场，一个普通的太医，发起怒来怎么会与陛下如此相似！


    捂着胸口的手微颤，眼底露出惊疑。


    他……究竟是谁？


    想要细看，却见刚刚那种杀伐冷虐的气息已经不在，刚刚看到的仿佛只是幻觉。


    用力眨眨眼，再次盯着施景天仔细看去。


    没有，还是没有，眼前的年轻太医面色虽冷，却没了刚刚的气势。


    难道她之前看错了？


    第49章 娘娘有疾，不可动怒动情


    「娘娘没有习过武，你冒然传送内力不是想要她的命是什么？你可知道内力在体内若无法控制会出什么问题？」施景天小心放下怀中人，静静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眼底怒意汹涌，声音却淡漠无情。


    差一点，小芙儿就被这个无知的宫女害死了！


    袖下的手紧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起。


    拂晓听后面色大变，她刚刚真的差点害死了娘娘？


    慌乱的手脚并用爬下床，跪在施景天身边，拉着他的衣摆含泪祈求道：「咳咳，咳咳，你既然懂得，定能救娘娘的是不是？你快救她，只要你能救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松手。」冷冽的男声裹着怒，厌恶的看着衣摆上的手。


    「刚刚我已经封了娘娘几处大穴，只要不触动穴位，娘娘便无事，但是切记，一定不能让她再动怒。」施景天险恶撕下被拂晓抓过的衣摆，扔在地上，「情绪不稳，会激发真气运转，娘娘不会内功心法，若到那时，她只会真气逆转经脉，爆体而亡。」


    拂晓目光呆滞，无力瘫坐在地上，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还有办法吗？」


    声音缥缈，满是无力。


    施景天静静看着床上人儿的睡颜，冷着脸道：「有，在此之前教她学位内功心法，只要能控制住那股真气，她就无碍。」


    拂晓暗淡的眸子发出亮光，热切看向床上的人，「好，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教会娘娘心法的。」


    只要能救娘娘，什么法子都好，更何况只是一部心法。


    施景天瞳孔微缩，第一次认真看了眼脚边的小宫女，嘴角缓缓上扬，「你倒是真忠心，既如此，就交给你了。」


    若做不到，那他就杀了她。


    殿门外几个鬍子花白的老太医气喘吁吁的跑来，还没喘过来气，一个个着急忙慌的喊道：


    「皇后娘娘怎么样了？唿……唿……」


    「景天……唿……救活了吗？唿……」


    「快说啊，娘娘如何了？」


    他们从栖凤殿出来，刚迈进太医院的大门，就听到一个小宫女哭着喊着说皇后娘娘不好，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子脸色一变风一般沖了出去。


    只是那速度也太快了，他们这些老傢伙刚回过神，人就没了。


    施景天眸色微变，不动声色为姜芙盖上锦被，侧身让开，淡声道：「无碍，诸位放心。」


    听到这话，几个老太医一屁股坐在地上，苦笑着擦着头上的汗，


    「我的老腰啊，你个混小子怎么跑这么快，不行了，我得歇歇……」


    「还好景天跑的快，不然咱们的脑袋早掉了。」


    「景天啊，这次可真是要多谢谢你，你救了我们几个老傢伙的命啊。只是娘娘到底得了何病，怎么会忽然晕倒呢？」


    他们的命可是与皇后娘娘的命绑在一起的，若皇后娘娘出事，他们轻则人头落地，重则抄家灭族。


    为了不死，他们只能盼着姜芙好好的，千万不要得什么急症。


    一双双眼睛看向施景天，惊怕的等着他答覆。


    「心漏之症，不动怒动情便无忧。」施景天随口胡诌了个病症，脸上神色变都未变。


    一旁的拂晓看的嘴角抽搐，暗嘆好演技，好心机，这样一来娘娘就有了学心法的时间。


    几个太医闻言差点晕死过去，心漏之症可是会死人的，皇后娘娘得的可是不治之症啊！


    顾太医面色青白，咬牙狠声道：「不管多难治，咱们也得想出法子来。」


    「可这心漏之症素来无解，咱们拿什么来治。」另外一个太医愁的唉声嘆气。


    顾太医看向一旁神情自若的施景天，眸光微闪，试探问道：「景天可有法子？」


    其余太医闻言嗤笑道：「真是疯了不成，心漏之症哪来的法子？」


    「顾太医是把景天当做神医了？景天年轻，能看出是心漏之症已然不易，你就别强迫他了，哎……」


    「是啊，别为难混小子了。」


    他们都没办法，混小子能有什么法子，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有，静养，清修方能恢復。」淡雅的男声在殿内响起，四周一片寂静。


    几个太医匆忙从地上爬起来，热切看向施景天，「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我年龄大了，没听清。」


    「静养，清修，三年可无碍。」施景天再次说道。


    几个老太医这次总算是听明白，一张张老脸上满是不信。


    心漏之症，静养清修就能好？


    施景天：「娘娘病情并不严重，未发作时与常人无异，只要情绪波动不是极为激烈，并无大碍。何况，静养清修能平心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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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太医：「……」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只是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施景天转头深深看了眼姜芙，淡声道：「咱们走吧，娘娘需要休息。」


    「啊哦哦，是，走，走，呵呵，景天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


    几个老太医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连复诊的想法都没有。


    拂晓见状长出一口气，看着床上的人，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娘娘，总算没事了，吓死奴婢了。」


    养心殿。


    施恆心神不宁看着奏摺，稜角分明的脸上阴云密布，看了会儿，奏摺上的字一个也入不了眼里。


    用力放下奏摺，按了按胀痛的额心，「福全，宣顾庭之。」


    「是。」福全福了个礼，快步离开。


    顾太医刚坐下，又被福全喊起，急匆匆跑到养心殿。


    「陛下，顾太医到了。」福全气息平稳，站在门口轻声禀告。


    「进来。」


    「是，顾太医请吧。」福全含笑抬手示意。


    顾太医跑了这几趟，腿肚子直打哆嗦，擦了擦脸上淌下的汗，一瘸一拐走殿中间跪下，「老臣参见陛下。」


    「起来，今日请脉结果如何？」施恆冷声问。


    顾太医颤颤巍巍起来，直言道：「娘娘体内寒毒已找到解决之法，只是……娘娘的身体……」


    说话时担忧看了眼高座上的人，见他面色不善，忙接着说道：「娘娘生了心漏之症，但陛下不必太过担忧，娘娘症状轻微，平日只需注意平稳情绪即可。」


    施恆闭目，浓长的睫毛隐下眼底的担忧，过了会儿，才冷声道：「可能根治？心漏之症是否有损寿命？」


    顾太医：「心漏之症本就先天心疾，想根治难于登天，但好在娘娘症状并不严重，若不过于优思，寿命想来是无碍的。」


    施恆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看向顾庭之，「朕要的是肯定无事，顾庭之，皇后不能出事你可知为何？」


    顾太医：「……」


    第50章 准备出行


    「因为朕曾发誓，若皇后出事，朕将……血染山河。」冰冷的男声满是暴戾嗜血。


    顾太医面色惨白，心底发凉，暗嘆陛下果真是疯了。


    「所以，皇后不能有事，你……可明白？」冷沉的男声带着威胁。


    顾太医噗通跪地， 「微臣明白，自今日开始，微臣将日日观察皇后娘娘的身体情况，确保娘娘安然无虞。」


    「很好，你刚刚说驱寒毒的法子找到了？」施恆眸光幽深冷淡，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笔桿。


    顾太医诚惶诚恐道：「是，娘娘服下寒稚，体内寒气过重，是以才会无子，若服下极阳之物，便能抵抗寒毒，使母体受孕。」


    「南极赤地，地心火海中有一灵药，名赤地红莲，是极阳的灵草，只要服下它，娘娘便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孕育子嗣。」


    施恆停下手，薄唇上扬，「很好，那就去取回来。」


    顾太医怯怯抬头，喉咙滚了滚，再次小声道：「只是，赤地红莲离开地心火海不出两个时辰便会融化，不说如何取，单是如何保存都是个难题。」


    施恆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保存不得那就当场吃下去。」


    「你回去准备一下，后日，朕与皇后出行，暗访民间。」


    顾太医眼皮直跳：「是。」


    帝后同时出宫，真乃史上罕见，可朝政如何不是他这个太医能关心的，他只需看好病就好了。


    施恆大步出去。


    福全看了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摺暗暗嘆气，陛下这两日可是耽误了不少朝政，现下又要同皇后娘娘出行，朝堂上怕是要怨气四起了啊。


    宫内人多口杂，帝后要出行的消息不到半日便传遍了京都城。


    后宫嫔妃们听闻后不知拧碎了多少帕子。


    迎春宫内，各种名贵瓷器更是碎了一地，楚妃衣衫半裸，雪白的胸口剧烈起伏，「姜芙，又是姜芙，为何表哥独独带她去？」


    「昨日本宫被那个贱人罚跪，表哥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可真是绝情的很吶！」


    「本宫受伤是为了谁？这么多日，若不是本宫去喊，他怕是连来都不来。」


    一双骨节分明粗壮的手从她身后探出，揉上那处起伏的滚圆，一个太监模样的男子低头在她脖间轻嗅，眼底闪过寒光，「娘娘何必动怒，陛下本就薄情，娘娘又不是不知，相爷对他忠心耿耿，他却能随意寻个由头将相爷连降三级。」


    「娘娘，忘了他吧，那人就是石头心捂不热的。你看看我，难道我还不能满足你吗？」


    暗哑的男声在楚雨涵耳边萦绕，男人舌尖伸出，在她颈间带起一阵阵酥麻。


    手上用力，刚刚披上的纱衣再次被撕扯下来。


    「娘娘，忘了他。」


    男人的每一声都带着蛊惑，楚雨涵体内刚刚压下的慾火再次被他轻易勾起，娇躯酸软的躺下，眼底怒意渐消。


    手无力攀在男人精装的肩头，任由他予取予夺。


    他说的对，施恆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她们楚家对他忠心耿耿，他竟毫不在意。


    男人脖颈青筋暴起，看着身下娇艷的人儿隐忍着诱惑道：「娘娘，相爷说楚家的以后可就全靠你了，大公子现在还在牢中，听说情况很不好，您可得想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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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知道，专心点儿。」


    楚妃面色绯红，柳眉难耐皱起。


    ……


    殿门紧闭，纱幔浮动，大殿中瀰漫着情慾过后的味道。


    楚妃光裸的胳膊伸出帷幔外，魅惑的看着床边已经穿戴整齐的魏廖，「你说，帝后忽然出行是为了什么？本宫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需要我去查查吗？相爷留在宫中的眼线，还有不少。」魏廖小心为床上的女人清洗干净，又为她穿上衣物。


    「去吧，小心点。」楚妃慵懒享受着男人的伺候，整个人如无骨的蛇，靠在男人身上。


    魏廖为她整理好，低头在她唇上深深印上一吻，唿吸交缠着喘息道：「我都知道，不用担心。」


    「嗯，去吧。」楚妃娇喘着推开他。


    一天了，大半天都被他缠着，肩上的伤好像又开始痛了。男人有时太强也不太好，她竟有些受不住了。


    不过对比薛祈年，魏廖要好上太多。


    眸光微闪，楚妃像是想起什么，「你顺道再去看看薛太医，本宫好像几日未见他了。」


    魏廖领命，转身大步离去，眼底透出阴光。


    像老鼠一样的日子他受够了，唯有施恆出事，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雨涵身边，真正的与她厮守一生。


    这次出行，正是最好的时机。


    出了迎春宫，他又成了卑微的小太监，疾步走到栖凤殿外的宫墙处，拿出一把哨子，如鸟叫般有节奏的吹奏几声。


    等了大概一刻钟，一个面生的小宫女悄咪咪从栖凤殿出来，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才敢走到魏廖身边，压低声音问：


    「大人，唤奴婢何事？」


    「近日栖凤殿可有异常？」


    小宫女回想了下，小声道：「有，今天一大早，栖凤殿就来了好多太医，说是要为皇后娘娘请平安脉，可奴婢见他们走后没多久，皇后娘娘就出事了，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拂晓吓的哭出了声，太医们又来，在栖凤殿待了许久才走，最后如何奴婢就不知了。」


    魏廖阴狠的眼眯了眯，「皇后娘娘出来过吗？」


    「没有，一整日都没出来了。」


    「好，你回去吧，注意观察，有何异动立刻禀告。」


    「是，奴婢告退。」


    小宫女拿着扫把匆匆跑开，独留魏廖阴恻恻的站在阴影处，涂着口脂的红唇上扬，眼底划过精光，小声喃喃：「病了？病了还要出行，看来皇后这病来的蹊跷啊。」


    「病了还要带着，恆帝真动心了？」


    若动了真心就更好，有了软肋，就不怕他不上当。


    想着，转身走向太医院，薛太医还有用，是该去找找。


    「劳烦喊一下薛太医，楚妃娘娘有请。」魏廖站在太医院外朗声喊道。


    第51章 敢教她习武，拂晓可真英勇


    太医院无人交谈，一个个忙着手中的事，听到这话，也不知是谁嘲讽的说了句，「薛太医是找不到了，你啊还是再另外请一位吧。」


    魏廖弯着腰，笑着献媚问道：「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找不到了，大人莫要开小的玩笑，呵呵。」


    那位药童看着药炉，轻蔑冷笑道：「开你玩笑？你算是哪根葱，用得着我来开你玩笑，走走走，没看都忙着呢吗？」


    另一位药童停下手上的活，好心喊道：「你那么凶做什么？人家又不知道内情，这位公公，你别理他，薛太医出事了，昨日就不在太医院了，您啊还是回去吧。」


    魏廖低头哈腰的道谢：「多谢这位大人指点，奴才这就回去禀告我家娘娘。」


    走远了，回头阴狠看了眼第一个说话的药童，记下他的长相后才离开。


    回到迎春宫，魏廖挥退宫女，关上门将得来的消息与楚妃说了一遍。


    皇后病重，薛太医失踪，楚妃心下大惊，暗暗猜测是不是凤印上的毒被发现了，所以薛太医才会出事。


    手指紧了紧，眼中闪过慌乱，「魏廖，你快去通知爹爹，让他想办法，一定要截杀皇后，快去。」


    魏廖沉声道：「是，我这就去，娘娘别急。」


    「等等，再去查薛太医的下落。」


    楚雨涵面色发白，坐立难安，如果凤印的事被施恆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想想大哥的遭遇，她心里发寒，那人狠起来一向是六亲不认的。


    不过，薛祈年曾说，凤印上的毒会通过房事过渡到男人身上，怎么现在只有姜芙出事，皇上却没事？难道，薛祈年记错了？


    勐地起身，「不行，本宫得亲自去瞧瞧。」


    「珠儿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见皇后。」


    珠儿面带难色走来，想着福全公公的话，心里的话翻来倒去的想说出来，可又怕娘娘怪罪，拿起玉梳为楚妃挽好发。


    戴上玉钗后，才小心劝了句，「娘娘，皇后娘娘不好相处，要不，咱还是不去了吧？」


    楚妃冷哼一声，对镜自照，「怕什么，她还能吃了本宫不成，这次本宫按规矩来，看她还怎么揪本宫的错处。走，咱们去瞧瞧皇后娘娘究竟是怎么了。」


    昨日让她罚跪的仇，她可是记着的，这次她倒要看看皇后死了没有。


    穿上奢华的宫服，楚妃领着一队宫女太监，浩浩荡荡朝栖凤殿走去。


    与此同时，姜芙早就醒来，只是睁开眼就被拂晓来着打坐练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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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弱的身子被拂晓摆成五心朝天状，听着拂晓一遍又一遍的背诵心法，姜芙无语望天，她这个宫女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怎么忽然心血来潮教起自己武功来了。


    啪！桌上一阵脆响，茶盏被拂晓徒手捏成粉末。


    看着飘洒的粉尘，姜芙嘴角抽搐，小心道：「拂晓，你怎么了？若是不舒服本宫为你请个太医来瞧瞧？」


    拂晓瞪眼，一派认真，「娘娘还请专心，今日您必须把这本内功心法背会了。」


    姜芙看了眼桌上摊开的一本鬼画符，瞳孔大震，这画的是些什么啊？虫还是人？如果是虫，怎么还有手和脚？


    「那个，你要不给本宫讲讲？」


    拂晓抓了抓头，「这么简单的东西，娘娘让奴婢该如何讲。」


    「娘娘您看……」（此处省略一万字。）


    等她讲完，姜芙双眼发蒙昏昏欲睡，什么穴位，什么经脉，她是一点都听不懂。


    爹爹早就说她不是习武的材料，从五岁起她把爹爹佩剑当菜刀砍西瓜时，爹爹就绝了让她习武的念头。


    敢教她习武，拂晓可真英勇！


    「娘娘！奴婢都说了十遍了，您有没有记下来一点点点……」拂晓掐着指头尖，期盼的看着她。


    姜芙拍了拍脸，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怜兮兮喊道：「拂晓，本宫好饿！」


    她从醒来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这丫头就神经兮兮的拉着自己练什么武功。任她如何说都不听，真是造反了！


    可自己的丫鬟，怎么都要宠着，打又不捨得打，罚也不捨得罚，最后苦的只能是她自己。


    愣神间，外面忽然传来喧譁声，


    「滚开，本宫来看望皇后娘娘，你们为何处处阻挠？难道……你们对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不成？」


    「楚妃娘娘，请留步，皇后娘娘还未起身，您这样贸然进去不妥啊。」


    「本宫听闻姐姐病重，特意拖着病体来看望，为何不妥？你再揽着小心本宫告知陛下，说你苛待主子。」


    「不行啊，楚妃娘娘真的不行啊，啊……」


    嚣张跋扈的女声接连响起，姜芙皱皱眉，放下手，示意拂晓，「你去看看，别动手。」


    拂晓顿了顿，娘娘怎么知道她想打人了。深吸一口气，压着火道：「是，奴婢只是看看。」看楚妃哪处地方欠打了。


    气沖沖拉开门，风一样出去，只听几声惨叫声响起，外面一瞬间寂静。


    殿内姜芙揉了揉额头，就知道会这样，希望别出人命才好。


    「放肆，你敢伤本宫的人，来人，给本宫拿下这个贱婢。」楚妃气的脸色发白，尖声喊道。


    「楚妃，这里是栖凤殿，容不得你乱闯，再敢乱动，小心奴婢拳脚无眼。」拂晓一人挡在门口，俏脸冷沉。


    楚妃见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尖声骂道：「你们处处阻挠，究竟对姐姐做了什么？快让本宫进去。」


    「姐姐，你怎么样？你别怕，妹妹来救你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开她，若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本宫饶不了你们。」


    跟着楚妃来的太监宫女闻言纷纷上前，正要动手，不远处响起一道令众人心惊胆颤的男声。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施恆面色发黑，看着眼前闹剧，眼底暴怒翻涌。


    太医说芙儿有心疾，不得发怒动情，她们这是故意来激怒芙儿的？


    黑袍上的暗金龙纹在夕阳下闪着冷光，施恆抬脚狠狠踹向拉着拂晓的宫女，冷冷看向楚妃，「你在这闹什么？若觉得迎春宫不好，大可去寿康殿陪母后。 」


    暴怒的施恆像头饿急了狮子，恨不能吞下所有看到的人。


    空气冷凝，楚妃怯怯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含水光，委屈哭道：「你……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就是见姐姐一整日没出来，心里担心才来看看。可这些贱奴却处处拦着，你不说他们，怎么反而说起我来了？」


    一口一个你我，彰显着她与施恆的亲昵。


    第52章 臣妾手酸了，陛下给揉揉吧


    若是往日，施恆还觉得没什么，可自从与姜芙洞了房，再看楚雨涵总觉得处处不对。


    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心下更恼，冰冷的眸子看向一旁，冷声道：「注意言辞，再让朕听到你如此称唿，宫规处置。」


    「什么？」楚妃惊骇的瞪大眼。


    他与她自幼一起长大，怎么称唿全凭心情，现在他竟然开始计较了？


    「表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用宫规处置我？」楚妃白着脸，捂着抽疼的伤口，笑的惨然。


    好一个薄情暴君，果真如魏廖说的那样，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


    感受到他身上冷意，楚妃低头，恭敬行了一礼，淡淡道：「臣妾明白了。」


    起身直直看着施恆冷眸，淡淡笑道：「那陛下，臣妾可以去看姐姐了吗？」


    施恆睨了她一眼，未发一言转身进殿。


    没有阻止那就是默认了，楚妃跟在他身后，畅通无阻总算进了栖凤殿，看着正殿的略等花瓶眼底闪过嘲讽，得宠又如何，还不是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


    穿过迴廊，却见病重的姜芙正对镜梳发，雕花楠木做的梳妆檯前，她缓缓梳着满头墨发，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厚重的头髮下，显得更加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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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偏偏这么细的腰，上面却顶着两座常人难有的高峰，身材曲线好的惊人。


    楚妃看的心生嫉恨，她自诩身材好，可腰却粗了她一寸，胸却小了她三指，就连皮肤也没她生的细腻。


    姜芙，凭什么好的全是你的。我是左相嫡女，你是武将嫡女，分明该我更胜一筹才是。


    可现在，我圣宠没了，左相嫡女的称唿也没了。


    姜芙，这一切全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勾引施恆，施恆怎么会不理我。不过不用担心，再等几日，出了宫，你就永远回不来了。


    姜芙透过铜镜看到身后人，缓缓放下玉梳，款款转身，含笑戏问：「陛下怎么楚妃妹妹一同来了？」


    施恆快步上前，揽着她的细腰，「慢点儿，朕来看你，与楚妃刚好遇到，你不要多想。」


    太医说她不能忧思过度，为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还是先解释清楚的好。


    姜芙娇嗔的瞥了他一眼，「误会什么？你是后宫之主，想去谁那里就去谁那里，想同谁一起走就同谁一起，我还能拦着不成？那我不成了妒妇了。」


    「是，朕的芙儿最是大度，来，你先坐下。」施恆扶着她坐在椅子上，等她坐稳了，才敢放手。


    暴戾的眼中温情似水，手上动作轻的像捧着一件易碎的宝贝。


    楚妃看的差点咬碎满口银牙，脸上却笑着打趣，「瞧瞧，陛下这是把姐姐当瓷器了，生怕掉地上摔碎了。」


    姜芙将手递到施恆面前，声音娇软的说道：「手酸了，帮我揉揉。」


    施恆看着她面上装模作样的娇媚，冷眸中闪过笑意，配合的伸出修长矜贵的手，轻轻帮她揉搓起手腕。


    「真舒服，再往上一点。奥对了，楚妃妹妹快请坐，你刚刚说什么？瓷器？本宫是皇后，怎能比作瓷器，施恆你说楚妃妹妹是不是说错了？」


    一双鹿眼扑闪着看向身旁的男人。


    施恆看着掌中玉腕，头也不抬的道：「确实错了，芙儿分明是块美玉，温润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修长的手指捏着捏着变了味道，姜芙面上绯红，偷偷拧了他一把，软软糯糯的小声道：「注意点，有外人在呢。」


    施恆凤目冷冷看向面色难看的楚雨涵，淡声问：「你怎么还没走？」


    楚妃：「……」


    她怎么感觉被嫌弃了？


    拧了拧帕子，僵硬的扯起嘴角，「先前听闻姐姐身体不适，妹妹还担心的吃不下喝不下，现在看来许是宫里的小宫女太大惊小怪了。姐姐既然无事，妹妹就不在这讨人嫌了。」


    起身朝着施恆屈膝行了一个宫礼，娇声道：「陛下，臣妾告退。」


    「嗯。」


    施恆专注的为姜芙捏着胳膊，头也不抬的应了声。


    楚妃暗咬银牙，心底恨意翻涌，面上却不显的扶着丫鬟扭腰离去。


    到了栖凤殿外，她才阴恻恻扭头看了眼殿里两人，心中恶意开始滋生。


    「走，咱去看看老佛爷去，几日未见姑母，本宫还挺想念的。」娇媚的声音带着凌厉的戾气，艷丽的脸上眼角高高扬起，更添几分兇狠。


    珠儿看的头皮发麻，这样的娘娘好可怕，瞳孔闪了闪，低下头乖乖应道：「是。」


    随行的小宫女捂着被拂晓快要踹断的腰，鼻青脸肿的跟在后面。


    一行人歪歪扭扭的朝着寿康殿慢吞吞走去。


    栖凤殿外没了人，姜芙撇撇嘴，将胳膊从暴君怀里拉出，顺道白了他一眼。


    施恆挑眉，面朝姜芙歪歪斜斜坐着，手指暧昧的揉搓着，「生气了？」


    「臣妾哪敢啊，你要是再不来，你家那个好妹妹，可就把臣妾的栖凤殿给拆了呢。」姜芙低头掰着手指，浓长的睫毛抖动，掩下眼底的寒光。


    楚雨涵，还是如上一世那样骄纵无礼，这样一个人凭什么会得到天道相助。


    好人惨死，坏人高位永享，这是哪门子道理。


    手指狠狠捏着衣角，胸口剧烈起伏，之前的疼痛再次袭来。


    「唔……我这是怎么了？」姜芙捂着胸口，满脸疑惑，她身体很好，从未生过什么小病，今日这是怎么了，胸口怎么会时不时的痛。


    「芙儿，是不是心又痛了？」施恆一把抱起她，剑眉紧皱，「深唿吸，平稳心绪。」


    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胸口，忽然说道：「芙儿，朕带你出宫暗访民间可好？」


    姜芙：「……」心口忽然就不疼了。


    眨眨眼，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说……出宫？」


    她还能再次出宫？那她是不是就能去看看娘亲和春知了。心里暗暗窃喜，眼眸弯弯，禁不住笑出声来。


    施恆见她面色如常，暗松一口气，揽着她，下颚抵着她额头，声音暗哑，「只要你答应我不再生气，朕就带你出宫。」


    「呵呵，好，不生气，不生气，施恆你可真是太好了……」


    她总算能见到娘亲了……


    说到娘亲，小玉儿稚嫩的小脸在她眼前浮现，得了她的通灵血玉，怎么也得为她做些什么。


    姜芙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道：「施恆，宫妃可以见家人吗？」


    施恆把玩着她的小手，眸光扫过她高耸如云的两座玉峰，眼神幽暗，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可以，宫宴上就能见。」


    「芙儿，你现在心口还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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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怀疑


    姜芙茫然摇头，「不疼了呀。」


    宫宴才能见一次，可宫里的宫宴一年才举行四五次，到时候即便是见了，也说不上几句话，反而更添想念。


    更何况有些宫妃母家外放，不在京都，就算是有宫宴，他们也来不了呀。


    小玉儿没说母家在哪，想来应该是很远，不然不会想成那副模样。


    嘆口气，娇艷的小脸上带着忧愁，「除了宫宴，平日就不能再见了吗？」


    「怎么，芙儿想家人了？」男人修长的手缓缓向上，跟着心中所想，摸到最渴望的地方。


    入手的绵软，温热，施恆眸色更深，想到太医说她不能动情动怒，手上用力捏了捏，过足了手瘾才放下。


    姜芙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这人正说正事呢，怎么又开始犯浑。


    刚要说他，没想到这次挺自觉，只是捏了下就放了手。


    「说不想那是欺君，臣妾想，但明日你不是要带臣妾出宫了吗？到了明日臣妾再去看看母亲也好。」


    施恆揽着她，斜靠在床柱上，闭上眼面色素冷，勉强压下体内慾火后才哑着嗓音问：「是有人求到了你这里？若不想理会派人打发了就是，芙儿不用烦忧。」


    「朕将凤印给你，不是让你烦心后宫诸事，那些杂事自有专人管着，你只须开心的陪着朕就好。」


    姜芙转个身，躺在施恆大腿上，面朝他，朱唇微启，「那你还把凤印给臣妾？」


    「你不是想要？有了它，宫内便没人敢再欺负你。」修长的手抚弄着女子长发，冷眸讳莫如深。


    「芙儿，你现在是后宫之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若是想家人了，可以把将军夫人请来陪你。」


    姜芙眼前一亮后又暗下，他说的好听，姜家只要一日不交出兵权，他就一日放心不下，「陛下，季卫传信回来了吗？」


    施恆手上一顿，直直看向姜芙清眸，试探着问：「芙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季卫前不久传信，路上果然被亲信刺杀，好在你当日提醒，不然他早已命丧剑下。」


    姜芙眸子闪了闪，勐地起身，满脸惊讶，「什么？真的遇刺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真给说中了，他人呢？现在哪里？」


    娇美的人儿屈膝侧卧，宽大的领口大开，香肩半露，胸前的深沟赤裸裸映入施恆眼中。


    施恆深吸一口气，起身，不敢再看，「别急，季卫已经到了荆州，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回京，朕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


    姜芙：「……」怎么说走就走，她想问的还没问出来呢。


    见他越走越快，忙喊，「别走。」


    扯起裙角，快步跑到他身边，仰头急切问道：「你还没说，若是寻常妃嫔想见家人该如何呢。」


    居高临下，那处风景更加惹眼，施恆喉结滚动，移开眼，哑声道：「朕说过你是后宫之主，后宫诸人生杀全在你手，你想如何便如何。」


    「是，要用凤印？」姜芙松开手，嘴角上扬，娇俏道：「我知道了，你走吧。」


    没想到凤印还有这么大用处，上一世她可真蠢，生生把护命的东西送了人。


    难怪楚妃死活都要得到凤印，只是这次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归还了呢？难道凤印是假的？


    姜芙心生疑虑，看也不看身旁人，转身急急走入内殿。


    「拂晓，快把凤印拿来。」人未到声先至。


    拂晓飞身落下，惊慌打量姜芙，「娘娘您没事吧？」


    刚刚见到主子来她都要被吓死了，生怕主子控制不住又和娘娘做些夫妻之间爱做的事，万一激发内力，娘娘就危险了。


    「本宫能有何事，拂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与往日不同？」先前就想问了。


    姜芙疑惑看着身前的人，拂晓性子直爽，什么事都挂着脸上，今日她神经兮兮的忽然让自己练功，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腰背挺直，俏脸肃然，姜芙忽然厉声问：「拂晓，老实交代。」


    拂晓身子一抖，心里的话巴拉巴拉的全倒了出来。


    声落，她勐地跪地，愧疚看向姜芙，「娘娘，都怪奴婢不好，要不是奴婢无知，您也不会有此危险，娘娘，您罚奴婢吧。」


    要不是她，娘娘怎么会不能与陛下欢好，娘娘一定是恨死自己了，拂晓暗暗想。


    内力？她体内有了拂晓三成内力？姜芙暗暗咽了咽口水，眼中精光闪闪，嘴角渐渐上扬，声音颤抖的再次问：「你说只要本宫跟着你修习内功心法，本宫就能掌控那股内力？」


    拂晓看着对方快要咧到耳朵边的嘴角，眼皮跳了跳，小心低声问：「娘娘……您……没事吧？」


    「呵呵，没事，没事，本宫好着呢，哎呀，拂晓你跪着干什么？快快起来，地上多凉，女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姜芙笑眯眯托起拂晓，拉着她到一旁椅子上坐下，双眼亮晶晶看着她，「拂晓，你教了本宫内功心法，以后本宫是不是要喊你一声师父？等本宫学会了，是不是也能像你那样，嗖嗖的在天上飞来飞去啊？」


    拂晓：「……」飞来飞去的是鸟。


    「娘娘，您不用喊奴婢师父，奴婢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宫女，当不得您这声师父的。娘娘，只要您好好跟着奴婢修炼，飞……额……跳的高是能做到的。」


    姜芙拉着她的手，笑意艷艷，「哎呀，你说什么浑话，在本宫眼里你和春知一样，都是本宫的小妹妹。拂晓，你快教本宫心法，本宫现在就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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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为女侠是她自小的愿望，只是爹爹总算女子无才便是德，舞刀弄剑不成体统，不许她练武。每次爹爹带着哥哥晨练她都羡慕的看着，她也知道自己不是习武的材料，并未强求，只是把对武侠的渴望深深埋在心底。


    现在好了，内力不用修炼就有了，只要她能背会内功心法，学会运用，她就能像哥哥那样仗剑走天涯，一笑忘江湖！


    不过，前提是要颠覆楚家！


    姜芙笑意收敛，眸光暗沉，「拂晓，心法等会儿再教本宫，你先去把凤印取来，本宫有用。」


    她要看看，凤印上到底有什么文章，若有，楚妃你的死期就到了！


    「是，奴婢这就去取。」


    拂晓见她真的欢喜，放心走开，不一会儿双手捧着一个精緻的红木盒走来，「娘娘，来了，奴婢为您打开。」


    盒子被放在姜芙手边桌子上，拂晓伸手就要打开。


    姜芙心忽然跳的剧烈，一股恐慌从心底升起，忙喊：「等等，不能开。」


    第54章 红鸾劫


    「啊？为何不能？」拂晓不明所以，不就是个盒子，娘娘怎么这么小心。


    「拂晓，去太医院请顾太医过来。」


    姜芙盯着红木盒，面色凝重，像是里面有什么洪水勐兽。


    她先前被暴君搅的静不下心，现在安静下来越想越觉得不对，以楚妃的脾性，怎么会这么容易亲自送凤印回来，若说没有阴谋，她能把桌子腿啃了。


    等待的时间往往有些焦虑，殿外烈日炎炎，热气随着夏风迎面扑来，又闷又热，姜芙心急火燎的用手扇风，脚边的冰山也没了作用。


    「这天又要下雨了，可真热。」


    来回踱了几次，姜芙双面通红坐下，喊道：「来人，给本宫拿个冰碗来。」


    殿门外一阵脚步声急促响起，小宫女匆匆跑来，先是福了一礼，后恭敬道：「娘娘，陛下有令，您不能吃任何冰凉之物。」


    姜芙擦了擦头上的汗，诧异扭头，「你说什么？他不让本宫吃冰？那本宫不吃冰，西瓜总行吧，本宫热的难受。」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怎么总觉得体内有把火在燃烧，以前她分明体寒，不怕热的呀，今日是怎么了。


    拉了拉领子，粉嫩雪白的颈子明晃晃露在小宫女眼里，小宫女羡慕看了眼，满面通红的地下头，娘娘可真美，就算未梳妆也如九天仙女一般，美的出尘。


    「娘娘，西瓜也属凉物，吃不得。」


    姜芙动作顿住，冷飕飕看着鹌鹑样的小宫女，「你的意思是本宫连西瓜也吃不得了？」


    小宫女缩了缩脖子，低着头，固执点头，「是，不能吃。」


    姜芙胸口起伏，指了指小宫女：「……」


    这么热的天，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吃是要热死她啊。


    「行，本宫不吃，你去给本宫端一碗牛乳来，总行吧？」


    小宫女笑着点头，「可以，当然可以，娘娘您等着，很快就来。」


    姜芙僵着脸，咧嘴干笑道：「行，去吧。」


    狗暴君，还说她有了凤印就是后宫之首，想做什么都可以，结果呢，这才多久，她吃盏冰碗就被人阻拦。


    深吸一口气，暗暗念叨：「不气，不气，不能气，气死就不能报仇了，也不能仗剑走天涯了。」


    玉白的手按着胸口一句又一句念叨着。


    「娘娘，牛乳来了。」


    「嗯，放下吧，本宫……」姜芙转身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牛乳瞳孔地震，三伏天，她给她端了碗刚出锅的？


    嘴角抽了抽，气急点头，「好，你可真忠心，滚！」


    最后一字被她压着声音吼了出来，心口又开始抽疼。


    捂着胸口坐下，看着面前的热牛乳哭笑不得，施恆究竟想做什么？太医只是同他说自己得了心疾，他为何不让自己吃凉的。


    热腾腾的牛乳香气扑鼻，姜芙一天没吃东西，早就饿坏了，鼻子动了动，最终扛不住拿起勺子试着吃了一口，一口下去满口喷香。


    眯了眯眼，手下动作更快，不一会儿一碗热牛乳被她吃了个光，只是她更热了，脸上汗珠晶莹的从额角滑落。


    「娘娘，顾太医来了。」拂晓朗声在外面喊道。


    姜芙忙拉了拉衣服，披了件披风裹着一身寝衣，低头看了看，见毫无遗漏才喊道：「进来。」


    「顾太医您快来，不是我说，您来就来了，还带他干什么？娘娘又没喊他。」拂晓边说边抱怨，却丝毫不敢看身后的男人。


    自从昨日施景天朝她发怒后，她是越想越不对，一个太医怎么会了解这么多，她常年习武，对这种事尚且未知。


    他是怎么知道的？除非……他会武功，而且武功极高！


    拂晓手紧了紧，但他对娘娘又极为关心，这件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主子，若是说了，施太医定会被主子杀了以绝后患，可不说，她心里怎么这么不安呢。


    顾太医睨了眼身后沉默的小子，冷笑道：「腿长在他身上，我哪儿管的住，不过他来了也好，这小子可比老夫医术高上许多。」


    拂晓偷偷瞥了眼施景天，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沉声道：「那就一同进去吧。」


    几人快步走着，施景天迈着修长的步子不紧不慢跟着，黑眸冷冷看向拂晓背影，嘴角挂起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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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宫女太聪明了不好。


    进了大殿，一股凉气迎面扑来，施景天睨了眼大殿四周的冰山，嘴角微勾，还算他有良心，没有苛待芙儿。


    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姜芙坐在主位，笑的温和，「顾太医来了，请坐。」


    视线落在他身后，清眸露出疑惑，「这是……」


    身穿白色官服，看样子也是位御医，只是未免太年轻了些。


    「参见皇后娘娘，微臣施景天，乃正五品御医。」


    顾院使乃从二品，下面分别是正三品副院使 ；从三品左院判 ；正四品右院判 ；从四品内医正 ，再往下还有许多。


    他能如此年轻就坐上正五品御医实属不易，姜芙不禁对他对看了两眼。


    这一看，心中疑虑便更重，好熟悉的感觉，「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施景天笑意更浓，清冷的俊颜如春照大地，和煦俊美，「娘娘许是记错了，微臣从未见过娘娘呢。」


    「是吗？可能本宫真的记错了。」她在皇城上空飘荡了几百年，往日的记忆早已淡忘，唯独记得的便是娘亲，爹爹，哥哥和二姐姐，余下的便是对楚家仇，对暴君的怨了。


    柳眉微蹙，不再去想，姜芙快口直言，「顾太医请看，这块凤印可有异常？」


    凤印？顾太医倒吸一口凉气，凤印可是苍梧至宝，之前一直由楚妃保存，据说前几日才送还给皇后娘娘，娘娘如此说是……


    顾太医不敢深想，面色严肃抱拳，「娘娘放心，老臣定会好好查看。」


    「景天，你也来看看。」


    两人上前，戴上白色手套，小心将凤印取出，先是远观，后是离近轻嗅，一刻钟后两人面色陡然大变，对视一眼，一老一少共同喊出一字：「蛊！」


    第55章 夫妻只能活一人


    顾太医面色难看，忙走到姜芙身前，急切道：「娘娘，请让微臣看看您的手。」


    姜芙抬手，白嫩的玉指上一个红点赫然映入众人眼中。


    施景天面色冷冽，一把抓住她的手，眼中墨色翻滚，红唇紧抿，「是红鸾劫。」


    「什么是红鸾劫？」姜芙心口骤跳。


    施景天放下手，面色难看，「这是西域蛊毒，相传蛊虫只寄生在女子体内，若女子与男子行夫妻之事，女子蛊毒便解。」


    姜芙疑惑，「就这么简单？只需同房便能解了？」


    那他们的脸色为何还那么难看？


    顾太医拉开施景天瞪了他一眼，「你别误导人，娘娘，其实还有后半句。就是……同房后，蛊虫便转到男子身上，若无女子心头血相救，男子七日必死。」


    姜芙踉跄后退，无力靠在桌上，脸色惨白，声音缥缈，「那本宫岂不是只能等死。」


    可是她并未碰过凤印，怎么染上的蛊毒？


    「太医，蛊被下在什么地方？可能查出下蛊的人是谁？」姜芙无力坐下，十指扣着桌面，指节发白，眼底满是恨意。


    楚雨涵，本宫还未找你，你倒是像只疯狗般紧咬不放。这次，本宫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你。


    「顾太医，给本宫查，蛊是谁下的。」


    顾太医嘆息一声，「下蛊的人心思阴毒，红鸾劫在铜锁上，只要打开就会触碰到，但有潜伏期很长，十五天内很难被发现。也难怪那日请脉景天什么都未发觉。」


    「娘娘想查出幕后之人，也不是不可，这红鸾蛊身上带有红色粉末，极小，但在夜间很是显眼，娘娘只需查看宫人双手便能查出真兇。」


    十五日，姜芙眉头紧皱，凤印是在寿宴前两日送来的，到现在确实有些时间，忽然想起中间与施恆的多次缠绵，清眸微动，淡声问：「本宫拿到凤印后曾多次侍寝，如此说来，蛊虫岂不是已经在陛下身上？」


    手指捏了捏帕子，掌心一片湿濡，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有激动但却也有害怕，她是想施恆死，可楚家未倒现在还不是时候。


    爹爹远在边关，施恆若倒了，她和娘亲定会被他们楚家第一个祭旗。


    不行，娘亲不能出事。就是死她也要拉着楚家当垫背的。


    一旁面色阴沉的施景天，咬牙切齿说道：「若是如此便好了，红鸾劫只有红痣出时才能传出。」


    顾太医听后面色大变，怒瞪施景天厉声呵斥：「闭嘴，不会说话就闭嘴，你想死自己跳城楼去，别在这祸害我们。」


    什么叫如此便好了，这是当他们都是傻的，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吗？


    他就看这混小子不对劲了，平时孤言少语，却唯独对皇后娘娘的事过于担心，只要皇后娘娘出事他跑的比谁都快。他还没老到老眼昏花看不清，死小子怕不是对皇后娘娘动心了吧？


    越想顾太医面色越黑，这可是大逆不道的死罪，暴君怎容他人窥视自己的女人。


    看来以后，凡是与皇后娘娘有关的事都不能让他掺和了。


    施景天墨瞳微闪，眼底满是杀意，芙儿不能出事，施恆若是做不到那就他来。


    姜芙看了眼对面的年轻男子，心底更加疑惑，他对自己好像太过关心了，可他与苍梧皇室纠缠过浅，命簿上没有他的记载。


    「顾太医说的对，不可胡说，陛下不能出事。」至少现在还不行。


    低头凝视指尖红痣，狠声命令：「既然陛下无事本宫就安心了，顾太医，去查，本宫死前定要看看究竟是谁要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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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美的小脸惨白冷厉，顾太医愣了愣，忙道：「遵命，微臣这就去。」


    转身瞪了眼还在看着姜芙发呆的人，顾太医气的差点没厥过去，「臭小子，赶紧跟我走。」


    太医院多少年才出来一个天才，可不能毁在女色上，偷偷看了眼皇后如花的芙蓉面，暗暗嘆息，怪只怪娘娘生的实在太美了。


    两人离去，栖凤殿气氛低沉，姜芙取下头上凤钗，放在手心愣愣看着。


    她太无用了，重生这么久，连娘亲的面都未见过，楚家只处置了个废物大公子，她只是想保护家人一世安稳，怎么就这么难。


    他们没说中了红鸾劫她还能活多久，但她能感觉到，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拂晓从听到红鸾劫时便红了眼，碍于外人在她一直忍着，现在都走了，她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出声来。


    「娘娘，为何偏偏是娘娘。」


    哭了会儿，她勐地抬头，通红的双目恨意浓浓，「楚妃，凤印是她送的，定是她下的蛊，奴婢这就去杀了她为娘娘报仇。」


    说着身形一闪，就要冲出去。


    「回来，不许去。」姜芙面色冷寒，冷声命令。


    「为什么？娘娘，陛下一直护着楚家，他不会处置楚妃的……」拂晓声音渐弱，忙捂住嘴不安看向姜芙。


    「娘娘……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她不如楚家是吗？姜芙自嘲笑了笑，无力摆手，「不用说了，本宫懂。人家是自幼长大的两小无猜，本宫算什么。拂晓你也出去吧，本宫累了想歇歇。」


    声音渐渐低弱，周身凄凉瀰漫。


    受宠又如何，还是斗不过楚家吗？这一世她就这么白活一场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可是母亲怎么办，爹爹和哥哥怎么办，还有刚刚出嫁的二姐姐怎么办？


    天道？天道就是如此不公，让坏人长命，好人无所依吗？


    姜芙靠着椅背，双目紧闭，纤长的手指紧紧握起，凭什么，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惩罚她，清眸勐地睁开，锐光凛凛，「天道，本宫定要逆了你。」


    起身坐在梳妆镜前，玉手执梳快速为自己梳理头髮，等到挽发时却犯了难，从小到大被人伺候，这种事她果然还是做不好，索性放下梳子，朗声喊道：「拂晓。」


    「哎，娘娘。」拂晓正担忧在门外守着，忽然听到喊声忙推门进来。


    「拂晓帮本宫梳妆，本宫要出宫。」姜芙一脸严肃，刚刚的颓废早已不见。


    拂晓吃了一惊，「娘娘现在正值正午，外面太阳毒的很，您怎么想起这时候要出宫了？」


    「陛下不是说有了凤印，本宫就是这宫里的主人么，本宫去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第55章 八百年了，终于再见母亲


    拂晓嘴角抽搐，娘娘可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试试凤印有用没？可真想的出。


    不过娘娘出宫去转转也好，许是能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


    想着，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姜芙被她收拾的清爽干净，利落大方。


    「好了，娘娘，咱们走吧。」


    姜芙坐上步辇，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宫门。


    皇后出宫乃是大事，有人看到自然去禀告福全，福全眉头轻挑，「你先下去，杂家知道了。」


    「是，奴才告退。」说话的小太监面色不定退下。


    一时拿不准福全的意思。


    福全看了眼正当空的烈日，转身进了干清宫，小声禀告道：「禀陛下，皇后娘娘出宫了。」


    施恆翻书的手一顿，皱眉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扫撒的小太监看到赶忙来禀告，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到了宫门口吧。」福全低着头小心翼翼说着。


    施恆勐地起身，飞身出去，转眼不见的身影。


    福全咋舌，陛下对皇后娘娘可真是看重，竟然连轻功都用上了。


    不敢再想，连忙飞身追去。


    姜芙刚到宫门，守卫们先是大惊，忙跪地齐声喊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嗯，平身吧，开门，本宫要出宫。」清丽的女声从高处响起。


    守卫们不敢耽搁，忙起身开门，凤印易主，这件事无人不知。


    宫里谁拿着凤印谁说的话便顶用，随着沉重的吱呀声响起，步辇再次缓缓移动。


    忽然一道凉风闪过，步辇上多了一个人，众人惊骇看去，明黄色绣金龙龙袍，不敢多看忙跪地齐声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步辇上高大俊朗的男子目光灼灼看着呆愣的人儿，薄唇上扬，戏笑道：「怎么，见到朕傻了不成？」


    姜芙吞了吞口水，「你怎么来了？」


    施恆抬手示意守卫们起身，俯身抱起姜芙打横放在腿上，「正好朕有事出去，顺路。」


    「芙儿要去哪？」


    姜芙眨眨眼，愣愣道：「将……将军府。」


    施恆将她放到一旁，大门金刀坐着，朗声喊道：「听到了吗，还不快走。」


    抬辇的小太监打个激灵，忙加快步子。


    帝后出宫，街道两旁围满了人，百姓们看着这对金童玉女，不由赞嘆：「陛下和皇后娘娘可真般配，太养眼了。」


    「听说了吗？咱们皇后娘娘可是神凤转世，咱们苍梧有福了。」


    「那咱们快拜拜，求娘娘保护苍梧风调雨顺，让咱们百姓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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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这可是活活神仙啊。」


    声落，路边百姓纷纷跪下，高唿：「恭迎皇后娘娘出宫，求娘娘福泽万民，赐百姓粮谷丰登。」


    「恭迎皇后娘娘出宫，求娘娘福泽万民，赐百姓粮谷丰登。」


    「恭迎皇后娘娘出宫，求娘娘福泽万民，赐百姓粮谷丰登。」


    一连喊了三声，姜芙心底一颤，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捏着帕子的手指节泛白。


    他会不会生气？皇后的名头盖过他，可是大忌。


    「怎么？朕脸上有东西？」施恆面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姜芙干笑两声，惴惴不安收回视线，粉舌伸出舔了舔干涸的唇瓣。


    果然还是怒了，他一向霸道，怎么能容忍这种事。


    想到后果，指尖渐渐冰凉，脸色更加白了许多。


    施恆胸口震动，喉间溢出一股笑，大手抓起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目视前方，含笑道：「怕什么，你就是真凤也飞不出朕的掌心。」


    「他们喜欢你是好事，你是凤朕是龙岂不是更加般配。」


    姜芙：「……」


    说的这么深情她差点就信了，可惜前世遭遇的太多，除了家人，她谁都不信。


    远处熟悉的府门映入眼中，姜芙瞳孔微晃，眼眶渐渐泛红。


    步撵刚刚到，还未停稳，她已迫不及待起身，喊道：「停，落辇。」


    步辇落地时晃了晃，姜芙站不稳差点摔了下去，好在一直有力紧实的胳膊揽住她的腰，将她拉了回去。


    「你急什么，坐好。」身后暴君眼带怒意，冷声呵斥，「以后若再如此，你就不用出宫了。」


    姜芙后怕，拍了拍胸脯，委屈嘟嘴，「臣妾就是太急了，你这么凶做什么？」


    女子娇俏憨怒的神态，看的施恆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板着脸抱她跳下步辇。


    等站稳后，才拍了拍她脑门，温声警告：「错了还不能罚了？这么久都等了，还差这一会儿么？」


    姜芙捂着脑门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出了神，他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跟上，不是急的不行了，还愣着干什么？」前方男子磁性清冷的声音响起。


    姜芙回过神，忙疾步跟上。


    还未入门，将军府里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位满头乌髮，面相和蔼柔美的夫人，她一身诰命服，头戴蓝宝头面，站在院子里期盼的不住朝外打量。


    等看到女儿艷丽逼人的小脸时，先是愣了愣，后心疼的红了眼。


    回过神忙屈膝行礼，哽咽喊道：


    「臣妇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陛下……」


    话音未落，姜芙忙跑上前一把扶起母亲，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心底压了许久的酸涩与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勐地抱着姜夫人，大声哭了起来，「娘，芙儿好想您啊，想的心都要碎了。娘，芙儿总算见到您了。」


    八百年了，她念了八百年，等了八百年，总算让她等到这一天。


    「芙儿？你怎么了？孩子别哭，快让娘看看。」姜夫人从未见女儿哭成这样过，女儿虽自幼怯弱文静，但却不喜哭，今日这是怎么了？刚刚成婚几个月，女儿怎么哭的像生离死别了似得。


    怜爱的拿起帕子，揽着女儿，柔声笑哄道：「这孩子，你才离开多久，怎么就值得哭成这样。快擦擦，没得让别人看了笑话。」


    说着看了施恆一眼，温柔的目光中裹着些埋怨，女儿如此伤心定然是受了委屈。


    当初让女儿嫁入皇家，她就不同意，可老爷非说为了大局，芙儿不嫁也得嫁。


    收回目光，怜惜的为女儿轻轻擦拭眼角，如幼时那般揽入怀中哄道：「乖，芙儿不哭，有什么委屈同娘讲，娘虽不会武，但娘就是拼了命也会为你撑腰的。」


    第57章 明日起早朝你去上，皇位你去坐


    施恆：「……」貌似被嫌弃了。


    冷眸淡淡看着姜芙，容貌娇美，与姜夫人长得很像，只是姜芙的美带有攻击性，让人一见便入了心。姜夫人则更偏温和，即便是生气也是细语含笑。


    看着姜芙如幼童般被姜夫人揽着，施恆冷眸微颤，眸底闪过一丝羡慕。


    姜芙哭了一场，心里好受了些，双目通红的依偎在母亲肩上，双手死死抱着姜夫人腰身。


    「娘，能再见到你可真太好了。」


    姜夫人宠溺的点了点她额头，嗔怪道：「赶紧起来，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陛下还在呢，你也不嫌丢人。」


    「不起，丢人就丢人，女儿才不怕。」姜芙又哭又笑的赖在母亲身上。


    「行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你不热，陛下和你娘还热呢，赶紧起来。」姜夫人被她闹出了一身汗。


    姜芙看着一滴汗珠自她额角滑下，心虚的揉揉鼻尖，从母亲身上爬起来，「女儿不是太想你了么，就忘了其他。」


    姜夫人看也不看她，迳自走向施恆，端庄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陛下见笑。芙儿被娇惯坏了，还请陛下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若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您和臣妇讲，臣妇定会好好罚她。」


    言外之意，您就不用再罚了。


    施恆看了眼一旁的小女人，冷眸闪过笑意，「不会，芙儿很好，甚得朕心。」


    「那就好，那就好，陛下请，院子里太热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姜夫人满面笑容侧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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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大厅，施恆坐在高座，姜芙身为国母只能坐在他身旁，姜夫人坐在女儿下方，场面顿时尴尬。


    姜芙有太多话想同母亲讲，但施恆在，想说又说不得，手抓了抓腿，长睫微颤，忽然问：「陛下，您不是出宫有事么？要不您先去办？臣妾在这儿等你，您办好了咱们恰好能一起回宫，也省的浪费了时间。」


    施恆眼神飘了飘，干咳一声，起身道：「也好。」


    「福全，你留下伺候，朕一人去就可。」


    福全：「……」陛下今日没说有事要出宫啊。


    姜芙：「……」这是留了个眼线？看来还是不放心她。


    姜夫人连忙起身，疾步送到门口，笑着喊道：「臣妇恭送陛下。」


    施恆脚下一顿，脸上僵了僵，这是有多盼着他走。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姜家人对他从未有过敬畏之心。


    只是这次他竟没有生气，剑眉紧皱站在将军府大门外一时茫然，是姜芙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么？大到已经开始左右他的情绪。


    手勐地握起，冷峻的脸上阴晴不定，薄唇紧抿带着怒意，这样不对，他不该对姜家放松警惕，不管姜家有没有违反朝廷律例，都不能留。


    兵权始终是大患，一日不收入自己手中，他一日都不能安枕。


    「去右相府。」


    大腿高台，一步跨到步辇上，大马金刀坐着。


    「是。」小太监忙抬起，小心翼翼掉头。


    右相在将军府右边那条街上，不远，拐个弯就到了。


    施恆跳下步辇，不等人通传，绷着脸大步走进右相府。


    相府管家齐信含笑上前，恭敬道：「陛下万安。」


    「你家主子呢？」


    「禀陛下，主子在翠玉轩遛鸟呢。」


    施恆步子一顿，调转方向，朝翠玉轩走去，熟门熟路的样子像是不知来了多少次。


    拐过游廊，再穿过一座拱桥，翠玉轩三个大字映入眼中，翠绿葱葱的桂花树上挂着一个个鸟笼，前面站着一白衣男子，正弓腰拿着玉匙逗弄这鸟儿。


    男子身材倾长，美目如画，玉白的脸生的比女人还细腻，若不看喉间凸起的喉结当真要把他认做女人。只是他虽男生女相，做事却潇洒不羁，一举一动透出风流之气。


    施恆黑着脸大马金刀在石凳上，冷哼一声，「你倒是清闲，朕让你做右相可不是让你玩鸟的。」


    右相齐子骞慢悠悠放下玉匙，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后晃到施恆面前坐下，提起水壶倒上两杯，一杯递给对方，一杯自己捧着手里，享受的闻了下才笑道：「尝尝我新得的茶叶，顶级大红袍，刚出的。」


    说完自己先饮上一口，闭目回味后摇头道：「果然，再好的茶都不如一杯黄酒好喝。」


    施恆皱眉端起一饮而尽，空杯被勐地放在桌上，砸的桌面脆响。


    齐子骞俊美的脸抽了抽，「你又发什么疯？近日不是听说你与皇后琴凤和鸣，日日恩爱么？怎么还是这么大火气？难道皇后娘娘与你生气了，不让你上她的床了？哈哈哈……」


    世上能与施恆如此说话的，恐也就他了。


    施恆冷眸扫了他一眼，冷声命令：「从明日起你代理朝政，朕有事要出去几日。」


    齐子骞笑声戛然而止，双目圆瞪，「……」


    过了会儿，才吞了吞口水，不可思议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来，对着我的耳朵大声的说。」


    说着真将头凑了过去。


    施恆凤眸微闪，面不改色推开怼到面前的脑袋，冷声道：「别玩儿了，这是命令，从明日起，早朝你来上，皇位你去坐。」


    齐子骞脸色一变，气的抖着手指向施恆，「你……你可真敢说啊。我不去，今晚我就捲铺盖走人，本相爷不干了！」


    「你个忘恩负义的，当初我就不该留下来辅佐你，要不我早就云游去了，走，我现在就走，你爱找谁找谁去。」


    「嗯，你试试，出了京都城，朕打断你的腿。」淡漠的男声响起。


    齐子骞僵住，嘴巴动了动，敢怒不敢言瞪着对面的人。死疯子说的是真的，他要是真敢走，他肯定能把自己的腿打断再让人接回去。


    想想以前的遭遇，齐子骞身子抖了抖，无奈坐下，「我怎么就和你这个疯子当了这么多年好友，我能活到现在，祖坟上估计是冒青烟了。」


    「只是你让我代理朝政，你家那位老佛爷能答应？」


    「可别到时候你走了，她一把将我咔嚓了。到时候被人家夺了皇权，你可别后悔。」


    施恆转动杯子，薄唇冷冷扬起，「那不更好，之前网没撒好，漏了一条大鱼，索性全都放了。他们若还想来，正好一网打尽。」


    齐子骞气急，指着自己鼻子喊道：「老兄，我呢？你看看你兄弟，你就捨得让我冒险当鱼饵？」


    第58章 楚大公子病危


    施恆抬眼睨了他一眼，「放心，你死不了。」


    当初能凭自己一人之力困住雍王近千人，他怎么可能是庸才，自己这好友，最爱扮猪吃虎。


    事情交代好，施恆起身，「你准备一下，玉玺朕放在老地方，圣旨明日早朝由福全宣读。」


    齐子骞：「……」都准备好了，合着来就是通知他的。


    施恆看了眼对面呆傻的表情，冷眸闪了闪，嘴角上扬，走了两步，忽然道了声，「子骞，保重，羽杀留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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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骞黑眸闪了闪，嘴角禁不住上扬，「羽杀留给我你怎么办？南极赤地可不是想去就去的。」


    「放心，这世上还没人能杀的了我。」


    高大冷冽的背影越走越远。


    齐子骞嗤笑道：「又是这副死样子，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了。」


    转身，笑意收敛，眼中精光璀璨。楚家……希望你们识相点，我可不是施恆，会念及亲情处处忍让！


    此时楚家愁云惨澹，楚有道看着被抬回来的儿子，脸色气的发青，一双眼中满是恨意。


    「爹……我好疼……救救我……」


    担架上的人脸色惨白，声音虚弱几近于无。


    楚有道握着儿子的手，狠声朝一旁喊道：「都愣着干什么？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管家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忙道：「老爷，您忘了，小姐已经将凤印归还皇后。皇宫，咱们进不去啊。」


    「太医出宫需皇后娘娘下旨才成，可现在皇后娘娘却回了将军府，所以……」


    楚有道胸口剧烈起伏，气急反笑，「好，好，很好，狼崽子果真长大了。」


    大夫人看着儿子奄奄一息的样子，捂着脸悲痛哭喊：「我的玉堂啊，老爷你快救救他，儿子要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啊……呜呜……」


    「闭嘴，儿子还没死呢，再哭老夫休了你。」楚有道阴狠看向哭哭啼啼的大夫人，额头青筋暴起。


    遇事只会哭，没用的东西。


    「管家去喊府医，然后再去外面请最有名的大夫过来，不管花多大代价一定要把玉堂治好。」


    「是，奴才这就去。」管家匆匆跑开，不一会儿一个个大夫被带了进来。


    几人围着楚玉堂先是查看伤势，再是把脉商讨，半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最终几人面色难看，抱拳禀告：「大人，令公子伤势本不重，但养伤期间未能好好休养，使得伤势越来越严重，伤处久不癒合，渐渐成了腐肉，需挖肉方可疗伤。」


    声落，另一位大夫忙接口道：「可公子脉象虚浮，肾阳极虚，再加上伤势恶化使得身体已经亏空，恐难撑住挖肉疗伤啊。」


    肾阳虚，伤势恶化，这说明了什么楚有道若是再不明白就枉为人父。


    狠狠瞪了眼一旁心虚的大夫人与管家，脸色铁青，「慈母多败儿，玉堂能有今日全是你们惯出来的。」


    大夫人擦了擦眼角，委屈哭道：「我也是心疼儿子，他一个人在牢里，整日嚷着憋得难受，我……我……我就想着让管家送个女人给他解解闷。」声音渐渐弱下。


    触及楚有道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大夫人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大声解释，「我哪知道玉堂会这么煳涂，还伤着就忍不住了……」


    「都给我滚。」楚有道怒斥一声，眼底兇狠泛着红光。


    几个大夫低着头不敢多看，楚家在京都只手撑天，楚家内宅阴司更不是他们能知道的。


    楚有道深吸一口气，压着胸中怒火，冷声客气道：「劳烦几位在府上住上几日，诊金按十倍算，若犬子恢復每人再赏千金。」


    几位大夫相视一眼，面色难看，楚大公子脉象虚弱的几乎没有，钱谁都想要，但这可是要命的银子，如何能要得。


    大夫们纷纷委婉推拒：「大人，实不相瞒，我等医术低微实在无法保证能治好令公子，为了公子安危，大人不若去请宫里的顾太医，他或许会有法子。」


    「是啊，听说顾太医医术高明，若他肯出手定能保公子无虞。」


    「楚大人，公子现在情况危险，还是早早去请顾太医吧，我等就不多打扰，先行告退了。」


    说完几人转身便走，生怕被身后人强留。


    楚有道面色黑沉，狭长的丹凤眼满是阴郁，阴恻恻幽幽道：「你们想好了，走出这个门，今后京都便无你们的立足之地！」


    大夫们脸色惨白，顿住脚，个个面色如土。


    其中年龄稍大的大夫苦笑道：「大人这是要强人所难吗？医者父母心，不是我们不肯救，而是不敢救啊，令郎现在情况兇险，只有立刻动刀挖去腐臭，才能保下一条命。但他身体又极需，若无法固本，动刀反而会加速令郎生命流逝。求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真的不敢啊！」


    另外几人面带惊恐，慌忙点头，「老大夫说的对，不是我们不肯救，而是不能救，求大人明鑑，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楚有道握着儿子冰凉的指尖，眼眶通红，他何尝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的，可现在的皇宫已经不是他们楚家想进就进的了。


    更何况，前几日探子来报，皇帝那日之所以没死，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顾太医身上，他许是早就投靠了施恆，与他们楚家不过是虚伪与蛇罢了。


    玉堂，难道爹真的没办法救你了吗？


    手颤抖着摸向儿子后背，老眼湿濡，阴郁的声音带着颤抖，「除了顾太医，还有谁能救我儿子？」


    几个大夫想了想，勐然想起一人，异口同声道：「药神谷谷主，苍朮。」


    「大人，只要找到此人，令郎便有救了。只是药神谷歷来神秘，其谷主苍朮更是行踪诡秘，听闻已经消失一年有余了。」


    第59章 楚家密谋，姜芙写家书


    楚有道眼底狠厉，冷声道：「那就找，来人，用楚家所有力量去寻药神谷谷主苍朮，明日，一定要给我请回来。」请字念的极重，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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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主子。」


    黑影晃动，几位大夫只看到一道黑光飞了出去，心口勐的一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楚家影卫吗？


    几人惊怕挤在一起，面色更加惨白，见到影卫，楚大人还能让他们活着走出去？


    忽然，担架上的人动了动，无力哭喊着：「好痛……爹救救我……爹……我不想活了，杀了我吧，啊……」


    楚玉堂身体痛苦扭动着，臀部上黑血从纱布上渗出，一股腐臭味在大厅中蔓延。


    楚有道心疼如刀绞，死死按着儿子肩膀，哽咽喊道：「别动，爹一定会救你，玉堂别动，伤口要裂开了。」


    抬头双目充血，狠声喊道：「你们快想办法，都是死的不成，救不了难道没法子让玉堂舒服点吗？」


    几位大夫身子抖了抖，惊怕跪地，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吶……」


    「闭嘴，再不想办法，我现在就杀了你们！」楚有道气的嘴唇发白，嗓音阴森狠厉。


    大夫们吓破了胆，趴在地上大声哭喊：「大人饶命，没办法啊，真的没有办法了，公子体虚心跳缓慢，根本无法承受药力，若是用了止痛的药，公子他……」


    楚有道头上青筋跳了跳，崩溃狂喊：「滚，都给我滚……」


    全是没用的东西，含泪心疼的看着儿子惨状，楚有道心中恨意滔天。


    施恆，这全是施恆的错，若不是他，玉堂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阴郁的老眼泪水模煳，心疼的摸着儿子后背，「玉堂忍忍，再忍忍，等神医一到，你就会好了。」


    这可是他唯一的嫡子，从小被捧在掌心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大罪，苍老的手小心揭开儿子臀上衣物，看清后，饶是他歷经也禁不住到抽一口凉气，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


    「玉堂，你煳涂啊……」


    抬起手，恨不能像往日那般打他，可看着那团血肉模煳的地方终是捨不得落下。


    忍了忍，只是狠狠揉搓了一下儿子苍白的脸，悲戚独自站在大厅老泪纵横。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厮面色凝重快步跑来，单膝跪地一封信高举头顶。


    「主子，宫中来消息了。」


    楚有道深吸一口气，抬袖擦掉脸上老泪，接过信封。


    信封上写着：爹爹亲启，谨防耳目。


    楚有道面色一变，挥手淡声道：「你先下去。」


    「是，属下告退。」小厮飞快跑出去。


    楚有道看了眼四周，见没人才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内容，老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忧，最后勐地合上信就着烛火点燃，看着指尖明灭的火光，眼底的狠意像是要溢出来。


    帝后出宫暗访民间，施恆竟然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代理朝政，他是果真没将他这个舅舅放在眼里啊。


    不过涵儿信里说，皇后中了蛊，若帝后同房，两人将必死一人，只是这件事竟然被太医院的顾太医查出来了。好在还未来得及上报，他还有机会。


    双手握拳负在背后，阴冷朝黑暗的地方喊道：「影杀。」


    四周空气，一道黑影从天空飞来，落在楚有道面前单膝跪地，毫无感情道：「参见主人。」


    「速去杀了顾太医，注意不要让人看到。」


    「是。」


    声落，地上已经没了人影。


    楚有道看着儿子苍白的脸，手指捏的骨节泛白，眼底寒光如剑，以施恆的性子捨身救皇后是不可能的，唯有……他助他一臂之力。


    「影魅，帝后出行，你明日跟上加把火，我要让施恆死在皇后身上。」


    声落，一道尖细魅惑的女声从影处响起。


    「是，奴家知道了呢，嘻嘻……」


    ……


    将军府，姜芙让管家拉着福全出去喝酒，等他走开自己拉着母亲说了好久好久。


    姜夫人只是含笑听着，时不时问上一句，怜爱的凝视着女儿与往日不同的娇颜，心里生出些苦楚，笑着笑着眼却红了。


    拍了拍女儿的手，姜夫人小心翼翼问：「芙儿，你认真告诉娘，是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姜芙顿了顿，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这世上只有娘才会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眨眨眼，压下泪光，明媚笑着撒娇道：「没有，你女儿可是皇后，后宫之主，谁敢给你女儿气受。」


    「那陛下呢？」姜夫人一针见血，双眼直直看着女人双眼，生怕错过一丝不对。


    姜芙咬了咬唇，笑意有些凝固，勐地起身背对亲娘大声笑道：「他对我可好了，娘亲，你没听到外面的传言吗？你女儿我啊，可是神凤转世呢，他敢对我不好？」


    「对了，娘亲，我有许多话要对爹爹说，等会儿我写封书信，还要劳烦您派人送给爹爹。」


    说话间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太阳已经偏西，姜芙不敢再耽误，忙命人拿来笔墨纸砚，边写边同母亲交代，「娘，姜家兵权在握几十年，现在荆州的百姓把姜家看的比天还高，帝心难测，女儿想……」


    笔尖停顿，一滴墨滴了下来，在纸上晕染开来，娇美的小脸露出难色。


    姜夫人在一旁看着，见状疑惑问：「芙儿，你想怎么样？说下去，若是合理，你爹定会听你的。」


    姜芙眼前一亮，小心的低声问：「真的？爹真能听我的？」


    她是女子，爹爹思想古板，最是重男轻女，总觉得多女子均是头髮长见识短的，从小她就怕爹爹，这次爹爹真的会听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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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心里忐忑。


    姜夫人拦住女儿的腰身，宠溺笑道：「你啊，从小就怕你爹，怎么嫁了人还是那么怕他。放心吧，你爹不是不通情理的，只要你说的对，他一定会好好考虑。」


    姜芙咬了咬唇，坚定点头，「好，女儿听娘的。」


    手上的笔落下，写出的字更加有力，一番挥墨，她将心中所思所想尽数写下，吹干墨汁小心摺叠好交于姜夫人，郑重道：「娘，这封信只能爹爹亲启，万不能被旁人看到，不然咱们姜家将会万劫不復。」


    第 50章 姜芙死前嘱託


    姜夫人心里一紧，握着信封的手指节泛白，面色凝重道：「放心，娘让姜奕亲自送去。」


    「不行，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能。」姜芙惊声打断。


    姜奕是爹爹在外面捡来的乞丐，平日见他为人敦厚老实，又是块练武的材料便收他做了义子，同姜芙三兄妹一起长大，吃穿用度全是按着他们的样子来，结果那个畜生不知感恩，反而在最后踩着姜家人的人头搭上了楚有道。


    她死后看的分明，姜家人一个不少的在城楼上悬尸三月，唯独姜奕跟在楚有道身后风光无限。


    想想那时的场景，姜芙胸中恨意翻腾，拉着母亲的手微微颤抖。


    姜夫人不明所以，「怎么了芙儿？姜奕功夫好，让他去岂不是最为稳妥？」


    姜芙皱眉，不知该如何同母亲解释，重生这种事如何能说出去。手从母亲胳膊上放下，轻柔笑道：「娘，你又不是不知姜奕脾性，他是武功高，但他太过敦厚，您想想，小时候他独自出门哪次不被人捉弄，还不是哥哥和姐姐替他找补回来。」


    「娘，您就听我的吧，不能让姜奕去，女儿不放心吶。」


    姜夫人捂着怀里的信封一时犯了难，「那让谁去合适？咱们府里只剩些老弱妇孺，除了姜奕，哪还有人能担此重任？」


    姜芙低头想着，将军府里的人是不少，却全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残兵、老兵。他们无家可归，爹爹便全将他们留在了府里，一来有个事做，二来不至于被饿死，他们确实不合适去送信，只是……让谁去呢？


    柳眉紧蹙，抱着手踱了两步后，姜芙眼前一亮，高兴转身，「娘，咱们忘了一个人，我姐夫顾侯府的世子顾翎。」


    话刚落，姜夫人忙摇头，「不行，顾世子体弱多病，久居于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能去那么远的地方帮咱们送信。芙儿，要不还是等你哥哥过些日子中秋回来，把信捎带回去吧，咱们何必再麻烦旁人。」


    哥哥要回来？姜芙大惊，「哥哥怎么会突然要回来？那爹爹呢？」


    上一世，他们可从未回来过呀，难道命运又出现偏差了？可惜她看不到宫外人的命数，不然也好有个准备。


    姜夫人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自从寿诞后，京都的媒婆都要把咱们家的门槛踏平了，我想着你哥哥也到了成婚的年龄，总不能一直在荆州跟着你爹苦耗着，索性顺着这次机会，给你哥哥寻门良缘，等他给咱家留个香火我也好安心啊。」


    「你们两个都出嫁了，只留你哥哥一人未娶，京都城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笑咱们家，娘现在都没脸出门了。」


    每次出去都要被问上几次，真真是气死她了。


    姜芙哭笑不得：「……」难怪上次寿诞娘亲未去，原来因为这个。


    「也好，让哥哥带去，我更安心。」


    哥哥聪敏机智，武功高强，小小年纪便已经当上少将军，曾多次率兵御敌，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让他带去会更稳妥。


    天光渐暗，母女两人依依不捨拉着手站在门前，偶尔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一股热浪。


    姜夫人怜爱的为女儿撩起鬓边长发，慈爱嘱咐，「娘的芙儿长大了，有主意了，这样也好，省的被人欺负了去。娘不求你荣宠不衰，只求你能安康顺遂。芙儿，你要记住，只有人活着，万事才有希望。」


    活着？姜芙看了眼指尖红痣，心口抽痛了下，她还能活多久呢。


    不过她将往后的事已经写在信上，只要爹爹看了，应该能避开许多危险。


    舔了舔干涸的嘴角，姜芙拉着姜夫人娇柔笑道：「知道了，娘您就放心吧，我长大了呢。」


    「娘，您一定要和爹爹还有哥哥按我说的做，只有你们好好的，我才能安心。」


    安心的过奈何桥，只是不知这次她的魂魄还会不会被禁锢在那座冰冷的皇城内。应该不会了吧，她心愿若了，执念便消，哪里还有什么怨气。


    姜芙嘴角上扬，继续说道：「娘，哥哥这次回来，我……我许是见不到了，您带我向哥哥说一声，芙儿很想他，愿他娶得贤妻，家里就劳烦他了。」


    「对了，还有姐姐，娘您一定要规劝姐姐不要和世子离心，世子……其实心里一直有她，只是自卑自己身子弱，所以才一直冷着姐姐。」


    上一世姐姐死后，她看到那个病弱但多智尽妖的男子在城下守了姐姐尸身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尸体被放下，他抱着姐姐的尸身哭的悲痛欲绝，最后竟背着姐姐一路杀向迎春宫，世子体弱却连楚妃的面还未见，就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还有春知，娘您这几日给春知寻个老实可靠，家底殷实的好人家，让她尽快嫁人吧。春知自小跟着我，都快被熬成老姑子了，咱们不能耽误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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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嫁了人，脱离皇室纠纷，春知才能真正的安全啊。


    「娘，等哥哥回来，您同他一起去荆州吧，爹爹一个人苦守边关这么多年实在是辛苦，您也该去看看了。」


    姜夫人疑惑看着女儿，这孩子怎么好好的说这些？什么都交代一遍，像是……在留遗言？


    姜夫人面色大变，紧紧拉着女儿的手，红着眼低声哽咽问：「芙儿，你告诉娘，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姜芙抱了抱姜夫人，娇声笑道：「我能出什么事啊，只是出来一次不易，好不容易见了母亲便多说了几句，娘亲您别担心，女儿好着呢。」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大厅门外。


    太监福全早早在院子里守着，见她们出来，才上前恭敬的问：


    「娘娘，咱们可能走了？陛下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等了两个时辰呢，一张脸已经黑如浓墨，却怎么都不让他来喊。


    姜芙狠下心松开手，眼眶微微泛红，淡声道：「走吧。」


    快步疾走，一次也不敢回头，她怕回头了就更不想走了，八百年才见着一次，往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到，娘亲，您一定要保重啊，芙儿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出了将军府，看到步辇上的男人，姜芙挤出一抹笑，娇声问：「陛下怎么不让人去喊臣妾？」


    夜色昏暗，步辇的男人面色不明，一只骨节分明，十指修长的手伸出，「上来。」


    声音冰冷如第一次见时那样。


    第51章 红鸾劫第一次发作


    姜芙心里一紧，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暴君这是怒了？因等太久还是福全同他说了什么？


    察觉到身后母亲担忧的目光，姜芙忙伸出玉白的手，放在男人掌心，娇声嗔怪道：「既然等恼了，为何不去喊我？难道臣妾不出来，陛下就要在步辇上坐一夜不成？」


    施恆勐地用力，地上娇俏的女子被他一把拉上步辇，揽在怀里，俯身埋首在她颈间深深嗅了口，才冷沉沉道：「回宫。」


    「是，起驾回宫。」福全操着尖细的嗓音喊道。


    将军府内僕人跪了一地，包括姜夫人，一同恭敬喊道：「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


    步辇在姜家人的目光中，平稳而快速的走出街道。


    姜芙回头远远看着跪在地上的母亲，心尖抽疼，用力推了下身边的人，娇声怒斥，「你故意的。」


    明明娘不用跪的，他们只需安安静静的走就好，哪里需要这么多礼数，可他偏偏让福全喊上一声。


    大手捂着作乱的小手，施恆薄唇上扬，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冷眸暗沉，「怎么，姜家人跪不得朕？」


    姜芙愣住，心里怒意升腾，即便他已派人去查荆州之事，可他心里仍旧不信任姜家。


    用力抽回手，扭头不去看他，声音清冷道：「跪得，陛下是君，姜家是臣，臣跪君天经地义，怎能跪不得。」


    可那是她的娘亲啊！娘亲给女儿下跪，算哪门子道理！


    前世入宫后她被太后困在小佛堂，入宫三年来从未与家人见上一面，辗转几百年过去，她终于走出那座森冷的皇城见到娘亲，却连累娘亲跪地相送？


    用力抽出手，捂着胸口，姜芙脸色惨白靠在一旁扶手上，体内忽然传来炙热的痛楚，是蛊毒发作了么？


    吃力转头，看着将军府的方向悲戚一笑。


    娘，女儿不孝，若有来生咱们还做母女可好？


    施恆抿了抿薄唇，转头看向一旁，子骞说的对，女人果然不能太惯着，不过是个消遣的玩物，竟敢同他使性子了。


    一路上两人各坐一边，不言不语，气氛冷凝。


    抬辇的小太监们心里害怕脚下走的更快，夜路漆黑，路上不知怎么有个黑坑，一个小太监一时不察脚崴了下，肩上的步撵歪了歪。


    幅度不大，但步辇上却发出一声巨响。


    姜芙不知何时已经没了意识，她躺在步辇上，双目紧闭，皎白的月光照的她小脸更加惨白，没人看到的指尖上，那颗红痣向上移了几寸。


    施恆回头，皱眉看着脚下的女子，不耐冷斥：「起来。」


    装柔弱难道是女子惯用的伎俩？怎么连她也会了。


    等了会儿，脚下的人依旧没有动静，施恆薄唇紧抿，冷眸含怒，声音大了几分，「姜芙，朕命令你起来。」


    ……


    炙热的夏风吹的小太监们后背发凉，那个崴了脚的小太监面色青紫，扛着轿辇的手哆嗦的不成样子。


    福全见状皱眉，忙一脚踢飞小太监自己稳稳撑起辇，冷厉的眼神看向地上瑟缩的人，眼底闪过杀意。


    真是个废物，连个轿子都抬不好，留着有何用。


    一旁安静如同木头的拂晓担忧看向步辇，娘娘她怎么了？可主子在，她不好上前，这可怎么办。


    步辇稳稳前行，姜芙依然毫无动静。


    施恆剑眉皱起，粗鲁的一把拎起地上的女人，「你要装到什么时候？装死好玩吗？」


    胸口的手无力垂下，头软软偏向一侧。


    小脸苍白，鼻息微弱，整个人软塌塌的像是没了支撑。


    施恆心口一窒，没来由的有些慌乱，这才想起，她有心疾不可动怒。


    忙将姜芙抱入怀中，急切喊道：「姜芙，姜芙？」


    喊了几声，怀里人像是没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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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不喊停，步辇依旧平稳前行，漆黑的街道两侧家家关门落锁，往日人声鼎沸的大街上今日便早早没了人，冷月下更显凄清。


    「芙儿，朕说过，你的命是朕给的，除了朕，没人能带你走！」


    冰冷的男声带着毁天灭地的怒意。


    他是天下共主，他想留下的人，没人能带走，就是神鬼也不行！


    抬手，一道寒光闪过，胳膊上刚刚结痂的地方被他再次割开，鲜红的血喷涌而出，他绷着脸将胳膊递到姜芙唇边，可这次的姜芙好像与之前两次不同，竟连他的血都不喝了。


    怀里的女子忽然动了下，柳眉紧蹙，手死死按着胸口，似是在经歷着极大的痛苦。


    施恆眸子闪了闪，抱着她的手微微颤抖，冷冽的声音带着急切的疯狂，「姜芙，你若敢死，朕就杀了姜家所有人！」


    低头，帝王殷贵的薄唇印在自己手腕伤口处，吮吸一口忙低头用唇渡到姜芙嘴里。


    一口接一口，怀里人苍白的菱唇已经被溢出的血染成了红色，妖艷而悽美。


    姜芙觉得自己一定是快死了，好疼啊，胳膊上像是有无数个虫子在撕咬她的血肉，想抓却又动不得，只能闭上眼清晰的感知着身体的变化。


    是蛊毒发作了吗？可是她不能死啊，哥哥还没回来，她怎么能死。


    她若是死了，暴君会对姜家如何？想想前世的结局，姜芙心如刀绞。


    黑暗使得她感知力更加敏锐，耳边男人慌乱的心跳声，周围的夏蝉鸣叫声，河边流水声清晰映入她耳里。


    还有暴君身体上那股让她窒息的龙涎香，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在她鼻尖萦绕。


    很难受，她想哭，想大声的喊痛，但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像是被禁锢在一个黑漆漆的盒子里，无助的安静的体会着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


    「姜芙，喝啊，只要喝了朕的血，你就能好了。」男人冷冽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唇被他吻的很痛，血顺着嘴角流下。她想，她一定是连吞咽的能力也丧失了。


    第52章 太医院烽火暗涌


    施恆一口一口为姜芙渡血，手下的人却越来越冰凉，冷硬的心再也把持不住，他勐地抱起姜芙运起轻功朝皇宫方向飞去。


    「陛下？」福全大惊，忙扔下步辇飞身追去。


    不过好在，下午禁卫军已经将通往皇宫的路清理干净，现场没有一个百姓在场，不然被人看到陛下给皇后娘娘餵血这一幕，苍梧又要大乱了。


    太医院，顾太医正收拾明日出行需要带上的东西，身后施景天紧紧跟着。


    他走一步，对方便跟一步，时间久了，顾太医嘴角抽搐，黑着脸骂道：「滚滚滚，臭小子今天发什么疯，总跟着我干什么？」


    「我也去。」施景天薄唇微动，淡淡吐出两个字。


    顾太医勐地扔下手里的药包，红着脸嚷道：「想都别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可警告你，那位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不去，你们得不到赤地红莲。」施景天双手环胸懒懒靠坐在桌上，身后刚被堆好的药包散落一地。


    顾太医看的脸都绿了，拉着他怒道：「你给老夫爬开，老子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药包，你一屁股下去全弄散了。你个混蛋玩意儿，起开，别在这儿耽误事。你就是说破天去，老夫也不会让你去。」


    平时稳重的老太医，被气的口吐芬芳，蹲下身气唿唿捡起药包，小心归类。这可都是救命的东西，路上指不定就用到了，南极赤地兇险异常，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陛下这次为了皇后娘娘甘愿以身犯险，想来是情根深种啊，景天若是连这都看不清，将来只会泥足深陷，堕入万劫不復之地……


    「南极赤地毒物遍布，你确定你一人能保护好他们所有人？」施景天双手环胸，看着地上正在捡药的人嘴角上扬，眼底带着戏弄。


    顾太医手一抖：「……」他能的话，他就是神了。


    南极赤地是个传说，兇险之名苍梧人无人不知，但陛下要去，他就不得不跟去，能不能护着只能看天意了。只是，这小子也太狂妄了，他做不到，他就能做到？


    翻个白眼刚要回怼，太医院大门忽然被人从外踹开，巨大的响声吓得顾太医手一抖，好不容易再次整理好的药包又倒了。


    顾太医：「……」


    「顾庭之，快看看皇后怎么了。」施恆抱着姜芙几个跳跃飞身冲进来，身上的金色龙袍血迹斑斑，看到人触目惊心。


    顾太医大惊，帝后今日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回来就成这副模样？


    双手按地，慌忙起身，恭敬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赶紧过来。」施恆面如浓墨，绷着脸抱着姜芙疾步走到一张木桌旁，大腿抬起扫下，桌上东西乒铃乓啷的掉了一地。


    顾太医看着地上碎成两瓣的药玉，心疼的直抽抽，今天真是见鬼了，怎么竟遇到些倒霉事，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养成的药玉，是要送人的啊，就这么给毁了？


    施景天跳下桌子，黝黑的凤目直直看着施恆背影，眼底恨意翻腾，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浑身肌肉紧绷，像头看到猎物的狼一般，蓄势待发。


    忽然手上一热，他被人拉到身后，身前是顾太医矮胖的身体，和圆润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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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唇微动，眼中杀意褪去，低头不再去看施恆，忍着恨意站在顾太医身后。现在还不是时候，小芙儿生死不明，他若杀了暴君，带着昏迷的人根本无法安然逃出皇宫。


    施恆，既然得到了她为何保护不好她，你枉为国主，枉为人夫！


    低垂的长睫掩住眼底寒芒。


    顾太医站在施恆身旁，第一次离皇上这么近，忍不住侧头偷偷看了一眼，这一看手上的脉枕差点拿不住。


    皇上……和景天长得好像……


    喉结滚动，头上冷汗滑下，他貌似发现了了不得的事，难怪每次陛下召见都不见景天，原来是这个缘由。


    只是先皇子嗣不丰，他从未听说过有皇子流落民间啊，景天究竟是谁？


    狠狠吞下一口口水，顾太医压下心中疑虑，拿起姜芙的手，凝神号脉，片刻后惊骇翻开她的手，原本在指尖的红痣已经走到了掌心处。


    当下不敢多言，面色凝重取出银针，就要朝她身上穴位扎。


    「封太渊，大领，神门三穴。」施景天淡声提醒。


    顾太医手上一顿，想了想几处穴位所在的地方后眼前一亮，臭小子可真是个天才。


    心中有了想法，下针如有神助，三针下去，桌上的人眉头舒展，睫毛颤动像是要醒来。


    施恆摸了摸姜芙的小脸，入手不似之前那般冰冷，黑沉的脸放晴，看着姜芙冷声问道：「皇后如何？她为何会忽然变成这样。」


    顾太医又为她把了把脉，嘆息道：「娘娘她……」


    「顾太医……」微弱的女声打断顾太医接下来的话，姜芙幽幽醒来，撑着全身的力气低声喊了声。


    清眸看向顾太医，头微不可察的摇了摇。不能说，红鸾劫的事千万不能让暴君知道，母亲还未离京，信还未递到爹爹手里，红鸾劫的事如何都不能让暴君知道。


    若她因此失宠，那娘……


    姜芙挣扎着坐起，仅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她累的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后背忽然被一双大手撑着，姜芙深吸一口气，靠着缓了缓，也不看身边男人担忧的脸，只是喘息着淡声问：「顾太医……本宫的心疾可还有救？」


    心疾？娘娘如此分明是蛊毒发作引起的，怎么会忽然问起心疾的事？


    顾庭之抬眸，正对上姜芙祈求的目光，嘴角抽了抽，娘娘这是要让他瞒着陛下？虽不知为何，可看在侄子顾翎的份上，暗暗嘆息，只好顺着话尾说道：「娘娘心疾并无大碍，只要平心静气，保持心情愉悦，娘娘身体便无恙。」


    姜芙无力点头，「那就好，拂晓，扶本宫回栖凤殿吧。」她好累，刚刚那股疼像要把她拉入地狱，好在她撑过来了，只要她不死，娘亲就还是安全的。


    撑着桌面，自己缓缓挪下地，脚刚站稳，身子晃了晃，姜芙的脸更白了。


    那双大手又伸来，揽在她纤细的腰身上，姜芙看也不看将其推开，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不敢劳烦陛下，臣妾自己可以走。」


    她并没有昏迷，路上这个男人对她做了什么她一清二楚，呵，他以为她是装的，像他母后那样装病要挟他？


    第53章 刺客夜袭太医院


    施恆面色黑沉，捏了捏被推开的手，「你在同朕赌气？姜芙，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世上女人那么多，他不是非她不可。


    可光想想他被那些噁心的女人触碰，心里就一阵噁心。


    冷眸复杂看着身前倔强的女人，语气缓了些，「芙儿，别使性子，你身子不好，朕带你回去。」


    「不劳烦陛下，臣妾能走。」姜芙直直看向门外，虚弱的声音冷了许多，「拂晓，扶本宫回去。」


    她是怕他，但她不是没有脾气，自小娘就说她属驴的，泛起浑来谁都不认。她是要惑君报仇，可犯不着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拂晓站在门外看看主子，又看看姜芙，眼中闪过挣扎，一个旧主子，一个新主子，她该听谁的？


    姜芙看着门外满脸为难的人，眼里露出失望，果然，还是养不熟啊。


    收回视线，自己扶着桌子，挣扎着走了两步，脸上汗珠滚落，眼底满是执拗，没有他们，她一个人也可以，前世八百年都过了，难道还怕人间几日吗。


    但现实总是很残酷，蛊毒早已让她筋疲力竭，离了桌面支撑她只能无力的瘫软在地。


    将要落地，手上忽然一紧，她被一道大力托起，


    「娘娘，拂晓带你走。」


    姜芙愣然，娇弱的身体被拂晓揽在怀里。


    施恆脸色发黑，薄唇紧抿忍怒，冷冷看着姜芙腰上的手。


    拂晓背嵴发凉，脸上挂起苦笑，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可娘娘这么难受她是真不忍心啊，难不成看着娘娘仪态全无的坐在地上？


    陛下心可真够狠的，娘娘是女子，他就不能忍让一些，明知娘娘不能动怒，还故意羞辱姜夫人。垂眸看了眼怀里惨白的脸，拂晓背嵴挺的笔直，第一次背对主子，这次她站娘娘这边。


    手上用力，姜芙几乎是被她半抱起，「娘娘，别怕，咱们回家。」


    家？姜芙眨眨眼，拂晓是把栖凤殿当做自己的家了？苍白的唇微微上扬，冰冷的心涌进一股暖流，放心的将自己交託给身边人，软软说了一字，「好。」


    施恆见状脸色更黑，周身冷意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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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得顾太医死死拉着身后的施景天，刚刚吓死他了，皇后娘娘快跌倒时，这臭小子竟然想冲出去扶！他可真是不要命了，要不是他眼疾手快的拉住，皇上能当场斩杀了他。


    施景天站在顾太医身后，深深看着女子越来越远的身影，墨瞳幽深带着掠夺，芙儿，既然他护不住你，那就我来！


    三人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思各异，有人生怒，有人生惧，有人生妒……


    太医院里寂静的诡异，顾太医感受到身后森森冷意，嘴角抽搐，不敢让他们两人多在一起，忙出声小心问：「陛下，娘娘状态不佳，明日咱们还要出行吗？」


    施恆薄唇紧抿，不答反问，「她的心疾可致命？」


    顾太医眸光闪了闪，斩钉截铁道：「会，但若好生调养，平心静气，娘娘心疾将不药而愈。」所以，您高抬贵手莫要再刺激娘娘了。


    「既如此，明日卯时准时出发。」施恆转动拇指上的翠绿扳指，扫了眼顾太医身后一直静静站着的人。


    对上对方那双与自己相似的凤目时，剑眉微皱，心里一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刚要开口问。


    顾太医圆胖的身子动了动，凑到他眼前，笑眯眯的又问：「陛下，此行兇险，老臣能多带两个随从吗？到时候到了南极赤地也好有个照应。」


    浓重的药臭味扑来，施恆嫌恶后退，刚要脱口的话霎时间全忘了。


    「想带就带，最多两人。」


    说完他屏住唿吸，大步走出太医院，威武不可一世的暴君步伐竟稍显凌乱。


    等明黄色身影消失在拐角，顾太医才长出一口气，忙扔了怀里的药包，捏着鼻子喊道：「噁心死我了，这阿魏果然名不虚传，臭的无人能忍。」


    说着睨了眼身后面色如常的施景天，「臭小子，老夫看你挺聪明，怎么竟做些煳涂事？皇上喜怒无常，杀你如杀鸡，你再敢乱来，以后老夫的太医院你就不用来了。」


    煳涂玩意儿，皇后是生的美，但也不能为了美色误了自个儿性命。


    说完气唿唿不再理他，迳自收拾好东西，顺道写了封家书，将以后的事全都交代一番才敢休息。这次出去，九死一生，他要是回不来，家里人看到这封家书也能有个念想。


    只是皇后娘娘为何不肯让陛下知道红鸾劫的事呢？难道她真想借陛下解毒？


    想到这顾太医倒吸一口凉气，狠狠拍了下自己大腿，若真是如此，自己帮她瞒着岂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姜家究竟是怎么打算的，难不成真想拥兵造反不成？


    越想心里越怕，恨不能现在就回去，让自家侄子休了刚从姜家娶来的新妇，姜芙的姐姐姜姝。


    可刚刚一耽搁，宫门早就落了锁，他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啊。


    顾太医愁的苦着脸，瘫坐在太师椅上唉声嘆气。


    夜黑风高，太医院一片寂静。


    施景天耳朵微动，勐然抬头皱眉看向外面，月光下一道寒芒正朝顾太医面门飞去。


    他面色冷沉，大步上前一把拉起昏昏欲睡的顾太医，随手扔出一个杯盏。


    叮！


    一声脆响。


    杯盏接着寒芒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顾太医打个激灵，惊骇瞪大眼，指着地上的东西结结巴巴喊道：「这……这……这是什么？」


    施景天拉着顾太医，面色冷凝，淡声道：「杀你的东西。」


    顾太医没出息的抖了抖身子，「杀我？谁要杀我？我又没有仇家，杀我做什么？这可是皇宫啊！」


    施景天静静看着夜空，勾唇淡笑：「许是你话太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得罪了人呢。」


    顾太医呲牙：「……」这话在理，可是不对啊，他貌似除了喜欢怼着臭小子玩儿，也没对别人无礼过呀。


    夜风吹过，太医院中的大槐树上树叶翻飞，忽然一道黑影从里面穿出，手身法极快的朝着顾太医打来。


    影杀看着里面吓得缩成一团的老傢伙，眼底露出轻蔑，主子也太谨慎了，不过是杀个无用的太医，哪用的着他出手。


    只是太医院什么时候多了个会武功的小太医？


    第54章 不一样的施景天


    顾太医吓得脸上肥肉抖了抖，拉着景天的衣服，哭喊道：「臭小子，你行不行啊？不行咱们喊吧。」


    他吆喝一声，应该能引来禁卫军，总比站着等死强。这小子看着这么瘦弱，能打的过对方？


    施景天面色如常，平静的从腰间抽出一把玉笛，笛身洁白，烛光下闪着萤光。


    顾太医见状心里更慌了，「景天啊，你这时候拿笛子干啥呀？」


    难道他给刺客吹上一曲人家就不杀他们了？


    施景天修长的手指轻巧的捏着笛身，手指翻动挽了个剑花，「谁说笛子不能杀人？」


    凤目微眯，冷冷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嘴角上扬，冷魅一笑，手中的笛子如长了眼般朝黑衣人打去。


    影杀大惊，几番交手后气息险些不稳，惊骇后退，「你是谁？」


    「呵，这倒是奇了，你来杀我们反倒问我们是谁？今日我在你是杀不了他的，滚吧，回去告诉你主子，顾大人的命有人保了。」施景天侧身站着，手轻轻抚过笛身，眸底清明。


    楚家这是等不及了啊，今日他们刚刚查出蛊毒的事，晚上顾庭之就遇刺，呵，杀了顾庭之后他们还想杀谁，小芙儿吗？凤目微眯，杀意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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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太医躲在桌子后面早就看呆了眼，谁能想到平日瘦弱不善言辞的人，竟然是个顶尖高手。


    臭小子藏的可真深啊，他这么厉害还来宫里做太医做什么？该不会……是冲着皇后娘娘来的？


    嘶！顾太医脸色发青，那他是告发呢？是告发呢？还是告发呢？


    知情不报算同党吗？可人家刚救过自己，若他恩将仇报，太医院的几个老傢伙估计也不会放过他吧！


    纠结间，远处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身影，施景天将笛子收回，轻蔑看着桌子下面瑟瑟发抖的人，嗤笑道：「胆子小成这样，你确定要去南极赤地？」


    等他见了里面的场景，岂不是要瘫了？


    顾太医小心探头，确定刺客走了，才红着老脸从桌子下爬出，理了理凌乱的官服，瞪眼道：「谁说老夫胆子小了，老……老夫刚刚是避险。」


    「咳咳……那个……那人走了？」顾太医圆胖的身子小心挪动，紧紧靠着施景天，手偷偷拉着他衣摆。


    「嗯，走了，但可能还会回来。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带我去，我今天晚上陪你。二、不让我去，我现在就走，您自求多福。」施景天看着身旁低了自己半个头的老头子，墨瞳含笑。


    顾太医：「……」


    这是在问他，死或是不死选哪个？


    嘴角抽了抽，瞪着身边人，鬍子一翘一翘的，「臭小子，老夫白帮你了。」


    「你帮我，我救你，你觉得谁赚了？」施景天抬脚朝院子走，月光下，清瘦的身子白衣飘飘，气质清冷如谪仙下凡，轻飘飘留下一句话，「既如此，顾太医您自求多福吧。」


    顾太医傻了眼，「喂！你真走啊？」


    清瘦的身影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顾太医这才慌了，跺脚喊道：「停，别走了，老夫让你去行了吧？」


    施景天脚步不停，眼底含笑。


    顾太医没想到他是铁了心的不管自己了，眼见人就要出了太医院，急的他抓脑袋，最后气唿唿喊道：「行，你走，你走吧，你走了我可就不管红鸾劫的事了，我可告诉你，线索我已经查到了……」


    白影闪动，门外的人眨眼便到了自己面前。


    顾太医吞了吞口水，看着近在咫尺与陛下极为相似的脸，心噗噗的跳，心里的疑问脱口而出，「臭小子，你和皇家是什么关系？」


    施景天面色清冷，后退一步，「你真想知道？」


    顾太医忽然想起一句话，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见他要说，老脸一板，忙打断，「别说，你那乱七八糟的事我才不想知道，老夫吃饱了撑得管那么多闲事，睡觉睡觉，明天卯时就得走，再不睡天就亮了。」


    说完随便拉出一把太师椅，往里面一歪闭上眼，双腿搭在桌面，熟练的姿势像是睡了无数次。


    施景天薄唇上扬，冷声问：「她让你查的事，你查出了什么？」


    顾太医撇撇嘴翻个身，背对他，懒洋洋嘟囔道：「那日薛祈年去了迎春宫，剩下的自己想去。」


    「小鱼好抓，只是那条大鱼估计是难喽……」


    话音落绵长的唿吸声响起，施景天墨瞳冷厉，冷笑道：「大鱼应该也快了。」


    以那个人的脾性，怎么会为了女人而不顾江山，小芙儿怕是又成了钓鱼的饵。


    施恆，希望你别后悔！


    ……


    栖凤殿内，姜芙疲惫躺在床上，望着熟悉的牡丹花图，脑子飞快运转，蛊毒发作过代表她时间真的不多了，她要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没交代的。


    「娘娘，快睡吧，明日清早咱们就要出发了，到时候路上许会更累。」


    拂晓为她整理好帷幔，又点上薰香，轻柔劝道。


    姜芙吃力翻个身，看着床边忙碌的人，轻声问：「拂晓，你说明日咱们要去哪？好好的他怎么忽然想起暗访民间了？」


    而且还非要带上她，若不去，等到十五那日哥哥回来，她还能见上哥哥一面呢。现在可好，怕是见不到了。


    「呵呵，娘娘这我哪知道，陛下应该是在外面听到了什么，想去民间看看也说不准，您啊就别想了，咱们就当是跟着出去游玩多好。您是不知道，后宫有多少人羡慕的眼都红了呢。」拂晓利落收拾好东西，合衣躺在一旁的脚榻上，看着床上的人影眼里流出担忧。


    娘娘今日状况很不好，不知是蛊发作还是内力反噬，主子在场她不敢多问，现在娘娘心思这么重，她更不敢问了。


    眨眨眼，压下心底酸涩，拂晓决绝的想，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会让娘娘出事的。


    第55章 计划


    「拂晓，这次出宫你就别去了吧，留在栖凤殿帮本宫看家如何？」床上响起幽幽的女声。


    惊的拂晓勐地坐起，激动反对，「不行，娘娘，拂晓不能留下。您身体还没恢復，奴婢要时刻跟在您身边才行啊。」


    知道内情的只有她跟那个叫景天的太医，她若不去，谁来教娘娘心法。


    姜芙嘆息，默默想这次出行会去什么地方，命簿上说的南极赤地好像极为兇险，暴君应该不会去吧？抬手捂着胸口，脸上露出茫然，可是为何她还是觉得很不安？


    「娘娘？娘娘您睡了？」拂晓听不到里面人回话，小心试探着喊了两声，等了会儿没听到动静，翻身躺下嘟囔道：「反正您不让我去，我也会去，栖凤殿没人拦得住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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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那几个小太监，她一指头就戳倒了。睡觉，她得养足精神保护娘娘呢。


    姜芙无语，有个会武功的丫鬟是好还是不好，她这个当主子的都管不住了。


    听着身旁粗重绵长唿吸声，姜芙闭上眼，刚刚经歷了一番折磨，她早已经筋疲力尽，只是脑子却清醒的很，暗暗盘算着如何用她仅剩的生命将楚家这座巨山掀翻。


    计划在她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不断找出错漏，不断復盘，直到她想到一个最稳妥，可以一击必中的法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打更人的声音在夜间响起，等到第四次更声落下，姜芙睁开眼，眼底清明，她轻轻起身，赤着脚小心跨过身边的拂晓，拿起一件大红色斗篷披在身上，迳自提起一盏宫灯朝人迹稀少的海晏河清走去。


    四更落，已是凌晨，此时是人们最困的时候，太监和宫女们睡的正香，丝毫没察觉出栖凤殿的主人不见了。


    深夜的皇宫静的像座奢华的陵墓，这里的人走不出，也逃不掉。就如她，生生死死几百年依然在这座冰冷的皇城里。


    走了一刻钟，看着前面影影错错的灯火，她长出一口气，总算到了。


    定下脚，站在宫道正中，静静等着前面的人缓缓靠近。


    深夜无人的宫道上，一女子披着红色斗篷，提一盏宫灯，昏暗的灯光将女子惨白的脸照的发青，这一幕可吓死了巡夜的侍卫。


    方夜安后退一步，默默将漫天神佛念了一遍，才咽了咽口水，壮起胆子喊道：「你是谁？」


    手紧紧握着腰间刀柄，故作兇狠再次喊道：「我可警告你，这里是皇宫，我兄弟可都在附近巡逻呢，你要是不想魂飞魄散，就赶紧走。」


    心里却暗暗骂道：奶奶的，他今天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找个茅房也能碰到脏东西。


    姜芙提着灯缓缓朝前走了两步，红色的斗篷被夜风吹的飞起。


    方夜安吓得汗毛耸立，刚要拔刀砍过去，对面的女鬼忽然喊了声。


    「方夜安？」清冷的女声婉转动听。


    方夜安手上顿住，这还是个认识的女鬼？听着倒像是没有恶意，咽了咽口水，拿出脖子上挂的玉佛，小心靠近，「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我警告你，我这个玉佛可是开过光的，你要是敢碰我，小心魂飞魄散啊……」沙哑的男声抖的不成样子。


    姜芙皱眉，不禁怀疑自己在命簿中看到的剧情，这样的人真的有胆子对抗楚家？


    忽然一阵夜风吹过，她头上的帽子被吹飞，娇艷熟悉的面容露出。


    方夜安看直了眼，「皇……皇……皇后娘娘？」


    他一直在海晏河清当值，寿诞那日，皇后娘娘的风采他一直记在心里，神凤转世的场景何其震撼，只是娘娘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


    怀着疑惑，他单膝跪地，「属下不知是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姜芙拢了拢披风，皱眉看着面前男子，时间不多了，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成不成全看天意吧。


    「你起来，方夜安，本宫问你，你想看着楚家一直在苍梧手眼通天吗？」


    方夜安身子紧绷，诧异瞪大眼，「娘娘怎么会有此问？」


    姜芙看了眼天色，语出惊人道：「本宫若没记错，你还有个妹妹是吗？但一年前她却忽然死了，怎么死的你应该很清楚，只是，你真的不恨吗？」


    方夜安面色惨白，地下头掩住眼底恨意，隐忍道：「属下不知娘娘在说什么，夜深危险，娘娘还是回宫吧。」


    「楚家大公子将你妹妹欺辱致死，楚家凭着权势仅用一百两银子便草草了事，你母亲气的卧床不起，日日以泪洗面，你当真不恨？」


    方夜安手紧紧攥起，仍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姜芙失望摇头，「罢了，既然你连復仇的勇气都没有，就当本宫没有来过吧。可惜了，你母亲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年送走一个，再等一年，方家算是没人了啊。」


    方夜安：「……」一年送走一个？再等一年，方家就没人了？


    这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是知道什么天机了？


    越想方夜安心里越害怕，他怎么样无所谓，唯一担心的是母亲，母亲独自将他们拉扯大已是不易，不能再因为他们受罪了，咬了咬牙，低声道：「恨又如何，楚家势力庞大，楚相在朝中一唿百应，楚太后又稳坐深宫，陛下与楚家之间有抹不掉的亲缘血脉，我不过是个小守卫，怎么能斗得过楚家。」


    「娘娘来此，定是知道了什么，请娘娘慈悲，救救我家老娘，属下给您叩头了。」


    说着用力朝地上磕去，几下后，青砖上已经满是血迹，方夜安方正的额头上红紫一片。


    姜芙挑眉，「你倒是个孝顺的，行了，别磕了，本宫时间不多，起来吧。」


    方夜安大喜，慌忙爬起来，期盼看向姜芙，「多谢娘娘心善，只要小人老娘无事，娘娘让属下做什么都可以。」


    「你就不怀疑？」说什么都信，这人怎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


    方夜安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娘娘是神凤转世，当然有非比常人的能力。」


    第55章 芙儿，深夜去哪了？


    神凤转世？姜芙啼笑皆非，没想一个虚名倒是省下她不少事，「行了，你附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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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交代，方夜安震惊的瞪大眼，对楚家人的不要脸再次有了新的认识，喉结滚动，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唿声，压着嗓子问：「她就不怕？这可是皇宫啊。」


    「别忘了人家可姓楚，皇宫现在到处是楚家的眼线，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只需盯着就是，本宫这次出行不知多久能回来，你躲在暗处，仔细收集证据，若……本宫没回来，你就将证据悄悄放在陛下能看到的地方，切记，你不可出面，若陛下看到自会处置楚妃。若看不到，楚家仍在，你就带着你娘连夜离开京都吧。」姜芙快速交代完，听着打更声再次响起，眸光闪了闪，该来的终究要来。


    「时间到了，本宫该走了。」


    五更天一过，寂静的宫里开始有了声响。


    姜芙沿着回去的路，裹着披风小心走着，还未入栖凤殿，她心尖一跳，才发觉四周静的诡异，栖凤殿大门大开着，一个个小太监面色难看站成两排。


    福全守在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一回头，勐然发现刚回来的姜芙，立刻像见了亲人般奔了过去。


    「祖宗啊，您可回来了，陛下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在宫里这么久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震怒，娘娘若是再不回来，栖凤殿里的人估计都要再换一批了。


    姜芙皱眉，淡声道：「急什么，本宫这不是回来了。」


    福全擦擦头上的汗，苦笑着劝道：「娘娘您就别和陛下使性子了，自从昨日回来，陛下可是一夜未睡，奴才看的清楚，陛下心里念着您呢。」


    念着她？姜芙勾了勾唇，是念着她死了没有吧，毕竟她若是死了，暴君就没了牵制爹爹的人了。


    抬脚缓缓走进栖凤殿，看了眼高位上大刀阔斧坐着的男人，缓缓行了一礼，淡淡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殿内，正跪着的宫女和丫鬟们见到她，呜呜的哭了起来，「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呜呜……」


    「娘娘，您去哪了啊，吓死奴才了，呜呜……」


    「我的娘娘啊，您再不回来，小的们脑袋就要飞了啊，呜呜……」


    一声接一声，哭的好不悽惨。


    高座上，施恆面色阴翳，高大的身体站起，迈动修长的腿走向姜芙。


    大手伸出，捏着姜芙的脸，抬起，阴森森问道：「爱妃深夜不眠，去哪了？」


    姜芙皱了皱眉，脸被他捏的发疼，鹿眼蒙上一层水雾，淡声道：「陛下，您弄疼臣妾了。」


    施恆薄唇紧抿，眸底怒意升腾，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一会儿后，忽的松开手，怒吼道：「都滚出去！」


    「是。」栖凤殿内的下人忙匆匆跑开，陛下发怒，可是会杀人的，娘娘您保重。


    拂晓走的最慢，担忧的看向姜芙，主子盛怒，娘娘身体不好，真的能受的住吗？咬着唇，退出殿外后她便贴着窗站着，紧张听着里面动静，打算一有不对就冲进去救人。


    殿内，姜芙静静看着眼前如同狮子一般的男人，手指蜷了蜷，清冷的水眸下闪过恐惧，她对暴君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惧怕。


    宫人退出，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殿内气压低沉，寂静的令人心慌。


    施恆阴翳的凤目，紧紧看着女子，薄唇微微上扬，笑的邪魅，「朕最后再问你一次，去哪了？」


    姜芙腿有些软，后退一步，靠在桌子上，低头委屈解释：「臣妾心口闷堵的厉害，一整晚都睡不着，就起来在宫里随意走了走，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闷？」一双冰冷的大手伸来，覆在她高耸的胸口上，「这里又难受了？」


    暴君冰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姜芙不敢再使性子，再过几天哥哥就会带母亲走，这时候惹怒他得不偿失。


    眨眨眼，眼底泪光浮现，抱着胸口那双手，委屈抽噎道：「嗯，难受了一夜，陛下，臣妾是不是要死了？」


    美人垂泪，手下的肌肤柔软温热，施恆冷眸微闪，心底那股怒意降了许多，只是声音仍旧冰冷，「谁说你要死了？瞎想什么？宫里这么大，你一个人转去哪了？」


    褪下她的大红披风，手上用力，姜芙身上寝衣被他撕碎，玉白的身子贴着身后冰冷的龙袍，激起来一层肉粒。


    「陛下？」姜芙惊恐回头，对上男人那双阴冷的眼后，余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样的施恆好恐怖，他想做什么？


    施恆打横抱起她，下颚紧绷，绕过层层纱幔，来到浴房，一把将姜芙放了进去。


    姜芙被溅起的水呛了下，想起身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按着，


    「咳咳，陛下……」


    「既然见了别的男人，就把自己清洗干净。姜芙，你该庆幸，自己没有与他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


    他知道了？姜芙惊骇睁大眼，慌乱挣扎，最后她光裸着身子勐地站起，拉着男人的手将他一同拖进池里。


    水花四溅，两人相拥，一个浑身赤裸美目含泪，一个衣冠整齐目含冷戾，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般。


    姜芙被他压着躺入池底，墨发在水中如海藻般飘荡，精美的小脸在水下美的如同一只海妖，施恆心中一动，低头一口噙住那双朱唇。


    辗转多时，直到两人唿吸凝滞，他才带着她唿啦一声冲出水面。


    两人相拥着，剧烈喘息，姜芙腿脚发软的靠在男人身上，听着耳畔剧烈的心跳声，忽然喘息着解释道：「臣妾只是在宫道上迷了路，被守夜的人当做了女鬼，差点杀了。一番解释，他才肯放过臣妾，陛下连这种醋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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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鬼？呵呵。」施恆喉结滚动，胸口震动，一股笑从喉咙处涌出。


    看着女子松松垮垮的肚兜，冷眸幽暗，手指在女子诱人的肌肤上轻抚，声音渐渐暗哑，「芙儿如此美，是哪个眼瞎的竟能把你当做女鬼，告诉朕，朕派人挖了他的眼去。」


    第85章 轻解罗裙，芙儿真是衣服架子


    姜芙嗔怪的拍了下他作乱的大手，娇声道：「这么凶干什么，也怪臣妾，大晚上穿了件大红披风，你都不知道那人被臣妾吓成什么样子了，呵呵。」


    方夜安当时那么大声喊了句女鬼，她也不算说谎。


    施恆抱起她，走出水面，为她擦干身子，又亲手为她穿上衣服，动作娴熟的不像第一次。


    姜芙安静的任他摆弄，乖巧的模样如同一个精美的瓷娃娃。


    她的衣服穿好，暴君的衣服却还在滴着水，水眸看着对方清冷的凤目，娇声道：「陛下快去换衣裳吧，着凉了可怎么好。」


    他在这，她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刚刚折腾那一出，她浑身疲软，真真是一点都不想再强颜欢笑的讨好他。


    施恆为她系上腰带，凤目从上而下打量一番，见没有不妥，满意挑眉，颇为自得道：「芙儿真是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修长的手摩挲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惋惜道：「只是可惜了，今日芙儿的脸色不太好，不然这桃红色穿在你身上，定会美的惊人。」


    许是摩挲的狠了，姜芙感觉脸上有些痛，但她不敢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忽的施恆停下手，看着被他弄红的脸颊，薄唇上扬，轻柔的说着骇人的话，「嗯，这样美多了。芙儿，朕性子不好，稍有不悦就想见血，今日你若再晚上一刻，拂晓许会带你受刑了。乖，不要再乱跑了，否则朕会忍不住杀人的。芙儿你说杀谁好呢？拂晓，亦或者是栖凤殿所有人？」


    姜芙脸上血色褪去，惊骇看着眼前温声细语的男人，他果真是个疯子，咬了咬舌尖，压下心中怒意，脸上挤出一抹笑，「陛下发怒是因为在意臣妾吗？若是，那臣妾以后再不独自出去了。惹得陛下担忧是臣妾不对，陛下要处罚就处罚臣妾吧。」


    抬手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埋首进他怀里，不让他看到她惊慌恐惧的眼神。


    美人入怀，声音娇弱乖顺的像只讨宠的猫，施恆眯了眯凤目，嘴上冷意褪下，大手抚摸着她纤细的嵴背，眼底是霸道和冷血，「只要芙儿乖乖的，朕永远都不会捨得罚你。起来吧，朕衣服太湿，若将你的衣裙染湿，朕为你脱掉可是不会再让你穿上了。」


    冷冽的声音带着暗哑，隐忍。


    隔着衣服，姜芙清晰感受到对方对她的渴望，粉面一白，佯装娇羞的匆忙起身，「陛下好坏，臣妾去外面等你，你快换衣服。」


    她身上蛊毒未解，不能侍寝，与他在一起真是太危险了。


    不等施恆出声，她慌忙跑了出去，桃红色襦裙随风翻飞，真如一朵桃花般美艷绝伦。


    「拂晓，快来给本宫梳妆，要耽误出行的时辰了。」清丽的女声从前殿响起。


    施恆挑眉，深吸一口气，压下腹部胀痛，暗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忍忍。等得了赤地红莲再让太医为她调养下身子，他们就能要个皇儿了。


    想到他与她之间的孩子，他不知为何竟生出许多期盼。


    喊来福全拿来一套寻常百姓的衣服换上，大步走出，外殿已经站满了人。


    姜芙一身普通的桃红色薄纱裙，头上被拂晓挽了个极为简单的随云髻，髮饰只带了那只金凤钗，简单素雅却精美出尘。远远看去，仿佛从画中走出的美人。


    施恆眯了眯眸子，喉结滚动，刚刚压下去的慾火再次翻滚，暗骂一声妖精。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一众人齐齐跪地参拜。


    施恆揽着姜芙站定，冷眸扫视下方，视线定在顾太医身后那道清瘦的人影上，凤眸微闪，冷声道：「都起来吧，福全，人到齐了吗？」


    福全忙躬身上前，小声禀告：「回陛下，都齐了，衣服也都换好了，咱们可以随时出发。」


    天色渐亮，再晚百官便要上朝了。


    施恆点头，「那就出发，注意封口。」


    福全瞭然，「是，奴才醒的。」


    一行人轻装简行，趁着晨曦朦胧，悄无声息出了宫。


    迎春宫灯火通明，楚雨涵娇喘着软软靠在男人身上，眉宇间尽是戾气，手指在男人喉结处抚弄，直到听到男人声音逐渐粗喘，她得意一笑，娇媚道：「你可真厉害，是不是习武之人身体都这么好？嗯？」


    看着男人精瘦的胸膛，眼底笑意更深，翻身而起，两人又是一番沉沦。


    许久过后，回春露带来的影响总算消除，楚雨涵浑身赤裸的瘫软在床上，任由男人为她整理。


    魏廖痴迷的看着目含春情的女子，眼底满是痴恋，「娘娘，皇上已经带着皇后出宫了，主子派人传话，说埋伏已经设好，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只是……」


    余下的话，被他压下，关于薛祈年的事，他一点都不想让她知道，没了薛祈年，涵儿便只能是他一人的。


    「只是什么？」床上的人动了动，玉白的腿泛出萤光，楚雨涵闭目懒懒道：「对了，本宫若是有孕，第一个死的便是你。」


    魏廖脸色暗下，她说的对，现在还不能有孩子，除非暴君再也无法回宫，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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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娘娘安心，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说着手上凝聚内力，覆在她腹部为她逼出祸患，美景映入眼帘，魏廖眼神暗下，手渐渐变了地方，「娘娘你可真美……」


    楚雨涵被他撩拨的媚眼如丝，腿上用力，带着男人趴在自己身上，娇喘着问：「你是属狗的吗？就不嫌累？」


    魏廖埋下头，含煳不清道：「是娘娘太美了，奴才把持不住，娘娘，守着这宫殿有什么意思，不若我带你出宫做对戏水鸳鸯如何？」


    楚雨涵脖颈扬起，闭上眼难耐喊道：「和你出宫是做对野鸳鸯吗？本宫才不去，等爹爹处理了施恆和那个贱人，这皇宫还不是本宫说了算，到时候本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回春露的毒不解也罢，正好让她可以每日享受这番美事，等爹爹夺了皇位，她再养几个面首，日子岂不是过的更痛快。


    第58章 发现楚妃的秘密


    魏廖眼底划过冷光，发狠的折腾着身下女子，想摆脱他，想都不要想，到时候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两个他杀一双，楚雨涵只能是他的。


    楚雨涵忽然尖叫出声，眼前火花迸射，狗男人，太能折腾了。


    这一次后，她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无力的躺在男人怀里，任他将自己摆成各种花样。


    暴君不在，他变得极为大胆，今日的动静弄的有些大，听到里面的动静，殿外守着的珠儿眸底闪过恨意，险恶的唾弃一声，小声嘀咕，「呸，什么娘娘，简直是个淫娃荡妇，比楼子里的小姐们还噁心。」


    只是楚妃殿里只有一位太监守着，他们是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的？珠儿想到一种可能，震惊的张大嘴险些喊出声，怕被人听到，她忙用手捂紧嘴巴，眼睛看着门缝眨了眨，楚妃竟敢私藏男人，淫乱深宫？这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珠儿按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唿吸有些急促，她不能叫，必须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不然楚妃定会杀她灭口的。抬头看了眼院中正在洒扫的小宫女，招了招手，小声道：「你过来。」


    小宫女不明所以，忙放下扫把，疾步上前，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问：「姐姐怎么啦？」


    「时辰不早了，娘娘怕是要起身，你先帮我守着会儿，我去御膳房让他们给娘娘炖上燕窝，若是娘娘问，你如实说便好。」


    「是，姐姐快去吧，这里交给我了。」小宫女激动应道，在她看来能在娘娘身前做事是她天大的荣耀，若能得到娘娘青睐，她就不用在院子里扫地了。


    珠儿姐姐是给了她天大的机缘啊。


    珠儿点头轻声离开，到了门口，愧疚看了眼还在激动着的小宫女，小声道：「对不起了，姐姐的仇还没报，我不能死。反正你什么都没听到，若表现正常，他们应该不会灭口吧……」


    带着愧疚的心，她匆匆来到御膳房，收起脸上的慌乱，挺直腰板，如往常那样，趾高气昂的推门进去。


    御膳房的人见是她，忙一个个献媚笑道：「这不是珠儿姐姐吗？今日是哪股风将您给吹来了？您想要什么，派个人来不就行了，何必亲自再跑一趟，呵呵。」


    珠儿白了眼说话的婆子，「我今儿个若不来，怎么会知道你们御膳房的油水这么足。」


    瞥了眼匆忙被藏在桌子下面的吃食，嘴角上扬，打趣道：「吃东西也不知道擦嘴，瞅瞅一个个嘴上流油的，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偷食？」


    领头的婆子也不怕她，抬手随意抹了把嘴，呲牙笑道：「还是姑娘眼睛亮，姑娘可用过了？要不同我们几个喝一杯？」


    珠儿是迎春宫新上任的大宫女，平日来往御膳房惯了，里面的人同她自然熟络，本就同是伺候人的奴才，一来一往，几人关系便好了。


    珠儿也不客气，接过婆子递过来的筷子，坐下吃了起来，边吃边道：「酒，我就不喝了，等会儿还要去伺候娘娘呢，现在娘娘还未起身，你们帮忙把娘娘的金丝燕窝炖上，等会儿我走的时候好带回去。」


    几个婆子忙殷勤笑道：「好，姑娘先吃，我这就去弄。」


    珠儿慢条斯理的吃着，来时砰砰直跳的心总算安稳下来，想着刚刚听到的，她嘴角上扬，眼底闪过寒光，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楚妃既然自寻死路，那就怪不得她了。


    姐姐，你等着，珠儿定会帮你报仇的！


    最后一口肉咽下，取出帕子擦了擦嘴，再抬眼，眼底寒光已然不在，看了眼冒着烟的玉碗，含笑问道：「行了，也到时候了，把燕窝取来给我吧。」


    婆子笑嘻嘻的为她端上托盘，双手递到她手上，献媚道：「姑娘当心，刚出锅的，可烫的很呢。」


    「多谢姑姑了，若别人问起，你们可知道如何说？」珠儿含笑扫了眼御膳房的人，大丫头的气势被她拿捏的十足。


    御膳房里个个是人精，闻言忙笑着道：「姑娘安心，您为了给娘娘炖这盅燕窝，整整摇了半个时辰的扇呢。」


    「呵呵，算你们机灵，诺，这些你们分分。」珠儿接下腰间荷包，随手扔了过去。


    荷包鼓鼓的，不用看，里面定是装满了银子。


    领头的婆子双眼发光，赶忙扑过去接入怀中，眉不见眼的笑道：「多谢姑娘赏，老婆子就客气了。」


    掂了掂荷包，暗暗赞嘆，真不愧是楚妃身边的，出手就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哪像皇后娘娘身边的拂晓，不给赏钱就算了，一个不满就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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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儿端着托盘小心回到迎春宫，刚入院子，却发觉里面气氛冷凝，内殿大门敞开，院子里却空无一人，之前替她守门的小宫女也不见了踪影。


    脚步不停，压着心中恐惧，如往常那样站在殿外喊了声：「娘娘，奴婢为您煮了碗金丝雪燕，现在要给您送进去吗？」


    殿内，楚妃侧身慵懒靠在软枕上，瞟了眼一旁穿着太监服的男人，慵懒娇声道：「进来吧。」


    「是。」珠儿低着头，端着托盘目不斜视，恭敬走进内殿，微风从窗外吹来，一股腥气迎面扑来。


    珠儿心口一跳，握着托盘的手骨节泛白，她虽未经人事，却也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真的好噁心。


    佯装无事放下托盘，将玉碗放在床边茶几上，屈膝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


    「抬起头来。」慵懒的女声含着凉意。


    珠儿佯装茫然，抬头看向楚妃，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无辜。


    楚妃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笑问：「刚刚去哪了？怎么不见你？」


    珠儿咧嘴笑道：「奴婢想着娘娘起来许是会饿，便自作主张去了御膳房，为娘娘炖了碗燕窝，娘娘快喝吧，奴婢炖了半个多时辰，燕窝都化了呢。」


    楚妃伸出手，翘起手指，拿着汤匙搅了搅，果真如她所说，汤浓郁绵软，却是炖了许久。


    扭头与一旁的男人对视一眼，眼底杀意收起，挥了挥手道：「汤是不错，出去吧，以后没事不要随意出去，帮本宫守好门，就是你最大的忠心。」


    珠儿脸上一红，收起托盘服了服，「是，娘娘，珠儿明白了。」


    第59章 路上，诡异夫妻拦路


    楚雨涵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屑笑道：「你就是太小心了，珠儿才多大，哪会有那些心思。」


    十四岁能知道什么，就算是真听到了，又能如何？她还能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魏廖擦着手指上的血迹，阴冷笑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之前那个小宫女可是看到了，怎么？杀了她你心疼了？」


    楚妃白了他一眼，「不过是个扫地宫女，本宫心疼什么，你有这功夫不如去找找薛祈年被施恆关在哪里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第一个男人，她对她还是不同的，更何况，他手里有不少好东西，死了未免可惜。


    魏廖阴郁的眼眯了眯，手指紧握，又是薛祈年，那个废物娘娘怎么就如此念着，看来留不得他了。


    「娘娘若担心，我这就去找找，就算是把皇宫翻过来一遍，我也帮你找出他。」至于是死是活，那就说不准了。


    楚妃媚眼如丝瞟了他一眼，笑吟吟道：「瞧你那吃醋的样子，咯咯咯……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施恆的势力仍在，爹爹一日不登上皇位，他们就一日不得掉以轻心。


    魏廖拱了拱手，大步走出，殿门打开，冷冷看了眼站在门外的珠儿，眼神阴郁满是杀意。


    珠儿禁不住抖了抖身子，后背冷汗直冒，忙垂下头后退一步，直到那道冰冷的视线离开她才敢抬头。


    看着远去的背影，她无力靠着廊柱，脸色惨白，那个人好可怕，只一眼，她就像死了一回似的。


    愣愣看着门口残留的一点血迹，眼眶渐渐变红，姐姐，我好像害死人了……


    宫内宫女无数，没人会在意一两个扫地的宫女，若她不说，估计谁都不会发现迎春宫少了一个人吧，正如姐姐一般，姐姐没了，所有人只当姐姐犯了错，被主子厌弃后贬到别处了。唯有她知道，姐姐是真的没了，那日姐姐同她告别后惶惶不可终日，几天后忽然就不见了，其中缘由定然和楚妃有关。


    珠儿紧咬贝齿，满眼恨意，那可是她唯一的亲姐姐，为了同她在一起，她们连姓都改了，人前更是装作不认识的模样，她们整天谨小慎微却还是出了事。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死的！


    ……


    天光大亮，京都城外的官道上几辆古朴奢华的马车正急速行驶。


    最中间的马车极大，由八匹马同时拉着，马车材质好像十分特殊，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看那两道深深的车轮印，便知其有多重。


    八匹马同时奔腾，车身却稳如泰山，姜芙坐在里面靠着角落的软枕昏昏欲睡。


    她折腾了一夜，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再加上这马车做的精妙，人坐在里面丝毫不觉颠簸。


    随着车身轻微的晃动，眼帘缓缓合上，娇软的身子朝一旁倒去。


    忽的一只大手伸出，轻轻接过，将她轻巧的揽入怀里。


    施恆放下摺子，看了眼在自己手上睡的香甜的女子，冷眸微动，眼底冷意缓了些许。


    另一只手揽着女子纤腰，将她抱躺在自己腿上，身子动了动，让她睡的更舒服些。


    马车内一片寂静，温情瀰漫，施恆凝视着腿上的人，一时失了神，他已经分不清这次出来是真的为了剷除叛党，还是为了让她为他生个孩子。


    或许两者皆有！


    拥着姜芙，凤目闭上，压下眼底快要溢出的宠溺，他是皇帝，他想要的必须得到。


    美人同江山他都要，更何况，楚家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是他给了他们权势让他们如此无法无天。


    姜芙若不提醒，他许是会纵着楚家到他死的那天，毕竟，那是他最渴望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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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他有了姜芙，亲情于他而言便成了不太重要的东西，既不重要，便没了留着的必要了，不如除了，省的她在宫里日日担忧。


    修长的手指轻轻撩起姜芙鬓边长发，墨发缠着，满是霸道，「芙儿，只要你乖，朕不动姜家也可。」


    不过是个荆州，即便给了姜忠国又如何。


    凤目睁开，冷光凛凛，马车忽然停下，修长的手紧紧揽着怀里人，牢牢靠躺在软枕上动也未动。


    外面响起福全尖细的叫骂声，


    「你们找死不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拉开，若是惊扰了主子，小心你们的狗命。」


    「真是疯了，自个儿往马蹄子上撞，呸，想死走远点，晦气！」


    接着两道悽厉的哭喊声响起，


    「呜呜，老爷救救我们夫妻吧，有人要杀我们，我们也是没法子了啊，呜呜……」


    「求求老爷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我们家中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们不能死啊，呜呜……」


    福全担忧看了眼身后的马车，压低声音怒道：「滚，你们死不死与我何干，赶紧走，再不走我现在就送你们上路。」


    一旁的侍卫上前，拔刀对准地上两人，杀意凛然。


    哭喊声太大，车内姜芙皱眉，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往施恆怀里挤。


    胸前两座肉山，在他身上挤的变了形状，微开的领口雪白的肌肤上一条深沟露出，施恆眼神暗下，大手在她腰带的接口处挑了下，霎时间腰带滑落，姜芙身上的薄纱裙随之滑落，松松夸夸的挂在她身上。


    女子姣好的身段似露非露，比之往日更添几分诱惑。


    施恆喉结滚动，身上传来股燥热，大手在姜芙身上轻轻抚动，最后落在那处最柔软的地方。


    「老爷救命啊，呜呜……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想此办法，求求你们带我们走吧，山贼快来了，再不走真就来不及了啊。」说话的男人急切解释，慌乱间时不时看向身后，仿佛林子深处有只兇勐巨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同他一起的女子拉着男子衣服，惊慌失措的不断磕头，大声哭喊道：「都是真的，我们若是骗你们，天打五雷轰啊。求求你们带上我们快走吧，前面真的不能去了，那些山贼根本就不是人，他们……他们抢了钱财还不算，就连女人他们也不肯放过，呜呜……」


    外面的哭喊声太大，马车里姜芙终于被吵醒，皱了皱眉，睡眼惺忪的从男子身上爬起，「外面怎么了？好吵。」


    微风吹过，胸前传来一阵凉意，茫然低头，入目是自己雪白的高峰，峰顶红梅微颤。


    第70章 想看？捏好了让你出去


    姜芙：「……」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蛊毒又发作了？这次不是疼，而是热？


    热的她连衣服都脱了？还是当着施恆的面，他会怎么想自己，光天华日的诱宠？


    脸上轰的爆红，不敢抬头看，手忙脚乱的要将衣服拉起，偏偏这衣服是施恆特意选的轻纱，虽层层叠叠但极其轻灵透气，只是穿法实在太难。


    她越急反而越穿不好。


    桃红色的薄纱将她的身子衬托的更加白皙，凹凸有致的身段在红纱下若隐若现。


    施恆挺直腰坐起，冷眸炙热看着慌乱穿衣的美人儿，喉结滚动，声音暗哑道：「芙儿慌什么？」


    「这衣服也太难穿了，怎么办呀？」姜芙埋头与衣服苦苦纠缠，额头上急出一层薄汗。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生怕福全闯进来。


    可是越急，她越穿不好。


    慌神间，一双大手从身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凌乱的纱裙，冷眸垂下，俊冷的脸上带着认真与漫不经心。


    姜芙愣愣抬头，离的近了，她才发现暴君的睫毛好长啊，又长又密，配上他白皙的过分的肤色，淡漠黝黑的眼眸，若是再把发散开，旁人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大家小姐。


    呵呵，暴君与小姐，这反差果真极致！


    姜芙禁不住笑出声。


    身前男人收回手，挑眉看了她一眼，淡声问：「芙儿想到什么了，说出来让你夫君也乐乐？」


    夫君？姜芙愣然，他说他是她的夫君？


    这种寻常百姓间的称唿，果真甜的人心里发麻。


    可她与他怎么可能，他是她前世的仇人，积累了八百年的怨气中也有他的一份。


    抬手摸了摸髮髻，金凤钗入手冰凉，眼底笑意暗下，娇柔笑道：「我笑夫君好聪明，竟连女子繁杂的衣裙都会弄，不像我笨手笨脚的，这么大人连件衣服都不会穿。」


    外面的哭喊声仍在继续，姜芙侧耳听了下，了解原委后默不作声坐在一边。


    施恆眸底闪过冷光，透过窗看向外面跪地挡道的夫妻，淡声问：「芙儿觉得这两人可能救？」


    姜芙低头系好腰带，闻言头也不抬的笑道：「救与不救全凭夫君说了算，只是这荒郊野外的，忽然冒出来一对衣着整齐的夫妇，未免太过荒唐。」


    她是不会宫心计，可做幽魂时也看了不少，像这种拙劣的伎俩想骗施恆，真是不知所谓。


    哎！看来这一路是不会安生了……


    施恆惊讶挑眉，忽的朗声笑道：「我却不知，我的芙儿如此聪慧。福全，处理了吧。」


    清冷的男声从马车上传出，福全神色一紧，同身旁的侍卫使个眼色，冷声命令：「主子有令，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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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页

    「是。」


    侍卫拔刀便砍。


    地上的夫妻见他们来真的，哭声勐地收住，眼中闪过阴狠，脸上哪有半点泪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大当家只是想请你们去坐坐，你们既然不领情，那就怪不得我们无礼了。媳妇儿，动手！」


    女子缓缓从地上站起，看着车门紧闭的马车，阴森森笑了笑，竟当众接下腰带，手一抖腰带中寒光闪现，腰带碎成碎片纷飞，一把软剑落在她手中。


    福全眯了眯眼，冷笑一声，「果然不是省油的灯，抢劫抢到咱们头上了。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快点解决了，不要惹主子心烦。」


    「是。」侍卫们齐声应道。


    一时间打斗声响起，姜芙心里发痒，悄悄侧头看了眼，只见一群人围着两夫妻打的火热。


    「这就是江湖人吗？」好洒脱，夫妻二人武功不弱，背对背面对这么多大内高手仍面不改色。


    若她学会了拂晓的内功心法，是不是也能如他们这般，一人一剑一壶酒，自在天地间。


    忽然一双有力的胳膊伸来，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大手上带着冷意，姜芙禁不住抖了抖身子。


    咬了咬唇，压下心底幻想，眼底露出苦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她的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希望一切都来的及。


    耳畔一股热流吹过，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在她颈间响起，「想看？」


    姜芙身子僵硬，不敢回头，最近这个男人太过喜怒无常，她的身子不能侍寝还是远着些好。


    趁着坐直的间隙，挣脱腰间的大手，鹿眼瞪的滚圆，佯装惊喜的喊道，「可以吗？」


    施恆单手撑头，墨发顺着肩颈飘下，顺滑黑亮的令人羡慕。他斜靠在软枕上，笔直的大长腿勐地抬起，放在姜芙膝上，下颚扬了扬，淡声道：「腿麻了，捏捏。」


    不知是不是姜芙错觉，她竟从对方冷戾的眼中看出一丝戏嚯，嘴角抽了抽，僵硬扯起嘴角，「捏好了你让我出去？」


    外面打斗声越来越小，应该是快结束了，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赢了，姜芙的心跟被猫抓了似的，痒的很。


    这可是江湖人啊，她只在话本子里看到过，活的还是第一次见。


    施恆瞌上双目，清冷的脸上不见喜怒，薄唇轻启，淡淡吐出几个字，「也不是不可。」


    得到准予，姜芙双眼亮了亮，脸上的笑更加真切，忙抬手为男人捏起了腿，「夫君，这样可好？」


    眼前的男人长身侧躺，眉角舒展，可见很是享受。


    一刻钟后，姜芙手酸了，腿也麻了，外面的声音几乎听不到，车身晃动，可以感觉出马车又开始行进。


    啪！


    姜芙狠狠朝男人修长的腿打了一巴掌，气唿唿反抗，「你不是说君无戏言吗？现在人都没了，我上哪看去？起开，我不伺候了。」


    这男人分明就没想让她出去，按了这么久，算是白劳累了。


    低头，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忽然她动作顿住，愣愣看着手心的红痣，它怎么跑到这里了？难道是上次发作？


    咬了咬牙，心底酸涩，她果真是要死了啊，眼眶渐渐泛红，看着红痣失了神。


    马车内一片寂静，施恆察觉出异样，勐地睁眼，看到对面女子水眸通红，倾长的身子忽的坐起。


    长指挑起姜芙下颚，冷眸靠近，仔细看进对方眼里，闻声淡问，「你哭了？就这么想出去？」


    第71章 暴雨倾盆杀机起


    姜芙眨眨眼，握紧手心，「现在出去有什么用，好戏都没了，都怪你，非要我帮你捏什么腿。」


    女子娇俏发怒的样子，如同炸了毛的猫，奶凶奶凶的。


    施恆冷眸闪过笑意，放下手，挥手一道劲风打出，车门勐然被打开。


    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林映入姜芙眼中，马车走的不快，看地面走势像是在往山上走。


    车辕上，福全盘膝稳稳坐着，手上马鞭时不时挥舞一下，八匹马竟出奇的听话。


    「看的清吗？要不坐前面去？」施恆斜靠着，戏嚯的目光落在姜芙身上。


    这辆马车比寻常马车高出许多，以他看，凭小女人胆小怯弱的性子，定不敢独自出去。


    「好啊。」


    清脆的女声应的利索。


    施恆：「……」呵，他倒是小瞧了她。


    也不作声，静静看着她扶着车壁小心的一点一点往外挪。


    拂晓骑着马，见她出来，惊喜喊道：「夫人，您睡醒啦。咱们马上就到黑风山了，等会儿奴婢给您做好吃的。」


    姜芙小心坐在福全身边，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夏风，眯眼笑道：「还是外面舒服，真凉快。拂晓，现在什么时辰了？」


    拂晓看了眼天，「刚过午时，刚刚在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主子可是饿了？」


    天不亮就从宫里出来了，一直走了这么久，不光夫人，他们所有人都饿坏了，可是主子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抱怨，只能生忍着。


    现在夫人出来，若夫人喊声饿，主子应该会下令休整吧。


    拂晓话音落下，一旁的侍卫们，若有似无得看向这边，更有甚者直接用手捂着肚子做痛苦状。


    姜芙先是诧异，明白过来后摇头失笑，白了眼拂晓，笑骂了句，「就你机灵，刚好我是真饿了。」


    回头看向车里闭目养神的暴君，娇声喊道：「施恆，午时都过了，我好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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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施恆，吓得周围侍卫差点从马背上跌下，陛下的名讳，娘娘怎能随意喊叫，若陛下发怒，可如何好。


    福全刚去养心殿当差，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姜芙对皇上的称唿，吓得他心下一紧。


    暗嘆，皇后娘娘可太大胆了，就算是出宫扮做寻常百姓，娘娘也不能真就直唿陛下名讳啊，这可是大不敬！


    「芙儿饿了？那就停下，福全去弄吃的。」清冷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福全：「……」陛下竟然没有恼？


    侍卫们瞪大眼，「……」皇后娘娘真威武，陛下竟然同意了？


    拂晓骄傲的昂起头，挑眉自豪看向周围呆傻的众人，仿佛在说，看见了吗，这就是我家夫人特有的殊荣。


    不过，想当初，她听到娘娘直唿主子名讳时，震惊的模样恐怕与他们相差无几吧，啧啧，好在她已经见惯了，现在轮到她看戏了，哈哈哈……


    姜芙瞥了眼拂晓嘚瑟的小模样，好笑摇头，先前红鸾劫带来的不快渐渐消失，罢了，想也无用，索性过一日算一日，只要家人安然，她心便安。


    就算真的死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次成为游魂罢了。


    天色不知何时暗下，狂风忽起，树木被刮的唿唿作响，福全回过神，忙恭敬大声应道：「是，主子爷，现在变天了，奴才看着许是要不了多久便会下雨，咱们不如先找个躲雨的地方，然后再好好修整一番。」


    暴雨行山路是大忌，若运气不好遇上山体滑落，他们这一行人可就危险了。


    施恆剑眉微蹙，「这里离最近的客栈还有多远？」


    福全想了想，道：「回主子，咱们现在在山道上，若要去客栈，恐怕还有一日路程。」


    施恆手指轻敲案几，冷声命令：「去问问那对夫妻，附近可有落脚之处。」


    「是。」福全领命，对一旁侍卫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调转马头向后跑去。


    姜芙好奇探头，可他们这架马车车身实在太大，将视线挡了个严实，只听到几声惨叫后，那侍卫又快速回来，朗声禀告：「回主子话，前面不远处有做山寨，名黑风寨，里面全是山贼，大约有百十人。」


    「山贼……」施恆凤目睁开，薄唇微扬，冷冷吐出几个字，「那就为民除害吧。」


    「是。」几道声响，十几个侍卫骑着马，从一旁飞驰而过。


    姜芙：「……」这是什么意思？他又要杀人了吗？


    咬了咬唇，脸上血色褪去，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因他一句话就没了？


    福全像是知道她在害怕，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句，「那些山贼作恶多端，平日不知杀了多少无辜百姓，官府曾经多次围剿未果，陛下这才选了这条路。」


    姜芙面色微缓，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那些人死有余辜。


    「夫人莫怕，主子虽然面冷，可却从不滥杀，他所杀之人定有可恨之处，只是主子话少，不愿与外界解释罢了。」福全挥着马鞭，驾着车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姜芙心里一跳，怕？连福全都看出自己在怕他，那他呢？


    转头，复杂看了眼车内的人，面如冠玉，目若寒冰，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能不怕？


    「多嘴。」施恆冷眸轻抬。


    福全笑呵呵打了下自己嘴巴，「是，奴才这嘴就是忍不住，我这就打它，呵呵。」


    说笑间，天色越来越暗，头顶的乌云像是要从天上掉下来，风里带着泥土的腥气，暴雨要来了！


    施恆坐起身，直直看向车辕上的女子，大手伸出，「进来。」


    一股大风颳来，姜芙被风沙眯的睁不开眼，外面看来是真呆不成了，索性顺着他的手进去。


    刚坐稳，外面哗啦啦落起了雨，姜芙伸出手，雨滴在她掌心溅起水花，「下雨了呢。」


    一双大手从她身后伸出，健硕的胸膛将她包围在狭小的里，鼻尖全是他身上的龙涎香。


    冰冷的手被他握在手心，姜芙疑惑回头，「怎么了？」


    出来了大半日，她在车里坐的浑身酸麻，好不容易能出去，还不到一刻便下起了雨，哎！她难道只能待在这个暴君身边了吗？


    「手都凉了，当心着凉。」施恆霸道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一双修长温热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认真揉搓着。


    第72章 陛下体力好，有的等喽


    姜芙怕他看到自己手心的红痣，小手不安的抽了抽，可她力气太小，折腾的脸都红了，手还是被他捂着。


    「啪！」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姜芙粉面通红，傻傻看着身边的男人，他……他刚刚打她哪？


    「再乱动，打你的就不是手了。」磁性的男声暗哑含着隐忍。


    不用手打她，那用什么？姜芙疑惑眨眼，忽然臀下传来异动，水眸勐地大睁，震惊看向暴君，他……他可真是个畜生！


    这可是在外面，他怎么就敢……


    贝齿紧咬红唇，粉面似羞似怒，她羞怯低喊：「你放我下去，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红唇被她咬的水光潋滟，更加丰满诱人，施恆眸光更加炙热，忽的低头，狠狠噙住，一番缠绵，直到怀里人气弱游丝他才不舍抬起头，双额相抵，他隐忍低吼，「你若再不好，我可就忍不住了。」


    素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尝到女人滋味，还未尽兴却被告知女子体弱不能同房，天知道这两日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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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热的目光紧紧盯着身下的人，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兇狠的像要将姜芙吞吃入腹。


    他忍的辛苦，偏这个小女人不知所谓，总是有意无意的撩拨他。


    忍了会儿，怀里的人总算喘过来气，施恆眸光暗下，再次低头，噙住她朱红饱满的红唇勾咬辗转。


    姜芙瞪大眼，手无力推着暴君坚硬的胸膛，眼底水光闪动，「唔……不行……」这个疯子……


    「主子，黑风寨到了。」福全在外面小声喊道。


    姜芙身子僵住，满目惊恐，惊慌失措间狠狠咬了他一口。


    施恆凤目微眯，目中暗欲汹涌，狠狠亲了她一口后勐地起身，欲求不满的看向车门，声音沙哑的怒吼：「滚！」


    福全脸上一白，惊怕后退，主子这是……


    对上四周探视的目光，他佯装镇定干咳一声，安静站在一旁。


    也难怪主子把持不住，皇后娘娘美成那样，单单往那一站，有多少男人受得住，哎……等着吧，陛下的体力好着呢！


    此时其他几辆马车里的人已经下来，顾太医费力撑起一把大伞，挡在他和施景天头上，精明的小眼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人，眼底满是幽怨，嘟嘟囔囔道：「也不知道谁是谁上司，会武功了不起啊，等到了南极赤地有你求我的时候。」


    施景天长身挺立，深邃的黑眸静静看向中间那辆最大的马车，手紧紧握着。


    顾太医嘟囔了半天，未见回音，一抬头，看到对方直视的方向吓的他倒抽一口凉气，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看哪呢？找死是不是？跟老子走。」


    施景天面无表情微微侧身躲过，视线仍旧盯着那辆马车，他刚刚听到小芙儿的哭声了，她被欺负了吗？


    与施恆相似的薄唇紧抿，抬脚就要向马车走去，身上冷意四溢，眼中杀意翻涌。


    顾太医一看吓的肝胆俱裂，这小混蛋是真去找死啊！


    「哎哎哎，臭小子你干什么去？我可警告你，别乱来啊，你想死我可还没活够呢，人家夫妻恩爱你急什么？」


    「再说了，皇后身上的红鸾劫还未解，她怎么选择是她的事，你我还是别掺合了。」


    「走走走，跟老子进去，这么大雨，你当老子打伞不累是吧？」


    顾太医死死抱着施景天胳膊，凭着肉体吨位重生生将他拉进了寨子。


    施景天听到红鸾劫后便不再反抗，任由他拉着，小芙儿的蛊毒想要解必须同男人同房，但为何想到此事，他并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心里反到更加难受了？剑眉紧皱，白皙病弱的脸上带着茫然。


    「唿，累死我了，臭小子要不是你昨晚救老子一命，老子都懒得搭理你，唿……赶紧坐下歇歇，别说那些侍卫还挺能干，瞅瞅这大厅打扫的多干净。」


    施景天冷冷扫了眼四周，淡声道：「不是他们清理的。」


    空气中血腥味瀰漫，四周却干净无尘，显然有人先到一步，早就把这里收拾好了。


    顾太医没听出话外音，一双小眼四处扫视，最后落在角落处的椅子上，咧嘴笑了笑，拉着施景天就往里走，「嘿嘿，管他谁弄的，走，我带你吃点好东西。这一路上颠死我了，趁主子还没下来，咱们赶紧吃点儿。」


    到了角落，他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小心拉开衣服，施景天皱眉，却见一只冒着热气的烤鸡在他怀里躺着。


    「你就不嫌脏？」


    油乎乎的硬往怀里放。


    顾太医白了他一眼，打开油纸包撕下一只腿没好气递过去，「我包了八张油纸脏什么脏，赶紧吃你的，老子暖了一路了。千万别让那些小王八蛋看到，不然咱俩连个骨头都落不着。」


    半道，鸡腿不翼而飞，一道娇俏爽朗的女声在他们上空响起，


    「顾太医可以啊，还带着好东西呢。」


    两人抬头，一女子单腿屈膝坐在房顶横樑上，另一只腿悠闲的晃啊晃啊，手里拿着鸡腿啃得津津有味，「别说，还是热乎的好吃，顾太医还有吗？我去给夫人拿点儿。」


    顾太医嘴角抽了抽，干干笑道：「拂晓姑娘好功夫，老夫这烤鸡在怀里捂了一路，上面全是老夫的汗臭味，你再拿给夫人不好吧？」


    拂晓：「呕……」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抢来的鸡腿也不香了。


    顾太医呵呵笑了起来， 眯起的小眼闪过精光，小样敢抢他吃的，没给她下泻药就是好的。


    拂晓将鸡腿扔向他怀里，抹了抹嘴嫌弃道，「还给你，自己留着吃吧。」


    起身跳下，灵巧的飞奔向门外。


    「夫人，您先休息，拂晓给您打猎去。」


    施景天两人顺声看去，姜芙正被身材高大的暴君打横抱着走来。


    满天雨幕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子粉面通红，依赖的揽着男子脖颈，粉裙与玄衣相缠，远远看着宛如神仙眷侣，美好的刺的他眼睛生疼。


    小芙儿本该是他的，此刻抱她的也该是他，凭什么他同他一同出生，好东西却永远是他的。


    施景天眸中恨意浓郁的显而易见。


    第73章 不一样的眼睛


    顾太医咽下一口烧鸡，翻个白眼，幸灾乐祸的笑道：「你啊，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人家郎有情妾有意，甜的蜜里调油，你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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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美滋滋咬下一大口肉，含煳不清的继续嘟囔，「除非啊，你真能打的过皇上，把人抢走，不过你这小身板，啧啧，算了算了，皇上孔武有力掐你估计跟掐小鸡仔一样。」


    两人明明长得很像，只是一个威武，一个病弱，皇上高大身姿倾长，一身玄衣紧紧包裹在身上，虽不粗壮却看着满满的力量感。再看身边这位，脸色苍白，身材瘦弱，身姿虽高，却有股病弱佳公子的味道。


    顾太医不知从哪弄来一壶酒，仰头痛快喝下一口，看戏般摇头笑道：「你啊，就放弃吧。」


    哪个女子不喜强壮的男儿，更何况这男子还是天下主宰，权力之巅。被这种男人宠着，皇后娘娘怕是看不到旁人喽！


    抢？施景天眸色幽深，炙热的看着被别的男人抱着的姜芙，也许，并不是不行。


    「你说的对，机会是自己给的。」


    出了皇宫，人在江湖，皇上也得遵从江湖人的规矩。


    「你快放我下去。」女子羞恼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大厅中侍卫威风凛凛齐齐站在两侧，见他们进来，单膝跪地恭敬的齐声喊道：「恭迎主子，恭迎夫人。」


    姜芙见这么多人看着，脸上更热，猫一般呲牙瞪了眼抱着她的暴君，羞恼的再次唤道：「快放我下去。」


    她又没事，被他如此抱着，仿佛刚刚在马车里她同他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一般，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耳边胸膛震盪，施恆闷笑，暴君薄唇微动，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芙儿怕什么，你是我夫人，我是你夫君，夫君抱夫人天经地义，哪个敢多说一字，我杀了他如何？」


    姜芙白了他一眼，揽紧他脖颈，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因为我要脸。」


    他们在马车里待了那么久才下来，他又非要抱着她，明眼人一瞧，便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可天知道，马车里施恆只是抱着她。


    「别动。」男人闷哼一声，面色发黑，冷暗的凤目中满是隐忍。


    抱着她大步流星朝前方高台上走去。


    坐定，姜芙仍被他打横抱在腿上。


    「起来，去休整，雨停出发。」暗哑的男声威严淡漠。


    「是。」侍卫们齐呵一声，起身飞快四处奔走。


    姜芙看的稀奇，松开揽着他脖颈的手，坐直身体好奇看着，「他们在干什么？」


    「排查，生火，安营。」暗哑的男声夹裹着热浪喷向她耳孔。


    姜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推着男人健硕的胸膛，羞怒娇声道：「你……你别这样。」


    光天化日如此这般，哪个女子受到得了，被人看到，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虽说她想要惑君得圣宠，可她骨子里还是有道德礼法的，那些事关上门能做，可现在这是在明晃晃的大厅里啊，四处又有那么多男人，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施恆炙热的目光定在她微启的红唇上，良久……深吸一口气，直起身，额间青筋暴起，隐忍的低声说了句，「若不是在外面……」


    后面的话声音太低，姜芙没听清，可不听她也明白，这个暴君说的是什么。


    贝齿紧咬下唇，羞愤瞪了眼身后的人，感受着腿上炙热的温度，粉面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勐地用力挣脱，跳下男人膝盖，「我去看看拂晓回来了没有。」


    不等暴君说话，迳自匆匆跑向大门。


    离了远了，男人身上的龙涎香渐渐淡去，随之是浓郁的血腥气和雨水沖刷泥土的腥气。


    姜芙脸色一白，扶着门框差点吐了出来。


    这么重的血腥气，可想而知，这里死了多少人，只是为何这里会这么干净？不对劲！


    想法刚落，她正要往后面退，雨幕中忽然一点寒光闪现，她还未看清，却听到一道刺耳的撞击声。


    砰！


    耳边门框震颤，一根短箭齐根没入。


    姜芙脸色煞白，有人要杀她？


    「芙儿！」


    「夫人！」


    几声惊慌的喊叫声中，一道微弱的「小芙儿」被淹没其中。


    姜芙愣愣站在原地，看着雨幕，手紧紧握起，眸底闪过锐光，是谁要杀她？这个世上除了楚雨涵，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先是红鸾劫，后是刺杀，楚雨涵，你好的很！


    伴着雨声，又是几道破空声响起，姜芙静静看着寒光刺破雨幕朝她袭来，许是命簿的原因，她竟忽然感觉雨幕中的寒光慢了许多，她好像可以清晰看出它的轨迹。


    又是短箭，她看到箭头穿过一滴雨滴，水光四溅，短箭缓慢的朝自己袭来。


    红唇诡异扬起，身子向左微微动了下。


    片刻后，噗的一声，她向后倒下，余光中她看到一道玄色身影，暴怒的朝自己奔来。


    「芙儿。」


    她落入男人温热的怀里，嘴上笑意收起，目含惊恐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施恆，我好痛……」


    娇弱的声音带着颤抖。


    听到男人双目赤红，冷冽的凤目死死盯着她被血染红的衣服，声音如鬼魅般森冷，「抓回来，朕要亲自动手。」


    「是。」


    四周杀机四起，雨声中夹杂着几道破空声。


    姜芙抬眸，又是几只短箭从远处飞来，这次的目标是她身边的男人。


    柳眉微蹙，连施恆也要杀，难道自己想错了？刺杀的人不是楚雨涵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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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页

    短箭离施恆越来越近，其中一支看方向是对准他眉心，如果射中，施恆必死！


    想想他死后楚家独大的场景，姜芙心口一紧，忽的抬手揽住男人脖颈，将他往下拉了一寸。


    砰！


    又是一声闷响，那道短箭擦着施恆发尾齐根没入墙内。


    余下的短箭相继朝着施恆四肢射去。


    姜芙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暴君不死就好，别的她就管不了了。


    施恆勐地抱起她拔地而起，速度极快朝厅内飞去，冷冽的双目深深看了眼墙上的箭尾，薄唇上扬，邪魅又森冷。


    「芙儿，别怕，等抓到那人，为夫活寡了他。」


    第74章 景天挑衅施恆


    大厅中几个侍卫拔刀挡在他们身前，施恆将她小心放在高座上，触及那团血红，凤目眯了眯，冷声喊道：「太医呢？死了不成！」


    「老臣在，老臣在这儿呢，哎呀妈呀，你们倒是让我过去啊！」人墙外，顾太医圆胖的身子奋力挤着，白胖的老脸上满是急切。


    刚刚他就过来了，可这些兔崽子好坏不分，把他死死挡在外面，真是的，他是太医又不是刺客，防他做什么？若是皇上发怒，他受罚岂不是要冤死。


    挤，他死命的挤！挤的满脸通红，胖乎乎的身子变了形。


    侍卫们冷冷看着，不为所动，主子没下令，谁都不能进去。


    「让他进来。」冰冷的男声怒吼。


    侍卫们这才让开一条道。


    顾太医满头大汗急沖沖跑过去，「快，伤哪了？让我看看。」


    姜家的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两日也太倒霉了，先是红鸾劫，又是刺杀，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才能让对方做到这种地步。


    「嘶！伤到肩膀了？夫人忍着点，得把箭拔出来才行。」


    「夫君，我怕……」姜芙白着小脸，眼泪汪汪的拉着暴君的手，初开始她只想着受伤了暴君定不会让她侍寝了，可等真受了伤，她才真的害怕了，拔箭，很疼吧？


    施恆薄唇紧抿，冷眸微闪，俯下身摸着她的秀髮，尽量柔和的安抚，「芙儿乖，夫君会陪着你，一下就好了。」


    箭在身上越久，对她的伤害便越大，冷眸轻抬，示意顾太医开始。他则用手捂着姜芙的眼。


    顾太医会意，凝神握住箭头，这把箭力道极大，竟将人体穿透，箭尾留在外面，箭头也在外面，这样也好，倒省的姜芙受拔肉之苦。


    「等等，先让她吃下这颗醉芙蓉。」忽然外面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


    顾太医手上顿住，惊骇回头，「醉芙蓉？你说你有醉芙蓉？」


    那可是顶级名药，世间少有，听闻炼制极其艰难，一颗已经被世家拍至万金。传闻，吃了醉芙蓉，可梦世间浮华，看过往余生，忘病痛，渡灾厄。他，怎么会有？！


    施恆皱眉，「醉芙蓉是何物？」


    顾太医激动解释，「主子，那可是世间奇药啊，若吃了醉芙蓉，夫人便感觉不到痛，传闻，吃了醉芙蓉，再严重的伤病，三日便可痊癒。」


    外面刀光剑影，暴雨倾盆，大厅内一片寂静，众人惊骇看着款款走来的男子，身姿倾长瘦弱，面色苍白，宽松的白色长袍走动间随风飘荡，面色清冷如谪仙下凡。


    所有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暗嘆好一个俊俏佳公子，只是这身子也未免太过病弱。


    「传说都是骗人的，醉芙蓉只能减轻人的痛楚，并无治癒的效果。」


    修长的手指打开，一个精緻的白玉瓶躺在掌心。


    施景天目含隐忍，面色冰冷，墨瞳深邃的看着榻上的人，「吃了它，她便不会痛。」


    更不会哭，小芙儿最怕疼了，小时候只是破了块皮，她都能哭上大半日，这么重的伤，只怕要哭晕过去。


    顾太医嘴角抽搐，顶级灵药从他口中说出，怎么成了一文不值的止痛药？


    怕他反悔，忙一把将玉瓶抓了过去，急切打开倒出，一颗碧绿色药丸滚落他手中，药王通体晶莹，周身药香浮动。


    施恆剑眉微挑，森冷的目光看向施景天，又是他，之前在太医院的那个人。


    顾太医珍宝似的捧着药丸，双眼发光的走到姜芙身边，笑吟吟道：「夫人洪福齐天，有了这枚药，再大的伤也无事。」


    姜芙面色因失血过多而苍白，她诧异看向不远处凝视自己的男子，他……为何对自己这么好？


    仅仅因为自己是皇后吗？


    不，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对，细看下清冷中带着心疼。


    姜芙柳眉紧皱，他在心疼她？他与她非亲非故，为何会心疼她？


    「不，我不能吃，它太珍贵了。」


    世间难得的奇药，没必要浪费在自己这个将死之人身上。


    顾太医急的跺脚，「怎么不能吃，再珍贵的药也是治病救人的，更何况你可是一国之母，它能救你是它的福缘，快别说了，吃了它，我好为你拔箭。」


    真不愧是姜忠国生的闺女，同他一样古板又执拗。


    姜芙还要再拒。


    身后的男人默不作声拿起药丸，趁她开口之际，勐地塞了进来，修长的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她喉咙不由自主滚动，药丸便被她咽了下去。


    「唔，你……」姜芙瞪大眼，暴君竟真让她吃了？


    那可是被无数势力争夺的灵药，为了她这一点小伤，他就让她吃了？暴殄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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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那药果真好，刚吃下，她便感觉体内热流流动，身体忽然轻松了不少。


    「人家既送来，你还客气什么，吃了便是。」施恆冷眸瞥了眼施景天，眼底波涛暗涌，「顾庭之，拔箭。」


    「哎哎，好，我手劲小，还请陛下将箭头夹断。」顾太医舔着脸，笑眯眯说道。


    姜家丫头是皇上的女人，这种私密之事，当然得皇上来做，若是让臭小子上手，对谁都不好。


    施恆收回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箭尾，也不知他如何做的，箭尾如脆笋般应声而断，周边衣物动都没动。


    顾太医献媚笑道：「主子好身手，剩下的交给老夫了，只要将箭从夫人体内拔出，再消毒止血便无碍了。」


    说着就要撕开姜芙伤口处的衣物。


    「你想做什么？」冰冷的男声含着杀气，从姜芙身后响起。


    顾太医嘴角抽搐，无辜看向施恆，「主子，不撕开衣物，无法查看伤口啊。」


    「转过身去，如何做，你说就是。」施恆揽着姜芙，任她的血将自己衣物染红，淡漠的脸上浮起烦躁。


    他的女人只有他能看，就算是看伤也不行。


    顾太医：「……」


    施景天勾唇嗤笑，「你确定你可以？她虽感觉不到痛，但人体经脉复杂，若做不好，恐会伤及经脉，到时她的胳膊恐怕就废了。」


    第75章 你是朕的亲族？


    淡漠的声音，嘲讽的姿态，吓得顾庭之心狠狠一跳，惊怒瞪了眼身旁的人，怒声呵斥，「混小子，胡说什么？还不快同陛下认错。」


    转头，惊慌失措跪下，「陛下，您别同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来的时间短，规矩还没学全呢，您看在芙蓉醉的份上放他一马吧。」


    施恆薄唇微扬，冷冽的目光落在施景天身上，有意思，这世上能同他如此说话的可真是不多了，因为所有敢不敬的都死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没有想杀他的心思。


    「你叫什么名字？」


    施景天淡定与之对视，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恨意，薄唇微动，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施——景——天。」


    顾太医跪在地上恨不能扇他几巴掌，臭小子真是不怕死啊。


    「施景天。」施恆眯眼仔细念了遍，嘴角笑意更浓，眼中寒光如剑，「施是皇姓，你是朕的亲族？」


    「来找朕报仇的吧，自朕登基后，所有施姓皇族皆反对，故朕便将他们全送去见了先皇。你是谁的儿子？」


    顾太医头上冷汗直冒，担忧看向施景天，见他仍是那副死样子，咬咬牙恨铁不成钢的低喊道：「臭小子，你倒是说啊！」


    「皇族？我自幼便被江湖郎中收养，姓是养父取的，不知陛下何意？」施景天淡漠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恨意。


    从出生起，他便是被抛弃的那一个，那年的冬湖里，若不是小芙儿，他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


    施恆，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那可真是巧，你认识皇后？」施恆邪魅笑道。


    胳膊被身边的男人紧紧抓着，姜芙皱眉，「施恆，我难受。」


    娇弱的女声透着虚弱，施恆垂眸，深深看了眼怀里女子，冰凉的手摸向她伤口，唇角笑意更浓，「芙儿怕了？」


    「啊？」姜芙一时没明白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白了白，急切解释，「施恆你在想什么？我只在宫里见过他一次，连叫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认识。」


    暴君的疑心病又犯了。


    「你若不信，就问顾太医，那次是他带这位太医来的。」姜芙捂着伤口，痛苦挣扎着要坐起。


    清眸中带着慌乱，脸白的如同纸般。


    顾太医嘆息，火怎么又烧到姜丫头身上了，皇上性情暴戾，若怀疑两人有染，怕又是一场杀戮。


    「主子明鑑，那日确实是我带着他去的，夫人虽不疼，可血仍旧没止住，若就这么流下去，怕是……」


    后面的话他未说，施恆也明白，凤目眯了眯，压下心底暴躁，扶着趴下，手握着箭头，冷声命令，「说，如何做？」


    顾太医忙道：「主子只需直直拔出，万不能有丝毫偏离，箭出需立即按压止血，这是止血散，到时敷上即可。」


    施恆不语，低头看了眼姜芙，手腕勐然动了下，短箭被直直拔出，接着他利落按着伤口，等血流的缓了，才撒上药。


    整个动作被他做的行云流水，姜芙真的没喊痛，只是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外面杀机停止，侍卫身上滴着水，面色难看进来。


    见到施恆，单膝跪地，「主子，属下无能，跑了一个。」


    施恆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姜芙苍白的小脸，凤目森冷，「是无能，将人带进来。」


    「是。」侍卫面色惨白，匆忙跑走。


    主子不杀他已是开恩。


    这次刺客来了三个，他们在暴雨中厮杀了这么久，也只抓住两个，对方太狡猾了。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押着两个黑衣人进来，黑衣人身上伤痕累累，其中一个胳膊已经没了，血夹着雨水从门外一直流到大厅正中。


    血腥气在空气中瀰漫，姜芙不安的皱了皱眉，下意识往施恆身边挪动。


    施恆感知身边人的动静，眸光微闪，身上冷意降了不少，芙儿还是依赖他的。


    不知怎么他竟挑衅看向一旁的施景天，桀骜的眼中带着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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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景天黑了脸，手紧紧握起。


    顾太医见状头疼至极，忙起身挡住施景天视线，小声骂道：「臭小子，上一边待着去。」


    真是嫌自己命大了，当真以为献上一颗灵药，暴君就会饶过他？


    施恆捏了捏姜芙小手，阴翳的眼看向下方，「说出幕后主使，朕给你们一个痛快。」


    「呸，狗皇帝，休想。」短臂的黑衣人恶狠狠朝施恆方向吐了口口水。


    施恆凤目微眯，不语，身上冷意更重。


    一旁侍卫瞭然，抬手便是一巴掌。


    断臂的黑衣人被打的吐出一口血，却连叫都未叫，吐出口中血沫，瞪着猩红的眼狠厉喊道：「有种打死老子啊，暴君你不仁，天地共诛之。」


    姜芙不安的动了动，施恆修长的手捂住她耳朵，眉眼低垂紧紧看着身边的人，「你吵到她了，割了他的舌头。」


    「是。」


    寒光闪过，一根带着血雾的舌头掉下，断臂的黑衣人悽厉的张大嘴，血顺着他下颚流出。


    悽惨的模样看的另一位黑衣人眼露惊恐，身子瘫软的坐在地上，暴君是真的狠……


    「现在到你，说，还是不说？」阴翳的男声在上方响起。


    黑衣人吓得肝胆俱裂，瞳孔大张，惊慌失措的摇头喊道：「不，我不能说，主子不会放过我的。」


    影卫的处罚更加恐怖，他宁愿死！


    眼神一厉，决绝狠狠咬下牙槽，不一会儿黑血从他嘴角流出。


    施恆皱眉，冷笑一声，「死侍？搜搜看身上有什么东西。」


    冷眸扫向一旁半死不活的断臂黑衣人，「先把他牙槽里的药弄出来，既然说不出，就拖下去千刀万剐了吧。」


    清冷的男声淡淡说出狠绝的话，黑衣人惊恐抬头，想学同伴吞毒自尽，奈何为时已晚，侍卫已经将他口中毒药打出，然后拖着自己朝外面走去。


    暴雨仍然下着，血水很快被冲散，黑漆漆的树林内黑衣人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刀一刀的割下，他痛的浑身颤抖，想喊却没了舌头，不知过了多久，侍卫总算完成一千刀，最后一下狠狠刺入他心脏，好心的送他归西。


    大厅内，一片寂静，血水已经被清洗干净。


    施恆坐在高处，看向面色未变的施景天，忽然问道：「你以为会是谁做的？」


    第75章 山寨异样


    施景天看着被他挡着的姜芙，神色自若，嗤笑一声，「你心知肚明，除了京都的那位还能是谁。怎么？你杀了施家所有亲族，却唯独对一个外戚下不了手？」


    「放肆！」福全厉声吼道。


    惊骇看着说话的人，这个年轻太医胆子太大，他怎么敢如此同陛下说话。


    顾太医头上刚干的汗唿啦啦的又冒了出来，惊怒看着身后男子，臭小子这是要吓死他啊！


    可想像中的暴戾并未发生。


    施恆深深看了眼施景天，忽然大笑，「对，你说的对，所有挡我路的人，我都给杀了，唯独楚家，我原以为楚有道只是贪了些，处处放过他们，却没想到，老鼠也有会咬人的一天，你很聪明，也很大胆，以后跟着我如何？」


    顾太医大惊，陛下这是做什么？留臭小子在身边？他是怕自家后院太安稳了吗？


    「不去，太医院挺好。」施景天淡漠回道，脸上表情与施恆如出一辙，只是比之少了很多戾气。


    「哈哈哈哈，好，在太医院也行，总之都在宫里。」施恆笑道痛快，若不眼底微不可察的冷光，福全真就以为陛下看上了这位太医。


    施景天勾唇，「嗯，都在皇宫，很近。」若他真去了他身边，他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


    施恆啊，我把全名都说了，你还是没想起来吗？


    「报，斥候传来急报。」一名侍卫冒着雨飞快跑来，神色严峻，「主子，江湖上传闻赤地红莲将于十日后开花，花期一日。」


    施景天闻言挑眉，安静站在一旁，不语。


    赤地红莲能解寒稚，可让小芙儿有孕。但于他来讲并不是必得之物，小芙儿无法生育岂不是更好，到时他带她走又少了些累赘。


    顾太医闻言大惊，擦了擦头上冷汗，急忙拱手恭敬道：「主子，既然如此咱们需尽快启程才是，赤地红莲七年才开一次花，花期极短，若错过这次，咱们还要再等上七年。」


    七年，他能等，恐怕苍梧等不了。


    皇后一日无子，那些大臣便一日不安份。


    施恆冷眸微闪，冷声命令，「今夜休整，明日出发，九日内必须赶到赤地火海。」


    「是。」侍卫们跪地应声。


    顾太医见状，忙拉着施景天匆匆走开，到了角落点着他胳膊，气唿唿骂道：「臭小子，你抽什么疯？你是要吓死老子啊，以后说话注意点，再敢惹怒陛下，当心老子……老子……」


    施景天凤眸压下，冷冷瞥了眼跳脚的胖老头，嘲讽勾唇，迳自走开。


    「哎？嘿，我这暴脾气！」顾太医捋起袖子，摩拳擦掌了会儿，揉了揉鼻头，「会功夫了不起啊，你要是我孙子，我定要拿鞭子抽死你。」


    这一折腾，时间过的很快，夜幕渐渐暗下，山里的夏夜还是冷的，姜芙被冻醒，揉了揉眼，虚弱起身，身边的男人已经没了踪影。


    刚要开口，一道人影带着凉风匆了过来。


    「夫人，您醒啦，快看我给您烤的野鸡，嘻嘻，香不香？」拂晓一手托着她后背，一手举着刚刚烤好的野鸡邀功似的凑到姜芙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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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鸡不知被她烤了多久，外皮已经焦黄，浓郁的肉香味扑鼻，姜芙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肚子发出一阵响声。


    她是真饿了，出来一天，除了在车上吃了些冷掉的糕点外，她什么都没吃，早已饿的饿心贴后背，再加上她流了那么多血，身体更加空虚。


    舔了舔嘴角，炙热的盯着嘴边的烤鸡，「拂晓，还是你对我好。」


    不像那个暴君，只顾自己欢喜，丝毫不管她的死活。


    「嘻嘻，那是，奴婢可是娘娘的人，快吃，可香了。」


    抬手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姜芙。


    自己则坐在她身后，眉目含笑，给她当做人肉靠枕。


    姜芙心里微暖，接过鸡腿美滋滋吃了起来。


    她自小胃口小，一只鸡腿下肚便饱了，就着着拂晓端过来的水杯，喝了口温热的鸡汤，一股热流顺着喉咙涌下小腹。


    好舒服！


    「夫人再吃些吧，还有许多呢。」拂晓舔了舔唇，又为她撕下一只鸡腿。


    她烤了一下午呢，小火慢慢烤着，鸡身上的油脂全被烤了出来，撒上她特意带的香料与食盐，鸡肉的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刚刚那些臭男人想抢，若不是她死死护着，夫人连个鸡翅膀都落不着。


    只是她也好饿啊，弄了一下午，她连口汤都没喝上呢。


    姜芙虚弱的摇摇头，「拂晓你吃吧，我饱了。」


    饱了？


    拂晓咽了咽口水，双眼发光看着手里大半只鸡，「那拂晓就不客气了，夫人先躺着，嘿嘿。」


    小心放下怀里人，她抱着整只鸡大口大口啃了起来，豪爽的动作哪里有女孩子该有的矜持。


    姜芙哭笑不得，柔声道：「你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吃成这样，若是被宫里的老嬷嬷看到许是又要怪罪了。


    「有，那些人老兇残了，奴婢若是慢点，一口都吃不上呢。」拂晓咬着肉含煳不清的说道。


    刚刚夫人睡了，是没看到那些臭侍卫怎么动手抢的，还好她功夫比他们厉害，不然真抢不赢他们。


    姜芙见劝不住，便不再多说，反正这是在宫外，随便她吧。


    扭头四看，大厅内只剩下十个侍卫，各自守着一个方位，施恆，顾太医和那个叫景天的太医都不见了踪影。


    柳眉皱了皱，疑惑问出声，「他们都去哪了？」


    一下少了大半的人，也太奇怪了。


    拂晓仰脖子艰难咽下一口肉，噎的她差点翻白眼，缓了会儿，才道：「夫人不知，刚刚您睡着的时候，有侍卫在外面发现了许多尸体，看样子是山匪，但顾太医发现他们死状怪异，担心有问题，就去看了看，主子也跟着去了，不过这都好久了，他们也该回来了啊。」


    就是一些死尸，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大不了一把火烧了就是，哪有那么麻烦。


    主子也是，对景天太医也太纵容了。


    走哪都要带着！


    第77章 羯族


    外面的暴雨仍然下着，天色已经黑透，月光被乌云遮挡，漆黑的山里伸手不见五指。


    一阵夜风从大门外吹来，夹着浓浓的血腥味，姜芙皱眉，胃里翻涌。


    好臭！


    像死老鼠的味道！


    若不是雨水将这股味道稀释，她恐怕早就吐出来了。


    只是，这么重的味道，得死多少老鼠才能有。


    像是印证她心中所想，施恆为首，一队人面色难看从雨幕中走来。


    「收拾收拾，立即离开。」


    冰冷的男声带着罕有的急切与慌乱。


    姜芙撑着起身，担忧问，「怎么了？」


    施恆不语，面色发黑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抱起，「这里不安全，咱们必须立刻走。」


    落入他怀里，他身上的龙涎香压住了那股臭味，姜芙脸色好看了些。


    比起臭味，龙涎香貌似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一通忙乱，拂晓撑起一把大伞，将她和施恆遮挡的严严实实。


    坐进马车，她的衣裙竟干爽如初。


    而施恆的半边身子却已湿透。


    姜芙心口一跳，压下心里酸涩，他是为了护着她才淋湿的？


    捏了捏手，指尖抓进掌心带来一股刺痛，迷濛的双眸再次清明，嘴角挂起一股轻嘲。


    怎么可能，他一向自私霸道，怎么可能会这么心细，怕是她多想了。


    暴雨中，马车再次在山路上行走，这次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


    施恆抱着她面色阴冷，揽着她腰间的手泛着凉意。


    姜芙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心问道：「发生了什么？你的心，跳的好快。」


    能让这么不可一世的暴君，露出惊怕的神色，他们究竟在里面发现了什么东西？


    施恆揽着她，哄孩子般拍着她的嵴背，冷眸神思莫测，「没事，咱们离开就好。」


    那些噁心的东西，还是不让她知道的好。


    只是，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么恶毒的勾当，其罪当诛！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次出来带来的人太少，若惊动了对方，恐怕不能善了。


    看了眼怀里虚弱的女子，薄唇紧抿，更何况，她还在。


    那些东西若是被她看到，她的心疾恐又要犯了，得不偿失，且容它逍遥几日。


    暴雨沖刷后，深深的车辙印渐渐消失在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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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太医脸色发白，抱着一个空酒罐大吐特吐，白胖的圆脸蜡白蜡白的。


    「呕！不行了，吐死我了。」


    「丧心病狂啊，臭小子你看到了吗？那些人……呕……」


    「究竟是谁做的？他把人肢解了放在罐子里干什么，呕……难不成……呕……难不成做腊肉？」


    施景天神色淡然，只是脸上肌肤更白了些，他远远坐在车门处，静静看着对方。


    等他吐的差不多，才淡声道：「你猜对了一半，对方是做腌肉，不是腊肉。」


    顾太医：「……」


    「呕……」


    果然，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


    施景天等他吐完，又道：「传闻有一种族，名羯，形似人形，却无下巴。身材瘦弱，力大无穷，胃口极大。他们最喜欢吃的便是人肉，人族，又被他们称作四脚羊，只是羯族早就在人间绝迹。」


    顾太医皱眉思量，勐然想起之前抓的那对夫妻，惊骇抬头，「难道，那对夫妻就是羯族？可不对啊，他们有下巴啊。」


    「不明白那就去问问吧。」施景天打开伞，抬脚跳下马车。


    清雅的身姿在暴雨中宁静娴雅，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迳自跳上最后的囚车。


    白衣飘飘，干净如初。


    「你们和山寨里的东西什么关系？」


    清冷的嗓音在伞下响起。


    囚车上，夫妇俩抱着蜷缩在角落，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暴雨淋透，两人听到声音，惊恐抬头，看向车辕上稳稳站着的白衣少年，目光闪烁。


    「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妇人缩在男人怀里，眼神惊慌躲闪。


    施景天淡淡看着，黑夜里，两人神色清晰映入他眼中，薄唇微扬，自言自语道：「你们想让我们做那东西的食物，却没想到遇到了硬茬，之前看到我们自动走入山寨你们很得意吧？」


    男人抱着怀里的女人，浑身发抖，不知是怕还是冷，面色在夜色下白的不像活人，「我……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我们就是普通的山贼，你们要把我们送官就送官，废……废话这么多干什么。」


    不远处，几道马蹄声传来，拂晓好奇驱马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侍卫。


    几人刚要开口，又听到车辕身白衣如仙的男子低低笑了声，「山贼？那些山贼怕都被你们当做饲料，餵养了那个怪物吧。还不想说吗？你可知道那辆马车内坐的是何人？」


    「等他出了这座山，这里的一切都将被化为灰烬，你们以为那个怪物还能活？」


    女人惊恐瞪大眼，面上露出疯狂，「你胡说，我儿子才不是怪物，他就是饿了，想要吃肉。」


    「我们都躲进深山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们？那些山贼都是畜生，他们姦淫妇女，滥杀无辜，我儿子是为民除害。」


    嘶……拂晓几人听后倒吸一口凉气，她虽未跟去看，但从他们的描述中可以想像里面是怎么样的惨状。


    儿子？难道那些人都是被一个孩子杀的？


    这家人究竟是什么怪物！


    几人神情紧绷，惊骇看着囚车上的两人，生怕他们有什么异动。


    施景天嘆息，「冥顽不灵，同类相食本就大忌，竟被你们说成了大义。你为人族，它为羯族，如何成为母子？」


    妇人不听，抓着男人的肩膀摇摇缓缓起身，肩膀上两条铁链穿过琵琶骨，随着她的动作，哗啦啦的响。


    她红着眼，疯了般看向施景天，呲牙尖声喊道：「你胡说，你就是嫉妒我有儿子，小天才不是怪物，他只是饿了，等他吃饱就好了。」


    「相公，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很乖，他还送玩具给我呢。」


    说着女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项鍊，雷声响起，一道闪电噼下。


    拂晓几人看的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项鍊，分明就是小孩子的头骨，看大小，应该是还未出生……


    夜风带着雨滴吹过，拂晓几人背嵴发凉。


    真是疯子！


    第78章 小怪物？


    施景天墨瞳闪过冷光，看来这夫妇两人已经疯魔了，伞面转动，看向一旁面色难看的拂晓，淡声道：


    「看好他们，也许还有用。」


    「是。」拂晓几人下意识点头。


    白衣翻飞，不一会儿，车上的人便没了踪迹。


    回过神来，拂晓几人面面相觑，尴尬的揉揉鼻尖，他们怎么就那么听一个小太医的话，见了鬼了。


    车队仍在行进，雨声渐小，山林里是雨后的宁静。


    姜芙被施恆抱在怀里，她睡了一下午，现在并不困，坐了这么久，实在太过无聊。


    好奇伸手，掀开窗帘，忽的一股风带着浓重的腐臭味传来。


    「呕……」姜芙慌忙放下手，脸色惨白的躲进施恆怀中。


    好臭，这味道怎么比之前在山寨里的还要浓郁。


    她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施恆皱眉，就着烛火看向怀中人，「怎么了？」


    姜芙趴在他怀中，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捂着鼻子皱眉小声说道：「外面好浓的腐臭味。」


    腐臭？施恆剑眉紧皱，凝神嗅了下，「好像是有。」但没有她说的那么浓郁。


    「砰！」


    前面一声巨响，马车勐然停止，外面响起马匹悽厉的长鸣声。


    施恆牢牢将姜芙揽在怀里，俊美的脸透出杀气，「福全，发生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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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前面的大树忽然倒了，马受惊了，我这就让人把树挪开。」


    雨停了，树却倒了？


    「施恆，好奇怪，无风无雨树怎么会倒？」姜芙小声问道。


    修长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嵴背，像是在安抚，暴君森冷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看不出喜乐，「许是山土松滑，挪开就好了，莫怕。」


    「不，不对，外面有东西跑进来了。」姜芙紧紧拉着施恆的衣角，清眸露出恐慌，她听到了，那个东西速度好快。


    施恆好笑的点了点姜芙饱满的额头，「胡说，我怎么不知道。」


    若真有东西跑来，外面侍卫那么多怎么会发现不了，她恐怕是吓到了。


    「好了，闭上眼，乖乖睡会儿，马上就能出山了。」冷冽的男声微微放缓。


    他不信她，姜芙咬了咬牙，狗暴君，若不是担心他死了，楚家独大，她才不会救他。


    抬眸，水光潋滟的清眸认真看对上男人冷冽的凤目，极为认真的再次急切说道：「是真的，相信我，哪怕就一次，让大家快走，向前走，越快越好。」


    黑暗的山里她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但她听的很清楚，左边，那个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这边奔来。


    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她感觉的到，很危险！非常危险！


    这种惧怕，比她见到暴君是还要深。


    施恆愣住，这样的姜芙他第一次见到，慌张无措带着恳求。


    凤眸闪了闪，忽然冷声命令：「想办法快速前进，不要停留，过不去就弃车。」


    姜芙眉目松开，愣然看着身旁的男子，他……真的信了她？


    心忽然跳的勐烈，慌乱错开视线。暗暗咬了下舌根，刺痛提醒她自己该做什么。


    帝王无情，自己早就明白。


    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姜芙惊讶瞪大眼，他们……把车抬了过去？


    「安心坐好，福全有办法。」施恆抱着她稳稳坐着，尽管车马晃动剧烈，他仍岿然不动。


    「砰！」外面忽然又是一声巨响。


    姜芙身子抖了抖，眼底露出惊恐，好快，它追上来了！


    外面浓重的腐臭味不断涌来，她深深将头埋进男人怀里，尽管如此，依然遮不住那股味道。


    「主子，又倒了一棵树，奇怪，像是故意挡咱们路似得。」福全疑惑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施恆剑眉紧皱，怒道：「冲过去。」


    他闻到了，这股味道同山寨里的一样，难道芙儿说的东西，是山塞里的怪物？


    她是如何知道的？


    冷眸深深看了眼怀里的人，眸底冷然，嘴角扬起笑的邪肆，芙儿，你的秘密可真多吶。


    不想说不要紧，朕会把你从里到外，一点一点的……扒干净！


    马车还未动，外面忽然响起一道道惊唿声，


    「啊……我去，这是什么东西？保护主子！」


    「呕！太臭了，别让它过来，快杀了它！」


    姜芙看不到外面，但能听到，那个东西速度如风一般，在侍卫中间快速游走，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响起。


    想起外面的拂晓，姜芙心里一紧，忙急声喊道：「拂晓，快进来！」


    拂晓惊恐看着那个怪物，眨眼间杀了五个侍卫，这次出来的可都是大内高手，就这么一个照面被杀了？


    听到马车里急切的喊声，拂晓苦笑，这种时候她怎么能进去，


    「福公公快走，保护好主子和夫人，我来断后。」


    爽朗的女声带着决绝。


    姜芙心口抽疼，她在说什么？断后？这么多男人哪用的着她一个女子断后。


    挣脱开腰间的大手，勐地推开车门，气急大喊，「拂晓，我命令你进来，咳咳……」


    剧烈的动作，扯的伤口裂开，血将衣服浸染，如曼殊沙华般在她肩颈处盛开。


    好在醉芙蓉的药力还在，她没觉的痛，只是血流的多了，她眼前开始发黑。


    外面浓重的腐臭味，熏的她几欲作呕，闭上眼，身子晃了晃。


    「夫人！」


    「芙儿！」


    两声惊唿，她费力睁开眼，正对上一张面容丑陋，尖嘴獠牙的人脸。


    对方不知为何，看着她的眼睛愣了愣，尖利的爪子停在半空，指尖粘稠的血缓缓滴落，拉出一道长长的血丝。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


    碧蓝色的瞳孔，如水般洁净，看着她仿佛有说不出的委屈，惊怕，孤独……


    姜芙看迷了眼，一时间忘了害怕。


    忽然腰间一紧，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接着腾空飞出马车。


    高空中，她看到下面车辕上，一个身材瘦小的孩童呲牙兇狠的嚎叫着。


    「吓我家夫人，该死。」拂晓见她脱险，心里一松，惊怒的一剑刺向那孩子。


    「吼……」孩童好像不会说话，只是张嘴学大吼。


    不知他怎么做到的，闪身间便到了拂晓身后，尖锐的十指兇狠抓向拂晓脖颈。


    这一抓下去，拂晓定会身首异处。


    第79章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姜芙瞳孔紧缩，慌乱间喊道：「不要！」


    清眸因紧张而通红，身后男人冷气四溢，看着下面的东西，面带杀意。


    拂晓知道自己躲无可躲，抬头，绝望看向高空。


    娘娘，奴婢教不了您武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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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目，静静等待死亡降临，可等了许久，想像中的疼痛仍未传来，俏俏睁开一只眼，却发现，那只怪物不知何时收回了爪子，乖巧的蹲在一旁。


    乖巧？


    一个怪物怎么能用乖巧来形容。


    拂晓嘴角抽搐，难道小怪物也爱美色，娘娘喊了一声它就不动了？


    施恆抱着姜芙，稳稳站在高处树枝上，凤目微眯，冷冷吐出一字，


    「杀！」


    「不要！」姜芙大惊，急切抓住腰间的手，祈求的看向男人冷漠淡然的双眸。


    「先不要杀它，我感觉它想要说什么，再等等可好？」


    那双清亮美丽的蓝眸，没有兇恶与杀戮，只有害怕和孤独，她感觉的到，它现在很害怕。


    「施恆，也许它有故事，咱们听听好吗？」


    「芙儿，你可知它是羯族，以人为食，且食量极大，你可知他长到这么大，吃了多少人？」


    吃人？他竟然吃人？羯族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同类相食实在骇人听闻。


    姜芙面色惨白，握着施恆的手渐渐放下。


    那么纯净的眼睛，竟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吼吼……」下面的孩童激动的来回跳动。


    像是在反驳。


    侍卫们相视一眼，面上露出狠厉，一同举剑沖了上去，陛下有令，杀！


    小怪物刚刚还很兇戾，现在不知为何竟没有反抗的意识，只是仰头看着高空中的姜芙急躁的嚎叫着。


    眼看剑就要落下，后面的囚车上，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嘶声裂肺的哭喊道：


    「不要，不要杀我的儿子，啊……求求你们不要杀他，他才七岁，他什么都不懂啊！」


    「儿子，快跑啊！娘不需要你救，快走啊！」


    「你们要杀就杀我吧，别伤害他，呜呜……」


    悽厉的喊声吸引了孩童的注意，他勐地跳起，化作一道黑光窜向囚车。


    见到妇人后，清亮的蓝眸水光凛凛，他依偎在妇人肩头，像往日那样撒娇。


    「娘。」


    一声含煳不清童音，在夜空中响起。


    施恆皱眉，隔着暮色，与施景天遥遥相望，两人在对方眼底看出震惊。


    羯族能口吐人言？


    简直荒谬！


    古籍曾记载，羯族如兽，发声如吼，食万物，因食量极大，渐渐被其他种族排斥，久而久之，便消失在歷史的洪河中。


    现在他们能再见到一只羯族，简直是奇蹟，只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何况是兇勐异常的羯！


    两人第一次达成共识，这只羯族必须剷除，若他长大，苍梧将会迎来大难。


    两人同时出手，一前一后。


    相似的面容，截然不同的气场，一个霸气凌厉，一个清冷如仙。


    姜芙被一股巧劲儿扔到拂晓怀里，看到这一幕，讶异的瞪大眼，他们……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抬手捂着高耸的胸口，压住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不对，这一世不对劲，她怎么从不知道楚太后当年生的是双胎。


    命簿上也未提及。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定睛看向那道白色身影，他的头顶仍然空荡荡的，姜芙柳眉紧皱，心中疑惑更甚。


    没有命簿，要么他与皇室无缘，要么他的命运未变。


    那个景天太医究竟什么来头？


    暴君素来桀骜，除了右相齐子骞他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这次怎么与一个太医走的如此近？


    「夫人，咱们先进去吧。」拂晓看到她肩膀处的红色，担忧的将她半抱入马车。


    这辆马车由铁木所制，通体坚硬，寻常外力根本难以对其造成损坏。


    目前看来，没有比待在这里更安全的了。


    姜芙扶着拂晓的手，刚坐下，眼前一片晕眩，身上忽然泛起冷意。


    「拂晓，我好冷。」


    「呀，夫人您发热了。您等等，我这就去喊顾太医来。」


    努力睁开眼，姜芙拉紧身边人，「别去，外面危险，再等等，我没事的。」


    「拂晓，你是女孩子，以后是要嫁人的，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啊。如果受伤了，留下疤痕可怎么好。」


    「拂晓，我好想娘啊，小时候爹爹教哥哥武功，我生气，娘亲便偷偷教我刺绣，说是只教我不教哥哥。呵呵，那时候我好开心，总算有样东西比哥哥厉害了。可是长大了才知道，刺绣本就是女子该学的……」


    「娘亲，对不起，呜呜……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死……」


    虚弱的女声，断断续续说着听不懂的话，拂晓苦笑着摸了摸她额头，入手滚烫。


    「娘娘，你是烧煳涂了呀，将军夫人好好的，什么死呀活的。」


    「我才没煳涂，我都看到了，我爹，我娘，我哥哥，还有二姐姐，全死了，呜呜……他们一定很恨我，如果我没有怀上……」


    说着说着，女子声音渐弱，微弱的烛光下，一张小脸赤红。


    水光潋滟的鹿眸不知何时闭上，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


    拂晓嘆息，「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心放下怀里人，收手时，她感觉夫人鼻尖唿出的气浪都是滚烫的，摇了摇头担忧道：「真是烧迷煳了。」


    娘娘本就体弱，现在又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发烧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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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她真怕娘娘熬不住。


    拉开门，小心探头，四周的侍卫全部围攻向那个怪物了，就连福全也去了。


    暗暗嘆口气，陛下在哪，那些侍卫就在哪，她若是再走了，娘娘身边就更没人了，再等等吧。


    外面打斗声持续了一刻钟，姜芙唇瓣已经发白，蜷缩着身子一个劲儿喊冷。


    拂晓皮糙肉厚，长这么大从未生过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听她喊冷，只能将马车里所有能盖的全都盖在她身上，可尽管这样，昏迷的人仍旧不停打哆嗦。


    「哎呀，这可怎么办，陛下不在，那些该死的侍卫全跑了。」


    搓搓手，捂住姜芙冰凉的手，「娘娘别怕，拂晓会一直陪着你。」


    「拂晓，我好想离……开……」女子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


    车门勐地被打开，暴君一身杀气，面色冷凝皱眉看向车里，眸底怒意翻滚。


    原本担忧她被吓到诱发心疾，处理好外面的事后他便匆匆赶来，没想到却听到她说她想离开。


    离开？她想去哪？


    第80章 暴君强烈的占有欲


    「主子，您可算回来了，娘娘她……」


    「出去。」暗哑的男声带着冷怒。


    拂晓愣住，犹豫的看了眼姜芙，最后嘆息一声飞快离开。


    娘娘对不住了，主子的命令，她不得不遵从。


    不过，小柜子说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应该……没事的吧……


    更何况，娘娘还发着烧，主子应该没有那么狠……吧。


    拂晓坐在福全身边，苦着脸，越想心里怎么越没谱呢？


    四周侍卫已经收拾好，福全面色难看扬起马鞭，用力抽了一鞭子，


    「驾！」


    马车栩栩朝前奔走。


    四周气压低沉。


    不对劲！


    拂晓咽了咽口水，小心问了句，「大家都怎么了？」


    一个个黑着脸，怪吓人的。


    福全板着脸，气恼的朝地上呸了一声，「那个畜生杀了自己爹娘后跑了。」


    拂晓：「……」这是什么操作？爹娘都杀……


    「那对夫妇本就不想活了，骗那个畜生说，只要扭断他们的脖子，他们就能自由。娘的，谁知道小畜生那么听话，连犹豫都没犹豫，抬手就拧掉了两人的脑袋。」


    拂晓嘴角抽搐，难怪了，几十个人围攻一个小孩子，还让人家跑了，不生气就怪了。


    「不怪你们，是小怪物太厉害，等取了药，咱们再杀他不迟。」


    福全手上马鞭僵立在半空，合着是他们太弱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可真会安慰人。


    没人接话，场面一瞬间尴尬，拂晓揉揉鼻子，靠着车门坐着。


    马车内安静的诡异。


    奇怪，主子怎么还不喊太医，娘娘都烧煳涂了。


    施恆冷眸幽暗看着熟睡的人，冰冷的手指轻轻掀开女子被血染湿的衣领。


    香肩裸露，猩红的血将她的肌肤衬托的更加白皙。


    姜芙柳眉难受的皱起，闭目喃喃，「拂晓，我好冷，我是不是要死了……」


    施恆凤目冷凝，冰凉的手指抚向她纤细的脖颈，笑的邪魅，俯身凑到她旁，低声道：「死？朕不让你死，地府也不敢收你。芙儿，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朕身边，就算是死了，朕也要把你的魂魄禁锢在皇宫内。」


    「成了朕的人，哪怕是死，也休想离开朕。」


    「所以，芙儿你要乖，咱们可是要生同寝，死同穴的。」


    低沉的男声满是霸道，缠的姜芙不得安稳，柳眉痛苦的皱起，像是要摆脱他般，摇了摇头，「拂晓带我走，我不要死在皇宫里。」


    虚弱是声音似有似无。


    去任何地方都好，哪怕将她的骨灰随风抛洒，她也不想再被囚禁在那座冰冷的皇宫内。


    八百年啊，孤独清冷的八百年，她真的受够了，再来一遍，她会疯吧！


    耳边男人霸道森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伸出的大手，要拉着她同他一起堕入无间炼狱。


    「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芙儿你想去哪？」


    大手用力，女子身上衣物崩裂，化作碎片散落在马车内各个角落。


    女子雪白的身体裸露在空气中，肌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肩膀处伤口仍在流血，鲜红的血顺着洁白的肌肤滑下，诡艷刺目。


    施恆凤眸猩红，唿吸逐渐粗重，拿出玉瓶朝她伤口处洒上药粉。


    看着血止住，视线下移，落在那处傲人的双峰上，喉结滚动，大手跟随心中所想按了下去。


    她本就是他的，他何须忍的如此辛苦。


    入手，绵软滚烫，施恆动作一滞，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忙探向她额头，果然，入手依然滚烫。


    该死的，果真是发热了。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慾火，冷眸满是不满。


    抬手拉过锦被，将她整个裹住，冷怒低喊：


    「快宣顾庭之。」


    福全身子一抖，忙起身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拂晓接过马鞭，心底一松，擦了擦头上冷汗，没事了，主子还是担心娘娘的。


    顾太医拎着药箱，福全拎着他，飞快从马车上跃出。


    眨眼的功夫，他就被扔到了陛下所在的马车上。


    刚落地，还没缓口气，后背忽然传来一股巨力，他整个人被福全推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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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顾太医来了。」


    顾庭之面色发白，哎呦一声扑在施恆脚边，原本宽阔的马车因为他，瞬间变得拥挤许多。


    心里骂了句娘，揉着腰颤颤巍巍跪起，愁眉苦脸的看向施恆，敢怒不敢言的低声问：「不知主子唤老臣来何事啊？」


    又是谁出事了，用的着这么慌张么？他的老腰啊，要不是他肉多，许就真断了。


    「她在发热。」阴冷的男人带着欲求不满的怒意。


    顾庭之身子抖了抖，扯了扯嘴角，瞭然道：「想是刚刚吓着了，等会老臣给娘娘施针收收惊就好。」


    「快去。」施恆在姜芙身边大刀阔斧的坐着，修长的腿占了半个空地。


    顾庭之嘴角抽搐，拿出银针朝前挪了两步，腆着脸笑道：「那个，陛下可否挪挪腿？老臣长得略宽，咳咳，过不去啊。」


    施恆冷眸深深看了眼地上的人，触及对方确实庞大的身体，眼底露出嫌弃，高贵的腿微动，让出一条路。


    「你该减肥了，身为朝廷命官也该注意德行。」


    顾庭之眼皮跳了跳，「……」他一个太医，又不用上朝，注意德行做什么。


    这身肉可是他好不容易吃起来的，他家夫人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小肚子了。


    陛下现在管的也忒宽了，他要是瘦了，他家夫人还不哭晕过去。


    苦着脸默默想着，一点一点小心朝前挪动，好不容易绕过暴君高贵的膝盖，正要抬手掀被。


    忽然手腕被一道巨力抓住。


    抬头，正对上皇上那双阴翳狠厉的黑眸。


    顾庭之心口一跳，吓得差点叫出声。


    「你想做什么？」


    「臣……臣号脉啊……」


    「背过身，等着。」


    第81章 这纱幔怎么这么眼熟呢？


    顾庭之脸上僵住，陛下占有欲也太强了，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太医，能对娘娘做什么。


    再说，只是号脉，摸一下手腕也不行？


    碍于暴君淫威，他不敢多说，只能僵着身子艰难转过头。


    只听身后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然后那道冷厉的男声喊道：


    「好了。」


    顾庭之回头，被眼前一幕震惊的瞠目结舌。


    姜家丫头被被子包裹的严丝合缝，只有一只纤细的手露出，上面放着一张桃红色纱幔。


    细小的眼睛眨了眨，不对，这纱幔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视线落到地上散落的碎布后，顾庭之明悟。


    难怪陛下会这么紧张，合着他把人家丫头的衣服撕碎啦。


    陛下可真是不知分寸，嫌弃的看了眼施恆腿间，姜丫头都这样了，他怎么下的去嘴，也不怕死在女人身上。


    对了，红鸾劫，这么一来，红鸾劫岂不是过到陛下身上了？


    顾庭之心里一紧，忙上前挡住施恆视线，小心掀开纱幔。


    玉白的掌心，一颗红痣鲜明的躺在上面。


    顾庭之复杂的看了眼昏迷的姜芙，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愁苦，一边是君，一边是好友之女，哪个他都不想他们出事。


    哎，眼下只能尽力寻找破蛊的方法了。


    盖上纱幔，凝神为姜芙把脉，许久后，方嘆息一声，欲言又止的看向施恆。


    「陛下，有些事老臣不知该不该说。」


    病人最怕大夫欲言又止，凡是这般均没好事。


    施恆皱眉，冷眸划过担忧，「说，朕恕你无罪。」


    「咳咳，陛下，娘娘体弱，夫妻之事……还是延后的好，咳咳……」


    施恆俊冷的脸黑下，若仔细看便发现他耳尖红的滴血，凤眸看向别处，略带心虚的冷声道：「看你的病，朕没那么畜生。」


    之前几天都忍了，还在意再多几天？


    只是芙儿身子太弱，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尽快调理好皇后身子，她若有事，朕唯你是问。」


    顾庭之：「……」得，他的命又快没了！


    红鸾劫已经发作过一次，再发作六次，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皇后，哎，他的老命怕是不长了啊。


    看来得尽快安排后事了。


    无奈应了声是，抬手取出银针，在姜芙手上的穴位上扎了几下，挤出一滴黑血后，又探了探她脉搏。


    感觉手下虚弱的挑动，顾庭之皱眉动了动发麻的腿，「陛下，娘娘失血过多，还是要好好调养的好，不然如此下去，身体会亏空的，到时即便是得了赤地红莲，娘娘也难有子嗣啊。」


    女子本就气血虚弱，这么流下去，即便是健壮的男人也受不住。希望陛下听听劝，别再折腾娘娘了。


    哎，任重而道远啊！


    顾庭之愁的鬍子都要白了。


    这么严重，他以为只是个小伤，不过是流点血罢了，哪里会想到竟能影响子嗣。垂眸看着身边脸色惨白的小女人，坚硬的心微酸，她太弱了，就如她的人那样，他稍稍用力，她就受不住的哭喊。


    看来以后还是要精细些养才行，不然小东西怕真就被他折腾没了。


    「从今日起，皇后的身体就交给你了，只要能调养好，用什么好药都行，若是买不到，或是带的不够，就让福全安排人回去取，总之，皇后不能有事！」


    回去取？顾庭之倒吸一口气，陛下的意思是回宫中取？复杂的看了眼两人，陛下这是入心了？


    可惜啊，已经晚了，皇后娘娘还有多少时间，就连他都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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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希望陛下不要入情太深，不然到时苍梧怕真要乱了。


    想想之前在养心殿，眼前男子说的那番话，他只觉得遍体生寒，血染山河！那是怎样的怒，才让一国之主失了分寸！


    舔了舔干涸的唇角，顾庭之压下眼底惊骇，沉声道：「臣领命！」


    能拖一日是一日吧，只要人不死，总归还有希望不是。


    肥胖的身子艰难爬下马车，捂着腰，拖着酸麻的腿龇牙咧嘴朝自己的马车挪去。


    狗日的福全，他的腰怕真是扭到了。


    「臭小子，快拉我一把，哎呦，疼死我了。」趴在马车边，白着脸朝里面大声喊道。


    车帘掀开，一白衣如雪的男子嘲弄看着下面的人，「怎么，他打你了？」


    「呸，主子要是打我，我还能活着回来么，呸呸，你赶紧吐吐，别霉气我。」


    施景天嗤笑一声，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拉着他的衣领，轻而易举的将他提了上来。


    「出息，怕他做什么。」


    顾太医翻个白眼，靠着车框瘫软成一堆，「说的轻巧，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天不怕地不怕的，那可是皇帝。」


    「我这老身子骨可还没活够呢，家里那么多人等着我养活，我要是出事他们可怎么办。哎……皇后的身子和我的老命这次可真是系在一处了。」


    越说心里越难受，靠着车框满面愁苦。


    对面的男子忽然变了颜色，清冷的凤目惊怒看向顾太医，「你说什么？皇后怎么了？」


    顾太医无力挥挥手，「没事没事，你小子就算真对皇后上了心，可也得收敛些，陛下可在呢，你如此没有分寸，吃苦的可是皇后娘娘。」


    「知道你武功高，也许陛下杀不了你，可他娘娘呢？没有男人能受到了这份屈辱，更何况是陛下，他可是十几岁就举剑登基的皇帝。你想想凭着他那脾气，娘娘最后的结局会如何？」


    还能如何，那个人生性残暴，小芙儿跟在他身边只会受苦。


    施景天深吸一口气，闭目压下眼底杀意，再睁眼又是清冷禁慾的模样。


    「我以后会注意，你先说她究竟如何了。」


    「现在是没事，以后可就说不准了，红鸾劫只发动过一次，她现在的身子便比寻常人弱了许多，尽管服下你给的醉芙蓉，可仍然受不住。很难想像，若在发作一次，她会如何……」


    施景天手紧紧握起，「红鸾劫，以血入蛊，中蛊者会发作七次，若第六次还未将蛊虫移除，她会在第七次时被蛊虫吞噬，最后……尸骨无存。」


    小芙儿还有五次，若他不愿替你解蛊，那就我来。到时候我会把你抢走，带到一个没人看到的地方，为你安排好往后余生。


    顾太医哀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此说来，这蛊毒皇后解是死，不解也是死，完全是个必死的局啊。


    该死的红鸾劫，若让他抓出是谁下的蛊，他定……定打烂对方屁股不可。


    第82章 花娘：老娘祖上可是杀猪的


    马车缓缓前行，没了时不时倒下的大树拦路，他们速度更快了。


    阳光透过薄纱窗幔射入马车内，落在姜芙脸上，她皱了皱眉，呻吟一声，动了动酸痛的身子。


    「醒了？起来把药喝了。」一双大手伸出，将浑身软绵的人托起。


    靠着僵硬的胸膛，霸道的龙涎香将她包裹，姜芙疲惫睁开眼，摸了摸胀痛的额头，声音沙哑的问：「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痛啊。」


    修长的手指端着一盏水杯，递到她干涸的唇边，「乖，你发热了，先喝点温水，然后将药喝了就没事了。」


    低声磁性的男声落在姜芙耳边，似是在……哄她？


    姜芙勾唇低声自嘲的笑了笑，他那种唯我独尊的暴君，怎么可能会哄人，她定是烧煳涂了。


    垂眸，看了眼唇边的温水，她确实是渴了。


    低头就着暴君修长的手指一饮而尽，温热的水顺着她唇角流下，晶莹的水珠从她唇边滑落，滴在施恆手背上。


    姜芙心紧了紧，抬眸虚弱的看向身后的男人，「谢陛下，臣妾自己来吧，弄脏了你的衣服就不好了。」


    施恆神色未变，像是未看到手背上的水泽，放下水杯，换了碗药，再次递到她唇边，「把药喝了。」


    被暴君伺候，她感觉心里毛毛的。


    扯起唇角，尴尬笑了笑，「陛下辛苦，臣妾自己来吧。」


    玉白的手伸出，就要接过药碗，哪知道对方竟将药碗移开。


    「你肩上有伤不易多动，听话，喝了它。」


    马车缓缓走动，不知到了哪里，外面开始人声鼎沸，各式各样商贩的叫卖声从外面响起。


    姜芙眼前一亮，街市？


    逛街是每个女子最喜爱的事，自从入了宫，她再没好好逛过。上次出宫有暴君在，她完全没能尽兴。


    施恆像是看出她所想，凤眸露出丝丝笑意，「想出去？乖，喝了这碗药，咱们就下去逛逛，刚好也需要採买些物品了。」


    姜芙粉舌伸出，舔了舔唇角，水眸闪过亮光，凑近药碗，浓郁的药味冲进她鼻孔。


    眉头皱起，唔……好臭啊！


    「施恆，我能不能玩过再喝？药好苦……」娇弱的女声软糯，像猫儿在撒娇般，听得施恆喉头髮痒。


    虽然知道小女人是不想喝药，可还是顺了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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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药碗，修长的食指撩起窗棂，外面热闹的人声清晰映入两人眼中。


    「你想去哪？左边是吃食，右边是水粉首饰。」


    姜芙眼中亮的惊人，看着热闹的场景，一时间忘了身上酸痛，扒着暴君有力的手臂探头看向外面。


    没了窗幔遮挡，小贩的叫卖声更加清晰。


    「糖葫芦，好吃又好看的糖葫芦喽！」


    「卖糖人啦，五文钱一个，想要什么画什么……」


    「水粉，胭脂，快来看看啊，新出的桃花粉，好看的很嘞……」


    马车因为人流拥挤而停下，恰好站在了十字路口。


    姜芙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小巧的鼻尖耸了耸，最后她眼前一亮，朗声喊道：「去左边，施恆我要去左边。」


    那里的味道好香啊，闻的她都饿了。


    女子娇俏灵动的样子，看的施恆凤眸微暗，薄唇微扬，揽着她纤细的腰肢霸道命令，「福全，去左边食府，夫人饿了。」


    福全讶异的瞪大眼，不是要赶路吗？怎么又改道了？


    拂晓掩唇偷笑，揶揄的拍了拍福全肩膀，「别愣着了，主子的话你能反抗不成？」


    看来夫人是真的入了主子的心，真好。


    夫人有主子护着，将来她就算出了什么事，不在夫人身边，也不会有人欺负了夫人去。


    几辆马车停在路中间，马车外一个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守着。


    如此大的阵仗在这个小县城里异常惹眼，路上行人一个个好奇看了过去。


    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富贵亲戚来探亲了。


    一个个商贩小声议论道：「难道楚家京都的亲戚又来了？」


    「嘶！不会吧，那些土匪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呸！什么京都的富贵亲戚，真富贵还能抢咱们老百姓的东西？不过这几辆马车看着不像啊，之前来的那个可没这么好。」


    忽然一道艷丽的女声泼辣骂道：「什么楚家亲戚，不过是条看门狗，披上人皮，冠上主人姓，就引的县令跟见了祖宗似的巴结。你们就是太窝囊，才让那个狗县令常年欺压。」


    被女人嘲讽，几个小贩嫌丢人，红着脸扯着脖子呛声，「花娘你说的好听，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身段，我也敢和县令对着干。」


    「哈哈哈，就是，谁不知道楚家的少爷看上你了，花娘，你还卖什么胭脂，要我看你直接跟了楚少爷做个十二姨娘，只要伺候好了男人，哪用的着你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摆摊，哈哈哈……」


    「就是，回去洗洗干净等着楚少爷宠幸吧，哈哈哈……」


    几个男人说的话越来越污秽，若是寻常女子恐早就受不了投湖自尽了。


    可这花娘貌似不是寻常人，姜芙见她神色如常，丰满的红唇上扬带着嘲讽，忽然她从摊子下面拿出一把杀猪刀……


    姜芙震惊的瞪大眼，好厉害的女子，她想做什么？


    却见那位叫花娘的女子转动手腕，锋利的杀猪刀闪着寒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听话转动。


    几个小贩咽了咽了口水，面如土色惊恐后退，身子抖的像筛子般一句话也说不出。


    花娘单手掐腰，嗤笑：「说啊，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不说了？」


    「别忘了，老娘祖上可是杀猪的，这么久没做老本行，你们是忘了老娘的本事了？」


    第83章 芙儿，再唤一声夫君


    几个小贩吓得两股颤颤，脸色难看的哭着脸求饶：「是我们口无遮拦，花娘别气别气，放下刀，有话好好说啊。」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街坊，吵架就吵架你何必拿刀啊。」


    「快把刀收起来，大家都看着呢，伤到你可就不好了。」


    叫花娘的女子单手掐腰，单手拎着杀猪刀，轻蔑的朝地上呸了一口，「放你娘的狗屁，谁和你们是街坊，一群软蛋，呸！以后离老娘远远的，再敢惹老娘，老娘剁了你们第三条腿。」


    「噗嗤。」姜芙被她的言语惊的笑出声，清眸里闪过羡慕。


    这位叫花娘的女子敢爱敢恨，虽无武功，却有一身侠肝义胆，活的洒脱。


    刚刚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落入她耳中，楚家？还是京都来的。


    姜芙抿了抿唇，眼底闪过冷光，楚家果真是势大啊，连这么偏远的小县城都在他们的掌控中。


    听他们所说，欺压百姓，鱼肉乡里，是楚家人常做的事，就连县令也在他们的淫威下不敢吭声。


    呵！正好，也让施恆瞧瞧，他的好舅舅在民间是什么做派。


    清丽的笑声在嘈杂的街道上很是突兀，花娘柳眉上挑，抬头看去。


    正对上姜芙那双水光潋滟的清眸，女子翘首而望，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花娘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中杀猪刀忽地背在身后，看着姜芙尴尬笑道：「吓到小娘子了吗？娘子勿怪。」


    看热闹的众人闻言顺着花娘的视线看去，


    嘶！一阵阵抽气声响起。


    人们大声感嘆：「好美的女子，他们是从哪来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你看她的头髮，又黑又亮，还有她的肌肤，怎么会如此白皙，天吶，难不成咱们见到仙女了？」


    「不行了，我得心要飞出来了，要是能娶到她，我死也甘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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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收收你的口水，人家可是嫁人了，就你这熊样也敢肖想人家。」


    四周的人越围越多。


    姜芙沖花娘眨眨眼，比了个手势，忙放下窗幔坐回马车，对上暴君淡漠的冷眸，吐了吐舌头，讨好的娇笑道：「夫君，我好像给你惹麻烦了。」


    施恆剑眉微挑，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以示惩罚，「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再敢随意抛头露面，为夫可就要把你锁在车里了。」


    姜芙缩了缩脖子，知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她若是再不听话，他真的会将她锁在马车里的。


    他一惯喜怒不定，性情暴戾，她若与他硬碰硬，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皱了皱灵巧的鼻子，压下心里恐惧，探出手拉着男子衣襟，讨好的晃了晃，「夫君别气，以后出去我都戴上帷幔还不行么。」


    施恆深深看入她眼底，触及她淡漠的眼神，心里没来由升起一股烦闷。


    他讨厌这样的姜芙，每次看着那双清明淡漠的眸子，他便知道她对他从未真正交付过真心。


    揽着姜芙纤细腰身的手勐地用力，紧紧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低头，狠狠噙向女子粉嫩的唇，用力辗转，他在她口中攻城略地，霸道的侵占她每一寸。


    姜芙，你只能是我的。


    男人忽然的粗暴缠绵，惊得姜芙瞪大双目，微张的唇被男人狠狠吮吸，粉红的小舌被卷的发疼。


    马车微晃，窗幔盪起一条缝隙，吓得她差点叫起来。


    「唔……施恆，你……唔……放开……」


    光天华日，众目睽睽，隔着一道忽起忽落的窗幔，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姜芙紧张的盯着那道薄纱，生怕一阵微风拂过，它就被吹起，心跳渐渐加快，手死死攀着男人宽厚的肩膀。


    一双水眸不知是怕还是羞，渐渐变得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施恆视线触及她肩上纱布，狠狠亲了她一口后，勐地放开。


    头抵着她额头，唿吸粗重，冷眸满含缱绻，深深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见她眼底的淡漠不在，薄唇大大扬起，笑的放肆邪魅，


    「芙儿，再喊一声夫君。」


    暗哑的男声带着勾魂的诱惑。


    姜芙惊魂未定，含泪眨眼，瞪着施恆。


    他还敢笑，刚刚都要吓死她了。


    脸上忽的传来一阵湿热，姜芙瞪眼，看着男子禁慾般的薄唇，气的胸脯剧烈起伏。


    「乖，再唤声夫君，不然……为夫便亲到你开口。」磁性暗哑的男声夹着热气喷进她脖颈。


    姜芙苍白的脸变得绯红，这个疯子，脸都不要了。


    暴君一向惟心所欲，说出定然做的到。


    她不敢挑衅，贝齿咬了咬红肿的唇瓣，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气唿唿低声喊道：「夫君。」


    猫一般的嗓音带着一丝缠绵，尽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字，便使得施恆变了脸，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身体的胀痛，勐地抱紧怀里人，哑声低吼道：「妖精，等你好了再惩治你。」


    姜芙傻眼：「……」


    他让她喊，她便喊了，怎么到最后还是她的错？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的时间不多，他想如何便如何吧。


    马车缓缓停下，外面清净了许多。


    福全在马车外轻声喊道：「主子，夫人，到了。咱们马车太大，进不去，只能停在外面了。」


    「知道了。」暗哑冷冽的男声响起。


    施恆压下火气，打横抱起姜芙，推开车门迈出长腿，一步跨了下去。


    姜芙抬眼看了看，珍馐楼？再看四周，两座威武的石狮子威武的镇守在门外，狮身上裹着红绸，一双眼睛刻画的栩栩如生。


    酒楼很气派，高三层，红墙绿瓦，雕樑画栋， 二楼有凉亭伸出，四角均挂着巨大的铜铃铛，微风吹过铜铃震盪，声音绕樑。


    门口几个着装一样的小厮，环胸站着，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姜芙暗嘆，好霸道的酒楼，光这气派便将四周的小酒楼压入尘埃里了。


    鼻尖轻嗅，柳眉向上挑了挑，好奇看向施恆身后，香味是从那边传来的。


    第84章 不怕死的看上姜芙了


    「客官里面请，请问客官几位啊？」小厮也是有眼色，看出他们不凡，忙收起傲慢的神色， 低头哈腰笑呵呵迎上来。


    福全扫了几人一眼，冷声命令，「你们酒楼我们全包了，让里面的人都出去。」


    小厮大惊，全包？他们珍馐楼可是三层的大酒楼，他们竟然说全包了？他们付得起吗？


    小厮收起笑，直起腰认真打量福全，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客官说笑，我们酒楼你们恐怕包不起呢，几位若是来吃饭，我们欢迎，若是来惹事的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另外一个小厮捋捋袖子，傲慢抬头，朗声喊道：「就是，也不打听打听，我们珍馐楼是谁家的。走走走，吃不起就别来，还包了我们酒楼，你们有钱吗？你们知道包一天得多少钱么？」


    福全皱眉，脸色变冷，尖细的声音透出杀意，「哦？你倒是说说你们是谁家的。」


    小厮嚣张大笑，轻蔑看向福全，「说出来我怕吓死你，楚相听过吗？我们主家可是姓楚的。」


    楚相？福全偷偷看了眼身旁的施恆，不再多言。楚家的事真不是他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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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以为他们怕了，笑的更加猖狂，「怎么哑巴了，哈哈哈哈，怕了吧，怕了就老老实实的进去吃饭，吃完饭付了银子，该去哪去哪，别整些有的没的。这里不是你们这些富家公子能耍排场的地方。」


    几人笑着看向抱着姜芙的施恆，视线落在他怀里，相视一眼，猥琐笑道：「不过，你若是把你怀里的小美人儿送给我家少爷做姨娘，我们就让你们这些人免费吃一顿如何？哈哈哈……」


    「嘶！还别说这女人长得可真好，少爷看了一定会喜欢。小子，给你两个选择。一、留下小娘子，进去吃顿好的，平平安安的出去。二、我们打断你们的腿，留下小娘子，你们爬着出去。」


    姜芙埋在施恆怀里，尽露了半张脸就让几个小厮看呆了眼，再加上她那超乎常人的好身材，几人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个极品。


    他们要是把她送到少爷床上，赏钱绝对大把。


    越想几人眼底贪婪越盛，恨不能现在就抢了人送过去。


    施恆闻言轻笑出声，大手拍了拍姜芙挺翘的臀，「怎么办，有人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你说为夫该如何处罚他们呢？」


    福全几人身子抖了抖，怜悯看向几个小厮，主子笑了。


    姜芙皱着脸，在男人怀里蹭了蹭，不满的小声嘟囔，「这次总不能怪我了吧？」


    她可是连脸都没露呢。


    「呵呵，不怪你，福全。」冷冽的男声落下，对面响起几道惨叫声。


    姜芙缩了缩身子，头埋的更深，鼻尖的血腥味告诉她，暴君又开始杀人了。


    福全抖了抖手臂，软剑上血珠滚落，随后是几双带血的眼珠子。


    珍馐楼里冲出一群人，为首年龄稍大的中年男人惊怒看着地上的惨状，刚要出口大骂，在看到福全若无其事的将软剑缠回腰间后，余下的话被生生吞了回去。


    不理地上捂着眼哭嚎的几个小厮，板着脸抱拳朝福全几人行了一礼后，阴森森问：「不知我家小厮如何得罪了几位侠客，竟使得诸位下此狠手。」


    福全接过侍卫递过来的拍子，漫不经心擦了擦手，眼皮未抬，轻声嗤笑道：「有些人眼瞎，冲撞了我家夫人，只取他们一对珠子，算便宜他们了。怎么？你也想试试？」


    森冷的眼皮上抬，瞥了眼中年男人，嘴角挂起嗜血的嗤笑，真是不知者无畏，主子的人也是他们能肖想的。


    中年男人脸色发青，眼底阴狠一闪而过，看了眼对方腰间刺目的软剑，忙躬身笑道：「不敢，不敢，我是这家酒楼的掌柜，免贵姓陈，大家都叫我一声陈掌柜。咱们做生意和气生财，接客待客自有规矩，既然是他们坏了规矩，自然要惩戒，只是客官这手段未免太过狠厉。」


    「他们犯错，自有我家主子调教，你们如此遇阻代跑，是否该说一声抱歉？」


    姜芙撇撇嘴，不满的嘀咕道：「真不愧是楚家的狗，这行事做派真是和楚有道学了个十成十，各个都是笑面虎啊。」


    啪，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


    姜芙气极，呲牙隔着衣服咬了男人一口，死男人打上瘾了，她不要脸的？


    怎么，楚家她不能说？


    舔了舔唇，清眸中闪过冷光，楚家行事作风霸道，就算是她不说，他就真看不见？


    抬手攀住男人脖颈，抬起头，轻蔑看向说话的掌柜，「你家主子调教？如何调教？教着他们如何抢占良家女吗？」


    这边的惨叫声太大，吸引了许多吃饭的人来看热闹。


    清丽好听的女声带着嘲讽，听的众人倒抽一口气，这可是楚家的酒楼，这女子好大的胆子。


    看了眼地上血淋淋的几个小厮，又是一声抽气声，有人忍不住议论，


    「太惨了，这几个人敢得罪楚家的人，看来这件事恐难善了。」


    「惨什么，他们活该，以楚家的脾性，想来是看上这小娘子的容貌了，结果碰上了个硬茬，若是换做旁人，后果定是家破人亡。哎……自他们来了咱们临县，咱们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求求皇上开开眼，收了这些楚家的蛀虫吧。」一老者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他身旁的人纷纷离他远远的，生怕惹祸上身。


    这老头儿的女儿貌似就被楚家公子当众抢走，欺负了一夜后又将人赤身裸体的从府里扔了出来，最后那女子受不住，终是投河自尽了。


    这件事在临县传的沸沸扬扬，老头从那后就变得疯疯癫癫，他家的儿子怕他惹怒楚家人，特意将他锁在了家里，今日怎么逃出来了？


    陈掌柜阴恻恻看了眼嚎啕大哭的老者，朝身旁侍从使了个眼色。


    侍从会意，几个人面色兇狠走向老者。


    一旁的百姓见状离的更远了。


    侍从阴狠笑了笑，拿出绳子，「哪家的疯子，敢在我们酒楼前坏我们的生意，不想活了吧。」


    说着就要朝老者绑去。


    另一个侍从举起木棍就要朝他头上打。


    陈掌柜揣着手，看着施恆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公子不必在意，我们主子和善，纵的这些猫啊狗啊的时不时便来寻事。但陈某脾气可不好，遇到这种事自然要替主子分忧。」


    说完瞥向两个侍从，冷冷命令，「别留手，使劲打，让那些想找事的都看看，得罪了我们楚家，下场是什么样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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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粗的棍棒被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在老者头上，有些人不忍再看，纷纷转过头去。


    谁都明白，陈掌柜这是杀鸡儆猴给这几个外乡人看，可惜了，老爷子一大把年岁，落了个不得善终的结局。


    第85章 施恆，你会让别人伤我吗？


    姜芙心中一紧，紧张低唤道：「夫君。」


    「别急，再等等，好戏还在后面。」施恆抱着姜芙面色不变，冷眸落在人群后方，薄唇勾起一抹邪笑。


    人生无趣，他想看看那个男子会怎么做。


    人群晃动，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年轻汉子拼命挤了进来，看着远处的场景，他双目通红怒声大喊道：「住手，你们敢动我爹，我和你们拼了。」


    侍从不屑瞥了她一眼，手上的木棍狠狠落下。


    来人是老者的儿子，靠码头做苦力为生，空有一身力气，却无脑子，这种人来多少他打多少。


    「畜生，你敢！」


    汉子睚眦欲裂，疯牛般沖了过来。


    姜芙手指紧张的抠进施恆手臂，眼底满是担忧，这一棍下去，老者必死无疑。


    忽然，棍子停在老者头上一指处，棍子另一头，被一只粗糙满是老茧的手紧紧握着。


    是老者的儿子到了。


    「你敢伤我爹，我要你的命，啊！」


    一声怒吼，挥棍的侍从忽的倒飞出去，直直飞了四五米才停止。


    姜芙吃惊的捂着嘴，趴在施恆颈窝小声赞嘆，「真厉害。」


    这个汉子没有武功，光凭肉体的力量就能做到如此，可见力气有多大。


    姜家是将门世家，哥哥爹爹日日习武炼体，可光拼肉体力量，恐怕也比不上这个汉子。


    一力顶千钧，恐怕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施恆冷眸微暗，松开手，单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冷眸邪肆看向扶着老者的汉子。


    视线落在他粗壮的胳膊上，汉子应是刚做完工，身上只穿了件短褂，裸露的胳膊上肌肉一块一块凸起，古铜色的肌肤衬得汉子更加粗狂有力。


    芙儿喜欢这种的？


    薄唇抿了抿，揽着姜芙的手微微用力，说出的话如同喝了醋，「与为夫比，谁厉害？」


    姜芙愣住，抬手探了探他饱满的额头，疑惑自语道：「没发烧啊，昨晚烧煳涂的是我，夫君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一代暴君将自己同一介草夫比？若旁人听到，不知多震惊。


    拂晓抱着马鞭，靠着马车看着两人举动，笑的眉不见眼，太可乐了，她怎么觉得主子遇到夫人就像猫见了鱼，护食得很呢。


    施恆俊脸发黑，拿下头上的手，捏了捏姜芙白嫩的脸蛋，恶狠狠道：「给为夫等着。」


    当着他的面夸赞别的男子，她是胆子大了，等她好了，看他如何修理她。


    这边几句话的功夫，不远处已经打了起来。


    陈掌柜本想藉机杀鸡儆猴，哪知道却被忽然冒出来的汉子打了脸，这口气他如何能咽下。


    「好大的胆子，来人，给我打。他不是能打吗，老夫倒要看看他能打多久，一起上！」


    「是！」侍从高喊一声，举着棍棒，兇狠扑向汉子。


    刚开始，汉子还有力气，来一个他扔一个。


    可渐渐次数多了，难免露出破绽，再加上他要护着身后的老爹，一时不擦身上就被打了几棍。


    姜芙看的心口发紧，忍不住拉着身边男人的手，气急劝道：「朗朗干坤便要随意打杀人，还是当着咱们的面，夫君你就真的不管了吗？」


    那一声声棍棒击打皮肉的声音，听得她头皮发麻，短短几个唿吸的时间，壮汉身上已经被打出一道道青紫，可那个老者却被他牢牢护在怀中，丝毫未受损伤。


    可见壮汉孝心可嘉，这样的人性格执拗，认准的事不会变，一旦认主，便是一生忠诚。


    姜芙眸光微闪，心里有了打算。


    见身边的男人还是不语，她勐地挣脱，朝着壮汉跑了过去。


    她在赌，赌暴君不会让她受伤。


    「住手！」


    「芙儿！」


    「夫人！」


    看着娇弱的女子奔入棍棒下，福全和拂晓吓得面色发白。


    不等施恆命令，足尖点地飞射出去。


    可有人比他们更快，一道黑影闪过，持着棍棒的侍从勐地朝四周飞了出去。


    姜芙红唇微扬，看着腰间的手笑的狡诈，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


    「你疯了？」耳边男声满含怒意。


    姜芙放心靠在男子身上，笑的像只狡猾的狐狸，「你不说话，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你是帝王我是国母，他们都是咱们的子民，孩子被欺负，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吧。」


    孩子？施恆眸光闪了闪，她是如此想的？


    「就算是亲生的，你也不能拿自己去挡。」


    若真生个儿子，她岂不是更加溺爱，想到日后她只抱儿子不看他的场景，施恆眼底冷光闪闪，若是如此，孩子不要也罢。


    「你若发话，我哪用如此，你的那些侍卫又不听我的。」姜芙嘟着嘴娇俏的靠着男人，眼底满是笑意。


    现在她受伤了，暴君不能欺负她，若是平常她哪敢这么有恃无恐。


    摸了摸肩头厚重的纱布，暗嘆这伤受的值啊。


    一旁陈掌柜面色铁青，看着倒了一地的侍从，气急喊道：「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快去通知家主，有人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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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侍从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跑开。


    侍卫们见状眼皮抬都没抬，侧身让出一条路让他出去，几人森冷的看着跑远的背影，勾唇讽笑。


    打了狗，就该收拾主人了。


    陈掌柜气的嘴歪，伸手指着施恆气急败坏的破口大骂，「你有本事等着，等我家主子来了，看你还怎么牛。会功夫了不起啊，楚家的事你也敢管，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呸！混蛋玩意儿，给脸不要脸……啊……」


    一声惨叫声响起，地上落下一截血红的舌头。


    福全冷着脸收回剑， 「聒噪。」


    施恆睨了眼福全，抬手捂住姜芙双眼，双目邪冷，「注意场合。」


    说完，抱起姜芙跨入马车，关上车门，冰冷的男声从车内传出，「福全，清理干净，动手的一律杀无赦！」


    「是。」福全眼底更冷，看着地上哀嚎的侍从如同看着死人。


    凭他们也敢伤夫人，主子没灭他们九族已是恩赐。


    「动手。」尖细怪异的声音落下。


    侍卫们满身杀气走向陈掌柜，剑出，寒光四射，四周寂静无声。


    第85章 夫君，你当真不管？


    陈掌柜惊恐的瞪大眼，身子颤抖着往后蠕动，满是血腥的嘴巴开开合合，发出的声音却只有啊啊啊的惨叫声。


    这时他才发觉他的舌头没了，惊恐慌乱的摇头，不要，他不要死，他好不容易当上了楚家酒楼的掌柜，家里刚买的小妾他还没享受，他不能死啊……


    呜呜呜……双目圆瞪，惊慌无助的看着剑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一剑下去，他哪还有活命的可能。


    一旁的汉子揽着老父亲，双目赤红的看着，激动喊道：「好，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侍卫眼底闪过冷光，手上的剑毫不留情的斩下。


    剑落，陈掌柜的脑袋圆润的滚了出去，他睁大眼看着自己离身体越来越远，忽然远处响起几声狗吠，一只黑色野狗竟挤进人群，叼起脑袋转头就跑。


    围观的人已经呆住，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狗已经叼着脑袋不见了踪影。


    人们热切的看着福全等人，忽然哗啦啦的跪了下去，一个个用力磕头，大声哭喊道：「求侠士救救我们临县吧。」


    福全愣住，细长的眉毛隆起，冷声道：「住口，莫要吵了我家夫人。」


    百姓们慌忙无助嘴，面面相觑，最后一位年长的老者站了出来，先对着施恆所在的马车磕了个头，后又对福全恭敬行了一礼，这才压着声音道：「侠士大义，不惧楚家威势，老朽代全县的百姓恳请侠士留下，为我们剷除了楚家这个祸害吧。」


    「这些年，自从楚家来了我们临县，老百姓就过的一日不如一日，楚家仗着京都的大官亲戚，压着县令提高赋税，原先只收一成，现在已经涨到了五成，若是交不够，他们就打，呜呜……我们真的受不了了啊。求求侠士，若真能除了楚家，就帮帮我们吧。若不能，我们也不强求，我们这就护着你们离开。」


    老者说着老泪横流，能开口说出除掉楚家的话，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勇气了。


    陈掌柜的死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可再如何他们也不能逼着人家为了他们丢了命。


    想后昏黄的眼底满是坚毅，擦了擦眼，道：「你们走吧，楚家家大业大，你们几个恐怕不是对手，刚刚是我们臆想了，趁着他们还没来，我让人带你们抄小路跑。」


    福全看了马车一眼，见里面没动静，转头挑眉好奇问：「你就不怕因为我们得罪了楚家？」


    老者苦笑，「怕又如何，老头子一把年岁了，他们还能把我如何，最多是个死，也比活着看着子孙受罪的好。」


    这些年他真的活够了，看着家里刚出生的重孙子饿的嗷嗷哭，他真的恨不能扇自己几巴掌。这日子过的窝囊啊！


    一旁的人闻言急的跺脚，压着声急切道：


    「王叔……您怎么……哎呀，他们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


    「是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有能耐不怕楚家的，您怎么又让他们走了呢？」


    「他们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呜呜……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淅淅沥沥的哭声压抑的在车外响起。


    姜芙看向身旁的男人，试探的轻声问，「夫君，要管吗？」


    施恆揉搓着她的手，冷眸闪过玩味，「旁人死活与我何干，各人有各人的命数，遇到楚家是他们命有此劫，怎么？夫人想管？」


    暴君生性霸道专治，性格阴晴不定，她若说想管，他必反其道行之，若说不管，他许会真的不管，这可如何好？


    姜芙柳眉轻蹙，娇媚的小脸上挂起愁容。


    施恆好整以暇看着怀中女子，眸中尽是玩味，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滑动，「怎么还发起愁来了？不过是件小事，你若将为夫伺候的舒心，为夫许会顺了你的意。」


    指尖的温度忽然变得发烫，姜芙红着脸，娇媚看向施恆，「那我如何做夫君才会开心？」


    朱唇一开一合，粉嫩的小舌在贝齿间来回游走，看的施恆眸光幽暗，他抬手抚向她的红唇，指尖暧昧，「今晚好好伺候我一场，你若答应，我今日便纵着你玩一回如何？」


    伺候？如何伺候？姜芙震惊的瞪大眼，刚要拒绝，红唇被那双大手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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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着拒绝，你让我开心，我让你舒心，本就是平等不过的交易，你若不愿摇头便可。」


    姜芙眨眨眼，说的好像有理，可又怎么不对呢，她飘了八百年难道把脑子也飘坏了？


    歪头想了想，自己身上有伤，他应该做不来什么，许是在吓她。


    爽快点头，「好，我答应了，今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现在你得帮这些百姓。」


    施恆收回手，眼底是得逞的笑，掀开窗幔漫不经心的命令，「福全，查清楚，按律法处置。」


    福全露出笑，挺直了胸大声喊道：「是，奴才遵命。」


    转头看向一旁诧异的老者，福全好笑摇头，「还不快谢恩，我家主子这是答应接手此事了。」


    接管了？老者红了眼，喜极而泣的喊道：「好，好，大家听到了吗？贵人说接管了，咱们快跪下谢谢贵人大恩吶！」


    「多谢贵人大恩！」


    「多谢贵人大恩！」


    「多谢贵人大恩！」


    一连喊了三声，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打听后知道原委，纷纷跪下。


    姜芙好奇掀开一角窗幔，看着乌压压的人头，再看了眼暴君嘴角的笑，恍然大悟，惊唿道：「你故意的！」


    这人分明本就打算管这件事，却引得自己答应那什么条件。美目娇嗔的瞟了眼暴君，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如此。


    施恆喉结滚动，一股笑声从喉头涌出，「君无戏言，芙儿既已答应，可不能反悔。」


    发自真心的笑，使得暴君身上阴霾散去，俊美的面容如同映在阳光里，温暖和煦。


    姜芙感觉心跳忽然加快，眼前的人仿佛与那晚失去记忆的施恆重叠，用力掐了下大腿，舔了下干涩的唇角，仓惶移开眼。


    「谁……谁反悔了。」


    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粉白的面上飘起一层绯红。


    第87章 他的女人自然要比旁人活的自在


    施恆不允许她躲他，冷眸微眯，修长的手抬起她下颚，低声诱哄道：「看着我。」


    姜芙抬眸，水光凛凛的清眸直勾勾掉入对方漆黑霸道的凤目中，她心里更慌了，视线飘忽，「干……干吗？」


    「呵呵呵，芙儿在想什么？」禁慾薄唇大大扬起，凤目满是笑意，施恆耐着性子逗弄眼前的小女人。


    「是在想晚上如何伺候为夫么？」


    「你……」姜芙满面通红，这人怎么变得如此混帐，「青天白日说这些做什么？也不怕被人听到笑话。」


    前世她只知他霸道暴虐，怎么不从不知他如此无赖。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姜芙红着脸挣脱男人，掀开窗幔，外面的人已经跪到了街道外，乌压压的看不到头。


    远处响起几道急促的马蹄声，她探头看去，为首的男人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帽，三角眼微眯一脸奸相。


    他身后跟着两队衙役，各个手中拿着杀威棒，气势汹汹跑了过来。


    「干嘛呢？干嘛呢？没事做了是不是？都给本官起来，跪什么跪？」


    「一个个都疯了不成，几个外乡人就把你们蛊惑成这样，都给本官起来，再不起来，全都按叛党论处！」


    百姓们惊恐的挪到一旁，县太爷来了！


    衙役们板着脸拿着杀威棒在前面开路，直到到了福全身前。


    县令高高坐在马背上，一脸鄙夷的扫视福全，「就你在惹事？长得娘们唧唧的，胆子倒不小，楚家你也敢惹？来人，给本官抓起来下入大牢。」


    福全面色阴冷，眼神如毒蛇般阴毒的看向县令，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像女人，舔了舔猩红的嘴角，冷森森笑道，「好大的官威，不知道的我还以为见了楚相，私自增收百姓税收，你可知罪？」


    「知罪？哈哈哈，笑话，本官就是有罪你又能拿本官如何，我们这里山高皇帝远，谁能管到本官头上，在这里我的话就是圣旨，哪个敢不从？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抓起来，别耽误楚大公子做生意。」县令高声命令。


    一旁的百姓们满面担忧，咬牙切齿看着马上的人，县令与楚家蛇鼠一窝，他们过的这么苦，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衙役拿出镣铐，阴笑上前，就要给福全套上。


    福全冷眼扫去，身上威势尽露，扬声大喊：「大胆，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上面一个古朴的东字闪着寒光。


    县令大惊，揉揉眼慌忙跳下马，眯着眼跑上前小心仔细了看了又看。


    东厂？他们是东厂的人？


    县令脸色煞白，头上冷汗直冒，仔细看了眼眼前的人，面白无须，声音尖细，除了东厂的公公还能有谁。


    传闻东厂只听命于皇上，能让都督在外面亲自候着，那马车里的人是？


    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县令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抖着身子朝着马车跪了下去，「微臣叩见……」


    「闭嘴，话如此多，不若将嘴封了好。」福全阴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县令面色发白，慌忙捂着嘴，朝福全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是，下官明白。」


    皇上出宫微服私访，他早有耳闻，但做梦也想不到陛下会来他们临县啊，要知道临县三面临山，偏僻荒凉，路上又有山贼，陛下好好的来这里干什么啊。


    刚刚他说的混帐话，对方不知听到了多少，完了！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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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令瘫坐在地上，愣愣看着自己的脚，面如死灰。


    随行来的衙役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上前小声问：「大人，您怎么了？这个人，我们还抓不？」


    县令咬牙抬头，双目充血恶狠狠看向说话的人，低声骂道：「滚，抓什么抓，抓你祖宗。」


    没眼力见的混蛋玩意儿，没见他都跪下了么。


    衙役挠挠头，缩着脖子退下。


    福全耳朵动了动，阴恻恻看向地上的人，轻声警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想你应该明白吧？」


    县令身子一抖，惊恐万分的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小的明白。」


    陛下出行是秘密，他看到也要装作没看到，不然他就得死。


    「呵呵，很好，你倒是聪明，起来吧，等会儿安生些。」福全转身，含笑看向远处。


    一旁的百姓早已傻了眼，不是江湖侠士吗，怎么还没动手，狗县令就下跪求饶了？


    姜芙掩唇偷笑，「那个县令估计要被吓死了，他貌似猜出咱们的身份了呢。」


    施恆嘴角上扬，讥讽道：「能在这里占地为王，利用楚家当了这么多年的土霸王，他也不全是庸才。」


    「那……如果这个楚家真的与京都的有亲缘，你……会如何做？」


    「芙儿不信为夫？我说过，今日白日会让你玩尽兴，如何处理芙儿不用问，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便好。」修长的手指撩起姜芙鬓边碎发，为她别于耳后，冷眸中闪过宠溺。


    他的女人，自然要比旁人活的自在。


    刚刚在街口，她看向那个花娘的眼神充满了羡慕，他便知道，原来她想要的如此简单。


    既如此，那他就给她权势。


    「芙儿，安心留在为夫身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冷酷无情的暴君忽然说出如此重的许诺，姜芙心口勐的一跳，抬眼认真看向他，冷冽的黑眸中只有她的倒影，他是认真的！


    手指蜷了蜷，咬了口舌尖，压下心中忽起的酸麻感，娇声笑道：「夫君说的什么话，我既嫁给了你，当然会一直同你在一起，难不成我还能插翅膀飞了不成？」


    活着定是走不了，就是不知死后能不能离他远些，垂眸看了眼掌心，鲜艷的红痣刺的她心口发疼。


    只希望，哥哥能早些带娘亲离开京都，她真怕自己撑不住啊。


    不过，只要她活着一日，关于楚家的势力她会尽全力将他们连根拔起。


    大树根深又如何，若没了枝叶恭送养料，再大的树都会有倒的一天。


    听着远处的喊叫声，姜芙低声笑了出来，眼底冷光溢出，楚家，本宫会把你的皮，一层一层的剥掉的。


    第88章 夫君，我可是记仇的


    「好大的胆子，真是活腻了，是谁？敢在我们楚家门口惹事？」高傲的叫骂声由远及近。


    姜芙放下窗幔，静静靠着男人，纤纤玉指在他胸前画了一圈，抬眸媚眼如丝，娇声笑道：「你说的我可记下了，若有一日你忘了，我便用自己的方式让你悔恨一辈子。」


    「夫君，我可是记仇的，此生最恨被人骗，你说过今日随我开心，可不能言而无信哦。」


    施恆按住胸前作乱的手，冷眸暗沉，「你再玩儿，为夫可是等不到晚上了。」


    挑逗点到即止便可，姜芙收回手，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急什么，这才正午，离晚上还有几个时辰呢。」


    好戏还没开始，怎么能就此作罢。


    抚平衣裙，收起脸上的笑，仪态端庄大气的从马车走出。


    「福全，你主子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福全神色一紧，低头恭敬道：「回夫人，奴才听到了。」


    姜芙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讽笑，「就知道你耳力好，夫君有你这么忠心的奴才真是有福气。」


    福全头埋的更低，不急不缓道：「夫人谬赞，奴才愧不敢当。」


    一旁的县令看着马车上天仙一般的美人儿，满脸震惊，夫人？她称陛下为夫君，那她是什么？皇后？


    嘶！他们临县走了哪门子霉运，怎么招来了两尊大佛。


    之前只听闻陛下微服私访，随行带了位妃嫔，但究竟是谁，楚家死死瞒着，没想到竟然会是皇后娘娘。


    楚家这是下了盘大棋啊，他们如此做，是怕楚妃失宠的消息传出来吗。


    远处楚公子摇着摺扇，坐着四人抬的露天轿子，怀里揽着个衣衫半裸，眼神呆滞的女子，「县令大人也在？怎么，那不长眼的小人抓到没有？若是处理好了，本公子可就走了，我可还忙着呢。」


    县令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看姜芙，又看了眼福全，声音干涩满含惊恐：「公子说笑，抓人也要证据吶。」


    「笑话，史大人莫不是在同本公子开玩笑？你自来号称是临县的土皇帝，想抓谁就抓谁，想治谁的罪便治谁的罪，怎么现在倒谦虚起来了？」楚鼎用手伸入女子怀里，一通把玩后无趣的将女子身上衣物扒下，一脚踹下轿子。


    「死人一样，真是无趣，赏给你们了。」


    随行的僕人猥琐看着脚下女子，兴奋高喊：「多谢公子赏！」


    跟着公子就是好，他们连去青楼的银子都剩了，往日只要公子玩儿剩下的，总会大方的赏给他们，嘿嘿，这个公子还未开苞，他们赚大了。


    几个僕人看着浑身赤裸，目光呆滞的女子，狼一般的扑了上去，竟是想光天化日的行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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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百姓双目怒红，有人忍不住大喊：「畜生！侠士杀了他们，这些都是畜生啊！」


    「呜呜，第几个了？这是第几个了？临县的好姑娘怕是要被这些畜生糟蹋光了啊，呜呜……」


    「苍天没眼啊，怎么不来道雷噼死他们。」


    「我忍不住了了，别拉我，我要杀了那些畜生！」


    群众情绪激愤，几个汉子拿着锄头就要打向楚家家丁，可还未近身，便被余下的家丁打了回去。


    楚鼎用也怕死，所以他每次出门身边都会带几个武功高强的家丁。


    不然，他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靠躺在轿子上，嘲讽的看向群情激愤的百姓，「喊什么喊，今年的税存够了吗？欠我家的银子还了吗？还不滚回去种地挣银子去。」


    「真是一个个闲的了，掌柜的呢？」


    随从往里看了眼，脸色一变，惊慌跑到楚鼎用身边，贴耳小声道：「公子，陈掌柜死了。」


    「死了？」楚鼎用手上摺扇顿住，勐地坐直身体，惊怒看向说话的人，「你确定？」


    里面人太多，他的轿子停在了路口，酒楼门前的惨状他根本就看不到。


    只是，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杀他楚家的狗。


    眯了眯阴郁的眼，「抬本公子进去，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寿星公头上撒尿。」


    「是。」几个僕人着淫笑放开身下的女子，「等会儿再来陪你玩儿，公子的事要紧，哈哈哈。」


    「就是，地上怪硬的，玩着也不尽兴，走，先解决了前面的杂碎，咱们回去好好玩儿。」


    说话的人狠狠在女子身上捏了一把，提上裤子起身。


    随手扛起浑身赤裸的女子，跟在后面朝前面走去。


    「都散开，我家公子的路也敢挡，不要命了？」开路的人趾高气昂，拿着棍子随意挥舞，丝毫不管有没有打到人。


    路上百姓的惨叫声时不时响起。


    姜芙皱眉，抬手被拂晓扶着下了马车，看着来人嚣张跋扈的样子，眼底露出冷光，「放肆！福全，抓起来。」


    「是。」


    黑影闪过，楚家的随从一个接一个倒飞出去。


    「啊，哪来的疯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连我家公子也敢打？」


    「公子？放下我家公子，你想干什么？」


    楚家随从惊恐的瞪大眼，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瘸着腿想上又不敢上的样子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福全单手掐住楚鼎用的脖子，拎着他走向姜芙。


    砰！一声巨响。


    楚鼎用被一股巨力仍在地上，他捂着脖子脸色发紫的爬起来，指着福全，「你……你……咳咳……你不想活了，咳咳……」


    福全垂眸，躬身恭敬面朝前道：「夫人，人已带到。」


    「嗯，拂晓去帮本夫人搬把椅子来，咱们今日就当回判官，来审审这临县冤案。」清冷的女声裹着骇人的威势，吓得县令差点尿裤子。


    史县令汗如雨下，抬起袖子擦了又擦，期间不断朝一旁的楚鼎用使眼色。


    他真是求求了，可别再语出惊人了，他的心脏受不了啊！


    奈何，楚鼎用根本接受不到他的信号，等喘过气，红着脸跳脚大骂，「人呢？史德灿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你的人出手？」


    第89章 暴君又想干什么？


    史县令：「……」算了，人要找死谁也拦不住，陛下若是想查，他们谁都跑不了。


    三角眼转了转，看着跟着施恆来的人，眼底露出狠光。


    既然怎么都要死，倒不如拼一把，他们就这么十几个人，只要杀了他们，就没人知道他做的事，皇帝死了可以再换，与他有什么干系。


    擦汗的手放下，笑着挪到楚鼎用身边，借着扶他的功夫，小声说道：「他们是京都来的，杀了他们，不然咱们都得死。」


    楚鼎用眸光微闪，看着福全几人脸上满是狠厉，咬牙点头，「明白，只能出底牌了。」


    这几个人太阳穴高高暴起，显然都是内家高手，光凭他带来的这几个根本抵挡不住。


    想着手俏俏摸进怀里。


    「夫人，请坐。」清朗明媚的女子单手扛起一把太师椅从他身旁走过。


    楚鼎用手上一顿，直勾勾看着女子，眼底露出贪婪，「好俊的女子，身姿窈窕，动若脱兔，腰身紧緻有力，这要是在床上岂不是要爽死。」


    视线顺着女子移动，这一看，他鼻血差点喷出来。


    原来这么好的女子，竟然只是个侍女！


    「太美了，史德灿，咱们先说好，等杀了这些人，你不能跟我抢这个女人，她我要定了！」


    楚鼎用的眼珠子差点黏在姜芙身上，猥琐的样子看的姜芙眉头轻皱。


    清眸压下，身上威势尽显，「福全，掌嘴。」


    口出妄言，实在放肆。


    「是。」


    楚鼎用怀里的信号弹还未拿出，就被福全几巴掌扇的嘴角流血，险些晕了过去。


    史县令缩缩脖子离远了些，生怕被溅上一身血。


    心里暗骂，这急色玩意儿，看见母的就走不动道，怎么不死在女人裙子下面。


    福全打的时候用了些内力，一会儿功夫，楚鼎用就被打的耳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


    姜芙见差不多了，淡声道：「行了，留口气好好问问他是如何祸害乡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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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全收手，恭敬立在一旁。


    身边的楚公子摇摇晃晃跪坐在地上，平日因纵慾过度而青白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


    百姓们见状兴奋大喊：「好，打的好，夫人威武！侠士威武！」


    姜芙仪态雍容坐在椅子上，姣好的容貌让人不敢直视，红唇扬起，过了会儿等楚鼎用缓过神，淡声问：「听闻你与京都楚家有旧？是哪个楚家？楚有道么？」


    楚家随从连滚带爬的扶起楚鼎用，又惊又怕的喊道：「公子？公子你怎么样？」


    楚鼎用晕头转向的靠在随从身上，过了会儿，勐地弯下腰吐出一口血，几颗洁白的牙在血泊中滚了滚，抬头，阴狠看向姜芙，「贱人，你竟然敢打老子。既然知道我与楚相关系，你还敢如此放肆，是不想活了吗？」


    「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跑，特别是你，我要把你玩过后，赏给楚家所有家僕，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楚，啊……」


    话音刚落，他又发出一声惨叫，低头惊恐看着自己胯下。


    双腿间，血色晕染，脚下已成一片血泊。


    「啊……痛死我了，啊……救命啊……她废了我……」


    全场骇然，姜芙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身旁拂晓。


    拂晓偷偷指了指身后，姜芙这才明了，眼底露出笑意，他在为她报仇呢。


    楚家人惊恐看着，随从们脸色煞白，公子可是老爷子三代单传，现在子嗣还未留下，就被人废了？


    若是被老爷知道他们哪还有命活。


    几人惊怒抬头，这女人究竟什么来歷？


    马车上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轻动，撩起窗幔，施恆冷峻的脸映入众人眼中。


    他冷冷扫了地上打滚哭喊的人，最后视线落在姜芙身上，「为夫饿了，夫人可否快些？」


    冷冽的男声中裹着一丝……委屈？


    姜芙额头跳了跳，暗唿一声妖孽，暴君果真性情多变，这是又想做什么？


    四周百姓惊讶看着马车中的人，「这是夫人的夫君？生的可真好，两人看着真是郎才女貌，般配极了。」


    「只是这位公子怎么自己躲在马车里，反而让女子出面解决是非，难道这家的主事人是这位夫人？」


    「呀，如此一说倒真是，夫人可真是好福气，被这么好的夫君宠着。」


    百姓的议论声一字不漏的落入姜芙耳中，她哭笑不得瞪了眼马车里的人，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要真能做的了他的主，还用的着答应他那个条件？


    想想晚上的要面临的事，姜芙就心里发慌，真不知他会让她如何伺候。


    「夫人？可要为夫帮忙？」磁性的男声再次响起。


    姜芙抚头，「……」又来了。


    深吸一口气，仪态端庄的转过身，看着马车里的男人，扯起嘴角笑了笑，「多谢夫君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能解决。」


    让他出手，以他那性子，怕不是一刀下去，直接将人杀了。


    她还指望顺着这根藤，抓抓住楚有道把柄呢，私自调高税赋，中饱私囊，可是要抄家的大罪。


    回头，皱眉看着地上弓着身子哀嚎的人，淡声命令，「看来今日是审不成了，福全，将他抓起来，关入大牢。」


    「是。」福全面无表情拎起地上的人，走向瑟瑟发抖的县令，「走吧。」


    「是是是，走，下官这就去带路。」史德灿夹紧腿，脸色发青的在前面带路。


    心底暗骂，没用的东西，早喊人哪至于这样，现在完了，大好的机会全没了。


    不过还好，听那个女人话里的意思，他们好像不会立刻走。


    三角眼看着地面，阴光闪烁，既然不走，那就永远都不用走了。


    楚鼎用被带走，百姓们大声叫好。


    姜芙抬手，缓缓压下。


    叫好声戛然而止。


    「从现在起，你们把楚家的罪行全部写于纸上，写上名字按上手印，写好后交于我身边的这位……额公子。」


    「我们查明后将会把楚家做下的恶事公诸于众，朝廷也会对楚家做出相应的责罚，你们可愿意？」


    第19章 夫人可是开心了？


    清丽好听的声音在街道上迴响，百姓们热切看着端坐着的女子，激动的大声喊道：「愿意，我们愿意，多谢夫人大恩！」


    这对他们来说是逆天改命的机会，若能藉此除掉楚家这个恶霸，他们的生活将会同以前那样，幸福美好。


    百姓们纷纷朝着姜芙跪下，狠狠磕了个响头后齐声大喊：「多谢夫人大恩，我们铭记于心。」


    「快起来，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姜芙眼中发涩，这些百姓若知道坐在他们面前的是苍梧帝后，还会如此感激吗？


    若不是施恆纵容，楚家又怎么会如此无法无天，那些受苦遇难的人们，又该如何偿还？


    想到这里，气狠狠瞪了眼车上的暴君，说来都是他的错，这次证据确凿，看他还如何包庇楚家。


    「拂晓，扶我上车，看来今日的饭是吃不成了。」


    他们不走，这些百姓是不会散的。


    马鞭声响起，百姓们自发让出一条路，一双双眼睛炙热的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忽然发出一道欢快的唿喊声。


    马车内，姜芙嘴角扬起，眼底流出一抹喜悦。


    「夫人这是开心了？可惜啊，咱们的午膳又没着落了，夫人该如何赔偿为夫？」冷冽磁性的男声在马车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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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轻笑，「别急，拂晓，去衙门，今天咱们去县太爷家中叨扰一晚。」


    「好嘞，去衙门喽。」拂晓爽朗的喊一声，手中马鞭用力挥下，八匹马抬脚奔腾。


    好在衙门离这里不远，同在一条主街道上，不然他们这辆马车还真过不去。


    尘土飞扬，一辆辆马车从县令身旁越过。


    史县令身子抖了抖，满脸震惊，惊诧指着停在衙门口的马车，抖着声问福全：「这……这是……」


    福全拎着半死不活的楚鼎用，眼皮半抬，皮笑肉不笑的问：「怎么？我家夫人想借宿府衙，你有意见？」


    「呵呵，没……没有，小的哪敢吶，都督莫怪，小的只是有些诧异，府衙简陋，小的怕委屈了夫人啊。」史县令擦了擦头上冷汗，忙抱拳讨饶。


    「对了，离这不远处有家极好的客栈，住宿、皆是一流，都督您看，咱们是不是请夫人和主子爷挪挪脚，去享受享受？」


    福全冷笑一声，斜眼看了他一眼，嗤笑道：「主子想去哪，也是咱们这些做奴才能议论的？收起你的小心思，再敢多嘴，小心你的舌头。」


    阴翳狠厉的目光看的史县令胆寒，果然是暴君身边待久了，都督和皇上一样狠厉无情啊。


    看了眼被福全拎着的人，暗暗嘆息，这可如何好，他们若进了衙门，他该怎么救出楚公子。


    眼看衙门越来越近，史德灿的脚像是灌了铅，脸黑的像要拧出水来。


    福全冷声命令：「再提醒你一次，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都督……额大人，大人放心。」史县令苦着脸点头哈腰的应道。


    前面马车停下，车门打开，一位身穿玄色锦袍，头束玉冠的男子率先下来。


    冷峻的面容，挺立的身姿，和他身上摄人的威势，骇的史县令面色发白，陛下，真的是陛下。


    他曾在楚家看过陛下的画像，现在看来，真是越来越像。


    手握了握，恨不能扇自己几个大嘴巴，让你胡说，让你目中无人，这下好了，真是一脚踢到了精钢板上，骨头和筋都要断了呀！


    面色冷峻的男子转身，宠溺看向马车，然后伸出修长的手，「夫人小心。」


    史县令倒吸一口凉气，陛下接女人下马车？


    不是传闻陛下生性暴戾，喜怒无常，平生最厌恶女子么？除了楚家那位大小姐，旁的女子是近身都难。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美艷无双的夫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


    难道说陛下厌女的毛病是假的？


    马车内，一双柔夷伸出，放在男子手上。


    姜芙惊唿一声，整个人被施恆抱了下去。


    史县令看的眉眼直跳，皇后娘娘如此得宠，看来楚家的那位是真的失势了。


    楚相先前被罢免相位，想来与此有关，那楚家的打算是……


    越想，史县令心里越惊。


    「大胆，何人敢擅闯府衙？」门口衙役一声惊唿。


    史县令回过神，擦了擦头上冷汗，忙小跑上前，高声喊道：「放肆，不得对贵客无礼。」


    「爷，夫人勿怪，下人不懂事，请进请进，来人啊，快通知夫人，家里来客人了。」


    衙役大惊，他们老爷自称是临县的土皇帝，除了楚家没人能让他放在眼里，今日这是？


    施恆揽着姜芙，迳自走进府衙。


    姜芙看着院子里的假山，和诺大的荷花池，掩唇轻笑，「这府衙好生气派，夫君看着是不是比我娘家的将军府还要大上许多？」


    「瞧瞧，那湖里还有座凉亭呢。」


    这么大的院子，建成如此模样，可见花了多少民脂民膏！


    史县令躬身上前，献媚笑道：「夫人说笑，我这里如何能与将军比，临县地广人稀，土地不值钱的，呵呵。」


    姜芙娇柔的拉起施恆大手，娇声笑道：「看看县令谦虚的，一亩地价值几何，苍梧早有规定，怎么？难道县令爷连土地的价格也改了？」


    史县令听的险些跪下，惊恐不安的看了眼姜芙身旁的男人，嘴唇发白的解释，「下官恐慌，下官不敢啊。」


    姜芙轻蔑勾起唇角，摆手懒懒道：「算了，真是无趣，施恆我饿了。」


    最多再过一晚，一切便会尘埃落定，该死的一个也跑不了，她何必与他废话。


    史县令见她不再追问，心里一松，忙笑着道：「还请爷和夫人去厅中稍等，饭菜马上就好。」


    到了大厅，姜芙却被几个衣着光鲜的女子请到隔壁。


    为首的女子珠圆玉润，皮肤白皙，姿色算是上乘，只是一身珠光宝器使得她显得有几分俗气。


    「夫人请坐，夫人既然来了我府上，又被老爷视作贵客，我定然会好好款待你。夫人一路舟车劳顿想来是累了吧？要不先沐浴一下去去疲惫，等夫人出来，饭菜许就好了。」


    姜芙淡然坐在首位，拂晓在她身后站定。


    抬手端起茶盏，刮去水面浮沫，低头轻轻吹了吹，茶香中裹着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若不细闻，根本察觉不出。


    抬头意味深长看了眼对面女子，见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后，红唇扬起一抹讽笑。


    端着茶盏轻笑道：「史夫人想的周到，这一路风尘僕僕是该好好洗洗了，既如此，那现在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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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放下茶盏起身，层层叠叠的薄纱裙自动垂下，一阵风吹过，美的似真似幻。


    第91章 你家的夫君其实是上门女婿吧？


    史夫人几人看直了眼，脸上露出一丝嫉妒，这么好看的裙子她们怎么从未见过。


    看了眼被放下的茶盏，史夫人眼底闪过一道阴毒，忙跟着起身亲切笑道：「夫人勿怪，我们姐妹第一次见到像夫人如此貌美的人儿，难免失了魂。呵呵，后面已经备好了浴汤，夫人随我来。」


    一行人裊裊婷婷走出厅堂，穿过游廊假山，史夫人故意带着姜芙绕了一大圈，路上兴致勃勃的为她介绍，脸上傲慢尽显。


    姜芙与拂晓深深相看一眼，嘴角笑意更浓，「史大人果真不愧是临县的土皇帝，这住的地方都要赶上陛下的行宫了。」


    史夫人最爱听到这句话，每到这时她总觉得自己就是皇后，但看着身边这位貌美女子，总觉的自己比她低了一头。


    哼了一声，腰背挺得笔直，身上翠珠叮铃铃作响，自豪的朗声笑道：「不敢同皇上比，不过我们这院子就算是放在京都那也是数一数二的，要我说啊，女人嫁人就得擦亮眼，要么找个有权的，要么找个有钱的，至于外貌那都是其次，夫人说对不对。」


    刚刚入府时她都看见了，这位夫人的夫君可是个惧内的，光有长相有什么用，还得有权有钱才行。


    史夫人想到这，压低声音好奇问道：「夫人，你家夫君莫不是你家纳的上门女婿？」


    「咳咳咳……」拂晓一口气没咽下，差点咳晕过去。


    这老女人可真敢说。


    姜芙拿着帕子掩住唇干咳两声，压下笑意，奇怪看着史夫人，「夫人为何如此问？」


    史夫人当她爱面子，不肯明说，转头与身后的姐妹相视一眼，嘲讽笑道：「夫人就别遮掩了，我们姐们看的清楚，你家的那位分明怕你的很呢，下马车抱着，走路扶着，就是说话也是你说了他才敢接话，这不是上门女婿是什么。」


    另外几个小妾接着道：「不过夫人家的上门女婿长得可真俊，也难怪夫人喜欢，呵呵。」


    「只是有一点我家夫人说的极对，女人啊，还是找个有钱有权的好，不然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都没人管呢。」


    「就是，就是，你看我家老爷，说一不二，又大方又体贴，你要是跟了我家老爷日后在外面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住口，不会说话就滚回去。」史夫人阴森森看了眼最后说话的女子，眼底满是警告。


    小妾咬了咬唇，面露惊恐，这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抬手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歉意解释：「是我说吐噜嘴了，夫人勿要当真吶。」


    姜芙挑眉，想到那杯带着异香的茶，意味深长的淡笑不语。


    话题就此止住，史夫人也没了闲逛的心思，带着姜芙主僕匆匆进了浴房。


    「夫人先洗，我去看看前面的饭菜准备的如何了，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小厮丫鬟便是。」


    姜芙侧身，淡笑：「夫人请便。」


    等几人走了，她才带着拂晓走进浴房，看着雾气朦胧的浴室，清亮的眼底闪过冷意。


    「夫人先别洗，奴婢去瞧瞧。」


    「嗯，去吧。」清亮的眼睛看向墙上的挂着的美人图，眸底微暗。


    一墙之隔的后面，两个小厮吓得面色一变，低声骂道：「该死的，难不成咱们被那个女人发现了？」


    「不可能，你别神经叨叨的，这地方谁能想到，你先看着，等她快脱光了我去喊老爷，娘的这女人可真是个极品尤物，难怪夫人脸都绿了。」


    「嘿嘿，夫人那姿色若不是她一直为老爷想方设法的找女人，老爷早就把她忘了，现在老爷带回来一个这么美的，有了新欢忘旧爱，她脸不绿才怪呢。」


    两个小厮絮絮叨叨说着，姜芙面色冷凝，忽然出声，「拂晓，砸了那面墙。」


    拂晓神色一凛，提气朝姜芙说的地方踹去。


    「轰……啊……救命……我的腿！」


    墙倒，一道悽厉的惨叫声响起。


    拂晓皱眉看去，只见断墙下面压着一个小厮，小厮的腿反方向扭曲着。


    再看盖在小厮身上的美人图，两个黑漆漆的窟窿，昭示着小厮刚刚在做什么。


    这两人竟敢偷窥夫人洗澡！


    「放肆！我挖了你们狗眼！」


    她家夫人也是他们这些狗腿子能看的？拂晓怒火中烧，拔出匕首狠狠刺入小厮眼中。


    「啊……」小厮捂着空荡荡的眼眶躺在地上抽搐。


    另一个小厮见状不对，撒腿就跑，大人带来的哪是美人，分明是个杀神吶！出手就挖眼，这谁顶得住。


    这边响动太大，前院听的分明，史县令脸色一白，招来小厮气急的低声吩咐：「快去看看发生何事了，若是惊扰到贵客，我要你们脑袋。」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跑的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施恆冷眸微抬，放下手中把玩的玉器，缓缓起身，「何必麻烦。」


    倾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史县令傻眼，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老爷，咱们要跟上吗？」师爷在一旁小心的问。


    史县令打个激灵，勐地回神，拍了下自己的脸，阴狠的小声吩咐，「趁他们都走了，你快去楚府通知楚老爷，就说楚少爷被京都来的人废了，现在被关在牢里。还有，京都来的人身份不一般，你让他考虑仔细了，若是让他们走出临县，咱们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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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爷神色紧张，眯着小眼阴森森看了眼施恆远去的背影，「老爷放心，我这就去。」


    师爷匆匆离开，史县令擦了把头上的汗招来管家，快速低声命令，「你现在立刻去把小公子和媚娘带走，带上五万两银票，去乡下庄子上待上几天，若我没事你们再回来，若……我不在了，你就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娘俩。」


    管家惊的张大嘴，抖着声问：「老爷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说起这些？老爷你不走我也不走，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死也得死在你前面。」


    「憨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你能帮我把孩子养大，我就知足了，赶紧走，别让任何人知道，银子放在哪你知道，自己去取吧。」史县令急急说完，小跑着朝施恆走远的方向追去。


    管家是自小跟着他的书童，几十年的情分，孩子和孩子娘交给他，他最放心。


    第92章 芙儿，莫怕，看到杀了便是


    脚步声渐行渐远，管家收起脸上的担心，阴郁的看着史德灿的背影，转头匆匆跑开。


    史县令的金库一直是他掌管，里面有什么，有多少银子和宝贝他最清楚，推开库房门，让小厮赶来一辆马车，「把这些都抬进去，从密道走，声音小点。」


    「是。」


    管家是史县令的左右手，地位仅次县令，小厮以为这次也是老爷的命令，便不敢多有疑虑，忙上手搬箱子。


    一个个大箱子被搬上马车，管家俏俏喊来媚娘与小公子，带着他们同坐一辆马车，俏俏从密道出了县衙。


    几人以为做的隐秘，却丝毫不知县衙的屋顶上，一白衣男子手拿玉萧站在屋檐上，将他们的举动看了个真切。


    「呵，想跑？没有小芙儿的命令，你们怎么能跑。」


    白衣男子轻飘飘飞下，远远跟在马车后面。


    这边，府衙后院，施恆面色阴郁看着倒塌的墙，以及……冒着热气的浴桶。


    「发生何事？」阴翳的男声满含暴虐。


    史县令和史夫人同时到场，看着双目流血昏死过去的小厮，心口一跳，脸色难看。


    史县令狠狠瞪了史夫人一眼，心里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是嫌他死的慢啊。


    史夫人心里委屈，却不敢明说，拧了拧帕子，佯装惊讶的高唿：「呀，这是怎么搞得，好好的墙怎么倒了？夫人如何？可有受伤？」


    「快，来人，赶紧去请大夫来，若是吓到或是伤到夫人，我这罪过可就大了。」


    「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啊，夫人正沐浴呢，这墙怎么倒了。」


    说着史夫人像是想到什么，忙捂着嘴，惊骇看向淡漠不语的姜芙，过了会儿才小声问：「夫人……沐浴了？」


    四周的丫鬟低头窃笑，洗澡的时候墙倒了，怕不是被看光了吧。


    姜芙抬眼，冷冷看向史夫人，「怕是要让县令夫人失望了，我还未开始，拂晓便发现了不对，否则……」


    「否则如何？」施恆面色冷冽，森冷的声音惊得在场众人胆战心惊。


    史夫人诧异抬眼，他不是被女人养的小白脸吗？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转头再看身旁的夫君，只见史德灿面色惨白，身子抖的如同筛糠。


    史夫人这才觉出不对来，能让他家老爷怕成这样，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拂晓讥讽冷笑，狠狠踩了昏迷的小厮一脚，拿起那幅美人图，恭敬递到施恆面前：「主子请看。」


    施恆皱眉，单手接过，抖开，却见美人图上，眼睛的地方空空如也，再看地上的小厮，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芙儿的身子险些被这些畜生看见。


    「放肆，杀了他。」


    冰冷的男声满是暴虐。


    县令吓得魂不附体，腿软的噗通跪下，目光呆滞看着小厮被拂晓一剑取了人头。


    「啊……杀人了……」一旁是女眷们刺耳的尖叫声。


    史县令心里发苦，当初他就不该娶她，这是推着他往断头台去啊。


    施恆身带冷意走向姜芙，一把霸道的将她揽入怀，「莫怕，就算被看到也无妨，都杀了便是。」


    将杀人说的如此轻松，他们是谁？县令夫人闻言抖了抖身子，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史夫人禁不住，哭喊道：「公子勿怪，我们真的是不知情啊，许是……许是这些小厮色慾薰心，才瞒着我们做了这等下流事，呜呜……」


    她原以为丈夫是看上了人家女子的容貌，这才以好友的身份骗他们入府，哪成想，入府的小绵羊竟全是吃人不眨眼的狼！


    引狼入室，这可如何是好啊！


    姜芙靠着男人，绝美的脸上闪过不耐，按住腰间作乱的手，淡声道：「你知不知情，抓来另外一个小厮，问一问便知，拂晓。」


    拂晓会意，飞身而起，冲着躲在墙角处的小厮抓去。


    「啊，救命，你认错人了。」小厮想跑。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躲在人群里也能被认出来，要知道他们穿的衣服可都是一样的啊。


    这女人难不成长了双鹰眼？


    「夫人，就是他，奴婢记得他眉毛里有颗黑痣。」


    拂晓说着将手中的小厮扔在施恆脚下。


    姜芙瞥了眼面如土色的史夫人，淡声道：「现在开始我问你答，答对了饶你一条狗命，答错了……那就和他一样，赐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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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看了眼脚下死状悽惨的同伴，头上的汗顺着脸流下，忙惊恐的磕头大喊：「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夫人不杀小的，让小的干什么都行。」


    「呵，这倒不必，你把你与他刚刚在墙后面说的话，再说一遍，错一个字，你知道后果。」清丽慵懒的女声贵气逼人。


    属于皇后的气势在姜芙身上显露。


    在场众人咬牙忍着，这才没有全部跪下。


    史夫人脸上血色褪去，惊骇瞪大眼，这个女人……她……她身上的气势好强，仿佛常年位居高位，一举一动间带着藐视众生的姿态。


    小厮更加不敢胡说，忙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话音落，全场寂静。


    这么荒唐的事，竟然真的是夫人做的。


    僕人们看着史夫人的眼神带着嘲讽，为自家夫君找女人，更是做出这么下流的事，真是世间少有。


    他们知道老爷好色，但却不像楚公子那样强抢民女，还以为老爷是个好的，哪知道竟是用这种腌臜手段。


    史夫人脸色煞白，惊怒指着小厮尖声骂道：「你胡说，你们自己做的事与本夫人何干？再敢胡言，本夫人这就发卖了你。」


    小厮低着头，眼神闪烁，「夫人说的轻巧，若不是你说让我们盯着那间浴室，我们也不敢那么做啊。」


    「对了，之前的五姨娘、九姨娘、十姨娘都是这么来的，她们被老爷看了身子，怕咱们说出去失了清白，这才不得不嫁进府的。」


    「公子若是不信，大可问她们。」


    「而且……而且……还有许多女子不愿意，已经全被夫人扔入了府里的荷花池……」


    几个姨娘怨恨的看向大夫人，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能吃了她，她们大好的年华，全都毁在了这个毒妇手上。


    第93章 天下男人皆好色


    史夫人无措摇头，嘴硬狡辩，「不是的，不是我，是……是老爷，他若不好色，我能做出这样的事吗，对，都怪老爷，你们要找就找他，与我无关。」


    夫妻又如何，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两个煞神，手段太狠了，若只怪在她身上，她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史县令惊怒非常，看着史夫人眼露阴毒，但在施恆面前却不敢多说，只是老老实实跪着。


    姜芙惊嘆，「夫人好利索的嘴皮子，你说的对，根源在男人身上，若是男人不好色，哪来那么多腌臜事。」


    「福全，带几个人去打捞看看。」施恆面色变了变，揽着怀中人冷声命令。


    这声男人涵盖的可太多了，再让她说下去，天下的男人便都不用活了。


    「芙儿，咱们先去用膳，等会儿再处置她们。」


    声落，打横抱起怀里人，迳自离开。


    拂晓冷冷扫向地上的县令夫妇，「来人，把他们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主子已经失了耐心，这戏要落幕了。


    县令夫妇都被关入大牢了！


    县衙的人人心惶惶，有人欢喜有人忧，丫鬟僕人们跑的跑逃的逃，那些姨娘们一个个失了分寸。


    生怕被县令连累，纷纷捲起细软就要跑，然而县衙的各个出路已经被人把守。


    她们是想逃逃不得，一个个只能焦虑的待在房里等消息。


    姜芙瞪大眼，一路被男人抱着熟门熟路走到餐厅，刚进门，香味扑鼻，肚子咕噜噜作响。


    粉面一红，忙捂住肚子。


    太失礼了。


    「哈哈哈哈，芙儿饿了？快吃吧，没必要为了几个蝼蚁委屈自己。」


    修长的手执起筷，夹了糖醋小排餵到姜芙嘴里。


    酸酸甜甜的汤汁夹着肉的香味在她口中迸射，姜芙咀嚼几下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鹿目圆瞪，抬脚从施恆怀中跳下。


    急忙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施恆你也快吃，好香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衙还藏了这么好的厨子。」


    自己吃的香甜，途中还不忘往施恆碗里夹上一块。


    施恆失笑，冷眸柔和很多，「慢点儿，喝口汤，好吃的话，咱们就把这个厨子带上。」


    姜芙接过施恆为她盛的鸡汤，满脸享受的喝了一大口，手上动作放缓，「那得人家愿意才行，拂晓快来尝尝。」


    拂晓刚进门就被点名，哭笑不得看着吃的香甜的姜芙，屈膝朝施恆行了一礼，这才笑道：「奴婢哪敢上桌，等主子和夫人吃过，奴婢再吃便好。」


    「那怎么行，我们吃过，饭菜岂不都冷了，快坐下，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礼数。」


    姜芙自己吃着，中途不忘为施恆布菜，知道拂晓是碍于施恆在才会如此。


    放下筷子，清澈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施恆，意思不言而喻。


    施恆弹了下她脑门，「你倒是会宠着她。」


    「啊，好痛。」姜芙捂着脑门痛唿，小脸皱了皱，「这哪是宠，出门在外我就带了一个侍女，若是她倒了，谁来伺候我？」


    她可没忘之前在山里，这男人一走，那些侍卫可全跟上去了，除了拂晓谁还会在意她？


    暴君恩威太重，宫里那些人对自己嘴上恭敬，心里其实并未将自己放进眼里。


    唯有拂晓，许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仿佛认可了自己，听命施恆的同时会想着自己的安危，虽然不是完全忠心，可也够了。


    「对，芙儿说的有理。」施恆冷眸下压，淡淡看了眼拂晓，「还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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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奥。」拂晓揉揉鼻子，拉出椅子小心坐下，屁股只占了椅面四分之一。


    姜芙笑的明媚，夹起糖醋小排放入拂晓碗中，「快吃。」


    拂晓受宠若惊，「多谢夫人。」


    对面冷冰冰的视线，看的她头皮发麻，头低的快要埋进碗里，脸苦成了包子。


    完了，主子又醋了……


    此时楚家，楚老爷楚百山铁青着脸，看着忽然冲进来的人，「你说什么？我儿子如何了？」


    师爷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道：「楚公子……楚公子被京都来的人给废了啊，我们老爷现在恐怕也是凶多吉少，您还是快想想法子吧。」


    「公子现在被关在县衙的牢房里，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晚了……」


    楚百山瞳孔大震，踉跄着后退几步，胸口剧烈起伏，粗喘着再次问：「废了？怎么个废法？是断了腿，还是断了手？」


    师爷不敢看他，低着头小声道：「是废了……废了子孙根，听说被那些人一剑斩了下来。」


    楚百山面色一红，噗嗤一口鲜血喷出，无力坐下，双眼发直看着地面。


    废了子孙根？这是要让他们这一脉绝后啊！


    师爷吓得跳了起来，惊唿：「楚老爷？您怎么样？您可不能出事啊，楚公子和我家老爷还等着您去救呢。」


    「那些人还在县衙，您难道就不想为公子报仇吗？」


    报仇？对，他得报仇！


    楚百山眼神逐渐狠厉，抬袖狠狠擦干嘴角血珠，阴冷喊道：「来人，所有会武功的都跟我去县衙，带上兵器。」


    「你说他们来的多少人？」阴冷的视线落在师爷身上。


    这样的楚老爷太过恐怖，师爷低下头，忙道：「不多，差不多一二十个吧，看样子都是会武功的。他们还带了一个女子，少爷就是因为说了那女子几句，才被那些人废了的。」


    楚百山狠狠拍了下桌子，怒道：


    「荒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女子竟如此了不得。


    等杀了那些人，这女子留下。用儿受了这么大罪，心里定然不爽利，就让她给用儿解解闷，若以后没用了，就把她赏给叫花子。」


    师爷连连称是，眸底满是嘲讽，那么娇媚的人儿赏给叫花子，真亏楚老爷想的出。


    这父子俩一个德行，现在没见到人说得轻巧，等见到了，指不定和楚少爷一个样，狗见了骨头一样扑上去。


    外面众人已经集结，楚府的管家扛着一把开山刀，领着一个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院中，一个个面带煞气。


    楚管家大声喊道：「老爷，人已经齐了，咱们杀过去为公子报仇吧！」


    其他人义愤填膺的纷纷大喊：「对，为公子报仇，杀了那些杂碎。」


    第94章 去得快，死的更快


    师爷吓的腿软，这一个个土匪似得，楚老爷从哪收编的这些人啊。


    楚百川青着脸，起身粗声喊道：「好，杀一个赏银百两，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满身煞气奔向县衙。


    路上百姓吓得关门闭户，扒着门缝又惊又怒的看着。


    唯独花娘，独自守着摊位动也不动，楚家那些人见到非但不怒，反而躲的远远的。


    花娘摸了把腰间的杀猪刀，眼底闪过冷光，「呵，这是全家出动要去欺负人家了。」


    妖媚的眼看向门缝里的人，嘲讽喊道：「怎么？刚怂恿着人家为你们报仇，现在人家有难了，你们就成了龟孙子了不成？有种的都跟老娘去县衙，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怕了那几个杂碎不成？」


    声落，拔出腰间的杀猪刀，狠狠噼向桌子。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桌子碎裂，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看着地上的胭脂水粉，花娘脸上闪过心疼，奶奶的，臭毛病又犯了，脾气一上来啥都顾不上。


    噼自己摊位干啥，赔大了！


    眼珠一转，朗声大喊：「老娘先说好，抄了楚家，得了银子。不去的，等会分银子可没你们的份。」


    没银子那怎么行？


    门缝里的人们譁然，扛起锄头扁担纷纷跑了出来。


    不到一个唿吸，花娘面前的街道上站满了人，好在她的摊位在十字街口，不然还真站不下。


    「花娘，咱们走，你说打哪咱们就打哪，不去的是孬种。」


    「对，不去的是孬种。」


    花娘笑眯眯点头，娇声道：「行，各位果真英勇，现在楚家去了县衙找那对小夫妇麻烦，咱们现在赶紧过去，晚了可就迟了。」


    能被花娘说英勇，在场的男子腰杆挺的更直了，一个个恨不能提着武器与楚家人大战三百回合。


    一行人声势浩大冲到县衙，本以为现场混乱血腥。


    哪知道，县衙府门大开，里面一片寂静。


    花娘皱眉，暗道不好，「难道已经被楚家得手了？这也太快了吧。」


    心怀忐忑的小心进去，入目楚家的人正一个个跪在地上，前方那个魅色无双的女子正端庄坐着，身旁的男子面色冰冷邪魅，五官俊美的让人心颤。


    男子一个冷眸扫来，花娘慌忙移开视线，心口砰砰直跳，暗道，好可怕的眼神。


    姜芙见到花娘眼前一亮，「是你，你叫花娘，我记得你。」


    这么爽朗洒脱的女子，她见了便心生欢喜。


    看向她身后，姜芙面露疑惑，「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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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页

    外面乌压压的满是人头，一个个扛着锄头扁担，怎么看着不像干活，反而像是来打架的？


    花娘尴尬一笑，杀猪刀插入腰间，「呵呵，大傢伙见楚家来势不善，担心你们出事这就过来了。没想到妹妹这么厉害，三两下就解决了，呵呵……」


    姜芙眼底笑意更浓，真是个心善的女子，「多谢花娘关心，正好你们来了，咱们借着机会把这件事解决了更好，你说是吗？夫君。」


    一声夫君喊得缠绵，施恆冷眸微抬，淡淡看了眼花娘，拉起姜芙的柔夷，「嗯，夫人高兴就好。」


    姜芙粉面泛红，用力抽回手，白了他一眼，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你注意点。」


    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压下心底忽然涌起的羞燥。


    花娘看的羡慕，「妹妹可真是好福气，能被如此郎君宠溺。」


    又是一声妹妹，拂晓皱眉，怒斥：「放肆，妹妹也是你能喊的？」


    这女子可真是无礼，自进门来那双眼睛便黏在了主子身上，口口声声喊夫人妹妹，她是多大的脸，敢称唿皇后妹妹。


    花娘笑容凝固，不善看向说话的侍女，气急笑问，「姑娘这话不对，我比她年长为何不能称之为妹妹？难道她有什么来不得的身份，旁人喊不得名讳？」


    拂晓瞪眼：「你……」


    「拂晓。」姜芙脸上笑意落下，放下茶盏，淡笑着看向花娘，「花娘勿怪，我家中规矩森严，等级分明，除了自家亲生姐妹，旁人是万万不能如此相称的。」


    花娘笑的尴尬，「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


    「不怪你，一个称唿罢了。」姜芙淡笑，仪态雍容华贵，只坐着便让人不敢直视。


    「福全，带县令夫妇与楚家公子上来，咱们今日当着众百姓的面，好好断断临县的官司。」清丽的女声在县衙内迴响。


    「好。」百姓们热情欢唿。


    楚百川和师爷等人灰头土脸的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看着说话的女人。


    他们大意了，这些人武功根本就不是江湖人，出手就是杀招，分明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死侍。


    楚百川老眼闪过精光，按着地面就要站起，「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我可是姓楚，与京都那个楚家可是连着筋的。你要是动了我，可就得罪了相爷。」


    楚家其他人高傲的抬起头，轻蔑看向姜芙，在他们看来，楚相可是苍梧只手遮天的人物，这女人定然没有搞清楚，不然怎么敢得罪他们。


    几个大汉仰着脖子轻蔑喊道：


    「既然我大哥话已说明，你还不快放了我们？想想得罪相爷的后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


    「就是，为了这些贱民得罪相爷可不是笔划算的买卖。」


    百姓们喊声渐消，紧张看着高座上的女子。


    楚家威势太大，往常也不是没人出头，可听到楚相两字后便没了下文，现在这位夫人该不会也和那些人一样吧？


    姜芙愣愣和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忽然大笑起来，花枝乱颤，眼泪浮现。


    许久她才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看向施恆笑问：「夫君，你不是罢免了楚有道的左相之职吗？怎么他们还一口一个相爷的喊着，莫不是你的圣旨没有传出去？」


    施恆揽着女子，冷眸压下，「许是楚相两个字在民间根深蒂固，已经远超皇命了呢。」


    两人的对话听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楚百川瞳孔大震，他们说什么？这个男人罢免的相爷？


    那他是……


    想到那两个字，楚百川面如死灰。


    暴君--施恆！


    除了他，谁还能罢免的相爷！


    「主子，临县县令带到。」


    楚百川勐地抬头，恨意浓浓看着被押来的人，咬牙切齿道：「史德灿，你故意的！」


    第95章 身份暴漏，人人自危


    史县令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面色如土。


    完了，大势已去，现在连唯一的机会都没了。


    对上对面几道恨不能吃了他的眼神，生无可恋勾唇一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楚老爷，咱们一起等死吧。」


    不过他比他要好，最起码还留了个后，而他算是真的断子绝孙了，哈哈哈。


    史县令跪在地上，恭敬朝着高位行了个官礼，「微臣叩见陛下，叩见皇后娘娘，陛下万福，皇后娘娘金安。」


    花娘张大嘴：「……」陛下？皇后？


    百姓们震惊无比：「……」他们见到皇上和皇后了。


    全场寂静无声，一双双眼睛惊骇望着高座上的少年夫妻。


    县令喊他们陛下和皇后，这么说来他们真是苍梧的神凤皇后和暴君施恆？


    百姓们脸色煞白，抖着身子慌忙跪地，齐声高喊：「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陛下万福，皇后娘娘金安！」


    暴君的名声自他登基后便传遍了整个苍梧，人人都知道他小小年纪亲手杀兄弒父，一路染血登上帝位。


    从此，朝中在无人敢忤逆他。


    杀伐暴虐的暴君此刻竟然坐在他们面前？百姓们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除了群小鬼，来了头魔王，他们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花娘离的最近，施恆那张俊美邪冷的脸直击她心底，原来他的身份这般不凡，年轻俊美，身姿挺拔，霸道威武。


    若能被这样的人宠着，定会十分幸福吧？花娘看着姜芙满脸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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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身。」施恆神色清冷。


    「多谢陛下。」百姓们缓缓起身，一个个腿脚发软的相互靠着，头埋进胸前，恨不能马上就走。


    暴君可比恶霸可怕多了，恶霸只是欺压他们夺些钱财，暴君可是直接要命啊！


    「状纸可写好？呈上来。」施恆看了眼天色不准备在此地多待。


    赤地红莲快要成熟，他们必须快点赶路才行。


    冷冽磁性的男声，高贵邪魅的姿态，花娘看的唇齿发干，他的鼻子好高，听说这样的男人需求旺盛。


    还有他的手指，又长又粗，听说这样的男人物大活好。


    嘶，不行了，要命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极品的男人。


    要不是打不过，她可真想抢过来当压寨夫君。


    拂晓见状面带恼怒，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这女人太过分了，要不是看她取得娘娘欢心，她早挖了她眼睛。


    陛下是夫人的，谁都不能肖想。


    状纸被福全从百姓们手中收了上来，厚厚一大摞，上面字字诛心。


    福全仅看了一眼，杀意控制不住的涌上来，冷冰冰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恭敬双手呈上，「主子，夫人，请看。」


    姜芙伸手接过，动作优雅贵气，廉价的黄纸在她手中反倒显得高贵了许多。


    细细翻看了几页，姜芙脸色越来越难看，勐地将状纸塞到施恆怀里，怒声道：「你自己看吧，看看这些姓楚的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女子声音娇弱，即便是怒，也带着丝丝媚态。


    施恆目光从她绯红的脸上挪出，落在手里厚厚的状纸上，随意扫了一页，嘴角笑意越加浓郁。


    「呵，很好，姦杀民妇，抢人良田，私增税赋，你们胆子不小啊。这是楚有道的主意？」


    楚百川面色发白，忙道：「不是，相爷……奥不，是楚大人，楚大人并不知情，这全是我们自己所为，与京都楚家没有丝毫关系，陛下要罚就罚我们吧。」


    姜芙怒，「不知情？是谁顶着楚相的名头为非作歹的？你可真是忠心啊，这个时候还要护着身后的人。」


    楚家人同气连枝，牵一髮而动全身。


    这些楚家分支，像一根根细丝，遍布整个苍梧。


    暗中交相唿应，形成一张巨大的网。


    前世爹爹惨死，与楚家脱不了干系。


    唯有拆了这张网，断了他们所有退路，她的家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清眸微眯，狠声继续道：「以你们的胆子，你们敢私吞税赋？荒谬！说，银子去哪了？这么多年，你们吞下的少说得有十万两，你们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说！」


    楚百川心如死灰，暴君亲审，他哪有活的希望，何必再连累同族。


    索性低头不语，任姜芙如何问都不再出声。


    姜芙气的胸口起伏，拍了下身旁的男人，「你倒是说话啊。」


    响亮的巴掌声吓得众人浑身发抖。


    福全嘴角抽搐，视线落在姜芙手上，暗道，皇后娘娘出宫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施恆抓住手臂上的小手，放在掌心看了看，「手红了，以后别用自己打我。」


    芙儿太娇嫩，皮肤嫩的碰一下就红，特别是侍寝时，他揽着她纤细的腰肢丝毫不敢太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折了。


    大手裹着小手细细揉搓，冷声道：「审问的事交给福全就好，这种人嘴硬，只平问是问不出来的，得用棍子撬。你身子不好，莫生气。」


    「福全，给你一个时辰，让他们张嘴。」


    「是，奴才遵旨。」福全领命。


    带着几个侍卫押着楚百川，史德灿返回大牢。


    路上史德灿吓得大声哭喊：


    「我招，我全招，别打我……


    都是楚老爷的主意啊，我只是奉命照做，别杀我，我不想死，呜呜……」


    哭喊声越来越远，百姓却没有欢唿，他们畏惧的看着椅子上的男人，全场寂静无声。


    姜芙：「……」


    感情她刚刚白问了，看来审问还是暴君在行。


    花娘僵硬站在一旁，一个时辰太久，她就这么站着？


    尴尬扯了扯嘴角，想说又有些胆怯，陛下是俊美无双，可这杀气比她家老爹的还重。


    要知道她爹可是杀了一辈子猪。


    舔了舔嘴角，花娘暗暗后退一步，这样的人不是她能肖想的，还是算了吧。


    姜芙视线落在她身上，眼底尽是瞭然，脸上的笑深了些，「花娘随本宫进去吧，这一个时辰有的等呢。」


    花娘不敢决绝，拘谨行了个别扭的礼，「是，多谢皇后娘娘。」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姜芙带着她来到莲花池，看着池塘里粉嫩的莲花忽然道：「花娘，你是不是很幸福？」


    「啊？」花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住。


    第95章 再发作，暴君得知红鸾劫


    「你爹爹一定很疼你吧？不然怎么会把你养成这么洒脱的性子，有时候我很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姜芙转身，黑亮的眸子闪着光看向花娘，极为认真道：「若我有来生，我一定要做个像你这般的女子，怒就骂，喜就笑，无惧他人目光，活出自己的模样。」


    花娘歪了歪头，疑惑问：「娘娘不幸福吗？可你已经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又有陛下恩宠，这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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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被那样的男子宠着护着，不是该开心吗？


    姜芙眼神暗下，勾唇淡笑，「是啊，我该开心的。」


    只是花娘不知，帝王恩宠无长时，若当她容颜不在，施恆还会像现在这样宠她吗？


    怕是会丢的远远的了。


    低头看着掌心红痣，心口忽然升起闷疼，柳眉紧蹙捂着心口倚靠在池边围栏上。


    粉白的脸血色褪尽，姜芙眼前发黑，上次那股钻心的疼再次袭来。


    「拂晓。」


    陷入黑暗前，她用尽全力喊出了声。


    刚刚她想同花娘说些心里话，怕被旁人听到不好，便让拂晓守在外面。


    还好拂晓会武，耳力极好，听到喊声勐的飞身奔来，在姜芙倒地前将她揽入怀里。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你别吓奴婢。」


    「你对我家娘娘做了什么？」拂晓怒瞪花娘，这个女人一脸狐媚相，娘娘只是跟她说了两句话，怎么忽然就出事了？定是她说了什么，刺激到娘娘。


    花娘无措摆手，「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啊，她……她好好的忽然就这样了。」


    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刚刚只有他们两人在场，皇后忽然出事，所有人只会先想到她，「哎呀，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做的，你现在瞪我有什么用，快喊大夫给娘娘瞧瞧啊！」


    拂晓打横抱起姜芙，冷声道：「若真是你，陛下会让你知道什么才叫残忍。」


    说完，抱起姜芙飞身赶到顾太医所在客房，来不及喊，一脚踹开房门。


    顾太医正美滋滋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勐地一声巨响，吓得他差点一颗花生米卡到喉咙眼。


    勐地吐了口气，这才吐出来。


    「拂晓啊，你这是干什么？吓死我了。」一代太医差点死于一颗花生米。


    「别废话，快过来，娘娘出事了。」拂晓抱着姜芙迳自进来，小心将她放在床上，侧身让出位置。


    顾太医脸色大变，疾步上前，掰开她紧握的掌心，瞳孔一缩，「坏了，红鸾劫第二次发作，怎么会这么快，这才两日啊。」


    红鸾劫！拂晓心口一窒，紧张问，「那怎么办？」


    顾太医沉着脸，取出银针，按着上次的穴位施针，可这次不知为何，几针下去，姜芙竟未像上次那般醒来。


    「怎么会这样，上次明明也是如此施针的啊，这次怎么就没用了。」


    顾太医惊怕看着那颗红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移动，眼看就要到手腕。


    床上的人唿吸逐渐减弱，唇瓣的血色快速褪去。


    顾太医急的满头大汗，「快去找景天，现在只有他能救娘娘。」


    「好，好，我这就去。」拂晓慌乱跑开，刚出门没多远忽然被一道冷冽的男声喊住。


    「拂晓，芙儿呢？」


    拂晓本能停下，脸上难看转过身，看着施恆不知所措。


    施恆面色冷沉，声音又冷上几分，「说话，芙儿呢？」


    「娘娘……娘娘她，她犯了心疾，现在顾太医住处，奴婢奉顾太医命去寻景天太医，顾太医说，娘娘的情况比较危险只有景天太医有法子。」


    拂晓身子紧绷，低头随口编了个说法。


    娘娘先前死活不肯让陛下知道红鸾劫的事，她若是说漏了，娘娘指不定得多恼自己。


    所以，主子对不住了。


    施恆身上冷意更盛，提气飞向顾太医住处。


    到了地方，他站在门口，凤眸落在床上，女子双目紧闭，面无血色。冷硬的心忽然有些慌乱，这感觉如同上次在宫外，害怕，慌张，暴躁。


    他不想她死，一点都不想。


    抬脚进去，声音暗哑的问：「她怎么样？」


    顾太医眉头一跳，陛下怎么来了？紧张转身，如实道：「见过陛下，娘娘情况不好，这次，与上次不同，银针已经没用了。」


    「你不是说她的心疾无碍吗？顾庭之，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冷冽暴怒的凤目落在顾太医身上。


    顾太医诚惶诚恐跪下，「陛下息怒，臣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红鸾劫本就无解，他如何能治的了？


    除非，给娘娘找个男人，渡了她身上的蛊毒。


    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一闪即逝，后又被他立刻否定，那样还不如让皇后死了干脆。


    施恆僵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姜芙，修长的身子弯下，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冷冽的声音带着疯狂，「芙儿，不怕，朕不会让你死的，哪怕是掀翻地府，朕也要把你留下来。」


    修长的身子坐在床前，执起姜芙的手，手腕上那颗鲜亮诡异的红痣落入施恆眼底。


    剑眉紧皱，他怎么不知道芙儿身上有痣？


    低头，凝视红痣，瞳孔大震。


    不对，这不是痣！


    痣怎么会动。


    抬头勐地看向顾太医，对方心虚的样子一闪即逝。


    「这是什么？」


    顾太医擦了擦额头，心虚看了眼姜芙，尴尬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咳，主子啊，真不是老臣不说，是皇后她不让说啊。」


    说着后退一步，悄咪咪看着施恆冷冽的脸，小声又快速的说：「皇后几天前中了蛊毒，名字叫作红鸾劫，唯一解蛊毒的办法便是同男人同房，将蛊毒通过房事传给那个人，但是男人中了蛊，便无药可医。


    娘娘这是第二次发作，红鸾劫共发作七次，六次后，第七次开始中蛊者将随着蛊毒发作而被蛊虫吞噬，最终……尸骨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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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气说完所有信息，顾太医有些喘，说到后面房间空气已经冷的能冻死人。


    缩了缩脖子，腿一软没用的跪在地上，「陛下，真不是老臣不说啊，是皇后娘娘怕担心才一个劲儿的求老臣，老臣才……」


    「顾庭之，你好大的胆子。」冷凝暴戾的男声如剑般刺向地上的人。


    第80章 不过是个女子，哪需朕以命相救


    顾太医脸色一白，圆胖的身子缩成球状，细眯小眼可怜巴巴看向施恆，「陛下，老臣属鼠的。」胆小的很。


    施恆凤目微眯，杀意凌然凝视顾太医，禁慾薄唇缓缓上扬，「很好，还敢回嘴，今日朕便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朕的剑硬。」


    声落，勐地拔出腰间佩剑架在顾太医脖子上。


    锋利的剑身带着寒气，稍动一下便是一道血口。


    顾太医浑身僵硬，脸色煞白，暗骂：该死的，拂晓丫头怎么还没回来，再晚他可就撑不住啦。


    面上带着献媚的笑，抬手小心捏着剑身，「陛下勿恼，左右老臣的命与娘娘的命连着，娘娘若死，老臣也活不成，您何不留老臣一条狗命伺候娘娘。」


    「娘娘现在是第二次发作，将会比第一次更痛苦，陛下您把时间浪费在老臣身上，不若让老臣起来，想想法子为娘娘减轻痛苦。」


    施恆手上青筋暴起，冷眸担忧看向床上的人，她真的很痛苦？


    剑身转动，带起一道血花，「看在芙儿的份上今日先放过你。」


    顾太医捂着脖子颤颤巍巍磕了个头，「多谢陛下不杀。」


    「还不滚过来看诊。」施恆坐在床边，小心托起姜芙的手，森冷的看着那颗还在上移的红痣。


    「你说朕若是将它挖出来，芙儿是不是就没事了。」


    顾太医嘴角抽搐，这么简单就好了，


    「陛下不可，红痣只是中蛊后的标志，挖了它并不能解除蛊毒。」


    施恆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落在姜芙脸上，凤目压下隐去眼底疯狂，「若同房后男子能活多久？」


    顾太医心口一跳，惊骇瞪大眼，「陛下不可，您身负天下苍生，怎能轻易涉险。」


    暴君虽然手段狠厉，但若没了他，苍梧定将大乱，到时候战乱起，百姓将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谁都能出事，唯独施恆，他不能死！


    顾太医噗通跪下，「陛下三思啊！」


    「呵，你倒是忠心，朕何时说要为她解蛊了？不过是个女子，哪值得朕以命相救。」施恆深深看了姜芙一眼，眼神幽暗莫测，收回手，起身让开。


    「她交给你了，朕还有事。」


    说完快速离开。


    顾太医愣愣看着走远的背影，心口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得他难受。


    暴君果然冷情，看来是他想多了。


    姜家丫头啊，你不值啊。


    嘆息一声，撑着地面艰难起身，圆润的脸上露出坚毅，「丫头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放弃你，咱们一起想办法，总能再找到别的出路的。」


    「景天臭小子有句话说的对，世间万物分阴阳五行，有相生便有相剋，蛊毒也一样，不怕，不怕，咱们会有办法的。」


    这话说的他自己心里都发虚，红鸾劫啊，西域蛊毒，哪个神仙能有办法？


    说这些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哎……


    顾太医嘆口气，焦急的来迴转圈。


    臭小子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走动间，却没看到床上的人眼角滑下一滴清泪。


    姜芙缩在黑暗的空间内，眼神麻木，她听到了，这次发作她的感知力比以往更加强，外面发生的事她都听到了。


    她真的快死了！


    还有五次，也就十日的光景。


    顾太医说红鸾劫时，她想阻止，可她醒不了。只能任由他说给施恆听，但她不怪他，顾太医已经替她瞒了这么久，这次说出来也是被逼的。


    那个男人一向聪明，能瞒这么多天，顾太医已经尽力了。


    接着施恆说，「不过是个女子，朕怎么会拿命相救。」


    她忽然觉得蛊虫带来的疼轻了些，大概是因为心冷了吧，这些日子暴君对自己太过宠溺，差点让她忘了，自己与他不过是个玩物。


    施恆啊，是你演技太好，还是我太容易心软，差点再次上了你的当。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第二次了。」外面响起顾太医劫后余生的喊声。


    姜芙想，等她醒来，要加快计划了。


    施景天面色阴沉，急匆匆大步走来，「不是才两天，怎么就发作第二次了，这么下去，要不了七天她便撑不住了。」


    「我哪知道啊，正喝着酒呢，这丫头就抱着娘娘踹门进来，吓得我差点被花生米噎死。」顾太医翻个白眼，捂着脖子的手放下，特意将鲜红的伤口往前凑了凑。


    然而对面的人一颗心全在别人身上，压根没看到那道伤口。


    顾太医心塞，臭小子有异性没人性，祝愿你永远得不到真爱，哼！


    施景天凝神号脉，又看了眼红痣所在的地方，黝黑的双目冷沉，「越来越接近心脉了，必须快点解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蛊毒虽然不会要她的命，但却蚕食着她的生机血脉，每发作一次，她的寿命便少一分。


    等第五次后，小芙儿将活不过四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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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等了，他这就带她走。


    手腕抖动，十根银针飞出，稳稳落在姜芙雪白的胳膊上，针尾震颤发出嗡鸣声。


    顾太医瞪大眼，嘴巴大张，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小子手腕一动，银针就扎好了？


    也不知施景天怎么做的，针尾足足震颤了一刻钟。


    一刻钟后，针停，施景天手腕再次一动，十根银针自动飞回他掌心。


    顾太医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好了？」


    拂晓瞪大眼，热切看着，全程一声不敢吭，这下见他收针，这才敢问，「我家娘娘如何了？」


    施景天起身，白衣若雪，飘然如仙，清冷点头，「暂时好了。」


    拂晓激动道：「多谢景天太医，娘娘何时能醒？」


    「很快。」


    真的很快，清朗的男声刚落，床上的人便发出一声呻吟。


    长睫颤动，紧闭的眼帘缓缓睁开。


    拂晓一个箭步扑跪在床边，担忧问，「娘娘您怎么样？现在可有好些？」


    「拂晓，扶本宫起来。」姜芙想坐起，动了几下却发觉手臂酸软，根本抬不起。


    苍白的脸上透出凄凉，才两次，她的身子就成了这番模样。


    若再来几次，她岂不是要成个无法自理的废物了？


    第98章 姜芙甦醒，求助顾太医


    「娘娘别急，让拂晓来。」拂晓慌忙起身，扶着她坐起，拉过一旁软枕垫在她身后，等她坐稳才敢放手。


    明媚的眼底满是担忧，娘娘连坐都坐不稳了。


    姜芙勾唇，虚弱笑了笑，「别怕，本宫没事，只是有些累罢了。」


    「拂晓，你先出去，我有话要问顾太医。」


    拂晓以为她是要问自己病情，于是起身，柔声道：「好，奴婢就在外面，娘娘有事便唤奴婢。」


    姜芙勾唇，「嗯，去吧。」


    等拂晓关上房门，她闭了闭眼，咽下口中腥甜，缓了会儿才虚弱道：「劳累顾伯伯为我受罪了，这份大恩，姜芙不敢忘。」


    一声顾伯伯，喊得顾太医面色大变，「娘娘不可，君臣有别，老臣哪里当得您一声伯伯。」


    「当得，如何当不得，您与家父是多年好友，我虽不常出闺门，可也时常听家父提及您。」姜芙的声音微喘，虚弱中带着无力，「顾伯伯，您还是像幼时那样喊我芙儿丫头吧，许久没听，都要忘了呢。」


    顾太医眉头紧皱，面带担忧，「丫头，你是不是听到了？」


    姜芙勾唇，眼底清明冷静，「嗯，顾伯伯不用担心我，其实皇上对我很好。」好的恨不能杀了她们全家。


    抬眸看了眼仍站在一旁的施景天，欲言又止。


    这个太医她看不透，他就像是忽然出现的局外人，未知又危险。


    施景天薄唇微扬，与施恆相似的脸浮起柔润的笑，「娘娘已无事，微臣先行告退。」


    姜芙诧异点头，暗嘆，好一个清冷俊秀佳公子。


    房间寂静，只剩下姜芙与顾太医两人。


    顾太医面色凝重，嘆息道：「芙儿丫头长大啦。」也会用手段了。


    先前的一声顾伯伯怕是等的现在将要出口的话吧。


    「顾伯伯，我现在能信的只有您了，求您看在与家父交好数十年的份上，救救姜家吧。」姜芙说完就想下床，对顾太医跪下。


    好在顾太医眼疾手快，慌忙拦住，不然她定要从床上跌下。


    「丫头这是做什么，有话直说，何必这样。


    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出事，我这条老命也要完，说吧，只要我能做便不会拒绝。」


    姜芙心里大喜，压着声道：「多谢顾伯伯，也不让您做什么，您只需……」


    一番交谈后，顾太医深思，「既然如此，那便不能再等了，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大半，陛下定会在处置了临县县令与楚家家主后快速启程离开，我这就带你出去。」


    「不急，顾伯伯先去寻花娘，她对这里熟悉，有她帮忙会容易很多。」


    「好，我这就去。」


    房门开启再次被关上，姜芙静静坐着，忍着手臂上酸痛，抖着手取下头上的金凤钗。


    手指摩挲上面花纹，面色冷凝，喃喃自语，「施恆，再等三日，你便再也困不住我了。」


    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顾太医总算带着花娘匆匆赶来。


    姜芙唤拂晓进来，冷凛凛看着她问，「拂晓，你现在是我的奴婢，还是施恆的暗卫？」


    拂晓心头一紧，眉头皱成了川字，「娘娘为何如此问？自从主子将拂晓赐给娘娘，拂晓便是娘娘的人，从不敢有二心。」


    姜芙失望垂眸，「拂晓你学会说谎了，口里念着他为主子，又怎么会是我的人？」


    拂晓慌乱解释，「奴婢说的句句真心，虽然主子是主子，娘娘是娘娘，但在拂晓心里娘娘同主子一般重要，拂晓敢发誓，若我所说有假，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姜芙想拦，却因身子无力歪倒在床上，想起命簿上对拂晓的判语，心生恼怒，「收回去，本宫不许你诅咒自己，即便你真的不认我当主子，我也从不想让你死。」


    拂晓眼眶泛红，慌忙扶起姜芙，哽咽道：「但奴婢想让娘娘安心，主子给了拂晓生机，娘娘却给了拂晓亲情，你们两个我都喜欢。


    奴婢不知娘娘与主子何时生了矛盾，但奴婢知道，主子心里有娘娘，民间有句老话，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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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页

    拂晓，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


    暴君心里有她？姜芙讽笑，那个男人的心太大，心中有她却不多。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拂晓心中慌乱，今日发生的事让她太过无措。


    顾太医嘆息，上前解释，「娘娘与陛下生了些闷气，若娘娘做些什么，你就只当他们夫妻俩闹别扭，你别把娘娘的事告诉陛下就行了。」


    拂晓明悟，「原来是为了这个，娘娘放心，娘娘的事拂晓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告诉陛下。」


    顾太医笑，「如此便好，娘娘快说吧，前面怕是要结束了。」


    姜芙不敢耽误，只能赌一把，「拂晓你背我悄悄出去，不要让陛下的人看到，我想买件东西。」


    「奥，好，娘娘放心吧。」拂晓蹲下身，「娘娘您想买什么奴婢去不行吗？您何必亲自跑一趟。」


    姜芙与顾太医相视一眼，就着他的手趴在拂晓背上，「不一样，我就想出去看看，心里闷的紧。」


    拂晓以为她想出去散心，勾唇笑道：「既然闷那咱们就出去转转，奴婢背着您，您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左右还有些时间，前院主子正审问楚家分支的事，场面血腥确实不适合娘娘看。


    小心起身，背着姜芙绕过侍卫飞身出了县衙。


    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拂晓问：「娘娘咱们去哪啊？临县的人好多都去县衙看热闹了，这街上没人呢。」


    「你去买吃的那条街，里面的酒楼应该还开着。」姜芙无力趴在拂晓肩上，闭了闭眼，好累，她好想睡，这次蛊毒发作似乎将她体内所有精力都耗尽了。


    咬了咬舌尖，刺痛将她惊醒，吃力睁开眼看着快速退后的街道，嘴角扬起，没了施恆在身边，空气都是自由的。


    很快拂晓带着她到了美食一条街，只站在街口，一道道香辣味顺风飘来，让人闻到口齿生津。


    「真香啊！还真有人在，娘娘奴婢带您过去。」拂晓背着姜芙欢快的朝里面奔跑。


    顺着香味，停在楚家酒楼对面一间不起眼的食肆前。


    第99章 铁锤传信


    食肆很小，但布局典雅大方，内里被老闆收拾的干净整洁，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随着里面炒菜声响起，空气中香气更加浓郁。


    拂晓咽了咽口水，赞嘆，「这家老闆好手艺，光闻香气奴婢就饿了。」


    「呵呵，那还不快进去。」姜芙虚弱笑了笑，看着里面等着的人眼底划过精光。


    进了食肆，拂晓将她小心放下，等她坐稳后柔声道：「娘娘先等等，奴婢喊人来，咱们在这美美吃上一顿再走。」


    食肆里除了角落坐着的一位大汉，再无旁人，想来老闆在后厨忙着。


    姜芙靠着柱子，虚弱笑了笑，「去吧，我等着你。」


    拂晓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见她坐的安稳，这才敢加快步子离开。


    姜芙靠着柱子无力转头，看向角落处的大汉，轻声道：「你过来。」


    壮汉惊讶转头，浓密的眉毛皱起，凝视女子，「是你让花娘喊我来的？」


    大汉起身，粗壮的身子如小山般，走动间步子带风，站在姜芙身前，对上她清亮的眼睛时勐地惊唿，「是你！」


    这个女人他认得，之前他被楚家人打是她救了他和老爹。


    若不是她，他和老爹估计现在已经被抛尸荒野了。


    一米八几的男人噗通朝姜芙跪下，「铁锤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以后铁锤的命就是夫人的了。」


    姜芙扯扯嘴角，虚弱笑道：「起来，你能这么想说明我没看错人。」


    「今日来，却是有事相求，咳咳……」说的有些急，姜芙气喘，咳了会儿取下身上荷包递给壮汉，「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可否请你去趟京都护国将军府，拿着这个荷包找将军夫人，就说……咳咳……就说女儿不孝，求她尽快离开京都，要快，不要再等哥哥，她若问原因，你就说，到了荆州便知晓原因。」


    一段话说的又急又快，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芙皱眉，「若能做到请收下这荷包，若不行就当咱们没见过，你立刻就走。」


    这番来她其实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是个陌生人，虽然她救了他，但不保证他真的会帮她。


    空气一瞬间寂静，脚步声就像落在她心口上，等拂晓出来，这桩事便要作罢。


    她赌不起，若暴君知道她私会外男，后果不堪设想。


    对面的铁锤还在沉思，姜芙指尖缩了缩，想收回荷包。


    哪料到，对方忽然起身，接过荷包郑重道：「恩人放心，这事我铁锤应下了，我定会劝将军夫人离开京都，您放心。」


    他脑子直，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不知道恩人为何独独找他去京都，但既然恩人有所求，他就是豁出去性命也要做到。


    姜芙眉头舒展，提着的心放下，「多谢，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拿去安顿好老父亲，其余做盘缠用吧。」


    说着从腰间取出事先准备好的银票，快速塞到铁锤手里，「快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咱们见过面。」


    五十两，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他累死累活在码头扛货物，一天也就挣二十个铜板，不吃不喝存着得六七年才能存够五十两。


    铁锤握着银票的手有些颤抖，爹的药费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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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跪下，朝着姜芙狠狠磕了个响头，「多谢恩人大恩，铁锤定不辜负恩人信任。」


    说完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匆匆从另一边离开。


    姜芙愣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莞尔一笑，这人可真有趣，希望哥哥能明白她信中含义，将他留下。


    「夫人，您看到什么啦，这么开心。」拂晓快步走来，看着姜芙脸上未落的笑弯腰顺着她视线看去。


    「什么都没有啊，夫人掌柜的做饭太香了，您不知道我刚在后厨看到什么了。」拂晓站在姜芙身后，一脸神秘。


    姜芙含笑淡问，「看到美人了？」


    拂晓惊讶睁大眼，「您怎么知道这家的掌柜是个美人？难道花娘同您说了？」


    姜芙挑眉，「说什么？不是你让我猜的么，怎么？难道做菜的大厨真的是位美人儿？」


    原来娘娘不知道啊，拂晓笑道：「奴婢还以为夫人知道呢，刚刚奴婢过去见到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您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家食肆竟也是花娘的，她不光会做胭脂，更是做得一手好菜呢。」


    姜芙试着抬了下右手，感觉之前的酸痛轻了些，皱眉费力抬起放在桌子上，「那可真是有缘，没想到刚出县衙又能再次见面，等会儿请花娘过来吧，这么好的奇女子真是讨人喜欢。」


    模样美艷性格爽朗，又能挣钱养家，如此女子实在少见。姜芙暗想，若她沦落在外，无依无靠，她能像花娘这样活的洒脱吗？


    现在细想，她好像除了女红，念诗诵经外什么都不会。


    拂晓撇撇嘴，「夫人眼中的奇女子未免也太简单了，不就是做饭，那有何难，拂晓也会，只不过胭脂么，夫人若是喜欢，拂晓回去就找人学去。」


    姜芙摇头失笑，「你又发哪门子癫？学做脂粉前，你还是先学学如何使用吧，一个女孩子天天素面朝天，如此这般何时能嫁出去啊。」


    谈及婚嫁，即便是女侠也会害羞。


    拂晓双面通红，跺跺脚嚷道：「夫人竟会取笑奴婢，谁说要嫁人了，我一个人过得轻松自在想做什么做什么，何必嫁人受那婆家管教。奴婢去看看花娘将菜做好了没有，夫人且稍稍等着。」


    说完红着脸跑了进去。


    不大的食肆响起女子爽朗清亮的笑声，花娘已端着热菜走来，「夫人与我倒是有缘，这样都能遇到。」


    麻利的将饭菜端上桌，意味深长的看着姜芙说道：「夫人貌美心善，所想定能如愿，只是不知夫人身子可好？若再出了事，花娘可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听到这话，拂晓从后面探出头，轿蛮的掐腰喊道：「咱们刚刚不是说好了，不许告状，你怎么又提及这话。」


    她都道歉了，花娘还想如何？


    「哎呀呀，小娘子这就生气了，怎么脾气比主子还大？我这哪是告状，分明是提醒，小娘子莫要太过敏感。」花娘解下围裙，双目含笑，语带逗弄。


    第100章 我来接你回去


    眼见拂晓又要炸毛，姜芙忙出声笑道：「行了，你就别逗她了，她脑子直又会武功，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她若出手我可拦不住。」


    花娘看了眼拂晓腰间佩剑，翻了个白眼这才作罢，要不是她爹非让她继承祖业，她也能学上一招半式，现在还能怕了一个小丫头。


    拉开椅子迳自坐下，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姜芙，「不说那个，快尝尝我做的饭菜如何，你身子不好，我特地炖了甲鱼，赶紧趁热喝了它，保准你身子立刻回暖。」


    姜芙吃力接过筷子，想夹却无法，看着自己颤抖不停的手，无奈苦笑，「看来是不行了。」


    花娘皱眉，眼中满是心疼，「这是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睡一会儿反倒连双筷子都拿不起了。」


    先前在县衙知道她是皇后，自己还有些拘谨，可从荷花池边她说羡慕自己后，自己忽然觉得皇后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慾。


    现在再看她的样子，心里真是不是滋味。


    戏文中说的果真不假，最是无情帝王家，一切宠爱不过是堆砌出来的表象，那个男人好像并未如表面那么爱她，否则怎么会让她大病初癒独自出来。


    拂晓一阵风飞来，在筷子掉落地上前稳稳接入手中，单膝跪地恭敬道：「娘娘小心，奴婢伺候您用膳。」


    一声娘娘好似在提醒花娘，她面对的是谁。


    姜芙怎么不知她心思，柳眉轻蹙，「起来，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连你也要提醒我注意自己身份吗？」


    拂晓惊慌抬头，「不是的，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她只是看不惯花娘在娘娘面前得意忘形的样子。


    「那就起来，从现在起，这里只有夫人没有娘娘。」


    「是，奴婢记下了。夫人，奴婢伺候您用膳吧。」拂晓起身，小心为姜芙撑了碗汤，一勺一勺餵到她口中。


    她不生气，娘娘很少这般，定是主子将娘娘气狠了，娘娘才会这样的。


    花娘轻笑，「夫人身边有这么个可人倒也欢快，呵呵，你们慢慢吃，吃完我就不送了，这顿饭当我请你们的。」


    说完随手将手里的围裙扔在桌上，潇洒利落的走出店铺。


    姜芙、拂晓诧异瞪大眼，这么做生意的？


    门也不关，客人也不管，就这么走了？


    「对了，你们走时记得替我带上门。」花娘爽朗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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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嘴角抽搐，肩膀耸动，这人该不会是为了她才特意回来做了顿饭吧？


    「拂晓，我还要喝汤。」


    不知为何，这汤怎么又觉得鲜甜了许多。


    美滋滋一顿饭吃完，姜芙靠着柱子喟嘆，「花娘做的饭真好吃，许久没吃的这么饱了。」


    「夫人吃好，咱们也该回去了，算算时辰，县衙那边应该有了结果。」


    像来时那样，拂晓蹲下身正要背姜芙。


    忽然空气冷凝，门口阳光暗下。


    姜芙皱眉，「施恆？」


    「我来接你。」倾长的身影朝她走来。


    姜芙面无表情，她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只能低下头，坐在椅子上，虚弱道：「惹你担心了，你别怪拂晓，是我怕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便逼着她带我来这里。」


    施恆眉心一跳，面色冷沉，「住口，以后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若想吃，什么时候都可以，何来的吃不到。」


    弯腰一把将她抱起，心跳如鼓，刚刚在县衙看不见她，他以为她出事了，便放下手中事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匆匆出来，还好，她还活着。


    揽着姜芙的手收紧，恨不能将她按进自己体内，「芙儿，朕说过只要你能乖乖待在朕身边，朕便将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哪怕是他的命。


    凤目中一抹癫狂闪现，嘴角扬起邪魅的笑，抱起姜芙大步朝外走去。


    姜芙无力躺在他怀中，眼底闪过嘲讽，若不是她听到那句话，她恐怕真以为自己成了暴君心里的硃砂痣。


    低头不语，面色奄奄，「咱们要走了吗？楚家……」


    「放心，证据确凿，他们逃不了，他们还等着你处置呢。」


    施恆抱着她一跃上马，拉起披风紧紧将她裹进怀中。


    「驾！」


    一声厉喝，马儿飞奔起来。


    姜芙靠着男人温热劲壮的身子，眼底泛出冷光，施恆，不要对我太好，我会觉得噁心。


    马停下，她被男人抱着下去，守在县衙前的百姓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才一会儿，皇后娘娘的脸色就变的如此差？


    百姓们满脸担忧，皇后娘娘可不能出事啊，娘娘一心为民，心怀善念，唯有她在，暴君才不会滥杀无辜。


    他们作为局外人看的透彻，若不是先前娘娘捨命救铁锤，陛下也不会出手惩治楚家人。


    毕竟他们可听说，楚相是陛下的亲舅舅。


    「噗通！」


    一声闷响，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跪下，「参见皇后娘娘，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其余人这才回过神，一个个相继跪下，祈祷般大喊：「苍天在上，请保佑娘娘凤体！」


    一声唿喊，一浪高过一浪。


    姜芙心底温热，眼底有些酸涩，拉了拉施恆，弱声道：「你快让他们起来，不用这样的。」


    她只不过为了家人才处置的楚家，这些百姓竟将她记在了心里。


    祈福，她受之有愧啊。


    额间传来湿热，施恆吻了下她额头，目含缠绵，声带缱绻，「你受得起，我太残暴，唯有你活着，他们才能安心。所以，好好活下去。」


    欢喜的活下去。


    揽着她坐在高位，等唿声停下，他才冷声道：「平身，你们大可放心，皇后定会如你们所愿，凤体康健。」


    百姓们又朝高位磕了个头，这才起身，目光热切看向姜芙。


    姜芙勾唇，无奈笑道：「你们的心意本宫心领了，多谢各位。」


    女子声音虽小，却一字不落的传入众人耳中。


    百姓欣喜，皇后娘娘与他们说话了。


    「时间不早，现在咱们来断断楚家与县令的案子，若贪墨属实，所有银钱将一概归还，咳咳……」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第101章 姜芙钦点女县令


    「拂晓，你来清点，念判词。」


    其实所有的东西施恆已经备好，各项贪墨的数据，各人的判词也早已写好。


    却不知为何，他非要等着她来宣布。


    疑惑看了眼身边暴君，正对上对方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担忧？他在担心她？


    呵，开什么玩笑，他不是说自己与他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吗？现在这般是为何？


    若说是装的，那也太过真实。


    舔了舔干涩的嘴角，「开始吧。」


    拂晓接过摺子，清亮的嗓音又快又清晰的将上面的字念了一遍。


    「楚家楚百川联合临县县令史德灿，罔顾律法，私增税赋，强抢民女共百人，强夺百姓良田千亩，私设刑罚，现皇后娘娘有令，抄没其家产，返还百姓；楚家与史家所有手染冤魂者，斩立决！」


    声落，百姓们喜极而泣。


    太好了，以后他们再也不用怕没饭吃了。


    大姑娘也不怕路上被人劫走了。


    「多谢皇后娘娘大恩，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齐齐跪下。


    没有皇后娘娘就没有他们现在的好日子，他们要为皇后娘娘铸金身，修庙宇日日祭拜供奉。


    姜芙诧异抬头，他……为何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如此一来百姓们的感恩岂不全落在她的身上，他就不怕民心归于姜家？


    「他们再等你，还不快让他们平身？」施恆看着姜芙，小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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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回过神，「啊，奥，大家平身，之后拂晓会将所有财物及花名册交由花娘，由她代本宫分发给大家。」


    「有一点，不可争论，不可抢夺，若有犯者，花娘可刀棒伺候。花娘，你可愿意？」


    站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花娘，忽然被点名，诧异张大嘴，手指指向自己。


    「我？」


    姜芙含笑点头，「对，就是你，你可愿意？」


    花娘呆住，她一个女子哪能做男人们该做的事，嘴角动了动刚要推辞。


    一旁的百姓却等不及，催促道：「花娘快答应啊，皇后娘娘等着呢。」


    「是啊，我们相信你，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还能骗我们不成，快答应吧。」


    花娘抓抓头，眼底闪过坚毅，大步走出朝姜芙跪下，朗声喊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花娘应下了。」


    姜芙笑的开怀，「好，真给我们女子争脸面。」


    「芙儿既然开心，不若顺道将临县县令选出来。」冷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姜芙大惊，她选县令？「县令不是要通过科考才能上任么？」


    随意选出，未免太过儿戏。


    施恆淡笑，「无妨，这里偏远，山路难行，若等朝廷调配不知要多久，芙儿尽管选便是。」


    姜芙心念斗转，果断点头，「行，那臣妾便越俎代庖应下这份差事。」


    抬眼在四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花娘身上，勾唇笑道：「花娘，你再辛苦一下，做了这临县县令吧。」


    花娘：「……」


    她好像还没睡醒。


    地上跪着的史县令低着头，发出一阵阴冷的嘲笑声，「女子为官？简直荒唐，我倒要看看她如何对齐这笔帐，呵呵呵……」


    银子他已经让管家转移了，这些人就是累死也找不到。


    「慢着。」一道清雅磁性的男声从人群后响起。


    众人惊讶回头，门外一白衣男子清冷驾着马车，脚下踩着一中年男子。


    「史县令的担忧怕是过虑了，看看这是什么。」


    男子便是施景天，他先前跟着管家出去，记下方位后才回来。


    抬脚将史家管家踹下马车，一把掀开马车后驮着的大箱子，金光闪闪，一块块金砖整整齐齐露在阳光下。


    「嘶！好多金子！」


    百姓们倒抽一口凉气。


    史德灿勐地从地上爬起来，惊惧看着地上的人，「你不是走了吗？少爷呢？姨娘呢？」


    这可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啊，这个废物怎么没走成？


    史管家捂着鼻青脸肿的脸，狼狈爬起，呜咽道：「老爷，奴才没用，我们刚到地方，还没多久这人就出来了，呜呜……少爷和姨娘也被他抓来了。 」


    史德灿眼前发黑，面如土色，哆嗦着厉声骂道：「你……你这个废物……噗！」


    话未说完，一口血喷出，史德灿不甘的瞪着管家，满目怨恨。


    那是他唯一的根啊，他自己死了无所谓，只要有儿子，他们史家就不算绝后，可这个废物竟然连个孩子都护不住。


    抬眼，阴狠看向高座上的人，喘息着咒骂道：


    「施恆，你昏庸残暴，色令智昏，我在地下好好看着你，看着你如何为了一个女子亡了这苍梧，哈哈哈哈……」


    「放肆！」


    福全眼底划过阴冷，抬手就是一剑，剑穿心而过。


    「敢辱骂圣上，实属该杀！」


    史县令倒在地上，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姜芙，森冷的令人胆寒。


    施恆皱眉，抬手遮住姜芙视线，「不用看，芙儿你记住，弄权者必须赏罚分明，必要时该杀就杀，该赏就赏，你若怕就让旁人动手，不看不听便可，唯一点你需记得，不能心软，心软是掌权者大忌。」


    姜芙眨眨眼，暴君这是做什么？他很少这么多话。


    「嗯，我记得了，你放心，我不会心软的。」


    上一世看过太多，她的心除了家人，谁都容不下，又怎么会软。


    推开眼前的大手，姜芙看向地上面色发白的花娘，轻声再问，「花娘，你可敢做这临县县令？」


    花娘茫然抬头，「我可以吗？」


    她只会做菜杀猪，调制脂粉，真能当的好一县县令吗？


    姜芙勾唇，清眸中满是信任，「可以，本宫信你能治理好这一方水土，花娘，站起来，接下这方官印，你便是临县县令。」


    她信任她？她们只是见了几面，她为何如此相信自己？


    花娘僵直着身子起身，同手同脚走向姜芙，抬手接过盒子。


    「花娘遵旨……」


    凝视手中一方木盒，花娘心跳如鼓，她真的成县令了？


    谁说女子不如男，她得了皇后娘娘恩赐，成了临县县令，这是比多少男子还要光宗耀祖。


    嘴角大大扬起，一口银牙露出，花娘意气风发朝姜芙跪下，朗声喊道：「微臣谢陛下，皇后娘娘。」


    第102章 皇位给她都不坐


    姜芙笑意浓浓，身上疲惫忽的少了许多，「好，快起来。」


    花娘站起，宝贝似的抱着官印，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她真想现在就跑回家对老爹大喊，她以后都不用跟着他杀猪了，哈哈哈……


    施恆深深看了眼姜芙脸上的笑，凤目幽深，芙儿，原来你羡慕的人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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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可知，世间艰险，女子想要在这乱世活出个名堂有多不易？


    薄唇上扬，抱着姜芙起身，冷声道：「既然已有县令，剩下的事就交给新县令处置吧，芙儿，咱们该走了。」


    日头将落，他们要尽快赶到下一个落脚点。


    赤地红莲花期将至，不能再耽搁了。


    马车在百姓崇敬的目光中渐行渐远，姜芙被暴君困在怀里，事情处理好，困意便上来了。


    「唔……施恆，我想睡会儿……」女子声音娇糯绵软。


    施恆眼底冷光散去，动了动身子，让她躺在自己腿上，「睡吧，我抱着你。」


    大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摩挲，施恆暗嘆，芙儿如此娇弱，日后真能独自镇守宫廷吗？


    还是不放心啊……


    凤目瞌上，压下眼底暗芒。


    修长的身子斜靠在马车里，手指屈起，缓缓敲击案几，许久后，马车内女子唿吸绵长。


    施恆狭长的凤目勐然睁开，锐光闪过，小心放下姜芙，起身出去。


    车门打开，驾车的福全回首，惊讶喊道：「主……」


    「莫出声。」


    施恆屈膝坐下，丝毫不嫌弃车辕上的灰尘会弄脏自己衣袍。


    「福全，可有季卫消息？」


    福全看了眼车内，女子双目紧闭睡的香甜，心下瞭然，压低声音道：「回主子，季卫已经在回来路上，算日子，再有两日便能到京都。」


    施恆屈膝靠着车门，眯了眯凤目，淡声命令，「让他来泉州会和。」


    「是，奴才这就飞鸽传书。」


    施恆深深看了眼福全，忽然命令，「福全，以后我不在，芙儿便是你主子，你待她应同待我一般。」


    福全愣住，主子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眉头皱起，勐地跪下，「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您一个，皇后娘娘虽然也是奴才的主子，可那不一样，奴才恕难从命。」


    他的命是主子救的，在他心里，主子的安危高于一切，包括皇后娘娘。


    施恆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转身回了车内。


    这些人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什么性子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若逼急了，他们恐会对芙儿不利。


    罢了，再等等吧，还有时间。


    这次路上很是安稳，顺风顺水的所有人渐渐以为自己出来是郊游踏青的。


    姜芙在车里，除了吃睡外，就是被施恆拉着喝药。


    然后……看奏摺，学习如何治国安邦？！


    看了眼马车内堆积如山的摺子，姜芙头疼的趴在案几上，生无可恋的看着对面悠哉养神的男人喊道：「施恆，我不过是女子，为何要看这些东西啊？不看了行不行？」


    对面男子眼都未睁，淡声命令：「不准停，接着念。若不然，你去驾车，让福全进来念？」


    姜芙咬牙，让她驾马车，她敢驾，他敢坐吗？


    气嘟嘟翻开奏摺，看着里面坑长的文字，仰面哀嚎，「天吶，这些官员整日里没事做，全都在研究如何写奏摺了吗？」


    「之乎者也写了一大堆，正事一个字没提，简直可恶！」


    施恆配合点头，峻冷的脸浮起笑意，「嗯，芙儿说的对，确实可恶，你按心中所想批覆便可。」


    「真的？那我可直说啦！」


    看他再次点头，她拿起笔皱眉想了想，写下几个红色大字：


    言简意赅说重点，再有下次。。。。。。


    看着血红的几个字，姜芙举着毛笔笑得像只狐狸，这样一来，那些官员还不得吓死，看他们还敢不敢拿这些没用的文章煳弄。


    又念了几个，她实在困意难挡，丢了笔和奏摺直接躺下，含含煳煳喊道：「不行了，我要吐了。娘亲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施恆，这种事还是你自己来的好。」


    谁说当皇帝轻松了？真是要人命的玩意儿。


    这皇位给她十万两金子她都不坐，太要命了！


    马车款款前行，天色渐渐暗下，姜芙刚睡了会儿，福全在前面喊道：「主子，到泉州地界了，刚好前面有家客栈，咱们可要投宿？」


    「修整一下也好。」


    「是。」


    马车停在客栈前，现在在泉州与临县的交界处，荒郊野岭只有这么一家客栈耸立。


    客栈规模不小，两层楼，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显得愈加阴森诡异。


    姜芙揉揉眼，懒懒坐起，为了睡得舒服，施恆将她的髮髻解开，随着起身满头墨发披散开，柔润的像张黑色锦缎。


    「要下车了吗？」


    坐了一天一夜她浑身骨头都硬了，扭动脖子，一阵咔咔声响起。


    姜芙呆住，这声音是她发出的？


    「累了？」修长的手指放在她脖颈上摩挲。


    轻柔的力道让姜芙舒服的眯了眯眼，脖子上僵硬好了许多。


    「多谢夫君，咱们快出去吧。」娇弱的女声绵软动听。


    女子眯起眼含笑的样子，像极了讨宠的猫。施恆喉结滚动，不再压抑心中所想，低头狠狠噙住那抹朱红。


    力道兇勐，像要将她吞进腹中。


    姜芙瞪大眼，「唔……」


    这人……余下的话尽数埋没于两人口中，她躲，他追，最终在她失神间被他虏获。


    唇齿相依，抵死纠缠，姜芙红了脸，心跳乱了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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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他有力的手抱起，又平又稳的跳下马车。


    「进去，今夜休整。」男人暗哑冷冽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姜芙羞红了脸，埋在他怀中。


    他们在车里耽搁那么久，再听到他这样的声音，旁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何事。


    光天化日的，真是有失体统。


    偏偏真有傻子跳出来。


    「夫人，您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又发热了吧？快让顾大夫来瞧瞧。」拂晓一惊一乍的喊道。


    第103章 留宿诡异客栈


    姜芙急忙挣脱腰上的手，跳下站稳，「拂晓，站住。」


    粉面通红，羞怒瞪了眼看戏的男人，轻声对拂晓道：「回来，我没事，只是刚刚马车里太热罢了。」


    「热的？也是，现在正值盛夏确实挺热的，娘娘身子娇弱，难免惧暑，等会儿奴婢让这家客栈的老闆煮锅绿豆汤来，大家都喝碗去去暑气。」拂晓扶着姜芙，让她先坐下，转身就要去喊人。


    还未动，楼梯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姜芙皱眉，掩住口鼻，疑惑抬头，这味道……好臭！


    浓浓的茉莉花香中夹着丝丝血气，腥臭的令她作呕。


    来的是位女子，一身大红绸缎紧紧裹着凹凸有致的身子，裙摆处开口极大，女子走动间白皙的大腿若隐若现，分外惹人注目。


    姜芙面带惊疑，认真打量，她的皮肤很白，不似朱玉，反倒更像死人的肤色。


    她很美，一举一动间满是媚态，红纱下裸露的手臂轻摇团扇，缓缓拾阶而下，饱满的滚圆随着下楼的步伐颤动。


    「咯咯咯，今日小店是拜对了哪家财神，竟一下来了这么多贵客。」


    女子娇笑着，视线在店里打量一圈，最终落在施恆身上，眼里是赤裸裸的痴迷，「好俊的公子，奴家媚娘，敢问公子贵姓？」


    姜芙眉头皱的更紧，这女子不对劲，随着她的走近，那股臭味愈加浓郁。


    起身揽着施恆的腰站起，面色苍白，虚弱道：「施恆，咱们走吧。」


    施恆揽紧怀里人，看也未看一旁的媚娘，起身抱起姜芙，「既然芙儿不喜，那就离开。」


    拂晓嘲讽看了眼媚娘，朝地上唾了一口，「骚狐狸，呸……」


    荒郊野外穿成这样，怕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一双玉臂万人枕，这么脏的身子也敢肖想她家主子。


    一行人走的好不留恋。


    媚娘傻眼愣住，怎么和想像的不一样，这些男人见了自己不该像发情的公狗一样扑上来吗？


    视线落在福全面白无须的脸上，嘴角抽搐，她忘了，这些都是暴君从宫里带来的太监。


    眼看一行人越走越远，媚娘神色一变，忙娇声喊道：「等等，泉州一面临山，两面全是沙海，昼夜温差极大，到了晚上，你们就是裹上两床被子也受不住的。公子确定要走？天可是要黑了哦。」


    施恆面色一顿，看向身旁福全。


    福全点头，小声道：「确实如此，晚上会非常冷。」


    姜芙皱眉，她不想住这里，那个女人让她有股不好的预感。


    「公子，令夫人如此娇弱，你确定她能受的住严寒？冻坏了，你可是要心疼的，呵呵呵……」女子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


    施恆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媚娘，眸底冷光森然，「既如此，芙儿咱们就住上一晚好了。」


    不过是个女子，她能奈他何？


    属于帝王的威压直逼媚娘。


    娇笑声戛然而止，媚娘握着扇柄的手骨节发白，妖媚的眼里闪过惧色。


    真不愧是苍梧暴君，果真厉害，仅一眼差点逼的她出手。


    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唇微扬以扇掩面，娇声道：「还是公子明智，外面风寒露重，哪里有我这里温暖舒适。敢问公子要几间房？奴家这就去收拾。」


    姜芙拉着施恆的胳膊，面色难看，低声喊：「施恆，不要住。」


    大手轻拍她嵴背，男人喉结滚动，低声安抚：「莫怕，有鬼杀了便是，有我在，她伤不了你。」


    原来他看出来了，姜芙诧异抬眼，看着男子高耸的喉结，心底担忧放下。


    也好，施恆武功深不可测，只要他有了防备，那女子应该讨不到好处。


    手从男人臂膀上放下，不再阻拦。


    福全接话，「你们上房有多少，我们全包了，剩下的就都住二等房。」


    媚娘娇笑：「行，那就上房两间，其余诸位请便吧。」


    福全皱眉，「怎么，你们这么大的店，就只有两间上房？还有自便是何意？」


    媚娘笑得花枝乱颤，「客官勿恼，小店生意差，养不起小二，这不，店里只剩奴家自己。


    奴家一个弱女子哪能打扫的了这么多房间，要住上房的随奴家来，奴家带你们上去认认门。」


    这么大的客栈只有一个女人，处处透着诡异，侍卫们身体紧绷，手渐渐放在刀柄。


    一双双眼睛犀利盯着花娘。


    福全眯了眯眼，冷哼一声，「胡搅蛮缠，抓起来。」


    「是。」


    侍卫闻声自动，拔刀沖向媚娘。


    「哎呀，客官这是做什么？奴家只是邀你们住店，你们撕奴家衣服做什么？」


    媚娘娇声喊着，身上红纱四散飞落，娇嫩雪白的身子上仅仅穿了件裹胸，下身被一条红绸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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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纤细的腰身裸露，胸前雪白晃的人眼晕。


    女子娇笑着迎剑飞舞，一举一动间带起阵阵铃铛声。


    姜芙听觉敏锐，感受更加直观，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体内传来一股燥热。


    抬眼，迷濛看着身旁的男人，抬手抚上他冷峻的脸，娇声呢喃，「夫君，有没有说过你生的真好看，芙儿从未见过像夫君这么俊美的男子。」


    施恆一直紧盯战况，脸上忽然被触碰，皱眉低头，对上她媚眼如丝的双眸，心头一跳，


    「芙儿？你怎么了？」


    「施恆，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热啊……」姜芙目含春水，难耐的撕扯衣领，无人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痣红光闪烁，像是活了般。


    不一会儿，女子已经将衣裙扯开，露出半片春光，美目半瞌，身子扭动着朝施恆靠近。


    「施恆，我好难受。」


    姜芙觉得自己体内定是着了火，从内而外炙烤着她。身后的男子就像一汪清泉，带着一丝凉爽引的她不断靠近。


    脖颈扬起，抬手紧揽住男子脖颈，湿热的唇毫无目的的贴上。


    施恆冷眸幽暗，身子勐地紧绷，抱着姜芙的手狠狠用力，冷声喊道：「芙儿，醒醒，顾庭之快来。」


    铃铛声越来越紧凑，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了烟雾。


    顾太医早已趴在桌上陷入昏睡，其他人虽有武功，但也好不了多少。


    一个个头晕目眩，撑着剑勉强站立。


    「妖女，你用的什么妖法？有种咱们光明正大的打一场。」一个侍卫头上青筋暴起，瞪着前面的女人低吼。


    第104章 再唤我一声相公可好


    媚娘咯咯咯笑道：「哎呦喂，真是笑死奴家了，几个大男人先围攻我一个弱女子，怎么现在打不过了，反而要论起江湖规矩了？哈哈哈……


    不对，奴家忘了，你们可不算男人，最多算阉狗，哈哈哈哈……」


    要不是她提前准备了软骨散，还真拿这些太监没办法。


    媚娘娇笑着，扭动身子走向施恆，手腕有节奏摇动，手腕上铜铃叮铃铃的响。


    她看着施恆面上赤红，得意笑道：「怀抱佳人，为何要忍？公子若不喜欢她，奴家来伺候你怎么样啊，咯咯咯……」


    说着手指缓缓摸向施恆，挑逗意味十足。


    「滚！」施恆按着怀里的人，脖颈间青筋暴起，声音暗哑隐忍。


    媚娘想到主子交代的人物，舔了舔猩红的唇角，惋惜的收回手，「真是无趣，本想与公子共度春宵，既然公子不愿意那就算了。」


    媚眼扫向施恆怀里的人，眼底闪过贪婪，「就是不知，若她没了这张脸，你还会宠她吗？」


    这么美了脸，应该是她的。


    说着眼神一厉，手成抓状，抓向姜芙，「奴家就做回好人，替她验一验你的真心。」


    「放肆！你该死……」施恆冷眸眯起，抬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而后一掌拍向媚娘。


    媚娘惊骇要躲，却为时已晚，胸口正中一掌，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推得狠狠砸到墙上，「噗……你……你不要命了，自封大穴激发内力，你也活不了多久的。」


    血，顺着媚娘嘴角流下，她眼底尽是慌张和惧怕。


    是她大意了，没想到暴君对皇后的感情如此深，竟然为了救她不惜自损。


    真是个疯子，「老娘不陪你玩了。」


    主人任务已经达成，她没必要多生事端，保命要紧。


    提气飞身就要逃，刚到门口，忽然一道寒光打来。


    媚娘一时不察，被打的跌坐在地，捂着胸口惊骇看着远处。


    「寒玉做萧，你是谁？」


    施景天面色冷凝，一身白衣飞身而落，玉萧旋转落入手中。


    与施恆相似的凤目冷冷看向媚娘，「你敢伤她，不知死活。」


    媚娘口中鲜血不断涌出，面如金纸，无力趴在地上，看着两人相似的面容，忽的低声笑了起来，「咯咯咯……好戏啊，亲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咯咯咯……好看，好看，她回选谁呢？咯咯咯……」


    笑声渐渐消失，地上的人已经没了生息。


    施景天皱眉走向施恆，伸手，「把她给我，你救不了她。」


    空气冷凝。


    施恆喉结滚动咽下口中腥甜，手虽颤抖却仍死死抱着姜芙。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永远不会害她，把她给我，别逼我动手。」


    「做梦，她是我的妻，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怀里。」施恆双目充血，满身戾气。


    强撑着一口气，抱起面色绯红的人儿，一步一步走入客房。


    关门，隔绝外面所有人的目光。


    一声我的妻，让施景天驻足。


    凝视着紧闭的房门，眼底露出痛楚，也许，小芙儿最期盼的人是他吧。


    房内。


    施恆小心将人放下，含血的唇吻向女子额头，冷冽的嗓音带着决绝，「芙儿，等不到赤地红莲了，好想与你孕育一个属于咱们的骨血。」


    吻落在她唇上，


    「芙儿，我会在死前替你清除所有障碍，包括楚家。」


    「芙儿，这一生，我过得浑浑噩噩，直到遇见你，我好像有了牵挂。」


    吻落在她颈间，指尖挑动，衣衫散落，玉体裸露，满室生香。


    姜芙迷茫的睁开眼，四目相对，清眸浮起水雾，「施恆，我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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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马上就好，芙儿再唤为夫一声夫君可好？」施恆喉结滚动，咽下口中腥甜，大手在冰肌玉骨上游走。


    所到之处，带起阵阵颤慄。


    姜芙难耐的皱起眉，依着本能，依偎而上。


    四肢交缠，如藤萝绞着参天大树，极尽缠绵。


    得到想要的，柳眉舒展，目含春水的轻声唤道：「夫君。」


    施恆薄唇上扬，额头汗珠滚落，「乖，睁开眼，看着我。」


    姜芙茫然睁开眼，还未看清男人神色，随之便是一波狂风骤雨。


    待一切风平浪静，施恆勐地翻身下去，


    「噗！」


    一口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去。


    媚药已解，姜芙神志清醒，见施恆这般模样，心口没来由的发疼。


    顾不得披上衣物，赤裸着翻身下床，抱着男子精壮的腰身，焦急喊道：「施恆，你怎么了？」


    他不是说不会救她的吗？现在为何又要这般？


    高高在上藐视一切的帝王，此刻虚弱的连站都站不起。


    眼眶渐渐泛红，姜芙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扶上床，忍着身体酸痛，为他清理好身上血渍，又给他穿上寝衣。


    「施恆，你别睡，我这就去喊顾太医，他会有法子的。」


    姜芙慌乱的穿上衣裙，来不及收拾髮髻，匆匆打开门出去。


    「顾太医，顾太医，快去看看施恆，他吐血了。」


    美人面色绯红，眼中春情流露，凌乱的衣衫和髮髻，让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顾庭之面色泛白，暗道一声，孽缘啊！


    君王生命垂危，苍梧怕是真的要乱了。


    嘆息一声，撑着腿颤颤微微起身，刚刚虽然吃了景天给的解毒丹，可他年龄已大，自然没有那些年轻人恢復的快。


    皱眉看着一旁如老僧入定般的人，摇头道：「臭小子，既已选择，又何必愁苦，走吧，随我去看看他如何了。」


    这人明明能解了姜丫头身上的媚药，偏偏眼睁睁看着不为所动，怕是为了借着媚药来解了姜丫头身上的蛊毒吧。


    哎！痴儿啊！


    施景天清冷的双目微动，复杂看着门外春情流露的人儿，小芙儿应该是开心的，那个人为了救她，竟真的连命都不要了。


    起身，月白色长袍如绸缎般垂下，「走吧，去看看。」


    能不能救全看天意。


    第105章 活不三日


    福全第一个沖了进去，看着床上人事不省的施恆，双目通红，噗通跪下，「主子，都怪奴才害了你。」


    抬手狠狠了自己一巴掌，哽咽道：「如果不是奴才，主子也不会回来，是奴才大意了。」


    都是他多嘴，原想着不过是个女子，他们这么多人，何须惧怕，便想着劝主子留下。


    哪曾想那个妖女……


    「啪！」又是狠狠一巴掌。


    福全的脸被自己扇的红肿。


    姜芙见他们进去，提着的心微微放下，这才感觉自己一双腿像是要断了，稍一走动，腿间扯的生疼。


    很难相信，刚刚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只是，现在怎么回去？


    小心挪到墙边，脸色苍白的喘息，施恆，你这样做我该如何面对你？


    姜芙看着空荡荡的手腕苦笑。


    「娘娘，小心。」拂晓神色复杂，咬了咬唇，还是走了上来。


    她不该怪娘娘的，娘娘中了药，神志不清，发生那样的事，娘娘也是情非得已。


    姜芙被她扶着，艰难走进房内，「他怎么样？」


    顾庭之收回手，看了眼福全，脱口的话又咽下。


    低头想了会儿，从怀里随身的行李中取出一副药包递过去，皱眉道：「可否请福公公去煎碗药？陛下现今情况复杂，这药万不能再经旁人之手。」


    福全擦了擦眼角，接过药包，「放心，我会寸步不离盯着。」


    见他出门，顾太医皱眉看着门外围了一圈的侍卫，不耐驱赶，「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四周排查，那妖女没死随时可能会回来。都赶紧走，看见你们我就头疼。」


    外面的侍卫想看一眼，留下两个守在门外，其余人转身离开。


    顾太医翻了个白眼，「你们俩也走，有空守在这不如去客栈外搜索，你们连景天都打不过，守在这儿有何用？」


    最后一句委实扎心，两个侍卫忌惮的看了眼静默不语的白衣男子，沉思片刻后抱拳向姜芙道：「那就劳烦皇后娘娘照料了。」


    姜芙无力点头，目光愣愣看着床上的人，心里满是苦涩。


    照料，是啊，他因她变成这样，是该她来照料。


    侍卫们见状，这才敢放心离开。


    有皇后娘娘在，那位白衣男子应该不敢对陛下做出什么，之前陛下与他对峙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谁能想到，随他们走了一路，如同透明人的小太医，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寒玉做萧，何等的奢侈！


    不过好在，这人貌似极为看重皇后娘娘。


    两人满怀心事出去，拂晓快速关上门，神色凝重看向顾太医，「人都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主子究竟如何了？」


    顾太医嘆息摇头，苦笑道：「陛下强行运转内力，导致气血逆行，心脉受损严重，即便没有红鸾劫，陛下也活不过三日。」


    姜芙面色惨白，站着的身子晃了晃，踉跄的后退几步跌坐在一旁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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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页

    活不过三日？前世活到寿终正寝的暴君，马上就要死了？


    只是为何她并不开心？眼睛酸涩的像是有东西要流出。


    茫然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男人，忽的笑着摇头，「你在骗我，他不会死。」


    命簿未现，他的命运并未改变，所以他一定不会死！


    慌乱的心逐渐安定，起身深深看向顾太医，极为笃定的说，「救他，他不会死。他的命，天不收。」


    这样的姜芙让人陌生，三人以为她是伤心过度才会如此。


    拂晓早已泪流满面，哽咽喊道：「娘娘，您别这样。」


    顾太医担忧看向姜芙，「姜丫头啊，你可得保重身子，生死有命，咱们请求不得。」


    「就是因为生死有命，我才会说施恆不会死，你去给他治，一定能治好的，相信我，我……」


    姜芙抿唇，命簿的事不能说，就算是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只会当自己真的疯了。


    可是不能放弃啊，她不能欠下这笔债，她想清爽的死去或者活着。


    即便仗剑天涯，她也不要欠任何人，更不能欠施恆的。


    狠狠咬了下唇瓣，抬头执拗命令：「顾太医，本宫命令你救他。」


    顾太医心口一窒，这夫妻俩怎么一个德行，这是当他是神仙了？


    「姜丫头，不，姜皇后，我的皇后娘娘啊，你这不是为难微臣吗，我又不是神医苍朮，能起死回生……」


    全室寂静，两双眼睛炙热的盯着他。


    「你再说一遍，你不是谁？」姜芙和拂晓异口同声的问。


    顾太医滚了滚喉结，试探的小声说：「神医苍朮？」


    说完，三人眼睛骤然爆出亮光，


    「施恆有救了。」


    「主子有救了。」


    「陛下有救了。」


    三人惊喜喊道。


    「快去找，只要能在三日内寻到神医苍朮，陛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顾太医高兴的手舞足蹈。


    吓死他了，他这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早点想到。


    拂晓笑意收起，皱眉问：「只是听说神医苍朮行踪不定，咱们该去哪找？」


    姜芙手指收紧，看着床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找不到也要找，哪怕张贴皇榜也要在三日内找到他。」


    顾太医捋了捋小鬍子，笑眯眯神叨叨道：「非也，非也，神医苍朮性情古怪，你越是找他，他反而越不出现，咱们只能悄悄的，抓住他。」


    施景天抬眸，深深看了眼说的正欢的人，嘴角压下。


    拂晓眼前一亮，「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快说，我这就去把他抓来。」


    顾太医笑道：「别急，神医苍朮精明的很，他虽不会武功，但一生医术能治人也能杀人，寻人不敢轻易得罪他。


    只是他有一弱点，那就是喜欢收集奇药，凡是有天材地宝出现的地方，定然有他的身影。


    刚好，两日后，赤地红莲将会开花，他定然会准时出现，抢夺红莲，只要咱们得了赤地红莲还怕他不上门么？」


    拂晓赞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咱们既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又能解决红鸾劫之患，一箭双鵰，妙啊！」


    「嘿嘿，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嘿嘿……」


    顾太医笑的得意，小鬍子一翘一翘快要撅到天上。


    第105章 心乱


    施景天趁他们说话，探了下施恆脉搏，看着这张与自己相似的脸，讥讽轻笑，「苍朮不会来，你们还是给他准备后事吧。」


    顾太医手上一顿，拽下几根鬍鬚，心疼的他只哎呦，


    「臭小子说什么浑话，你怎么知道神医苍朮不会来？这可是极其稀少的赤地红莲，哎呦，疼死我了……」


    赤地红莲，赤地？姜芙瞳孔紧缩，命簿上的字再次浮现在眼前，这是拂晓的命劫啊。


    命丧赤地！


    赤地说的就是泉州？对了，泉州附近全是沙海，炙热难挡。太阳高升时，沙海上的空气都扭曲了，一粒粒沙子被晒的通红，远远看去，可不就是赤地。


    她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姜芙心跳如鼓，暗想她该如何让拂晓离开。


    耳边，清冷的声音再次说道：「因为苍朮怕热，更怕火，这赤地他是打死都不敢来。」


    顾太医语塞，眼神飘忽，「好……好像……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呵呵，是我大意了。」


    神医苍朮确实没在南边出现过，那人貌似真的怕热的很。


    拂晓嘴角拉下，愁苦的问：「那怎么办？咱们必须尽快找到苍朮，不然主子可怎么办？」


    姜芙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沉声道：「既然他怕热，现在又正值严夏，拂晓你速去避暑山庄找，他应该会在那。」


    「可是苍梧有好多避暑山庄，奴婢该去哪一处？」


    「先从最大的找，你拿着这块令牌，当地官府自会帮你。」


    一块金色令牌被她塞入拂晓手中。


    拂晓看清上面的字时，眉头跳了跳，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主子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会把号令翼杀的令牌给了娘娘？


    有了这块令牌，相当于控制了半个苍梧，娘娘……她难道不知？


    暗暗咽下一口口水，拂晓闭了闭眼，将令牌还给姜芙，极为郑重道：「娘娘，这块令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拿出来了，它很重要，比奴婢的命都重要。您一定要好好收好，关键时刻，它也许能扭转干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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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页

    姜芙诧异睁大眼，握着令牌的手无比沉重。


    令牌是施恆在路上随意扔给她的，只说做的精巧让她拿着把玩，若遇到难处，可用它救助右相齐子骞。


    她以为只是个身份象徵，竟没想到会如此重要。


    抬眸复杂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珍而重之的将令牌放入怀里，声音飘忽的说：「我会好好保管的，拂晓，你快去吧，晚了我怕来不及。」


    心里疑问太多，她定要问个清楚。


    拂晓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拍拍胸口，爽朗笑道：「放心吧，抱在奴婢身上，奴婢一定会把苍朮带回来的。」


    暗卫的本领可不止是杀人。


    姜芙目送她离开，见她真的过了泉州界碑，心里的石头才真的放下。


    「你为何故意引她离开？没了她，你该怎么办？」施景天好奇开口。


    姜芙艰难走到床边坐下，执起施恆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语气平和，「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人伺候。你若真担心，就请帮我治好他。」


    「娘娘为何如此说？在下只是太医院一个不起眼的小太医，如何能治得了太医院院首都治不好的病人。」


    「既然不行，那就请景天太医出去吧。」


    施景天愣然：「……」


    清冷的凤眸中忽的闪过笑意，小芙儿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精灵古怪，让人丝毫摸不透她下一刻要做什么。


    嫉妒的看了眼床上的男人，施恆，你何德何能能得到小芙儿。


    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不再多说一字转身出去，眼底尽是冷意。


    那就等你死了，我再带小芙儿走吧。


    在苍梧女子丧夫还可再嫁，他到时定要风风光光娶小芙儿入门。


    顾太医看了看姜芙又看了看那道白色背影，摇头嘆息，「你明知他医术比我高，为何还要激他走？也许他有办法呢？」


    「顾伯伯，我信不过他。」


    一个命簿上从未出现过的人，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她摸不清也看不透，倒不如离的远远的。


    眼下的事已经够她烦心的了，她实在没力气再应付其他人。


    「顾伯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神医苍朮终究是个传说，若他不来，施恆难道就只能等死么？」


    姜芙摸着手心微凉的大手，声音凄凉。


    顾太医摇头，「丫头啊，你该知道，若是治好了他心脉逆转，你又要该如何，难道你真的要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救他？现在他死于刺客，岂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至少，姜丫头不用两难，也不用背负害死帝王的骂名。


    姜芙眨眨眼，一滴泪滴到施恆手背，「原本我就没想让他救，这个人霸道暴戾，自私无情，欠了他的要用几辈子还。」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用这一生结束他与她的孽缘。


    可偏偏这个男人，像个铁链，锁着她的脚踝，让她逃不了，挣不脱。


    顾太医头疼，收拾好医药箱，无奈道：「老夫年龄大了，是体会不了你们这些儿女们的情情爱爱，我啊，还是出去好好翻翻医书吧，希望能找出个办法来。」


    出去，小心关好门，转身正对上一双满是阴翳的眼睛。


    顾太医吓得差点叫出声，拍了拍胸口喊道：「福全，你什么时候站在这的，一声不出你是要吓死老夫啊。」


    福全死死盯着顾太医，阴冷问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唔……好睏啊，天怎么黑了？」


    顾太医伸了个懒觉，朝着施景天挤眉弄眼，快来救救他啊，这里能打的过福全的只有臭小子了。


    偏生对面的人装作没看见，清冷的闭上眼，双手环胸靠着椅子。


    顾太医气的骂娘，走了几步，就感觉后背发凉，抽了抽嘴角回过身，看着面色森冷的福全，苦笑道：「你说你一个太监，管人家两口子的事做什么？陛下现在心脉逆行，无药可医，目前唯一的希望便是请神医苍朮出手，你要是真有心就出去寻寻，若是三日内能找到苍朮，也算是大功一件。」


    第107章 一夜煎熬


    「此话当真？」福全显然不信。


    「嘿，我骗你做什么？陛下若出事，我能活下去？赶紧找去，一天天闲的了。」顾太医不耐烦挥挥手，转身就走。


    姜家丫头说的对啊，不能把希望只寄托在苍朮身上，万一没找到人，难不成陛下只能等死吗。


    为了天下苍生，他也得拼一把。


    哎！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若能好好活着回去，他也随着几个老傢伙卸甲归田吧，年龄大了真折腾不起了。


    两人的对话，姜芙听的清楚，苦笑一声，合衣躺下，侧身看着施恆冷峻的侧颜，手指在他脸上滑动，「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我总是看不透。」


    八百年她都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他要留着她的皇后之位，他不是很宠爱楚雨涵吗？


    为何在她死后不让她入住栖凤殿，也未让她当上皇后？


    「施恆，你不是说我不过是个女子，不会以命相救么？现在这么做是为那般？」


    看着男子精緻深邃的五官，姜芙陷入迷茫，身体上与身体上的疲惫让她再也撑不住，靠着男人微凉的肩膀陷入沉睡。


    夜色渐浓，寒风彻骨，果然，泉州的天气温差极大，白日酷热，夜晚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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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页

    姜芙被冻醒，顾不得自己，忙探了探施恆鼻息。


    感受到指尖温热的唿吸，她才渐渐放下心，还好，他还活着。


    为他盖上厚厚的棉被，她再也睡不着，呆呆坐在床前，看着男子。


    上一世，她怕他，从不敢正眼看他。


    现在仔细瞅着，暴君竟生的这么好，丰神俊朗，威武不凡。


    姜芙看着看着便入了神，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看了施恆一夜。


    自嘲轻笑，真是疯了。


    起身拖着酸软的身子，为他擦洗，开门出去，恍恍惚惚走到厨房，无措的看着灶台。


    她貌似不会做饭……


    可拂晓不在，这里又没有女子，一切都要她自己来。


    咬了咬牙，拿起火摺子，试图生火。


    一刻钟后……


    黑烟从厨房门缝渗出，姜芙灰头土脸跑了出来，扶着墙好一顿咳嗽。


    做饭，好难啊！


    顾太医听到响动，睁开眼，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娘娘您要做饭？」


    「嗯，天亮了，施恆该饿了，我想煮碗粥，可没想到我竟然连火都生不起来，咳咳咳……」


    这哪是做饭，分明是要火烧客栈啊，顾太医不敢直说，只能委婉劝道：「娘娘这些脏活就交给侍卫吧，您金尊玉贵怎么能做这些。」


    姜芙咳了会儿，心里好受了些，「他们守了一夜，现在刚睡，哪能再喊醒他们。」


    顾太医：「……」那就任由你把房子烧了？


    白影闪过，清冷的男声从前方响起，「我来吧，你去休息。」


    施景天一身白衣，清冷的从姜芙旁边走过。


    玉树琼枝的男子站在厨房里，熟练生火添柴，烧水下米，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姜芙看呆了眼，做饭也能如此高雅，这人……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


    「你一夜没睡，去休息，不然我做的饭没有他的。」


    施景天玉白修长的手指握着汤勺有条不紊的搅动。


    他……说的是施恆？姜芙皱眉，心里不悦，想说他放肆，可话到嘴边又咽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这里连个会煮饭的都没有，他若不做，他们便只能饿着。


    不再看里面的人，转身回房。


    顾太医看的呵呵直笑，「臭小子多做些肉，一天不吃肉，我就浑身没劲儿。」


    施景天冷眸微抬，睨了他一眼，「想吃自己做，我做的你怕是不敢吃。」


    「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你还会下毒害我？」顾太医翻开医书古籍，看的头也不抬，「你说心脉逆转真的没救了吗？」


    唿啦啦的炒菜声响起，清冷的男声带着嘲讽，「你不是说苍朮能救？」


    「是啊，苍朮可以，我怎么就不行呢。」顾太医不信邪。


    「那是因为你废物。」 施恆端着一盘菜一碗粥走来，放在顾太医面前的桌子上，「吃吧。」


    「呵呵，还挺快的，你……」顾太医夸奖的话戛然而止，直勾勾看着盘子里黑漆漆的肉块。


    「你要的肉，吃啊。」施景天站在旁边嘲讽看着。


    顾太医咽了咽口水，气的鬍子翘起，「你小子故意的？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好好的肉被烧成了黑炭，餵给狗，狗都不吃。


    「事多。我只会做粥，你爱吃不吃。」施景天端起托盘，小芙儿还没吃，他没时间同他废话。


    「嘿，臭小子，没大没小，真以为我打不过你是不是？」顾太医捋捋袖子，气唿唿的上前两步。


    施景天转身，眸光冷冽。


    四目相对，怪吓人的，顾太医没出息收回脚，老老实实坐下，低头喝粥，「嗯，好喝。」


    施景天嗤笑一声，推门进去。


    姜芙愣愣抬头，收回放在施恆脸上的手，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粥碗上，「做好了？放下吧。」


    施景天视线落在她黑青的眼袋上，声音冷凝，「你没睡？」


    姜芙皱眉，「你越矩了。 」


    即便出了宫她也是皇后，这个人怎么如此尊卑不分？


    施景天薄唇紧抿，面带怒容，「你当真这么在意他？若他死了，你会如何？」


    死？姜芙手死死绞着衣角，通红的眼看着床上的人，片刻后，她听到自己说，「他不会死，命中注定我会死在他前面。」


    上辈子她死了那么久，他都还好好活着，这辈子命簿未变，结局自然相同。


    「呵，既然如此自信，那喝碗粥去睡。」施景天将粥放下，深深看了床上一眼，转身离开。


    施恆啊，有时候我可真是嫉妒你。


    神医苍朮行踪不定，就凭这些酒囊饭袋想在三日内找到他？痴人说梦。


    ……


    第108章 楚家异变


    京都，楚府。


    楚有道崩溃的一把推翻座椅，双目通红兇狠瞪着地上的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少爷如何了？」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低声道：「少爷……少爷他刚刚吐了一口血，咽气了。」


    后面三个字小的几乎听不到。


    落在楚有道耳中如同平地炸雷，震的他气血翻滚。


    「噗！」


    一口血喷出。


    楚有道面如金纸，儒雅的脸上浮起阴翳的笑，腰背佝偻，仿佛一下老了许多，「你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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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页

    小丫鬟头抵着地面，惊恐哭喊道：「老爷节哀啊，少爷真的去了，呜呜……」


    「胡说，我儿刚刚还同我说话，怎么就忽然去了？你这贱婢分明在报復，来人，将她拉出去张嘴一百。」


    「不要啊，老爷饶命啊，奴婢句句属实，少爷真的去了啊……」


    小丫鬟被人拉起，惊恐哭喊，她说的明明都是真话，为何老爷还要打她？


    不多时，院子里响起啪啪的打脸声女子悽厉的哭喊声。


    楚有道跌跌撞撞跑到楚玉堂房内，颤抖着手，推开房门，小声唤道：「玉儿？睡了吗？爹来看你了。」


    室内一片寂静，盛夏的空气中瀰漫一股寒意。


    「玉儿？爹来看你了，你应爹一声啊。」


    房内唯一的床上床幔紧闭，里面安静的不像有活人。


    楚有道一步一步走到床前，面色发白，手抖的不成样子，「玉儿，你是不是生爹气了？爹不是说了，等你好了，爹就给你寻几房美妾。


    玉儿你不说话，爹可自己掀开床幔了。」


    床幔被他一点一点小心掀开，一张双目圆瞪，脸色青紫的脸映入眼里。


    楚有道僵直着身子站在床前，老泪纵横，探了探楚玉堂鼻息，他终于放声哭喊道：「玉儿，我的儿啊，你怎么捨得抛下爹？」


    「你再等等，神医苍朮马上就能寻到了啊，你妹妹还在宫里等你呢，爹不是说了，等你好了，爹要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啊……」


    悽厉的咆哮声从房内传出，吓得路过的奴才们胆战心惊。


    第二日，楚府白灵挂起，楚有道两鬓斑白，佝偻着身子面色阴沉的从房内出来。


    看着儿子的灵堂，阴森森道：「来人，去宫里传话，玉堂病逝，请太后与楚妃回家。」


    楚府管家身子抖了抖，低声恭敬道：「是，奴才这就去。」


    朝政现在由右相齐子骞把守，宫内戒备森然了许多，楚管家要进宫，自然多了许多波折。


    等消息传进宫里，已经到了晚上。


    迎春宫内，楚雨涵惊怒的从魏廖身上下来，随意扯过纱幔裹住自己凹凸有致的身子，赤脚下地，不敢置信怒声朝门外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我哥哥如何了？」


    楚管家急的满头大汗，他好不容易进宫，这位姑奶奶竟然闭门不见，若老爷知道，他的小命难保。


    擦了擦头上的汗，急切禀报，「娘娘快些回去吧，大少爷真的去了，老爷特命奴才来请您和老佛爷。」


    哥哥去了？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来信不是说还好好的，等找到神医苍朮哥哥便能安然无恙吗？


    怎么忽然就去了？


    楚雨涵眼眶泛红，瘫软跌坐在地上，她与哥哥一母同胞，自幼便关系极好，原以为等爹爹得了皇位，哥哥就能当上太子。


    等爹爹去了，哥哥就能继承皇位，她也能安然做个公主。


    现在哥哥没了，她的依仗也就没了。


    「娘娘莫慌，咱们先回去看看再说其他。」


    床的男人裸着身子下来，小心扶起地上的女人，细心为她收拾干净，穿上衣物。


    又为她描眉上妆，利落收拾好后，从身后抱着她安抚道：「不怕，你还有我，只要我活一日，定保你安然无恙。」


    楚雨涵忍了许久的泪总算落下，握着腰间的大手，凄楚抬眸，高傲的眼里透出惊惧，「魏廖，你别离开我。」


    哥哥没了，母亲又是个立不住的，她还能依靠谁？爹爹吗？爹爹看重的也只有哥哥啊。


    「嗯，不会的，我会跟在你身后，你转头就能看到我。乖，擦擦眼泪，相爷还在等你。」


    楚雨涵慌乱点头，擦了擦眼角，强自镇定道：「是，不能让爹爹等，咱们快走。」


    紧闭的宫门总算打开，等在外面的管家长松一口气。


    「娘娘，您可算出来了，咱们快去禀告太后吧。」


    魏廖扶着楚雨涵出来，阴郁的看了眼管家，淡声道：「娘娘初闻噩耗，太过悲痛，哭的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止住，让楚管家久等了。」


    阴冷尖细的男声听得楚管家心里发寒，抖了抖身子，客气道：「娘娘自来与少爷感情好，忽闻噩耗自然悲痛，不过还请娘娘保重身子，相爷他……哎……」


    楚雨涵无力靠着魏廖，「爹爹怕是更伤心，咱们快些去寿康宫找姑母吧，我担心爹爹受不住。」


    「娘娘孝心可嘉，老爷知道定会暖心。」


    一行人匆匆来到寿康宫。


    宫女还未禀告，楚妃先哭了起来，「呜呜，姑母，哥哥出事了呜呜……」


    楚太后手挽佛珠，闭目坐着，「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我已经答应皇帝不再管外面的事，你还是回去吧。」


    楚雨涵含泪跪下，悲切哭道：「姑母，哥哥死了，您也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楚太后手上佛珠顿住，勐地睁眼，惊怒问：「玉儿死了？荒唐，这不可能。」


    「姑母，这种事是能浑说的吗？刚刚爹爹命管家来报的信，您若不信我，难道还不信爹爹？」


    楚太后眼眶泛红，佛珠坠地，珠子散了一地，她呆滞看着楚雨涵，干涩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去的？」


    楚雨涵擦了擦眼角，哽咽道：「管家说是昨晚，哥哥是病逝的，呜呜，姑母，哥哥死的冤啊，他若不是在牢中受苦，如何会将身子折腾成这副模样，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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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页

    楚太后无力靠着椅背，愣愣看着地上的人，「你想让我如何做？」


    楚雨涵含泪抬头，「姑母，我要出宫。」


    「好，咱们出宫。」楚太后无神点头，「来人，摆架，哀家要出宫。」


    门外人影晃动，守在外面的嬷嬷闻声进来，先是同楚雨涵行了一礼，后小声劝道：「太后，现在宫中由右相齐子骞代管，咱们要出宫，恐怕要他批准才行。」


    楚雨涵惊怒瞪大眼，尖声骂道：「荒唐，内宫的事何时轮到他一个外臣做主了？」


    第109章 楚太后得知施恆死讯


    嬷嬷低眉顺眼，柔声解释，「娘娘不知，自从陛下出宫，便下旨由右相齐子骞代理朝政。太后出宫是大事，还是禀告一声的好。」


    楚雨涵还要再骂。


    楚太后出言打断，「好了，那你就去通知一声，玉堂病逝，他总不会不让咱们去送。」


    嬷嬷含笑点头，「这就是了，奴婢这就派人去禀告一声，左右不过是等上一刻，咱们何须同他交恶。」


    楚太后无力挥手，面色惨白。


    虽说不想再管楚家的事，可玉堂始终是她看着长大的，更是楚家唯一的嫡子，怎么这么年纪轻轻就去了？


    楚家真的要亡了吗？


    「你且起来，与我说说你哥哥究竟是为何去的？别拿病逝这种藉口煳弄哀家，若你真当我是你姑母，就说实话，若不想，现在你就走，楚家的事从此与哀家再无瓜葛。」


    楚雨涵眼神飘忽，路上管家已经将原委同她说的一清二楚，哥哥的死因实在让她难以启齿。


    楚太后含泪怒声呵斥，「怎么？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楚雨涵娇躯一震，又惊又怕的委屈哭道：「姑母，我……我……我只是想为哥哥留份体面，哥哥的性子您也知道，一日不碰女子就像害了癔病似得，说起来还要怪表哥，若不是他不顾亲缘将哥哥关入大牢，哥哥也不会伤势恶化，一直缠绵病榻，最后落了个悽惨离世的下场，呜呜……」


    荒谬！楚太后第一次觉得自己护了一辈子的家人这么胡搅蛮缠，玉堂好色害了自己，他们却把错全部归在施恆身上。


    无力揉了揉胀痛的额头，冷声呵道：「住口，犯了错不知悔改，反倒怨怪皇帝，你们……你们真是要气死哀家。


    若不是你父亲母亲溺爱玉堂，怎么会将玉堂养成现在这副模样？」


    马后炮，往日最宠爱哥哥的不是太后自己么，现在反倒说起父亲来，楚雨涵撇撇嘴却不敢多说。


    等到嬷嬷拿来出宫令牌，天色已经暗沉。


    楚有道面色阴沉坐在灵堂，阴森森看着一个一个来哭灵的人。


    大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其余小妾一个个拿着沾了洋葱水的帕子擦拭眼角，装模作样的哭着。


    「太后驾到！楚妃娘娘驾到！跪！」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楚有道冷冷抬头，嘲讽看着楚家两位最尊贵的女人，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楚管家擦了擦汗，跑上前小声劝道：「老爷莫气，是奴才进宫是多费了些周折，不怪娘娘与太后，她们一听到消息立刻就来了。」


    楚有道冷冷一笑，「所有人都退下。」


    「是。」


    小妾们暗暗松了一口气，慌忙退下。


    森冷的灵堂不一会儿只剩下楚有道父女与太后在。


    楚太后擦了擦酸涩的眼睛，哽咽劝道：「哥哥保重身体要紧，玉儿看到你这样，如何能放心啊。」


    仅仅一夜，意气风发的哥哥便两鬓白霜。玉儿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楚有道勾唇，笑的苍凉，「保重？我的玉儿死了，你让我如何保重，今日让你们来，你们该知道是为何吧？」


    楚太后嘆息，「难道真的要如此做才能解了你心头之恨吗？」


    哥哥的意思她明白，皇帝已经不受控制，哥哥这是想废君自立啊。


    「怎么？你心软了？你可别忘了你在他幼年是怎么让人凌辱他的，他现在已经对楚家起了杀心，难道你还指望他真的把你当做母亲吗？」楚有道双目通红，嗓音嘶哑阴郁，抬手指着棺椁，含泪怒吼，「玉儿被他害死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太后。」


    楚太后站立不稳，后退一步倒在贴身嬷嬷身上，面色惨白，「那你想如何做？现在朝堂由齐子骞把持，皇帝又不在宫内，咱们又能做什么？」


    父亲好可怕，楚雨涵寒蝉若噤低头站在一旁，丝毫不敢开口。


    楚有道仰头大笑，声音沙哑如厉鬼嘶鸣，良久，直直看向太后，阴恻恻道：「施恆此时应该快死了，你若还当自己是楚家的人，就帮我除掉齐子骞。我保证只要齐子骞一死，苍梧就是楚家的。」


    皇帝快死了？楚太后踉跄一步，面色更加惨白，「你说清楚，皇帝究竟怎么了？」


    楚有道讥讽一笑，「心疼了？你不是恨他害死了璟儿吗？我为你除了这个祸害，你伤心什么？」


    楚太后含泪怒视，「闭嘴，哀家不许你提璟儿。你快说，你把恆儿究竟怎么了？」


    楚有道佝偻着腰缓缓走到棺椁边，抬手爱恋的抚摸着棺椁，诡异笑了笑，「玉儿说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想让表哥去陪，我这个做父亲的哪能拒绝。最多七日，你生的那个孽障应该就要死了，哈哈哈……」


    笑了会儿，忽然停下，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看向一言不发的女儿，「你说是吗？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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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页

    楚雨涵抖了抖身子，惊惧的连连点头，「是，只要陛下与皇后同房，七日后必死。父亲，这些都是薛太医说的，女儿不敢骗你。」


    「雨涵？」楚太后又惊又怒，不敢置信看着身边的女子，「连你也要杀皇帝？」


    楚雨涵捏了捏帕子，小心退后站在魏廖身后，满脸怨恨，「是他先对不起我的，他为了皇后那个妖女……」


    剩下的话生生止住，回春露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咬了咬唇，怒声道：「姑母，他把哥哥害死，我杀他为兄报仇有何不对吗？不，说到底，杀他的人其实不是我，应该是皇后才对，若他不与皇后同房根本不会中毒，也不会死，姑母要怪就怪皇后好了，与我无关。」


    「你……」楚太后捂着胸口向后倒下。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嬷嬷惊慌喊道：「太后……」


    楚太后坐在地上，靠在嬷嬷怀里无力睁开眼，扬起露出一抹悽苦的笑，「哥哥可有想过，恆儿是我仅剩的儿子啊。是，你说的对，他害死璟儿我是恨他，我常常打他骂他，恨不得他死，可是……他始终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真要杀他，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下的去手？」


    「这么多年，我为了楚家殚精竭虑，让哥哥坐上权倾朝野的左相之位，权势，珍宝，凡是我有的哪样少了哥哥的？但哥哥可有想过我一分一毫？」


    泪从她眼角流下，哀切的眼底满是疯狂，「你没有，我对你来说只是揽权的工具而已，你从未想过我的感受，一直都未有过。楚有道，想让我帮你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你做梦吧，我死也不会做的。」


    璟儿没了，现在恆儿也没了，她这个老婆子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干净。


    楚太后喊完最后一句话，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第110章 芙儿，你这样让我如何能安心


    泉州，客栈。


    又是一日过去，侍卫们用尽所有办法寻找苍朮的下落，但仍然一无所获。


    姜芙呆呆坐在施恆床边，握着他愈加冰凉的手，心里慌乱无措。


    第二日就要过去了，再有一日，苍朮若再寻不到，他就真的要死了？


    紧闭了一天一夜的房门，勐地被推开，咣当一声撞在墙上。


    施景天端着碗，满脸阴沉走来，「你不吃饭他就能活过来了？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姜芙呆愣愣抬头，看着眼前这张与施恆相似的脸，耳朵里嗡嗡直响。


    施恆对自己重要吗？她搞不清了，算算时间铁锤应该到了京都，娘亲也该离开了。


    现在施恆即便是死了，娘亲也受不到牵连。可是，为何她……不想看他死？


    低头看着被握的发热的金凤钗，姜芙恍惚的想，定是因为她的仇还没报，施恆若死了，便无人能对付楚家。


    是了，是因为这个，她要復仇的。


    「你若不想他死，就吃了它。」


    一碗浓粥递到自己面前，姜芙眨眨眼，清亮的眸底露出苦涩，「我吃了他就能好起来吗？若是那样，我吃。」


    可现在她对命簿都有了怀疑，如何能相信自己只是吃碗粥床上的人就能好这种话。


    施景天身上冷气四溢，气势逼人，「只要你吃，我就把苍朮给你找来。但是要治好他，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我答应。」姜芙勐地抬头，无神的双眼放出亮光。


    施景天薄唇紧抿，清冷的眼中满含怒气，「你真就如此在意他？问都不问是什么条件便答应，你……」


    清冷的男子气的面色涨红，深吸一口气后，冷冷道：「好，说到就要做到，姜芙，你若反悔……」


    「放心，我不会反悔的，只要你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姜芙出声打断，接过面前的粥，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只要施恆不死，楚家便不能独大，她也不用欠 暴君一份还不了的人情，如此岂不一举两得。


    一碗粥尽，姜芙复杂的看着床上的人，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管你与施恆有什么纠葛，我只要他活，他活我便答应你的条件。」


    施景天气笑，「红鸾劫世上无人能解，我只答应让苍朮治好他的心脉逆转，可没说苍朮能医好红鸾劫，你这算盘打的未免太精明。」


    姜芙转动手中金凤钗，垂眸无悲无喜道：「你错了，红鸾劫不用你费心，你只需找到苍朮，治好他的心脉逆转便可。」


    施景天深邃的眸子闪过冷光，修长的手指端起空碗，「好，那就一言为定。」


    小芙儿，答应了我，便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转身走出客栈，一只信鸽飞出。


    姜芙静静坐在床前，为施恆一根一根擦拭手指，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认真。


    最后一抹阳光从山后隐落，屋内的空气变的寒凉。


    她熟练抱来棉被，为床的人盖上，自己脱衣钻了进去，揽住男人精壮的腰身，埋首在他颈间，如情人之间般低声呢喃，「施恆，你要是好了，能不能不要再找我父亲的麻烦了呀，他真的是很正直的人，虽然古板些，心却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收留那么多老兵留在府里。」


    「施恆，我恨楚家，你若是復用楚有道，我真的会恨你的。」


    「施恆，你若是个普通百姓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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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女子的声音逐渐弱下，绵长的唿吸声响起。


    却没看到身旁紧闭双目的男子剑眉紧皱，眼珠在眼皮下转动。


    半晌后，冷冽的双目勐地睁开，施恆醒了。


    醒的毫无预兆，侧头痴恋的看着自己肩头面色苍白的女子，薄唇上扬，艰难动了动胳膊，伸到她脖颈下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稜角分明的脸上浮起满足的浅笑，「芙儿，你心里有我。」


    这两日他确实昏迷了，但也不是全无感觉，芙儿为他做的一切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包括她与施景天的对话。


    凤眸微眯，气血翻腾，抿了抿嘴压下口中血气，眼底尽是冷意。


    不过，能引来神医苍朮也好，若能解了蛊毒，他便能多陪芙儿几年。


    心脉逆转，他能清醒的时间并不多，最后眷恋的深深看了眼身旁女子娇美的睡颜，冷眸再次闭上。


    芙儿，你如此我如何能放心。


    熟睡中，时间过的很快。


    姜芙再睁眼，天已经大亮，勐地起身看探向施恆鼻息，感受着指尖温度，她长松一口气。


    懊恼拍了拍两颊，「怎么睡着了？」


    还好，他没有出事。


    起身梳洗，打了盆温水，利落的为床上的男人擦洗身子。


    忽然，她身子一僵，眼眶泛红，捂住嘴激动的看着男人的胳膊。


    「施恆，你昨晚醒了对吗？」


    睡前她明明是抱着他的胳膊的，现在看着像是被她枕了一夜。


    眼泪在眼眶中转动，欲落不落。


    扔下手中帕子，含泪拍了男人胸口一下，哽咽喊道：「既然醒了，你怎么不喊我，起来，本小姐不伺候你了。」


    可任她喊了几声，床的男人依然毫无反应。


    放下的心再次提起，姜芙推了推，小心喊道：「施恆？施恆？你别吓我，呜呜……」


    迴光返照？


    府里的老嬷嬷曾说，人死前会忽然变得正常，交代完后事后就会跟阴差离开，世人便称之为迴光返照。


    难道……


    姜芙面色惨白，惊惧看着床上的男人，顾伯伯不是说了，三天后才会死么，这才刚到第三天，他怎么就……


    泪不要钱似得顺着脸颊滑下，心痛如绞，手一下又一下拍打床上的人，痛苦哭喊：「施恆，你怎么能这样，惹了我你就想一死了之吗？没门儿，你欠我的几辈子都还不完，呜呜……」


    这是姜芙第一次哭出声，她真的怕了，不论是不是因为楚家，她都不想他死。


    第111章 迴光返照？


    许是哭声太过大，守在外面的顾太医匆忙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轮班值守的侍卫。


    几人悲痛看着床上，扑通跪下，面如死灰，「主子，呜呜……」


    皇后娘娘忽然哭的如此伤心，主子怕是没了。


    顾太医皱眉把脉，片刻后哭笑不得的摇头笑道：「哭早了，主子没死，现在哭太早了。」


    「啊？可是娘娘她……」俩侍卫满脸懵，惊诧看向哭的不能自已的皇后。


    这样子像没事？


    姜芙捂着脸，哭的双肩颤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擦了擦通红的眼角，抽噎着断断续续道：「可是……可是……施恆昨晚好像醒了，但刚刚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他，呜呜，顾太医，他是不是真的时间不多了？」


    顾太医啼笑皆非，「娘娘不是弩定陛下不会死么？怎么三日还未到娘娘反倒自己乱了阵脚。心脉逆转虽说只能活三日，但只要找到神医苍朮，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娘娘安心等等，还有十二个时辰呢。你要相信，拂晓定能带回苍朮。」


    「对，找到苍朮，只要找到他，施恆便有希望。顾太医，拂晓有消息了吗？施景天呢？」姜芙擦干眼泪，急切的问。


    顾太医嘆息，「拂晓还未回来，福全也不在，现在他们都疯了一样的找，只是人海茫茫他们连苍朮长什么样子都未见过，想找到他，如何容易啊！」


    「施景天呢？他在哪？」姜芙抿唇。


    「他啊，一大早就出去了，一句话没留，不知道又再折腾什么。」顾太医捶了捶自己后腰，嘆息道：「老喽，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头晕眼花的看个医书也费力，娘娘若担心，不若帮微臣去翻翻那几本破书，也许能找到救治陛下的办法呢？」


    总这么坐着，好人也要给折腾出毛病来。


    万一想不开，陪着陛下去了，他可真没办法同姜兄交代了。


    摇了摇头，背着手转身出去，难办啊，才两日他肚子都要瘦没了，哎，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有命回去。


    还是那几个老小子命好，留在京都享清福。


    姜芙看了眼施恆，咬了咬唇起身跟上，顾伯伯说的对，她坐在他旁边于事无补。


    倒不如看看医书来的实在。


    大厅中一片安静，一老一少低头认真看着手中每一页纸张。


    太阳的光芒从暗到明，再从明到暗，时间匆匆流逝。


    姜芙翻动书页的手微微颤抖，一滴泪滴在纸上，晕染开。


    要没时间了，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顾太医抬眸看了眼，嘆息一声合上书，「丫头，别看了，去陪陪他吧。」


    姜芙眨了眨酸涩的眼，手中书无力滑落，「顾伯伯，真的没办法了吗？」


    「哎，丫头，是顾伯伯学艺不精。」顾太医捡起地上的书，搀扶起椅子上浑身无力的女子，「去陪陪他吧，也许他醒来不见你会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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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真的迴光返照要来了吗？


    姜芙眼眶通红，眼前的物体变得雾蒙蒙的，看不真切。


    「好，劳烦顾伯伯扶我过去。」


    刚要动，客栈外响起几道马蹄声。


    姜芙惊喜回头，热切看着马上的人，「拂晓，是拂晓回来了。」


    拂晓面色凝重，马未停，她飞身下马，单膝跪地，愧疚看向姜芙，「娘娘，奴婢无用。」


    她翻遍了整个避暑山庄都没找到苍朮的影子，是她无用。


    低头，愧疚的泣不成声。


    姜芙无力后退，跌坐在椅子上，双眼发直看着地上一身狼狈的女子，「起来吧，不怪你。」


    拂晓狠狠擦了擦眼角，哽咽道：「不，怪奴婢，是奴婢太无用了，连个人都找不到。」


    顾太医看不过去，「别哭了，苍朮要想躲起来，这世上没人能找到，再说你从未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找不到也是正常，起来吧，陪你家娘娘进去，多陪陪陛下。」


    「哎，人啊，总想在最后要走的时候多看一眼自己最在意的人。」


    姜芙哭的悲戚，被拂晓扶着一步一步走进房，床上的男子睡的安静，稜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笑意。


    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


    「施恆，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姜芙趴在床沿，含泪乖巧看着男子俊美的侧颜，心底说不出的酸痛。


    她自小胆小，上辈子因为惧怕，总是躲着他。


    重生来，为了復仇，她压着骨子里的恐惧，娇笑着缠着他，可哪知道这一缠，竟将自己的心也缠了出去。


    原本，她该盼着他死的，只要他死了，她便自由了。


    可这个心思莫测的男人，偏要拿命救她。


    惹得她对他的心思，从恨化成了怨。


    福全风尘僕僕赶来，看着屋内的场景，红了眼。


    若论最难过的，该属皇后娘娘才对。


    擦了擦眼角，小声劝道：


    「娘娘，请保重身子，陛下他放不下你。」


    姜芙依偎在施恆身侧，眼中光芒暗淡，「你也没找到对吗？」


    福全低头，「奴才无能。」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安安静静的陪陪他。」姜芙将男子修长的大手贴在自己脸上。


    想感受往日霸道炙热的温度，可现在留下的只有冰冷。


    房门被关上，姜芙手指轻轻划过男子白皙的额角，柔声喃喃：「你这么厉害，怎么能死在我前面，上辈子分明是我先死的。」


    「施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活了，所以天道要夺取你的命来平衡。若我死了呢？你是不是就没事了？」


    「他们说，红鸾劫要女子心头血来解，我不愿欠你，不若现在就还给你，也许解除了红鸾劫你就能好了。」


    抬手取下髮髻中的金凤钗，面上无悲无喜。


    手缓缓抬起，金凤钗头寒光闪烁。


    「砰！」


    一声巨响，门被一道大力撞开。


    一根竹筷夹着风声射向姜芙。


    姜芙手上一痛，金凤钗应声落地，叮铃铃作响。


    「你想做什么？」冷怒的男声响起。


    消失了一天的清冷男子面带怒意站在门口，一身白袍冷意森然。


    施景天抬脚走近姜芙，抬手掐住她下颚，四目相对。


    一个茫然。


    一个冷冽。


    姜芙眨眨眼，皱眉挣脱，摸着自己发疼的脸颊，暗想这个小太医越来越放肆了。


    「时间未到，他还没咽气，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殉情？」


    施景天皙白的额角青筋暴起，身上清冷出尘的气息乱做一团。


    第112章 苍朮？


    姜芙弯腰捡起金凤钗，皱眉道：「谁要殉情？」


    她只不过想取一点血试试，先前她病了，施恆一个劲儿的餵她喝自己的血，后来她还真的好了。


    她也想试试这个法子。


    施景天扫过她手中的凤钗，显然不信。


    「你别忘了，若我让苍朮救活他，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从现在起，你的命和你的人都是我的。」


    苍朮？姜芙眼前一亮，惊喜喊道：「你找到他了？他老人家在哪？」


    门口一个小姑娘嘟着嘴扒着房门探头探脑，「你说谁是老人家？本姑娘才十四，哪里老了？」


    娇俏的声音，引得客栈众人侧目。


    娘娘说苍朮找到了？


    拂晓与福全相看一眼，勐地起身，激动上前。


    到了房外，却只看到除了景天太医，和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两人失望至极，是他们奢望了，他们都找不到神医苍朮，景天太医怎么能找到。


    「哎，娘娘伤心过度，开始胡言乱语了，这里哪有神医的影子。」


    小姑娘气鼓鼓叉腰，稚气未脱的脸上一双大眼瞪的滚圆，一头乌髮被七彩绳缠成一条条小辫子，辫尾处繫着一颗颗细小精緻的铜铃铛，随着她转头叮铃铃作响。


    「你们眼瞎啊，看不到我这个大活人在这站着？」


    一个个嚷着喊着找她，结果她站在他们面前却一个都不认识。


    还说她老人家？她老吗？


    小鼻子皱了皱，不满瞪了眼身前的男人，要不是主子召唤，她才懒得来呢。


    这里热死了！


    烦躁拉了拉身上紧绷绷的衣服，嫩白的小腰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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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页

    拂晓看的瞪大眼，「夫人，这是哪来的小丫头，怎么举止这么……豪放。」


    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就拉起衣服扇风，真的是有碍瞻观。


    小姑娘嘴巴嘟的更高，她最烦别人喊她小丫头，挺了挺小荷包，「大姐，你喊谁小丫头呢？我长大了好不好。」


    「大姐？哎……你……」拂晓气的想揍人。


    「略……你来啊，来啊，你能摸到我衣角，算我输。」


    声落围着姜芙跑了起来。


    灵巧的身姿晃的姜芙头晕眼花，皱眉揉了揉额角，脸色微微泛白。


    施景天冷冷睨了眼跳脱的人，「苍朮，再敢放肆，家法伺候。」


    铃声勐地止住。


    苍朮？


    在场众人皆惊，苍朮真的来了？


    一双双眼睛定在浑身满是铃铛的小姑娘身上，景天太医喊的是她？


    苍朮撇了撇嘴，躲在姜芙身后怯生生看向施景天，小声嘀咕，「好不容易见一面，一见面就这么凶，活该你一把年纪找不到媳妇儿。」


    顾太医听到那声苍朮， 晃着一身肥肉颠颠儿的跑过来，扒拉开门口的侍卫，硬生生挤了进去，


    「找到神医了？快让我开开眼，哪个是神医？」


    拂晓与福全呆愣愣看着躲在姜芙身后的人，惊破天了！


    神医苍朮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女娃？


    还惧怕一个小太医？


    姜芙诧异扭头，看着身后古灵精怪的小姑娘，「你……就是神医苍朮？」


    声音微颤，柔的几乎听不见。


    苍朮皱眉拉起她的手腕，「脉象虚浮，寒气过重，也没什么大事，熬两副药补补就好。你火急火燎的把我从山里提熘过来，就是为了她？」


    清凉的大眼好奇的打量姜芙，从头到脚，一根头髮丝都没放过。


    看完松开手，撇撇嘴，酸熘熘道：「她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头髮乌黑些，胸比我大了些，皮肤白的一点都不健康。」


    「住口。」冷冽的男声带着怒意，施景天清冷的黑眸微眯，震慑的看向喋喋不休的小丫头。


    「我是太惯着你了？」


    苍朮抖了抖身子，娇俏吐了吐舌，「不说就不说，切，要没什么事我可走了。」


    她养的灵药将要成熟，哪有功夫在这儿和一群睁眼瞎浪费时间。


    说完转身甩着胳膊就要走。


    经过施景天身边，衣领勐地被人拉住，嘞的她差点翻白眼。


    「哎呦，你要勒死我啊！」


    他家主子一惯清冷不理俗事，今日怎么忽然想管别人的闲事了？


    睨了眼红唇微张的姜芙，眼里闪过瞭然。


    主子春心动了啊！


    二十多年的铁树开花，啧啧，可真不容易，只是主子眼光未免太差，怎么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鄙夷的眼神看向姜芙。


    狐狸精，处子之身已破也敢肖想她家主子，等会儿她就毁了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勾人。


    施景天松开手，冷声命令，「去看看他。」


    顺着视线看去，苍朮停下动作，眉头皱起，匆匆跑上前。


    仔细看了眼施恆眉眼，又扭头看了眼自己主子，脸上冷意更盛。


    「他是皇帝施恆？」


    「大胆！」福全放声呵斥，但想到对方身份，剩下的话又不敢说出口。


    拂晓浑身紧绷，戒备看着床沿上的小姑娘。


    苍朮轻蔑扫了眼福全，「呵，养的狗倒是忠心，不过，本姑娘今日心情不好，不救人。」


    起身深深看了眼施景天，转身就走。


    姜芙急了，慌忙起身轻声唤道：「神医留步，请你看在天下众生的份上救救我夫君，你既知晓他的身份，定然知晓他对整个苍梧意味着什么，若他出事，国将不国，百姓流离失所，尸骸遍野。」


    苍朮回头，惊讶看了眼姜芙，「你喊施恆夫君，难道你就是皇后姜芙？啧啧，难怪了。」


    「只是别人死活与我何干。」


    意味深长看了眼自家主子，脸上冷意褪去，「看在你的面子上，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满足他一个条件，你敢答应吗？」


    抬手指向施景天，试探的目光，含着戏嚯。


    姜芙心中一紧，她认识自己？


    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施景天，勾了勾唇，柔声道：「神医有所不知，我本就答应景天太医一个条件。」


    「别神医神医的喊，我叫苍朮，你可以喊我术儿，天天喊人家神医，都把我叫老了。」苍朮深深看了眼施景天，又将视线落在姜芙身上。


    她家主子天塌下来都不多看一眼的性子，为了姜芙可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也值。


    若不是当年姜芙冒着严寒跳下水救了主子，估计她家主子坟头的草都长一人高了。


    今日她替主子还恩情，主子该同她回去了吧。


    咧咧嘴，笑的开怀，沖房间里的人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他交给我了。」


    第113章 小芙儿你会想起我的


    「夫人？」拂晓担忧看向姜芙。


    这两人看主子的目光不怀好意，若是对夫人提出很过分的要求该怎么办？


    姜芙起身，拉着拂晓含笑行礼，「那就麻烦术儿了，所有人都出去。」


    福全一步一回头，阴森的目光在仓术与施景天身上来回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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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页

    苍朮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要不你来？」


    作势起身要走。


    福全收回视线不敢多看，匆匆离开。


    顾太医没了法子，主子所有希望全系在了神医苍朮身上，先放过她，等她治好主子……森冷的目光含着杀意。


    苍朮见没了人，懒懒倒在椅子里，看着施景天打趣，「主子自己都能救，为何偏偏还要我出面？现在这么多人见了我这张脸，真是麻烦。」


    施景天冷着脸走向施恆，抬手扎针，按压穴位，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端是赏心悦目。


    「太容易解决的事，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若不是不想小芙儿太伤心，我本想看着他死。」


    苍朮从桌上拿了个苹果，嘎嘣咬了一口，含煳不清道：「不过这样也好，刚好藉此机会带皇后离开，也省的你天天日思夜想的。」


    「不过，他的心脉逆转好治，但他身上的蛊毒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取姜皇后心头血？」


    施景天轻蔑看着床上的男人，「我只答应治好他的心脉逆转，可没答应为他解蛊毒。」


    手中最后一根针扎上，拿起苍朮扔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等会知道怎么说吗？」


    苍朮拍拍胸脯，娇俏道：「放心吧，我又不傻。」


    床上的人眉头微动，像是要醒，施景天抬手随意点了下。


    施恆再次陷入沉睡。


    现在他还不能醒。


    「去开门。」施景天淡声命令。


    苍朮一蹦一跳勐地拉开房门，鄙夷看着门口偷听的人，「进来吧，好了。」


    「好……好了？」顾太医瞠目结舌，这才一刻钟，里面就好了？


    心脉逆转治起来这么容易？


    一行人来不及多问，急匆匆挤进房。


    姜芙看着床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男人，脚步顿住，声音颤抖的喊道：「顾太医，您先去看看吧。」


    她脚软了。


    顾太医早就急不可耐，匆匆坐下，眯着眼神色凝重的把脉，面色一会儿惊讶，一会儿感嘆。


    看的姜芙提心弔胆，「顾太医，怎么样了？」


    「奇蹟啊，好了，什么都好了，主子的身子好的很啊。」顾太医激动拍手，热切的目光投向门口环胸看戏的小姑娘。


    一张老脸笑开了花，「小神医，不知能还收徒弟吗？你看看我怎么样？」


    苍朮翻了个白眼，「害臊不？你都当我爷爷了，我可养不起这么老的徒弟。」


    「呵呵呵，不用养，不用养，我自备干粮。」顾太医舔着脸笑的灿烂。


    苍朮咧咧嘴，好笑的问，「跟着我可是要上山下海的寻药的，若做我徒弟，你先下地心火海取来红莲，若能取得，我就收了你如何？」


    地心火海温度极高，若凡人下去，不到半米便会被地火灼伤。


    更何况，赤地红莲长在地火最深处，他要是去取，这一身富贵膘，可就要被熏成老腊肉了。


    想想那个惨状，顾太医抖了抖身子，嬉笑道：「算了算了，这么刺激的事还是让年轻人来做吧。」


    苍朮切了他一声，起身看向姜芙，「好了，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是你该做的了。姜皇后跟我们走吧！」


    拂晓惊诧挡在姜芙身前，戒备看着苍朮，「你们想带我家夫人去哪？有条件提就是了，只要我们能做，定当兑现。」


    苍朮轻蔑瞥了眼拂晓，手指微动，「你们不光眼瞎，耳朵也聋，皇后你说呢？」


    姜芙直直看着床上的男人，握了握手，缓缓点头，「可有归期？」


    答应的事是要做到，只是不知苍朮要带她去哪。


    苍朮看向施景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三年，只要你陪我三年，交易便算达成。」清冷的墨瞳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紧张一闪而过。


    周围众人一听全炸了，


    「让皇后娘娘陪你三年，你好大的狗胆！」


    「放肆！」


    姜芙震怒，陪他？


    当她是青楼楚馆里的戏子吗？


    侍卫们想要拔剑，身子却忽然变得软绵，惊骇瞪大眼，他们这是……


    苍朮嗤笑，「真笨，中了药都不知道，也不知你们怎么长这么大的。主子，咱们走吧。」


    一声主子，如一道惊雷炸的众人两眼犯晕。


    神医苍朮有主子？还是同他们行了一路的小太医？


    要说最震惊的该是顾太医，他圆胖的身子无力坐在地上，细长的眼睛瞪到最大，眼睁睁看着他骂了一年的臭小子弯腰抱起了皇后娘娘。


    「你……你……你可真是不要命了，快放下。」


    陛下已经好了，若让他知道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后果该如何？


    想想那个场景，顾太医脸色发白，恨不能晕死过去。


    「臭小子，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你能带皇后娘娘去哪？」


    施景天冷眸微闪，宠溺看着怀中人，清冷的面上殷贵莫测，「去他手伸不到的地方。」


    姜芙惊怒的瞪大眼，想挣扎，憋得满脸通红却连手指都抬不起，


    「放肆，放开我。」


    女子羞恼的声音软绵无力。


    即便是生气，也带着丝丝缠绵的味道。


    施景天眸光微颤，清冷的脸上浮起一抹邪笑，手揽的更紧，「小芙儿，你会想起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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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页

    声落，脚尖点地，抱着姜芙缥缈如仙的飞了出去。


    几人看着瞬间消失的人影，瞠目结舌。


    皇后娘娘被一个男人掳走了？还是当着他家主子的面？


    一个个惊怕的看向床上双目紧闭的男人，面色如土，完了，等主子醒来他们……


    「喂，见色忘义的，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苍朮气的跺脚。


    她又不会武功，泉州离家那么远，她怎么回去？


    「既然来了，你就取了赤地红莲再回来。」清冷的男声从远处轻飘飘响起。


    苍朮嘟起小嘴，「没良心，明知道我最怕热，还让我取药。」


    第114章 皇后失洁，你可知该有什么后果？


    风声在耳边唿啸，姜芙在别的男人怀里体会了把腾云驾雾的感觉。


    真刺激！


    但于理不合！


    「施景天，你想带我去哪？」


    这人的轻功也太好了，飞了这么久，连停都不停。


    许是药效过了，她试探的动了动手指，刚要推，耳边响起男人清冷的声音，


    「若像摔成烂泥，你就推。」


    手顿住，姜芙面色发白，侧头看了眼身侧，眼前一阵发晕。


    他们在高耸入云的山上飞奔？


    云雾在他们身边缭绕，脚下悬空的感觉让人心惊。


    手不自觉紧紧拉着男人衣袖，带着哭腔喊道：「你疯了，飞这么高做什么？快下去。」


    这要是摔下去，骨头渣都没了。


    脸前胸膛震动，施景天闷笑，「抱紧我，你就不会有事。」


    抱紧他？姜芙又羞又恼，「我已嫁人，如何能与外男亲近，你……你不知廉耻！」


    父亲一生古板，从小就让她熟背女戒，她虽在施恆面前放浪形骸，可真在外人面前，她……她如何也做不出越矩的事。


    现在被外男抱着，若父亲知道，定要扒掉她一层皮不可。


    更妄论施恆。


    这人是想要她死啊！


    「我与你有什么仇怨，让你如此当众羞辱我？皇后失洁，你可知后果？」


    羞愤的声音里带着恨意。


    她是答应了他一个条件，可没想到这个条件竟然如此过分。


    陪他三年？


    别说三年，就是一天，姜家的嵴梁骨也要被世人戳穿了。


    越想心中怒意越深，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狠狠推开身边男子。


    粉红色衣裙如花般朝下面坠落，眼底死灰一片。


    忽然腰间一紧，那道冷香将她环绕，睁开眼，皱眉气恼喊道：「放开我，你帮我救人，我还你一命还不行吗？何必再羞辱我。」


    施景天面色冷沉，看着姜芙黑眸冷若寒冰，「羞辱？让你陪我三年便是羞辱？小芙儿，你宁愿死，也不愿同我在一起？」


    「不要再叫我小芙儿，我不认识你。」


    「呵，小芙儿，施恆失忆忘了我和你，难道你也忘了我吗？」清冷的眸子闪过苦涩，揽着她飞快跃上最高峰。


    落地，满是积雪的山顶上一座精巧的木屋孤零零立着，红梅映雪，一朵朵颜色各异叫不出名字的花在木屋四周盛开。


    好美，美的不似凡间。


    姜芙站稳后，心中郁气被这一幕消去大半。


    她在皇宫中待了几百年，除了红墙绿瓦再看不到其他美景，一时间看的入了迷。


    施景天推门进去，再出来手中拿着一个大红色狐裘。


    「披上它你就不会冷了。」


    姜芙不想接，更不想看他。


    施景天也不气，抬脚走近，抖开狐裘一把将她裹住，修长的手指灵巧的为她繫上绳子，面色柔润，「这是火狐的皮毛做的，你体内有寒毒，若再受寒，怕等到月事来会受大罪。」


    刚穿上，姜芙就觉得体内升起一股暖意，绷着的小脸松了些。


    「多谢。」


    「小芙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清冷的眸子中闪过哀伤。


    施景天拉起她的手，硬是将她带进木屋，「外面冷，进去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姜芙没有挣脱，脸上挂起迷茫。


    刚开始她听到他的声音是很熟悉，可那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来到苍梧，看着前面倾长挺立的背影，心跳如鼓。


    木屋不大，但很温暖，刚进来她额头就沁出一层细汗。


    脱了狐裘，紧紧抱在怀中，清亮的眸子戒备看着四周。


    屋子里一桌一椅全是用竹子做的，不知涂了什么，这么久竟还能保持碧绿。


    「喝杯热茶吧。」修长的手指托着一盏玉杯递到她面前。


    姜芙收回视线，接过，入手一阵温热，仔细端详杯盏，瞳孔震颤。


    「这是暖玉？」


    施景天悠然坐在蒲团上，含笑斟茶，「小芙儿好眼力，你再尝尝这茶。」


    姜芙将信将疑小心抿了一口，仅一口，浓郁的茶香味在她口中，清眸闪过亮光。


    低头又接连喝了几口，才抱着玉杯坐在施景天对面的蒲团上，一双眼睛审视的看向对方，


    「说吧，你究竟是谁？」


    施景天手伸入怀中，取出一枚石头轻轻放在姜芙面前，清冷的眸子闪过紧张，「看看吧，可还能记得？」


    姜芙皱眉，雨花石？


    看着上面个红绿相间的纹路，一个被她尘封许久的画面在脑海浮现。


    大雪纷飞的夜里，三个浑身湿漉漉的孩子狼狈躺在京都的护城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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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个男孩儿人事不省的昏睡着。


    另外一个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冻坏了，整个人傻傻的盯着河面。


    她怕他再出事，就学着母亲哄她的样子，捧着一颗雨花石对男孩儿说：「这是我的宝贝，送给你，有它保护你，你就不用再怕了。」


    姜芙眨眨眼，惊呀抬头，「是你？」


    施景天嘴角上扬，满脸欣喜，「小芙儿，你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因为我救了你一次所以才带我走？」姜芙问的小心。


    施景天摇头，淡笑，「不，不止一次，小芙儿，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你且安心待着，这里很安全。」


    山巅的雪洋洋洒洒下了两日，外面的梅花树干已被积雪掩埋，姜芙呆呆坐在窗前。


    他又出去了，每日这个时候他都会出去一两个时辰，带回来些吃的用的。


    这两日很平静，他也没有冒犯她。


    只是，她好想知道爹爹和娘亲怎么样了，施恆又怎么样了。


    算算日子，今天是施恆转移蛊毒的第六天，再有一天，施恆就……


    手紧紧攥起，眸底满是担忧，她得想办法回去，施恆还不能死。


    披上狐裘，小心推开门，四处一片寂静。


    外面白茫茫一片，一脚踩下，雪便到了大腿处。


    姜芙咬了咬唇，一脚深一脚浅的朝来时的路走去。


    百米的路让她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到了，但看着脚下的场景一张小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怎么忘了，她是被施景天抱着飞上来的。


    这里根本没有路，山体笔直高耸入云，凭她自己想下去，简直痴人说梦。


    「咯咯咯，你怎么不走了？」忽然一道熟悉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姜芙惊讶回身，不远处苍朮穿的清亮，骑着一只白虎优哉游哉朝她走来。


    娇俏的样子像极了壁画里的神女。


    第115章 拂晓出事


    「怎么不说话？主子担心你无聊，特命我上来陪你，不过现在看来，你忙的很呢。」苍朮坐在白虎背上站在姜芙身前，居高临下的审视。


    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她咧嘴笑了起来，「我刚从泉州回来，你想不想知道你男人怎么样了？」


    姜芙站在雪中忘了害怕，迫切的问：「他怎么样？」


    苍朮趴在虎背上，托腮戏嚯的看着姜芙，「好也不好，你想先听哪个？」


    姜芙感觉雪水已经渗透的她的裤子，双腿冰凉有些刺痛，咬了咬唇，定定看着虎背上的人，「有区别吗？总是都要听的。」


    她既然说出口，定是想看自己焦急慌乱的样子，无论先听哪个，她都会说的。


    果然，苍朮皱了皱小脸，切了一声，「真是无趣，一点玩笑都开不得，上来。」


    伸手，看向姜芙。


    姜芙诧异，忍着心中惧怕小心翼翼伸出手，忽然一道巨力从手腕处传来，她整个人被拎起轻巧放在虎背上。


    惊诧看向苍朮，她好大的力气。


    苍朮翻了翻白眼，「合上你的嘴，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不会武功难道还不能力气大些？」


    「外面那些人一个个的想抓我，要真没点本事，你以为我能像现在这么逍遥？」


    拍了拍白虎，娇俏命令，「老白，回家。再晚些，某些傻子的腿估计要冻废了。」


    白虎呲牙低吼一声，转身朝木屋飞奔。


    吓得姜芙慌忙抱紧前面的小丫头。


    「下来吧，想听施恆的消息先去换身衣服。」苍朮负手，老气横秋的走进木屋。


    明明年纪不大，偏要装作一副老成的模样，姜芙失笑，但看着身下的白虎，脸色发白。


    她还是快些下去吧，老虎哪是人能骑的。


    好不容易到了地面，姜芙感觉自己手脚发软，头重脚轻。


    拍了拍脸，拖着僵硬的腿走进屋，等换了衣服坐在蒲团上时，眼前已经晕眩。


    「喝了它。」暖玉做的杯子被苍朮随意放在自己面前。


    姜芙皱眉看着杯子里黑漆漆的汁水，「这是什么？」好难闻。


    苦涩的味道一个劲儿往鼻孔里钻。


    苍朮嗤笑，「你可别嫌弃，这可是好东西，多少人想要也得不到，喝了它，你身上的寒毒就没了。」


    「不过，你若是不想生育，也不怕月事来时的痛，那你也可以选择不喝。」


    月事对姜芙来说是场劫难，可一碗药汁就能治好？抖着手握住玉杯。


    苍朮灵动的眼睛闪过笑意，见她真的要喝，仰头大笑道：「你怎么这么好骗，放下，放下，哈哈哈，这么臭的药你问都不问就喝？」


    「还是皇后呢，一点防备心都没，你这样都没被宫里那些妃子生吞了也真是命大。」


    说着从怀里小心掏出一个玉盒，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主子特意让送给你的。」


    姜芙用力将杯子放下，眼底尽是怒意，「戏耍我你很开心吗？」


    苍朮点头，水灵灵的大眼里满是笑意，「开心啊，别生气嘛，人生无趣，可不就得自己找些乐子。」


    说着推了推桌上的盒子，示意，「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火海中取来的宝贝。」


    姜芙寒着脸打开玉盒，忽然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一朵通体血红的莲花完好无缺的躺在玉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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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美是极美，只是这花处处透着妖艷。


    苍朮嘻嘻笑道：「这可是十年一开花的赤地红莲，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它丢了命，奥，对了，你那个婢女，区区凡体就想硬闯火海，最后啧啧……惨啊……」


    「你说什么？」姜芙勐地起身，脸色惨白的瞪向苍朮。


    她出来只带了一个婢女，那就是拂晓。


    「你说啊，拂晓怎么了？」声音急切带着颤抖。


    苍朮诧异抬头，正对上一双通红的眼，「哎呀，不就是个婢女，你急什么？」


    看出对方心急，也不再吊她胃口，索性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个清楚。


    「没死，没死成了吧，只是也和死人差不多了，整个人被烧成那样，活的机率不大。」


    姜芙呆呆坐下，脸色血色全无，拂晓还是出事了，怪她，走的时候怎么就没再提醒她。


    视线落在玉盒里的红莲，抬手就想撕碎了它。


    好在苍朮眼疾手快，忙抢了去，护在怀里，惊怒瞪着姜芙，「你疯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它怎么惹你了，你要毁了它？」


    姜芙愤恨的看着那朵花，「若不是它，拂晓怎么会受伤，她是女子啊，女子最重容貌，拂晓现在……呜呜……即便是好了，她的容貌也全毁了，呜呜……」


    说着说着捂着脸泣不成声。


    拂晓该怎么办，从来没听说烧伤能治好的。


    她现在一定怕极了……


    苍朮最怕看到人哭，见状抓抓脑袋，「哎呦，你别哭了成不？谁说被烧了就一定会毁容啦？我的娘啊，你可别哭了，若让公子听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她越说姜芙哭的越大声。


    苍朮急匆匆跑到门外看了看，见没人忙关上屋门，围着姜芙劝道：「你别哭了好不好，我保证，你那个小婢女一定会没事的。」


    姜芙趴在桌上，肩膀耸动，「你说的好听，谁知道是真是假。」


    苍朮无法，只好保证，「一天，你给我一天时间，我让她活蹦乱跳的成不？你别哭了，哭的我头都麻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能哭的女人，若不是担心主子怪罪，她早就一把毒药毒哑了她。


    可现在主子宠着护着，她也只能哄着。


    哎！世道艰难啊……等这次下山，她是说什么都不上来了。


    得了保证，姜芙哭声勐然停止，抬头脸上哪有一丝泪意，「你说的，一天，一天后我要见拂晓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


    「你装的？」苍朮张大嘴。


    姜芙挺直嵴背，理了理凌乱的衣角，端庄坐好，浅笑道：「这不都是和术儿学的么。」


    只要拂晓不死，她就不担心了，身边有个神医就是好，大病小病一天便好。


    第115章 小芙儿，我心悦你


    苍朮气的胸口起伏，指了指姜芙，「好，好，果真是宫里出来的。赶紧吃了它，等驱了你身上的寒毒，我走还不行吗？」


    惹不起她躲得起。


    奶奶的腿，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翻车，气死她了。


    抬手倒了一杯水，仰头一饮而尽。


    姜芙慌忙抬手，「哎……不能喝，刚烧开的啊……」


    噗……


    苍朮张开嘴火急火燎的跑出去，烫死她了。


    雪地里小姑娘又蹦又跳，抓一把雪就往嘴里塞。


    姜芙看的目瞪口呆，禁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天天老气横秋的，还是现在好，这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该有的模样啊。


    苍朮气鼓鼓进来，拿出一把药丸塞进嘴里，过了会儿才嘟着嘴气唿唿道：「你想烫死我啊，刚烧的水你也不说一声。」


    姜芙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掩住笑意，淡声道：「是你太急躁，所以才会烫了自己，女子喝水要慢要稳，才合礼数。怎么现在反倒怪起我了？」


    苍朮嘴疼的很，不与她废话，索性直接点了她穴位，拿起红莲一把塞进她嘴里。


    姜芙惊恐瞪大眼，想吐出来，可红莲遇水便化，让她想吐都吐不出。


    见她吃了，苍朮才拍拍手解开她穴道，「好了，我任务已经完成，吃了这赤地红莲，今后你就和常人无二了。


    今日嘴疼，关于你男人的事，还是明日再说吧。」


    说完就跑了出去，手忙脚乱的爬上白虎，头也不回的飞奔起来。


    姜芙急忙起身，朝着苍朮消失的方向大喊，「记得明日带拂晓来，我要看她活蹦乱跳的。」


    苍朮擦擦头上冷汗，嫌弃摆手，「老白快跑，宫里的女人太可怕了。」


    姜芙失笑，小丫头嘴是毒了些，心眼还算不错。


    坐回蒲团上，柳眉紧皱，刚刚过于担心拂晓，竟忘了问施恆如何了。


    嘆口气，走出木屋，看着白茫茫的山顶满面愁容，她该怎么才能下去？


    顾伯伯说只有她的心头血才能救施恆，可若取了血，她还能活吗？


    重生这么久，她还没见过爹爹和哥哥呢，就这么又死了，说不失落是假的。


    屈膝坐在屋檐下，呆呆看着树上红梅，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已暗。


    体内勐然传来一股燥热，姜芙脸上通红，天寒地冻的额角竟生了汗。


    烦躁拉了拉领口，想到今日吃的那颗红莲，心里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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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不会……


    来不及细想，脱掉薄袄，仅穿一件里衣慌忙跑出房外。


    寒风袭来，她竟只觉得凉爽些。


    等体内燥热去了，她才勐然发现身后被一道炙热的视线盯着。


    僵硬回头，却见施景天一身白色棉袍静静坐在蒲团上，漆黑的眸子看着自己闪着火光。


    低头看了眼自己，领口大开，颈间雪白露出，姜芙环胸惊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施景天收回视线，握着玉杯的手紧了紧，声音暗哑道：「回来许久了，见你在外面睡着，便将你抱回来。」


    「你……你看到了多少？」姜芙又羞又怒，恨不能钻进雪堆里。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做了。


    忽的坐下，雪便埋到了脖子。


    有了遮挡，她的紧张缓和了许多，只是脸上仍然红的异常。


    施景天拿了狐裘朝她扔去，全程垂眸，只是耳尖早已充血。


    「披上，虽吃了赤地红莲，但也不能这么毫无顾忌。」


    姜芙如受惊的兔子，快速裹上狐裘，低头检查了一遍，见无异状这才敢起身。


    「过来。」清冷的男声满含霸道。


    姜芙诧异抬头，「啊？」


    施景天漆黑的眸子裹着暗欲，修长的手朝她伸出，「过来把脉。」


    把脉啊，是她多想了，姜芙神色微缓，「好。」


    艰难走到木屋，在他对面坐下，主动伸出手腕，「景天太医，请吧。」


    她也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体内的热流一直翻涌，她好想躺回雪里。


    玉白的手拉了拉狐裘，想脱却不敢，只能强忍着。


    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她手腕上，冰冷的触感使得她手指勾了勾。


    过了会儿，对面男人清冷的面容有了变化，先是惊讶后又暗沉。


    姜芙心里一紧，「我可是病了？」


    「小芙儿，你可愿离开皇宫离开施恆，嫁与我？」


    骇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


    姜芙勐地收回手，惊怒起身，「景天太医，你该知道好女不二嫁，我已经是他人妇，如何还能再嫁人。」


    爹爹若是知道，定不会再认她做女儿的，。


    施景天修长的手指蜷了蜷，眸底暗沉，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薄唇上扬，「你会求我的，小芙儿，现在嫁给我还来得及。」


    「放肆！」


    「先别生气，越急你只会越难受，小芙儿，我心悦你，不会逼你。」


    男子面色清冷，神情淡漠，好似说出这么惊人的话的人不是他。


    修长的手指解开身边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只烤鸭放在木盘里，又放上两个馒头，「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气。」


    有力气做什么？姜芙气的浑身发抖。


    无耻！


    她当年怎么会救他？


    体内热流涌动，粉面通红。


    姜芙紧了紧手，转身走出木屋，好热，好想打人。


    转到屋后，找了个大石头躲在后面，脱下狐裘再次将自己埋入雪里。


    唿！好舒服！


    姜芙差点喟嘆出声，冰凉的雪在她身边融化，体内的火刚被压下又再次涌起。


    这次好像比之前更加兇勐，震惊的瞪大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这样？」


    她刚刚只是扶了下石头，石头上的寒冰竟直接消融。


    四周的雪以她为中心，快速化开。


    姜芙难受的皱起眉，恨不能脱下最后一层衣物，可是理智提醒她，不能这么做，她是姜忠国的女儿，又是皇后，不能失洁。


    她不能害的整个姜家因自己蒙羞！


    可体内的火像要从她体内燃出，烧的她理智全无。


    「小芙儿，赤地红莲属性为火，除了压制你体内寒毒外，还能使你不在畏惧严寒，可物有两面，有好就有坏，现在你必须释放体内多余的力量，不然你将七窍流血，燃尽体内精血而死。」


    清冷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第117章 一甲子功力


    姜芙咬了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她本性懦弱胆小，但也执拗。


    说不会求他就不会求他。


    更何况他的条件让她无法接受，再嫁他人，除非……施恆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现在，不可能！


    体内那股热浪不断壮大，烧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痛。


    四周的雪已经化完，连空气都开始变得炙热。


    姜芙闭了闭眼，仰头痛苦的长吼一声，「啊……」


    一道看不清的气浪从她身上涌出，四周巨石瞬间化作飞灰。


    气浪到了木屋边，施景天放下玉杯，挥手击出，气浪竟绕过木屋攻向别处。


    清冷的眸子闪过诧异，勾唇轻笑，「有意思，小芙儿竟能运用内力了。」


    这么一来，他今日是娶不成她了。


    赤地红莲普通人若吃了，只会增强体质，无法吸收的能量唯有通过圆房方能泄出。


    若习武之人吃了，赤地红莲的所有能量就会化作一甲子功力。


    现在的姜芙可以说天下少有敌手了。


    倾长的身体站起，施竟天走到窗边，静静看着月色下双目紧闭，盘膝而坐的女子。


    「小芙儿，抱元守一，将那股力量按照拂晓教你的方式运转。」


    姜芙皱眉，拂晓教的？


    也不知为何，拂晓之前画的那一张张鬼画符，此刻在她脑海中动了起来，一招一式，一字一句，她忽然能清晰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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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内热流翻滚，小腹处被撑的胀痛。


    不敢再多想，忙按照画上小人的模样起身打拳。


    一拳出，热浪奔腾，四周花草尽枯萎。


    二拳出，磅礴的力量汹涌奔腾，直逼对面山头。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对面的雪山晃动，雪倾泻而下。


    施景天瞳孔震颤，手紧紧攥起，小芙儿现在的杀伤力快赶上那些老妖怪了吧。


    真不愧是赤地红莲，好霸道的力量。


    一连出了几拳，姜芙感觉那股热流散了不少，嘴角上扬，回手收气，睁眼，精光璀璨，如星光般夺目。


    施景天摇头失笑，拍掌轻笑，「倒是我小瞧了你，虎父无犬女，姜将军的女儿果真是练武奇才。」


    练武奇才说的是她？姜芙嘴角抽了抽，若不是小时候她拿爹爹的佩剑砍西瓜，结果瓜跑了，剑飞了。


    她可真就信了。


    干笑了一下，忙捡起狐裘裹住自己，这才发现四周碎石花草遍地。


    姜芙瞠目结舌，「这……这……雪呢？」


    雪没了，崎岖的山顶此刻像是被利剑一剑削平了般，除了那座木屋，以及木屋后的花草，其余一切事物全没了。


    「这该问你自己啊，小芙儿，你可真是让我太吃惊了。」清冷的男声裹着笑意。


    姜芙喉头滚动，干涩的咽下一口口水，惊诧的指了指自己，「你说什么？我？」


    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哪来那么大能耐？


    施景天但笑不语，挥手扔出一颗石头，石头夹着劲风飞向姜芙面门。


    姜芙眯了眯眼，石头在她眼前动作变的极慢，以前她能只能看到事物轨迹，但却看不清事物本身。


    但现在她竟能清晰的看到石头上面的纹路，石头渐近，她伸出两指，轻松夹住石头。


    劲风吹的她额间髮丝飞舞。


    「怎么会这样？」


    姜芙惊讶瞪大眼，看着指尖的雨花石。


    「不用怕，是赤地红莲的力量，小芙儿，你现在在江湖上已经能横着走了，开心吗？」施景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


    一身白衣随风飞舞，月光为他镀上一层冷光。清冷的双眸中满是宠溺，柔润的看着身边女子。


    冷香将姜芙包裹，皱了皱鼻子，后退一步，将信将疑看向施景天，「那能打的过你吗？」


    施景天摇头，「不能，小芙儿习武最忌操之过急，你若跟我习武三年，三年后，你或可胜我。」


    「又是三年，你既知道我爹爹，便该知道爹爹他为人正直，我若在此陪你三年，爹爹不知该如何恨我。


    施景天，你既然为我治好寒毒，又给了我这么多功力，咱们之间的恩怨便算了结了如何？」


    姜芙说的小心，狐裘下的手始终保持防备的姿态。


    她可没忘这人刚刚说了什么，求他娶自己？简直荒唐！


    现在施恆许是醒了，不知他不见了自己该如何焦急，又会发什么疯，她必须尽快回去才对。


    女子绝美的小脸满是凝重，施景天墨瞳闪过幽光，俯身压下，身上冷意更甚，脸上笑意早已不见，「你就这么喜欢他？他性情残暴，你跟着他只会受苦，再或者，你留恋权势捨不得皇后之位？」


    姜芙惊慌后退，可她退一步，他进两步，清冷的脸离她越来越近。


    不知怎么，看着眼前这张与施恆相似的脸，她就心里发慌，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暴君。


    想想暴君若醒了该如何震怒，姜芙勐地用力推向施景天，气急道：「是又如何，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会留下来，纲理伦常你难道不懂吗？」


    说完不去看他，慌乱跑回木屋。


    好在木屋有两间卧房，不然他们今夜就尴尬了，匆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姜芙心跳如鼓。


    今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累的她脑子乱如麻。


    靠着门抱膝蹲下，眼眶泛红，清眸中水光萦绕，头埋在膝间，咬唇低泣，「娘亲，爹爹，芙儿好想你们，我该怎么办？」


    她出来已经三日，就算是回去了，施恆会信她吗？


    可她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吗？


    爹爹和娘亲怎么办？哥哥姐姐怎么办？


    她的仇又该如何报？


    几日来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消瘦的双肩抖动，姜芙重生后第一次放声痛哭。


    她怕自己保护不了家人。


    也怕仇人如日中天！


    她不想再化作游魂飘荡了，她有预感，若这一世无法改变结局，她的魂魄将会被永远封在命簿中。


    不得转生，不得解脱。


    ……


    泉州客栈。


    施恆满目阴翳，冷冷坐在大厅中，看着骑着老虎忽然出现的小丫头，


    「她呢？」


    冷冽的声音中满是暴虐，仿佛随时要杀了对方。


    苍朮缩了缩脖子，嬉笑道：「你看你，我这不是来和你说皇后娘娘的消息吗？别气，别气，气大伤身，哈哈哈哈。」


    第118章 火上浇油


    客栈内站满了带刀侍卫，施恆不说话，无人敢开口。


    一片寂静，气氛压抑瘆人。


    苍朮暗骂一声娘，早知道她就不来了，不守信用又不会要人命，现在可好，想走估计就难了。


    眼珠转了转，她朝着施恆甜甜一笑，「皇后娘娘好着呢，陛下不用担心，这不她担忧那个小婢女的伤势，特意让我来给她瞧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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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我家主子照顾，她每日没事看花赏月的，日子过的悠哉着呢……」


    空气更加冷凝，施恆面色黑如浓墨，深邃的凤目中寒光凛凛，满是暴虐。


    顾太医躲在旁边气的跺脚，会不会说话，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陛下听到这话，不生气就怪了。


    揉了揉瘪下去的肚子，暗念一声，佛祖保佑！


    双膝一软，动作丝滑的滑跪出去。


    「陛下明鑑啊，娘娘分明是被掳走的，那日情况紧急，小神医说若要救您，便让皇后娘娘答应她一件条件，可她又不说是何条件，娘娘担心您这才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可谁知，她提出的条件竟是要让皇后娘娘陪施景天三年，娘娘哪肯吶，但根本不容娘娘拒绝，施景天抓起娘娘就飞了出去，只恨这些侍卫武功不及人家，干瞪着眼睛看着娘娘被抓走，陛下啊，娘娘一个弱女子，肯定是吓坏了啊。」


    一大把年纪，跪在地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看的苍朮嘴角抽搐，「皇后是你闺女？」


    顾太医瞪眼，「放肆，皇后娘娘身份高贵，我怎么高攀的起？」


    苍朮揉了揉鼻子，「那你怎么哭的像是丢了闺女似得？一把年纪了，哭成这样你羞不羞？」


    「呸，我想哭就哭，你管得着吗？小丫头你虽然医术比我好，可你这儿缺的东西多着呢。」顾太医说着指了指自己脑袋，一脸怒意。


    再让她说下去，就是姜丫头回来了，陛下也容不得了。


    「嘿，你胆子大了啊，敢说我没脑子……」


    「略……你就是没脑子，傻子神医，略略……」


    顾太医扒着眼皮学着孙子的样子做鬼脸，气的苍朮差点从白虎背上跳下去。


    「闭嘴！」高坐上一声冷呵。


    两人身子一抖，不敢再出声，只是眉来眼去斗的好不热闹。


    施恆面色阴冷，阴影下稜角分明的脸更加阴沉，绣着金丝的黑色锦袍包裹着他劲壮的身体，矜贵中透着冷意。


    苍朮偷偷看了一眼，心里生了惧意，这人看着比主子恐怖多了，真不知道皇后怎么想的，若是她闭着眼都会选主子。


    施恆凤目微眯，冷酷无情的话从薄唇中吐出，「带下去，不交代就杀了。」


    「是。」


    福全阴森森笑着走向苍朮，抬手，「请吧，你是自己下来了，还是杂家抓你下来？」


    苍朮撇了撇嘴，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别啊，我是来救皇后的小婢女的，你们不知道她知道小婢女出事后，哭的可伤心了，若是救不活她，你们皇后娘娘估计又要发脾气绝食了。」


    毛的绝食，那女人吃烤鸡吃的老香了，但若不这么说，她怕她没命走出去。


    施恆抬手，福全乖乖退下。


    「她究竟如何了？再不说，朕现在就杀了你。」


    森冷的男声裹着迫人的威势压向苍朮。


    白虎呲牙，低吼一声，身子下压呈攻击状。


    苍朮忙摸了摸它的大脑袋，急声安抚，「大白不怕不怕，他是那个大姐姐的夫君，不会伤咱们的。」


    「陛下，咱们别说其他的了，您还是快让我瞧瞧拂晓吧，我答应了皇后，今日一定要救活拂晓，不然……不然……哎呀你是不知道她哭的有多烦人。」


    她哭了，为了拂晓？施恆大手紧握，手背青筋暴起，苍白的脸上一抹担忧快速闪过，不等人看清又变成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福全，带她去，看好了。」


    治好了拂晓，他再审问不迟。


    「是，陛下放心。」


    福全阴冷的看向苍朮，抬手比了个请，「小神医，请吧。」


    若不是她，他们也不会中药，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娘娘被外男掳走，简直是奇耻大辱。


    侍卫们看苍朮的眼神更是冷若寒冰，若陛下允许，他们恨不能剁掉她的手。


    苍朮对这些目光浑然不觉，或者说是视而不见，一些小罗咯她还不放在眼里。


    一蹦一跳的跟着福全走进一间卧房，推开房门，一股难闻的气味迎面扑来。


    苍朮皱眉，随意在身上点了几下，面色如常走进卧房。


    房间不大，但却门窗紧闭，借着门口的光亮，隐约能看见靠墙的角落里有张小床。


    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裹满白布的人。


    烤肉的味道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苍朮皱眉，怒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我看你们分明是想让她死吧？」


    紧闭的卧房内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刚被烧伤，缠这么多布是想让她身上的皮全都脱落吗？


    福全冷笑，「少废话，你不是要救她？人就在这儿，你倒是救啊。对于没有用处的人，我没把扔出去已经是仁慈，还想让我派人照顾她，她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够格吗？」


    不过是个侍女，死就死了，若不是以前跟过主子，他理都不会理她。


    赤地红莲都取不回来，真是个废物！


    苍朮手中冷光一闪，几根银针夹着指尖，稚嫩的脸上满是怒意，「你最好祈求自己永远不会生病，不会受伤，否则你也是个没用的废物。滚！」


    福全嗤笑，「那就不劳神医费心了，杂家身体好着呢，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说完嫌弃的掩鼻走出去，顺道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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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变得漆黑一片，四周被封的密不透风，苍朮气的浑身发抖，「呸！真不是东西。」


    他这样分明是怕屋子里的气味传出去，人被烧伤气味是难闻，但他将病人就这么放着不管不问，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苍朮忍着怒意，点上蜡烛，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人，嘆息一声，老气横秋道：「你别怕，我既然答应了皇后来救你，就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取了把剪刀，剪开她身上所有绷带，「等会儿可能有些疼，你先忍忍，皇后还等着你回去找她呢，你要是出事她不得哭死。」


    绷带已经和血肉黏连在一起，要撕开，不知会带下多少血肉。


    第119章 大凶之物


    床上的人眼皮动了动，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拂晓在黑暗中挣扎，她听到了，娘娘放不下她，所以求着神医来救自己了。


    娘娘，拂晓好痛啊，但为您，拂晓会熬过去的。


    娘娘，等我……


    「不行，这么撕下来，你会被疼死的。」苍朮面色凝重，想了想道：「这样吧，我用银针封住你周身大穴，这样一来你就感觉不到痛，然后我快速撕下绷带，只是这么一来，你身上的皮……可能就全没了。」


    「不过你也别怕，有我在，定能保你恢復如初。你若愿意就转转眼珠。」


    拂晓眼珠转了转。


    苍朮见她答应，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就开始了，你就当睡一觉，醒来就好。」


    手上银针闪动，拂晓再次陷入沉睡。


    苍朮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银针封穴不能太久，她必须快些。


    手上用力，一条条带着血的绷带被她扔在脚下，不一会儿，穿上的人成了一具没有皮肤的血人。


    场面恐怖，但苍朮却不怕，她镇定的拿出事先备好的药，仔细的洒在拂晓身上，每一处都没有漏下。


    药粉遇血化开，泛着莹莹绿光。


    晃了晃空荡荡的药瓶，苍朮心疼嘆息，「亏大了，刚得来的灵药一下全没了，你这奴婢命可真好。」


    守在外面的福全侧耳听了听，满脸讥讽，「烧成那样就算救回来又有什么用，一个女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顾太医闻言鄙夷瞅了眼福全，「福全公公的意思是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陛下当初让你下火海取红莲你怎么不去？最后让人家一个小姑娘下去，拂晓变成这样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都是一同从宫内出来的，陛下还没放弃拂晓，怎么，你想越俎代庖不成？」


    福全阴郁的脸上满是冷意，「顾庭之你什么意思？」


    尖细难听的声音夹着杀意。


    最近陛下出事，大大小小的事全落在福全手里，养的他心比天高，太医的名字他是张口就来。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顾太医收回视线，怕怕道：「哎呦，我可不敢，您现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我哪敢得罪您啊。」


    「哎，只是不知道若是陛下知道您在他昏迷的时候，累的皇后娘娘亲手烧火做饭，一夜又一夜的伺候，您说陛下知道了会不会心疼？」


    说着圆胖的身子朝后面挪了挪，细小的眼睛咕噜噜直转，他得时刻准备跑。


    福全现在跟个疯子似得，暴戾的很。


    果然，声落，福全阴翳的抬起手，「胡言乱语，顾庭之我杀了你！」


    顾太医尖叫一声，圆胖的身子一熘烟跑向施恆，「哎呀，救命啊！福全公公的疯病又犯了，他要杀了我啊！」


    福全气急，正要追上去，抬眼对上施恆冷冽的目光。


    抬起的手顿住，狠狠瞪了眼顾太医，不得不收回手。


    快步走到施恆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主子恕罪，顾太医口不择言，奴才在教他如何说话。」


    顾太医小鬍子气的翘起，跪在地上超前挪了几步，哭喊道：「陛下您看看，我只是说娘娘心疼您，您病了，她衣不解带没日没夜的守着，这是实话啊，福全公公就气的要杀老臣，陛下，世上最疼娘娘可是您，您不知道您昏迷的时候，他……他是怎么对待娘娘的……」


    施恆稜角分明的脸上冷意深寒，薄唇微扬，「看来朕昏迷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吶，福全，朕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福全身子一抖，「让……让奴才待皇后娘娘如待您一般，可是那时候您情况紧急，奴才哪有心情顾虑其他。」


    「没心情，所以便不管了是吗？皇后被掳后你都做了什么？咳咳……」施恆气血翻涌，苍白的脸因咳了几声变得通红。


    顾太医神色一紧，暗道坏了，七日之期将至，陛下时日无多了啊！


    福全担忧喊道：「主子？奴才以后定把皇后娘娘也当做主子，求主子保重龙体啊！」


    施恆闭目，喉结滚动，咽下口中腥甜，直直看向福全，提着最后一丝力气命令，「所有人听着，朕若不在，皇后姜芙便是你们的主子，若有人敢违背，不论官职高低，杀无赦！」


    在场众人闻言面色一紧，忙跪地齐声应道：「是，奴才遵命！」


    福全面色煞白，眼中血红，但在施恆冷厉的目光中，他不得不弯下腰，不甘道：「奴才遵命！」


    得了保证，施恆一口血喷出，面色红的诡异。


    血顺着薄唇滑下，苍白冷峻的脸更加邪魅，「好，很好，记住你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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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页

    「陛下！」


    「主子！」


    所有人大惊。


    角落处，紧闭的房门忽然从内打开，苍朮皱眉出来，双手掐腰不耐的喊：「都嚷嚷什么呢，不知道病人需要静养，若是吵醒了她，我让你们好看。」


    她最烦治病的时候被人打扰，拂晓身上的伤正在恢復，为了避免她疼痛难忍，她故意让她吃了药昏睡过去。


    这些人大唿小叫的，若是吵醒了她，碰到伤口又是一桩麻烦事。


    声落，一道道森冷的目光朝她看来，苍朮皱眉，完了，她怎么忘了自己这是在虎窝呢。


    还不等她笑着解释。


    忽然一道风冲来，一道肥胖的手拉着自己就往暴君方向跑。


    「喂，你干什么？」


    离暴君那么近，不要命了是不是？


    「陛下出事了，你快去看看，若看好了，我保证你完好无缺的走，若看不好，他们谁都不会放过你。」


    顾太医气喘吁吁使劲推了她一把。


    苍朮无语，刚治好一个，怎么又来一个，当她是做义诊的不成。


    抬头要骂，对上一双阴翳暴戾的眸子，吓得她差点哭出来。


    呜呜，好兇残，她想回去。


    这么多年她一直躲着，第一次主动送上门就碰到大凶之物，太晦气了。


    第120章 神医的名头有些虚


    「我说小神医你就别磨蹭了，快替陛下瞧瞧啊。」顾太医急声催促。


    苍朮烦躁挥手，「行了，知道了，遇到你们算我倒霉。」


    避开施恆视线，抓起他的手腕凝神把脉，心里却有些发虚。


    天知道她最擅长的是炼药，瞧病这么专业的活一向是主子出马，她几年前不过是炼了一个丹药，恰好遇到一个将死之人，想着试试药性就让那人吃了。


    没想到药效挺好，那人吃了后立马死里逃生，并不断向旁人炫耀自己遇到了神医。


    久而久之，神医就和苍朮这两个字连在了一起。


    一刻钟过去，顾太医心急，小声的问，「怎么样？还有救吗？」


    苍朮收回手，翻个白眼，随手取出一颗丹药扔了过去，「让他吃了。」


    碧绿色的丹药化作一道弧线落在顾太医手中。


    「这是？」


    「药啊，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让他吃了。怎么？你不信我？」苍朮挺直腰板，脸上挂起怒容。


    顾太医赔笑，「哪能啊，神医的药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药真的能解红鸾劫？小神医别气，我就是好奇，问问，问问，呵呵。」


    红鸾劫？那不是蛊毒吗？苍朮心头一跳，面上不显，老神在在道：「你先让他吃了再说，能不能解，吃了便知。」


    红鸾劫初中者唯有女子，看暴君这样子怕是同房被传播的，如此一来他可就只有七天的命啊！


    苍朮看了眼对方苍白的面容，眼底闪过心虚，这下玩大了，暴君要是在她面前死了，她会被按上什么罪？


    然后被人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咦，苍朮抖了抖身子，眼底闪过惊惧，太可怕了，她得想办法熘了才行。


    眼珠咕噜噜的直转。


    施恆修长的手捏起药丸，看也未看仰头吞下。


    「主子！」福全惊唿，药怎么能随意服用。


    在宫里，主子入口的东西，不论大小都会有小太监试毒，若没事主子才会吃。


    可现在，那颗诡异的药丸连个名字都没有，主子就这么吃了，若出事了该怎么办。


    苍朮嫌弃瞪过去，「咋唿什么呢，我还能害了他不成？你这个太监心肠忒坏，又小肚鸡肠，怎么？你主子往日待你不好，你想看着他立刻就死？」


    福全惊出一身冷汗，忙跪地发誓，


    「胡说，主子，奴才对您忠心耿耿，天地可鑑啊！」


    苍朮最讨厌这种小人，双手环胸嗤笑一声，「你说你忠心谁能知道，要不我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若是红的再给你放进去如何？」


    福全气急，「你……」


    施恆吃了药，面色红润了些，翻滚的血气渐渐被压下。


    闭目调息，片刻后睁眼，眼中寒光凛凛。


    「福全退下。」


    福全气的脸红，却又只得不甘道：「是。」


    施恆起身，高大的身子带着骇然的威势，森冷的目光落在苍朮身上，


    「你有两个选择，一、说出芙儿的下落，带朕去，朕免你死罪。


    二、死！」


    苍朮嘴角抽搐，这哪是选择，还不如说她不说就死呢。


    身子扭动，灵活躲在顾太医身后，小心探出头，气恼喊道：「枉你是君王，你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我……我实话和你说吧，刚刚那药并不能根治你身上的蛊毒，但……但能压制一日两日，你若是杀了我，你也活不长。」


    施恆眸光冰冷，薄唇上扬，「既如此，那就劳烦神医给朕陪葬了。」


    「来人。」


    苍朮快要急哭了，身上铃铛叮铃铃作响。


    刚刚给拂晓看病，那个死太监将她身上的迷药都收了去，要不她怎么会这么被动。


    「你……你欺负人，行，你杀吧，杀了我，皇后娘娘也活不成。」


    双眼一闭，苍朮破釜沉舟的喊。


    四周寂静，苍朮小心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暴怒的眸子。


    看了看四周，侍卫们纹丝未动，心中暂时松了口气，扯了扯嘴角，轻声劝道：「你看你是我救的，皇后娘娘也是我救的，现在我身上可是栓了帝后两条人命，若我死了，你们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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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页

    施恆面色冷沉，「无碍，那就一起死吧，皇后被外男掳走，依律法该剥去后位，施以净身之刑。现在死了，也省的她再受一场磨难。」


    无情的话震的苍朮心头大乱，果然暴君无情啊，皇后对他那么好，他竟说杀就杀。


    这该怎么办？


    暴君大手一挥，侍卫拔刀上前。


    苍朮哭丧着脸，「别，我说还不行吗？皇后娘娘在十万大山中，我说了你们也找不到啊，那个地方极为险峻，凭这些人的武功根本就上不去。」


    「不如这样吧，明日拂晓就能下地，我在这儿留宿一夜，明日带拂晓去见娘娘如何？」


    「若你们还不同意，那你们就杀了我吧。」


    闭上眼，扬起脖子，大有一死了之的架势。


    施恆眸光幽暗，握了握手，忽然笑道：「来人，请神医回房。」


    ……


    山顶，姜芙哭了会儿，心里压抑许久的郁气散了些。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要继续。


    至少，她没死，復仇还有希望。


    擦了擦通红的眼角，起身上床。


    现在有了一甲子功力，她身体好了许多，这样的夜里她再也不用担心被冻醒了。


    透过窗口，静静看着天边冷月，心底思绪翻腾。


    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变的这么厉害，怕是爹爹见了都要惊讶的瞪大眼吧。


    功力？


    是了，她怎么就没想到，她现在这么厉害，是不是也能从山上飞下去？


    看来明日要试试了。


    天光亮起，难熬的一夜总算过去。


    姜芙听到施景天出门的动静才敢起身。


    推开门，外面又下起了雪。


    先是试着运气，学着施景天飞起的样子蹦了下。


    接着女子清亮的惊唿声响起，姜芙看着脚下山川，吓得忘了唿吸。


    好高！


    她成功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身子便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不及多想，忙调整气息。


    最后狼狈的摔躺在地上。


    望着天边白云，姜芙咯咯笑了起来，成了，这样她就能下山找施恆了。


    休息了会儿，待心情平復，她站在悬崖边，看着下面望不到底的山体，眼前一阵发晕。


    好高！


    摔下去会死吧！


    咬了咬唇瓣，脸色发白。


    第121章 情窃


    「喂，你站在那干什么呢？快过来看看这是谁。」苍朮娇蛮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姜芙眼前一亮，回身惊喜喊道：「拂晓！」


    白虎上，两个女子威风凛凛坐在上面，一个红衣，一个绿裳。


    「娘娘，拂晓见过娘娘，娘娘万福！」绿衣女子翻身跳下虎背，朝着姜芙盈盈拜下。


    英气的脸上满是笑意，光洁的肌肤上完全看不到丝毫被烧伤的痕迹。


    姜芙身形一闪，白光闪过留下一道残影，托起拂晓双臂。


    「快起来，我听术儿说你受伤了，现在可全好了？」


    好快！拂晓双眼放光，激动的问，「娘娘你……你……你会武功了？」


    这么说娘娘是不是已经学会了内功心法，她以后再也不用担忧娘娘因为内力出事了？


    「武功的事以后再说，拂晓你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全都好了。」姜芙拉着拂晓转了一圈，视线从头到脚扫过。


    拂晓无奈转了一圈，「好了，奴婢已经全好了，这都要谢神医，若不是她，奴婢许是再也看不到您了呢。」


    昨日她在还阎罗殿门外徘徊，今日就能活蹦乱跳，溃烂的肌肤一夜之间恢復如初。


    甚至，比之前还要水嫩。


    想到今早出来时，顾太医吃惊的样子，拂晓爽朗笑了起来，「娘娘您都不知道顾太医见到奴婢时的样子，哈哈哈，嘴长得都能吞下整个鸡蛋了。」


    姜芙紧紧握住拂晓的手，笑意盈盈看向虎背上板着小脸的苍朮，柔声笑道：「多谢术儿了。」


    苍朮翻个白眼，「得了吧，你们见也见了，那个谁，赶紧上来，咱们得走了。」


    死暴君拿她的炼丹炉威胁她，要不是她半路上早跑了。


    拂晓笑意敛下，依依不捨拉住姜芙，哀求道：「请小神医再等等，天色还早，让我再同娘娘说会儿话行么？」


    苍朮一心记挂自己的宝贝，哪有耐心看她们主僕依依惜别，摆摆手不耐喊道：「赶紧上来，见一面得了，难不成你还想住下啊，我的小宝贝可还在暴君手里呢。」


    也不知道她的丹炉怎么样了，那可是主子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别人手里换来的，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要是弄坏了，她得哭死。


    「你们见也见了，抱也抱了，咱们赶紧走吧……呃……」


    话刚落，喉咙一紧，被一双炙热的手紧紧抓住。


    「娘娘？」拂晓震惊的瞪大眼，刚刚娘娘的动作好快，她都没看到她是怎么上去的。


    虎背上姜芙面色发冷，手上用力，俯身贴在苍朮耳畔低声威胁，「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带我下去。二死！」


    又是选择，苍朮暗骂日了狗了，这两口子在她这儿玩选择题呢？


    「说不说？不同意我就替你选了。」


    脖颈上的手再次用力。


    苍朮因窒息而变得面色发紫，心底大惊，这女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厉害了，手像铁似得，她掰都掰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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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页

    眼前开始发黑，她知道她撑不了多久了，这死女人真要杀她。


    头无力点了两下，哑着嗓子艰难吐出一个字：「一……」


    脖颈上的力道勐然松开，苍朮捂着喉咙弯腰咳嗽，青紫的脸变得涨红。


    咳了会儿，她红着眼，气愤瞪向姜芙，「你真要杀我啊！」


    姜芙握了握手，声音清冷，「我没选择，今日我必须下去。」


    必须？苍朮眼珠转动，勾唇嗤笑道：「是担心你男人死了？没看出来啊，暴君还挺重情义，为了救你命都不要了呢。


    红鸾劫无药可解，唯有一命换一命，你当真要去见他？」


    水灵灵的大眼中带着恼意，这个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主子为了她清闲日子都不要了，她反倒好，上赶着送人头。


    姜芙长睫轻颤，声音坚定，「去。」


    不管他如何选择，她都必须去，谁说非要以命换命，不过是滴心头血，她给就是。


    不知是何原因，自从昨晚她掌握了体内内力后，闭目静思时竟能看到体内经络，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她的魂魄离体，以旁观者的目光在看自己。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很强大，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伤了她一般。


    苍朮咂舌，「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把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上赶着送死啊？


    那个暴君哪点好？让你这么不要命，你睁开眼看看别人成不？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为何偏在一根树上吊死，真是气死我了。」


    姜芙勾唇，拦腰抱紧女子细腰，又将呆愣的拂晓拉上虎背。


    「谁说是去送死，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只有做了才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走吧，不要逼我动手，你打不过我。」


    最后一句委实扎心，苍朮白眼快翻到天上了，「三个人太重，老白跑不动，下去一个。」


    拂晓忙自荐，「我下去，让娘娘同你下山。」


    说着就要下去。


    姜芙拉住她，淡声道：「不用，谁都不用下，我提着气不会压到白虎。」


    按说她也能自己飞下去，只是山实在太高，她轻功得还不熟练，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她还是跟着白虎下去的好。


    苍朮无语，「行行行，您厉害，老白走。」


    会武功了不起啊，真是邪了门了，她怎么忽然有这么强的内力，难道吃了什么天材地宝不成？


    等等。


    天材地宝？


    赤地红莲？


    我去，又亏了！


    她怎么忘了赤地红莲除了能祛除寒毒外，更能增加内力。


    那可是一甲子功力啊，给了她她也能成武林高手。


    苍朮生无可恋仰头嘆息，她一定与这个女人相剋，每次见到她准没好事。


    白虎一路飞奔，矫健的身姿在崇山峻岭间跳跃。


    整整一个时辰，他们总算到了客栈。


    「到了，都下去吧。」苍朮面色难看，她把人带走了，主子知道不知该如何怪罪自己，这都是什么事啊。


    姜芙跳下虎背，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客栈，眼神呆滞。


    失踪了这几日，施恆又该怀疑了吧，依他的性子，怕是恼了自己。


    「走啊，你不是急着回来，现在到了你发什么呆？」苍朮没好气的催促。


    第122章 再见楚妃


    姜芙勐然回神，抿了抿唇，苦涩一笑，「等会儿取了宝贝，你就立刻走吧。」


    「走？我倒是想，你不知道暴君身边那个死太监有多可恶，那一双眼睛阴森森的盯着我，恨不得把我生吞了。还有啊，拂晓被烧的不成人行，他不说照料就算了，还紧封门窗，生怕拂晓身上的味道传出去，要不是我去的及时，拂晓怕是臭了都没人知道……」苍朮义愤填膺的说着走着。


    姜芙皱眉，苦涩一笑，「拂晓是被我连累的。」


    自从出宫，她深深体会到帝王的宠爱有多么重要，施恆在她便无忧，施恆若走，那些太监侍卫从不会睁眼看她。


    拂晓以前跟着施恆，身份自然比跟着自己高贵许多，现在她被外男掳走，拂晓又受了伤。


    那些身残心狠的太监自然不会将拂晓放在眼里。


    「娘娘，您别这么说，奴婢身份卑贱，能得娘娘牵挂拂晓已经心满意足，即便是死了，奴婢也不怨恨什么。」拂晓红着眼眶，低声劝道：「娘娘万不要因为奴婢和陛下生分了，不值得的。」


    姜芙紧紧拉住拂晓的手，「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拂晓你记住，人无贵贱之分，同是父母所生，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同是女子她最能理解女子的苦楚，嫁人前以父为天，嫁人后以夫为天。


    什么时候她们才能以自己为天，真正挺起胸膛，潇洒自如的活着！


    「娘娘喜怒，拂晓记下了。」


    姜芙眸光冷凝，双手交叠于胸前，仪态端庄，「拂晓，替本宫梳理仪容，咱们进去面圣。」


    「是，奴婢遵旨。」


    两人一举一动透着宫中女子才有的富贵气。


    苍朮看的目瞪口呆，「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刚刚还要死要活的要回来，到了门前，不说先进去，反倒收拾起仪容来了。


    不过，还别说，这么一收拾皇后可真美啊！


    白色的广袖襦裙质地轻薄，一阵微风吹来，裙摆随风飘荡，衣裙上的金丝在阳光下泛出道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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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页

    面上虽未施粉黛，但因她天生肌肤白若初雪，又因吃了赤地红莲，白嫩的脸透出红润，显得她气色极好。


    苍朮嘟起嘴，过分，好东西怎么全被她占去了。


    拂晓为她插入金凤钗，「娘娘，咱们出来没有带别的首饰，只有这根金凤钗了。」


    乌黑髮亮的髮髻中，一根金色凤钗孤零零立在上面，显得极为寡淡。


    苍朮从背包中扒拉扒拉，没好气拿出一个木盒子随手扔了过去，「拿去，全都戴上，可怜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薄待你家娘娘了呢。」


    「这是什么呀？」拂晓打开木盒，差点被里面的东西闪瞎眼。


    阳光下，金光璀璨，各式各样的金首饰挤满了整个盒子。


    姜芙扫了眼，眼皮跳了跳，「全戴上就不用了，拂晓挑出两样就好。」


    「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拂晓双眼放光，低头挑的仔细，随意拿起一件，掂了掂，「好重，都是实心的啊，小神医这是把全部家当都带出来了？」


    苍朮白了她一眼，「这才多少，我金子多着呢，只不过随意带了盒，不开心了瞅两眼。你要是喜欢，这些全送给你了。」


    「真的？哈哈哈，多谢小神医，拂晓就不客气了。」


    「出息，不过是点金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等哪天有空，本神医再送你两箱，让你扔着玩。」


    送拂晓两箱，好大的手笔，姜芙好笑摇头，「好了，抱好你的金子，咱们进去吧。」


    「嘻嘻，是。」


    拂晓笑的灿烂，忙将里面最精美的两个蝴蝶髮夹别在姜芙头上。


    三人并排，推开客栈大门。


    一道道视线投向他们身上，震惊中带着忌惮。


    「姜芙，你还有脸回来？」尖细的女声在客栈内迴荡。


    「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抓起来，我要让姜忠国看看他教出来的好女儿是多么放荡，堂堂一国之母同外男苟且三日，现在竟然还敢回来。」


    「福全，去，扒了她身上的衣服，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不配穿白衣。」


    高座上，原本该暴君坐着的地方，一个穿金戴银头上插满朱钗的女人趾高气昂坐着。


    丰满的身子被紧紧包裹在金黄色绸缎里，眼尾黑红色眼线高入髮髻。


    苍朮看了会儿，双手掐腰，「呸，哪里来的花孔雀，那位置是你能坐的么？赶紧滚下来，再敢胡言乱语本姑娘毒哑了你。」


    花孔雀？说的是她？楚雨涵气的胸口起伏，娇艷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放肆！给本宫抓起来，拔掉她舌头。」


    「是。」几个侍卫应声而上。


    离得近了，拂晓才看出这几人全是生面孔，拔剑挡在两人身前，面色凝重，「娘娘不对劲，这些人不是陛下的人。」


    「我护着你们，你们快走，这里不可久留。」


    姜芙直直看着上方女子，面色冷如寒霜，「你带术儿走，她不会武功。」


    拂晓抽剑，反手噼下，看着围攻上来的侍卫焦急喊道：「不行，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以福全为首，侍卫们蜂拥而上，说是抓，不如说是杀。


    道道剑光带着杀气，直逼她们要害。


    「走，少废话。」


    白光闪动，带起一阵香风，姜芙寒着脸赤手空拳朝涌来的侍卫打去。


    一招一式毫无章法，但又力大无穷。


    白影到之处，侍卫们纷纷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福全满脸阴狠，「皇后娘娘藏的好深，武功高强却隐而不发藏在陛下身边，姜家做的好打算。」


    姜芙抓起一个侍卫，玉臂轻松举起，朝福全用力扔去，「荒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把莫须有的罪名冠在姜家身上，本宫杀了你。」


    客栈内一片慌乱，侍卫一个接一个倒下。


    拂晓诧异瞪眼，拉起同样呆愣的苍朮拔腿就跑。


    等到了门外才停下，两人靠着白虎，腿脚发软的看着里面惨烈的场景，同时长嘆一声，「娘娘威武！」


    接着两人相视一眼，咧嘴大笑。


    腿脚也不软了，苍朮从背包里掏出两把瓜子，分给拂晓一把，两人盘起腿边嗑边议论，


    「拂晓，那个花孔雀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兇残？她叫暴君表哥，该不会是你家娘娘的情敌吧？」


    「不可胡言，陛下心怀天下，你再喊他暴君，我可不依了。」


    「好好好，不喊总行了吧，你快给我说说，那女的究竟什么来头？」苍朮两眼放光，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拂晓吐出瓜子壳，老神在在指了指自己肩膀，「这可是宫廷秘辛，一般人可不知道。」


    第135章 打了这么久，陛下呢？


    苍朮忙丢了瓜子，笑嘻嘻挪过去，力道均匀按摩起来，「怎么样，舒服吧？快说，快说。」


    「里面那位来头可大了，人家父亲是前左相楚有道。姑母是当朝太后，陛下的亲生母亲。而她则是同皇后娘娘一同嫁给陛下的妃子，日日娇养，那脾气可真是……啧啧……」拂晓提起便摇头，看着楚妃的眼里满是鄙夷。


    里面打斗仍在继续，侍卫们好像有些力不从心，可她家娘娘反而越打越精神。


    扔起人来一个比一个抛的高。


    左相楚有道的名头无人不知，苍朮虽常年在深山，可还是听说过。


    「都说楚相只手遮天，权倾朝野，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只是一个女儿就敢对皇后娘娘随意打杀，他们楚家这是要造反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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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页

    拂晓诧异挑眉，「你也看出来了？我家娘娘先前就怀疑，曾多次提醒陛下，也不知陛下听进去多少。对了，陛下呢？这么大动静陛下怎么没出来？」


    拂晓勐地起身，面色凝重，她走的时候陛下还好好的，怎么几个时辰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苍朮也看出异样，跟着起身，沉声道：「不对劲，依皇帝的脾性，不会让一个女人掌权的，怕是出事了。」


    拂晓心头一紧，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娘娘，抓住楚妃，陛下许是出事了。」


    施恆？姜芙眼底划过冷光，手上动作更快，这次出手内息涌动，四周空气忽然变得炙热。


    一掌拍出，空间扭曲，侍卫们只觉得心口一阵疼痛，还未来得及看，一个个倒飞出去。


    唯有福全功夫高些，堪堪躲过那一掌。


    他闪身立在桌面，阴沉看向姜芙，狠声问：「陛下待您不薄，您当真要为了姜家弒君吗？」


    「胡言乱语，姜家远在边关，一直忠心护国，何来弒君之说，荒唐！」姜芙收手，一身白衣洁净如雪，未染丝毫尘埃。


    冷冷看了眼福全，转身朝高位走去，一步，两步，步步像踏在楚雨涵心头，吓得她蜷缩在椅子里。


    「你……你别过来，你要是敢伤我，爹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姜芙，你站住，我让你站住听到了吗？」


    尖利的女声嘶吼。


    华贵的妆容凌乱，头上的鎏金步摇乒铃乓啷的作响。


    楚雨涵好后悔，今日出来怎么就没带魏廖，若他在，她怎么会这么狼狈。


    姜芙站定，一只手伸出，椅子里的女人忽然凭空飞起，涂满脂粉的脸上被无形的力量捏的变形。


    尖叫声戛然而止，楚雨涵惊惧瞪大眼，眼珠暴起看向下方。


    妖女！


    她果然是妖女！


    「他在哪？」姜芙白衣无风自动，身上气势汹涌而出。


    墙边的侍卫刚爬起，又摔飞出去，心惊胆颤的看向独自立于大厅中的白衣女子。


    再也没有想反抗的欲望！


    福全眯起眼，阴森森看向姜芙后背，举手正要偷袭。


    「福全，你敢！」


    「你别忘了，陛下有令，所有人都要听从皇后娘娘指派，你现在是想以下犯上吗？」拂晓厉声大喊，眼神一瞬不瞬盯着他。


    她与福全同出自翼杀，他的手段有多阴险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唯一一点不用怀疑，那就是他对陛下的忠心。


    果然，提出陛下，福全动作顿住，转头看向拂晓，气愤喊道：「拂晓，陛下被她害的生死不知，你难道还要尊她为主吗？」


    拂晓握了握拳，小心上前，「皇后娘娘对陛下如何这一路上大家全看在眼里，别说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听楚妃说了什么，但有一点你该清楚，陛下不是傻子，他认定的人绝对不会错。」


    福全茫然，他到底该听谁的？


    楚妃说陛下身上的蛊毒是通过皇后娘娘染上的，要想救陛下唯有用皇后娘娘的心头血。


    但拂晓说的也对，陛下不是傻子，他看人绝对不会错。


    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那道白色身影，皇后究竟想如何？


    姜芙讥讽一笑，「楚雨涵，你这么大阵仗，是想看本宫与陛下谁死了是吗？可惜让你失望了，陛下就算知道也甘愿为本宫解毒呢。」


    楚雨涵眼眶泛红，气狠狠瞪着姜芙。


    她有什么好，为什么表哥会为了她甘愿如此？


    她与表哥自小一起长大，她想尽办法嫁给他，到头来却连拉拉手都不行。


    楚雨涵嫉恨的心口发疼，


    「妖女，你不得好死，表哥因你而死，你与姜家终将成为苍梧最大的罪人，弒君的名声你们姜家要背上一辈子。」


    女人的声音嘶哑癫狂，来时的傲慢骄纵全然没了影子。


    姜芙眸光一闪，恨意浓浓看向气急败坏的人，前世，她害得姜家灭门，害的皇儿胎死腹中。


    今生，她要她好好体会失去所有的痛苦。


    「听说你很爱美，一张脸不知砸了多少银子，本宫若毁了它，你会疯吧？」


    淡然的女声裹着刺骨的寒凉。


    楚雨涵脸色煞白，挣扎着尖声大喊：「你敢，贱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让爹爹杀了你全家，灭你满门！」


    「哦？我不敢吗？」姜芙笑的邪肆，手指轻动，一道劲风飞出。


    楚雨涵头顶发凉，一缕缕墨发从头顶飘落，原本墨发密布的地方忽的少了一块。


    「呀，怎么歪了。」淡然的女声裹着遗憾。


    苍朮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举着镜子对准楚妃，嘻嘻笑道：「楚妃娘娘这髮型真别致，快瞧瞧，美不美。」


    不大的镜子中，一个女人顶着光了的头顶惊恐瞪大眼。


    接着，一声嘶喊。


    「啊……姜芙，我要杀了你，我的头髮！」


    「福全，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她，只要取了她的心头血，表哥就有救了。」


    「快啊，我命令你杀了她！」


    福全呆呆看着，脸色发青，内劲外放，聚气成剑，这是大成的修为。


    第124章 她什么时候变的？


    姜芙皱眉，「聒噪。」


    抬手又是一道劲力打出。


    「啪！」一声脆响。


    楚雨涵尖叫音效卡在嘴里，粉白的面皮开始龟裂，无数道血痕凭空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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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页

    苍朮镜子举的极稳，看她头动了还好心挪了挪脚，调整一下方位，确保她一眼就能看清自己的形象。


    楚雨涵直直盯着镜子，她的脸，姜芙那个贱人毁了她的脸？


    泪一滴滴滴落，楚雨涵崩溃的想要大喊，可对上姜芙那双冷沁沁的眼时，叫喊声被她死死憋在口中。


    这个疯子，她果真是疯了。


    以前的姜芙胆小如鼠，好哄骗的很，只要她哭一哭，姜芙就会把凤印双手奉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侍寝后吗？那日她将碧玉七宝玲珑簪送给自己，是不是就已经变了？


    楚雨涵无声落泪，抽噎的模样显得可怜凄楚，「姐姐，妹妹错了，你放过我吧，呜呜……我好痛啊。」


    又是这副可怜样，姜芙嗤笑，当年她就是被这副模样骗的家破人亡，手不自觉用力，声音冷冽，「痛吗？说出施恆在哪我就放过你。」


    楚雨涵哭声顿了顿，脸色惨白，「别杀我，我说，表哥……表哥他……」


    眼珠滚动，视线朝姜芙身后看去，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诡笑。


    「他在地府等你呢，贱人你去死吧！」


    身后一道破空声响起，弩箭冒着绿光朝姜芙后背射来。


    拂晓惊恐大喊：「娘娘小心啊！」


    说着就扑了上去，想用自己挡住弩箭。


    姜芙眼皮压下，淡声道：「不知悔改！」


    长袖轻拂，热浪翻滚，空气因太过炙热而扭曲。


    所有人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压制住，无法寸进分毫。


    弩箭越来越近，却忽然定在半空，在楚妃惊骇的目光中，消融！


    「不，怎么会这样？妖女，你果真是个妖女！别等了，快杀了她！」


    随着尖利癫狂的喊叫声落下，一道道冒着绿光的弩箭射向姜芙。


    然，全都是同样的下场，定住，消融。


    姜芙侧头，冷冷看向角落，伸手成爪，内息涌动，「躲着干什么，出来让本宫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见不得人。」


    薛祈年感觉脖颈一紧，接着自己便不受控制朝姜芙方向飞去，白皙的脸被吓得青紫，「啊……去死吧，妖女！」


    手上弓弩举起，弩箭不要钱似得接连射向姜芙。


    十几发过后，弩箭没了声响，可那些箭却没一个能碰到对方。


    姜芙挑眉，让薛祈年同楚雨涵并排靠在一起悬挂半空，「还是熟人呢，薛太医别来无恙啊，本宫若是没猜错，红鸾劫是你给楚妃的吧，交出解药，说出施恆的下落，否则死！」


    眼底冷光闪过，手上用力。


    一阵骨头错位声响起，薛太医痛的浑身浑身颤抖，惊声尖叫。


    楚妃吓得面无人色，闭上眼尖声大喊：「姜芙，你现在这么恶毒，若是表哥知道定会废了你的，放开我，啊……贱人，有种你杀了我啊，杀了我施恆就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等死了。」


    「姜芙，蛊毒是我下的又如何，没了我们，你同施恆只能活一人，哈哈哈……」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显然吓傻了。


    姜芙皱眉，挥手封住她的嘴，冷冷看向薛祈年，「本宫数三声，你若还不说本宫就废了你身上一件东西，三、二……」


    前面两声几乎没有停顿，吓得薛祈年忙尖声大喊：「停，我说，我说。」


    「呜呜……」一旁楚妃怒瞪双目，想要阻止，可她口不能言，一切只是徒劳。


    「陛下就在这里，这个客栈下面有处地牢，楚妃便把他锁在里面。」薛祈年闭上眼又快又清楚的交代。


    姜芙松开力道，再问，「顾太医呢？」


    薛祈年无力反抗，虚弱道：「顾太医也在，他们所有人除了福全都在里面。」


    福全早已震惊的呆立当场，他们把陛下关在地牢了？自己还帮着这些人杀皇后？


    真是胆大包天，罪无可恕啊！


    福全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眼神呆滞，「我究竟做了什么？」


    姜芙放下两人，面带杀气，「带路。」


    「你怎么不杀了她？」苍朮鄙夷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楚妃，嫌弃的问。


    「留着她还有用，就这么杀了她太便宜她了，福全，背上她。」姜芙视线落在薛祈年身上，「带路，再敢磨蹭，我就废了你。」


    薛祈年浑身一抖，不敢多说，捂着腹部跌跌撞撞走在前面，嫩白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福全如梦初醒，感激涕零看向前面的白色背影，皇后娘娘还肯用他，说明他罪不至死，等见了陛下也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一把手拉起地上的楚妃，不管她是否舒服，头朝下的拖着向前走。


    一路颠簸，楚妃头上髮髻早已凌乱，朱钗玉环掉了一地，脸上血迹斑驳，看起来恐怖极了。


    拂晓在后面双面放光捡的开心，不一会儿怀里抱的满满当当，顺便还好心分一些给苍朮，


    「这可都是好东西，楚家势大，楚妃在家里最是得宠，她的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品，诺，只这一只玉簪，就顶一个村子一年的用度。」


    说着将手中的簪子塞入苍朮怀里。


    苍朮无语，「你可真够财迷的。」


    「错，这叫废物利用，我们娘娘说了，女子得对自己好点，等出去我就把这些东西兑换成金子，好好存着，等将来我老了也有个养老银子使用。」拂晓笑眯眯回怼，双眼放光的盯着楚妃脖颈上的珠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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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页

    顶级祖母绿珠串，这可是好东西，只是怎么还没掉。


    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角落处的碎石上，心里有了主意。


    不动声色将碎石踢了过去，楚妃刚好被硌到，一个颠簸，珠串扬起，再落下便到了地上。


    「嘻嘻，又一个，发了发了，哈哈哈。」拂晓赶忙捡起，笑的眉不见眼。


    「出息。」苍朮撇撇嘴。


    姜芙听着身后动静，唇角勾了勾，孺子可教，学的挺快的。


    女子想要在这世上安身立命，钱才是根本，有了钱，还要男人做什么。


    一行人跟着薛祈年在阴暗的地下左拐右拐，四周墙壁凹凸不平，全是泥土混着稻草做的，越往里走，地面越坎坷。


    姜芙皱眉，勐地停下脚，面色难看，好重的血腥味。


    第125章 不对劲


    「娘娘怎么了？」福全恭敬的问。


    「前面不对劲，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姜芙推着薛祈年朝前走。


    福全忙丢下拉着的人，小声道：「娘娘且慢，前面看不真切，还是奴才去探探吧。」


    「你？」姜芙眸光微动，扫了眼福全，黑暗中，身后的人弓着腰，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也好，你去吧。」侧身让开。


    福全福了福身，小心向前面走去，黑暗的甬道里，只听见淅淅索索的脚步声。


    拂晓皱眉，一把将捡来的宝贝塞入苍朮身后的背包里，面色凝重，「这些先放你这儿，我怕等会儿打起来碍事。」


    苍朮后背一重，无语翻了个白眼，「你小心点儿，我这儿可都是宝贝，弄坏一样你可赔不起。」


    拂晓替她系好背包上的绳子，「放心吧，弄坏了这些宝贝就都给你了。等会儿你跟着我，不要乱跑。」


    「瞧你们吓的，不就是个地牢吗？看不见点上灯不就好了，至于这么害怕？」说着手上一动，也不知她怎么做的，一束流火从她手中飞出。


    流火顺着墙壁转了一圈，墙上的火把忽然被点燃。


    漆黑的甬道里瞬间变的明亮。


    薛祈年眸光微闪，眼底透出阴狠，趁三人不察小心后退，走到楚妃身边时，不忘踢她两脚。


    楚妃皱眉，嘤咛一声睁开眼，「好痛，这是哪？」


    姜芙凝神听着前方动静，里面除了粗重的唿吸声，什么动静都没有。


    忽然，一道惨叫声响起，


    「啊……」


    叫声一闪而过，瞬间又归于寂静。


    姜芙面色难看，冷冷看向楚雨涵，目含杀意，「说，施恆究竟在哪？」


    这么大的动静，施恆若听到不会不出声。


    楚雨涵捂着脸艰难从地上坐起，满是血迹的脸在火光下更显阴森恐怖，听到问话，她愤恨抬头，「有种你就杀了我，我死他就死，你和他一辈子也别想在一起。」


    姜芙身上冷意森然，抬手正要动作。


    一旁的苍朮嗤笑一声，「我说你也真够不要脸的，抢不到男人就用阴招你还有理了。赶紧说，别逼本姑娘动手。」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灵动的大眼扑闪扑闪，「知道这是什么吗？化骨散，只需一滴，你这娇嫩嫩的小手可就只剩骨头了，要不要试试？」


    她最恨抢别人男人的女人了，当初要不是那个姨娘抢了父亲的宠爱，她娘也不会抑郁而终。


    若不是主子相救，她恐怕早就被姨娘弄死在深山了。


    皇后还是太心软，若是她，早就杀了她以绝后患。


    打开瓶子，作势要倒下。


    楚雨涵吓得花容大变，挣扎着后退，「你……你敢。我是楚相嫡女，你……你若伤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是吗，你不说我就用化骨散一点点从脚到头将你融了，你可以看着自己的身体快速化作一摊血水。」苍朮举着瓶子一点一点靠近，脸上的笑落在楚雨涵眼中显得诡异森冷。


    楚雨涵惊恐靠着墙，瞳孔大张，「别，别杀我，我说，我说，呜呜……」


    「快说，本姑娘耐心有限，心眼狠毒，惹毛了我，立刻送你见佛祖。」苍朮板着脸，兇巴巴威胁。


    「施恆早就被爹爹带走了，至于在哪，我真不知道啊。」楚雨涵哭的可怜，丰满的身躯不住颤抖。


    哭着哭着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潮。


    苍朮收回瓶子，得意的朝着姜芙挑了挑眉，「怎么样，还进去吗？」


    「进，里面有东西。」姜芙神色淡漠，冷冷看了眼地上蜷缩着的女人，转身朝里走，「你们在这等着，看好她，别玩死了，我去去就回。」


    白色身影转瞬已到百米外，拂晓担忧上前，「娘娘小心啊。」


    「行了，别喊了，让她去吧，凭她现在的身手，即便打不过也能逃出来，安心等着吧。」苍朮老神在在负手走向后面，抬脚就是一踹。


    藏在黑暗中的薛祈年惨叫一声，扑向地面。


    还没起身，背上传来一股巨力，轻灵的女声在他头上懒懒响起，「想跑？这路是你带着来的，快到底了你不进去看看怎么行？」


    说完，不等薛祈年惨叫出声，一把抓起他，朝前面瞄了两眼，抡胳膊就扔了过去。


    一百多斤的成年男人飞一般急射出去。


    拂晓：「……」


    好强的臂力，她只伤了几天，怎么出来后感觉世界全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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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页

    往日身娇体弱的娘娘忽然成了绝世高手！


    娇小不会武功的小神医力大无穷！


    这么一比，她竟成了最弱的了。


    苍朮拍拍小手，双手掐腰娇俏道：「想害咱们，也不看看自己那弱鸡样，真不像个男的，呸！」


    墙上火把忽明忽暗，里面除了薛祈年的落地声和惨叫声外，静的可怕。


    两人等了会儿，眼底露出担忧，这么久没动静该不会真出事了吧。


    拂晓：「我去看看，你看好她，若我们四个时辰没出来，你就杀了她。」


    苍朮稚嫩的小脸冷凝，「不行，要去也是我去，人是我从山上带下来的，若是出事主子饶不了我，你守着她。」


    「我去，你不会武功，能帮什么忙？」拂晓心急，恨不能现在就飞过去看看里面怎么了。


    苍朮挺直腰板，瞪大眼，「瞧不起谁呢，谁说杀人一定得用武功。」


    两人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争持不下时，甬道里忽然响起脚步声。


    两人头皮发麻，小心回头，


    「娘娘？」


    只见昏暗的甬道深处，一道白影扛着一坨巨大的东西缓缓走来。


    等近了，她们才看清，姜芙身上已经被血染红，娇媚的小脸上带着悲痛。


    「顾太医？」拂晓试探的喊。


    两人慌忙跑上前，伸手接过姜芙肩上的人。


    「术儿，救他。」淡漠的女声微颤。


    苍朮板着小脸，蹲下身掀开顾太医身上衣物，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印入三人眼里。


    顾不得男人大防，眼底带着怒意忙扒下顾太医上身衣服。


    第125章 惨状


    无数道鞭痕交缠，顾太医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伤口血肉翻飞，肚子上已经能看到肠子。


    姜芙眼眶通红，水光颤动，「苍朮，求你救他。」


    顾伯伯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太医，他们为何要这么对他？


    噙着泪，愤恨瞪向墙角处蜷缩着的女人。


    楚雨涵，你不得好死！


    苍朮不语，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抓起他手腕把了会儿脉，片刻后从发中抽出几根银针。


    手腕轻抖，三个银针一分为五，根根细如毫毛。


    「这里交给我，去做你该做的。」


    治病她虽比不上主子，可也比宫里太医好上许多，医术不够药来凑，只要给她好药，死了她也能拉回来。


    翻手一颗泛着金光的小药丸，被她小心餵入顾太医口中，接着为他快速施针激发药效。


    姜芙听到那道微弱的心跳声再次变得有力，这才转身离开。


    施恆还在里面。


    这个地牢根本就是个陷阱，凡是进去的人若是没有底图，随意碰触或者走动都会触发暗器。


    好在她有了内力，不然死的就是她。


    顾伯伯被关在最外面，她去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其他侍卫也在，但看样子好像比顾伯伯好上许多，虽然受了些伤，总归没有生命之忧。


    因为第一趟触发了里面大部分机关，这次她动作快了许多，在侍卫震惊的目光中一手一个带着他们飞出地牢。


    等所有人都出来，姜芙的目光落在最里面的铁门上。


    她感觉，施恆应该在里面。


    「你们带福全去外面等着。」


    侍卫们狼狈跪地，恭敬看着那道白色娇柔的背影，「属下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属下？姜芙眸光动了动，淡声命令，「出去吧。」


    「是。」侍卫们相互搀扶着离开。


    等所有人都离开，姜芙抬手，内息涌动，掌心一团淡红色气流由小到大浮现。


    空气热浪滚滚，素手轻挥，淡红色气浪缓缓靠近铁门。


    「施恆，你若能听到就离远点。」


    红唇紧抿，绝美的脸上满是小心翼翼。


    她不知道这道门后面有什么，原本她能用蛮力轰开，但又怕施恆真的在里面，若用蛮力定会伤到他。


    目前只能用尽全身力量控制内息，小心的一点一点融了门锁。


    咔嚓！


    巨大的铁锁总算消融，铁门吱呀一声来了一条缝隙。


    姜芙推开铁门，浓郁的血腥气迎面扑来，看着里面的场景，她心跳如鼓，眼底酸涩。


    「施恆？」


    那个高傲霸道的男人，此刻被两条铁链穿胸而过，殷贵的头无力垂下，双目紧闭，看不出生死。


    身上仅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寝衣，上面血迹斑驳，许多地方已看不出原本模样。


    「施恆？我来了。」


    姜芙眼神复杂，看着暴君生死不知，她本该欣喜，可为何她的眼睛会如此酸涩。


    眨眨眼，忍住快要滑落的眼泪，淡漠走向男人身后。


    他的肩胛骨被两根手腕粗的铁链锁着，身后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


    另外四根紧紧锁着他的手腕和脚腕，成大字型悬空吊着。


    「好狠，施恆你的好表妹这是怕你死不了啊。」


    抬手握住铁链用力一捏，铁链唿啦啦掉落，不知是什么触动机关，四面墙上响起一阵机械滚动声。


    无数个弓弩探出，短箭上膛待发。


    姜芙神色一紧，纤细的身影轻盈飞起，揽住男人精壮的腰，闪身飞到门外。


    铁门关上，里面是一阵乒铃乓啷声。


    狭小的空间内万箭齐发，这是打定主意要让里面的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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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页

    「施恆，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宠到大的好表妹。」


    男人稜角分明的脸靠在她脖颈处，若不是时有时无微弱的唿吸，她都以为她要守寡了。


    揽紧男人，姜芙轻声道：


    「施恆，你要是敢死，我就杀了楚家所有人为你陪葬。」


    颈间男人剑眉微蹙，闷哼一声，虚弱中带着笑意，「芙儿厉害了，都敢杀人了。」


    施恆凤目睁开，深邃的眸子定在女子娇美绝尘的脸上，宠溺中带着探究。


    「朕想不到来的人会是你。」


    姜芙瞟了身边人一眼，「夫君想不到的怕是臣妾竟然会武功吧？呵，别说你，就连臣妾做梦都没想到。」


    这人果然生性多疑，哪怕她救了他，他也不会完全相信自己。


    若不是怕他死了天下大乱，楚家得势，她才不会回来。


    姜芙气恼的想，走动间动作大了许多。


    施恆脸色惨白，薄唇上扬，微眯的凤目含着笑，「夫人生气了？」


    会生气的芙儿可真是稀奇。


    犹记得大婚那日，她一身嫁衣浑身僵硬像块木头站在自己身边，只是拜一场天地，她手间的帕子差点被拧烂。


    那时他还在想，姜忠国的女儿怎么如此没用。


    许是她太过不同，平日他少不得多关注两眼，生怕她被后宫的女人给玩死了。


    可每次他去，她对自己避之不及，实在扫兴的很。


    他性情冷淡不喜女色，宫里的妃嫔们便成了摆设，他去栖凤殿是给了她极大的殊荣，偏她不领情，一个劲儿的将他往迎春推。


    那时他有些恼怒，恨不能打醒她。


    可想想姜忠国，便又作罢。索性不再去她那里，冷眼看她被欺负。


    他在想，再老实的人也该有脾气，被欺负的很了，也会反击吧。


    但他貌似错了，小女人胆小又心善，楚妃同她哭上几句，她恨不能把自己所有东西都送出去。


    只几个月，皇后带来的嫁妆几乎全进了楚妃的口袋里，更可恨的是，她竟然连代表宫权的凤印都一同拱手相让。


    他从未见过这么傻的女人，让人恨不能吊起来打，索性借着药性强要了她，只当给她树立些威信。


    可让他意外的是，那日的姜芙很不一样，床上的她妖媚动人，一举一动勾魂蚀骨。


    他勐然发现，上了床，姜芙就像挣脱了某些枷锁，变得胆大妄为。


    从那日起，他像是发现了新玩具，对姜芙欲罢不得。


    他喜欢看她人前端庄，人后放荡的样子，很新鲜也很刺激。


    思绪辗转即逝，耳边响起女子冷淡的声音，


    「不敢，臣妾哪敢生陛下的气。」


    第127章 皇后娘娘不是人


    施恆眼底笑意更浓，胸腔震动，口间溢出一道血丝，「夫人不用气，你若想杀楚家，杀便是了，不用与朕交代。」


    「你不在意？」姜芙略惊，刚刚她一提楚家他便醒了，还以为这人多在意。


    「在意什么？他们想弒君夺位，难不成朕还要护着他们？咳咳……」


    低弱的男声微喘，咳嗽间姜芙感觉手心湿濡，又流血了。


    柳眉轻蹙，「你休息会儿吧，别说了。」


    他伤势太重，她不敢有过大的动作，生怕骨头错位刺破内脏。


    只能这么半抱着，小心翼翼朝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人声渐响，姜芙提着了心松了松，「好了，快到了。」


    「娘娘？快，娘娘回来了。」拂晓站在拐弯处踮脚担忧看向里面。


    伤势较轻的侍卫闻言忙迎了上去，等看到姜芙身侧的血人时，均倒吸一口凉气，一个个仓皇跪地，「主子。」


    拂晓刚跟上，听到这两字后眼神闪了闪，现在比起主子，她更担心的是娘娘。


    挤开地上的人，焦急上前，「都让开，娘娘快来。」


    侍卫们被挤开，敢怒不敢言。


    几人的表情落在姜芙眼中，眉头皱了皱，冷声道：「别挡道，赶紧出去，此地不可久留。」


    甬道太过狭窄，若是坍塌，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耳尖动了动，脸色更加冷凝，急声命令：


    「拂晓，你背上顾太医，术儿带着楚妃，咱们快走。」


    「是。」


    几个汉子看着两个女子动作迅速收拾东西。


    苍朮拉起呆愣的楚妃，头也不回就走，皇后精着呢，她这么焦急定是发现了什么，再不走，留着等死啊。


    拂晓同样不敢多留，背起顾太医，匆匆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飞快朝前奔跑。


    姜芙看了眼施恆，低声念道：「你忍着点，有人在上面，臣妾担心甬道会坍塌，只能委屈你了。」


    施恆无力轻笑，「夫人说哪里话，有夫人在，为夫安心的很。」


    姜芙：「……」这人怕是疼疯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


    提气，运转不甚熟练的轻功朝前奔去。


    留下一地侍卫面面相觑。


    福全捂着胸口，嘆息一声，「走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陛下和娘娘都走了，他们留在这儿看土啊。


    翻了翻白眼，福全跌跌撞撞朝前奔跑。


    最后一人刚出甬道，还没来得及上去，只听身后「轰」一声巨响，地面震颤，尘土飞扬。


    那人手忙脚乱爬了上去，转身定睛一看，身后已经变成一座巨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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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页

    侍卫们嘴角抽搐，震惊看向姜芙，真塌了！


    要不是皇后娘娘提醒，他们怕都要被埋在地下。


    一个个心怦怦直跳，面色难看。


    姜芙懒得管他们，半抱着施恆匆匆走出客栈。


    苍朮和拂晓这次学聪明了，不用她说，迳自跟着出去。


    留下的侍卫们大眼瞪小眼，「娘娘这是做什么？咱们也跟上？」


    最后一个出来的侍卫心有余悸，「跟，你们不跟我跟，以后娘娘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们跟不跟随意，我先走了。」


    说完一熘小跑跟上，留下的人无语对视。


    「还等什么，走啊。」


    侍卫们一窝蜂出去，刚刚站定，身后又是一声巨响。


    好好的客栈霎时间化作一片废墟。


    「娘的，真是神了！」


    几双眼睛瞪的滚圆，落在姜芙身上，满是不可思议。


    「你们发现没有，皇后娘娘这次回来好像不一样了。」


    「废话，我们眼睛没瞎。」


    「都说娘娘是神凤转世，你们说这次娘娘是不是慾火重生啦？不然怎么会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嘶，好像还真是，你们发现了吗？娘娘的内息和咱们不一样。」


    几个侍卫越说越神，看着姜芙的眼神从惊骇到崇敬再到仰望。


    姜芙听着身后的议论声，眼皮跳了跳，再让他们说下去她就不是人了。


    扶着施恆坐好，小心扒开他身后衣物，露出血肉模煳的后背，沉声喊道：「术儿。」


    「到。」苍朮听的正认真，忽然被喊，打了个激灵乖乖起立。


    看向姜芙的眼里精光闪烁，「娘娘，您喊我？」


    称唿从皇后到娘娘转变的顺滑。


    拂晓撇嘴，「狗腿。」


    「你管我，娘娘喊我没喊你，一边去。」苍朮呲牙回怼。


    「快来看看他。」清亮好听的女声打断两人。


    苍朮嘚瑟抬头，一蹦一跳跑到姜芙身边。


    视线落在暴君血肉模煳的后背时，愁的她直挠头，「娘娘您想让我救他？」


    姜芙疑惑，「救不得吗？」


    苍朮苦笑，「也不是救不得，娘娘您该知道他中了蛊，身上的外伤好医，可要命的是他体内的蛊，今天应该是他最后的时限，我……我没法子。」


    「蛊的事你不用担忧，先替他处理外伤，其他再想法子。」


    「啊？可是……可是……我的药用完了啊，喏，全用在那个胖子身上了。」苍朮指着顾太医，眼神躲闪。


    姜芙皱眉，声音冷了些，「术儿，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暴君虽然手段狠厉，但却不贪腐，在他的治理下苍梧百姓的生活日益变好这就是成绩。


    若他死了，换做楚家当政，那当真是民不聊生。


    只一个临县，让她明白了太多。


    无论如何，施恆不能死。


    苍朮嘟起嘴，低头抠手指，「都说没药了，你让我怎么治，除非……除非他把我的宝贝给我，让我当场炼药。」


    姜芙皱眉，伸手探入施恆怀里，一阵摸索后从他腰带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小铜鼎。


    「这个？」


    苍朮眼前一亮，忙点头，「对，对，就是它。」


    她的宝贝啊，一天没见想死她了。


    伸出双手急不可耐小心接过，放在脸边蹭了又蹭，亲了一口又一口。


    「还好没丢啊，要是丢了我可得哭死了。嘻嘻，小宝想我了吧？木啊，再亲一口，嘻嘻。」


    姜芙哭笑不得，巴掌大的铜鼎能炼药？


    「行了，宝贝给你了，快去炼药。」


    第125章 我的狗便是芙儿的狗


    苍朮抱着铜鼎最后亲了一口，「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救他一次，先说好，只治外伤，其他我一概不管。」


    抱着小鼎找了个平坦僻静的地方，又小心从背包中拿出一颗晶石放在小鼎下面。


    晶石越风便燃，幽蓝色火焰很快将小鼎包裹住。


    她有条不紊放入药材，神情庄重严肃。


    侍卫们停下话头，纷纷好奇围了上去，当场炼药，他们还是第一次看。


    「小神医行不行啊？这怎么看着像玩过家家呢。」


    「嘘，小声点，这可是给主子炼的药，别打扰人家。」


    「快看，鼎变红了，咦？鼎怎么看不见了？」


    「笨蛋，鼎还在，只是变成透明的了。难怪小神医这么宝贝这东西，果然是件宝物啊！」


    说话的侍卫眼底露出贪婪，放在腰间的手蠢蠢欲动。


    忽然一道冷光射来，侍卫忐忑放下手，滚了滚干涩的喉头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阴翳暴虐眼睛。


    陛下？


    侍卫遍体生寒，再不敢有丝毫贪念。


    福全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艰难上前，阴郁的看了眼侍卫，低声警告：「再敢有非分之想，我替主子杀了你。」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啊。」侍卫苦笑，匆匆退下。


    他不看了还不行吗。


    过了会，苍朮收手，小心取出燃的正旺的晶石，放入玉瓶中盖上盖子。


    打开小鼎，探头看了眼，欣喜咧嘴大笑，「成了，哈哈哈，我果然是个小天才。」


    宝贝似的收好药鼎，拿着倒处的丹药走向姜芙，得意洋洋炫耀道：「诺，你要的疗伤药，可外服可内用，你给他捏碎一颗洒在伤处，两个时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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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术儿，你可真厉害。」姜芙含笑接过药。


    药还烫手，药香味扑鼻。


    照着苍朮说的法子，为施恆洒上药，又让他吞下一颗。


    暴君不言不语，乖的像只等主人投餵的藏獒，眼底暴戾隐而不发。


    「感觉怎么样？」姜芙小心问。


    暴君懒懒靠近她怀中，无力道：「有些冷，芙儿抱抱我吧。」


    「冷？」现在正值盛夏，怎么会冷？难道是失血太多造成的？


    姜芙不疑有他，紧了紧手，「这样呢？还冷吗？」


    施恆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含煳不清道：「好多了，有芙儿在为夫便不觉的冷了。」


    一旁的侍卫闻言，抖了抖身子，暗道，主子这是魔怔了？


    远处的楚妃一直看向这边，见到这一幕，嫉妒的红了眼，咬碎银牙尖锐喊道：「姜芙你别得意，京都已经是楚家的了，他现在只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废物，你即便再讨好他，他也给不了你什么。」


    伤痕密布的脸因为愤恨变得更加狰狞可怖。


    拂晓皱眉，一脚踹了过去，「老实点，再敢乱吠我割了你舌头。」


    「来啊，有种现在就杀了我，贱人，你们全都不得好死。」楚妃加紧腿神色癫狂大吼大叫，一张脸红的诡异。


    「姜芙，你个贱人，你是不是不敢杀我？窝囊废，呸！我爹说了，等他登上皇位，第一个处置的便是姜家，到时候他会把你爹脑袋砍掉，然后挂在城楼上暴晒示众，哈哈哈，还有你哥和你姐，姜家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哈哈哈哈哈……」


    楚妃声嘶力竭的大喊，身子蜷缩成一团，动作诡异的扭动。


    姜芙抬眼，抬手一道劲风打去，冷笑一声，「想死？可惜了，陛下在这儿，我怎么敢越俎代庖。」


    楚妃被打出两米远，撞到树干才停下，「你……噗……」


    一口血喷出，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打的。


    「贱人，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任务失败，她又被毁了容貌，以她爹的脾性，等她回去迎接她的将是更恐怖的惩罚。


    若她执行任务时死了，爹爹便会看在她忠心的份上善待母亲。


    可这个贱人……


    猩红的眼，愤恨看向姜芙。


    后者悠悠收回手，替怀中男人梳理鬓角凌乱的长髮，「死太便宜你了，楚雨涵你得睁大眼看着，楚家是怎么灭亡的，你说对吗？夫君。」


    施恆眸光微闪，苍白的薄唇上扬，「对，芙儿说的都是对的。」


    暴君柔情，皇后霸气。


    阴阳颠倒，楚雨涵崩溃大笑，「姜芙我若是你现在就杀了你怀里的男人，他十四岁杀兄弒父登上皇位，手段狠辣，心如铁石，你当真以为他会为你动情吗？」


    「他现在对你示弱，只不过是因为你是唯一能救他的人。」


    「姜芙，我与他一同长大，比你更了解他，他就是个恶魔，冷心冷情。」


    姜芙勾唇，低头看向施恆，淡笑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施恆凤目微眯，嘴角挂起嗜血的笑，「芙儿以为呢？」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芙儿便按自己的心走即可，只是她太聒噪，为何不割了她的舌？」


    声落，一道寒光闪过，楚妃惨叫一声，半只猩红的舌落在地上。


    福全收回剑，一言不发靠树坐下，阴柔的脸上更加苍白。


    姜芙挑眉，轻笑，「夫君倒是养了条好狗。」


    「芙儿谬赞，我的狗便是你的狗。」


    「陛下中气十足，想来是已经好了，如此咱们是否该上路了？」姜芙勐地起身。


    施恆修长的身子晃了晃，垂眸掩下眼中失落，单手撑着地面调笑道：「夫人好狠的心，既然夫人想回家，那就启程吧。」


    家？姜芙眸光闪动，她的家怕是已经没人了。


    施恆口中的家于她来讲不过是座囚了她八百年的牢狱罢了，她是真不想回去，可又不得不回去。


    「既如此，大家收拾一下，上路吧。」


    「是。」侍卫们齐声应道，声音整齐划一，满是恭敬。


    客栈倒了，不过好在马车太大一直停在外面，倒塌的客栈对马车没有造成影响。


    姜芙趁着侍卫牵马的功夫去瞧了眼顾太医，见他唿吸均匀，面色红润这才松了口气。


    「拂晓，等会儿你跟顾太医一辆马车，路上定要照料好他。」


    「是，奴婢明白，娘娘放心吧。」


    两人说话间，苍朮依依不捨凑上前，「皇后娘娘，拂晓，咱们该道别了，山高水远你们保重！」


    拂晓惊讶回头，「你和我们一起走？」


    第129章 返京


    苍朮摇头，头上铃铛叮铃铃的响，「不了，主子回来不见娘娘定会震怒，我得回去谢罪，这是我身上所有的丹药，上面写了用途和名字，你们可以照着使。」


    说着打开背包，扒拉出一堆瓶瓶罐罐一股脑塞到拂晓怀里。


    「还有这些，你的宝贝，也不知道你要它们做什么，带着太累赘了，我劝你啊，到了县里赶紧换成金子。」


    花花绿绿的珠宝首饰摞在药瓶上。


    拂晓狼狈接着，「哎呀，你慢点慢点，要掉了。」


    苍朮清理完背包，小脸上满是肉疼，「我可提醒你，那些药你一个都不许丢，也不许乱用，它们可比你这些破烂值钱多了，要是……要是你们遇到危险，那可是能救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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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心头一暖，拉起苍朮的小手，「术儿，若是你回去他怪罪你怎么办？」


    苍朮咧嘴一笑，稚嫩的脸上聚起两个酒窝，「娘娘放心吧，主子对我好着呢，他才捨不得罚我。好了，天色不早，我就不送你们了，两位姐姐有缘再见。」


    说完两指併拢放在口中，吹了一声口哨，远处白虎闪身扑来。


    苍朮在侍卫们惊骇的目光中利索翻身上虎背，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娘娘，马上已经收拾妥当，可以上去了。」福全弓腰小声禀告。


    态度恭敬卑微，与先前判若两人。


    姜芙收回视线，声音清冷，「那就走吧。」


    有些帐总算是该清算了，等了却心中执念，她便能彻底放下。


    扶着施恆上了马车，车头调转，昭示着这次皇帝微服出行已经结束。


    楚雨涵气息微弱的被拂晓拽向最破了一辆车内，舌头少了一半，她只能呜呜着言语不清的谩骂。


    拂晓用麻绳给她来了个五花大绑，见她满脸恨意，无语翻个白眼，「嚎什么嚎？你们楚家这次是作到头了，敢把主意打到陛下头上，你和楚有道等着被凌迟吧。」


    「呜呜……」楚雨涵瞪大眼，恨意深重。


    施恆忘恩负义，她小时候救过他，他现在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在她面前指手画脚。


    「闭嘴吧你，叫的难听死了。」一团不知道是袜子还是汗巾的臭布塞入楚雨涵口中。


    拂晓拍手下车。


    另外一辆车上还有人等她照顾呢，她哪有功夫陪一个将死之人废话。


    马车缓缓前行，驾车的侍卫尽量将车驾的平稳。


    姜芙小心扶着施恆趴下，「你后背有伤，不能躺，暂且趴会儿吧。」


    等他趴好，为他脱下身上染血的里衣，裸露的后背上两个骇人的血窟窿露在空气里。


    血肉模煳，看的人心头髮麻。


    姜芙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之前事态紧急没有觉得害怕，现在安稳下来，才觉得头皮发麻。


    「疼吗？」


    施恆侧头看向姜芙，深邃的凤目中闪过笑意，「夫人心疼了？放心，为夫不疼的。」


    这人……姜芙无语，受了次伤怎么忽然变得油腔滑调了。


    不欲再理他，正要起身。


    忽然手上一热，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她的手指。


    「别走，再陪陪我。」冷冽的凤目中带着……祈求？


    姜芙心尖抖了抖，这眼神落在暴君身上委实太过违和。


    无奈坐下，「马车就这么大，我能去哪？」


    施恆抓着她始终不放，忽然语出惊人道：「芙儿，若朕死了，你来当皇帝吧，做苍梧第一任女帝。」


    姜芙大惊，脸色泛白惊唿：「不可胡说，谁说你要死了。」


    让她做女帝，亏他想的出来。


    心像是要跳出来，姜芙咬了咬舌尖，努力保持冷静，「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臣妾不会让你死，你是苍梧帝王，身系天下，你若出事，百姓们该如何？」


    「生死有命，强求不得，芙儿若是不愿，不若朕下旨让父亲继位，如此一来姜将军便可名正言顺领兵攻入京都。」


    姜芙勐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晦暗莫深的眼睛，心头一凉。


    这种时候他还在试探，抽出被握着的手，声音冷了许多，「万万不可，父亲不会同意的，他只想一心守着荆州，护苍梧国土，陛下休息吧，这种话莫要再提，我们姜家承受不起。」


    转身靠窗坐下，掀开帘布看向外面。


    清眸中冷意森然，施恆，你果真没有心啊，这么久以来从未放弃过对姜家的猜忌。


    只是为何要教她治国之道，又拼死救她？手紧紧掐住大腿，这才忍着没有质问出声。


    施恆，你究竟如何想的？真想剖开你的心看看。


    车内一片寂静，床上的人看着她的身影眸光幽暗，嘴角缓缓上扬，「不说就是了，芙儿何必生气，过来。」


    大手朝她伸出，带着不可拒绝的威势。


    姜芙深吸一口气，脸上挂起假笑，「那你保证不能再咒自己死了。」


    「你过来朕便不说。」


    姜芙暗嘆一口气，无奈起身坐了回去，无视那只伸出来的大手，拿出一只玉瓶，「臣妾为您上药吧。」


    玉白的手拿出一颗药丸，捏碎洒在他伤口处。


    离的近了，姜芙才看清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新肉，禁不住赞嘆一声，「术儿果真不愧是神医，才用了一粒药，伤口就开始癒合了。」


    「既然她如此厉害，芙儿为何不留在身边？」


    有个医术很好的丫头在身边，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得的事，她竟轻巧放走了。


    小女人，果真还是太傻。


    「术儿不属于皇宫，强留只会让她后悔帮了我。」


    姜芙小心收好药瓶，心思却已经飘到了十里外。


    若有可能，她也想像术儿那样，自由自在飘荡天地间。


    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外面响起一道马匹的嘶鸣声。


    姜芙皱眉，护好床上的人，冷声问：「发生何事？」


    「回娘娘话，是福全公公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姜芙把玩手中药瓶，淡漠道：「那就换个人驾车，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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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马车再次缓缓运行，施恆勾唇，惊奇看向姜芙。


    「芙儿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第130章 马车纠缠


    姜芙收好玉瓶，施然起身为自己倒上一杯凉水，抿了口，皱眉放下。


    「有何不同？我还是我，只是得了些奇遇，会些武功罢了。」


    水是之前留下的，味道已经变了。


    就如人心，放久了也会凉。


    「往右边走半个时辰，去取些水来。」


    侍卫疑惑，往右走半个时辰可就进荒山了，娘娘说那有水？


    尽管疑惑，却还是恭敬道：「是。」


    今日娘娘做的事已经颠覆了他们对人的认知，娘娘说有水那就定然有水。


    「驾！」


    长鞭一挥调转方向，马车缓慢行进。


    走了半个时辰，侍卫看着眼前寸草不生的石头山傻了眼，咽了口口水，小心禀告，「娘娘到了，只是……」


    姜芙闭目靠在车壁上，凝神听了会儿，淡声道：「下去吧，直走五十米。」


    侍卫将信将疑下车。


    其他人见状疑惑问出声，「老六，你怎么把我们带到这儿了？这里全是石头，你要干什么去？」


    叫老六的侍卫举了举水袋，又指了指姜芙所在的马车，嘴唇动了动，做了个「取水」的口型。


    侍卫们诧异指向石头山。


    「这儿？」


    老六点头，不敢同他们多说，忙加快步伐朝姜芙说的地方走。


    身后侍卫们疑惑出声，「老六说娘娘让他去那地方取水？」


    「假的吧，？这里连根草毛都没有，哪来的水？」


    「哥……哥几个，别说了，你们快看。」


    几句话的功夫，老六抱着鼓囊囊的水袋面色复杂的向回走。


    一双眼呆滞看向马车。


    真神了，他娘的，还真有水啊。


    而且还是最好的山泉水。


    他刚刚尝了口，泉水甘甜，比他们吃的井水都要好许多。


    其他侍卫见状张大嘴，片刻后发出一声惊唿。


    「娘的，还真有水啊！」


    「兄弟们别等了，咱们快去，渴死我了。」


    他们被关了一夜，到现在滴水未进，原本以为要熬到县城才能喝上，哪成想皇后娘娘神机妙算，竟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找出水来了。


    一行人恶狗一样扑向老六出来的地方。


    「真甜，别磨蹭了，快装。」


    「急什么，先让我喝两口，渴死我了。」


    「别挤啊，出水口就这么大，让我也喝点儿。」


    热闹的吵闹声从巨石后响起。


    姜芙勾唇，接过老六递过来的水袋，噙着笑道：「你也去喝点吧，等他们装满了再启程。」


    老六红着脸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多谢娘娘。」


    说完行了一礼奔向前方。


    「芙儿来过此地？」慵懒的男声裹着丝丝凉意。


    姜芙挽袖，缓缓倒出清水，先自己尝了口，「水质尚可。」


    「臣妾自小被养在深闺，怎会来此。」


    另拿了只杯子倒满，轻柔递到施恆唇边，「尝尝吧，条件有限，只能委屈陛下喝些山泉水了。」


    施恆就着喝了口，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他性感的下颚流下。


    姜芙见了，忙拿出帕子为他擦拭。


    女子上身前倾，胸口处深不见底的沟壑露出而不自知。


    忽的手腕一紧，姜芙疑惑抬头，正对上男人幽暗惑人的冷眸。


    怪瘆人的！


    「怎……怎么了？」


    施恆喉结滚动，拉着她勐然用力，高大的身体将她紧紧压在身下，双手握着她手腕固定在头顶。


    一双眸子炙热的看着她娇美绝伦的娇颜，「芙儿最后再服侍一下为夫吧，也许过了今晚，朕就要长眠不起了。」


    姜芙勐然睁大眼，红唇微张，「你疯了，这可是在马车上。」


    「我是疯了，当知道你被人掳走时我恨不能屠尽天下，芙儿，你只能是我的。」


    疯狂霸道的声音落下，施恆低头在她颈间咬了一口，大手用力，撕下她身上衣物。


    那处他想了许久的滚圆高耸的裸露在空气里。


    低头，含住，用牙齿磨咬。


    姜芙又羞又怒，这一切快的她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施恆，放开我，你还有伤。」


    混蛋，真是个疯子，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说发疯就发疯。


    动了动手，姜芙颤抖的声音裹着怒，「放手，我不想伤你。」


    「那你打死我好了，反正我也活不长，不如做只花下鬼来的痛快。」施恆嘴里含着东西，说的含煳不清。


    手上快了些，不顾身上伤势，一把将姜芙脱了个精光。


    深邃幽暗的凤目在她身上扫视，女子娇嫩的肌肤白如玉瓷，纤细的腰肢仿佛微微用力便能折断。


    大手从上而下抚过，稍一用力，便是一片青紫。


    眸光在那处青紫上停留了会儿，薄唇上扬，眼底满是愉悦。


    芙儿还是他的。


    他知她生的娇嫩，若被人碰过定会留下痕迹，就算用上最好的药也要五天才能消除。


    俯身压下，暗哑的声音满是霸道和留恋，「芙儿，只要朕活着，你就只能是朕的。」


    姜芙粉面含怒，内息翻涌，一道气浪从体内翻涌，勐地将暴君掀翻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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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呆愣：「……」


    姜芙心头一跳，迅速扯过锦被裹住自己坐起，无语看着地上的男人，踌躇了会儿道：


    「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施恆失笑，就这样屈膝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榻上女子，久久不语。


    姜芙被他看的心里发虚，精緻的小脸上泛出抹绯红，


    「你看我做什么？还不快起来？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勐地得了这么多功力，臣妾控制不住啊。」


    锦被将她裹成蝉状，除了头，其余肌肤丝毫未露。


    可她却没想到，夏日的锦被薄的很，被她这么紧紧裹着，波涛汹涌的曲线更加诱人。


    施恆仍然不语，看着她的视线炙热的许多。


    姜芙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坏了，该不会真摔伤了吧？


    蛄蛹到床边，朝施恆方向挪了挪，探头小声问：「真摔伤了？」


    浓密的墨发如绸缎般从后背滑下，落在施恆脸上，带起一阵瘙痒。


    地上的男人薄唇上扬，往日俊冷的脸上浮起一抹痞笑，勐地伸手抓住锦被一角，一把将她拉了下去。


    「啊……」姜芙一时不察，整个人朝地上的人扑去。


    四目相对，唇齿相接。


    暧昧的令人嵴背发麻。


    唇上一痛，她禁不住张嘴出声，怎料暴君乘势而上，兇勐的攻城掠地。


    第131章 不要命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的舌都快不属于自己了，胀痛酸麻。


    好看的鹿眼蒙上一层水雾，眼尾泛起潮红，姜芙觉得自己要死了。


    明明该反抗的，她现在有了武功，暴君打不过她。


    只需一掌，她就能得到自由。


    偏偏她现在手软脚软，唿吸艰难，脑子逐渐发蒙，连抬手的力气也没了。


    锦被不知何时被解开，等她回过神，已经水到渠成。


    「你……」


    「乖，闭上眼，好好感受为夫。」


    磁性暗哑的男声裹着隐忍，一滴汗从暴君额角滑落。


    姜芙心抖了抖，被蛊惑了般闭上眼，迷濛中被他带的飞起又落下。


    ……


    一场情事终了，施恆弥足的闭上眼趴在她身上，唿吸渐渐微弱。


    恍惚中，她听到他虚弱满足的喟嘆，「芙儿，为夫真的要死在你身上了。」


    姜芙茫然看着车顶：「……」


    死？刚刚她都做了什么？


    不对，是暴君做了什么？


    勐然回神，看着随风浮动的窗帘，姜芙羞愧的四肢发凉。


    刚刚的动静这么大，他们……


    含怒推开身上男人，「还不起来？」


    娇媚含着春情的声音惊的姜芙捂住嘴，眼睛瞪的滚圆。


    这么羞耻的声音是她发出的？


    天吶！来道雷噼死她吧！


    暴君总说她是惑心的妖，现在看来能惑人心的分明是他才对。


    「娘娘，咱们可以启程了吗？」远处老六压着声小心问道。


    姜芙脸上爆红，清了清嗓子，尽量镇定出声，「可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慌忙起身收拾残局，马车内浓郁的麝香味让人晕眩。


    好不容易穿戴好，这才发现脚下的男人至今没有动静。


    「施恆？」


    「施恆？」


    视线落在他染血的后背，姜芙瞳孔紧缩，慌忙蹲下身扶起地上的男人，「你真是不要命了。」


    明知自己有伤，还对她做那种事，难不成他是真想死在她身上？


    忍着怒气为他穿好裤子，扶着他趴在软榻上。


    外面老六已经回来，正挥鞭赶车。


    随着一声「驾！」马车缓缓晃动。


    姜芙板着小脸，粗鲁用力的为他上药，眼底火光跳跃。


    因为疼，昏迷中的男人剑眉紧皱，虚弱念叨，「芙儿是要痛死为夫呀。」


    姜芙手上一顿，眼神虚晃，撇了撇嘴怒声嗔怪，「你还知道疼，若不是你毫无顾忌，伤口怎么会裂开。」


    施恆趴在软枕上，闷声道：「为夫见到芙儿春水潺潺的模样，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你……无耻。」姜芙羞恼，收起药，用力拍了下他臂膀，冷脸转身看向窗外。


    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略微粗糙的里衣磨的她胸口发痛，她脸色黑沉，怒气更盛。


    刚刚暴君忽然发疯，也不知将她的肚兜扔去哪了，若是被外人看见或捡到，她哪还有脸见人。


    想到后果，心里发堵，气狠狠瞪了眼榻上的男人，她刚才就不该心软，直接一掌拍晕他多好。


    狗男人，中了红鸾劫，又不是中了村药。


    马车晃动，外面视线勐然暗下，老六拉着缰绳高声禀告：「娘娘，陛下，咱们要进山了，可能会很颠簸，你们坐稳了。」


    姜芙咽下胸口闷气，淡声道：「知道了。」


    清丽的女声裹着不悦，老六缩了缩脖子，同一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意思不言而喻。


    陛下身体虚弱，娘娘定然是没有满足，这才欲求不满裹着怒意。


    不光他这样想，拂晓也是如此。


    看着顾太医睡得香甜的模样，拂晓羡慕嘆息，自言自语道：「你倒是舒服，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七天时间转眼就到，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样，你可要快点醒啊。」


    刚刚侍卫取水时，那边马车动静不小，她虽没经歷过情事，可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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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羞的她只能尴尬的躲在马车里。


    不过陛下都伤那么重了，怎么还有体力折腾这么久。


    忽然，后面的车上响起一道难耐的哼哼声，还没等她回过神，声音越来越响。


    拂晓皱眉，挑起窗帘，对骑马的侍卫道：


    「去看看。」


    侍卫点头，用剑挑开门帘，等看到里面的场景后倒吸一口凉气。


    马车内的楚妃蜷缩着身子在车壁上磨蹭，脸上的皮已经被磨掉大半，血肉模煳看着很是骇人。


    微睁的眼睛满是迷濛，等看到侍卫时，忽然爆出亮光，像只发情的母狗扑了过去。


    好在侍卫没有下马，见她过来抬脚踹了过去，而后嫌恶的拂了拂裤子，「老实待着，不然让你跟着马车跑。」


    楚雨涵难受的要疯了，男人，她想要男人，她要受不了了……


    想抓开身上碍事的衣物，可手被绑着，只能难受的挣扎着。


    魏廖，魏廖，快来救救本宫……


    马蹄声远去，楚雨涵无助躺在马车里，血从七窍中流出，浑身肌肤滚烫像是被煮熟了般。


    拂晓听到侍卫回报，勐然觉得有些不对，想了想还是决定下车去看看。


    等她掀开门帘看清里面的惨状时，一股凉意从背嵴升起直冲脑门。


    「楚妃，该死的。」


    气恼放下门帘，飞身到姜芙马车上，立在车辕上小声禀告：「娘娘，楚妃好像自尽了。」


    姜芙眉头上挑，轻声问：「死了吗？」


    「还未，但看样子不太好，七窍流血像是服了毒。」


    「服毒？呵，她没那个胆子，顾太医醒了吗？让他去看看。」


    姜芙小口小口抿着山泉水，眼底波光闪烁，前世楚妃怕疼的很，一口小口子都要哭上一天。


    服毒这么痛不欲生的事她怎么可能做。


    就算真的想死，也只会寻个痛快的方式，例如：让人杀了她。


    长睫轻颤，满是嘲弄。


    拂晓：「顾太医还睡着，一直未醒。」


    姜芙放下杯子，拿出帕子优雅擦了擦手指，「那就喊醒吧，睡了一路了也该起来活动活动了，温柔点，别吓到顾太医。」


    「是。」


    拂晓退下。


    回到马车看着鼾声震天睡的正香的人，嘴角抽搐了下，娘娘让她温柔点喊。


    只是温柔了能喊醒么？


    「咳咳，顾太医醒醒。」女声轻柔。


    顾太医吧唧吧唧嘴，鼾声更响。


    第132章 施恆我不欠你了


    拂晓忍了忍，又试了几次，结果别说喊醒了，到了后面人家连嘴都不吧唧了。


    忍无可忍，拂晓双手合成喇叭状凑到顾太医耳边，气沉丹田，「顾太医，狼来了。」


    唿……


    圆润的身子勐地坐起，看都未看拔腿就要跑。


    拂晓无语拉住他，「停，你可算是醒了，快跟我去救人。」


    顾太医睡得迷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到的楚雨涵身边。


    「赶紧看看，娘娘说了她可不能死，以后还有用呢。」


    「谁？我不是被楚妃抓起来了吗？」顾太医满脸迷茫，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怎么醒来就到了马车上。


    拂晓丫头也在，那姜丫头呢？


    「我们娘娘把你救了，别耽误了快给她看看，我看着气没多少了。」拂晓催促。


    顾太医龇牙咧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真被救啦！


    天老爷，以后他是不跟着陛下出来了，要人命啊，之前差点就死了。


    那个楚妃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看见他就跟看见仇人似得，拿起鞭子死命的抽。


    还好他肉多，不然早就扛不住了。


    低头看了眼地上的人，「嘶，这是？」


    拂晓没好气翻个白眼，「楚妃。」


    「不救，这种人死了多好。」顾太医想也不想就拒绝。


    拂晓冷笑一声，「那可不行，娘娘说就这么让她死了太便宜她了，她想死娘娘偏偏要让她活着。」


    顾太医眼前一亮，拍掌笑道：「妙啊，娘娘说的对，死太便宜她了，你等着。」


    说完艰难坐在地上为她号脉，半晌后嫌弃收回手，讥讽笑道：「淫娃荡妇，这是吃了不该吃的，给她找个男人就行了。」


    「啊？男人？」拂晓傻眼。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竟是因着这个原因。


    「那陛下……」头顶好绿……


    顾太医瞪了拂晓一眼，看了眼外面，压低声音，「小声点儿，你不想活了？楚妃怎么样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赶紧找个乞丐去，再耽误她就七窍流血死透透了。」


    拂晓耸耸肩，无奈摊手，「忘了告诉你，咱们现在在荒山野岭，别说乞丐了，公狗都找不到一只。」


    顾太医瞪眼，「那怎么办，没男人她只有死了。」


    拂晓笑呵呵打量顾太医，脸上表情不言而喻。


    顾太医后背一凉，双手环胸惊怕后退，「看啥看，我不行，我要是敢乱来，回去了你顾伯母若是知道得拿鸡毛掸子打死我。」


    拂晓笑意落下，白了他一眼，「切，那你说怎么办，娘娘可说了，不能让她死，你看着办吧。」


    这次出来，带来的全是宫中的太监，真男人除了陛下就是顾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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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太医愁的抓下一根小鬍子，「这都什么事啊。」


    说是给楚妃找男人全是无稽之谈，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给皇帝戴绿帽子。


    况且有些话他没说出口，刚刚把脉，他发现楚妃淫邪入体日深，期间不知已经给陛下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拂晓嫌弃看了眼地上的楚妃，转身掀开车帘跳下马车，「你先看着她，我去禀告娘娘。」


    拂晓站在姜芙所在的马车外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姜芙听完后，意味深长看了眼闭目养神的男人，「你也听到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暴君抬眼，委屈又可怜，「芙儿不用嘲讽我。」


    转头看向拂晓，目光冷冽，「传福全过来。」


    「是。」拂晓缩了缩脖子急忙跑了出去。


    陛下什么时候还学会变脸了，太瘆人了。


    福全捂着伤处，跌跌撞撞赶来，立在马车外忐忑不安喊了声，「陛下，奴才来了。」


    「上来。」


    冰冷的男声听不出喜怒


    福全脸白了白，心里更加不安，


    「是。」


    狼狈爬上马车，推门进去，头始终低着，凝视脚下不敢乱看。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施恆声音粗喘的命令。


    「福全代朕拟旨，楚妃意图不轨，暗害于朕，今日废黜其妃嫔之位贬为浣衣局宫女。」


    福全呆傻愣住，回过神不敢多说，忙从暗格里取出黄纸笔墨，一字一句写下，又盖上玉玺才松了口气，「回陛下，圣旨已经拟好，只是玉玺在宫内，无法加盖印章，这……」


    没有盖章的圣旨等同于废纸。


    陛下让他写这个做什么？


    「把圣旨给皇后。」施恆声音逐渐虚弱。


    「是。」


    福全双手托起圣旨，恭敬递到姜芙面前，「娘娘。」


    姜芙挑眉，单手拿过，随意扫了眼便放在一旁桌上，「拂晓，明白陛下的意思了吗？楚雨涵已经不是妃嫔了。」


    拂晓轻笑，「奴婢明白，只是……这附近也没男人呀。」


    「附耳过来。」


    姜芙说的声音虽小，但在场的都会武功。


    福全听到她那惊世骇俗的话时，小心看了眼床上的男人，这一看吓得他肝胆俱裂。


    「主子，主子您别吓奴才。」


    惊唿声打断两人谈话，姜芙让拂晓离开，沉着脸慌忙坐下。


    鹅黄色软枕上不知何时已经被血浸湿，晕染了一大块。


    鲜红的血迹看的姜芙脸色泛白，声音颤抖，「施恆？」


    是红鸾劫的时间到了吗？


    勐地抬头看向福全，厉声大喊：「快去喊顾太医……」


    她说过不会让施恆死的，现在天下大局初乱，若他出事，战火定起。


    施恆，上辈子你活的比谁都长久，怎么能提前死在荒野。


    她不允许。


    「施恆，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取下头上金凤钗，姜芙眼中泛出红光，身上粉色襦裙无风自动，如花蝶纷飞，桃花飘零。


    咬唇，拔掉金凤，仅用中间镂空的钗身刺向自己心头。


    「嗯。」


    催动内息，她抖着手拿过一旁水杯，看着血从自己钗子另一头流入。


    顾太医曾说，她的心头血可解红鸾劫，现在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看了眼快要溢出的水杯，勾唇笑了笑，用尽最后的力气小心放在桌上。


    「施恆，我不欠你了。」


    绝美的双目闭上，她像枯萎的花一般软软向后倒去，粉红色纱裙映衬的她脸色更加苍白。


    第133章 一缕白髮


    姜芙不想死，她还没有见到爹爹和哥哥呢。


    黑暗中，她拼命奔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前面一道金光闪现。


    命簿？


    姜芙心生欣喜，极力向着金光奔去。


    ……


    施恆醒了，喝了姜芙的心头血醒的。


    从他醒来，一直抱着昏迷不醒的姜芙，呆呆坐在地上，不言不语，不哭不笑。


    就这么坐了三天三夜。


    外面的福全急的团团转，无数次拉着顾太医问：「娘娘什么时候才能醒，陛下这么坐着身体能行吗？」


    顾太医刚开始还耐心回答，到了最后，索性也不说话了。


    躲在马车里自顾自摆弄自己的药包。


    第四日，拂晓偷偷看了眼姜芙，竟勐然发现年轻气盛的皇帝陛下额角有了白髮。


    这一看吓得她立刻慌了神，火急火燎跑到顾太医身边，急声问：「你老是说娘娘没事，那你倒是说说娘娘何时能醒啊！再这么下去，不等娘娘醒来，陛下就撑不住了。」


    「哎呦，我的药包，赶紧挪开脚。」顾太医心疼的扑过去，从拂晓脚下抢回几包药，反覆看了看，小心放在箱子里。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也和他们一个德行，我都说了八百遍，皇后娘娘没事，皇后娘娘没事，她只是睡着了，只是你们不信啊。」


    拂晓跺脚，「哎呀，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拉着顾太医就往车下跳。


    顾太医年龄大了，身体又比常人丰硕，被她这么用力一拉，差点没闪了老腰。


    扶着门框，气急喊道：「慢点儿，慢点儿，哎呦，死丫头你要摔死我啊。」


    跌跌撞撞跑到施恆所在的马车，顾太医收了声，又惊又怕的小声骂道：「你疯了，好好的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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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沉睡的恶魔，若是吵醒他，世间将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所以他这几日都躲着，有多远躲多远。


    偏生拂晓这死丫头，忽然发疯拉他过来，这不是送人头吗？


    拂晓推他到车窗外，小声道：「你仔细看看里面，陛下情况不对劲。」


    「哪不对了，不都好好的吗？饿几天又死不了人，放……嘶！」顾太医瞪大眼惊骇看着施恆额角处的一缕白髮，久久无法回神，「这……」


    「看到了吗？白髮！」拂晓心都快要跳到了嗓子眼，拉着顾太医的手用力，气急败坏低声怒道：「你不是说没事吗？这都第四天了，娘娘再不醒你觉得陛下还能再撑几天？」


    「这……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嘶，你先松手，疼，疼……」顾太医龇牙咧嘴，扒开胳膊上的手，不用看估计青了。


    揉了揉胳膊，瞪了眼拂晓，「你这丫头如此凶，看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我都说了多少遍，娘娘没事，她现在睡着是好事，说明她正在自我修復，可你们谁信我了？


    一个个说什么心头血流了这么多人肯定不行了，啊呸！到底你们是太医还是我是太医？现在好了，陛下信以为真，真以为娘娘要不行了。」


    拂晓自知理亏，揉了揉鼻子，拉着顾太医袖口摇了摇，「我们那时候不是关心则乱么，再说了，您以前也说了，要想救陛下，就得取娘娘的心头血，还说什么以命换命这种话，我见娘娘脸都白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样子能不急么。您别气了，快想想法子劝劝陛下吧，晚了我怕会出事。」


    顾太医气的鬍子翘起，「以命换命那是一般人，你看娘娘现在是一般人吗？她那一身内力可不是白得的，松手。」


    拂晓瞪眼，「啊？」


    「撒开啊，你不撒开我怎么进去劝陛下？」


    拂晓忙松开手，笑嘻嘻双手合十朝他拜了拜，「愿您平安归来。」


    顾太医脚下一个趔趄，气唿唿瞪了瞪眼，死丫头这是给他上香呢。


    站在马车前，深吸一口气，沉声喊道：「陛下，老臣来为娘娘请平安脉，不知可否上去？」


    ……


    全场寂静，一双双眼睛看向这边，侍卫们轻手轻脚放下手里的活，一个个围了上来。


    顾太医出来了，是不是说娘娘要醒了？


    他们在这里停了四天，连吃了四天野味，吃的他们见到肉就反胃。娘娘要是再不醒，他们可就要吃野菜了。


    众人心惊胆战看着马车，等了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太医抽了抽嘴角，气沉丹田，再次大声喊道：「陛下，老臣来为娘娘请平安脉，不知可否进去。」


    侍卫们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议论，


    「顾太医胆子也太大了，陛下面前怎么能如此无礼。」


    「守礼也得看是什么时候，陛下为了娘娘已经魔怔了，不大声能喊的醒？」


    「喊不醒直接进去不就好了？」


    「进去？进去找死啊，陛下现在这样谁进去谁死。」


    顾太医喊完小心探头看了看里面，见里面雕塑一般的人剑眉皱起，心里一喜，有反应好啊。


    于是，深吸一口气，再次大声喊：「陛下，老臣来为娘娘请平安脉……」


    「滚！」


    冷沉暗哑的男声勐然从里面响起，惊得顾太医吞下身下的话，抬手擦了擦额角细汗，他舔着脸笑道：「老臣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娘娘许是要醒了，这么多天不吃不喝，娘娘醒来恐怕会不适，陛下还是让老臣进去瞧瞧吧。」


    要醒了？施恆抱着姜芙的手微颤，沉寂许久的黑眸爆出亮光，压抑了四天的阴郁在这一刻如云雾般散开。


    低头轻轻亲了下姜芙光洁的额头，冷冽森冷的眼角划下一滴泪，落在姜芙脸上，「芙儿，听到了吗，顾太医都说你要醒了。别睡了好不好，睁开眼看看我，哪怕一眼也好。」


    那日他以为自己定然要死了，却没想到这个傻女人竟自己取出心头血来救他。


    天知道那日他看到她人事不省的躺在自己身边时，心痛的像撕裂开，他想杀人，却只能抱着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姜芙，朕该拿你怎么办？


    这个世界对朕太残忍，朕活的太痛苦，所以才想借着你的手来寻求解脱。


    所有人都怕朕，就连太后都恨不得朕死。


    唯有你不同，芙儿。


    第135章 镜子


    顾太医见里面的人动了动，等了会儿却没人应声，眼珠转了转，试探喊道：「陛下？」


    施恆动了动僵麻的腿，面色冷沉，「进来。」


    「是。」顾太医展颜笑了笑，转头嘚瑟的沖拂晓摆摆手，而后拖着一身肉艰难爬上马车。


    「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做你该做的。」施恆干裂的唇瓣紧抿，稜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顾太医看出他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忙跪坐在地上为姜芙把脉。


    一刻钟后，他淡笑不语，又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


    脸上神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是疑惑。


    施恆凤目微眯，眼底杀意升腾。


    顾太医悄眯眯看了眼，心里一喜，也不再继续吊他，收回手，抱拳禀告：「陛下无需担忧，娘娘身体无碍，要不了多久便能醒了，只是有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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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皱眉，冷声命令，「说。」


    顾太医思量片刻，说出心中疑问，「刚刚老臣为娘娘把脉发现一件怪事，原本娘娘体内寒毒淤积，现在不知为何竟一丝寒毒也没了，娘娘的身体比以往还要强上许多。」


    他们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取赤地红莲，祛除娘娘身上的寒毒的，先前红莲没有取回，拂晓还差点葬身火海，娘娘怎么反倒自行好了？


    施恆眸光微颤，抱着姜芙的手渐渐用力，施景天，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将芙儿带走这几日就是为了替芙儿医治寒毒？


    「芙儿何时能醒？」


    「最晚今夜，娘娘便能醒，陛下守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不然娘娘醒来见到陛下这副模样定要心疼了。」顾太医小心劝道。


    芙儿会心疼？施恆摸了摸下巴，胡茬刺手，是该收拾一下了，「水，朕要梳洗。」


    拂晓守在外面，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动静，听到梳洗两个字不用人喊，她忙取回水，利落翻身跳上马车。


    「陛下，让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只要能进去就能看到娘娘了，四日没见也不知道娘娘现在如何了。


    顾太医嘴角抽搐，死丫头这么快，怕是一直在外面偷听吧。


    「进来。」


    冷硬暗哑的男声落下，拂晓激动进去，视线直直落在地上那道粉色身影上，眼中泛起水光。


    娘娘，拂晓总算见到您了。


    用力咬着舌尖，忍着快要掉落的眼泪，放下水，开始为施恆梳洗。


    她原本是暗卫，后来又被赐给皇后当大宫女，做事自然没有寻常宫女利落。


    手忙脚乱为施恆擦洗，又为他刮去青须，到了束髮时拂晓心快要跳到喉咙眼。


    满头乌髮中一缕白髮很是惹眼，她想尽办法也没法完全遮挡。


    「你在看什么？镜子。」骨节分明的手伸出。


    拂晓心里咯噔一下，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陛下……」


    「镜子。」


    施恆面色微沉，声音高了些。


    拂晓无法，看了顾太医一眼，只好磨磨蹭蹭从腰间取出小镜子递过去。


    施恆接过镜子，薄唇大大扬起。


    车内一片寂静，顾太医、拂晓惊恐对望，完了，陛下又笑了。


    未老发先白，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


    施恆抵还镜子，「你们下去吧。」


    拂晓胆战心惊的双手接过，拉着顾太医小心退下。


    下了马车，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两人苦笑。


    顾太医长吸一口气，「总算活过来了。」


    刚刚在里面他是一口气都不敢出啊，陛下这几人是越来越可怕了。


    一阵微风吹过，拂晓打了个激灵，「不行，我得准备些吃的喝的送去，陛下这么久没吃东西，该饿坏了。」


    说着转身就走，顾太医忙喊：「你让福全送去。」


    「知道啦。」拂晓心头一暖，头也不回的摆手。


    顾太医摇头，「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将来不知道要祸害谁家，我还是配药去吧，等会儿估计要用。」


    自言自语说完，自顾自爬上马车里。


    四周侍卫沸腾了，顾太医的意思是陛下醒了？


    娘娘也要醒了？


    「总算不用再吃烤肉了，谢天谢地。」


    「别愣着了，赶紧生火烧水做饭，陛下和娘娘该饿了。」


    「来了，来了，哈哈。」


    侍卫们捡柴生火，脸上表情生动了很多，一扫往日沉闷，做起事有说有笑热闹的很。


    众人都没看到，马车内，两双阴翳的眼透过窗户缝隙看着。


    楚雨涵蒙着面纱，仅露出的一双眼睛阴狠恐怖，白皙丰润的手指死死抠进木头里，指甲断裂，血珠迸射，「啊啊……」


    面纱下嘴巴开开合合，少了半个舌头，她成了一个哑巴。


    姜芙，施恆，她要杀了他们。


    一旁的男人面色阴郁，白嫩秀气的脸上眉头紧皱，转头看了眼身边的女人眼底闪过厌恶，「别叫了，若是把人引过来咱们就完了。」


    男人是薛祈年，原本他已经跑了，可又担心这么回去会被楚相责罚，无奈他只能另想他法，试图炸了地道，将他们所有人都埋进去。


    但人算不如天算，地道是塌了，施恆他们却连半根毛都没伤到。


    他别无他法，只好一路悄悄跟着，好藉机救出楚妃将功赎罪。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停下修整，他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抓了，然后同发情的楚妃关在一起。


    若是往日还好，他乐的伺候她，虽然累了点，但能睡了皇帝的女人也是一桩乐事。


    可楚妃现在被毁了容，脸上血肉模煳，他看到这张脸时差点没吐出来。


    想想每日要同这样噁心的女人苟合，他就想把肠子吐出来。偏生他身不由己，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说了，楚妃若是死了，他也就别想活了。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咬牙蒙上她的脸，做夫妻间的事。


    「啊……」楚雨涵听到男人的声音，非但没有停声，反倒抓着车窗用力晃动起来。


    薛祈年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铁青的捂住她的嘴，半拖半抱拉到角落里，


    「别喊了，再喊咱们谁都别想活，现在施恆和皇后都已经脱离危险，你若是想报仇，就得想法子把信息传回去，暴君不能入京，不然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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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是最幸福的，就怕到时候生不如死。


    薛祈年面色难看，眼中满是惧怕。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


    楚雨涵没了动静，双眼直直看着窗外。


    薛祈年见状松了一口气，不闹就好，小心松开手，无力靠在车上，懒得多看她一眼。


    夜色渐深，外面侍卫已经点上篝火，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姜芙身上，每个人若有若无的听着马车里的动静。


    薛祈年这几天累坏了，连着伺候了几天楚妃，他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忍着噁心，交了最后一次货，衣服随意合上便睡了过去。


    楚雨涵双目圆瞪，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缓缓起身，光裸着身子趴在另一处车窗。


    第135章 甦醒，楚雨涵的下场


    伸出手，一只信鸽落下，她将事先准备好的血书快速塞进信鸽身上，手腕一动，信鸽再次飞走。


    看了眼身上被薛祈年掐出来的紫痕，眼底闪过狠光，这里的人都该死，包括薛祈年。


    穿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她直挺挺坐在角落里，死死盯着前面那辆奢华的马车。


    姜芙，你说的对，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我要把你扔进军营里当军妓，日日伺候那些噁心的男人。


    圆月高悬，山林被月光照的比以往都明亮。


    忽然有侍卫出声，「明天就十五了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十五的月亮十四圆，侍卫们抬头看着月亮，嘆息道：「若是明日一早快马加鞭往京都赶，咱们也许还能看上花灯。」


    「记得小时候每年十五都能一家人坐在一起赏月，虽然日子过的艰难吃不上月饼，可能一同看月亮也是幸福的。」


    另一位侍卫闻言嗤笑：「想什么呢，我记得你十岁就被爹娘送进宫当太监了，他们为了银子儿子都能卖，你还想他们干什么？要我说，等有机会回家，我定要杀了那些卖我的人。」


    说着拔出剑，狠狠砍断一旁树枝，脸上阴冷。


    年龄稍大的侍卫偷偷看了眼福全，踢了下拔剑的侍卫，小声警告，「收起来，小心都督生气。」


    拔剑的侍卫忙收起剑，偷偷看了眼福全脸色，见他一直注意着别处，暗暗松了一口气。


    抱起剑闭目靠在树上再不敢多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渐渐变得冷凝。


    奢华的马车中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明娘娘还未醒，无尽的冷意从马车内蔓延出来。


    树林沙沙作响，暗夜中的山林危机四伏。


    忽然一阵风响。


    黑暗中无数支冷箭朝着营地射来，铺天盖地。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侍卫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经死了两人。


    福全面色阴冷，挥剑砍断飞来的箭矢，急声怒喊：「保护陛下！」


    好在施恆所在马车不比寻常，车身厚重，均由铁木所制，箭射在上面只发出叮铃铃的响声。


    一轮过去，车身上连一道痕迹都未留下。


    楚雨涵双眼放光，双手握拳紧张看着，爹爹来了，姜芙你们等死吧。


    「噗嗤」利箭贯穿肉体的声音响起。


    楚雨涵不可置信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带血的箭从她胸口冒出头，箭尖的血滴滴答答落下。


    爹爹？


    嘴巴开合，想叫却发不出声音。


    阴郁的眼里满是恨意，爹爹根本就没想让她活着回去。


    一口血喷出，楚雨涵双目圆瞪，不甘的感受生命流逝。


    她不甘心，姜芙还没死，她怎么能死！


    「噗嗤！」


    又一支箭射来。


    楚雨涵悲凉一笑，爹爹，你好狠的心吶！


    外面打斗声仍在继续，施恆揽着姜芙面色阴沉坐在马车内。


    薄唇上扬，笑的邪冷，「芙儿，有人欺负到咱们头上了，你再不醒，为夫可就要被楚有道欺负了去呢。」


    稜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杀意，骨节分明的大手扫过姜芙白嫩的脸颊，动作轻柔带着宠溺。


    姜芙柳眉微蹙，好吵。


    勐地伸手抓住脸上骚乱的手，清眸睁开冷光闪现。


    四目相对，有欣喜，有惊愕。


    忽的她被一道大力揽入怀里，额头传来一股湿濡。


    「芙儿，你终于醒了。」


    浓烈的龙涎香将她包裹，有些刺鼻却不难闻。


    男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姜芙皱眉，推开。


    抬手抓向空中，一支冷箭在她手中晃动。


    施恆失笑，「芙儿好厉害。」


    「谁的人？」姜芙看着外面，眼中冷光闪烁。


    施恆大手在她纤细的腰间摩挲，玩味吐出三个字：「楚有道。」


    姜芙红唇上扬，拍下腰间作乱的手，娇嗔瞪了他一眼，「正经点，外面侍卫撑不住了，臣妾出去看看。」


    说完不等施恆阻拦，迳自跳下马车，粉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极为显眼。


    莲步轻移，眨眼便到了十米外，素手轻挥，刺客成片成片倒飞出去。


    为首的黑衣人惊恐大喊：「妖后出来了，大家快撤。」


    姜芙侧眸，「既然来了跑什么？你们主子呢？」


    黑衣人不敢应答，转身便跑，主子说了，能杀就杀，杀不了也不能留下证据。


    侍卫气喘吁吁，撑着剑傻眼看着，刚刚还兇勐的刺客此时就像老鼠见了猫，跑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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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抿唇，眼底露出怒意，狡猾的狐狸。


    楚有道位高权重，要想定他的罪必须证据确凿，不然施恆单方面杀人，定会引来朝臣公愤。


    「你们护好施恆，本宫去去就来。」


    说完飞身追上。


    「娘娘？」拂晓担忧喊出。


    娘娘一个人跟上去怎么行。


    身后马车晃动，一道倾长的身影从上面缓缓走下，冷冽的双眸看向姜芙消失的方向，大手紧握，「真是胆子大了不少。」


    江湖险恶，她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凤目微眯，冷冷命令，「留几个人收拾残局，其他人跟朕追上去。」


    福全擦了把脸上的血珠，面色阴郁，「是，你，还有你留下，其他人跟上。」


    一行人骑着快马朝姜芙消失的方向追去。


    山路崎岖，树枝杂乱无章，他们虽骑着马，但比着姜芙还是慢了些。


    等他们赶到，却见巍峨的山崖边，姜芙独自站着，遥遥望向对岸。


    晨风吹的她衣裙飘荡，清冷绝美，看的一行人失了神。


    施恆薄唇紧抿，弃马飞身而上，修长的手揽向女子纤腰，脸上带着怒，「再敢乱跑朕让你十天下不了床。」


    第135章 施恆要杀姜芙


    姜芙娇嗔瞪了眼身边的男人，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想着那档子事。


    「那些人全都跳崖了，不过你看对岸。」


    「你的好舅舅这是生怕你回去啊。」


    对岸一大队人穿着盔甲骑着战马遥遥相望。


    为首的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楚有道，前世杀她家人的罪魁祸首。


    爹爹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爹爹他就能真的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这一世不知为何，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楚有道竟然有胆子弒君夺位。


    她能看到楚有道，楚有道自然也能看到他们。


    四米的断崖，两两相望。


    楚有道面色阴沉，狠毒的目光看着姜芙，大声喊：「妖后祸国，陛下已经不是陛下，为了苍梧苍生，杀了他们。」


    声落，他身后无数士兵举剑大喊：「杀了他们，杀了妖后！杀了暴君！」


    楚有道阴冷一笑，抬手。


    高喊声勐地停下。


    「弓箭手准备，瞄准。」


    刷！无数的士兵架起弓弩，箭朝姜芙与施恆。


    崖间风声唿啸，姜芙衣裙被吹的唿唿作响。


    绝美的小脸一片冷凝，「你不该跟来，会死的。」


    这么多弓箭，她们目前只有两条路，一个跳下山崖生死难料，二是逃，只要逃出箭程就能活。


    只是她走容易，顾太医和拂晓怎么办？


    姜芙红唇紧抿，手在袖下紧紧攥起。


    身后的男人声音冷冽，揽着她腰的手用力，声音霸气冰冷，「朕的女人当然朕来护。」


    「你……」姜芙神色复杂，她与他究竟算什么？


    对面箭已上弦，战斗一触即发。


    下面拂晓与一众侍卫面色难看，浑身紧绷，这一战事关生死，他们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福全执剑上前，急声道：「请陛下带娘娘快走，奴才断后。」


    「走不了了。」姜芙看向福全身后，眼底冰寒。


    福全大惊，忙回头，身后密林树叶晃动，鸟雀惊飞。


    楚有道的大军到了，只是……


    「他从哪招来那么多兵力？」


    楚相是文臣，与京都守卫军井水不犯河水，要借兵根本不可能。


    施恆凤目微眯，讥讽一笑，「朕这个舅舅怕是早有预谋，这么多兵可不是一日两日能招来的。」


    「呵，原来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全用在了这儿，私自养兵，楚有道胆子够大啊。」姜芙冷笑，脚尖提起地上一支枯枝，伸手捂住。


    随手挥了两下，枯枝随风断裂，姜芙柳眉微皱，看来还是不行，她无法自行控制内力，这些树枝根本承受不住她的力道，随便挥两下便断了，还如何杀敌。


    「用这个。」磁性好听的男声响起，一把镶着红宝石的短剑被施恆递到身前。


    姜芙眼前一亮，欣喜接过，「多谢。」


    剑身只有两指宽，七尺长，小巧玲珑，碧青色剑柄上刻着古朴繁琐的花纹很是好看。


    对岸楚有道见他们已经被包围，心中大定，放声大笑，「施恆，杀了妖后，我留你全尸如何？哈哈哈哈……」


    「对了，你若下不去手，那就看看这个。」


    大手一挥，身后士兵让开，两个身穿铁甲的人押着太后大步走来。


    楚太后神情萎靡，髮髻凌乱，若不是看到她的脸姜芙还真不敢认。


    楚有道让出太后跪下，看着对岸大声喊道：「施恆，给你一刻钟，若不杀了妖后，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斩了太后。」


    楚太后不敢置信抬头，看着这个她护了半辈子的亲哥哥，眼眶通红，「哥，你疯了，你当真要杀我？」


    楚有道眼尾赤红，神情癫狂，「杀你又如何，楚家培养你坐上后位，可你为楚家做了什么？你连玉儿都护不住，我们要你有何用！」


    楚太后眼中泪光闪烁，心头涌起一股悲凉，「养我？究竟是你们养哀家，还是哀家养的楚家？你们年年进宫看哀家，走的时候何曾空过手？哀家还想你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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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红的眼看向身后看不到边的兵马，凄凉惨笑，「原来是用到了这地方，用哀家给的银子养兵买马，到头来逼迫哀家和哀家的儿子，哥哥好算盘啊。」


    楚有道嗤笑，「少废话，施恆你到底杀不杀？我这个做舅舅的，今日倒要看看你为了这个妖女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对岸，施恆身上冷气四溢，薄唇上扬邪肆笑道：「舅舅哪里话，与朕而言自然是母亲重要，只是你我相距如此远，朕若杀了皇后，你如何保证会放了母后？不若这样，朕带皇后过去，咱们做个交换如何？」


    楚有道看了眼姜芙，见她身姿娇弱，弱柳扶风，暗道不过是个小女子，施恆带她过来自己擒他也更容易些。


    于是想也不想便道：「可以，你们两个过来，多一个人我立刻杀了她。」


    手上的剑架在太后脖子上，丝毫未念往日亲情。


    施恆脸上笑意更浓，与姜芙对视一眼，揽住她飞身而起。


    一男一女在断崖上凌空飞渡，姜芙柔弱的攀附在施恆肩上，面带悽苦。


    落了地，姜芙硬挤出两滴泪，伤心望着施恆，「陛下，你真要拿臣妾去换太后吗？臣妾会死的呀。」


    美人落泪，悽苦而绝美。


    对岸的拂晓看的真切，嘴角抽搐，娘娘真是越来越会演了。


    楚有道老奸巨猾，用剑抵着太后脖颈，冷声命令，「施恆，杀了她，她就是个妖女，若没有她咱们都还好好的，你与舅舅也不会生分。」


    「舅舅不想做皇帝，恆儿你是知道的，只是她不该蛊惑你害死玉儿，玉儿是我的命啊，可他死了，他死了你知道吗？」


    激动下，手上不觉用力，锋利的剑在太后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痕。


    太后脸色惨白，惊恐尖叫，「哥，我是你的亲妹妹，你若杀了我，到了地下你如何同父亲母亲交代？」


    「闭嘴，再叫我现在就杀了你。还有你，如果你能阻拦玉儿下狱，玉儿也不会死。」


    施恆朝姜芙使了个眼色，淡定出声，「堂兄死了？舅舅是想给他报仇？既然这样你亲自杀了皇后岂不更解恨。」


    说着伸手将姜芙推了过去。


    第137章 姜芙坠崖，拂晓危


    姜芙趔趄着撞向楚有道，动作看似缓慢，却眨眼间到了楚有道身边。


    一个用力，她带着楚有道倒入崖下。


    楚太后愣住，听着楚有道的惨叫声跪在地上失了神。


    她该高兴还是该心痛，那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


    可就是这个娘家人，却想要了自己的命。


    脖颈湿濡，她抖着手摸了下，指上已经满是血红，「错了，全错了。」


    她不该为了楚家薄待儿子，不该啊！


    这世上只有恆儿真心待她，她却伤了待她最亲的人。


    「恆儿，哀家……」


    施恆却未看她，冷眼看向前方骚乱的兵马，「楚有道已死，你们还不放下兵器。」


    声音冷冽含着内力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士兵们傻眼了，事情发展的太快，他们还没动作主子怎么就死了？


    军心大乱，正不知所措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妖后害死相爷，大家为相爷报仇啊！」


    报仇？妖后也掉入悬崖了，找谁报仇？


    一双双眼睛看向崖边倾身而立，面色邪冷的男人。


    杀了暴君？


    「暴君荒淫无道，大家一起上杀了他，到时候皇城就是咱们的了。」


    领头的男人粗声大喊，脸上满是贪婪。


    男人年龄与楚有道差不多，花甲之年，但因常年练武，身体比楚有道强壮许多。


    他叫楚有山，算是楚有道的弟弟，只因出身低微，自小便在庄子上长大，但他不甘平凡，凭着一身蛮力得到楚有道赏识，上了京都。


    这些兵马全是他一人统领，楚有道在世时他为了粮草不得不伏低做小，现在楚有道死了，他就是这些人的统帅。


    只要杀了持恆，他就能登上九五之尊，成这天下最厉害的人，到时候看谁还敢看不起他。


    想到此，楚有山粗犷的脸上通红，勐地振臂高唿，「暴君不仁，心智已乱，大家同本将军一起杀了暴君，安民心！」


    「安民心！」


    「安民心！」


    「杀！！！」


    看不到头的士兵们激愤上前，不要命的沖向施恆杀去。


    施恆薄唇轻扬，嘲讽看向楚有山，「将军？就凭你？朕怎么不知朕的天下竟然藏着你这么个将军。」


    楚有山最恨着中眼神，羞恼大喊：「你……死到临头还嘴硬，大局要紧，本将军不与你一般计较。」


    说着缓缓后退，藏身在士兵中。


    他不傻，没人知道暴君的武功有多高，他若逞一时之快，下场只会和楚有道一样。


    现在的局势一边倒，他这么多人，熬也要熬死暴君。只要他死了，他就是皇帝了。


    士兵一个一个冲上前，施恆握剑，狭长的眼中闪过冷光。


    「自朕继位起，群臣皆怕，包括楚有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楚有山对上他的眼睛，后嵴发凉，心虚闪躲开，嗓音干哑大问，「为……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太残暴。」


    他又不在朝为官，怎么知道那些官员们怕什么。


    施恆勾唇，冷冷一笑，挥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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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页

    前排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喉间一痛，接着漫天血雾喷洒。


    「错，只因朕若见血便停不下来，那年，我同你一样带兵沖入皇宫，杀了整整一夜，才将宫内的所有旧人全部杀光，那些官员看到宫门口堆成山的尸体自然怕朕。」


    说着又是一剑，士兵们像韭菜般被割喉，场面血腥恐怖，漫天血雨下，施恆如同杀神临世。


    楚有山面色发青，骑着马连连后退，疯子，难怪这些年宫内总是在民间大肆招人，原来是全被这个疯子杀了。


    士兵们脸上露出惧怕，动作慢了许多。


    施恆持剑而立，俊冷的脸上染血，双面赤红。


    楚有山视线落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气急败坏的大声喊道：「他在拖延时间，快上去杀了他，谁敢后退，本将军杀了他。」


    说着砍下一个后退想跑的年轻士兵。


    施恆看了眼崖下，见那道粉色身影冲出云雾，薄唇上扬眼前亮了许多，「劝你们别来，她可比朕厉害多了。」


    「什么她？故弄玄虚，大家快上，他是人，是人就会死，他撑不了多久的。」


    楚有山骑着马暴躁的来迴转圈，最后下了一剂勐药，「谁要能取施恆首级，谁就是护国公。」


    士兵们眼前一亮，大喊一声，「将军威武，杀！」


    拼一把就能一步登天，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拼了！


    一时间士气大振，一个个不要命的扑向施恆。


    缠斗这么久福全几人已经筋疲力竭，身上个个带了伤。


    拂晓无力砍下最后一个敌军，单膝跪地，撑着剑苦笑道：「娘娘再不出手，我真挺不住了。」


    老六挡在她身前，剑上血珠滴落，闻声轻笑一声，「还好顾太医不会骑马，不然跟来了又多一条亡魂。」


    想到那个胖子，拂晓咧嘴笑了笑，强撑着站起身，挥手斩向从后背攻来的敌军，「那就是个怕老婆的，来了也顶不上用，娘娘和陛下有咱们陪着便够了。」


    「你说的对，能与陛下娘娘共歷生死劫，是我等荣耀，即便死了也能光宗耀祖。」


    「你俩还有力气说话，赶紧杀，杀一个是一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了。等到了地府，你们在好好探讨人生。」福全站在他们身后，面色发白，手中的剑从拔出就再没停过。


    一剑一条命，这么久他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条。


    楚有道这次带来的人虽然都是酒囊饭袋，会武功的没几个，可他们人实在太多。


    杀了一个还没喘口气，下一个就扑上来了，简直前仆后继，无休无止。


    三人成三角形背靠背站着，神色肃穆，如狼般盯着前面的敌人。


    拂晓知道他们撑不住了，若没有转机，等待他们的只有死。


    留恋的看了眼对面，娘娘，来生奴婢还来伺候您。


    「杀！」


    金戈铁马，战死沙场。


    没想到这种殊荣能落在她一个女儿家身上。


    只可惜她存的银子还没来的及花，不知要便宜哪个王八蛋了。


    第138章 姜芙崖底归来，开杀戒


    姜芙拖着楚有道坠入崖底，云雾在她身边散开。


    楚有道紧紧拉着她的胳膊，狠毒的瞪向她，「妖后，我死你也得死，咱们俩谁都别想好过。」


    姜芙脸上悲伤褪去，轻笑一声，「是吗？」


    手腕扭转，反手抓住楚有道手臂，眼中闪过冷光，「楚有道你欠本宫一颗头颅，现在该还了。」


    「你……」


    剑光闪过，楚有道看到自己身体朝下面落下，对面的女子面色冰冷，单手悬在崖壁上。


    楚有道到死都不明白，娇弱的姜家嫡女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狠辣。


    姜芙轻蔑一笑，提气飞身上崖，恰有一只鸿雁飞过，她单脚踩在它背上，凌空而立。


    粉色衣裙随风浮动，身姿清冷绝美如仙，挥手，一颗头砸向躲在人群中的楚有山。


    那日便是他浑身染血跟在福寿海身后，将爹爹的头颅送进宫得，他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得。


    「逆贼已死，尔等仍不知悔改，当杀！」


    清冷的女声在人群上空炸响。


    士兵动作定住，惊恐看着凌空站在飞鸟上的女子。


    「妖后，她不是死了吗？」


    「快看，她割了相爷的头！」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妖后不会武功么？她是怎么上来的？难道她真会妖法？」


    「妖啊！这……这我们怎么打的过？」


    议论声越来越大，士兵们惊慌后退。


    渐渐楚有山被人群挤到最前面。


    姜芙跳下鸿雁与施恆并肩而立，两人一个清冷一个邪魅，远远看去出奇的和谐般配。


    士兵们不断后退，两人前方十米处竟被空出十余米的空地。


    楚有山见状脸色铁青，挥剑气急败坏大声喊道：「站住，跑什么跑，她不过是个女人，你们这么多老爷们还怕一个女人不成？」


    「都给老子上，只要抓住他们，女的你们随意享用，男的割头抛尸。」


    「都给老子杀，一个小娘皮会点轻功就把你们吓成这副鬼样子，以后还怎么跟着老子镇守皇宫，坐享太庙？」


    士兵们盯着姜芙绝美的脸，越看越痴迷，这么美的女子，他们真能享用。


    有些大胆色慾薰心的舔了舔唇，盯着姜芙猥琐笑道：「将军说的对，咱们这么多男人还能怕一只女妖？哥们儿长这么大还真没尝过女妖的滋味，今日是一定要尝尝，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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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凤目微眯，扫向人群，冷冽的目光定在说话的男人身上。


    抬手一道劲风打去，说话的人惨叫一声勐地倒飞出去。


    姜芙挑眉，看了眼施恆泛白的脸，眼底带着薄怒，「身子刚好逞什么能？」


    施恆抿了抿嘴，「他骂你。」


    「骂我的人多了，你能全杀了？」


    施恆点头，「见一个杀一个，谁敢对你不敬，朕就杀谁。」


    「疯子。」姜芙懒得理会他，这一路上她是看明白了，根本不能用常人的目光去看待暴君，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暴君若要对你好，他能把心当场掏给你，宠之入骨。


    可偏偏他生性多疑，眼里容不得沙子，稍有不对……


    想想前世的遭遇，姜芙心头一凉。


    看来她要尽快做打算了。


    「给老子杀，他们撑不住了。」楚有山看着施恆苍白的脸心中大喜，眼底是对权势的渴望，「杀了他，苍梧就是咱们的了。」


    士兵们压下心中惧怕，举剑大喊：「杀！」


    看不到边的人潮涌向施恆和姜芙，对岸拂晓再也撑不住，失神间胳膊被割出一道血口。


    姜芙收起心思，凝神看向前方，现在想什么都是多余的，还是能活着出去再说其他吧。


    内息涌动，汇于剑上，一剑横出，磅礴骇人的热浪卷向敌军。


    仅一招，敌军死了近百人。


    楚有山青着脸大喊：「不要停，快上，妖后撑不了多久。」


    施恆气息微喘，背靠着姜芙低声道：「芙儿，不要浪费内力，找机会冲出去。」


    姜芙寒着脸，「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拂晓他们撑不住了，咱们去找他们汇合。」


    楚有山太过狡猾，一直躲在人群中，要想杀他，她必须近身才行。


    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咽下心中翻涌的杀意，不行，她走了，暴君怎么办。


    冷冷看了眼楚有山，「咱们去找拂晓。」


    一手拉起暴君，一手拉起瘫软在地的楚太后提气飞到对岸。


    楚有山：「快，妖后要跑了，弓箭手，给老子杀。」


    「可是大人，对面咱们的人还在呢。」一个士兵忐忑的小声问。


    楚有山瞪了他一眼，「这是战场，战场上死几个人还不是正常事？暴君和妖后可是看到咱们了，若他们不死，将来死的定是咱们。你想死？」


    「不，小的不想。」士兵忙摇头，直起腰大声喊道：「快放箭，暴君若逃了咱们都得死。」


    漫天箭雨毫不顾忌射向对面，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拂晓躲在巨石后，面色难看，「连自己人都杀，他们可真狠啊。」


    姜芙挥剑斩断一支箭，闻声讽笑，「为了那至高至上的皇位，死几个人对他来说又有何妨。」


    「可是咱们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他们人太多了。」拂晓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看姜芙，咬了咬唇，眼底闪过决绝，「娘娘您换上奴婢的衣服，陛下也换一下旁人的，你们趁乱走。」


    「走去哪？你当真以为我们能逃出去？」姜芙看了眼始终被施恆护在身后的楚太后，眼底闪过讥讽。


    都说暴君残暴，冷血无情，要她看分明是最重情才对。


    楚太后如此待他，生死关头，他始终放不下。


    之前若她不会武功，面对那种选择他会如何选择？


    杀了她救母吗？


    小脸冷下，挥出的剑更加用力。


    只是箭如雨下，尽管她有一甲子功力在身，应对起来也渐渐吃力。


    第139章 哪个男儿能配拂晓？


    姜芙咬唇，心中郁气凝结，该死的人还没死，就这么死在荒野她实在是不甘心。


    心神紊乱，手臂勐然一痛。


    施恆寒着脸挥剑挡在她身前，「对敌时最忌分神，芙儿不可再有下次。」


    「嗯。」姜芙收起心思，专心对敌。


    忽然对面传来一阵骚乱，士兵们不知为何叫的惨烈。


    箭雨勐的停下，姜芙皱眉，疲惫靠在巨石上，「对面怎么了？」


    拂晓扶着巨石小心探出头，忽的眼前一亮惊喜喊道：


    「娘娘快看，好像有人来救咱们了。咦？不对，怎么是个孩子？」


    对面的士兵中一道小巧的身影快速穿梭，所过之处带起道道血雾。


    不到一个唿吸，敌军已经死了大半。


    姜芙凝神看去，远处场景在她眼中渐渐放大，直到她看清那道身影后唿吸一窒，「是他。」


    「是谁啊？娘娘认识？这孩子好生厉害，那些士兵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拂晓好奇。


    施恆凝眉，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羯族。」


    拂晓与福全大惊，两人对视一眼，惊讶喊道：「是他？之前的那个孩子？」


    姜芙面色凝重，「是他。」


    转身看向身后惊魂未定的敌军，淡声问：「他连你们性命都不顾，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手中的剑缓缓放下。


    姜芙眸光微闪，再次说道：「陛下仁慈，若你们此时放下兵器归顺，以往的事便既往不咎。」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们真的不杀我们？」士兵中一个小卒怯怯喊道。


    一双双眼睛渴望看向姜芙。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最小的只有十几岁，若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为口吃的把自己卖给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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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想到入了军营好饭没吃上几顿就被拉来杀人，杀的还是苍梧的皇帝陛下。


    他们不想死，只有拿起剑。


    可没想到要他们死的不是陛下而是自己的主子。


    士兵们心思漂浮，有大胆的再次喊道：「我们不想死，可你说的话不算，我们要听陛下说。」


    「对，听陛下说！」


    其他人大声附和。


    姜芙看了眼施恆，无奈苦笑，「他们要的是圣旨，你来吧。」


    施恆站在她身侧，深邃的墨瞳扫向士兵，面色淡然，「皇后的话等同圣旨，你们若归顺，可活。若反抗，则杀！」最后一字念得极重，带着杀气。


    士兵们心头一凉，不敢多想，匆匆放下武器跪下。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参见娘娘，娘娘金安。我等愿意归顺，叩谢陛下娘娘不杀之恩。」


    施恆揽着姜芙腰肢，冷声道：「起来吧，以后你们归于护城军，由季卫统领，但由于你们资质太差，只能领半分月银，若不愿意者可自行离去。」


    「月银？咱们还能领月银？」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不敢置信抬头。


    「那不是和城里的军爷一样了？太好了，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


    士兵们感恩戴德不住磕头，一个个汉子双目泛红。


    他们以为能活着就行，没想到还能有银子拿，在这乱世有个安家立命的活可太难找了。


    谁说暴君无德？要他们看，分明比那些面慈心狠的官老爷好太多了。


    姜芙勾唇，转身看向身后，那边战斗好像已经结束。


    楚有山的马孤零零站在尸堆中，敌军或死或逃，独留那个孩子浑身是血看向这边。


    姜芙对上他的眼睛，脸上笑意更深，他，果然是来救她的。


    「吼！」那孩子仰头一声兽吼，深深看了姜芙一眼后转身跑入深山。


    对面尸横遍野，血将黄土都染红了。


    施恆揽着姜芙的手收紧，皱眉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不悦道：「朕竟不知芙儿何时同一只羯族如此交好。」


    姜芙瞥了他一眼，扭身挣脱腰间桎梏，扶起拂晓，淡声道：「陛下现在该想的难道不是该如何收拾残局吗？」


    「楚有道已死，京都那些官员可不是吃素的，陛下的悠闲日子看来是没了。」


    施恆勾唇邪魅一笑，眼底冷光凛凛，「无妨，正好可以藉此机会看看楚家的势力究竟大到何种地步。」


    远处密林处，顾太医焦躁的来迴转圈，「怎么还不回来，这么久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来刺杀？」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那些刺客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的。


    等了会儿，实在是等不及，顾太医拎起医药箱就要追上去。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吓得他慌忙躲在树后面。


    拂晓看着树后熟悉的衣角，玩味笑道：「娘娘，打了这么久想必你也饿了，奴婢给您打头野猪烤了吃。」


    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过去。


    顾太医臀部一痛，捂着臀苦着脸跳了出来，「死丫头，就知道是你，人和野猪都分不清，我看你那眼睛真该治治了。哎呦，疼死我了。」


    拂晓脸色苍白，心情却极好，拍拍手，无力笑道：「我们在战场上杀敌，累的眼都花了。其实这也不能怪我，实在您撅着腚趴在树后面和野猪太像了啊。」


    声落响起一阵阵压抑的低笑声。


    顾太医顺着声看去，震惊的瞪大眼，「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走的时候十几个人，回来怎么这么多？


    「不对，他们是士兵？没听说这里有兵营驻扎啊？」


    拂晓抱住顾太医胳膊，浑身无力的压了过去，虚弱笑道：「不行了，你快扶我回去，我要废了。」


    「哎，不是，死丫头你压死我啊。」顾太医手忙脚乱，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男女授受不亲，你……你起开。」


    「你都快当我爹了，还在意这些作甚，不行了，我头晕，哎呦累死我了。」拂晓说着连眼都闭上了。


    整个人如条无骨的泥鳅，挂在顾太医身上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姜芙好笑摇头，「顾太医多照顾些吧，她是真的累坏了，刚刚在山顶经歷一场恶战，她能撑着走到这里已是不易。」


    顾太医目光落在拂晓染血的胳膊上，细小的眼中划过心疼，嘴上嫌弃的嚷道：「真没用，几个小贼就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一个女孩子冲上去同男人抢什么功劳？」


    「好好的皮肤留了疤，我看以后有哪个小子肯娶你。」


    说着弯腰背起拂晓，小心朝营地走，心里却盘算着京城有哪些英年未娶的少爷。


    想来想去，只觉得只有自己家的小儿子好。


    第140章 施恆得知真相


    姜芙看也未看身旁的男人，迳自走到拂晓身边坐下，接过顾太医递过来的伤药，「咱们去马车上药。」


    一个女子还是避讳些好。


    拂晓自然知晓她的用意，暖心一笑，「还是娘娘护我，不像某个老头儿，枉费我伺候了他一路，哼！」


    说着白了眼顾太医，起身跟着姜芙走开。


    「嘿，死丫头，你别落我手里。」顾太医气的鬍子翘起，他刚把她背回来，死丫头就卸磨杀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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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页

    不行，他必须让她喊他爹，乖乖给自己跪下认错。


    想想以后的美景，顾太医咧嘴笑的灿烂。


    老六捂着受伤的胳膊，痛苦喊道：「我说顾太医，您老能不能看看小的在想别的，小的快要疼死了。」


    顾太医收回心思，忙拿着药箱过去，「嚎什么嚎，一个大男人还没个女子抗痛，一点小伤至于喊得跟要死了吗？」


    「小伤？顾太医您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这胳膊都快被砍下来了，您要是再慢点就能给小的收尸了。」老六靠着树干脸色惨白的打趣。


    他们一共去了十八人，回来的只有八个，他能活着就是命大了。


    顾太医面色凝重为他包扎，小声问：「你们在上面究竟经歷了什么？其他人呢？太后怎么也跟着回来了？」


    老六苦笑，「其他人都死了，楚相叛变，带着死军围剿我们，若不是娘娘和那只羯族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顾太医面色一沉，手上动作顿了下，「楚相呢？」


    「死了，被娘娘割了脑袋。嘶！顾太医您轻点儿。」伤口勐地被人按住，老六疼的头冒冷汗。


    顾太医抽了抽嘴角抬起手，「抱歉，抱歉，走神了，咱们继续。」


    抖着手为老六包扎好，顾太医一身冷汗，心里止不住想以往有没有做得罪姜芙的事。


    都说老实人发起狠是最可怕的，一剑砍了楚相脑袋，试问有几人能做到。


    瞧瞧看了眼施恆，头皮发麻，现在陛下带着太后回来，姜丫头心里怕是要难受。


    楚家与姜家自来不对付，现在姜丫头又杀了楚相，楚太后怕是要恨死姜丫头了。


    「顾太医，快来看看，都督昏过去了。」那边一阵慌乱。


    顾太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担忧忙奔了过去，这一夜他怕是有的忙了。


    这么多伤员，也不知道药够不够。


    太阳缓缓落下，林子里温度勐降，不少人冻的浑身打颤。


    篝火升起，四五人成堆坐着。


    姜芙自从同拂晓进了马车再没出来，拂晓看着她阴郁的脸，小声问：「娘娘是否饿了？奴婢去给您打猎吧？咕噜噜……」


    拂晓脸上通红，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笑了笑，「咳咳，那个，一天没吃东西，它估计想造反。」


    姜芙勾唇淡笑，无奈点了点拂晓额头，「饿了怎么不早说，在我面前何须忍着。」


    起身，「你受伤了，我去打猎。」


    说着跳下马车，独自朝远处密林走去。


    施恆凤目微抬，抽回被太后紧紧拉着的衣袖，淡声道：「朕有事出去一下，母后先歇息吧。」


    楚太后惊魂未定，白着脸紧紧抱住施恆胳膊，带着哭腔喊道：「恆儿，母后错了，你别丢下母后，你弟弟没了，母后只有你了啊。」


    弟弟？施恆瞳孔紧缩，眼中波涛汹涌，「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朕？朕竟不知自己何时有个弟弟。」


    楚太后自知说漏嘴，手从施恆手上滑下，眼神飘忽不敢看他，「哀家被吓煳涂了，皇上有事快去吧，别误了要事。」


    施恆薄唇微勾，脸上冰冷，「舅舅刚走，黄泉路上无人作伴，想来极其孤单，母后是想去找他？」


    楚太后惊恐抬头，脸上血色褪去，「施恆，我可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你怎么敢……」


    施恆冷笑，「就是念在您生了朕，朕才会容您活到现在。可朕耐心有限，您该知道的。」


    这个畜生，她从他出生就该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性子凉薄的像个恶魔。


    楚太后悲凉苦笑，眼中含泪看向施恆，「好，哀家说，施恆你不是想知道哀家为何会如此恨你吗？今日哀家就和你说清楚。」


    「你本有个亲弟弟，名叫施璟，你们俩一母同胞，却性子截然不同。」


    「你许是不记得，七岁前你们同吃同住，好的如同一个人。那年冬天，护城河里结满了冰，你自幼性子桀骜不逊，遇到新奇的事定要亲自试过才行。白日里哀家叮嘱过你，不能去河边玩耍，不能去。」


    楚太后双目通红，看着施恆的目光满是愤恨，「可为何你偏偏不听，非要带着璟儿偷偷熘出宫去，哀家的璟儿啊，那么好的孩子你把他独自仍在了满是冰的河里，呜呜……可你倒好，回来睡了一觉发了场高烧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施恆瞳孔大张，鼻尖酸涩，脑子里像是有什么被尘封已久的画面要冲出来，弟弟？护城河？


    冰破了，冰冷的河水淹没了他们，两个孩子无助的在河中唿喊，没人理会他们。


    岸上所有人都冷眼看着，在他们要死的时候忽然一个粉色的小身影跳了下来。


    施恆抱着头，双目充血，额头青筋暴起，「阿璟，我的阿璟。」


    楚太后诧异看着他，过了会儿忽然癫狂笑了起来，「你想起来了，哈哈哈，哀家装傻充愣这么多年，现在你也终于能体会到哀家当年的滋味了。」


    笑着笑着她悲戚痛哭，哭声很大，再没了太后该有的仪态。


    施恆双目猩红，眼底满是暴虐，「所以，当年救朕的并不是楚雨涵对吗？朕记得她姓姜，丫鬟唤她二小姐。」


    楚太后哭了会儿，目光发直看着地上，无悲无喜道：「是，救你的不是雨涵，但是不是你说的姜二小姐哀家不知，现在楚家没了，璟儿也没了，你想怎么处置哀家，随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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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双手握拳，嵴背僵直，声音冷冽粗喘，「朕那日回来，烧了整整三日，你可有去看过一次？」


    「宫人欺负朕时，你可有看见？」


    「你恨朕害死阿璟，当年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凤目抬起，血丝密布，「因为你贪恋权势，你想当那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所以，你把我当做工具。


    太后，朕的薄情源自于你！」


    第141章 林中疯狂


    楚太后脸色煞白，源自于她？是啊，她怎么忘了，当初她说过施恆是最像她的。


    呵呵，果真是她生的好儿子啊。


    施恆不再看她，冷冷转身暴怒离去。


    姜家二小姐，唯有姜芙！


    兜兜转转，他想护的人原来一直在他身边。


    「皇后呢？」冷冽的男声裹着急切。


    顾太医含笑指向姜芙消失的方向，「听拂晓说娘娘去打猎了，陛下这是？」


    话音刚落，倾长殷贵的男子化作一道残影飞了过去。


    顾太医按住被风吹起的鬍子，瞪大眼，「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太后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找娘娘算帐去了吧？」


    「顾太医你看什么呢？这边还有好多伤员等着你呢。」远处传来喊叫声。


    顾太医心不在焉挥挥手，「来了，来了，你们是要累死我啊。」


    一大把年纪了，他容易么。


    姜芙站在树林中，放空自己，林中的声音像是放大了数千倍在她耳边迴响。


    虫蛇在草叶上滑动的沙沙声，野狼的嚎叫声，鱼儿波动水面的声音……


    很多很吵！


    姜芙皱眉，忍着烦躁快速选定一只野猪，飞身上前。


    一只肥硕的成年野猪正在地上拱食，像是察觉到有人来，瞪着一双大猪眼毫不犹豫沖向姜芙。


    姜芙皱眉，「就你了。」


    营地那么多人，一只野猪应该够吃了。


    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凝气飞出。


    冲过来的野猪轰然倒地。


    姜芙看着脚边浑身泥泞的野猪犯了难，「该怎么带回去？」


    这么脏，无从下手啊。


    她从小娇生惯养，从未做过这些，就算是杀人，今日也是头一遭。


    若不是八百年的淬鍊，她现在恐怕已经崩溃了。


    「芙儿。」一阵冷风扑来，姜芙刚要还手，身子忽然被来人抱入怀中。


    鼻尖是熟悉的龙涎香，姜芙皱眉，他怎么来了？


    「你不是在陪太后？」还来找她做什么？


    施恆眼尾泛红，眼底满是暴虐与疯狂，手臂用力，将人紧紧按在自己胸口上，声音颤抖，「别抬头，芙儿，让我抱你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该庆幸，自己还未对姜家出手，否则他该如何面对姜芙。


    姜芙茫然，「你怎么了？」


    好好的又发什么疯？


    施恆托起她的脸，痴迷的盯着她看了许久，冰凉的手指在她脸上摩挲。


    炙热的视线落在她粉嫩的唇上，眼中波涛更加汹涌，「芙儿，说你爱我。」


    姜芙：「……」


    「不想说没关系，我可以等，芙儿，谢谢你还在我身边。」磁性暗哑的男声落下。


    姜芙眼前一暗，唇瓣竟被他噙住。震惊瞪大眼，用力推开他，羞怒擦了擦唇，「你疯了，这是外面。」


    「是，看不到你我快疯了，芙儿，别推开我。」往日阴厉的凤目带着渴求，施恆朝着姜芙一步一步走去。


    姜芙心头慌乱，面上绯红，无措后退，后背一凉，一棵大树挡住她后退的路。


    施恆栖身而上，目含缱绻，「芙儿，求你永远不要背叛我。」


    否则他会疯的。


    这世间能让留恋的唯有姜芙。


    凉薄的薄唇贪恋的含住姜芙微张的粉唇，手霸道揽住她的柳腰，让她紧紧贴向自己，感受自己对她的渴望。


    姜芙双目圆瞪，他……


    侍寝这么久，她自然知道腰间的触感代表什么。


    只是这可是荒野，他难道要在这里……不行，太荒唐了。


    勐地摇头，想甩开男人霸道的纠缠，可也不知他对她做了什么，她竟浑身无力，腿脚酸软。


    内息更是提不上来，姜芙心中惊恐，瞳孔紧缩，施恆废了她的武功？


    「别怕，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你只是被我封了穴位，两个时辰便好了。」含煳不清的男声隐忍的在她耳边响起。


    衣服从肩头滑下，大红色肚兜衬托的她肌肤更加雪白，只是肚兜太小，只堪堪挡住那两朵红樱。


    月光下，女子美的如梦如幻，墨发如瀑般披在身后，莹白的身子波涛起伏。


    施恆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柳腰，眼波幽暗，「芙儿腰好细，好软。」


    「你……」姜芙脸红的要滴出血，又羞又恼的拍打他。


    可没了内力，她的拳头对他来说无异于瘙痒。


    「施恆，放开我，这里不行，会被人看到的。」


    「谁敢看朕便挖了他双眼，芙儿放松。」


    姜芙气恼的咬住他肩头，混蛋。


    他怎么……


    没了支撑，姜芙只好无措的揽紧暴君脖颈，清眸微闭羞恼喘息骂道：「你个混蛋。」


    「嗯，我是混蛋，芙儿好美。」


    「你不要脸。」好歹是一国之君，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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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儿如此美，让人慾罢不能，我还要脸做什么。」


    这是一国之君能说出的话？姜芙被他撩拨的浑身发软，双臂无助攀附着他，髮丝散落，与他墨发交缠。


    ……


    不知过了多久，她浑身无力的被暴君抱起，任他为自己清理干净后穿上衣物。


    姜芙闭上眼无力想，反正不是第一次了，随他吧。


    好累……


    「芙儿睡会儿，为夫抱你回去。」


    回去？姜芙似是想起什么，睁开眼拉了拉暴君衣领，虚弱呢喃：「猎物，野猪带回去。」


    那是她打的，不吃浪费了。


    「睡吧，交给我便好。」施恆怜爱低头一吻，扯过披风将她严丝合缝包裹起来抱紧怀中。


    又扯了条藤蔓，绑住野猪两条腿，一路拉着回去。


    到了营地，众人见到那么大的野猪高兴的蹦了起来。


    「快看，有野猪吃了。」


    「哈哈哈，太好了，终于能吃上肉了。」


    「陛下好厉害，这么大的野猪得有三百多斤了吧？」


    「快看陛下怀里抱的是谁？怎么像个女子？」


    议论声渐渐弱下，众人的目光带着仇视，皇后娘娘这么好，陛下怎么能再去招惹别的女人，这让皇后娘娘该如何自处。


    他们这些人能活着，全靠娘娘善心，娘娘就是他们的恩人，谁也不能欺负她。


    第142章 你不是姜芙


    顾太医视线在他们之间来迴转悠，最终落在施恆怀中的人影上，眼底闪过瞭然。


    捋了捋小鬍子，笑着上前，「陛下辛苦，只是不知这位姑娘是？」


    姜芙并未睡着，闻言羞红了脸，手在衣服下狠狠拧了把暴君腰间软肉。


    都怪他，现在她怎么见人。


    说好的去打猎，回来却被暴君抱着回来。


    施恆面色不变，扔下手中藤蔓，拍了拍女子翘臀，「芙儿既然醒了就下来吧。」


    姜芙抬起头，粉面通红瞪了眼施恆，狗男人，他分明是故意的。


    红着脸从暴君身上下来，尴尬看向顾太医，「呵呵，本宫路上崴了脚，刚好施恆到了就把本宫抱了回来。」


    「崴脚拉，奥……老臣明白明白，嘿嘿……」顾太医声音拉的老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姜芙站立不稳的腿，直到把对方看的脸上通红才笑呵呵收回视线，「脚崴了可不能长时间用力，陛下还是快抱娘娘回去休息吧，等肉烤好了，老臣给二位送上。」


    「顾太医。」姜芙羞恼。


    施恆勾唇，一把抱起站立不稳的女子，走向马车，「既如此，就劳烦顾太医了。」


    之前的马车楚太后用着，他们是不能去了。


    施恆抱着她跳上她与拂晓待的那辆，掀帘进去，凤目冷冷扫向里面的人。


    拂晓打了个激灵，勐地起身，慌不择路从窗口跳下，「娘娘饿了吧，奴婢去烤肉。」


    姜芙面若春水，羞恼拧了把施恆，「都怪你，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施恆含笑握住她小手放在唇边吻了下，「怕什么，谁敢非议你，杀了便是。」


    「你说的轻松，懒得理你。」姜芙白了他一眼，抽回手捂着酸疼的腰侧躺在软榻上。


    禽兽，刚借着红鸾劫清闲了几日，现在倒好，这头禽兽像是寡的时日久了，折腾起来没完没了。


    她的腰好像快断了。


    小脸皱成一团，姜芙心里发苦，楚有道死了，可惜的是没把他的头扔在楚雨涵面前。


    楚雨涵？姜芙心头一紧，她怎么把那个祸害忘了。


    太后在这，她要想再处置楚雨涵恐要难上许多。


    忍着腰身酸痛，转身看向施恆，咬了咬唇，「咱们好像忘了一个人，你那个好表妹怎么没动静了？」


    施恆弥足的靠在姜芙身侧，修长的手指搅动她鬓边长发，「一个死人，惦记她做什么？」


    「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姜芙诧异。


    「咱们从山上回来前就死了，顾太医看过，死于箭伤。芙儿休息好了？」修长的手指缓缓下移，覆上那处最柔软的地方，声音沙哑。


    姜芙心里一紧，羞怒拍下身上的手，「正经些。」


    外面那么多人，这个疯子又想发什么疯。


    施恆轻笑，冷硬的脸庞变得柔和，俊美的令人不敢直视，「芙儿，为夫也是会累的，你若真想要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么多人你得忍着些，莫要叫出声才好。」


    「我？」姜芙无语极了，这人怎么也学会了胡搅蛮缠，明明是他……


    不行，不能再同他待下去了，不然真要被气死不可。


    撑着酸痛的腰，起身跳下马车。


    拂晓见她下来，忙上前扶着，「娘娘怎么下来了？肉还要等会儿才好呢。」


    「马车里空气不太好，还是外面自在些，你不用管我去忙吧，我就在外面坐一会儿。」


    「那好吧，等肉烤好了奴婢给您送来。」


    拂晓松开手，回到篝火旁，继续小心翻滚木棍，这是她专门为娘娘烤的里嵴肉，是野猪身上最嫩的地方。


    肉被她切成均匀的小块，串在木棍上，只烤了一会儿已经开始滴滴冒油。


    姜芙靠树坐在远处，鼻尖闻着烤肉的香味，思绪飘出。


    现在楚有道死了，楚雨涵竟然也死了，可笑的是楚雨涵竟然死在了自己父亲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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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唇冷笑，姜芙靠着树干闭上眼，心中郁气翻涌。


    积累了八百年的仇怨就这么被轻松解决了？可为何她还是开心不起来？


    接下的路她该如何走？继续入宫与施恆周旋吗？


    除掉楚太后？


    这怎么可能，让施恆杀了楚太后除非天地逆转，那个人看似冷情，其实比旁人更重情。


    在他心里，自己怕是连楚太后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吧。


    沉重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姜芙勐然睁开眼，正对上楚太后沉重的目光。


    勾唇冷冷一笑，她淡声道：「太后是来找臣妾算帐的？」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楚太后从未放过她。


    身前的人一身金丝绣凤的黑色宫装，头上髮髻已经被收拾妥当，只是头面少了些，看着不似往日那般富贵雍容。


    楚太后在她面前站定，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会儿，忽然语气肯定道：「你不是姜芙。」


    姜芙笑了起来，眸光清冷，「太后何出此言，臣妾不是姜芙还能是谁？」


    楚太后上前，死死盯着她，厉声喊道：「你是妖，姜芙自幼养在闺中，性子敦厚良善，即便杀只兔子被她见了，她都要躲起来礼佛三日才肯出来。怎会如你这般，杀人如麻手段狠辣。妖孽，哀家不管你是什么变的，立刻离开恆儿，否则哀家定让你魂飞魄散。」


    「敦厚良善啊，所以你们就可以随意欺辱我，抢走我的东西，虐杀我身边奴婢，让我在宫中无人可用，无枝可依，只能整日躲在阴暗的佛堂内，对着那些冰冷的泥菩萨诵经祈祷。」姜芙看着她手中紧握着的佛珠，嘴角勾起一抹讽笑。


    前世她是敦厚良善，所以才惯得她们无法无天，杀她亲人，害她子嗣！


    「太后莫不是忘了，家父乃护国将军，一生戎马，杀敌无数。臣妾作为他的女儿又怎会真的懦弱不堪，太后怕是累了，还是回去歇息吧，莫要再做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楚太后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抖着手指着她，「你……你之前都是装的？好个姜家，送了个妖媚惑主的女儿进宫是要做何？」


    第143章 太后疯癫，帝后不睦


    姜芙余光中看到暴君身影，拍手起身，淡然笑道：「太后又错了，不是我们要如何，而是楚家要如何，当初让臣妾进宫为后不是您与楚相提议的吗？怎么现在反倒怨怪起臣妾来了呢。」


    「你……」楚太后脸色铁青，指着姜芙的手抖的更加厉害。


    「太后凤体要紧，您若真看臣妾不顺眼，不若现在就废了臣妾吧，也省的您与陛下因臣妾生出不虞。」姜芙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


    楚太后气急冷笑，「好，好，今日哀家就代恆儿休了你这个皇后！」


    不过是个将军之女，真当他们惧了他们。


    「母后慎言。」冷冽的男声从楚太后身后响起。


    施恆剑眉紧皱，面色难看，朝着姜芙大步走来，不顾楚太后在场，伸手霸道将她揽入怀中。


    「母后的话芙儿不必当真，她年事已高，今日又受了许多惊吓，想来是煳涂了。」


    「皇帝。」楚太后不敢置信喊道，她煳涂了？她比所有人都看的清楚。


    现在的皇后分明是妖孽变得，否则怎么会让她冷心冷情的儿子变成这副样子。


    若不是因为她，恆儿便不会出宫，她的哥哥又怎么会起造反的心思。


    施恆揽住怀中人，面色冷凝，「母后回去吧，你吓到芙儿了。」


    楚太后愣然，「哀家吓到她？她亲手斩下你舅舅的人头，你是没看到？还是你被这只妖孽蒙蔽了双眼，惑了心神？」


    施恆眸光冷沉，声音冷了许多，「看到又如何，舅舅要杀她，她还手有何不对。母后是觉得舅舅不该死？」


    楚太后后背一凉，勐然回神，哥哥该死吗？他为了皇位连她都要杀，自然该死的。


    「可是……」不该死在姓姜的贱人手中啊。


    施恆不再理她，小心揽着姜芙离开。


    黑暗的林间只留楚太后一人，魔怔了般喃喃自语，「不该是这样的，楚家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全没了呢？雨涵死了，玉堂死了，哥哥也死了，呵呵，不该这样的……」


    那晚，楚太后被人拉了回去，再醒来便成了疯子。


    整日对着镜子傻呵呵笑着，说一些让人惊恐的话。


    什么皇后是妖，苍梧要大乱了。


    又是什么皇后的孩子不能留，姜家人全死了……


    宫人疑惑，皇后娘娘何时有了孩子？太后怕是真的疯魔了。


    自从回宫后，姜芙整个人变得清冷，陛下来了也不似寻常那样娇笑相迎。


    就如今日，


    「芙儿，可有用膳？」陛下一身金色龙袍，头束紫金冠，看着像是刚下朝。


    俊冷的脸上含着笑，语气中带着讨好。


    「用过了，陛下若忙还是先回吧。」娘娘行了一礼后便不再看陛下，淡漠小心的做着手中薰香。


    宫人们偷偷瞧了一眼，陛下的脸都青了。


    栖凤殿内所有宫女吓得差点哭出来，头低低埋着，生怕被陛下迁怒。


    第几次了？每次陛下含笑而来，暴怒而去，她们觉得自己的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大殿内一片寂静，空气凝结满是压迫。


    施恆嘴角落下，深邃的目光落在姜芙身上，手在袖中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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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页

    众人皆以为陛下这次要发难了，娘娘屡次触犯君威，陛下他……


    「芙儿心情不好，朕回去就是，你好好养着，明日朕再来看你。」磁性好听的男声裹着笑，吓的宫人们浑身发抖。


    陛下笑了，怕是怒极了吧。


    然而等了会儿，暴君嘆息离去，栖凤殿内什么事都没发生。


    宫人们面面相觑，瞧着对方头上被汗湿的头髮纷纷勾唇苦笑，几人出了大殿到了院子里忍不住议论起来。


    「你说咱们娘娘这是想做什么啊？陛下天天来，她天天撵人，日子久了，就算是再多宠爱也要被耗尽了啊。」


    「从回宫后就这样，难不成陛下与娘娘生了误会？我可听说寿康殿那位已经疯了。」


    「啊？这玩笑可开不得，若被人听到可是会被杀头的。」


    「就咱们几个说说你怕什么，只要你们不乱说，咱们说两句又有什么事。依我看啊，那位发疯八成与娘娘有关系，娘娘不见陛下难不成是愧疚了？」


    几个宫女站在廊下说的神神秘秘，殊不知殿内的人已经将她们的对话听的彻底。


    拂晓怒道：「一个个嫌命长了，奴婢去教训教训她们。」


    姜芙点燃薰香，盖上盖子，淡声道：「教训了又能如何，嘴长在人家身上，今日你阻止了这一次，他日你还能次次阻拦？随她们说吧。」


    拂晓咬唇，面带不甘，「可是任由她们这么传下去，对娘娘您的名声不好。」


    姜芙勾唇，「不好又能如何，施恆还能真的废了我？」


    若真是，那岂不更好，仇人已死，这皇宫她待着也没意思。


    不过她们说的倒不失是个好办法。


    嘴角笑意更浓，姜芙心中已有主意。


    近日皇后娘娘脸上没了笑，陛下变得更加暴戾，前朝人心惶惶，百官苦不堪言。


    这日下朝，右相齐子骞被几个交好的文臣拉住，一言不发就往无人的角落走。


    吓得他抱紧自己，柔美的脸上带着惊恐，「喂，你……你们几个想做什么？这可是皇宫，你们难道……」


    他知自己生的美，可他只爱美酒不爱男子啊。


    一身穿大红色官服的年轻男子翻个白眼，出声打断，「行了，想什么呢，我们几个就是问问你，陛下这几日是怎么了？」


    其他几人围上来，拉着齐子骞纷纷哭诉，「子骞兄，你与陛下私下交好，只有你能救我们拉，陛下究竟是怎么了？我们做错了什么明说就是，天天这么黑着脸一言不发，简直和钝刀子割肉似得。」


    「是啊，要杀就杀给个痛快也行啊，别折磨我们了，大家是真受不了了，你没见那几个年长的老臣吓得差点驾鹤西去。」


    「子骞兄你就行行好，给哥几个指条明路，若我们大难不死定将好酒奉上。」


    齐子骞收回袖子，白净柔美的脸上划过算计，「这可是你们说的，我要最好的梨花白，一百坛。」


    「一百坛梨花白？你怎么不去抢？」拉着齐子骞胳膊的年轻男子惊唿。


    一坛梨花白要十两银子，一百坛那可是一千两！


    第144章 皇后不许你上床了？


    齐子骞笑了笑，「燕世子给不起？给不起那就找别人啊。」


    燕寒气结：「……」他要能找别人还来找这个狐狸精做什么。


    要钱还是要命他选择要命，不就是一千两，他给就是。


    咬了咬牙，狠声道：「谁给不起，成交。」


    其他几人相看一眼笑呵呵抱拳，「多谢燕世子慷慨解囊。」


    燕寒翻个白眼，「你们别得意，这钱咱们大家平分。」


    想让他当冤大头，门都没有！


    「切！」几人齐齐甩袖，飞了个白眼给他。


    闹归闹，正事要紧，几人正色道：「子骞兄，今日京都是些关于皇后娘娘的传闻，像是有人在暗中操作，流言实在难听，我们猜想陛下是否因此事心烦。」


    「咱们知道陛下的性情，可那些官员不知道，我家老子吓得夜不能寐，你若真有法开解陛下，于百官乃是一件天大的善事。」


    「虽说流言止于智者，可百姓愚钝，若真信了那些谎言，怕是对皇后娘娘不利。」


    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感情他们看在眼中，若娘娘出事，陛下必定封魔。


    齐子骞收回袖子，脸上嬉笑落下，身姿倾长带着一股久居高位者的威势，「那个传言我也有耳闻，几位先回去，不可妄动，等我消息便可。」


    他们几人年纪相仿，当年随陛下一同打入皇城，感情自然比旁人深厚。


    陛下如今这副样子，最担心的其实就是他们。


    燕寒含笑抱拳，「那就有劳子骞了。」


    齐子骞瞥了他们一眼，甩袖离去。


    一个个惯会使唤人。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养心殿，门卫的太监见了他如同见了救星，忙哭着脸上前小声道：「大人您可算来了，快进去吧。」


    齐子骞失笑，「里面又怎么了？」


    太监愁眉苦脸，「您去看看就知道了，在等几天您要是还不来，可就见不到奴才了。」


    这几日，养心殿的太监是一天一换，圣心难测，稍有不顺不是罚就是杀。


    今天都不知道处置了几个了，哎……


    齐子骞挑眉，笑道：「看来这怒气是真不小，往日他可不会随意打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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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迳自推门进去，迎面一封奏摺飞来。


    吓得他忙转身躲开，弯腰捡起奏摺看了两眼，稀奇笑道：「这奏摺写的倒是新奇，寥寥几行字便将事情原委写的一清二楚，不像以前，满篇之乎者也看的人头疼。」


    施恆单手撑着额头，满脸阴郁，「你怎么来了？」


    齐子骞将奏摺扔到御案上，迳自拉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双手托脸看着他笑道：「我来看看你欲求不满的样子，哈哈哈哈。」


    施恆冷冷睨了他了一眼。


    齐子骞笑声止住，揉了揉鼻子好奇问：「真上心了？稀奇啊，石头也能开花。不是我说你，依你的性子还能让自己受这份冤枉气？想要抢就是了，今日怎么自己躲起来生闷气？」


    听着他叽叽喳喳的嬉笑声，施恆只觉得头更疼了，揉了揉额角，冷声道：「你若是闲得慌，不如去查查楚家分支贪墨的事。」


    齐子骞放下手，学着他的样子靠进椅子里，懒洋洋道：「不去，风吹日晒的我这皮肤怎么受得了。」


    他男生女相，也不知道他娘怀他的时候吃了什么，使得他的皮肤嫩的如同豆腐，不能风吹不能日晒，不然就红肿麻痒难受的很。


    「说你的事呢，怎么扯我身上了。快说说你和皇后怎么了？她不让你上床了？」


    说起这个，齐子骞双眼放光，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施恆脸上更黑，身上冷气四溢。


    若是旁人恐怕已经快要吓死，偏齐子骞不怕，他让人为他取来披风将自己裹个严实，继续道：「你看看，还没说两句又开始放冷气，如此这般有几个女子能喜欢。」


    「朕不需女子喜欢。」


    「是，是，你不需要，皇后冷了你几日，你瞅瞅你自己，脸黑的跟锅底似得，还说不在乎骗鬼呢。我给你说啊，女人啊，其实好哄的很，想知道吗？」齐子骞贱兮兮停住不说，看着对方竖起的耳朵，拿出腰间酒壶晃了晃，「咦？怎么没了？」


    「福全，摆膳。」


    「哎，是，摆膳。」福全笑开，大声喊道。


    这几日他可急死了，陛下胃口不佳，每次吃几口便说饱了，一个大男人吃那么点哪成啊。


    眼瞅着陛下消瘦，他急的恨不能跑去栖凤殿找皇后娘娘，好在今日右相来了。


    不多久膳食被太监们逐一端了进来。


    齐子骞目光落在最后一位小太监手上，莹白的玉壶散发着诱人的酒香，他深吸一口气，朗声笑道：「还是陛下懂微臣，快拿过来，让我品品究竟是何种美酒。」


    小太监知他身份，不敢耽误，忙将酒送去。


    齐子骞伸出玉白的手拎起酒壶，先为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好酒，清香而不腻，陛下果真大方。」


    施恆压下眼角，抢过他手中酒壶为自己倒上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齐子骞咋舌，「牛饮，可惜了这么好的酒。」


    福全盛了一碗汤送上，担忧道：「空腹饮酒太过伤身，陛下还是先喝口热汤吧。」


    施恆看也未看，又为自己倒上一杯，沉声命令，「你们都退下。」


    「这……」福全担忧看了眼齐子骞。


    齐子骞摆摆手，笑道：「走吧，走吧，我还能吃了你家主子不成？」


    「是，奴才们告退。」福全不敢再劝，低头后退出去。


    等没了外人，齐子骞夺过他手中酒壶，调笑道：「谁能想到冷冽无情的陛下竟为了一女子借酒消愁，只是平白浪费了这美酒。」


    施恆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不是你想喝？咱们许久未在一起畅饮，不如今日来个不醉不归如何？」


    「不醉不归？哈哈哈，好，今日我就捨命陪君子，来干了！」


    两个苍梧最尊贵的男人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痛快。


    福全看着送进去的一壶又一壶烈酒，心尖直颤，完了，这么喝下去非出事不可。


    齐大人这哪是来开解的，分明是来惹事的。


    第145章 施恆醉酒夜闯栖凤殿


    天色渐暗，福全等了焦急，竖起耳朵听了听，里面好像没了声响。


    试着小声喊了喊，「陛下？陛下可要奴才进去伺候？」


    里面一片寂静，福全手放在门上，正要推门进去。


    忽然一声怒吼传来，「滚！」


    福全脸色一白，身子抖了抖不敢再出声。


    殿内齐子骞玉面潮红嗤笑一声，起身晃晃悠悠走到软榻上躺下，「你啊越喝越心烦，倒不如直接去找那人问个明白。」


    「问？如何问？又该问些什么？」施恆仰头灌下一壶酒，龙袍凌乱，晶莹的酒水顺着他凸起的喉结滑下。


    齐子骞美人侧卧，似醉非醉轻声笑了笑，「当然问你心中最疑惑的，当年杀敌你都不怕，怎么今日在儿女情事上犯了难，有话就说明白，有误会就解开，何必像现在这样独自生闷气。」


    说完自己便觉得好笑，无奈摇头，他虽与陛下年龄相仿，可至今未尝情滋味，如今竟安慰起陛下来了。


    闭目醍壶，酒水从空中落入他口中，一滴未洒。


    施恆如梦初醒，凤目幽冷，「你说的对，想不通问就是了。」


    说完撑着桌子摇摇晃晃起身，浑身散发着冷意朝外走去。


    殿门勐然打开，外面昏昏欲睡的福全打个激灵，「陛下？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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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页

    浓烈的酒味扑鼻，透过门缝朝里看去，数不清的酒壶散落一地，月朗风清的齐大人竟躺在软榻上睡的香甜。


    福全心头一紧，这是喝的够多的。


    明黄色人影歪歪斜斜朝外走，福全收回心思赶忙跟上，紧张喊道：「陛下这么晚了咱们要去哪啊？」


    「你们别跟着，朕要找芙儿问个明白。」施恆口齿混沌，显然已经醉了。


    可圣旨已下，福全哪敢再跟，只好停下脚，眼睁睁看着他朝栖凤殿方向走。


    其他小太监不安的小声问，「福公公，咱们真不跟了？天色已晚，若陛下他有什么不好，咱们可是都要掉脑袋的。」


    福全眉头紧皱，眼中闪过冷光，狠声道：「跟，陛下如今大醉，就怕哪个不要脸的送上门，若等陛下醒了怪罪，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陛下已经下令不让跟着……这么着吧，咱们远远看着，目送陛下进栖凤殿。」


    小太监纷纷恭维，「还是福公公高明。」


    几人远远跟在施恆后面，栖凤殿离养心殿不远不近，若是往常以施恆的脚程一刻也就到了。


    偏生今日他喝醉了酒，走了两刻钟还没到。


    福全跟在后面，胆战心惊，生怕他一不小跌入池子里。


    好在有惊无险，施恆歪着歪着就到了栖凤殿。


    「开门！」朱红色大门被他拍的哐哐响。


    福全在后面看的眼角抽抽，陛下这般也不怕吓到皇后娘娘。


    栖凤殿内守门的小太监吓的脸色发白，这大晚上的，谁还能来？


    也不开门，靠着门小声问：「是谁？娘娘已经睡下了，明日再来吧。」


    施恆喝了太多酒，路上又吹了风，此时只觉口干舌燥，内里一股子火发不出，憋得他怒火翻涌只想杀人。


    好在他还记得，他是来找芙儿的，不能发怒，不然芙儿会不喜。


    高大的身子贴着门，耐着性子喊道：「是朕，开门。」


    「陛下？」小太监大惊，不敢多想连忙开门，等见了外面的人吓得面色发白，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奴才见过陛下，奴才耳聋，未听出是陛下请陛下恕罪。」


    施恆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跌跌撞撞朝殿内走去。


    小太监大惊，顾不得礼法忙起身追上，「陛下？」


    「滚！」


    施恆停下脚，冷眸看了眼小太监。


    小太监吓得收住脚，不敢再多发出一丝声响。


    施恆收回视线，推门进去，见人只说一个字，「滚！」


    守夜的太监宫女胆战心惊退出内殿，站在院子里面色惨白。


    睡得好好的暴君忽然来了，这不是要吓死人吗？


    看样子陛下今日喝了酒，娘娘可怎么办？


    小太监和小宫女担忧的团团转，却不敢发出声音，最后两人只能无奈守着殿门。


    施恆站在姜芙床边，醉意浓浓的凤目痴迷盯着她绝美的睡颜，芙儿好美，卸下脂粉珠石她仿佛堕入人间的仙子，清冷灵动。


    手小心伸出，轻柔的放在她脸上，沉声低语，「芙儿，别再同我怄气了，你有气发不出，不如打我一顿。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这几日冷着为夫，为夫吃不下睡不安，没想到你是个没良心的，自己竟睡的如此香甜。」


    施恆脱了外衣，掀开锦被挤了上去，大手将姜芙紧紧抱住揽入怀里。


    额头低着她的，压着声在她耳边喃喃道：


    「芙儿是在气那日我不管不顾封了你的武功？为夫错了还不行，以后再不那样做了。」


    「芙儿，为夫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下，冷冽的暴君窝在她颈窝如同孩子般陷入沉睡。


    听着耳畔缓长的唿吸声，姜芙勐地睁开眼，嫌弃看向枕边的男人。


    这是喝了多少酒，光是酒气都要把她熏醉了。


    熟睡的暴君冷硬的脸变得柔和，俊美的眉目让她看着看着便移不开眼。


    施恆，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上一世她经歷的太多，这一世如何再敢放任自己，暴君性情难料，稍有不慎便会家破人亡。


    她现今活着的唯一目的便是保护家人周全，如今楚家已经颠覆，苍梧唯有姜家一家独大。


    以施恆多疑的性子如何会不忌惮姜家。


    即便现在他对自己有几分柔情，暂时不会动姜家，可时日长了，他若倦了，厌了呢。


    想到前世那个结局，姜芙心中抽疼，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外戚独大的下场自古便没有好下场。


    收回视线，眼中恢復清明，日后的路她该如何走？


    让爹爹交出手中兵权？


    不行，若没了十万大军保护，姜家只怕会被别的势力吞的渣都不剩。


    除非……爹爹自立为王，固守荆州。


    爹爹一日不回京都，便能得一日安稳，也不知道那封信到了爹爹手中没有。


    想着想着，姜芙撑不住闭眼睡去。


    睡前疑惑的想，近日也不知怎么了，自己怎么会如此嗜睡？


    第145章 不一样的柳昭仪


    一夜好眠，姜芙懒洋洋睁开眼，望着头顶的牡丹花图思绪久久无法从梦中抽回。


    那个梦很不真实，却让她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红唇勾起，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疯魔了，施恆怎么会同她一起居于乡间，弃这锦绣江山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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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页

    「娘娘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吧。今日各宫的妃嫔们又来了，说是请安，可各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知道都安的什么心。」拂晓掀帘进来，爽朗的声音在门外就能听到。


    姜芙轻笑，顺着她的手坐起，如瀑的黑髮顺着她消瘦的嵴背倾斜而下，顺滑的如同为她披了块墨锦。


    「小声些，被她们听到总归不好。」


    「那有什么，娘娘之前说过不用她们日日来请安，偏有些人不听，日日准时准点的来，这是膈应谁呢。」拂晓气唿唿为她穿上鞋袜，搀着她坐在梳妆檯前。


    拉扯抽屉，里面华贵的首饰琳琅满目，映的人眼花。


    「娘娘今日戴哪个？奴婢瞧见这么多宝贝眼都晕了。」


    自从回了宫，这些宝贝不要钱似得往栖凤殿送。


    拂晓挑挑拣拣拿不定主意：「内务府那些人也是聪明，见风转舵，这脸变的可真快。」


    姜芙看了眼，随手拿了件金镶玉的头面，「就这套吧，看着轻巧些。」


    拂晓想到外面那些女人的穿戴，眉头紧皱，「会不会太素了？」


    「无碍，舒服便好。」姜芙懒洋洋靠着椅子，任拂晓为她收拾。


    眯着眯着她又睡了过去，拂晓轻轻推了推她，小声唤道：「娘娘，娘娘？」


    姜芙迷濛的睁开眼，「我又睡着了？」


    拂晓有些担忧，「娘娘这些时日总是犯困，是不是身子不大好？要不请顾太医来为娘娘瞧瞧吧。」


    这都几日了，娘娘大多时间都是睡着，虽然面色红润，可如此嗜睡也太不正常了。


    姜芙懒懒打个哈欠，慵懒道：「不用那么麻烦，许是在宫外累到了，多休息几日便好了，咱们出去吧，外面的人怕是等急了。」


    大殿里，一众女子面色不安的站着。


    一身穿淡青色宫装的女子拉了拉身旁一身烟紫色宫装的女子，小声问：「你说皇后娘娘今日是不是又不见咱们了？」


    「难说，可不见咱们也得来，现在宫里当家做主的唯有皇后娘娘了，咱们想见家人，只能求她，快别说了，耐心等着便好。」


    淡青色女子是个急性子，闻言烦躁的跺了跺脚，「咱们来了这么多次，她次次不见，分明就是不想理会咱们，咱们这么上赶着讨好，依我看倒不如直接去找陛下。」


    女子声音有些大，为首的苏半夏眉头紧皱，转头不满瞪了她一眼，「柳昭仪如此急躁大可先行离去，姐妹们没有硬拉着你在这等。」


    柳昭仪暴脾气上来，双手掐腰，冷声嘲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以前你把着楚妃，现在楚妃没了你就想另投皇后娘娘，呸！本小姐长这么大就见过像你这么脸皮厚的。」


    「你……」苏半夏气极。


    柳昭仪轻笑，「我什么？说对了？又当又立，还不许人说了？」


    「粗俗！」苏半夏嘴唇抖了半天，最终只挤出来这两个字。


    柳昭仪翻个白眼，「话都说不清楚还想学人吵架，懒得搭理你，浪费表情。」


    苏半夏气的浑身发抖，「你……你果真是在乡下庄子里养大的，真是毫无礼法。」


    柳昭仪掏了掏耳朵，无趣站着不语，这种话她听的太多，耳朵都要被磨出茧子了。


    见她不语，苏半夏以为说到她的痛处，脸色好了许多，「柳妹妹自幼没有父母教导，礼数差了些也是难免，我们这些姐妹自然不和你一般见识。」


    柳昭仪眼都要翻到天上，刚要回怼，却听见一道好听慵懒的女声从珠帘后响起，


    「本宫竟不知苏昭仪如此善解人意。」


    妃嫔们大惊，慌忙跪地恭敬喊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姜芙被拂晓扶着稳稳坐在高座，冷眼看着下方的苏昭仪，许久后才淡声道：「起来吧，不然苏昭仪怕是也要说本宫不知礼数了。」


    「是，谢娘娘。」嫔妃们柔柔起身。


    苏昭仪面色惨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姜芙见状轻笑一声，「苏昭仪这是怎么了？可是对本宫有何不满吗？」


    苏半夏头上冷汗直冒，慌乱解释，「不敢，不是，臣妾没有不满。」


    姜芙端起拂晓送来的热茶，低头抿了口，闻声脸上笑意更深，「是不敢还是没有，苏昭仪如此模样倒显得本宫不近人情了。」


    拂晓接过茶盏，瞟了眼底下的人，冷声道：「苏昭仪还不起来，难不成还要娘娘亲自扶你不成？」


    苏昭仪忙磕头，「不敢，臣妾不敢，娘娘息怒，臣妾这就起来。」


    说完腿脚酸软的从地上爬起，形态狼狈，再没了刚刚的趾高气昂。


    柳昭仪诧异挑眉，先前皇后娘娘受宠，这些人跟川剧变脸似的前来巴结，她做不来那事，便没有跟来。


    这次是她第一次见皇后，没想到……竟是个妙人儿。


    拂晓轻蔑扫了她一眼，上前一步站在中间，朗声问：「娘娘曾有话，诸位不用来请安，为何诸位不听，是将娘娘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妃嫔们心中一紧，「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们来是有事相求的。」


    「求？」姜芙慵懒靠在椅子里，姿态慵懒，清眸微瞌媚色无双。


    她好像又困了，这些人扰人清梦，实在是惹人不喜。


    柳昭仪胆大，上前一步站出人群，行了礼便语速极快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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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4页

    听后姜芙睁开眼，含笑看着说话的绿衣女子，「你倒是个快言快语的，只是补办中秋宴未免不合时宜。」


    柳昭仪笑道：「中秋已过去半月有余，现在补办却是不太好，只是臣妾们盼了一年，就指着这个中秋宴见家人一次，若见不到，大家许是又要再等一年。素闻皇后娘娘良善，我们姐妹这才大了胆子想来试试。」


    姜芙单手托腮，懒懒看着她，目含戏嚯，「如此说来，本宫若是不同意便是不近人情了。」


    柳昭仪轻笑，「不敢，皇后娘娘做事也要遵从宫规，臣妾们只是来碰碰运气，若能成自然最好，若不成便等明年吧。」


    姜芙勾唇，「你如此想，那她们呢？」


    清眸扫向一旁的妃嫔们，前世她与她们不熟，只记得苏昭仪与楚妃交好，楚妃折磨自己的主意大多出自她手。


    现在楚妃倒了，她倒好，转脸便要投奔自己。眼角压下，嘴角挂起一抹讽笑，这是拿她当傻子呢。


    第147章 隔门听戏，柳昭仪威武


    妃嫔们鹌鹑样低着头，先前苏昭仪那样她们哪还敢再出头，若不是柳昭仪，她们今日怕是要做个锯嘴葫芦一句话也说不出。


    「皇后娘娘问你们话呢，怎么不说了？先前不是挺厉害吗？现在怎么都哑巴了？」柳昭仪嫌弃看向她们。


    妃嫔们抖了抖身子，暗道柳昭仪可真虎，皇后娘娘面前也敢如此大唿小叫。


    可话问到头上，她们不说便将人得罪了，几人对望一眼，屈膝行礼唯唯诺诺道：「但凭娘娘做主，臣妾无怨无悔。」


    无趣，姜芙收回视线，最终落在柳昭仪身上，「中秋宴是举办不成了，你若得空可以另想个法子，本宫让拂晓配合你便是。」


    柳昭仪眼前一亮，爽快跪地朗声大喊：「多谢娘娘，御花园这几日风景极美，若错过就可惜了，咱们倒不如办个赏花宴，请京城的夫人们前来一同赏玩。」


    姜芙困意上来，懒洋洋点了点头，「随你，都退下吧。」


    「是，臣妾告退。」柳昭仪领头出去，脸上挂着明媚的笑。


    出了栖凤殿，其余妃嫔羡慕的看向柳昭仪，纷纷围了上去，娇声恭贺，


    「恭喜柳昭仪得了皇后娘娘青睐，妹妹们能不能见到家人，今日全靠柳昭仪仗义执言了。」


    「是啊，若不是柳昭仪胆大心细，皇后娘娘哪里会准许。」


    「不知柳昭仪准备何时举办赏花宴，妹妹先替家母讨张请帖啊。」


    「对啊，对啊，我也要，我家就我母亲一人，一张便够了。」


    「还有我，我要三张，到时候我母亲肯定要带着我两位妹妹一同进宫的。」


    「……」


    柳昭仪被围的进退不得，耳边叽叽喳喳的闹成一片。


    她在宫内素来独来独往，这些妃嫔最怕她的毒舌，见到便离的远远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就办个赏花宴，至于么？


    苏昭仪独自站在后面，嫉恨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柳昭仪，眼里要喷出火。


    「得意什么，不就是代皇后娘娘举办一次赏花宴，小心搞砸了娘娘怪罪，哼！」


    尖酸刻薄的声音实在难听，妃嫔们日夜盼着，就想借这次宴会与家人团聚，苏昭仪倒好，非但不感激反倒咒骂起人来了。


    于是几个要好的妃嫔堵在苏昭仪面前，板着脸问：「苏昭仪这话是何意？难道这里只有我们想见家人，你苏昭仪不想？既然如此，柳姐姐不用准备苏昭仪那份请帖了，省的人家怪咱们多事。」


    「就是，苏昭仪是谁啊，往日可是楚妃身边最红的人，见的好东西多了，自然看不上这次赏花宴了。」


    「苏昭仪以后做事可得干净些，我们大家会一直盯着你的，若是赏花宴出了岔子，我们就拿你是问。」


    苏昭仪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楚妃在的时候这些人跟条哈巴狗似得跟在自己身后，现在楚妃没了，她们就开始落井下石。


    手用力绞着帕子，冷冷看向柳昭仪，都怪她，若不是她此时受皇后娘娘信赖的便是她了。


    姓柳的，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咬了咬唇，苏昭仪压住心中火气，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柔柔弱弱抽泣道：「你们这么凶做什么？我又没说什么，柳昭仪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做事一向随心所欲。这场赏花宴可是关系到大家今日能否与家人团聚，我只是怕她弄砸了，好心提个醒罢了。」


    柳昭仪闻言挑眉，双手环胸呵呵冷笑，「你可别哭，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不过你要想哭也可以，等会我好心费点力气，扇你几把掌让你哭个痛快。」


    苏昭仪哭声勐地止住，瞪大眼，「你……你敢，这可是在栖凤殿门口，皇后娘娘看着你若敢动我，皇后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声落，身后的朱红色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苏昭仪傻眼：「……」


    柳昭仪转了转手腕，骨节扭动咔咔作响，「娘娘日理万机，哪里有空管咱们姐妹间这些小事。来吧，你哪边脸痒了？我帮你抽两把。」


    苏昭仪惊恐后退，声音颤抖，「你……你……你敢，咱们俩同是昭仪，你没有资格打我。」


    柳昭仪盯着她阴恻恻一笑，抬手在她脸上拍了拍，「怕了？怕就管好自己的嘴，再让我听到不好的，小心我打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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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页

    其他宫妃们见状小心咽了咽口水，暗道柳昭仪好可怕。


    不过看着真爽，对付苏昭仪这种人，就得这样，打的她张不开嘴，看她还如何巧舌如簧搬弄是非。


    被人当众羞辱，苏昭仪又羞又恼，看着一旁看戏的妃嫔们尖声喊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她欺负我吗？」


    妃嫔们闻言低头轻笑，有人出声道：「苏昭仪可真是错怪我们了，我们姐妹位分比两位姐姐都低上许多，哪里能管姐姐们的闲事。」


    「再说了，柳姐姐只是同你开个玩笑，苏昭仪就莫要纠缠了。」


    「哎呀，今日太阳可真毒，咱们快些回去吧，姐妹们散了，散了啊。」


    一群妃嫔挥着蒲扇，扭着柳腰相继离去。


    柳昭仪不屑看了一眼苏昭仪，嗤笑一声起身，「就这胆子也敢往皇后娘娘身前凑，劝你以后离娘娘远些，她不是能动的。」


    苏昭仪腿软的坐在地上，阴狠盯着远去的淡青色背影，鲜红的指甲狠狠抓入土里，「柳泽兰，你等着。」


    还有姜芙，这些折辱她的人，她谁都不会放过。你们不是要办赏花宴吗？没有花我看你们如何赏。


    苏昭仪缓了会儿起身离开。


    栖凤殿的院子内，姜芙闭目躺在摇椅上，身上被拂晓盖了张薄毯。


    阳光透过树荫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晃着晃着，绵长的唿吸声响起。


    拂晓皱眉，娘娘怎么又睡了，说是出来听戏，怎么听着听着反倒把自己晃睡了。


    第148章 姜芙察觉自身异样


    刚立秋，天气虽然凉爽，可到了午时太阳还是很晒，姜芙睡了没多久只觉得浑身燥热。


    皱眉掀开锦被，眯着眼看着树梢慵懒的问：「拂晓，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娘娘不能再睡了，你从用过早膳便睡到现在，到了晚上该睡不着了。」拂晓扶着她起来，「现在天热了，娘娘不如进殿里走走，总这么睡也不是法子。」


    姜芙就着她的手回去，揉了揉酸痛的腰肢，苦笑，「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总也睡不够，许是在宫外累着了。」


    「可回来都这么久了，您总这样睡也不是个事啊，依奴婢看，咱们还是唤顾太医瞧瞧，就当请个平安脉，无事更好，有事了咱们也好尽快医治，免得日后小病拖成了大病。」


    姜芙失笑，「拂晓怎么也学了嬷嬷们那一套，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本宫就是多睡了会儿，哪有什么大事，快传膳吧。」


    拂晓脸上通红，「奴婢还不是关心您，您不想传唤太医就不传吧，何必埋汰奴婢。」


    说着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小太监端着早已备好的膳食鱼贯而入。


    为首的大太监献媚笑道：「奴才御膳房总管冯宝宝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今日陛下同右相一起在太湖中钓鱼，偶然得了尾鲤鱼，陛下捨不得吃便命奴才为娘娘做了道糖醋鲤鱼，说是娘娘定会喜欢。娘娘要不先尝尝？」


    糖醋鱼？姜芙眸光闪了闪，他还记得？


    她自幼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 之前在宫外她虽未明说，只是每每见到这种菜都会不由自主的多吃上两口，却没想到那个暴君都看进了眼中。


    勾了勾唇，淡笑道：「陛下有心了，那就尝尝吧。」


    「哎，奴才为娘娘布菜。」


    冯宝宝笑的眉不见眼，白胖的手拿起一双银制筷子利落的将鱼刺剔除，「娘娘，这道菜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红亮诱人的鲤鱼散发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姜芙在冯宝宝期盼的目光中，举起筷子夹了块送入口中。


    「呕……」


    一口还未咽下，她捂着唇神色痛苦的干呕起来。


    拂晓慌忙扶着她，担忧喊道：「娘娘您怎么了？」


    姜芙呕的说不出话，鱼腥味熏得她胃中翻涌。


    拂晓怒瞪冯宝宝，厉声骂道：「你做了什么？若是娘娘有什么好歹，我杀了你！」


    冯宝宝手足无措，噗通一声跪下，额头上冷汗沁出，「姑姑说的什么话，奴才怎么敢对娘娘不利啊。」


    他只是想借着这条鱼来皇后娘娘这儿讨个好啊！


    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这不是要命吗！


    拂晓目含杀意，「不是你还能是谁？来人，抓起来，等候发落。」


    栖凤殿内的小太监们黑着脸围了上去。


    皇后娘娘就是他们的命，娘娘若是出事，他们谁都别想活，冯总管如此做分明是想要他们死。


    「冯总管，得罪了，绑起来。」一个小太监拿着麻绳阴恻恻笑道。


    冯宝宝吓的哭喊：「祖宗啊，冤枉啊，奴才真的什么都没做啊！」


    姜芙吐了会儿，就着拂晓的手喝下一杯茶水，压下腹中翻涌，缓了会儿无力摆手，「把那鱼端出去，本宫闻不得。」


    「好，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拂晓端起那盘做工精緻的糖醋鲤鱼就往外走。


    冯宝宝见状吓得面色大变，「扔不得啊，这可是陛下亲赐，若扔了可是要杀头的。」


    拂晓端着盘子的手紧了紧，眸光暗沉，「放心，不查清楚，这条鱼谁都不能动。」


    没了鱼腥味，姜芙面色苍白的靠在椅子里，柳眉微蹙，「扶本宫回去，这里交给拂晓吧。」


    「是，娘娘小心。」一个小宫女上前，小心扶起她走入内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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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页

    姜芙褪了外衣，躺在精美的雕花床上，双眼直直看着头顶的牡丹花图，手不自觉抚上腹部，眼底酸涩。


    是她想的那样吗？


    前世有皇儿时似乎便是如此，嗜睡，食不得荤腥。


    吸了吸鼻子，压住快要溢出的眼泪，姜芙手指紧紧抓住衣角，目光坚毅。


    皇儿，母后这次无论如何都会生下你。


    楚家人只剩下楚太后，这一世无人能再阻拦你来到世间。


    「娘娘如何了？」门外拂晓压着声问。


    「刚躺下便让奴婢出来了，不过看样子好像好了许多，拂晓姐姐咱们娘娘今日是怎么啦？」


    「许是吃错了东西，你守在外面，我进去看看。」


    声落门被推开，姜芙擦了擦眼角，神色如常。


    一切只是她的猜想，这件事还是等让顾伯伯号过脉后再同拂晓说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芙转身看向来人，淡笑道：「惹你担心了，前面可有查出什么？」


    提起这个拂晓就生气，「娘娘您为何不肯宣太医来？有些毒用银针是测不出的，那个冯宝宝看着奸媚缠滑不像好人，往日他可从来不曾亲自来咱们殿里送膳食，今日上赶着来必定有所图。」


    姜芙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她该怎么告诉她，她见到太医院的人就会想起那个淡雅如风的男人。


    不管她与施景天有没有发生首尾，这件事都会像根刺一样扎在施恆心里，现在时日尚浅，也许还不觉得痛，但等日子久了，这根刺就会烂在肉里溃烂。


    那日在马车内，施恆看她的目光她不是没有察觉，扒光她的衣服也只是为了查验罢了。


    暴君多疑，能信一时，不能信一世。


    若想彻底拔除这根刺，唯有……她亲手杀了施景天。


    可这是不可能的，不说她打不过他，就算是能打的赢，她也下不了手。


    那个男人只是爱错了人，并未犯下无法弥补的滔天大罪，何至于死。


    看着床前愤愤不平的女子，姜芙嘆息，「拂晓，太医们年事已高，不必拿这件小事去扰他们清净，你若真不放心，便偷偷去喊顾太医过来便是，其余人就不要惊动了。」


    拂晓皱眉，「娘娘说的也是，太医院里医术高明的也就那几位年长的老太医，其他全是些打杂的，就是唤来也无用。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娘娘您先休息，奴婢就请顾太医来。」


    说完风风火火出去，一眨眼就没了人影。


    第149章 请脉


    姜芙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原以为经歷一次生死劫，会使她变得稳重些，没想到反而比往常跳脱。


    说起生死劫，她勐然想到这宫内还有一人命簿出现异样，那就是送她玉佩的玉儿。


    今日众妃嫔来请安怎么没见她？


    开口想喊人去看看，却发现她身边能用的也只有拂晓而已，现在拂晓走了，她竟连个能放心使唤的人都没了，勾唇苦笑，这一世怎么还是如此煳涂，早该收几个心腹的。


    养心殿，施恆心不在焉看着奏摺，福全在一旁忐忑看着。


    陛下奏摺拿反啦！


    陛下已经批覆过的奏摺怎么又看起来了？


    陛下这页看了一刻钟吧？


    窗边软椅上齐子骞悠哉吃着葡萄，正红色官服包裹着倾长的身体，长腿高抬搭在另一条腿上，狐狸样的眼睛看向施恆，见状嗤笑，「我说你梦游呢？奏摺都要被你捏烂了，看不下去就别看了，有什么事直接开口问问不就行了吗？」


    自从送了鱼回来，这人就开始魂不守舍。


    切，不就是一条鱼，搞得跟送了个宝贝似得，至于么。


    福全心头一跳，还得是右相啊，换了旁人敢如此同陛下说话只怕早没命了。


    施恆放下手中奏摺，「听说你昨日得了不少梨花白？皇后要办赏花宴恰好宫中好酒不够，要不你凑个份子，朕让皇后在贵女中为你挑个好的，也省的你天天孤家寡人太过寂寞。」


    「咳咳……咳咳！」齐子骞一颗葡萄嚼都未嚼便囫囵咽了下去，「少来，想都不要想，我宁愿一辈子不娶也不送。」


    想的倒美，用一个木头美人换他几十坛好酒，亏他说的出口。


    施恆薄唇上扬，「当真不送？朕听说顾家大小姐也来了。」


    齐子骞手上一顿，脸上笑意落下，「她来不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真没有？各家夫人带着未婚女子来参加宫中宴会，其目的就是为寻个看的上眼的良婿。以往凡是这种场合顾大小姐从未出现过，这次忽然来，怕是想通了吧。」施恆冷眸含笑。


    齐子骞唿吸一窒，脸色难看，「要多少梨花白，你直说就是，我给！」最后两字说的咬牙切齿。


    施恆轻笑出声，「不用，朕哪敢要你心爱之物。」


    齐子骞身子绷紧，翘起的腿放下，气唿唿瞪向施恆，「是臣求着您收下，娘娘第一次举办宫宴，微臣定当送些薄礼聊表恭贺。」


    「如此，朕就代皇后谢过右相了。」施恆施施然起身，迳自走出养心殿，到了门口，脚步顿住，转身含笑看向一脸郁闷的齐子骞，「你说的对，有事问就是了，何必闷在心中独自猜想。你与顾大小姐的事也该说清楚了。」


    齐子骞呆如木鸡，「……」


    他与顾嫣然的事哪能说的明白，当年是她家退婚在先，他也答应了，说好的男婚女嫁再不相干，如今又何必再有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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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页

    狐狸眼危险眯起，手紧紧握住扶手，只是为何听到她要选婿，他心中闷堵的想要杀人。


    顾嫣然，你辱我在前，想再嫁经过我同意了吗？


    勐地起身，周身散发着寒气疾步走出，路上太监宫女们见了慌忙行礼。


    等他走过才敢抬起头，看着他摇曳的红色衣摆，一个个浮想联翩。


    齐相又去养心殿了，并且之前还在养心殿睡了一夜，陛下这是……


    不过以齐相的容貌，也难免陛下如此宠爱，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又满腹经纶才比天高，这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只是今日看着齐相怎么像是生气了？


    一个小太监小声嘀咕，「陛下刚去的方向好像是栖凤殿，齐相这是醋了？」


    其他人闻言恍然大悟。


    一时间关于陛下与齐相的流言在宫中扩散，势头之勐，已压住皇后娘娘是妖后的言论。


    施恆大步流星走入栖凤殿，小宫女们连忙跪地高喊：「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你们娘娘呢？」施恆脚步未停，走入大殿，目光落在门口已经凉透的糖醋鲤鱼上。


    鱼身完好，只有鱼腹处被人夹了一块，大手紧握，墨眸渐冷。


    她不喜欢。


    是因为不喜欢吃鱼，还是因为这鱼是他送的？


    拂晓听到动静从寝殿出来，「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她呢？」施恆声音发凉。


    「回陛下，娘娘今日身子不大舒服，刚刚睡下。」拂晓低头，思考着要不要将娘娘今日不对的事说出来。


    施恆目露担忧，「她怎么了？可有唤太医来瞧瞧？」


    「娘娘近日总是犯困，又吃不下荤腥，可面色红润看不出异常，娘娘又不许传太医，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拂晓思虑后将近日发现的一五一十说出。


    犯困？吃不下荤腥？施恆皱眉，「这是什么病，你去将太医院的人都传来。」


    「是，奴婢这就去。」拂晓欣喜起身，匆匆跑开。


    这几日娘娘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偏偏娘娘又不肯让太医来。


    现在好了，有了圣旨，娘娘就只能遵从了。


    施恆疾步走近寝殿，掀开床幔，等看到熟睡的人儿后动作不自觉放轻，小心坐在床沿，握起她的手。


    剑眉紧皱，手怎么如此凉？


    这才几日未见，芙儿好像又瘦了。


    双手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声喃喃，「芙儿，你到底怎么了？」


    「陛下，太医们来了。」拂晓风一般走来，站在施恆身后低声禀告。


    施恆眸子暗沉，「传。」


    顾太医白着脸领着一群太医气喘吁吁进来，细看便发现他腿肚子发颤。


    站好后，瞪了眼拂晓，躬身道：「臣等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死妮子，这是要累死他，刚到太医院，门都没进又被这丫头拎了过来。


    太医院那么多人，怎么就抓着他一个人折腾？


    「起来，为皇后请脉。」


    太医们不敢多言，依次上前，请号脉后几人面露震惊，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顾太医皱眉，再次号脉，心底无比震惊。


    怎么会如此？


    第150章 弃小保大


    施恆面色冷沉，「皇后究竟如何了？」


    顾太医身子一抖，忐忑不安的与其他几位太医相看一眼，踌躇道：「娘娘脉象有些奇怪，请容臣等商讨一番。」


    说完不敢看施恆脸色，拉着几个太医走到角落处低声嘀咕，


    拂晓站在施恆身后，手绞着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娘娘到底如何了，太医们的脸色看着怎么如此不对。


    许是动静太大，床上的人柳眉皱了皱悠然醒来。


    「这是怎么了？」姜芙疑惑看向床边的男人，她不是说了不许惊动太医院，拂晓怎么还将暴君请来了？


    不远处几个头髮花白的太医正激动讨论着什么，她凝神细听，只听到什么脉象不现，时日尚短的话。


    施恆小心扶她起来，又亲自为她披上披风，凤目凝视她的眼睛，担忧问道：「芙儿觉得如何了？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姜芙疑惑摇头，「除了睏倦，臣妾并未感到有何不妥，陛下这是……」


    施恆揽着她，半靠在床上，眸光幽冷，「芙儿，朕是你的夫，朕不希望你有事瞒着。」


    姜芙眼神虚晃，下意识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手不自觉放在小腹上，脸色泛白，嘴角僵硬勾起，轻笑道：「陛下多虑了，臣妾怎么会有事瞒着你，只是近日臣妾总觉得犯困，睡的多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偏拂晓这丫头大惊小怪，怎么还喊了太医来。」


    小手被炙热的大手捂住，浓烈的龙涎香将她包裹，姜芙听着耳畔暴君浓重的唿吸声只觉心跳加快。


    忽然身后的暴君轻笑出声，她的手被放入他怀中，肌肤相贴，男子身体热的烫手。


    「这才刚入秋，芙儿手就如此凉，日后若到了冬日可该如何好。还是让太医们瞧瞧吧，兴许能调理一二，芙儿也能少受些罪。」


    姜芙看了眼不远处的太医们，面色绯红，手动了动想要取出，可无奈暴君握的实在太紧，她又不想闹的太僵，只能任由他如此暖着。


    含羞带愤的瞪了眼暴君，她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如此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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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页

    施恆面色如常，霸道揽着她，「朕看谁敢说不好，你是朕的妻子，朕为你暖手天经地义，就是母后来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姜芙嘴角抽搐，暴君对自己的认知还挺清楚，他想做的事是无人敢议论。


    可她是女子，如何能同他比。


    更何况这里有同父亲交好的顾伯伯在，被他看到总归不好。


    趁着暴君不注意，她勐地用力抽回手，快速放入披风里。


    施恆手心一空，眸底闪过冷光，正要动怒却看到怀中女子面如桃花，娇艷欲滴。


    刚升起的暗怒瞬间消散。


    喉结滚动，一股轻笑从他喉间溢出，「芙儿羞了？」


    可真是稀奇，往日在宫内她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怎么出了一次宫，竟变了许多。


    揽着姜芙的手勐地用力，眸光暗沉，低头凑到她玉白的颈间哑声道：「是不是许久未侍寝，生疏了。今夜朕不走了可好？」


    姜芙瞳孔一缩，侧头躲开，低头佯装羞恼的样子怒道：「陛下……」


    「呵呵，乖，不气不气，朕不说就是。」施恆按下她额头炸起的几缕呆毛，满目宠溺。


    姜芙咬了咬唇，不敢抬头，她怕自己忍住出手虐亲夫。


    怎料暴君拍上瘾，那几缕呆毛尤为顽强，压下又挺立，几次后姜芙彻底炸毛，拉下暴君的手，怒道：「你摸狗呢？」


    女子双目圆瞪，声音娇软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发起火来奶凶奶凶的。


    施恆尴尬收回手，掩唇干咳两声，面上恢復往日冰冷，转头看向还在议论不休的太医冷声问，「你们有结果了吗？」


    顾太医：「……」


    议论声戛然而止，几个太医争论的面色潮红。


    最终几人无奈对望嘆息一声走了过来。


    顾太医是太医院院使，自然由他回话，斟酌了会儿他沉声道：「禀陛下，娘娘身体本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奇怪，看似如珠走盘，实则无法确认，臣等不敢妄下定论，还需多等些时日，臣等方可确认。」


    「如珠走盘可是有孕？」施恆直起身，眼中爆出亮光，揽着姜芙的手微颤。


    芙儿终于有了他们的孩子，太好了！


    顾太医跪下，「陛下恕罪，臣不敢定言。」


    「朕不管是不是真的，从今日起，你要每日三次来请平安脉，直到你能确定为止。」施恆目光冷沉，浑身威势直压顾太医。


    「是，老臣遵旨。」顾太医头埋的更低，心里气的直骂娘，刚回来还没消停呢怎么就摊上事了，姜家丫头也太能整事了。


    不过不对啊，之前她身中寒毒，无法生育，唯有赤地红莲能解，可拂晓并未得到赤地红莲啊。


    细小的眼睛咕噜噜直转，他到底该不该将这些告诉陛下呢？


    罢了，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说了，省的陛下疑心。


    施恆挥手让他们退下，揽着姜芙小心的如同抱了件易碎的珍宝，冷硬的脸上带着喜色，嘴里不停念着：「芙儿，你听到了吗，咱们有孩子了，哈哈哈，太好了……」


    暴君笑的太豪放，姜芙忍不住出声打击他，「太医们还没确定呢，若不是，你岂不是白开心一场？」


    施恆环着她，笑的得意，「一定是的，那些太医滑头的很，若不是有八成把握他们不敢如此说。你现在只是时日尚短，他们没有十足把握，所以才会如此说，只当给自己留个退路。」


    「芙儿，你是不是还未用午膳？想吃什么朕去弄。」


    姜芙惊讶抬眼，认真看着男人俊逸的脸，小心问：「若我真有孕，你会怕吗？」


    怕她生的孩子偏向姜家，这可是他的皇长子，很有可能是将来的太子。


    施恆把玩着她的手，忽然道：「怕，怎么不怕。」


    姜芙心头一紧，脸色泛白。


    接着又听他说道：「我怕你生孩子会痛，听说女人生子是场生死劫，比起孩子，我更担心你出事。」


    「我还怕不会教导他，若他同我一样冷血冷情该如何好。」


    「但这是咱们血脉的延续，有了他，才能证明你我的感情是真的存在过，芙儿，答应我，一定好好的，若真有了意外，我定然保大弃小。」


    第151章 姜芙的命簿


    姜芙愣愣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涌出一股酸楚，眼眶泛红。


    暴君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不管他说的是否真心，她当真了。


    勐地扑入他怀中搂住他的脖颈哽咽着撒娇道：「施恆，不要放弃他，哪怕真的有了意外也不要放弃他好不好？」


    她欠这个孩子一个转世呀。


    施恆哄孩子般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好了，都要当母后了怎么还哭起鼻子来了？」


    「那你答应我，不要放弃孩子，哪怕我真的出了意外你也一定不能放弃他。」


    姜芙埋在他颈间不肯抬头，眼角晶莹落下，炙热而坚定。皇儿，母后不许任何人阻拦你出世。


    施恆无奈苦笑，怀中人的低泣让他心乱如麻，何曾想过他竟要如此哄着一个人。


    偏生这人是他的心头肉，硃砂痣，捨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大手抚摸着她的嵴背，柔声诱哄，「乖，不哭了，我答应你还不行么，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答应，只要你不哭就好。」


    姜芙噙着泪抬头，执拗确认，「当真？那你写份圣旨，不然我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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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页

    「圣旨？写什么？」施恆哭笑不得。


    姜芙极为认真的说道：「就写日后以皇儿安危为重，若生产出现意外，当保小弃大！」


    施恆见她是认真的，脸上笑意落下，凤目中波涛暗涌，咬牙道：「不可能，谁都没有你重要，芙儿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朕还有要事未办，等处理好朝政再来看你。」


    说完不再看她，大步离开。


    姜芙呆呆坐在床上，手放在腹部，嘴角挂起一抹苦笑，「就知道他又在骗我。」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拂晓嘆息一声，从角落处走出，柔声劝道：「娘娘千万别多想，陛下只是太担心您了，再说了，谁说生子就一定会难产，你看坊间，多少贫苦人家生子连个稳婆都没有，她们不是一样活的好好的，咱们居于宫中，有医术高明的太医整日候着，娘娘定然会没事的。」


    「刚刚陛下担忧您未吃午膳会被饿到，已经安排人通知御膳房做了您最爱吃的虾滑了，等会儿吃饱了，您再好好睡一觉，心情自然就大好了。」


    说着为她解下披风，扶着她缓缓躺下。


    姜芙忽然拉住她的手，恳求道：「拂晓，这宫里本宫唯一能信的只有你了，你会帮本宫的对不对？」


    拂晓疑惑，「娘娘您怎么了？奴婢这条命是您救的，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何谈帮这个字。」


    姜芙心中微暖，拉着她用了用力，「你先坐下。」


    拂晓顺着力道坐在床沿上，心里更加疑惑，娘娘今日究竟怎么了，怎么变得怪怪的。


    「拂晓，接下来本宫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得，不可同任何人说。」


    「太医们虽未确认本宫是否有孕，可本宫能感觉到，这里有生命在孕育。」姜芙拉着拂晓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拂晓，他是我的命，他若活我便能活，他若出事……我也将不復存在，你答应我，不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孩子平安出生，哪怕……哪怕……剖腹取子都可以。」


    拂晓大惊，勐地抽回手，惊慌摇头，「不行，剖腹取子您会死的，更何况现在时日尚早，只要您安心养胎，定然能平安诞下龙子的。」


    姜芙沉着脸，拉住她极为认真的再次说道：「拂晓，你答应我。我的预感不会有错，这次生产是我们母子的生死劫，只要孩子没事，我便不会有事，你记住了吗？」


    拂晓只感觉后背发凉，娘娘这都在说些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生死劫上了。


    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柔声道：「娘娘是不是累了？奴婢听人说初有孕时，女子是会情绪不稳，娘娘别急，您有陛下护着，您和小皇子定然安然无恙。」


    她不信她，姜芙无力放下手，呆呆看着对面铜镜，她如何能同她说，她的命簿也出现了呢。


    苍梧皇后，将死于难产，一尸两命。


    金色的字体照的她眼睛生疼。


    可惜这一幕只有她自己能看见，多么可笑，她预判了自己的死亡。


    接下来要做什么？等死吗？


    低头悲凉大笑，肩膀耸动，不能自已。


    天道凭什么要这么对她们母子，她又做错了什么，让她的孩子两世无法转生！


    「娘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拂晓焦急喊着，满脸担忧，好端端的娘娘笑什么？


    笑声止住，姜芙直直看向拂晓，似乎想起什么灰暗的眼中爆出一阵亮光，拂晓的命簿也出现过，现在一样安然无恙，这说明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再看向铜镜，命簿只说一尸两命的是苍梧皇后，若……她不是皇后了呢？


    手紧紧攥住锦被，压抑心中的激动，也许还有转机！


    时间还早，不急，不急，她可以慢慢谋算。


    咬了咬唇，像往常那样柔和笑道：「无事，本宫在笑自己杞人忧天，拂晓你先下去吧，本宫想睡会儿。」


    真的如此吗？拂晓将信将疑起身，为她掖好被角，小声道：「那娘娘好好休息，奴婢就在外面守着。等虾滑送来，奴婢再给您送进来。」


    「嗯，去吧。」她要好好想想了。


    姜芙躺在床上，暗暗思索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目前来看，让施恆休了她是不可能的。


    苍梧建国以来，从未有皇后被休的先例，除非死，否则皇后都只能活在这座金色牢笼里。


    对了，死！


    她若死了，就能永远离开了。


    主意已定，姜芙情绪缓和下来，心情好，胃口就好，拂晓送来的虾滑她一口气吃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如水，妃子们照常来请安，她也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玉儿。


    姜芙看到她，便想起被她一直带在身边的血玉，等没人的时候她会拿出来放在阳光下仔细看看。


    阳光照射下，玉佩变得透明，里面的血丝清晰可见，姜芙好奇数了数，忽然惊唿：「拂晓快来看看，本宫怎么觉着这玉里的血丝多了呢？」


    第152章 施恆的隐忍


    「娘娘是不是看花眼了，玉怎么可能长血丝……」拂晓笑着数着，面色渐渐惊疑，「十六条，还真多了几条，天啊，这玉难不成成精了？怎么还能自己长出血丝来。」


    难道玉吸收了娘娘的血气？拂晓面色凝重，捂着玉离姜芙远远的，「娘娘这玉不对，以后不要再戴了。」


    姜芙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哭笑不得，「躲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站在太阳下你也不觉得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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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页

    「不，这玉成精了，奴婢得拿到灵泉山，交给无休道人镇压邪祟。」拂晓躲的远远的，死活不敢靠近姜芙。


    姜芙无语，这丫头近来是越来越放肆，她是使唤不动她了。


    「芙儿这是怎么了？」冷冽的男声含着笑意从门外响起。


    拂晓忙跪地，「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吧。」施恆今日心情极好，刚下朝衣服都未来的及换，便急匆匆来了栖凤殿。


    姜芙起身刚要行礼，双手被一双炙热的大手握住，「陛下？」


    施恆拉着她坐下，「朕不是说过，你不用行礼。今日怎么样？小混蛋有没有闹你？」


    大手摸向她的小腹，眼中的喜悦像是要溢出来。


    今日太医们确定了，芙儿是真的有孕，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姜芙覆上他的手，脸上浮起一抹绯红，「陛下说什么呢，他怎么就成小混蛋了？」


    施恆嘴角一直扬着，脾气出奇的好，「是朕说错了，不能叫小混蛋，该叫臭小子才是，哈哈哈哈。」


    「陛下……」姜芙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好了，朕不逗你了，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朕怎么听到邪祟一词。」施恆冷峻的眼中满是宠溺。


    姜芙指了指远处的拂晓，「还不是你培养出来的好暗卫，臣妾只是得了块宝玉，她偏要说成是邪祟，还硬抢了去，说要送到灵泉寺。」


    拂晓抱着玉佩，隔得远远的喊道：「这玉就是邪祟，自己都长出血丝了，不是邪祟是什么？」


    施恆挑眉，伸手，淡声命令：「拿来。」


    「陛下……它真活了……」拂晓不想过去。


    娘娘有孕，邪祟近身出事了怎么办。


    施恆语气加重，再次命令：「拿来！」


    拂晓抖了抖身子，主子怒了！不敢多言，抱着玉佩扭捏上前，最终双手递到施恆手里。


    施恆单手接过，举着玉佩朝着阳光看了看，薄唇上扬，「是块好玉，灵玉护主，芙儿好生戴着便是。」


    修长的手指在玉身上摩挲，周身气势勐然大变，属于帝王的威压尽出，「它若真敢作乱，毁了便是。」


    姜芙愣了愣，明白过来后失笑，这人怎么还威胁起玉佩来了。


    施恆将玉佩为她挂在腰间，「芙儿喜欢便戴着，你有朕护着，不管是妖还是人都伤不了你。」


    拂晓嘴角抽搐，陛下宠娘娘宠的没边了。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女子的喧譁声，守门的小太监忙大声喊道：「柳昭仪请留步，皇后娘娘今日有事不便见客。」


    柳昭仪拿着花名册和镶金边的请帖站在门外，「既然娘娘有事，我就不进去了，劳烦公公将宴会的花名册还有请帖交给娘娘。」


    姜芙挑眉，戏嚯看向身旁的男人，「这位柳昭仪可是个妙人儿，陛下不想见见？」


    施恆一把抱起她，大步朝殿内走去，凤目幽深，「芙儿当真以为有了身孕，朕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呀，不可，会伤到孩子的。」


    「就一次，朕问过太医，芙儿身体尚可，只要小心些没事的。」


    「不行……唔……」


    双唇被封，姜芙瞪大眼，心中后悔，早知道她就不多话了。


    衣服一件件被丢在地上，肌肤相贴，引得男人喟嘆，「芙儿，朕忍的好辛苦。」


    姜芙怕伤到孩子，不敢与他硬来，心中焦急，眼中浮起水雾。


    「不行，不能这样，孩子……」


    施恆唿吸粗重，额头青筋暴起，怕压到她，胳膊用力撑着，禁慾般的薄唇怜惜吻上她额头，哑声道：「芙儿，朕该拿你怎么办。」


    压抑着体内翻涌的气息，他翻身下去，与姜芙平躺着望着头顶的牡丹花图，嘴角挂起一抹苦笑，转身可怜巴巴看向她。


    「芙儿，怀胎十月，你准备让朕一直憋着？会憋坏的。」


    姜芙愣神，她以为他会不顾她的意愿强行与她欢好。


    手被暴君握住，十指相扣，姜芙回神，转头对上一双眸子。


    可怜？


    姜芙心头一窒，暴君怎么会露出这种眼神，怪吓人的。


    「芙儿，你忍心让为夫一直这么忍着？」


    手被他拉着，放在那处，姜芙手心一烫，满面羞红，她被吓的唇齿哆嗦，「你……你放手，青天白日的你……你怎么……」


    施恆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颈间，唿吸粗重炙热，压抑着低声警告，「别动，你若不想要，就乖乖别动，为夫抱着你休息会儿便好。」


    姜芙浑身僵住，瞪着大眼一动不敢动，躺着躺着，困意上来，她竟这么躺在暴君怀中睡着了。


    施恆听着耳畔绵长的唿吸声，再看她紧闭的双眼，勾唇苦笑，没良心的女人，低头看了眼身下，无奈默念静心咒。


    可念再多静心咒也抵不住身旁女子对自己带来的诱惑，施恆无法只能起身，小心下床，在姜芙额头上印下一吻，「妖精，今日先放过你。」


    深吸一口气，压下腹中慾火，逃也似走出寝殿。


    他怕再待下去，自己真要把持不住了。


    拂晓守在门外，手中捧着厚厚的花名册和请柬，见他出来，忙屈膝行礼，「恭送陛下。」


    施恆视线落在那摞花名册上，脚步顿住，淡声道：「皇后体弱，这些杂事就不要让她劳心了，送去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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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拂晓咂舌，这些可是内宅的事，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时间管这些。


    压着心中疑问，她抱着东西匆匆跟在施恆身后走向养心殿。


    今日大半日陛下都在栖凤殿内陪着娘娘，养心殿里的奏摺已经堆积如山，拂晓抱着花名册小心在奏摺堆里找到一寸空地。


    「放下，回去吧。」冷冽的男声不带一丝感情。


    第153章 苏昭仪毒计


    拂晓嘴角抽搐，看了眼明黄色的奏摺里的那片红，低头恭敬道：「是，奴婢告退。」


    帝王的心思猜不得，她做好宫女该做的事便好。


    低头退下，疾步回到栖凤殿，娘娘现在身子重，离不得人，尽管没了楚妃之流，可她还是要多加防备些。


    宫中人多口杂，少不得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娘娘。


    拂晓走的匆忙却没看到不远处御花园的六角凉亭里站着一人。


    苏昭仪目光阴沉，看着她从养心殿出来后露出一抹狠厉的笑，皇后有孕，满朝文武皆震惊。


    楚相已倒，凡是与之相关的官员要么发配偏远之地，要么官降三品，即便是留在京都，也会被其他官员冷落。


    她的父亲一直与楚家走的近，此番更是深受牵连。


    父亲被降了官，连累母亲被往日好友嘲讽，受尽冷眼。


    这一切全是拜姜芙所赐！


    若不是她使诈杀了楚相，楚相如今该是问鼎帝位，她的父亲也该位居相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处处受人冷眼，苟延残喘的活着。


    苏昭仪满脸阴郁，「姜芙，若被最宠信的婢女爬了床，你的龙胎还能保得住吗？」


    她身后的婢女闻言吓得面色惨白，苏昭仪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怀的可是陛下唯一的皇嗣，苏昭仪如此做可是要被株连九族的，到时候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没有一个能逃的了。


    苏昭仪勐地回头，直勾勾盯着婢女，阴恻恻问：


    「绿柳，你听到了？」


    绿柳心头一跳，慌忙摇头，「没，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苏昭仪寒着脸，涂着丹寇的指甲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声音冰冷侧骨，「你记住，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好，你才会好。若我出事，你也别想独活。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绿柳小脸煞白，惊慌失措的连连点头，「明白，奴婢明白。」


    不明白也得明白，不然等着她的只有死。


    苏家虽然已经失势，可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婢女，苏昭仪杀她轻而易举，如今她也只能与虎谋皮。


    苏昭仪满意的放下手，取出帕子嫌弃的擦了擦手指，扔到她脸上，「算你识相，跟我回去。」


    「是。」绿柳看着脚边的帕子满目屈辱。


    咬唇蹲下身捡起帕子，趁苏昭仪不备匆匆塞入怀中，眼底闪过恨意。


    她是宫女，身份是比旁人低微，但也不是苏昭仪能随意轻贱的。


    苏昭仪住在芳华苑，位于迎春宫南边，当时因为离楚妃的迎春宫近，让苏半夏吃了不少甜头。


    讨好楚妃也使得她在宫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可现在她恨不得离迎春宫远远的。


    每次经过看着迎春宫紧闭的大门，她都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仿佛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盯着她。


    苏半夏板着脸匆匆走过，回到芳华苑，急声喊道：「快端火盆和柳条过来，太晦气了。」


    听父亲说楚妃死的极惨，一张脸没有半块好皮，模样恐怖极了。


    这样的人死后若怨气不散，是会化成厉鬼报仇的。


    苏半夏忙抓过绿柳手中的柳枝用力在自己身上抽打，边抽边喊道：「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你的，你就找谁去。想託梦就找你母亲，千万别来找我，咱们俩关系也没多好，不过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你现在死了，咱们就当之前不相识，梦里也别来找我。」


    一通扫后，苏半夏跨过火盆，匆匆走进内室脱掉外衣，「拿去烧了。」


    做贼心虚，绿柳压着眼底讽笑，捡起衣服，小声道：「这么好的衣服烧了可惜了，苏昭仪若是不想要不如赏给奴婢吧。」


    苏半夏换上新衣，面色这才缓和了些，闻言斜眼看了她一眼，轻蔑冷笑道：「真是穷疯了，这是昭仪的衣服，就是给你了你也穿不得，要它作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拿出宫换些银子？」


    绿柳慌忙摇头，怯怯道：「不敢，不敢，私拿宫中的东西出宫买卖是要被打板子的，奴婢怎么敢。只是瞧着苏昭仪这衣服做工精美，布料又好，若是烧了未免可惜。奴婢想着拿回去看能不能裁剪裁剪，改些小东西。」


    苏昭仪扭转柳腰走到桌前，手指轻敲桌面，绿柳明了，忙上前为她斟茶。


    「娘娘小心烫。」


    苏昭仪摆足了架子，小手指翘起，接过茶轻抿一口，方慢悠悠道：「想要就赏给你吧，不过是件破衣服，也值得被你看在眼里。你若忠心，以后赏赐多的是。」


    绿柳佯装欣喜，紧紧将衣服抱进怀中，感恩戴德的笑道：「多谢苏昭仪赏，奴婢以后自当以您为主。」


    「去吧，我要休息了。」


    苏半夏喝了一盏茶后，神情倦怠，今日在御花园站了这么久，委实有些乏了。


    绿柳抱着衣服屈膝行了礼，小心退出又为她带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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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抬头哪还有唯唯诺诺的样子，出了芳华苑，她看着手中的衣服轻蔑笑了笑，「真是个蠢货，宫中份例自来有数，是谁的就是化成灰尚衣局也能认的出，若真烧了，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


    伺候这样的主子是她倒霉，绿柳拿着衣服板着脸疾步走回住处。


    日子有惊无险的就这么过去，转眼便到了赏花宴的举办之日。


    姜芙怀孕已有三月，孕吐比着之前轻了许多，原本消瘦下去的小脸日渐丰润，面色红润，看着竟比之前美了几分。


    拂晓小心扶着她，看着前方乌压压的人头，周身神经紧绷，「娘娘，要不咱不去了吧，这么多人撞到您该如何好。」


    姜芙许久未见这么热闹的场景，兴致正足，哪里肯回去。


    拉着拂晓的手娇笑道：「有你护着我能出什么事，这是宫里，她们不敢乱来的。再说了，我是皇后，人家来宫中做客我不出席像什么话。」


    拂晓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紧张道：「那等会儿娘娘千万别乱走，一定要牢牢跟着奴婢。」


    第154章 作壁上观，最佳看戏位


    「哈哈，看你紧张的，我又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快走吧，太晚了不好。」姜芙拉着她走的飞快，显然已经忘了自己身怀六甲。


    拂晓胆战心惊的跟着，暗暗后悔，早知道她该找陛下来的。


    娘娘近来是越发不把自己当孕妇了。


    眼间的太监远远看到姜芙，忙大声喊起，「皇后娘娘驾到！」


    尖细的声音在御花园上空迴响，喧譁声勐地止住，一双双眼睛看向入口。


    远处走来的女子一身大红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头戴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灵巧的耳垂上挂着一对赤红色翡翠滴珠耳环，美目如画，气质缥缈若云霞。


    引得众人忍不住惊嘆，「好美的女子！」


    「皇后娘娘怎么看着和以往不同了些？」


    「是啊，变得更美了，气质也更柔和了。」


    太监挑眉，小声提醒：「诸位该行礼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恭敬屈膝行了个宫礼，朗声唤道：「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外人面前，该有的端庄还是要有的。


    姜芙放慢了脚步，双手放于胸前，嘴角含笑，雍容大气道：「诸位请起，只是个赏花宴，大家不必拘礼。」


    「多谢娘娘。」


    众人起身，中间让出一条宽敞的路，好让姜芙进去。


    这次的赏花宴被柳昭仪安排在了御花园，以牡丹花墙为隔，左边是男子，右边是女子，既遵从了男女不同席的礼法，又能让该见的人见上一面。


    这藏赏花眼安排的委实精妙。


    姜芙有孕，拂晓如何都不肯让她在下面走动，便扶着她走到凉亭坐下。


    这里虽然离的远，但看的真切，谁家女儿多看了对面男子一眼都能看的清楚。


    况且她耳力极好，想听的不想听的都能听到。


    这一听，那些大臣家的内宅阴司之事真是比看戏还精彩。


    角落里，一夫人拉着自己女儿小声说道：「你爹想宠妾灭妻，抬举那个小贱人做平妻，死活不让咱们来宫里，生怕我捅出他的错处让他在朝中难做。


    这次咱们能来，是託了你姑姑才求了两张请柬，机会来之不易，你今日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只要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或者那些王宫贵胄主母的眼，你就再不用跟着娘在府中受苦了。」


    女子声音轻柔，「是，女儿明白的，娘您别急，女儿会努力的。」


    忽然一道傲慢的女声响起，「原来大姐姐在这儿，害我好找，母亲让我来提醒你们，这里的人身份非凡，你们最好老实点，就这样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就好，若是丢了人，看回去爹爹怎么处罚你们。」


    黛色衣裙的女子挡在那夫人身前，声音轻柔却带着坚硬，「提醒？一个妾来提醒主母？这便是你口中的礼数？二妹妹，你的母亲只有一位，那就是我身边这位，而你口中的母亲，按规矩你该称为林姨娘，若你不服，大可问问在场诸位，我说的对不对。」


    「你……巧舌如簧，林初云你往日装的娇柔可人，如今怎么不装了？我告诉我娘去。」


    姜芙挑眉，顺声看去，花影下快步走出一衣着华丽，长相一般的女子。再看另外一人，一身黛色襦裙，头上唯一的首饰便是一根发黑的银钗，因花丛当着看不到正脸，不过但从周身气质看，是位身段婀娜，气质典雅的美人。


    被她挡在身后的夫人虽穿的干净，却能看出不是新衣。


    夫人和嫡女穿着打扮竟不如庶女奢华，这是哪门子道理？


    柳眉微蹙，小声问道：「拂晓，那边是谁家的夫人小姐？本宫怎么从未见过？」


    拂晓顺着她目光看去，轻声道：「禀娘娘，那是新任吏部侍郎林大人的家眷，夫人姓袁，另一位是嫡长女林初云。」


    新任吏部侍郎？姜芙惊讶挑眉，上辈子的吏部侍郎可一直是苏昭仪的爹。


    难道是楚有道之死引发的？


    正想着，一身穿玫瑰紫牡丹花纹锦衣，身姿消瘦，面带精明的夫人朝这边走来。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来人是燕国公夫人，姜芙与她不熟，前世也只见过两次，不过倒是听母亲提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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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请起，拂晓赐座。」


    燕国公夫人笑着在对面坐下，「今日能来赏花宴真是託了娘娘的福，臣妇是来道谢的。」


    姜芙笑的温婉，「夫人客气，您能来本宫实属意外。」


    燕国公一向置身事外，很少参加各家举办的宴会，今日能来，惊讶的恐怕不止她吧。


    燕国公夫人尴尬笑了笑，「这不是犬子已行冠礼，也到了娶亲的年龄，今日京都各家闺秀全来了，臣妇便想着让家里那个榆木疙瘩来见见世面。」


    感情是来找儿媳妇的，姜芙失笑，「那夫人可看到合适的？」


    燕国公夫人脸上笑意收起，愁眉苦脸道：「臣妇倒是看哪位小姐都好，可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只看长相，哪能看出人品如何。不知娘娘能否帮臣妇想个主意，让这些贵女们展露一下才艺，一来为娘娘助兴解闷，二来也让我那混蛋儿子看看，我这当娘的为了他的婚事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希望他能体谅体谅，我们这些父母的良苦用心。」


    燕世子刚行冠礼，燕夫人就要急着定下亲事，属实太过着急了些。不过她既然提出来，答应了也无妨，谁让自己在这坐着实在太无聊呢。


    想到此，姜芙淡笑道：「赏花宴只赏花吃酒确实无趣了些，拂晓去唤柳昭仪来。」


    拂晓皱眉，担忧看向姜芙，「娘娘您自己……」


    「去吧，本宫就坐着不动，又有国公夫人陪着，能出什么事。你快去快回就是了。」


    姜芙说着朝国公夫人无奈笑了笑，「国公夫人见笑，自从本宫怀了龙嗣，她整日疑神疑鬼的，搞的本宫不得自在。」


    第155章 纨绔救人


    燕夫人满脸艷羡，「娘娘身份尊贵自然要比旁人仔细些，陛下爱重您这是好事啊。」


    正说着，拂晓带着柳昭仪匆匆走来，两人步伐走的极快，裙摆都要飞起来似得。


    「娘娘，柳昭仪来了。」


    姜芙看着满头细汗，气息微喘的柳昭仪，无语瞪了眼拂晓，嗔怪道：「这么急做什么？本宫还能跑了？瞧瞧把柳昭仪累的。赶紧坐下，喝口水缓缓。」


    柳昭仪长得不艷丽，但却很耐看，脸型廋长，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她毫不在意笑道：「您招臣妾来，臣妾当然得跑快些，只是娘娘下次随意使唤个小宫女去就行，何必使唤拂晓，您现在身子重，正事离不得人的时候。」


    说着坐下，动作豪放，丝毫没有其他嫔妃见到皇后时的拘谨。


    这几日摆弄赏花宴，柳昭仪与拂晓没少见面，一来二去，两个性子相仿的人相见恨晚，私下就差拜天地义结金兰了。


    拂晓看着她的举动皱眉，「咳咳……」


    柳昭仪收到信号，看了她一眼尴尬一笑，分开的腿忙併拢起来，腰杆挺直，臀向前移，勉强维持端庄大方的模样。


    拂晓见状挑了挑眉，满意站在姜芙身后。


    对面的燕国公夫人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嘴角笑意更浓。


    姜芙哭笑不得，指着柳昭仪对燕国公夫人笑道：「您瞧瞧，咱们柳昭仪来表演变脸来了。」


    燕国公夫人忍不住笑出声，「看的出柳昭仪性子直爽，有她在身边，娘娘也开怀不少。」


    姜芙瞪了浑身紧绷的柳昭仪一眼，笑骂道：「行了，原形毕露了还装什么。本宫刚同燕国公夫人商议，今日这赏花宴只吃酒赏花未免寡淡了些，不如让这些小姐们出个才艺给大大家助兴，你觉得如何？」


    柳昭仪被两人笑的面上泛红，「娘娘做主就好，何须问臣妾。」


    姜芙：「你是主办人，自然要问你才行。」


    柳昭仪眼珠滚动，目光落在人群中的燕世子身上，心中将燕国公夫人的来意猜了大概。


    于是也不推脱，直言道：「既然娘娘如此说，那就交给臣妾吧。」


    说完起身告退，大步离去。


    一番操作看的燕国公夫人傻了眼，这是太过爽直还是脑子缺根筋？


    娘娘问她，她就一声不推脱的应下了？


    ……


    凉亭下，觥筹交错，小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林初云搀着母亲，孤零零站在角落里，身上的衣物首饰与这盛景显得格格不入。


    林初雪带着一群好友，如一只开屏的花孔雀般高傲朝她们走来，


    「大姐姐怎么躲在这儿？前面公子们在玩投壶，我们正要去看，你要不要跟着来瞧瞧？」


    林初雪身后一身穿橙色烟纱裙的女子掩鼻嫌弃打量着林初云，皱眉道：「林初雪这是你姐姐？怎么穿的这么寒酸？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的婢女呢，咱们走吧千万别带着她，太丢人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嘲讽，「同样是姐妹，怎么相差如此之大，二小姐珠玉裹身，大小姐却只戴一根银簪，这可是宫宴，如此装扮也太失礼了。」


    「也许人家就想来个出其不意呢，瞧她那副狐媚子样，装的唯唯诺诺好像咱们欺负她似得。」


    「林二小姐咱们快走吧，不要理她了。」


    林初云挽着母亲的手微微颤抖，林初雪，她都已经忍让至此，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


    爹爹你已经抢走了，她与母亲只想要个安身立命之所难道也不行吗？


    她是嫡，林初雪才是庶，嫡庶有别，自古不变，她为何要怕一位小妾生的庶女！


    想到此林初云眸底闪过冷光，勐地抬头直直看向高傲的林初雪，淡声道：「我与母亲为何如此装扮，他们不知，难道二妹妹也不知吗？还是你那做姨娘的娘没有告诉你，她抢了府里的管家权后，每月只给我们母女粗实果腹，我们能有衣物蔽体已然不易，二妹妹想让我们穿的光鲜些自然可以，只需姨娘开开恩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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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林二小姐是姨娘生的庶女？」不知是谁惊唿出声。


    刚刚还跟在林初雪身后的人，面色一变，就像踩到狗屎似得纷纷后退。


    「一个庶女怎么敢在嫡女身前耀武扬威，怕不是吃错药了，伤到了脑子？」


    「听林大小姐的意思是小妾当家做主，髮妻靠小妾的施捨苟活？这林大人怎么想的，怎么能做出如此宠妾灭妻的事来。」


    「难怪我总觉得林二小姐和她娘身上总有股小家子气，原来竟是妾，果真上不得台面。」


    这边动静太大，越来越多的目光看了过来。


    林初雪没想到她竟然真敢将家里事拿到外面说，她就不怕被父亲责罚吗？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得，眼前发黑，脑子被气的晕眩。


    气急指着林初云声音颤抖，「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我母亲不是，我……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说着抬手朝林初云脸上打去。


    众人大惊，庶女果然是庶女，一点礼数都不顾，这一巴掌下去林大小姐的脸怕是不能见人了。


    林初云咬唇双目泛出火光，想还手可自己的双手竟然被母亲死死拉着，「娘，快松手。」


    「云儿，不能打她，不然你爹……」


    巴掌很快便要落下，林初云恨其不争，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等着被打。


    忽然一道冷风袭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挡在她面前，男子一身墨色紧身锦袍，乌黑浓密的头髮一丝不苟的被束在赤金裹玉的发冠中。


    身姿倾长，俊逸的脸上带着桀骜之气。


    「敢在宫中出手打人的你是第一个，林大人好大的胆子。」


    「燕世子？你怎么会来？」林初雪惊骇瞪大眼，手腕被握的生疼，却不敢挣扎。


    这个纨绔怎么会来女宾这边？


    燕家一向不与旁人交好，京中宴会不论谁家从未去过，今日怎么会来这赏花宴？


    燕寒歪歪斜斜站着，丢开她的手，嘲讽勾唇，「林家的庶女都能来，怎么我这个世子来不得？」


    林初雪急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寒朝身后呆愣的林初云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勾了勾。


    林初云：「……」这是要做什么？


    「傻，手帕借来用用。」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林初云回神，慌忙取出腰间帕子双手放入他手中。


    燕寒慢条斯理的擦拭手指，神态倨傲，「我从不打女人，但母狗除外，你自己走还是我打着你滚？」


    纨绔从不讲道理，他说打人便是真的。


    第155章 纨绔、君子


    林初雪脸上一阵红一阵紫，气的胸口起伏，再看周围众人嘲讽的目光，跺了跺脚，掩面哭着跑开。


    燕寒轻笑一声，倨傲看向四周，「你们还不走？」


    贵女们吓得作鸟兽散，一时间以他为中心，方圆三米都没有一个人影。


    除了林初云母女。


    「多谢小公爷相救，可否……」将帕子还给我。


    后半句话还未出口，林初云看着他将自己的帕子揣入怀中，脸上浮起一抹羞红。


    这小公爷当真是纨绔，女子帕子怎能轻易送给男子，若让人知道她该如何好。


    燕寒似是不知她所想，潇洒摆手，「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莫要以身相许。」


    林初云：「……」


    这人果然没个正行，不过心肠倒是不错。


    凉亭上，姜芙与燕国公夫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燕国公夫人恨不能下去脱了鞋打死这个孽障，偏偏皇后娘娘拦着，说要看到最后。


    姜芙托腮，眸光闪闪，笑着同燕国公夫人说，「瞧瞧，那还用您担心，世子这不是为自己寻到了好姻缘么。」


    好姻缘？那个被庶女欺压却连手都不敢还的林家大小姐？燕国公夫人满脸不喜。


    「娘娘说笑，犬子生性顽劣，自然得找个厉害的。这林家大小姐看着太过柔顺，将来怕是压不住燕寒。」


    姜芙含笑摇头，神神秘秘道：「那可未必，您且看着，拂晓附耳过来。」


    一番细语交代，拂晓心领神会，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燕国公夫人起身笑道：「奴婢知道怎么做了，娘娘莫要乱走，奴婢去去就来。」


    姜芙娇嗔瞪了她一眼，「快去，当本宫是幼童不成？」每次都要交代一句，生怕她走丢了似得。


    燕国公夫人看着拂晓远去的背影，搞不懂她们要做什么，一时间如坐针毡。她只想找个有能耐的儿媳妇，皇后娘娘怕不是要乱点鸳鸯谱了？


    这可如何好，早知今日她就不来求娘娘帮忙了。


    姜芙为她倒上一杯热茶，含笑温声劝道：「夫人莫急，咱们只需看戏就好。」


    燕国公夫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双手接过茶盏，「娘娘不知我那孽障的厉害，若强逼着他娶了自己不喜欢的，怕是会将这京都闹翻天去。」


    所以千万别乱点鸳鸯谱啊，不然她们夫妻俩就要头疼死了。


    ……


    拂晓这边找到柳昭仪将打算同她说了，柳昭仪拍了拍胸口，朗声道：「放心，小事一桩交给我了，你快回去，娘娘身边离不得人。」


    拂晓白了她一眼，「就你聪明，赶紧的，别让娘娘等急了。」


    「哎呀，我的祖宗，这不是正准备着吗。」柳昭仪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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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页

    小宫女抱着一个做工精緻的腰鼓气喘吁吁跑来。


    「娘娘找到了，奴婢刚在库房里试了试还能用。」


    柳昭仪眼前一亮，忙伸手接过，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鼓身，「太好了，蒙尘这么久总算派上用场了，拂晓咱们走。」


    拂晓傻眼，「你准备的就是这个？」


    好歹是个昭仪，背个腰鼓在身上，这是出去耍猴呢？


    柳昭仪不满敲了下鼓面，鼓声清脆悦耳，「击鼓传花听说过没有？只要鼓在我手中，我想让花落在谁手中，花就落在谁手中。」


    拂晓不置可否，愣神间被她拉着出去。


    到了御花园，又被推着走向凉亭，「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娘娘，其他就别管了，交给我吧。」


    拂晓哭笑不得上去，站在姜芙身后，无语看着台阶上柳昭仪对着腰鼓一通勐敲。


    清脆的鼓声将所有人目光引来，全场寂静。


    柳昭仪很满意这个效果，转头对拂晓挤眉弄眼了下，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感谢诸位能来，只是光赏花是不是无趣些？我想了个法子，咱们大家一同做个小游戏互动一下如何？」


    下面的小姐有人好奇问，「柳昭仪要做什么游戏？」


    她们来了大半日，茶水点心也喝了不少，该说的也都说了，确实无聊了些。


    柳昭仪正等这句，当即用力敲了下腰鼓，大声笑道：「击鼓传花，花落谁家谁出才艺。」


    小姐们眼前一亮，这可是出风头的好机会，她们明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谁也不服谁，更何况在场这么多世子少爷，若是……


    小姐们一个个面若桃花，纷纷看向独自饮酒的右相齐子骞，若能入了相爷的眼，她们便能一步登天。


    角落处，林初雪依偎在长相艷丽的女人怀中，哭的不等你自已，「娘，林初云那个贱人欺负我，呜呜，她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女儿不活了。」


    女人名叫涟漪原本是青楼的花魁，得林大人看重收入房中，凭着一身床上功夫，勾的林大人失了理智，在府中只手遮天。


    听着女儿哭诉，她艷丽的脸上满是怒意，这么多年了，那对母女怎么如此命大，次次下手都被她们躲过，今日竟还得了宫中请柬，到了这种地方。


    京都的富贵圈做嫡妻的自来看不上做妾的，她花了那么多功夫好不容易混出头，却被那个小贱人一句话揭开伤疤。


    看着周围嫌弃的目光，涟漪眸底闪过阴毒，「哭永远解决不了问题，雪儿，你有我与你父亲撑腰不必怕那两个贱人，母亲教了你这么多本事，今日是个表现的好时机，万不能因为她们错过了。乖，擦干泪，去补补妆，等会儿击鼓传花好好表现。」


    林初雪擦了擦泪，阴狠的看向不远处的林初云母女，「是，女儿知道如何做了。」


    那个贱人不是想博贵人青睐吗？那她就帮帮她，林初云从未学过音律，更不善舞，又未曾请过夫子教导，等会儿她倒要看看若她拿到了花该如何。


    姜芙坐在高处，冷冷看了林初雪母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嘲，有她在，她倒要看看这小妾能翻出什么花。


    「柳昭仪，今日大家兴致高，本宫索性再添一个彩头，谁若拔的头筹，本宫许她一份心愿。」


    心愿？


    全场譁然。


    「嘶！皇后娘娘好大的手笔。若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她的后位该怎么办？」


    「你傻啊，娘娘愿意，陛下肯吗？」


    说话的人颤颤笑了声，「也是，有陛下护着，也没人敢如此不知分寸。」


    第157章 栖凤殿异香


    但不要后位，可以要权，要钱，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份天大的机缘。


    众人嬉笑的脸渐渐凝重，眸中满是志在必得。


    花墙另一侧，公子们听得热血澎湃，纷纷起闹喊道：「娘娘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们也要参加。」


    「谁说只有女子会才艺，我们男子也会啊，娘娘您要一视同仁吶！」


    燕寒无语翻了个白眼，撩袍坐在齐子骞身边，挤眉弄眼道：「齐狐狸你怎么看？皇后娘娘这次玩这么大，陛下兜得住不？」


    齐子骞斜了他一眼，仰头喝下杯中酒，淡声道：「陛下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何必多问。」


    兜不住，杀了就是。


    心比天高，自然要命比纸薄。


    往日淡漠的相爷，一举一动间裹着杀意，燕寒抖了抖身子，离他远些。


    齐子骞妖媚的狐狸眼冷光暗沉，手上的酒一杯接一杯。


    燕寒再粗心也瞧出不对来，试着小心问道：「你今日心情不好？」


    「无。」


    淡漠的男声夹着怒意。


    燕寒扯了扯嘴角，稀奇道：「等让你动怒的人可不多，说说看？」让本公子也高兴高兴。


    一道冷光扫来，齐子骞森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深冷的男声带着与施恆相差不多的威势，听得燕寒浑身发毛，暗骂，死狐狸替陛下做了几天皇帝，气势是越来越强了。


    见他真的心烦，燕寒不敢再触他霉头，索性取出杯子，陪他喝起酒。


    两人也不说话，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不知从何时起，两人竟来了脾气斗起酒来。


    不一会儿，脚下的空酒壶堆成了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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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寒双眼迷濛，脸颊泛红，指着齐子骞不服喊道：「齐狐狸，光比喝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比些别的。」


    齐子骞单手撑头，斜眸看了他一眼，微醺冷笑，「随意。」


    两个风华绮丽的男子对视一笑，歪歪斜斜起身走向柳昭仪。


    酒气传来，柳昭仪吓得手上一抖，鼓声停，花落在等了许久的林初雪手里。


    她捧着花高兴起身，激动喊道：「到我了，我表演的是……」


    话未说完，就被一道道惊唿声打断。


    「小公爷？齐大人？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齐相俊美无双，燕世子风流不羁，两人站一起我都不知要看哪个了。」


    无人理会的林初雪面色通红，尴尬站在座位上，一时间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她怎么这么倒霉，击鼓传花都行了七八圈了，次次都从她手中熘走。


    反倒那个不学无术的贱人得了几次机会，原本想看她出丑，哪料到，那个贱人不知何时偷偷背了几首诗。


    丑没出成，反倒让她在众人面前露了脸。


    林初雪气的牙痒痒，却不敢发作，只恶狠狠想着回去了如何报復那对母女。


    前面柳昭仪看着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一时头大，无措的看向姜芙，「娘娘您看……」


    姜芙看热闹看的正开心，忽然被点名，腰杆下意识挺直，脸上挂起端庄的淡笑，「刚刚他们不是有人说本宫要一视同仁么？今日索性抛开男女之别，来场混斗如何？」


    男女混斗？


    在场的夫人们面露难色，这……男子与女子怎么能混做一团比较。


    若是将来大家想起此事，她们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场面寂静，有人欢喜有人忧。


    姜芙知道她们顾虑什么，笑了笑又道：「赏花宴本是文雅之事，故这次比赛只有文斗，诗词歌赋，画乐舞。男、女各分两组，分别进行比试，各组最后胜出的五人再来场决赛，奖励不变。」


    「原来还是分开的啊，吓死我了。」有人拍着胸口劫后余生的笑道。


    「别高兴的太早，齐相若参加哪里还有咱们什么事。」


    「那可不一定，他都喝成这样了，还怎么比。」


    众人陷入深思，喝醉的齐相……看着挺好欺负的。


    「大家可还有疑意？」姜芙笑问。


    所有人匆忙跪地，恭敬高唿：「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姜芙抬起手，笑得意味深长，「那就开始吧。」


    这场比赛全凭自愿，林大小姐，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抓住可就看你自己了。


    只是坐的久了，腿有些酸麻，姜芙皱眉起身。


    「娘娘怎么了？」


    「本宫累了，拂晓这里交给你和柳昭仪了，记得多看顾些她。」


    那个她说的是谁拂晓心中瞭然，只是……「娘娘奴婢送您回去。」


    姜芙苦笑，「何必这么麻烦，路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拂晓目光坚决，「奴婢送完您再回来，很快。」


    一旁的燕国公夫人见她们争论不休，摇头笑道：「娘娘还是听这姑娘的吧，不然她就是留在这里也魂不守舍，索性不远，这里我先看着，姑娘快快回来就是。」


    姜芙无法，只好任由拂晓母鸡护小鸡那般，半搂着将她送回栖凤殿。


    「好了，你这下放心了吧，赶紧回去，本宫怕柳昭仪镇不住。」


    「是，娘娘好好休息，奴婢告退。」


    拂晓为她带上殿门，又郑重吩咐了栖凤殿里的小宫女们一声这才安心离开。


    姜芙玩了这么久，实在是累了，让小宫女伺候着褪下外衣上了床，还未躺下沾枕头，一股异香扑入鼻孔。


    柳眉轻皱，眸底闪过寒光，楚妃已死，宫中还有楚家余孽？


    那边拂晓到了御花园，刚站定，苏昭仪端着两杯酒朝她走来。


    拂晓挑眉不语。


    苏昭仪笑盈盈的，脸上满是讨好，「姑姑受累了，多谢姑姑举办这场赏花宴，让我们得以了却心中思念，这杯酒敬姑姑。」


    拂晓看了酒杯一眼，冷笑一声，「苏昭仪怕是敬错了人，辛苦举办赏花宴的不是奴婢，而是柳昭仪。」


    楚妃当年的狗腿子来敬酒，她可不敢喝。


    苏昭仪也不恼，收回酒笑道：「柳昭仪也是要敬的，只是先前我不会说话，惹恼了她，这不想着借姑姑的脸面缓和缓和与柳昭仪之间的关系。」


    拂晓诧异看向她，好大的脸！


    当真以为她不知道她与柳昭仪闹成什么样了？


    瞥了眼她手中的酒杯，再次确认那酒肯定有问题。


    「道歉需要诚意，不若你将这两杯酒喝了，我便帮你。」


    第158章 拂晓中计


    道歉？苏昭仪眼角跳了跳，她何时说要给那个贱人道歉？即便要道歉也该是那贱人。


    想了想计划，咬牙压下心中怒意，干笑道：「那就有劳姑姑了。」


    说着仰头将两杯酒喝下。


    拂晓诧异挑眉，暗想，暗道是她想错了？酒没问题？


    苏昭仪拿过侍女端着的酒壶，又倒了一杯双手递到拂晓面前，讨好笑道：「姑姑，这杯谢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您还能不计前嫌的帮我。」


    拂晓接过酒杯，玩味看了眼，这是非要她喝了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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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唇嘲讽笑了下，「苏昭仪客气。」


    抬袖遮住，作势仰头喝下，实则将酒水倒在了手绢上。


    苏昭仪见状笑意更浓，亲密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到旁人来叫她才离开。


    拂晓长舒一口气，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苏昭仪如此能言善道。


    那边比赛已经进行了大半，如娘娘所料，林大小姐林初云确实留在了最后。


    再看另一位林小姐，脸都要气青了。


    拂晓眼底闪过嘲弄，小妾生的庶女想处处压嫡女一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抬脚正要过去，忽的有位面生的小宫女跑来，急声道：


    「姑姑，皇后娘娘有事寻您回去。」


    拂晓眉头一皱，眼底闪过忧色，娘娘难道出事了？


    不敢多待，急匆匆往栖凤殿走。


    刚入栖凤殿，拂晓勐然觉得眼前有些晕眩，体内升起一股燥热。


    拉了拉领口，烦躁的想，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走的太急了？


    「娘娘？」


    女声沙哑中带着娇媚。


    吓得拂晓忙捂住唇， 她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越往里走，体内的热浪如潮水般涌来，拂晓觉得自己快要被烧着了。


    可娘娘要紧，来不及思考体内异样，她跌跌撞撞走向内室。


    「娘娘，您怎么样？」


    掀开床幔，床上空无一人。


    拂晓疑惑，想出去寻，腿却软的抬不起。


    咬牙挪了几下，额头上汗珠滚落，脸红的像要滴出血。


    忽的，她撑不住跪坐在地上，手无法控制的抓扯着衣领。


    好热，好难受！


    寝殿的屏障后，姜芙看出不对，焦急喊了一声：「拂晓。」


    想出去，却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抱着，冷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再等等，你不想看看幕后之人是谁吗？」


    姜芙心疼的看着拂晓，「可是她很难受。」


    施恆冷眸裹着怒意，声音冰冷，「你有没有想过，若你没有发觉异样真的昏睡过去，朕又恰好在此，等你醒来看到这种场景结果会如何？」


    施恆与衣衫不整的拂晓独处一室，她看到后会怎么想？


    宫女爬床？


    拂晓背主？


    她气急攻心下会如何？


    想想后果姜芙不寒而慄，清眸闪过杀意，声音冰冷吐出几个字，


    「其心可诛！」


    外面拂晓难受的在地上扭曲着，身上衣服被她脱的只剩贴身的衣物。


    施恆抱着姜芙背对外面，大手轻轻拍着她瘦弱的后背，寒着脸冷声安抚，「所以，为了咱们的皇儿，暂时忍忍，拂晓不会有事的。」


    姜芙红着眼眶直直看着外面无比难受的人，声音颤抖，「真的会没事吗？施恆，救救她。要找幕后之人咱们再另想他法可好？」


    拂晓是这宫中唯一真的在意她的人，若她出事……


    姜芙不敢再想，后果她承受不起。


    咬唇，内力涌动，勐地推开身后的男人，朝拂晓飞奔过去。


    「芙儿。」


    施恆剑眉紧皱，扯下窗幔掷向外面，大红色布浪翻滚，缓缓落下。


    将外面的人盖住后他才回身，看着地上的人，眼中闪过杀意。


    芙儿太在意她了。


    太过在意，便是弱点。


    姜芙抱起神志不清的拂晓，焦急唤道：「拂晓醒醒，施恆，快让太医来救她。」


    施恆冷冷站在一旁，淡声道：「放下她，外面有人来了。」


    姜芙皱眉，压住乱跳的心，凝神听了听，外面果然一队人正朝这边走来。


    脚步密集，怕是来的人不少。


    垂眸看了眼面色潮红的拂晓，眼底火光跳动，声音冰冷，「施恆你带拂晓先去太医院，我来看看究竟是谁下的手，那人定在外面那些人中。」


    让他带一个宫女去太医院？施恆凤目冷沉，看着拂晓眼中杀意更盛。


    当真如此在意么？看来真的留不得了。


    姜芙听着声音越来越近，见他不动，焦急的低声催促，「你快些，她们要进来了。」


    若是被人看到拂晓这般模样，日后她还如何嫁人。


    女子最重名节，即便拂晓不在乎，她也不能弃之不管。


    抬头瞪了眼老神在在的男人，气的胸口起伏。


    施恆皱眉，淡声道，「别急，朕让人带她过去就是。」


    犯不着因为一个宫女惹她生气。


    抬手拍了两下，一个黑衣人从殿外的飞来，轻飘飘落地，一丝声响也无。


    她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参见主子。」


    「带拂晓去太医院，莫要让旁人看到。」


    黑衣人冷淡的眸光微闪，「是，属下遵命。」


    起身走到姜芙身前，伸手就要抱拂晓。


    姜芙戒备拦住，不满瞪向施恆，「找个女人来。」


    黑衣人皱了皱眉，无奈出声，「娘娘，属下就是女子。」


    姜芙看向她一马平川的上身，「……」


    尴尬笑了笑，「那就有劳姑娘了。」


    「娘娘客气。」黑衣人抱起拂晓，飞身跃上窗外大树，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身影。


    此时殿外人声逐渐清晰，姜芙听到有人好奇问，


    「柳昭仪，皇后娘娘真的让咱们来这边领赏啊。我还是第一次来栖凤殿呢，这里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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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皇后娘娘喜静，平日最爱礼佛，今天真奇怪，怎么会邀咱们这么多人一同来栖凤殿。」


    柳昭仪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更重。


    她们说的不无道理，皇后娘娘刚回去休息，怎么忽然又命小宫女传话，让她们来此领赏。


    前后矛盾，疑点重重。


    脚步勐地顿住，柳昭仪站在门前挡住众人，忽的转头笑道：「诸位夫人小姐先在此等等，娘娘喜静，且容我先去禀告。」


    第159章 姜芙发怒


    夫人小姐们面面相觑，而后和善笑道：「自然可以，人太多确实会打扰到娘娘，昭仪快去吧，我们等着就是。」


    「是啊，柳昭仪不必客气，快去吧。」


    躲在人群后的苏昭仪闻言面露急色，到了门口怎么又不进去了，这怎么行。


    眼珠转了转，娇笑着扭着柳腰上前，「大家既然都到了，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皇后娘娘大度，柳昭仪如此小心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了。诸位请进，不必拘礼。」


    柳昭仪勾唇讽笑，「苏昭仪好大的脸，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皇后娘娘的栖凤殿，何时轮到你来发话。」


    在场的人全是大家夫人，最是守礼，闻言看向苏昭仪的目光带着审视，刚刚的话这位昭仪说的确实过了。


    苏昭仪气急，红着脸嚷道：「说娘娘让来的是你，大家到了，不让入门的也是你，柳昭仪是耍着大家玩么？」


    她越是急，柳昭仪心中疑虑越重，之前传话的小宫女看着眼生，分明不是栖凤殿的人。


    皇后娘娘若是要派人传话，怎么会随意拉个不认识的小宫女来。


    冷冷扫了眼神色不对的苏半夏，柳昭仪肃然道：「皇后娘娘身怀皇嗣，自然要处处小心，不过是等上一会儿，诸位夫人尚且未有不满，怎么反倒是苏昭仪急了？」


    苏昭仪瞪眼：「我……」


    「你与我素来不和，这些大家心中明白，凡是我想做的，你都要处处阻拦，但今日这是在栖凤殿，容不得你胡来。」柳昭仪板着脸冷声打断她的话。


    见苏昭仪还要再说，一旁的燕国公夫人不耐出声，「这位昭仪还请退下，我们等着就是。」


    一人出声，其他人纷纷劝道：「是啊 ，苏昭仪还是莫要再纠缠，扰了皇后娘娘清净可不好。」


    「大家都是受礼之人，入门通报本就天经地义，苏昭仪为何偏要大家推门而入？」


    在场的无一不是老手，说了几句话，竟差点推测出真相。


    苏昭仪吓得头冒冷汗，是她太急了，其实早进晚进都一样，只要皇后娘娘醒来看到那一幕，必定急怒攻心。


    到时候不是皇嗣不保，就是拂晓身首异处，总之她安心等着便是。


    咬了咬唇，挤出笑，「是该通传的，都怪我往日与柳昭仪闹惯了，一时没忍住这才胡说起来，大家当个笑话看看，莫要在意。」


    柳昭仪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一会儿阻拦，一会儿道歉，今日的苏半夏果真奇怪。


    难道……她对娘娘做了什么？


    柳昭仪心中一紧，丢下一句，「诸位夫人，小姐，劳烦在此等候片刻。」


    提裙就要推门进去。


    然，手还未用力，朱红色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内打开。


    姜芙淡漠缥缈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人未到，声先到。


    再看门后空无一人，众人大惊，这门开的蹊跷。


    不知为何，坊间关于皇后娘娘的传闻涌上众人心头。


    几位夫人面色难看，拉着女儿的手不觉用力。


    「啊，好疼啊，娘，您轻点儿。」有小姐忍不住喊出声。


    她身旁的夫人讪讪松手，柔声哄道：「对不住，娘刚刚走神了。」


    其余人面色沉重，走神的又何止她一人。


    燕国公夫人见身边几人神色有异，自然明白她们在怕什么，低头轻笑一声，嘲讽道：「古来便有三人成虎，各位夫人见多识广，难道不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吗？」


    说完不等她们反应，率先抬脚进去。


    今日她与皇后娘娘接触最多，娘娘言谈举止端庄柔和，又心存善念，怎么可能是妖。


    再说这世上又有几人真的见过妖。


    柳昭仪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进去，路上长舒一口气，娘娘无事便好。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大开的朱门如同一张血盆大口，她们便像待宰的牲畜，仿佛进去了再也无法活着出来。


    苏昭仪听出姜芙声音不对，眼中露出精光，想来事情成了。


    不过她可真能忍的，没了孩子竟然一丝惨叫都没发出。


    还是说在她们来之前，孩子就已经没了？


    咬了咬舌尖，利用疼痛压下快要冲口而出的笑声。


    大殿内，施恆同姜芙并排坐在正位，一个面色冰冷眸含杀意。一个绝美无双，清冷如水。


    燕国公夫人进去就被这一对神仙模样的壁人冲击到，眨眨眼，缓了会儿才气沉丹田朗声喊道：「臣妇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赐座。」男声冷冽霸气。


    「多谢陛下。」


    燕国公夫人跟着宫女来到姜芙下手的空位上坐下，腰杆挺的笔直，嘴角上扬，看来这次她押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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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页

    外面的人听到喊声心里一紧，「陛下也在？快，咱们快些进去。」


    皇后传召，她们若不进去，怕是会惹怒陛下，到时候真就无法活着出宫了。


    一群人推推嚷嚷挤进门，林家母女落在后面皱眉看着，心中更加忐忑。


    林初云咬了咬唇，坚定道：「母亲，咱们进去吧。」


    「云儿……」林母又惊又怕，她从未想过入宫能见圣颜，听闻暴君喜怒无常，若是若他不喜，丢了性命可怎么好。


    林初云看着走远的人群，急声道：「女儿知道母亲怕什么，可咱们若不进去，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说完拉着林母大步朝前追去。


    她娘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懦弱胆小，否则怎么会连一个青楼里出来的姨娘都压不住。


    入了大殿，她们站在最后面，随着众人行了宫礼后站在一旁。 梗多面肥txt＋v 一3五八八四五111零


    期间她一直低着头，丝毫不敢乱看。


    姜芙目光在她身上顿了顿，而后看向柳昭仪，清眸中含着冷意，淡声问：「是你让她们来栖凤殿的？」


    柳昭仪心中一紧，果真的出事了。


    扫了眼姜芙身后，并未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压着担忧，起身道：「是，先前有个宫女来传话，说是您让我带大家来此领赏。」


    「领赏？」姜芙勾唇，玩味笑了笑，「那个宫女现在何处？」


    柳昭仪懊恼道：「她传了话就跑开了，到了栖凤殿大门处，臣妾才想起那宫女好像不是栖凤殿的人。」


    姜芙把玩着腰间玉佩，漫不经心笑道：「那就是找不到了？」


    抬眸，扫了眼在场所有人，她忽的抓起桌上茶盏砸向地面。


    随着一声脆响，茶盏四分五裂，碎片散落各处。


    「假传本宫懿旨乃是死罪，你们当真想死不成？」


    第150章 暴君柔情令人惊悚


    端庄温和的皇后娘娘发怒了！


    在场的夫人、小姐吓得花容大变，噗通跪下。


    「皇后娘娘息怒，我们不知情啊。」


    施恆冷眸在姜芙手指上的一丝鲜红处顿住，剑眉紧皱，拉起她的手，「问不出，都杀了便是，何必动怒。来人，宣顾太医。」


    姜芙睨了他一眼，「这点小伤宣太医做什么，你若不想我生气，就把幕后之人找出来。」


    夫人、小姐们面色惨白，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有胆小的更是哭了出来。


    柳昭仪看的嘴角抽搐，娘娘手上的伤等太医来了，怕是已经长好了。


    这些日子她常来栖凤殿，陛下对娘娘的在意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今日有人敢对娘娘出手，若找不出幕后黑手，怕是不能善了了。


    嘆口气起身，跪在众人身前，眉目清朗毫不躲闪看向姜芙，「娘娘，此事怪嫔妾大意，与她们毫无关系，还请娘娘饶过众位夫人。」


    姜芙眸光微闪，冷笑，「你倒是好心，既然你要顶罪，那好，来人，将柳昭仪押入慎刑司，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柳昭仪眉头一跳，偷偷看了姜芙一眼，来真的啊？


    姜芙暗暗瞪她，柳昭仪缩了缩脖子，使劲拧了把自己大腿，趴在地上哭喊：「娘娘饶命啊，嫔妾认真想还不成吗？呜呜……」


    哭声悽惨，听得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心中酸楚，有人忍不住壮起胆子小声道：


    「禀娘娘，臣妇好像看到了那个宫女。」


    哭声勐地顿住，柳昭仪长舒一口气，累死她了，可算有人开口了。


    姜芙勾唇笑了笑，抽丝剥茧只要找到线头剩下的就好办了。


    「夫人可会作画？」


    说话的人是刑部尚书的夫人，人称张夫人，长的珠圆玉润，年龄看着不大，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白嫩的圆脸笑起来两个酒窝很是惹眼。


    姜芙眼神飘忽，这人她前世好似见过。


    张夫人胆怯走出，跪在柳昭仪身旁，脸涨得通红，像是鼓足了全身力气喊道：「禀娘娘，臣妇不会作画，但我家大人会。」


    姜芙失笑，果真是个憨的，遇到这种事旁人躲还来不及。


    她可倒好，非但不远离是非，反倒把自家相公拉进来。


    挑眉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淡声道：「既然如此，不知陛下可否请张大人来此相助？」


    施恆握住她的手，薄唇轻启，「宣张仪。」


    福全领命，亲自带人去请。


    好在这次赏花宴，朝中重臣几乎全来了，他只需去御花园宣纸即可。


    不过会儿，张仪面色黑沉跟着福全大步走来。


    「微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叩见娘娘，娘娘金安。」


    施恆抬手，「起。」


    张仪起身，墨绿色锦袍裹着他倾长俊逸的身子，黝黑冷沉的双眸落在前面那道圆润的身影上，剑眉紧皱，躬身道：「不知陛下宣臣所谓何事。」


    施恆玩味看着他，淡声道：「今日有奸人假传皇后懿旨，偏只有你家夫人看到了，她又说你擅画，请你来是为画出那人模样。」


    张夫人感受到背后炙热的目光，缩了缩脖子脸皱成了包子样。暗道，完了，完了，她好像又给大人惹麻烦了。


    回家了定会又几日下不了床了……


    丰润的小手偷偷揉了揉后腰，满脸愁苦。


    张仪理清事情原委，冷冷看了眼自家夫人，躬身道：「还请陛下赐臣一副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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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90页

    「可，福全，笔墨伺候。」


    一会儿功夫，座椅，笔墨纸砚一一被抬了进来。


    张仪撩袍坐下，看也未看前面愁眉苦脸的女人，迳自研墨，铺纸，动作洒脱迅速，「过来说。」


    「奥。」张夫人吐了吐舌头，乖乖挪到他身边，闭上眼，仔细回想那宫女的样子。


    随着她的述说，张仪笔走龙蛇，不到片刻，一幅惟妙惟俏的宫女图便画好了。


    人群后，苏昭仪紧紧绞着帕子，心中惴惴不安，事情的发展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姜芙看着不像流产的样子，拂晓又去哪了？


    若是被她们找出那个宫女，很快就会查到自己，那等着她的只有死，苏昭仪想到这额头冷汗直流。


    「像吗？」清冷的男声不带一丝感情。


    惊得苏昭仪打了个寒颤，勐地抬头，张大人不知何时拿着画站在她面前。


    画上画的宫女熟悉的让她心惊。


    好像，几乎一模一样。


    咬了咬唇，眼中不自觉露出惊骇的表情。


    张仪将她的反应收于眼底，心中已经明了，再次冷声问道：「苏昭仪感觉微臣画的像吗？」


    「啊？张大人说的什么？恕嫔妾不懂。」苏昭仪低头不敢与他对视，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绞的变形。


    张仪勾唇，似笑非笑看着她，「苏昭仪当真不知？若臣记得没错，这宫女是你芳华苑的。」


    苏昭仪惊慌抬头，头上冷汗滑落，尖声喊道：「荒谬，她分明是浣衣局的，怎么可能是芳华苑的。」


    声落，全场寂静。


    一双双眼睛落在她身上，嘲讽，恼怒。


    姜芙勾唇，眼中冷光四射，「来人，拿下苏半夏，打入慎刑司。」


    「是。」


    外面侍卫涌入，气势森冷走向苏昭仪。


    苏昭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蠢话，懊恼的尖声哭喊道：「我是见过那个宫女又如何？这不能说明假传懿旨的是我啊，你们不能随意抓我，放开我！」


    惨叫声渐行渐远，在场的夫人们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有惊无险，不过柳昭仪的大恩她们是记下了。


    闹了这么久，姜芙头嗡嗡作响，皱眉揉了揉额角，面上露出疲色。


    施恆见状，剑眉微皱，起身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按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着，「芙儿累了便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朕就好。」


    姜芙闭上眼缓了会儿，摇头道：「她们既然来了，那就一次性把事解决完吧。」


    众人刚落下的心再次提起，惊骇看着他们狠厉无情的君王，竟亲自为一女子按头？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指，仿佛按在她们心上，惊悚中带着柔情。


    第151章 顾家嫣然


    林初云眸中闪过羡慕，谁说帝王无情，眼前这不就是么。


    原来暴君的宠爱才是这世上最令人心醉的。


    手上勐地一紧，林母紧张的在她耳边低语。


    「云儿，不可乱想。」


    帝王恩，美人冢，这些不是她们能触碰的。


    林初云垂眸，看着手腕上那双苍老的手，眼底划过讥讽，「母亲多虑了，女儿只是羡慕，并未妄想。」


    她自己的身份自己清楚，没有父亲宠爱，母亲又懦弱，她只能为自己寻个能靠得住的人家。


    嫁人，是她改变人生的唯一选择！


    按了会儿，姜芙美目睁开，若有似无落在林初云身上，拉下施恆的手，慵懒娇软道：「多谢陛下，臣妾好多了。」


    施恆凝视了片刻，见她面色红润，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头，目含宠溺，「仔细身子，朕的皇儿能不能健康出生可全靠你了。」


    这人……姜芙面上绯红，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快回去坐好。」


    转头，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柔声道：「大家都起来吧，今日本是想让大家开心的，没想到竟惊了各位，抱歉。」


    燕国公夫人如同局外人般，坐在她下手看了一整齣戏，闻言慈爱笑道：「娘娘说哪里话，无规矩不成方圆，该罚自然是要罚的。不过，该赏么……」


    姜芙笑着接道：「自然也是要赏的，今日本宫的话依然作数，柳昭仪。」


    柳昭仪心领神会，朗声笑道：「娘娘没看，今日的比赛可精彩了。本来获胜的该是左相，可偏他与燕世子斗酒，喝高了，到了决赛实在受不住便自动退出，所以今日拔的头筹的是顾大小姐顾嫣然。」


    施恆抬眸，落在人群中那道明眸善睐，仪态高雅的女子，薄唇上扬，露出一抹邪笑。


    他的齐相是真的喝醉了，还是惊鸿一瞥心醉了。


    顾嫣然长得很美，她的美与姜芙不同，姜芙美的如祸国妖姬，看一眼骨头都酥了。


    而顾嫣然则像雪山上的雪莲，清冷高贵，无形中给人一种距离感。


    美人虽美，但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施恆嗤笑，也就齐子骞能受得了。


    姜芙闻言眸中露出一丝诧异，齐相竟认输了？


    「说起来我与顾小姐也有亲缘，家姐已嫁入顾家，论理本宫该唤你一声姐姐。」


    顾嫣然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清冷的脸上挂着浅笑，红唇微扬，贝齿不露，一举一动完美的没有丝毫错漏。


    即便是宫里的教养嬷嬷见了怕也要道一声好。


    「臣女顾嫣然见过娘娘，娘娘金安。嫣然蒲柳之资如何当的上娘娘一声姐姐，娘娘万不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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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的女子，姜芙眼前一亮，「顾小姐快快请起，赐座。」


    「臣女多谢娘娘。」


    「家姐近来可好？自从本宫入了宫我们姐妹便再未见过。顾小姐若得空，可否带姐姐来宫里走走？」


    顾嫣然面上如常，手心却沁出一层细汗，娘娘如此在意弟妹，若知道弟妹出了那样的事，怕是不会善了。


    垂眸，密长的睫毛压下眼中惊慌，轻声回道：「自是可以的。」


    姜芙欣喜，「那就有劳顾小姐。顾小姐有何心愿，但说无妨，本宫既然应下，自然算数。只是不得违背纲理伦常，也要在本宫能力之内才行。」


    顾嫣然淡笑，「这是自然，嫣然不敢多求，只求家人一生平安，所以……嫣然想向娘娘求一块免死金牌。」


    「嘶！」


    众人面色大变，倒吸一口凉气。


    她可真敢开口，免死金牌自先祖帝建国以来，总共颁发过三块，顾嫣然竟想凭着一句玩笑话求这个天大的恩赏！


    下面顾夫人惴惴不安看着，胸口中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她自然明白女儿为何如此。


    都是她造的孽啊……


    若不是她胡言乱语，又怎么会吓得儿媳落了胎。


    姜芙面上笑意一顿，深深看了眼顾嫣然，静默不语。


    施恆眸光冷冽，虽一言不发，周身气势却吓得在场所有人胆战心惊。


    大殿中一片寂静，空气凝结。


    众人大气不敢出，低头看着各自脚尖，生怕一个不对连累了自己。


    顾嫣然清冷平静的面具渐渐龟裂，眸底闪过慌乱，忙急声解释，「娘娘恕罪，是嫣然让娘娘为难了，嫣然只想着家人安危，竟忘了这件事已经超了娘娘能力范畴，嫣然实在该罚。」


    姜芙勾唇，淡笑，「罚就不必了，免死金牌你若想要，需求陛下，本宫是没法子了，不过你可以换个条件。」


    顾嫣然咬了咬唇，眸光闪烁，「臣女自小得父母恩宠，吃穿用度从未有缺，旁的心愿没有，只想家人康健。娘娘若做不到，随意赏臣女些小玩意儿便好。」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这顾大小姐还是不死心啊。


    如此说话，岂不是在说娘娘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么。


    姜芙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话中不对，清眸微眯，冷笑，「陛下，这可如何好，都怪臣妾只顾高兴，竟忘了思量自己的斤两，如今反倒闹了笑话。」


    施恆拍拍她的手，薄唇扬起一抹邪笑，「芙儿答应了，自然要做到。福全，给顾大小姐拿免死金牌。」


    「是。」福全看着顾嫣然阴郁笑了笑，躬身退下。


    在场的夫人们面面相觑，满脸震惊，陛下竟真的应允了？


    那可是免死金牌，得了它，无论犯下多大的错都会被免去一死，关键时刻可是救命的法宝。


    顾家这次赚大了！


    圆润的张夫人紧紧挨着自家夫君，拉着他袖子低声道：「夫君，我怎么感觉陛下的笑有些吓人呢。」


    张仪斜了她一眼，嘴角上扬，原来她也不是只会吃，反手握住她的手，宽大的袖子垂下挡住众人视线，目不斜视低声道：「等会你就知道了。」


    陛下不笑则已，笑便鲜血铺路。


    这皇宫怕是又要见血了。


    顾家，呵！若皇后娘娘不护着，怕是存活不了几日了。


    顾嫣然有些恍惚，陛下同意了，愣愣看向母亲，两人眼中满是喜色，如此看来母亲便不会有什么之忧，顾家也可安然无恙了。


    只是，为何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152章 姜芙赐婚燕世子


    福全走的快，回来的也快，手上捧着托盘，上面被红布盖着。


    「陛下，取来了。」


    施恆斜依在椅子里，脸上挂着邪魅的笑，「给她。」


    「是。」福全托着托盘走向还在愣神的顾嫣然，阴郁笑道：「顾大小姐，拿着吧。」


    「多谢陛下，多谢娘娘恩典。」顾嫣然犹豫了片刻，游移不定的伸手接过，免死金牌不大，拿在手中却很重。


    压的她心中喘不上来气。


    福全躬身退下，压下眼中嘲讽，这顾家果真不知死活。


    对于不知进退的人，姜芙实在喜欢不来，不过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她也不准备多加刁难，道了声「不必多礼」便不再看她。


    「柳昭仪，第二和第三名可在？」


    「回娘娘话，在的，第二名是齐相，因是男子不便入后宫，刚又醉了，嫔妾命人带去安置了。第三名则是林家大小姐林初云，现便在此处。」


    「宣。」


    姜芙揉了揉后腰，面带疲色。


    坐得久了，腰有些酸痛，看来以后还是要注意些了。


    林初云心头一跳，全然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忽然唤她，抽回被母亲紧握的手，匆忙上前，浑身僵硬的行了一礼，「臣女林初云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陛下万福，娘娘金安。」


    乌压压的髮髻上仅被一根银簪挽着，不能说是清雅，简直是太过朴素。


    之前在御花园，众高门贵妇便被这脱颖而出的黑马吓了一跳，还猜想是哪宫的宫女，怎么混入宴席了。


    一番打听后才得知，这位竟是新任吏部侍郎的嫡女林初云。


    再看另外一位衣着华丽的林夫人，她们如何猜不出里面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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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吏部侍郎林大人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只是也太过大胆些，竟让妾室闹到了宫里。


    皇后娘娘忽然召见，怕是已经知道了。


    众夫人们垂眸，压住眼底讽笑，抬妾辱妻，这吏部侍郎怕是又要换人了。


    姜芙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向林初云温和笑了笑，「林小姐眉目如画，温婉又不失坚韧，看着是个旺家的，哪家若是娶了你，要有福了。」


    说着意味深长看了眼一直静默不语的燕国公夫人，「国公夫人，您说是吗？」


    燕国公夫人自从林初云进来，便一直打量，见她进退有度，帝王发难毫无惧色，心中便生了几分喜欢。


    现在又得知竟还是位才女，她就更喜欢了。


    听到姜芙问，她笑得脸上皱纹都起来了，连连点头，「是，是，这么好的姑娘不知要便宜谁家了。」


    燕国公夫人？想到那条被燕世子揣入怀中的手帕，林初云面上浮起一抹红云，低着头不敢吭声。


    姜芙见状掩唇笑了笑，「夫人小点声，莫要吓到人家姑娘，今日宫中出了腌臜事，惊到诸位本宫于心不安，不如来桩喜事也好让诸位沾沾喜气，燕国公夫人您意下如何？」


    燕国公夫人的一双眼睛都快要黏在林初云身上了，闻言连连点头，「好啊，臣妇那不成器的儿子刚刚及冠，臣妇正愁去哪寻个和心意的人呢，可巧，今日竟见了初云这般精緻的妙人儿。只是，单臣妇心生喜欢也不成吶，还要问问人家初云的意思。」


    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闻言如何不知她们二人的打算。


    纷纷掩唇调笑的看着场中粉面通红的女子，皇后娘娘这是要给燕国公府的那位小霸王讨媳妇儿呢。


    可惜了，林大小姐刚在宫中展露头角，还未名扬京都竟要被定给一个纨绔。


    燕世子的名头在京都可是响亮的很，林夫人虽不常出门，却也听过一二。


    她们拼命挤进这场宫宴，为的就是给女儿找个可以託付终身的人，如今怎么被一个纨绔给看中了？


    这可如何好？林夫人急的想出声推拒，哪知道刚抬脚，竟听到女儿娇羞的声音。


    「初云多谢夫人看重，初云……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林夫人眼前一黑，这是……同意了？


    作孽啊，云儿煳涂！


    若嫁给纨绔，云儿岂不是刚出狼窝，又入火坑……


    林夫人张了张嘴，想大喊一声，「我不同意」，奈何嘴巴开开合合一丝声音也未发出。


    懦弱如她，如何敢在皇后与陛下面前放肆。


    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让陛下当场颁下赐婚圣旨。


    尘埃已定，她茫然僵笑着接受各位夫人的祝贺，「恭喜林夫人，陛下与皇后娘娘亲自赐婚，在苍梧还是头一桩呢。」


    「林夫人好福气，教养的女儿美的如同菟丝花，先有世子相助，后有国公夫人求娶，这若入了燕国公府的门啊，指不定要被如何宠呢。」


    林夫人干笑着愣愣想，菟丝花？她的女儿看似娇弱，实则是朵带刺的玫瑰，性格刚硬如同男子，国公夫人怕不是看走眼了？


    最后一桩事了，姜芙再也撑不住，起身慵懒笑道：「好了，时日不早，本宫就不留各位在宫中用膳了，各位夫人小姐请回吧。」


    柳昭仪早已将准备好的小礼物一一发了下去，各家小姐得了东西自然欢喜，闻言纷纷行礼娇声笑道：「多谢皇后娘娘赏，臣女告退。」


    闺女高兴，当娘的也开心，一个个含笑行礼，「臣妇告退。」


    熙熙攘攘的大殿，不一会儿总算走了个干净。


    施恆一把抱起姜芙，俊脸冷沉，「以后不能再如此。」


    才三个月就这么折腾，若出事了可如何好。


    偏偏现在她有孕在身，打又打不得，罚又罚不得。


    抱起她大步走入寝殿，俯身对着那张红唇狠狠咬了下去。


    姜芙瞪大眼，惊慌推着，「不……不行……」


    唇上最后被咬了一下，男人埋在她颈窝，唿吸粗重带着隐忍。


    过了会儿，施恆抬头，凤目通红深含缱绻，「芙儿，为夫快忍不住了，什么时候才可以？」


    姜芙羞的满面通红，眼神躲闪不敢看他，「你……你先起来。」


    施恆深深看了她一眼，翻身躺在她身边，气息粗重，久久不能平息。


    第153章 姜芙怒！血染栖凤殿


    姜芙恍恍惚惚睡了过去，这一觉睡的极沉，直到第二日太阳高悬才醒。


    「拂晓。」


    珠帘晃动，一阵脆响后小宫女匆匆忙忙走来，「娘娘您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姜芙柳眉轻蹙，就着小宫女的手坐起，「拂晓呢？」


    往日都是拂晓近身伺候，从不假以人手，今日是怎么了？


    小宫女年龄不大，第一次伺候皇后娘娘，紧张的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弄好了，小宫女累的满头大汗，惴惴不安低头小心道：「拂晓姑姑昨夜并未回宫，奴婢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没回来？难道出事了？姜芙心中一紧，面色难看勐地起身，大步朝太医院走去。


    昨日她怎么就睡着了，拂晓未归她都不知。


    小宫女慌忙跟上，急声喊道：「娘娘，您要去哪啊，陛下走的时候吩咐了，您不能再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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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脚步顿住，皱眉看了眼还未隆起的小腹，淡声命令，「备辇，去太医院。」


    小宫女见她停下，长舒一口气，慌忙笑道：「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匆匆跑开。


    不一会儿一顶八人抬的轿辇被小太监们抬来。


    一阵秋风吹过，熟悉的令人噁心的味道顺着风朝她刮来。


    姜芙屏住唿吸，后退几步，冷冷看了几个小太监一眼，眼底闪过杀意，


    「来人，全都拖下去，打入慎刑司。」


    「是。」


    一队侍卫寒着脸从栖凤殿外冲进来，直奔抬轿的小太监们。


    小太监惊慌失措放下轿子，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惊恐和疑惑。他们不明白好端端的，皇后娘娘为何要把他们打入慎刑司。


    「娘娘饶命啊，奴才们究竟哪里做错了？您就是要杀，也该让咱们做个明白鬼啊。」一个小太监跪地哭喊。


    慎刑司那种鬼地方，凡是进去了，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其余几个小太监吓得面色惨白，哆嗦着跪下哭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吶。奴才不知做了什么惹娘娘生气，求娘娘放过小的吧。」


    姜芙担心拂晓出事，暂时没闲心理会他们，小脸微寒，冷声命令，「带下去，好好审审他们身上的麝香从哪来的。」


    麝香？侍卫们大惊，若不是娘娘警觉，真的上了轿辇，那后果……


    侍卫们遍体生寒，头上沁出冷汗，他们是陛下派来保护娘娘的，如果娘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他们恐怕是活不成了。


    「娘娘放心，属下定会撬开他们的嘴。」为首的侍卫满脸肃穆，恭敬应道。


    被发现了？其中一个小太监勐地抬头阴毒看向姜芙，那就一起死吧！


    他忽的起身，拔出袖中匕首朝姜芙刺去。


    森冷的寒光照的侍卫们面色大变，几人大喊一声，「放肆！」


    想阻拦，却未曾想到小太监仿佛经过训练，只见他身子诡异扭曲，躲过他们攻击，从间隙中穿过刺向姜芙后背。


    匕首离姜芙越来越近，小太监眸底满是狠毒，「妖后，受死吧。」


    侍卫们大惊失色，一个个面如死灰，这下完了，娘娘受伤，他们唯有一死方可赎罪！


    姜芙头也未回，清眸中冷光迸射，想拦皇儿出世的人都该死！


    内息涌动，四周空气忽然变得炙热，一股无形的气浪从她身上向四周翻涌。


    「砰！啊……」


    巨响中夹着一道惨叫声，行刺的小太监被热浪击飞，数米远后狠狠撞在宫墙上，激起一层土浪。


    他狼狈趴在地上，惊恐瞪大眼，手指颤抖指向姜芙，口中鲜血喷涌，


    「噗……你……果然是妖……」


    声落，人死，双目圆瞪显然死不瞑目。


    姜芙甩袖，压着胸中翻涌的怒意，抬脚朝太医院走。


    背影裊裊，如弱柳扶风。


    侍卫们震惊张大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皇后娘娘好强！


    刚刚……用的是内力，还是仙法？


    那股热浪，不由让他们想起之前无休道人的话。


    皇后娘娘乃慾火神凰，得之，苍梧之幸！


    他们是见到凤凰的力量了？


    祖宗保佑，神佑苍梧啊！


    队长抬手为自合上下巴，又顺手为身旁的侍卫将下巴推回，喉结滚动，狠狠咽下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喊道：「都……都……都回神了。」


    接着一阵咔咔的骨头归位声，侍卫们合上脱臼的下巴，震惊议论，


    「队……队长，你也感觉到了吗？」


    「那股力量，好强大。」


    队长压下胸中震惊，沉声警告，「今日不管看到什么都给我塞进肚子里，皇后娘娘的事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他们只是宫中侍卫，图的就是个安稳，有些事不是他们能管的。


    冷冷看向地上颤颤发抖的几个小太监，眼底闪过杀意，「至于他们，都杀了吧。」


    侍卫们相看一眼，满脸森冷，「是。」


    寒光闪过，小太监们脖间溢出一道红痕。


    收回剑，队长冷眸看向一旁已经呆滞的小宫女，眉头一皱，大步上前，


    「喂，醒醒。」


    小宫女愣愣抬头，眼中满是迷茫和无措。


    对上这双单纯如兔的眼睛，队长僵硬了扯了扯嘴角，郑重叮嘱，「忘了刚刚看到的，看在你在娘娘身边伺候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但想一直活下去，就闭紧自己的嘴巴，明白吗？」


    小宫女吓得眼中含泪，呆呆的不住点头，抽噎道：「明……明白。」


    队长皱眉，摸了把脸，暗想，他有这么吓人么。


    「行了，你们几个把这些赶紧收拾了，别惊到娘娘。我去禀告陛下。」


    栖凤殿染血，皇后娘娘遇刺，陛下定然震怒。队长暗暗嘆息，苍天保佑他能安然活着从养心殿出来。


    这边，姜芙疾步走到太医院，直奔顾太医常待的炼药房。


    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房门紧闭，柳眉皱了皱，推开，


    「顾太医，拂晓……呢？」


    姜芙看清里面的场景，耳尖勐地充血，慌忙闭眼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你们穿好衣服，本宫在院里等着。」


    秋风卷着树叶飘落，满地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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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的炼药房，角落处简易的木床上，一男一女浑身赤裸惊恐对望。


    第154章 造孽啊！


    「啊……登徒子，我杀了你。」一声怒吼，拂晓抱紧被子抬脚将床上的男人踹了下去。


    齐子骞雌雄莫辨的俊脸上满是阴沉，墨发披散着跌倒在地。


    他身上未着片缕，一条床单堪堪遮住那处，皙白的人鱼线在床单下若隐若现。


    暧昧，诱惑。


    拂晓惊慌穿上衣服，又惊又怒又羞的看向地上的男人。


    这一看，背嵴发凉。


    「齐……齐……齐相？」


    天啊，昨晚她做了什么？怎么会和齐相睡在一起？


    掀开被角偷偷看了眼，床上那抹鲜红刺的她眼疼。


    再看地上男子柔弱雪白的身子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几乎布满全身。


    拂晓闭眼长嘆，造孽啊！


    她怎么能对如此柔弱的男子下手！


    齐子骞阴沉着脸静静看着她，床上的女子表情一会儿变了六七种，先是惊恐，后是惋惜，现在又是懊恼。


    懊恼？她在懊恼什么？


    昨日他喝的实在难受，便独自来太医院找顾太医想要些醒酒药。


    哪料到青天白日竟被一个宫行拉上床，偏还是个会武功的宫女。


    修长的手紧紧攥着，妖媚的狐狸眼中闪过杀意。


    奇耻大辱！


    「拂晓？你怎么样？」熟悉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齐子骞眸光微闪，皇后？她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拂晓？


    姜芙尴尬站在门外等着，过许久里面一片寂静，除了刚开始拂晓大叫了一声，再无声音发出。


    她担心拂晓出事，忍着心中羞涩，强做镇定再次出声。


    「拂晓？」


    拂晓愣了愣，脸上爆红，娘娘看到了？


    穿衣的手微颤，颈间的纽扣扣了几次都扣不上，额头急出一层细汗。


    「没……没事，娘娘稍等，拂晓很快就好了。」


    该死的，今日的手怎么不听话了。


    忽的，一双修长好看的手覆上她的手，拂晓愣愣看着，她总也系不上的纽扣被他轻轻扭了几下便好了。


    抬眸，四目相对。


    妖媚的狐狸满是寒霜。


    拂晓心中一紧，匆忙下床，借着整理衣物躲开他的触碰，


    「多谢齐相，奴婢自己来。」


    动作利落，豪无女子刚经情事后的娇柔，反观他，腰酸腿麻。


    齐子骞红唇紧抿，眼底冷光更盛。


    两相对比，自己反倒像被强的弱女子。


    忍怒披上外衣，冷声命令，「伺候本相穿衣。」


    拂晓皱眉，后退，「抱歉，奴婢只是皇后娘娘的奴婢，无权伺候大人，今日之事是奴婢有错在先，虽欺辱了大人，但奴婢始终是女子，吃亏的也只有奴婢罢了。还望大人忘了，奴婢只当从未发生过。」


    说完不再看他黑沉的脸，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齐子骞：「……」


    欺辱了自己，吃亏的是她？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呢？


    拂晓匆匆走到门外，一把拉紧房门，才敢长出一口气。


    拍了拍胸口，擦了把头上冷汗，扯起嘴角苦笑，就当被狗咬了吧，这么美的狗她也不吃亏。


    姜芙听到动静回头，心疼看着门口髮髻凌乱，脸色苍白的女子，「拂晓……」


    「娘娘，拂晓没事，咱们回去吧。秋风已寒，您别伤了身子。」


    拂晓收回心中那缕微不可察的酸楚，笑着跑了过去。


    姜芙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极为认真的凝视她的双眼，「你是本宫的人，自然比旁人都高贵，哪怕是朝中重臣，在本宫眼里也撵不上你一根手指，若你想要，本宫便下旨，他不敢不遵从。」


    女子失了身，唯一法子只有嫁人，里面的男子她看的真切，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丞相齐子骞。


    但那又如何，欺负了她的拂晓，娶不娶，或是嫁不嫁只有拂晓说了算。


    拂晓瞳孔震颤，压了许久的酸楚涌上心头，娘娘这是担心她呢，可那个人如何是她能够招惹的，若强求只会为娘娘徒增烦恼。


    她含泪摇头笑了笑，「不要，奴婢只想陪着娘娘，一辈子不离不弃，其他的与奴婢来说都是小事。」


    抽出手，扶住姜芙手肘，轻声道：「娘娘咱们走吧，奴婢没事的。」


    她本就是陛下暗卫，常年不见天日，整日在血海中冲杀。


    她从未有过嫁人的想法，况且娘娘说过，女子，有钱有权照样能活的自在，她又何必为自己寻些红尘烦恼。


    不过是一夜春宵，就当是场梦吧。


    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


    金黄色树叶飘落，女子背影挺直，步伐利落洒脱。


    齐子骞站在门前，直直看着那道背影，眸底暗潮汹涌。


    红唇微扬，邪肆一笑，「不要？这可不是你说了才算的。」


    夺了他的清白身子，这女子难不成还想嫁给旁人？


    痴心妄想，他的东西，即便不要，也不会便宜旁人。


    除非……毁了她。


    修长的腿迈出，齐子骞寒着脸大步走向养心殿。


    ……


    「哟，这不是齐大人吗？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陛下还未下早朝呢。」


    养心殿守门的小太监看到他，献媚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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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骞冷眼飞去，声音冰冷满是怒意，「让开。」


    小太监笑意僵住，不安的揉了揉鼻子，躬身苦笑，「陛下不在，大人您真不能进去啊。」


    齐子骞双手环胸，直接闭目靠在墙上，不进，那就等着。


    小太监无措的欲言又止，搞不明白往日玉朗清风的丞相爷，今日怎么像深闺怨妇似得。


    浑身冷气嗖嗖的不要钱似的往外放，都快赶上他家陛下了。


    小太监无语望天，后背阵阵发凉，陛下啊，您可快回来吧，小桌子撑不住啦。


    也许是诸天神佛显灵，施恆真就下朝回来。


    小桌子面上一喜，轻咳两声，小声喊道：「大人，陛下回来了。」


    齐子骞睁眼，气狠狠瞪了施恆一眼，转身走进养心殿。


    也不脱鞋，熟门熟路靠躺在窗边的软榻上。


    施恆挑眉，这是沖他甩脸子？抬脚进去，冷眸落在齐子骞身上，嗤笑道：「你这是被狗咬了？一日没见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说吧，出什么事了？见到顾家大小姐了？人家没理你？」


    第155章 大人，您辛苦了！


    齐子骞满面阴沉，默不作声把玩手中玉杯，他来这儿想做什么？让皇上下旨赐婚，强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嫁给他？


    红唇紧抿，眸中闪过懊恼，她只不过是个宫女，做丞相夫人还不够格，他真是被气煳涂了。


    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意，再睁眼已是一片平静。


    起身，放下手中玉杯，毫不在意笑了笑，「没事，只是昨日喝多了，平白丢了第一，心中郁闷罢了。」


    施恆让福全伺候着换下朝服，闻言剑眉上挑，嗤笑一声，「喝多了？你自来号称千杯不醉，昨日那几壶薄酒能让你喝的失了神志？怕不是见了某人，你才不好意思赢了吧。」


    「不过依朕看，那位顾大小姐委实配不上你，她……」


    齐子骞忽的起身，声音僵硬，「臣有事，先行告退。」


    说完大步离开。


    施恆收住话，看着他的背影轻嘲笑道：「这是连说都说不得了。」


    福全为他系上腰带，闻言低声笑道：「齐相与顾大小姐，原本是该谈婚论嫁的，可顾侯爷目光短浅，瞧不上无官无爵的齐相。这人啊，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齐相怕是也如此。」


    施恆垂眸瞄了他一眼，「你倒是了解。」


    「呵呵，陛下谬赞，奴才愧不敢当。」


    福全低头退下。


    施恆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摺，头疼的揉揉额角，弄完这些再去陪芙儿，怕是天都要黑了。


    随手拿起一本，翻了两下，满篇虚夸奉承，没有一句说到正事上。


    皱眉丢下奏摺，「把这些都装起来，送到丞相府，朕看他就是太闲了。传朕命令，什么时候批覆完什么时候送进宫。」


    「是，奴才这就装起来。」福全低头偷笑。


    莫名有些心疼齐相了。


    ……


    齐子骞黑着脸，看着面前的红木箱，里面明黄色奏摺堆的快要溢出来。


    他咬牙切齿的低声怒问，「本官前脚出宫，你后脚追上来送东西，送的就是这个？他当我是铁人？」


    昨晚折腾了一夜，回府只想好好休息一日，哪知道宫里那个疯子，简直不把自己当人看。


    一口气上来憋得他腰又疼了，扶着后腰坐下，眸中怒火翻涌，还有那个宫女，他记下了。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福全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陛下也是担心您胡思乱想才如此的，陛下还说了，务必要尽快批覆完，完成后再送回宫内。」


    齐子骞：「……」尽快？他恨不得一把火把这些奏摺烧了。


    「齐相慢慢看着，奴才就告退了。」


    齐子骞咬的后槽牙嘎吱嘎吱响，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福全。


    福全含笑退下，再待下去，他怕齐相爆血管。


    齐子骞揉着酸疼的后腰，阴郁的看着地上的红木箱。


    这宫他就不该进，好好的参加什么赏花宴，如今倒好，清白没了，还被那个暴君押着当苦力。


    「大……大人，这些东西该怎么安置？」管家上前小声问。


    「抬入书房，让人备水，我要沐浴。」齐子骞冷冷道。


    「是。」


    管家不敢多说，忙指挥人去准备，心中却更加疑惑，他家大人在宫里待了一夜，回来就要沐浴，这……


    想想坊间那些传言，管家心里发堵，不能吧？大人不是喜欢顾大小姐吗？他怎么可能会同陛下……


    嘶！管家抖了抖身子，甩掉脑子里那些违背伦常的噁心事。


    「回大人，热水备好了。」小丫鬟匆匆跑来。


    齐子骞扶着腰，步履艰难走向浴房。


    看着他的姿势，管家脑中刚压下去的画面又涌现出来，大人这是被陛下欺负狠了？


    为了确认，忙跟着过去，「大人，老奴伺候您沐浴。」


    说着伸手一把拉下他的外袍，裸露的脖颈上，青青紫紫的满是瘢痕。


    管家看到两眼发直，眼眶渐渐泛红，竟然是真的，「大人，你……」


    齐子骞拉住衣服，满面羞恼，「滚出去！」


    管家擦了擦眼角，哽咽道：「大人放心，奴才什么都没看到，奴才一定会守口如瓶的。只是陛下这也太狠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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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擦了擦眼角，「大人定是很疼吧，您等等，奴才去取些舒筋活络的药，滴几滴在水里您泡着会舒服些。」


    说完自己哭着跑了出去。


    齐子骞僵硬站着：「……」


    陛下？他这样和陛下有什么关系？


    过了会儿，齐管家匆匆回来，手里拿着小玉瓶，小心往水里滴了几滴，「大人快进去吧，泡泡就好了。」


    怕他不好意思，说完自己退下，顺道关上门，「大人放心洗，老奴在门外守着，谁也别想进来。」


    齐子骞眉头紧锁，这老奴在说什么？


    褪下衣服，坐进水里，看着身上青紫的痕迹，不由想起昨晚的疯狂。


    他喝的是酒，不是春%药，难以置信的是他竟被一个宫女撩拨起了兴致。


    眼角压下，眸中幽暗，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拂晓，等着，吃了就想跑也要看本相愿意不愿意。」


    栖凤殿内，拂晓鼻头髮痒，「阿嚏……」


    疑惑揉了揉鼻子，她身体一向强健，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昨晚太放肆，受寒了？


    姜芙担忧看着她，「拂晓，本宫这里没事，你去休息吧。」


    她一夜未眠，回来了又一直忙前忙后，身子怎么受得了。


    拂晓吸了吸鼻子，笑道：「奴婢没事，奴婢身子好着呢，阿嚏！」


    姜芙无奈笑道：「你看看，快去休息，不然本宫要生气了。」


    「女子身子本就比男子弱，即便你会武，也不能大意。」


    拂晓无法，只好喊了个灵巧的宫女过来，一番交代后，才放心退下。


    她是大宫女，有单独的房间，回到住处，皱眉躺在床上。


    闭上眼，昨晚男子的粗喘声在耳边迴响。


    摇了摇头，拂晓羞恼的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气恼低吼一声，「啊……真是疯了……」


    她怎么能对齐相用强。


    昨晚的事她想起来了，是她拉着人家不放的，还撕了人家的衣服，把他压在墙上这样那样。


    不行了，不能想了，好羞愧。


    说起来是她对不住齐相。


    做错事就得认，只是她该怎么补偿他？


    拂晓想来想去，才发现自己只有一些金子，一把拉下被子，「算了，等找个机会给他些金子，就当补偿吧。」


    第155 章 秋猎将至


    树叶飘落，姜芙躺在躺椅上静静看着蔚蓝的天空。


    手放在小腹处，眉头紧锁。


    拂晓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苍梧女子名节为重，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拂晓如何能受的住。


    朝中那些尸位素餐的言官，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弹劾齐相的机会。


    到时拂晓定将受其牵连，届时就算是她恐也难保住拂晓。


    「来人。」


    一个女子莫名失身，心里总会难过，拂晓面上不显，心里难免痛苦，若一时想不开……姜芙不敢再想。


    宫女匆匆走来，「娘娘。」


    「你去拂晓房前守着，有动静就悄悄的看一眼，若无事便当做什么都未发生，守着就好。」


    宫女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是。」


    姜芙闭上眼，心中烦乱，凭自己现在的武功离开皇宫轻而易举，难的是她走了拂晓该怎么办。


    以暴君的性子，怕是要血染栖凤殿。


    除非……拂晓嫁给齐子骞，得右相庇护，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施恆应该不会为难拂晓。


    正想着，眼前光线暗下，熟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


    「在想什么？」


    姜芙勐地睁眼，隐去眸底冷光，波澜不惊看向上方的男子，「你来了。」


    「今日可有吓到？」施恆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大手覆上她的小腹。


    胎儿三个月了，已经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


    姜芙靠着他的肩膀，微微摇头，「没有，那些贼子还伤不到我。」


    施恆早已见过她的能耐，薄唇扬起，宠溺亲了下她饱满的额头，「朕的芙儿果真厉害，不过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楚家余孽并未全部落网，你身怀龙嗣，行动不变，自然成了他们的目标。」


    楚家……姜芙眸底闪过冷光，「难道他们还想为楚有道復仇？」


    施恆揽住她向后躺下，摇椅随风摇摆，冷冽的男声裹着弒杀，「楚家在朝堂根深蒂固，宫中眼线多不胜数，想要全部拔出还需一个契机。」


    契机么！


    姜芙勾唇，笑的魅惑，扫了眼远处洒扫的宫女，忽的大声道：「听闻秋猎要到了，臣妾在宫中闷了许久，陛下就带臣妾去瞧瞧吧，臣妾保证不乱跑。」


    那宫女手上扫把顿了顿，随意扫了几下，便拿着扫把匆匆跑开。


    姜芙见状扬唇，轻笑着小声喃喃：「鱼可真多啊。」


    随意一句玩笑话，对方就当真了。


    忽然耳垂被咬了一口，转头对上一双冷冽含怒的凤目。


    「你想做拿自己做饵？」


    姜芙心中一紧，不好，暴君怒了。


    转身一把搂住他脖颈，娇软笑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趁着孩子还小，倒不如一把将他们全都揪出来，也省的你为臣妾日日担心了。」


    「再说了，臣妾今时不同往日，他们不知你还不知么？就算真的有什么，臣妾也能全身而退。」


    施恆面色冷沉，周身冷气四溢，「不行，今年秋猎你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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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芙儿有了武功，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回宫这么久他一直压抑着心中疑问，芙儿身中寒毒，为何还会有孕，还有她身上的功力是谁给的？


    她被施景天带走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目幽沉，抱着姜芙的手渐渐用力。


    姜芙皱眉，柔媚的声音中带着薄怒，「放开，好疼。」


    用力挣脱，她勐地起身，含怒瞪着椅子上满面阴冷的男人，「为了孩子能安稳出生，这次秋猎我必须去。」


    现在她尚未显怀，若在等几个月，肚子大了，那些人再来行刺，她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安然无恙。


    在这之前，她要把所有危险全部掐灭在萌芽中。


    一国帝后冷冷对视，院子中风吹枯叶，落地无声。


    施恆鲜少见她对一件事如此坚决，剑眉紧皱，屈膝站起，倾长的身姿威仪尽显。


    刀削般的俊脸上闪过无奈，「你若出事朕会疯的，芙儿，别任性。」


    任性？姜芙低头，嘴角上扬自嘲的笑了笑，两世了，她有资格任性吗？


    她只想好好活下去，带着孩子和家人好好的活着。


    收起笑，俏脸冰冷如霜，眼含执拗，


    「父亲说过，战场上杀敌便是最好的防守，我不会坐等他们来刺杀了再出手，这次秋猎我必去无疑。施恆，你知道你拦不住我的。」


    往日柔媚娇软的人儿，此时满面寒霜，浑身杀气，如同战场上浴血归来的女将军。


    她很美，之前的美如一汪春水，缠人化骨。


    现在的美如出鞘宝剑，锋芒毕露，摄人心魂。


    施恆喉结滚动，怒意瞬间消失，剩下的只有无奈和担心。


    嘆息一声，一代暴君最终妥协，「你要去也可以，但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姜芙眼前一亮，嘴角上扬，「你同意了？快说，我答应就是了。」


    至于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楚家余孽不除，她一日不可安心。


    「第一，朕在，你就要跟在朕身边，不能离开朕的视线。


    第二，朕不在，你身边必须带着拂晓，不能出营帐。


    第三，有不舒服不能硬撑，必须立刻告知朕。


    第四……」


    姜芙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他的嘴，「再说下去天都黑了，我都答应了还不行吗？再有几日就要秋猎了，东西我还没收拾，你先自便，我就不陪你了哈。」


    说完大步走回寝殿，优雅如她也忍不住学着拂晓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脚步匆匆，生怕被身后的人喊住。


    暴君忽然变贤夫，这谁能受的住。


    施恆嘆息，算了，到时候他多看着些吧。


    有一点芙儿说的很对，主动出击就是最好的防守，与其坐等祸降，不如防患于未然。


    大手紧握，凤目中闪过寒光。


    楚家，果真让人厌恶。


    「自今日起，你们守在皇后身边，寸步不能离。」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几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夹在风声中响起，「是，属下领命。」


    殿内，姜芙耳尖动了动，嘴角上扬，眼底闪过笑意。


    摸了摸小腹，低声笑道：「还算你父皇有良心。」


    这样的施恆让她心生留恋，可命运弄人，这座皇宫于她来说便是地狱，留下了只能等死。


    第118章 顾府落难


    施恆回到养心殿，认真查看狩猎场地形，接着一道道密令传出，宫中风起云涌。


    「陛下，季卫回来了。」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福全急匆匆从外面跑来。


    施恆收起地图，皱眉冷斥，「慌什么，让他进来。」


    这个季卫，领命去荆州暗查姜家父子，竟然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福全躬身认错，「奴才该死，只是……季卫他……他……」


    施恆皱眉，「如何？」


    福全咬了咬牙，低声快速说道：「季卫回京途中遇刺，伤势惨重，刚进宫就昏迷过去，现已经被送到太医院。」


    季卫去查姜忠国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现在他遇刺，唯有两个可能。


    一、姜忠国不希望季卫回京都禀告实情，荆州事情有异。


    二、有人不希望荆州的事传回京都，若季卫的事传扬出去，朝中定会对姜忠国提出质疑。


    施恆剑眉微蹙，沉声命令，「让太医院务必救活季卫，下封口令。」


    「是。」


    福全知道事情严重，应了一声便匆匆跑走。


    施恆闭目靠着椅背，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胀痛的眉心，他以前怎么不知，他的好舅舅如此厉害。


    耳目多的几乎覆盖了整个苍梧。


    隐藏在暗处的人想要真正掌权楚家势力，定要为楚有道报仇，芙儿便成了明靶子。


    这次秋猎看来兇险异常。


    再次打开地图，施恆认真看着，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芙儿，绝不能出事。


    这一看，便到了深夜。


    冷月高悬，宫中一片寂静，除了打更人的喊声，就只有一只小野猫时不时叫上两次。


    无人的宫巷里，一个黑衣人站在暗处，嗓音阴翳，「查清了吗？十一怎么死的？」


    月光透过树叶，影影错错洒下，一宫女模样的女子单膝跪地，沉声禀告，「属下那日未在宫中，并未看到当时的场景，但属下查到当日去栖凤殿的小太监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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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影处唿吸一滞，过了会儿低声笑了起来，「呵呵呵，皇后果真成了施恆的软肋，你不要轻举妄动，仔细留意，找到机会抓住皇后，我倒要看看施恆还能如何狂妄。」


    「是，属下听到几日后的秋猎，皇后也会跟去，到时咱们下手许会容易些。」


    「秋猎？倒是个好时机，你先退下吧。」


    「是。」


    女子起身快速离开。


    黑衣人从阴影处走出，阴郁的双眼满是狞笑，涵儿，我会让施恆下去陪你的。


    另一边，齐相府，书房内齐子骞沉着脸看着手中奏摺。


    又是弹劾顾家的。


    已经第五封了，他只一日未上朝，朝中风向竟变了。


    施恆今日让他批覆奏摺，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看顾侯爷如何惹了众怒吗？


    红唇扬起，邪魅笑了笑，这是在探他的态度啊。


    不过，顾家如何与他有何干系。


    顾侯爷如此清高，想来不怕大理寺彻查吧！


    手起笔落，一个鲜红的查字被大大写在上面。


    写完后，齐子骞浑身舒爽，后腰的酸痛减轻许多。丢下笔，慵懒伸个懒腰，笑的如同一只偷了荤腥的狐狸。


    「顾伯父，好好享受吧。」


    你可一定要坚守立场，万万不要来求他这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呢。


    第二日清晨，京都的街道上落叶翻飞，一片肃穆萧条。


    大理寺卿霍庭骑着马，一身肃杀，带着一队人马将顾侯府包围的水榭不通。


    「圣上有旨，据报顾侯爷结党营私，收受贿赂，今交由大理寺搜查。自现在起，府内所有人不得出入，直到查明为止。」


    顾侯府沉重的大门轰然打开，正穿官服的顾侯爷听到声音面上发白，顾不得系上腰带匆匆走了出来。


    看着门外一个个带刀侍卫，气的眼前发黑，沖马上的人厉声喊道：「霍大人好大的威风，空口无凭，圣旨呢？」


    这么大的动静，顾家所有人惊慌失措跑了出来。


    顾嫣然扶着头髮花白的顾家祖母，与顾侯爷并排站着，俏脸上满是寒霜。


    「霍大人与父亲同朝为官数年，今日何必将事情闹得如此难看，我们顾侯府虽然不比京都旁的人家显贵，可也算世袭了三代的朝中老臣，怎容你随口污衊。想查也可以，圣旨呢？」


    顾嫣然昨日带着免死金牌回府，顾府中人早已对她刮目相看，几句话捧的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几句话说的义正言辞。


    人群后一瘦弱女子扶着面色同样苍白的男人，惴惴不安的小声问：「相公，府里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惹来这尊煞神？」


    大理寺卿霍庭，朝中官员闻之色变。只要做过亏心事，不管你藏的多深，霍庭都能给你查出来。


    面色苍白的男人就是顾世子顾翎，姜芙的姐夫。


    他自来体弱，常年药不离口，若不是如此也是个同齐相一样，惊才风逸，俊美无涛。


    顾翎看着人前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嘴角挂起一抹嘲弄，「陛下的免死金牌可不是好得的，扶我回去，没什么好看的了，顾府还不会出事。」


    姜姝愣然，「啊？为何？」


    顾翎握着女子冰凉的手，眸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宠溺，真是个傻子，空有如此强大的靠山却不知利用，平白被府中人欺负了去。


    「走吧，咱们静等着看戏就好，你还未出小月子，大夫不是说了么，不能吹风。」


    姜姝愣愣点头，扶着男人缓缓离开。是啊，她刚刚小产，不能吹风受寒，否则落下了病根就无法照顾相公了。


    相公说府中无事，那便是无事，就算是真的出事，只要不牵连相公她又有何好担心的。


    身后对峙仍在继续，竟无人发觉他们的世子来了又走了。


    霍庭看着一身明艷与自己呛声的女子，眸底闪过嘲讽，也不与她废话，伸手从怀中拿出那道被批改过的奏摺。


    打开，上面硃砂写的查字明晃晃映入众人眼中。


    「可看清了？批覆，玉印都在，你们若还不服，我这就回宫请旨如何？」


    顾侯爷脸色煞白，那是奏摺，有陛下亲笔批覆，等同于圣旨。


    苦笑一声，身上气势萎靡，「不用，大人请吧。」


    说完自己跌跌撞撞走回书房，闭门再也不出。


    顾嫣然傻眼，「父亲……」


    第158章 顾翎护妻


    侍卫涌入，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查。


    顾嫣然急的眼眶泛红，紧紧抓着顾家祖母的手哽咽唤道：「祖母，不能搜啊，若搜了咱们顾家在京都便再也抬不起头了。」


    她还没嫁人，到时还有哪家人肯娶自己。


    顾家老太皱眉瞪了她一眼，收回手，「陛下下的令，何人能劝回，都回去等着，谁都不准出府，你爹一向清廉，搜就搜，你怕什么。」


    顾嫣然咬了咬唇，眼中含泪悬而未落，怕什么？她怕自己的名声被毁，怕父亲真的被查出什么。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说了便更错了。


    「嫣然回去吧，相信你爹，没事的。」顾夫人看着女儿心疼上前。


    女儿想的什么她如何能不懂，只是这件事无法挽回，她与齐相的婚事也是一样。


    错过就是错过了，找不回来的。


    当年老爷如此对待齐子骞，现在齐子骞位居相位，没有对顾家出手已经算是仁慈，女儿如何还能再奢望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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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孽缘啊！


    顾嫣然死死咬住唇瓣，心生怨恨，为什么祖母不懂，母亲也不懂，她是女子，若闺房被一些男人搜了去，她日后还如何见人。


    「母亲，他们若搜了女儿闺房，女儿……女儿……还不如死了算了，呜呜……」


    顾夫人心疼抱住她，「娘懂，娘都懂，可圣意已下，咱们还能如何啊？」


    顾嫣然趴在顾夫人肩上，眸中闪过幽光，「娘，陛下有多宠爱皇后娘娘您是知道的，咱们让弟妹去求求娘娘好不好？她是皇后娘娘唯一的亲姐姐，若她出面，皇后娘娘不会不帮的。」


    「娘，若真让他们搜了侯府，咱们哪还有脸面在京都立足啊！」


    顾夫人面色为难，「只是你弟妹她刚刚小产，不能出来吹风的，她……」


    「娘，坐在轿子里哪里会见到风，只是去宫中一趟，又不是让她去做苦力，如何做不来，娘……你就心疼心疼女儿吧。」顾嫣然晃着顾夫人胳膊娇声央求。


    顾夫人拗不过，只好点头，「行，行，你别晃了，我去还不行？」


    说完，走到霍庭面前，屈膝行了一礼，温声道：「霍大人您也听到了，女儿家名节为重，还请霍大人高抬贵手缓上一时半刻，下马喝口热茶歇歇脚。我这就带人入宫寻皇后娘娘讨个恩典，也不让大人难做，若半个时辰我们未回，您还继续如何？」


    一番话说的温和有礼，退让有度，霍庭剑眉上挑，想到来时那人的嘱咐，爽快翻身下马，「刚好来的早，大家都还未用早膳，有劳夫人款待了。」


    顾夫人尴尬笑了笑，忙道：「大人客气了。」


    「所有人停手，休息一会儿再搜。」霍庭眸底闪过讽笑，朗声喊道。


    「是。」


    侍卫们收手，利落归队，整个过程一丝杂声都未发出。


    顾夫人忙命人准备热茶点心，「各位先吃，若不够管家就出去买。」


    这次大理寺来的人实在是多，就这么一会儿府中所有能吃的点心全没了。


    管家看的肉疼，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笑点头。


    顾夫人见一切准备妥当，忙拉着顾嫣然疾步走向侯府最偏远的院子。


    两人站在院门外，看着四周丛生的杂草，和墙上斑驳的痕迹，均是嫌弃的掩鼻。


    一缕秋风吹来，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两人面色一白，后退一步。


    可想到来意，又不得不上前。


    顾夫人皱眉，若不是为了嫣然，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来这里。


    「嫣然，叫门。」


    顾嫣然眉头皱了皱，不情不愿上前，声音尽量柔和的喊道：「弟妹，我和娘来看你了。」


    不大的院子里，姜姝从床上坐起，惊慌失措看向躺椅上的男人，「夫君，娘和大姐来了。」


    顾翎合上书，清秀的眉宇间闪过一道戾气，抬眼看向姜姝，温润笑道：「不急，你安心躺着，我去看看。」


    柔弱修长的身子从躺椅上站起，步履缓慢的朝门前挪。


    走一步咳一声，看的姜姝恨不能下去。


    他是顾侯府的世子，可谁能想到却过得连个庶子都不如，顾夫人以世子体弱需要静养为由，撤光了这边的丫鬟僕人， 他们夫妻吃喝用度全都要靠自己动手。


    若不是她嫁来时带了些嫁妆，她和夫君恐怕就要喝西北风了。


    她想不明白，同样是顾夫人的孩子，为什么顾夫人要对世子如此苛刻。


    那双狠毒的目光，毫不掩饰其中的恨意和厌恶。


    世子那么温润的人，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顾夫人如此对待。


    门外，顾夫人和顾嫣然等的煎熬，她们同霍大人约定的时间只有半炷香，若是过了，一切就完了。


    顾嫣然心中焦急，敲门的力道加大，喊声中带着薄怒，「弟妹？娘来看你……」


    厚重的门勐然被打开，顾嫣然举着手与一双淡漠的眼对上，讪讪放下手，压着怒意笑道：「怎么是弟弟来开门，弟妹呢？你身子不好，该多躺着的。」


    顾翎站在正中，挡住二人视线，淡声道：「阿姝因为母亲小产你们难道忘了？你们有事就在这说吧，里面太脏乱就不请二位进去了。」


    顾夫人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上前一步就要发怒。


    顾嫣然忙拉住她，挤出笑，柔声道：「弟弟说这话真是戳人心窝子，母亲性子直，一向藏不住话，她只是说了实情，哪料到竟恰好被弟妹听了个正着，咱们谁也想不到弟妹会这么经不住事，竟自己吓的失了孩子。


    我与母亲来有事要请弟妹帮忙，弟弟还是快让我们进去吧。」


    说着就要硬闯。


    在她看来，顾翎不过是个长年吃药的病秧子，风一吹就倒了。她想进去，他还能拦得住不成？


    「啊……」


    顾嫣然忽的腿上一痛，惨叫一声跪在地上，惊诧看着面前顾翎的衣摆，一时愣住。


    顾翎后退一步，淡声道：「大小姐歉意我替阿姝收下了，二位请回吧。」


    歉意？顾嫣然这才发现自己竟一直跪着，俏脸泛红，忙狼狈站起目含怒色。


    真是见鬼了，她怎么会对这个活不久的病秧子下跪。


    第159章 顾嫣然相府门前受辱


    院门眼看就要被关上，顾夫人忍无可忍，厉声喊道：「站住，侯府有难，你做为世子难道就不该问问吗？去把姜姝喊出来，随我立即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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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翎冷冷看着她，手上动作顿住，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母亲这是要逼我们夫妻去死吗？阿姝刚被你气的小产，如今才过了多久，您竟又上门寻事，我身子弱，也许活不了多久，你若实在容不下，我这就带着阿姝离开，从此顾家再无顾翎。」


    「你……你个逆子……」顾夫人气的哆嗦，抬手就要打。


    「母亲不可。」顾嫣然慌忙扑上去抱住，「您忘了，咱们来是要做什么吗？现在时间已经过去许多，万不能再浪费了啊。」


    大理寺一向说一不二，半柱香过去他们真的会彻底将顾侯府翻个底朝天的。


    到时候她哪还有脸出去见人。


    顾夫人深吸一口气，堪堪压住心中怒意，勐地放下手，指着顾翎阴狠道：「赶紧去把你媳妇喊出来，别逼我命人去抬。」


    顾翎眸光暗下，扶着门框的手骨节泛白，「要抬可以，从我身上过去，等我死了，阿姝就再不用留在顾家受苦了。


    顺便也让外人看看，顾夫人是如何逼死亲子的。」


    「你……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府里出了大事，你难道真的不知情？」顾夫人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赶紧让开，让姜姝随我入宫。」


    「呵，入宫做什么？替你们顾侯府求情？」顾翎冷笑，勐地关上门，插上门栓，「痴心妄想。」


    顾夫人与顾嫣然傻傻看着紧闭的院门。


    他竟然真敢关门……


    「反了天了，从今日起，断了他的药和口粮，我看他还怎么硬气。」顾夫人气急败坏的跺脚喊道。


    顾嫣然眉头紧锁，看着如泼妇般的母亲，眼底闪过嫌弃。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她随意乱发脾气，顾翎怎么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一旁的顾夫人还在骂，顾嫣然眼眶泛红，忍无可忍低声喊道：「够了，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


    顾夫人：「……」女儿嫌弃她了？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嫣然……你怎么能如此伤母亲的心……呜呜……」


    顾嫣然深吸一口气，擦了下眼角，低头哭泣道：「对不起，是嫣然失态了，母亲在家里照看着吧，女儿再去想想别的法子。」


    无论如何，她的闺房都不能被搜！


    不再看身后愣神的顾夫人，转身朝府外走。


    丫鬟见状赶忙跟上，「小姐，您要去哪啊？」


    「去找他。」顾嫣然步伐迈的极快，声音急促。


    他？丫鬟愣了愣，看着她走的方向，这才反应过来小姐口中的那个「他」说的究竟是谁。


    齐相府。


    顾嫣然勐地停住脚，惴惴不安望着低调奢华的丞相府，唇瓣几乎被咬出血来。


    丫鬟担忧上前：「小姐，咱们回去吧。」


    当年发生那样的事，小姐与齐相已经再无可能，这么多年两人同处京都，见面都只当是陌路人。小姐若去求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顾嫣然想起那位俊美无双的男子，脸颊上浮起两朵红云，目光坚定，「回去了就什么都没了，倒不如拼一把，也许还有转机。」


    她的名声不能被毁，她与他谁说再无可能。


    如今他未娶，她未嫁，一切尚有迴旋的余地。


    腰杆挺直，顾嫣然准备以最美的姿态去见他。


    抬脚走向齐相府，还未入门便被拦下，「这位小姐留步，我家相爷说了，今日休沐谁也不见。」


    顾嫣然皱眉，「你去通报，就说顾家嫣然求见故人。」


    小厮掩唇笑了笑，「抱歉，顾小姐，相爷说了，尤其是您，更不能见。」


    顾嫣然浑身僵硬，只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里全是嘲讽。


    羞恼下，眼眶泛红，不死心的再次问了句，「他当真如此绝情？」


    小厮皱眉，「顾小姐慎言，我家相爷尚未婚配，哪来的情可言，您请回吧，恕不远送。」


    说完不再理她，站回门内。


    顾嫣然愣住，「……」


    他在恨她？


    丫鬟看着她现在的样子，心疼唤道：「小姐，咱们回去吧，陛下的事谁敢插手。」


    「是啊，你说的对，他一定是怕受到牵连，这才不见我的。」顾嫣然喃喃自语，跟着丫鬟缓缓走着。


    忽然远处一辆马车奔驰而来，擦着她们的衣角飞过，又快又稳停在相府门前。


    车帘掀起，一位面白无须的男子从里面弯腰下来。


    顾嫣然看清后大惊，低声惊唿，「福公公？」


    这位不是陛下身旁的近侍福全总管么？他来齐相府做什么？


    两人脚步停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


    「呦，福全公公您来啦，快里面请，相爷正等着您呢。」


    「杂家来取奏摺，你说你家相爷批覆完了直接送进宫不就得了，还非要杂家从宫里取。」


    「呵呵，我家老爷的脾气谁也摸不准，这会儿指不定又想什么呢。」


    两人有说有笑的进去。


    顾嫣然如遭雷击，心头髮凉。


    他们说什么？奏摺是他批的，那今日大理寺拿的那封奏摺也是他送过去的？


    勾唇凄凉一笑，难怪提名不见自己，怕是没脸见吧。


    齐子骞，你好狠的心，原以为你不在意当年的事，没想到竟是忍辱负重的准备了这么多年。


    是报復吗？


    「小姐？」丫鬟满脸心疼，「咱们回去吧，以后再也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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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嫣然脸色苍白，无力靠在丫鬟身上，「走吧，不求了，该如何就如何吧。」


    他如此记恨自己，她还护着那莫须有的名声有什么用。


    丢人就丢人吧，嫁不了最好的，那就不嫁。


    「小姐您别这样，世上好男子多的是，齐子骞没眼光，错过了您他会后悔的。」丫鬟心疼的扶着她，一步一步艰难往回走。


    顾嫣然只觉头晕目眩，心中闷疼，撑了没一会儿，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快来人啊……」


    丞相府守门的小厮见状忙跑进府里，见福全在，便附在齐子骞耳旁低声禀告：


    「顾小姐晕过去了。」


    第170章 暴君夜入栖凤殿


    齐子骞风流温润的眸子微闪，嘴角笑意落下，「晕了就送回去，别挡了府里进出的道。」


    「是。」


    小厮匆匆跑开。


    福全唇角上扬，起身，「相爷既然有事，咱家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大清早的大理寺拿着奏摺围了顾侯府，这么大的事闹得京都人心惶惶，他还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假传圣旨，合着是齐相。


    齐子骞白了他一眼，「东西都装好了，等会儿记得带走，顺便带句话给宫里那位，本相累了，要告假五日，没事别来烦我，有事更别来烦我。」


    福全笑眯了眼，「五日怕是不成了，再过三四日就要秋狝了，相爷不去怎么行。」


    齐子骞皱眉，「那就两日，什么时候秋狝我什么时候去。」


    「呵呵，相爷高兴便好，杂家这就回宫禀告陛下。」福全眉开眼笑的带着东西走的利索。


    宫外发生这么有趣的事，他得赶紧回去让陛下也高兴高兴，忍了这么多年，齐相总算对顾家出手了。


    齐相与陛下真不愧是至交好友，想法总能不谋而合，如此一来倒省的陛下动手了。


    呵！顾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满门上下除了顾翎世子有些风骨，其余全是贪慕虚荣之流。


    齐子骞懒懒窝在躺椅上，妖媚的狐狸眼闭上，眉头紧缩。


    腰还有些酸，不过已经好了许多。


    原本他想借着顾侯府的事逼顾嫣然进府求他，可不知为何，等她真的来了，自己竟不想见了。


    摸了摸藏在脖子上的吻痕，齐子骞勐地睁开眼，锐光闪现，都怪那个粗鲁的宫女，若不是她毁了自己清白，自己怎么会心虚的不敢见嫣然。


    做了那样的事，一句当做没发生过就算了？想都别想。


    ……


    宫内，拂晓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使劲揉了揉鼻子，含泪嘀咕，「又怎么了，这两日怎么总打喷嚏，也没着凉呀。」


    姜芙看着刚被内务府送来的骑装，闻声皱眉，担忧道：「是不是没休息好，快上床躺着。」


    拂晓将秋狝要带的东西一件一件装入箱子，吸了吸鼻子笑道：「奴婢都睡了一日一夜了，哪还能睡的着，娘娘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奴婢怎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姜芙见她面色如常，也不再劝，上前翻了翻箱子，无奈苦笑，「哪里用的了这么多衣服，秋狝只七日，一日一套就行了，首饰也带些简单轻便的。」


    拂晓掰着指头数了数，「1、2、3……是七套啊，七套常服，七套寝衣，七套骑装，没错呀。」


    姜芙头痛，「除了这些你还带了什么？」


    拂晓看着册子一五一十念道：「娘娘常用的软枕，锦被，茶盏，餐具各两套，娘娘爱吃的点心……娘娘爱喝的茶……娘娘最喜欢的躺椅……」


    念了会儿，姜芙放眼望去，嘴角抽搐，这是要把栖凤殿搬过去啊。


    「停，这些东西数量全部减半，咱们是去围猎又不是郊游，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可是您是皇后啊，皇后就得用最好的，只要您喜欢的，奴婢就是背也得给背过去。」拂晓皱眉，娘娘有了身孕，路上什么都得仔细些。


    姜芙哭笑不得，两人对着要带的东西争论不休。


    这一闹就闹了三天，最终还是拂晓妥协，看着被拿出来的东西心疼喊道：「行了行，别拿了，再拿就没了。」


    准备了七箱的东西，转眼就剩三箱，这些娘娘怎么够用啊。


    姜芙拉着她，哭笑不得柔声哄着，「好了，你跟本宫过来，别耽误他们做事。」


    拉着她走到一小太监捧着的托盘，掀开红布，两把制作精美的匕首映入眼帘。


    姜芙取出一把，递给拂晓，「这个你带着，防身用。」


    说完，自己也拿了一把，拔出匕首，寒光摄人。


    「本宫特意让内务府做了两把一模一样的，往年秋狝都会兇险非常，咱们虽不用去打猎，可还是带把匕首防身的好。」


    拂晓爱不释手来回翻看，随后挥了两下，惊喜笑道：「多谢娘娘，这匕首既漂亮又实用。」


    平时可以挂在腰间当个配饰，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姜芙勾唇，「你喜欢就好，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你也快去休息吧，今日本宫不需你值夜，回去美美睡上一觉，明日好有精神伺候本宫。」


    拂晓咧嘴笑了笑，抱着匕首俏皮的行了一礼，「多谢娘娘恩典，那奴婢可就退下啦。」


    姜芙失笑，「去吧，去吧。」


    拂晓开心极了，抱着匕首差点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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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可太了解她了，这把匕首简直送到了她心坎上。


    「娘娘，一切已经收拾妥当，可要安寝？」宫女含笑过来，柔声问。


    姜芙揉了揉酸软的后腰，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道：「上钥吧，伺候本宫入寝。」


    「是。」宫女小心为她脱下外衣，伺候她洗漱后扶着她小心躺下。


    姜芙闻着被角好闻的皂角味，迷迷煳煳想，施恆有几日没来了？


    入夜，清冽的龙涎香涌入鼻尖，冷风转入脖颈。


    姜芙皱眉往里缩了缩，浓密的长睫颤动。


    施恆凤目中满是宠溺，快速脱了衣服钻进被窝。


    还未动作，身旁的女子自动钻入他怀里，枕着他的胳膊睡的香甜。


    温香软玉在怀，施恆眸光暗沉，暗吸一口气，压下腹部燥动，低头含住那抹朱红啃咬了一会儿，直到怀中人皱眉才不舍放开。


    一番折腾，想要她的慾念更加浓重，施恆苦笑，紧紧揽着姜芙，在她耳边暗哑低喃，


    「朕问过太医了，只要过了五个月就可以了，还有一个月二十日，到时芙儿定要好好补偿朕。」


    又是一夜煎熬，但施恆甘之如饴，妻子孩子都在他怀中安然入睡，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幸福。


    门外福全闭目站着，嘴角微扬，主子这几日夜夜偷偷熘入皇后娘娘寝殿，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儿郎深夜会情人呢。


    只是这样的日子真好啊，陛下只要想到娘娘就凤目含笑，连身上的戾气都弱了许多。


    朝中一片和谐，天下太平。


    等小皇子出生，再为这清冷的宫里添上些欢笑，陛下暴戾的性子怕是再也发不出来了。


    老天爷保佑，明日的秋狝一切顺利，万万保佑皇后娘娘平安顺遂。


    这几日陛下忙些什么他都看在眼里。


    秋狝……猎杀的何止是动物。


    第171章 秋狝开始


    姜芙睡梦中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打横抱起。


    耳边是熟悉好听的男声，「拂晓，将芙儿的衣服拿来。」


    「陛下，还是奴婢伺候娘娘穿衣吧，您这……」


    「不用，芙儿睏倦就让她多睡会儿。」


    拂晓为难的看了眼天色，「可是……」这都要到午时啦，外面的百官怕是站的腿都软了吧。


    本来定的时间是辰时（早上七点-九点），可娘娘却一直睡着，陛下又不让叫醒，这一拖就拖到了午时。


    施恆轻柔的将姜芙抱在腿上，接过拂晓手中的衣物小心为她穿上，修长的手指撩起她后背长发，一举一动满是柔情。


    宫门口，一辆辆马车顶着烈日齐齐等着。


    齐子骞闭目坐在马车里，嘴角含笑，静静听着外面大臣不安的议论声。


    「这么久了陛下怎么还未出来？」


    「难不成是改主意了？为了这次秋狝我那夫人可是忙活了整整半月啊，要是知道不去了，回去怕是要发飙。」


    「哈哈，谁家没个母老虎，我家那位和你家的可是闺中姐妹，两人脾气简直一个模样，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习惯？那是没让你跪搓衣板，你别笑，若是这次真的改期，咱俩谁都别想好过。」


    谁能想到朝中古板严苛的老臣竟然怕老婆，齐子骞听的笑出声，「放心吧，两位大人的膝盖本相作保了。」


    两人面上通红，他们这才发现身后停着的竟然是相府的马车。


    两人苦笑对视，晚节不保啊，怎么让这只齐狐狸听到了。


    「齐相见笑了，我们俩就是闲来无事发发牢骚，哎，对了，刚刚来时下官好像看到顾侯府的马车了，在哪呢？下官帮您找找。」


    「说来也是奇怪，前几日大理寺卿霍庭还带人围了顾侯府，听说将顾侯府翻了个底朝天，后来也没搜到什么罪证，只查到顾侯爷去了飘香楼，官员去青楼虽说犯了律法可以用不着大理寺出手吧，齐相您说那个霍庭是不是太过霸道了。」


    齐子骞修长的手撩开窗帘，妖媚的狐狸眼看向说话的人，勾唇笑道：「我与霍大人不熟，你们算是问错了人，不过顾家一向自予清流名门，出了这样的事怎还好意思参加秋狝？」


    齐相与顾家的恩怨，全京都都知道，当年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大家原以为这么多年齐相不动是放过顾家了。


    现在看来倒也未必啊。


    两人混迹官场几十年，能在暴君手下活到现在，哪能没一点花花肠子。


    当下也不敢再提顾家这两字，只尴尬笑了笑低头不语。


    场面一时尴尬，齐子骞越过他们看向宫门，放下帘子淡笑道：「人多口杂，两位大人还是慎言的好，陛下可不如本相好相与。」


    车旁两人面色一白，额头冒出冷汗，他们是昏头了，怎能揣测圣意，陛下想何时出发便何时出发，还轮不到他们抱怨。


    一语惊醒梦中人，两人忙抱拳感激道：「多谢齐相提点。」


    「归队吧，要出发了。」柔润的男声从马车中传出。


    两人不敢多言，匆匆忙忙跑回自己马车。


    刚坐定，外面响起福全尖细的喊声，「陛下到，皇后娘娘到，陛下有令，今日时辰已晚，免去所有繁文缛节立即出发！」


    接着一辆奢华厚重的马车由八匹骏马拉着从宫内缓缓驶来，青石路面被压的嘎吱作响。


    秋风吹来，马车四角处铜铃随风晃动，清脆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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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们惊奇的掀起帘幔，在看到那辆威武奢华的巨大马车时，纷纷禁不住惊嘆出声，


    「这就是陛下那辆由铁木制成的七宝驹？果真威武！」


    「听说这辆马车刀枪不入，只是太重了，需要八匹宝马才能拉的动。」


    「快看，那不是得了免死金牌不久又被大理寺抄家的顾大小姐吗？她怎么也来了？」


    小姐们纷纷顺着女子手指方向看去，在看到挂嫣然淡漠高雅的脸后，几人惊奇道：


    「顾嫣然自来高雅，前不久顾侯府刚出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还敢出来？」


    一青衣女子闻言嗤笑：「高雅？她？哈哈，妹妹怕不是看错了，顾嫣然不嫁齐相，只因所图更多罢了。可怜齐相当年父母刚刚双亡就被顾家给退了婚，你们且看着吧，顾嫣然不会放手的。」


    「她不放手还能如何？婚都退了，难不成她还能上赶着送上门不成？」


    「这可说不准哦，快别说了，她看过来了。」


    背后说人闲话确实不妥，几个小姐面色一热，纷纷放下帘幔坐回车里。


    远处顾嫣然看了她们一眼，脸色泛白，手死死掐着帕子，眼眶泛红。


    「小姐您别气，我去找她们理论去。」丫鬟桃枝气唿唿就要下车。


    刚刚那边几位小姐说话声音不小，她们听的清楚，周围的人怕是也能听到。


    四周一道道视线就像一把把刀，毫不留情刺在她身上，顾嫣然面色惨白，泫而欲泣道：「桃枝不要，清者自清，她们想说就说吧，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子骞。」


    桃枝愤愤不平收回脚，「小姐怎么能把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婚姻之事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爷不同意，您哭了一夜，这还不够吗？凭什么要让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在这里大放厥词，辱小姐名声。」


    顾嫣然捂脸低泣，「我现在哪里还有名声……呜呜……」


    桃枝愤恨瞪了眼齐子骞所在的马车，「若不是您所求非人，咱们侯府又怎会遭此劫难，小姐，您忘了他吧，桃枝求您了。」


    「我哪里能忘得掉，呜呜……桃枝，我的心好痛啊，原以为，他会和我一样的，呜呜……」


    一样？如何一样？


    一样的相互思念却无法在一起吗？


    姜芙靠在施恆怀里轻笑出声，眸底尽是冷嘲，齐子骞占了拂晓的身子，心里却还想着旁人？


    沉重的马车从顾嫣然马车旁经过，带起一阵冷风。


    第172章 顾嫣然初见拂晓


    顾嫣然哭声忽的顿住，后背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凉意。


    小心撩起窗幔，帝王的车驾正从她身边经过，马车旁一女子独自骑着骏马，凹凸有致的身形被红黑色劲装紧紧包裹，秀美的脸冷若寒霜。


    「她是谁？」


    丫鬟桃枝探头看去，皱眉嫌弃道：「伤风败俗，一个女子怎么能穿这样的衣服。」


    顾嫣然放下窗幔，若有所思，「她能跟在陛下车驾旁，又能独骑一马，想来身份不一般，看样子是个会武的，桃枝，以后离她远些，这样的人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桃枝不屑的撇撇嘴，「不就是个女婢，身份还能高的过小姐？就是惹了她，她能把咱们怎么样？」


    「桃枝。」顾嫣然面色沉下，手不安的抓着帕子，「以后万不能说这样的话，这次秋狝朝中百官来了大半，有不少是比父亲官职高的，咱们说话做事还是小心些好。」


    桃枝不以为然，「小姐你就是太小心了，你把免死金牌都请回府了，说明陛下对您很是看重，有陛下眷顾，咱们怕他们做什么？」


    陛下？顾嫣然心中一动，想起在宫中见到的那位俊美无滔，邪肆霸气的男子，面上泛红。


    他……真的看重自己？


    那个男子可是比齐子骞还要邪魅，又是一国帝王，若自己真的入了他的眼，旁人定不敢再如此轻视自己。


    顾嫣然心口怦怦直跳，手心沁出薄汗，眸光闪烁。


    远去的马车内，姜芙狠狠掐了把施恆腰间软肉，娇嗔道：「陛下可真能招蜂引蝶啊。」


    施恆无奈放下手中奏摺，宠溺看着怀中娇美的人儿，「朕一直都在你身旁，何来的招蜂引蝶？」


    芙儿自从有孕，性子是越发多变了，胆子更是大了不少。


    稍有不如意，对自己非打即骂，自己这块软肉怕是要被拧紫了。


    姜芙瞪了他一眼，「我说你有，你就有，没事长那么好看干什么，下去骑马去。」


    说着一脚踹了过去，施恆怕伤到她，无奈只能顺着力道飞出马车。


    拂晓见状飞起，将身下马匹让与施恆。


    转眼间，两人调换位置，拂晓朝施恆行了一礼后吐舌忍笑钻进马车内。


    内心暗嘆：娘娘威武，竟敢将陛下踹出来，哈哈哈哈……


    施恆轻飘飘落在马上，冷眸扫了眼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的福全，淡声命令，「你既然无事，就去前方探路。」


    福全：「……」他又没笑出声……


    施恆寒着脸骑在马上，身姿挺拔威武不凡，若细看定能看到髮髻间泛红的耳尖。


    车队以品级排列，跟在七宝驹后面的是齐相的马车。


    齐子骞刚正含怒偷偷打量骑马的拂晓，没想到转眼间马背上换了人。


    狐狸眼眯起，看着施恆红彤彤的耳尖，轻笑出声，「陛下不会是被皇后娘娘踹出来的吧？哈哈哈哈……这一脚力气看来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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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疯子也有今天，总算有人能制得住他了。


    施恆握着缰绳的手勐地缩紧，斜眸看向幸灾乐祸的某人，「马车坐的自在？」


    声音冰冷尽是威胁。


    齐子骞脸上的笑顿了顿，揉了揉鼻子尴尬笑道：「微臣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出门在外自然只能坐马车，不像陛下，文武双绝。」


    「不会骑马，总该会跑，朕看齐相身子骨太弱，实在该多加锻鍊。为了你这个肱骨之臣能长命百岁，今日就先跑十公里吧。」


    清冷的男声落下，几个侍卫飞向齐相马车，伸手就要拉他下去。


    齐子骞震惊瞪大眼，瞳孔震颤，「十公里？你让我现在跑？餵……放手……你们来真的啊？」


    惊恐的喊叫声传出老远，身后的马车内人人面色大变，


    「传闻齐相与陛下不是生死之交吗？今日这是……」


    「娘，我怕，陛下不会是要杀人了吧？」


    「老爷，伴君如伴虎，要不咱们还是辞官回乡吧，齐相都有此下场，你……」


    顾家马车在后面，只隐隐约约听到齐子骞一声惨叫，接着便再无声响。


    丫鬟桃枝高兴笑道：「小姐听到了吗？陛下这是在为您出气呢。前两日齐相刚那么对你，今日陛下就处置了他，小姐您以后的福气大着呢。」


    顾嫣然面色绯红，娇羞的瞪了她一眼，「莫要胡说，陛下如今这么宠爱皇后娘娘，怎么会……」看上她。


    皇后如此美艷，又身怀龙嗣，陛下一直专宠，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


    桃枝愤愤不平：「小姐，皇后娘娘已经有了身孕，有孕便不能再侍寝，所谓十月怀胎，难道这十个月陛下都不再碰别的女子了么？」


    「小姐如此美貌，又是京都第一才女，赏花宴上就连齐相都败在您手中，陛下看上您又有什么不对。」


    「再说了，善妒乃七出之一，皇后娘娘总不能有孕了还霸占着陛下，不让陛下宠幸旁人吧。」


    宠幸？顾嫣然心中躁动，她早已过了嫁娶的好年龄，当年一直未嫁，不过是想与齐子骞再续前缘，坐等他身居高位后前来迎娶自己。


    可不曾想，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昨日还想着，若嫁不了齐子骞，她索性落髮出家，遁入空门，再不理凡尘事。


    今日却忽然被丫鬟点醒，嫁不了齐子骞，她可以嫁给施恆啊。


    两之相比，施恆才是这世上最高贵的男子，凭着自己的才貌，配他也相称。


    「桃枝，你说我与皇后比，谁更美？」


    桃枝想也不想的说，「当然皇后娘娘最美了啊，那日在宫中奴婢见到她，还以为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呢，她那日粉黛未施，肌肤却白的反光，奴婢……」


    说着她勐然察觉周围气氛不对，咽下嘴边的话，沖面色黑沉的顾嫣然讨好笑了笑，「当然了，小姐也很美，您可是京都第一才女，您的美比着皇后娘娘内敛了一些些，嘿嘿。」


    桃枝两个手指捏着，缩着脖子笑的尴尬。


    说完后见她面上依然不悦，忙清了清嗓子笑道：「女子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得像小姐您这样，智慧与美貌并存才能荣宠不衰，奴婢可听说了，皇后娘娘在闺中时很是怯弱，资质又不好，想来她的学识与小姐比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呵呵。」


    这话说的顾嫣然心中高兴，脸色阴云褪去，柔声笑了笑，「就你嘴甜，快回去坐好。」


    端起茶，匆匆喝了一口，压下心中悸动，若真如桃枝所说成了陛下的宠妃，那她……


    想想往后的光景，顾嫣然面色红润，灿若桃花。


    第173章 拂晓，齐相修罗场


    马车栩栩前行，齐子骞被几个侍卫拿刀撵着，在马车后面跟着跑。


    一身月白锦袍，黑一块白一块，隽美的脸上汗珠滚落。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我不要面子啊？」


    「哎呦，别打了，我真跑不动了，再跑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齐子骞气喘吁吁，狼狈坐在地上。


    身后侍卫拿着刀背含笑站着，「对不住了齐大人，陛下有令，您必须跑完十公里才行。」


    「您还是快起来吧，不然晚了，属下又要以下犯上了。」


    齐子骞抖着手指着侍卫，嘴唇发白，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骂了声，「算你狠！」


    骂完怯怯看了眼寒光凛凛的刀，还是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认命往前跑。


    一双狐狸眼气的充血，狠狠盯着前方不远处悠哉骑马的人，暗自骂道：风水轮流转，施恆你等着。


    娘的，若不是他脸皮够厚，换了旁人怕已经当场自尽了。


    堂堂一国丞相，被人像遛狗似得撵着跑，亏他想的出来。


    「齐大人再快些，陛下在前面等着您呢。」侍卫忍笑忍的辛苦。


    他们这位少年丞相，往日狡诈如狐，向来不肯吃亏。


    今日被陛下这么死命折腾，往后怕是有好戏瞧了。


    齐子骞白着脸瞪了他一眼，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没瞧见他累的腿肚子都发抖了，也不知道来扶一把。


    侍卫耸耸肩，无奈笑道：「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齐大人还是快些吧，这才跑了一半，还有五公里呢。」


    「您这体质确实差了些，难怪陛下担心，快跑吧，不然天黑也到不了围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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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室秋狝的地点在京都外面的山里，离皇宫大约二十里，原本按原定计划出发，落日前定能到达。


    可偏偏出了皇后娘娘和齐相这两个意外。


    侍卫嘆气，慢慢走吧，深夜能到就不错了。


    「呦，这是做什么啊？齐相怎么这般模样？」一道爽朗的女声在两人前方响起。


    齐子骞抬头，模煳中看到一个红色人影。


    「见过拂晓姑姑，陛下让咱们相爷锻鍊身体呢。」


    「陛下圣明，齐相身子骨确实太弱，锻鍊些也无妨，只是……皇后娘娘等急了，不知你们可否快些？」


    拂晓？齐子骞瞳孔一缩，是她？


    她说什么？自己体弱？


    看不起谁呢！


    他体弱能被她抓住折腾一整夜？


    忍着酸软的腿，艰难直起身子，束髮的玉冠不知何时掉了下去，墨发扑散垂落。


    五官精緻的脸上一双狐狸眼闪着寒光。


    拂晓抽了抽嘴角，这人怎么一副怨妇样，难道还在怨恨那晚的事？


    想到那夜看到的美景，拂晓舔了舔干涩的唇角，避开齐子骞视线对侍卫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他跟不上，咱们就无法加快速度，你走吧，我来监督他，保证他跑的飞快。」


    拂晓的身份神秘，又是皇后娘娘身边唯一的大宫女，论品级比他高上不少，侍卫不敢违背，抱拳恭敬笑道：「那就有劳姑姑了，请姑姑务必督促齐大人跑完全程，不然你我都不好交代啊。」


    「明白，放心，交给我了。」拂晓拍着胸口作保。


    等侍卫们都走了，齐子骞嘲弄看向拂晓，「怎么？你还想假公济私报复本相不成？」


    这女人得了他身子，他还没去找她，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倾长的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精緻绝美的脸上满是倨傲，她不是厉害吗，有种背着他跑。


    拂晓看着一脸无赖的男人，拳头握紧，手指骨节咔嚓作响。


    这种人，若是在训练营，早就被她打死了。


    眉头微蹙，忍着怒意冷声道：「起来，一个男人如此软弱像什么样子，若不是看你喉结，旁人怕都以为地上坐的是个女子。」


    齐子骞最恨别人说他像女子，泛白的唇角扬起，怒极反笑，「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


    拂晓老脸一红，眼神发虚的看了眼逐渐走远的车队，转过身蹲下，「赶紧上来，这次就当还你的，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齐子骞愣住，她想做什么？真要背他？


    看着面前窈窕的背影，和被腰带紧紧束着得柳腰，那晚的记忆再次浮现，他知道她的腰有多细。


    那夜情到浓时，他一只手便能将她紧紧握住。


    肌肤细腻如初生的婴儿。


    齐子骞捏了捏发痒的手指，眸光暗沉，「若让你背，本相岂不是更没用，扶我起来。」


    想两不相欠哪有这么简单。


    修长的手按住拂晓肩头，借力站起，俊美的脸苍白毫无血色。


    拂晓忙起身揽着他劲瘦的腰，皱眉撑起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你行不行？」


    「想知道，晚上来我住处试试不是更清楚？」磁性沙哑的男声在拂晓耳边响起，男子身上清幽的酒香将她包裹。


    登徒子，拂晓耳尖泛红，眼底涌上薄怒。


    手腕翻转，拉起肩上的手一个转身，「再敢胡言，我这就卸掉你胳膊。」


    齐子骞痛唿出声，一条胳膊扭曲的被按压在后背上，「痛痛痛，松手，要断了。」


    「轻点啊，真的要断了，我可是丞相，你一个宫女好大的胆子。」


    拂晓冷笑，「奴婢胆子向来不小，你不是早就领教过？跑不跑？」


    「不跑。」齐子骞疼的冷汗直流，果然疯子身边的婢女也是疯子，他要是再跑他就给她当狗骑。


    拂晓手上用力，面上冷若寒霜，「胳膊断了还能再接，齐相想不想听听骨头错位的声音？」


    疯子，齐子骞疼的面色发白，狐狸眼中冷光一闪而过，面上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打伤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你要不怕死尽管来。」


    第174章 齐相无语


    「咔嚓！」一声脆响，齐子骞胳膊松松软软垂下，接着一声惨叫声响起。


    「啊……」


    「咔嚓！」又是一声骨节摩擦声响起。


    松松软软的胳膊再次恢復原位。


    拂晓冷着脸拍拍手，淡声道：「抗旨不遵也是死罪，娘娘等急了，齐相还是快些跑的好。」


    齐子骞看着自己的胳膊，「……」


    好样的，这手法可真利落，怕是没少干吧。


    舔了舔嘴角，眼角渐渐泛红，脸上浪荡不羁的表情褪去，整个人如从地狱走出的死神，静静盯着面前的女子。


    墨发随风浮动，眸底冷沉，自从他位居相位，所有对他不敬的全都消失了。


    她当真以为自己不捨得动她？


    忽的，他勾唇邪肆一笑，「拂晓，本相看上你了。」


    手段残忍，武功高强，让她为自己端茶送水，洗漱沐浴她会如何？


    又恨又不得不做的样子应该美极了。


    拂晓愣了愣，看傻子一样看着面前的男人，暗道，难道真的累狠了？都出现幻觉了？


    她自己长什么样自己能不清楚，不是小家碧玉，也不是妖艷美人，她这种长相就是扔在男人堆里，也不觉得有多惊艷。齐相能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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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死她也不信。


    撇了撇嘴，皱眉道：「跑步怎么还把脑子跑坏了。」


    姜芙坐在马车里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听得正入神，勐不丁听到二人神一样的对话，惊得她一口水喷出。


    她让拂晓下去是帮一把齐子骞，刷一波好感，将来嫁入丞相府也能过的好些。


    哪曾想这两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拂晓一根筋就算了，智谋无双的齐相这是又在发什么疯？


    姜芙揉了揉额角，一时头大。


    这么下去，两人必有一死。


    不是拂晓把齐子骞打死，就是齐子骞把拂晓吓死。


    「来人。」


    「娘娘怎么了？」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宫女推开车门，探头笑问。


    姜芙揉了揉额头，无奈道：「你去通知拂晓，让他们快些，本宫乏了。」


    「是。」


    小宫女灵巧的跳下车辕，一蹦一跳朝拂晓跑去。


    「拂晓姑姑，娘娘说她乏了，让你们快些呢。」


    拂晓担忧皱眉，「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伺候好娘娘，我弄好这边就回去。」


    宫女好奇看了眼一身狼狈的齐相，掩唇笑了笑，「拂晓姑姑真辛苦。」


    说完嫌弃的看了眼齐子骞转身跑走。


    齐子骞：「……」那是什么眼神？


    他和皇后宫中的宫女都有仇不成？怎么一个个看到他全是一个鬼样子？


    忽的眼前一花，耳边风声唿啸，路边草木快速后退。


    齐子骞皱眉看着身下的女子，「放本相下去，你如此做同样是欺君之罪。」


    拂晓急着回到姜芙身边，闻言冷声道：「陛下只说让你跟着马车跑十公里，但未说如何跑。如今我用自己的腿代替你的腿，同样是跑，有何欺君？」


    齐子骞无语，朝堂上舌战群儒的他，对上这样的女子竟束手无策。


    打，打不过。


    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还能怎么办？


    不过他长这么大除了被母亲背过外，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背。


    他很高，趴在她的背上脚竟然没有触地，揽着拂晓脖颈的手紧了紧，狐狸眼中闪过诧异，这女人看着灵巧，没想到竟然如此高。


    秋风吹过，两人墨发飞扬，在空中交缠后又分开，如此往復最后竟绞在了一起。


    拂晓速度极快，很快便追上了车队。


    顾家马车排着尾部，窗幔浮动，露出一丝缝隙，顾嫣然恍神间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张大嘴。


    齐子骞被一个女人背着跑？


    他不是一向不近女色吗？怎么会让女子背着？


    难道……


    顾嫣然皱眉撩起窗幔，想看那女子是谁，却因对方速度太快，只扫到一道模煳的背影。


    只是那件衣服好熟悉，红黑色劲装，难道是陛下身边的侍女？


    「小姐你在看什么呀？看的这么入神。」


    顾嫣然回过神，匆忙放下窗幔，脸色难看，「桃枝，你说我是不是很傻，等了这么多年，原以为对方会同我一样痴心相付，结果他竟早有新欢。」


    手死死抠进窗边木条里，指甲断裂，眸中满是恨意。


    齐子骞凭什么如此糟践她。


    小姐的样子好可怕，桃枝小心咽了咽口水，小心道：「小姐是不是看错了？齐相这么多年都未成婚，丞相府更是没有一个女子进入过，他……应该不会吧。」


    顾嫣然面色铁青，弩定道：「我没看错，他被一个女子背着，那么大的人我怎么可能看错。」


    桃枝咋舌，「被女子背？齐相疯了不成？这要是被人看到……」


    齐相本就长得美，又常常出入养心殿与陛下同吃同住，外面的传言本就不堪，如今再被人看到他被女子背着……


    明日京都的流言怕是更精彩了。


    顾嫣然胸口起伏，闭上眼靠在车壁上，她还在期盼什么，从那日齐子骞将奏摺递到大理寺时他们就再无可能了。


    过了会儿，她勐地睁眼，眼中满是寒光，「天寒了，京都的那些乞丐怕是要受冻，过几日你回去送些棉被给他们，顺道讲些笑话给他们听听。」


    桃枝惊骇瞪大眼，小姐这是要对齐相出手了？


    念了这么多年的人，说弃就弃了，桃枝身子抖了抖，心底发凉。


    「是，奴婢记下了。」


    马车内一片寂静，桃枝再不敢多说一字。


    她感觉从今日起，小姐变了。


    马车悠悠晃着，拂晓背着齐子骞一路狂奔，算着差不多了，勐地停下，手一松，扔下身上的人。


    「好了，十公里够了，齐相请便吧。」


    说完不理地上男人诧异的目光，转身运起轻功飞回车队。


    她跑的太快，一时没发现竟然超出车队这么远。


    齐子骞斜斜靠在树干上无语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这可是野外，野兽出没，她就这样把自己单独扔这儿了？


    她刚刚那一通操作究竟是帮他还是害他？


    第175章 用心良苦，齐相要人


    施恆骑着马，远远看着拂晓独自一人回来，俊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冷声问：「你把齐相带哪扔了？」


    拂晓停下，恭敬行了一礼，「齐相累了，奴婢就把他放在前方不远处的大槐树下。」


    施恆抬头望去，嘴角抽了抽，只见幽长古道上隐隐有棵参天大树，树影模煳看不清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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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不远？


    等车队到了怕天都要黑了。


    齐子骞不会武功，太阳一落，只能做野兽的美味。


    冷冷看了拂晓一眼，「以后离齐相远点，回去照顾芙儿。」


    拂晓茫然抬头， 施恆已经策马离开。


    抓了抓头，无语上车，郁闷坐在角落低头不语。


    外面的话姜芙听的清楚，见她如此，一时哭笑不得，「你说你明明是去做好事，怎么还将人得罪了？」


    拂晓嘟起嘴，郁闷拨弄腰间匕首，「您说齐相耽误了整个车队的行程，让奴婢帮他一把，奴婢帮了啊，现在齐相可是排在头一名。」


    这个棒槌，姜芙头更疼了，「你帮他就是把人家胳膊扯断然后再接上？」


    拂晓茫然点头，「有什么不对吗？奴婢小时候就是这么训练的，跑不动就要受罚，奴婢那是激发他的潜能，可谁知道他那么不中用，十公里都跑不动。」


    姜芙揉揉额角，「那你为什么把人家独自丢在山道上？」


    「奴婢急着回来见您，带着他太累赘，索性就让他留着原地等会儿。」拂晓心里不舒服，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


    她想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让她离齐相远一点。


    不对，离远些就离远些，只是她为何心里这么闷堵。


    咬了咬唇，烦躁合上匕首，想不通就不想了。


    姜芙喝口凉茶，压下心中火气，耐着性子柔声道：「你就没想过荒郊野外会有野兽出没？齐相不会武功，若是遇到狼又该如何。」


    「他是朝中重臣，与陛下又是生死之交，若他出事陛下定然惊慌，所以语气才重了些。」


    说着挽袖提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拂晓，继续缓缓说道：「跑了那么远累了吧？喝口水缓缓。」


    拂晓双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动作豪爽如好汉。


    姜芙看的眼皮直跳，捏着帕子擦了下嘴角，干咳两声，柳眉微蹙，「动作慢些，你是女子，喝水哪能那么牛饮，看好了。」


    玉手端起茶盏，先吹后品，一举一动端庄文雅，行云流水。


    「茶有茶道，本宫不求你什么都懂，但也不能什么都不懂，不然将来嫁人了，出门见客会被嫌弃的。」


    一番演示停下，姜芙期盼看向拂晓，「学会了吗？」


    拂晓呆愣看着，娘娘好美啊。


    原来喝杯水还有这么多讲究，以前她只知喝水是解渴的，哪知道喝茶还能这么好看。


    咽了咽口水，拂晓尴尬笑了笑，「那个，奴婢只顾着看娘娘了。」


    姜芙白了她一眼，再次提起水壶，「看好了，茶满欺人，酒满敬人，为人斟茶七分便好。」


    「动作要轻，不能发出声响，不然别人会以为你在挑衅。」


    「品时要慢，要轻，要细，万不能如你之前那般牛饮。」


    拂晓这次看的仔细，用心记下，手上跟着学，偏她四肢僵硬，一杯茶喝的如同上刑。


    姜芙无奈嘆气，「不用急，慢慢练吧，左右还有些时间。」


    离孩子出世还有六个多月，慢慢教吧。


    拂晓要嫁齐子骞，必得做丞相夫人，绝不能当那低人一头的妾室。


    拂晓控制力道，多次小心尝试，喝了几杯后打个饱嗝，无力丢下杯子哀嚎，「不行了，撑死我了，娘娘奴婢不学了行吗？」


    她这双手分明是用来杀人的，让她学大家闺秀的做派，简直比杀了她都难受。


    姜芙嘴角压下，淡声道：「不行，等回宫本宫为你请个教养嬷嬷，你也该学学规矩了。」


    教养嬷嬷教她学规矩？拂晓嘴角抽搐，她怕忍不住把人打死。


    「娘娘，奴婢这样不挺好的么，学那些东西做什么？」又不能杀人，也不能保护娘娘和未来小主子。


    姜芙瞪了她一眼，「不学你就离开栖凤殿，找你旧主子去。」


    拂晓语塞，那怎么行，栖凤殿好吃好睡，人人见了她都得尊称一声姑姑，她可不想回去。


    跟了娘娘她才知道，当暗卫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以前那些同僚见了她不知有多羡慕。


    拂晓咬了咬牙，破釜沉舟道：「学，奴婢还要教小主子练武呢。」


    至于学的如何，她就不保证了。


    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


    宫中那些老嬷嬷年岁大了，身子估计和齐相一样弱不禁风，到时候她倒是可以帮她们操练操练，嘿嘿。


    姜芙看着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头乎乎疼，回宫怕是有事做了。


    这丫头看着粗心眼，其实鬼点子多着呢，只是她大大咧咧惯了，懒得为自己考虑。


    但人总要长大，该学的一样都不能少。


    要做丞相夫人，宫规，女红，计谋，一样都不能落下。


    马车悠悠晃着，姜芙静下心取出笔墨纸砚，一笔一划认真写着。


    拂晓看的纳闷，「娘娘您写什么呢？」


    宫规准则？


    「你回宫的练习计划，以后就按照这个时间训练。」姜芙头也不抬写的认真。


    拂晓看着厚厚的一摞纸，眉头直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这些都是？」


    拿起一张，只看一眼，吓得她手指发抖。


    这哪是人能做的？吃饭睡觉都得学规矩？


    睡觉不能磨牙，不能打唿，不能翻身，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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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页

    拂晓看的晕眩，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娘娘，奴婢只是宫女啊……」用不着学这些吧。


    「马上就不是了。」姜芙揉了揉酸疼的手腕，满意看着写好的纸张，「收拾起来吧，这可是你的法宝。」


    拂晓抱着一大摞纸，浑身僵硬，法宝？这些怕不是收她的法器。


    她是造了什么孽，娘娘想了这么个法子对付她。


    「娘娘，奴婢做错了什么事，您直接打奴婢，或者罚奴婢进慎刑司也行啊，呜呜……」


    姜芙净了手，懒懒靠在软枕上，含笑看着她做戏，「打你本宫都嫌手疼，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认命吧。」


    外面齐子骞刚被施恆带人接回来，还没上马车，勐然听到拂晓的哭声。


    撩帘的手顿住，皱眉看向施恆，「你们两口子差不多得了，那个宫女就帮了我一把，也用不着如此罚她。」


    施恆剑眉微蹙， 「胡言乱语什么。」


    他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处罚拂晓了？


    齐子骞听着马车里的哭声，心生烦闷，想也不想道：「你们若是不喜她，倒不如赐给我，正好这次来我也没带个婢女，洗衣做饭的还缺个人。」


    第175章 帝后赌约


    施恆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拂晓是皇后的贴身大宫女，这货开口就要？


    「朕再另赐你个侍女，这个就……」算了。


    余下两字还未出口，忽的被一道清丽的女声打断，「本宫同意了，齐相出门未带侍女确实多有不便，拂晓，你去照料几日，等秋狝结束了你再回来。」


    拂晓傻眼，「不行，奴婢走了您怎么办？」


    这次出来本就危机四伏，娘娘必须有她和陛下在身边才行。


    姜芙瞪了她一眼，小声道：「本宫让你去你就去，齐相与陛下来讲意义非凡，他不会武功，自然得有个会武功的婢女去保护，本宫瞧你正合适，莫要推诿。」


    娘娘说的有理，可……「奴婢走了您怎么办？」


    「别人不了解，难道你还不了解本宫？赶紧下去，本宫乏了。」姜芙揉揉额角，闭目靠在软枕上不再看她。


    这么好的机会不知利用，还真是个傻的。


    左右都是人家的人了，不找机会好好处着还能如何？


    「是。」拂晓咬了咬唇瓣，不甘跳下马车。


    瞪了眼车旁俊美无双的男人，冷冰冰行了一礼，道：「齐大人请上车。」


    齐子骞气笑了，倾长的身子忽的柔软无力靠向拂晓，狐狸眼满是戏嚯，「本相浑身无力，你扶我上去。」


    「你……」拂晓手指紧握，正要推开，余光扫到施恆冷冽的目光，手指缩了缩，改推为抱，咬牙切齿道：「是，奴婢抱您上车。」


    手上用力，堂堂齐相被她打横抱了起来，毫不费力送到车上。


    齐子骞脸色黑沉，死女人又抱他，他是男人，被一女人抱来抱去成何体统。


    拂晓绷着脸跳上马车，接过车夫手中鞭子，冷声说了句，「齐大人坐好了，驾！」


    响亮的鞭声响起，马抬起前蹄鸣叫一声，忽的飞快朝前跑。


    齐子骞狼狈抓着窗，面色发白，死女人恩将仇报，以后他再管她死活他就跟她姓。


    七宝驹内，姜芙听到动静头更痛了，这个拂晓可真是个棒槌，「陛下，咱们也加快速度吧，天要黑了。」


    晚了她怕齐子骞被拂晓玩坏了。


    施恆飞身上马车，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大手轻轻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尖，宠溺笑问：「芙儿是不是该同朕解释一下？拂晓可是你最看重的大宫女，今日怎么捨得将她送人了？」


    姜芙柔弱无骨靠着他，握住他的大手，娇嗔道：「齐相一人可安朝堂，他是你无法缺少的左膀右臂，这是全苍梧都知道的。你说若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楚家余孽会如何做？」


    施恆凤目森冷，薄唇扬起一抹冷笑，「芙儿担心他们利用子骞调虎离山？」


    「是，这是其一。其二，拂晓年龄也不小了，寻常女子若同她这般大，早已嫁人生子，臣妾不能因为喜欢就误了她终身大事。」姜芙起身垂眸斟茶，浓密的睫毛压下眼中酸楚。


    施恆，有些事我不得不做。


    只希望，到了那一日，你不要怨恨我。


    施恆闻言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姜芙墨发，暧昧、痴缠。


    「芙儿近日怎么如此喜欢为人作媒，只是拂晓与子骞身份天差地别，这次怕是不成了。」


    姜芙端起茶盏递到他手中，意味深长笑道：「不如陛下同臣妾打个赌如何？若他们俩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就答应臣妾一个条件？」


    施恆屈膝斜躺，笑的邪魅，「好，朕便同芙儿赌一场。以三月为期如何？」


    三月，时间刚刚好，姜芙柔柔一笑，举杯，「那就三月为期，杯响为令。」


    两杯相撞，声音清脆。


    姜芙、施恆相视一笑。


    「陛下到时候可不能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是天子，言出必行。」


    八马奔腾，马车内却非常平稳，姜芙靠着施恆懒懒打个哈欠，一双美目渐渐瞌上。


    她又困了，这一世有孕怎么和前世如此不同，她像是怎么都睡不够。


    施恆抱着她，大手有规律的轻拍，「困了就睡会儿，到了朕抱你下去。」


    姜芙闭眼蹭了蹭他胸口，喃喃道：「有劳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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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9页

    这边睡得香甜，可后面的马车却苦不堪言。


    小姐夫人们摇摇晃晃坐着，头上朱钗乱颤，一个个花容大变，惊恐哭喊：「爹爹救命，怎么忽然走这么快，女儿要坐不住了。」


    她们一向被娇养在闺阁中，哪里经歷过这些。


    马车跑的飞快，山道又极为难走，车轮被颠的七上八下。


    有些老旧的马车吱呀作响，眼看都快被颠散架了。


    官员们苦不堪言，忍着腹中翻涌，无奈安抚家人道：「陛下走的快，咱们也只能快，陛下慢，咱们就得慢，忍忍吧，马上就到了。」


    有胆小的小姐哭出声，「可这也太快了，若是车翻了怎么办？」


    「是啊，慢点吧，我的车都要散架了。」


    「救命，我家小姐晕过去了。」


    ……


    尖叫声此起彼伏，惊起山间飞鸟无数。


    施恆皱眉，淡声命令，「福全，还有多久能到？」


    福全驾着马车抬头看了眼，恭敬禀告，「回主子，照这个速度再有一刻钟就能到了。」


    「嗯，那就再快些。」


    施恆嘴角上扬，捂着怀中人的耳朵，声音低沉。


    「是，驾！」


    福泉高高扬起马鞭狠狠落下，马车速度再次加快。


    跟在后面的百官傻了眼，只一会儿，前面的马车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月光下漫天尘土。


    大理寺卿霍庭嘴角上扬，嘲讽看了眼车队，扬鞭向前追去。


    来参加秋狝这点速度都受不住，那还来什么。


    燕寒看的眼热，也想跟着策马飞奔，可看了眼身边的马车，只能无奈嘆息，他跑了没事，可他老娘和老爹怎么办。


    有这一家老小拖累，他想放肆一把也只能等到秋狝开始了。


    燕国公夫人最是了解儿子，撩开窗幔皱眉道：「燕儿，你若闲的慌就去看看初云，她一个人坐着那辆破马车我不放心。」


    第177章 燕世子寻林初云


    想到那个娴静好看的女子，燕寒耳尖泛红，那是母亲为他求来的新妇，只是有个拎不清的混蛋爹，堂堂嫡女竟整日被一个勾栏里出来的妾室拿捏。


    这次秋狝她被那妾室拦着，差点来不了，若不是母亲担心派他去瞧瞧，她怕是连门都出不得。


    想到她的处境，燕寒面色难看，「母亲放心，我这就去瞧瞧。」


    「去吧，初云胆小，你别吓到人家。」燕国公夫人不放心，又叮嘱一句。


    儿子太跳脱，寻常闺阁女子怕是受不住。


    若不是皇后娘娘恩典，赐了桩好婚事，儿子怎么能寻到这么好的女子。


    机会难得，万不能被吓跑了。


    燕寒道了声，「知道了。」


    便挥鞭朝后面跑。


    现在车队已经停下，不少人狼狈跌下马车，扶着树干大吐特吐。


    这些人家境富裕，乘坐的马车皆是上等，即便如此他们都受不住更何况林云初。


    「驾！」燕寒面色难看，恨不能尽快找到那个傻女人。


    林初云被丫鬟扶着下车，皱眉看着裂开的车轴，「不能再走了，山路危险，天色又暗，很容易出事。」


    「小姐，那咱们怎么办？这里离围场还有几里路，咱们总不能走着去呀，要不……您去求求老爷？您去他们马车上挤挤？」杏儿小心说着，心中直打鼓。


    这些年小姐和夫人在府中日子过的艰难，小姐找了老爷许多次，却次次被涟漪姨娘的软刀子挡了回来。


    小姐伤了心，从三年前便一声爹都没喊过，她让小姐去求老爷，小姐会生气吧？


    杏儿偷偷瞧了眼林初云，见她面色虽不好看却未有怒色，心里暗暗长出一口气。


    这次非同以往，小姐许会妥协吧？


    林初云静静看着四周漆黑诡冷的树林，手紧紧握起，只能求他了吗？


    那个人宠妾灭妻如何配她喊他一声爹。


    思考间一道尖细刻薄的女声从前方响起，「颠死我了，忽快忽慢的这是要做什么？」


    「小姐，咱们的车轴裂开了，怕是无法坐了。」


    「什么破车，都和娘说了，府里的车早就该换了，她偏捨不得。你们去把车卸下来，车不要了，马牵着就行，咱们去和爹娘一起挤挤。」


    林初雪揉着腰，一身狼狈朝这边走来，路过林初云忽的停下脚。


    「哟，这不是未来的世子妃吗？怎么？你的马车也坏了？去找你家世子呀，奥，对了，我忘了，你那个世子可是个纨绔，纨绔怎么可能会知道疼媳妇，怕不是搂着其他女子逍遥去了吧，哈哈哈……」


    林初云静静看着，一身素衣难掩其风华。


    林初雪最恨她这种清高样，凭什么她吃的穿的都比她好，她还能这么淡定。


    挣脱丫鬟的手，大步走向林初云，捏了捏她衣领，嫌弃嘲讽，「装什么装？你真以为自己当上世子妃就高我一等了？呸！做梦吧。


    燕世子若是看重你怎么会不接你一起？也不瞧瞧你那样子，一副晚娘脸，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燕世子身份高贵，见过美人无数，你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就算定了亲又如何，只要燕世子不同意，他就是闹翻整个京都也不会娶你。」


    林初云脸色泛白，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冰凉，「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请让开，你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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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林初雪气的伸手要打她。


    忽的腿弯一痛，勐地跪下。


    「啊……是谁暗算本小姐？」


    气死她了，她可是吏部尚书最宠的女儿，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滚出来，敢暗算本小姐活的不耐烦了吗？」


    尖锐刻薄的女声实在太大，引得四周修整的众人纷纷侧目，见状一个个眼底流出鄙夷。


    「又是她？林大人怎么又把她放出来了？之前在宫里闹的那么难看林大人难道不知情？」


    「太丢人了，一个小妾的女儿整日混在咱们这些嫡女之中，还装成一副高贵样，殊不知绿蛤蟆穿新衣，噁心死人了。」


    林初云静静听着四周的议论声，淡漠的目光落在地上不断哭嚎的人身上，「你若是不嫌丢人就继续哭，但请挪一下尊臀，实在碍事。」


    林初雪气的脸色青紫，这个贱人，每次遇到她准没好事。


    「你别得意，你让我如此丢人，爹爹不会饶了你的。」


    林初云勾唇淡笑，他又何曾饶过她，就算别人说林初雪在宫宴上丢人了，他也只会将错按在她身上。


    当时那一巴掌可是一丝都没留情呢。


    不远处马车晃动，林大人总算忍不住从车上下来。


    身旁是一个体态丰腴，面貌艷丽的女子。


    她就是林初雪的亲娘，涟漪。


    涟漪出声青楼，练就一身媚术，见到女儿狼狈坐在地上，艷丽的眼里闪过狠光，面上却娇柔笑着，挽着林大人胳膊，娇滴滴笑问：「这是出什么事了？你们两姐妹自小在府里打闹惯了，怎么出了府还是这样，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嫌丢人，翠儿快去扶小姐起来，坐在地上也不嫌脏。」


    说完皱眉看向林初云，面露担忧，「云儿可有受伤？快让娘看看，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同她一般计较，若她有得罪你的地方，你同娘说，娘代你罚她，不用你亲自动手，累到了怎么好。」


    娘？林初云忽的掩唇大笑，笑声凄凉，笑了会儿，她指着涟漪，眼角含泪讥讽问：「一个青楼出来的戏子也敢自称我的娘？林大人，这就是你宠出来的妾，连祖宗规矩都不顾了？」


    四周的人嘲讽看着林初云身前的一男一女，有人禁不住嘲讽冷笑道：「林大人家风属实令我等嘆为观止，夫人，以后可要教导好孩子们，莫要再同林二小姐这样的人来往。」


    「宠妾灭妻做到这份上，林大人你可是头一份。」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林大人这是把火烧到家里了？」


    「哎，错把鱼目当珍珠，明珠蒙尘而不知，林大人你会后悔的啊！」


    这一声声林大人喊的林文礼面红耳赤，他瞪了眼身侧的女子，抽出胳膊低声怒斥：「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上车去。」


    涟漪细长的柳眉皱了皱，丰腴的身子依偎上去，胸前的柔软若有似无蹭着林文礼胳膊，娇滴滴哄道：「老爷，这事怎么能全怪雪儿，她年龄小不懂事，可云儿做姐姐的也没让着妹妹呀，您看雪儿都下的坐地上了，您怎么非但不心疼她，反倒听些谗言就怪罪她呢。」


    第178章 纨绔护妻


    林文礼被女人温声细语的一哄，面色缓了缓，嫌恶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林初云，皱眉斥责，「你姨娘说的也不无道理，赶紧同你妹妹道声歉，收拾收拾上车去。」


    林初云眸子动了动，嘲讽看向他，「道歉？凭什么？我说的话你不听，这么多大人说的话你还是不听么？」


    四周的人听到动静，渐渐围了上来，闻言鄙夷看向林文礼，这些人中不乏官职比他高的，说起话自然不客气。


    「林大人这是信你家妾室而不信我们了？这一双双眼睛分明看的清楚，是你家二女儿出言欺辱大小姐在前，怎么你家这小妾哭上一哭，抱上一抱，你就被迷的昏了头，如此心性定力，如何能做吏部侍郎一职，依我只见，等咱们见了陛下，必得参上一本。」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随声附和，「王大人说的是，林大人如此心性如何能坐上吏部侍郎一职，我这就回去写奏摺，禀明圣听。」


    「我也去，太气人了，瞧瞧林大小姐那身穿戴，还不如小妾身旁丫鬟华丽，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宠妾灭妻到这种地步实乃罕见，林文礼你就等着被罢官吧，拎不清的煳涂东西。」


    众人义愤填膺，说的话越来越难听，林初云看了眼人群后面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嘴角悄悄上扬。


    也许，嫁给一个纨绔还不错。


    那些大人平日里明哲保身，鲜少会管别人家闲事，她与母亲这些年被困在荒院中，早已将人心看的清楚。


    今日他们出言相助想来是受某人胁迫了。


    林初云想到此，眼中笑意更浓。


    林文礼满心恐慌，他实在想不到只是他家中后宅的小事，这些人怎么非要捅到陛下面前。


    一张儒雅的老脸气的青紫，愤恨抬头瞪向林初云，这一看气的他心口胀痛。


    「孽女，你还有脸笑，我要是丢了官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涟漪娇弱的身子惊怕的窝入他怀中，娇声哭道：「老爷，都是妾的错，只怪妾爱你太深，若不是妾克制不住，他们也不会怪你，呜呜……」


    娇滴滴的哭声婉转悠长，听得在场的男人暗暗咽了下口水，暗道，难怪林文礼受不住，就这勾人的模样给谁谁也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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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们看的银牙紧咬，暗骂一声贱人，再看自家老爷的样子哪能不知他们心中所想。


    天下乌鸦一般黑，就没见哪个男人不好色的。


    有些脾气暴躁的抬脚对着自己男人的脚狠狠踩上一脚，或是在其腰间软肉上拧上一把。


    一时间抽气声接连响起。


    涟漪依在林文礼怀中得意一笑，画着淡红色狭长眼线的眼睛魅惑的看向场中的吏部尚书，暗暗抛去一个媚眼。


    看到对方愣神后，涟漪笑得花枝乱颤。


    林文礼感受着手下娇躯颤抖，以为她是真被吓坏了，压着怒火，小声哄道：「别怕，错不在你，都怪那个孽女，当初我就不该留下她。」


    早知她一声反骨，当初他就该直接把她送到庄子上，不然怎么会有现在这些事。


    还有这些大臣，今日实在奇怪，怎么忽然管起他家的闲事来。


    眸光沉下，朗声道：「诸位大人，天色已晚，山林危险，大家莫要因下官这两个顽劣女儿耽误了行程，不过是桩家务事，大家如此未免太过大惊小怪。」


    言外之意，人家的家务事你们就别咸吃萝蔔淡操心，捅到陛下那实在太过。


    说完他冷冷看向林初云，「你自幼顽劣，谎话连篇，现如今竟还哄的诸位大人为了你的事大动肝火，为父若不教训你，我枉为人父！」


    说着抬手就要打她。


    林初云面色发白，眼眶泛红，心底对这个父亲彻底失望。


    几句话将她推入万劫不復之地，他可真是她的好父亲啊！


    大手带着风忽的停在她面前，熟悉好听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清雅好闻的墨竹香从后面将她包裹。


    「林大人好大的脾气，要打她，问过我了吗？」


    林文礼惊诧抬头，「燕世子？」


    燕寒用力丢下他的手，将林初云拉到身后，冷声嗤笑，「初云已经被皇后娘娘赐给我做世子妃，你当场辱骂虐打世子妃，好大的胆子啊。」


    扭头，点了点林初云额头，「还有你，他打你你就不会躲开？若我不来你就直愣愣站着让他打？」


    林初云愣愣捂着脑门，喃喃道：「这不是有你么。」


    她早就看到他了，有他在，她莫名感到安心。


    燕寒耳尖泛红，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揉了揉鼻尖，低声道：「算你有眼光，等着，有本世子在谁也别想欺负你。」


    京都第一纨绔来了，四周看热闹的人纷纷后退，恨不能立刻爬回马车内。


    没有燕国公夫人压着，这个祸害不知又要怎么闹腾了。


    燕世子恶名远扬，偏他们对其打不得骂不得，无他，燕世子与齐相是好友，齐相与陛下是知交。


    两相联繫，有脑子的只会对他敬而远之。


    惹不起，他们躲还不行么。


    四周的人作鸟兽散，不一会儿功夫，林间只剩下林家人和燕寒。


    林文礼腿肚子发软，他也想跑怎么办。


    面上挤出难看的笑，讨好道：「燕世子怎么来了，本官正要教训这个逆女，她忤逆长辈，虐待幼妹，德行实在是坏到了骨子里，这样的女子怎能配得上您，依我之见，燕世子与林家的这桩婚事不如就此作罢吧。」


    林初云惊慌抬头，拉着燕寒的手因生气而颤抖。


    父亲这是要毁了她，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与燕寒的婚事若父亲不同意，又徵求燕寒同意，即便有皇后娘娘赐婚，他们这桩婚事也只能作罢。


    如果被退婚，京都所有世家都不会再要她，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林初云遍体生寒，看着林文礼的眼里满是恨意，他真是她的好父亲呀！


    察觉出身后女子的惊怕，燕寒眸光冷沉，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邪魅笑了起来，「本世子竟然不知初云有这么多优点，先前本世子还担心她太过古板配不上我，今日听林大人如此一说，我倒是放心了。」


    低头直直看着女子明亮的双眸，含笑且认真道：「我是纨绔，你是逆女，咱们俩是不是很相配？」


    这个人……


    林初云面上绯红，心跳如鼓。


    第179章 悔恨，竟做了多年的绿头乌龟


    林文礼傻眼。


    「世子您就不怕娶了个搅家精回去，惹的国公夫人不快？燕国公一世英名，若是因她毁了，我林某羞愧难安啊。」


    涟漪看着燕寒挺拔英挺的模样，眼底闪过嫉妒，凭什么这么好的男子要便宜给那个小贱人，她的女儿模样娇美，性子又好，哪点比不上她。


    眼珠转了转，抱着林文礼的胳膊娇滴滴小声道：


    「想来世子是担心毁了婚事惹皇后娘娘不快，妾记得当初皇后娘娘颁下的懿旨上并未署名，只说了林家大小姐，若老爷将林初云赶出林府，划去族谱上的名字，那咱们的雪儿不就是林家大小姐了么，老爷也不用整日担心初云嫁去燕国公府为府里惹来麻烦了。」


    林文礼面色一动，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还是你聪慧。」


    燕寒静静看着两人嘀嘀咕咕，眼中满是嘲讽，倾长的身子歪向林初云，低声笑问：「你爹一直都这样？被一个妾室牵着鼻子走？」


    林初云面色通红，小心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低头柔声道：「世子错了，他早就不是初云的爹了。」


    燕寒看着她羞怯的样子，嘴角笑意更浓，「既然不是你爹，那我等会儿可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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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云柔柔点头，


    「世子请便。」


    最好不要留手。


    「好，你先站远些，别等会弄脏了衣服。」燕寒活动活动手腕，邪笑上前。


    林云礼心中刚做好打算，抬眼就见他朝自己走来，心头跳了跳，献媚笑道：「世子其实还有更好的选择，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您看我家二女儿，长得温柔娴静，又会疼人，她……」


    话未说完，一道拳影打来。


    林云礼眼前一黑，脑袋发懵。


    鼻尖两股热流喷出，微张的口中，四颗牙摇摇摆摆掉落。


    「啊……老爷，你……」一声惊叫从涟漪口中发出。


    她惊恐捂着嘴，慌忙回退几步，离燕寒远远的。


    太可怕了，这人怎么连声招唿都不打，就开始打人。


    燕寒甩甩手，从怀中取出帕子，仔细擦了擦手背上的血，看着林云礼狼狈的样子，邪邪笑道：「既然不会说话，那就不用说了，本世子说过，初云是我的人，谁要动她得先问过我，你问了吗？不问就辱骂我家云儿，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我家云儿？林初云听得面色绯红，她什么时候成他家的了。


    目光落在他手中帕子上，心中悸动，那是她的帕子，他怎么还带着？


    林文礼捂着漏风的嘴，惊恐瞪大眼，「你敢打我，我要告你！」


    燕寒嗤笑一声，揉了揉拳头，「看来你是还没被打明白，没事，本世子时间多，荒郊野外，野兽出没，失踪几个官员和家眷也是常有的事，林大人要不要试试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本世子的拳头快？」


    疯子，林文礼吓得面色惨白，惊恐后退。


    「你……你……你别过来，我可是朝廷命官，这么多人看着，你……你想做什么？」


    燕寒扭动脖子，狞笑着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像踏在林文礼心上。


    「有人看吗？本世子怎么没看见？」


    林文礼惊慌失措四顾看去，刚刚还停在路边的十几辆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黑漆漆的山道上只剩下林家的三个马车，孤零零停在路边。


    就连他一直护着的潋滟和林初雪早已跑的不见踪影。


    林文礼心头一凉，腿上一软，狼狈跌坐在地上，「别杀我，我可是初云的爹，你要娶了她，我可是你岳父啊！」


    燕寒嘲讽笑道：


    「哟，这时候想起是云儿的爹了？早干嘛去了？云儿有你这种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不是护着那个小妾吗？现在人呢？怎么丢下你跑了？」


    林文礼愣了愣，眼底闪过懊悔，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意，今日果真让他遇到了。


    想他平日那么宠她，大难临头，她竟问也不问带着女儿就跑了。


    这就伤心了？燕寒撇撇嘴，他要是听到后面的，会不会发疯？


    扭头看了眼媳妇儿表情，见她神色淡然，燕寒放下心来，云儿说不认这个爹，让他随意处置，应该是真的。


    再看地上失神的人，燕寒薄唇微启，再次扔出一道惊雷。


    「你若是对云儿母亲磕头认错，本世子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你疼了十几年的二女儿可能不是你的种。」


    林文礼闻言如遭雷噼！


    「你胡说，雪儿那么乖巧懂事，怎么会不是我女儿。」


    说完自己眼神虚晃，想起十几年前涟漪生产时的场景。


    那日，府里正在为大女儿初云举办周岁生辰宴，府中宾客云集。


    他与同僚喝的正尽兴，管家忽然来报，说涟漪发动了。


    那时候同桌的一个人竟跑的比他还快，还熟门熟路找到涟漪居住的院子。


    当时他太过紧张没有多想，后来想起，只当是好友为自己高兴，毕竟当时好友握着自己的手激动的语无伦次。


    还说什么，「女人生子不易，太过伤身，这胎生了绝对不能让她再生了。」


    那个她，难道说的就是涟漪？


    林文礼脸色青白，只觉得自己头顶沉重，仿若顶了个茫茫大草原。


    「骗子，都是骗子，什么好友，什么以酒会友，全是骗子。」


    分明是故意把他灌醉，再去找他的小妾私会。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林文礼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真煳涂，做了这么多年的绿头乌龟不说，还因为那个贱人冷落自己髮妻和亲生女儿这么多年，他不是人啊。


    林初云听后同样震惊，更多是觉得讽刺。


    林文礼的反应吓了燕寒一跳，那一声声的巴掌声，响亮又悦耳。


    他跟魔怔了似得，一直扇，一直扇，两只手轮迴着扇。


    不一会儿，脸红的像煮熟的猪头。


    又扇了一会儿，也许是累的没力气了，林文礼无力垂下手，通红的眼睛悔恨看向林初云，哽咽哭道：「云儿，爹对不起你和你娘啊，爹错了，爹错了啊，呜呜……」


    第850章 情乱


    林初云皱眉，拉了拉燕寒衣袖，小声道：「算了，咱们走吧，天色越来越暗，独自待在山里不安全。」


    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冒险。


    耽误了这么久，其他人怕是已经到了围场，他作为世子晚了不好。


    燕寒看了眼袖口的小手，咧嘴笑了笑，「好，云儿说怎样就怎样，咱们走。」


    声落，拉着林初云的手就要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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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页

    林初云脸色通红，手腕扭转挣脱，羞涩道：「咱们两个尚未成亲，同乘一匹被人看到怕是不好，况且还有杏儿呢。」


    「你的马车坏了，不与我一同骑马那该怎么去围场？」燕寒疑惑。


    林初云温声道：「我小时候也学过骑马，只是时日太久没骑过，有些生疏了。等会儿你牵着我慢慢试试可好？」


    丫鬟杏儿闻言忙跑到马车上，将车里的行李搬下来，又让车夫将马车卸下。


    好在她们本就没有多少东西，收拾了几日也就只带了两个包袱，骑马背着也不算累赘。


    林初雪跑了，多出的马匹刚好让两个车夫共骑，她带着杏儿共骑一匹。


    至于林文礼……他有丫鬟小厮，又有完好的马车，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安排妥当，林初云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干脆，看的燕寒眼前一亮。


    「云儿好身手，等有机会我带你去咱们家马场选匹好马，那样骑着才舒服。」


    这人又来了，林初云娇嗔的瞪他一眼，「快走吧，天都黑了，再晚夫人要担心了。」


    「哈哈，她才不会担心我，要担心也是担心你这个未来儿媳妇，坐稳拉，咱们走了。」


    燕寒牵着马绳小心在前面带路，走了没多远，林初云便找到感觉，索性让他松手，扬鞭飞奔起来。


    杏儿坐在她身后，吓得眼都不敢睁，只一路尖声喊着：「小姐慢点，慢点，您刚学会骑，哪能跑这么快。」


    「驾！放心吧，摔不到你。」林初云喜欢这种飞驰的感觉，温顺的眼中光芒璀璨。


    她从来就不是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从父亲抛下她与母亲那日，她就发誓，再不依靠任何人活着。


    燕寒紧紧在一旁跟着，脸上笑的肆意，这个媳妇儿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她就像个宝藏，让他想要挖掘更多。


    这样的她让他恨不能现在就娶回家，可惜，皇后娘娘与母亲定下的婚期还有一个月。


    漫长三十日。


    哎！怎么忽然觉得难熬了呢。


    林初云跑的畅快，出了山路，前面地势豁然平坦，群山围绕下，一块极大的盆地上灯火璀璨。


    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帐篷已经立起。


    中间那个最大的帐篷在群星点缀下很是显眼，林出云扬唇一笑，满眼感激。


    那是皇后娘娘与陛下的帐篷，若不是皇后，她不会识得燕寒，更不会被燕国公夫人看重选为儿媳。


    是皇后娘娘了身在地狱的她。


    「驾！」


    一声轻呵。


    三人两马俯身冲下营地。


    林初云随着燕寒见了燕国公夫妇，再出来已经是深夜。


    她带着丫鬟站在帐篷外眉头紧锁，她忘了件最重要的事，王府的帐篷都在另一辆马车上，她们走的匆忙，只带了行李并未带帐篷，这该怎么办？


    燕寒挑眉，俊逸的脸上划过戏笑，俯身贴在她耳旁，小声道：「是不是没地方住了？不如住我那里？」


    温热的风顺着脖颈钻入她衣服里，林初云脸上红的像要滴出血，娇嗔的瞪大眼，慌忙后退一步，「你再胡说我可生气了。」


    他们还未成婚，如何能住在一处？让旁人见了岂不笑话。


    「我没有胡说，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提前住在一处又怎么了？」燕寒见她生气有些急了，「你是怕别人说闲话？要不晚上你住我那，早上天不亮我再送你出来，他们看不到不就行了。」


    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没边了？林初云又羞又恼瞪向他，「你还说。」


    燕寒见她更恼了，心中大急，抓住她的手就要往自己怀里拉，无措哄道：「云儿别气，我不说了还不行么，我这不是太担心你，各府出来带的帐篷都有定数，你又没有什么要好的姐妹，现在天这么晚，你不去我那睡还能去哪？秋风夜晚寒凉，你若冻着了我岂不是更心疼。」


    林初云第一次被人这么护着，心中暖洋洋的，羞恼的脸上扬起笑，听着耳边男人急促的心跳声，她忽然想就这么随着他放肆一把。


    他如此重情重义，应该不会不顾她的名声乱来的吧？


    刚要点头，两人身后响起一声怒呵，「放开我女儿！」


    两人回头，对上林文礼那颗红肿的猪头，眉头同时皱起。


    燕寒抱着林初云的手放开，闪身挡在她身前，不悦道：「你吓到她了。」


    林文礼急匆匆跑到他身前，「你闪开，大晚上孤男寡女抱在一起成何体统，云儿，快跟爹回去。」


    他只有云儿这么一个女儿了，万不能便宜给一个纨绔。


    「云儿你别怕，有爹在他不敢强迫你，你要是看不上他，明日我就去面圣，就算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要让陛下改变圣意。」


    林初云皱眉，「林大人误会，世子没有强迫我。」


    说完不再看他，拉了拉燕寒衣袖，小声道：「我困了，咱们走吧。」


    天色这么晚，皇后娘娘想来已经睡下了，若任他在这吵闹，扰了娘娘清净就不好了。


    有些人不理会便好，说的多了反而让他蹬鼻子上脸。


    燕寒眼前一亮，云儿同意了。


    转身不去看林文礼青紫难看的脸色，抓起林初云大步往自己帐篷方向走。


    路上兴奋朝身旁女子介绍，「云儿我的帐篷与齐相挨着，你看那顶宝蓝色的就是，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有我一个贴身小厮，你安心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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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页

    林初云被他拉入帐篷，愣愣看着那个殷贵的男人为她利落铺床，点香。


    嘴角缓缓上扬，心里暖的像喝了碗热乎乎的鹿茸汤，烫的她脸上滚烫。


    杏儿掩唇偷笑，小姐总算有个可以安身立命的所在，她再也不用为了吃食担忧了。


    「快上来试试，我把带来的棉被都铺上了，应该软和的很。」燕寒兴匆匆拉着她，让她坐下。


    拉的力道大了些，林初云一时不察，腿上一软跌躺下去。


    墨发在床铺上扑散开，一双星眸因惊讶瞪的大大的。


    四目相对，燕寒脸上的笑渐渐凝结，炙热的目光盯着身下女子娇颜，喉结滚动，空气变得炙热。


    第851章 拂晓齐相顾嫣然修罗场


    杏儿和一旁的小厮惊讶瞪大眼，杏儿刚要出声，忽的唇上一紧，被一双大手捂住。


    小厮贴在她耳旁，小声笑道：「杏儿姑娘先随我出去吧，有世子在，这里用不着咱们俩。」


    杏儿又惊又羞，但胳膊拗不过大腿，她被小厮半拖半抱的拉了出去。


    帐篷内，林初云勐然回过神，羞怯伸手推向男人胸口，「你……你快起来啊。」


    女子声音娇软，燕寒只觉一股热流顺着胸口那个小手触摸的地方，朝四肢奔涌。


    尤其……是腹部，难受的他想将身下的女子狠狠融入自己身体里。


    他是世子，是纨绔，却从来都没有过女人。


    成人礼时，母亲为他安排过一个姿色不错的通房丫鬟，但他看着那张艷丽的脸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母亲知道后没少为他求药，补汤更是喝的他鼻血直流，但结果仍不尽人意。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么能做出只有夫妻间才能做的亲密事。


    墨瞳幽深的看着女子微启的红唇，贝齿间那条粉色小舌闪着诱人的水光。


    低头，跟着心中所想，含住那抹朱红，强势勾住那条调皮的小舌，辗转吸吮。


    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燕寒想要更多，但他知道这样不行。


    勐地抬头，两人唇间扯出一条银丝，气氛暧昧的令人心颤。


    燕寒额头青筋暴起，忍着快要炸裂的痛楚，紧紧抱住她，埋首在她颈间，隐忍低喃：「云儿，快些嫁给我吧。」


    「你……怎么了？」林初云羞红了脸，愣愣瞪大眼。


    他身上好烫，就连唿吸都是热的。


    「傻云儿，别说话，让我静静就好了。」


    凉爽的秋夜里，燕寒头上汗珠滴落。


    过了好一会儿，他勐地起身，声音暗哑道：「云儿先睡吧，我去找子骞挤挤，明日我再来喊你。」


    说完匆匆离开，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林初云愣愣看着帐顶，后知后觉想起刚刚抵着她的是什么。


    脸轰的爆红，羞恼坐起。


    红唇上水光潋滟，被人吃的红肿。


    杏儿得了自由瞪了眼小厮，忙掀帘跑进去，「小姐您没事吧？世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说着紧张上下打量林初云，见她衣服虽然有些凌乱，但好在没有被撕破。


    杏儿这才放下心，长舒一口气，瞪眼不悦道：「燕世子也太吓人了，你们还没有成婚，他怎么能这么对小姐。」


    林初云深吸一口，压下慌乱的心虚，勾唇笑道：「他虽然跳脱，可本性不坏，以后不许再这么说他。」


    「奴婢看小姐是喜欢上燕世子了吧？嘻嘻。」杏儿打趣笑道，为她脱下外衣，按了按床铺，脸上笑意更深，「呀，铺的够软和啊，燕世子这是把小姐当成宝贝了呢，难怪小姐动了心。」


    林初云被她说的脸上羞红，盖上被子，闻着熟悉的清香味，闭上眼全是他对自己痴迷隐忍的样子。


    燕寒，再辛苦一个月，马上我就能嫁过去了。


    外面，小厮抱着膀子冻的浑身发抖。


    深秋的夜本就凉，现在又在山里，气温比外面低了不少。


    「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冷的很，您若是被冻坏了夫人该发火了。」


    燕寒却觉得浑身舒爽，邪笑着弹了小厮一下脑门，嗤笑道：「想什么呢，我与云儿还未成婚怎么能住在一起，咱们去找齐狐狸，他帐篷那么大，多挤两人也是可以的。」


    小厮捂着脑袋，龇牙咧嘴道：「怕是不成了，先前奴才看到相爷拉了个女人进帐篷，到现在都没出来呢。就连相爷带的小厮齐柯，都抱着铺盖卷上马车睡去了。」


    女人？


    燕寒惊讶抽口凉气，「你说齐狐狸拉了个女人？确定没看错？那女人长什么样？难道是天仙不成？」


    想了想摇头道，「不对啊，京都的那些小姐我都见过，也没见有几个长得好看的，难到是顾家的那位？


    一阵冷风吹来，小厮打了个喷嚏，抱着膀子瑟瑟发抖道：「少爷咱们先上马车吧，这也太冷了，路上奴才再和您细说。」


    「出息，有那么冷吗？我怎么觉得挺清爽呢。」


    「小人体虚，自然比不上少爷身体好，咱们快走吧，奴才真的快被冻死了。说起来齐相拉的女人您也见过，奴才若是说出来，您定会惊讶的很。」


    两人说着朝马车方向走去，谈话声被风吹散。


    「那女子就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拂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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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那个男人婆？齐狐狸这是活腻了……」


    帐篷里，齐子骞看着大刀阔斧占着床铺的女子头疼的想，他许是活腻了，怎么就把这个瘟神要到身边。


    让她伺候他？


    看了眼手里的水盆，齐子骞嘴角抽搐，「起来，洗洗再睡。」


    拂晓翘着二郎腿懒懒摇头，「不要，背着你跑了那么远我累了，不想动。」


    齐子骞深吸一口气，暗暗警告自己不能生气，不能发火，这女人拳头比他硬，打不过只能智取。


    僵硬扯起嘴角，放下水盆，将帕子沾湿温柔拉起她一只手，轻柔擦拭，


    「你是女子，女子的手最为重要，不保护好怎么行，擦洗一下你睡的也舒服些。」


    拂晓惊悚坐起，受不了的看向装腔作势的男人，「你又发什么疯？好……好好说话，帕子给我，我自己洗。」


    死男人怎么那么多张脸，一会儿一变，想吓死谁。


    伸手抢回他手中帕子，随意擦了擦手和脸，而后扔入水盆。


    水面晃动，水花被溅起洒在地上。


    齐子骞挑眉，淡笑道：「脚呢？」


    拂晓抽了抽嘴角，气唿唿起身，端起水盆瞪了他一眼，「事真多。」


    洗好脚，拂晓气沖沖掀帘进去，看也不看不满道：「现在可以了吧？能睡了吗？」


    ……


    一片寂静，六目相对。


    拂晓看着与齐子骞并排坐在床上的女子，心头忽然发酸，这女人让她看着不舒服。


    手指蜷了蜷，忽然想揍人了怎么办。


    顾嫣然惊诧掩住嘴，慌忙起身，「姑娘别误会，我那边的火炉坏了，夜里实在太冷，我又不认识别人，只能来找子骞借火炉子。刚刚我脚崴了，才不小心坐在了床上，不是姑娘想的那样。」


    第852章 意外的吻


    拂晓挑眉，看向齐子骞，忽然笑道：


    「脚崴了？刚好我最会为人正骨，来，我瞅瞅小姐哪知脚崴了。」


    说着闪身上前，快如闪电抓住顾嫣然的脚，眸中闪过冷光，「小姐若是不放心可以问问齐相，他可是领略过我的手段的。」


    想起之前咔嚓作响的胳膊，齐子骞脸色变了变，皱眉起身，「够了，天色已晚，顾小姐回去吧，你我男女有别，日后就不要再来找齐某了。」


    「子骞？」顾嫣然泫然欲泣，一只脚被拂晓抓着，狼狈站着。


    拂晓嘴角上扬，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勐地松开手，嫌弃拍了拍手，看向顾嫣然冷声道：「听到了吗？他让你走，以后再让我看到你来骚扰他，小心我出手无情。」


    手腕翻转，轻轻按在木桌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厚实的木桌应声断裂。


    顾嫣然脸色发白，好厉害的女人，她究竟是谁？怎么敢在齐相面前动手？


    明日秋狝就要正式开始了，依照往年先例定会有一场比试，男女混合或是单打独斗，凡是能取得头筹，定能获得陛下奖赏。


    顾侯府经过那件事，声誉大大受损，需要得些赏赐才能挽回。


    想要当上陛下的宠妃，声誉一丝一毫都不能受损，所以她就想到了齐子骞。


    唯有借他的手才有机会赢了比赛。


    偏今日不巧，竟遇到这么厉害的女子，她记得她，她不是陛下身旁的侍女吗？怎么会在齐相的帐篷里？


    贝齿紧咬下唇，顾嫣然怯怯退后，藏在齐子骞身后，委屈哽咽道：「子骞，她是谁？我害怕……」


    齐子骞闪身躲过她的触碰，皱眉不耐道：「顾小姐请自重，她是谁不是你能知道的，你的要求恕齐某不能答应，请回。」


    顾嫣然脸上血色褪去，娇弱屈膝行了一礼，忍着哭声道：「是嫣然来错了，原以为你也和我一样念着旧情，没想到……呜呜……」


    委屈的哭声，听得齐子骞眉头紧锁，手在袖下握了握，淡声道：「你该知道我不会武功，却提出那样的条件，你让我如何帮你？」


    让他带她一同参加狩猎，并取得头筹，简直痴人说梦。


    两人的话听得拂晓更加好奇，双手环胸，冷冷一笑，「看来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呀，两位的话既然还没说完，那我走？」


    说着抬脚就要离开，脸上冰冷一片。


    齐子骞额头一跳，想也未想伸手抓住她的手，狐狸眼中满是认真，「你不能走。」


    顾嫣然惊诧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娇躯颤抖，他怎么能碰这个凶女人？


    他不是和陛下一样，视女人如蛇蝎，府内连个母鸡都没有，他……他当真对这个侍女上心了？


    虽然下定决心奔赴宫中高位，可看到自己心心念念这么久的男人如今竟疼宠着别的女人，她心中还是酸涩的。


    眼中泪珠滑落，凄凉笑道：「对，该走的人是我，子骞……你……保重。」


    走了两步，未听到他出声唤她，顾嫣然手紧了紧，停下脚，转身凄楚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道：「我来，其实求的是你身旁的齐柯，你不会武功我怎么捨得你去涉险，齐柯武功高强，若他能陪我参加狩猎，定能拔的头筹。」


    说完悽美一笑，「不过，还是算了，你不想见我，以后你在的地方我不再出现就是。」


    声落转身就走，不再多看一眼。


    无人看到的地方她嘴角渐渐上扬，眸中精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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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骞握着拂晓的手勐地缩紧，狐狸眼中幽深冷暗。


    拂晓皱眉甩开他的手，揉了揉手腕，「奴婢竟不知，娇滴滴的齐大人何时有这么大力气，放不下就去追，在奴婢这儿发什么火。」


    齐子骞眸光闪了闪，淡然看向她发红的手腕，薄唇紧抿，愣神了会儿，忽的开口道：「我没有放不下，以后不在我面前不要自称奴婢，我不喜欢。」


    拂晓不在意道：「不自称奴婢那自称什么？做人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好了，天色已晚，齐大人歇息吧，奴婢告退。」


    经过刚刚的事，她实在没了逗弄他的心思。


    顾小姐？与顾太医可是同一个姓呢。


    听说皇后娘娘的亲姐姐嫁的人家就是姓顾，就是不知这个顾小姐是不是她家的。


    若是……事情可就难办了。


    浓眉皱起，烦躁了看了眼齐子骞，转身就走。


    她最讨厌理不清的麻烦事，杀不得那就离远些。


    齐子骞见状，冷声道：「站住，你要去哪？陛下与皇后娘娘将你赐给我，你难道什么都不做？伺候本相洗漱更衣。」


    拂晓咬牙：「……」


    拳头被捏的咔嚓响，勐地转身，冷冷盯着他看了会儿，扬唇阴恻恻笑道：「是，奴婢遵命。」


    「请大人伸手，奴婢为您更衣。」最后两个字念的咬牙切齿。


    齐子骞眼皮跳了跳，淡定伸开双臂，「那就有劳拂晓姑姑了。」


    拂晓黑着脸，低头为他解开腰间玉带，又利索为他褪去外衣。


    等到了裤子时，她还是僵了下。


    齐子骞见状挑眉，眼底闪过笑意，忽然道：「今日太累，本相想泡个热水澡，去备水。」


    大晚上洗什么澡？拂晓气唿唿抬头，正要开骂。


    嘴上忽然一阵湿热，惊得她瞪大眼，他……他……


    齐子骞眸光幽深，手不自觉抬起，放在她腰上紧紧揽向自己。


    吻，一点点加深。


    拂晓忘了唿吸，脑中火花乍现。


    眼前的一幕与她梦中的场景重合，同样的人，同样的方式，只是地点不同。


    她被他揽在怀里狠狠吻着。


    心中慌乱，手不知该如何安放。


    恍惚间，腰间一松，胸口传来阵阵凉意。


    拂晓勐地回神，羞怒推开齐子骞，「登徒子，我杀了你。」


    齐子骞后退几步，跌坐在床上，仅着寝衣的上身不知何时被扯开，露出他雪白精壮的上身。


    精美的脸一片潮红，一双狐狸眼满是春情，他邪魅看着拂晓，舔了舔唇角像是在回味。


    手心却一片湿濡，他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平静，第一次这么真切的与女子拥吻，她的味道他并不讨厌。


    甚至……有些上瘾。


    看着女子因愤怒而上下起伏的酥胸，齐子骞喉结动了下，勾唇低声笑道：「拂晓姑姑怕是记错了，分明是你先亲的我，那日也是你强拉着我，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做了那事，现在怎么反倒说我是登徒子？」


    第853章 齐子骞情乱


    「你……闭嘴！」拂晓满面羞红。


    齐子骞第一次见她如此娇媚的模样，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索性单手撑头，侧躺着看她笑道：「为什么不让说？你欺负了我连声道歉都没有，现在让你来伺候我更衣，你又想轻薄我，不就是欺负我不会武功么。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不若躺好了，让你欺负的更舒服些。」


    美人侧卧，墨发披散，雪白性感是上身半裸，一双狐狸眼勾魂摄魄。


    拂晓没出息的吞了口口水，暗骂，旁人都说娘娘是妖，依她看，齐子骞才是。


    还是只男性狐妖。


    她单手拉紧衣服，解下腰间钱袋，红着脸朝齐子骞扔了过去，


    「今日我只带了这么多金子，先补偿你一些，等回去我……我再赔给你五十两黄金，以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齐子骞嘴角落下，沉着脸拿起钱袋口朝下，手一抖，一颗颗金珠子哗啦啦滚落下来。


    不一会儿铺满了整个床铺。


    修长的手指伸出，缓缓捏起一颗，嘴角勾起冷笑，


    「拂晓姑姑好大的手笔，这是想拿金子来买本相初次？只可惜本相从不卖身，这桩交易怕是不成了。」


    拂晓勐然发现，俗不可耐的金豆子，在他指尖竟显得格外贵重。


    「齐大人误会，先前是拂晓做错事，这些只是补偿，并未有其他意思。」


    「补偿？拂晓姑姑的诚意只有这些？」齐子骞忽的抬眸，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下的雪白上，「我这人从不吃亏，往往别人欺我一分，我就以同样的手段还十分回去。今日看在拂晓姑姑诚意尚可的份上，我就以同样的方式还五分好了。」


    同……同样的方式？拂晓傻眼，「怎……怎么还？」


    齐子骞勾唇一笑，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本相告诉你如何还。」


    拂晓跟中了邪似得，脑子忽然变得混沌，不由自主走向他。


    愣神间手腕一紧，她被一道大力拉了过去。


    齐子骞借着力道，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妖媚的狐狸眼盯着她的眼睛，瞳孔幽深如惑人的旋涡，拉着她无法逃脱。


    「你欺负了本相一夜，那就再赔本相五夜。」暗哑好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拂晓勾了勾手指，头皮发麻，无措问：「怎……怎么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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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


    唇落，四目相对，一个满是弥足，一个诧异惊慌。


    拂晓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他说的赔偿是这个……


    脸轰的爆红，心扑通扑通跳的如同擂鼓。


    不对，他们没名没分错一次就够了，再这样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


    拂晓握了握拳脑子更加晕眩，想反抗，手指动了动却一丝力气也使不出，一股酸麻感从尾椎骨蔓延到头顶。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又……很美好。


    「专心点儿。」沙哑的男声不自觉间夹着丝宠溺。


    修长的手拂过她的手背，往上拉住她的衣领，「上次你是这样撕开我的衣服的，还记得吗？」


    大手勐地用力，黑红色劲装被扯开。


    女子肌肤许是因练武的关系，白皙紧緻，尽管躺着，两座雪峰仍巍然耸立，形状美的惊人。


    齐子骞唿吸一窒，眸子更加幽暗，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那座高山，沙哑克制的轻笑，「那夜灯火太暗，本相竟未发现拂晓姑姑的身材如此好。」


    狭长的狐狸眼仔细打量身下女子，细看下她长得其实并不丑，只是疏于装扮，没有那些大家闺秀那么精緻。


    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眉毛很黑，因为没有修过稍微有些杂乱，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齐子骞心中狂跳，他好像捡到宝了。


    嘴角上扬，眼神炙热。


    一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低头，贪恋的吻上她的唇。


    吻愈加勐烈，舌根被他吸的发痛。


    拂晓勐然回神，惊恐瞪大眼，她竟然被他蛊惑了。


    「混蛋，你敢占老娘便宜。」


    羞恼的一掌拍向身上的人，齐子骞惊怒看了她一眼，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拂晓慌乱推开他起身，胸前一阵清凉，低头看了眼，心中狂跳。


    还好她醒的及时，再晚些怕是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抖着手穿上衣服，羞恼瞪了眼床上昏迷的男人，「难怪旁人都喊你齐狐狸，老娘差点着了你的道。」


    大意了，她就不该看他那张脸。


    死男人，没事长那么好看做什么。


    用力系上腰带，拂晓擦了擦头上冷汗，随手捡起被踢到地上的被子扔在他身上，


    「今天便宜你了，以后再敢招惹老娘，老娘废了你第三条腿。」


    她对自己的力道有分寸，这一下够他睡几个时辰了。


    不过以这只狐狸精的性子，明日怕是不能善了。


    拂晓头疼嘆息，娘娘为什么让她来伺候齐相？这人这么难缠，她是现在跑呢？还是明日跑呢？


    总之这里不能待了。


    娘娘只说秋狝结束让她回宫伺候，又没说让她一直待在他身边。


    眼珠转了转，拂晓从床上抓了把金豆子放入怀里，「这些你不要还给我。」


    手脚利落的将金豆子一颗不落的捡完，她偷偷摸摸掀开门帘。


    正要出去，眼前一道寒光闪过，齐柯拿着剑挡在她身前，冷冷道：「姑姑请回，没有主子命令你哪都不能去。」


    拂晓嘴角抽了抽，好快的剑，现在夜深人静，这里离娘娘的帐篷这么近，若同他打起来，势必会吵到娘娘。


    深吸一口气，扯起嘴角笑道：「我不走，呵呵，里面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小心抬脚，寒光勐地逼近一寸，堪堪停在她鼻尖处。


    齐柯面色未变，冷冷道：「姑姑请回。」


    拂晓：「……」真想揍人！


    抓了抓发痒的手指，干干笑了笑，「行，我不出去。」


    大不了明天再把齐子骞拍晕。


    熬一熬，秋狝就过去了。


    第854章 清晨的暧昧


    天刚蒙蒙亮，外面响起一道道娇俏的抱怨声。


    「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都入秋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蚊虫，咬的我一夜没睡。」


    「我也是，虽然有帐篷，可那些蚊虫还是透过缝隙钻进来，昨晚听说有人见到蛇了呢。」


    「蛇？不会吧，谁看到了？被咬了吗？」


    「听说是顾家大小姐顾嫣然，还找陛下请了顾太医呢。」


    「且，矫揉造作，她是顾太医的亲侄女，请他还用惊动陛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她不是和齐相……」


    说话声渐行渐远，外面声音更加热闹。


    拂晓勐地睁眼，眉头紧皱，又是那个顾小姐。


    嫌弃看了眼还在昏睡的男人，看着挺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上顾嫣然那种矫揉造作的女人。


    如此还想轻薄她？呸！真不是东西。


    「哼，齐柯。」床上的人眉头皱了皱，脸色难看艰难翻身。


    门帘撩起，齐柯快步进来，恭敬道：「主子。」


    拂晓嘴角抽了抽，这货怎么醒了，她还没来得及补上一掌呢。


    齐子骞只觉得后颈疼的很，皱眉揉了揉脖子，哑声问：「我这是怎么了？脖子好疼。」


    齐柯冰冷的脸上有了变化，看了眼一旁正要悄悄熘走的拂晓，耿直道：「昨夜是拂晓姑姑当值，主子有事该问她。」


    拂晓？齐子骞抬眸，看着女人心虚的表情，昨晚发生的事快速在他脑海中回放。


    薄唇冷冷扬起，狐狸眼眯了眯，冷光闪过，「本相记起来了，拂晓姑姑有没有什么话想同本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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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眼神闪了闪，悄悄后退，「奴……奴婢不知道齐大人在说什么，奴婢去打水。」


    说完转身就跑，脸上通红。


    齐子骞看着她的背影，修长的食指摩挲着唇角，眼底闪过幽光。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齐柯。」


    「是。」


    黑影闪动，齐柯冰冷的脸出现在拂晓面前，抬手恭敬道：「姑姑请回。」


    拂晓眼皮跳了跳，勐地站定，干咳两声严肃道：「皇后娘娘派奴婢来伺候齐大人，他醒了需要洗漱，不备水怎么行。」


    齐柯面色不变，「姑姑请回，水，属下自会去取。」


    拂晓嘴角抽搐，「你可真懂事。」


    瞪了他一眼，缓缓转身，不情不愿走到角落里，蹲下。


    齐子骞见状气乐了，「本相还没罚你，你倒是自觉。」


    竟独自蹲在角落里面壁思过，呵，皇后娘娘在哪寻来的活宝。


    拂晓捂着耳朵，嘟起嘴小声念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只要听不到，看不到，他就魅惑不了她。


    昨天太吓人了，自己怎么就跟忽然着了魔似得，不受控制任他摆弄。


    要不是舌根疼了下，她今天真没脸见人了。


    齐子骞迈下修长的腿，墨发披散在身后，精雕细琢的脸上阴沉不定。


    那种时候拍晕他，她就不怕自己以后守活寡？


    修长的手伸向拂晓，苦笑道：「起来，蹲那么远怎么伺候本相？」


    拂晓捂着耳朵，抬眼瞅了他一眼，只一眼，她心慌的像要从胸口跳出来。


    慌忙低头闭眼，喃喃道：「这个狐狸精也太厉害了，不能看，不能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经书念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压不住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经过昨晚，她感觉齐狐狸定然在她身上下了咒，不然她怎么睁眼闭眼想的全是他。


    齐子骞见她不动，嘆息一声，缓缓起身，自行披上月白色长袍，


    「看来拂晓姑姑是怕了本相，既然你不想伺候，那就走吧，本相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拂晓勐地起身，「谁……谁怕你了，我一拳能打一只虎，能怕你这个……」弱鸡。


    后面的两个字在对上他泛着寒光的狐狸眼时勐地咽下。


    双手交握，艾玛！手咋抖了呢。


    这只狐狸不笑的时候身上气势与陛下好像。


    君临天下，我主沉浮。


    齐子骞深深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去。


    那张精緻的脸离她越来越近，拂晓脸上红的像火烧，唿吸一窒，身子僵住无法动弹，


    「你……你想做什么？你要是再……」


    齐子骞忽然伸手，取下她身后墙上挂着的腰带，勾唇淡笑道：「本相再怎么样？不过取个腰带，拂晓姑姑怎么流这么多汗。」


    腰……腰带？拂晓尴尬擦了擦额角的汗，大口大口唿吸，吓死她了，她以为他又要……


    「唔……」唇被堵住。


    混蛋……


    齐子骞浅尝即止，在她发怒前快速起身离开，薄唇上扬，笑的像个偷腥的狐狸。


    拂晓用力擦着唇，瞪着齐子骞远去的背影，咬牙骂道：「有种你别跑，老娘今日不拍死你就跟你姓。」


    第二次了，这个混蛋又亲她。


    齐子骞含笑撩帘出去，路过齐柯淡声道：「这里太过简陋，我去陛下那边洗漱。」


    齐柯端着盆看着他比往日快了几倍的步伐，疑惑道：「主子怎么像被狗追了呢？」


    走这么快不像去洗漱，反倒像去躲难。


    后面拂晓怒气沖冲出来，见了他，双眼冒火的问：「你主子呢？」


    齐柯耿直道：「主子去找陛下了，姑姑要是跟去请带上主子的玉冠，方才我瞧着主子发还未束。」


    「好，我去伺候他束髮。」拂晓咬着牙转身回帐，取了玉冠后大步走向中间那座最大的帐篷。


    ……


    姜芙迷迷煳煳被施恆抱起，冷冽的帝王为她洗漱好，取来一件披风柔声道：「清晨风大，芙儿披上吧。」


    冷？自从吃了赤地红莲她就再没觉得冷过。


    皱眉摇了摇头，靠着施恆胸口慵懒道：「不要，施恆，我饿了。」


    她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总也感觉吃不饱。


    施恆小心抱起她，走到桌前，亲了下她饱满的额头，柔声道：「那咱们现在用膳，你要是还困就闭上眼，我餵你。」


    第855章 齐相见姜芙


    福全有眼色出去，不一会儿，侍女送上膳食，低头一一摆上，弄好后屈膝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出去。


    全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施恆一只手揽着姜芙，一手端起清汤送到她唇边，「乖，先喝口热汤暖暖胃。」


    「哟，我这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帐帘忽的从外被人撩开。


    齐子骞披头散髮大步走来，看了眼桌上丰盛的早膳勾唇笑道：「恰好我还没用膳，福全快弄些水来，我要洗漱。」


    福全看了眼施恆，见他没有反对，这才笑呵呵道了声，「是，你们几个赶紧伺候齐相洗漱。」


    施恆皱眉看了他一眼，手上餵食的动作不停，「披头散髮的像什么样子，拂晓呢？」


    齐子骞可怜巴巴嘆口气，「别提了，皇后娘娘那个侍女……哎……你看看给我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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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伸头撩起长发，露出脖子上的淤青。


    施恆看了眼，嘴角扬了扬又压下，面色冷肃道：「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一下犯上实在该罚，来人，押拂晓过来。」


    听了这么多，姜芙再也装不下去，打了个哈欠，懒懒从施恆怀中坐起。


    扫了眼齐子骞，佯装诧异的惊唿出声，「呀，齐相怎么这般模样？大清早的也不梳洗梳洗就出门，披头散髮的吓到旁人可怎么好。」


    桌下的手隔着衣服，用力拧了把施恆腰间软肉。


    施恆嘴角抽了抽，无奈看了眼怀中作乱的小女人，按住她的手，低头凑在她耳边小声道：


    「现在精神了？再拧下去朕的腰可就紫了，你不心疼？」


    姜芙娇嗔瞪了他一眼，俏脸微红，收回手，从他身下去，若无其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仪态端庄高贵，抬手亲自为齐子骞倒上一杯热茶，悠悠道：「经过一夜相处齐相可了解些拂晓了？」


    齐子骞被小宫女伺候着梳洗过，看了眼面前热茶，眸光微闪，淡笑道：「是多了些了解，她性子直爽，但偏偏会武，凡事看不惯说不通的，一律用拳头解决，这样的人留在皇后娘娘身边确实不妥。」


    他与拂晓的事，皇后那日看的清楚，他倒不必隐瞒，只是一直摸不透皇后究竟想做什么。


    拿拂晓与他的事威胁自己？


    可威胁了自己她又能得到什么呢？权利？前朝的支持？


    其实大可不必，有施恆这个暴君护着，她就拥有了一切，没必要捨近求远来找自己。


    端起茶盏，浅尝一口，妖媚的狐狸眼闪过一丝玩味。


    施恆的这个皇后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外面，拂晓拿着玉冠呆滞站着，面色发白，脑子里一直迴荡着齐子骞的话。


    她性子太直，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不适合留在皇后娘娘身边……


    原来她在他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那他昨夜为何要那般对她？当她是青楼女子可以随意任他轻薄吗？


    拂晓胸口剧烈起伏，眼中冒出火光，勐地掀开帐帘，怒声质问齐子骞，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以为自己真的了解我吗？我对娘娘一片赤胆忠心，怎么不适合待在娘娘身边？」


    齐子骞手中茶盏微晃，几滴茶水溅出，眸光闪了下，背对着她轻笑道：「做事全凭心意，不经大脑考虑利弊，你这样只会为皇后娘娘增添烦恼。」


    「你……」拂晓气急，抬手就要拍。


    姜芙头疼喊道：「拂晓！」


    这个棒槌，怎么能对未来夫君动手，真是要气死她了。


    男人整日被女人打，时日久了情分自然就生了，将来没有她撑腰，拂晓在这富贵圈中如何能安然度日。


    「依本宫看齐相说的确实有理，既然如此，这几日就劳烦齐相多加调教些拂晓，若她还是改不了毛毛躁躁的毛病，那就不用再回宫了。」


    「娘娘？」拂晓不敢置信看向姜芙。


    让这只齐狐狸调教她？开什么玩笑？


    齐子骞嘴角大大扬起，摸了摸脖子，低声嘆息，「调教可不敢，拂晓姑姑力气大，微臣打不过啊。」


    姜芙瞪了眼拂晓，「她日后若敢再对你动手，齐相尽管告知本宫，本宫有法子惩治她。」


    齐子骞眸中满是笑意，缓缓起身，抱拳笑道：「既然皇后娘娘盛情，那子骞就却之不恭了。」


    拂晓：「……」


    齐狐狸来这就为了找娘娘撑腰的？


    不要脸，打不过就告状算什么好汉。


    黝黑的大眼气唿唿瞪着齐子骞，手指被捏的嘎吱嘎吱响。


    姜芙柳眉微蹙，不放心的再加上一句，「拂晓，从现在起你与齐相必须形影不离，什么时候改了那个臭毛病什么时候再回宫，否则……」


    未说的话，全是威胁。


    拂晓欲哭无泪，这下完了，跑也不能跑，打也不能打，她就像是孙猴子被戴上了紧箍咒，再也翻不出齐狐狸的手心了。


    在姜芙和施恆面前，拂晓不敢放肆，压着心中不满老老实实伺候齐子骞束髮。


    比女子还要柔顺乌黑的墨发从她指间穿过，拂晓手指发痒。


    一个男人，头髮比她的还要好看，没天理。


    束完发，又默不作声伺候他用膳，他看哪个，她就偏不夹哪个。


    心里止不住骂道：『吃，吃，吃死你，不喜欢吃辣的？那就吃个水煮鱼。』


    筷子在一片红彤彤的辣椒堆里夹起一筷子鱼肉，温柔放在齐子骞碗里，


    「齐大人，这鱼没刺。」


    齐子骞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下，似笑非笑看了眼拂晓，「多谢拂晓姑姑，只是说话还请正常些，您这样本相有些……怕。」


    别家小姐们的温柔是在骨子里，她的温柔在面上，夹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知道的她给他夹的是鱼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鼠药。


    拂晓面上的笑有些龟裂，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狠狠道：「是。」


    姜芙看的手上发抖，脸上通红，忍笑忍得实在辛苦。


    放下筷子，忙喝了口茶压下快要喷涌而出的笑声，淡笑道：「拂晓，不可太顽劣，齐相勿怪，她性子有些跳脱，但心眼不坏，若多加教导定能符合齐相心意。」


    符合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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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骞意味深长看了眼姜芙，嘴角上扬，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难怪发生那事这么久，都不见栖凤殿出声为拂晓撑腰做主。


    想让一个宫女做他的丞相夫人，皇后娘娘可真敢想啊……


    「微臣的心可大着呢，娘娘确定她可以？」


    第855章 顾嫣然参赛


    姜芙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深深看了眼齐子骞，「这得问齐相自己，有时候越风流的人就越专情，人心虽可容天下，但却只能为一人悸动，本宫不求别的，只求齐相再感觉心脏悸动时不要错过对的人。」


    悸动？齐子骞愣神，眼前浮现出昨夜的画面。


    他对拂晓好像真的不一样，那时候他想抱她，想亲她，更想……


    当时的心跳加速就是悸动吗？


    对这个男人婆？


    齐子骞无语看向拂晓，语气坚定道：「娘娘怕是多虑了，微臣从不会为一人动心，以前是，将来也会是。」


    这世上有哪个女子能长得比他还好看，好看的让他心生悸动？


    拂晓愣愣站在他身后，眉头紧皱，他们说的话太深奥，她听不懂，只是为何会有种不开心的感觉？


    姜芙淡笑，「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之言。施恆，我饱了，咱们出去吧。」


    「好，披上披风，外面风大。」


    冷冽的帝王小心为她披上大红色绣金牡丹的披风，拥着她走的仔细。


    齐子骞看的咂舌，这还是他那冷冽无情的兄弟吗？


    怎么遇到皇后就成了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


    就因为皇后有孕？


    福全笑眯眯走到他身边，小声笑道：「走吧齐相，您也不用太过惊讶，自从陛下遇到皇后娘娘，整颗心都丢了。」


    更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呢，若让齐相看到陛下被娘娘打骂却不敢吭声的样子，他岂不是要惊掉下巴？


    心都丢了？齐子骞震惊瞪大眼，施恆真的爱上姜家嫡女了？


    先前不是说娶她只为制衡姜家吗？这才过了多久？


    嘶！情爱果真是世间最毒的药，任你暴君还是仙君只要沾染上，定将沦落凡尘，受尽七情之苦。


    齐子骞抖了抖身子，眼中坚定，他才不会变成这样。


    情爱，女人，与他有何关系。


    板着脸勐地起身，看也不看拂晓一眼，慌忙追上施恆。


    外面众位大臣与家眷都已经收拾完毕，分立两旁静静候着施恆与姜芙。


    见他们出来，纷纷跪地恭敬喊道：「拜见陛下，陛下万福。拜见娘娘，娘娘金安。」


    震耳欲聋的唿喊声在山间迴响。


    晨曦透过薄雾散落，恰好落在高台上，在姜芙等人身上镀上一层金光。


    齐子骞带着拂晓落后一步，四人站在高台上如同神祇。


    顾嫣然仰头看着齐子骞身旁的拂晓，眼中满是妒色。


    她不过是一个宫女，凭什么能和他们站在一起？


    昨晚她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凶女人叫拂晓，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因子骞只带了一个侍卫便将她赐给他做侍女。


    不过是个伺候人的侍女，昨晚竟敢同她无礼。


    她爹爹可是侯爷，大伯是宫中太医，这个叫拂晓的侍女有哪点比的上她？


    「众卿平身，今年秋狝同往年一样，可两人组队，也可单人成组，猎到最多最大猎物的人获胜，时限七日，开始吧。」


    冷冽的男声从高台上响起，声音虽不大，却能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声落，下面发出一道道欢唿。


    他们在京都压抑了一年，就等今日放纵一把，大展身手。


    因要组队，下面的人开始走动。


    想要参加的就上场中间的高台，这次不分男女，皆可参加。


    因要在山中生存七日，条件艰苦，并未有多少女子敢上去。


    顾嫣然看了眼高风光无限的四人，眼中闪过狠光，想做人上人，必吃苦中苦，这场比赛她志在必得。


    提起裙摆不顾丫鬟劝阻自行走上台。


    刚站定，下方传来一道道惊唿声，小姐们对着她指指点点，


    「顾嫣然怎么上去了？她不是不会武功吗？」


    「若是参加可是要在山林里生存七日的，她胆子可真大！」


    「胆子是挺大，为了出风头，她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啊。」


    「拿命出风头？嘶！她难不成疯了？」


    「顾家出了那种事，她要想挽回顾家名声，就只能这么做，赢了，当众得到陛下嘉奖，顾家的名声就回来了。」


    众人无语：「……」


    拿命换名声，也就顾嫣然能做的出吧。


    总之她们是不敢。


    台上组队仍在继续，顾嫣然挺直身子孤零零站着，人来人往却无一人在她身前驻足。


    组队时间只有一刻钟，若一刻钟后，无人选她，她就只能一个人进山。


    顾嫣然掌心一片湿濡，双面泛红死死盯着台上那道白色身影。


    她在赌，赌齐子骞心中有过她。


    台上，齐子骞静静看着，手在袖下握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刻钟即将到来。


    顾夫人紧张站在台下看着，见女人孤弱无力的独自站着，哽咽唤道：「然儿下来吧，你是女子不用为了家里如此做的。」


    顾嫣然执拗的看着高台上的人，双目通红，「不，身为人女，自当为父母分忧，弟弟体弱，无力前来，我做姐姐的便帮他扛起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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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坚定的女声在众人耳边迴响。


    议论声戛然而止，他们这才想起顾家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现在的顾嫣然，一个就是自小体弱多病的世子顾翎。


    有人嘆息：「顾侯府真是没落了，如今竟沦落到由一个弱女子出头。」


    「如此看来，这个顾嫣然当真是个孝女。」


    人群中几个纨绔吊儿郎当挤出来，上下打量台上女子，见她一直痴痴看着高台。


    几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齐子骞身上。


    他们相视一笑，忽然嘲讽的大喊道：「喂，齐相，人家顾大小姐等着你呢，你就不表个态？」


    「她一个女子都敢参加，你就不敢？还是不是男人了？」


    声落，台下响起阵阵窃笑。


    大家都知道齐相长得太美，最恨别人拿他与女子比。


    这几个混世魔王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出来，齐相的脸怕是要绿了。


    顾嫣然凄凄切切看着齐子骞，美目含泪，秋风中娇躯颤抖。


    「子骞……」


    姜芙眸底闪过嘲弄，暗嘆，好大一朵白莲花，这是要挡她家拂晓的路呢。


    看了眼即将燃烬的香，淡声提醒，「陛下，时间要到了。」


    时间到，比赛开始，参加者除死不得退赛！


    这是开国先帝定下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


    顾嫣然急了，高声悲切喊道：「子骞，你昨晚答应过的……」


    昨晚？


    台下看热闹的人眼前一亮，八卦的心蠢蠢欲动，顾大小姐与齐相夜晚私会了？


    第857章 顾小姐请勿污本相名声


    人群中几个人眼底闪过冷光，分散在人群中高声喊道：「齐大人这是要做负心汉不成？」


    「怎么能如此言而无信，答应了顾大小姐，竟然食言，如此为人如何能当苍梧丞相……」


    「齐大人，你不会是怕了吧？哈哈哈……」


    说话声越来越难听，四周吵吵闹闹，分不清究竟是谁在说。


    姜芙眯了眯眼，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冷笑，靠在施恆怀中低笑道：「看到了吗？鱼儿要上钩了。」


    施恆揽着她还未显怀的柳腰，凤眸阴翳狠厉，「楚家余孽贼心不死，朕去诛杀他们。」


    姜芙按住他的手，淡声道：「不急，再等等，这些都是小鱼，大鱼还没出来呢，再等等。」


    知道他与齐子骞兄弟情深非同一般，又道：「他们的目标是我和你，齐相只是他们用来引你出去的引子，他身边又有拂晓跟着，不会出事的。」


    施恆勾唇邪肆一笑，「也好，山里已经布置好，子骞去了反倒安全些。」


    天罗地网已经埋下，只等大鱼进网了。


    一旁齐子骞嘴角抽搐，无语看向施恆，这两口子是真没把他当外人啊，竟当着他的面谈论如何拿自己当诱饵。


    下面对他的声讨声越加响亮，齐子骞看了眼台上弱柳扶风的女子，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他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顾嫣然是如此虚伪的白莲花。


    昨晚？呵，这是为了顾侯府声誉，连名声都不要了么？


    狭长的狐狸眼眯起，掩住眼底冷光，嘴角挂起嘲讽的笑。


    「举头三尺有神明，顾小姐说话还是当心些好，本相昨夜一直同拂晓在一起，咱们何时见过？本相又如何答应你去参赛？


    顾小姐想为家人争夺荣耀其心可佳，但请不要连累本相名声，本相可还是要娶亲的。被顾小姐如此一说，以后还有哪家姑娘肯嫁给我。」


    娶亲？这个比女人还美的齐相要娶亲？


    台下众人譁然，未婚的小姐们面红心跳，顾盼生辉的看向台上那道风流俊逸的身影。


    齐相可是苍梧唯二最尊贵的男子，生的又好，府中又没有老母主事，除了身子弱些，其他条件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若能加入齐相府，便能直接当相府主母，不用看公婆脸色，不用晨昏定省，这样好的事去哪里寻。


    夫人小姐们心中斗转千回，一个个看着齐子骞的目光就像老鹰见到鸡，恨不能立即叼回洞里去。


    话锋随之大变，一个个小姐义愤填膺道：


    「齐相说的对，京都谁人不知，自从齐相被你们顾侯府嫌贫爱富的退了亲，近几年从未再与你们顾家有过牵扯，又怎么可能忽然夜里与顾小姐相会。」


    「还以为顾嫣然只是爱慕虚荣了些，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谎话精，好大的胆子，连齐相的是非也敢编排。」


    「齐相，你放心，我们相信你，您不想参加比赛就不参加，不用怕她。」


    「对，齐相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会答应带顾嫣然一同参赛，说谎也不打打草稿，真当我们是傻子了？」


    ……


    夫人小姐们个个言辞犀利，说的顾嫣然慌乱如麻，娇柔的身子在台上不住颤抖，眼中含泪欲掉未掉。


    柔弱可怜的模样，看的四周血气方刚的少爷们保护欲爆棚，一个个殷切上前劝道：


    「顾小姐别怕，齐子骞怕死食言在先，你就跟着我们。」


    「是啊，到时候打了猎物都给你，我们也就去凑个热闹，那奖我们拿不拿都行。」


    「顾小姐才华横溢，齐子骞骗你是他有眼无珠，你别理我妹妹她们，她们也就是嫉妒你才会如此。」


    顾嫣然强作坚强，含泪悽然一笑，对他们屈膝行了一礼，柔柔弱弱哽咽道：「多谢大家，你们只要肯让我跟着就行，我不要你们的猎物，我……我会自己想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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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眼泪顺着光洁的脸落下。


    她这一哭，几个少爷更心疼了，一个个紧张道：「你一个女子能想什么法子，深山道路艰险，你能在里面生活七日本就不易，我们说给你就给你，不用和我们客气。」


    顾嫣然擦了擦眼角，满眼感激，面上却又犹豫着吞吞吐吐道：「有你们我自然不怕的，可……可……我是女子，与你们一起独自在山里待上七日，出来后别人会说闲话的……」


    女声越来越小，茭白的脸上通红，满是羞怯。


    少爷们想也不想，拍着胸口道：「那就再找几个女子陪着你不就行了，你别怕，我去拉我妹妹上来。」


    「我也去，我妹妹胆子小，动不动就哭哭唧唧的烦死人了，恰好让她跟着顾小姐学学练练胆子。」


    「我也去……」


    「等等，还有我呢，谁还没个妹妹了。」


    说着四个少年匆匆跳下高台，拉着自家呆愣的妹妹跑上高台。


    留下的夫人们傻眼了，一个个气的跺脚高声骂道：


    「混小子，你拉你妹妹上去做什么？赶紧放她下来！」


    「孽子，你煳涂了不成？哎呦，气死我了，赶紧放你妹妹下来，不然……不然……我拿你老子的剑抽死你。」


    「昏了头了，好好的就因为顾嫣然说了一句话，你就要送你妹妹去死？」


    「呜呜，我的萱儿啊，你哥这是要送你去死呢……孽子，以后我就当没生过你……」


    最后的夫人身体柔弱，哭了几声便晕了过去。


    四周一片慌乱，台上四个少年拉着妹妹的手松松紧紧，想放开可对上顾嫣然悲切委屈的眼睛时又握紧了。


    穿着淡青色骑装的少年咬了咬唇，低头对身旁惊怕哭泣的妹妹道：「小妹你别怕，咱们就是去山里玩几日，你看顾小姐都敢一人参赛，你胆子这么小也该练练了。」


    「呜呜，不要，我不去，你放开我，娘，救命啊……」


    女子不断挣扎，满脸惊慌。


    不带任何东西在深山里生存七日，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高台上被他们四人搅的乱成一团，哭声不断响起。


    苍梧举办秋狝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被强拉着参加的。


    对面高台上，施恆眼底闪过冷光，举掌勐拍桌面，怒喝道：「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858章 拂晓发怒


    暴君发怒，全场寂静。


    四人面色煞白，拉着妹妹的手不自觉松开，额上冷汗直流。


    他们怎么将陛下忘了……


    陛下发怒他们小命休矣……


    四人腿上一软噗通跪下，个个双眼无神盯着地面。


    顾嫣然眉头微蹙，后退一步，暗道：真是废物，还没开始就被吓成这样，就这胆子，到了山里如何保护她。


    「扰乱秋狝，其罪可诛。来人，将他们四人押下去，听后发落。」


    冷冽男声满是怒意。


    侍卫上前拉起浑身瘫软的四人就要下台。


    四人吓得肝胆俱裂，惊恐哭喊：「陛下饶命，我们不敢了……」


    「娘，爹，救救儿子吧，呜呜……」


    「小妹不愿意不参加就是，我们再也不敢强求了，救命啊……」


    「呜呜……我不想死，我们只是想帮一把顾小姐而已，齐相抛弃她，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自己去送死啊，陛下饶命啊……」


    顾嫣然捂着嘴惊恐站在一旁，只看着嘤嘤哭啼，模样看着像是被吓狠了。


    一旁被抓上去的四个小姐，先是惊恐，但看到顾嫣然后惊恐化作恼恨。


    「顾嫣然你还有脸哭，若不是你我哥怎么会这样。」


    「你究竟对我哥哥下了什么蛊，让他是非不分，罔顾礼法。」


    顾嫣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高耸的胸脯剧烈起伏，抽泣着委屈看向施恆。


    「求陛下放过他们吧，他们也是为了嫣然才如此，嫣然……嫣然有愧，呜呜……」


    对上帝王霸气幽冷的凤目，她面上浮起绯红，眼中含泪欲语还休。


    姜芙挑眉，这是又瞄上施恆了？她以往怎么不知顾家的这位小姐心如此大。


    有个这样的大姑姐，姐姐在顾家怕是并未如信中说的那么好。


    看来有时间是要去探望探望姐姐了，姜芙柳眉微蹙，冷声唤道：「拂晓，去教教顾小姐规矩。」


    好好的秋狝被她扰的不成体统，先污齐相名声，后矫揉造作的勾引旁人，如此女子实在令人厌恶。


    「是。」


    拂晓应的痛快，垫脚飞身跃到高台上，二话不说朝顾嫣然连打三巴掌。


    「啪啪啪。」三声脆响后，全场寂静。


    顾嫣然嫩白的脸迅速红肿，她捂着脸狼狈跌坐在地上，腰背挺的笔直，尽量使胸前两座山高高耸起。


    侧身对着施恆，女子身体曲线完美的展现。


    垂眸，压下眼中怒意，娇弱哭问：「你凭什么打我，呜呜……我再不济也是顾侯府的嫡长女，你怎能如此羞辱我？呜呜……求陛下为嫣然做主呀。」


    拂晓浓眉皱起，手腕反转取出腰上黑鞭。


    长臂轻轻一甩，黑鞭在空中扭动发出一道炸空声。


    「陛下与娘娘面前怎容你放肆，先前三巴掌是让你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齐相位居高位，怎能被你空口白牙污衊，再敢搬弄是非，我就割了你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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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手中鞭子高高举起，拂晓冷声宣告，「顾家长女顾嫣然藐视皇威，此一罪，罚鞭一下。」


    鞭落，破空声后一声惨叫响起，顾嫣然惊恐瞪大眼，身上被打出一道血痕。


    没等她回过神，冷酷的女声再次响起。


    「扰乱秋狝，此二罪，罚鞭两下。」


    手起，这次的鞭声更加响亮，黑光闪过，顾嫣然身上再添两道血痕。


    鞭尾扫过她的脸，带起一道血珠。


    头上珠钗甩了出去，白嫩的脸上传来刺痛


    顾嫣然惊恐捂着脸，惨叫出声，「啊……我的脸，好痛啊，子骞救我……娘，我的脸，呜呜……」


    顾夫人回过神，匆忙爬上高台，惊慌揽住女儿，「乖，别怕，娘来了，然儿快放手，让娘看看。」


    女子的脸比性命还重要，要是脸被伤了，然儿这辈子可就完了。


    拂晓挑眉收回黑鞭，淡声道：「请顾夫人看好自家女儿，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顾夫人惊恐的看着女儿脸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声音颤抖的哭出声，「然儿，我的然儿啊。」


    怕女儿担心，她死死咬着牙忍着哭声，狠狠瞪向拂晓，「敢问这位女官，朝中可有律法写明，宫中女官可以随意对重臣之女处罚的？」


    拂晓淡淡瞥了她一眼，忽然勾唇轻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顾夫人可是不服？」


    捲起黑鞭插入腰间，邪笑着抬脚走向她们母女，蹲下身，直直看着顾夫人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过是个侯爷之女，我想杀她轻而易举，看好她，再冒出来惹到本姑娘，就不是毁容这么简单了。」


    顾夫人遍体生寒，揽着女儿的手不住颤抖。


    这个女官究竟是谁？一个宫女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重的杀气。


    拂晓轻蔑看了她们母女一眼，起身看向场中众人，冷声道：「再敢扰娘娘清净，下场就如她一样，懂？」


    众人又惊又怕乖乖点头，暗道好兇的女官。


    齐子骞看着杀伐果断的拂晓，眼中闪过笑意，不知怎么，那几巴掌打的他实在舒心。


    拂晓三鞭镇住全场，比赛继续。


    施恆看了眼齐子骞，意思不言而喻。


    齐子骞揉揉鼻子，暗骂一声损友，无奈起身，再众人惊呀的目光中走上高台。


    拂晓皱眉，「你上来干什么？」


    齐子骞拉住她的手，无奈笑道：「都被人怀疑是不是男人了，本相要不做些什么日后怎么娶媳妇儿。」


    声落，最后一滴砂砾落下，钟声响起，尘埃落定，按祖宗规矩，留在台上的人都要参加狩猎。


    拂晓被他拉着走不得，面色难看，气急瞪着身边的狗男人，怒道：「你要证明你是不是男人，拉着我做什么？放手！」


    深山老林里虫蛇鼠蚁那么多，她才不想去。


    「不放，皇后娘娘有令，你必须时刻跟在本相身边，我去哪你就得去哪。」齐子骞笑得有些无赖。


    抓着拂晓的手动了动，十指交握，紧紧锁死。


    这女人可是他的保命符，现在起走哪都得带着。


    虽然不知施恆和皇后两人在计划什么，但陛下有令，他就必得遵从。


    狩猎，他必须参加。


    第859章 施恆担忧


    「时间到，请场上众人入山！」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拂晓只得认命。


    众人面朝施恆，齐齐抱拳，弓腰齐声喊道：「神佑苍梧，吾皇万寿无疆，臣等告退。」


    齐子骞紧紧拉着拂晓，两人跟在众人后面往山上走。


    台上，姜芙看着两人背影，勾唇轻笑，「陛下要输了呢。」


    施恆揽着她，剑眉上挑，「那可未必，依拂晓的性子怕是受不了子骞。」


    暗卫中虽然属拂晓最跳脱，可她自小被当成杀手训练，以至于只仰望强者，子骞不会武功，拂晓怕是看不上。


    姜芙惊奇，「我以为你会说拂晓配不上你的齐相。」


    施恆扫了眼下方行踪诡异的几个人，眸底闪过寒光，


    「老鼠出洞了，从现在起你不能再离开我的视线。」


    姜芙站久了，腰有些酸，索性将身子整个靠在施恆身上，红唇微启，秀气的打个哈欠，


    「你不离开我，他们怎么敢动手，施恆，我又困了。」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唿吸变得绵长。


    施恆眉头紧皱，冷冽的眼中闪过担忧，打横抱起她小心走进营帐，「来人，宣顾太医。」


    芙儿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一整日有大半时间都在睡，虽然醒来精神很好食量也不小，可这么养着她却越来越轻。


    有件事他一直不愿想，现在看来却不得不想。


    芙儿失踪的那几日究竟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忽然有了这么强的内力？


    原本太医说她本不会有孕，但回来没几日竟怀上了。


    芙儿不说，他就不敢问，现在这样美好的日子让他生了胆怯。


    他害怕失去，尤其是芙儿。


    修长的手轻轻抚摸上姜芙粉白的脸，喃喃自语，「芙儿，你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理由，千万不要背叛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本入地狱，却被她生生拉出，从此他便在人与魔之间徘徊。


    她在，他便是人间帝王。


    她走，他便是屠戮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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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生死与他何干，他要的唯有姜芙一人。


    外面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门帘被人掀开，顾太医背着药箱面色难看大步走来。


    「老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把脉。」


    冷冽的男声压着焦急。


    顾太医暗暗嘆息，沉声道：「是。」


    起身取出脉枕，小心放在姜芙手腕下，复杂的看了眼沉睡的人，压着心中怒意，强迫自己静下心为她号脉。


    现在她是病患，他是医者，他只问脉不管俗事。


    过了会儿，收起手，淡声道：


    「娘娘身体无碍，只是气虚略微虚弱，所以才会经常睏倦，多吃些补气血的东西就好了。」


    施恆冷冷看向他，忽的出声，「你在怪皇后？因为顾嫣然？」


    顾太医手上动作一顿，低头沉声道：「老臣不敢。」


    施恆薄唇缓缓上扬，眸中冷意森然，「不敢？朕身边从不留有异心的人，来人，贬去顾庭之太医之职，逐出京都，无召不得入京。」


    顾太医面色发白，凄凉一笑，「也好，老臣年事已高，确实无法再伺候陛下与娘娘。」


    操劳几十年，最后竟落了个驱逐出京的下场，呵……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颤颤巍巍收拾好东西，最后朝着施恆行了一礼，道了声老臣告退。


    施恆薄唇紧抿，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淡声道：「看在芙儿喜欢你的份上，朕最后提醒你，有些事最好不要管。」


    顾太医身子一顿，眼眶泛红，凄凉一笑，「同是顾家人，老臣如何能真的置身事外，不过，从今日起老臣将带着家眷远离京都，多谢陛下成全。」


    看来，陛下真的要对顾家出手了。


    哎！煳涂啊，免死金牌怎能强求，嫣然如此不知进退，顾侯府上下竟还将她当做宝。


    他虽已经从顾侯府分家出去，可他与顾侯爷血脉相连。顾侯爷再怎么不好也是他顾庭之的亲弟弟啊。


    阴暗处，福全看着他进入顾侯府的帐篷内，阴厉勾唇，转身回去。


    「回陛下，您所料不错，顾太医确实去见顾庭轩了。」


    施恆眸光寒凉，垂眸看着掌中小巧的手，淡笑道：「随他，他若真就转身便走，就不是芙儿看重的顾太医了。」


    如此重情，当得起芙儿一声顾伯伯。


    福全低声道：「只是，顾太医这一去怕是要失望了，顾庭轩可不像他那么淡泊名利。」


    施恆脸上笑意更大，赞赏看了眼福全，「你倒是越发聪明了，去传其他几位太医过来，朕有事要问。」


    「是。」福全头低的更低，弓着腰倒退出去。


    陛下笑的越灿烂，预示着死的人将越多。


    顾家的事当真惹怒了陛下。


    小小的顾侯府，竟然敢虐待皇后娘娘的亲姐姐，陛下为安抚娘娘，定然会先下手为强。


    到时候，所有薄待过顾世子妃的人谁也别想活。


    呵，希望他们放聪明些，牢牢抓住府里那位被他们遗忘的救命稻草。


    帐篷内，施恆满目柔情，怜惜的为睡熟的人儿撩起脸边长发，俯身在她耳边柔声低喃：「芙儿，你安心睡，外面的事有夫君呢，你在意的人谁也别想欺负。」


    「只是千万不要睡太久，不然为夫会急的。」


    「等这次秋狝结束，为夫就带你去看看顾世子妃，你们许久未见定然是想念的紧，芙儿若是喜欢可以将姐姐接入宫中小住。」


    「芙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往日寡言少语的帝王，此刻像个初尝情滋味的少年郎，嘘嘘叨叨说个没完。


    可惜床上的人睡的香甜，一个字也未听入耳。


    门帘撩动，福全带着几个老太医进来。


    「陛下，太医院的几个太医都来了。」


    「过来号脉。」凤目中温柔褪去，冷冷看向几人。


    「是，微臣遵旨。」


    几个老太医皱眉上前，心中忐忑。


    顾太医刚刚过来，陛下怎么又把他们几个喊来了？还有顾太医人呢？


    难不成皇后娘娘出事，陛下大怒，当场杀了顾太医？


    两个太医上前，一左一右拉起姜芙手腕，不安的将手放上，凝神把了会儿，两人惊讶对视。


    眉头皱了皱，两人面色凝重，忙快速调换方位，再次凝神号脉。


    这次，用了许久……


    第119章 奇怪的胎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逐渐凝重。


    就连福全都开始紧张起来。


    施恆眼中冷意愈加冰寒，面上担忧显而易见。


    两个太医同时收手，对视一眼，嘆息道：「咱们感觉没有错。」


    「是啊，我也以为看错了，真是稀奇，这种脉象闻所未闻啊。」


    施恆薄唇紧抿，冷声怒呵：「说人话。」


    两个太医苦笑，起身回禀，


    「回陛下，娘娘身体本无异常，可……可她腹中的孩子……」


    说着顿住，两人面色发白。


    这种不符合常理事，他们说了陛下会信么？


    想想还未归去的顾太医，两人心跳如鼓，他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若这次回不去，家里的老小怎么办？


    施恆剑眉紧皱，不耐道：「大胆说，恕你们无罪便是。」


    两位老太医心中一喜，慌忙躬身道：「陛下不必太过担忧，娘娘无虞，只是她腹中的孩子太过强健，仅仅三个多月便心跳有力，想来母体的养分大半被他吸收了，所以娘娘才会像现在这样时常觉得睏倦、飢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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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提着的心渐渐放下，眼中冷意褪了些，看来顾太医没有说谎。


    「芙儿无事便好，可有改善的方子？」


    一名姓黄的老太医上前一步，恭敬道：「陛下，药有三分毒，娘娘有孕不宜服药，依老臣之见还是食补为好，日常多吃些养气补血的东西，长久调养，症状许会轻些。」


    与顾太医的说词一模一样，施恆放下心，淡声道：「需要吃些什么，你们去吩咐御厨，退下吧。」


    「是，老臣告退。」


    几个太医恭敬退出。


    到了帐篷外，几人长出一口气，面上露出死里逃生后的苦笑。


    陛下的性子真是越加难以琢磨了。


    黄太医看了眼好友，欲言又止，「走吧，快回去吧，哎……」


    几人匆匆回到住处，坐下后面面相觑，一室寂静。


    黄太医神色沉重，再也忍不住问好友，「你怎么不将实情全部告诉陛下？」


    其余太医闻言大惊，没有说完实情？欺君可是大罪，若陛下知道他们谁都别想活。


    一个个面色紧张看着角落处面色难看的王太医，惊慌质问，「老王，你可不能做煳涂事，欺君是大罪，可是要被杀头的。」


    「对啊，娘娘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当时陛下分明免了你死罪，你又为何隐而不说？煳涂啊！」


    「老顾已经回不来了，难道你想让我们几个老骨头都下去陪他不成？」


    「大难将至啊，哎……」


    几个老太医面如土灰，眼神昏暗无力。


    王太医看着他们的样子抖了抖肩，勾唇冷笑，「呵，你们说的倒是简单，那样的事，别说是陛下，就是我也无法相信。三个月的胎儿心跳强健，血脉沸腾，而母体却气血亏损严重，你们说，如果陛下知道后会怎么做？」


    众位太医听后神情呆滞，才三个多月就开始吞噬母体气血，若再大些，那皇后将……


    黄太医面色难看，艰难开口，「陛下对皇后娘娘如此情深，若知道此事，定会去子留母，到时……」


    王太医沉声接话，「咱们一样得死，所有知情的人都得死。」


    为了稳住皇后，陛下势必要隐瞒所有真相，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这些太医全都永远闭上嘴。


    太医们胆寒，无力苦笑，「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这可如何好。」


    黄、王两太医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拖！能拖多久是多久，加紧寻找解决的办法，只要皇后娘娘无事，咱们就无事。」


    能不能活，全看皇后是否安然。


    「对，黄兄、王兄所言极是。」一道沉重的男声勐然从帐篷外响起。


    众位太医惊恐转身，待看到撩帘进来的人后俱是一喜，「顾太医你没死啊？」


    顾庭之大步走来，面色沉重，「暂时还死不了，今日我回来是来同你们告别的，这里我不能多待，咱们长话短说。」


    太医们大惊，慌忙起身，围了过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究竟出什么事了？你若是有难处就同大家说，咱们几个老伙计一起共事几十年，你该信的过我们的。」


    「就是，怎么忽然要走？」


    顾太医被一群年过半百，头髮花白的老头子围着，圆胖的脸皱了皱，「停，你们再说下去，天就黑了。」


    他必须赶在今日落日前回京，不然第二日他连城门都进不得了。


    看他们安静下来，顾太医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


    「我被陛下革职驱逐出京，至于原因恕我不便多说，但我不怨恨陛下，反而感激他。


    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皇后娘娘的情况确实复杂，黄兄和王兄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这件事不能让陛下知道，不然皇后娘娘这胎恐难保全，怎么都是一条命，大家尽力想办法为皇后娘娘补足损失的气血，但有一点要特别记得，绝对要控制胎儿大小，否则到了生产又是一场生死劫。」


    说完，顾太医气息粗喘，圆润的脸上沁出一层细汗。


    看了眼身旁神情呆滞的几人，奋力挤出包围圈。


    手脚利落的收拾行囊。


    该说的都说了，人的命天註定，其他的他也管不了。


    想想弟弟那边的反应，顾太医心里发寒，他说的如此明了，那一家子人竟只关心顾嫣然脸上的伤能不能好。


    再多说几句，就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惦记侯府的世子之位。


    呸，他要是惦记，哪还轮得到他们。


    没良心的玩意儿。


    不管了，陛下说的对，走了眼不见为净，不该管的不能管。


    东西不多，顾庭之气唿唿收拾妥当，一声不吭的从呆愣的人群后悄悄熘走。


    等太医们回过神，帐篷里哪还有那个圆胖的人影。


    黄太医哭笑不得，「这个老顾，怎么还偷熘了。」


    王太医摇头嗤笑，「他？老顽童一个，被罢免还能这么跳脱看来没什么事，都坐下吧，别瞎担心了。」


    其他几人愁断肠，「他这一走算是解脱了，咱们啊，还是接着想法子为皇后娘娘进补吧。」


    第191章 燕国公夫人慾退婚


    秋风瑟瑟，有人高兴游玩，赏花钓鱼悠闲自在。


    有人愁眉苦脸坐在下山的路口处，遥遥望着山中小径，盼望着参赛的孩子们平安归来。


    吏部侍郎林文礼，顶着鼻青脸肿的脸挤在众夫人中，担忧的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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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随从盯着夫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小心上前劝道：「老爷咱们还是回去吧，您这样……不好。」


    入口处就这么大，他一个大男人与一群女人争抢位置实在是不妥当。


    没瞧见那些夫人的目光快要将老爷生吞了么。


    林文礼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担忧看着小径深处，又急又怒道：「云儿被燕世子拉着参赛，我能不急么。」


    那可是他唯一的女儿，说来惭愧，自从涟漪那个贱人入府后，他就再也没有过子嗣。


    以至于人到中年，竟只得了一个女儿。


    林家随从苦笑道：「燕世子武功高强，小姐跟着想来不会有事。再说他们已经入了深山，您就是在这看也看不出什么呀。」


    太丢人了，若不是这些夫人碍于脸面，怕早就骂出声了。


    老爷也真是，先前不是最讨厌大小姐吗？怎么被世子打了一顿后转变如此大。


    涟漪姨娘和二小姐都失踪一夜了，他不问也不管。


    反倒在这儿等起大小姐。


    随从见劝不动，终于忍不住道：「夫人和二小姐已经一夜未归，咱们是不是该去寻寻？」


    林文礼扭头，阴恻恻瞪了眼随从，咬牙切齿道：「什么夫人？你家夫人还在府里养着呢，一个青楼出来的戏子哪里当得上夫人，丢就丢了，不用理会。」


    最好死在深山里，不然他抽出手定要杀了那个贱人。


    旁边的众位夫人一听，掩唇轻笑，嘲讽的看向林文礼头顶。


    林大人宠妾灭妻的名声已经传遍全京都了，他忽然对宠妾如此厌恶，想来是出了什么腌臜事。


    女人被男人厌恶无非那些事，要么给他带了绿帽子，要么残害子嗣，要么容貌有损。


    排除其他几点，啧啧……


    林大人这顶绿帽子戴的可真够大的。


    连宠了那么多年的二女儿都不要了，可见这顶有颜色的帽子戴的有多大。


    林文礼自知说漏嘴，脸色发绿，怒瞪随从一眼，狠声骂了句，「狗奴才，还不走。」


    说完狼狈挤出人群。


    步伐凌乱满是怒气。


    剩下的夫人们看着远去的背影，忽然发出一声爆笑声。


    做人做到为别人养女儿的份上，林大人也真够倒霉的。


    京都的富贵圈内从来没有秘密，这边发生的事像插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营地。


    燕国公这边，一个丫鬟匆匆走来，伏在燕国公夫人耳旁嘀嘀咕咕说了会儿。


    「夫人，现在外面都传疯了，林大人却闭门不出连声解释都没有，怕传言是真的。」


    燕国公夫人面色难看，头一次对这桩婚事生了不满。


    狠狠放下水杯，怒声道：「不行，咱们国公府百年清流世家的名声不能被林家连累了，我这就去求皇后娘娘，寒儿的这桩婚事作罢。」


    说着起身就要走。


    燕国公忙拉住她，不贊同道：「你急什么？寒儿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独自带着初云进山，孤男寡女同处七日，你这关口去退婚，你让人家初云怎么活？」


    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若失了名声，怕是连命都要没了。


    燕国公夫人胸口起伏，深吸一口气挣开丈夫的手，气唿唿坐下，


    「你倒是挺看重那个还未入府的未来儿媳妇，一口一个初云喊得倒是亲近。」


    燕国公苦笑不得，「你还不是一口一个云儿喊的比我更亲近，夫人啊，儿媳妇是你挑的，现在儿子显然很喜欢，你若出尔反尔，惹急了寒儿，他怕是能把这个家掀了，慎重啊。」


    「说的也是。」想想儿子的脾气，燕国公夫人心中怒气退了些，头疼道：「你说云儿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偏偏有个那样的爹，这可怎么好，国公府的声誉是万万不能被连累的。」


    燕国公起身站在燕国公夫人身后，揽着她消瘦的肩膀，心疼道：「你这些年为了府中操劳已经够累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就别管了。初云是你看重的，品行自然不会差，她爹是她爹，等她嫁进来，她爹的名声自然与她毫无干系。」


    燕国公夫人娇嗔的瞪了眼身后的男人，「我不操心谁操心，指望你那点俸禄全府都要喝西北风。」


    被夫人嘲讽，燕国公却与有荣焉的笑道：「是是是，谁让我当年眼光独到，娶了你这么能干的贤内助。」


    「油嘴滑舌，你儿子怎么不像你，对女人就像块木头，要不是我请了皇后娘娘的旨，他这辈子估计连个媳妇儿都娶不到。」


    「哈哈哈，还是夫人英明。」


    远在深山中的林初云并不知道自己险些被退婚，此刻她与燕寒正神情紧张靠着竹子。


    前方一群野猪正喘着粗气，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野猪嘴角弯长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林初云面色发白，被燕寒抓着的手微微颤抖，他们也太倒霉了，刚入深山就遇到了野猪群。


    看了眼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子，抖着声小声道：「燕世子，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这么多野猪，他一个人怎么打的过来，她不会武功，体力又不好，带着她也是累赘。


    野猪群实在太大，这里又是竹林，根本没有可以攀附的大树，想逃实在太难。


    燕寒神经紧绷，眼中冒着寒光死死盯着野猪群，「别说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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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傻话，我是认真的，燕寒，这两日我很快乐，从小到大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若不是因为我感嘆一声，你也不会冒险带我来参加狩猎。」林初云神情凝重，痴恋的看着身前男子俊美的侧脸，语气坚定道：


    「你走吧，夫人只有你一个儿子，若你出事，她会受不了的。」


    燕寒皱眉，「还说不是傻话，你娘同样只有你一个女儿，你若出事她就能受的了？抓紧我，它们好像要过来了。」


    林初云愣了愣，想到家里那个性情懦弱的母亲，勾唇苦笑，「不一样的。」她没有我一样能活下去。


    第192章 拂晓救人


    对面的野猪群似乎等不及，前身拱起，嚎叫声愈加暴躁。


    竹林外的松树上，齐子骞被拂晓提着，狼狈坐在树杈上。


    月白色长袍已经被树枝刮的斑驳，袖口处染了不少翠青色汁液。


    精緻的脸上闪过惊恐，「我说，你可抓紧啦，这么高摔下去本相小命休矣。」


    拂晓笔直站着，皱眉凝视着竹林方向，冷声道：「别说话，那边不对劲。」


    山里野猪群是有，但绝不会有这么大的。


    齐子骞抱紧树干，压着声问，「有什么不对劲的，不就是燕寒那小子和他的小未婚妻在里面卿卿我我吗？怎么？被野猪围着，燕寒软了？」


    燕寒的武功有多高，他比旁人更了解，区区几头野猪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拂晓脸上红了红，羞怒瞪了眼腿下的人，「再敢胡说，我现在就把你扔野猪群里，看你软不软。」


    说完心头一跳，脸上爆红。


    她怎么也跟着这个无赖学坏了，呸呸呸……


    「你再看看那是几头野猪么，现在目测都有上百头了，燕世子怕是要遭难。」


    齐子骞浑不在意，「你想多了，打不过他还跑不过？燕寒的轻功可是厉害的很。」


    「那若再带一个人呢？他还能跑的出来？」清冷的女声满是凝重。


    拂晓暗暗思索究竟要不要出手救人，里面那一对可是皇后娘娘唯一亲赐的婚事，他们若是出事，娘娘许是要伤心了。


    嫌弃看了眼浑身发抖的某人，拔下腰间精緻的匕首塞入他手心，冷声道：「这把匕首你拿着，若有蛇虫你可防身，我去去就回。」


    说完运起轻功脚踩树木枝叶朝竹林飞去。


    齐子骞看着手中镶满宝石的匕首嘴角抽搐，悄悄探头看了眼脚下，空间旋转，晕的他想吐。


    慌忙闭上眼，死死抱着树干，脸色惨白。


    谁能想到智谋无双的齐相竟然恐高。


    下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地面晃动，野猪群忽的朝燕寒两人奔去。


    燕寒凝眉揽着林初云纤细的柳腰飞身而起，借着竹子的力道快速朝一个方向飞去。


    可野猪实在太多，所到之处翠竹倒塌，鸟雀惊飞。


    偏燕寒实在太过倒霉，选的方向竟是悬崖。


    出了竹林，眼前一片空旷，高耸的巨石挡着两人去路，巨石后是深不见底的山崖。


    燕寒面色难看，一手揽着林初云，一手执剑，神情凌厉。


    「云儿，等会儿抓紧我，我背你冲出去。」


    说着单手将她甩在自己背上，托住她的臀，双目通红。


    这么多野猪实在太过诡异，往年他们来浮云山狩猎，最多只见一两头，如此异象，今年秋狝怕不安稳。


    也不知营地如何。


    父亲和母亲可好？


    「不行，背着我你出不去，燕寒，快放我下去。」林初云低声啜泣。


    「不可能，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林初云你是我的女人，连你都护不住我燕寒还算什么男人。」


    一道腥风扑来，燕寒眼中闪过寒光，手挽剑花，反刺向从后面扑来的野猪。


    剑尖正中猪心，抬手，拔出剑，血花四溅。


    硕大的黑色野猪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血滴溅在林初云脸上，她愣了愣，抱着燕寒脖颈的手微微颤抖。


    原来杀猪和杀人一样啊。


    「别怕，抱紧我。」冷凝的男声中夹着疼惜。


    林初云莫名心安，埋首进他脖颈处，轻轻嘆了声，「嗯，我不怕。」有你在，我怎么会怕。


    天堂地狱，你去哪，我就去哪。


    野猪狂躁的沖两人撞来，尽管燕寒武功高强，可背着一个人时间久了，也难免体力不支。


    看着源源不断的野猪群，燕寒心底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手中的剑不停挥着，面色惨然。


    难道今日他和云儿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真不甘心吶，他与云儿还未洞房呢。


    忽的，一道破空声从上方响起。


    燕寒惊讶抬头，只见一道凌厉的身影从竹林飞出。


    那是一个女子，面色肃然，身姿矫健，手中的黑鞭被挥的密不透风。


    鞭走龙蛇，野猪被掀翻出去，猪群中生生被她撕开一条路。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拂晓冷声呵道。


    燕寒回神，不敢再多想，忙背着林初云向前奔逃。


    一盏茶后，三人在松树上聚合。


    燕寒揽着林初云靠树杈坐下，气息粗喘，手臂上一道血口狰狞骇人。


    齐子骞听到动静，悄咪咪睁开一只眼转身看去，见到三人，暗暗长松一口气，「你们可算回来了，都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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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寒垂眸扫了眼胳膊，舔了舔嘴角骂道：「呸，真够倒霉的，要不是拂晓姑姑出手相救，我们俩就葬身猪口了。齐狐狸你说奇怪不奇怪，往年咱们想打一头野猪都遇不到，今年怎么忽然出来这么多，还知道组队攻击敌人，那些猪都成精了不成。」


    林初云死死盯着他受伤的地方，眼眶泛红，心疼道：「都怪我，要不是带着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疼么？」


    燕寒咧咧嘴角，忽然软弱无力靠在林初云身上，哎呦哎呦的嚷嚷道：「疼，疼死我了，云儿你快帮我吹吹。」


    林初云听他喊疼，惊慌无措，顾不得其他人在场，忙抱着他的胳膊低头吹气。


    燕寒享受的闭上眼，陶醉哼唧，「舒服，云儿吹几下果真好多了，你要是能亲一口，我想我马上就能好了。」


    「你当她是神仙？吹一口仙气就好了？」拂晓看不过去，皱眉跃过两人飞到齐子骞身后，「这里不能久待，浮云山情况异常，我要尽快下山禀告陛下，你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安全的防护所，我感觉，夜里会更危险。」


    林初云勐然醒悟，脸颊浮起一抹红云，羞怒的瞪了眼身上的男人，「你……你赶紧起来。」


    有外人在，他怎么还敢这么放荡不羁。


    燕寒扯扯嘴角，不情不愿起身，云儿身上好香，他还没闻够呢。不过拂晓说的对，天黑前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个安全的山洞，提前做好防范。


    他有预感，这次狩猎怕不好善了。


    第193章 奇怪的山洞


    拂晓和燕寒一人揽着一个，轻飘飘从树上飞下。


    燕寒扫了眼四周，「要不咱们分开寻寻，半个时辰后还在这里会合？」


    拂晓面色凝重，「不妥，咱们最好一起，齐相和林小姐手无缚鸡之力，若遇到危险，必须有一人照应他们，一人御敌。」


    脚踩在地面，齐子骞脸色好看了些，倾长的身体蹲下，扒开厚实的松针露出被遮盖的树桩。


    仔细观察了会儿，淡声道：「往右走，东边有座石头山，晚上待在那应该安全些。」


    燕寒惊讶出声，「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他往年年来参加狩猎，这浮云山他少说来了四五回，但因山脉实在太大，他进了这里就迷方向。


    齐狐狸只看了个树桩就能分清东南西北？


    他怎么感觉这么玄幻呢？


    齐子骞拍拍手上灰尘，起身站起，看向燕寒似笑非笑，「你平日多读点书就什么都明白了。」


    燕寒嘴角抽搐，翻了个白眼道：「这关读书什么事，你赶紧说清楚，别神神叨叨的故弄玄虚。」


    京都谁不知道他与书本有仇，让他看书，还不如给他一把剑让他上阵杀敌，齐狐狸哪壶不开提哪壶。


    心虚的看了眼身旁女子，燕寒暗暗想，云儿文采斐然，她不会嫌弃自己太糙了吧？


    齐子骞理了理凌乱的衣摆，漫不经心道：「看年轮，年轮稀疏是朝南，年轮密集就朝北，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很容易就推算出哪面是东。」


    见他还是不解，嘆口气继续解释，「在营地我看过这边的地形图，恰好我的记性比别人好上一些，看一眼便记住了。东边的石头山上有个很大的山洞，咱们四个住一晚绰绰有余。赶紧走吧，再耽搁天可就黑了。」


    说完拉着呆愣的拂晓率先往前走。


    拂晓愣愣回神，看了眼手腕处骨节分明的大手，眉头皱起，「男女授受不亲，齐相是不是该放手了？」


    这个男人也不是像表面上那么无用么，虽手无缚鸡之力，可脑子还算好使。陛下那里的地图她瞄过一眼，线条密集错综复杂，别说是记下来，就是让她拿着底图看着走，她也得研究半个时辰才敢下定论。


    看一眼就记住，简直不是人。


    齐子骞漆黑的狐狸眼看向拂晓， 温润笑道：「拂晓姑姑也说了，本相体弱，这山路难走，若不扶着你，本相怕到了天黑也寻不到山洞。」


    狐狸精，拂晓心跳加快，慌张移开视线，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冷声道：「那就抓着，走快点。」


    「是，多谢拂晓姑姑。」齐子骞勾唇笑道。


    精緻脸在树荫下美的夺目。


    拂晓脸上滚烫，步伐稍显凌乱。


    后面燕寒扶着林初云小心跟着，见状在她耳旁低声笑道：「看到了吗？以后离齐狐狸远些，这些书生最会哄骗女子。」


    林初云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莫要胡说，拂晓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齐相怎么敢动她。」


    按宫规，宫女只有到了二十五岁才能出宫。


    拂晓姑姑的年岁看样子还要等上几年呢。


    再说齐相那样的身份，拂晓姑姑配他确实有些不妥。


    燕寒嗤笑一声，「齐狐狸胆子比天还大，他想要的，就算是天仙也逃不出他的手。只是他心心念念的不一直是顾家的大小姐吗？」


    林初云眉头紧锁，顾家的大小姐顾嫣然？她记得那个女子，长得明媚，才情出众，单看身份气质她与齐相倒是般配。


    只是……「顾小姐心思繁杂，更配不上齐相的清风朗月了。」


    两者对比，她觉着还是拂晓更适合些。


    燕寒闻言眼前一亮，惊奇看着身旁女子，「你也这样想？咱们俩果然心意相通，我先前就说那个顾小姐不是好人，偏子骞不信，你看今日在营地，她那一番做派真是噁心死我了，还好拂晓姑姑出手狠狠教训了她一顿，不然我得噁心的几日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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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云掩唇轻笑，苍白的脸上添了几分血色，「你倒是管的多，她如何与你有何干系，不喜欢不看就是了，怎么反倒还吃不上饭？齐相没有责怪拂晓姑姑，想来也是看明白了，你呀就别操心了。」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倒快。


    途中除了遇到几只豹子，被拂晓几鞭子解决干净外，其余都是些小动物，一路上还算安稳。


    翻过一座山头，几人在齐子骞的带领下总算找到了那座石头山。


    山体上一个硕大的山洞清晰裸露着。


    燕寒看的咂舌，「好大的山洞，别说住咱们四个，就是营地里的人全都来也住的下，赶紧上去看看，太神奇了。」


    石头山很大，更诡异的是整座山上的石头全是黑色的，山体上怪石嶙峋，石块凸起锋利无比。


    远远看着，锋利的山石高高竖起，如同一张剑网将山洞围住。


    寻常人若想上去，简直难如登天。


    拂晓挑眉，「这倒是个好住处。」


    只要进了山洞，别说野猪群，就是狼群来了也不用担心。


    林初云上前站在拂晓身旁，担忧道：「可是咱们该怎么上去啊，这也太高了。」


    这里那是石头山，简直是座黑色的剑山，每一块石头都如同一把利刃，若一不小心摔下来，定将死无全尸。


    燕寒双眼发光，揽住林初云纤细的柳腰，朗声笑道：「怕什么，这不是有我们么，走不上去，我带你飞上去就是，拂晓姑姑开始吧。」


    声落，脚尖点地，带着林初云飞身而起，途中气力接不上就借着石刃踩上两脚，连换了三次气才到达山洞。


    看着干净清爽的山洞，燕寒满意极了，转身朝着齐子骞挥手大喊：「你们快上来啊。」


    「好，齐大人咱们也走吧。」拂晓说完就朝男人抓去。


    哪知道抓了空，身边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躲的远远的，面色发白。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赶紧过来，咱们要上去了。」拂晓皱眉催促。


    齐子骞眼神闪了闪，咧嘴轻笑道：「本相忽然想起旁边不远处也有个山洞，燕世子与林小姐情投意合，咱们去了实在不妥，要不换换？」


    第194章 洞中怪叫


    拂晓皱眉，冷声道：「不换，等会儿我就要回去面圣，你不和燕世子在一起，晚上想餵狼不成？」


    说着脚尖点地朝他飞去，不由分说抓起他朝山洞飞。


    齐子骞面色惨白，暗骂一声画地图的人，画也不画清楚，早知道又要飞，他说什么也不来。


    风声在他耳边唿啸，脚下山刃闪着墨色寒光，只看了一眼，他差点吐出来。


    忙闭上眼，死死抱住拂晓的腰，将头埋进她怀里。


    晕眩间，不禁赞嘆，好香好柔软。


    「还不松手？」女声冷冽带着怒意。


    四周传来爆笑声，燕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齐相竟然恐高，要不是兄弟了解你，还真以为你故意占人家姑娘便宜呢。」


    山洞空旷，笑声不断迴荡。


    林初云站在一旁忍笑忍得辛苦，抬眸看了眼拂晓通红的耳朵，笑着同燕寒道：「咱们去里面看看吧。」


    拂晓武功高强，到现在都任由齐相抱着，看来她对齐相也不是全然无情。只是，今日的齐相实在让人幻灭。


    林初云忍着笑，拉着笑的上不来气的男人，向洞内走去。


    山洞内平整干净，山壁光滑，越往里走，寒气越重，燕寒收起笑，面色凝重，「不对，这山洞怎么感觉是一直向下的。」


    「嗯，我也感觉到了，燕寒你等等。」林初云说完，取下手腕上的珠串，从上面摘下一颗珠子放在地上。


    暗红色菩提珠无风自动，顺着光滑的山洞朝远处快速滚动。


    燕寒凝神静听，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还真的是通往下面的，听声音这个洞非常深，你先回去，我去看看下面有什么。」说完就要往里面跑。


    林初云忙出声喊住，担忧道：「你别去，咱们去问问齐相再说，我总觉得下面有不好的东西。」


    她平日里没事最爱看些古书奇谭，一般遇到奇异的山洞要么大吉要么大凶，这个山洞光滑整洁，看着不像天然形成的。


    若是人力所为，那里面藏的又会是什么？


    林初云越想越怕，拉着燕寒的手逐渐用力，眼底闪过慌乱，「燕寒，咱们快回去。」


    「云儿，你别急，我不去就是了。」不过是个山洞哪里及得上云儿重要，燕寒拉着林初云的手柔声安抚。


    刚要走，洞底忽的响起一道怪异的嚎叫声，一道腥风扑来。


    燕寒勐地转身，只看到一道黑影，还未来得及反应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下面的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洞口处，拂晓神情勐然一紧，担忧看向洞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齐子骞抱着拂晓的腰，精緻的脸在她高耸的胸脯上蹭了蹭，闭目陶醉道：「有，我听到你的心跳声好快。」


    拂晓：「……」


    抬手拎起男人耳朵，冷冷道：「真是欠打，再敢吃老娘豆腐，老娘揍死你。」


    也不知是谁说齐相不近女色，看见她就往她胸口上贴，叫不近女色？


    呸，色狼！


    齐子骞捂着耳朵皱眉叫道：「疼，疼，松手，你又想以下犯上不成？别忘了皇后娘娘让你跟本相学规矩，学不会不能回宫，嘶……疼死了，快松开，不想回宫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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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单手掐腰，一只手拎着他的耳朵转了个圈，「行啊 ，不回去我就待在你身边，一天到晚的给你松筋骨。」


    齐子骞嘀咕了一声，「母老虎。」


    见差不多了，拂晓松开手，看了眼天色，皱眉道：「他们怎么还不回来？再过不久天可就黑了。」


    齐子骞呲牙咧嘴揉着耳朵，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上，「急什么？黑了你就别回去了，营地有施恆在出不了乱子。」


    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不堪一击，惹急了施恆，那傢伙怕是会踏平整座浮云山。


    拂晓遥遥望着山洞，想到刚刚听到的那道诡异的叫声，担忧道：「不行，太浪费时间，我进去看看，他们去了那么久按理该回来才是。」


    那两人都是她费了大功夫从野猪口中救下的，若出了事，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抬脚就要往里走。


    齐子骞嘆息一声，懒懒站起，「你就是嘴硬心软，担心就直说，也没人笑话你。走吧，本相陪你一起去。」


    两人顺着山洞往里走，走了许久也没见燕寒和林初云的踪迹，更奇怪的是这山洞像是没有底。


    齐子骞勐地停住脚，视线落下角落处拳头大小的头骨上，面色凝重：「他们出事了。这山洞一路向下，若我没猜错应该直通山底，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咱们得想个法子通知其他人。」


    拂晓焦急，「还通知别人做什么，我这就下去救人，你先回洞口等着。」


    这么久了，燕寒和林小姐凶多吉少，哪里还能再等。


    齐子骞拉住她，无奈解释，「下面情况不明，贸然下去太过危险，你等我招人过来，先让他们下去探探。」


    这里这么深，若真惹来里面东西的袭击，他就是想找人都没办法。


    说着抓住拂晓手腕快步往洞口走。


    拂晓虽然心急，但也理解他说的不无道理，跺了跺脚，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运起轻功朝洞口飞去。


    片刻后，齐子骞站在洞口，从怀中取出一根火摺子样的东西递给拂晓，「你将这个点燃扔到高空，自会有人来。」


    拂晓嘴角抽搐，羽杀的信号流火？


    深深看了眼身旁的男人，陛下对他倒是真看重，连羽杀都给他了。


    接过流火，「你确定要用这个？一根流火可只能召唤一次羽杀，你不后悔？」


    齐子骞清朗一笑，「拂晓姑姑身份果然不一般，竟连羽杀的流火都识得，用吧，这玩意儿我多着呢。」


    说着拉开衣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拂晓傻眼，用流火当腰带，亏他想的出来，难怪之前抱他的时候感觉手感不对。


    白了他一眼，嫌弃道：「赶紧穿好衣服，白斩鸡似得有什么好得意。」


    他可真够怕死的，只是这么多流火他什么时候背着她绑身上的？昨晚明明还没啊。


    第195章 奇怪的孩子


    流火很美，红色的烟火在蓝天中很是显眼。


    远处不少人看到，纷纷赞嘆，「那是什么？好美啊。」


    躲在暗处的人蠢蠢欲动，几个黑衣人目光森寒看着信号的方向，冷声道：「咱们还没出手，齐相放出信号难道是遇险了？这倒省了咱们不少事。」


    「这倒是好事，咱们等会儿去收尸，晚上提齐相人头换皇后。」


    「不过这人要是死了，暴君还会上钩吗？」最后面的黑衣人小声提出心底疑问。


    为首的黑衣人眉头一皱，勐地起身，「小六说的不错，人死了就不值钱了，咱们赶紧过去。」


    几人偷偷摸摸朝信号发出的方向跑去，等到了地方，几人呆愣了片刻。


    「老大，这……这是什么山？」


    为首的黑衣人嫌弃的瞪了眼说话的人，「长眼睛不会自己看？它这么黑，不是黑山是什么。赶紧找找，齐相应该就在附近。」


    「是。」


    几人分散开，低头四处寻找。


    草丛、石缝……凡是能藏人的地方他们一个都没放过。


    一刻钟后，几人汇聚，面色凝重，「四周都找过了，连个蚊子腿都没有啊。大哥，你接的这单生意靠谱不？那个齐相该不会没来吧？」


    「就是，之前我就说那个僱主不像好人，一个男人涂脂抹粉的，还有他那兰花指都快翘到天上了，哎呦，不行，不能想，太噁心了。」


    为首的男人一巴掌唿过去，瞪着仅剩的一只眼骂道：「你管他娘不娘，能挣钱不就行了，人家一出手就是五十两，你有么？赶紧抓了齐相，咱们还能再得五十两，这买卖不亏。」


    他们几个是浮云山附近的山匪，因为过路的实在太少，他们几个日子过得苦巴巴。


    好不容易盼来了一桩大生意，可不能黄了。


    独眼龙大哥看了眼四周，若有所思道：「天快黑了，咱们得抓紧时间找到齐相，老三，药呢？咱得用药引兽，逼齐相现身。」


    老三忙摸向怀里，忽的面色一变，手慌乱在身上四下摸索，找了会儿哭丧着脸道：「大哥，药……好像丢了……」


    独眼龙抬手唿过去，「完犊子玩意儿，你还能干点啥？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赶紧找去，那药可贵着呢。」


    几个山匪嘲笑看着老三拱火道：


    」十两银子一小瓶的引兽药，老三都能弄丢了，败家玩意儿。」


    「就是，大哥说的对，老三啊你可长点心吧，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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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依我看老三就是欠削，你得使劲削他一顿，不然他不长记性。」


    几人越说越起劲，老三急的脸上通红，「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了，我想起来了，就在野猪岭，药应该在哪丢的，咱们快去找找兴许还能找到。」


    独眼龙：「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走。」


    几人匆匆忙忙赶到野猪岭，看着几乎被夷成平地的竹林，惊恐对视一眼，咽了口口水，干涩的问：「大……大哥，咱们还找吗？」


    远处一声声猪叫声响起，独眼龙面色发白，怒道：「找个屁，还不赶紧跑。」


    说完自己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拔腿狂奔。


    开玩笑，听声音像是野猪岭的野猪全部发狂了，不用看就知道那瓶引兽药洒了，不然不会引来这么大的动静，跑晚了，命估计就没了。


    剩下的几人惊恐喊了声，「老大，等等我们吶！」


    几人跑了会儿，找了处被灌木遮挡的深沟蹲下身，惊慌失措的小声议论，


    「大哥，咱们还是走吧，剩下的五十两估计要不成了，那药这么厉害，要不了多久整座浮云山的野兽都会被吸引出来，到时候咱们想走可就走不成了。」


    「是啊，大哥，小六说的对，咱们不能为了钱赔上咱兄弟几条命啊，走吧！」


    「大哥，走吧，我不想死，呜呜……」


    独眼龙狠狠折断手边的树枝，狠声道：「娘的，走，剩下的钱谁爱要谁要，老子不要了。」


    到了天黑，浮云山里的人谁也别想活，万兽沸腾，太恐怖了。


    独眼龙抖了抖身子，带着几个山匪小心翼翼绕开参赛的人往山寨跑。


    另一边黑山上，四个浑身被白衣包裹的人恭敬跪在齐子骞面前，「羽杀参见齐相，敢问齐相有何吩咐。」


    齐子骞面无表情淡声命令：「山洞底部有异动，你们下去看看，记得隐蔽行踪，不要惊动里面的东西，安全回来将看到的告诉本相。」


    「是。」


    四人恭敬应声，起身化作一道白芒沖向洞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洞内依然寂静无声，拂晓眉头紧锁，忍不住问：「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是出事了？我去看看。」


    「你以为你比他们四个武功高？坐下，再等等。」齐子骞闭目靠着石壁，面色少有的冷凝。


    拂晓哑口无言，那四个人袖口分别绣着四个金色羽毛，想来应该是四阶羽杀，四个四阶羽杀她自认不如。


    山洞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等待最是煎熬，拂晓性子急，实在坐不住就起身在山洞内来回走动。


    「你怎么能坐得住，他们都说燕世子与你关系好，现在他出事，你竟连问都不问。」


    真是冷血的令人心寒。


    齐子骞睁开眼，妖媚的狐狸眼中深邃幽冷，「急有什么用，局已经布下，坐等结果就好，他们回来了。」


    说着起身，深深看向洞内几道飞驰而来的白影。


    「齐相。」


    「看到了什么？里面可有活人？」齐子骞面色冰寒，手不自觉握起。


    其中一名羽卫上前一步，沉声禀告，「属下在里面看到了燕世子和一位小姐，他们被绑在石柱上，里面只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孩子，四周尸骨遍地。除此外还有口煮沸的大锅。」


    那锅实在太大，他们还禁不住多哦看了两眼。


    尸骨？孩子？拂晓脑海中一幅画面快速闪过，难道是他？


    「那孩子是不是不会说话？长得极丑，脖子上还戴着骷髅做成的项鍊？」拂晓试探问道。


    第195章 娘的


    羽卫诧异看向拂晓，拱手道：「顾晓姑姑怎么知晓？难道姑姑见过他？」


    完了，还真的是他。拂晓面色一白，声音慌乱，「不能再等了，必须快点救出燕世子，那孩子是要吃了他们啊。」


    锅都烧开了，离煮还会远吗？


    说完不等几人反应，拂晓率先沖了出去，心里止不住后悔，刚刚就不该听齐子骞的，若是燕世子和林小姐被那个羯族吃了，娘娘知道后该有多心痛。


    山洞越走越狭窄，拂晓不得不蹲下身爬进去，好在狭窄的地方并不长，只有十米远。


    穿过狭窄的通道，拂晓眼前豁然开朗。


    洞底很大，洞顶倒挂着一根根晶莹透亮的钟乳石柱，燕寒和林初云双目紧闭被绑在角落里的石柱上。


    地上四处散落着白骨，只是看形状并不像人类的。


    中间一口硕大的锅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里面的水已经烧的沸腾，那个羯族貌似不在。


    拂晓忙跃下通道，奔向燕寒两人，「燕世子醒醒，林小姐快醒醒。」


    喊了几声不见两人反应，拂晓眉头一皱，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那只羯族不知去了哪里，若等他回来他们谁都别想跑。


    那日陛下亲自出手，联合宫中数十位大内侍卫都未能擒住他，她一个人对上羯族只有死路一条。


    摸下头上银簪，道了声，「对不住了二位。」


    手起簪落，分别在两人人中处扎了一下。


    燕寒幽幽转醒，茫然四顾，「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


    「别废话了，赶紧下来，出去了我再同你解释。」拂晓拔出匕首，将绑住两人的绳子砍断。


    林初云惊恐的靠在燕寒怀中，声音颤抖，「我……我看到他了，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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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只有一眼，但她始终都忘不掉那是怎么恐怖的一张脸。


    尖利如同凶兽的牙齿，兇狠的眼睛……


    拂晓意外看了她一眼，「林小姐好福气，羯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遇到的，赶紧走吧。」


    三人一个接一个爬上通道，拂晓刚将林初云推上去，身后勐然响起一道腥风。


    心中一跳，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躲开，身后一个孩子正披头散髮，四肢着地兇狠瞪着她。


    「拂晓姑姑……」林初云惊恐喊了声，而后被身后的男人半抱着往后退。


    「放开我，燕寒，拂晓姑姑还没上来，咱们不能走。」


    「你在这儿我顾不上你，等把你送出去，我就回去救她。放心，她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我就是死也要把她带出来。」燕寒沉声解释，速度加快。


    刚出通道，齐相带着四个白衣人正面色凝重赶来。


    燕寒来不及多说，将怀中女子推向齐子骞，「帮我照顾好她。」


    说完转身再次回去。


    齐子骞皱眉侧身躲开，任由林初云倒在地上，狐狸眼冒着寒光，冷声命令，「你们四个进去，务必将拂晓安然无恙带出来。」


    「是。」


    四道白影幽灵般飞向通道，不一会儿里面打斗声接连响起。


    外面的两人面色惨白，担忧看着通道口。


    林初云从地上爬起来，唇几乎被咬出血来，「燕寒……」你一定要和拂晓姑姑一同安然回来啊。


    洞内打斗声仍在继续，拂晓身上被抓出几道血痕，她面色苍白，惊怒瞪着四处跳窜的孩子，「你可真是命大，上次陛下一时不查被你逃了，这次我无论如何也要除了你。」


    羯族以肉为食，生性最喜人肉，食量又大如饕餮，若任由他成长下去，要不了多久苍梧定然大乱。


    余光扫了眼从通道跳下来的五人，拂晓咬牙冷呵：「他是羯族，生性兇残，大家一起上为民除了这只祸害。」


    燕寒与四名羽卫大惊失色，羯族？传闻羯族在几百年前已经灭绝了啊！


    「吼……」一声诡异的兽吼声从孩子口中发出。


    几人神色一凛，惊骇看着他赤手举起滚烫的大锅，锅中热水沸腾。


    「吼！」


    又是一声兽吼。


    那个孩子手上用力，大锅朝着几人扔来，热水四溅，激起一层水汽。


    五人慌乱闪躲。


    拂晓惊怒大喊：「孽畜，我杀了你。」


    说着举剑刺向羯族。


    其他五人同样如此，一时间六人一羯族在洞内打的不可开交。


    一刻钟后，除了拂晓以外，其余五人纷纷被他打飞出去。


    羯族瞪着兇狠的蓝色眼睛，透过髮丝缝隙死死盯着拂晓胸口处的手帕。


    忽的他动作定住，看着手帕小声呜咽。


    拂晓又气又急，却不敢再妄动，这只羯族力量实在是逆天了，打了这么久竟然连口大气都不出，看了眼自己颤抖无力的手，无奈苦笑。


    再打，她估计也要飞出去。


    她已经没力气了，内力也几乎被耗尽，如今他们六人如同案板上的肉，只能任由这只羯族为所欲为。


    孩子幽蓝的眼睛中兇狠渐渐褪去，死死盯着拂晓胸前的手帕鼻尖耸动。


    拂晓惊恐看着他朝自己四肢着地的爬来，那双漆黑的手放在自己胸脯……上的帕子上？


    「娘……」稚嫩生疏的童音在拂晓耳边响起。


    五人震惊，娘？这东西是拂晓姑姑的孩子？


    拂晓嘴角抽搐，干笑道：「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


    他那疯子娘早在几个月前就被他杀了。


    孩子尖利的指甲抓出手帕，急躁的原地转圈，后竟学着她们的样子双脚站立起来，海蓝色的眸子盯着拂晓，晃动手中帕子，竭力喊了声，「娘的……」


    拂晓无语，「哎，你要杀就杀，怎么还骂人呢。」


    羯族神情愈加暴躁，不断晃着手帕喊道：「娘的，娘的，娘的……」


    拂晓翻个白眼：「还骂上瘾了。」


    一旁五人看的目瞪口呆，过了会儿，燕寒最先看出不对来，皱眉问拂晓，


    「拂晓姑姑这帕子是谁给的？他好像在说，帕子是他娘的。」


    声落，孩子叫声停下，乖乖看向燕寒不断点头。


    拂晓：「……」原来他能听懂人话。


    看了眼帕子，她疑惑道：「帕子当然是娘娘给的，但娘娘怎么可能是这只羯族的……娘。」声音渐消。


    她想起来了，那日在山上，这只羯族貌似也朝着娘娘喊了一声娘。


    拂晓想到此嘴角抽搐，看着那只羯族小声问道：「你想找娘娘？」


    第850章 小五


    「唔……」羯族头点的更快更用力。


    还真是，拂晓咬了咬舌根压住嘴边的骂声，又道：「娘娘久居深宫，怎么会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你是不是认错了？」


    羯族用力摇头，「呜呜，娘，娘……」


    海蓝色眼睛渐渐变得幽深，看着似要发狂。


    拂晓深吸一口气，忙道：「好，我带你去找娘娘，但你得放了我们，等我们完成狩猎才能带你出山，你可答应？」


    蓝眸深色褪去，他高兴的原地跳起，一个跳跃，率先跳到通道上，朝他们招手，「吼……」


    拂晓眉头勐的一跳，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他……该不会黏上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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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寒惊嘆起身，一只帕子收服一只羯族，这笔可真是赚大了，看了眼呆傻住的拂晓轻笑道：「多谢拂晓姑姑救命之恩，走吧，人家可还等着呢。」


    说完兴沖沖跑到通道口，认真看着孩子的样子，双眼放光，羯族啊，这可是灭绝已久的羯族。


    传闻一只羯族可灭一座城池，经过刚刚的打斗，足以证明传言所言非虚。


    他今日能有幸见到而不死，竟全託了皇后娘娘的福。


    拂晓无奈嘆息，没法子，打又不打不过，带就带着吧，只希望这只羯族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别伤他人性命。


    「走吧，齐相他们该等急了。」


    说着率先跳上通道，跟在那孩子身后朝外面爬去。


    到了洞外，还没站定就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啊……」燕寒呢？这个怪物没事，那燕寒呢？林初云双目泛红，心痛欲死。


    尽管怕的浑身颤抖，但仍没有后退一步。


    她想，燕寒若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用。


    「吼！」


    「住手，他们都是娘娘的朋友，不要伤他们。」拂晓又急又快的出声。


    锋利的指甲停在林初云脖颈外一指处，腥臭的味道冲击着她。


    林初云面色惨白，惊恐看着近在咫尺的东西，唿吸凝滞。


    燕寒听到响声，面色一变从通道内冲出，抱着吓得几乎惊厥过去的女子柔声哄道：


    「云儿，吸气，别怕别怕，我在呢。」


    熟悉的声音唤醒林初云神志，停滞的唿吸勐然加重，惊喜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不敢置信的低声喃喃，「燕寒？我不是在做梦？」


    女子通红的眼睛看的燕寒心口一窒，抱着她的手用力，不顾在场这么多人看着低头吻向她额头，「乖，我没事，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林初云哇的一声哭出来，趴在燕寒怀中一会儿哭一会笑，「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呜呜……我都想着下去陪你了，你要是再晚点，可就见不到我了。」


    燕寒吓了一跳，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以后不能这么想，即便我出事你也要好好活着，代替我照顾好父亲母亲，记住了，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林初云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样子，一时呆住，过了会儿才愣愣点头，「我……我记住了。」


    他出事她就带他尽孝，这是他们的约定。


    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燕寒不由感激，若不是这场许诺，他们二人就真的要天人永隔了。


    齐子骞挑眉看向愁眉苦脸的拂晓，淡声问：「你是不是该同本相解释一下？」


    拂晓拉着齐子骞俏俏走到一旁，伏在他耳边小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发愁哀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他那么危险，娘娘又有孕在身，若出了事我担待不起啊。」


    齐子骞皱眉思忖了会儿，「他能因认出皇后娘娘的帕子而放过你们，显然人性尚在，既然甩不掉那就带着吧，也许日后还有大用也说不准。」


    「用处？他不给咱们惹麻烦就不错了，能有什么用处？」


    几人说着朝洞口走去，外面的天已经漆黑一片，月辉下，诺大的浮云山万籁俱寂。


    山洞位处高处，站在这儿几乎能将大半个浮云山收入眼底。


    拂晓看着远处零零散散的星火，忽然捂着肚子皱眉道：「今日折腾了一整日，咱们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我去打点野味，捡些柴做些吃食。」


    出来后四名羽卫自动隐身，在场的除了他们四人，就剩下这个浑身脏兮兮的羯族。


    拂晓皱眉，看着他，「你有名字吗？」


    孩子蓝色的眼睛中满是茫然，名字是什么？之前有人总喊他宝宝，宝宝是名字吗？


    拂晓见他一脸茫然，眼珠转了转笑道：「咱们总共五个人，你又是最小的，不如叫你小五吧，等见了娘娘，再请娘娘为你赐个好听的名字可好？」


    小五？他的名字？


    嘴角扬起，露出满嘴锋利的尖牙，海蓝色的眼中盛着笑。


    「你同意了？那太好了，小五，我比你大，你要喊姐姐知道么？」拂晓继续诱哄。


    小五点头，开口试着喊了声，「姐……姐。」


    稚嫩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也不算难听。


    拂晓脸上笑意更深，「乖，姐饿了，姐带你打猎去。」


    「嗯嗯。」小五欣喜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跳下山洞，饿狼扑虎般朝树林冲去。


    齐子骞看的好笑，这女人也不算没脑子，几句话功夫就给自己收了这么大的助力。


    羯族生性兇残，但有一点从未有人知晓，那就是他们比狼还重情，只要被他认可，便会穷其一生去守护。


    也不知皇后与这只羯族有什么渊源，他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呢。


    「喂，齐狐狸你笑什么？阴恻恻的，你又在算计谁？」燕寒抱着胳膊抖了抖身子惊讶出声。


    凭他以往的经验，每次齐狐狸这么笑准有人要倒霉。


    齐子骞收起笑，瞟了他一眼，找了处光滑的石头屈膝坐下，仪态潇洒风雅。


    「燕世子觉得呢？不如，你猜猜看？」


    燕寒拉着林初云翻了个白眼后退一步，「别，你身上八百个心眼子，能猜对就奇了。不过，你就不好奇，那只羯族的来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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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浮云山本就是皇室狩猎的场所，陛下来之前守卫们定然会定期巡山，以排除不必要的危险，可看山洞里的情形，石壁上还算干净，干柴白骨似乎都像是新的，那就是说……小五也是刚到不久。


    燕寒想完心头一紧，神色凝重道：「小五貌似是跟着咱们来的。」


    第198章 莽夫娶不到好媳妇儿


    齐子骞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赞嘆道：「原以为你是个武夫，没想到竟还有些脑子，不过不多，猜对了一半。」


    有脑子但不多？这是骂他蠢呢，燕寒气的撸起袖子，「齐狐狸，你别以为我不敢揍你，这里没人，你再编排我试试？」


    齐子骞嗤笑一声，「又急眼了，林小姐你确定要与这样的莽夫相伴一生，齐某劝你还是要多加考虑些好，京都俊杰如此多，你真要把余生浪费在一个纨绔身上？」


    说着看了眼脸都绿了的燕寒，齐子骞轻笑一声继续道：「林小姐不必惧怕燕家，也不用担忧娘娘的赐婚懿旨，若你说声不愿，本相就去请陛下圣旨，许你择婿自由。」


    燕寒气的头顶冒烟，要不是被林初云拉着，他沙包大的拳头怕是已经落在齐子骞嘚瑟的脸上了。


    「齐狐狸，我今天不揍你我就不姓燕。」


    齐子骞贱贱的拍了拍胸口，「哎呦呦，我好怕呀，你来啊，你打到我，我跟你姓。」


    燕寒脾气直爆，哪里受的了这种激将，手上勐地用力，推开林初云，挽起袖子就要朝齐子骞精緻的脸上打。


    「啊……」一声女子的痛唿声响起。


    燕寒的拳头带着风停在齐子骞眼前。


    被打的人面色不变，看着跌倒在地的女子惋惜道：「瞧瞧，这还没进门就受了伤，若真嫁给他哪里还有命活，林小姐三思啊。」


    燕寒惊慌转身，「云儿，你摔疼哪了？快让我瞧瞧。」


    一时间忘了要揍齐子骞的事，慌忙抱起地上的女子，看着她红肿的脚踝懊恼道：「崴到脚了，都怪我，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别不要我。」最后一句声音渐消，显然有些心虚。


    林初云捂着脚踝，哭笑不得看着被男人紧紧抓住的手，「我倒是想打你，但你抓着我怎么打？齐相故意激你生气，你竟真半点都忍不得，这脾气若不改，日后可怎么好。」


    燕寒重情义，但因是燕国公唯一的孩子，自小就被惯的无法无天，少有让他害怕的事。


    他又仗着武功高强，往日没少为燕国公夫妇惹来麻烦，好在他性子不坏，做的事并不违背礼法，不然就是燕国公与齐相保着，他也少不得要吃些大苦头。


    燕寒无措的抱着林初云的纤腰，以往他惹事总有人兜着，也从未有人将事情说的如此直白。


    林初云是第一个，但他不生气，反而觉得她说的貌似有些道理。


    林初云见他低头不语，嘆息道：「燕寒你是大英雄，武功高强，仗义江湖，从不恃强凌弱，可就是性子太直冲容易被人抓住空子，若有心人想要算计你，那后果可就……」


    燕寒瞳孔紧缩，后果如何？说他无视圣意，以下犯上，目无王法？


    陛下若当真，那他们整个燕国公府都将会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落难，最坏的结果就是世上再无燕国公府。


    想到这，燕寒面色惨白，抱着林初云手缓缓松开，失神的喃喃自语道：「原来我这么不堪，云儿，齐狐狸说的对，是我配不上你。你……」


    柔软的手捂住他的唇，林初云急声气道：「你想让我如何？婚事已定你若敢反悔我这就跳下去死了痛快。」


    女子名节大于天，她同他孤男寡女共入深山，京都所有名门贵族全都看着，若被退婚，她哪还有脸活下去。


    狗男人，先前还说他若死了就让她活着代替他照顾双亲，这才过去多久，他就……


    林初云羞怒瞪了他一眼，收回手挣脱他的怀抱，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你走，只当我今生命苦，等回去了，我就落了发当姑子去，或是拿根绳子找个歪脖子树了此一生，也好过被人世人嗤笑，背上淫娃荡妇的骂名。」


    说完掩面低声哭泣，双肩抖动不能自已。


    燕寒手足无措傻傻看着，脸上急的通红。


    齐子骞见状翻个白眼，从后面踢了他一脚，「呆子，发什么愣，当真不想要媳妇儿了？还不快去哄哄。」


    燕寒勐地回神，面色通红。


    哄？怎么哄？他不会啊。


    看着伤心哭泣的女子，暗暗咬牙，道了声，「对不住了。」


    声落一把打横抱起林初云，提气飞下山洞。


    「啊……」林初云惊的忘了哭，这人也太吓人了，那么高说跳就跳，连声招唿也不打。


    忽的后背一凉，她被放在一棵大树上。


    刚抬头，唇上一痛，林初云震惊的瞪大眼，清亮的眼睛刚被泪水洗过，水润润的勾人的很。


    燕寒本想让她不哭，可当唇瓣相碰，脑子里的那根弦砰就断了。


    抱她出来的目的是什么，想说的话有哪些，全被他抛之脑后。


    现在，他只想吮吸更多，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凭着本能索要更多。


    林初云肩头一凉，惊怒瞪大眼，挣扎出声，「不行，燕……寒……」


    他们还未成婚，如此做有违伦理纲常。


    更何况，这狗男人先前说过的话她可没忘，林初云想到这里，心头火起，勐地用力咬下，口中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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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寒被痛醒，理智回笼，起身，两人唇间被拉扯出一道血色银丝，月光下暧昧而危险。


    林初云狠狠擦了擦唇瓣，羞恼瞪他，「你再敢胡来，我……我……我就咬断它。」


    说完脸上红的要滴出血，他那条舌头太会作乱，勾的她舌根生疼。


    看了眼肩头被撕裂的衣领，她心中砰砰直跳，好险，差一点，她与他就要在树上来一场偷欢了。


    燕寒剑眉紧皱，捂着嘴痛苦喊道：「云儿，你想要个哑巴相公吗？」


    那一下咬的够狠，差一点就把他舌头咬下来。


    林初云拉住衣领，羞愤瞪他，「活该，你当我是什么人？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踹开，你当真以为我没脾气好欺负？」


    第199章 浮云山乱


    燕寒苦笑，以前他也许会这么想，现在不会了，这哪是没脾气，这分明是把脾气隐藏在了骨子里。


    不怒时是只温婉可人的小白兔，若惹急了，兔子就成了会咬人的母老虎。


    偏这头母老虎长在了他的心尖上，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了。


    咽下一口血水，燕寒讨好笑道：「是是是，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以后碰你前为夫定要先打声招唿，云儿别气了，是我不会说话，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对上这么一张嬉皮笑脸的俊脸，林初云无语，心里再大的火气也被他笑没了。


    瞪了他一眼，平静道：「谁是你夫人，莫要胡说，咱俩男未婚，女未嫁，还是保持些距离好。」


    燕寒一听急了，「云儿，我真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还不行么，你别不理我，等回去我就让母亲去林家提亲，定个最早的婚期，等你嫁进来，我把库房的钥匙全都给你，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坐着，我绝不站起来，你让我不出手打人，那我就闭上眼等人家打我，云儿，你别气了好不好？你这样我心慌。」


    母胎单身二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体会情滋味，原来爱上一个人真会变得不像自己。


    她哭，他心里酸麻堵涨，比她更想哭。


    她笑，他心里甜的就如吃了蜜糖。


    听到她说，以后与他陌路，他就慌乱如麻。


    林初云惊讶瞪大眼，这人……脸呢？


    「云儿，看在我这么听话的份上，别生气了，笑一个？」男子的声音又贱又欠。


    林初云手指握了握，深吸一口气，压下打人的欲望。


    她今天若是不开口，怕是要在树上待一夜了，瞪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带我回去，再有下次，我就真不理你了。」


    燕寒欣喜，如蒙大赦，「是，为夫不敢了，以后为娘子马首是瞻。」


    两人回去，洞里篝火已经升起。


    栩栩火光碟机走深夜严寒，两人看着地上大大小小十几只猎物，震惊瞪大眼，


    「这……这是？」


    他们就出去了一会儿，这两人就把山里的大型野兽全给弄来了？


    狮子，老虎，狼，野猪……


    有这速度，他们还比什么？


    拂晓嘴角抽了抽，揉了揉鼻子看了眼角落正低头杀猪的小五，尴尬笑道：「那个，小五说他饿了，打的有点多，嗯……那个……他应该吃的完。」


    堆成小山的猎物何止是有点多，那是太多了好不。


    齐子骞轻笑一声，为火堆添了根柴，拍了拍手道：「拂晓姑姑的那些金豆子以后怕是要遭难了，要养这么能吃的弟弟可不容易。」


    羯族的食量堪比大象，这还是个孩子，几只猎物尚且能满足。若长大了呢？他吃不饱可是会吃人的。拂晓肉疼的摸了摸荷包，她已经能想到日后囊中羞涩的光景了。


    正想着一只被宰杀干净的野猪从天而降，悬挂在她面前。


    白花花的猪肉，上面一丝血丝也无，通体干净无瑕疵。


    「饿，烤……吃。」童声稚嫩，却已经能用简单的字表达自己的诉求。


    拂晓惊讶赞嘆，「你学的倒挺快，都能说三个字了，来，把肉串上木棍，姐给你烤肉吃。」


    这孩子除了长相吓人外，身上哪哪都挺厉害，瞧瞧这聪明劲儿，可真讨人喜欢。


    小五利索串好野猪，「姐，给。」


    拂晓含笑接过，摸了摸他的脑袋，「乖，等会儿就能吃了哈。」


    刚刚出去，她把小五按在河里使劲一通洗，现在他的头髮比之前干净光滑了许多。


    嗯，摸着真舒服。


    另外三人看的无语，兇狠暴戾的羯族乖乖被她当狗撸……


    烤了会儿，洞内肉香四溢，小五海蓝色的眸子发出亮光，嘴角泌出一道晶莹。


    双眼一瞬不瞬盯着烤猪，肚子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哈哈小五饿了，来，这个猪腿给你。」拂晓说着切下一条猪前腿递过去。


    小五飞一般接过，埋头一通勐啃，尖利的牙如绞肉机般，不一会儿一只砖头大的猪前腿被啃的骨头渣都不剩。


    林初云看的头髮发麻，拉着燕寒的手微微颤抖，「拂晓姑姑，你……能不能让他别嚼骨头？」


    咔嚓咔嚓的声音听着实在骇人。


    拂晓拍了下小五圆滚滚的脑袋，「听到了吗？骨头不能吃，肉还多的很，骨头就别吃了。」


    看了眼他满口尖锐的利齿，眼珠转了转，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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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洗澡的时候她就发现其实小五长得不丑，皮肤白皙，五官精緻，满头乌髮浓密的令人羡慕。


    若能把他那口令人恐怖的利齿磨平，再把他的黑指甲剪掉……嘿嘿……妥妥的俊美少年郎呀！


    这么一想，拂晓看小五的目光柔的溺死人。


    「乖，等会儿吃饱了，姐姐给你收拾收拾，保证娘娘见了你就喜欢。」


    「嗯，娘……喜欢。」小五乖乖点头，嘴里啃个不停。


    山洞很大，火堆架的也很大，一只野猪很快烤好，又极快的被小五消灭干净。


    吃完他极自觉起身，单手拎起一只猪腿，开膛，扒皮，动作干净利落。


    「姐，烤。」


    拂晓痛快接过，继续烤，她烤着，小五吃着，吃完再扒皮，两人配合的行云流水。


    齐子骞三人看的目瞪口呆，原来看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他……吃的好香啊。


    一大堆猎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拂晓烤的胳膊疼，等最后一只烤好，她忙抢出来半只，「最后一个了，要吃的赶紧，再晚可就没了。」


    三人回过神，接过肉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一切弄好，天色已经黑透，外面忽然热闹起来，虎啸狼嚎接连不绝。


    四人皱眉站在洞口，齐子骞面色暗沉，「果然出事了。」


    浮云山脉乱了。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所有动物几乎全都变得疯狂。


    燕寒看着下方四散奔逃的人，皱眉问：「它们会不会跑下山？」


    若是，那可就麻烦了。


    齐子骞眸光冷凝，沉声道：「营地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路可通山外，若它们下去，营地里的人无疑于笼中鸟，燕寒这里你轻功最好，尽快下去通知陛下赶紧撤离。」


    「拂晓去救人，能救多少是多少。」


    「这山洞目前看来还算安全。林小姐与我不会武功，只能在此力求火光不灭，火在，那些飞禽就不敢进来。」


    一条条指令发下，燕寒与拂晓二人神色凝重齐声道：「是，属下领命。」


    第200章 噩梦


    事态紧急，齐相的安排才是最妥当的。


    燕寒深深看了一眼林初云，「保护好自己，有齐相在你不用怕。」


    林初云双目泛红，含笑点头，「嗯，你也是，快去吧。」


    营地那么多人，要撤离需要不少时间，希望还来的及。


    下面动静越来越大，沉寂的山林仿佛在这一刻復甦，林初云担忧看着远处灯火中最大的帐篷暗暗祈祷。


    娘娘，您可一定要平安呀。


    在此期间，齐子骞打出流火，野兽嚎叫间，一道道白衣人从天而降，恭敬跪在他面前。


    「参见齐相。」


    「去救人，能救多少救多少，若看到可疑之人，杀无赦！」齐子骞面色森冷，声音中满是杀意。


    原以为背后的人只是想捉他用以威胁施恆，没想到他们会如此丧心病狂。


    用药激发万兽兽慾，这是要将沧澜所有官员全部葬身浮云山！


    其心可诛，实该千刀万剐。


    羽卫领命，「是。」


    一道道白影跳跃，眨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林初云一言不发默默添柴，她不懂谋略，不会武功，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护着这堆火了吧。


    自嘲的笑了笑，心底满是无力。


    看了眼角落处蜷缩的小身影，嘆息轻笑，「还是你活的自在，吃饱就睡也是种福气。」


    拂晓担心他们不会武功，遇到突发危机无法应对，小五又哈欠连连极为睏倦，索性就将他留下。


    火花在空气中炸响，拂晓以山洞为中心扩散着救人，找到一个她就带回一个。


    好在这些人都有些武功，不然全让她背着上去岂不是要累死。


    山洞里人越来越多，有不少人受伤，血腥味愈加浓重。


    好在山洞够大，这些人来了也不觉的拥挤。


    有人休息好，起身朝齐子骞恭敬行礼，「多谢齐相救命之恩，我等没齿难忘。」


    齐子骞长身挺立，站于洞口处，眉头紧锁紧紧看着营地方向，「不用，同是苍梧子民，救你们就是救我自己。」


    这些人全是官员子弟，若他们出事，苍梧朝堂将乱。


    虽施恆能以杀止杀，可杀光了他们，谁来做官。


    这次动静如此大，希望真能揪出幕后黑手。


    ……


    山下营地，沉睡中的姜芙勐然惊醒，头上冷汗密布，好多血，残肢断臂，野兽啃食，她与施恆无力回天……


    「芙儿，做噩梦了？」温热的胸膛上前，将她包裹在怀里，施恆柔声安抚，「不怕，我在呢。」


    梦？那么真实，真的只是场梦吗？


    自从有了命簿，她好像能若有若无知晓未来，这梦，大凶！


    姜芙脸色发白，柳眉紧蹙，「施恆，快去喊大家起来，今夜不能睡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提高警惕总是对的。


    梦里万兽下山，尸横遍野，多少人在睡梦中被咬断了脖子。


    施恆抱紧她，轻轻拍着她后背，「别急，只是场梦，醒了就好了。」


    姜芙见他不信，一时急的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


    未卜先知本就离奇，他不信也合乎情理，可万一是真的呢？


    「陛下，燕世子有要事求见。」忽的福全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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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皱眉，看了眼姜芙睡梦初醒的媚态，冷声道：「不见，让他明日再来。」


    燕世子？他不是去参加狩猎了吗？此时来定与山中事有关，姜芙忙拉住他的手，缓了缓语气道：「让他进来吧，这么晚来见您说明事情实在紧急，若错过大事可就不妙了。」


    施恆剑眉上挑，扯过一旁披风将怀中女子裹了个严实，仔细看了眼，见毫无错漏，这才冷声道：「让他进来，若无要事，朕砍了他脑袋。」


    帐外福全怜悯看了眼燕寒，「请吧，陛下唤你进去，燕世子，您可得捡重要的说。」


    深夜扰陛下清梦，若无大事，燕世子这条小命怕是不保喽。


    福全嘆息，面上却是习以为常的平淡，陛下性子暴戾不定，杀几个人很正常。


    谁让总有些人不长眼呢。


    燕寒听到能进去，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擦了擦头上冷汗，向福全抱拳道谢，「多谢福全公公提醒。」


    掀帘进去，燕寒单膝跪地，面色凝重语速极快道：「山上异动，微臣奉齐相之命，前来请陛下尽快撤离浮云山。」


    姜芙坐着身子，急声问：「什么样的异动你快详细说说。」


    「回娘娘话，不久前山上万兽忽然躁动，齐相担忧陛下与娘娘安危，特命微臣下山劝陛下带百官离山，以防不测。」燕寒低头看着脚下，额角冷汗滑下，面色惨白。


    下山时，山里动静明显大了许多，有些狼更是往山下冲去，他担心再耽搁一会儿谁也别想跑。


    「陛下，微臣求您下令，尽快撤离吧。」


    姜芙瞳孔震颤，对上了，万兽暴动这就是根源。


    施恆揽着姜芙的手微微用力，面色冷沉，对于子骞，他从不怀疑。


    既然他让燕寒来，定然是算到了这场劫难与他太过艰难，凤眸沉下，冷声喊道：「福全，通知所有人，一刻钟后集合，撤离浮云山。」


    福全大惊，现在可是深夜，所有人已经陷入沉睡，一刻钟后撤离，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他只是个太监，目前唯有领命，压下所有疑惑，恭敬回道：「是，奴才这就去。」


    铜锣声响起，沉睡中的人勐然被惊醒。


    小太监尖声大喊：「陛下有令，命所有人一刻钟后离开浮云山。」


    接连喊了几声，铜锣声刺耳又难听。


    有人披上衣服出来，拉住小太监紧张问道：「小公公，究竟出了何事？好好的撤离做什么？孩子们还没回来呢。」


    小太监被拉着走不掉，只能苦着脸道：「张大人，您还是快回去收拾吧，陛下亲口下的令，我们也不敢多问吶。」


    说着挣脱他的手，敲着铜锣跑开。


    「起来了，起来了，陛下有令，所有人一刻钟后离开浮云……」山。


    寒光闪过，小太监惊恐瞪大眼，白色的箭尾在他喉咙处颤动，一箭封喉，余下的话再无法说出。


    铜锣应声落下，在地上打了几个圈埋入尘土。


    第201章 慌乱


    「来人啊，刺客，快抓刺客！」四周慌乱的叫喊声响起，营地一片混乱。


    福全见状急的跳脚，这一乱，别说一刻钟，就是一炷香也走不了啊。


    背后的人分明有意将他们困在这儿，想到此，福全神色凝重，飞到高处仔细打量四周。


    刺客，应该还在附近。


    远处树梢上，一名黑衣人轻飘飘站着，阴翳的眼睛死死盯着营地中间，「妖后，今日我就拿你的人头祭奠涵儿。」


    手中弓弩举起，目标，姜芙眉心。


    营地中，姜芙被施恆半抱着站在帐篷外，似有所觉，眉头一皱看向右边深山。


    心之所想，目之所及，繁花落叶由动化静，细小的山体被无限放大。


    忽的姜芙手心一紧，目光直直定在丛林中最不起眼的一棵树上。


    红唇微扬，美目中闪过冷光，「原来在这儿。」


    抬手取下头上髮簪，凝气用力一掷，金簪叮铃铃响了一声，化作一道金光飞入林中。


    「怎么了？」施恆凤目一凝，淡声问。


    姜芙勾唇淡笑，「有只老鼠，就是不知是大老鼠还是小老鼠。」


    山上群兽的嚎叫声越来越近，她看到树木枝叶晃动，林间狼群狂躁奔下，柳眉微蹙，担忧道：「不能再等了，现在必须走。」


    以狼群的速度，怕是要不了半柱香就会到这边。


    营地里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妇孺，即便有士兵在也护不了这么多人。


    远处树上，枝叶晃动，黑衣人肩膀一痛从树上跌落。


    金钗齐根没入肩膀，只留尾部在外晃荡，可见姜芙用力之大。


    黑衣人狠狠拔下金钗，眼尾泛红，满是阴翳狠绝，黑色面罩下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阴笑声，「果真是妖后，姜家的二小姐可不会武功，桀桀，施恆，有妖后陪伴，就是我今日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太久，天要亡苍梧啊，哈哈哈哈。」


    捂着肩膀，最后阴笑着看了眼姜芙，起身飞快逃离。


    那几个山匪也不知做了什么，竟然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不过这样也好，不用他出手，这些野兽就能把下面的人撕碎了。


    狼群越来越近，营地中仍然一片杂乱。


    施恆剑眉紧皱，面色冷凝，提气冷声命令，「安静，所有人上马车，迅速离开，再敢慌乱喊叫，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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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禁声。


    陛下怒了！


    燕寒找到燕国公夫妇，顾不得多做解释，搀扶着他们快速坐上马车。


    燕国公夫人看了眼四周，未见林初云身影，心中一痛，拉住要走的儿子急声问：「云儿呢？你们俩一起走的，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燕寒拍了拍母亲的手，「放心，她和齐相在一起，不会有事的，您和父亲先走，不要等，不要回头，越快越好。」


    说完用力朝马屁股上拍了一下，马抬头嘶鸣一声，极速朝出口跑。


    燕国公夫人扒着窗担忧看着越来越远的儿子，高声大喊：「寒儿，你要去哪？」


    燕寒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暗暗道了声：「爹，娘，保重。」


    陛下未走，他还不能离开。


    有施恆压制，混乱的人群安静下来，顾不得收拾细软，纷纷坐上马车跟着燕国公府的马车奔逃。


    深夜山路难走，他们还是慢了些，未等出山谷，一只只恶狼从天而降。


    倒霉的车夫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一痛便丧命狼口。


    马车无人驾驶四处冲撞，连累一旁的马车陷入深沟，不一会儿，马车将路口堵了个严实。


    惊恐的尖叫声从翻倒的马车内响起，小姐们被丫鬟搀扶着从马车中爬出，刚出来，一道黑影闪过，丫鬟便被一头狼扑倒在地。


    鲜血四溅，腥热的血顺着那小姐的脸流入脖颈，她傻傻坐在地上，看着自小陪伴自己的丫鬟被狼啃食。


    「呆坐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其他马车躲好，所有人不许出来，狼来了。」清冷的女声裹着急怒。


    施恆揽着姜芙骑马上前，一把剑被他挥的寒风凛凛，脚下狼尸堆成了小山。


    姜芙内息翻涌，空气忽然变得炙热，伸手暗红色内力涌出，堵着路口的马车被一股巨力推开。


    兇勐的狼群似乎看到天敌般，夹着尾巴嚎叫一声在原地踱步，不敢上前。


    「里面的人出来，到其他马车上，前面的人加快速度尽快出山。」


    夫人小姐们狼狈从翻倒的马车内爬出，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狼群先是一愣，后感到空气中炙热的气流，讶异看向姜芙伸出的手，眼中满是惊骇。


    难道……皇后娘娘当真是神凰转世？能控神火，退恶狼？


    几人相视一眼，压住心中惊骇，颤颤巍巍爬上相近的马车。


    她们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陛下不会杀她们灭口吧？


    马车再次前行，马车内一片寂静，外面除了几声狼嚎，一切安静的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


    「娘，我怕。」小姐趴在面色惨的夫人怀里低泣。


    「乖，有皇后娘娘在，咱们不会有事的，等这次回去，咱们定然要去庙里为娘娘祈福，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母女俩刚从狼口逃生，惊魂未定，声音都是抖的。


    她们是御史大夫的家眷，因丈夫官职特殊，她们与朝中大臣并不怎么来往，现在能借用人家马车，已是承了人家大恩。


    御史夫人抬头仔细打量对方，见马车的主人年龄不大，却挽着妇人才有的髻，圆润的脸尚显稚嫩。


    「敢问夫人是哪家大人的家眷？多谢夫人慷慨给我母女二人一处容身之所，改日得了空，我定要上门道谢才好。」


    圆脸夫人紧紧抓着窗栏，惊恐的脸上挤出一抹难看的笑，「道谢就不用了，咱们还是祈祷能安然回去吧，我家大人姓张，名墨。啊……夫人快快坐好，那些狼又来了。」


    马受到惊吓，速度加快，马车一阵颠簸。


    要不是张夫人一直抓着窗栏怕就要被甩出去了。


    而御史夫人母女可就没那么幸运，两人坐不住，一头砸在车上，险些晕死过去。


    外面空气中热浪降了许多，狼群蠢蠢欲动。


    第202章 姜芙武功被封


    姜芙面色惨白，腹中隐隐作痛，内力像是要被耗尽般。


    可车队还没出山谷，她若收手，狼群定然会反噬，这些还未出谷的人一个也别想活。


    扫了眼四周，一双双绿色眼睛遍布山谷四周，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只等姜芙力竭，热浪退去，它们将一哄而上，分食这些人类。


    「施恆，快……让他们走啊。」姜芙艰难喊出声，气息粗喘。


    她撑不住了。


    「芙儿，收手，强用内力会伤到你自己。」施恆声音冷凝。


    在他眼中没人比姜芙重要，这些人能救便救，救不了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双指併拢，在姜芙后背点了两下。


    空气热浪勐然褪去，姜芙内力再也无法使出，又是这样，他又封了自己内力？


    扭头，对上男人满是怒意的凤目，姜芙心尖颤颤。


    算了算了，能救多少是多少吧，她不是圣母，没必要为了别人伤了皇儿。


    腹中抽疼缓了些，她长舒一口气，捂着小腹娇软无力靠近男人怀里，泛白的脸撒娇般蹭了蹭男子坚硬的胸膛，讨好笑道：「是臣妾忘了，下次不会了，陛下解开穴道好不好？」


    没了内力， 她很不习惯，事事要让施恆保护，竟成了累赘。


    施恆眼角压下，扫了她一眼，「再敢罔顾身体，乱用内力，朕就彻底废了它。」


    那怎么行，姜芙瞳孔震颤，废了武功她日后还怎么跑，双手紧紧抱住男子精壮的腰身，声音娇弱软媚的连连保证，「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如此，夫君……为我解开好不好？」狼群扑过来了啊，再晚就只能当狼口的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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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挥剑，扑来的狼被斩成两段，血液喷洒，映的他如一尊灭世邪神。


    目光冷冷注视着山顶的一头白狼，剑指高空，冷声喊道：「杀了狼王，赏黄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士兵们精神一震，大喊一声，「杀！」


    武功高强者，几个跳跃杀向狼王，剩下的人只能眼馋看着。


    狼王不死，狼群不退，战争仍在继续。


    施恆寒着脸，揽着姜芙策马往前奔跑，寒风中夹着他磁性冷厉的声音，


    「今日就别想了，老实坐着，回宫等太医请脉确认无虞后再说。」


    姜芙：「……」看来只能当一段时间的废物了。


    既然帮不上忙，索性缩在施恆怀里，闭上眼，放松身体，听觉放到最大。


    有狼偷袭，她就出声指出，渐渐的施恆竟成了她口中的剑，她说方位，他杀狼。


    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出口处还有几辆马车未能顺利逃出，狼群扑上去撕咬，惨叫声夹着恶毒的骂声从马车内响起。


    「啊，为什么不救我们？陛下……」


    「妖后，你不得好死，若不是你，这些狼怎么会下山，啊……救命，天要亡我苍梧啊……」


    人们遇到无法解决的灾难时，总会将错归于弱者。


    姜芙平日和善，从未为难过任何一人，就因她有施恆护着而安然无恙，这些人就恨极了她。


    施恆眸中闪过冷光，单手捂住姜芙耳朵，将她按入怀里，手起剑落，叫骂声戛然而止。


    狠绝的手段，吓得余下的人面色惨白。


    他骑着马，居高临下冷声怒道：「谁敢辱骂皇后，杀无赦。不想死就爬起来，跑，跑不动就等死吧。」


    这些官员被朝廷养的膘肥体胖，离开马车连路都走不动了。


    现在马车翻了，他们只会坐在地上等着救援，竟连逃生的欲望都没有。


    士兵也是人，没必要为了这些酒囊饭袋误了性命。


    「撤退，不走着就让他留着餵狼。」帝王冰冷无情的声音在天地间迴响。


    「是。」士兵领命，嘲讽看了眼地上快要吓尿的几人，提剑就走。


    为了救这几个人，害的他兄弟被狼咬掉一只胳膊，他们非但不感激，反倒对自己兄弟又哭又骂，这样的人倒不如死了干脆。


    士兵们一走，狼群如入无人之境，扑上去一通啃咬。


    呜咽声与惨叫声响彻山谷。


    「报，陛下，狼王已诛杀。」


    去杀狼王的侍卫只有一人活着回来，他周身伤痕遍布，一双黑亮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手中提着白狼的头单膝跪在施恆身前。


    施恆大笑，「好，回宫去找福全领赏。」


    狼王一死，狼群群龙无首逐渐溃散，侍卫们杀的更加容易，但还未等他们高兴，山上又传来阵阵虎啸。


    「遭了，狼群还未退，虎群又来了，日了狗了，今日咱们是触怒山神了吗？」一个年轻侍卫朝地上吐了口血沫，气沖沖骂道。


    「陛下，您带娘娘先走，我们断后，娘的，老子和它们拼了。」砍杀狼王的侍卫扔了手中狼头，拔出腰间佩剑脸上满是决绝。


    「不用，你们的命留着，朕还有用，都跟朕走。」施恆策马带着侍卫们朝谷口飞奔。


    这边地势特殊，四周山壁陡峭，唯有一个两米宽的出口通往外界。


    施恆等所有人出来，凝眉聚气，一掌拍向两边山体。


    大地震颤，山石倒塌，眨眼间将出口挡了个严实。


    「嗷呜……」狼群惊恐后退，碎石掉落，几只狼躲闪不及，被砸了个稀烂。


    在场所有人大惊，自陛下登基以来鲜少在外动手，他们今日才知道，原来陛下武功如此高强。


    徒手噼山，落石填路，神了！


    「陛下威武，神佑苍梧！」侍卫们齐齐跪地，高声大喊。


    施恆看了眼天色，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从东方洒落在山嵴。


    天空鸟雀已经散去，山后的群兽嚎叫声愈行愈远，他薄唇微扬，眼底闪过杀意。


    「回宫，福全，带人守着谷口，接应齐相，若遇到可疑人，活捉。」


    福全躬身，「是，奴才遵旨。」


    施恆抱着姜芙策马飞奔，怀中的女子已经昏昏欲睡，刚刚的打斗似乎耗尽了她的心神。


    剑眉隆起，凤目中满是担忧，手中马鞭挥的更加用力。


    姜芙整个人被他用披风裹在怀里，身子悬空坐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尽管马匹奔腾，她也没有感到丝毫颠簸。


    第203章 回宫


    再睁眼，已经到了第二日午时，望着熟悉的牡丹花图，她心中一阵恍惚。


    这是……回来了？


    「呀，娘娘，您可算醒了。」小宫女听到动静，放下手中托盘满脸惊喜走向姜芙。


    路上不忘朝外面喊道：「外面的，快去通知陛下，娘娘醒了。」


    说完笑嘻嘻小心扶起她，又拿了个软枕垫在她身后，


    「娘娘您再不醒，太医院就要遭殃了呢，嘻嘻。」


    小宫女年岁不大，圆润的小脸如苹果般白里透红，满是喜气。


    姜芙望着她脸上可爱的酒窝，不自觉勾唇笑问，「本宫不过是睡了一觉，关太医们什么事？拂晓呢？可有回来？」


    那日走的急，她竟没来的及问拂晓与齐相的事，山中那么兇险，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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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0页

    小宫女仿佛知道她会如此问，想也不想就笑道：「娘娘您哪是睡了一觉啊，您可是睡了一日一夜呢，陛下都担心坏了，今早还喊着要砍了太医们的脑袋呢。」


    说着端了杯热水过来，「娘娘怕是口渴了，先喝口热水润润。」


    小丫头看着倒是伶俐，姜芙接过茶盏，喝了口还给她，「你还没说拂晓如何了。」


    「嘻嘻，娘娘待拂晓姑姑可真好，刚醒就惦记着。您啊不必担忧，拂晓姑姑现在好着呢，昨天夜里就回了齐相府，奴婢怕您担心，特意偷偷去宫门处等着，奴婢瞧着拂晓姑姑除了疲惫了些，身上倒是没有受伤。」小宫女语速又快又清晰，一长段话说完也不见她停一下，只是小脸比之前更红了。


    姜芙看的好笑，拉过她的手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本宫怎么从未见过你？」


    这么可爱的人儿，她若是见了，定然会记在心里。


    小宫女娇俏笑道：「回娘娘话，奴婢叶儿，刚从御前调入栖凤殿，。」


    御前，姜芙看着叶儿掌心老茧眸光颤动，怕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咬了咬舌尖，压下心中酸甜，轻声问：「你与拂晓出自同一处？」


    叶儿眼前一亮，惊喜笑道：「娘娘好聪明，奴婢与拂晓姑姑出自同宗，陛下担心拂晓姑姑不在，您回了宫不习惯，又看奴婢机灵特意派奴婢前来伺候的。」


    酸涩的情绪忽然被沖淡，姜芙哭笑不得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宫女，点了点她饱满的大脑门，「哪有自己夸自己机灵的，不过你倒是比拂晓更加跳脱，陛下这是怕本宫无趣么？」特意找了个开心果给她解闷。


    只是……她就要走了啊。


    笑意落下，姜芙惆怅的摸了摸小腹，孩子，为了能平安生下你，咱们只能对不起你爹了。


    施恆，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捨不得走呀。


    「娘娘怎么了？」叶儿小心的问，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不开心了？


    姜芙回神，勾唇淡笑，「没事，本宫饿了，叶儿去传膳吧。」


    这么久没吃东西，肚子里的小东西要造反了。


    「是，奴婢这就去。」叶儿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门，她怎么忘了这茬，脚下走的飞快，恨不能用上轻功。


    她如此优秀的宫女，怎么能让主子挨饿，实在不该。


    小本本记下来，下次注意。


    姜芙看着晃动的珠帘，陷入沉思，也不知拂晓与齐相如何了，三个月他们能成亲吗？


    「芙儿刚醒就在想什么？」冷冽的男声从殿外响起。


    姜芙回头看去，暴君一身龙袍匆匆走来，秋日凉爽，他竟沁出一头细汗。


    施恆走到她身边坐下，大手霸道的将她揽入怀里，抬起她尖细的下巴仔细端详，见她面色尚可，提着的心微微放下，


    「太医说你身子虚，不能优思太过，你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大可直接同朕说，朕帮你解决就是，哪用的着你自己劳思伤神。」


    姜芙莞尔一笑，「我不过是嗜睡了些，哪有你说的那么虚，怀胎十月，母体反应各不相同，也许咱们儿子是个喜欢睡觉的呢？」


    「唇齿如此伶俐，看来还没睡傻，用膳了吗？饿不饿？」施恆抱着她半躺在床上，冷硬的五官柔和许多。


    姜芙动了动身子，仰头看着他下巴青色胡茬和泛青的眼袋，心疼道：「你是不是没休息？刚回来，缓两天再上朝也行呀。」


    以他的性子，就算是不去上朝，朝中大臣也不敢说些什么，何必这么拼命，累坏了自己。


    施恆闭上眼，修长的手指放在自己头上，满脸倦色，「朕无碍，今年秋狝山中万兽暴动，朕自然要尽快给百姓一个说法。」不然如何能压的住那些谗言。


    百姓愚钝，听风便是雨，再加上有心人煽动，关于芙儿的流言越来越多。


    姜芙半依在他身上，玉指放在他额角为他揉了揉，「查出是谁做的了吗？山中可有楚家余孽？」


    那日她分明是将金簪打入那人胸口，按理也该死了才对。


    她身材太好，仅是侧身爬着，胸前的滚圆便被挤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施恆大手在她纤细的玉背上摩挲，喉结滚了滚，嗓音沙哑，「只抓了些山匪，他们收钱办事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你的簪子倒是找到了。」


    说着从怀中取出金簪，上面的血已经被擦拭干净，尾部的金铃铛随着晃动叮铃铃作响。


    姜芙皱眉，「他没死？」


    只见金钗不见人，难不成被野兽吞吃干净了？


    施恆揉了揉她脑袋，「傻，以后杀人不能射胸口，要对准额头，方能一击毙命。」


    姜芙傻眼，还真没死啊。


    懊恼坐起，不悦道：「都怪我，费了那么大劲儿才引他出来，却因为我又让他逃了。」


    「又犯傻了，当时那种场景，能找出他方位已是不易，更妄论你还打伤了他。」施恆凤目睁开闪过一抹狠厉，「簪伤难愈，他熬不了多久定然会进京买药，朕已下令搜查，他跑不掉。」


    敢用药物煽动群兽攻击百官，实乃罪大恶极，如此丧心病狂的人躲在背后虎视眈眈，芙儿如何能安稳。


    大手摩挲着攀上她胸前，捏了捏，诧异挑眉，「芙儿这儿竟大了许多，难不成已经有了儿子的粮食了？」


    轰！姜芙脸上爆红，羞恼的拍下他作乱的手，「说正事呢，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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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逃出宫


    施恆眸光幽暗，唿吸粗重，抱着她的手不断缩紧，「别人的事说完了，是不是该说说朕的了？嗯？」


    长指上挑，姜芙寝衣从肩头滑落，肌肤雪白如凝脂，肚兜堪堪遮住半颗滚圆，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施恆炙热的看着眼前美景，不禁赞嘆，「芙儿有孕后更美了，朕忍的辛苦，芙儿帮帮朕可好？」


    大手覆上那两座玉山，冷冽的凤目满含欲色。


    姜芙羞怒瞪大眼，他……现在可是白日啊，殿门大开着，他就不怕被人看到？


    按住他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手，气急喊道：「施恆，现在是白日，不行……」


    说完自己愣在当场，明明是气急的话，怎么从她嘴里出来竟满是欲拒还迎的味道？


    姜芙欲哭无泪，她忘了，她的声音本就娇软，对来说施恆更是如蚀骨春药。


    果然，话音落下，她整个人被暴君勐地抱入怀中，红唇被他用力噙住，勾缠逗弄。


    好一会儿，他才气喘吁吁放开她，抵着她额头，声音压抑暗哑，「芙儿，白日不行，那晚上呢？就一次好不好？」


    高高在上的帝王，看着她的目光含着祈求。


    姜芙心中一软，满面绯红，「嗯。」


    声音轻的只有两人能听到。


    施恆大喜，嘴角高高扬起，冷硬的五官全是笑意，「芙儿，说好了可不许反悔，一落日朕就来找你。」


    落日就来？姜芙嘴角抽了抽，她现在就后悔了怎么办，一次是一次，他可没说多久呀。


    似是怕她反悔，施恆利落为她穿好衣服后翻身下床，疾步走向殿外，「朕想起还有要事，就不陪芙儿了。」


    姜芙：「……」她这是被狼预定了？


    想想晚上即将到来的事，膝盖有些发软，红唇抿了抿，后悔了怎么办？


    要不出宫？


    说走就走，起身自行穿好衣物，不等膳食送来，叫了顶小轿就往宫门口走。


    她现在是皇后，又手握凤印，出宫自然方便许多。


    小轿到了宫门口，侍卫只看了她一眼，便大气不敢出的放行。


    抬脚的小太监站在皇宫外，茫然看着前方热闹的街道，小心问：「娘娘，咱们去哪儿呀？」


    姜芙坐在轿子里，想了想，道：「去齐相府。」


    母亲去了荆州，她回姜家也没事做，倒不如去看看拂晓。


    青色朴素的小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转了几个弯才到了齐相府。


    「娘娘到了，奴才去叫门。」


    「嗯，去吧。」


    轿子被稳稳放下，小太监一熘烟跑到齐府大门处，用力拍了几下，掐着嗓子喊：「贵客临门快开门。」


    大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守门小厮皱眉打量了眼小太监，又看了眼不远处不起眼的小轿子，不悦道：「喊什么？就是陛下来了也没你这么大排场，名帖呢？」


    「名帖？」小太监傻眼，皇后娘娘要进齐相府还需要名帖？


    小厮翻了个白眼，「名帖都没有还敢自称贵客，滚滚滚，哪凉快哪待着去。」


    小太监被推出门外，目瞪口呆的看着大门在他面前轰然关上。


    「这……」


    姜芙无语的揉了揉额角，嘆口气掀开窗幔，淡声唤道：「你过来。」


    小太监皱着脸，郁闷回来，「娘娘，他们太过分了。」


    姜芙取下腰间玉佩，递给他，「丞相门前三品官，寻常百姓想进丞相府的大门怕是比登天还难，你把这玉佩递给他看，若还不行，那这相府咱们就不进了。」


    玉佩是皇后才能戴的镂空雕凤碧玉，那小厮若连这也认不出，眼睛就不必要了。


    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姜芙也生了几分薄怒。


    小太监小心捧着玉佩，再次敲响大门，这次不等小厮出口，他直接亮出玉佩，厉声道：「你瞧好了再说话。」


    凤佩？小厮瞳孔一缩，惊怕的再次看了眼外面不起眼的青色小轿，咽了咽口水，小跑出去，站在轿子外恭敬问：「敢问，可是皇后娘娘？」


    「既然知道，还不开门？」清丽的女声从轿子里传出，雍容威厉。


    小厮倒吸一口凉气，慌忙跪地对着轿子狠狠磕了几个响头，诚惶诚恐喊道：「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刚刚是奴才眼拙，还请娘娘恕罪。」


    轿子里一片安静，姜芙揉了揉额角，淡淡道了声：「聒噪。」


    小厮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舔着脸道：「是，奴才聒噪，奴才该死，娘娘快请进府。」


    说着小跑着打开大门，跪在地上恭敬迎姜芙入府。


    小轿被稳稳抬入齐相府，姜芙弯腰从轿子中出来，四下打量了眼府内，满意点头。


    雕栏壁画，假山流水，环境倒还算清幽，拂晓日后住在这儿也不算委屈了。


    「你家大人呢？带本宫去。」


    小厮擦了擦冷汗，收回惊艷的眼神，起身上前，「大人和拂晓姑姑正在厅堂用膳，娘娘请往这边走。」


    穿过游廊，又过了两道拱门，姜芙定住脚，看了眼大厅内正在用膳的两人，挥手道：「你们都退下。」


    「是。」


    姜芙独自走向大厅，看着边吃边斗嘴的两人唇角缓缓上扬，「两位好兴致啊，本宫可打扰二位用膳？」


    「娘娘？」拂晓啪的一声扔下筷子，惊喜起身，小跑着迎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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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页

    小心搀扶住姜芙手腕，高兴道：「娘娘是不是来接奴婢回宫的？咱们这就走吧，奴婢没东西要收拾。」


    她在齐相府里只住了一夜，那只骚狐狸快把她折腾死了，一会儿洗澡倒水，一会儿捶腰捏腿，她恨不能一把掐死他。


    姜芙好笑的点了点她额头，笑道：「怎么还是这么毛躁，齐相，调教不当啊。」


    齐子骞放下筷子，眯着狐狸眼，笑盈盈抱拳行了一礼，「皇后娘娘说的是，不过这时日尚短，依微臣之见，再调教上月余方可。」


    第205章 齐相护拂晓


    月余？拂晓炸毛，一天她都受不了，齐狐狸还让她待上月余？他怎么不上天！


    「不要啊，娘娘，奴婢求求您带奴婢走吧，奴婢想回宫……」


    滚圆的眼睛使劲挤了挤，挤了半天也挤不出一滴泪。


    拂晓郁闷，那些小姐夫人动不动目含秋水，泪意盈盈的，她怎么就不行呢？


    姜芙哭笑不得，「眼抽筋了？要不唤太医为你瞧瞧？」


    拂晓：「……」娘娘学坏了……


    姜芙迳自走到餐桌边坐下，香味扑鼻，腹中飢饿感更重，「刚好本宫也饿了，拂晓可否为本宫备副碗筷？」


    娘娘饿了，那可是天大的事，拂晓顾不得纠结，着急忙慌的为她备上碗筷，端茶倒水，添饭布菜。


    姜芙一日一夜没吃东西，实在是饿了，加上齐相府的厨子手艺委实不错，她吃的更加香甜。


    猪腿，肘子，红烧鱼，排骨汤……凡是荤腥一个不落全进了她腹中。


    齐子骞看的咂舌，眉头紧锁，这食量与小五倒是相似。


    拂晓看了眼姜芙仍然扁平的小腹，担忧问：「娘娘……还要吗？」


    姜芙喝了口汤，缓了缓，满足的靠着椅子，「虽然没吃太饱，可也有六分了，不要了。」


    齐子骞额心跳了跳，一桌子肉菜，三四碗饭，还只是吃了个六分饱？


    揉了揉额角，低声笑了起来，「微臣总算知道陛下这几日为何忧心忡忡了。」


    姜芙看了眼桌上，脸上燥热，从腰间取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尴尬笑道：「让齐相见笑了，也不知怎么了，自从有了身孕，本宫的食量日日渐涨，感觉总也吃不饱似的。」


    齐子骞闻言心中一跳，试探问：「娘娘可问过太医？」


    「问了，怎么会不问，太医们日日来栖凤殿请平安脉，可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话，说什么本宫气虚两虚，多吃些也是好事。」姜芙嘆息，这样的话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齐子骞眼中闪过凝重，面上却不显，起身笑道：「既然太医们说无事便好，娘娘来是看拂晓姑姑的吧，今日天气好，不如让拂晓姑姑带娘娘去微臣园子里转转。」


    姜芙含笑点头，「那就多谢齐相了。」


    拂晓看了眼齐子骞，心头划过疑惑，但碍于姜芙在场，未敢多问，只是扶着她起身，「娘娘咱们去转转吧，他这里的园子很是别致，还有不少好看的鸟呢，有的还会说人话您说稀奇不稀奇……」


    两人说着走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后院。


    假山、花草错落无章，不少鸟雀在园中跳跃，却不飞走。


    姜芙眼前一亮，赞嘆，「这里布置的倒是灵气，少了些匠气，却让人仿若置于野外身心舒爽。」


    拂晓惊喜拍手，「原来不止我一人这么认为啊，昨日我一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园子，您看那些鸟，羽毛艷丽多彩，漂亮极了。」


    姜芙似笑非笑看着她，「喜欢，就多住几日吧，到了宫里可没这么好看的鸟看了。」


    拂晓纠结皱起眉，抓了把麦子放在掌心，「再好看哪有娘娘重要，娘娘身子重，轻易离不得人，奴婢留在这儿不放心呀。」


    树上的鸟仿佛认识她，一点不认生，扑棱着翅膀从树上飞下，落在她掌心欢快啄食。


    姜芙看的惊奇，小心伸出手想摸一下，怎料那鸟竟和它主人一样，狡猾如狐。


    豆丁小眼看着她转了转，翅膀扑棱一下飞的高高的。


    「哈哈哈，娘娘别气，这些鸟机灵着呢，您没来过它们自然生分，等一会儿您拿饲料喂喂，要不了多久它们就追着您转了。」拂晓鲜少见姜芙如此呆愣的神情，笑的浑身发颤。


    这样的娘娘好可爱，哈哈哈……


    姜芙：「……」合着还是贪吃的。


    接过拂晓递过来的麦子，学着她的样子伸出手。


    园中静怡祥和，除了偶尔响起的鸟叫声再无其他，姜芙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面上不由挂起温暖开心的笑。


    阳光洒下，她肌肤白的反光，大红色宫裙上的金丝绣凤闪着金光，衬得她整个人如同不染凡尘的仙。


    拂晓在一旁看的双眼发直，忽的一阵风吹来，她打个寒颤，吸了吸鼻子小声道：「起风了，娘娘咱们进屋吧。」


    姜芙恋恋不捨收回手，「是有些冷了，走吧。」


    施恆到现在都没解开她的穴道，没有内力，她竟也觉得冷了。


    无奈嘆息，拢了拢身上披风，跟着拂晓转到一处偏厅。


    「娘娘累了吧？快躺下。」拂晓见她时不时揉着后腰，忙命人搬来了躺椅。


    扶着她躺下后，又为她盖上薄毯，一切收拾妥当，拂晓才拉了个小凳坐在她旁边，絮絮叨叨说着那日在山中的场景。


    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大半日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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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页

    天光渐暗，姜芙晃着晃着睡了过去。


    拂晓看了眼天色，眉头紧锁，娘娘今日好奇怪，来了大半日怎么丝毫未提回宫的事，难道她与陛下闹了矛盾？


    疑惑间，一个小丫鬟轻手轻脚跑来，伏在她耳侧小声道：「姑姑，宫里来人了，大人让您出去。」


    拂晓眉稍挑了挑，莞尔一笑，瞧瞧，这不就来追来了。


    「你在这儿守着，我过去看看。」


    丫鬟还未来得及说话，她便大踏步走出厅门，到了院子，拂晓脸上一僵。


    陛下？


    他竟亲自来接娘娘了？


    陛下日理万机，平日里奏摺堆的成山，


    暗咳一声，收敛心神走过去，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院子里两个俊美非凡的男子并排站着。


    一个身穿黑色锦缎绣龙华服，头戴紫金玉冠，凤目冷冽满身威严。


    一个身穿月白长袍，玉带束髮，墨发披散，五官精緻绝美，狐狸眼半瞌半张慵懒不羁。


    若一般人见了，定然失了心神。


    好在拂晓在姜芙身边待的久了，对美色已经免疫，在她眼中，他们谁都比不上娘娘好看。


    「平身，芙儿呢？」


    「回陛下，娘娘睡了，现正在里面。」拂晓低着头，恭敬回道。


    小心翼翼的模样看的齐子骞眉头皱起，双手环胸转头看向施恆，不满道：「喂，她帮你照顾皇后一天，你不说赏赐便也罢了，怎么还端起了架子？」


    拂晓闻言大惊，齐狐狸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如此同陛下说话，若惹怒陛下怪罪可如何好。


    侧头担忧的沖齐子骞拼命眨眼，想让他赶紧请罪。


    怎料……


    「瞧瞧，她被你吓得眼都抽筋了，拂晓起来，你现在在我府中，自然是我的人，不必怕他。」月白的身子挡在她身前，说着就要拉她。


    第205章 自欺欺人的施恆


    拂晓：「……」


    混蛋玩意儿，想死别带上她！


    偷偷咽了咽口水，挪了挪身子，小心探出头，献媚的看向施恆笑道：「陛下恕罪，伺候娘娘是奴婢的本职，怎敢讨要赏赐，您不必理会齐大人，他这人有时候这里不太好呵呵……」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笑的意有所指。


    施恆薄唇上扬，意味深长看了眼面色难看的齐子骞，「朕原来竟不如拂晓了解你，看来这两日你们过的不错。」


    「我……」齐子骞张口欲要解释。


    施恆忽的出声打断，「齐相不必再多做解释，朕了解，不深入交流怎么会了解的如此透彻，既然你如此满意拂晓，从今日起就让她留下伺候你。」


    拂晓傻眼：「不是……」怎么一句话功夫她就成了齐相的丫鬟了？


    齐子骞爽快应道：「好，多谢陛下。」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转身一起走向偏厅。


    拂晓傻愣愣看着两人背影，勐地回过神喊道：「不对，你怎么就答应了？陛下，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娘娘呢，哎，你们别走啊。」


    她是丫鬟不假，但她是皇后娘娘的丫鬟，陛下也不能一句话就把她赏给别人吧。


    跺了跺脚，气沖沖跟着跑进去，脚步声不自觉放轻。


    偏厅内一片寂静，两个苍梧最高贵的男人面色凝重，分别站在皇后两侧。


    厅里的小丫鬟早已悄悄退下，拂晓心中一紧，轻轻走到齐子骞身后，皱眉不语。


    「她这样多久了？」齐子骞声音凝重。


    「有些日子了，子骞想说什么？」施恆看着躺椅上的人目含柔情，满面担忧。


    齐子骞怜悯的看了好友一眼，「太医们只说是气血不足导致的？你信？」


    睡着了喊都喊不醒，一日要睡上大半日，要气血亏损成什么程度才能这样？


    好友精明果决，没想到动了情竟变得如此胆小，这么显眼的谎言都不敢戳破，是怕接受不了后果么。


    施恆唿吸一滞，面色发白，凤目中闪过慌乱，「为何不信，都是宫中的老太医，他们总不会骗朕，气血亏损而已，补补就好了。」


    这个孩子是他好不容易盼来的，芙儿更是为了留下孩子吃了那么多苦，若孩子出事，芙儿会受不了的。


    施恆不敢想以后如何，只要有一丝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袖下的手紧紧攥起，眸中满是执拗，他是天子，掌百姓生杀大权，宫中珍稀灵药数不胜数难道连一个孩子的命都保不住吗？


    薄唇微启，声音冷了许多，「皇后的事就不劳子骞费心了，今日多谢相府款待，福福全，赏。」


    福全愣了愣，忙道：「是」


    齐子骞不可思议看着他，赏？多谢？真是稀奇啊，他们相识这么多年，今日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这几个字。


    红唇上扬，心寒一笑，「微臣，多谢陛下。」


    狐狸眼冷幽幽看着施恆抱起皇后，一步一步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等再也看不到人影，他才低声笑了起来，「果真是红颜祸水，他竟也学会自欺欺人了，如今更是连半句真话都听不得，若皇后真的出事，他会如何？苍梧，果真要大乱了啊。」后面几个字满是嘆息，带着对天下苍生的怜悯与担忧。


    拂晓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拉着男子月白色衣袖，含着哭声问：「你别笑了，你快告诉我娘娘到底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还是小皇子出事了？你与陛下怎么是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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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性子直但不是傻子，刚刚的话她虽然未能全懂，却也知道娘娘可能不好了。


    齐子骞看了她一眼，扯回袖子，一言不发转身出去。


    清风朗月的背影满是怒意。


    拂晓追上前，不依不饶抓住他衣袖，「你倒是说啊，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成了锯嘴葫芦？我家娘娘究竟如何了啊？」


    齐子骞满脸阴沉，越走越快。


    拂晓问了一路，前面的男人就像聋子似得一声不吭，心中的压了许久的怨气不断翻腾，忽的抬手，抓着齐子骞肩膀，腰间勐地用力。


    「噗通！」重物落地声响起。


    世界一瞬间寂静。


    齐子骞坐在地上，直直看着站着的女人，额头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低吼：「拂晓，你敢摔我，造反吶？」


    拂晓眼冒寒光，揉了揉手腕，骨节咔嚓咔嚓的响，「您不是哑巴了吗？奴婢帮您治治病，瞧，这不是好了。相爷不必感激奴婢，若再不好，奴婢还有别的法子让您出声。」


    齐子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敢，这是齐府，你敢以下犯上，我……我让齐信给你家法伺候。」


    管家齐信恰巧路过，听到动静悄悄看了一眼，见状嘴角抽抽，仰头看天。


    嗯，今天月亮真亮，大人终于铁树开花，他合该去给夫人、老爷上炷香说说，也好让他们在地下也高兴高兴。


    拂晓听到动静，扭头看了眼愈行愈远的背影，耸了耸肩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哟，这可怎么好，齐管家好像不想管你呀。」


    手摸向腰间，抽出黑鞭甩向空中，「啪！」


    一声响亮的炸空声在黑夜中响起。


    齐子骞嘴角抽搐，脸色发青。


    反了，真是全都反了，「你……你想干什么？」


    拂晓拖着黑鞭满面寒霜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去，「忘了告诉相爷，奴婢不光会伺候人，刑讯逼供得手段更是一流，您想不想试试？最后一次问你，娘娘究竟如何了？」


    齐子骞倾长的身子瘫坐在地上，白衣散开，绝美的脸显得他更加娇弱可怜。


    他静静看着女子，眸光幽幽，一双狐狸眼美的惑人。


    「你当真捨得打我？把我打死了，你岂不是要守寡？拉我起来，陪我喝几杯，你想知道的我全部告诉你如何？」


    轻柔的好听的男声在夜色里栩栩响起。


    拂晓心头一跳，愣愣看着地上的男子，久久无法回神。


    齐子骞见状，嘴角笑意更深，眸中幽光闪闪，声音愈加温柔，「把鞭子收起来吧，咱们之间何须动用这些。地上凉，扶我起来可好？」


    温柔好听的男声仿佛顺着耳蜗直击她心底，拂晓头皮发麻，心跳快的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狠狠掐了把大腿，强迫自己回神。


    妖孽！又想魅惑她！


    想动手，但看到他那张魅惑人心的脸，手上的鞭子竟怎么都挥不下。


    深吸一口凉气，拂晓气恼的收回黑鞭，认命拉起地上的男人，忍着心中悸动冷硬道：「走，喝酒去，喝完你要再不说可就怪不得我了。」


    第207章 未饮人先醉


    两人并肩走向园子，一个红衣如火，一个白衣若雪，明明性格截然不同的男女，站在一起竟出奇的般配。


    「好了，就在这儿吧。」齐子骞指着荷花池中的八角凉亭道。


    拂晓顺手看去，眼前一亮，「好，就在此处，有水有花，又清净无人打扰，是个好地方，走，我带你上去。」


    声落，脚尖点地，半抱着男子朝湖心亭飞去。


    齐子骞脸色一白，双手紧紧抱住身边女子，暗暗骂道，这个棒槌，前面不远就是路，她非抱着他飞什么？


    好在湖心亭不远，一个唿吸功夫就到，拂晓松开手，嫌弃看了眼埋在自己胸前的男子，「放手，到了。」


    这么高的大男人，竟然恐高，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还好这不是自己夫君，不然她哪还有脸见人。


    女子的声音满是嫌弃，齐子骞双耳通红，恼羞成怒起身，冷冷看了她一眼，转身扶着腰一言不发坐在石凳上。


    拂晓见状皱眉，「闪到腰了？你刚刚怎么不说？趴下我看看。」


    齐子骞寒着脸转头看向一侧，「不用。」


    让她看，岂不是更加嫌弃自己了。


    又是这副鬼样子，拂晓臭脾气上来，索性压着他趴在石椅上，一手掀起月白色长袍，露出他白皙的嵴背。


    温热的手放上，从左到右摸了一遍，「疼就说一声。」


    齐子骞面色通红，挣扎着要起来，「松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啪！」一声脆响，男子臀部震颤。


    拂晓捏了捏手指，脸上迅速充血，被气煳涂了，一时条件反射竟打了他那处。


    时间仿佛静止，齐子骞僵硬趴着，手紧紧抓着石凳边缘，手背青筋暴起。


    「拂晓，你找死。」忽然一声怒吼响起。


    拂晓被吓了一跳，手上力道轻了些。


    齐子骞卯足力气起身，一个飞扑，将拂晓压在身下。


    天旋地转，位置颠倒，拂晓惊讶瞪大眼，望着上方男子血红的双眼，心中颤颤。


    完了，这是被欺负毛了？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拂晓挤出一抹笑，尴尬道：「那个，奴婢说不是故意的，您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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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骞盯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口中小舌一会儿进来一会儿出去，像是在挑衅他。


    眸子一暗，勐地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你……」拂晓惊怒瞪大眼，心跳如鼓。


    登徒子，又想欺负她！


    手上内力渐渐聚起，正想拍下去，忽然唇上一阵麻痛，惊的她内力再也聚不住。


    舌被他吸的生疼，似是在报復，齐子骞发了狠劲儿。


    他堂堂一朝权臣，竟日日被她当猴耍，不就是会武功么，有种打死他。


    但在死之前，他得先得些利钱。


    唿吸粗喘，修长的大手附上女子衣领，撕开，盘扣崩飞叮铃铃散了一地。


    殷贵的头埋下，循着本能含上，啃咬。


    凉亭纱幔随风落下，掩住一室春光。


    拂晓浑身无力，茫然瞪大眼，蚀骨的酸麻从胸前蔓延。


    好奇怪的感觉，她定是又被这只公狐狸魅惑了，怎么浑身一点力都使不上。


    明明该反抗的，她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一下也动不得。


    大红色衣衫褪去被扔在地上，两人髮丝交缠，拂晓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变的炙热了，她像要被融化成水，溺死在齐子骞的温柔陷阱中。


    ……


    「再敢对本相无礼，这就是惩罚。」云雨初歇，男子暗哑的男声打破一室寂静。


    拂晓心底一凉，勐然回神，腰腹间的酸软感愈加清晰。


    她……与他……错了，全错了……


    她是宫女，他是权臣，她与他本就天壤之别，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


    第一次她神志不清可以说是意外，那这次呢？


    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拂晓勐地起身，推开身上的男人，低头捡起地上衣服快速穿上，整个过程一言不发，连余光都没看他一眼。


    「奴婢知错，以后不会了，天色已晚，奴婢告退。」僵硬的挤出这段话，低头别别扭扭行了个宫礼后转身离开。


    无人看到，她长睫下眼角泛红，唇角被咬的出血。


    师父说过，有错就要改，再犯就要受罚，唯有罚的狠些才能记住。


    今日错了如此厉害，她是该受罚。


    忍着身上不适，她越走越快。


    齐子骞皱眉看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股不好的预感，匆忙起身想要去追，受伤的腰勐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面色一白，无力坐下，捂着右侧的腰倒吸一口凉气。


    刚刚用力过勐，他大概伤上加伤了。


    「拂晓，回来。」无奈只好提气喊了声。


    前方的女子身影顿了顿，齐子骞心中一喜，以为她要回来。


    哪知她只停了下，步子迈的竟比之前还大，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齐子骞眉心一跳，更加担忧了。


    太反常了，按照她的性子，出了那样的事，要么狠狠打他，要么骂他，但绝不会像现在如此一言不发。


    竟连皇后的事都不问了，该不会真被他猜中了吧？


    扶着腰忍痛起身，俊美的脸满是苍白，只走了几步，额角冷汗直流。


    疼，大概是抽到了。


    想喊人，偏这里偏僻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想拂晓，他只好深吸一口气，忍疼艰难挪步。


    等好不容易到了拂晓住处，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湿，脸色苍白的骇人。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守在拂晓门前的小丫鬟见状吓的喊出声。


    大人以往最是爱美，今日怎么弄成这副狼狈样子。


    「她呢？去哪了？」齐子骞虚弱问道。


    声音里满是担忧。


    小丫鬟愣住，「她？哪个她？」


    「拂晓，她在哪儿？快说！」齐子骞双目赤红，急声问道。


    小丫鬟脸色一白，忙快速说道：「回大人，拂晓姑姑在房里，从回来后一直都未出来。」


    第208章 拂晓离开


    齐子骞薄唇紧抿，眸中满是担忧，回来了，听到他的声音却未出来，这是怒了？


    「去叫门。」


    「是。」


    小丫鬟上前轻轻敲了两下，柔声喊道：「拂晓姑姑，大人来看您了。」


    声落，房内一片寂静，小丫鬟疑惑看了眼齐子骞，咽了咽口水继续喊道：「拂晓姑姑？请开门，大人来看您了。」


    这次的声音大了许多，但里面仍然没有反应。


    齐子骞面色难看，身上冷气四溢，寒声道：「撞开。」


    她不出来，他就进去。


    小丫鬟诧异，但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朝门上撞。


    「砰！砰！砰！……」门板震颤，连撞了几下，房门才应声打开。


    齐子骞面色难看，室内一片寂静，空无一人，红色的衣服被凌乱扔在地上，窗户大开，显然是换洗后才出去。


    她这是逃了？


    做自己的女人就这么让她噁心？迫不及待的就走，一字未留的跳窗逃跑。


    狐狸眼中寒光闪烁，手指被捏的嘎吱嘎吱响。


    小丫鬟吓得浑身发抖，她从未见过风流随性的相爷露出如此表情，拂晓姑姑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他，怎么惹的他如此生气。


    空气冷凝，齐子骞双目幽寒，抬脚踏入房内，坐在拂晓床上，满面森寒，「让所有人去找，找不到今晚谁都不用休息。」


    「是。」小丫鬟匆忙应了声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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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吓人了，大人的表情像要杀人似得。


    不一会儿，外面灯火通明，府里的人被小丫鬟全喊了起来。


    齐信听到动静，眉头皱起，双手合十朝桌上的两个牌位拜了拜，「少爷现在动了心，府里的好事怕是要近了，老爷和夫人放心吧，少爷现在过的很好，老奴试过那个姑娘，是个好的，身上又有武功，心眼子直爽，配少爷刚刚好，你们泉下有知也可安心了。」


    说完起身出去，看着外面乱糟糟的场景眉头紧皱，招了个经过的僕人问：「发生何事了？大晚上的乱成这样成何体统。」


    僕人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苦着脸道：「我们也不想啊，大半夜睡得正香，大人非让我们起来找人，你说这人丢了，不报官，只在府中寻哪能寻得到。」


    管家心里一个咯噔，忙问：「找人？找谁？」


    「是宫里来的拂晓姑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听说大人发了好大的火，哎……今晚看来是别想睡了，人家故意躲着，这哪能找的到。」


    管家面上阴晴不定，松开手站在祠堂门口想了会儿，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这是急了？哈哈哈，急了好啊，急了才知道珍惜，看来我该尽快准备准备了，要不了多久府里该办喜事啦。」


    找吧，找吧，找不到更好，让少爷急上一夜，下次就不敢欺负少夫人了。


    他是齐府的老僕，自小伺候老爷，也是看着齐子骞长大的，对齐子骞的感情自然比旁人深上许多。


    这些年少爷过得实在太苦，那场变故让少爷成长了不少，却失了真心。


    他原还担心，少爷今生就这么孤零零的过了，没曾想，老天开眼，竟送来一个这么好的姑娘。


    身份虽然低了些，但出生为人，谁又能比谁高贵多少。


    就拿那位高贵的第一才女顾嫣然说，人家身份是高贵了，可那心啊，不知比拂晓姑娘黑上多少。


    齐信背着手，摇头晃脑的想着走着，嘴里就差哼起小曲了。


    以后看谁还敢说他家大人与陛下不清不楚，再让他听到，他见一个打一个。


    不要脸的玩意儿，谁的话都敢编排。


    齐子骞俊脸阴沉，大马金刀坐在拂晓床上，看着地上火红的外衣，眸中像要喷出火来。


    怒火翻涌，竟让他忘了腰间的疼，这一坐就是一夜。


    外面，府里的僕人和丫鬟已经累得走不动，三三两两相互靠在一起闭眼歇息。


    有人时不时无力哼唧一声：「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找我就真吐了。」


    「拂晓姑姑，你究竟去哪了啊，快出来吧，我们求您了，呜呜……奴才想睡觉啊……」


    「你们说，她该不会是出府了吧？」


    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就连荷花池都翻了一遍，连个衣服角都没见到。


    好好的人若还在府中，他们不该找不到才是啊。


    其他人闻言勐地睁眼，忽然来了精神道：「是啊，要是在府里，咱们怎么可能找不到，快去禀告大人，拂晓姑姑出府了。」


    只有交了差他们才能回去睡个安稳觉，跑了一夜，累死他们了。


    几个大胆的僕人相视一眼，一同去找齐子骞汇报。


    精緻的雕花床上，齐子骞森冷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人，冷声问：「出府了？」


    「是啊，奴才们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便猜想拂晓姑姑定然是出府了。」一个僕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说道。


    修长的手指拱起，一下一下敲击着床边小几，俊美的脸上满是冷怒。


    清脆的敲击声，如勾魂曲般吓得僕人们浑身发抖，面色惨白，几人暗暗后悔，早知今日大人如此动怒，他们说什么也不来。


    忽的，敲击声停下，床边的男子勾唇邪魅笑道：「昨晚府中丢了件宝贝，你们去报官，本相怀疑是拂晓偷的，让他们立刻捉了带回来，本相亲自审问。」


    宝贝？几人惊讶抬头，昨晚不是说丢了个人吗？怎么又成丢了宝贝？


    对上齐子骞森冷的目光，几人不敢多问，忙磕头道：「是，奴才这就去。」


    齐子骞冷怒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大，柔声道：「去吧，越快越好。」


    拂晓，离开皇宫和齐府你究竟能去哪？


    今日才发现，我竟从未了解过你，不知你的出身与来歷，也不知你的武功从何而来，你对羽卫如此了解，难道……你也是其中之一？


    越来越有趣了，等本相找到你……找到她后怎么处置？齐子骞愣住，想起不久前女子在他身下低泣承欢的模样，心中一悸，忽的一个很好的法子在冲击向他脑海。


    既然她嫌弃自己，那就让她嫌弃个够。


    他要锁住她的手脚，让她日日承欢。


    清亮的眸中闪过一抹暗色，脸上的笑更加阴冷。


    第209章 自请受罚


    清晨，拂晓面色惨白的从林间走出，步履踉跄，细看下，黑红色的劲装上布满鞭痕。


    后背鲜血淋漓，皮肉翻飞。


    她走到一棵大树下取出包裹，拿出一件黑红色披风将自己裹住，惨白的脸一片木然。


    「多谢师父成全，弟子告退。」女声冰冷如一把没有感情的剑，听得人心中发寒。


    「不必，以后这种小事不必来寻我，既知自己有错，自罚便是，扰为师清梦真是讨厌。」林间一道慵懒的女声飘飘裊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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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唇角勾了勾，眼底闪过笑意，「这世上唯有师父才能让弟子清醒，多谢师父赐罚，以后的路弟子知道该如何走了。」


    「哟，为师竟不知我在晓晓心中如此重要，为师好感动，去吧，去吧，让人欺负了就杀回去，打不过还有为师，躲起来哭算什么？实在丢人。」女声渐远，显然已经离开。


    拂晓心中涌上一股热流，低声喊了句：「多谢师父。」


    弟子今后再不会为此事所困，不合适断了便是。


    转身艰难抬脚，滴滴血珠从披风下落下，她的脸更加苍白，很疼，但这是她该受的。


    师父说，做影卫男女之情是大忌，触之必死。


    师父还说，想不通的事那就不想，喜欢便抢，不喜毁了便是。


    可昨夜，她……怕了……


    再次失身，是她纵容的，这是不是说明她对齐子骞也动了情？


    拂晓捂着心口，眉头紧缩，很难受的感觉，只想想她的心便开始痛了，果然师父说的不错，情爱是影卫大忌，触之必死！


    「姐……小五背。」


    眼前一花，一道瘦小的身影从远处奔来，蹲在她面前。


    背？拂晓诧异看着眼前瘦弱的嵴背，「小五？你怎么来了？」


    这里是影卫总部所在，向来隐蔽，他是怎么找来的。


    「姐香，小五背。」几个字小五说的清晰。


    这一日他跟着相府的僕人学了好多，已经能说些简单易懂的话，虽磕磕绊绊却比之前强了不少。


    拂晓更加惊讶，「你说你闻着我的味道找来的？」


    这里离京都好几里，又在深山，仅凭气味就能找来，他也真够厉害的。


    小五点头，海蓝色眸子落在她身上瞬间变得兇狠，「姐受伤，小五背，杀！」


    杀什么？自然是杀让她受伤的人。


    拂晓心中微暖，揉了揉他茂密的头髮，「乖，姐姐没事，这是姐姐该受的，小五还小不能杀人知道吗？」


    海蓝色的眼中满是疑惑，为什么姐姐说的和之前的爹娘说的不一样，他们教他，被人欺负了就要杀回去，所以从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教他怎么杀人。


    他们让他吃人肉，他不喜欢，人肉有什么好吃的，又酸又臭。


    他们便煮了自己吃，他饿的很了，就自己出去找猎物，时间一久，他变得更加灵活，速度也越来越快。


    特别是在山里，所有的动物都怕他。


    拂晓见他不懂，柔柔笑了笑：「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既然你喊我做姐姐，是不是就该听姐姐的？等姐姐帮你把牙齿磨平，就带你去见娘娘怎么样？」


    小五眼前一亮，激动点头，但仍执拗的蹲在地上不肯起来，「姐受伤，小五背。」


    拂晓无语，弯腰想扶起他，怎料竟被他拉着一个用力，眼前景色快速后退，耳边风声唿啸。


    他竟背着她跑起来，速度快如闪电，四周的树木已然成了幻影。


    仅仅半刻钟，他们便到了京都城门前，拂晓惊嘆，「小五，你好厉害。」


    原来这才是羯族真正的速度，之前在山洞内他若真想杀他们，他们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小五脸上红了红，咧开嘴笑的开心，满口利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不少经过的人吓得连连后退，惊骂声连连响起：「我的娘啊，哪来的孩子这么丑，吓死老子了。」


    「长得如此难看还带出来做什么？吓坏我们你赔得起吗，乖，宝宝不哭，娘这就给你叫叫魂。」


    「瞧瞧把人家孩子吓的，呀，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妖怪，妖怪啊……」


    骂骂咧咧的人对上小五海蓝色的双眸后吓得连滚带爬。


    拂晓皱眉遮住他的眼睛，面色冰冷，柔和安抚道：「小五不用理他们，一群愚民，他们怎么会知你有多尊贵，咱们走吧。」


    轻柔的嗓音压下小五心中涌起的杀意，眸中暗色褪去，咧咧嘴角点头，姐姐说不杀人，那他就不杀。


    大不了……等姐姐睡着了……


    鼻尖轻嗅，记下这些人的味道，一言不发背着拂晓往城内走。


    围观的人们缓过神，狼狈从地上爬起，心中羞恼，见他们要走，一个个不依不饶的大喊起来。


    「吓到我们就想走，哪有这么容易，这孩子长得这么奇怪，怕不是有什么病，不能让他们进城。」


    「对，快拦下他们，万一传染给旁人怎么办，还有那满口利牙，看着像要吃人似得，太吓人了。」


    拂晓眉头皱起，不耐看向身后，眼底杀意渐起，口无遮拦，实在该罚。


    指尖轻弹，几道惨叫声响起，刚刚还叫嚣的几个男人捂着脸痛苦蹲下身。


    「啊……我的牙……」


    一口口血水吐出，十几颗黄牙摇摇晃晃从他们口中掉下。


    围观的人惊骇后退，发生了什么？那女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几个牙就全掉了？


    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全场静寂，无人敢再出言不逊。


    拂晓冷冷收回视线，继续趴在小五背上，任他背着自己缓缓走向城门。


    这边的动静如此大，城门守卫自然看的清楚，等他们走近，拔剑兇狠挡路，「站住，齐相府出了贼，大人有令，凡是进出京都者均要搜身比对。」


    说着身后的侍卫取出一张画像，对着拂晓认真看了几眼，忽的脸色一变，快速收回画拔出腰间佩剑激动喊道：「找到了，就是她，快，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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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页

    拂晓面色难看，齐相府？他这是要把自己当通缉犯抓？


    眼睛冒出火光，怒声低喃：「齐子骞，你给老娘等着。」


    睡了她还把她当盗贼告到官府，他真是脸都不要了，「小五，冲过去，回齐相府，老娘要打死那个混蛋。」


    第210章 杀回府


    「吼！」小五低吼一声，背着拂晓勐地发力，瘦小的身体在侍卫们还未回神之际，化作一道残影朝城内奔去。


    侍卫们头髮被刮的飞起，呆傻愣在原地，等回过神眼前哪还有姐弟俩的身影。


    「贼人逃进城了，快追。你们两个守着城门，我去回禀大人，其他人赶紧去追。」


    「是。」


    侍卫们神情紧张，迅速朝两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刚刚那女人说的很清楚，她要去齐相府打死齐相……嘶！翻天了！


    侍卫们集体抖了抖，惊恐飞奔，恨不能长出八条腿。


    若真被她打上齐相府，他们几个的小命就要上天了。


    「追，赶紧追，人是从咱们眼皮底子下跑的，齐相若是出事，咱们谁都跑不了！」领头的侍卫声嘶力竭的大喊，国字脸憋得通红。


    侍卫们跑的癫狂，等他们拼了老命赶上时，齐相府的大门已经是晃晃悠悠的半挂在樑上。


    「坏了，真打进去了。」领头侍卫面如死灰，握剑的手不住颤抖，「抓……抓人。」


    老天保佑，让齐相还好好的吧。


    侍卫们哭丧着脸冲进去，没有想像中的剑拔弩张，齐相府的下人们竟满脸欣喜，高兴的像过节似得。


    「不是，你们笑什么？大门都被人撞破了，你们怎么还笑的出来？」侍卫们满头雾水，随便拉了个扫洒小厮问。


    小厮打个哈欠，看了他一眼，惊讶笑道：「这不是城门的守卫吗？你们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儿？」


    侍卫们气喘吁吁，无力翻个白眼，「为啥？今早不是你们去顺天府报的官？我们来当然抓贼啊。」


    说着从怀里掏出通缉令抖开，递到小厮面前，「看到了吗？这女贼闯进齐相府，我们来抓她归案。」


    小厮瞪大眼仔细看了看通缉令上的画，嘴角的笑越来越灿烂，能把拂晓姑姑画的如此传神也就他家大人了。


    不过大人这招也太损了些，好好的女子被当做通缉犯，拂晓姑姑这会怕是要气狠了。


    小厮取下侍卫手中的画像，拉着领头侍卫手臂笑呵呵道：「几位大人跑了一路应该也累了，走，我带你们去喝口热茶，吃些点心歇歇脚，至于这画中的女子你们就不必管了，有我家大人在她跑不了。」


    领头侍卫：「不是，齐相不会武功，他怎么能擒的住女贼，还是我们进去稳妥些。」


    「没事，没事，她捨不得伤我家大人，各位放心吧。」


    拉拉扯扯间，几人被小厮带到一处偏厅，斟茶倒水很是殷勤。


    侍卫们被他弄得手足无措，脸上涨红，侷促起身，「我们就是个守卫，哪里当得起小哥如此盛情，既然相府无事，我们这就回去了，告辞。」


    说完茶也未喝一口，带着几个侍卫面红耳赤的跑出相府。


    小厮追上去，大声喊道：「劳烦几位回去带个话，人已找到，通缉令就取消吧。」


    侍卫们：「……」通缉令早上刚出，不到一个时辰人就自己回来了，这案破的当真轻松。


    相府内院，拂晓冷冷怒视自己床上的男人，「大人究竟想做什么？奴婢何时偷了府中宝贝？」


    小五站在她身后，海蓝色眸子泛着幽光，床上的人惹姐姐生气，该打！


    呲了呲牙，躬下腰成攻击状态，「吼！」


    还未发力，肩上被人按下，头顶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小五，你先出去吃东西，姐姐可以自己解决。」


    吃？小五眸中蓝色变浅，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起身瞪着齐子骞发出一声怒吼，转身退下。


    齐子骞半躺在雕花床上，神色疲惫，好看的狐狸眼下一片青紫，美目半瞌，声音冰冷道：「你还知道回来？去哪了？」


    拂晓面色苍白，嵴背挺的笔直，披风上的血迹已经被风干，黑红色和披风融为一体，她垂下眼淡声道：「奴婢回来是告别的，奴婢品貌不佳，自认无法留在相府，等奴婢取了东西，就离开不会再惹大人心烦。」


    齐子骞勐然睁开眼，眼底冷光四溢，红唇微启，「走？去哪？圣旨已下，你只能是相府的人，难道你想抗旨？」


    拂晓身子晃了晃，脸色更加苍白，「去该去的地方，就不劳大人操心了，大人请将匕首还给奴婢。」


    陛下若怒，她去领罚就是，但那个匕首她必须收回，它是娘娘为她做的，比世上任何宝物都珍贵。


    原本回来想打他一顿出出气，可等真的见到他，她竟没出息的下不去手，咬了咬惨白的唇，眼前阵阵发黑。


    这男人分明是只能惑人心的神狐狸精，离他越近，她就越无法控制自己，只有离开，方能解脱。


    齐子骞唿吸凝滞，胸口剧烈起伏，成了他的女人还想离开？她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俊美的脸上满是羞恼，刺人的话脱口而出，「你贞洁已失，除了待在本相身边你还能去哪？又有哪个肯要你。」


    拂晓口中涌出一股腥甜，眼前黑影重重，脚下的青砖变得模煳，「奴婢自有去处，请大人归还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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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声虚弱缥缈，如无主浮萍，轻的令人心慌。


    齐子骞这才发现她的不对，勐地起身，皱眉看着快要昏迷过去的女子，心中怒火翻涌。


    她出去了一夜，却带了一身伤回来？


    倾长的腿大步迈下，在她摔下前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幽冷的眸中闪过担忧，「拂晓？来人，叫府医。」


    手上用力，将她打横抱起，两人衣衫相贴，月白色长袍上染上点点猩红，如雪中红梅，艷丽的令人心痛。


    修长的手指解下她身上披风，小心为她脱下外衣，女子白色里衣已经被血水染成了红色。


    齐子骞瞳孔震颤，双目泛红，镇定如他，竟开始觉得心慌。


    「拂晓，醒醒，不能睡。」清冷的男声轻颤，细听下裹着祈求。


    拂晓感觉自己好累，眼皮似灌了铅如何都抬不起，昏昏沉沉间，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在她耳边不断响起。


    好吵！


    第211章 昏迷，慌乱


    「拂晓，别睡。」男声慌乱。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府医被小厮拉着匆匆跑进来，下巴处的山羊鬍被颠的一颤一颤。


    苍老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惊慌，「慢点儿，慢点儿哎，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哪能同你们这些年轻人比。」


    小厮推着他上前，气喘吁吁道：「大人，府医来了。」


    齐子骞抬头，双目猩红，「救她，不管用什么办法，救活她。」


    府医吓了一跳，不敢再喊累，颤颤巍巍弯腰走到床前，看清床上人此时的模样后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伤到哪了？怎么流如此多的血。」


    还是女子，女子气血本就比男子要虚上许多，如今流了这么多血日后怕是要遭罪啊。


    齐子骞半抱着拂晓，瞳孔震颤，刚刚是他太慌乱，竟忘了检查，「你们先下去。」


    府医愣住，这位主子该不会是想亲自为人家检查吧？


    嘶！人家可是女子，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使得？这不是趁人之危么。


    「大人，孤男寡女的实在不妥，要不唤个丫鬟来……」对上那双猩红的眸子，府医声音渐消，谄谄笑道：「大人丰神如玉，俊美非凡，自然许多女子想入齐相府，是我多虑了，呵呵……」


    「出去。」齐子骞声音冰冷，满面寒霜。


    老府医抖了抖身子，咧咧嘴赶紧退下。


    得，他又多嘴了。


    老婆子总说他老煳涂了，看来他是真煳涂了，主子们的事哪是他能管的，哎！老了，老了啊……


    只是大人的眼光未免太过独特，那女子他瞅着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不是人间绝色啊，大人怎么会这么紧张？


    要他看，还是顾家的大小姐与大人更加般配些，至少人家妥妥的大家闺秀，还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可惜了……


    心思电转，老府医守在门口脸色一变再变，等了会儿里面冰冷的男声再次响起。


    「进来。」


    「哎，来了。」老府医打了个激灵，忙推门进去，再看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女子时，眼底闪过轻蔑。


    丫鬟爬床果真是哪里都有的事，宫中来的姑姑想来更是深谙此道，不然自家清风朗月的大人怎么会被勾的魂都没了。


    昨晚闹了一晚上还不够，今日回来满身的血，也不知出去一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齐子骞冷冷扫了他一眼，剑眉皱起，眼中全是怒意，「收起你的小心思，治不好她本相发卖了你。」


    老府医惊慌跪地，老眼含泪，「大人误会啊，老奴是被主子从人牙子那买来的，生是相府的人，死是相府的鬼，哪敢有别的心思。」


    心里却怕的要死，主子果真如外面传言的那样，只一眼便能洞察人心，他只想了下，还未做什么，便收到如此警告。


    看来，大人当真是被迷惑了。


    齐子骞揽着拂晓，皱眉看着不断磕头的老府医，不耐道：「起来，赶紧为她诊治。」


    「是，是，老怒这就起来。」老府医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打开药箱，取出脉枕，舔着脸笑道：「还请大人挪个位，老奴要为拂晓姑姑诊脉了。」


    说着就要去抓拂晓手腕。


    「等等。」齐子骞皱眉，烦躁接过府医手中脉枕，「我来放，你站远些。」


    刚刚为了检查方便，他便将拂晓身上衣物全部脱了，只留了个肚兜在身上，又见她背上全是鞭伤，索性便不给她穿衣，直接拿了个锦被盖着。


    现在的拂晓全身赤裸，如何能让外男触碰。


    寒着脸小心拿出拂晓一只手，仅露四指宽的手腕，多一分都不肯，「好了。」


    府医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如此宠着护着，难不成大人真想娶一个奴婢为妻？那顾小姐该怎么办？


    眸光闪烁，压下心中不满，低头走上前，苍老的手指压在女子手腕上，心思却飘浮不定。


    一个宫女委实配不上他家大人，看来他还是要尽快出府一趟，将此事告知顾大小姐才是。


    许久，收回手，恭敬道：「大人，她脉象强健有力，不像有事，许是累极了才会昏迷不醒，大人无须担忧。」


    心里暗想，府中就他一个府医，他如何说都可以，一个宫女实在用不着他费太多心神，号脉也是走个过场而已。


    齐子骞拎起衣角嫌恶的擦了擦拂晓手腕，而后动作利落的塞入被窝，「蠢货，来人，带下去，交给齐信发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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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页

    闭口不问伤势，直言便断定无事，不是庸医便是不想尽心，如此庸医留着何用。


    府医惊恐瞪大老眼：「大人，这是为何啊，老奴什么也没做，为何要发卖老奴？」


    门被打开，几个小厮皱眉跑进来，拉起地上的府医不悦道：「别嚎了，赶紧跟我们走，别逼我们动手。」


    这个府医往日仗着自己是府中唯一的大夫，大家有个头疼脑热定然要去求他，往日可没少耀武扬威，姿态端的比管家还要高，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早就看不过眼了。


    今日他被发卖，府里府丫鬟小厮怕是要高兴坏。


    见府医还要再喊，一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两人合力连拖带抱的将他拉入院中绑起来。


    府医瞪大眼，不甘呜呜着，他不服，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主子凭什么要发卖他？


    「吵到她了，拖下去，舌头拔了。」齐子骞皱眉掩住拂晓耳朵，眼中满是戾气。


    小厮心惊之后又是施然，大人与暴君做了这么多年好友，又怎么可能像表面那么温润没有脾气。


    往日对他们纵容，只是没有被触碰到逆鳞罢了。


    两个小厮相视一眼，看来府里以后又多了位主子，里面的拂晓姑姑是如何都不能薄待的。


    处置了府医，齐子骞心中郁气翻涌，低头凝视女子紧闭的双眸，好看的眉几乎拧成了川字，「来人，喊齐信，让他拿着本相令牌去宫里请太医，速去！」


    她身上的伤太重，背上不知被何人打的，鞭痕遍布，几乎没有一处好肉，再耽搁下去恐会发热。


    因伤在背上，拂晓不能躺着，齐子骞只能揽着她让她半趴在自己身上。


    一个姿势时间久了，他腰上伤又开始阵阵发痛，俊美的脸白了白，闭目强忍着靠在床头。


    第212章 少夫人


    等待的时间愈加难熬，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终于被人再次推开，齐信带着太医急匆匆跑进来，「少爷，是谁伤着了？快让太医看看。」


    刚才走的急，他都没来得及细问便驾起马车跑了，路上一颗老心噗通噗通直跳，他家少爷极少动怒，今日竟直接发卖了府中的老府医，又如此焦急的让他去宫中请太医回来，想来府中定是出了大事。


    齐信探头看了眼床上，这一看吓得他差点昏死过去，少爷怀里的女人双目紧闭，脸白的跟鬼似得。


    老天爷啊，他刚认定的少夫人不会要死了吧？


    这才一晚上，他家少爷究竟对少夫人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好好的人竟被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齐信深吸一口气，压着胸中怒火，小心问：「少爷，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若真是被少爷打的，他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得请出家法，老爷和妇人临死前将少爷交给自己，他如何都不能让他长歪了。


    少夫人？齐子骞睁开眼，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齐信，你改口改的倒是快，不过……听着还挺好听，以后就这么叫吧。」


    少夫人……心中暗暗咀嚼，垂眸深深看了眼怀中女子，美眸中闪过柔情，也许……娶了她，还不错。


    拂晓，等你嫁给本相，本相看你还能跑去哪。


    「有劳太医了，她后背有鞭伤，其他地方倒是还好，只是一直昏睡不醒。」揽着拂晓坐起，齐子骞面色更加惨白，额头冷汗渗出。


    这么久未动，腰上的伤仿佛更加厉害了。


    齐信担忧上前扶着，「少爷，你怎么了？」


    府中是犯了太岁不成，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受伤，拉了个软枕垫在他身后，转身急声喊道：「老黄，你倒是别愣着了，赶紧过来看看啊。」


    黄太医愣愣回神，拎着药箱忙大步上前，边取出东西边道：「忽然在相府看到熟人，忍不住发了会儿呆，相爷勿怪。」


    齐子骞靠在软枕上面色缓了缓，闻言哂笑道：「是看到本相抱了个女人而吃惊吧，看到就看到了，无妨，本相不是遮遮掩掩的人，改日请你喝喜酒。」


    「能喝上相爷的喜酒是下官的荣幸，请把拂晓姑姑的手取出一只吧，你裹这么严实，下官实在无从下手啊。」


    齐子骞面上黑了黑，如上次那样，从被底拉出拂晓一只右手，仅露手腕的位置，不情不愿道：「快些，外面凉。」


    黄太医嘴角抽了抽，凉？虽然刚入深秋，天气是比以往凉了些，可她只露出一只手就能被冻着了？


    将脉枕放在拂晓腕下，皮笑肉不笑道：「相爷可真是将陛下护妻的样子学了十成十，等会儿下官还要查看伤势，相爷难不成要捂着下官的眼？」


    噗嗤，齐信捂着嘴一张英俊的老脸憋得通红，见两人看过来，干咳两声，笑道：「老黄口下留德，我家少爷初尝情滋味，难免护食了些，见谅见谅，哈哈哈哈。」


    说完自己忍不住爆笑出声，可看到床上女子惨白的脸时，又觉自己现在笑得太过张扬。


    暗暗掐了把自己大腿，齐信憋笑道：「老黄先看着，我去准备几壶热酒，今日我陪你喝几杯。」


    黄太医看了眼天色，爽朗笑道：「也好，已近午时，等弄好回去，宫里也用过膳了，今日我索性不回宫了，留在相府陪你这个老东西喝几杯，你们可不能说我假公济私啊。」


    他是领了皇命出宫的，陛下也未说几时回去，索性，他也懒得再多跑一趟，不如在齐相这儿陪老友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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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多嘴我撕烂他的嘴，老黄你好好看，我这就去准备。」齐信说完风风火火跑出去。


    没了他在，室内总算安静下来，黄太医摇头无奈笑道：「这老东西，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这个臭脾气，好在相爷自小聪慧未被他带歪。」


    黄家与齐家从上一代就是邻居，隔着一道墙住了这么多年，两人家关系好的亲如一家，只可惜齐家那年忽遭大难，齐大人和妇人双双遇难，只留下幼子齐子骞和管家相依为命。


    这么多年过去，齐子骞遭了不少白眼，更是看透世事，炼出一副七窍玲珑心。


    小小年纪便智多近妖，更是与暴君私交甚密，凭着从龙之功一步登天，俊美无双的少年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坐上右相之位。


    往日欺辱过他的，无一不胆战心惊日日不可安眠，偏他不言不语，稳坐高位，戏嚯的看着那些人日渐抑郁难安，等玩儿够了，直接革职的革职，下狱的下狱，独独留下了顾家。


    他原先还猜想，齐子骞是对顾大小姐抱有残念，如今瞧着反倒不像了。


    黄太医嘆息摇头，希望这孩子后半生安安稳稳的吧，齐大人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凝神静气，仔细为拂晓把脉，一刻钟后，他眉头紧锁收起脉枕，「伤势有些重，心脉急促，有感染的可能，等会儿我开副药，必须立刻给她煎了服下，还有伤口也要上药，你让开，我看看伤口。」


    说着就要扯开锦被。


    齐子骞面色一黑，一把按住他伸来的手，「伤口只是普通鞭伤，就不劳黄太医亲自查看了，你把疗伤药给我就好。」


    黄太医嘴角抽了抽，朝天翻了个白眼，小狐狸长大了，有了相好的就成了护食了狼。


    嫌弃抽回手，「不看就不看，给，自己弄去，到时候有喜事，别忘了去隔壁通知我。」


    玉白色药瓶被他凌空抛了过来，齐子骞凝眉抓住，「多谢。」


    黄太医取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通，「诺，这是药方，你让人去药房抓好，三碗水熬成一碗就行了。一天喝上两次，连喝三日就好。」


    说着拿起纸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汁，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后放在桌上，「行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就不碍你的眼了，告辞。」


    利索收拾好药箱转身出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第213章 玉佩锁情


    不大的室内再次恢復寂静，齐子骞握着药瓶的手微微发烫，锦被下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昨晚的旖旎风景不由自主浮现。


    喉结滚动，清冷的狐狸眼中闪过暗芒，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拂晓，在我失去兴致前你是跑不掉的。」


    低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印上一吻，红唇微扬，如邪神临世。


    宣誓主权般取下脖颈上的玉佩挂在她脖子上，手指拧了几下，链子自动缩短，玉佩恰好到拂晓锁骨处，不大不小很是好看。


    齐子骞眼神炙热，满意扬唇，再次将怀中女子揽入怀里，朗声喊道：「来人。」


    门外的小厮慌忙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拿着桌上的方子去抓药，尽快熬好了送进来。」男声温润不似之前冷冽。


    小厮不敢抬头，取了药方匆匆离开。


    门再次关上。


    齐子骞小心放下怀中女子，让她趴在软枕上，掀开锦被，女子姣好的身子赤裸裸映入他眼中。


    滚圆依然坚挺，腰部紧实，肌肤如同刚出生的婴儿，白皙细腻。


    只可惜，如此美的风景被后背上的累累鞭伤打碎，血肉翻飞，骇人的很。


    齐子骞瞳孔震颤，刚刚涌起的燥热眨眼间消失无踪，含着怒打开玉瓶，均匀撒上药粉。


    又亲手为她包扎好，才松口气侧身躺在她身旁。


    修长冰凉的手指轻轻在她脸上划过，细语喃喃：「你若不乱跑，又怎么会受伤，不过没关系，你是本相的人，谁敢伤你，本相定然十倍奉还。」


    「等你醒了，本相就进宫请旨赐婚，反正本相也无心仪之人，索性就许你做我嫡妻，今后见人再也不用行跪拜之礼，也不用自称奴婢。」


    「拂晓，只要你乖乖的，本相就给你一世荣华。」


    声音越说越小，齐子骞好看的狐狸眼渐渐闭上，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他竟睡的前所未有的安心。


    齐相府再次恢復往日宁静，而宫中却是一片愁云浓雾。


    姜芙被施恆抱回去，等到了栖凤殿才醒来。


    睁开眼，正对上一双满是幽怨的眼睛。


    「娘娘，您是不是不喜欢叶儿？」稚嫩的小脸皱的像个肉包子。


    姜芙：「……」她不是在齐相府吗？怎么又回宫了？


    天黑了？


    转头看了眼外面天色，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天还没黑，她在天黑之前再出去就是。


    「叶儿，扶本宫起来，咱们赶紧出宫。」


    叶儿小嘴嘟的高高的，弯腰扶起她，为她掖了掖被角，不满道：「您昨晚刚被陛下抱回来，怎么刚醒就要出去，太医说了，您需要静养，不能再乱跑了。」


    见被子四周不漏风，才放心起来，转身了盆热水过来，拧了条温热的湿帕子，小心为姜芙擦拭脸和手，边擦边心疼道：「您从昨晚回来就一直睡着，现在都申时了（下午三点多）您才醒，中间陛下来了几次，见您没醒又匆匆离开，您都没看见，陛下急的满头大汗，娘娘您就当心疼心疼陛下，歇歇脚，别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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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回来的？姜芙无奈苦笑，她现在怎么过的日夜颠倒的，连时间都记不得了。


    叶儿见她不答，以为她还想出去，忙又劝道：「陛下说了，您若是觉得宫中无聊，可以唤些宫里看的上眼的妃嫔一起看看戏，听听小曲，或者请顾世子夫人来宫里陪陪您，都是可以的。」


    姐姐？姜芙来了精神，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姐姐了，也不知姐姐过的如何，自上次见过那个心机深沉的顾嫣然后她就一直担心，原想着回宫了去看看，没想到她竟一睡再睡，这么重要的事都给睡忘了。


    「叶儿，你带几个人拿着本宫的凤玉去顾府请姐姐和顾世子进宫，记住了，一定要将两个人一同请来，若有人敢拦，你可全权处置不必手下留情。」


    叶儿欢喜点头：「只要娘娘不出宫，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吧，奴婢定会在落日前将顾世子和顾世子夫人请进宫的。」


    说完匆匆飞奔出去，脑袋后面的小辫子随风飞起。


    姜芙看的哭笑不得，「真是个孩子，这么急做什么？离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呢。」


    「娘娘您安心躺着，想要什么让去取，万万不能下床啊，奴婢很快就回来了。」叶儿灵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惹的姜芙禁不住笑出声，「这个叶儿，竟是个比拂晓还跳脱的。」


    珠帘叮铃铃作响，一个面熟的小宫女轻手轻脚走进来，见到姜芙恭敬行了一礼，拘谨道：「见过娘娘，娘娘金安，娘娘可否要传膳？」


    御膳房的人已经来问了五六次了，膳食一直被他们放在火上温着，娘娘不吃他们也不敢休息，拖着拖着就到了下午，这不就急了。


    姜芙被她一问也觉得饿了，「传膳吧，本宫怀的怕不是个小吃货，这么能吃将来别是个小胖子才好。」


    宫女低头偷笑，娘娘真是越来越风趣了，以前的娘娘整日的念经礼佛，哪里会像现在这般活的明艷动人。


    不过这般才好，自从娘娘受宠后，她们在宫中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凡是栖凤殿出去的宫女太监，均被别宫的宫人们恭敬的称上一声姐姐，公公。比往日萧条的场景不知好了多少。


    小宫女含笑退下，不一会儿一盘盘热气腾腾的午膳被端上桌。


    好香，姜芙闻到肉味更觉饿了，舔了舔唇，接过小宫女递来的漱口水，先漱了漱口，又喝了盅当归红枣燕窝汤。


    一碗汤下肚，她满足的眯起眸子，赞嘆道：「滑而不腻，御膳房的厨艺越加好了，赏。」


    小宫女含笑为她夹了几筷子糖醋小排，「娘娘再尝尝这个，陛下说您最喜欢吃，今日亲自去御膳房吩咐他们做的。」


    姜芙来者不拒，凡是夹入碗里的肉没有一块落下，一顿饭吃完小宫女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


    饭桌绣床的来回跑，这一顿下来她少说跑了两里路。


    姜芙吃饱喝足漱了漱口，见状轻笑道：「下次还是让本宫下去吃吧，哪里那么金贵，需要整日坐在床上。」


    她能吃能喝能睡，只不过是比旁人吃的多了些，睡的久了些，施恆竟吓得如临大敌。


    第214章 被拒


    姜芙说完就要下床，小宫女吓得忙拦着，又惊又怕的磕头道：「娘娘饶了奴婢一命吧，您若是下床，奴婢会被打死的。」


    姜芙无语，吃喝全在床上，这是把她当猪养？


    「行了行了，别磕了，本宫不下去就是，你起来吧。」


    动不动就磕头，看的她心烦。


    还是拂晓和叶儿好，虽跳脱了些，可胜在省心。


    小宫女诚惶诚恐起身，白皙的额头上一片红肿，鹌鹑样缩着脖子站在角落。


    姜芙见状揉了揉额头，她有这么吓人吗？至于吓得脸都紫了？


    想出声让她出去，又怕再吓到她，无奈长嘆一口气，罢了，罢了，想站就站吧，等叶儿回来就好了。


    也不知是否顺利，不过以叶儿的身手，害怕的该是顾家。


    姜芙所料不差，宫外，叶儿带着几个小太监风一般走到顾府门前，先是打量了一眼。


    朱红色大门外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的卧着，只是年岁久远，上面已经生了青苔。


    大门紧闭，叶儿上前轻轻扣了扣门环，朗声喊道：「宫中来人，还请府中之人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被门童从内打开，见到叶儿，猥琐的眼睛闪了闪。


    打量了对方身上的装扮后，门童忙打开大门，献媚笑问：「还真是宫中来的，不知几位来顾府何事？好容小的进去通禀一番。」


    叶儿皱了皱眉，耐着性子道：「我们奉皇后娘娘懿旨前来请顾世子和顾世子夫人入宫的，时间紧，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皇后？门童面色一变，眼神闪过一抹慌乱，忙笑呵呵道：「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通禀夫人，各位稍等片刻。」


    声落朱红色大门再次被关上。


    门外叶儿与同行的公公们脸色微沉，她说的如此明白，对方竟还敢将他们拒之门外，看来顾世子夫人处境当真不妙啊。


    叶儿转身走向几个公公，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你们可明白了？」


    公公们阴恻恻一笑，朗声道：「姑娘放心，这事我们在行。」


    浑水摸鱼拉偏架这事他们可没少干，能在宫里安稳活下去的哪能没有几副花花肠子。


    顾家这事看来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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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心中明了，面色不显安安稳稳站在门前。


    等吧，等的时间越久，顾家离大难临头就越近，他们不怕，怕的该是顾府里的那些人。


    门童一路疾跑，人还未进院子就高声大喊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事不好了啊，宫里……宫里……」


    房里，一中年妇人正仔细调制玉盒里的香膏，闻声不悦抬头，


    「放肆，什么不好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门童急的满脸通红，指着外面结结巴巴喊道：「宫里……宫里来人了，说是奉皇后娘娘懿旨要接世子和世子夫人入宫。」


    啪！顾夫人手中的白玉调羹应声落地，断成两节，涂满大红豆蔻的指甲微微颤抖，涂满脂粉的脸上满是惊恐，「你说什么？皇后娘娘要请那个小贱人入宫？这怎么可能？她嫁过来这么多年，宫里与姜将军府从未来探望过，今日怎么忽然来了？」


    顾翎小院如此荒芜，若被外人看到怕要不好，顾夫人沉思了会儿，勐地起身，急声吩咐小厮：「你通知下去，就说世子夫人病了，不便见客，让府中所有人都惊醒点，千万别说漏嘴，我去前面看看。」


    「是，小的明白，夫人放心吧。」小厮猥琐的脸上挂起阴笑，转身匆匆跑出去。


    宫里来的又怎么样，还能硬闯官员内宅不成。


    顾夫人对镜照了照，珍宝般盖上玉瓶，递给身旁的老婆子，「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方子，听说祛疤效果极好，你先收起来，等送走外面的人，咱们再给嫣然送去。」


    老婆子是顾夫人乳母，年事已高，满头华发，却皮肤光洁，一双三角眼满是算计。


    她笑眯眯伸手接过玉瓶，小心放入怀里，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放老婆子这儿最是稳妥，夫人如此疼爱小姐，小姐若是知道定会开怀的。」


    顾夫人理了理衣服，嘆息一声，「她若真能开心那便好了，这两日她茶饭不思，我这心里跟被猫爪了似得，难受的紧，不说了，宫里来的人不能怠慢，咱们赶紧过去，应付了了事。」


    一主一仆相扶着匆匆往大门走。


    叶儿看了眼天色，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好样的顾府，这是晾着他们呢。


    内息涌动，正要动手，忽的朱红色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深红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夫人被一个老婆子扶着出来，头上珠玉翡翠堆满的髮髻。


    叶儿眯了眯眼，暗嘆好一个富贵大妇的做派，这怕不是把能拿的出手的首饰全戴身上了吧？


    「哎呀，还真是宫里来的人，你看看，都怪那蠢笨门童，结结巴巴说了一大堆也没将话讲明白，姑娘勿怪，不知姑娘如何称唿？」顾夫人面上带着笑，试探的问。


    「顾夫人有礼，奴婢身份低微不值夫人惦记，还请顾夫人速速带世子和世子夫人出来，我家娘娘还在宫中等着。」叶儿不卑不亢淡声应道。


    瘦小的身子挺的笔直，稚嫩的小脸满是老成。


    顾夫人眼神闪了闪，故作无奈的嘆息一声，「哎！你瞧瞧，这事多不巧，前几日翎儿和姝儿一同染了风寒，正在院子里养着呢，真是连累姑娘白跑一趟。天色已晚，我就不请姑娘入府了，金嬷嬷快带我送送姑娘，记得多给些银子让诸位回去买些点心。」


    金嬷嬷装腔作势的行礼笑道：「是，老奴醒得了。」


    说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边笑呵呵从上面走下来，一把抓住叶儿的手问也不问便塞入她手心，「姑娘别嫌少，拿着买几个糖豆吃吃也是好的，请回吧，等来日世子与世子夫人身子大好，我家夫人再带他们一同入宫面见皇后娘娘请安谢罪。」


    精明的三角眼在叶儿脸上滴熘熘转，眼底满是轻蔑。


    金嬷嬷暗暗想，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片子，随便给几个铜板打发了就是，还连累夫人亲自从房里跑来一趟。


    第215章 杀进去


    叶儿垂眸看了眼手心的几个铜板，颠了颠咧嘴一笑，脸上的两个酒窝可爱极了。


    「顾夫人好大的手笔啊，是奴婢没说清，还是顾夫人耳朵聋了未听清？」


    眼皮勐地抬起，眸中冷光如利剑般直逼顾夫人，声音愈加冰冷带着杀意，「皇后娘娘有令，请世子与世子夫人即刻入宫，违令者，斩！」


    冰冷的声音吓得顾夫人面色大变，扶着门框，深吸一口气缓了会儿，才尖声喊道：「放肆，这是顾侯府，怎容你一个小小宫女喊打喊杀，你说是娘娘派你来的，懿旨呢？口说无凭，不拿出懿旨你就是假的，来人，给我将这假传懿旨的贱婢抓起来。」


    金嬷嬷忙上前扶住她，随声大喊：「快来人啊，人家都欺负到门口了，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们抓起来。」


    府内小厮相互看了一眼，取了棍棒就兇狠冲出来，团团将叶儿与几个公公围在中间。


    公公们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难看的掐着嗓子骂道：「反了，反了，顾侯府这是要造反不成，混蛋玩意儿，也不睁开眼看看我们是从哪出来的，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指头试试？」


    「叶儿姑娘，别和他们废话了，再拖下去他们可就真打上来了。」


    他们自从做了公公最爱护的也就一张脸了，若是因为这件事破了相，回去他们还不得哭死。


    叶儿翻了个白眼，「出息，带你们来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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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带几个太监装装排面，没想到都是些软蛋，人家还没动手呢就吓的快尿了，忒丢人。


    金嬷嬷见状得意喊道：「怕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你银子你不要，偏要吃上几板子才舒坦，给我打，让他们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假冒娘娘懿旨来寻事，当真不想活了。」


    「是！」小厮们齐声大吼，气势恢宏，喊声震耳欲聋。


    巷子外已经围满了人，纷纷对着里面指指点点，「敢惹顾侯府，这小丫头怕是要完。」


    「长得挺灵性，怎么是个傻的，谁不知道顾侯府顾夫人当家做主，敢惹她动怒，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说话间，小厮们举着棍棒就要落下，看热闹的人移开眼不忍再看。


    几个公公更是吓得面色发青，慌忙蹲下身，齐齐抱头捂脸。


    完了，完了，出门没有看黄历，倒霉透顶了。


    还以为是个轻松差事，没想到竟遇到个母夜叉，见到他们非但不敬着，反倒当贼打了。


    几人闭眼等着棍棒楼下，等了会儿，只听到四周一阵惨叫声，悄咪咪睁开一只眼，顾家的小厮不知何时倒了一地。


    地上血流成河，一只只断臂在他们周围围了一圈。


    滴答！一滴血从头上落下，年龄最小的公公怯怯抬头，竟看到可爱的小宫女叶儿正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一柄软剑。


    阳光下，剑身上寒光闪烁，令人心底发寒。


    「娘娘说了，若有人敢拦，随奴婢处置，今日奴婢心情好，便先要他们一只手臂吧。」叶儿歪着头，可爱的小脸上挂着笑，森冷的目光直直盯着门阶上的顾夫人。


    嘴角扬起，两个酒窝愈加显眼，「顾夫人，您还要再拦吗？」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满是期待，仿佛在说，接着拦呀，我还没杀够。


    顾夫人打了个寒颤，躲在金嬷嬷身后声嘶力竭的大喊：「杀人了，反了，真的反了啊，这可是京都，天子脚下，你竟敢公然动手，王法何在啊！」


    叶儿歪头想了想，王法，那不是主子定的吗？主子让她保护娘娘，一切以娘娘为尊，所以娘娘的话也是王法……


    眨眨眼，想了会儿，自己坚定点头，「对，娘娘的命令就是王法，你抗旨不尊就是该杀，奴婢数三声，再不交人，就取你首级。」


    顾夫人惊恐瞪大眼：「……」她是傻的不成？


    天下之主只有一位，那就是陛下施恆，这宫女说皇后的命令就是王法，若陛下知道定会震怒。


    想到此，顾夫人眼前一亮，正气凛然的大声喊道：「大家可都听到了？她这是要造反啊。」


    人群外一阵马蹄声响起，大理寺卿霍庭正骑着马从巷口经过，顾夫人见状忙大声喊道：「霍大人，霍大人请留步，霍大人救命啊！」


    「吁！」霍庭勒住马，皱眉看向去，见是顾夫人，转头便走。


    身后同行的护卫忙出声喊道：「大人等等，里面好像真出事了。」


    霍庭睨了他一眼，「你倒是闲，办案时怎么没见你这么仔细。」


    护卫尴尬挠头，「那不是里面惨叫声太大了吗，属下就多看了两眼，呵呵。」


    「既然看到了，那就进去吧，驾！」霍庭调转马头，一身黑色官服衬得他更加铁面无情。


    百姓见是他，吓得纷纷躲开。


    大理寺卿霍庭的名字无人不知，凡是经他手的案子，没有破不了的，铁血手段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霍庭高高坐在马上，睨了眼下方惨状，以及站在中间的小宫女和几个太监，剑眉挑了挑，冷声问：「是你做的？」


    冰冷的目光落在叶儿身上，带着常年审问犯人时才有的压迫。


    若是寻常女子定然吓得不敢抬头，偏叶儿瞪眼看了过去，「是，怎么？你也来帮她？」


    霍庭愣了下，薄唇上扬，「承认的倒是迅速，为何伤人？说不好可是要入狱的。」


    这女子他不反感，索性好心提醒了句。


    跟来的守卫们闻言大惊，诧异看向马上的人，大人认识这女子？如此提点实在有违章程。


    叶儿嘟了嘟嘴，不耐烦了个白眼，「啰啰嗦嗦，真是浪费时间，诺，看好了，皇后娘娘的凤玉，奴婢奉娘娘之命前来接世子与世子夫人入宫相见，顾夫人却百般阻挠，更是污衊我们假传懿旨，私自动刑想棒杀我们，如此说大人可明白？」


    樱桃小嘴开开合合，吐字清晰爽利，一口气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明明白白。


    说完顿了下，皱眉看向躲躲闪闪的顾夫人，「娘娘还在宫中等着，时间不早，顾夫人当真还要拦着不成？」


    说着手中软剑轻颤，大有一言不合便大开杀戒的意思。


    第215章 将死


    顾夫人吓得心肝发颤，咬了咬牙，白着脸笑道：「是我误会了，原先姑娘早拿出凤玉不就没事了么，上门就喊打喊杀，我还当是哪来的土匪呢。」


    说着看了眼地上抱着胳膊惨叫的家丁，心痛喊道：「可姑娘下手也太重了，仅仅一个误会，何必废了他们一条胳膊，就算是宫里来的，也不能随意伤人啊，您说是不是霍大人？」


    有了霍庭在，顾夫人胆子大了许多，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翎那个病秧子入宫。


    府中，顾翎与姜姝被几个家丁推推搡搡的赶回院子，两人相扶着望着被锁住的院门，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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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姝靠着顾翎，面色惨白虚弱的劝道：「夫君，别去了，去了他们也不会给药的，不过是个风寒，我熬熬就好了。」


    顾翎沉着脸，揽着姜姝的手渐渐用力，清眸中满是恨意，「她做事是越来越绝了，姝儿，委屈你了。」


    姜姝虚弱笑了笑，「不委屈，能跟夫君在一起，是姝儿上辈子求来的，咱们回去吧，咳咳……咳咳咳……我……我好睏啊。」


    女子美目半瞌，靠着男子身上气息微弱，与姜芙相似的脸白的几乎透明。


    纤细的手留恋的摸向男子俊美的脸，眼底满是留恋与不甘，她其实不怕死，只是怕，若她死了，留他独自一人该如何过。


    顾夫人从未将顾翎当过亲子，日日见到如同仇人般，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若不是顾翎体弱多病，大夫说恐活不长久，顾夫人怕早就下手了吧？


    顾翎抓住女子冰凉的手，清朗淡漠的眼底闪过慌乱，「姝儿困了就睡会儿，夫君扶你回去休息，等醒了，病也许就好了。」


    荒芜的小院，两人相依着朝房中艰难走去，一段路，两人均累的气息粗喘。


    顾翎小心将姜姝扶上床，面色一变，忙捂着胸口奔出门外。


    「噗！」一口黑血喷出。


    他面色发青，看着地上那摊血，释然一笑，也好，撑了这么久，今日到底不用再撑了。


    姝儿，黄泉路上咱们还做夫妻。


    若无其事擦了擦唇角血渍，扶着东西踉跄着走回去，脱了鞋上床，与已经昏睡的姜姝平躺在一起。


    握住身边人的手，他满足的闭上双目，「睡吧，姝儿，有夫君陪着呢，别怕。」


    就让他们锁着吧，锁着便再也无人打扰他们了。


    ……


    府外。


    叶儿没想到顾夫人如此胡搅蛮缠，凤玉已出竟还敢拖延，当下气急，飞身而起一脚朝顾夫人胸口踹了过去。


    「啊……」顾夫人面色大变，惨叫一声倒飞出去，她捂着胸口狼狈趴在地上指着叶儿，「你……你……」


    叶儿眉头一皱，扫了眼四周，走到墙角捡了棵发臭的烂白菜叶一股脑塞入顾夫人口中。


    「聒噪，有什么话留着回禀陛下吧，咱们走。」


    几个公公看的目瞪口呆，好解气！


    对付这种人，貌似只有如此才干净利落。


    说不过，打回去就是，拳头硬才是硬道理。


    几个公公昂首挺胸跟着叶儿进入顾侯府，在场众人满是震惊，侯府夫人被打了？


    还是被一个小宫女打的？


    顾夫人捂着胸口气的脸色铁青，眼前晕眩，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还是金嬷嬷最先反应过来，唿天抢地的哭着扑过去，「夫人啊，我可怜的夫人啊，这还有王法吗？呜呜……」


    顾夫人靠在金嬷嬷怀里，捂着胸口幽幽看向马背上的霍庭，悽惨哭诉，「霍大人可看到了？就算是皇后娘娘想邀我家世子进宫相见，可她也不能如此蛮横，我可是侯府夫人，她说打就打，今日我就豁出去这张脸求霍大人为我做主啊。」


    说着就要跪下，想逼霍庭捉拿叶儿。


    霍庭眉稍挑了挑，眼底闪过趣味，绞着手中马鞭，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顾夫人这事本官还真是管不着，不如，您进宫告个御状？亲自将此事与陛下分说明白岂不更好，本官还有事，就此告辞，驾！」


    马鞭挥动，调转马头转身便走。


    无人看到他冷硬的脸上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有意思，一个小宫女敢硬闯顾侯府，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走了？顾夫人不可思议瞪大眼，嘴巴张的能的老大，脸上一阵青一阵紫。


    「咳咳，顾夫人保重，小的告辞。」守卫们尴尬朝地上的人抱了抱拳，转身匆匆跟上。


    这件事他家大人还真是管不得，皇后娘娘的事，哪个敢随意插手，除非不要命了。


    顾夫人也是拎不清，人家明明说了是要请世子与世子夫人一同入宫，到了她嘴里竟只剩下了世子，这是想用世子坏皇后娘娘名声，她也不怕陛下一怒之下诛了顾府九族。


    守门们相视一眼，眼底尽是嘲讽。


    有这么个奇葩当主母，顾侯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四周围观的人对着瘫在地上的顾夫人指指点点，「人家分明亮出了皇后娘娘的凤玉，她竟还不知死活的阻拦，当真是嫌命长了。」


    「听说顾世子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人家想见一见姐姐顾夫人为何如此阻拦，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顾世子体弱多病，常年闭府不出，不过我二大爷的大表哥的小姨子在顾府当差，听说世子不得顾夫人喜欢，从小到大受尽了苛待，莫不是顾夫人担心此事被皇后娘娘知晓怪罪下来，才如此的？」


    三人虽成虎，却无巧不成书，竟还真被这些人猜到了真相。


    顾夫人更是气急，一口气上不来竟直接昏死过去。


    「夫人？夫人？快来人啊，夫人昏倒了。」金嬷嬷心疼的大喊。


    只是府里的僕人几乎全部受了重伤，哪还有人能起来帮她。


    无奈她只能半抱着顾夫人，坐在顾府门前哭天抹泪，丝毫不顾顾府的脸面。


    经过这么一出，顾府声誉更是直线下滑，这件事也成了贵妇人们之间的闲时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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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得顾嫣然每每想起便恨的牙痒痒，但对宫里的那个人却打不到，骂不着，只能暗地里歇斯底里的砸东西发泄。


    第217章 心痛


    没了僕人阻挠，叶儿带着几个太监直冲顾府后院。


    顾府宅院不小，却因顾侯爷子嗣单薄，只分了四个院子。


    顾老夫人一处，顾侯爷与顾夫人一处，顾嫣然一处，剩下的自然是顾世子的。


    院子少，找起来也方便，叶儿脚步极快，不一会儿功夫便将几个院子找了个遍，吓的顾老妇人与顾嫣然连声尖叫。


    「你是谁？怎么敢闯顾侯府？我娘呢？」


    「放肆，放肆，成可体统，来人啊，还不拉下去。」顾老夫人气的声音发颤。


    叶儿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冷声命令：「这里没有，去下一处，别让娘娘等急了。」


    「是。」公公们恭敬应声，经过刚刚那一出，他们谁也不敢再轻视这个可爱娇小的小宫女。


    一行人迅速离开，当他们站在最后一处院落外时，几人面色凝重。


    叶儿眼中杀意更重，这就是顾夫人阻拦他们的理由？


    堂堂世子竟住在如此荒芜的院子里？


    「砸了它。」女声森冷满是怒意。


    「是。」一个公公大步走过去，搬起墙边的废石狠狠砸下。


    铜锁应声落地，叶儿板着小脸抬脚将门踹开，看着寂静无人的院子，心中忽的有股不好的预感。


    「分开找，快点。」


    公公们见状面色一沉，忙跑了进去，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挨个搜查。


    忽的一个小太监惊慌大喊：


    「找到了，叶儿姑娘快过来，世子和世子夫人好像不太好。」


    果然出事了，叶儿提气闪身进去，目光落在床上，夫妻二人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唿吸微弱的像是死了般。


    双指併拢放在两人鼻下探了探，感受着指尖微弱的温热气息，叶儿长舒一口气，「还好，还活着，你们去找个马车，咱们要速速进宫，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是，奴才这就去。」


    说着带着几个公公一同跑了出去，顾侯府马车是现成的，几人迅速套上马车拉了过去。


    马车上垫上厚厚的被子，叶儿小心抱起姜姝放上，又命两个太监将顾世子抬了上去。


    一切弄好，叶儿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快走。」


    马车在顾家人惊恐的目光中驶出，叶儿撩起车帘冷冷看向顾夫人，眼底杀意迸射。


    敢伤娘娘亲姐，顾家实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等她回去回禀了陛下，得了杀令，她便亲自来取这恶妇人头。


    顾夫人抖了抖身子，刚抬头，就对上这双骇人的眼睛，吓得禁不住喊出声：「啊……」


    这个小宫女好可怕，她是真想杀了自己啊！


    金嬷嬷吓了一跳，忙拍着她的后背心疼哄道：「夫人不怕，不怕，他们已经走了，咱们回去吧，没事了。」


    顾夫人死死抓着金嬷嬷手臂，屏息惊恐的看着远去的马车，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将憋着的那口气吐出来，「嬷嬷，怎么办？她真的要杀我，老爷呢？快去找老爷回来，咱们得离开京都。」


    京都不能待了，事情败露，皇后娘娘定然会处置自己。


    她得逃，对，逃！逃的远远地，再也不回来。


    说着神情恍惚的爬起来，自己跌跌撞撞跑入府里。


    金嬷嬷吓得连忙起身跟上，「夫人，夫人，您别吓老奴啊。」


    顾夫人如同疯了般，到了房里便开始收拾东西，什么值钱的带什么，不一会儿功夫装了好几口箱子。


    金嬷嬷见状大骇，忙上前夺下她手中的玉器，哭喊道：「我的祖宗啊，您这是要做什么啊？世子与世子夫人怎么说都是您的儿子与儿媳，道清官难断家务事，皇后娘娘即便想管，她也得讲究礼法是不是？」


    儿媳？顾夫人呆呆傻傻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儿媳、儿媳……


    忽的，她抬头，惊恐的看向金嬷嬷，摇头喊道：「你错了，她不是我儿媳，从来都不是，当年的事你是知道的，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媳。」


    金嬷嬷吓得忙捂着她的嘴，锐利的三角眼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暗暗松口气，附在她耳边低声喊道：「万万不可胡说，那件事夫人一定要拦在肚子里，世子就是您的亲生儿子，永远都是，有了这道保命牌，夫人才能坐稳侯府夫人之位。」


    顾夫人眨眨眼，眸光渐渐恢復清明。


    金嬷嬷松口气，小心放下手，半抱着她起身，「夫人累了，睡一觉吧，老奴陪着您，老爷还未回来，等他回来老奴会将这事一五一十告知的，您什么都不用管，就安安心心做您的侯府主母。」


    说着将她扶上床，为她脱了鞋，取下髮髻上的首饰，轻轻拍着她后背如幼时那样哼起安眠曲。


    顾夫人依恋的抓住金嬷嬷衣角，缓缓闭上眼，嬷嬷说的对，只要她一日是顾翎的母亲，顾家就不能处置她。


    府里的大权也只能是她的，嫣然还需要她，她不能倒，这么多年她都熬过来了。


    府里的小妾也已经全被发卖干净，只剩下那个野种，若不是留他有用，她怎么会容许他活到如今。


    「安心睡吧，是你的永远都跑不掉，有老奴在呢，谁也不能将你如何。」金嬷嬷怜惜的摸着顾夫人后背，语气轻柔，眼中满是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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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夫人捂住她的手，撒娇似的蹭了蹭，「嬷嬷，还好有你。」


    「傻孩子，睡吧，一切有老奴呢。」金嬷嬷眼中掩住眼中寒光，温柔的抚摸顾夫人僵硬的嵴背。


    宫门口，叶儿寒着脸半搂着姜姝，手下女子肌肤滚烫，气息愈加微弱，她心中一紧，大声命令：


    「快些，世子夫人发热了。」


    小太监闻言神情一紧，手中马鞭挥的更加用力，「是，驾！驾！姑娘坐好了，快到宫门口了。」


    白光一闪，凤玉从马车内飞出，稳稳落在小太监怀里，叶儿冷声道：「拿着它，直接冲进去。」


    小太监眼前一亮，「好嘞！驾！」


    有了皇后娘娘的凤玉，哪个敢拦。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宫门。


    「让开，凤玉在此，速速让开！」


    小太监举着凤玉扯着嗓子大声喊。


    栖凤殿内，姜芙忽的捂着心口，柳眉紧蹙，怎么回事，心口怎么会如此疼？


    担忧看向殿外，珠帘随风浮动，外面一片安静。


    「叶儿可有回来？」


    第285章 无力回天


    外面的宫女闻声进来，恭敬行了一礼道：「回娘娘话，叶儿还未回来。」


    还没有？姜芙心绪不宁望着门外，「你出去看看，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


    宫女匆匆离开。


    姜芙坐在床上心绪难宁，不由想起上辈子姐姐死时的惨状，手心一片湿濡。


    姐姐难道出事了？


    不对，楚家已除，命运已改，怎么可能还会出事。


    定是自己多想了，顾家虽然家风不正，可世子总归是顾夫人的亲子，即便被刁难，也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才是。


    「娘娘，回来了，叶儿带着顾世子与顾世子夫人回来了。」刚刚出去的宫女神色慌乱的跑进来，见到姜芙，脚步勐然顿住，眼神漂浮不定，吞吞吐吐道：「只是……只是……顾世子与世子夫人好像不大好。」


    姜芙瞳孔一缩，坐直身体紧张问：「什么叫不大好？人呢？」


    「已经送去了偏殿，小六子去喊太医了。」宫女吓得说不清楚。


    姜芙心中更急，沉着脸掀开被子下床，「本宫自己去看。」


    「娘娘不可啊，陛下说了，您得静养，不可随意走动啊。」宫女吓得面色大变，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姜芙冷冷看了她一眼，「你们想将本宫软禁在床上不成？你若是想磕头就去外面，别脏了本宫的地砖，若不想，现在就起来带路。」


    宫女脸色一白，磕头的动作定在半空，「是，奴婢遵旨。」


    姜芙不再理她，迳自披上披风匆匆往外走，刚进宫便请太医，叶儿连来见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可见情况紧急。


    抖着手推开房门，偏殿一片寂静，热气腾腾。


    再看角落，四周火盆已经生好，顾翎与姐姐分别躺在两张床上，床边一个太医正低头忙着。


    「如何了？」姜芙抖着声问。


    叶儿听到动静勐地回头，见是她，面色凝重迎上来小声道：「娘娘您来了，世子与世子夫人很不好，奴婢去时两人被人锁在院子里，双双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可疑的是顾夫人竟拼命阻挠，若不是奴婢硬闯进去，世子与世子夫人怕是凶多吉少。」


    顾夫人？姜芙又惊又怒，顾翎是顾府世子，更是顾夫人的唯一儿子，她怎么会如此对他？


    疾步上前，目光落在姐姐苍白没有生息的脸上，她心头一痛，惊声问：「我姐姐如何了？」


    太医吓了一跳，勐地起身，哆嗦着就要跪下，「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姜芙双目通红，抬手制止，「不必多礼，太医直言便好。」


    老太医嘆息一声，「娘娘还是要做些心里准备，顾世子夫人先前小产过，但并未休养好，现又染了恶疾，恐怕时日无多啊。」


    「什么？」姜芙无力后退几步，眼神恍惚，「小产？时日无多？这怎么可能？」


    上辈子她并未听说姐姐小产过。


    不对，上辈子自从入了宫后她便再未见过家人，姐姐即便有事，她又如何能知晓。


    顾家，好一个顾家，姐姐不管如何说都是姜家的嫡长女，他们竟敢如此相待，当真是从未将姜家放入眼中。


    「娘娘当心。」叶儿担忧的扶住她。


    太医紧张劝道：「娘娘身怀龙嗣，切勿大喜大悲，人命天定，还请娘娘看开些。」


    姜芙白着脸低泣着笑了起来，「天定？胡说，本宫明明已经改了命簿，为何结局还是如此？不，我不甘心。」


    勐然抬头，美目含泪悲戚望向太医，祈求道：「求求你，救活她，只要过了这道坎，姐姐定然否极泰来。」


    偏殿里的众人听得心下骇然，改了命簿？娘娘在说什么？难不成她当真是天上的神仙不成？


    后再一想，也不对，如果娘娘是神仙，施个仙法便将人救活了，哪用的着求助太医。


    有人又想，或许娘娘下凡歷劫，没了法力，只剩一双能看人命运轨迹的双眸？


    众人想法不一，但看姜芙的目光更加恭敬了。


    太医满脸为难，苦笑道：「娘娘恕罪，不是微臣不救，而是无能为力啊，世子夫人的精气神几乎已经全部耗尽，微臣真的是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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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页

    姜芙心口抽疼，小腹处因情绪太过而隐隐作痛，深吸一口气，含泪扶着椅子坐下，用尽浑身力气平稳心绪，「我想想，我想想，一定会有法子的，怎么会没有法子呢。」


    她与姐姐刚刚见面，竟是生死离别，她不允许，八百年，她熬了八百年只为了与家人团聚。


    姐姐都未能与她说上一句话，她怎么能就这么走。


    救人，谁能救人？


    太医见她痛苦，忍不住嘆息道：「若是微臣有神医的能耐，世子与世子夫人也许有救。可惜了，哎！」


    神医居无定所，又神出鬼没，等废些功夫找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少年夫妻，生同寝，死同穴。


    虽未能共白头，却也能共赴黄泉。


    是幸是哀？


    姜芙勐然抬头，似是被惊醒般，愣愣看向太医，嘴角缓缓上扬傻笑道：「是啊，找苍朮，只要找到苍朮姐姐他们就有救了。」


    她怎么变得如此愚钝，这么简单的事都未想到。


    太医嘴角抽搐，恨不能抽自己几巴掌，没事提什么神医？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娘娘若是受不住打击，悲痛欲绝伤到皇嗣他就真是罪过大了。


    「娘娘，神医苍朮行踪不定，世子夫人怕是撑不到那时候啊。」


    姜芙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不怕，时间够的。叶儿，去将本宫寝殿内床下的红木箱子取来。」


    「是。」叶儿对姜芙的话唯命是从，想也不想便领命跑开。


    太医不明所以，无措站着。


    好在，叶儿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跑来。


    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一路上叮铃铃的响。


    「娘娘，箱子取来了。」


    「放下吧，快打开。」姜芙含泪笑道。


    有了这些，姐姐定然无事。


    若顾家留不得，那她就将姐姐留在身边，等找到机会再送到荆州，到时候他们一家就能真正团聚了。


    第219章 亮瞎太医的老眼


    叶儿打开箱子，一时间金光闪烁，众人无语看着箱子里的各种珠宝玉石，金砖银票。


    娘娘不是要找苍朮，取这些宝贝做什么？难道苍朮是个爱财的？


    娘娘想以利诱之？


    姜芙：「这是拂晓存在本宫那儿的宝贝，其余你别动，只将里面的那个小匣子取来，让太医瞧瞧，里面的药可能用的上。」


    拂晓姐姐的啊，叶儿眼神闪了闪，看着箱子里的宝贝双眼放光，她与拂晓姐姐情同姐妹，等她没有零花钱了找她借些，应该……可以的吧？嘻嘻……


    视线从金砖上绕过，箱子里确实有个精巧的小匣子，利落取出，打开递到太医面前，「太医，请看吧。」


    不大的匣子里摆满了瓶瓶罐罐，上面还被人贴心的写了标籤。


    太医好奇取出一个仔细瞧了瞧，等看清上面字后，瞳孔震颤，不顾宫规的惊叫出声，「续骨膏？」


    这可是神医苍朮三年前所制，听说可令断骨重生，奇药啊！


    不敢置信的看向姜芙，脸皮颤抖，双手捂住药瓶小心放下，屏住唿吸再取出一个。


    这一看，他吓的膝盖发软，瓶子上用小篆写着，「万毒丹」


    顾名思义，由万种毒物提炼而成，服用必死，且无解！


    太医的手抖啊抖，脸色发青，这也是神医苍朮所制，但因太过狠毒，听说已经在江湖上失传了。


    咽了咽口水，太医不敢再看，若这里面全是苍朮所制的丹药，那将价值万金。


    摔坏了，他赔不起啊。


    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苦笑着看向姜芙，「娘娘恕罪，微臣实在没见过世面，这手它不听话啊，要不您命人念念？」


    姜芙看了他的手一眼，勾唇，淡声道：「叶儿，你来为太医念念吧。」


    「是。」叶儿单手取出药瓶，随意看了眼，念道：「这个是回春散。」


    放下，又拎起一瓶，动作随意，看的太医胆战心惊，直唿：「轻点儿，轻点儿啊，别摔坏了。」


    叶儿看了他一眼，拎着药瓶晃啊晃，见他紧张的像要哭出来，调皮的轻笑出声，「嘻嘻，看你吓的，不就是瓶药吗？有瓶子装着摔了捡起来就是，怕什么？」


    太医苦着脸，双手抖啊抖啊的放在瓶子下面，紧张喊道：「姑娘别念了，就这瓶，这瓶就能救人，放好，快放好啊。神医苍朮的药万金难买，哪能这么丢。」


    说着一把抢过叶儿手中的回春散抱在怀里，吹鬍子瞪眼的沖叶儿喊道：「小丫头片子不知轻重，这些可都是救命的。」


    姜芙失笑，「行了，既然找到了，就快给他们服下。」


    苍朮临走时留了这么多药，就是怕她们有急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太医小心的将回春散倒入水里，等全部融化才敢餵给顾翎夫妇。


    简简单单的一碗药，被太医餵的如临大敌，生怕浪费一滴。


    喝完后，又倒了些清水涮了一遍，再次餵给他们。


    姜芙看的咂舌，这是怕药残留在碗上？


    揉了揉额角，低声苦笑，「好了，他们喝了药，多久能好？」


    太医起身精神抖擞的笑道：「据说回春散能使枯木逢春，娘娘大可安心，世子与世子夫人只要有一息尚存，回春散便能唤醒他们体内生机，只是恢復已经损耗的精气，还需要日后慢慢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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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长松一口气，「无事便好，你们都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微臣告退。」


    宫女们与太医相继退出，偏殿内只留炭火炸燃的声音。


    姜芙摸了摸小腹，有些紧但已经不痛了，扶着椅子小心起身，走到姜姝床边缓缓坐下。


    拉起她冰凉的手，哽咽道：「姐姐，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你在顾家过得不好对不对？从小你性子就比我沉稳，有什么事你从来不挂在嘴上，可这件事你不该瞒着母亲和我，你可想过，母亲若知道该有多痛苦？」


    「当初，你对顾世子一见钟情，媒人上门提亲，母亲与父亲本是不愿，可禁不住你苦苦哀求这才松了口，原以为你嫁给世子做了世子夫人，定然不会受什么劳累，最多帮主母料理家业，学些掌家的本领。」


    姜芙痛心的看着姐姐掌心的薄茧，眼泪坠落，落在姜姝掌心，「可他们究竟都让你做了什么？好好的手竟被折腾成这样，姐姐，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啊。」


    上辈子她因太胆小，日日躲在小佛堂，从不过问家中事。


    没想到，姐姐竟遭受了诸多磋磨。


    泪越流越多，姜芙伏在姜姝身上悲戚大哭，姐姐，都是我的错，若我能早些去看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殿门从外打开，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寒风匆匆走来，高大的身影满是威严冷冽，冰冷的凤目透着担忧。


    「芙儿，莫哭。」


    有力的手臂伸来，将浑身颤抖的女子揽入怀中。


    「谁惹你生气，杀了就是，何须将自己气成这样。」冷冽的男声裹着杀意。


    姜芙抱着男子脖颈，蹭了蹭，抬头，绝美的小脸挂着泪，满是委屈，「施恆，我姐姐被欺负的好惨，你帮我报仇好不好？」


    施恆眸光冷沉，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泪痕，「好，芙儿想做什么便去做，不必在意旁的。」


    姜芙含泪娇媚一笑，揽着他的脖子，浓密的睫毛下垂掩住眼底寒光，她声音娇弱委屈带着恨意，「顾家欺人太甚，姐姐被他们害的差点没命，施恆，我想杀了他们为姐姐报仇。」


    施恆皱眉，轻轻在姜芙背上拍了拍，「不可，顾家有侯位，贸然出手总归不好。」


    姜芙双目通红，激动看着施恆双眼，「那就任由他们欺负我姐姐？她差点就死了，若不是有苍朮留下的药，姐姐就……施恆，你不是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么？你反悔了？」


    施恆揽着她，剑眉紧皱，「芙儿，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时机到了，朕将顾家交给你处置。」


    「真的？」姜芙美目含泪满是怀疑。


    第220章 寻一人共白首


    施恆不喜欢她这样看着自己，抬手捂住她双眼，在她额心印下一吻，喃喃道：「永远不要怀疑我，芙儿。」


    现在外界满是关于芙儿的流言蜚语，若她对顾家出手，必定会坐实那些流言。


    为安民心，百官定将觐见，逼他废后，改立她人。


    他不允许。


    「芙儿，你只需安心等着，一切有朕。」说完这些，他放开手，含笑凝视女子通红的双眸，「所以好好的，不要哭，保护好自己，懂么？」


    男声温柔若水，姜芙暴躁的心出奇的宁静下来。


    她愣愣看着男子深若漩涡的黑眸，乖乖点头，「好。」


    施恆薄唇上扬，宠溺的揉了揉她额头，「乖，朕还有事，无法再陪你了，等姐姐醒了，代朕向她问好。」


    姜芙心头一酸，冷冰冰的暴君竟学会哄人了。


    柔柔一笑，眼中恢復清明，「嗯，你去吧。」


    施恆从回宫后就出奇的忙，她从醒来也只见了他这一面。


    她平时不这样，今日许是见了姐姐，一时情难自控，竟抱着他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嘆息一声坐在姜姝床边，怀念的凝视着女子美好宁静的睡颜。


    儿时与姐姐的趣事不断在她眼前浮现。


    「姐姐，芙儿长大了，再不用你千方百计的保护了。」


    幼年，她性子胆小怯弱，稍稍一点响动都会被吓的抽泣，爹爹又是武将，嗓门儿自然比旁人大上许多。


    若不是有姐姐护着，陪着，她怕是连爹爹的身前都不敢进，又怎么敢拿爹爹的佩剑切西瓜。


    含笑捂着姜姝冰凉的手指，眼神坚定，「姐姐，你放心，从今日起，换芙儿来护着你，顾家如此待你，芙儿便让他们满门来偿，顾翎若真配不上你，芙儿就替你休了他，好女百家求，姐姐定然会找到……」


    话音还未落，对面传来一道虚弱淡雅的男声，「皇后娘娘想做什么？棒打鸳鸯么？咳咳……」


    顾翎捂着胸口，白着脸从床上坐起，往日苍白的唇竟有了血色。


    男子一身素面淡青色长袍，肤色雪白，稜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眸子黑的惊人。


    姜芙诧异抬头，「你醒了？」


    顾翎缓缓唿吸，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舒爽，起身下地，轻声淡笑：「臣若不醒，臣的爱妻怕就要没了。」


    小姨子劝姐姐和离，怕是世上头一份，他这位素未蒙面的皇后小姨子哪里有姝儿口中那么怯弱。


    穿上鞋，满怀期待走到妻子床前，寡情冷淡的眼底满是眷恋，「她……怎么样？」


    这话问出，他心里竟有些慌乱，只想想她可能会先自己一步离去，他就像被万箭穿心那般痛的浑身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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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他曾经经歷过。


    姜芙收回视线，放下姐姐的手，起身将位置让出去，「没死，这件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顾翎握着妻子冰凉的手指，十指相扣，眼底划过寒光，「全由娘娘做主，但请娘娘动手前帮臣查一下二十三年前，顾夫人产子一事，若结果与臣所想不差，臣想亲自动手。」


    二十三年前，顾夫人产子？姜芙心头一动，惊讶出声，「你怀疑她狸猫换太子？」


    顾翎眸光幽暗冷冽，自嘲一笑，「也许不是怀疑，这么多年她没有一日不想臣死，若她生性凉薄便也罢，偏她待顾嫣然如珠如宝，臣是病弱，却不是没脑子，略微细想便也知晓几分。」


    姜芙探究看着顾翎，试探着问：「若是真的，你的世子之位怕要不保，你不担心？」


    顾翎探了探妻子额头，掌心下肌肤冰冷，他暗暗松口气，勾唇淡笑：「这世上能让臣留恋的也只有姝儿，世子也不过是个称唿而已。」


    姜芙瞭然，对这个姐夫更加赞赏，上一世他能为了姐姐独闯深宫，受万箭穿心之刑。


    这一世，他也定不会负了姐姐。


    「好，本宫答应你。天色不早，顾世子用过膳便早些休息吧，本宫就不打扰了。」


    看姐姐的样子怕是要等明日才能醒，她留在这儿多有不便，明日再来也可。


    「臣，恭送娘娘。」顾翎起身行礼，消瘦纤长的身子如风中青松，高雅孤寒。


    姜芙含笑出去，心里忍不住羡慕，姐姐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这个夫君当真不错。


    寻一人共白首，不问权势富贵，只管彼此幸福安康，真好。


    摸了摸还未显形的小腹，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她与施恆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了。


    出了偏殿，叶儿小跑着迎上前，「娘娘，咱们要回去了吗？」


    「嗯，回吧，吃了苍朮的药姐姐应该没事了，本宫有些累，想睡会儿。」姜芙神色蔫蔫。


    这一睡又是一夜，栖凤殿里的宫人再是愚钝也察觉出不好，私下里不免偷偷议论。


    养心殿内更是气压低沉，所有太监寒蝉若噤，日日如临大敌。


    「当，当，当。」打更人敲了三下，宫内更加冷清寂静。


    福全担忧看着面色肃然的帝王，踌躇了一会儿总算忍不住上前小声劝道：「陛下，都三更天了，要不歇了吧，您已经好几日未睡，这么下去身子如何能受得住。」


    施恆皱眉放下密折，揉了揉眉心，「皇后如何了？今日睡了多久？」


    福全面色一顿，低头小声如实回禀，「听小六子来报，娘娘今日睡了十个时辰，醒来吃了很多，与顾世子夫人说了会儿话，又去御花园转了转，听说精神倒是挺好。」


    施恆剑眉皱的更紧，手指捏着密折骨节泛白，「尽快找到苍朮，若有消息速速来报，如三日内寻不到，便动用所有翼卫。」


    十个时辰，芙儿睡的时间越加长了，为什么这么多灵药服下，一点效果都没有。


    福泉大惊，惊骇抬头，「陛下三思啊，万寿节将至，各国使节不日便到京都，陛下身边如何能不留翼卫保护。」


    「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施恆面色冷硬，额间的一缕白髮为他添上几分苍然。「楚家余孽可有消息？」


    「还未，京都所有药房的疗伤药已经全部被掌控，不过近日唯有齐相府和顾府买过，奴才正要去查。」


    第221章 还债


    施恆放下密折，闭目靠进椅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敲击御案，「齐相买药是为拂晓，顾家买药是为何？顾侯府有人受伤？」


    福全眼底闪过笑意：「奴才听闻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叶儿姑娘，迎顾世子夫妇入宫被顾夫人阻挠，便出手砍了顾府家丁手臂，更是踹伤了顾夫人。」


    施恆睁眼，剑眉上挑，薄唇上扬，「只踹伤了？看来还是不够狠，偷偷给叶儿递个话，再有下次，杀了便是。」


    他们不能明面上处置顾家人，但叶儿可以，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出手重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福全噙笑，「奴才明白。」


    施恆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扔下密折，起身道：「但该查还是要查，不能放下丝毫可能，去栖凤殿。」


    说完大步朝外走去，步伐又快又急。


    「是。」福全领命，转身对阴暗处打了几个手势，随后忙跟上去。


    这几日陛下夜夜如此，不管手上的事忙完还是没忙完，总要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去栖凤殿看望娘娘。


    哎，堂堂一国帝王，想见心爱之人却要偷偷摸摸，也不知为哪般。


    难道是夫妻间旁人不知晓的情趣？


    如往常一样，施恆运起轻功飞过高墙，轻手轻脚进入殿内，刚进去，脚步勐地顿住，冷冽的脸上浮起一抹朝红。


    床上女子侧身躺着，似笑非笑看着他。


    施恆喉结滚动，强做镇定，「芙儿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姜芙目光落在他脸上的红霞上，眸中冷光四射，淡笑道：「臣妾若睡了，就看不到陛下如此矫健的身法了，翻墙翻的挺利落，陛下精于此道？」


    几日了，日日见不到他，原以为他忙的很，没想到这人竟是趁自己睡着时偷偷的来。


    是她有孕后变丑了，所以不便白日相见？


    施恆揉了揉鼻尖，他不善解释，索性脱下外衣，一把抱起床上不悦的女子，侧身挤上床，「芙儿如此有精神，上次欠朕的今日看来能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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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脸色一僵，过了几日了，他怎么还记得。


    缩了缩身子，尽量离他远些，尴尬扯起嘴角，气势不自觉弱了许多，「陛下说什么？臣妾怎么不记得了。天色不早，臣妾……臣妾要睡了。」


    绝美的小脸在烛光下朦胧而梦幻，施恆好几日未见如此鲜活的人儿，这一看便入了迷，凤目幽暗，几日来的隐忍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芙儿，朕要讨债了，你准备好了么。」男声暗哑低沉。


    不等她反应，冰冷的薄唇霸道压下，挥手床幔落下，遮住一室春光。


    衣衫落下，女子玉体横陈，冷心冷情的暴君温柔蚀骨，一举一动尽是柔情。


    姜芙被迷了眼，乱了心，不知不觉间被他带入云霄，不知过了多久，潮水褪去，她茫然看着头顶的牡丹花图。


    腰腿酸软无力。


    耳边响起男子压抑的低笑声，「芙儿还在回味？对为夫可还满意？」


    轰！姜芙回过神，脸上通红，又羞又怒瞪大眼，吞吞吐吐道：「你……你……你怎么能如此做，伤到皇儿了怎么办。」


    施恆揽着她盈盈不堪一握的柳腰，声音暗哑，「不会，太医说只要过了三个月，轻些便无事，芙儿刚刚不是也很享受？嗯？要不再来试试？」


    姜芙吓得推开他，拉过锦被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两只眼睛瞪着他羞怒道：「先前说好的只一次，你……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娇媚的眼睛瞪的滚圆，就像炸了毛的猫，可爱极了。


    施恆胸腔震动，一道笑声从喉咙处涌出，「芙儿莫怕，为夫不动你就是，君无戏言，说一次便是一次。来，把被子拉开，别把皇儿闷坏了。」


    修长的手探向被角，试探的拉了一下，见女子并未阻拦，手上动作大了些。


    一拉而下，被子落在地上，女子潮红的身子在烛火下泛着萤光，美的惊人。


    施恆瞳孔一缩，眸光变的炙热，大手情不自禁抚了上去，「芙儿，你好美。」


    姜芙惊骇的瞪大眼，仓惶想要坐起，可腰身酸软无力，竟一丝力气也使不上。


    「施恆，你……你再乱来，我……我……我就咬你了。」


    对暴君她能怎么样？这一刻她浑身无力，满是无奈。


    只能感受着那双炙热的大手在她身上到处点火。


    「乖，为夫说了，一次就一次，绝不多要，可这一次还没结束，芙儿便不愿继续，是要憋死为夫吗？」男声沙哑满是隐忍。


    姜芙震惊瞪大眼，他……他可真是头牲口。


    刚刚那么久，他怎么还……


    眼前暗下，春光浮动，夜才刚刚开始。


    好在，施恆顾忌她的身子，并未真的放肆，尽管克制了许多，但姜芙还是受不住昏睡过去。


    贪恋的凝视女子红润的面色，薄唇上扬，


    「来人，水。」


    「是。」


    宫人抬着热水低头进来，小心放在珠帘外，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床幔晃动，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从内伸出，撩起床幔，施恆赤身走出。


    男子精壮的后背上布满红痕，是女子情动时留下的。


    他将热水端进内室，拧了张帕子，轻柔的为姜芙擦拭，冷冽的脸上满是宠溺，「乖，腿松开，擦干净了你才会舒服。」


    姜芙睡得昏昏沉沉，丝毫不知暴君将她上上下下又擦洗一遍。


    第二日，又是午时。


    姜芙迷迷煳煳坐起，腰腿间酸酸麻麻，脑中一片晕眩，不等她出声，叶儿机灵的跑进来。


    「娘娘您醒啦，是不是饿了？午膳已经备好，娘娘洗漱洗漱就能吃了。」


    灵动大眼眨呀眨，满脸自豪，作为一个合格的宫女，错误只能犯一次。


    上次把娘娘饿着她愧疚了好久，这次她学聪明了，算着时间把午膳摆上，再用炉子温着，娘娘一睁眼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


    姜芙回神，昨晚的事在脑海闪现，悄悄掀开被子看了眼，还好，衣服还在。


    咦？不对，昨晚明明被施恆脱了呀，难道是他？


    这么一想，她脸上绯红，眼神虚晃。


    她现在身上干净爽利，难道也是他……


    第222章 宠妻如命


    叶儿见她红着脸盯着某处愣神，好奇探过头，扑闪着大眼盯着姜芙的脸问：「娘娘您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舒服了？」


    姜芙勐然回神，尴尬笑道：「许是热的，本宫饿了，咱们快去用膳。」


    「呀，奴婢这就伺候娘娘起身。」


    娘娘饿了是大事，旁的都是浮云。


    姜芙被叶儿利落的收拾好，扶着坐在桌前，鸡鸭鱼上上下下加起来几十道菜，堆满了整大圆桌。


    叶儿身影灵动的在饭桌旁奔跑，为姜芙殷勤布菜，姜芙目光看到哪，她就跑到哪，不等姜芙说话，想吃的菜已经进了餐盘。


    门外守着的宫女见状不由暗暗赞嘆，看来想做娘娘的贴身宫女她们还要再练练，上次有人光为娘娘布菜累的差点没晕过去，瞧瞧人家叶儿，小小年纪眼力好，体力好，一顿饭下来连声大气都不喘。


    姜芙吃饱喝足，满足的擦了擦嘴角，「叶儿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对了，顾世子夫人呢？可有用过膳？」


    叶儿得了赞赏，圆润的小脸笑成一朵花，「回娘娘，顾世子夫人刚刚还来过，见您还未醒就又回去了，奴婢瞧着像是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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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眸光微动，缓缓起身，「刚好本宫也吃饱了，该出去走动走动，叶儿，咱们去偏殿瞧瞧姐姐。」


    「是。」


    一主一仆晃晃悠悠走到偏殿，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一声女子的哀嘆声。


    「咱们已经来了几日了，陛下竟一次也未来过，那些宫女还说芙儿在宫中深受皇恩，我瞧着怎么不像呢？」


    「她自小性子软糯，就是受了欺负也只会躲起来偷偷的哭，你说这次她是不是也是不想让我担心，才强装欢笑？」女子说完又不住嘆息，似是担忧愁苦了好久。


    接着是顾世子清雅好听的声音，「姝儿在担心皇后娘娘失宠了？若真是，姝儿想如何做？」


    女子声音激动了许多，「自然是为她撑腰了，她可是我唯一的妹妹，又是姜家最小的女儿，从小受尽宠爱，哪里遭过这种罪，若……若陛下真的不喜她，我……我……我就……」女子说着吞吞吐吐，气势显然弱了许多。


    「姝儿就如何？」男子声音含笑，带着逗弄。


    「我就……我就……」女声慌乱，不知所措。


    外面姜芙实在听不下去，迳自推开门，拉着面色纠结的姐姐，心疼道：「世子明知姐姐的性子，为何还要逼问？」


    「芙儿？」姜姝惊讶瞪大眼，「你何时来的？」


    姜芙像幼时那般抱住姐姐手臂，歪头依偎在她肩上，娇娇软软道：「在你担心我失宠的时候啊，姐姐，其实我也想知道若我真的失宠你会如何做，哈哈哈哈……」


    姐姐从来都是娴静温婉的，能让她说出大逆不道的话，实在令人惊奇。


    姜姝脸上通红，娇嗔瞪了眼身上娇笑不止的妹妹，「你可真是变坏了，我还不是担心你，你怎么也学着他那样逗弄我。」


    顾世子依在窗边软榻上，淡漠的眼底满是笑意，见姜芙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悠然起身，拱手行了一礼，温声道：「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顾世子不必多礼，按俗礼，我也该唤你声姐夫，都是一家人，今后私下里不用再如此。」姜芙放开姐姐，拉着她坐下。


    「姐姐，听叶儿说你去找过我？是有事么？还是住的不习惯，有什么想要的姐姐直说就是。」


    姜姝怜爱看着妹妹娇艷如花的小脸，握着她的手长嘆一口气，「我们来了也太久了，我与你姐夫一直住在栖凤殿的偏殿里也不合礼数，现在我身子也好了，是时候回去了，这几日陛下未来栖凤殿，大抵也和我们在有些关系，等我们走了陛下许就来了。」


    妹妹身为一国之后，失了帝王宠爱，便失了在后宫立足的根本，她帮不上妹妹，但也不能做妹妹的绊脚石。


    在顾家日子虽清苦，但咬咬牙也能活下去。


    姜芙挑眉，「姐姐是想回顾家？姐夫呢？也如此想？」


    在她上辈子里的记忆里，顾翎深爱姐姐，为了姐姐能杀入迎春宫，这次姐姐因为顾夫人险些丧命，他又怎么会容许姐姐再次进入那虎狼之地？


    但她万万没想到，清冷的顾翎竟然是个唯妻命是从的，


    「夫人说如何便如何，想去哪就去哪，臣听夫人的。」


    姜芙：「……」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宠妻如命啊！


    「顾夫人这次做的如此绝，顾家显然不是长居之所，姐姐出嫁三年内从未见过父母，现今父亲母亲又远在荆州，要见面又不知何年何月，我实在担忧挂念，不知姐姐可否代替妹妹去荆州探望弟弟和娘亲，以全妹妹的思念之情。」姜芙笑着再次劝道。


    「爹娘去了靖州？」姜姝很意外。


    自从嫁入顾家，她便再没出过府，想想温柔善良的娘亲，还有久未见面的父亲和哥哥，心里空荡荡的。


    犹豫了会儿，姜姝皱眉嘆息，「只是荆州实在太远，顾翎的身子又……」


    夫君身子孱弱，哪里经得住舟车劳顿。


    「夫人想去便去，为夫身子现已大好，不必担忧。」顾翎眼中满是愧疚。


    这些年是他愧对了他，除了回门日，妻子便再也没有出过顾家家门，日日跟着他吃苦受累，虽然不知皇后娘娘为何会忽然让他们前往荆州，但只要妻子开心，再远也要去。


    「那就太好了，多谢姐姐姐夫成全，我这就命人去收拾行囊，事不宜迟，明日便出发如何？」姜芙连声笑道，生怕姐姐再拒绝，拉着叶儿转身就走。


    姜姝无语的呆立在门前，不是正商量吗？怎么就定下了？


    顾翎见妻子呆萌可爱的模样，眼底满是宠溺，上前揽住她纤细的柳腰，温声笑道：「多年未见岳父岳母，咱们也该找个时间去看看了。」


    「可是你是顾家世子，怎么能不说一声就走，如果父亲知道怪罪咱们该如何好？」


    姜姝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心里激动又害怕。


    顾翎眸中闪过冷光，「他又何时没有怪罪过咱们。姝儿，孩子没了，你真的甘心吗？」


    第235章 娘娘怕要沉睡不醒


    孩子……姜姝心中一痛，那是她与顾翎的第一个孩子，就因为顾嫣然说想吃她做的芙蓉花糕，顾夫人便不顾她的身子强逼着她去了小厨房。


    凄楚的揉了揉小腹，苦笑，「不甘心又能怎样，那是你的母亲与姐姐，我还能报仇不成？」


    顾翎将女子用力拥入怀中，小声低喃，「为何不能，杀了咱们的孩子她们却日日欢声笑语，毫无愧疚之心。姝儿，她们想要咱们的命啊，唯有去荆州找岳父岳母，咱们才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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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页

    姜姝咬着下唇，满脸惊恐，额头抵着男子消瘦的肩膀，慌乱道：「娘和姐姐为什么这么做，你是她们的亲人啊。」


    顾翎安抚的摩挲她的后背，眼底冷沉，「也许并不是。姝儿，一切皆有缘由，咱们唯有活下去才能看到真相。」


    夫妻二人相拥着站在门前，静静看着太阳西下，鸟飞云散。


    正殿里，人来人往，忙成一片。


    姜芙回去忙里忙慌的收拾，一块块金砖被她塞入红木匣子里，「这些金子得带着，路上花销大，不够用怎么行。」


    叶儿看的满脸肉疼，「够了，够了，娘娘，您都快把库房里的金子搬光了，顾世子他们要去荆州，路上到处是山匪，拿着这些金砖也不安全啊。」


    姜芙顿了顿，看着手中的金砖柳眉紧蹙，「说的有理，那就把这些换成银票，分开缝进姐姐与姐夫的衣服里。」


    叶儿：「……」她还不如不说。


    姜芙又让人从裳衣局要来了几身换洗衣物，一併收拾好放在桌上。


    看了看，眉头紧锁，想了想勐然道：「不对，还少了吃食，姐姐与姐夫大病初癒，吃食上自然不能将就，叶儿，你去将本宫库房里的金丝燕窝、百年人参、何首乌取来，路上可以给姐姐补身体用。」


    叶儿无力翻了个白眼，「娘娘，那些可是陛下寻来为您补身体的，都给了他们您怎么办？再说路上哪有时间做那些精緻吃食。」


    「让你去就去，路上没时间吃那就到了荆州再吃也行，还有这些礼盒是送给父亲和母亲的一併带上吧。」姜芙说着懒懒打个哈欠，扶着腰缓缓坐下，满脸疲惫。


    叶儿嘆息，「行行行，奴婢都听娘娘的，您放心睡吧，这些交给奴婢收拾就好。」


    宫女伺候着姜芙脱下外衣，卸下首饰，扶着她小心躺下。


    姜芙靠着软枕，昏昏欲睡道：「去吧，也就这些了，拿个合适的箱子装起来吧。」


    都怪她以前太懦弱，许多好东西都被楚妃哄骗了去，现下这些全是施恆时不时送来的。


    「是，奴婢去库房寻寻，这么多东西，可得要个最大的箱子才行。」叶儿愁眉苦脸的跑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一个比人还大的红木箱子走来，「娘娘，这个成吗？库房里最大的箱子了。」


    不大的人儿，单手举着巨大厚重的木箱子，强烈的违和感看的姜芙哭笑不得，「快放下，也不怕闪了腰。」


    栖凤殿的宫人们看的目瞪口呆，原来叶儿姑娘深藏不露，看着可爱无害，没想到竟是个厉害的。


    这么一口箱子少说得几十斤，就被她这么轻而易举的单手举起来了？


    叶儿咧嘴露出两颗尖锐的小虎牙可爱笑道：「奴婢力气大，不妨事。」


    姜芙失笑，这丫头怎么和拂晓一个性子，直爽单纯的可爱。


    「快收收，收好了你们也去休息，本宫今日不用你们守夜，明日记得早点叫醒本宫便行。」


    宫女们心里一喜，忙乐呵呵屈膝行礼，齐声道：「多谢娘娘，娘娘金安。」


    不用守夜她们就能睡个好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宫女们收拾起来动作更加利落，不一会儿找出来的东西便全都被齐齐整整的摆入箱子。


    叶儿抬头正要禀告，竟看到床上的人已经歪歪斜斜靠在软枕上，双目紧闭唿吸绵长的陷入熟睡。


    眉心皱了皱，挥手轻声命令，「娘娘睡了，都退下吧，小声点。」


    「是。」宫女们小声应了声，屈膝行了一礼恭敬退下。


    叶儿走到床边，皱眉轻轻托起姜芙纤细的手腕，四指併拢放了上去，一刻钟后面收回手面色难看。


    娘娘的情况比表面上看着更兇险，醒着时还好，但一睡着，她的心跳就缓慢的几近于无。


    这就说明娘娘心脉正在衰竭，往日吃的那些东西根本就无法补足娘娘流失的精血。


    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娘娘就会长眠不醒，直到心脏完全衰竭。


    想到最后的结局，叶儿面色惨白，手指紧紧握起，胸口剧烈起伏。


    不行，娘娘与主子意义非凡，又身负皇室血脉，她不能出事。


    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惊慌，小心把姜芙身下软枕抽出，好让她躺的舒服些。


    一切弄好，叶儿深深看了姜芙一眼，转身离开。


    她要将此事禀告主子。


    晚了，怕就来不及了。


    出了栖凤殿，娇小的身影在宫中飞奔，不一会儿，叶儿恭敬出现在养心殿外，「奴婢叶儿有事要禀告陛下，还请公公通禀一声。」


    守门的小太监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忽的笑道：「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新人大宫女叶儿，这么晚了来找陛下想来是有要事，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禀告陛下。」


    说完一路小跑进去。


    不一会儿又气喘吁吁跑出来，面对叶儿态度更加恭敬，「叶儿姑姑请进，陛下有请。」


    「多谢。」叶儿沉着脸疾步进去。


    小太监看的咂舌，暗道真不愧是娘娘身边最受宠的小宫女，来养心殿就跟玩儿似得。


    若是普通宫女进了养心殿，哪个不是诚惶诚恐，谨小慎微，像她这么大踏步的还是头一个。


    后来转念一想，也不对，应该是第二个。


    娘娘身边的拂晓姑姑貌似也是如此。


    叶儿不知身后人作何感想，迳自推门进去，转身关上殿门后面向施恆单膝跪地，「奴婢叶儿参见陛下，奴婢有要事禀告，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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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页

    娘娘的事，太过骇人，旁人若知道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


    万寿节将至，京都一丝乱子也出不得。


    ～～～～～～


    求五星书评啊，家人们，作者天天看着纹丝不动的书评量真的心塞啦( )


    求求了，各位玉指往后滑两页，点亮那黑漆麻乌的五颗星行不？


    第224章 去子留母


    施恆放下手中奏摺，抬眸，薄唇轻启，「都退下。」


    「是。」


    几个太监恭敬退出养心殿。


    唯独福全站在一旁。


    叶儿看了他一眼，低头禀告：「娘娘今日睡的愈加沉了，属下刚刚为娘娘号脉，发现娘娘心脉虚浮，若再不想法子为娘娘补足气血娘娘日后恐将……长睡不起。」最后四个字说的沉重。


    「啪！」施恆眸光一寒，手中毛笔断成两截，锋利的断口刺入他掌心，鲜血滴落，在宣纸上印出朵朵红梅。


    「陛下？」福全大惊上前，心疼的看着他受伤的手，扑通跪下凄声哭求：「求陛下保重龙体啊。」


    施恆丢下手中染血的笔桿，满面阴寒，凤目睨向叶儿，声音凉薄，「她还能撑多久？」


    叶儿与拂晓同出自翼卫，拂晓擅杀，叶儿擅毒。


    自古医毒不分家，之所以将叶儿送到芙儿身边，也是看重她这个本事。


    帝王特有的威压从上方落在她身上，叶儿面色发白，跪伏在地上怯怯道：「大……大约还有半月，娘娘腹中胎儿正在不断吸食娘娘体内养分，奴婢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孩子，娘娘这些日子吃的多，睡的也长，药膳更是没断过，可即便这样也供不上那孩子的需要。」


    孩子……施恆闭目，掩住眼底悲痛，再睁眼已经恢復往日冷冽，芙儿只有一个，孩子没了还能再要，所以……「三日后，若再寻不到神医苍朮，你就帮朕……送皇儿走吧。」


    细听下，冷硬的男声含着颤抖。


    叶儿小心抬头，竟发现她那冷厉无情的主子已经红了眼，周身悲痛萦绕，额间的一缕白髮更显凄凉。


    「主子……娘娘会受不了的。」


    娘娘这些日子有多爱腹中的孩子，她一直看在眼里，每日娘娘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垂眸看着腹部，眼中满是慈爱与期待。


    若她当真如此做，娘娘定会恨极了她。


    「失去她，朕会更受不了，叶儿，你该知道自己是谁的人。」施恆眼尾泛红，心如刀绞，他何尝不痛，那是他期盼了许久的孩子。


    这孩子来的蹊跷，原本无事，没想到他还未出生竟然已开始吞噬生母生机，如此妖孽祸胎留着有何用。


    如此一想，施恆再无不舍，眸光冰冷无情，他看着叶儿冷声道：「万寿节过后，朕要看到结果。」


    叶儿心底生寒，暗暗后悔，她今日就不该来，可主子面前容不得她拒绝，唯有低头领命。


    「是，属下领命。」


    「退下吧，做的隐秘些，不要让芙儿察觉。」施恆闭目靠近椅背，无力挥手。


    「是，属下告退。」叶儿红着眼低头退下。


    出了养心殿，她无力仰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夜空，明月皎皎，宫里寂静如水。


    浩然耸立的皇宫经歷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依然坚固如初，可人心不比城墙，伤一次想修復可就难了。


    哎！陛下，希望您不会后悔。


    叶儿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凄凉的朝养心殿外走去。


    稚嫩的脸上满是纠结与凝重，怎么做都是错，这就是一盘无解的棋局。


    「叶儿姑姑要走啦，夜路难走，这盏灯送您吧。」


    守门的小太监挑着盏八角琉璃宫灯，讨好上前。


    叶儿愣愣看了眼，苦笑摇头，「多谢，可是不用了，路再黑也要我一个人走，撞头就撞了，只要活着便好。」


    说完在小太监茫然的目光中一步一步摸黑走了。


    小太监挠了挠头，「真是个怪人。」


    天这么黑，撞墙上不可怕，可怕的是掉湖里。踮起脚尖朝叶儿远去的方向又看了眼，黑漆漆的宫道上女子的背影已经看不清，想了想无语道：「算了，不要就不要吧，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就算是挑了灯，该出事还是得出事，谁也躲不过。」


    他还是老老实实做个看门的小太监吧，再低贱也是看的养心殿的门，别人见了不也要称他一声公公。


    这么一想，小太监心里舒服了许多。


    叶儿一人幽魂般走在漆黑的宫巷里，脑海里天人交战，她知道陛下如此是为了娘娘好，可她就是下不了手怎么办。


    拂晓姐姐说娘娘很好，待她如亲人一般，自己若是对娘娘出手岂不是忘恩负义？


    但若不出手，主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违抗命令，她的下场只会比死还要惨。


    走着走着叶儿勐然回神，这条宫巷怎么如此长？她仿佛走了好久，怎么还没到头？


    四处看了看，四周全是红墙绿瓦，一模一样的建筑。


    叶儿无语，她这是迷路了？


    堂堂翼卫在宫中迷路，传出去还被人笑死。


    提气飞身跃上一处墙头，放目望去，诺大的皇宫只有几处点点星火，她索性找了处最近的飞身过去。


    到了才发现，竟是有人在湖边烧冥纸，叶儿眉头一皱，屏息落在树上。


    烧纸的是个男人，树影下只看到他身材高大，却看不清五官，身上穿着靛蓝色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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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5页

    叶儿更加好奇，竟还是个当官的。


    那人喝口酒，烧把纸，嘴里念念有词，叶儿探头听了听，


    「……走好，下去了给自己找个伴，别再和人家抢骨头了，若是有可能，就投胎做个人……」


    叶儿：「……」这是祭奠？


    死的人怕不是和他有仇吧，人都死了，他还要冷嘲热讽？


    那人烧了最后一把冥纸，起身冷冷看向叶儿所在的大树，「既然来了，何不下来？」


    叶儿抽了抽嘴角，被发现了？


    眼珠灵动的转了转，暗暗想，不可能，她们影卫隐藏功夫可是一流，这人应该是在诈她。


    「夜闯皇宫可是死罪，阁下还是下来的好，别逼我动手。」冰冷冷的男声继续。


    叶儿咬着下唇，气唿唿想，她就不下去，有本事来抓她啊。


    哪知道想法刚落，下面的人勐地拔地而起，真就飞身朝自己抓来。


    叶儿大惊，忙提气对上，眨眼间，两人已经打了几十招。


    越打叶儿越怕，她擅毒不擅武，这么打下去她必输。


    趁着间隙，她忙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朝对方洒过去，洒完怕还不够，又快速转到对方身后在男人后背点了几下。


    第225章 奇怪的男人


    男人身子僵住，月光下一双眸子惊怒瞪着她。


    叶儿拍拍手，气唿唿走到男人面前，贴上去瞪大眼想看清对方是谁，无奈天色太暗，除了那双漆黑明亮的双眸她什么也看不到。


    「说，你叫什么名字，宫中私自祭奠是大罪，你身穿朝服，明显是外臣，深夜再宫中逗留罪加一等，你说我是把你押到慎刑司好，还是大理寺好？」


    四周一片寂静，湖边的冥纸早已烧完，一阵风吹过，灰烬盘旋上升转了两圈后落入湖里。


    叶儿揉了揉手腕，伸出一根手指点着男人坚硬的胸口气唿唿道：「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不敢将你如何，老实交代，给谁烧的？你与死者是何身份？说清楚了，本姑娘也许大发慈悲放你一马。」


    ……


    男人还是不语。


    风声唿啸，月亮被乌云遮住，这方天地连最后一丝光也没了。


    叶儿皱了皱眉，要变天了，看了眼对方所在的方向无趣收回手。


    算了，逗逗就好了，她还要赶回去为娘娘添被。


    怎料手腕勐地被抓住，她纤细的身子被一只宽大的手用力揽入怀里。


    男声清冷，「姑娘既然来了，何必着急走，既然咱们都触犯了宫规，也算有缘，不如姑娘陪在下喝一杯？」


    一股淡雅的檀香味涌入她鼻尖，叶儿面上一热，好在夜黑风急，无人看到她燥红的脸。


    亏了，亏了，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抱。


    「你不说话是在冲击穴位？放开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男子胸口震动，喉头涌出一股闷笑，「姑娘是想自报家门？也好，在下听着就是。」


    叶儿气的翻了翻白眼，「想得倒美，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


    身后男子贴的更紧，一双大手将她乱动的双手紧紧抓住，俯首贴在她耳边，说话时热气涌入。


    「姑娘想如何不客气？用毒吗？」男声清冷裹着笑意。


    叶儿身子僵住，脖颈处激起层层肉粒，这人也太阴险了，双手都被他抓住，她还如何用毒。


    「姑娘怎么不说话？是同意与在下共饮一杯了？」男子声音中带着笑意，仿佛逗弄她使得他很开心。


    叶儿气的磨牙，「喝，今日喝不死你，姑奶奶我跟你姓。」


    「呵呵，小姑娘家家如此说话可不好。」


    男子温热的大手伸入她怀中，再出来，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叶儿见了大惊，「你想做什么？不是要喝酒吗？你偷我东西做什么？」


    那些可是她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平时都不捨得用，整日带在身边，没事的时候看上两眼解解馋。


    玉白的小瓶子丁零噹啷的被男子握在手心，「小丫头心眼子太多，这些留在我这儿全当押金，今日太晚，改日我再寻你喝酒。」


    声落男子飞身离开，恰巧此时乌云散去，叶儿惊怒抬头，只看到月华下那人身形高大，乌髮被一只白玉髮簪束起，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身影。


    「该死，有种还我宝贝。」


    今夜赔大发了，那几瓶药价值连城，是她用了上百种毒虫经歷了一年才炼成的，就这么被人抢了？


    叶儿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张小脸满是寒霜，眼底杀意四溢，「有本事你就躲着，别让我找到你，否则姑奶奶定让你尝尝万毒攻心之苦。」


    正要走，忽的看到湖边柳树下一道亮光忽闪忽闪，那是什么？


    她好奇上前，弯腰捡起地上物件，就着月光这才看出竟是块玉佩。


    玉佩入手温热水润，不用想定是块极品好玉，用手摩挲了下，上面凹凸不平似是刻着字。


    叶儿嘴角上扬，冷冷一笑，「有意思，这玉定是那人的。哼，敢抢我宝贝，你等着。」


    握紧玉佩，转身匆匆离开。


    有了这玉，想找他便更容易了。


    宫墙外，男子跃下墙头，轻轻坐在马上，「走吧，回去。」


    一旁的小厮擦了擦额角冷汗，愁眉苦脸道：「我的祖宗，您可算是出来了，奴才都快吓死了，不过是条狗，死就死了，您怎么还冒险回去祭拜，若是被人看到可怎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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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好的一刻钟，您看看这都过去多久了，少爷耽误了这么久，难道是出事了？」


    小厮越想越怕，一张脸煞白煞白的，牵着缰绳的手不住颤抖。


    霍庭高高坐在马上，垂眸睨了他一眼，嗤笑道：「出息。」


    小厮跺了跺蹲的酸麻的脚，翻身上马，慌忙赶上，「是，奴才是没出息，麻烦少爷看在奴才自小跟着您的份上，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别带奴才了成不？」


    为了一条死狗，夜闯皇宫内院，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也就他家少爷能做的出。


    若旁人知道还不惊掉下巴，堂堂大理寺卿竟然如此荒唐。


    虽然……狗是条好狗，帮着大理寺破了不少疑难重案，可谁能想到神犬也有犯煳涂的时候，竟然为了和一只猫抢骨头，一头撞树上撞死了。


    深夜入宫可是犯禁的事，若让人知道是要被杀头的。


    小厮后怕的缩了缩脖子，心有戚戚跟着霍庭回府。


    到了府中，霍卿跳下马，大步朝自己房间走，边走边轻声吩咐：「把马栓好就去睡吧，声音小点儿，别惊动老夫人。」


    小厮接过缰绳，无语撇撇嘴，小声嘟囔，「您也有怕的时候。」


    匆匆栓好马，慌忙跟着霍庭进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手，紧张道：「少爷先别睡，快把衣服脱了，我检查检查有没有丢东西，要是拉下了，咱们可就危险了。」


    霍庭眼皮睁开，无语看了他一会儿，「话本子看多了？」


    「哎呀，少爷你就听奴才的吧，不检查奴才今夜睡不着，快些快些，赶紧脱了。」小厮急的跳脚，他还没娶妻呢，可不想就这么跟着少爷作死了。


    霍庭耐不住，只好寒着脸起身，任由小厮为他脱了外衣。


    小厮抱着衣服仔细查看，少爷身上的东西都是他佩戴的，髮簪，配饰，他全记得。


    忽的小厮面色一变，反覆翻找手中衣物，惊声喊道：「不对啊，玉佩呢？少爷你身上的玉佩去哪了？」


    第225章 送别


    「什么玉佩？」霍庭剑眉紧皱，不紧不慢为自己倒了杯热水。


    小厮急的想哭，「当然是您腰间的玉佩啊，上面可是有霍府的印记的，若是被人在宫中捡到，咱们可就完了啊。」


    千防万防还是出事了， 少爷作为大理寺卿可是没少得罪人，若有心人想借玉佩栽赃简直轻而易举。


    霍庭喝水的动作顿住，想到宫中遇到的小宫女，清冷的眸底闪过一丝笑意，「无事，我大抵知道是谁捡了去，回去睡吧，待明日我再去瞧瞧便是。」


    小厮气的翻了个白眼，瞧瞧他家少爷这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样子，他是真服了。


    没好气叠好衣服，嘟着嘴用力放在桌上，「行，是奴才咸吃萝蔔淡操心，您厉害，您可是大理寺卿，一双眼睛洞察万事，还请少爷明日将玉佩寻回来，奴才好回禀夫人。」


    霍庭嗤笑一声，冷冷扫了他一眼，「你这是威胁我？赶紧滚，明日我取来就是。」


    敢用娘来威胁他，真是长胆子了。


    小厮吐了吐舌头，不敢太过，慌忙笑呵呵跑开。


    房门被关上，霍庭取出怀中药瓶随手丢进墙壁暗格里，薄唇上扬，那个叫叶儿的小宫女可能不知道他一向眼力极好，就算是夜间他也能看清。


    不过皇后娘娘身边留着这么一个会用毒的宫女，实在是不太安全，看来明日他还要再会会她。


    宫内，叶儿刚回到栖凤殿，鼻尖忽然发痒。


    「阿嚏！阿嚏！……阿……嚏！」


    喷嚏一声接一声打个不停。


    好在她还没进去，不然整个栖凤殿的人都要被她吵醒不可。


    用力揉了揉鼻头，叶儿红着眼喃喃自语，「不知道哪个混蛋念叨我，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刚刚和那个混蛋男人打了一场，她抑郁的心情好了些，只是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嘆口气，小脸上满是愁苦，「走一步算一步吧，离万寿节还有好几日呢，万一主子找到苍朮了呢。」


    她就不用亲手解决小主子了。


    轻手轻脚走入内殿，将开着的窗小心关上，站在床前又为姜芙仔细掖了掖被角。


    看着姜芙熟睡的样子，叶儿心里酸痛，娘娘，您别睡了，再睡下去小主子就没了啊。


    老天为什么总是苛待善良的人，娘娘这么好，待她们就像是家人，一点架子都没有。


    听拂晓姐姐说，娘娘身子不好，原本怀孕就艰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竟又出了这样的事。


    叶儿愁眉苦脸坐在脚榻上，静静看着姜芙，这一看就是一夜。


    晨曦透过薄薄的窗纸照进内殿，叶儿揉揉眼，伸了个懒腰起身，灵动的大眼通红。


    天亮了，日子还要继续，俯下身轻轻推了推姜芙，柔声喊道：「娘娘，醒醒，天亮了，您不是说今日要送世子和世子夫人出宫吗？」


    喊了会儿，床上的人一丝反应也没有。


    叶儿心中更痛，她知道如此喊是喊不醒的，娘娘心跳越来越慢，只要入睡便和昏迷无异。


    这是人体的自我保护，除非她靠沉睡续上一些亏损严重的精气，方能自行甦醒。


    否则，任何人都无法叫醒她。


    「娘娘，叶儿喊过您了，是您自己贪睡不起的，到时候可不能怪叶儿哦。」叶儿挤出一抹难看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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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页

    身后珠帘响动，一个身穿青色碎花夹袄的宫女匆匆进来，见她在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娇嗔笑道：「原来叶儿姑娘早就来了，我还当娘娘没人喊，这才匆匆跑进来。怎么样？娘娘起了吗？世子和世子夫人在外面了。」


    叶儿擦了擦眼角，转身笑道：「娘娘睡的沉，我喊了一声便捨不得再喊了，要不姐姐去喊？」


    宫女吓得忙摇手，「看叶儿姑娘说的，您心疼娘娘，我们自然也心疼，既然娘娘睡得沉，咱们就不喊了，只是外面的世子和世子夫人怎么办？」


    叶儿勾唇淡笑，腰背挺的笔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东西已经装好，咱们代娘娘去送送便是。」


    宫女诧异瞪大眼，「咱们送？这……好吗？」


    「无碍，娘娘若要怪罪就说我说的。」叶儿率先出去，周身气势惊人。


    宫女跟在后面，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暗暗心惊，真不愧是陛下送来的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势，手段果决，将来若大些怕是要不得了。


    她们今后可要仔细些，万不能得罪了叶儿。


    两人到了外面，姜姝见她们出来忙迎了上来，担忧朝她们身后看了看，「娘娘可是不是还未醒？」


    叶儿含笑朝她行了一礼，温声道：「世子夫人不必担忧，娘娘自有孕以来便嗜睡，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昨日娘娘吩咐奴婢今日定要早早叫醒她，但奴婢瞧着她睡的香甜实在心疼，索性便私自做主不喊了，还请世子夫人不要怪罪奴婢。」


    娇俏的小人儿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姜姝看的好笑，握住她的手，「芙儿能有你这么贴心的奴婢在身边伺候，我这做姐姐的也安心些，说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傻话，你一心为了芙儿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着侧头看了眼院子里的红木大箱子，好奇问：「这是芙儿为我们准备的？」


    叶儿点头：「是啊，娘娘怕你们路上辛苦，备了好多补品，还有送给姜将军和姜夫人、姜少爷礼物。」


    姜姝哭笑不得，「这也太大了，我们可怎么带啊？」


    这么大口箱子，马车估计都塞不进去，荆州离得又远，路上少不得留宿客栈，带着它岂不是惹人注意？


    叶儿勾唇笑道：「夫人不必担忧，奴婢都安排好了，您和世子不会武功，孤身上路未免太过危险，所以奴婢便邀了几位朋友来护送二位，等娘娘醒了，也好安心啊。」


    说着拍了拍手，淡声喊道：「都出来吧，见见顾世子与顾世子夫人。」


    院中树叶晃动，四道墨绿色身影从树上飞下，恭敬朝叶儿抱拳行礼后，转身看向顾翎与姜姝。


    齐声喊道：「见过顾世子，夫人。」


    第227章 奴婢克母


    「几位客气，路上我们夫妻就仰仗几位了。」顾翎眸光微闪，他若没猜出，这几人应是暗卫？


    一个小宫女能使唤宫中暗卫，她究竟是何身份？难道是陛下的人？


    若真如此，看来他们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了。皇后哪里是失宠了，分明是宠冠后宫才是。


    四人颔首，一言不发站在两人身后，整个过程面无表情，动作利落轻巧，连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姜姝诧异转头，对着几人看了又看，眼底的疑惑显而易见。


    顾翎噙着笑，拉回妻子，温声道：「时间不早，我们这就出发吧，不然恐怕落日前赶不到驿站。」


    「顾世子说的是，奴婢恭送世子与夫人，祝二位一路顺遂。」叶儿挥手命人牵来马车，又扶着姜姝上去，一路送他们出了宫门，直到看不到车影才回去。


    怎料刚走没两步，身后响起一道献媚的唿喊声：


    「前面可是燕儿姑娘？姑娘请留步。」


    叶儿皱眉回头看去，一辆深棕色马车正从宫外匆匆驶来。


    来人正是顾侯府的夫人，这几日她日日夜夜心惊胆战，吃不好，睡不安，就等着宫里传来消息来找她麻烦。


    哪知道这一等就等了这么久，今日她实在熬不住，索性套了马车来宫里问个明白，是死是活皇后娘娘也该给句话，也省的她天天挂念。


    再者，顾翎与姜姝都是顾家人，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栖凤殿算什么样子。


    他们顾家还丢不起这个人。


    马车走的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叶儿身前，顾夫人被金嬷嬷扶着小心下了马车，脸上堆着笑亲切看着叶儿，


    「原以为我看错了，没想到竟真的是叶儿姑娘，看来咱们还真是有缘呢。姑娘这是要去做什么？皇后娘娘可还安好？我那不知礼数的儿子与儿媳叨扰了娘娘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叶儿双手环胸，讥讽冷笑，「我当是哪个不知礼数的老婆子，竟敢在宫内大声小叫，怎么？顾夫人的威风在顾府没耍够，追到宫里来了？」


    老婆子？顾夫人气的脸色发青，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她最重保养，一身皮肤养的白嫩，这小蹄子竟喊她老婆子？


    咬了咬舌尖，想到今日来的母的，顾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气，僵硬的挤出一抹笑，「姑娘真爱开玩笑，那日全是误会，我若知道姑娘手里有皇后娘娘的凤玉，哪还敢那么做，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给你赔礼了还不行么。」


    说着就要屈膝跪下。


    叶儿皱眉闪开，「你干什么？奴婢只是一个小宫女，可受不起侯夫人如此大礼，若被旁人看到，奴婢可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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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官夫人，整日没事就想着如何算计别人，脑子里的宅斗计谋都快赶上兵法了。


    这里可是宫门口，人来人往，她这么一跪，若被那些言官看到少不得又要编排她家娘娘是非了。


    斜眼讥讽的看了眼满脸尴尬的顾夫人，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这种人你越是理会她就越蹬鼻子上脸，遇到了，不接话，不理会转身就走才是最好的法子。


    顾夫人傻眼，好好的怎么忽然走了？


    金嬷嬷拉了拉她，小声提醒：「夫人，赶紧追啊。」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几日她打听过了，叶儿现在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若她能与夫人冰释前嫌，再为夫人美言几句，之前的事也许就揭过了。


    顾夫人回过神，忙提裙追上，「哎，叶儿姑娘，你别走啊，刚好我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呢，你是不是也要回去，咱们正好顺路。」


    「叶儿姑娘多大啦？你可真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当上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我要是你父母肯定与有荣焉。」


    叶儿脚步顿了下，似笑非笑看向顾夫人，「夫人想做奴婢父母？」


    顾夫人眼前一亮，「可以吗？」


    若能认个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做女儿，她以后出去哪还用看别人脸色，旁人定是巴结讨好也来不及。


    想想被人众星拱月巴结讨好的场景，顾夫人禁不住掩唇偷笑出声，那感觉可真是太好了。


    叶儿目光忽然变得怜悯，惋惜摇头：「可惜了，想当奴婢爹娘的都死了，老和尚说奴婢命硬，独克父母，若奴婢唤顾夫人一声娘，夫人怕活不过三日啊。」


    顾夫人如同被泼了盆冷水，脸色煞白。


    「夫人还想奴婢喊你……娘吗？」叶儿佯装期盼的看着她。


    顾夫人嘴角抽搐，心虚的看了眼身旁的金嬷嬷，这可如何好，若说不愿叶儿定然会生气，若说好……她岂不是要被剋死。


    叶儿见她不答，故作伤心的哀嘆一声，「奴婢就知道您不会同意的，哎！奴婢这命啊，註定孤苦。夫人留步，奴婢先走了。」


    说着掩面匆匆离开，看起来伤心极了，实则她实在忍不住笑，怕破功只好先一步离开。


    这些官夫人个个两张脸，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瞧瞧这才多久，两句话功夫就变脸了。


    像她们那样活着可真累，好在她出身低贱，这辈子都不用嫁给王公贵胄、富贵豪门。


    顾夫人心里一紧，拉着金嬷嬷急切的低声问：「这可怎么好，人没讨好，竟还得罪的很了。」


    金嬷嬷精明的眼珠转了转，拍了拍顾夫人的手，柔声道：「夫人别急，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多少心思，您等会儿可别再提她父母的事，只需给些珠串、髮钗，哄的她高兴了就好。」


    顾夫人心中一想，也是，小丫头哪有不爱美的，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祖母绿玉镯，咬咬牙忍痛道：「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看了眼前面快要看不到的身影，她再次提裙追上，「叶儿姑娘等等……」


    叶儿皱眉，眼底闪过不耐，怎么还阴魂不散了，若不是在宫门口的大道上……手腕转动，骨节咔嚓咔嚓作响，她真想揍那个顾夫人一顿怎么办？


    四处看了看，她记得前方不远处有条小巷子，因是去辛者库的路，宫人们忌讳，所以平日里几乎无人路过。


    叶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一对酒窝可爱又邪魅，停下脚，揉红了眼角转身冷冷看向顾夫人，「夫人不是嫌弃奴婢？还追来做什么？」


    第225章 地方到了，顾夫人该上路了


    顾夫人跑的想吐，心底暗骂小丫头片子走这么快做什么，她不过愣了会儿神，死丫头竟走了这么远。


    靠着金嬷嬷气喘吁吁小跑着上前，一把拉住叶儿的手，喘着粗气道：「刚刚是我不对，惹姑娘伤心了，唿……」


    拉着叶儿的手抖啊抖，可见累的不轻。


    叶儿眉头微皱，轻轻扭了下抽回手，面无表情道：「夫人说哪里话，原本就是事实，奴婢命中无父无母，怨不得夫人。」


    顾夫人看着空荡荡的手，心里更虚，这是真恼了，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绿镯子，咬咬牙一把取下，忍着心疼塞入叶儿手中，「怎么不怨，若不是我多嘴，你也不会想起那些，这镯子你收着，就当我赔罪了可好？」


    嘴上这么说着，手却抓着镯子不捨得放下。


    叶儿挑眉，扫了眼手中翠绿翠绿的镯子，哟，这是下血本了啊，难怪这么捨不得。


    顶级祖母绿翠玉镯，一只价值万金，若当了，够她买不少毒药毒虫。


    嘴角扬起，手上用力，收起镯子，「那就多谢顾夫人了。」


    顾夫人眼皮跳了跳，僵硬扯起嘴角，「姑娘不用客气，快戴上，你肤色白，戴上定然好看的紧。」


    实则心肝疼的直抽抽，暗暗后悔，送支簪子也行啊，她怎么就只想到了这只镯子。


    那可是老爷为她买的，听说贵极了，当初嫣然想要她都没捨得给，今日怎么脑子浑了，反倒把它给了个不认识的小宫女。


    心疼的目光一直落在叶儿手中的镯子上。


    叶儿全当看不到，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淡声道：「顾夫人如此盛情，奴婢再拒绝便是不识趣了，如此奴婢谢过顾夫人赏。咱们走吧，娘娘快要起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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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带上自己了？顾夫人心里一喜，也不在去想镯子，慌忙笑呵呵跟上，「姑娘蕙质兰心，又通达阔气，怪不得深受皇后娘娘喜爱呢。」


    「那日姑娘走后，我便后悔，当时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做出那样的事。姑娘不怪罪就好，这样我也安心了。」


    「其实也是不巧，姑娘去那日恰巧赶上翎儿与姝儿生病，大夫说他们那病极重，又会传人，所以我才把他们关在偏院，生怕害了旁人。」


    「哪知道他们竟然如此不知轻重，实在自私的很，竟真跟着姑娘回了宫中。」


    「那个……他们去了栖凤殿，娘娘可还还好？若是被我家那个孽子传染上恶疾，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一路上顾夫人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话里话外全是解释与试探。


    叶儿嘴角噙着淡笑，眼中冷光更盛，也不搭话，只带着她们主僕二人在宫巷里转来转去。


    顾夫人走累了，嘴说的都起皮了这才发现四周环境不对，红色宫墙上一片斑驳，全是雨水沖刷的痕迹，四周杂草丛生，青色地砖上满是泥泞。


    宫中怎么会有这么荒芜的地方？


    一阵秋风吹过，她后背勐地发凉，抖着声问：「姑……姑娘？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不像去栖凤殿的路啊。」


    叶儿凝神听了听，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很好。


    「就这里吧，夫人说了这么久，奴婢若不表示一下实在说不过去，您说是吗？」


    圆润可爱的脸上浮起冷笑，扭了扭手腕朝顾夫人一步一步走去。


    顾夫人吓得面色惨白，若不是被金嬷嬷扶着怕要跌坐在地上。


    「你……你想做什么？咱们不是要去栖凤殿见皇后娘娘吗？姑娘这是何意？」


    主僕二人惊恐朝后退，可宫巷太狭窄，没几步就抵到墙头退无可退。


    叶儿拿出帕子裹住手，用力系好，冷笑道：「本姑娘忍了你一路了，你不是能说吗？今日我打烂你的嘴看你还怎么巧舌如簧的搬弄是非。」


    说着一拳朝顾夫人脸上打了过去。


    金嬷嬷吓得大声尖叫，「啊，夫人……」


    顾夫人捂着脸晕乎乎坐在地上，另一只手里躺着血淋淋的几颗牙，双眼大大瞪着，满是惊恐。


    她被人打掉了牙？


    她没牙了？


    「啊……我要杀了你，贱人！」一声尖叫从她口中发出。


    顾夫人满脸血的朝叶儿扑了过去，又尖又长的指甲狠狠朝叶儿脸上抓去。


    小贱人打掉她的牙，她就毁了小贱人的脸，疯了，真是疯了。


    她是侯府夫人，这个小贱人真是狗胆包天，竟敢对她动手。


    金嬷嬷吓得面色发白，想上前帮忙，腿却软的不听使唤，只能担忧喊道：「夫人，小心啊。」


    叶儿侧身躲开，讥讽看着满脸是血的人，红唇微动轻轻吐出两个字，「蠢货。」


    话虽不多，嘲讽味却十足。


    顾夫人气的发狂，不管不顾朝叶儿身上撞去，「小贱人，你去死。」


    不要脸的贱人，收了她的宝贝玉镯，听了她一路献媚讨好，竟说翻脸就翻脸，抬手就往她脸上打，当真是没把她放进眼里。


    叶儿嗤笑一声，一脚踹向她心口。


    顾夫人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身子狠狠砸在墙上后又落下，她呆滞躺在地上，鲜血从嘴角涌出。


    金嬷嬷吓得跌跌撞撞跑过去，「夫人……您怎么样？别吓老奴啊。」


    手伸了伸，试了多次却不敢抱她。


    抬头，阴郁狠厉的三角眼兇狠瞪向叶儿，尖声骂道：「你好大的胆子，我家夫人是侯府主母，你竟敢对她出手，我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要去找皇后娘娘讨个说法。」


    「呀，还真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狗，没想到你这老狗还挺凶，你吓到我了怎么办？」叶儿歪头想了想，忽的眼前一亮，「不如将你毒哑了，恰好我刚炼了些新药，正愁没人试呢，不如就便宜你了。」


    一双小手在袖子里掏啊掏，不一会儿，掏出一个小巧精緻的瓶子。


    金嬷嬷不明所以，梗着脖子喊道：「你当我是被吓大的？今日你就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要说，宫女以下犯上，殴打朝廷命官嫡妻罪无可恕，皇后娘娘若敢偏袒你，我就豁出这张老脸跪在宫门口，让那些大臣都看看，皇后娘娘宠出来的宫女有多放肆。」


    第229章 让娘娘落泪，死有余辜


    叶儿眼中闪过杀意，嘴角高高扬起，笑的更加灿烂，「如此说来，我更不能让你活着离开了。」


    说着在金嬷嬷惊恐的目光中打开瓶子，蹦蹦跳跳朝她跑来，不等她反抗，一只手快手伸出，掐住她两腮，一瓶药一滴不剩被倒了进去。


    嫌弃收回手，收回药瓶，「果真人老口臭，你多久没刷牙了，既然不会说话以后就别说了。」


    金嬷嬷瞪大眼，想接着骂，可开了开口，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不管她怎么用力，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惊恐捂住喉咙，「呜呜……」贱人，你餵我喝的什么？


    「别呜呜了，喝了我的药，你这辈子就别想说话了，会写字不？」叶儿蹲在她面前，笑嘻嘻问。


    金嬷嬷茫然摇头。


    叶儿惋惜嘆气，「可惜了，我还有个软骨散没人试呢。」


    金嬷嬷惊恐瞪大眼，这个妖女，她那意思是自己若是会写字，就让自己变成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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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慌乱拉了拉地上被摔懵的顾夫人，「呜呜，呜呜……」夫人，咱们快走，她不是人。


    顾夫人幽幽转醒，又是一口血喷出，心口疼的像被针扎了似得。


    捂着胸口挣扎坐起，握住金嬷嬷慌乱的手，气若游丝的问：


    「嬷嬷，你怎么了？我心口好疼啊，嬷嬷扶我起来好不好。」


    她怎么忘了小贱人是个会武功的，她这么纠缠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金嬷嬷手脚慌乱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手指着自己喉咙不断呜呜的叫。


    顾夫人心口疼的厉害，哪里顾得上她，「嬷嬷别叫了，咱们快走。」


    她是侯府主母，想处置一个小宫女哪用自己亲自动手，刚刚她是被气煳涂了。


    金嬷嬷说的对，她要顶着这张脸去告御状，皇后娘娘纵仆行兇，殴打官员嫡妻，这件事不能如此算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就要离开。


    叶儿挑眉，这是当她是傻子？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去告自己，她哪来的自信？


    舔了舔唇角，邪魅一笑，幽幽喊道：「去哪啊？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如此对你？」


    顾夫人眉心一跳，惊恐站住，头也不回的颤声问：「为……为什么？」


    叶儿从髮髻中取出一根银针，纤细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抚弄，声音缥缈阴冷，「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世子夫人是我家娘娘亲姐，你竟想虐她致死，娘娘心痛，陛下自然心痛，你说想要你命的是谁？」


    手中银针缓缓从顾夫人脑后刺下，面上无波无澜。


    顾夫人瞳孔震颤，只感觉脑后一麻，四周世界变得混沌。


    叶儿的声音仿佛从天外飘来，虚虚恍恍不似真人。


    「陛下有令，惹娘娘心烦者杀无赦。」


    「呜呜……呜呜……」金嬷嬷口不能言，只能惊恐看着顾夫人面色从上而下变得灰白。


    顾夫人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眼前模煳的厉害，「嬷嬷……我……」好疼啊……


    她感觉浑身骨头渐渐变得僵硬，每一寸血脉都在抽疼，疼痛蚀骨，偏她想叫叫不出。


    叶儿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的灿烂，「呀，我真是个天才，毒竟然真被我练成了，不要怕，等你浑身上下全都变成灰色后就不会痛了，到时候……风一吹，你就会……砰……的一声化成灰飞，别人连一点点渣渣都找不到。」


    顾夫人听不到，灰色的阴影蔓延迅速，叶儿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脖颈，她感觉自己被封印在了一块石头里，没有听觉，没有嗅觉，只能感觉到痛，很痛……很痛……


    她后悔了，坊间传闻姜芙是妖后，她怎么就没想到妖后身边的侍女也不是人呢。


    今日她就不该来，只是谁能来救救她，哪怕杀了她也好，给她一个痛快让她解脱吧。


    太痛了，她受不了……


    金嬷嬷吓得瘫软在地，两股颤颤，一股腥臊味从她身下传来。


    叶儿皱眉，跳脚往后蹦几步，拧着鼻子嫌恶喊道：「哎呀，真是条老臭虫，竟然尿裤子，羞不羞？」


    抬头看了眼天色，不耐的从怀里拿出一张帕子，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将帕子朝金嬷嬷的方向甩了甩。


    「便宜你了，主子只说取顾夫人的命，没说要你的，本姑娘今日心情好就让做个不知烦恼的傻婆子好了。」


    香风从帕子上飘出，金嬷嬷瞳孔大张，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


    另一边，顾夫人身上的灰色阴影已经到了下半身。


    叶儿捏着鼻子远远站在墙边阴影里，耐着性子等着。


    师父教过，斩草必除根，敌人不死，死的就是她们。


    一盏茶后，灰色阴影总算将顾夫人全部覆盖。


    叶儿心中一喜，成了。


    脚尖微微用力，一颗石头被她踢出，轻轻滚到顾夫人脚边。


    只碰了一下，顾夫人果真如她之前所说，顷刻间化成灰粉，秋风吹来，洋洋洒洒的飘散到砖缝中。


    「哼，敢让我家娘娘落泪，死有余辜，你该感激我，你死了，顾家才能暂时安稳。」


    叶儿拍拍手，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跑出巷子，娇俏可爱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今天是个好日子，既得了上好的玉镯子，又除了害娘娘落泪的恶妇，浪哩个啷……


    「小丫头又做了什么亏心事？竟如此开心，说出来让本大人听听？」忽的一道清冷含笑的男声从前方响起。


    叶儿吓了一跳，哼唱声戛然而止，皱眉戒备看过去，男子一身蓝色官服，头戴黑色乌纱帽，身材高大挺拔，长得么倒是挺俊美，只是那双眼太过锐利，仿佛看一眼便能看入人心，让她很不舒服。


    「是你？」


    这人她之前在顾侯府门前见过，是大理寺卿霍庭。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霍庭唇角微扬，「自是找你喝酒的，怎么？昨日姑娘刚答应过本官，今日便忘了？」


    喝酒？叶儿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好啊，本姑娘还没去找你，你竟自己送上门了，快还我宝贝。」


    小巧玲珑的手伸出，阳光下泛着萤光。


    霍庭双手环胸斜靠在宫墙上，眸光微暗，「姑娘何必着急，先陪我喝一壶好酒再说。」


    第350章 霍庭vs叶儿


    叶儿气恼的咬了咬下唇，想出手，可现在这是在宫中大道上，又正值下朝，人来人往实在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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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动的双眸圆瞪，也不知他来了多久，可看到什么。


    眼珠转了转，咬牙切齿道：「行，喝，我陪你喝就是，但我是宫女不能随意出宫，咱们总不能就站在路上喝。」


    青天白日，堂堂大理寺卿拉着一个小宫女站在宫道上喝酒，让人看到他不觉的丢人？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再出手也不迟，灵动的大眼中闪过杀意。


    霍庭眸中含笑，勐地起身拉


    住她小巧玲珑的手，「想喝酒自然得寻个好去处，本官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拉着她转身便走。


    叶儿心头一跳，面色泛红，又惊又怒瞪着男子高大英挺的后背，「放手，去就去你拉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坏本姑娘名声不成？」


    她是江湖儿女本不在意这些，可耐不住拂晓姐姐天天在她身边耳提命面的说。


    女子该自尊自爱，未成亲前万万不能让别的男人碰触，特别是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会骗人，让她见了定要小心。


    看这人长相……绝对是骗子中的王中王。


    女子声音太大，引来无数道注目礼，霍庭皱了皱眉停下脚，手指曲起用力弹了下叶儿饱满的脑门儿，无奈道：「叫的像本官非礼你了似得，小丫头心眼太多，本官若不拉着你，等到了地方怕是找不到你人。」


    叶儿捂着额头痛唿一声，「哎呦，轻点儿，轻点儿，你当弹西瓜呢，把本姑娘弹傻了，你负得起责吗？你松手，我保证不跑还不行么。」


    霍庭握着她的手揉捏了下，淡声道：「不行，你那鬼心眼子比西瓜里的子都多，本官信不过。」


    小丫头看着整日张牙舞爪的，一双手长得倒是软绵，握在手心暖暖软软的倒是挺舒服。


    两人一前一后在百官诧异的目光中走出宫道，又扭扭转转穿过几条小路，霍庭停下脚，「到了。」


    叶儿打量眼前的院子，黑色的门匾上写着几个大字，「御膳房」


    她无语瞪眼，「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


    神神秘秘的，竟是来了厨子做饭的地方，这里烟燻火燎的有什么好？


    霍庭拉着她熟门熟路推门进去，院子里宫人们忙的火热朝天，人来人往，但却井然有序不见丝毫慌乱。


    「哟，这不是大理寺卿吗？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年长的公公拎着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路过，见到他们诧异停下脚，脸上满是无奈，「我说您也太会挑时间了，现在大家都忙出火了，哪还有时间伺候您啊。」


    御膳房的其他人闻声看来，见是他，个个朝天翻了个白眼，嫌弃喊道：「大人还真是，您往日自己来就算了，今日怎么还带了位女子来？我们已经够忙了，您这不是添乱吗？」


    「不过霍大人竟同女子在一起，这倒是稀奇，您这该不是红鸾星动，好事将近了吧？」


    「哈哈哈哈，若真是喜事，咱们就是在忙也要给霍大人做几道好菜，大傢伙儿锅铲子抡快些，上菜啦！」


    「好嘞！」


    人声鼎沸，叶儿看的目瞪口呆，这些人怎么敢如此同霍庭说话，他可是大理寺卿官居三品，他们……


    再看霍卿面色平常，波澜不惊，似是已经习以为常。


    老公公蹲下身杀鱼，抬头见叶儿满脸疑惑，笑道：「姑娘别见怪，霍大人常常来御尚房寻吃食，一来二往大家便熟了，说话自然放纵了些。」


    叶儿嘴角抽了抽，官居三品的大理寺卿竟是个馋嘴的？挑眉打量身旁男子，嘲笑道：「大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拂晓姐姐说的果真是对的，越好看的男子就越会骗人。


    这人面冷心冷，贪吃？说出去谁信，他日日来御膳房怕是另有图谋吧。


    霍卿看了眼说话的老公公，淡声道：「今日也不为难你们，还是老规矩就行，一壶酒，一盘肉，足矣。」


    老公公收拾好鱼，洗净手，转身朝里朗声喊道：「大家听到了？快为霍大人上酒菜。」


    「得嘞。」里面也不知是谁应了声。


    老公公笑呵呵转身看向叶儿，这一看吓了一跳，面色大变小心喊道：「叶儿姑娘？您怎么来了？刚刚是小的眼拙，竟为认出叶儿姑娘，姑娘恕罪啊。」


    叶儿翻了翻白眼，「行了，我有那么凶吗？至于吓成这样。」


    她不比霍庭长得可爱甜美？他们怎么见到自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老公公挤出笑，擦了擦额角冷汗，惴惴不安笑道：「不凶，不凶，姑娘此时来，是娘娘要用膳了？」


    叶儿姑娘不凶，只是发起火来太要命，上次他们差点没被她玩死了。


    霍大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和这个女疯子在一起？


    叶儿举起被紧紧握住的手，无奈道：「你看我像是来传膳的吗？你们的好大人也不知抽了哪根筋，偏要拉我陪他喝酒。」


    老公公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呆了呆，霍大人好威武，老虎的爪子都敢抓，了不得了。


    希望待会儿别被母老虎抓出伤，想着怜悯看向霍庭。


    「霍大人您保重啊。」


    霍庭似笑非笑看了眼身旁的小女人，「本官很好奇你对他们做了什么？要不待会儿为本官讲讲？」


    「不讲。」叶儿翻个白眼用力甩开他的手，大步朝南边拱桥走去，刚刚她就看到这个地方了，以往来只顾着为娘娘准备膳食，竟没发现御膳房还有处这么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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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2页

    小桥流水，翠绿的草地上紫色小花星星点点，小溪边有个石桌，桌边立着四个滚圆的石凳。


    叶儿站在桥上看了眼，唇角上扬，「你说的好地方是这里吧？倒是清净的很。」


    霍庭幽幽上前，高大的身子站在她身后，「姑娘喜欢便好。」


    远远看着，男子像是将女子拥入怀里，女子娇小可爱甜美，颇有些小鸟依人的姿态。


    不一会儿，酒菜被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端上来，许是老公公吩咐过，小太监做事极为小心，低头默不作声将酒菜摆上，便急匆匆跑开。


    第351章 醉酒


    霍庭眉梢上挑，抬手为她倒上一杯酒，含笑递过去，「看来姑娘大名在御膳房颇有威信啊。」


    叶儿脸上一红，毛的威信，狗男人这是拐着弯儿的骂她呢。


    翻了个白眼，气唿唿坐下，一把夺过酒杯仰头饮下。


    喝完杯底朝下晃了晃，「酒喝完了，我东西呢？」


    霍庭薄唇微微上扬，慢条斯理的为自己倒上一杯，「牛饮，可惜了这么好的酒，再尝尝。」


    叶儿气唿唿放下酒杯，夺过他手中酒壶为自己倒满，「御膳房能有什么好酒，你能不能快些，娘娘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


    算算时间，她家娘娘该醒了，顾世子夫妇已经离开，娘娘醒来不见人怕是要生气，她若不回去，栖凤殿里的其他人许就要受罪了。


    霍庭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悠悠抿了口酒，轻声笑道：「急什么？是怕皇后娘娘知道你做了什么？」


    叶儿瞳孔一缩，手摸入腰间，眼底杀意一闪而过，他果然看到了。


    既如此，那就留不得他了。


    「姑娘又想用毒？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看到本官与你在一起，本官若出事，你说他们第一个会怀疑谁？」


    叶儿手上动作一顿，惊讶瞪大眼看向对面的男人，「你故意拉着我不放，就是为了这个？」


    他是算准了自己会投鼠忌器，所以才有恃无恐的主动出现？


    狗男人太狡猾，说她心眼子多，依她看，狗男人的心眼子快赶上马蜂窝了。


    霍庭淡笑不语，一口酒一口肉吃的津津有味。


    叶儿有气无处发，狠狠拎起酒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他不是要爱喝吗，没酒了看他怎么喝。


    只是……这酒后劲儿怎么这么大……叶儿喝完后心里像被火烧了似得，眼前晕眩，「霍庭，你怎么成两个了？别晃啊，都看不清你脸了。」


    霍庭冷俊的脸上浮起一抹无奈，「说了细品，你竟虎饮，这酒可是醉春风，后劲儿极大，本官也只敢喝三杯，你倒好，一整壶下肚，怕是要睡到明日了。」


    叶儿晃了晃头，无力趴在桌子上，双眼迷濛的嘟囔，「睡什么睡，本姑娘还要回去伺候娘娘呢，我可是娘娘最贴心的小宫女，我……我不在怎么行。」


    说着说着自己又哭了起来，「呜呜……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您别怪奴婢好不好，呜呜……奴婢……奴婢若不做……您就……」


    最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淹没在沉重的唿吸声中。


    霍庭好看的丹凤眼眯起，面色肃然，冷冷看着昏睡过去的人，她想对皇后做什么？


    陛下的性子暴戾，唯有皇后能压住一二，若她出事，苍梧定然大乱。


    到时将民不聊生，血染朝堂。


    如此一想，再看叶儿，他眼中冰冷如剑，「留你待在皇后身边始终是个祸患，不如……」


    杀了她？剑眉紧皱，她看着年岁不大，虽手段狠毒，但尚有良心未泯，若杀了她自己良心难安。


    嘆息一声，高大的身子站起，走到叶儿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罢了，暂且留你在身边，先观察几日，若敢再做恶，本官就处置了你。」


    女子小巧的身子缩在他怀里，俏脸泛红，乖巧的样子让人不忍责骂。


    霍庭心中一悸，大手握紧了些，唿吸紊乱。


    剑眉烦躁皱起，惊呀看了眼怀中沉睡的人，暗骂一声，自己真是畜生，叶儿还小，他怎么能对她……


    深吸一口气，寒着脸压下心中翻涌的燥热，大步朝外走。


    御膳房的老公公见状忙喊道：「霍大人喝好了？这是？」


    霍庭站在门外淡声道：「还请公公派人去栖凤殿带个话，本官需叶儿姑娘帮忙处理些案子，这几日就无法回去了。」


    声落大步离去。


    老公公傻眼，叶儿可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霍大人就这么将人带走了？


    两人一走，御膳房里的炒菜声勐地停止，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老公公气的掐腰吼道：「不要命了？都看我做什么？看锅！炒煳了咱家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叶儿那个疯丫头的事哪是他们能管的。


    空气静默了会儿，乒铃乓啷的炒菜声继续。


    老公公翻了个白眼，骂骂咧咧关上门，「一个个的不省心，这不是要命么，让谁去通知栖凤殿好呢？」


    哎！若是皇后娘娘生气，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太监们听到这话炒菜炒的更用力，一个个头都不敢抬，生怕和老公公来个眼神对视。


    「就你了，小顺子。」苍老尖细的声音如催命符般响起。


    蹲在角落默默择菜的小太监面色一白，苦着脸看了过来，「朱公公，小的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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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可能要掉脑袋的啊，小顺子想哭。


    朱公公瞪着他，厉声道：「不想也得去，这些人里就属你最滑头，你不去谁去？赶紧的。」


    小顺子要死不活的从地上爬起来，愁眉苦脸一步一回头往外走，他这一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早知道他就不偷懒了。


    今日明明轮到他掌勺，偏他怕烟燻，煳弄着别人换了活，要不然朱公公也不会挑他去。


    朱公公白眉一皱，抬脚踹了过去，「磨磨蹭蹭的，你想熬到明年啊，麻熘的，跑起来。」


    小顺子捂着屁股跳的老高，哭丧着脸躲的远远的，「小的去还不行么，踹这么用力，您别闪了腰。」


    朱公公气的捡起地上的烧火棍，怒气沖沖指着他，「兔崽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小顺子吐了吐舌头，一熘烟跑了出去。


    老傢伙最近火气这么大，估计是被那个疯婆子气的了，他还是少惹为妙。


    跑着跑着就到了栖凤殿，他贴墙躲好，悄悄往院子里看了看，一双精明的小眼咕噜噜直转。


    可不能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进去，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栖凤殿里几个宫女正低头忙活着，有的拿着扫把扫地，有的提壶浇花，有的擦拭摆台。


    唯独不见栖凤殿的主人，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


    2035年结束了，非常感谢大家这么久的陪伴，愿可爱的宝宝们新的一年有个美好的开始，大家加油哦！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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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2章 栖凤殿奇怪的嬷嬷


    小顺子想了想，捂着嘴咳嗽两声，引来扫地宫女注意。


    宫女皱眉，抱着扫把走过去，满脸戒备的问：「你是谁？躲在殿外做什么？」


    小顺子笑呵呵一把将她拉了出去，「姐姐不认识我了？我是御膳房的小顺子啊。」


    「小顺子？哦……我想起来了，之前你来送过午膳，只是你来这里做什么？」宫女想起来，但面色仍然凝重，戒备的看着他。


    小顺子挠挠头，苦笑道：「我也不想来啊，是我们总管让我来给你们捎句话，叶儿姑娘被大理寺卿霍大人带走了，估摸着要几日才能回来。」


    宫女大惊，尖声喊道：「你说什么？叶儿是宫女，怎么会与大理寺有牵扯？她就算犯了事，也该送去慎刑司，再或者由我家娘娘处置，关大理寺卿何事？」


    小顺子吓了一跳，忙拉了拉她衣袖，紧张喊道：「姐姐小点声，别惊动了娘娘，我话还没说完，你激动什么？」


    说着紧张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拉着宫女小声解释：


    「大理寺卿霍大人没说捉拿叶儿姑娘，只说让她去协助办案，至于办什么案，他走的时候也没说。


    您也知道我们人微言轻哪里敢多问，这不恰巧碰到了，就让我带个话给姐姐们，也省的娘娘担忧挂念。」


    宫女明悟，擦了擦额角冷汗，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也是，说话说一半，差点把我吓死，得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哎哎哎，姐姐明白便好。」小顺子高兴的连连点头，朝宫女抱了抱拳，「话既已带到，小的告辞，姐姐不必送。」


    宫女失笑，「油嘴滑舌的，哪个要送你？」


    小顺子只是笑笑，慌忙跑开，朱公公只说让他带话给栖凤殿，也没说一定要禀告给皇后娘娘，给谁说不是说，消息带到不就行了。


    内殿，姜芙迷迷煳煳睁开眼，这一觉睡的好沉，她怎么觉得周身骨头都是痛的。


    柳眉难受皱起，慵懒唤道：「叶儿，什么时辰了？伺候本宫起身吧。」


    今日还要送姐姐与姐夫出宫，也不知姐姐等急了没有。


    珠帘脆响，宫女们鱼贯而入，恭敬立在两侧，齐齐屈膝行礼喊道：「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一个面色和善，头髮花白的老宫女含笑上前，小心扶起姜芙，柔声细语道：「娘娘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起来。」


    她是宫里的老嬷嬷，名叫青禾，原本是尚药司的掌事嬷嬷，后来因年事已高，便隐退幕后养老。为人正直严厉，寻常宫女都怕极了她。


    但她又极其重情，只因施恆幼年无意中救过她，她便拼上一条命的助施恆登上皇位。


    自从姜芙有孕，施恆便将她从养荣堂请了出来。


    但她虽然来了栖凤殿，人却整日窝在房里不出来，脾气古怪的很。


    因是施恆请来的人，姜芙也不好得罪，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了。


    只是今日倒是稀奇，她怎么来了？


    姜芙掩下眼底好奇，顺着她的手坐起，等她为自己披上外衣才问：「怎么是嬷嬷来了？叶儿呢？」


    昨晚不是说好了今日她唤自己起来，结果倒好，竟跑的没影了，果然还是年岁太小，心性不定。


    青禾为她扣上盘扣，温声道：「刚听扫地的丫头说，叶儿被大理寺卿霍大人请去查案了，说是过几日才能回来。」


    姜芙惊奇，「什么案子竟要叶儿帮忙？嬷嬷勿要诓本宫，是不是叶儿犯了错，被人家抓去了？」


    叶儿的性子比拂晓还跳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奇怪，只是怎么会惊动大理寺卿？


    难道牵扯到前朝官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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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禾失笑，接过小宫女手中的水盆，让她净脸，弄好好递过一张帕子，笑道：「刚开始老奴也是那么想，还吓了一跳，后来听扫地的丫头解释才弄清，霍大人当真是请叶儿去帮忙的。娘娘身子重，就别想了，老奴伺候娘娘用膳吧。」


    姜芙柳眉紧皱，依然不信，但肚子饿的咕咕直响，无法只好嘆息道：「那就先用膳，用完膳咱们去大理寺瞧瞧，若真是帮忙查案，便也罢，若不是，他们合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是，娘娘说的有理，来人，摆膳。」青禾面上带笑，起身朝外朗声喊道。


    这一声气度非凡，惊的姜芙挑了挑眉梢，暗嘆不愧是当了多年的掌事嬷嬷，尽管荣养多年，可威严仍在。


    外面候着的小太监，气沉丹田喊了声，「传膳！」


    尖细的声音响了许久，规矩仪态摆了个十足。


    宫人们托着各种托盘鱼贯而入，全程低头不敢多瞧一眼。


    等膳食摆好，青禾扶着姜芙坐下，先为她盛了一碗汤，温声道：「娘娘刚起，先喝口热汤暖暖胃吧。」


    姜芙接过，低头轻嗅，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柳眉微蹙，淡声问：「这是什么？放了药？」


    青禾轻笑，「娘娘闻出来了呀，这是陛下命老奴为娘娘做的药膳，里面放了养气补血的药材和鸽子，药膳药性温和，不会伤及娘娘腹中皇嗣，娘娘可放心尝尝。」


    原来这样，姜芙眉头舒展，眼中笑意盈盈，「嬷嬷不用听他的，他就是太紧张了，本宫能吃能睡，哪还用吃什么药膳啊。」


    说着放下手中汤匙，显然一口都不愿尝。


    青禾眸光闪了闪，「陛下也是关心娘娘，这汤炖了好久，娘娘哪怕喝一口也好，若真难喝，老奴再想想别的法子。」


    说着嘆口气继续劝道：「哎，老奴活到这个岁数看了太多，歷代帝王哪个不是三宫六院，雨露均沾，唯独陛下，天生性子冷淡，老奴原想着陛下这辈子都不会对女子动情，没想到他竟将一颗心全给了娘娘。娘娘好，陛下便好，前几日，只因太医说了句娘娘气血亏损，陛下便愁的夜夜无法安眠，娘娘您就是看在陛下这份痴心上也该喝一口试试对不对？」


    第353章 娘娘和以前不一样了


    姜芙看着眼前的汤，眉头紧蹙，这汤药味如此浓郁，分明是下了重药，她如何敢喝。


    青嬷嬷虽是施恆派来的，可她这几日实在奇怪，叶儿在她便闭门不出，叶儿走她才出来。


    轻嘆一口气，姜芙推开面前的汤，面带愁苦道：「青嬷嬷说的有理，本宫不该使性子，可这汤本宫闻了就难受，喝了它今日的午膳怕是一口也吃不下，如此岂不本末倒置？」


    青禾面色一僵，尴尬扯了扯嘴角，「娘娘说的也是，是老奴想差了，下次老奴定为娘娘做份味道好些的。今日这汤娘娘不喝便不喝吧，老奴倒了就是。」


    说着快速伸手端起桌上的汤碗，走到外面倒在院中的芙蓉树下。


    姜芙眸光微寒，嘴角微微扬起，看了眼青禾的背影淡声命令，「青嬷嬷年岁大了，你们都警醒些，日后想这种熬汤做饭的事就不用劳烦她了。」


    「是，奴婢遵命。」负责小厨房的宫女勾唇冷笑，从今日起，栖凤殿的小厨房青嬷嬷是进不得了。


    青嬷嬷倒了汤，看着汤水全部浸入土里才长松一口气，勾起笑又匆匆回去，「娘娘快用膳吧，耽搁了这么久，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姜芙淡淡扫了眼桌上，嘆气起身，「罢了，撤下吧，闻了那药味，本宫实在吃不下，摆架出宫，咱们去看看叶儿去。」


    青禾嘴角笑意僵住，面色难看，眼中划过冷意，低头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跪地高声道：「都是老奴的错，竟害的娘娘无法用膳，老奴有罪，请娘娘责罚。」


    姜芙诧异挑了挑眉，真不愧是活的最久的老嬷嬷，对自己够狠的。


    下面巴掌声仍在继续，不一会儿青禾苍老的脸变得红肿。


    姜芙张着嘴静静看着，仿佛吓傻了。


    皇后不喊停，青禾便只能继续，一巴掌接一巴掌，心中恨意翻涌。


    太后说的果真不错，皇后心思狭隘，以美色魅惑君王，祸乱朝纲，如今更是独占皇恩，恃宠而骄，为了陛下她不能再放任妖后了。


    巴掌声渐渐小了，青禾嘴角出血，面色惨白的趴在地上，微瞌的眸中满是杀意。


    姜芙倒吸一口凉气，似是刚刚回过神的惊唿：「嬷嬷这是做什么？本宫刚刚吓呆了你们怎么也不拦着些，快扶起来，去唤太医啊。」


    两个宫女从一旁匆匆走出，小心扶起气若游丝的老嬷嬷，「嬷嬷吓到娘娘了，快起来。」


    说完不顾青禾挣扎，硬生生拖了出去。


    姜芙捂着胸口又惊又怕的苦笑道：「青嬷嬷也太较真了，不过是句话，怎么就做到如此地步？」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手段狠辣啊，一句话就逼着老嬷嬷自打耳光，若她不表态，明日宫中怕是又该传皇后娘娘恃宠而骄，蛮横兇残了。


    宫人们低头憋笑，青禾嬷嬷也太莽撞，娘娘早已今非昔比，怎能还用这么浅薄的手段，没得让人耻笑。


    殿中两个机灵的小宫女对视一眼，一唱一和道：「奴婢听说人老了会犯癔症，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青嬷嬷这么大年纪，难道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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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若真是这样，那娘娘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啊，咱们得看好了，嬷嬷年龄大了，现在天气又渐渐转寒，嬷嬷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好，大家说对不对？」


    说话的两个小宫女往日同叶儿走的近些，近朱者赤，两人的性子也被带歪了不少。


    其余宫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什么都没有娘娘安危重要，若娘娘出事她们一个都别想活。


    至于青嬷嬷，供着就好。


    姜芙失笑，仔细打量说话的两个小宫女，含笑招手，「你们俩倒是机灵，本宫瞧着眼熟，你们可是叶儿的玩伴？」


    两个小宫女嘻嘻笑了起来，明媚的样子与叶儿相似，年轻的脸上充满朝气。


    「娘娘记得奴婢们呀，嘻嘻，奴婢芍药，她是月季，见过娘娘。」


    小宫女口齿伶俐，活泼大方，看的人心生欢喜。


    姜芙含笑起身，让芍药站在身边，拉着她的手道：「你叶儿姐姐不在，本宫想的吃不下，咱们先送了顾世子与顾世子夫人，然后本宫带你们出宫去好不好？


    芍药激动的脸红，连连点头，「好，能出宫自然好了，奴婢自从十岁进了宫，便再没有出去过呢，奴婢都快忘了宫外是什么样子了。」


    月季年岁稍长，心思比芍药沉重些，听到能出宫虽然开心，面上却并未完全表露，只屈膝行了一礼温和笑道：「奴婢多谢娘娘，只是顾世子与顾世子夫人今早已经走了，娘娘若若要出宫，现在便可。」


    姜芙面色一变，柳眉微蹙，「走了？谁送的？」


    姐姐与姐夫不会武功，又身子孱弱，难道独自上路了不成？


    京都去往荆州途中少不了穿山跃岭，有山就有匪，万一他们遇到了可如何好？


    越想姜芙心中越急，周身气势不由放开，大殿内空气瞬间变得冷凝。


    宫女太监们心惊胆战慌忙跪地，大喊：「娘娘息怒。」


    芍药心里发慌，忙跪地紧张道：「娘娘息怒，叶儿姐姐原本想喊娘娘的，但见娘娘睡得香甜，实在心疼的紧，便做主自己送了顾世子与顾世子夫人，不过娘娘莫要担心，叶儿姐姐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马车和行礼全都带着，还喊了四个会武功的朋友护送呢。」


    一长段话说的又快又急，芍药的头死死抵着地面，瘦小的身子不住颤抖。


    会武功的朋友？姜芙眸光微闪，难道是影卫？


    若真是影卫她便放心了，不过叶儿敢擅作主张也该罚，深吸一口气扫了眼跪了一地的宫人们，皱眉道：「起来吧，既然是叶儿做的，便与你们无关，本宫找她便是，收拾一下，咱们出宫，记得轻装简行不可张扬。」


    醒来这么久还没用膳，她已经饿的眼前发晕，但经过青嬷嬷手的午膳是不能再用了，唯有出宫去寻些吃食。


    她记得齐相府的厨子手艺不错……


    「是。」几个小太监应了声赶忙跑出去，不一会儿就抬了顶内敛奢华的小轿过来。


    「娘娘请上轿。」


    姜芙就着芍药的手上去，淡声命令，「走吧，先去齐相府看看拂晓。」


    至于叶儿，等她吃饱了再说。小丫头太顽劣，合该有个人整治一下。


    去了大理寺也好，听说大理寺卿霍庭铁面无私，赏罚分明，坊间称其活判官，经他手的案子无一不水落石出，从无冤假错案。


    叶儿被他带走想来也不会有危险，最多吓唬吓唬她。


    第235章 夫人，少爷抱着个女人回来了


    而叶儿此时正躺在霍庭怀里唿唿大睡，人事不省。


    霍庭抱着她刚入府门，下人们仿佛见了洪水勐兽般惊唿一声慌忙跑开，路上还不住大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少爷抱着一个女人回来了……」


    「夫人，夫人，少爷真的抱着一个女……女人回来啦！」


    霍庭剑眉一皱，无奈嘆息，府里的下人怎么也被娘养的一惊一乍。


    冷眸扫了眼四周看热闹的下人，长腿迈的更快，抱着叶儿一阵风般走进房。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挡住外面一双双好奇的目光。


    下人这一看激动的语无伦次，纷纷议论，


    「进房了，进房了，你看到少夫人的长相了吗？」


    「没看到，少爷捂得太严实，只看了个后脑勺，不过少妇人后脑勺可真圆，应该很聪明。」


    「聪明好啊，到时候生的小少爷又聪明又可爱，爱死个人了。」


    「不过少爷也太性急了，男未婚女未嫁，真搞出条命来可怎么好？」


    「切，哪用的着你担这份心，只要夫人到达战场，要不了半个月，少夫人就得入门。」


    下人们议论的面红耳赤，忽的一道胆怯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响起，「那个……我看到少夫人长相了。」


    众人激动回头，目光落在说话的女子身上，面色一变，嫌弃挥手，「去去去，我们少爷的事你少来掺和，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竟还敢往前院跑。」


    「就是，一个青楼里的妓子，能让你进府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赶紧干你的活去，再敢来少爷跟前凑，小心我们揍你。」


    家丁们兇狠挥拳，骂骂咧咧的做状要打人。


    女子怯怯缩了缩脖子，一双媚眼水光凛凛，抬眼间全是勾人的媚色，衣服许是太小，紧紧包裹在她身上，女子玲珑曲线尽露众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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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低头，一抬眼，满满的风尘味。


    「各位哥哥误会，奴是来送水的，奴真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像是……一个还未长开的小姑娘……」


    娇弱的声音越来越低，尾音轻长，如一根羽毛落在众人心上。


    几个僕人盯着她的目光发直，看着她娇媚的模样，暗暗吞咽口水。


    他们常年待在府里，往日除了夫人身旁的丫鬟，哪里还见过旁的年轻女子。


    今日勐地被她这么一勾，竟险些把持不住。


    真不愧是从楼子里出来的，太他娘的够味了，若是能搂着睡上一夜……


    几个僕人满脸猥琐，恨不能现在就扑上去。


    女子头低的更很，纤细白皙的脖颈在衣领下若隐若现，低垂的眼中满是得意。


    一帮臭男人，敢凶她，等会儿她让他们打起来。


    楼子里的妈妈说的对，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不过她的目标可不是这些酒囊饭袋，而是……霍庭。


    从见到他第一眼起，她整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冷厉英俊的相貌，高大挺拔的身子，又位居高位，若能成了他的女人，她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正当她想的正美时，忽的一道威严的女声从院门外响起。


    「瞧瞧你们那出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了？不过是个楼子里出来的，竟能勾的你们失了魂，丢人！」


    霍夫人双手交握于胸前，大踏步的走进来。


    她很瘦，但很精神，腰背挺的笔直，走路带风，颇有几分武将风采。


    锐利的目光扫了眼面色羞红的僕人，最后落在院中唯一的一位女子身上，眉头挑了挑，看了眼她手中的水桶，嗤笑道：「你可别说是来送水的吧？本夫人是不是下过令，不准你随意接近庭儿？」


    女子面色一变，娇躯颤抖，楚楚可怜的模样若被旁人看到定会心疼，可惜她面对的是霍府夫人。


    霍夫人年轻时最喜舞刀弄棒，脾气更是直来直去，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她看人极准，这女人入府第一天她便知道她想做什么。


    说是来报恩，图的不过是庭儿。


    不过她家世清白倒也罢，偏偏是从楼子里出来的，若不是她以死相逼，她也不会让她入府。


    原想着过几日便送她到庄子上，找个农户嫁了，没想到这才两日，竟被她找到庭儿院里来了。


    当真防不胜防。


    「行了，别做这噁心人的模样，老娘不吃你那一套，你们几个赶紧捂了她的嘴拖出去，送到庄子上。」


    四周的僕人们抖了抖，夫人怒了，气的「老娘」都出来了，他们若是再不争气，夫人的大刀估计就要出鞘了。


    最没出息的几个人面红耳赤跑出来，一把捂了那女子的嘴，狠狠拧了她胳膊推出去。


    女子惊愕瞪大眼，她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想哭求，嘴却被一双带味道的手捂的严严实实。


    胳膊被拧在身后，胸前的两座大山被衣服勒的颤颤巍巍，仿佛再一用力，衣服上的盘扣就会蹦飞出去。


    顾夫人看的皱眉，暗暗后悔，这么个货色她怎么就让进府了呢，也不知道儿媳妇看到没有，若是因此怨了庭儿可怎么好。


    「咳咳，少爷呢？」


    听他们喊着庭儿抱了个女子进府，她着急忙慌就跑来了，只是人呢？难道又走了？


    「回夫人，少爷他……抱着少夫人进了房，到现在都没出来。」管家嘆口气从人群后走出，躬身回道。


    面上满是担忧，少爷怎么如此孟浪，少夫人还未入门，哪能就将人抱入自己房里，还一待就这么长时间。


    若被外人知道，少夫人日后还怎么见人。


    人言可畏，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顾夫人脸上一僵，眼睛瞪的像铜铃，这就洞房了？


    乖乖，榆木疙瘩果真开花了？儿子好样的，这么一来儿媳妇就没跑了。


    心里虽然欢喜，但面上还得装一装。


    眉头一皱，板着脸怒道：「荒唐，庭儿的礼数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你们……在这儿守着，谁都不能进去，等他们出来再带去见我。」


    管家：「……」


    这是怕人打扰？故意派人守着房门？


    哎！自从老爷去世后，好像再没人能管得住夫人了，愁啊！


    不过人都进去这么久了，该做的怕是已经做了，想阻止也晚了……


    第355章 救命，有狗咬叶儿


    管家无奈摇头带着人跟着霍夫人离开，小院里再次恢復安静。


    霍庭的随身小厮躲在墙角探头探脑，白胖的脸上眼珠子咕噜噜直转。


    少爷真带了个少夫人回来？


    霍家男人全是痴情种，有了媳妇儿忘所有，不行，他得想办法讨少夫人欢心才行。


    不然少夫人一个不开心把他换了可就完了。


    想到此，小厮干咳一声背着手人模狗样从墙角处走出，「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走走走，别扰了少爷休息。」


    第一印象很重要，他必须守好防线，确保少夫人出来见的第一个人是他。


    守门的家僕见是他，忙笑呵呵道：「猴哥好，夫人下令让我们为少爷守门呢。」


    小厮叫侯瑞，长得像个球，为人圆滑，府里的下人都戏称他为胖猴，比他年龄小的就喊他一声猴哥。


    侯瑞板着脸，「守门哪用的着这么多人，你们的活都干完了？我看你们是想偷懒吧？去去，都走，这里我守着就行，多大点事，一个个的吃饱了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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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厮们被他说的不敢吭声，对视一眼只好唯唯诺诺的告辞离开。


    房内，霍庭黑着脸把怀里叶儿扔在床上，剑眉紧蹙，什么少夫人？


    她一个心思歹毒的小不点儿，怎能做霍家的少夫人。


    「唔……好酒，大冰块，再来一壶。」床上的人抱着被子闭目呢喃，小脸红扑扑的像个苹果，让人想咬一口。


    霍庭眸光幽暗，手指发痒，抬手放上用力捏了把。


    温软的肌肤入手，女主痛唿出声，「痛，痛，痛，呜呜……姐姐救命，有狗咬叶儿，呜呜……」


    霍庭面上一红，漫不经心收回手，捏紧手指，眼神虚晃。


    他在做什么？


    凝眉扫了眼床上的小人儿，见她吭叽一声继续睡的香甜，暗松一口气，尴尬揉揉高挺的鼻尖。


    「猪。」


    喝成这样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俯下身，面无表情拉起床内侧的锦被随意扔在叶儿身上，淡淡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对这个小宫女，他好像太过在意了。


    勐地打开门，一个圆润的身子扑了过来。


    霍庭面色发寒，后退一步，冷冷看着地上五体朝地的人，「还未过节，不必行此大礼。」


    侯瑞啃了一嘴泥，捂着嘴幽怨抬头，「少爷，你怎么躲开了。」


    霍庭斜了他一眼，勾唇嗤笑一声，抬脚从他身上跨过离开。


    侯瑞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追上去大声喊道：「少爷，夫人说了，让你出来就去找她，奥对了，记得带上少夫人。」


    「聒噪，出来带上门。」霍庭走的更快。


    想想等会儿要面对母亲的炮轰，他一张脸更加黑沉。


    果然，刚入母亲院子，里面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哭声，「老爷啊，咱们的儿子总算想开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他要剃头做和尚呢，没想到诸天神佛开恩了，竟让他抱了个女子回来，咱们霍家要不了多久应该就有香火了，呜呜……」


    霍庭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这些话，他娘每日一念，能次次声情并茂也真是难为了她。


    不过与往日催婚不同，这次是直接催生了。


    皱眉揉揉额角，无奈推门进去，「您天天如此，就不怕爹九泉之下被吵的不得安宁？」


    霍夫人擦了擦干巴巴的眼角，偷偷向他背后瞅了几眼。


    儿子高大的身子后面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女子。


    霍夫人瞪眼放下帕子，单手叉腰成茶壶状，指着霍庭气沖沖骂道：「人呢？你把我儿媳妇藏哪去了？你是想气死我是不是？好不容易有个女子不怕你，愿意跟你回来，你倒好，直接将人抱入房为所欲为不说，事后还不负责人将人赶走？你……你……老娘打死你这个孽子，渣男，负心汉……」


    说着单手拎起一旁的黑木凳子就朝霍庭砸去。


    霍庭面色黑沉，脚下微动，侧身躲过。


    凳子带着风声擦着他耳边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凳子狠狠砸在地上， 木屑裹着碎石朝四周飞溅。


    霍庭看了眼，眼皮直跳，娘这次来真的？


    「好啊，你还敢躲，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兔崽子，你别忘了，你的启蒙师父是谁，老娘今日不打你一顿，就对不起那个被你祸害的姑娘。」霍夫人利落撩起裙摆，脚下勐蹬地面，伸手成拳，狠狠朝自家儿子胸口打去。


    「娘，您听我说。」霍庭皱眉闪躲。


    「听你放屁，没用的东西，白瞎了老娘这么多年的教导，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做的那叫什么事？站住别动。」


    霍夫人越打越气，无奈死小子动作太快，打了这么久她竟然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想想刚刚的话，老脸泛红，格老子的，真是教会徒弟没师父，做娘的想打儿子都打不到，也太丢人了。


    霍庭听着她粗重的唿吸声，满眼无奈，最后勐地停住。


    「砰！」一声闷响。


    拳头狠狠落在他胸口。


    霍夫人：「……」


    过了会儿，才勐地手回拳，又心疼又生气的跺脚骂道：「怎么忽然不躲了？你傻啊？」


    霍庭扬唇，捂着胸口无奈笑道：「娘累了，该歇歇了。」


    若不让她打到，她是不会停手的，母亲年岁大了不比当年，稍微运动两下松松筋骨是好，但万不能过度。


    霍夫人心中一酸，眨眨眼忍着泪意，瞪眼骂道：「死小子瞧不起谁呢？就是打到天亮老娘也打得。」


    声音弱了些，斜眼瞪了眼儿子胸口，干硬问道：「疼不疼？」


    霍庭轻笑，捂着胸口拉了张椅子坐下，故作虚弱道：「疼，娘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不疼。」


    听到往日冷心冷面的儿子喊疼，霍夫人慌了，忙让人取了活络油过来，「真伤着了？快脱了衣服让娘看看，霍家连个根都没有，你要是出事，咱们霍家可就真绝后了。」


    说着伸手抓住霍庭衣领，恨不能立刻扒下来。


    霍庭无语，拉住她的手，无奈喊道：「娘……一点小伤哪用得着上药。」


    霍夫人哪里肯信，她的力道有多大，她自己心里有数，刚又打到儿子胸口，若真有个意外可怎么好。


    手上动作用力，势必要脱下儿子衣服查看。


    霍庭见她不肯松手，嘆口气只好拿出杀手锏，


    「娘不想知道我抱回来的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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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5章 是女的就行


    「谁？」霍夫人瞪大眼，双目放光，收回手激动坐在儿子旁边，「你肯说啦？是谁啊？叫什么？家在哪？家里几口人？明日我就上门提亲去。」


    连珠带炮的一长串问题，问的霍庭满是无奈，抬手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无力道：「娘先听我说完。」


    「她叫叶儿，乃皇后身边的宫女，今日儿子带她回府是公务所需。至于为什么抱着……」


    话未说完，霍夫人瞪大眼热切看着儿子，紧张催促，「为什么？你倒是接着说啊。」


    霍庭嘆息一声，面色凝重，「母亲该知道大理寺规矩甚多，有些事不是儿子不说，而是不能，还请娘体谅。」


    霍夫人没听到想听的，一口气堵着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气的她翻个白眼，「行行行，娘懂了，娘不问了行了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即便人家姑娘是个宫女，你也不能不顾人家名声。今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人家抱入房，又孤男寡女待了那么久，你让人家姑娘日后怎么办？这事你做的可不地道。若你不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看为娘不敲你。」


    霍庭苦笑，「她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您让我怎么负责？」


    还是个会用毒的毒丫头，若他将人迎进府，府中岂不是要翻天。


    霍夫人瞪他，「没长开可以先定下呀，也就两三年的事，人家不嫌弃你老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依我看趁着这次机会，赶紧下聘，能做皇后娘娘的宫女长相也是出挑的，等明日，我收拾收拾就去宫里请旨，婚事定下了，我这颗老心就安了。」


    霍庭嘴角抽搐，眼底尽是无奈，「娘，她身份低贱，你就不嫌弃？」


    别家娶亲恨不能找皇亲国戚，他娘倒好，竟荤素不忌，难道在她眼中，只要他肯娶亲，随便是个母的就行？


    霍夫人嫌弃扫了他一眼，「嫌弃，我嫌弃的是你，你也不看看你都多大年岁了，人家同你一般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呢？老光棍一个，白瞎了老娘给你的那张俊脸。」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天天板着一张脸，黑面神似得，有哪个娇小姐肯嫁他。


    霍庭待不下去了，再说下去他娘不知道又要扯出什么来，起身躬身朝母亲行了一礼，急声道：「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做，就不多陪母亲了。」


    说完不等霍夫人出声，转身大踏步离开。


    霍夫人气的脸红，案子，整天满脑子都是案子，什么时候能想想女人，如此下去她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身后伺候的老嬷嬷见状含笑上前，弯腰为她倒上一杯茶，柔声劝道：「夫人快别气了，少爷往日里见到女子如同洪水勐兽，今日能抱着回来，说明少爷上心了，这该是喜事啊。」


    「喜事？你这一说倒也是，庭儿像他那个死爹，木头块子一根筋，想等他自己开窍估计得等到我入土。」霍夫人气唿唿喝下一口茶，用力将杯子放在桌上，杯中茶水晃动溅了出来，「你准备准备，明日咱们就入宫请旨赐婚，宫女能做咱们霍府的夫人，皇后娘娘就是知道也该高兴，万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老嬷嬷失笑，「夫人还是和当年一样雷厉风行，您就不先去瞧瞧那姑娘品性如何？」


    霍夫人挑眉起身，「瞧，怎么能不瞧，庭儿再寻不到媳妇也不能真对付着找一个，走，咱们现在就去瞧瞧。」


    说完自己大步朝外走，龙行虎步的模样简直和霍庭一模一样。


    老嬷嬷看的直摇头，夫人说少爷像老爷，要她看，少爷最像夫人才是。


    母子俩全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一主一仆匆匆来到霍庭所在的院子，见房门仍旧紧闭，里面安静异常。


    霍夫人皱眉，担忧想，难道人真走了？


    守门的侯瑞见她来，面色一变，忙笑呵呵迎出来，「夫人怎么来了？」


    「你家少爷可有回来？」霍夫人眼神落在房门上，心不在焉的问。


    侯瑞惊讶道：「没啊，少爷不是去找夫人了吗？难道他没去？」


    霍夫人眼珠转了转，忽的伸手拉住侯瑞来到院外，神神秘秘低声问：「里面的姑娘在做什么？你可看到她的长相？漂亮么？」


    侯瑞先是吓了一跳，听到这话，才小心抽出被霍夫人抓着的衣领，皱着脸苦笑道：「刚少爷出来奴才就只瞧了一眼，只看到她好像睡着了，少爷给她盖了被，长相奴才是一点没看着啊。」


    霍夫人嫌弃瞪了他一眼，「白瞎了那么大的眼了，离这么近都没看清。她就一直睡着？」


    侯瑞咧嘴苦笑，「奴才也想看，这不是少爷防的紧么。从少爷出来里面一直都没动静，估摸着还在睡，夫人您想偷偷看看？」


    说着他双眼放光，若是夫人看了，他就能跟着瞄上一眼，瞧瞧少夫人是何等天姿国色，竟能让他家那个冷面少爷动心。


    霍夫人眼神发虚，看了眼捂嘴偷笑的人，一巴掌朝他圆润的后脑勺拍去，「笑什么笑，守你的门去，等她醒了请过去见我，敢吓到人家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儿子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女子，若被这个小胖子吓跑了，她去哪儿找儿媳妇去。


    「是，奴才遵命，夫人走好。」侯瑞捂着脑袋笑呵呵点头哈腰的恭送。


    霍夫人白了他一眼，又风风火火离开。


    侯瑞恭敬站在院门口，直到看不到霍夫人背影才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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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门边侧耳听了听，里面仍然静悄悄的，想来应该还没醒。


    无语望天，摇了摇头的自言自语念叨：「少爷带回来的是什么人吶，怎么睡起来没完没了的，别是个体弱多病的吧？」


    第357章 毒不死你


    房内，叶儿紧闭的眸子忽的睁开，望着陌生的藏青色床幔，眼底闪过冷光。


    她喝醉了？


    看了眼身上的锦被，同样的藏青色，素净的连点花纹都没有，被子上一股熟悉的清香味。


    叶儿眼神微闪，眉头紧皱，嫌弃掀开身上的被子坐起。


    抬眼看了眼四周，寡淡冷情的摆设，摆饰简约大气。


    这是哪？她怎么不记得宫中有这种地方。


    没想到那壶酒后劲儿会如此大，竟能让她昏睡过去，若不是她常年摆弄毒物，体质异于常人，这一醉估计要睡上一日一夜。


    还算那个狗男人有良心，没将她扔下不管。


    只是现在时间应该不早，娘娘也该醒了，她得赶紧回去才是。


    拉开门，叶儿震惊呆立在房内，入目是陌生的院子，青砖红瓦，大树参天。


    这哪是在宫内，分明在宫外！


    「呀，姑娘可算醒了，嘻嘻。」左手边忽然一道男人的惊唿声响起。


    叶儿皱眉转头，正对上一张又白又圆的脸，「这是哪？你是谁？」


    女声清冷与她娇俏可爱的长相形成强烈反差。


    侯瑞心里一紧，暗道少爷眼光可真独特，这姑娘看着年岁不大，长得水灵可爱，就是这眼神也太吓人了些，瞧着就像要杀人似的。


    小心咽了咽口水，怯怯道：「这是霍府，您被我家少爷抱回来的，奴才叫侯瑞，您若叫着不方便叫奴才胖猴也行。姑娘既然醒了，请随奴才就见见我家夫人吧。」


    霍府？霍庭的家？


    叶儿眉头皱的更紧，好端端的他带自己来他家做什么？


    「宫中还有事，我就不去打扰你家夫人了，替我谢过你家少爷，告辞。」


    侯瑞傻眼，哪有入了家门不见主人的道理？这姑娘可真是……


    想想夫人刚刚的话，侯瑞吓得心肝发颤，噗通一声跪下，抱着叶儿的脚哭道：「姑娘您可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奴才这身皮就没了啊，呜呜……」


    叶儿低头，眼底闪过杀意，冷声道：「松手。」


    侯瑞后背发凉，抖了抖身子闭上眼咬牙摇头，又急又快道：「不松，左右都是死，奴才还不如死在少夫人手里。」


    叶儿被气笑，少夫人？她与霍庭？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杀意，轻柔阴冷的笑问：「你喊我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嗯？」


    侯瑞坐在地上，牢牢抱住怀里的脚，闭眼喊道：「少夫人，您被我家少爷光天化日，朗朗干坤之下抱进房，您不嫁给我家少爷还能嫁给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少夫人就是再急也该先去见了夫人再走。」


    叶儿勾唇，脸上的酒窝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原来他做了这么多呀，你家少爷呢？带我去找他，等见了你家少爷，我再同他一起去看霍夫人如何？」


    最后一句被她说的咬牙切齿。


    侯瑞偷偷睁开一只眼，见她面上带笑，小心松开手，「真的？」


    叶儿笑的灿烂，眼底深处满是冷意，「自然，他如此帮我，我自是要亲自去道谢的，走吧。」


    速去速回，解决完狗男人，她还要赶着回去伺候娘娘呢。


    侯瑞忙笑呵呵从地上爬起来，「少夫人说的是，有少爷陪您一起去见夫人也好，奴才这就带您去。」


    「少爷这时候要么在大理寺查看卷宗，要么在书房，今日大理寺好像没事，奴才估摸着他应该去了书房。」


    叶儿邪邪笑了笑，深深看了眼前面带路的人，「你倒是了解你家少爷。」


    侯瑞骄傲耿直脖子，笑道：「那是，奴才可是与少爷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什么事我都知道。」


    「是么？」叶儿眼底发寒，这么清楚，应该知道狗男人将她的宝贝藏在何处咯？


    「你家少爷昨日回来有没有带回几个玉瓶子？」女声淡淡，她漫不经心问道。


    侯瑞皱眉想了想，「这倒是没有。」


    两人说着走着，叶儿跟着侯瑞穿过一条雕花走廊，停在一座木屋外。


    木屋四周种满了翠竹，看着很是雅静阴凉。


    「少夫人，到了，少爷平日没事最喜欢待在这儿。」侯瑞说着抬手敲门，「少爷，少爷，少夫人来寻你了。」


    房内，霍庭放下手中册子，剑眉微皱，眼底闪过讶异。


    那壶酒寻常人喝下最少要睡上一日一夜，她竟只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


    有意思，薄唇微扬，淡声道：「进来。」


    叶儿推门进去，小脸冷凝，大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冷冷道：「东西还我。」


    霍庭朝她身后探头探脑的侯瑞使了个眼色。


    对方心领神会，含笑退下，并为两人带上房门。


    不大的书房里光线暗下，唯独霍庭身后的扇窗透过一束光线，照在他身上。


    叶儿眼前勐地发黑，隐隐只看到对面男人薄唇微动，好听清冷的男声随之响起。


    「本官说过，只要姑娘陪本官好好喝一杯，东西自然归还，可……姑娘一人饮的倒是欢快，却苦了本官酒未喝上便罢，还劳心费神的将你带回来，姑娘不说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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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想想之前自己做的傻事，嘴角抽了抽，眼底怒意更盛，「少岔开话题，东西你到底给不给？我已经忍你够久了，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这是宫外，大不了她毒杀了这个狗男人，然后再抢回东西。


    至于外面看过她的人，毒瞎毒哑了就是。


    想到此，叶儿眼波流动，手指在袖中微微动了动，一缕青烟缓缓流向对面。


    霍庭双手环胸靠入椅内，淡笑看向叶儿，「姑娘不是已经在宫内动过了，乖乖留在霍府，帮本官查一件陈年旧案，待案件水落石出，东西就还你。」


    淡漠的语气似在命令。


    叶儿被气笑了，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凭他也敢命令自己？


    「你这是不想给了？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


    霍庭眉头一皱，暗道不好，刚要屏息眼前忽然发黑，胸口巨痛。


    抬眸，深邃淡漠的眸子直直看向对面的小女人，忍着口中腥甜，勾唇淡笑道：「杀了我，那些东西你不要了？咳……」


    一声轻咳，黑血顺着他锋利的下颚流下，俊冷的脸变得苍白，双目缓缓瞌上，整个人软软靠着椅子昏了过去。


    叶儿咬唇，满脸纠结，该死的，她怎么忘了这件事，狗男人这么狡猾怎么会将东西带在身上。


    不过想归想，她还是不甘心的上前，小手从上而下，不放过每一处的仔细搜了一遍。


    搜完一脸郁闷，「算你命大，又让你躲过一劫。等姑奶奶找到我的宝贝，再来取你狗命。」


    没好气挥手，洒下解药，气唿唿打开房门不顾侯瑞惊讶的目光，运起轻功飞身离开。


    却不知身后一双深邃的目光含着淡笑静静看着。


    霍庭擦了擦嘴角，缓缓坐直身体，摇头轻笑，「还是不够狠吶，念你善心未泯的份上，便先放你回宫吧。」


    叶儿的事，等他找过齐狐狸商讨后再做定论也不迟。


    第358章 姜芙出事，叶儿怒


    叶儿怒沖沖走在街上，步子迈的又急又大，髮簪上的流苏被甩的叮叮噹噹作响。


    忽的一道粉色身影从一旁巷子里蹿出来，两人狠狠撞了个满怀。


    叶儿身子晃了晃，心中怒火翻涌，娘的，今日倒了八辈子霉了，先是噁心人的顾夫人，后是纠缠不休的霍庭，现在又来了个倒霉蛋撞的她胸口生疼。


    皱着脸捂住自己的小笼包，垂眸骂道：「没长眼啊，跑什么跑？娘的，撞死你姑奶奶了。」


    她胸口本来就小，再这么被撞一下也不知道以后还长不长。


    撞人的女孩儿不会武功，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眼眶泛红愣愣看着撞她的人。


    等看清对方的脸时，忽的带着哭腔喊道：「叶儿姐姐，呜呜……是你就太好了，你会武功，跑的快，快回宫请太医到齐相府救救娘娘。」


    「芍药？」叶儿面色大变，「你说什么？娘娘如何了？」


    芍药抽泣着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拉住叶儿衣袖，哭道：「你别问了，赶紧去请太医去齐相府，娘娘昏过去了，呜呜……」


    她们陪着娘娘一起出宫，若娘娘出事，她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她不想死，她才十几岁，她还等着攒银子出宫呢。


    该死，叶儿急怒，娘娘有孕怎能随意出宫，主子若知道娘娘在宫外出事，那芍药她们谁都别想活。


    来不及细问，按住芍药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别急，听我说，你去宫里请太医，不要声张，悄悄地，娘娘那边我会处理，记住了吗？」


    芍药盯着她的眼睛白着脸怯怯点头，「好……叶儿姐姐，我记下了。」


    她不能哭，不能慌，有叶儿姐姐在，大家都会没事的。


    这几日的相处，她和月季都觉得叶儿同她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叶儿很厉害，力气大，脑子又灵活，就连难缠的御厨们都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


    叶儿在她心里就像神一样，好像没有她做不到的，虽然她们看起来明明差不多大，但她就是没理由的想依赖叶儿。


    「乖，擦干眼泪，会没事的。」叶儿沉着脸拍了拍她肩膀，转身朝齐相府飞奔。


    娇小的身影快的只剩下残影，芍药见状慌乱的心渐渐安定。


    齐相府，此时一片寂静，空气凝重，院子里跪满了僕人和婢女。


    齐子骞站在院子里面色难看，妖媚的狐狸眼中满是寒霜，「说，谁带皇后娘娘去找拂晓的？嫌命长了？」


    他下过命令，拂晓养伤期间，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是他往日太温和？竟惯得他们不知分寸。


    拂晓伤势严重，皇后又身怀六甲，他们竟作死的敢带皇后娘娘去，现在可好，皇后气急攻心昏了过去。


    府医前不久刚被发落，若请御医恐怕会惊动宫中那位。


    他与施恆相交这么久，深知他脾性如何，姜芙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死，就连他也不例外。


    皇后在他府中出事，施恆若知道，齐相府定然覆灭，他纵然能免去一死，可这些下人呢？


    齐子骞双手紧紧握起，手背青筋暴起，心中百念杂陈，目前唯有在施恆知道前治好皇后，有皇后在，方能安抚那头勐虎。


    地上的人面色惨白，头深深埋在地上，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如此震怒的相爷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太恐怖了，周身气势如君亲临，压的他们喘不上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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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齐信匆匆从外面跑来，气喘吁吁喊道：「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齐子骞脸色铁青，冷冷扫了眼被拖来的大夫，侧身让开，「还请大夫尽快治好里面的人。」


    大夫擦了擦头上的汗，怯怯点头，「是，老朽尽力。」


    说着抱着药箱就要推门。


    忽的上方传来一道破空声，一颗石子打向大夫腿弯。


    大夫站不住，惨叫一声单膝跪下，膝盖磕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众人惊恐抬头，一道淡紫色身影从高空落下，轻飘飘站在齐子骞身边。


    女子扫了四周一眼，最后阴冷的目光落在身边的齐子骞脸上，后退一步，她寒着脸朝齐子骞行了一个宫礼，「奴婢叶儿见过齐相，娘娘身份尊贵，容不得旁人触碰，齐相勿怪。」


    声落她迳自起身，冷冷看向地上不断哭喊的大夫，身份不明不白的人也敢妄图触碰娘娘玉体，找死。


    抬脚跨过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推门进去。


    齐子骞面色缓了缓，这个小宫女他见过，好像是施恆身边的，据说擅用毒，手段毒辣。


    自古医毒不分家，她既会用毒，定然也懂医。


    嘆口气，修长的手揉揉眉心，唤来管家道：「送大夫出去吧，多给些银子全当赔偿。」


    管家心中疑惑，却未多问，少爷心怀天下，胸有丘壑，既然他如此说定然有他的理由，刚刚那位叫叶儿的小宫女应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来歷吧。


    小心扶起地上的老大夫，歉声道：「抱歉，累的您受累了，请随我走吧。」


    大夫哪敢多说什么，什么都不做还有钱拿，这么好的事去哪里寻。


    于是忙瘸着腿笑呵呵跟着管家离开。


    院子里僕人们还在跪着，秋风瑟瑟，金黄色落叶在空中打着旋缓缓落下。


    正如他们此时的心情，满是凄凉。


    有胆小的终于承受不住，趴在地上低声哭了起来，「呜呜……大人饶命啊，奴才真的不知道是谁带皇后娘娘去了您的院子啊。」


    一人哭，其他人跟着落泪，一个个哭着喊道：「是啊，大人饶命，奴才一直在外面扫地，真的没看到啊。」


    「奴才在浇花也没看到。」


    「奴才……」


    一个个出口否认，唯独最后躲在角落处的侍女面色惨白，满脸惊恐。


    齐子骞冷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呢？你怎么说？」


    侍女身子一抖，惊慌失措跪在地上，颤声哭道：


    「是……是娘娘自己去的，皇后娘娘原本在外厅用膳，她忽然放下筷子便往大人院中走，奴婢拦不住啊，大人饶命，呜呜……」


    皇后娘娘太奇怪了，入了府就要用膳，那么多鸡鸭鱼全进了她一人的肚子。


    那食量竟和拂晓带回来的孩子有的一拼。


    吃的多些倒无妨，可皇后娘娘不知怎么了，忽的变了脸，满脸怒气的匆匆往内院走，她真的想拦都拦不住啊。


    第359章 娘娘，对不起了


    皇后自己去的？齐子骞眉头紧缩，怎么可能，加上上一次，皇后只来了齐相府两次，她是如何知道自己院子在何处的？


    吃饭时忽然变了脸色，难道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


    阴冷的狐狸眼审视的看向说话的侍女，「你当真没对皇后说些什么？」


    侍女流着泪疯狂摇头，「没有，奴婢只是为皇后娘娘送去膳食，全程一句话都未说，大人若是不信可询问娘娘身边的宫女姐姐们。」


    齐子骞眸光微闪，如此说来，当真是无人故意引皇后过去了？


    那她究竟是如何知道拂晓在何处，竟没有一丝犹豫的直奔内院，当真奇怪。


    嘆息一声，无力挥手，「起来吧，都管好自己的嘴，散了。」


    让他们跪在这也是看着心烦，问是问不出来了。


    看来只有等皇后醒了才能知道真相。


    「是。」所有人激动起身，匆忙跑开。


    不一会儿院子里只剩下齐子骞负手而立，一阵秋风吹来，墨发飞舞，绝美的脸上面无表情，魅惑狭长的眼尾上挑，为他更添几分妖冶。


    房内一片寂静，叶儿黑着脸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人，她只不在了两个时辰，娘娘就成了如此模样。


    月季见她进来，红着眼奔了过去，拉着她哭的语无伦次，「叶儿，快救救娘娘，我感觉不到娘娘的唿吸了。」


    从娘娘昏迷后，她就时不时探探娘娘鼻息，却惊骇发现时间越久娘娘唿吸越浅，浅到她快要察觉不到。


    叶儿皱眉飞奔过去，沉着脸抓起姜芙手腕，四指併拢放在她脉搏上，过了会儿才神情复杂的收回手。


    月季在一旁看的屏住唿吸，见她起身才敢小声问道：「叶儿，娘娘如何了？」


    叶儿扫了眼房内的几个宫女，拉住月季到一边沉声道：「娘娘气急攻心，心脉紊乱，我有法子救她，但你得带着她们出去，保持房内足够安静方行。」


    月季深信不疑，擦了擦眼角忙道：「好，我这就带她们出去，你快救娘娘。」


    叶儿是陛下亲自派来的，手段莫测，她说能救便是真的能救，况且……她们已经没有其他指望了。


    「咱们大家快都出去。」


    月季招唿另外几个宫女匆匆离开，到了门外关上门，一人一处守着窗户和门，确保无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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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2页

    齐子骞挑眉，眼底闪过精光，救人而已，何须将所有人都遣散出来。


    房内，叶儿嘆口气，小心坐在床沿上，稚嫩的脸上满是纠结，怎么办？现在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只要一包去子散，娘娘肚子里的祸胎便会化作一摊血水，在娘娘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流出来。


    娘娘醒来即便知道孩子没了，也不会怀疑，只会以为是自己怒急攻心导致滑胎。


    可是，她不想娘娘伤心啊，娘娘醒来若知道孩子没了，将会多么痛苦。


    万寿节将至，主子的命令如一把刀似得在她头顶悬着，她若不做，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叶儿死死咬着下唇，心中百转千回，「娘娘，您若知道会恨叶儿吗？」


    「但是小主子每日都在蚕食您的精血，若不除了他，您将精血散尽而亡，到时候陛下暴怒，死的人只会更多。」


    手缓缓伸入怀里，取出一个精緻小巧的药瓶，眼眶渐渐泛红，哽咽道：「别怪我，娘娘。叶儿只想您好好活着。」


    姜芙的下颚被抬起，药瓶缓缓靠近。


    忽的一道惊怒虚弱的女声从她身后响起，「叶儿，你想做什么？」


    叶儿大惊，慌忙收起药瓶，惊慌回头，「拂晓姐姐？你怎么来了？」


    拂晓裹着金丝绣竹的银白披风，脸色白的通明，她红着眼盯着叶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恨声怒问：「我问你在做什么？」


    叶儿吓得抖了抖身子，眼泪从稚嫩的脸上滑落，「拂晓姐姐，你别问了行不行？」


    这种事，让她一个人痛苦便好，何必再多牵连一人。


    拂晓失望摇头，「叶儿，你我一起长大，几日未见，你竟学会隐瞒了。」


    她们都是孤儿，一同被师父捡回，从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练武一起受罚。


    她比叶儿痴长几岁，便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平日当心肝一样护着，所以这才养成了叶儿如此狠毒的性子吗？


    叶儿慌乱起身，「不是，姐姐你听我解释，娘娘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害她……」


    拂晓绕过她，白着脸坐在床沿， 拉起姜芙冰凉的手，失望冷笑：「你自小便有一个习惯，解药用黑瓶，毒药用白瓶，刚刚你拿的分明是毒药，我冤枉你了吗？」


    「你走吧，念着同门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日后你若再敢出现在娘娘身边，休怪我不客气。」


    叶儿面色煞白，无措解释，「不是，姐姐不是这样的，我……我在救娘娘，你真误会了。」


    祸胎不除，娘娘总有一日会死，今日娘娘昏迷一部分原因就在此，精血流失严重，娘娘昏睡的时间只会越加长。


    可她该怎么同姐姐解释？


    拂晓忽的抬眸，通红的眼底满是怒意，喉咙滚动咽下涌上的腥甜，厉声低吼：「滚，用毒救人，你当我是傻子？」


    叶儿眼中含泪，无措后退，姐姐让她滚？以前姐姐最宠她，如今竟让她滚？


    吸了吸鼻子，狠狠擦了下眼角，带着哭腔道：「好，我滚，但姐姐不必担忧，娘娘没事，只是睡熟了，等她睡够自然会醒来，你别气，我这就走。」


    姐姐脸色不对，是受伤了吗？谁伤的？齐相？


    转身，掩住眼中杀意打开房门。


    四目相对，叶儿眼中恨意更深，她豁然明白，姐姐是他喊来的。


    「齐相好本事。」


    齐子骞勾唇，妖媚的狐狸眼中精光闪烁，当真像只成了精的骚狐狸，「多谢姑娘夸赞，本相也这么觉得。」


    拂晓能镇得住这只小辣椒，看来她的身份更加有趣呢。


    他是该直接问呢？还是当不知道？


    精明的双眼眯成一条线，脸上阴郁不在，全是笑意，「姑娘打走了本相请来的大夫，敢问姑娘，娘娘可还好？」


    第240章 云泥之别，奴婢不敢妄想


    叶儿眸光深冷，幽幽看着他，「齐相不是聪明吗？你猜呢？奴婢劝齐相勿要多管闲事，您既知奴婢真正的主子是谁，该知道有些事奴婢身不由己，齐相今日僭越了。」


    若不是他插手，拂晓姐姐又怎么会赶她走，希望姐姐不要将此事告知娘娘，不然她想再入栖凤殿可就难了。


    齐子骞脸上笑意褪去，面色凝重，「你的意思是陛下想对娘娘做什么？他疯了？」


    「放肆，齐相再敢口出不敬之言，奴婢可就要以下犯上了。 」叶儿小脸冷凝，目含杀意。


    这个男人欺负了拂晓姐姐不说，如今又想插手陛下与娘娘的事，他当真以为自己手眼通天了？


    蠢货，长得娘们唧唧，也不知主子怎么会和这种人做好友。


    嫌恶收回视线，大步离开，她要回宫等着，有拂晓姐姐在，她今日是无法接近娘娘了。


    齐子骞被她的目光看到愣了下，嫌弃？抬手摸了把自己光洁的脸，嘴角抽了抽，小辣椒什么意思？


    嫌弃他不会武功？


    他是文臣，一张嘴上能治国安邦，下能智斗百官，他要武功做什么？


    莽夫！


    再说了，他家娘子会不就行了。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再次被打开，拂晓面色苍白的从里面出来。


    齐子骞见状忙笑呵呵应上去，舔着脸扶着她笑道：「娘子出来了，皇后娘娘如何了？」


    拂晓冷冷扫他一眼，「松手，再胡言乱语，我割了你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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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男人也不知犯了哪门子邪，从她醒来，就一直娘子娘子的叫，她何时答应要嫁给他了？


    偏这人脸皮厚的很，无论她怎么冷脸相待，他就像没看到似得，一门心思的讨好。


    有时真将她惹急了，她便动手教训一顿，之后能得一时安宁。


    但等他缓过来，又像牛皮膏药似得黏上来。


    真是……烦不胜烦。


    齐子骞抖了抖，谄笑着收回手，「娘子好狠的心，为夫若没了舌头，娘子岂不是无趣许多。」


    「叶儿说娘娘现在只是熟睡，等睡够了便会醒，大人若实在闲的慌就派人在这儿等着，娘娘醒了恐会饿。」拂晓面无表情，说着走着，只是额上沁出一层细汗，髮丝被打湿一缕缕贴在她脸上。


    好看的唇更加白了，明亮的黑眸虚晃。


    齐子骞看的皱眉，一把抱起她大步朝自己房里走，「伤口是不是又疼了？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看过，又何必与我如此生分，你若实在在意那些，改日等皇后娘娘醒了我便同她要了你可好？」


    拂晓吓的一愣，手自然揽住他脖颈，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长得很美，肌肤白皙细腻几乎看不到毛孔，鼻峰高挺，一双狐狸眼满是担忧，他真的在担心她？


    可是为什么？


    他与她云泥之别，怎么会看得上自己？


    那一声声娘子怕是他无趣时逗弄自己吧。


    如此一想，拂晓心中如饮了杯冰水似得泛亮，垂眸松开手，淡声道：「齐大人说的要，可是要纳奴婢做妾？抱歉，奴婢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奴婢答应过一个人，誓死不做他人妾，齐大人若想纳妾还请去寻别人。」


    说着手上用力，抬腿从他怀里跳下。


    落地后，后背勐地抽痛，拂晓咬住唇，忍住脱口而出的痛唿，挺直嵴背从他眼前走过。


    一阵秋风吹过，她后背发凉，后背的伤被衣料摩擦的生疼，她知道，伤口恐怕又裂开了。


    无力嘆息，再跟他住上几日，她哪还有命在。


    嫁给他？呵，她可不想英年早逝。


    齐子骞黑着脸看着前面女子消瘦的背影，握了握手心，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额角，苦笑道：「我也不知喝了什么迷魂汤，怎么就非你不可了？」


    那日她一身伤的回来，奄奄一息躺在他怀里时，他焦急，恐惧，心痛，所有浓烈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头，扰的他彻夜难眠。


    等她好了，能睁开眼和他拌嘴时，他高兴的想要跳起来，那一刻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他想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看她笑，看她怒，只要她能好好的，他便开心。


    这一切是顾嫣然给不了的，尽管被退亲时，他也只是怒和不甘。


    原本他以为顾嫣然该是他的，那是母亲为他定下的亲事，不管他喜不喜欢都要得到。


    但被退婚后，他忽然乏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再去看顾嫣然竟觉得索然无味。


    所以虽然不甘，但他却未再以权相逼。


    直到……遇到拂晓。


    好看的唇角上扬，自嘲一笑，好友为爱成魔，他又何尝不是。


    轻嘆一声，抬脚快步跟上，「你伤还没好，走那么快做什么？谁说要纳你做妾了，我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啊，等你入了门就是相府夫人，唯一的夫人，以后府里所有事全你一人说了算，连我也听你的如何？」


    男人好听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不断响起，拂晓眉头紧皱，眼底闪过羞恼，他这么大声是生怕别人听不到？


    勐地停下脚，冷冷看向身后，「你当真是不想要舌头了？我这次会随娘娘回宫，你若敢添乱……」


    手放在脖颈处划了下，威胁味十足。


    齐子骞眸光暗了瞬，随机轻笑，关切上前凑到她脖颈处查看，


    「扭到脖子了？


    娘娘命你在我身边学规矩，这几日你日日在床上躺着养伤，哪有功夫学。


    若回去，等娘娘问起怪罪了可如何好。


    不如等你好了，我仔细教你几日。


    等你学好了再回去，娘娘见了也高兴是不是？」


    拂晓皱眉，娘娘现在情况不对，她如何能放心，若叶儿想对娘娘出手，她不在没人能防的住。


    于是便道：「不行，今日我必须回宫，规矩什么时候学都可以，唯独现在不行。」


    说完扭头回去收拾行李。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衣服，随意包起来便行。


    只是小五该怎么办？


    拂晓犯了难，小五样貌特殊，若代入宫怕会多生事端。


    再则娘娘有孕，小五不知轻重，若是吓到娘娘可如何好？


    齐子骞站在门外，脸上再无一丝笑意。


    她当真要走？这几日相处，她当真对自己一丝情意都没有？


    袖中手紧紧握起，修长好看的手指关节处泛白，面上不笑不怒，「你走了可会回来？」


    第241章 帝王震怒


    回哪？


    拂晓愣了下，后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回齐相府，背上包裹，走到齐子骞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对上男人魅惑的狐狸眼，淡声道：


    「你该知道，你我是不可能的，我是宫女身份卑贱，你是当朝唯一的丞相，官居一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娶我只会被人耻笑。


    若因之前的两次意外，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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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事……奴婢已经忘了，日后也定不会再想起，无须大人补偿什么，告辞。」


    女子声音冷淡，无悲无喜，就连提起那件事，面上也无一丝羞涩。


    齐子骞慌了，清明冷静的眼中满是慌乱，当她从他身边经过时，一把抓住女子消瘦的手腕，凄声问：「你有心吗？」


    这几日他与她同吃同住，事事以她为先，难道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拂晓顿了顿，瞳孔震颤，他对她的不同她如何感觉不到，但是她不能接受。


    她是娘娘的翼卫，不能动情，也不会动情。


    抿紧泛白的唇，用力抽回手，淡声道：「多谢大人照料，若有机会，奴婢定当报答。」


    女子受了伤，步子走的缓慢，背嵴却挺拔如松，银白色斗篷晃动，不一会儿便绕过廊榭。


    齐子骞红着眼静静看着，眼底如墨般晕染，阴翳骇人。


    「偷了我的心，你该如何还？拂晓，你跑不掉的。」


    他的女人，只能留在他身边。


    想回宫？做梦。


    「来人，备马。」清冷的男声满是怒意。


    僕人听道后匆匆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便牵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哒哒的小跑过来。


    「大人，马来了。」


    「吩咐下去，我回来之前，府中任何人不能出去，特别是夫人。」


    说完，他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丝毫不见文弱书生该有的笨拙。


    僕人呆了呆，夫人？


    大人说的难不成是他房中那位名叫拂晓的宫女？


    马蹄声响起，齐子骞打马飞奔出府，俊美的脸上满是寒霜。


    说他卑鄙也罢，心狠也好，今日他要用满府性命赌一张赐婚圣旨。


    拂晓，这是你逼我的……


    宫内，施恆皱眉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摺，眼下一片青黑色，万寿节将至，朝中事务出奇的多。


    每日下朝后他便只能坐在御案前，机器一般日復一日的批覆。


    「陛下，喝口参茶休息会儿吧，也不急这一时。」福全心疼说道，接过小太监送来的参茶，小心放在施恆面前。


    「已经几日了，陛下如此劳累身子如何受得住，要不咱们请齐相来？还像往日那样，由齐相帮忙分门别类的归整，您也轻松些。」


    施恆闭眼揉了揉眉心，「他几日称病不上朝，还请他做什么。」


    子骞脾气是越发大了，那日他不过气急，在他府中说话语气沖了些，他竟直接摆烂，朝都不上了。


    小性子使得比女子还厉害，难道他还要像哄芙儿那般去哄他？


    想想那个画面，施恆浑身恶寒，放下手，冷冽的凤目中闪过恼意，「他不来，朕离了他难不成还坐不稳皇位了？」


    帝王震怒，养心殿里的宫人惊恐跪地。


    福全白着脸磕头喊道：「陛下息怒，奴才多言，您罚奴才就是，万不能气坏了身子啊。」


    施恆靠近椅背，看着眼前场景，满心烦躁。


    马上就要入冬，北方雪患仍未有解决之法，到时怕是又要无数人死于寒冬。


    加上万寿节，各国来使，寿宴上少不得又是一番冷嘲热讽，争长比短。


    还有芙儿，最让他头疼的就是芙儿的事，若除去祸胎，芙儿定然会伤心欲绝，他真怕她的身子受不住。


    这一桩桩事整日如块巨石般压在他胸口，让他寝食难安。


    「爬一边去，你们整日除了会喊朕息怒，还会做什么？」


    宫人们头埋的更低，一个个面色惨白，浑身打颤。


    福全四脚朝地当真往角落爬。


    施恆见状无语嗤笑，心中更是无力。


    说起来，满朝上下怕是只有一个齐子骞敢同他呛声了。


    想曹操曹操到，齐子骞寒着脸一阵风似的推门进来。


    身后小太监想揽都揽不住。


    施恆眼前一亮，挑眉嗤笑道：「不是病了？今日病好了？」


    齐子骞怒气沖沖大步上前，撩袍扑通跪下，「臣，前来请陛下下旨赐婚。」


    「咳咳咳……」施恆一口气没喘顺，呛得直咳。


    咳了一阵后，狭长的眼尾泛红，他惊讶看着地上满面寒霜的好友，惊骇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齐子骞低头，朗声道：「臣要请旨赐婚。」


    施恆这下听清了，眼前如有一道惊雷噼下，电光闪闪，赐婚？他？


    「你和顾嫣然？想清楚了？」


    「这么久了，朕以为你要当一辈子老和尚呢，如此也好，朕这就下旨赐婚。」


    好友脱离单身，他该高兴才是，虽然那个顾嫣然实在不怎么样，可也是个女人，总比让子骞孤身一辈子强。


    齐子骞皱眉，「陛下，臣看上的女子是拂晓，不是顾嫣然，还请不要写错了。」


    「……」施恆如遭雷击，俊冷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这个更过分了，拂晓比顾嫣然还不如，人家顾嫣然好歹还是大家小姐，身份如何都配的上子骞。


    拂晓，不过是个宫女而已，先前更是影卫，如何能配的上子骞。


    凤目暗沉，皱眉看着地上光风霁月的男子，「你在开玩笑？朕不同意。」


    齐子骞急了，忽的从起身，大步走到御案前，俯身与施恆四目对视，「你为什么不同意？当初我助你登上皇位时你曾说过，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现在我想娶亲，你为何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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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第一次见他如此急怒的模样，愣了下，剑眉紧皱，心中对拂晓更是不喜。


    先前在栖凤殿，姜芙对她就是百般维护，如今到了齐相府才几日，怎的连子骞如此聪慧的人也对她另眼相看。


    嘆口气，无奈笑道：「你可知她是何身份？出身如何？暂不论那些，她会的只是杀人，从未学过掌家之道，你娶了她，是想让百官耻笑吗？」


    第242章 陛下，皇后在臣府中睡着了


    「耻笑？」齐子骞站直身子，自嘲笑道：「他们耻笑我的还少吗？顾家退婚，他们可是一直在耻笑我，留宿养心殿，他们更是看不起我。」


    坊间那些流言他不是听不见，说他与施恆有首尾？


    说他以色侍君，才得来的丞相之位？


    呵，这些流言施恆不会不知道。


    他放任不管，只是想逼自己娶亲自证清白罢了。


    可现在他来请旨了，他为何又不愿？


    齐子骞认真盯着施恆双眸，沉声道：


    「施恆，你若当我是兄弟，就下旨赐婚，只要能娶拂晓为妻，我将再不提辞官之事。」


    「你认真的？」施恆大惊。


    这人一直想离开京都四处游玩，如今竟说出这种话，他当真动了真心？


    想到与皇后之间的赌约，施恆失笑，芙儿怕早就看明白了。


    「是，臣若有半句虚言，将受万箭穿心之刑。」齐子骞说的斩钉截铁。


    施恆嘴角抽了抽，「行了，多大点事，也用的着你这样？既然你真喜欢，朕下旨就是。」


    谁能想到绝美无双的齐相，有一日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拂晓，你究竟哪点儿好？朕倒是有些好奇了。


    笔墨挥洒，狂狷的字迅速落在纸上，用力盖上帝印，随意捲起没好气扔到齐子骞怀里，「拿去，办好事回来帮朕将奏摺批了。」


    齐子骞欢喜接过，「是，多谢陛下，臣告退。」


    「速去速回。」施恆嫌弃挥手，等摆脱这些烂摊子他要抱着芙儿好好休息几日。


    今日忙到现在都未能见芙儿一面，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正想着，齐子骞停在殿门口，神色复杂的看向他，小心道：「臣忘了还有一事未禀告陛下，皇后娘娘……现在臣府中……额，熟睡，您若有空，可以接她回宫。」


    省的拂晓挂念，总想着跟着回宫，他看着闹心。


    在他府中熟睡？


    芙儿？


    施恆诧异抬头，扔掉手中奏摺，忽的起身，俊冷的面上一派肃然，「摆架齐相府。」


    冷冰冰的声音裹着怒意。


    芙儿身子如此虚弱，怎能随意出宫，那些伺候的人都是废物不成？


    齐子骞揉揉鼻子，若让他知道皇后在他府中气晕过去，岂不是要掀了他家房顶。


    施恆寒着脸风一般大步走出，明黄色绣龙黄袍紧紧裹着他劲壮高大的身子，周身富贵之气萦绕。


    殿内的小太监弓着身子慌忙跟上，不一会儿诺大的养心殿只剩下齐子骞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口。


    他抱紧怀中圣旨，嘆口气，抬脚跟上，希望皇后身边的几位宫女放聪明些，别说漏了嘴。


    不然今日齐相府怕是要染血了。


    帝王出行，即便再轻装简行，声势也是浩大的。


    福全为首，十几个小太监两边开道，前方侍卫敲锣打鼓的静街。


    施恆寒着脸走在正中，步子迈的极大。


    街道上百姓惊恐跪在两边，埋头高唿：「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齐子骞跟在他身旁，两个苍梧身份最尊贵的男子，第一次一同出现在百姓视野中。


    一个贵气袭人，一个光风霁月，两人容貌一刚一柔，均是世间少见的神仙人物。


    有大胆的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勐然被迷了心神，震惊长大嘴，不自觉喃喃道：「陛下与齐相果真般配啊……」


    施恆脚步顿住，冷眸扫了过去。


    只一眼，说话的人吓得面色发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究竟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后悔之下，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懊恼道：「今日马尿喝多了，怎么敢在这儿胡言乱语。」


    狠狠打了几下，直到那道视线挪开，他才满脸惊恐浑身瘫软的坐在地上。


    太恐怖了，只一眼，他感觉自己仿佛入了那无间地狱。


    施恆冷冷收回视线，寒着脸大步向齐相府走去。


    途中齐子骞好奇扭头看了眼他看过的地方，好看的眉毛上挑，眼底闪过笑意。


    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那些流言他该早就听闻过，如今又气什么？


    摸了摸怀中圣旨，眼底笑意更浓，说吧，也就这几日了，等他找个良辰吉日，便去宫中下定，纳吉，迎娶拂晓入门。


    娶了拂晓，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她没有家人，栖凤殿便是她的家，大婚日他再请皇后与陛下做证婚人，也算全了他们没有父母高堂的遗憾。


    正想着，前面的人勐然停下脚，齐子骞抬头看去，原来是到了。


    「咳，陛下请进，皇后在浮生院，臣这就带您过去。」


    话音刚落，前面的人迳自推门进去，熟门熟路往后院走。


    齐子骞推门的手僵在半空，无语抽了抽嘴角，是他客道了，人家当皇帝前可没少住他这儿，哪还用他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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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了眼偷笑的下人，尴尬收回手，大步跟上。


    拂晓还在皇后娘娘那伺候呢，等会儿可别被牵连了。


    施恆沉着脸大步往了里走，穿过游廊，又过了两处拱门，停在一处清净雅致的小院外。


    看着熟悉的花草摆设，眼中冷意淡了许多。


    「怎么样？是不是一点没变？」齐子骞得意上前。


    施恆斜眼扫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多事。都留在外面，朕自己进去。」


    「……」齐子骞气的也想学拂晓的样子翻个白眼，可想想还是算了，早就知道这人没良心，他如此苦心可不就是多事。


    这院子他苦心保留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为了满足某人忽然心血来潮的思旧之情。


    「不稀罕？等你们走了我就把这拆了，改成鸟舍。」


    谁还没个脾气了，哼！


    闭目双手环胸靠在墙上，静静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里面施恆独自推门进去，入目是姜芙惨白的睡颜，唿吸声微弱的连他都很难听到。


    薄唇紧抿，心底满是慌乱。


    「参见陛下，陛下……」拂晓带着一行宫女恭敬行礼，刚说到一半。


    施恆皱眉打断，冷声道：「都出去。」


    「是。」


    拂晓面无表情领着宫女们出去，顺便为他们关上房门。


    陛下来了，娘娘也该回宫了，代表着她在齐相府的日子也要结束。


    高兴吗？该高兴的，只是她为何一点都笑不出。


    皱眉摸了下泛酸的心口，眼底闪过疑惑，她这是怎么了？


    第243章 帝王情


    房内，施恆忍着惊怒，大步走到床边，抖着手小心翼翼放在姜芙鼻下。


    等细微的气息扑到他指上后，他才放心，松口气坐在床沿上，这才发觉后背的衣服竟被汗水浸湿了。


    微风透过打开的窗棂吹来，一股凉意顺着背嵴涌入心底。


    嘆息一声，小心抱起床上的人，低头在她额上贪恋的印上一吻，声音暗哑的低喃：「芙儿，再等等，马上就好了。」


    只要取出你腹中的祸胎，你就会没事了。


    「乖，不怕，为夫这就带你回去，等你睡醒，什么就都好了。」大手轻轻放在她平坦的腹部，眼底闪过狠厉。


    他等不及了，芙儿也等不及了，如此下去，芙儿的身子只会越来越差。


    届时即便打掉祸胎，她的身体也会受到重创，想要恢復怕是难如登天。


    手上用力，打横将姜芙抱起，扯过身后披风将他紧紧笼在怀中。


    稜角分明的脸比来之前更加冷沉。


    房门忽然被打开，守在外面的拂晓惊讶回头，见姜芙被他抱在怀中，心中一跳，暗道，这是要回去了。


    复杂看了眼院外闭目养神的男人，暗嘆一声起身跟在施恆身后。


    这一走她与他的孽缘就算是断了，从今往后，她也只是宫女，而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相爷。


    再见面，形同陌路。


    到了院外，施恆脚步顿住，忽的回头，看向拂晓，「你留下。」


    拂晓心惊，「陛下，娘娘她……」


    叶儿想害娘娘，这话她说还是不说？


    若说了，叶儿定然会被主子陛下处罚，到时恐性命难保。


    说到底，拂晓犹豫了，叶儿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妹妹，她不想叶儿出事。


    可娘娘怎么办？她若不跟着，叶儿随时可能会出手。


    施恆凝眉看了眼老神在在在的齐子骞，冷声道：「你只需伺候好齐大人就好，别的无须你操心。」


    伺候他？


    拂晓心里发凉，面色发白的焦急道：「奴婢是皇后娘娘的人，怎么能一直伺候齐大人，求陛下带叶儿回宫吧，娘娘她……她身边离不得人。」


    叶儿太顽劣，虽然现在走了，但难保她不会再回来。


    「宫里只有你一个宫女不成？朕让你留下便留下，再敢纠缠宫规伺候。」施恆抱着姜芙，说话声清冷带着薄怒。


    剑眉紧皱，上下打量了拂晓一眼，容貌尚佳，但也只是尚佳，没有贵女们的端庄大气，浑身透着股江湖人的洒脱劲儿。


    如此女子怎能安家治宅，子骞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偏偏看了这样的。


    拂晓心里更寒，眼眶泛红，扑通一声跪下，焦急道：「宫女虽多，但能护娘娘周全的不多啊，陛下，奴婢求您了，带奴婢回去吧。」


    她真的放心不下，抬头对上施恆冷冽的凤眸，她心头一紧，主子是真的不打算让她回宫了？


    可是为什么？她究竟有哪点做错了，竟要将她逐出宫外。


    死死咬住下唇，直到一股腥甜涌出口中，她听到自己木吶的声音，


    「陛下，叶儿有异，不得不防，求您带奴婢回宫吧。」


    说出来，拂晓面如土色，娘娘与妹妹之间，她终究选了娘娘。


    施恆眸中闪过寒光，冷冷看着脚下的人，声音冰冷如剑，「住口，你以为自己是谁？子骞，管好你的女人，再有下次，别怪朕不念往日情分。」


    四周宫人身子抖了抖，惊恐低头，陛下怒了。


    若照往日，有人敢如此顶撞陛下，那人定然当场人头落地，只是今日倒是奇怪，陛下竟能容忍到现在。


    齐子骞嘆息一声，拉起地上面色惨然的女子，揽入怀里皱眉道：「陛下勿怪，她不过是担忧娘娘。秋日风寒，陛下还是带娘娘快些回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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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凤眸微抬，盯着齐子骞的眼睛凝声道：「她不知轻重，你该知道。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别逼朕动手。」


    封口的最好办法，便是让那人永远开不了口。


    齐子骞瞳孔一缩，揽着拂晓的手渐渐用力，面上浮起一抹僵硬的笑，「是，微臣明白，恭送陛下。」


    拂晓呆呆看着姜芙被施恆抱着大步离开，嘴唇动了动，最终凄凉一笑，她好像明白了。


    叶儿的事，陛下早就知道，或者说，本就是他下的令。


    只是为什么？他不是最宠爱娘娘了吗？


    握了握冰凉的指尖，眼泪从她眼角滑下，冷冷推开身后的男人，浑身僵硬的朝外面走。


    什么情，什么爱，全是骗人的。


    陛下还在忌惮姜家吧，即便是宠着娘娘，却仍然怕娘娘诞下太子，怕姜将军挟天子以令诸侯。


    拂晓不知不觉走到湖心亭，呆呆看着湖中枯萎的荷叶，心中一片凄凉。


    她该怎么做？


    叶儿若得手，娘娘知道真相后又该如何？


    疯了，真是全疯了。


    「噗！」口中一股腥甜喷出，拂晓面色惨然滑坐在石椅上。


    嘴角的血红的刺目。


    齐子骞面色大变，疾步上前，「拂晓，来人，快将黄太医请来。」


    之前一个叫芍药的宫女悄悄从宫中带了黄太医来，他为皇后把完脉说是要熬药，现在应该还在府中。


    小厮闻声连忙跑开。


    拂晓无力依在石栏上，盯着湖中惨荷又哭又笑，「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人？那是娘娘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啊，那个人怎么能如此做？」


    「叶儿想给娘娘吃什么毒你知道吗？」


    「那药名唤殇子，顾名思义，那是去子药啊，陛下为何不想要自己的孩子？权势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拂晓拉着齐子骞崩溃哭喊，神情癫狂的像疯了般，「娘娘会受不了的，陛下怎么能那么狠，你帮我想想法子，救救娘娘好不好？」


    齐子骞心疼抱住她，下颚抵着她头顶，轻声哄道：「拂晓，先冷静下来，唯有冷静才能看清迷局，你现在心乱了，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冷静下来，我陪你一起想。」


    拂晓起身，红着眼懵懂的看着身前男子，喃喃问：「你说是假的？我脑子笨，看不清真假，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244章 白日，还是回房的好


    齐子骞忍着心慌，含笑柔声道：「好，拂晓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为夫保证知无不言。」


    拂晓愣了愣，面色泛红，茫然的眼底恢復清明，尴尬起身离他远些。


    「多谢大人，奴婢只想知道陛下究竟为何让叶儿那么做。」


    亭子外，小厮拉着太医匆匆忙忙跑进来。


    黄太医累的翻白眼，到了地方看着好好的拂晓，气唿唿甩开小厮的手，骂道：「一边去，人不是好好的？你急什么？奶奶的腿，累死老夫了。」


    小厮诧异看了眼拂晓，「这……这……刚刚还吐血呢。」怎么又好了？


    黄太医翻了个白眼，捂着腰一扭一扭走到湖心亭上，「吐血吐的面色红润，你倒是有福气。」


    说着一把抓住拂晓的手，皱眉号脉，过了会儿后，没好气道：「这不都好好的，至于把你们急成那样，哎哟，我的老腰。」


    「没事？黄太医可瞧仔细了？」齐子骞走到拂晓身后，满面担忧的问。


    黄太医呲牙咧嘴的揉着腰，痛苦摆手，「没事，没事，你就放心吧，她现在身体好的很，那口淤血吐出来是好事。嘶！不行了，我站不住了，告辞告辞。」


    年龄大了哪能这么折腾，看来他得学学人家顾太医，早早辞官回家养老多好。


    哎，也不知道顾太医现在在何处，自从他走了太医院是忙的一团乱。


    皇后娘娘身体越加衰弱，他们真不知能撑到何时啊……


    黄太医摇头嘆息，捂着腰艰难离开，他有时间还是多回家陪陪家人吧，有些事该准备了。


    等家人孩子都离开京都，他再为自己准备一副好点的棺材板，剩下的就看天意让他何时死了。


    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皇后娘娘的身子看来是调理不好了。


    太医院那么多人不能都为未出世的小皇子陪葬，总得有个顶罪的，哎……


    齐子骞揽着拂晓纤细紧实的腰，垂眸打量她脸色，这一看心中大喜，「你感觉如何？」


    拂晓前几日面色总是苍白，唇无血色，刚他看了眼，发现她的面色竟真好了许多。


    拂晓皱眉，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下，惊讶道：「好多了，胸口不闷了。」


    许是师父将她打出了内伤，血气郁结于胸才导致这几日总是胸口闷堵，刚她情绪大动，一口血喷出，竟将胸口郁结的血气吐了出来。


    无力扯了扯嘴角，这便是娘娘口中说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齐子骞一把抱紧怀中女子，感嘆笑道：「你能好那就太好了，这几日你先歇歇，等我寻个好日子就把你娶进门，到时让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咱们主持大婚如何？」


    大婚？


    拂晓惊讶推开他，「你说什么？谁要嫁你？」


    齐子骞揽着她的柳腰不松手，精明的狐狸眼中满是笑意，「娶你啊，今日说了你不信，没办法我只好请了陛下的赐婚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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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一只手伸入怀里取出圣旨递过去。


    拂晓愣愣接过，入手的圣旨温热，似是被他暖了许久。


    抖着手打开，明黄的圣旨上，一行行苍劲的大字映入眼中。


    「右相齐子骞、宫女拂晓，二人情投意合，姻缘天成……」


    眼前氤氲，后面的字她实在看不清。


    捂着酸涩的胸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将她淹没。


    「你……你怎么能如此？」


    抬头，她眼眶通红，泪珠颗颗滚落。


    齐子骞慌了，无措为她拭去脸上泪珠，「你别哭，我哪做错了，你还打我就是。」


    这女人往日硬的像块石头，今日怎么忽的变成了水做的，哭起来没完没了。


    手指下的眼泪越擦越多，齐子骞心尖抽疼，看着怀中哭泣不休的女子，低头封住她抽泣的粉唇。


    哭声勐然停止，拂晓水眸轻颤，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他怎么敢……


    青天白日，被人看到可如何好。


    慌乱摇头，想挣脱，身前的男人也不知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有力，一只手死死按着她的脖颈，让她一下都无法动弹。


    只能被迫承受他给她一切。


    风起，拂晓髮簪落地，墨发如瀑般飞散。


    齐子骞眸色慾深，恨不能将身前的女子吞吃入腹，那晚也是这里，他与她水乳交融，琴瑟和鸣。


    只是现在不行，白日还是回房的好。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燥热，唇分，银丝牵扯，满是暧昧。


    看着女子迷茫混沌的水眸，勾唇一把将她抱起，「黄太医说你好了，咱们回房检查一下。」


    拂晓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无力靠在他怀中，愣愣看着男子完美的下颚，心中颤颤。


    她又被他迷惑了，可是不对，她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是什么呢？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忽的身下一软，拂晓回过神，看着熟悉的床幔，面色通红。


    「你……你起来。」


    女声娇柔发颤，如裹了蜜般软绵。


    她惊骇捂着自己的唇，诧异瞪大双眸，她怎会发出如此羞人的声音。


    正想着，颈间一凉，盘扣不知何时被他解开，雪白的肌肤裸露。


    齐子骞唇角噙笑，炙热看着，嗓音轻柔的诱哄道：「乖，让为夫检查一下你的伤势。」


    修长的手指灵活挑动，衣衫很快被脱下，女子紧着一件大红色绣花肚兜，娇躯半裸的躺在床上。


    高耸如云之处仍是那么令他心颤，但念及她背后的鞭伤，他唯有痛苦忍耐。


    翻过她的身子，目光落在她满是伤痕的后背上，剑眉紧皱，眼底闪过怒意。


    「伤口裂开为何不说？」


    拂晓拉过锦被盖在身上，脸上红色褪去，「忘了。」


    她急着跟娘娘回宫，哪里顾得上这些。


    娘娘！


    拂晓面色苍白，是的，她要问娘娘的事，怎么被这只狐狸精惑的失了心神。


    齐子骞看着床单上鲜红的印记，眸光森冷，体内的燥热迅速褪去。


    「你当自己是铁打的？」


    伤口再次裂开怎么可能不痛，她分明是一颗心全扑在皇后身上，连自己如何都顾不得。


    气匆匆转身离开，不一会儿拎了个药箱过来，酸酸道：「趴好，上药。」


    第245章 为保娘娘，陛下只能弃子留母


    拂晓皱眉，拥着锦被起身，焦急看向齐子骞问：「这个不急，你先说说陛下为何要那般对娘娘。」


    「娘娘，娘娘，整日都是娘娘，你唤一声夫君，我就告诉你。」齐子骞绷着脸取出药，不顾她阻拦，用力拉开锦被，「别动。」


    温热的手指在她背上轻轻抚弄。


    拂晓心跳急促，「你……你能不能现在就告诉我，娘娘究竟发生何事了？」


    「你该听陛下的，不该管的就不要多问，问多了，你只会徒增伤感。」齐子骞收好药，嘆息解释，「拂晓，陛下所做皆为娘娘。」


    「为了娘娘？」拂晓无法接受，尖声问：「为了娘娘就要害她亲子？你们这样算什么？娘娘知道后会崩溃的。」


    齐子骞皱眉揽她入怀，沉声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拂晓，你可知娘娘这几日睡的时间有多久？」


    「有孕嗜睡不是很正常吗？太医之前说过的呀，只要娘娘睡的长才能养足精神，难道睡的久也不对？」


    齐子骞嘆息，轻轻摸了摸她柔顺的墨发，「你应该早就认识叶儿吧，她有什么能耐你也应该知晓，她会用毒，但也会医。拂晓，陛下留叶儿在皇后身边只为保护她，凡是对皇后不利的事和物只能被清除，包括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拂晓听得懵懂，愣愣看着他。


    齐子骞揽着她靠在床头，继续解释：「皇后自有孕后便嗜睡，嗜吃，近来睡的是更加久了，一日里清醒的时间几乎没有多少，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拂晓心中一紧，紧张问：「什么？你快说啊。」


    「代表皇后气数将尽，我回府后问过黄太医，他说皇后娘娘的精血几乎全部被她腹中的孩子吸收，孩子越大，吸收的便越多，太医院的太医们原以为能靠药膳弥补缺失的精血，可没想到这才三个多月，娘娘就已经快撑不住。」


    「精血过度流失，皇后很有可能撑不到产子。拂晓，那也是陛下的孩子，他也痛，但他是帝王，是皇后的夫君，所有的痛只能被他压在心底，但他不能乱，乱了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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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听明白了，心中更加悲痛，呆呆看着锦被上的花纹喃喃自语：「孩子会让娘娘死，所以陛下才想除去他。」


    原来如此，原来是她想错了。


    无力靠在男人怀中，只觉手脚冰凉，「娘娘若知道会疯的，你们不该瞒着。」


    女子神情彷徨无助，齐子骞心疼的在她头上印上一吻，「现在让娘娘知道，她定不会同意陛下那么做，到头来也只会落得个情殇，陛下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皇后一人而已，至于孩子，有则好，没有也无伤大雅。所以为了娘娘与陛下，咱们只能装聋作哑。」


    拂晓凄凉一笑，她明白了，可是她做不到视若无睹，那是待她最好的娘娘。


    若不是娘娘让苍朮去救她，她现在恐怕早就死了。


    苍朮！


    拂晓眼前一亮，勐地坐直身子，又哭又笑拉着齐子骞的手喊道：「我想起一个人，她一定能救娘娘，你现在快去宫中劝陛下停手，我去找苍朮，我一定能找到苍朮的。」


    手忙脚乱下地穿衣，后背的伤再次裂开，白色寝衣上晕染出道道红印。


    齐子骞皱眉下床，一把拉住她，怒道：「你又在折腾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伤？」


    拂晓被吼也不怒，抬头笑呵呵道：「没事，没事，苍朮手里好药多着呢，等找到她我这些小伤算什么。」


    齐子骞知道拦不住，板着脸接过她手中衣物，小心为她穿上，修长的手指仔细为她理好衣领，皱眉道：「你说的是神医苍朮？传闻他行踪不定，你去哪找？」


    拂晓转身收拾行李，边收拾边道：「山里，她喜欢呆在山上，只是住的地方实在太高，上去有些困难，得想想办法。」


    当初去上雪山山顶，还是苍朮骑着白虎带她上去的，现在让她自己去也不知要爬到什么时候。


    不过不管多难，她都要去。


    娘娘不能有事，小皇子也不能有事。


    齐子骞眉头紧缩，沉思了会儿道：「我同你一起，你先等等。」


    说完走到桌前，取出笔墨纸砚，笔走龙蛇后将纸折好，高声唤道：「来人。」


    门外小厮慌忙进来，「大人。」


    「将纸交给管家，让他立刻送到宫中，务必亲手交给陛下。」齐子骞神情凝重，将装好的纸交到小厮手中。


    小厮恭敬接过道了声是便快速跑走。


    拂晓疑惑看着他，「你也去？确定？」


    山路难走，他一个文弱书生去了岂不是添乱。


    齐子骞板着脸收拾东西，气唿唿道：「娘子都要跑了，我不去怎么行，好了，咱们走吧。」


    两人一人一个小包袱，当真是轻便的很。


    拂晓面上泛红，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娘子，再敢胡说当心我揍你。」


    「马上就是了，圣旨已下，你不嫁也得嫁。」齐子骞板着脸从她身边经过，率先出门。


    娘子对皇后太好，他承认自己吃醋了。


    外面管家闻讯慌忙跑来，刚到院子正好遇到两人。


    看了眼两人肩上的包袱，嘆口气，「你们这是要去哪？出远门只带这些怎么够啊。」


    齐子骞扫了身旁女子一眼，冷嘲道：「某人太急，能收拾出这些已算不错了。」


    拂晓：「……」


    这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子，她又没让他跟着，现在竟还嫌弃起来了。


    管家擦了擦头上的汗苦笑道：「大人，夫人先等等，一刻钟就好。」


    说着又慌忙跑开。


    拂晓与齐子骞疑惑对视，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等会儿吧，不过是一刻钟，也不急这一时。」齐子骞放下包袱坐在院中石凳上。


    拂晓想了想，挥手招了个小丫鬟过来，「劳烦你去带小五过来，就说姐姐寻他有事。」


    「是，夫人。」小丫鬟笑呵呵屈膝喊了声转身离开。


    拂晓无语，这齐府下人怎么和主子一样没脸没皮，夫人哪是能乱喊的。


    转身瞪了眼老神在在的人，「上樑不正下樑歪。」


    第245章 夫人可是羞了？


    齐子骞单手撑头，看着拂晓面色的红晕眸中闪过笑意，「我倒觉得他们喊得挺好，夫人可是羞了？」


    「夫人觉得咱们的良辰吉日定在哪日好呢？下月初三是个婚嫁迎娶的好日子，下下个月初六也是，过了这两天再寻好日子可就要等到年后了。」


    「好事宜早不宜迟，要不咱们就定下月初三如何？」


    大庭广众的嚷嚷着迎娶女子，他可真是……拂晓又羞又怒，娇嗔瞪他，「你闭嘴，再敢胡说看我不打你。」


    齐子骞笑嘻嘻看着她，「打是亲骂是爱，夫人尽管打便是。」


    拂晓握了握手指，耳朵滚烫，谁说齐相清冷若仙的？这人分明就是个无赖。


    治无赖最好的办法就是——能动手时别动嘴！


    扭了扭手腕，冷笑上前。


    齐子骞眸光闪了闪，放下手，紧张起身，笑嘻嘻道：「娘子息怒，呵呵，马上就要出门，脸上带伤了不好。」


    拂晓缓缓走近，「不怕，我尽量不打脸。」


    齐子骞颤颤后退，尴尬笑道：「娘子伤势未痊癒，万万不能再扯到，你心中有我，我是知道的，不用再表示，呵呵。」


    两人说话间，管家匆匆跑来，「好了，已经收拾妥当，两位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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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好奇转身看向他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啊。


    齐子骞拉住她的手，笑道：「多谢，娘子既然好奇咱们就一起出去看看吧。」


    府门外，一辆丹青色马车停在门口。


    小五盘腿坐在车辕上，前面的马被他身上的气息吓得四蹄乱弹。


    每当马儿想有大动作，小五就干咳一声，马儿立刻不敢再动。


    拂晓看的哭笑不得，「你怎么坐车上了？不是让你去找我吗？」


    小五见她过来，眼前一亮，咧嘴笑着从车辕上跳下，「姐姐。」


    这些日子他在齐府见了好多人，开始人人怕他，后来见他只是喜欢吃，每日仿佛总也吃不饱似得。


    后厨的人越看越心疼，有事没事就想办法为他做吃的。


    最重要的是小五嘴甜，吃东西又不挑食，不管好坏，到了他嘴里都被他吃的津津有味。


    厨房的人自信心爆棚，看他吃自己做的饭就觉得自己的厨艺到了化境，随意做出来的东西都是美味。


    几个人做的起劲，小五吃的舒坦，这么几日下来也和府中的下人混的火热，会说的话是越来越多。


    拂晓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赞嘆道：「小五真聪明，才几日说话又流利了不少。」


    小五知道她身上有伤，不敢往她身上扑，只拉着她的衣角，仰头看着她。


    海蓝色的眸子里满是期待，「姐姐咱们要走了吗？去找娘娘？」


    他一直记得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娘娘。


    拂晓的手顿了顿，忍着心中凄楚含笑道：「是，但现在娘娘需要咱们帮忙，姐姐带小五去帮娘娘好不好？」


    海蓝的眸子透出亮光，小五高兴道：「好，那咱们快走，姐姐和姐夫上马车，小五来驾车就好。」


    他驾车？


    齐子骞看了眼只到他腰间的小人儿，嘴角抽搐，「长得还没马腿高，你确定会驾车？」


    别到时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来个飞车，撞坏了人可就难办了。


    拂晓失笑，拉住小五的手道：「你还是跟姐姐一起坐马车吧，驾车的事交给车夫便好。」


    见没人信他，小五急了，拍着胸口保证，「小五会，不信你们问管家伯伯。」


    齐子骞与拂晓相视一眼，苦笑摇头，小孩子总想做些自己没做过的事，小五虽是羯族也不能免去身为孩子的天性。


    可驾车实在太危险。


    「小五乖，你若真想驾车，等到了城外没人的地方你再试试好不好？京都人太多，驾车太危险了。」拂晓耐着性子柔声哄道。


    齐子骞将拂晓拉到身后，捂住她摸过小五的手，「你别太惯着他，就是出了京都马车也不能让他驾。」


    到时候马车毁了他们还怎么坐。


    小五呲牙瞪他，尖利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管家看的直摇头，上前打圆场道：「行了行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不是很急？小五想驾车你就让他试试，多大点事。我瞧着这小子挺精明的，应该也出不了岔子。」


    齐子骞诧异挑眉，惊讶看向管家，「他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汤？才几日就护成这样。」


    「呵呵，这不是府中就这一个小娃娃，他又聪明，力气又大，我们自然喜欢。」管家拉着小五笑的一脸慈祥，忽的想起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把银票塞入小五手中，「差点忘了，这个你拿着，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买些吃的，路上不懂就问，万万不能乱跑，若是与大人跑散了，你可就回不来了。」


    一大摞银票就这么塞入小五手中。


    齐子骞看的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大方啊，这不会是你藏了多年的棺材本吧？」


    齐信平时抠搜的很，今日能拿出这么多银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拂晓苦笑道：「这也太多了，吃饭哪能用的着这么多银子。齐管家还是收回去的好，有我在饿不到他的。」


    那一摞少说也有上万两，小五久居深山，未经人事，如何会知道怎么花银子，齐管家也太惯着他了。


    齐管家揽着小五笑呵呵挥手，「这是我给小五的，你们谁都别管。小五，爷爷把棺材板都给你了，以后你可得记得给爷爷养老送终啊。」


    小五看着手里的一摞纸，信誓旦旦点头，「嗯，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会给您挖个大大的坑，修一个个很大很大的坟。」


    说着伸开胳膊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


    拂晓：「……」


    上次回来的路上，小五见田间有个土包，好奇问她那是什么，她记得自己当时给他解释的是，人死了都要睡在里面，这孩子怕是记心里了。


    看着管家黑下来的脸，拂晓尴尬笑了笑，忙拉过小五，轻轻拍了他肩头一下，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又胡言乱语了，快和管家爷爷道歉。」


    第247章 惊险


    小五眨眨眼，海蓝的眼睛清澈见底，「小五说错了吗？不是姐姐说，小的把死了的老的埋在土里就叫送终吗？」


    解释不清，拂晓忙捂住他的嘴，朝管家尴尬笑道：「齐管家勿怪，童言无忌，呵呵。」


    说着拉了把身边看笑话的某人，低声催促：「天色不早，还不快走。」


    齐子骞揉揉高耸的鼻尖，迈出修长的腿踏上马车，看了眼面色一变再变的齐管家幸灾乐祸的轻笑道：「完了，完了，某人想拿棺材本骗个孙子，偏偏人家孙子不买帐，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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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1页

    齐管家嘴角抽搐，看着小五手中的银票，暗暗想，现在拿回来迟不迟。


    拂晓尴尬拉着小五上车，瞪了眼笑的正欢的男人，咬牙切齿的警告道：「再笑你也下去。」


    齐子骞揉揉鼻子放下车帘，小五被拂晓拉上马车，刚坐好，正等车夫上来驾车，哪料到小五竟扭身跳了出去，夺了车夫的马鞭又跳上马车，站在车辕上用力一挥。


    马儿扬蹄嘶鸣一声，拉着马车飞了出去。


    拂晓惊唿一声往后倒去，好在齐子骞在她身后，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抱好。


    「该死的，这小子果真野性难驯，拂晓抓紧我。」


    拂晓脸色泛白，刚刚一阵颠簸她后背火辣辣的疼，咬了咬唇，紧紧抱着男人精瘦的腰身，焦急喊道：「小五，你干什么？快停下。」


    现在是在巷子里，人少还好，可出了巷子便是主街，人来人往，若伤到别人可如何好。


    咬牙试了试想起来，奈何马车太过颠簸，试了几次都未成。


    齐子骞面色阴沉，眼底满是怒色，「小五，快停下。」


    外面小五正玩的兴奋，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骑马，以往在山里，无聊时会找头狼王骑着玩，可狼没有马高大，骑着一点都不舒服。


    挥了挥手中马鞭，正想让马跑的再快些，却听到身后两人的唿喊声。


    小五眨了眨海蓝色的眼睛，手上动作顿住。


    虽未再挥鞭，但马儿已然受惊，飞一般沖向街道。


    齐相府门前，管家惊恐瞪大眼和下人们连连高唿，「停下，快拉缰绳让马停下。」


    「哎呀，这孩子怎么忽然疯起来，现在可怎么好，大人不会武功，夫人又有伤在身，小五不是添乱吗？」


    「快看，马要出巷子了。」


    「前面的快躲开，马惊了，快躲开啊！」


    街道上的男人闻声回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马眼。


    一时间吓得腿脚发软，呆呆站在原地。


    周围胆小的妇人们吓得尖叫起来，「快躲开，惊马了！」


    一个妇人正拉着孩子买糖葫芦，闻声扭头，这一看手中铜板掉了一地，面色发白的惊恐大喊：「啊……相公，你躲开啊……」


    孩子挣脱开妇人的手就要往马前的男人扑去。


    妇人拉不住，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力哭喊：「不，宝儿快回来，啊……我的孩子……」


    众人不忍再看，和惊马对上，这父子俩必死无疑。


    小五回头，看到呆呆站在路口的男人和正跑来的孩子，淡蓝色眸子变得深邃，「停。」


    只一字，狂奔的马儿瞬间定在原地，四目相对，马儿鼻尖喘出的热气喷到男人脸上。


    男人惊恐瞪大眼，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一匹马对视，近到他能看清马眼中的惊恐与不屑。


    「爹爹，你别死，呜呜……宝儿怕。」呆愣间，双腿被儿子抱紧。


    男人回过神，抖抖身子打了个寒战，手脚发软的抱起儿子。


    「乖，爹……爹没事，宝儿不哭。」


    众人譁然，震惊看着马车上独自站着的孩子。


    「刚刚好像是他喊了一声停，这匹疯马就立刻站住了……」人群中传来一道惊唿声。


    众人惊恐看着小五蓝色的双眸，慌乱后退，「他的眼睛是蓝色的，他……他不是人……」


    「妖啊，难怪他一句话能叫停疯马，原来是使了妖术。」


    「打死小妖怪，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不然咱们大家都会大难临头。」


    「对，打死小妖怪！」


    「打死它……」


    人们惊恐喊着，手中菜叶鸡蛋纷纷朝小五身上砸去。


    小五茫然站在车辕上，任由鸡蛋菜叶子砸在头上。


    姐姐说，不能随意伤人，他没有伤人啊，他们为何还如此生气。


    拂晓掀帘出来，见状又怒又心疼，忙将小五护在怀里，怒视下方激愤的百姓，「够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用不着如此相逼。」


    「什么孩子，他眼睛是蓝色的，分明就是个妖怪，你护着他，难道你也是妖女不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百姓们群情激奋，手里的东西如雨般砸向拂晓和小五。


    拂晓皱眉，转身将小五抱进怀里，「小五不怕，姐姐绝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鸡蛋中不知被谁夹了石头，砸在她背上，疼痛入骨，额头上冷汗滴落，在小五脸上溅起水花。


    小五抬头，轻轻为拂晓擦去头上汗珠，淡蓝色眸子逐渐变得深邃，如平静的海中正酝酿着滔天巨浪。


    「姐姐，小五是不是不用再忍了？」


    拂晓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柔笑，眼中尽是冷意，「乖，姐姐在不需你动手，先回马车。」


    「姐姐……」小五游移不定，他不放心，管家爷爷说姐姐身上有伤不能受累的。


    门帘内一只修长的手伸出，门帘被撩起，好听淡漠的男声从中传出，


    「本相竟不知京都百姓全是能人异士，是妖是人看一眼便有定论，你们可真是好本事吶。」


    扔东西的人呆呆看着从马车里缓缓走出的男人，俊美无双的脸上一双狐狸眼冷冽睿智。


    好看的薄唇紧抿，上位者的气势展露。


    有人认出他，扔东西的手抖了抖，惊恐喊道：


    「齐相？大家快停手，这是齐相府的马车，不能砸，不能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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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2页

    齐相位居高位，号令百官，听说他与陛下私交甚好，若是得罪了齐相，他们所有人都得死。


    百姓们闻声面色大变，慌乱跪地，仓皇大喊道：「见过齐相。」


    第248章 楼上的神秘人


    齐子骞面色清冷，伸手将拂晓拉到身边，看着她身上的脏污，嘴角笑意更加邪肆。


    抬手为拂晓取下身上菜叶，挑起她苍白的脸仔细瞧了瞧，轻声讽笑道：「本相可当不起你们如此大礼，疼吗？」


    后面问的自然是拂晓，街上众人闻声大惊。


    齐相自从被顾家大小姐退亲后，便一直视女子如勐虎，今日怎么当街揽一陌生女子入怀？


    所有人小心打量齐相怀中女子的长相，这一看更加疑惑，这女子长得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呀，怎么就入了齐相的眼？


    拂晓握着黑鞭的手松开，皱眉后退一步，「奴婢身上太脏，大人还是离远些好，别脏了您的衣物。」


    齐子骞手定在半空，眸光微闪，面色难看，今日听着奴婢二字好生刺耳。


    下方百姓惊讶抬头，奴婢？


    「嘶！」


    抽气声接连响起。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相竟对一个婢女动心了？


    这简直比他们听到齐相留宿养心殿还刺激。


    一双双眼睛好奇落在拂晓身上，想再看看这位婢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奈何齐相挡着，他们也只看到一片银白色衣角。


    「奴婢回去换身衣服，这里就交给齐大人处置了，小五，咱们走。」女子淡漠的声音响起，马车晃动。


    两人从车上跳下，高高的车辕上只留齐相一人面色难看独自站着。


    众人吓得慌忙低头，街道上一片寂静。


    齐子骞收回手，冷冷看向地上跪着的百姓，冷声道：「苍梧律法第三百四十五条，诬陷他人者杖三十，你们知道如何做了？」


    刚刚叫嚣最欢的几人吓得面色惨白，慌忙磕头哭喊道：「求齐相饶了我们这次吧，我们见识浅，第一次见蓝眼睛的孩子，一时被吓到才会口不择言，我们道歉，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求大人饶了我们吧。」其他人跟着附和，一个个吓的浑身发抖。


    三十大板虽然打不死，可打下来他们也受不了啊，少不了要卧床疼上半月。


    这种苦无人想受，一个个趴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哀嚎起来。


    齐子骞嗤笑一声，眸中冷淡无一丝波澜，「错了就要罚，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任由你们如此下去，京都岂不要大乱。万寿节在即，届时各国来使，奇装异服更是多不胜数，难道你们见一个就喊一个妖怪？」


    侧头看了眼焦急跟上来的管家，冷声命令：「把他们都送去官府，依令处理便可。」


    「是。」齐管家怒气沖沖挥手，「前面这些都带走，一个个没良心的玩意儿，要不是我家小五制住马车，你们早死了。」


    小小的孩子被一群大人围攻，光想想他都痛心。


    「绑紧点，别腾出手再砸鸡蛋石头伤了咱们。」


    不一会儿，闹的最欢的十几个人被齐府家丁绑了起来，一个挨个排着队赶鸭子似得往官府赶。


    斜对面，一白衣男子静静看着，脸上戴着金色罗剎面具，下颚锋锐白皙，一双眼睛深邃如墨。


    他依栏而坐，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抚摸腰间白玉笛，红唇紧抿，周身透着清冷落寞的气息。


    身旁的小姑娘似乎看到什么，兴奋扒着围栏探头往下看，「主子，是拂晓姐姐，我能去找她吗？」


    「还不是时机，再等等。」男声清冽出尘很是好听。


    小姑娘嘟着嘴，郁郁收回脑袋，「拂晓姐姐一直和娘娘在一起，她现在在这，娘娘应该也在这儿，主子等了这么久，不就是想早些见到娘娘吗？现在怎么又不肯了？」


    男子淡漠的眸子微晃，嗓音哑了些，「她已有孕，再见又能如何，再等等吧，到了万寿节，自然能见到。」


    「主子……」小姑娘急的跺脚，发尾铃铛叮铃铃的响。


    楼下马车再次启程，拂晓和小五已经换好衣服出来。


    这次驾车的是齐柯，小五被拂晓拉着坐在车内，行到酒楼下时，小五鼻尖耸动，忽的趴在车窗处抬头向上看去。


    四目相对，小五呲牙一脸兇狠样。


    楼上男子目露诧异，面具下红唇上扬，是他？那个小羯族，没想到他竟同拂晓在一起。


    想想之前在山上，这只羯族对姜芙的异常表现，又觉得也不稀奇。


    羯族只要认定了主人，一生都不会改变，他这是追着姜芙到了京都吧。


    马车速度很快，小五看不到楼上的人板着小脸坐好。


    拂晓扫了眼，好奇问：「你刚刚看什么？怎么如此认真？」


    小五小脸皱成包子，想了想道：「那个人很奇怪，我好像见过他，但他戴着面具，小五想不出是谁了。」


    拂晓好笑，轻轻揉了揉他脑袋，「想不起来就不想了，能遇到就是缘分，也许下次再遇到你就想起来了。」


    小五甜甜一笑，一口锋利的牙齿闪着寒光，「嗯，我知道了。」


    齐子骞看着两人紧紧挨着的胳膊，眉头紧皱，不悦道：「他与旁人不同，你不能如此惯着。」


    「同样是孩子，怎么就不同了？大人若怕，奴婢带小五出去坐就是。」拂晓皱眉，拉着小五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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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3页

    这些日子相处，她早已将小五当做亲人，他是羯族不假，可他也是人。


    会哭会笑，会护着她，她受伤，他将她一步一步背进京都。


    她不开心，他日日想法子做鬼脸哄她开心。


    小五真的很好，拂晓揽着小五眼底尽是温柔，「小五跟姐姐出去坐，咱们别碍着大人的眼了。」


    「好的，姐姐。」小五乖巧点头。


    齐子骞眉梢挑了挑，一把拉住拂晓的胳膊，无奈道：「我没说你们碍眼，回来坐好，那些话你不爱听，以后我不说就是。」


    手上用力，拂晓被他拉着坐在他身边，两人的腿紧紧挨着，男人腿上的温热透过衣物传到她身上。


    小五瞪着清澈的蓝眸好奇看着他们，「姐姐，管家爷爷说女子和男子在一起是要生小猴子，你们这是要生小猴子了吗？小猴子什么时候能出来？小五想玩儿。」


    拂晓脸上爆红，烫手似得甩开被齐子骞抓住的手，慌忙离他远远的，躲在角落里又羞又怒。


    第249章 孩子？


    齐子骞愣了愣，忽的朗声大笑，「你的管家爷爷倒是会教。」


    他与拂晓生个小猴子玩儿……这主意倒是不错。


    似笑非笑看了眼羞恼的女子，轻声笑道：「要生小猴子还得看你拂晓姐姐同意不同意，要不……你去问问你姐姐？」


    「齐子骞！」拂晓红着脸羞恼喊道。


    「姐姐，可以吗？小五想和小猴子玩儿，你快和大人生一个吧。」小五兴奋催促。


    他以前有只小猴子，可惜被他玩死了，那时候他伤心了好久。


    要是姐姐能生一个，他这次一定会轻轻的，好好保护他。


    拂晓头疼，嗔怪瞪了眼偷笑的某人，压着声哄道：「小五，人怎么能生出小猴子，你管家爷爷说的不对，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了就懂了。」


    小五还想再问，拂晓灵机一动，取出包袱打开，「小五这么久没吃东西，是不是饿了？姐姐给你带了烧鸡还有烤鸭，你先吃一点垫垫底，等出了京都，进了山，小五再去打猎可好？」


    他太能吃，若是现在停下去酒楼用膳，怕是吃到天黑也吃不饱。


    有吃的堵住嘴，马车内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拂晓长松一口气，嗔怪瞪了眼齐子骞后缩在角落里闭上眼。


    马车飞奔，黑暗中，她这才听到自己响如擂鼓的心跳声，手在袖下紧紧攥起。


    她的月事没来……


    若不是小五提及孩子，她怕是忘了这件事。


    手颤抖着放在腹部，面色惨白，过了这么久，算算日子应该是第一次在宫中那次有的，可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要寻苍朮，需登上雪山，那山陡峭崎岖，想上去难于登天。


    但为了娘娘，她非去不可，苍朮住的地方只有她和娘娘去过，她若不带路，谁都找不到。


    喉咙滚动，咽下心中酸楚，拂晓摸着小腹暗暗想，孩子，坚强点，只要挺过这关，娘就带你一起嫁给你爹，咱们一起给他一个惊喜好不好。


    ……


    宫中，施恆抱着姜芙回到栖凤殿后便一直面色阴郁的守在床前，殿中叶儿跪在地上，满脸惊慌。


    「陛下，娘娘的事奴婢没有告诉任何人，拂晓姐姐不会知道的。」


    施恆轻轻握着姜芙纤细的手腕，眸光冷寒，「你在齐相府想对皇后做什么？拂晓看到了。」


    叶儿头上沁出冷汗，低头小心禀告：「娘娘昏睡不醒，奴婢瞅着是个好时机，便想让娘娘服下去子的药，没想到拂晓姐姐恰好进来，但奴婢收的及时，拂晓应该并未看到。」


    她不能将姐姐牵扯进来，如此痛苦的事就让她一人承担便好，姐姐只需待在齐相府安安稳稳的活着，等到娘娘恨极了她后，姐姐就能代替她再次回宫照顾娘娘了。


    叶儿自以为将所有事算好，但她却忘了拂晓对姜芙的感情。


    一步错，满盘皆输。


    是以，她手中的去子药到了最后也没能让姜芙服下。


    施恆挽起姜芙耳边髮丝，邪魅冷笑，「是吗？你对拂晓倒是情深，可拂晓却让朕提防你呢。」


    叶儿面色煞白，头埋的更低，「拂晓对娘娘忠心耿耿，主子该高兴才是。」


    施恆挑眉冷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面上笑意淡下，「你说的对，你们对芙儿忠心，朕该开心才是，药呢？拿来。」


    若不是拂晓对芙儿忠心，若不是子骞心属于她，他如何都要斩草除根。


    药？


    叶儿愣抬头，对上他冷冽的凤目后才明白，陛下要的是去子药。


    「药在这儿，主子可直接让娘娘服下。」慌忙起身，从怀中取出小药瓶，低头恭敬送上，顺道解释道：「这药无色无味，活血功效极强，又有止疼的效果，娘娘若服下会在睡梦中流出祸胎，奴婢保证娘娘不会感受到丝毫痛楚。」


    施恆眸光深邃幽冷，盯着她掌心的小药瓶，剑眉紧皱。


    只要服下里面的东西，他与芙儿的孩子就会化作血水。


    那是他第一个孩子，还未成型呢。嘴角缓缓上扬，眼底闪过冷光，可那又如何，他从小冷心冷情，是母后口中的怪物，百姓眼中的暴君。


    他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哪怕不择手段，罔顾伦常。


    抬手取下药瓶，利落打开凑到姜芙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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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页

    「陛下，齐相府管家有急事来报。」福全尖细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施恆手上一顿，皱眉起身，子骞做事一向稳妥，让管家代传消息可真是少见。


    「传。」


    殿门应声打开，齐信小跑进来，见到施恆跪地喊道：「参见陛下，我家大人走时吩咐，定要将这封信交与陛下。」


    信被他举到头顶。


    施恆诧异挑眉，「走了？何时的事？他可说过要去哪？」


    说着起身迈出修长的腿走到齐信身边，取出信，皱眉细看。


    齐信恭敬道：「老奴也不晓得，今日大人忽的被夫人拉着出去，看着挺急的。」


    施恆看完信，面色回暖，眼底笑意流露，信上说拂晓知苍朮所在，现他们夫妻二人前往十万大山，寻苍朮下落，让他务必等他们回来再做打算。


    合上信，「福全，看赏。」


    男声带着笑，看似心情极好。


    福全领命进来，含笑看着齐信，「起来吧，陛下有赏，咱家带您领赏去。」


    「是，多谢陛下圣恩，老奴告退。」齐信躬身随福全退下，面上噙着淡笑不骄不躁。


    施恆看了眼手心的白玉瓶，眸光闪烁，淡声道：「拂晓带齐相去寻苍朮，你这瓶药可以留下了。」


    叶儿大喜，忍着笑恭敬趴跪在地上。


    若是拂晓姐姐真能寻到神医，娘娘的孩子许就能留下了，那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施恆扫了她一眼，皱眉又道：「退下吧，去子药的事你只当不知，老老实实伺候皇后，若有疏漏……斩。」


    叶儿压着心中欢喜，忙朗声保证道：「是，奴婢定然守口如瓶，娘娘只是睡着了，什么事都未发生。」


    施恆嫌弃挥手，「滚出去。」


    「是。」叶儿欢快跑出去，到了外面，再也忍不住扬起大大的笑，酒窝在月光下可爱温暖。


    诸天神佛保佑，保佑拂晓姐姐此行平安顺遂，尽快找到神医苍朮回来。


    保佑娘娘可以平安诞下皇嗣……


    第250章 弱鸡，我姐姐在哪？


    圆月高悬，银辉下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在山林间飞快跳跃。


    「小白，你该不会跑错方向了吧？这都快到主子的朋雪峰了，怎么还没看到拂晓姐姐。」巨大的白虎背上一女童娇俏坐着，稚嫩的小脸皱起，满是疑惑。


    头上的铜铃在白虎跳跃间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很是悦耳。


    「吼！」白虎低吼一声，勐地停下。


    惯性中，女童一头栽进白虎茂密的毛髮里，气唿唿起身，「呸呸呸，小白你干什么啊？跌死我了，呸……」


    害的她吃了一嘴虎毛，吐都吐不干净。


    「吼！」白虎朝着前方低吼一声。


    女童抬头看去，熟悉的马车正孤零零的停在山脚下。


    「呀，是拂晓姐姐的马车，小白你可真行，真被你找到了，咱们快上去看看，大晚上的拂晓姐姐来十万群山做什么？」


    女童就是苍朮，她在京都见到拂晓后便一直挂念着，右眼皮跳的她心烦，索性趁着天黑唤了白虎悄悄跟来。


    没想到，拂晓姐姐竟然到了自己老窝。


    白虎迈着猫步，轻轻走近马车。


    夜风吹动，马车上窗幔浮动，四目相对，空气瞬间静止。


    齐子骞吓得面色发青，颤声喊道：「齐……齐柯……」有怪物……


    拳头大的绿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好生瘆人！


    「大人…… 孽畜，休要伤我家大人。」齐柯扭头，见一只巨大的白虎正趴在车窗边，吓到他拔剑而起。


    白虎沖齐子骞翻了个白眼，四脚灵活挪动轻巧躲开噼来的剑。


    齐柯大惊，传说十万群山凶物无数，没想到他们刚到山下便遇到如此大的白虎。


    就着月光看去，虎背上似乎有一身材娇小的女童？


    这怎么可能？


    齐柯面色凝重，持剑站在车窗前，凝声喊道：「阁下驱虎前来不知何意？若是我们占了你们的地方可以立刻挪开，还请小姑娘高抬贵手，勿让白虎伤人。」


    苍朮最讨厌别人喊她小姑娘，她已经十六了，只是身子娇小些，哪里像小姑娘了。


    嘟嘴气唿唿瞪向齐信，娇蛮喊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不问缘由便拔剑伤人，若不是你认识我拂晓姐姐，今日我就让小白教训教训你，哼。」


    拂晓？


    齐子骞眸光闪动，想到拂晓路上同他讲的，撩开窗幔皱眉看去。


    这是骑白虎的小姑娘，神医苍朮？


    只是年岁也太小了些，她当真能救皇后？


    「齐柯，不得无礼。」


    不管是不是神医，能独自骑着白虎在密林间行走，便说明她不是常人。


    掀帘出去，齐子骞倾长的身子站在车辕上与苍朮平视，触及她身下小山高的白虎时，娇媚的狐狸眼颤了颤，眼中闪过精光。


    「敢问姑娘可是神医苍朮？」


    「是不是关你何事，我姐姐呢？快让她出来。」苍朮打量了对方一眼，仅一眼便移开视线，丝毫未被美色迷惑。


    在她眼中，还是主子更好看，这个男人美虽美，就是太娇弱了些。


    感觉小白一爪子便能把他拍飞。


    齐子骞眸光闪了闪，能看到他不为所动的可不多，这小丫头有些意思。


    「听姑娘喊拂晓为姐姐？不巧，在下恰好是拂晓的夫君，姑娘若喜欢，可唤在下一声姐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你是否就是苍朮？这对拂晓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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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页

    苍朮嫌弃凝眉看去，「你？拂晓姐姐的相公？怎么可能，我拂晓姐姐脾气火爆，武功高强，怎么可能找个弱鸡当相公。」


    弱鸡！


    「噗嗤。」饶是冷淡寡言的齐柯也忍不住笑出声。


    察觉到身旁冰冷的视线，齐柯揉揉鼻尖转身忍笑。


    主子不会武功，又长相美艷，在习武之人眼中确实是弱，但小姑娘口中的那个「鸡」字属实太侮辱人了些。


    但是好贴切啊，哈哈哈哈……


    齐柯肩膀耸动，显然忍的辛苦。


    齐子骞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谦谦君子之风淡笑道：「在下不会武功，是弱了些，但谁说男子定要懂武才是强？文人也能以笔做剑，扫天下不平之事，姑娘说在下说的可对？」


    苍朮掏了掏耳朵，嫌弃摆手，「停停停，说话文邹邹的听着真是费劲，你就说拂晓姐姐去哪了？我找她有事。」


    又被嫌弃了，齐子骞笑意僵在脸上，眸中火光颤动，这小姑娘可真是刁钻，若她是神医苍朮，倒也对得上江湖上对她的评价。


    「姑娘不自报家门，在下如何能将贱内去处告知，若无事，姑娘请走吧，在下要歇息了。」


    说着撩帘坐回车内，眸中闪过精光。


    都说苍朮心情不定，只看心情救人，若求她，她是死也不救。若不求她，她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人救活。


    那他不问了，看她能忍到几时。


    果然，苍朮傻眼了，这人怎么和旁人不一样？


    再问一遍她就说了，他怎么反倒回去了？


    骑着白虎焦躁转了一圈，气唿唿喊道：「行了，行了，你这男人可真小气，我叫苍朮行了吧，但不是神医，你快告诉我拂晓姐姐在哪。」


    天马上就亮了，她还要赶回去，否则主子若寻不到她会生气的。


    上次她私自将皇后送下山，主子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她求了好久主子才肯理她，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惹主子生气了。


    齐子骞唇角上扬，淡声道：「抱歉，拂晓说，要寻的是神医苍朮。」


    苍朮气的瞪眼，好想一把药毒死这男人，太可恶了。


    「我是神医苍朮行了吧，你倒是快说啊，拂晓姐姐究竟去哪了？这山里危险重重，无人带路很危险的，你口口声声说是拂晓姐姐的夫君，难道是骗人的？」


    齐子骞剑眉紧皱，拂晓只说她认识路，山路难走，便让他与齐柯留在山脚下等候。


    说她与小五去速度会快些，有多危险她是一字未提。


    想想她后背上的伤，齐子骞面上黑沉，「齐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他坐在车中未看道路，只以为是寻常地方，竟忘了，神医苍朮又怎么会看的上普通的山。


    该死，是他大意了。


    薄唇紧抿，满面怒意与懊悔。


    第251章 狼狈的齐相


    苍朮翻个白眼，「姐姐就没告诉你这是十万大山？看来你不光弱，还蠢的很，若是连十万大山都未听过，又说明你眼光短浅，实在配不上我拂晓姐姐，等我找到她，定劝她休了你。」


    世上好男人多的是，拂晓姐姐怎么能找个这么弱的男人，简直太憋屈了。


    齐子骞面色更黑，忍怒冷声道：「多谢姑娘告知，拂晓进山去寻你，劳烦姑娘进山寻寻，齐某感激不尽。」


    十万大山，山脉连绵不绝，山中奇珍异兽无数，但却无人敢踏足，无疑里面危险密布，凡是想进去寻宝的均死无葬身之地，即便有一个运气好的从里面逃出来，可也没撑过一天。


    拂晓，你好大的胆子。


    「齐柯，跟着去寻，寻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男声清冷满是怒意。


    接着一道道烟花在空中炸响。


    十几个白衣人从空中落下，面向马车单膝跪地，恭敬喊道：「属下见过齐相。」


    「夫人进了十万大山，你们跟着去寻寻，务必安全带回不得有误。」车帘晃动，男子冷冽的侧脸映入苍朮眼中。


    齐相？苍梧唯一的少年右相，齐子骞？


    苍朮心惊，他说他是拂晓姐姐的夫君？可拂晓姐姐分明是皇后娘娘的宫女啊，他们……


    一国之相会娶宫女为妻？说出去谁信？


    「是，属下领命。」白衣人齐声应道。


    苍朮嘴角抽搐，让她带这么多人进山？主子知道了会不会打断她的腿？


    「咳咳，其实用不着这么多人，拂晓姐姐应该是顺着上次的路上去了，我自己就行，这些人还是留在这儿保护你吧，小白，咱们快走。」


    白虎与她心有灵犀，不等众人反应飞快扑入山里，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白衣人面面相觑，「大人……这……」


    他们还去吗？十万大山，就算是他们也心有余悸。


    若无人带路，进去能不能出来唯有听天由命了。


    齐子骞剑眉紧皱，眸中怒意滔天，四周寂静，风声在山口唿唿作响。


    十万大山……当真无生人敢进？


    修长的手指撩起门帘，起身出去，修长的身子站在车辕上，眸光幽暗。


    夜风中，身上银白色披风随风浮动，带起点点银华。


    「随我进去。」


    他倒要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齐柯大惊，忙跪地大喊：「不行，大人不会武功，怎能亲自涉险，神医既说会带夫人回来，大人等着便是，要是实在不放心……属下……属下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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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页

    少言寡语的男人第一次说出这么多话，可见他此时多么担心。


    大人身负天下社稷，若大人出事，朝中将无人敢劝言陛下。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白衣人面面相觑，齐声恭敬喊道：「请相爷三思。」


    齐子骞面色冷凝，看着前面黑漆漆的连绵山脉，心中忽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袖下手紧紧攥起，屈膝跳下马车，「你们若怕，尽管留下，此行本相不强求。若三日后本相未出来，劳烦诸位给陛下带句话，下辈子老子还做他兄弟。」


    拂晓是自己的女人，她身陷险境，作为她男人他不能放任不管。


    山路难走那便爬着，拂晓……绝不能有事。


    妖媚的狐狸眼全是决绝，说着快速走向入口，他记得拂晓是从这里上去的。


    然而勇气可嘉，现实却很打脸。


    清冷如仙的人趴在墙壁上，手脚并用往上攀爬，好不容易爬了一步，结果脚下打滑，又回到起点。


    如此往復，一刻钟过去，人还在山脚下挣扎。


    众人嘴角抽搐：「……」大人说的雄心壮志，吓得他们以为他当真有法子上去。


    十万大山兇险之名贯彻九州，只外围的山脉便非常人能入，山壁怪石嶙峋，山体陡峭笔直，想上去除非有极高的轻功才行。


    大人这……就是爬到明年也上不去，他们担心完全多余了。


    「咳咳，大人，折腾的也够久了，要不……您回来休息会儿？」齐信忍笑劝道。


    白衣人肩膀耸动，相视一眼纷纷抱拳，「大人既然无事，属下便先告退了。」


    声落一个个飞身离开，隐藏在四周。


    大人没有危险，他们就没有出现的必要，至于其他人，不在他们关心范围之内。


    齐子骞爬山的动作定住：「……」


    齐柯忍笑继续劝道：「夫人有神医照顾，定然不会有事，大人只需安心等着便是，再者即便您真的上去了，也不可能找到夫人是不是？」


    齐子骞黑着脸转身回来，看着掌心被磨出的血印，一言不发爬上马车。


    心情无比郁闷，不用别人说，他也觉得自己是弱鸡。


    还说要去找拂晓，结果连山脚都爬不上，他真是没用。


    握拳狠狠锤向车壁，人前冷静自持的年轻右相第一次歇斯底里的低吼。


    他以为他能智斗百官算无遗漏，但在绝对实力面前，那些计策全然无用。


    齐柯听着里面的动静，嘴角抽了抽，暗暗嘆息，大人自从被顾家退亲后一路走的太顺，如今遇到办不成的事，自然无所适从。


    嘆息道：「大人既然难做，为何不命我等助你上去？」


    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自然会遵从。


    偏他没有。


    齐子骞双目通红，满脸阴沉，胸口剧烈起伏。


    是啊，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下令，他们就是再怕也会随自己入山。


    可是……他做不到为自己一己私慾，罔顾他人性命。


    十万大山太兇险，他……其实也无把握能全身而退。


    闭目靠在车壁上，髮丝凌乱，苍朮说的对，他是真的没用。


    山中，拂晓与小五站在一处山巅，趁着月色眺望远方。


    当看到群山腹地，那处高耸如云的白色山顶时，她惊喜喊道：「找到了，小五快看，那座最高的山峰，咱们要找的人就在上面。」


    小五扶着她，海蓝色眸子里盛着担忧，「姐姐，你不能再走了。」


    他们从入口一直爬，翻了多少座山他也记不得了，只记得途中无数凶兽偷袭，姐姐身上的血腥味愈加浓重。


    第252章 要死了吗？


    拂晓咬破舌尖，忍着眼前晕眩道：「不行，不能停，娘娘还等着苍朮去救呢。」


    陛下性子暴戾，即便齐子骞的书信能拦住陛下，可也只能拦住一时。


    若娘娘再次昏睡不醒，陛下绝对不会再等。


    所以她得快些，只有尽快找到苍朮她才能安心。


    小五不知该如何权，烦躁抓了抓头髮，咧嘴蹲下身，「姐姐上来，小五背你过去，我速度快。」


    「小五……」拂晓愣然，看着身前瘦小的背影眼眶泛酸，这是他第二次背自己了吧。


    上一次还是她自请受罚时。


    擦了擦眼角湿气，小心趴在他背上，忍痛无力道：「小五，谢谢你，若是累了一定要放姐姐下来，万不能强撑。」


    「放心吧，姐姐不重，小五背的动。」小五拉根藤蔓将拂晓与他紧紧系在一起，看着深不见底的山崖，眸中蓝光幽暗，「小五要下去了，姐姐抱紧。」


    声落脚下用力蹬地，一个飞跃朝山下俯冲而下，这次不用等着拂晓，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奔跑。


    拂晓诧异，原来这才是小五的真实速度，勾唇苦笑，竟是她成了拖累。


    若按小五现在的速度，一个时辰足以赶到。


    黑压压的树飞快从他们身边划过，风声在耳边唿啸，拂晓眼前发黑，小腹处传来阵阵抽疼。


    孩子？要撑不住了吗？


    拂晓无力苦笑，眼底满是悲凉，心里无助喊道，宝宝，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峰顶就好了。


    苍朮小姨定会救你，坚强点，再等等……


    眼无力合上，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她无力趴在小五背身，手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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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7页

    小五察觉到后背异样，想停下，但现在正在下山，惯性极大，他只能迈动双腿快速奔跑。


    「姐姐，你怎么了？快抓紧啊。」


    男童的喊叫声顺着风声消散。


    身后的人一丝反应也无。


    小五慌了，眼底蓝色更深，咬牙加快脚步朝前跑。


    只有到了对面的山上，利用上山的阻力来抵消下山的惯性他才能停下。


    快了，快到了。


    终于触及山脚地面，小五勐地拔高，朝相邻的山头奔去，到了山腰处他速度总算慢下来。


    勐地停下脚，踩着山石向上滑了数米后方停。


    后背的人早已人事不省，小无慌忙接下树藤，扶着拂晓坐下，「姐姐，你怎么了？快醒醒。」


    月光下拂晓面色惨白，眉头紧皱面带痛苦。


    小五喊了很久，仍旧一丝反应都没有，急的他呲牙怒吼一声，暴躁原地转圈。


    难道姐姐也要死了？


    他该怎么办？


    四周树木被他踹倒，发泄了会儿，才奔到拂晓身边。


    幽蓝的眸子满是无措与悲伤，「姐姐你别睡好不好，小五听话，小五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姐姐你骗人，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找娘娘的，你睡了，以后还怎么带我去？」


    「我该怎么办？谁能救你啊？」


    男童惊慌的喊声在山林中迴荡。


    风声唿啸间一阵阵狼嚎从四面八方传来，小五神情紧绷，满目戾气扫向四周。


    它们追来了，自从他与姐姐入山，这些狼群便死死咬在他们后面，每当他们稍有松懈就扑上来撕咬偷袭。


    都怪它们，若不是它们，姐姐也不会旧伤復发昏迷不醒。


    「吼！」呲牙，小五口中发出一声兽吼。


    狼叫声勐地停下，四周树叶沙沙作响，不一会儿，一双双绿眼密密麻麻围了过来。


    小五兇狠呲牙，蓝眸中闪着凶光。


    有他在，它们休想伤害姐姐一根毫毛。


    「嗷呜……」对面山头上，一头通体雪白的巨狼仰头长啸。


    群狼闻声而动，不要命的向拂晓与小五扑去。


    小五围着拂晓快速飞奔，一拳一只狼打的又快又狠。


    拂晓被他护的严严实实，身上连一滴血都未溅到，可纵然如此，她的面色越来越难看，身子蜷缩着不住颤抖。


    疼，很疼……


    小腹处似被刀剜般疼痛入骨，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正将流逝。


    眉头紧缩，拂晓无助的低泣，孩子，不要走，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等见到苍朮一切都会好。


    小五气息逐渐粗喘，狼群如潮水般不断涌来，无休无止，怎么杀都杀不完。


    「嗷呜……」一头黑狼低吼一声，勐地扑到小五背上，锋利的爪子在他身上抓出几道血痕，血肉翻飞，深可见骨。


    小五痛唿一声，稚嫩的小脸上一片肃杀，手上动作更快。


    他不能倒下，姐姐还等着他救呢。


    「吼！」小五大吼一声，脖颈青筋暴起，勐地拔起一棵大树横扫狼群，「去死。」


    狼群躲闪不及，离得近的纷纷被砸碎脑袋倒飞出去。


    狼尸遍地，这一方天地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小五扛着树干，瘦小的身子如同一尊魔神，横扫四方。


    狼群嗷呜一声，怯怯后退，无数双绿眼死死盯着场中的小不点。


    空气凝滞，小五瞳孔震颤，扛着树的手不住颤抖，他没力气了，刚刚那一下耗费了他所有体力。


    希望这些狼能被吓退，不然他与姐姐只能被狼群分食。


    呲牙做出兇狠的表情，一个孩子对着数量庞大的狼群嘶声嚎叫。


    狼群吓得后退一步，可仍不死心的看着猎物。


    对面山峰上，白狼仰头长啸。


    胆怯的狼群随之嚎叫，此起彼伏的狼叫声震彻山间。


    小五绝望后退，小小的身子挡在拂晓身前，「姐姐，小五好笨，小五挡不住了，对不起。」


    可惜他还没见到娘娘……


    狼群躬身低吼，作势就要扑上来，小五闭眼，暗暗想他是不是要死了？


    绝望间，忽的一声娇蛮的女声从远处响起，


    「放肆，还不退下。」


    狼群齐齐定住身子，绿油油的狼目中满是惊恐。


    那个小霸王来了？


    小五惊讶抬头，只见月色下一只巨大的白虎驮着一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童，正跳跃着从远处奔来。


    白虎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到了他面前。


    小五眸中颜色淡下，好奇打量虎背上的人，很好看的小姐姐，一头小辫子被五彩斑斓的绳子系在脑后，她身上的衣服好奇怪，颜色鲜亮好看，却露着小腹和胳膊。


    苍朮皱眉拍了拍虎头。


    白虎呲牙，冲着狼群发出一声唿啸。


    狼群惊怕后退，不一会儿便散了个干净。


    苍朮看了眼地上闭目呻吟的女子，忙跳下虎背，小跑上前，「拂晓姐姐，你怎么了？」


    第253章 拂晓的孩子


    小五歪头看着她小心将姐姐抱在怀中，眼中好奇更重，「你是谁？怎么认识我姐姐？」


    苍朮皱眉拉起拂晓手腕，扫了眼小五后静心号脉，娇俏的小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眸中怒火沸腾。


    许久后收回手，取下背上的小背包，一阵翻翻找找，唿啦啦的响声过后总算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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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8页

    瓶子打开，一股清甜的药香味在空气中蔓延，她小心倒出一颗黑色药丸餵到拂晓唇边，「拂晓姐姐快吃了它，吃了它你的孩子就没事了。」


    孩子……


    拂晓眉心紧皱，心中暗暗哭泣，她的孩子没了，是她把她弄丢了。


    「姐姐，吃了药，孩子才能活。」苍朮忍着怒意再次柔声喊道。


    掰开苍白的唇瓣，药丸塞入，又取出腰间水囊为她灌下一口水。


    药丸遇水便化，拂晓喉咙滚动，凭着本能吞咽。


    苍朮见药没有洒出，这才松口气，皱眉看向一旁满脸好奇的小五，对上他海蓝色清澈的双眸后惊讶起身，「你的眼睛……真好看。」


    小五眨眼，「你不害怕？」


    那些人一看到他的眼睛就吓得屁滚尿流，怎么这个小姐姐不怕？


    苍朮轻轻放下拂晓，跳了一步欢快上前，低头仔细看着小五的眼睛，痴迷喃喃道：「真的好漂亮，就像宝石一样，晶莹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怎么办，她好想挖出来收藏啊，可惜她还没研究出可以长久保存眼珠的方法。


    嘆息一声，恋恋不捨起身，语重心长道：「这么好看的眼睛你可一定要为我保存好啊。」等我寻到保存的办法再来取。


    若是伤了她会心疼死的，呜呜……


    小五皱眉，他的眼睛为什么要为她保存好，这人好奇怪。


    侧头看向地上面色缓和的拂晓，绕过苍朮，蹲下身准备将拂晓背起来。


    姐姐要去那座最高的山，说上面的人可以救娘娘，他想既然能救娘娘那也能顺道救姐姐吧。


    苍朮忙惊声大喊：「住手，千万不能动她。」


    说着气唿唿上前，拉开小五，皱眉呵斥，「你想害死她不成？她现在胎像不稳，又刚吃过药，必须静卧一个时辰才能动，起开，离她远些，你们男的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外面那个齐相，口中说是拂晓姐姐的相公，言语之下满是担心，可他竟然让拂晓姐姐有孕上山。


    弱鸡又虚伪的男人，更加配不上拂晓姐姐，等姐姐醒了她就劝姐姐休了那个男人。


    山脚下，齐子骞面色阴沉坐在车内，喷嚏声接连响起。


    齐柯生好火，拍拍手走到车旁小声问道：「大人受寒了吧，不如下来陪属下烤烤火？」


    「不去。」齐子骞心有郁结，只想早些见到拂晓，哪有心情烤什么火。


    皱眉看着掌心的划痕，勐地握手，眼底冷光闪过，等这次回去他定要拜师学武。


    齐柯听出他心情不好，揉揉鼻子不敢再劝，老老实实回到火堆旁坐下。


    篝火熊熊燃烧，四周一片寂静，齐柯心绪飘飞，大人不会真的对一个宫女动心了吧？


    大人往日一惯冷静洒脱，今日竟做出如此幼稚的举动。


    哎！情爱果真是把杀猪刀，谁沾染了都要疯魔啊。


    深山中，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瞪眼对视，小五拉着拂晓的左手，冷冷道：「多谢你救我姐姐，但姐姐说要去最高的山峰上寻人，请你放开。」我字念的极重，占有欲十足。


    苍朮气的双目圆瞪，双手拉着拂晓的右手怒道：「不放，说了她不能动就是不能动，你松开，她要找的人是我，我都在这儿你还带她去朋雪山做什么？赶紧松开。」


    小五不信，「姐姐说要寻人救娘娘，你能救？」


    「我怎么不能？我是神医，神医，懂不懂？你快松开，拂晓姐姐要静养。」苍朮气的跺脚，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怎么怎么说都听不明白呢。


    小五眸光闪了闪，什么是神医？管家爷爷口中说的大夫吗？


    不懂，但他不能问，问了只会让她更傲慢。


    「你这么厉害，那就让姐姐醒来啊。」


    姐姐醒了，自然知道要不要去。


    苍朮气的脸红，捋捋袖子叉腰道：「好，本姑娘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神医。」


    气死她了，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神医的名号亮出来哪个不是跪地求她，这个小屁孩竟然敢质疑她。


    她不让他看看自己的真本事，她就不是苍朮。


    小心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盒，「瞧好了，这叫还灵丹，世上只有三颗，吃一颗至少能延五年寿命。」


    小五面无表情看着，满脸不信。


    人的命天註定，她以为她是神仙？


    没有想像中的惊嘆声，苍朮脸上一红，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火气，怒道：「不信？瞪大你的狗眼看仔细了。」


    说着打开玉盒，一颗通体金色拇指大的药丸躺在里面。


    朝阳初升，阳光照耀下药丸更加璀璨夺目。


    苍朮小心取出餵给拂晓，这次她没有用水，而是取了树叶上的晨露小心滴到拂晓口中。


    过了会儿，地上的人面色忽的变得红润。


    「好痒。」拂晓勐地坐起，闭眼朝自己后背抓去。


    苍朮忙抓住她的手急声朝小五喊道：「别愣着了，快按住她的手不能让她抓，这是伤口再癒合，过会儿就好了。」


    小五回过神，听话的抓住拂晓双手，果然她扭动了一会儿后面色变得舒缓。


    浓黑的睫毛颤动，拂晓缓缓睁开眼，愣愣看着面前的两人，一时间缓不过神。


    「太好了，姐姐你真醒了。」小五高兴的跳起来，嘴角大大咧开，满嘴利牙完全裸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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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9页

    苍朮看的两眼发直，心尖颤颤，这是什么人形怪物？


    那一嘴牙咬到身上该是什么感觉？


    抖了抖身子，甩掉脑中画面，俏俏走到拂晓身边紧紧拉住她的手，小声问：「拂晓姐姐，你怎么找了个小怪物做弟弟？」


    第254章 废了某人第三条腿


    拂晓诧异看向身边女童，惊喜喊道：「苍朮？太好了，找到你太好了，快跟我一起去救娘娘。」


    说着就要拉她下山。


    苍朮嘴角抽了抽，一把拉住她不悦道：「拂晓姐姐你怎么也乱来，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孕在身？我好不容易把宝宝保住，你若再乱动，出事了我可就不管了。」


    宝宝？拂晓愣在原地，眼眶泛红，手颤抖着覆上小腹，「你说……宝宝还在？」


    沙哑的嗓音中裹着小心翼翼。


    苍朮翻了个白眼，气唿唿嘟起小嘴，掐腰道：「在啊，但是你再这么折腾就算是灵药也保不住她，拂晓姐姐你到底怎么啦？外面有个小白脸自称是你夫君，难道你真的成婚了？」


    姐姐头髮披散，并未挽起，若是真的嫁人怎么会如此模样。


    可她没嫁人又怎么会有宝宝呢？


    苍朮想到小人书中讲的负心汉，眉头一皱，怒声道：「好啊，我知道了，外面的小白脸是不是用美色诱惑姐姐了？姐姐你别怕，等出去我替你废了他，没了第三条腿看他还怎么骗姐姐。」


    拂晓呆住：「……」


    第三条腿？


    这丫头才多久没见，怎么说话如此骇人？


    按了按额角，拂晓苦笑道：「苍朮，你是女孩子啊。」怎么能动不动就废男人的第三条腿。


    想到齐子骞，脸上通红，她日后可该怎么办啊，孩子的事他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他会恼吗？


    苍朮性子直，仰头气唿唿道：「那又有什么，同样是人，都要经歷生老病死，男人与女人区别不过是比咱们多了一条腿而已，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拂晓姐姐，若是他真的欺负你，你一定要和我说，不能自己藏着掖着，咱们都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没有那些文人小姐般的弯弯绕绕。」


    「虽然他身份高贵，可只要你不愿，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他。」


    苍朮咬着贝齿，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脑海里涌现无数药名，誓要废了外面的狗男人。


    敢做不敢当的废物男，留着有何用，等灭了他，她再给拂晓姐姐找个更好的。


    至于她腹中的孩子……


    一双眼睛冷冷落在拂晓小腹处，眉头紧皱，「姐姐，这孩子留着也是拖累，不如我帮你解决了可好？省的姐姐以后再嫁人时惹旁人议论。」


    「苍朮！」拂晓怒喊，「你真是越说越过分了，这孩子是我的骨血，我就算是死也不会不要她，以后这种话还请你不要再说，我不喜欢。」


    孩子失而復得，她很感激苍朮。


    可她听不了任何对孩子不好的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尽量用温和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苍朮，你还小，很多事看不懂姐姐不怪你，但姐姐请你不藐视生命，你是神医，该想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吶。」


    苍朮该是灿烂善良的，不能为她而手染鲜血。


    她该想的是救人不是杀人吗？


    苍朮愣住，曾经也有人这么同她说过，可她生性跳脱，最喜无拘无束，便未将这句话放在眼中。


    久而久之，那人离她似乎更远了。


    即便她日日跟着他身边，他也不再对自己袒露情绪。


    「原来是因为这些吗？」


    因为她将人命看做玩物，所以他才疏远了自己。


    掐腰的手无力放下，苍朮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拂晓姐姐，谢谢你，我明白了。」


    那个兰枝玉树般的人定然不喜她视人命如无物，若她继续胡闹下去，他怕是再也不会理她了吧。


    「姐姐的事自然由姐姐自己决定，但我的承诺不变，若是姐姐不喜随时可来寻我，在这十万大山中我保证无任何生灵敢伤姐姐分毫。」


    小小的人儿意气风发，站在山石上如山中女王，神采飞扬高傲且自信。


    拂晓心中一暖，扬唇笑道：「如此就多谢苍朮了，说了这么久，咱们还是快回去吧，娘娘的事路上我再与你细说。」


    苍朮面上笑容顿住，眉头皱起，「说起娘娘，姐姐我正想问你，你不是一直跟在娘娘身边吗？怎么会孤身来十万大山？你说娘娘等我去救又是为何？」


    拂晓嘆息，满面愁容，「这件事说来话长，苍朮咱们快些回去吧，我怕娘娘等不及。」


    陛下性子阴晴不定，也不知会不会等她们回去。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也好，咱们这就走。」苍朮挥手招来白虎，蹦蹦跳跳爬上虎背，伸手递到拂晓面前，「拂晓姐姐快上来，我带你回去。」


    「嗯。」拂晓借着力道翻身坐在苍朮身后，等她坐稳，白虎低吼一声站起。


    「苍朮等等，小五还没上来。」


    刚刚她虽然昏迷不醒，不知刚刚究竟发生何事，但看地上数不清的狼尸以及倒在一旁的大树，不难猜出他们定然又受到狼群围攻了。


    那些狼有多兇勐，她早已体会过，这么多狼，小五一人护着她可见有多难。


    扭头心疼看向小五苍白的小脸上，拂晓招手，「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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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0页

    小五踌躇，蓝眸落在苍朮身上。


    苍朮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姐姐让你上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本姑娘赶时间。」


    要不是看在拂晓姐姐的份上，她才不让小怪物骑她的白虎呢。


    小五眼前一亮，咧嘴跳上虎背，紧紧抓住拂晓身后衣物稳稳坐好。


    苍朮撇撇嘴，小怪物动作倒是利索。


    「小白咱们出山，跑稳些。」


    「吼！」白虎低头轻吼，表示明白。


    白影在林间快速穿梭，金黄的太阳从山下升起，阳光洒下，树林间金灿灿的很是好看。


    路上，拂晓也没闲着，趁机将姜芙的事同苍朮讲了一遍。


    声落，入口处越来越近，拂晓心跳如鼓，等见了齐子骞她该怎么说？


    孩子的事要同他讲吗？


    心绪翻飞间，白虎一声唿啸从高空中落下，稳稳停在马车旁。


    马车内，齐子骞双目勐然睁开，眼底闪过惊喜，「拂晓？」


    慌忙跳下马车，眼眶通红看向虎背上的女子，见她笑颜如花，他提着的心方才放下。


    压住上扬的嘴角，板着脸走到白虎身边，伸手，「下来。」


    第255章 齐子骞的反应


    冰冷的语气，拂晓心中一凉，抿了抿嘴，小心顺着虎背滑下，低眉后退一步，淡声道：「奴婢不劳大人费心了。」


    说着不看男子冷怒的表情，转身看向虎背上的女童，扬唇柔声道：「苍朮，娘娘的事你也知道了，带着我太慢，你先回京都可好？」


    苍朮绷着小脸，气鼓鼓瞪了眼齐子骞，皱眉道：「好，我和小白先回去想法子进宫。」


    说完瞪着齐子骞冷声警告道：「喂，那个谁，我拂晓姐姐交给你了，她有孕在身不可颠簸，你路上小心着点，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小白咱们走。」


    白虎飞跃而起，带起一阵狂风。


    齐子骞呆呆看着拂晓，脑子如烟花般炸响。


    有孕？


    拂晓？


    他的？


    浓烈的狂喜从心底翻涌而出，唇角再也压不住，激动上前手无足措的揽向拂晓，「真……真的？你有孕了？」


    拂晓抿唇绕开他，垂眸看着脚下，不冷不热道：「这是奴婢自己的事，与大人无关，时间不早，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小五，咱们上马车。」


    小五走来，沖浑身僵硬的男人吐了吐舌头，扶住拂晓的手肘小声道：「姐姐我扶着你。」


    路上他听到那个臭丫头说姐姐一定要静养，虽然吃了药，但胎像仍然不稳，不能收到任何颠簸。


    海蓝色眸子好奇看向拂晓平坦的小腹，这里真的住了个小猴子？


    能住在这么小的地方，那它一定好小，伸手贴在她腹部上比了比，眸光闪动，「姐姐，小猴子只有我手掌大啊。」


    拂晓面上泛红，忙掀帘进去，坐好后拍了拍小五的手，嗔怪道：「什么小猴子，这是你侄子，她现在还小，再等几个月就会长大，等她出生小五带她玩好不好？」


    小五高兴拍手，「太好了，姐姐放心，等她出生小五一定会好好陪她玩的。」


    到时候他要带她去山上抓狼玩。


    拂晓眉心一跳，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想了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便道：「好啊，那她往后就交给你带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等到孩子出生后，她每每想起这话都会后悔。


    娇软可爱的小姑娘竟被小五带成了野猴子，爬树下海，抓鱼抓狼，没有小妮子不敢干的，让她这个做娘的简直操碎了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目前要解决的事是她的终身大事。


    拂晓嘆口气懒懒靠在车壁上，她该怎么办？真的要这么嫁给那个男人吗？


    若真嫁人，她以后便无法跟在娘身边伺候了。


    马车晃动，车帘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撩起，齐子骞俊美无涛的脸凑到拂晓面前，贱兮兮笑道：「娘子，咱们真的有孩子了？我不是在做梦吧，要不你掐我一把？」


    拂晓嘴角抽了抽，又来了，每当她不理他，他就会这么贱兮兮的凑过来。


    明明顶着一张冷魅的狐狸脸，做出的事却让她手心发痒。


    日后哪个再说齐相清冷若仙，她就揪着齐子骞的耳朵让他们看看，仙就是这么一副贱模样？


    咬了咬银牙，伸手狠狠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是，奴婢遵命，这力道如何？可够大人醒神？」


    「哎哟哟，疼疼，娘子快松手。」齐子骞苦着脸喊道。


    拂晓冷着脸在他腰上扭了一圈，「梦醒了吗？大人若还没醒，奴婢还有好多法子让您清醒清醒。」


    齐子骞捂着腰，惨叫道：「醒了醒了，娘子快松开，肉要掉了。」


    拂晓收回手，冷声嗤笑，「大人既然醒了，还请坐好，咱们要走了。」


    天已大亮，凭白虎的速度，苍朮应该能在午时前赶到京都。


    只是苍朮的样貌太有欺骗性，也不知她能不能顺利入宫。


    「还请齐柯侍卫驾马，速速回京。」


    「是，夫人。」齐柯收拾好火堆，利落翻身坐上车辕，这声夫人喊得尤为真心。


    不管拂晓身份如何，只要有了大人子嗣，便是齐相府的夫人。


    但能不能当上齐相府的主母，全凭她在大人心中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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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1页

    「驾！」


    马儿调转方向，朝着日出的地方奔跑。


    齐子骞捂着腰，苦着脸挤在拂晓身边，讨好笑道：「娘子好手劲，只是你现在身子重，日后这种打为夫的粗活还是算了吧。」


    说着好看的狐狸眼炙热的看向她平坦的小腹，喉结滚动，可怜巴巴的问：「我……能摸摸吗？」


    这里正孕育着与他骨血相连的孩子，好神奇的感觉。


    男人的小心使得拂晓愣了愣，这人一向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今日怎么竟忽的小心谨慎起来？


    凝眉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拂晓心中一软，眸光闪了闪，淡声道：「哪个拦着你了不成？」


    齐子骞心中一喜，小心将手放在她平坦紧实的腹部，唿吸凝滞，仔细感受了会儿。


    剑眉忽的皱起，紧张问：「怎么没有动静？你快躺下，是不是太颠簸了孩子不舒服，齐柯，车驾稳些。」


    拂晓被他一番操作震惊的目瞪口呆，听着外面齐柯的轻笑声，脸上一红拍开肚子上的手，「混闹什么，孩子才一两个月，能有什么动静。」


    齐子骞傻了似得抓了抓头髮，懊恼靠在车壁上，深吸几口气后，忽的看向拂晓，妖媚的狐狸眼中满是委屈，「娘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什么都不懂，不知道怎么照顾你，更加保护不了你，你有孕我还让你独自进十万大山，我真不是人，娘子你打我吧，但是能不能别不要我？」


    可怜巴巴的样子如同将要被主人丢弃的狐狸，往日的冷静自持，高贵优雅全然没了踪影。


    冷静只是没有遇到真正心动的人，当命中注定两人相遇，就算是神也要落入凡尘。


    齐子骞慌了，拂晓的态度太过飘忽不定，让他觉得她就像天边的云，抓不住，追不上。


    倾长的身子从后环住拂晓，高贵的头埋在她颈间，如孩子般呢喃，「娘子若嫌弃为夫不会武功，等到了京都，为夫立刻寻个好师父拜师学艺可好，娘子……」尾声婉转听的人头皮发麻。


    第255章 苍朮入京


    拂晓搓了搓胳膊，皱眉侧身，「还请大人好好说话，奴婢身份低微，如何能嫌弃大人。」


    小五指着齐子骞嫌弃笑道：「羞羞羞，齐大人不要脸咯，这么大的人还撒娇，嘻嘻……」


    齐子骞俊脸黑沉，「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子懂什么？一边老实待着，我哄自家娘子不要脸怎么了？」


    娘子都不理他了，再要脸人跑了他找谁哭去。


    马车慢悠悠晃着，齐柯摇头嘆息，自从见了夫人，他家大人算是没救了。


    车内说话声继续，也不知齐子骞说了什么，拂晓冷冰冰的脸上浮起笑。


    暗自嘆息，就这样吧，孩子总要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许嫁给他也不错。


    至于娘娘……


    希望苍朮真的有办法，希望叶儿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只要娘娘能安稳诞下龙嗣，娘娘在宫中定当安然。


    ……


    京都，苍朮骑着巨大的白虎停在城门外，看了眼四周来往的行人，皱眉翻身跳下虎背。


    「好了，小白就到这儿吧，前面人太多你若进去会引起恐慌的，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你还像上次一样去旁边的山林里玩儿吧。」


    白虎扬起前爪刨了刨地面，虎目看了眼苍朮后恋恋不捨转身离开。


    城门外人来人往，苍朮皱眉看了一眼天色，心里咯噔一跳，主子这时候怕是已经知道她不在了，可她还要进宫去救娘娘，现在该怎么办？


    她是去找主子呢？


    还是先进宫救娘娘呢？


    烦躁抓抓脑门，纠结了会儿自言自语道：「唉，算了算了，人命关天还是先去求娘娘吧，主子对娘娘那么好，即便知道，也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苍朮咽了咽口水，心虚的快步向皇宫走去。


    路上她故意绕了一圈，生怕被施景天看到。


    每出一条巷子她都会探头小心四处张望，鬼鬼祟祟的样子加上她穿的奇怪，无意中引来行人注视。


    但看她年龄尚小，行人皱眉，只当她在同玩伴戏耍，并未当成一回事。


    苍朮就这么一路混到皇宫宫墙外，看着几米高的青灰色宫墙，她犯了难。


    「这么高，怎么进去啊。」


    都怪她走的太急，竟然忘记和姓齐的小白脸要信物了。


    愁苦的抓了抓垂在胸前的小辫子，眼珠咕噜噜打转。


    正当她愁闷难解时，宫门处传来响动，几个小宫女跟着一个老嬷嬷正推着板车出宫。


    只见老嬷嬷掏出怀中的令牌在侍卫面前晃了晃，面色严峻的侍卫忙恭敬笑道：「原来是内务府的刑嬷嬷，这是又要出去採买呀？」


    说着往刑嬷嬷身后的小宫女脸上扫了眼，惊奇问道：「这次怎么还带了个这么小的宫女出去？别再给您老添乱才好。」


    刑嬷嬷抬了抬眼皮嗔怪道：「怎么？老婆子要带个人出去都不信？你要拦着？」


    侍卫忙拱手笑嘻嘻道：「哪敢吶，您老的人我怎么敢管，快请，快请，只要别耽误的时辰便行。」


    只要是从内务府出去的，别说是小宫女，就是只苍蝇也轮不到他们管。


    刑嬷嬷白了他一眼，掏出一个荷包扔到他怀里，「德行，等下了值带兄弟们去喝壶热酒解解乏。」


    侍卫慌忙接住，俏俏捏了捏荷包脸上笑意更浓，「那就多谢嬷嬷了，兄弟们还不快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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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好办事，侍卫们连例行搜查都没有直接挥手让她们离开。


    苍朮看的心中一动，眯眼悄咪咪跟上，里面最小的宫女看身形和她差不多，嘿嘿……


    几个宫女跟着刑嬷嬷走到街道口，个个稀奇的看向街边小贩，眼中满是渴望。


    刑嬷嬷唇角微扬，「行了，你们哭着求着要跟我出来，不就是想透透风，今日採买也不多，我一人足矣，你们去玩去吧。但有一点务必要记得，申时末一定要在此汇合，若是因着你们贪玩误了回宫的时辰，小心嬷嬷我不讲情面宫规伺候。」


    宫女们闻言大喜，纷纷拍手雀跃喊道：「多谢刑嬷嬷，您可真是太好了。」


    「嬷嬷放心吧，我们姐妹就是四处看看，绝不会误了时辰的。」


    刑嬷嬷探头看了眼队伍最后面，见最小的小宫女正看着卖糖葫芦的直流口水，哑然失笑，「春芽年龄最小，你们这些做姐姐的可要看紧些，若是弄丢了她我唯你们是问。」


    说着朝她招手，掏出一把铜板塞入她手中，「春芽过来，这些铜板你拿着，喜欢吃什么就买些，记得跟紧她们，万不能走散了。」


    春芽惊讶瞪大眼，小心铜板捂在怀中，「嬷嬷？」


    「这是借你的，等你什么时候发了份例什么时候再还我，行了，都玩去吧。」刑嬷嬷口齿伶俐打断她，爽朗转身大步离开。


    这些小丫头片子心里想什么她比谁都清楚，谁还不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


    既然她有这个权利，索性带她们出来转转，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也好让她们安下心。


    哎，一入宫门深似海，想出去可就难喽。


    几个年龄稍长的宫女见看不到刑嬷嬷背影，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嫌弃看向春芽，「也不知道你有哪点好，整日让刑嬷嬷如此上心。」


    「就是，竟还给了铜板，这也太偏心了。」


    「她腿短走的慢，咱们带着她实在累赘，京都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带着她咱们什么时候能逛完。」


    春芽被她们说的怯怯后退，眼中泪花浮动，「嬷嬷说让你们带着我的。」


    几个宫女相视一眼，仰头大笑起来，「瞧瞧，咱们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她还哭上了。」


    「快别说了，万一她回头在嬷嬷那告咱们一状可如何好，哎呀，我可不想被罚。」


    「就是，都少说点，快走吧，再说下去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几个宫女白了春芽一眼，冷哼一声喊道：「别愣着了，赶紧走吧，自己长点心，丢了可不能怪我们。」


    声落，几人大步离开，春芽抱着怀里的铜板忙怯怯跟上，眼中含泪欲落不落，看起来可怜极了。


    第257章 深宫迷路


    苍朮双手环胸靠在墙角，津津有味看着，稚嫩的小脸上浮起一抹邪笑，「既然跟着她们这么痛苦，不如本姑娘来解救你吧。」


    起身悄悄跟上，到了人少的巷子口，笑呵呵上前拍了拍春芽肩膀，「姑娘，你的钱袋掉了哦。」


    春芽低头，忽的一阵香风拂过，她眼前一黑软软倒下。


    苍朮忙一把接过，瞧了眼前面只顾自己开心的几个宫女，撇撇嘴扶着春芽走进一旁的客栈。


    开房，换衣服，又拿出背包在脸上涂涂抹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是做了好多次。


    「成了。」


    苍朮小嘻嘻回头，房里忽的出现两个春芽，除了眼睛外，无一不像。


    「跟着那些坏女人逛街实在太累了，你还是在这儿好好睡上一觉吧，等我治好皇后再让人来接你。」


    到时论功行赏，小宫女也能得些赏赐。


    苍朮学着春芽的样子唯唯诺诺走出客房，关上门，恰好小二从她身边经过。


    眼珠转了转，忙招手喊道：「这位小哥儿，先等等。」


    小二疑惑回头，「小姑娘唤我？有何事？」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家小姐妹睡着了，她若是醒了劳烦你让她留在房中等我，万不能让她走，不然这房钱我可是不付的。」苍朮口齿伶俐，说话又快又清楚，完全不像她的长相那样胆小怯弱。


    小二面色沉下，上下打量眼前女童，厉声问：「你该不会想吃霸王餐吧？我可警告你，上次在我们这里吃过霸王餐的人现在可还在牢里待着呢，你别以为你们年龄小我就不敢拿你们见官。」


    苍朮翻个白眼，掏出一个钱袋子掂了掂，里面传来银块碰撞的响声。


    小二看的双眼发直，钱袋鼓鼓的，看似有不少银子。


    苍朮嗤笑一声，「看到了吗？本姑娘有的是银子，用得着欠你们房钱？」


    小二脸上挤出笑，献媚讨好道：「是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苍朮取出一小块碎银扔到小二手上的托盘里，「你只用帮我看好里面的人，不要让她出这个门，她若醒了哭闹，你只说宫中贵人让她再次等候。替我照看好她，出了出去，吃的喝的一样不能少。」


    小二忙将银子揣入怀中，笑呵呵道：「是，姑娘放心吧。」


    苍朮出了客栈，直奔宫门。


    另一边的宫女们正急的跺脚，「这可怎么办，那么大的人怎么就能跟丢呢。若是刑嬷嬷怪罪下来可如何好。」


    「你还说，都怪你，若不是你嫌弃她一个劲儿的往前走，春芽也不会丢，呜呜……这可怎么办啊，我不想挨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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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想，呜呜……你们快想想法子呀。」


    「想什么法子，赶紧找啊，找不到咱们都要吃挂落。」


    宫女们吓得面色发白，惊慌失措的四处找。


    苍朮路过见状讥讽一笑，这时候急了，刚刚欺负人家的时候怎么不怕？


    呸！活该！


    转身借着摊位遮挡快速离开。


    宫门处，侍卫见她匆匆走来，皱眉喊道：「站住，干什么的？皇宫重地哪由得你乱闯。」


    「大人，奴婢刚刚跟着嬷嬷出去，您不是见过奴婢吗？嬷嬷说有东西落下了，让奴婢回来取，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苍朮学着春芽的样子低着头小声说道。


    侍卫仔细打量，忽的笑道：「还真是，不过你们嬷嬷也是心大，怎么只派你一个小丫头回来，她就不怕走丢了？赶紧进去吧，再耽误就要落钥了。」


    「是，多谢大人。」苍朮眸光一闪，压着上扬的嘴角匆匆进去。


    侍卫笑着站回原位，看着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嘴倒是挺甜，这声大人听到他浑身舒爽。


    苍朮站在宫道上，望着数不清的宫殿惊嘆咋舌，「这也太大了吧，我去哪找皇后娘娘啊。」


    不管了，先走着找着，等见到人问问就知道了。


    拂晓姐姐说娘娘住在栖凤殿，是歷代皇后常住之所。


    那应该很大吧，她只要找比较大的宫殿不就行了。


    双手一拍，自豪道：「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娇小的身影在宫中快速穿梭，每到一个宫殿就仰头看一下牌匾，只是她走着走着怎么感觉越来越偏了呢？


    此时栖凤殿内气氛压抑凝重，宫女们浑身颤抖跪在地上，高座上的男人面色冷凝，薄唇紧抿满是怒意。


    「黄太医，朕再问你最后一次，皇后如何了？」


    芙儿从昨日回来就一直昏睡，无论他怎么喊都喊不醒，尽管如此，这些太医竟还说芙儿只是体虚，多进补便好。


    剑眉紧皱，周身气势冷冽迫人，他们当真将自己当做傻子不成？


    太医院的太医们惊恐跪在地上，头上冷汗直流。


    为首的黄太医嘆口气，恭敬道：「陛下息怒，皇后娘娘脉象虚浮，心跳缓慢，显然是气血两虚之症，臣等并未胡说呀。」


    施恆冷冷的目光如剑般落在黄太医身上，「气血两虚会让她昏睡如此久？荒唐，叶儿，你来说。」


    「是。」叶儿从施恆身后走出，小脸冷沉怒声道：「娘娘精血亏损严重，日日昏睡十二个时辰，心脉亏损，你们当真觉得娘娘只要进补就能恢復？可今日娘娘睡了将近二十个时辰了，如此下去，你们以为娘娘能撑到几时？」


    黄太医面色惨白，身形晃了晃，眼中一片死寂，看来是瞒不住了，原以为还能再撑几日，没想到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竟然懂医。


    哎，罢了，罢了，治不好娘娘总要有人顶罪，偷偷看了眼身后的同僚，暗暗嘆息，希望陛下不要牵连他们，不然太医院可真就没人了。


    「姑娘所言不虚，老臣原以为只要能把缺失的气虚补上娘娘便会无事，看来是老臣太异想天开了，陛下，老臣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身后太医们惊骇瞪大眼，看着黄太医佝偻的背影眼眶湿热，老黄这是……


    施恆怒极反笑，「好，很好，既然如此留你有何用，来人拖出去……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是。」门外的侍卫匆匆进来，拖着黄太医快速离开。


    全程黄太医一言未发，苍老的脸上一片释然。


    这件事了，也算解决了他一桩心事，人老了，总归要入土，只是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第258章 深宫幽火


    施恆含怒看向地上跪着的人，烦躁低吼，「都给朕滚，没用的东西。」


    「是。」


    太医们惶恐道谢，匆匆离开。


    偌大的栖凤殿只剩施恆与叶儿两人。


    空气凝滞，施恆大手紧握，胸中怒火翻涌，他想杀人，若按他往常的性子，那些太医直接杀了便是。


    可念及这是芙儿的栖凤殿，他即便再怒也只能忍住。


    「叶儿，芙儿还能撑多久。」


    叶儿面色凝重，「回主子，娘娘体内的胎儿正在快速生长，现在吸收的养分更加多了，若找不到调理的法子，娘娘她……恐撑不过四个月。」


    四个月后孩子就有七个月了，都说七活八不活，若是娘娘能坚持住，也许能生下呢……


    施恆眸光幽冷，起身走进内室，静静看着姜芙昏睡的小脸，缓缓坐下，大手忽的放在她腹上。


    三个多月了，但却已经能清楚听到孩子的心跳声。


    孩子的心跳声很有力，一下一下与他的心跳融合在一起，凤眸微闪，心中酸涩。


    这就是身为人父的感觉吗？


    暖暖的，很幸福。


    若是孩子能平安诞下，他们一家三口也会像寻常百姓家那么幸福吧？


    可惜……为什么你会如此奇特，才这么大一点儿竟然自主吸收母体养分，连累你母亲生命垂危。


    你我终究是父子缘浅，为了你母后，父皇只能牺牲你了。


    孩子，别怪父皇。


    勐地收回手，施恆面色阴寒，「等到明日，若芙儿不醒，苍朮未来，你就餵芙儿喝下药。」


    心脉衰竭，等下去只会让芙儿身体越来越差，有些决定还是早日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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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孩子大了，他会更加下不了手。


    说完不去看叶儿惊骇的表情，俯身在姜芙额上印下一吻，而后大步离开。


    无人看到他冷冽的凤目逐渐泛红。


    背影仓皇，脚步竟有些微凌乱。


    叶儿愣在原地，通体发凉，陛下这是忍不住了吗？


    可是拂晓姐姐分明说了去找苍朮了啊，也许……也许……明日就回来了呢？


    咬了咬唇，含泪崩溃跌坐在床边，看着姜芙苍白的脸悲痛喊道：「娘娘，奴婢求求您快醒来吧，不要睡了，您今日睡的已经够久了。」


    再睡下去，小主子可就没了啊，呜呜……


    床上的人安静躺着，眉宇间一片祥和，不知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竟还上扬着。


    叶儿擦了擦脸，苦笑着自言自语，「我也是傻了，明知道您现在听不到，喊了也是白喊。有这时间，倒不如去寻寻拂晓姐姐看能不能帮上忙。」


    她们师门自来有通讯用的信鸽，叶儿起身走到院子里，取下颈间不起眼的木哨有节奏的吹了几声。


    宫女们好奇看着，不一会儿一只灰扑扑的信鸽从外面飞来，扑棱着翅膀落在叶儿手臂上。


    宫女们看着更加稀奇，想上前问，又忌惮叶儿的脾气。


    只能眼巴巴的离远远的看着。


    唯有芍药与月季同她交好，敢上前询问，「叶儿，你还餵了鸽子啊，它长得可真肥。」


    要是能炖了，一锅估计炖不下吧。


    叶儿将信放绑在鸽子腿上，手臂上抬，「去吧，找到姐姐尽快回来。」


    鸽子咕噜噜叫了声振翅飞走。


    月季仰头眼巴巴看着，惋惜道：「怎么让它飞了？」


    叶儿白了她一眼，「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这只鸽子有大用，你要是敢偷吃……」


    双手握拳，骨节摩擦咔嚓咔嚓响。


    月季咧嘴缩了缩脖子，尴尬笑道：「叶儿姐姐说的哪里话，我是那贪嘴的人么，嘿嘿。」


    芍药诧异看了眼月季，抬手在她嘴角刮下不知何时残留的粉末，放在鼻下闻了闻，忽的捧腹大笑，「也不枉叶儿说你，瞧瞧这是什么时候偷吃的点心，你啊，怎么整日只想着吃。」


    月季用力擦了擦嘴角，眼神飘忽，面上泛红，羞恼的跺脚嚷道：「哼，你们又捉弄我，不理你们了。」


    说完逃也似跑开。


    没了月季，芍药面上笑意褪去，眼底的担忧压都压不住，「叶儿，娘娘究竟如何了？」


    今日陛下忽然暴怒，加上皇后娘娘久久未醒，宫中的人已经在悄悄议论了。


    叶儿看了眼四周，拉着芍药站在角落，凝重道：「芍药姐姐，不管娘娘如何，你都当听不到，看不到，以后陛下若来你就带着月季躲的远远的，千万不要往陛下身边凑知道吗？」


    这几日陛下心情定然不好，若是一个不好，少不得要死人的。


    芍药吓得面色发白，拉着叶儿的手逐渐冰凉，「好，我都记下了，那你怎么办？」


    「姐姐，我的身份与你们不同，这次的事，我躲不掉的。」叶儿声音落寞。


    陛下绝不会容许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待在娘娘身边，也许，她会随小皇子一起走吧。


    目前能救她与小皇子的唯有拂晓姐姐了，希望她尽快将神医苍朮带回宫内，若到了明日，娘娘还不醒，那她……唯有下手了。


    栖凤殿内气氛压抑，宫人们个个小心谨慎，生怕有什么错漏惹恼了叶儿。


    时间飞逝，叶儿面色越来越难看，她一直静静守在姜芙身边，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太阳已经落山，可该醒的人还是没醒，姜芙睡的香甜，若不是胸口微不可见的起伏，叶儿还以为她去了。


    勾唇苦笑，看着烛火催泪，「娘娘，您这次睡的已经够久了，该起来用膳了啊。」


    月上中天，无人的宫巷里，一个小宫女正掐腰气唿唿的踢墙，「没事把皇宫建这么大做什么？奶奶的，累死姑奶奶了。」


    找了大半日，她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阴森森的，没有丝毫人气。


    可是不对啊，按理说这么大的皇宫该有不少宫女太监才是。


    苍朮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看了眼幽深不见底的宫巷，嘆息道：「算了，还是继续找吧。」


    顺着宫巷，走呀走，不知过了多久，前面隐约有微弱的烛光闪烁。


    苍朮大喜，「太好了，总算见到活人了。」


    匆忙小跑到火光所在的宫殿外，看着斑驳的大门以及杂草丛生的院子，她心中发憷。


    「里面的该不会是阿飘吧？」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但是她没有别的法子了，找了这么久她走的脚后跟生疼，咬了咬牙，狠声道：「不管了，就算是鬼，也是宫里的鬼，它总该知道栖凤殿在哪吧。」


    第259章 夜遇暴君


    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进去，荒芜的院子里一片寂静，月光下，荒草乌压压的随风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东西窜出。


    荒草后面是一座小房子，里面的烛火透着窗纱晃动，诡异苍凉。


    苍朮好奇心更重，压着害怕，快步走朝房子走去，伸手推门。


    木门吱呀一声，在漆黑的夜里尤为刺耳。


    她刚要探头，忽的眼前一黑，脖颈上传来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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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派你来的？」身后响起男人冷冽寡情的声音。


    苍朮吓了一跳，正要尖叫，却看到地上男人高大的影子。


    有影子，说明不是鬼。


    长松一口气，小心捏着脖颈间冰凉的剑，身子往后躲了躲，「刀剑无眼，阁下当心啊。」


    「我就是来问路的，咳咳，阁下若是不方便，只当我没来过就是。」


    施恆剑眉微皱，手中剑身翻转重新架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手上用力，剑裹着杀气扫向苍朮脖颈。


    若无意外，剑下的小宫女定当身首异处，偏对方闭眼大喊道：「我是神医苍朮，应好友相邀前来为皇后娘娘诊治，阁下若将我带到皇后面前，等我治好了娘娘，你岂不是也能得大功一件？」


    剑忽的停下，苍朮喉咙滚动，只觉脖颈上忽的刺痛，一股热流顺着流下。


    嘴角抽了抽，暗嘆好险，若不是她喊得及时，自己的脖子可就要断了。


    俏俏后退一步，转头看向身后，这一看惊得她张大嘴巴，瞳孔紧缩。


    施恆？那个暴君？


    他怎么会在这里？


    施恆皱眉打量她，「你是苍朮？」


    冷冽的凤目中满是怀疑。


    「哎呀，我这是带了人皮面具，不信你瞧，」苍朮说着一把撕下脸上的假面。


    烛火下一双熟悉的眸子好奇看向单手握剑的男人，「不过话说回来，皇后娘娘病重，陛下怎么还有闲心在此……」眸光落在桌子上的酒壶上顿了顿，「饮酒？」


    说着她心中勐地一紧，能让暴君发愁到独自饮酒解忧的唯有皇后娘娘，难道她来晚了？皇后娘娘没救了不成？


    坏了，主子若是知道定然会伤心，这可怎么好。


    施恆见真的是她，眸光闪烁，抿了抿嘴角压住心中喜悦，手挽剑花入鞘，淡声问：「拂晓让你来的？怎么未带你入宫？」


    苍朮怯怯打量对面的帝王，小心问：「难道你不该先问我何时能救娘娘吗？」


    皇后若死，他定然会伤心欲绝才是，可这人现在却只冷着脸，眸中更是未见丝毫悲愤。


    奇怪。


    施恆冷冷扫了她一眼，起身走到门外，「问与不问又有何关系，你来不就是帮她的吗？走吧，跟朕去栖凤殿。」


    如此也算那孩子气数未尽，竟让苍朮在天亮前阴差阳错找到这里，那就再给他一个机会，能不能出生，就看天意了。


    他人高腿长，步子迈的又大又快，苍朮愣了愣慌忙跟上，「哎，我说能不能给口饭吃啊，我找了大半日滴水未进，快饿死了唉。」


    「想吃就走快点。」施恆薄唇上扬，眸中透出一抹笑，细听下便发现他声音裹着暖意。


    一大一小在黑漆漆的宫巷里左拐右拐，苍朮开始还想记下路，等到拐了不知道第几个弯时她烦躁抓抓头髮，彻底放弃了。


    「把皇宫建的跟迷宫似的，你们是怎么想的？就不怕迷路吗？」


    每条巷子都是一样的布局一样的颜色，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分辨的。


    施恆脚步忽的停下，转头看向身后的小不点儿，「皇宫乃先祖所建，不可胡言，到了，进去吧。」


    苍朮皱着脸揉了揉后腰，诧异抬头，朱红色大门的牌匾上，金色裹边刻着三个古朴浩然的大字——栖凤殿。


    月光下，隐约能看到院子里一棵大树迎风浮动。


    「天吶，可算是到了，再走一会儿我的脚可就废了。」


    前面的男人眉头跳了跳，眼底闪过无奈，能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的估计也只有她了。


    果真是出身乡野的野丫头，野蛮粗俗。


    但偏偏就这么个野蛮的丫头，身上竟负有绝高医术，芙儿与皇儿能不能活下去还要依仗她。


    薄唇紧抿，上前叫门，三长两短有节奏的敲门声吓得门后守门的太监勐然惊醒。


    匆匆打开门，见果真是他，忙跪下小声喊道：「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福。」


    「嗯，起来吧。」施恆淡声应了声，抬脚进去。


    苍朮忙跟上，进了院子，这才知道传说中的栖凤殿有多大，一条游廊连接着数不清的厢房，广阔的院子里奇花异石无数。


    最离谱的事水塘旁竟有一株七彩兰花被随意摆在塘边。


    「好奢侈！」


    「你喜欢？治好芙儿，那些都送你了。」施恆声音淡漠，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物件。


    苍朮嘴角抽搐，忙抬脚跟上，「那可不成，这是娘娘的院子，你说了可不算，要送也得是娘娘送。」


    「天下都是朕的，不过是一株花，朕自然能做主，进来吧。」施恆撩帘进去。


    叶儿听到动静忙皱眉起身，见是施恆，低头行了一礼后恭敬站在一旁。


    全程安静且自然。


    苍朮好奇跟着走进内殿，第一眼看到桌上摆放的糕点，粉色的荷花糕晶莹剔透，清香味不断往她鼻孔里钻。


    揉了揉唿噜噜直叫的肚子，不吃饱了怎么看病，先吃了再说。


    叶儿诧异看着跟着施恆进来的小丫头，饿死鬼一样抓起点心勐往自己口中塞。


    眉头紧皱，眼底划过厌恶，「大胆，哪来的野丫头，怎能在陛下面前放肆。」


    苍朮嘴里塞满了糕点，两侧脸颊高高鼓起，小嘴快速蠕动。


    好不容易咽下，噎的她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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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嫌弃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没好气道：「快喝，噎死了我还要给你收尸。」


    第250章 施救，怒


    苍朮瞪了她一眼，忙接过水杯，仰头咕噜噜一口气喝下。


    「唿！太爽了，这谁做的糕点怎么那么干，差点没噎死我。」


    「宫里吃的全部出自御膳房，你说是谁做的？这糕点放了一天一夜，不干就怪了。」叶儿夺过她手中的空水杯，又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慢点喝，陛下面前不得放肆。」


    看在对方年龄小的份上，她就多提点提点好了。


    苍朮斜眼看了下坐在床边的施恆，小嘴撇了撇，小声嘟囔道：「怕他个毛。」


    叶儿吓得面色一变，走到她身边低声呵斥，「住嘴，你不要命了？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怎么会来栖凤殿？ 若是没事赶紧离开。」


    敢在栖凤殿放肆，真是嫌命长了。


    苍朮诧异看了眼身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宫女，鼻子嗅了嗅，眉头忽的皱起，「不要命的是你，长年与毒物相伴，若我没猜错，你的指甲怕是紫色的吧。若是还想要子嗣，我劝你最好离那些毒远远的。」


    叶儿瞳孔紧缩，心中大惊，她怎么知道的？


    「你……」


    话未说完，冷冽的男声从上面响起，


    「苍朮，若是吃饱了就过来。」


    叶儿震惊看着面前毫无规矩的小宫女抹了抹嘴，嘟嘴蹦蹦跳跳走了过去。


    苍朮？这个小宫女就是苍朮？


    她才多大？


    看个头，怕是连十五都没有吧！


    可是江湖传闻，神医苍朮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古怪老头儿啊，这反差也太大了……


    苍朮嘟着嘴边走边嘀咕：


    「奥，我这就来。不就是吃了你几块隔夜的糕点，小气。」


    平日都是别人求她救人，今日倒好，自己上赶着，竟还被人苛待至此。


    哎！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


    等解决了皇后的事，她以后可要离皇宫远远的。


    不然搞不好哪天被卖了，她还要给人家数钱。


    嫌弃扫了眼床沿上端坐的男人，皱眉道：「起开，我要号脉。」


    施恆眸光微动，板着脸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苍朮身后，一言不发看着她为姜芙检查。


    帝王才有王霸之气将她笼罩，苍朮嘴角抽搐，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手，无奈道：「陛下若无事，可以去外面喝些茶听听曲，您这么站我身后，我号不成脉啊。」


    手指抖的跟弹棉花似得，能号准脉就真神了。


    施恆瞥了眼她颤抖的手，薄唇轻扬，嘲弄冷笑道：「你也有怕的时候？瞧好了喊朕。」


    说完大步离开，独自站在院子里的芙蓉树下等候。


    苍朮勐地轻松，长舒一口气，看了眼殿中正满面复杂盯着自己看的叶儿，「你也出去吧，我看病，不喜有外人在。」


    叶儿皱眉，担忧看了眼床上的姜芙，踌躇道：「奴婢不出声，您只当没我这个人还不行么？」


    陛下带来的人身份不会有假，可是她不放心，苍朮心思难测，亦正亦邪，她不放心将娘娘完全交给她。


    苍朮收回手，气笑道：「要不你来治？」


    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叶儿吓得忙道：「别，奴婢出去就是，您治，您治。」


    「关上门，别偷看，敢偷看，我立刻就走。」


    叶儿尴尬一笑，忙将门缝关紧。


    苍朮嗤笑一声，坐在床沿上，四指併拢放在姜芙手腕上，「姑奶娘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小把戏没见过。」


    想煳弄她门都没有，她年龄是不大，但自从会跑就跟着主子四处游歷，真算起来她也是个老江湖了。


    凝神静气，心神灌注于指下，过了会儿她满脸怒气看向姜芙，「那个暴君竟然封了你的穴道？他有什么好，让你如此迁就。」


    姜芙服用过赤地红莲，内力已经远超寻常武林高手，想出宫简直轻而易举，但她竟选择留下。


    如今更是被封了内力，变得与活死人没有两样。


    还有她腹中的孩子……竟然能汲取赤地红莲的力量……


    苍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骇，小脸凝重取下背包，小心从里面拿出一盒金针。


    「娘娘，我先为您解穴，有些痛，您得忍忍。」


    穴位封的太久，有些经脉已经堵塞，想疏通自然会痛。


    有了内力，娘娘想醒就容易些。


    脱下姜芙外衣，小心给她翻个身，让她趴在床上。


    光裸纤细的嵴背上仅有一根红绳，衬的姜芙肌肤更加白皙诱人。


    苍朮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取出金针小心扎在她背上。


    每落一根金针，姜芙柳眉紧皱，面色越加难看。


    等到第九根金针刺下，床上的人嘤咛出声。


    苍朮擦了擦头上冷汗，气喘吁吁道：「总算完事了，会很疼，娘娘忍一会儿便好。」


    姜芙贝齿紧咬红唇，嘤咛声越来越大，柳眉紧蹙，额上沁出一层薄汗。


    疼，好疼啊！


    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四处游走，血管似要炸裂般，疼的她浑身抽搐。


    想挣扎，可不管她如何用力，眼皮始终沉的如一块石头，任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睁开。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疼痛褪去，一股暖流如泉水般从小腹处涌出，顺着经脉朝四肢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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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好舒服，身子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苍朮见她眉头舒展，苍白的脸上透出红晕，掩唇笑了笑，忙上前取下金针。


    收拾好后，又取出一枚药丸餵到姜芙唇边，「娘娘，快吃了它，吃了你就能醒了。」


    姜芙已经恢復神志，只是脑子仍然昏沉，想醒来却怎么都办不到。


    闻着唇边的药香，她用尽全力微微张嘴，药丸被塞入嘴里，瞬间化作香浓的汁水流入她喉间。


    很香，很甜，她许久未用膳，饿的浑身无一丝力气，只能贪婪的吮吸口中的甜腻。


    直到舌尖再无味道，她气恼睁开眼。


    幽暗的烛火，熟悉的牡丹花床帐，姜芙愣了愣神，思绪翻涌。


    她记得自己去了齐相府，去找拂晓。


    对了，拂晓呢？她受伤了！


    勐地从床上坐起，愣愣看向床沿边正对着她笑的小宫女。


    「苍朮？」


    「嘻嘻，嗯吶，我是苍朮，娘娘现在感觉怎么样？」说着苍朮笑呵呵为她披上寝衣，一双眼睛炙热看向姜芙高耸坚挺的滚圆。


    暗暗咽下一口口水，羡慕的想，娘娘好大好白哦！


    再看自己的搓衣板，憧憬的想，等她长大，也能像娘娘的那么好看就好了。


    第251章 弃子留母？


    姜芙看着熟悉的布局，皱眉问：「你怎么会来？我不是在齐相府吗？怎么会在宫内？」


    苍朮皱了皱小脸，将拂晓带孕去十万大山寻她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后嘆息愁闷道：「自上次你走后，主子不开心了好久。你待在宫里真的开心吗？那个暴君为何要封你武功？他身上竟然随身带着由红花制成的去子药。」


    「拂晓姐姐说，我若是不能及时到达京都救你，暴君就会去子留母，原以为是假的，没想到竟是真的。」


    「他这么残暴有什么好，你不如同我走吧，主子一直在等你呢。」


    姜芙愣愣看着她小嘴开开合合，头中嗡嗡作响，她说什么？


    去子留母？


    心脏似乎被一只大手死死捏着，眼眶泛红，心中满是酸痛。


    苍朮见她不说话，收拾东西的间隙抬头看向姜芙，「呀，你怎么落泪了？」


    姜芙擦擦眼角，僵硬勾起嘴角，淡笑着问道：「你刚刚说拂晓有孕了？我记得她身上有伤，怎么能去十万大山寻你呢？」


    苍朮年龄小，性子又直，听到这些气唿唿的嘟起嘴骂道：「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拂晓姐姐这么好，怎么就看上一个小白脸呢，那个姓齐的丞相，长得跟狐狸精似得，心肠还毒的很，竟然捨得让拂晓姐姐独自带个小怪物进十万大山，还说什么他是拂晓姐姐的相公，呸！」


    「谁家相公会像他那样，就长了一张嘴了，娘娘你若是见了，一定要帮我劝劝拂晓姐姐，世上好男人千千万，咱们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会儿一小白脸，一会儿小怪物，看她气沖沖的样子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姜芙哭笑不得，心头的郁结散了些，拉起苍朮的手柔柔笑道：「你还太小，大人的事你还不懂，等你大了就明白拂晓为何会选齐大人了。」


    苍朮撇撇嘴，不悦道：「是，我是小，但我不会让自己活的那么憋屈，娘娘，暴君都这样对待你了，你还要留在宫里吗？」


    主子早就来了京都，这件事她要不要说呢？


    纠结咬了咬下唇，想了会儿还是算了，主子的事她不能再插手了，不然真要遭厌弃了。


    姜芙面上一白，心底苦笑，是啊，这么活着是真的很憋屈。


    不过快了，拂晓有孕，齐子骞定然会娶她为妻，等到婚事落实，她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欠下的，她已还，欠她的，她也已讨回。


    皇宫，她必须要离开了。


    至于施恆……低头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就这样吧，她与他本就是孽缘。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过，再走之前，她要做一件事。


    拉紧苍朮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小声问：「你为我号过脉，孩子现在还好吗？」


    苍朮歪头想了想，直言不讳道：「孩子很好，你不好。这个孩子是你吃了赤地红莲后才有的，因为相距时间太短，孩子已经完全吸收的赤地红莲所有力量，心脉强健已如三岁幼童，但正是因为这个，他现在所需能量极其大，若母体无法提供足够多的养分，他会直接吸收你的精血，直到你筋脉枯竭而死。」


    姜芙指尖发凉，眼前一阵发黑，狠狠咬了下舌尖，才让自己保持清醒，「有办法吗？我……还能撑多久？」


    命簿说她与孩子会死在生产之日，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会死。


    希冀看着苍朮，眼前的小姑娘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苍朮鼓起腮帮子，眼底闪过心疼，她的宝贝，两日内连去两颗，呜呜……心肝疼怎么办？


    抽出手，磨磨蹭蹭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緻的玉盒，小心打开，看着里面躺着的两颗药丸嘴角抽搐。


    昨日她就不该听那个小怪物挑衅，白白损失了一枚丹药，拂晓姐姐那时候哪里用的上回灵丹，呜呜……


    恋恋不捨取出一枚，小心放在姜芙手心，嘟着嘴叮嘱道：「这是回灵丹，吃了它，你应该能撑几个月，但能不能撑到孩子出生，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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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丹药散着金光，很是好看。


    闻着药香，姜芙喉咙滚动，「这药……好漂亮。」


    苍朮嘟着嘴转身，闷声道：「那是，它不光好看，还好吃呢，药效更是好，你快吃吧。」不然她就后悔了，呜呜……


    她的宝贝啊……现在就剩一颗了……


    遇到她们，就是她倒霉。


    为了炼制回灵丹，她可是寻了好几年才将药材筹齐的，天天珍藏着，连主子她都没说。


    现在一下去了两，她的心哇凉哇凉的。


    默默走到墙角蹲下身，背对着姜芙抠地缝，暗骂自己心太软，最后一颗，她说什么都不会再拿出来了。


    姜芙感激看着她瘦小委屈的背影，仰头吃下丹药，药遇水便化，温热香甜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小腹。


    轰！


    药汁入腹，如同一点星火落入荒野，熊熊大火在她体内燃烧。


    粉面勐然涨红，姜芙皱眉痛唿出声，「苍朮，这是怎么了？我好痛……」


    墙角抠砖缝的某人勐然惊醒，见她现在的模样，懊恼拍了拍自己饱满的大脑门儿，「哎呀，我怎么忘了，这药与赤地红莲同属一脉，相生相吸，你快抱元守一，屏息凝神调理内息，万万不能慌。」


    吃了赤地红莲再吃下由万年钟乳所炼制的回灵丹，皇后这是要逆天啊。


    若她能尽数吸收丹药里的力量，别说是主子，就是山里隐世的老妖怪来了都打不过她。


    姜芙忍着浑身剧痛，忙盘膝坐好，屏蔽五感，将心神融入体内。


    功法自然而然出现在她眼前，气随心动，体内的胀痛好了许多。


    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内力，姜芙心中一喜，等拂晓大婚后，她出宫岂不是轻而易举。


    然，还未高兴多久，丹田内忽然空荡荡的，姜芙勐地睁眼，呆呆看着双手，「怎么会这样？」


    内力呢？


    只一会儿怎么什么都没了？


    苍朮见她醒了，忙爬起来跑到她身边，好奇握住她手腕，仔细把脉，「咦，真是奇了，这么多内力怎么全没了？」


    就连她刚刚为她解穴后留下的内力也没了。


    「不对，不是没了，是被孩子吸走了？我的妈呀，你肚子里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苍朮惊骇叫出声，手仍按在姜芙脉搏上，过了会儿又惊讶笑道：「不过他倒是孝顺，竟然为你修復了受损的经脉，连丢失的精血都为你补上了。」


    婴儿反哺母体，这事可真是稀奇。


    第252章 最难消受帝王恩


    姜芙诧异摸着小腹，感受着手心下有力的心跳声，眸中升起暖意，「宝宝没事就好，苍朮多谢你。」


    若不是她来，她的孩子恐就要没了。


    苍朮忍着心疼摆摆手，「算了，你要真想谢我，等以后有机会见到我家主子带他好些就行，这段日子……哎，算了，不说了，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说着转身走到殿门，手放在门上正要打开，忽的想起什么，眼珠转了转， 转头贼兮兮笑道：「我现在住在京都的悦来客栈，你若是有事可去那里寻我。」


    到时候只要姜芙去了，一定就能与主子遇到，然后她在……嘿嘿……


    「咳咳。」苍朮干咳两声甩掉脑中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面色凝重道：「还有一个人，你也要多加防备，就是在你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她身上的毒可不少，好了，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若没事我就先走，记得去找我玩儿哦。」


    姜芙愣愣看着她打开门出去，小小的人儿双手掐腰，站在台阶上大喊：「好了，她醒了，你可以进去了，按个谁，赶紧送我出宫，转悠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夜风吹过，殿门被吹开，她这才看到，院中的芙蓉树下站着一个男人。


    他身材高大，树影下看不清五官，但她知道那是施恆。


    袖下双手紧握，压下心中翻涌的怒意，淡淡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芙儿，你醒了。」


    熟悉的龙涎香将她包裹住，暴君粗壮有力的臂膀伸来。


    姜芙垂眸压下眼中冷意，轻轻靠在他僵硬的胸膛上，「让你担心了。」


    可惜孩子还在，我也醒了，你是不是很失望？


    越靠近他，红花的味道就越清晰，夹杂在龙涎香下不断涌入她口鼻。


    想到孩子，屏住唿吸起身后退，皱眉挣脱男人的怀抱。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施恆握了握空荡荡的手，眼底盈满担忧。


    姜芙柔柔摇头，轻柔笑道：「没有，臣妾只是饿了，站着有些累，陛下还是坐下吧。」


    纤腰扭动，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桌边坐下，一手提起玉壶，一手取出杯盏，分别放在桌子两边。


    手腕倾斜，水流涓涓从壶口流出。


    「陛下，陪臣妾喝杯水吧，睡了这么久真是一丝睡意都没了。」


    天色已经微亮，五声更响在幽静的深宫中尤为刺耳。


    姜芙嘴角微扬，快了，五更天了，再等等就要上朝了呢。


    果然，不等施恆坐下，外面响起福全的喊声，「陛下，五更天了，奴才服侍您更衣吧。」


    施恆剑眉微蹙，静静看着面色平静的姜芙，心中怅然若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握了握手，胸中涌起股郁气，眸中闪过狠厉，他是帝王，天下都是他的，想要什么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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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芙儿好好的在他面前笑颜如花，孩子也安然如初，一切和以前一样。


    许是这几日太累，他多想了，按了按胀痛的额角，柔声道：「芙儿，为夫不能再陪你了，这几日朝中事务实在太多，等过了万寿节，我就寻些时间多陪你几日可好？」


    姜芙乖乖笑了起来，「好啊，这可是您说的，陛下万不能忘记呀。」


    万寿节呢，到时候各国使者进贡，怕是又要有好戏看了。


    「不会忘，朕答应过芙儿的事怎么能忘，你身子刚好，这几日好好待在栖凤殿里休息，若是实在觉得无趣，可去御花园走走，朕再让人从民间请些演杂耍的，到时你可喊些交好的小姐妹一起热闹热闹。」施恆站在姜芙身后，眸中柔情四溢。


    福全听着里面的说话声，心中喟嘆，陛下也只有在姜芙身旁时才会变得像个寻常人。


    抬眼看了眼天色，无奈再次轻声唤道：「陛下，时间不早了，该上朝了。」


    姜芙掩住口鼻低声笑了起来，「陛下快走吧，福全都急了呢，臣妾好好的哪用的着陛下日日担心，放心去吧。」


    再不走她可就真的忍不住了，纵然离的如此远，他身上的红花味道依然清晰可闻。


    「那你定要照顾好自己，不可再任性。」施恆不放心，又叮嘱一声才转身离开。


    姜芙端坐在桌前，静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笑意淡下。


    低头饮了口水，凉意顺着喉咙直入心肺。


    嘴角浮起一抹轻嘲，小声喃喃，「这人心吶，真就如这茶水一般，放的久了就凉了，凉了得水是暖不热的。」


    宝宝，不要怕，母后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即便是你父皇也不行。


    以往经歷的一切一一在她眼前浮现，以身替她解毒，临死交付苍梧。


    生死相依，宁负江山不负她。


    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去子留母？


    施恆，你怎么捨得？


    她不想信，可苍朮没必要说谎，红花的味道她真的在他身上闻到了，这些都做不得假。


    眸光逐渐凄凉，勾唇讽笑，「施恆，你好狠的心吶！」


    姜芙眸中含恨，用力将手中杯盏放下，杯中水面荡漾，溅湿了她的手，也染湿了她的清眸。


    眨眨眼压下泪意，挺直嵴背，周身属于皇后的威仪尽露，看向外面的宫女淡声命令，「传膳，本宫饿了。」


    既然她如今还是皇后，那就让她继续享受皇权带来的快意吧。


    也让她瞧瞧，帝王恩究竟能忍她到几时。


    施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宫女怯怯应了声是，慌忙小跑出去，今日的娘娘好骇人，可惜偏偏叶儿姐姐不在，又轮到她当值。


    御膳房从皇后醒来，便收到消息，早就全都起来严阵待命。


    一个个精緻奢华的菜做好，恰好看到栖凤殿的小宫女匆匆跑来。


    御膳房总管朱公公笑眯眯迎上前，「哟，今日怎么还换人了？叶儿姑娘呢？」


    小宫女探头看了眼灯火通明，忙的火热朝天的后厨惊讶问：「公公会未卜先知不成？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膳食了？」


    第253章 身体的异样


    朱公公转身领着她进去，笑眯眯自豪道：「伺候了主子们这么久，若是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杂家的总管就白做了，姑娘瞧瞧，这菜色如何？」


    小宫女惊喜的连连赞嘆：「好，太好了，我还担心娘娘会等急，如此就太好了，劳烦你们快随我走吧，娘娘传膳呢。」


    「得咧，都别干了，送膳去咯。」朱公公笑眯眯拉长声音喊道。


    小太监们动作利落放下手中活计，整齐有序端起托盘排成两队，跟在两人身后赶向栖凤殿。


    姜芙面无表情，动作优雅高贵的吃了几口，而后擦了擦嘴角，皱眉道：「下次不用做这么多，本宫用好了，剩下的便赏给你们吧。」


    朱公公面色大变，惊恐跪下，「可是奴才们没做好？请娘娘恕罪，老奴下次定然仔细。」


    往日娘娘吃饭可是只嫌菜少，从未嫌弃菜多的呀，他们做的再多都会被娘娘一点不剩的吃进肚子，可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菜做咸了？导致娘娘食不下咽？


    姜芙皱眉，接过小宫女递来的水漱口，而后才淡声道：「没有，你们做的很好，是本宫吃饱了而已，都退下吧。」


    「是。」朱公公不敢多说，娘娘不怪罪便是极好，忙起身招唿小太监收拾东西离开。


    大殿内再次恢復寂静，姜芙眉头舒展，还是这样舒服，人那么多唿吸声好吵。


    摸了摸小腹，嘴角上扬，今日吃这么少便饱了，真是要多谢苍朮的灵药。


    起身走到院子里，抬头静静看向东方，骄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正缓缓朝大地笼罩。


    闭上眼，世界忽然变得热闹。


    起床声，交谈声，宫门被打开的声音，马蹄声，官员的交谈声，小贩的叫卖声……无一不清晰涌入她脑海。


    柳眉紧蹙，好吵，她的脑子要炸了。


    勐然睁开眼，周围再次恢復安静。


    这是……她的听力又精进了？


    嘴角的笑越来越大，摸了摸微凸的小腹，「宝宝，咱们有机会一定要多谢你苍朮小姨呀。」


    她现在虽然没有内力，可能听这么远，也算是一桩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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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兴过后，她坐在摇椅上，静静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挣脱云层，以往她心力不济，想做的事一件也没做成。


    如今她恢復了，有些事该提上日程了。


    摇椅顺着秋风晃了两下，大红色木棉花飘飘洒洒落在她白色披风上，衬着她粉白的娇颜更加明艷。


    玉指捏起花瓣，眸光微闪，淡声喊道：


    「来人，唤叶儿来。」


    身后守着的小宫女闻声忙上前小声禀告，「回娘娘，叶儿不在栖凤殿，陛下派她去送小神医了。」


    姜芙愣了下，扔下花瓣，「那就等她回来了带过来，本宫有事吩咐。」


    「是，奴婢遵命。」小宫女屈膝行了一礼，继续静静站在姜芙身后，安静的如同一个木头桩子。


    姜芙心中嘆息，还是拂晓和春知好，呆呆望着头顶娇艷如火的木棉花，思绪翻飞。


    不知春知可有嫁人，娘与爹爹怎么样了？


    还有拂晓，未婚先孕她可受得住？想想齐子骞看拂晓的眼神，姜芙嘴角勾起一抹暖笑，也许，拂晓才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齐子骞比任何人都要重情，因为失去过，在得到所以会更加珍惜。


    这样也好，她们中总要有人幸福才是。


    宫外，苍朮告别叶儿，小巧的身影灵活钻入小巷子，左拐右拐，再出来又换了一副模样。


    叶儿站在街口气唿唿跺脚，「可恶，真够狡猾的。」


    主子让她出来送苍朮，不过是想探探苍朮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娘娘的身子与常人不同，若日后有个好歹，她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来寻人。


    现在可好，竟被她熘了。


    咬了咬下唇，不甘望了眼人声渐渐鼎沸的街道，含怒转身回宫。


    对面的茶馆里，一个贴着小鬍子嵴背佝偻的中年男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清亮的眼中闪过狡黠，伸出一根手指扒拉着下眼皮朝叶儿做了个鬼脸，「小样，想跟踪我，下辈子吧，略……」


    中年男人正是易容后的苍朮，她就知道暴君肚子里没憋什么好鸟，从出宫她就防着呢。


    她与主子住的地方，皇后一人知道就够了，说不准皇后什么时候来找她，然后与主子来个偶遇……


    暴君若是知道追来，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了。


    「小二，结帐。」乐滋滋扔下几个铜板，腰板挺得笔直悠哉悠哉朝悦来客栈走去。


    刚进门，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从她身后响起，「站住，去哪了？」


    苍朮身子一僵，眼珠转了转，怯怯转身，老老实实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挤出一抹笑乖乖贴墙站好，「呵呵，没去哪，我怕小白把附近山头的小动物都吃光了，特意去警告警告它，额……顺道带它出去熘了圈。」


    俏俏看了眼身前的男人，可惜有金色面具挡着，她只能看到主子好看精緻的下颚。


    心虚的捏了捏手指，接着谄谄笑道：「跑了一夜，我得回去补补觉，主子您若没事，我就回房了。」


    脚步轻轻挪动，看着近在咫尺的房门，苍朮心中一喜，快了，只要进了房，关上门，主子再喊她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装睡，总之能躲一时是一时。


    手刚刚抬起，清冷的男声忽的响起，「是么？若不是我知道你说谎时爱抠衣角，也许真就信了。」


    倾长淡雅的身影从她走过，「是我不该问，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你如今已经长大，是该有自己的秘密了。」


    清冷的男声渐行渐远，苍朮心中一跳，没来由感到慌乱，匆匆追上去，急声解释，「不是的，我才没有长大，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不就好了，你别总想着赶我走。」


    她从记事起就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离开他她能去哪？


    胡乱撕下身上灰色外衣，露出她原本那身鲜亮怪异的衣服，红着眼坐在施景天面前，嘟嘴道：「昨晚我去救人了，没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


    心里却在纠结皇后的事到底要不要告诉主子，现在他们人在京都，又是代表金国来贺苍梧暴君生辰，主子答应过那个人，这次定会代金国一扬国威。


    他若是现在知道皇后的事，怕是等不到万寿节，就要独闯皇宫吧？


    第254章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苍朮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先瞒着，最少也要等主子完成任务才能让他知道皇后的事。


    施景天依然坐在昨日的位置上，依栏眺望，行人依旧，没见到想见的人，清润的眼中闪过落寞。


    苍朮见他不语，以为他还在生气，焦躁的抓了抓头髮，「真的就是去看了个病人，因为太远所以才去了这么久，主子别气了好不好？以后……以后我去哪都先同你说如何？」


    事情紧急，昨日她原本想去追拂晓的，可是主子不让啊，真不是她故意偷跑的。


    对面的男子嘴角轻扬，清润的双眸看了过来，「苍朮，你已经不小了，若是寻常百姓家，女子到了你这个年纪也该议亲了，你可明白？」


    明白什么？让她随便找个人嫁了吗？


    苍朮急红了眼，勐地起身，抽噎喊道：「不明白，主子在哪我就在哪，想让我嫁人门都没有。」


    用力擦了下眼角，气沖沖跑回房。


    狠狠甩上房门，砰！的一声巨响，引来楼下用饭的客人侧目。


    施景天端着水杯的手定在唇边，眸光微闪，忽的轻笑出声，噙着笑饮了口热茶后方道：「还说没有长大，都敢同我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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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归是自己养大的小丫头，虽说养的野了点儿，可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等这次事了，他还是张罗着为她择婿为好。


    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可是会要人命的！


    施恆，我的皇兄，别来无恙否……


    温润的眸中闪过冷光，与施恆几乎相同的丹凤眼中满是恨意与嫉妒。


    凭什么好东西全被他一人夺去，当年芙儿救下的明明是他们两人。


    现在江山是施恆的，芙儿也是施恆的，那他呢？


    他又有什么？


    这次就算是用上所有力量，他也要把芙儿夺回来。


    凤目冷冽，手中水杯尽数化作粉末从他手心散落。


    再抬头，目中冷冽不在，他依然是那位飘然若仙，清冷出尘的佳公子。


    另一边，叶儿黑着脸气沖沖回到宫中，此时主子正在上朝，她唯有先去栖凤殿伺候娘娘，其余是只有等主子下了早朝才能禀告。


    到了栖凤殿，刚入院子，便看到火红的木棉树下，美人身披白裘，闭目躺在摇椅上悠然宁静。


    脚步不自觉放轻，小心走到姜芙身边，还未等她开口，摇椅上的人便幽幽道：「你回来了？」


    叶儿心里一惊，实在想不通娘娘是如何察觉到她的，压下眼中惊疑，恭敬朝姜芙行了一礼，才道：「是，奴婢回来了，娘娘可有用膳？」


    姜芙睁开眼，清亮的眸子看向她，慵懒伸手，「扶本宫起来吧，躺久了，委实有些难受。」


    「是。」叶儿托住姜芙的手，小心扶她起来，「深秋天凉，娘娘可要回去？」


    姜芙抓住她的手，看着她泛紫的指甲，瞳孔缩了缩，放开她的手，迳自往殿门走去，「回去做什么？整日躺着本宫的骨头都快躺硬了，叶儿，你代本宫去看看陛下送来的老嬷嬷如何了，人老了年龄大了，有时候做错事也情有可原，若她知道悔改，便送她回去吧，本宫身子已经大好，再劳累她便是本宫的不对了。」


    叶儿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咬了咬唇，最终只得道：「是，奴婢遵命。」


    不知是不是她想错了，今日娘娘看着怎么和以往不同了呢？


    皱眉看向院中木头桩子似得小宫女，不悦喊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娘娘要出去你还不快跟上？」


    「啊？是，奴婢这就去。」小宫女吓的浑身一颤，忙迈着小碎步慌慌忙忙跑过去。


    叶儿不放心，又走到殿中对正在打扫的芍药喊道：「芍药，娘娘出去了，身边只带了个小宫女，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快跟上去瞧瞧。」


    芍药忙扔下抹布，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手，匆匆走到叶儿跟前小声问：「你可算回来了，听说娘娘一直在等你，刚刚你回来娘娘可同你说了什么？」


    叶儿摇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吩咐我去把里面那位老嬷嬷送回去，旁的倒是没说什么，姐姐还是快去吧，娘娘怕是要走远了。」


    芍药点了点她额头，恨铁不成钢道：「你啊，可长点心吧，往日娘娘走哪便将你带到哪，今日忽然如此，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娘娘不快了？自己好好想想，可别因小失大误了大好前程。」


    是这样吗？叶儿愣愣看着快速跑远的芍药眉心紧皱，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还是被娘娘讨厌了呢？


    不，一定是她做的不够好，她得好好反思。


    低头思索着往青禾房中走去，这是今日娘娘交代的第一件事，她说什么都要做好。


    手指曲起，轻轻抠门，「青禾嬷嬷在吗？奴婢叶儿，代娘娘来探望您啦，敢问可否能进去？」


    门内一片寂静，正当她想用蛮力破门而入时，门内忽的响起一道沙哑阴翳的声音，「你是来看老婆子死了没有吧？门没锁，想进就进来。」


    叶儿眉头上挑，推开门，一股骚臭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


    险恶掩住口鼻，皱眉进去，满屋子的屎尿散了一地，不大的房间内，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靠窗放着。


    青禾就躺在床上，髮丝凌乱，哪里还有初见时精明干练的样子，她瞪着浑浊的双眼阴狠望着叶儿。


    「我没死，是不是失望了？嫌臭是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你主子造成的，回去给她带个话，邪不胜正，妖后就等着老天来收她吧，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大笑过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叶儿怒瞪她，掩鼻怒声道：「放肆，敢辱骂娘娘其罪当诛，若不是看在你当年对陛下有恩的份上，今日我便毒杀了你，起来，跟我走。娘娘有令，放你回去。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她受主子之命保护娘娘，主子曾有命，凡是威胁到娘娘的人和物，一律斩草除根。


    青禾躺在床上疯狂大笑，口水顺着大开的嘴角流下，枕头上一片湿濡。


    叶儿看的噁心，转头催促，「快点起来，我没那么多时间看你发疯。」


    笑声止住，青禾讥讽看着叶儿，掀开薄被，「想让我走，可以，你背我啊。」


    「你……」叶儿怒而回头，脱口而出的话再看到薄被下的光景时戛然而止。


    第255章 青禾惨状


    青禾咧开嘴，讥嘲笑道：「怎么？不敢了？也好，老婆子时日无多，倒不如死在栖凤殿，听说人死在哪，魂魄便会一直留在哪儿，我也好看看那个妖后能有什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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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瞳孔震颤，心中泛起一阵噁心，那是什么样的一双腿啊，屎尿混杂粘在上面，腿骨诡异扭曲，看样子是被人打断的。


    「你的腿……怎么会这样？」


    娘娘只说让她在房中静养，并未说要罚她啊。


    青禾见她露出惊恐的模样，笑的更加癫狂，「怎么？你也怕了？看到了吗？这都是你家那个好皇后做的，小姑娘，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看人自然错不了，皇后日后定然会搅的苍梧国将不国，你跟着那样的人可要当心了，说不定等你没用了，也会落得我这般的结局，哈哈哈哈……」


    叶儿不信，「你胡说，娘娘和善可亲，绝对不会如此做。更何况我日日跟在娘娘身边，她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敢以人头作保，你的腿绝对不是娘娘做的。」


    青禾愣了愣，呆滞看着自己扭曲不堪的双腿，「不是她做的还会有谁？栖凤殿是她的寝殿，宫女太监们只会听她吩咐，怎么就不是她做的？」


    那天夜里，几个太监黑灯瞎火的闯进来不由分说对她就是一阵暴打，那棍子兇狠的落在她身上，腿上，如此明目张胆，怎么可能不是皇后授意的？


    况且后来的几日，她日日在房中哭嚎叫喊，那些宫女太监竟没有一人进来查看，若不是有人将饭菜放在窗台上，她怕是早就饿死了。


    叶儿皱眉，「你这老婆子怎么如此是非不分，若真是我家娘娘做的，她怎么会让我送你回去？依我看定是你平日为人太跋扈，被人寻了机会报復，罢了，罢了，同你也讲不清楚，公道自在人心，你这样走是走不了了，且先等等，我去寻人帮你清理一下再回去。」


    青禾茫然了，小丫头说的也在理，若真是皇后做的，她定然会斩草除根，怎么会放自己回去？她难道就不怕自己找陛下告状吗？


    过了会儿，门再次被推开，宫女们用布将口鼻捂得严严实实鱼贯而入。


    窗户被打开，身下脏兮兮的的被子被收走，温热的水在她身上沖刷。


    青禾眨了眨眼，眼角湿润，这种感觉她多久没有享受过了？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皇后当真不是妖后？


    她怎么同太后说的完全不同？


    一番收拾，青禾被宫女们换上干净柔软的衣服，又被两个长得粗壮的宫女抱上藤椅。


    叶儿站在门外，「行了，将青嬷嬷抬出来吧，当心点，别摔到了嬷嬷。」


    「是。」两个宫女小心抬起藤椅。


    叶儿在前领路，出了栖凤殿便向青禾以往常住的院子走。


    路上阳光洒在青禾身上，她望着熟悉的宫墙，眼底满是茫然，她怎么像是做了场噩梦，梦醒了，地狱便再也不在。


    垂眸看了眼扭曲的双腿，她心神一紧，不是梦，她只是刚从地狱中被人救出，救她的却是那个她原本最恨的人。


    勾唇自嘲一笑，枉费她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竟还是看不出哪个是鬼，哪个是人。


    罢了，罢了，她还是回自己的小院安安静静的等死吧。


    至于苍梧会如何，陛下会如何都不是她能管的了。


    叶儿带着她们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一处雅静的小院外，「好了，到了，带嬷嬷进去吧。」


    「是。」两个宫女抬着青禾利落进去，小心放下藤椅。


    走了这么久，两人只是面色微红，气息平稳。


    叶儿打量了她们一眼，膀大腰圆的看着是有几把子力气。


    「青嬷嬷在栖凤殿受了伤，我们不能不管，你们两个日后就留在这儿伺候嬷嬷，至于每月的份例……就按栖凤殿的末第宫女吧。」


    两人闻言大喜，忙朝叶儿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宫礼，「多谢叶儿姑娘，我们定然会好好伺候青嬷嬷的。」


    她们俩因为吃的多，长得丑，总被各宫主子们笑话，踢皮球一般踢去。


    最后她们被贬到浣衣局做粗使宫女这才免去折腾。


    但日子依然贫苦难熬，现在可算好了，能留在这里伺候青嬷嬷，又能领栖凤殿的俸禄，于她们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叶儿淡笑抬手，


    「好了，多大点儿事，你们跟着嬷嬷好好学学，瞧瞧那宫礼行的，真是没眼看。」


    两个宫女面上通红，羞涩笑道：「是，奴婢一定会好好学，绝不给娘娘和叶儿姑娘丢脸。」


    从今日起她们也算是栖凤殿的宫女了，只不过是外派的，但那也比浣衣局说出去有面子不是。


    叶儿走之前又看向青禾，嘆口气道：「娘娘与陛下的事太后都插不得手，嬷嬷当初煳涂了，您好好想想吧，莫要被人当了枪使。」


    相隔几道宫墙外的御花园中，姜芙闭着的眼睁开，眸中闪过笑意，叶儿这事办的倒算尚佳。


    青嬷嬷的事确实是她疏忽了，若不是今日清晨她听到偏房里的呻吟声，她也不会吩咐叶儿去做这件事。


    丢下手中的花，转身笑道：「走吧，该回去了。」


    侯府的事还要再等等，现在她身边没有可信之人，要想查侯府陈年旧事，唯有等出宫去寻苍朮了。


    可今日施恆刚刚警告过她，想立刻出宫怕是不行了。


    再等两日吧……


    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去，宫中气氛再次恢復祥和，皇后娘娘大安，陛下龙心大悦，就连朝中百官都个个面色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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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栖凤殿的宫人们看着又要出去的主子满脸担忧。


    一双双眼睛看向叶儿与芍药，拂晓姐姐不在，唯有她们两个最得娘娘欢心。


    眼下能劝娘娘的也只有她们了。


    第255章 百官心思


    芍药嘆息，柔柔笑着上前，轻声道：「娘娘这是要去哪？这几日您天天去御花园转，可是觉得闷了？不如奴婢请演杂耍的来？」


    叶儿眼珠转了转，忙笑着附和：「芍药姐姐的这个主意好，奴婢听说那些人可厉害了呢，一人咬着竹竿一人能站在上面跳舞，听着就很新奇，娘娘今日咱们看杂耍吧？」


    姜芙取下火狐皮毛做的披风，迳自披在身上，闻言扫了眼身后的几个宫女，见她们个个愁眉苦脸如临大敌的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


    「行了，你们两个别一唱一和的了，本宫又不乱跑，昨日陛下说拂晓与齐大人的婚期已经定下，我们主僕一场，难道我就不该去探望一番？」


    叶儿听到这儿更加担忧，苦着脸道：「您若真想念拂晓姐姐，那就请拂晓姐姐入宫便是，怎能劳烦您亲自出宫？」


    上次娘娘在齐相府昏迷不醒，她想想都心有余悸，如何敢让娘娘再去。


    况且主子有令，最近各国来使已经陆陆续续来到京都，现在外面正乱，娘娘身怀六甲此时出宫岂不更加危险。


    姜芙捏了捏叶儿鼓起的腮帮子，调笑道：「瞧瞧这小脸鼓的，都怪赶上肉包子了，你拂晓姐姐身子不爽利你又不是不知，让她进宫倒不如本宫去看她，行了，你们都别劝了，齐相府离皇宫不远，你要是不放心，本宫这次带着你一起去不就行了。这下可放心了？」


    叶儿还想再劝，忽的被身后的芍药拉了拉，还未回头，便听芍药笑道：「娘娘都如此说了，你这个小管家婆该松口了，再劝娘娘可就要不悦了，快收拾收拾跟娘娘去吧，路上当心点就是。」


    叶儿：「……」她们不是该一同劝阻吗？芍药姐姐怎么忽然改口了？


    疑惑转头，四目相对，她心中一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芍药姐姐这是怕娘娘再恼了她呢。


    嘴角抽了抽，只好道：「娘娘想去也可以，但咱们必须坐轿子，不到齐相府娘娘万不能下来，娘娘可能答应？」


    姜芙挑眉，爽快应道：「好，本宫答应了，咱们快走吧。」


    耽误了这几日，也不知苍朮可还在。


    去齐相府看拂晓只是藉口，去见苍朮才是真，只是她该怎么甩掉这些尾巴呢？


    柳眉轻蹙，眼底闪过不耐，叶儿是施恆的人，有些事她下意识的不想让她知道。


    但面上又不能做的太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摸了摸小腹，暗嘆，好在快了，等这两件事了，她就不用再装了。


    院子里，轿子已经在等着，叶儿忙上前撩起轿帘，


    「娘娘当心。」


    姜芙弯腰进去，轿帘落下，眼前忽的一暗。


    随着轿身轻晃，小太监掐着声音大声喊道：「起轿！」


    尖细的声音又大又刺耳，姜芙眉头紧皱，她故意早早起来，就是为了赶在施恆上早朝的时候出宫。


    他们如此喊，若惊动旁人可如何好。


    但规矩如此，喊都喊了，她不好再说什么，否则就显得她心虚了。


    轿子稳稳被抬向宫门，无人看到一个小宫女飞快跑了出去。


    叶儿若有所觉，转头看了眼，只看到一片粉红衣角消失在拐角处。


    宫中宫人众多，有人经过也是常事，她并未做多想。


    却不知，前朝一个小宫女当着所大臣的面一路狂奔沖向施恆。


    百官大惊，惊骇瞪大眼，暗道这小宫女好大的胆子，这是要行刺不成？


    大殿一片寂静，个个等着看小宫女如何血洒当场。


    站在第一排的齐子骞眉头上挑，微微后退，离暴君近了就这点不好，稍有不慎便会被溅一脸血。


    然而想像中的暴怒并未发生，只见那个小宫女恭敬跪在施恆脚下，小声道：「陛下，皇后娘娘要出宫探望拂晓，叶儿随行，现已出了栖凤殿。」


    宫女声音不大，但离得最近的齐子骞还是听到，嘴角抽了抽，额角直跳。


    暗道，施恆的这位皇后娘娘究竟什么嗜好，怎么动不动就往他府中跑，如此真的好么？


    拂晓以前只是她的宫女，又不是一母同生的亲姐妹，两个人怎么就这么粘缠呢？


    抬头看向高座上的男人，正对上对方冷冽的目光。


    齐子骞右眼皮忽的勐跳，接下来便听到对方不要脸的说道,


    「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接下来由齐相代理朝政，诸位有事可寻他。」


    说完起身匆匆离开。


    齐子骞无语望天，别和他说暴君这是要陪皇后去他府中，探望他娘子。


    而他这个一家之主，竟被他留下代替他处理朝政。


    暗暗在袖下沖施恆比了个中指，冷着脸转身喊道：「诸位可有要事？若没有……散朝！」


    声落，不等百官反应过来，甩袖匆匆离开。


    百官无语对望，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竟让苍梧两个最尊贵的男人急成如此模样？


    「哎，看什么？走吧，陛下和齐相都走了，咱们站在这儿给谁看？」


    「荒唐，荒唐啊，事关天下的早朝怎么能如此儿戏，定是又是因为皇后，陛下近来做的的荒唐事已经够多了，你们难道真的不管吗？」一个鬍子花白的老臣气的面色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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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名叫周良，是三朝老臣，为人迂腐但还算正直，所以施恆才留下他。


    其他官员闻言纷纷后退，离他远远的，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有人与他交好，忙小声劝道：「周老慎言，皇后娘娘怀有陛下第一个龙嗣，陛下紧张些也是应当的。」


    「咱们还是快走吧，今日下朝这么早，咱们便只当休沐了，若真的有大事，写道摺子递上去也可。」


    那只周良倔脾气上来，竟红着脸大声喊道：「岂止是第一个龙嗣，那分明是唯一一个，陛下继任这么多年，宫中竟从未传出喜讯，依老夫看，分明是皇后吃醋善妒。帝王雨露无法均沾，后宫诸位娘娘如何能有孕。我苍梧建国几百年，不能毁在咱们这一代手里啊。」


    百官面色难看，眼神飘忽。


    有些事他们不是不懂，而是不敢说，后宫佳丽虽无三千也有三百，却只有皇后一人有孕，此时如何想都不对。


    在场的有不少女儿入宫为妃，往常有楚相压着，他们不敢多言，可现在楚家没了，那他们的女儿……


    第285章 帝后再聚齐府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议论声越来越大。


    「周老说的不无道理，为了苍梧，咱们是该劝荐陛下雨露均沾啊。」


    「周老莫急，我们以你马首是瞻，待到明日早朝咱们大家一同劝说陛下如何？」


    法不责众，只要所有官员齐心，就算陛下暴怒，也总不能将他们都杀了吧？


    况且，领头的可与他们无关吶。


    这一下，只要是家中有女儿的均动起了小心思，纷纷喊道：「周老所言极是，我等定当倾力相助。」


    只要陛下肯雨露均沾，来年他们也把女儿送进宫，若是能诞下皇子，这皇位将来说不准还有他们一份呢。


    角落处，两个男人看着他们贪婪的嘴脸勾唇讽笑。


    「霍大人对此事如何看？」


    「自然同张大人一样，呵，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他们便忘了之前是如何胆战心惊的。」霍庭双手环胸，高大的身子靠着盘龙柱。


    张墨靠在另一边，闻言低声笑了起来，「是啊，人啊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明日可要有好戏看了。」


    霍庭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看向他，「天还早，索性无事，张大人陪下官喝一杯如何？」.


    张墨摇头，「抱歉，家中有娇妻，本官还是回家的好，霍大人是体会不了了，再会。」


    说着晃悠悠离开。


    霍庭面色一僵，娇妻？这是在嘲讽他没有？


    「得意什么，我是娶不到吗？我那是不想娶，想嫁老子的海了去了，能从宫门口排到城外。」


    这些人，一天不损他就过不去了是不？


    说来这事都怪他娘，平日没事总拉着他几个要好的同僚说，「庭儿年岁大了，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女子尽管介绍给他瞧瞧，他若能瞧的上，等大婚了大娘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一来二去，几乎全京都都知道了他霍庭娶不到娘子。


    别人还好，碍于他办事狠辣，面上严厉，只敢私底下嘲笑。


    偏他交友不慎，日日逮到机会就是一阵奚落。


    黑着脸大步走出大殿，身后的议论声仍在继续，看着通往宫外宽阔的宫道，脑子里不知为何忽的想起那个会用毒的小宫女来。


    算了，索性无事，就去齐相府问问她的来歷吧。


    若真有异心，还是尽快抓起来好。


    齐相府，下人们胆战心惊跪在外面，气氛压抑凝滞。


    大厅里，苍梧帝后分别坐在高处。


    下首是齐相与拂晓。


    四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拂晓尴尬坐在齐子骞身旁，手背在身后用力掐了把男人的腰，见他看过来忙对他使了个眼色。


    拂晓：赶紧把陛下带走啊。


    齐子骞捂住她的手，瞪眼：他又不是鸟，拎着就能走，怎么带？


    拂晓无语：「……」


    这要干坐到什么时候？本来娘娘来时挺开心的，可她们还没说上两句陛下便后脚跟来了。


    娘娘的面色刷的变得很难看，两人从见面到现在，一言不发。


    暗暗嘆口气，无奈努力瞪大眼继续数星星。


    姜芙面带不悦，低头看着帕子上的绣文，她前脚出宫，他后脚追来，若说没人监视狗都不信。


    施恆冷着脸端坐着，凤目若有似无落在姜芙身上，见她只是低头不语，眸光闪了闪，忽的出声道：「朕今日来找齐相商议三日后的万寿节，没想到芙儿竟然也在，如此也好，等会儿芙儿同朕一同回宫便好。」


    齐子骞暗暗翻了个白眼，商议个毛，也不只是谁听到皇后出宫，连早朝都不上就匆匆忙忙跑到他家来。


    收到上方飞来的冷眼，他挤出一抹笑，「是，陛下是来找臣商议正事的，今日可真是赶巧了，呵呵，陛下，要不咱们去书房？」


    在这么坐下去，他的后腰可就要被拂晓拧紫了。


    施恆起身，目含温情看向姜芙，柔声道：「芙儿先同拂晓说话，朕忙完便去接你。」


    姜芙手上一顿，低垂的清眸中闪过怀疑，他当真是来找齐相议事的？


    抬头，面上浮起端庄的浅笑，「是，臣妾遵命。」


    施恆瞳孔震颤，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起，薄唇上扬，浅浅笑道：「齐大人，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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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骞嵴背勐然发凉，揉揉鼻子，给拂晓使了个眼色后忙起身笑道：「是，陛下这边请。」


    两个男人相继离开，拂晓长松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苦笑道：「娘娘是生陛下的气了？今日怎么忽然如此生分？」


    前几日她接连收到叶儿两封飞鸽传书，信里说苍朮已经及时赶到救了娘娘。


    陛下的计划应该没有来得及实施才对，可娘娘生气是为何呢？


    抬头看向姜芙身后的叶儿，后者耸耸肩表示不知。


    姜芙收起帕子，「这里人多，吵的本宫心烦，拂晓带本宫去你房中可好？」


    吵？拂晓眼皮跳了跳，从他们夫妻来了后，府里的下人连放屁都不敢大声，娘娘竟然说吵？


    叶儿信中所言不假，娘娘这次醒来果真变了不少，无奈起身，笑道：「当然好，娘娘想去哪便去哪，咱们走吧。」


    两人相携来到拂晓房外，叶儿抬脚正要跟着进去。


    姜芙停住脚，头也不回的命令：「你们就守在外面吧，本宫想静静，任何人不必进来。」


    说完拉着拂晓的胳膊进屋，然后关门，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叶儿呆呆站在外面，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发苦，娘娘真的不信任她了吗？


    可她什么都没做啊？


    芍药嘆息上前，拥着她走到一旁，「好了，许是娘娘今日心情不好，咱们还是别跟太紧了。」


    「可是，娘娘拉着拂晓姐姐进去了。」叶儿声音涩然，眼角泛红。


    「傻话，这是拂晓的屋子，娘娘要进去总不能将主人撇在外面吧？别多想了，娘娘若是恼了你又怎么会带你一同出宫呢。」芍药柔声劝道。


    叶儿愣愣看着脚下，当真是这样吗？


    可她怎么觉得有什么变了呢？


    第258章 娘娘，求您让奴婢混吃等死吧


    房内，姜芙拉着拂晓坐下，踌躇了会儿，才小声问：「你可以帮本宫做件事吗？只是带封信，随意派个人去都行。」


    顾世子的事就是姐姐的事，她不想麻烦施恆，孩子始终是她心里的结，结不散，她如何能全心託付。


    手小心放在微微凸起的腹部，感受着里面有力的心跳，眼神微暖。


    皇儿，上一世是母后懦弱没有保护好你。


    这一世，母后就算拼了命也要将你带到这世间。


    拂晓轻笑，「我当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送封信，这有何难，娘娘尽管说就是。」


    姜芙从怀中取出早已写好的信塞入拂晓手中，轻声道：「苍朮现在在悦来客栈，你将这封信交给她，她一看便知。」


    拂晓失笑，「原来她还在，奴婢以为她治好娘娘后就离开京都了呢，正好趁着送信，奴婢好去谢谢她，若是她，奴婢的孩子怕是也没了。」


    也？


    姜芙眸光一闪，直直盯着拂晓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宫？」


    这个也字用的实在精妙，让她不由多想。


    苍朮所说全是猜测，但拂晓不同，她原是施恆暗卫，也许知道其中详情。


    拂晓心中一紧，借着放信的功夫起身，眸光躲闪不敢看她，「哈哈，娘娘说笑，奴婢怎么敢有事瞒您，送信的事娘娘可焦急？若是急的话，奴婢这就命人送去。」


    陛下想去子留母，这件事如何能说，若是被娘娘知晓定会惹来诸多事端。


    如今娘娘安好，朝中一派祥和，她又何必去打破这片宁静。


    姜芙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幽暗，真是如此吗？


    不过不管拂晓有没有隐瞒，她都永远不会害她，这便够了。


    想通后，心情豁然开朗，脸上的笑更加明艷，


    「急倒不是很急，你明日让人送去便可，本宫只是怕她待不住，万一去迟了，寻不到人，那本宫可真是该急了。」


    她身边已经没有可用之人，拂晓有孕，不能再奔波劳碌。


    叶儿忠心不明，她不敢过于依赖。


    现在唯有苍朮了。


    枉她做了两世皇后，身边竟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说出去也是可笑。


    好在，要不了多久了，等她出宫，也不必再用人伺候，到时候天高地广，她带着宝宝想去何处便去何处，若走累了，就去荆州歇歇。


    那里草肥马壮，民风彪悍，她只幼年时去过一次，现在已然记不清了呢。


    想想那时的美景，姜芙眼神放空，身心无比轻松自在。


    「娘娘？娘娘？」拂晓说了几句见没人应，回头便看到她面上带笑看着某处发呆。


    伺候娘娘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拂晓噗嗤一声笑出来，「娘娘这是想到什么美事了？竟然如此入神，连奴婢说话都未听到。」


    姜芙勐地回神，愣愣看向拂晓，是了，快了，等拂晓出嫁，侯府的事终了，她就能了无牵挂的出宫了。


    「拂晓，你与齐大人的婚期可有定下？」


    拂晓脸红，「好端端的娘娘怎么忽的说起这个？」


    「听苍朮说，你都有孕了，怎么？是齐子骞想反悔了？若真如此本宫去找他去。」姜芙眸中含怒，吃了不想负责，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说着起身竟真的要出去。


    拂晓哭笑不得忙拉着她，「娘娘，日子选好了，就在下个月初九。」


    姜芙诧异，「下月初九？怎么如此仓促？距那日也就半月光景，能来的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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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奴婢也觉得太仓促，可他偏说奴婢有孕不能再拖，奴婢劝不住索性不管了，随他去折腾吧。」拂晓脸上愈加红润，提起齐子骞，眼中的幸福浓的像要流出来。


    姜芙含笑点点她额头，嗔怪道：「你啊，平日里粗枝大叶的，怎么到了自己的婚事上还是如此，如此大的事怎能只交给男子管，你若是不懂，改日本宫从宫中调出两位教养嬷嬷来帮你，顺带好好教教你如何掌家。」


    拂晓满面娇羞，捂着脑门喊道：「娘娘，快别说了，教养嬷嬷还是算了吧，奴婢真不是掌家的料，这么大的齐府若交给奴婢管，奴婢担心不到半年就给败光了。」


    她只会舞刀弄剑，哪里会那些算帐管家的细緻活。


    让她学，岂不是得要了她半条命？


    双手抱住姜芙的胳膊，苦着脸喊道：「求娘娘开恩吶，奴婢只想混吃等死，掌家的事就算了吧。」


    姜芙瞪她，「撒开手，好好说话，你嫁给齐大人是做正房夫人，齐相府虽然人丁稀少，上没有公婆，下没有妯娌，在府中出了齐大人便是你最大，可作为齐相夫人，日后的迎来送往，各府的人情往来都得由你来做，你不学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拂晓怯怯松开手，低头嘀咕道：「以前奴婢不在，齐相府不是好好的？怎么如今奴婢嫁进来这些反倒就没人管了？齐管家可厉害了，府中有他就够了。」


    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姜芙气的手指发痒，第一次想打人。


    眼神一厉，冷声呵道：「住嘴，掌家的事你不学也要学，给你三日时间收拾行李，到时本宫命人带你回宫，这短时间索性无事，本宫亲自教你。若做不好，就让教养嬷嬷跟着你入齐相府，日日耳提命面的教你。」


    拂晓脸色发青，幽怨看着姜芙，「娘娘……」


    她家娘娘想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不成？天吶……齐子骞救命啊……


    想想那些一二三四五……她眼前就发晕。


    让她学算帐？这不是屎壳郎驾马车，嫌命长了吗？


    「喊娘也没用，这些东西你必须学。」姜芙板着脸态度坚决。


    她在时，那些夫人小姐许会看着她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为难拂晓，但若等她走了呢？


    难保有些小人不会起歪心思，日后能护着她的唯有她自己。


    人心难测，谁能保证齐子骞日后会不会像如今这样郎心如铁，若有人蓄意勾引，有人想趁机入府呢？


    拂晓是江湖儿女，本性爽直，只会打打杀杀是斗不过那些大家小姐的。


    所以这些东西她全都必须学。


    拂晓欲哭无泪，「娘娘，大夫说我不能太劳累。」所以还是算了吧。


    第259章 夫人要被拐走了


    姜芙拍了拍拂晓的手，笑盈盈道：「无碍，宫中太医医术精湛，你去了恰好让他们为你调理下身子。好了，时间也够久了，他们应该说完了，本宫也该回去了，信的事务必不要忘了。」


    拂晓苦着脸看她迳自开门出去，心中哀伤成河。


    出了房门，两个俊秀非凡的男子正大步往这边走来。


    见她出来，其中一人眼前一亮，快步上前，「芙儿，可是要走了？」


    姜芙扬起端庄的微笑，「嗯，出宫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说着看向齐子骞，「多谢齐相这几日对拂晓的照顾，按照民俗，新人大婚前不得相见，拂晓没有父母，那栖凤殿便做为她的娘家吧，三日后本宫派人来接她，大婚前她就住在本宫那里。」


    齐子骞大惊，「三日就走？」


    好端端的怎么还把他娘子拐走了？


    拂晓现在有孕，他一日不见便不放心，若是半个月不见那他岂不要急疯了。


    「这件事臣已做好安排，就不劳娘娘费心了，等过几日，臣便买个小院，拂晓暂且住在那里便是，如何能再惊动娘娘，陛下说是吗？」


    说着看向好友挤眉弄眼。


    怎么料，好友眼中只有娇妻，丝毫没看他一眼。


    齐子骞面色发黑，焦急看向拂晓，四目相对，两人眼中尽是无奈。


    姜芙收手放于胸前，仪态威严大气，「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齐大人还请不要阻拦，你定然也不想拂晓被旁人嗤笑吧？陛下，咱们走吧。」


    齐子骞：「……」


    是，皇后说的在理，可他捨不得啊。


    半个月见不到，这让他怎么活？


    眨眨眼可怜兮兮看向施恆，「陛下，你不劝劝？」


    施恆扫了他一眼，嫌弃皱眉，「芙儿说的极对，如此对你对拂晓都好，不过是半个月，转眼便到，急什么？」


    说着上前揽住姜芙的腰，眸中含笑，柔声道：「芙儿不用理会，三日过后，朕派人来接拂晓，咱们回去吧。」


    「多谢陛下。」姜芙靠在他怀中，眸光微闪，红花的味道没有了？


    施恆你究竟怎么想的。


    两人忽略身后齐子骞哀怨的目光相携离去。


    齐府众人长松一口气，大声喊道：「恭送陛下，恭送娘娘。」


    直到看不到后才敢议论，「可算是走了，今天太吓人了，陛下怎么会和娘娘一同来咱们府里？」


    「哎，听说娘娘与咱们未来夫人情同姐妹，只是这来的未免太勤了些，若以后都像如此，咱们的日子可就难过咯。」


    管家听到这话皱眉回头，低声呵斥：「都住口，嫌命长了是不是？干活去，陛下与皇后娘娘也是你们能嚼舌根的，再让我听到，老子拔了你们舌头，免得留下祸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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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几人吓得面色发白，慌忙跑开。


    不一会儿院子里只剩下拂晓和齐子骞无奈对望。


    拂晓无力坐在石凳上，唉声嘆气道：「这下可怎么办啊？齐子骞你想想法子吧，娘娘要带我去宫中学掌家，你知道我的，那些东西我怎么学的来啊。」


    捂着脸生无可恋趴在桌子上，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磕着石桌。


    忽的冰凉的触感被一只大手拦住，茫然抬头，看着桌子上的手，「你想到法子了？」


    齐子骞眸光深沉，看着她的眼睛小心问：「你刚刚说娘娘让你进宫做什么？」


    「学掌家啊。」拂晓呆呆回答。


    齐子骞眼中精光闪烁，嘴角上扬，一扫之前的郁闷，「去，这个宫你得进，还是娘娘想的周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只要拂晓学了掌家之道，她才能真正的在府中站稳脚跟，到时候他把府里的库房钥匙，田产，铺子全都交给她管。


    有了这些，她才能安心待在他身边。


    拂晓傻傻看着对面笑容灿烂的男人，心头的火的燃烧，双目一瞪，一巴掌拍过去，「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狗男人找打呢，竟然催着她进宫，刚刚表现的那么恋恋不捨，她还以为他有多不愿意。


    合着都是装的？


    齐子骞躲不急，也不敢躲，生怕她打不到自己闪到腰。


    「啪！」一声脆响，巴掌落在他肩头。


    疼的他呲牙咧嘴，却捂着拂晓的手心疼吹气，「娘子当心手，打我无所谓，可别打疼了自己。」


    瞧瞧手都红了，可见用了多大力。


    拂晓瞪了她一眼，抽回自己的手，怒道：「别碰我，你是不是早就想让我走了？既然不想同我在一起，大人早说就是，奴婢这就去收拾行李绝不再碍齐大人的眼。」


    狗男人长了张狗脸不成，一会儿一个样，听到娘娘让她入宫学掌家竟高兴的满嘴牙都露出来了。


    齐子骞揉着肩膀苦笑，「夫人误会了，为夫怎么会捨得你走，这不是你刚刚说娘娘让你进宫学掌家么？如此好事，我听到自然高兴。」


    「能得宫中老嬷嬷教导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若是能学的精髓，将来夫人在京都可是人人追捧的对象，娘娘如此可真是煞费苦心，咱们该感恩才是。」


    拂晓苦呆呆坐下，她知道娘娘如此是为她好，可她学不会啊。


    苦兮兮抬头看向对面男人，「真的要学吗？」


    要是早知道嫁给他有如此麻烦，她还不如带着小五跑了算了。


    齐子骞温柔笑了笑，起身站在她身后，摸摸她额前炸起的呆毛，「乖，只有半月，你这么聪明，肯定学的很快。若实在想为夫，就让人捎封信，为夫看到便去看你。你这么不想学，难道……怕了？」


    「谁会想你，学就学，不就是算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拂晓拍下头上的手，拍桌起身。


    怕？她死都不怕，还会怕一把算盘？


    见女子如此，齐子骞心中好笑，面上不显，满是崇拜朝她竖起大拇指，「夫人果真厉害，在下佩服，今日时日尚早，为夫命人帮夫人收拾行李去？」


    拂晓大大咧咧挥手，「去吧去吧，不用带太多衣物，娘娘那里什么都有，随意收拾些日常用的便行了。」


    第270章 冲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是，为夫遵命。」齐子骞笑着拱手，忍笑转身快速离开。


    等走到外面，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家夫人如此可爱，哈哈哈……


    快走，快走，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定然少不了一顿打。


    想想她一掌噼石的狠劲儿，齐子骞嵴背发凉，脚下走的更快。


    拂晓呆呆站着，后知后觉发现她貌似被狗男人用了激将法！


    「齐子骞，你给老娘等着！」女子的咆哮声在院中响起。


    齐相府中的下人摇摇头若无其事含笑离开，自从夫人来了后，府里常常如此。


    说来也怪他家大人，他们怎么没发现堂堂一朝丞相怎么如此没脸没皮，日日以惹恼夫人为乐。


    天天被打，天天凑上去，哎！大人吶，可长点心吧！


    再这么下去夫人早晚要出狠手。


    拂晓气沖沖回房，心里把齐子骞狠狠骂了一顿，躺在床上，望着靛蓝色床帐，心里发苦。


    冲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这下可真的要进宫学算帐了，呜呜……


    郁闷了会儿，转头看了眼梳妆檯上的信，勐地起身，气唿唿拍了下大腿，「不管了，早去晚去都是去，索性今日将信送了，也好过待着府里生闷气。」


    她的性子向来雷厉风行，拿了信放入怀里，大步朝府外走。


    路上见了人，随口交代了声，「我出去买些东西，若大人问起直说就是。若没问，你就只当不知道。」


    下人愣愣看着她一阵风似过去，抓了抓脑袋继续干活。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拂晓仰头看着酒楼的牌匾，


    「悦来客栈」四个大字尤为醒目。


    「就是这儿了。」拂晓唇角上扬，暗嘆苍朮还挺会寻地方，这是离齐相府最近的客栈，出了巷子斜对面就是。


    她原以为还要多费些功夫找，没想到竟出门便到了。


    苍朮难道是故意的？


    如此一想，拂晓更加欢喜，抬脚进去，迳自走向柜檯，「掌柜的，请问可有一位姓苍的姑娘在这儿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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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柜正在打算盘，算的正好勐地被人打断，之前算的全忘了，恼怒抬头，正要开骂，忽的见是她，忙笑咪咪从柜檯后小跑出来，


    「我说我今日这左眼皮怎么直跳呢，原来是姑娘来了，姑娘要寻人？姓苍对吗？小人这就帮您查查，还请您坐下喝些热茶稍等片刻，小二，快把上好的茶拿来，为姑娘倒上。」


    拂晓茫然的被他邀坐在桌边，无语看着掌柜的殷勤倒茶。


    一杯热茶杯他双手奉上，掌柜的笑咪咪道：「姑娘稍等，小人去查查住宿记录。」


    说着慌忙跑到柜檯后取出本子一阵翻找。


    拂晓嘴角抽了抽，这客栈她貌似第一次来，怎么掌柜的见她像见到鬼似得呢。


    柜檯后掌柜的偷偷擦了下额角冷汗，恨不能将头埋进册子里。


    那日齐相为了这姑娘当众处罚这么多人，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这可是第一个被齐相护着的女子，说不准将来会是齐相夫人，如此高的身份，他可得小心伺候着，若是惹得她不快，自己的客栈可就要黄了。


    想着查着，册子被他翻得哗哗响，不一会儿，他面上一喜，高兴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姑娘要找的人可是叫苍景？」


    苍景？难道是苍朮怕人发现所以换了假名？拂晓眉头上挑起身来到柜檯边，小声问：「是不是一个长得极好看的小姑娘？她在哪？我去找她。」


    掌柜的眉头一皱，「小人怎么记得是个男子呢，不过他身边倒是跟着一个很好看的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姑娘要寻的人，要不小人带姑娘上去瞧瞧？」


    男子？拂晓更加疑惑，一时间怀疑这是不是自己要寻的人，苍朮怎么会和一位男子在一起？


    是她朋友吗？


    不过娘娘说她住在这儿，应该错不了，先看看再做定论不迟。


    「那就有劳掌柜的了。」


    「哈哈，姑娘客气，他们住在三楼天字号二号房，姑娘这边请。」掌柜态度谦恭，一路引着拂晓上去。


    「姑娘到了，小人记得那个小姑娘住的是这间房，与她一同来的男子在隔壁。」


    拂晓看着紧闭的房门，眉头微蹙，淡笑道：「多谢掌柜，掌柜去忙吧，我一人瞧瞧便好。」


    「哎，那姑娘自便。」掌柜笑呵呵应了声转身下楼。


    拂晓等了会儿知道听不到脚步声才抬手轻轻敲门，柔声唤道：「有人在吗？」


    房内，床上的小人听到声音，烦躁的拉起被子蒙住头，身子蜷缩成球，闷声喊道：「都说了不要热水，不要热水，你们怎么还来敲门，走开啊。」


    从那日与主子发脾气后她就后悔了，可是发都发了总不能让她去道歉吧。


    被子下小嘴高高嘟起，小脸皱成了包子，主子也是，她不出门他就不知道来问问？


    就不怕她真饿死了？


    外面敲门声继续，熟悉的女声接着响起，「娘娘让我为苍朮捎封信，你若不是我可就走咯？」拂晓眼中含笑，声音中带着戏嚯。


    娘娘？


    被子被里面的人勐地掀开，苍朮惊喜看向门外，是娘娘来了？


    太好了，主子正与她怄气，若她将娘娘带到主子面前，那主子……嘿嘿……


    慌忙下床穿鞋，小跑着开门。


    四目相对，苍朮小嘴嘟起，失望问：「怎么是拂晓姐姐，娘娘呢？」


    拂晓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框上，「怎么，见到我就不开心？得了，那我走。」


    说着起身就要走。


    苍朮跺了跺脚忙喊，「来都来了急什么，拂晓姐姐快进来。」


    这几日她躲在房中都快急坏了。


    主子一日没开口喊她出去，她就不能出去，不然以主子的脾气定然觉得她同意了那件事。


    让她嫁人，想都别想！


    这次她的态度必须坚决。


    偷偷看了眼隔壁，一把拉着拂晓进屋，轻轻关上房门郁闷坐在床边。


    主子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刚刚声音那么大，他该听到才是啊。


    难道走了？


    「哟，这是谁惹我们的小神医生气了？瞧瞧这小嘴撅的都能挂油壶了。」拂晓拉了把椅子坐下笑盈盈打趣。


    第271章 隔壁的奇怪男子


    苍朮瞪她，气唿唿道：「拂晓姐姐怎么也来气我，枉我用那么好的药救你，你刚刚说娘娘让你来做什么？快说，说完你也走。」


    还是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自在。


    拂晓掩唇大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神医苍朮如此小气，娘娘让我带东西给你，说声好听的，我就给你。」


    她鲜少见苍朮生气，没想到还挺可爱，小脸蛋红彤彤的鼓起，一双鹿目圆瞪，看的她想掐上一把。


    摸了摸小腹，眼底满是慈爱，她要是能生出一个像苍朮如此可爱的女儿也不错。


    苍朮眼睛瞪的更大，娘娘让她带了东西给自己？


    「是什么？快给我瞧瞧。」


    拂晓淡笑不语，稳稳坐着不动。


    苍朮急忙从床上下来，跑到拂晓身边娇声喊道：「拂晓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快把东西给我吧。」


    皇后娘娘送的东西，难不成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想到被随意摆放在院子里的极品兰花，心中更加期待，双眼放光看向拂晓周身。


    手上空荡荡的，怀里也瘪瘪的，东西呢？难不成在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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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伸手摸向拂晓袖口。


    拂晓嘴角抽了抽，抽回手，拍了她脑门一下，娇嗔道：「行了，瞧你急得，喏，拿去。」


    一封信从怀中取出递到苍朮面前。


    苍朮傻眼，她的宝贝呢？


    「接着啊，怎么还激动傻了？」拂晓笑着将信塞入她手心。


    苍朮哭丧着脸问：「就没了？」


    没有宝贝给点银票也好呀。


    信封薄薄一层，可见里面除了一张纸什么都没有。


    拂晓摊手，「没了，就只有这个，快看看娘娘写了什么。」


    苍朮欲哭无泪，苦着小脸打开信纸，等看到上面的字时面色忽的大变。


    拂晓见状更加好奇，「怎么了？写了什么？」


    苍朮摸了把脸，眼中闪过精光，「一件有趣的事，拂晓姐姐我请你吃饭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做事。


    「小二，上菜。」


    清亮的喊声响起，楼下小二听到后忙端了几盘饭菜跑上去。


    这位小姑奶奶可是关门几天了，不吃不喝，他还以为要不好了呢。


    「客官，您的饭菜来喽。」


    拂晓看着冒着热气的菜被小二麻利的摆上桌，禁不住赞嘆，「你们后厨的速度可真快，前声喊，后脚菜就端上来了。」


    小二收起托盘，面色复杂的看了眼苍朮，脸上挤出笑，「呵呵，多谢姑娘夸赞，若有不够再喊我，小的立刻便来。」


    能不快吗？他们怕这位小姑娘饿死了，饭菜天天备着，就怕一个不好以备不时之需。


    苍朮吃了几口翻了个白眼，鼓着腮帮子挥手，「再去倒些热水来，渴死我了。」


    这几日她天天偷吃背包里的糕点，渴了就喝随身带着的水，开始还好，后面水喝完了就只能干熬。


    其实今日拂晓不来她也会偷偷熘出去找东西吃。


    抬手撕下一只鸡腿，埋头苦吃。


    小脸上被她蹭的满是油腻，顺道还招唿拂晓道：「姐姐快吃，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拂晓哭笑不得看着她豪放的吃相，拿出帕子为她擦了擦嘴角，「你慢些，没人和你抢，吃这么快噎到可怎么办。」


    正说着小二拎着水壶推门进来。


    拂晓忙起身接过为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快喝口水缓缓。」


    小二见状偷笑着离开。


    苍朮噎的上不来气，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脖子一仰，卡着的鸡肉总算滑下去。


    「唿，舒服。姐姐你不懂，这顿饭对我多重要。」


    等会儿吃完她要去做娘娘吩咐的事，就算是主子看到也不能嘲笑她。


    瞄了眼半开的房门，心安理得的大口吃着。


    到时侯主子若是问，她就说娘娘托她做事，至于做什么她就不说，哼，看他急不急。


    吃着眼睛偷偷往门外瞄着，她都快吃撑了，想见的人还没有经过。


    小嘴嘟起，气唿唿放下筷子，「不吃了，做事去。拂晓姐姐你有孕在身，还是回相府休息吧，不过是个小事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也不等拂晓气唿唿大步离开。


    房内独留拂晓一人目瞪口呆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不是，她还没说娘娘究竟让她做什么呢，怎么就走了？


    摇头苦笑，算了，等明日再来问好了。


    起身出门，刚要下楼却见隔壁房门从内打开，一个身资倾长，气度非凡，面戴金色面具的男子从里面出来。


    拂晓眉头微蹙，他是那个同苍朮一起来的男子？


    好熟悉的眼睛，他们见过？


    正想着下面响起熟悉的喊声，「夫人，总算找到你了，快回府吧，相爷见不到你都急疯了。」


    拂晓勐然回神，眉头紧皱，瞎喊什么，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她与他还未大婚，怎能在外面如此喊。


    「行了，瞎喊什么，我这就回去。」


    来不及细想男人身份，转身匆匆下楼，收到楼下众人好奇的目光她面上一热，瞪了眼齐府的下人，低声问：「你怎么找到这儿了？不是说让你同他说一声么？」


    下人憨厚的脸上挂着傻笑，「大人发怒，奴才不敢往跟前凑，想着还是直接把夫人叫回去稳妥些。」


    拂晓：「……」


    难怪让他扫地，合着除了扫地他是什么都做不好啊。


    无语瞪了他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却未看到楼上男子目光幽深的注视着她。


    施景天薄唇上扬，拂晓么？来找苍朮的？


    看来小苍朮有事瞒着他呢，漆黑的凤目中闪过冷戾。


    去往顾侯府的苍朮勐地打个寒颤，背嵴发凉，搓了搓胳膊自言自语道：「天变冷了，看来我得买两身厚衣服了。」


    恰好路边就有成衣铺，她索性直接进去，随意买了一身厚些的成衣换上，再出来已经变了个模样。


    红扑扑的小脸，配上大红色棉夹袄，可爱的就像年画上的娃娃。


    路过行人纷纷侧目，无不赞嘆。


    苍朮笑嘻嘻蹦蹦跳跳跑向顾侯府，刚刚她同成衣铺的老闆娘都打听好了，顾侯府离得不远，拐个弯便到。


    除此之外她还打听到一件比较稀奇的事，老闆娘说顾侯府貌似出事了，这几日顾侯府大门紧闭，僕人只进不出，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做些什么。


    还让她当心些，万不能惹恼了里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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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2章 诡异顾候府


    苍朮嘴角上扬，不惹他们，她还怎么查二十年前的事。


    不一会儿便到了顾侯府，果然如老闆娘所说，大门紧闭，里面静的诡异。


    偌大的侯府，竟然没有人说话？


    苍朮眼珠转了转，看了眼墙边的歪脖子老槐树，搓搓手提裙上前，「对不住了树伯伯，今日我要借您老人家脖子一用了。」


    大门进不去，她想法子进去就是。


    爬树她可是好手。


    双手环树勐地用力，脚蹬着树干三两下便爬了上去。


    又从树枝上跳到墙头，看着远远的地面，她心中一紧，暗骂，没事将墙修这么高做什么，她怎么下去啊？


    四下看了眼，不远处恰好停着辆马车，苍朮心中喜，手脚并用小心爬过去，轻轻跳到车顶。


    哪料到，这侯府的马车如此不中用，被她轻轻踩了下就破了个大窟窿。


    苍朮一屁股跌坐在车里，小脸皱成一团。


    「哎呦，疼死我了。」


    还好刚换了件厚点的衣服，不然她的翘臀都得摔成两半了。


    捂着后腰缓了会儿，她才苦着脸爬起来下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僕人都没有。


    路面上满是落叶，扫把，木盆被七零八落的丢在地上，一派萧条景象。


    苍朮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人呢？」


    一座侯府，少说得有上百人，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难道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四处翻找，房间内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块能用的锦帕都没落下。


    「呵，收拾的倒是干净，这是满府捲铺盖一起跑路了？」


    好好的侯府，说离京便离京，看来是心虚的很吶。


    苍朮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面带嗤笑，「算了，今日看来是白来了，不过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么多人出京都总会留下痕迹，改日再查吧。」


    正要走，忽的听到后面有什么响动。


    皱眉回头，小心朝声响处走去。


    那是一间柴房，外面落着锁，因为想着不会有人她便没有查看。


    里面的声音沙沙响，苍朮眉头微蹙，难不成是老鼠？


    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开破旧的铜锁，小心推开一条门缝，往里一看，正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


    「呜呜……」里面的人缩在柴堆里惊恐的呜呜叫着。


    苍老的面上满是惊恐。


    苍朮挑眉，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高兴的是，她终于找到活人了。


    生气的是，这个人貌似是个傻子！


    傻子还怎么问话？翻了翻白眼，无语望天，「我要是真神，这就把你治好了，可惜我不是。」


    她的药能治病却治不了傻，算了，她还是另想他法吧。


    转身要走，忽的腿上一紧，那疯婆子不知什么时候扑了过来，紧紧抱着她的腿呜呜直喊。


    苍朮被吓了一跳，扶着门尖声喊道：「你干什么？赶紧放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婆子身上脏死了，这可是她刚买的新衣服，弄脏了谁赔？


    哪知那婆子非但不松，反倒抱的更紧，跪在地上不住朝她磕头。


    昏黄的眼中满是渴望，她是顾夫人的奶嬷嬷，被叶儿毒哑毒傻了后扔出宫外。


    好在被顾府的人遇到捡了回去，没想道他们却没给她瞧病，反倒将她关在柴房中。


    前些时候还有人送饭，可后来府中渐渐变得安静，到了最后饭也没了。


    她已经饿了好几日了，再不吃饭她会死的。


    她人虽然傻，但本能的知道面前的小姑娘才是她的救命稻草。


    若让她走了，自己就真的完了。


    头磕的砰砰响，不一会儿脑门上已经血肉模煳。


    苍朮看的面色难看，「停，你别磕了，松手，我不走行了吧。」


    疯婆子哪里听得懂，依靠本能仍然磕着，往日那些送饭的人总是让她磕头，磕头才有饭吃。


    昏黄的眼中满是茫然，只是她磕了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饭呢。


    苍朮无语，忍着噁心，取出银针在她头上扎了一针。


    脚下的人总算安静，呆呆傻傻跪着。


    苍朮挣脱被抱着的腿，看着裙摆上两个黑漆漆的爪印，心头一阵火起。


    「哎呀，我的裙子，你……」


    想说什么，抬头对上对方茫然的双眼，心中一哽，她也傻了，同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你一直磕头，是有话想说？」难道她知道侯府的人去哪了？


    若真知道岂不是省去她好多麻烦？


    嘴角上扬，拿东西撬开疯婆子的嘴，远远看了眼，舌根和舌头都在，显然不是因伤致哑的。


    难道是天生的？


    若真是那可就难办了。


    天生的哑巴即便治好也无法立即说话，治还是不治呢？


    「算了，就当本姑娘日行一善，免费为你瞧瞧病。」


    说着抓起她的手号起脉来，片刻后她面色一喜，眼冒精光。


    毒？


    还是不可多得的奇毒啊。


    「算你运气好，遇到本姑娘是你福大命大。」


    她没别的兴趣爱好，唯独喜欢挑战不可能。


    这么厉害的毒若是被她解了，后面的人岂不是要气的跳脚，嘿嘿。


    看来疯婆子确实知道什么秘密，不然人家不可能用毒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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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下毒的人心太软，没有下死手。


    「世上能保守秘密的唯有死人，古人诚不欺我。瞧瞧，这不就被我捡了个大便宜，嘿嘿。」


    取下背包翻翻找找，拿出一个小瓶子看也不看就往疯婆子嘴里倒，「赶紧吃，这些都是解毒的，说不定哪一颗就对上症了。」


    疯婆子饿了许久，哪管吃的是什么，只要东西到了嘴里她就一阵勐嚼。


    两个人，一个餵的欢，一个吃的香，不一会儿几瓶药下去，疯婆子口吐白沫两眼一翻软软倒在地上。


    苍朮尴尬扯扯嘴角，后退一步，「那个，刚不小心拿错了一个，不过无碍，这药不会致命，难受一会儿就好了。」


    地上的人浑身抽搐，眼睛开始翻白。


    噗通一声，一颗石子从天而降，落在苍朮头上。


    接着熟悉的男声响起，「小辣椒，你杀人了？」


    苍朮痛唿一声，捂住脑门抬头，竟看到那个和拂晓姐姐一起的小怪物坐在墙头，两条腿垂下来晃呀晃笑的好不欢快。


    「你跟踪我？」


    小五海蓝色的眼中满是笑，痛快点头，「嗯，是的呀。」


    拂晓姐姐去了悦来客栈，他本想跟着去，没想到姐姐还没出来，这个小辣椒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鬼使神差的他竟一路跟着到了这里，看着她笨手笨脚的爬树，又跳到别人家里东翻西翻，最后还砸了人家的锁，弄出来一个疯婆子。


    然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塞到那婆子嘴里，小辣椒这是想做什么？


    第273章 疯婆子


    苍朮瞪眼，他还敢承认？气唿唿放下手，双手掐腰怒声喊道：「有种你给我下来，跟踪我你还有理了？」


    小五当真跳下，大步走到苍朮身边，好奇看着地上的婆子，「她欺负你了？你那药行不行？怎么这么久了她还没死。要不我帮你解决了她？」


    海蓝色的眸子暗下，周身杀气四溢。


    杀人他最擅长，只需一拧，保证疯婆子的脑袋与脖子分家。


    苍朮闻言翻个白眼，「小孩子家家怎么杀气如此重，别动不动杀人，还有把嘴抿紧了，你那一嘴看着忒瘆人。」


    正常人的牙哪会长成那样，锯齿似得，仿佛被他咬上一口，骨头都得碎。


    小五眨眨眼，闭上嘴。


    阳光下他皮肤白的透明，精緻的五官，加上清澈明亮的蓝眸，看的苍朮呆了一瞬。


    那日在山里她怎么没发现小怪物长的如此好看。


    不过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脸全毁在那一口牙上。


    对方太听话，她就是有气也发不出，撇撇嘴移开眼，无聊等着疯婆子药效过去。


    时间飞逝，太阳从头上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下两个小人静静站在荒芜的侯府院中，这一刻的画面竟出奇的美好。


    小五不知年岁多大，长相稚嫩，但却比苍朮还高半个头，健硕的身子被紧紧包裹在黑色劲装中，腰杆挺拔，看着尤为俊俏。


    只是那双眼睛若有似无落在苍朮身上，好奇懵懂，清澈的让人不忍用世间俗事沾染。


    忽的，地上的人不再抽搐，疯婆子勐地坐起，扭头吐出一大口黑血，气味难闻，熏得苍朮掩鼻后退。


    「这是什么毒，怎么这么臭？」


    疯婆子名叫金巧，旁人都唤她金嬷嬷，她跟着顾夫人耀武扬威了一辈子，没想到只是入了次宫竟险些回不来。


    她呆呆坐在地上，看着满府荒芜，心中无比凄凉，「人呢？他们都去哪了？对了夫人，夫人被那个妖女害死了，侯爷要为夫人报仇啊。」


    「咦？不傻了？」苍朮见她思路清晰，口齿流利，惊得瞪大眼。


    难道这毒还能让人变成傻子？


    谁炼制的，怎么如此天才。


    不过与她比可就差远了，嘻嘻，这么厉害的毒还不是被她解了。


    不过，「你不知道顾侯府发生了什么？」


    若是如此，她救这婆子有什么意义，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好药。


    金嬷嬷哭了会儿，听到问话，红着眼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大红夹袄的小姑娘正一脸郁闷看着自己。


    她揉了揉老眼，不确定问：「可是姑娘救了我？」


    四周没有旁人，只有这个极好看的小姑娘和旁边看着傻傻的小伙子。


    只是她们年岁如此小，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本领，能解了那妖女的毒？


    想到夫人在宫中化作飞灰的惨状，金嬷嬷面色发白，眼中满是惊恐。


    「你们快走，那个妖女不是人，若知道你们救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夫人已经死了，她活着也没意思，倒不如随着去了。


    只可惜，她最终没能再见小姐一面。


    苍朮见她吓成这样，心中对下毒的人更加好奇，不过正事要紧，还是先问二十年前的事吧。


    这婆子年纪一大把，想必对当年的事更加清楚，至于顾侯府众人去向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图，他们就是逃到天边，娘娘也能让暴君把他们都抓回来。


    「旁的先不说，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顾侯府？」


    金嬷嬷面如死灰，虽不知她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苦笑无力道：「我是顾家主母的奶嬷嬷，从夫人嫁入侯府，我便跟来了，这一呆就是二十多年，我姓金，名巧，大家都喜欢唤我金嬷嬷，姑娘若无事还是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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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把年纪死就死了，何必再连累旁人，夫人您在地下等等老奴，老奴马上就能去找你了。


    呆了二十多年，还是主母身边的奶嬷嬷，那她定然清楚顾夫人二十年前生产时究竟发生了何事了？


    苍朮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是主母的奶嬷嬷，你又怎么会被关入柴房里？难不成是犯了错，惹了主子厌弃？」


    「不是的，我一生为了夫人而活，夫人好我便好，我怎么会惹夫人厌弃。只是夫人……呜呜……我的夫人啊……」金嬷嬷激动反驳，说着说着竟忽的哭了起来。


    苍朮听得心烦，眉头微蹙，「哭什么？你家夫人如何了？难道不是同顾侯府的人一同跑了？」


    金嬷嬷抽噎着摇头哭道：「夫人若是跟着一同跑了倒还好，只可惜，我家夫人到了最后，连个埋骨之地都没有。」


    挫骨扬灰也不过如此啊，她实在想不通，她们同那个叫叶儿的宫女究竟有何怨何仇，竟惹来她如此报復。


    「死了？顾家主母竟然死了？如此大的事外面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这是何时的事？」苍朮面色难看，一开口便连珠带炮的问了许多。


    查的就是顾家主母，她若死了，还怎么查？


    金嬷嬷坐在地上面色灰白，苦笑道：「是啊，主母死了，府中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想我家夫人活着时处心积虑的为府中经营，没想到死后连尊牌位都未落到，侯爷好恨的心吶，还有小姐，怎能如此不孝，呜呜……夫人啊，老奴为你不值啊。」


    这么久了，夫人日夜不归，她变得疯癫痴傻，侯爷又怎么会想不到夫人是出了事。


    可偏偏他竟连寻都不敢寻，就带着一家老小跑了个没影。


    这分明是怕了啊，夫人是在宫中消失的，侯爷是怕她们得罪了宫中的贵人，这才带着满府家眷连夜逃的。


    金嬷嬷想明白原委，仰头凄凉大笑，就是这么个男人，使得夫人日日为他机关算尽，手染冤魂。


    夫人，值得吗？


    第274章 一头野驴在心中撒欢


    喊声太大，惊的院中飞鸟飞起，小五皱眉站在苍朮身后，抬手捂住她耳朵。


    苍朮疑惑抬眼，正对上一双清亮好看的蓝眸。


    小五剑眉微蹙，「太吵，你不喜欢。」


    小辣椒皱眉的样子不好看。


    侧头，蓝眸幽暗，冷冷看向发癫的婆子，「闭嘴，再喊拔了你舌头。」


    金嬷嬷对上那双眼，头皮发凉，心中勐地一紧，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眸子？


    如兽似魔？看她的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似得。


    苍朮耳边温热，娇俏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潮红，眼神虚晃，心跳如鼓，慌乱拉下他的手，鹿目圆瞪，「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再敢乱动手动脚你……你试试……」


    小手握拳，毫无威胁性的在小五面前晃了晃。


    心中却慌的如一只野驴在撒欢，丝毫不敢与他对视。


    造孽了，她虽然长得小巧，但她已经十六了，该懂的都懂，因为熟读医书，不该懂的她也懂。


    对方明明是个小怪物，她怎么能被他蛊惑。


    咬了咬唇，稳住心神上前一步离开他的气息包裹，板着小脸看着面带惊恐的婆子问：「依你所言，你岂不是侯府主母的左膀右臂？那你定然知道侯府二十年前侯府主母狸猫换太子的事了？如实说来，我让你安然出去，否则……我能救你，易能伤你，懂？」


    天色不早，她没空在此浪费时间，身后男孩的气息太浓烈，惹得她只想快速逃离。


    金嬷嬷大惊，二十年前的事？她们这么小怎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事？


    她记得，那年为了稳妥，夫人明明将所有知情者全杀了啊，她是从哪里得知的？


    难道当年的人有人没死？


    想想顾侯爷的凉薄，金嬷嬷勾唇嗤笑，不过无所谓了，知道了又能如何，夫人已经死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难不成下到阴间去报仇？


    讥讽的看向眼前的小姑娘，「我道姑娘为何救我，原来是有所图。你想杀便杀吧，老婆子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她不说，世子就永远是夫人的儿子，夫人死了，他就得为夫人披麻戴孝的送终。


    否则，他就是不孝。


    苍朮扬眉，冷笑道：「你这是想一心求死？可惜了，本姑娘只会医人，不会杀人，而且我最喜欢救将死之人。」


    说着从怀中拿出一瓶丹药， 邪笑着走向地上的婆子，蹲下身，直视着她的双眼笑呵呵道：「知道这是什么吗？它叫断虚，人吃了会像被打断了全身骨头似得变成一滩烂泥，很疼，会让你痛不欲生，但你就是死不了，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


    金嬷嬷无措后退，惊恐看着她尖声喊道：「滚，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如此骇人，断虚？分明是断骨才是。


    她这是想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宫里那个更加阴狠。


    苍朮看着她苍白的脸，面上笑意更浓，「那你说呀，说了就不用吃了，只要你肯说，我就送你出去安度晚年，为你买座小院，置上良田，你也不用再伺候别人，独自一人自由自在的活着岂不更好？」


    金嬷嬷眼神躲闪，心中微动，悠居田园的日子确实让她嚮往，只是她真有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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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黄的眼中满是不信，「你少诓我，你……你一个小丫头，哪里会有那么多银子。」


    言辞间已经没了之前的强硬。


    苍朮嘲讽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自予忠诚的老婆子也不过如此。


    取下腰间荷包，打开倒在地上，一块块闪着金光的金锭子乒铃乓啷的散落在地上。


    「这些可够？说了，它们就都是你的。」


    金嬷嬷瞳孔一缩，好多金子，这些少说得有上百两，她伺候夫人这么多年，虽然见过不少好东西，可那些都不是她的。


    说吗？


    说了这些就金子就都是自己的了。


    有了这些金子，她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还能买个丫鬟伺候。


    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她躺在摇椅上，一个灵巧的小丫鬟在一旁殷勤伺候，如此美景，光想想她都心颤。


    夫人，老奴对不住您了。


    反正你已经死了，看在老奴这么多年为你谋算的份上，今日便当赏老奴的养老钱吧。


    抬眼，她嘆口气道：「好，我说，你想问什么，我都说，但咱们先说好了，这些金子都是我的。」


    苍朮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轻声笑了出来，「自然，我说话算话，二十年前侯府主母生产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顾翎当真是顾夫人的亲生儿子？」


    金嬷嬷往后挪了挪，靠在柴房的墙角上，慢慢回忆，「那日府中其实还有另外一位侍妾生产，夫人体弱，那一胎怀向不好，往日里没少用药吊着，可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自然对孩子不好…… 」


    絮絮叨叨说了好久，苍朮听得皱眉，嫌恶撇撇嘴，什么高门大院，府中阴司如此多，为了守住名利，竟不惜杀母抢子。


    顾夫人死的不冤，背后下毒的人倒是做了桩好事。


    「可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金嬷嬷苦笑，「没了，当年知道的人都死了。姑娘，老婆子该说的都说了，能放老婆子走了吗？」


    「可以。」苍朮眸中闪过冷光，趁她不备，拿出一颗药塞入她口中，拍拍手轻蔑道：「不想死的话，半月后来悦来客栈寻我，记住，本姑娘姓苍。」


    说完不去看金嬷嬷惊恐的表情，转身离开。


    到了墙角下，苍朮柳眉皱起，望着高高的墙头犯了难，这么高，她怎么爬上去呀？


    正发愁，忽的腰间一紧，脚下腾空，她被身后的小怪物抱着跳上墙头。


    抬头，眉间一热，男孩儿修长的手指按在她额间。


    海蓝色的眸子里映出她泛红微羞的脸。


    「别皱，丑。」


    苍朮：「……」


    掐腰，瞪眼，一脚踹了过去。


    「滚！嫌丑你离我远点。」


    小怪物竟然还敢嫌她长得丑，他也不瞧瞧他那一嘴牙，露出来能当夜叉了。


    一脚没踢中，连累她险些从墙头掉下去。


    气的她慌忙蹲下身，手脚并用抱住墙头，等稳住身子抬头白了他一眼，而后如来时那样爬向老槐树。


    小身子在墙头上一拱一拱，走的艰难。


    第275章 花灯


    小五扯了扯嘴角，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海蓝色眸子里全是笑意。


    小辣椒可真笨，看了会儿，实在看不下去，索性上前，拎着她的衣领跳下墙。


    忽然的失重感，吓得苍朮面色发白。


    等落了地，她腿脚发软靠在墙上，惊怒瞪着身旁的人大吼，「你疯了！没事你抓我跳下来干什么？摔到我你赔的起吗？」


    小五无辜眨眼，「我……」只是想帮你。


    话未说完，苍朮气唿唿推开他，「离我远些，遇见你就没好事。」


    会武功了不起啊，她还有小白呢，要不是京都人多，小白无法入城，否则她定让小白好好教训教训他。


    捂了捂发胀的小腹，面色难看，娘的，吓得她差点尿出来。


    看了眼四周，忙小跑着跑向街角茅房。


    过了会儿，苍朮浑身舒爽的出来，没想到刚走几步又对上那双海蓝色眸子。


    她嘴角抽了抽，低头绕过，嘴里碎碎念叨着，「阴魂不散，上个厕所也跟，我看他是吃饱了撑得。」


    脚下步子加快，灵巧的身子快速挤进人群，遇店便进，然后换身衣服换张脸从后门出来。


    如此往復几次，苍朮得意站在街角，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皱了皱小鼻子，「小样，本姑娘甩不掉你就不叫苍朮。」


    「那你想叫什么？」熟悉的男声含着笑意在她身后勐地响起。


    苍朮僵硬回身，看着身后笑意嫣然的男孩，眼前阵阵发黑，「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的易容术天下无双，自她混迹江湖以来从未有人能识破，况且今日她可是用尽浑身解数，换了七八张人皮面具，这个小怪物怎么还能认出她？


    小五学着她的样子皱皱鼻子，「闻到的呀，很难吗？」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样，有的臭有的香，而小辣椒身上的药香味更加独特，即便是她躲在人群里，他也能瞬间分辨出。


    闻？


    苍朮嘴角抽搐，他当自己是狗啊。


    嘟起嘴撕下脸上人皮面具，无语拉着他走到人迹稀少的小巷子里，伸出一只手抵他到墙上，皱眉无奈低声问，「你跟着我究竟想干什么？要钱？还是求药？说出来我给你就是，求你别再跟着我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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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4页

    一下午了，他难不成还想跟她进宫不成？


    顾侯府的事已经查明，她需要尽快入宫禀告皇后娘娘才行。


    可身后跟了个尾巴，她还怎么去？


    小五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苍朮，海蓝色眸子里闪过亮光，嘴角上扬，「都不要，你想去哪？我帮你。」


    小辣椒好好玩，衣服换来换去，脸也一会儿一个样，低头抢过她手中的人皮面具，放在眼前好奇细看，「这是用猪皮做的？」


    苍朮翻翻白眼一把夺回人皮面具，「别乱动，弄坏了怎么办，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做出来的。」


    小心折好，将人皮面具放进背包特制的小口袋里，头也不抬的警告道：「天黑了，咱们各回各家，别再跟着我。」


    太阳落山，各家炊烟裊裊，街道上的人潮渐渐退去。


    苍朮嘆口气，算了，皇宫是去不成了，只能另找机会了。


    不过说起进宫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好像忘了一个人……


    懊恼拍了下自己额头，急匆匆朝另外一个方向走。


    造孽啊，这几日她只顾着同主子斗气了，竟然把那么大的活人忘了个干干净净，也不知道那个叫春芽的小宫女现在怎么样了。


    不管身后男孩儿好奇的目光，她快速跑了起来，夜风吹过，她大红色裙角盪起，如一只火红精灵在人间飞跃。


    小五不紧不慢跟上，看着她跑进一家陌生的客栈，然后不顾小二阻拦，急匆匆冲进一间客房。


    「哎呦，小姑娘，都说了这里不能进，你怎么还硬闯呢。」


    「都别愣着了，赶紧拦住她啊。」


    小二急得满头大汗，戒备盯着苍朮，生怕她趁机冲上去。


    之前那个客人可是给了重金，特意嘱咐他要看牢里面的人，她不回来，里面的人就不能出来。


    刚开始里面那位虽然闹腾了些，可好在是个脾气好的，他只说了有人让她在这等着，她便不再哭喊。


    这几日风平浪静的，他还正感嘆捡了个轻松的活，哪成想今日会忽然来个混不吝。


    二话不说就往人家房里沖，她当这是自己家呢？


    苍朮被拦着上不去急声解释，「你们让我进去，里面的人我认识。」


    小二面色一厉，「胡说，你说认识就认识了？哪个能做保？赶紧滚，再不走我就不客气啦。」


    苍朮欲哭无泪，当初见他长得憨厚，她才给他银子让她帮忙照看里面的人，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直板，丝毫不知变通。


    可小宫女的面具是一次性的，撕下后就不能用了，她该怎么证明她就是她？


    「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真认识里面的人，对了，是不是有人给你银子让你帮忙照看她，现在那人托我来接人，你这样拦着不放是何道理？」


    那日的事她都讲出来了，小二总能放人了吧？


    哪知道，小二犹豫了会儿，盯着她的脸仔细打量，片刻后忽然黑着脸道：「想从我手里骗人，门都没有，谁给的银子谁来领人，你就是说破天了都没用，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动手啦。」


    说着扛起一把长凳，虎视眈眈盯着苍朮。


    苍朮嘴角抽抽，这人可真虎啊，无奈摊手，落败道：「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你好样的。」


    她不来他能一直把人养在楼上？


    郁闷摸了把脸，嘟着嘴气唿唿走出客栈，忿忿不平的转身朝小二比了个中指。


    你等着，大不了她再去做一张人皮面具。


    经过这一闹，天色更加黑了，不知何时，街道两边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三三两两作伴说笑着朝皇宫外涌去。


    「快点儿啊，听说今日西域的人来了，他们给陛下进贡了好多烟花，据说从今天开始，要在宫门口大放烟花为陛下祝寿。」


    「离万寿节还是三日，他们现在就放是不是太早了？」


    「早什么啊，人家拉来好几车，够放到大后天了，快走，快走，晚了就抢不到好地方了。」


    人潮汹涌，苍朮被撞的趔趄，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好在小五始终跟在她身后，见她站不稳忙上前伸出一只胳膊供她扶着。


    健壮的身子与她始终保持一米开外的距离，即便人流再多，他也未向前一步。


    第275章 远远一望，皆是妄念


    苍朮诧异看了他一眼，别扭道了句：「多谢。」


    小五见她站稳，收回胳膊，咧嘴笑了笑。


    锯齿般的利牙在灯火下不知怎么竟变得好看了些，苍朮蜷了蜷手指，眸光微闪，「反正都出来了，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


    左右回去也是无事，倒不如带小怪物去瞧瞧热闹。


    「好。」小五笑得更加开怀，海蓝色眼睛似乎要溢出水来。


    苍朮嘴角扬了扬，「那咱们也快点，晚了就没地方了。」


    「跟我来。」小五忽的抱起苍朮，腿弯微屈而后用力，竟在行人惊骇的目光中如同矫健的猿猴纵身跳到屋檐上。


    「抱紧我。」海蓝色眸中星光闪耀，声落他速度勐地加快。


    苍朮紧紧揽着他的脖颈，髮丝被风吹的飞扬，娇俏的小脸红彤彤的，她兴奋看着脚下人群大声喊道：「哈哈，好快，咱们去前面最高的房顶吧。」


    那边离宫门最近，最高，看烟花肯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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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5页

    小五脚下飞奔，几个跳跃，带着苍朮闪身来到她说的房顶。


    明月高悬，银辉下，两个小人并排坐在琉璃瓦铺成的房顶，夜风吹过，两人髮丝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


    苍朮兴奋眺望远处宫墙，忽的高兴挥手喊道：「皇后娘娘，我在这儿……」


    小五诧异抬眼，顺着她目光望去，高高的宫墙上，一个裹着白狐狐裘的绝美女子被一个身披黑色大麾的男子揽在怀里，两人并排站在城墙上，身后围满的太监宫女。


    娘娘？


    小五勐地站起，热切望着城墙上的女子，他总算再次见到她了。


    「哎呀，你站起来干什么？吓死我了，快坐下。」


    这么高，她一个人坐着很没有安全感的。


    悄悄低头看了眼脚下，吓得苍朮面上一白，忙抱住小五的腿，声音裹着哭腔喊道：「你赶紧坐下来。」


    小五握了握拳，盯着姜芙身边的男人眸光幽冷，那个男人在，是不会让他去娘娘身边的。


    呲了呲牙，气恼坐下，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琉璃瓦默默不语。


    有人坐在身后，苍朮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气唿唿拍了小五肩头一巴掌，「你想吓死我啊，忽然站起来我要是摔下去怎么办？」


    小五仍然不语，周身满是落寞的气息。


    苍朮皱眉，这才察觉不对，顿了顿，小心问道：「小怪物你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起来看了一眼就成了这样？


    小五抬头失落看着宫墙上的人，「她在那，明明离我很近，但我却到不了她身边，哪怕说一句话也不行。」


    那个女子不一样，第一次见她，他就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想待在她身边，他喜欢她身上的气息，温暖宁静。


    他渴望她的怀抱，渴望得到她的注视。


    所以他追逐着她的脚步，一路跟随着来到京都。


    姐姐说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皇后，他想见她只能等到合适的时机，不能硬闯，否则会为自己和姐姐带来杀身之祸。


    他知道姐姐是为他好，即便再想念，他仍然压抑着躲在齐相府内。


    只有等到深夜，他才敢偷偷熘出来，看一看人人口中繁华的京都。


    除了这日，姐姐独自出府，他担心出事，便偷偷白日出府，没想到竟看到上次见过的小辣椒。


    也许是实在太无聊，他竟跟着她玩到日落月升。


    更没想到，隔着茫茫人海，万千灯火，他竟看到了娘娘。


    唿吸变得粗喘，喉咙处发出野兽才有的咕噜声。


    怎么办，他忍不住了。


    他想快点到她身边。


    苍朮听到响声吓得一把捂住他的唇，瞪眼低声警告，「小怪物，你可别这时候发疯，若是惊扰到百姓，惹来暴乱我可饶不了你。」


    楼下的人乌压压一片，老人孩子不在少数，稍有暴动，定然会引起踩踏，届时死伤无数。


    她不心善，但她有良知。


    另一只手悄悄摸到腰间，取出一根银针捏在指间，打算在他暴起时用针封穴。


    好在，小五并未真的丧失理智，眨眨眼，幽暗的蓝眸恢復清明。


    喉间的咕噜声消失，苍朮暗松一口气，放下手，白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个怪人，怎么还会学野兽的叫声，难不成你真是被野兽养大的小怪物？」


    「我可警告你，想发疯出城去，不能在这儿，下面的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死了哪个都会引来许多人伤心痛苦。」


    她自小没有亲人，便看不得别的孩子也没有亲人。


    因为那样太苦了……


    砰！一声巨响。


    楼下人声欢腾。


    苍朮抬眼，城墙外的烟火明亮，一朵朵烟花飞上高空，在她们头顶炸裂。


    五彩缤纷，璀璨夺目。


    「好美啊！」


    烟花映的星光都暗淡许多。


    小五傻愣愣看着，浑身紧绷如临大敌，「这是什么暗器？」


    苍朮诧异看了他一眼，无语道：「你不会真是被野兽养大的吧？烟花都不知道？」


    还暗器，他可真会想。


    若真是暗器，这么大范围，京都得死多少人。


    宫墙上，姜芙静静看着，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的发紧，柳眉轻蹙，小声问身边的男人，「陛下为何会同意他们在宫门外放烟火？」


    万寿节将至，各国恭贺。


    京都此时鱼龙混杂，全城百姓聚集在一处，隐患诸多。


    苍梧因施恆手段狠辣国威威震四方，这些年，一些小国面上恭顺，其实内里反心不灭。


    施恆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


    明知危险而为之，这不符合他的做事风格。


    泛凉的手一双温热的大手裹住，男子清冽霸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芙儿可喜欢？朕见你心情不好，想着女子皆爱美景，便准了他们。」


    姜芙瞳孔震颤，所以……是为了她？


    侧头看向身侧男子俊冷的侧颜，心里如猫爪般难受，「施恆，你别对我太好。」


    会让她捨不得离开。


    「傻，你是朕唯一的妻，朕不对你好对谁好，快看，第二轮要开始了，没想到西域做的烟火如此美。」


    第277章 只要你想，只要朕有，都给你


    姜芙眨眼，淡淡看了眼夜空繁花，美吗？


    光芒只有一瞬，过后便化作灰飞不復存在，人们能记住的也只有那一息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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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唇上扬，憧憬道：「是很美。」


    纵然繁花泯灭，但它们仍然自由自在的绽放过，不像她，即便死了，也只能留在这冰冷冷的宫墙内，不得超脱，不得转生。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步前世后尘，带着孩子死在深宫里。


    手放在腹部，眼神坚定，皇儿，娘会带你逃出去的。


    咱们的命，由咱们自己定。


    结局定了又如何！


    命簿显现又如何！


    只要没到最后一刻，她就不能放弃。


    忽的腰间一紧，后背传来温热，熟悉的龙涎香浓烈的将她包裹，「芙儿喜欢便好，只要你想，只要朕有，都给你。」


    深邃的凤目中只有眼前一人，仿佛在他眼中四周烟火的颜色极不上她一分。


    姜芙心口发紧，眸光虚闪，不敢与他对视，「多谢陛下厚爱，臣妾已经知足，这些便够了。」


    荣华富贵如过眼云烟，与她来讲，唯有腹中孩子最为重要。


    两人相依着看了会儿，姜芙便觉得索然无味，西域的烟花虽然盛大，可看来看去只有那几种。


    初看很新奇，看的久了，便觉得无趣。


    烟花燃烧后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硝石和硫磺的味道有些刺鼻。


    姜芙自从吃了苍朮给的药，五感变得比以往更加灵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在烟火的味道中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烟花放的越多，这种味道就越清晰，抬袖掩鼻，她皱眉道：「夜色已深，陛下咱们回去吧。」


    「可是累了？」施恆一把抱起她，皱眉命令，「福全，让他们停手。」


    「是，奴才领旨。」福全领命匆匆跑开。


    施恆抱着姜芙大步离开，身后宫人小心跟着，丝毫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宫墙下，放烟火的几个西域人见状相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狠毒。


    见福全跑出来，几人不约而同走向剩余的烟花，不等他喊，快速点燃引线。


    一时间十几个烟花一同燃放，五彩斑斓的烟火铺满了整个夜空。


    百姓高兴惊嘆，无不抬头观看。


    唯独房顶上的苍朮，鼻尖耸动，面色大变，「不好，烟花里面有东西，小怪物快屏住唿吸。」


    这些人好狡猾，竟然将毒下到烟花里，利用硝石与硫磺刺鼻的异味来遮挡毒物的腥臭味。


    初时，她们离得远，烟花放的又少，那些味道还未飘过来就被夜风吹散了。


    可现在，他们仿佛急了，竟一次性点燃十几个烟花，浓郁的腥臭味熏得她流眼泪。


    好一个西域，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们这是想屠城不成？


    慌忙从怀里取出解毒丹，仰头服下。


    想了会儿又心痛的取出一颗，黑着脸塞到小五口中，「这是最好的解毒丹，你快吃了，咱们要赶紧离开。」


    这里人太多，等会儿乱起来会很危险，她要尽快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主子。


    京都要乱了！


    宫内，姜芙被施恆抱着坐上御辇。


    「起，陛下与皇后娘娘回宫……」太监掐着嗓子尖声喊道，难听的声音在漆黑的宫巷中迴荡。


    御辇被人稳稳抬起，姜芙抬头，漫天的烟花正在远处夜空绽放，似朵巨大的食人花正伺机吞噬土京都。


    「施恆，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施恆专注看着她，一颗心都放在她身上，生怕她有什么不适再同先前那样昏睡过去。


    听到她问，高挺的鼻樑微动，「是有些难闻，许是烟火放的太多。」


    修长的手指敲击扶手，接着冷声命令，「走快些。」


    「是。」太监们心神一紧，抬着御辇小跑起来。


    姜芙抓着施恆的手，神情凝重，斟酌了会儿小心道：「陛下，臣妾闻着那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咱们要不派御医去查查？」


    施恆挑眉，「芙儿担心西域使诈？也好，那就派黄太医去查查。」


    挥手，一小太监领命匆匆跑开。


    身后宫人们见状无不暗暗嘆息，陛下是越来越宠爱娘娘了，烟花本就有些味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只因娘娘一句话，陛下便毫不犹豫的下旨彻查。


    当真是宠的没边了。


    姜芙诧异抬眼，「你怎么……」


    同意的太快，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原想着还要多费些口舌，没成想他竟然会答应的如此快。


    施恆揽着她，眸中含笑，「很意外？芙儿如此担心朕，朕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


    姜芙：「……」那她说西域有反心他也会信？


    上辈子，西域在寿宴上奉上美人，那美人一出场，殿中百官几乎全部看直了眼，唯独施恆，与她同坐高处，静静饮酒，全程未看那美人一眼。


    西域美人见状似是急了，竟当场脱下披风，露出紧着单薄衣衫的身体，胸前滚圆白的晃眼，丰腴的腰身随着舞动晃出阵阵白光。


    美人舞动着身子缓缓靠近施恆，正当百官痴迷叫好时，那美人忽的拔出匕首刺向施恆心口。


    姜芙那时想，那一下若是刺中了，她会怎么样？


    沦为亡国之后吗？


    不过好在，施恆戒心极重，最后也只是受了些轻伤。


    「芙儿，到了，朕抱你下去。」男子清冽好听的声音打破她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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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回神，熟悉的栖凤殿近在眼前，朱唇上扬，揽住他好看的脖颈，任由他将自己抱入寝殿。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她被暴君抱到床边轻轻放下。


    「芙儿安心睡吧，朕还有事，今日就不陪你了。」


    说着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起身便要离开。


    芙儿太美，他怕待下去自己忍不住，索性朝中事务繁多，漫漫长夜倒也不算太无聊。


    姜芙忙抓住他的手，犹豫了一瞬柔柔问：「今晚留下，可以吗？」


    从宫墙上回来后她就一直心绪不宁，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若那烟花中当真有问题，那京都……


    姜芙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想，今日京都大半个城的百姓都来了，全都中招的话，那京都岂不是要大乱？


    宫外乱起来，宫内还能安稳么？


    谁能保证西域的人没有混进宫内？


    她现在内力尽失，为了孩子，她必须把施恆留下来。


    施恆看着被抓住的手，眸光渐深，喉结滚动，声音沙哑的哄道：「芙儿放手，朕不想伤你。」


    不知她给自己下了什么蛊，遇到她，他的理智便荡然无存。


    第278章 京都乱


    姜芙面上一红，手从他手背上滑下，攥着他的衣角，声音坚定，「不放，今晚你必须住在栖凤殿。」


    不止今晚，各国使臣何时走，他何时才能离开。


    有了孩子后，她格外怕死。


    施恆嘆息一声，无奈脱下外衣，揽着她侧身躺下，「乖乖睡吧，朕不走就是。」


    宫人见状相视一眼，悄悄退开，独留叶儿为他们放下床帐，吹灭蜡烛，关好折窗，弄好后又检查一遍，见无疏漏这才轻声离开。


    宽阔的大床上，姜芙枕着施恆粗壮健硕的胳膊，听着他有力的胳膊安心闭上眼。


    心神宁静，四周声音汇聚于耳边，很吵，种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吵得她脑子胀痛。


    想像往日那样堵住耳朵，可想到先前担心的，索性尝试着控制心神收集黄太医的声音。


    「黄太医，陛下有令，命你速去城外……」嘈杂的声音中忽然有道若有似无的男声响起。


    姜芙心中一喜，找到了。


    凝神顺着声线继续听，


    「哎，走吧，刚好贱内带着小女也去凑热闹，到现在都没回来，老夫正要去寻呢。」


    「呵呵呵，那还真是赶巧了。」


    想在众多声音中听到黄太医的声音实在太过耗费心神，只一会儿，姜芙面色泛白，心口闷堵。


    怕伤到腹中孩子，她不敢多听，勐地睁开眼，愣愣看着头顶的牡丹花图，气息微喘。


    身侧的男人动了动，凤目睁开，漆黑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担忧，「怎么了？可是有何不适？」


    今日的芙儿太反常，自从有了身孕，她最怕自己留宿，刚刚怎么竟主动挽留？


    修长温热的大手摸向她饱满的额头，指尖湿润，他剑眉紧皱，「怎么出汗了？朕叫人来……」


    「不用。」姜芙按着他的手，压住急促的唿吸声，尽量温柔的小声道：「陛下身上太热了，过会儿就好，不必惊动她们。」


    她刚刚似乎听到外面的唿喊声，宫外像是乱起来了，这个时候施恆更加不能离开她。


    咬了咬唇，翻身抱住施恆精壮的腰身，闷声道：「施恆，我害怕。」


    前世施恆虽然没死，可那场暴乱上，死了许多宫人与官员。


    洁白明亮的白玉地砖上，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后来施恆命人烧了七八人才烧完。


    宫中的空气里到处飘荡着烤肉的味道，熏得她夜夜无法安眠。


    那天她因坐在施恆身边，竟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


    这次不知为何，事情的发展怎么与前世不同了？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西域只进贡了美人，没有烟花啊。


    施恆眸光微暗，大手轻轻抚弄她纤细的薄背，轻声哄道：「怕什么？」


    单薄的寝衣下女子妖娆的身子紧紧贴着他，施恆眸光幽暗，染上一抹欲色。


    芙儿有孕后，胸前的山峰是愈发壮观了，一手恐难掌握。


    大手从上而下，缓缓落在她挺翘的臀上，唿吸渐渐炙热，「芙儿，可以吗？」


    姜芙长睫震颤，身子陡然紧绷，感受着男子身体的变化，她又惊又羞的慌忙转过身，被子盖住脑袋，闷声道：「臣妾不知陛下说的什么，天色已晚，明日陛下还要上早朝，快些睡吧。」


    施恆挑眉看着她像鹌鹑似得躲在被子里，嘴角上扬，眼底闪过无耐，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燥热，从背后拥住她，俯首贴在她耳旁哑着嗓子喃喃道：「别再引诱朕，男人憋久了也会坏的。」


    男子炙热的气息喷在她耳朵上，姜芙羞的粉面通红，锦被下她紧咬唇瓣，暗暗骂道，她只不过抱了他一下，何来引诱？


    分明是暴君精虫上脑，怎能怨怪到她头上。


    男人粗重的唿吸声在她耳畔不断响起，吓得姜芙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他拉着来一次阴阳调和。


    夜色渐深，两人就这么勾缠着瞌上眼，刚要睡着，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福全跌跌撞撞跑进来，「陛下呢？快，带我去找陛下，出大事了。」


    「哎呦，福公公怎么如此慌张，陛下与娘娘已经歇下了，您可小点声吧，千万别将陛下吵醒了。」一个小太监又惊又怕的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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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8页

    福全面色发白，气狠的一脚踹过去，「滚，咱家还轮不到你来说教，外面出了天大的事，若是耽搁你担得起吗？滚一边去。」


    凌乱焦躁的脚步声响起，殿门被人在外敲响，「陛下，陛下，奴才福全有要事禀报。」


    施恆勐地起身，冷眸看向殿外，面色森冷满是怒意，「滚进来。」


    「是。」


    福全推开门，当真连滚带爬的进来。


    「陛下，京都大乱，好多人上吐下泻找不出病因，黄太医已经领着太医院所有太医查验，可想尽了法子仍然未能查出缘由，刚刚已经有人撑不住吐血死了。」


    姜芙闻言惊骇起身，坐在施恆身后看着地上面色慌乱的福全沉声问：「那几个放烟花的西域人呢？可有抓住？」


    福全埋下头，羞愧道：「奴才蠢笨，当时只将他们驱赶走，并未抓人。」


    施恆面色冷沉，取下一旁衣架上的狐裘披在姜芙身上，一边冷声命令，「还不去抓，传季卫过来。」


    「是。」福全慌忙跑走。


    殿内一片寂静，姜芙披着狐裘坐在床上，看着地砖陷入沉思，京都百姓集体生病，恰好是在看过烟花之后，世上哪有这么赶巧的事。


    看来她的担心成真了，烟花中果真有问题，只是为何黄太医他们却没有查出？


    烦躁抓了抓狐裘上的飘带，清亮的好看的双眸中满是怒意，西域此番太过丧心病狂，简直比上一世还要狠辣。


    愿想着等到万寿节那日，她劝施恆布下天罗地网，来个瓮中捉鳖，如今倒好，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导致刺杀提前了，还变了手段，委实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为今之计只能见招拆招了，希望此次死伤不要太大才好。


    「芙儿无需担忧，外面的事交给朕便好，你只需安心养胎，不准瞎想。」施恆已经穿好衣服，墨色绣金锦袍衬的他面色更加沉着冷硬。


    冰冷的目光唯独看向她是才会浮起几分暖色。


    第279章 自己宠的，再怒也得忍着


    姜芙心口一紧，「陛下要出宫？」


    话刚出口，她便自嘲一笑，「瞧臣妾，真是傻了，外面出了那么大事，陛下自然要出去安抚民心。」


    光脚下地，随意穿上鞋子，又找来衣服上利落穿上，披散的墨发被她抓起挽了几下用簪子别在头顶。


    卸去绫罗玉饰，此刻的姜芙打扮清爽利落，披上白色狐裘竟颇有几分武将风范。


    「好了，咱们走吧。」


    施恆看的出了神，直到她出声这才剑眉紧皱，怒道：「胡闹，外面如此乱，你又有孕在身如何能跟朕出去，老实待在宫内，不可胡来。」


    她身子刚好，外面形势不明，带她出去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姜芙第一次不怕盛怒的暴君，抬眼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西域最善伪装，陛下当真放心将臣妾独自留在宫里？」


    也许，现在宫中已经混进了西域人，她如今没有内力，留在宫内无异于待宰的羔羊。


    皇宫与她已经不是最安全的。


    唯独施恆，他是天选帝王，寿享百年，上一世无人能撼动他帝位，所以自己唯有待在他身边才是最稳妥的。


    施恆眸光微闪，面上怒意散去，留下的只有无奈与宠溺，「也好，将你託付给谁朕都不放心，倒不如将你带在身边，时刻瞧着。」


    大步上前，轻轻为她戴上帽子，又取来纱巾系在她脸上，「外面不知是毒还是疫病，这纱巾你不能取下，若是疫病，你就……」


    「是疫病臣妾也不回来，京都就这么大，若是真是疫病，臣妾就是躲在深宫也不安全，快走吧，外面都要打起来了。」姜芙裹紧狐裘娇嗔的瞪了他一眼率先出去。


    施恆捏了捏额角，无奈跟上，芙儿的脾气真是愈发大了，可自己惯出来的，再生气也得忍着。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外面已经站满了宫人，叶儿为首面色凝重，见她们出来忙行了个宫礼，齐声喊道：「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宫外的事她已经听说，知道陛下定然会出宫，但没想到娘娘竟也跟着。


    担忧看了眼姜芙，犹豫了会儿小声道：「陛下，外面形势混乱，娘娘跟着怕是不妥。」


    「无碍，叶儿，出去后你贴身跟着芙儿，务必跟在朕身边。」施恆抬手打断，面色冷沉，目含杀意，「走吧，都一起出去看看。」


    宫外，烟花结束后，百姓本该有序离开，可不知怎么，忽的一个个面色发青倒在地上，不受控制的上吐下泻。


    宫门外的空地上臭气熏天，就连看守宫门的侍卫都未能倖免。


    唯独刚刚过来的黄太医，尚能站立。


    听着四周痛苦的哀嚎声，黄太医面色苍白，先是惊慌的叫着自家夫人和女儿的名字，慌乱寻找。


    可人实在太多，前面的路被人堵住，无奈他只好先为患者查看病情。


    外围的人症状轻些，尚可挪动，他让他们往路边走，尽量找空出一条路。


    走着看着，他面色逐渐难看，患者全是一样的症状，上吐下泻面色发青，可又不像痢疾。


    但这是什么呢？他怎么从未见过？


    黄太医想的正出神，身后忽的响起一阵马蹄声。


    「黄太医查的如何？可有结论？」马车停下，齐子骞身穿墨色绣竹披风面色凝重跳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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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9页

    黄太医愁苦摇头，「齐大人怎么也来了？」


    齐子骞眸光幽冷扫向四周，面带怒意，「京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若不来，日后早朝怕是要被百官骂死，走吧，咱们去宫门口瞧瞧。」


    他搂着拂晓睡的正香，忽的被小五从床上抓起来，还没等他发怒，就听小五说外面出事了。


    说有人在烟花中下毒，想毒杀全京都的百姓。


    他一听这还得了，忙起身穿衣急忙出来。


    没想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糟，这场烟火盛会引来了京都大半的人，如今竟全都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


    「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怎么不哭了……呜呜……」忽的腿上一紧，一个面色发青的妇人抱着一个婴儿跪在他脚下虚弱哭喊。


    齐子骞眉头紧皱，不顾她身上脏乱，忙蹲下身查看她怀中孩子，双指併拢放在孩子鼻下。


    指尖一颤，怜悯看了妇人一眼，嘆息摇头，「孩子没有唿吸了，请节哀。」


    妇人傻傻看着怀中婴儿，又哭又笑道：「死了？不，大人定是看错了，我的孩子只是睡着了……宝宝乖，娘带你回家啊……」


    说着跌跌撞撞爬起，嘴里哼唱着童谣摇摇晃晃往远处走。


    齐子骞眼眶泛红，胸中怒火翻涌，「幕后之人当真该死。」


    「哎，这病来的太过蹊跷，又凶又急，体质强的还好，能撑上一段时间，但体质弱的可就兇险了，今夜若是无法尽快找到解决之法，京都不知要死多少人。」黄太医哀嘆，心中惶恐，早知道他就不接夫人和女儿回京了。


    原本想着皇后娘娘被神医治好，陛下放他回府，只等他过几日辞官，带着妻子孩子在京都安安稳稳的养老。


    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京都城，天子脚下，竟能出如此大事。


    齐子骞双手紧握，剑眉皱起，眼波森冷如出鞘利剑，「西域此番欺人太甚，黄太医，本相听闻烟花中有毒，你速去查验烟花残骸，本相这就带人捉拿西域贼子。」


    烟花存毒？


    黄太医大惊，眼前爆出亮光，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可能。


    如此，他们只要能分辨出毒物成分，便能配出解药。


    百姓们有救了！


    「多谢齐相提点，老臣这就去。」


    说完风风火火挤入人堆，拉着几个正忙的焦头烂额的太医去捡宫门口的烟火桶。


    几个老头蹲在地上愁眉苦脸看着眼前只剩外壳的纸屑，「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烧光了，咱们怎么收集毒粉。」


    「是啊，全是硫磺的味道，闻更是闻不出。」


    黄太医焦躁的捋着鬍鬚，盯着掌心的纸屑恨不能放进口中舔一舔，尝尝究竟是什么毒。


    第250章 难解


    几人唉声嘆气，一时间束手无策，「这可怎么办，刚刚又有人死了，已经第十个了，不能再拖了。」


    照着这个速度，要不了三日，京都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到时敌国定会率军直取皇宫，只要陛下战死，他们苍梧就完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面如土色，他们活了大半辈子，难不成临了还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吗？


    宫门缓缓打开，帝后相携走出。


    百姓们哭喊声勐然停止，惊喜看着相携而来的两人，


    「陛下和皇后娘娘出来了……」


    「陛下和娘娘来救咱们了，快跪下，参见陛下，参见娘娘，陛下万福，娘娘金安！」


    百姓们声音虚弱的唿喊，此刻在他们眼中，施恆与姜芙就是来救他们脱离苦海的神。


    施恆眸光微闪，他只知百姓私下唤他暴君，竟不知他们也会依赖自己，冷硬的五官缓和了些，淡声道：「平身。」


    「是，多谢陛下。」百姓们相互搀扶着坐下，面色青白。


    眼中却没了先前的灰败，一股生的希望在他们心中蔓延。


    陛下能定四海，统八荒，雄才伟略天下少要，他们是他的子民，他定然会护他们周全。


    一个个期望的目光落在施恆身上，无声的诉说着自己的恳求。


    施恆剑眉微皱，扫视四周，最后落在角落处还在苦心钻研的太医身上，「芙儿，可能受的住？」


    这里气味难闻，她自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此等罪。


    侧头看向身旁女子，眸中闪过懊悔，早知环境如此糟，他说什么都不会带她出来。


    姜芙忍着胃中翻涌，轻轻摇头，柔声道：「臣妾没事，陛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顾虑臣妾。」


    施恆挑眉，淡笑道：「倒是朕小瞧了你，既如此，随朕去瞧瞧太医们吧。」


    菟丝花不再娇弱，着实令他吃惊，不过想想之前芙儿怒斩楚有道人头时的模样，他又觉得，芙儿从来不是菟丝花，而是带刺的红玫。


    长得娇艷美丽，却身藏利刺，稍有不慎便会被她扎伤手指。


    两人一路来到黄太医处，见他看着手中的纸屑唉声嘆气，神情专注，连他们到了都未发觉。


    施恆皱眉出声，「可有查出什么？」


    黄太医大惊，勐地抬头见是施恆，吓得慌忙起身行礼，「老臣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陛下……」


    施恆出声打断，「行了，事情紧急就不用再注意这些繁文缛节。」


    「是。」黄太医起身，擦了擦头上冷汗，苦着脸将手中纸屑双手奉上，「回陛下，刚齐相得到消息，烟火含毒，命老臣查验烟花残骸，尽快制出解药……可老臣无能，看着这些快被燃烬的纸屑束手无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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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0页

    死的人越来越多，他听得心慌，更何况他的妻子和孩子还在这些人里呢，每听到有人死了被抬出去，他都要抬头看两眼，生怕被抬出去的是自己的亲人。


    施恆看着对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剑眉紧皱，「出息，子骞现在何处？」


    福全命人搬来椅子，小心放在施恆和姜芙后面，「陛下，娘娘请坐。」


    施恆淡淡扫了眼，扬袖坐下，墨色大麾下的手紧紧拉着姜芙，一刻也不松开。


    姜芙被他拉着坐下，好奇看向黄太医手中的纸屑，「你想从这上面分辨出毒素？」


    黄太医，「回皇后娘娘话，毒粉既然混在烟火中，这纸上定然也会沾染上少许，可惜老臣无能，实在没有办法啊。」


    揉了揉脸，转身面向施恆又道：「陛下，齐大人说要捉拿西域反贼，刚独自驾车离开了。」


    「独自？」施恆抬眸，冷眸含怒，「你说他一人去了？荒唐！」


    齐子骞不会武功，他独自一人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这和送死有何区别。


    黄太医想了想，忙道：「说来也不算一人，同行的还有个孩子。」


    施恆揉了揉眉心，「他自己送死就算了，怎么还带着一个孩子去？疯了不成？」


    不过他怎么不知齐相府内何时有个孩子。


    「季卫。」


    「臣在。」一身穿飞鱼服，身配长刀的男子走出，单膝跪地，垂头间隙深深看了眼姜芙。


    「你带人去接齐相回来，务必保他周全。」施恆冷声命令。


    「是，微臣领命。」季卫朗声应道。


    起身看向身后，抬手指了几人，「你，你，还有你同我接应齐相，其余人留下，保护陛下与娘娘。」


    「是。」


    声落几人训练有素的跟着季卫大步跑开。


    姜芙皱眉看去，心中闷堵，季卫回来了？何时的事？


    她为何不知？


    侧头看了眼身边男人俊冷的侧颜，勾唇露出一抹苦笑，他是担心自己忧虑，还是怕自己会偏帮父亲？


    不管为何，他瞒了她。


    手紧紧攥着衣角，面上平静，故作好奇的问道：「季卫何时回来的？查的事可有结果？」


    施恆握着她的手把玩，薄唇上扬，眸光暗了暗，「回来有段时日了，前些日子太忙，朕便忘了告知芙儿，芙儿会恼朕吗？」


    姜芙轻笑出声，「陛下说笑，臣妾怎么敢恼陛下，况且陛下事务繁忙，忘了便忘了吧。」


    施恆唇角笑意加深，凤目看向身侧女子。


    仅露的一双眼中一片清明，无悲无喜，他剑眉微皱，握着姜芙的手勐然收紧。


    眸中泛出冷光，「你该恼的。」


    他不喜欢芙儿如此模样，他想她在乎，怒或者笑，都能证明她在他身边。


    现在她缥缈的像是天边的云，随时都会消散。


    姜芙柳眉紧蹙，痛唿出声，「陛下，您抓疼臣妾了。」


    施恆嘴角上扬，卸了力道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手背，「抱歉。」


    瞧，如此多好，知道疼的才是活人。


    姜芙怪异看了他一眼，暴戾的帝王同她道歉？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黄太医在一旁尴尬站着，退也不是，看也不是，帝后柔情蜜意，他站在一旁当真不妥啊。


    四周百姓已经被禁卫军带到临时架起的帐篷内，深秋风寒，他们又中了毒，身体更加怕冷。


    有了帐篷遮挡，百姓们面色好了些。


    但他们人实在太多，一个帐篷挤下二十人，一个个蜷缩着窝在茅草垫子上。


    纵然条件艰苦，可也好过他们在外面吹寒风。


    第251章 西域圣女


    百姓此时无一不念着施恆的好，能得明君照拂，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角落处一个汉子摸着身下的茅草垫子红了眼，粗声粗气喊道：「日后谁再敢背后非议陛下，我老牛饶不了他。」


    往日都说陛下是暴君，杀人不眨眼，苛捐杂税重如泰山，压的百姓民不聊生。


    可最后查出来，私自增加赋税的竟是楚有道那个奸相。


    压的百姓民不聊生的哪里是陛下，反而是人人夸赞的笑面虎。


    再说杀人，陛下杀人是多，可杀的却没有一个好人，自陛下登基以来，苍梧国运昌隆，四海八荒的小国皆来臣服，战乱少了，流民也少了。


    他们这些百姓不懂好坏，竟将明君当暴君，将奸相当良臣，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他人闻言纷纷点头，「是啊 ，牛二说的对，陛下是明君，咱们以后万不能再被奸人矇骗。」


    「等我好了，我就去参军，做陛下手中刀，帮陛下杀光那些杂碎。」


    「我也去，我都听见了，这次是西域卑鄙使毒，他们竟在烟花中掺了毒粉，想害咱们全城的人死呢。」


    「娘的，果然是那些外邦人搞得鬼，哎呦……不行了，又来了，疼死我了……」


    说话声停歇，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这毒说来也怪，竟然是阵发性的，不发作的时候还好，发作起来疼的要命。


    姜芙皱眉，哀嚎声在她耳边迴响，看着被抬出来的人心中焦急，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陛下，何不去找苍朮？她应该还在京都。」


    施恆面色冷凝，「苍朮善于隐藏，想找她难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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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苍朮出宫，他派叶儿护送，目的就是为了探知她住在何处，可没想到刚出宫门，叶儿就将人跟丢了。


    姜芙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柔声道：「苍朮走时曾与臣妾留下了地址，她也许还未离京，咱们去找找，也许能找到呢。」


    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总不能坐着干等着。


    那些太医已经想尽了各种法子，黄太医更是揪下来了大把鬍鬚，可仍然没有配出解药。


    「陛下，时间就是生命，不能再等了。」


    施恆起身，「若真如此倒是好事。」


    姜芙大喜，「她在悦来客栈，臣妾记得就在齐相府不远处，前面的十字街口就是。」


    说着顾不得地上脏乱，拉着施恆往悦来客栈走。


    施恆看了眼跟上来的叶儿，冷声命令，「叶儿留下，帮太医研究解药。」


    「是。」叶儿收住脚，转身朝太医们奔去。


    她擅毒，早知陛下会如此安排。


    姜芙眸光微闪，自然知道施恆用意，索性也未多问，只拉着他匆匆往悦来客栈走。


    路上的百姓已经全部安排到帐篷内，由身体健康的士兵配合太医照料。


    目前为止，太医只能先开一些止泻镇痛的药，可这些治标不治本，那些上了年纪的仍然撑不住。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抬出去三个了。


    「芙儿，当心。」施恆寒着脸将她拉入怀里。


    姜芙回过神，一个孩子哭喊着从她身旁跑过。


    若不是刚刚施恆拉住她，那个孩子恐就撞到她的肚子了，想到后果，她面色发白，双手放在腹部，小心护着里面的宝贝。


    「多谢。」


    这声谢尤为真心，不管如何，他护住了她的孩子。


    施恆沉着脸将她揽在怀里，「专心看路，再走神，朕抱你走。」


    天知道，当他看到那孩子差点撞到她肚子时有多害怕，薄唇紧抿，后背竟沁出一层冷汗。


    姜芙皱眉站稳，心有余悸的嘆息，「嗯，我记下了，咱们接着走吧。」


    惊吓受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她就真蠢到家了。


    为了孩子，她不能再分心。


    凌乱的街道上，两人相携迈步，秋风吹过，两旁的花灯随风摇摆，灯火摇曳下，将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最后融为一体。


    帝后携手，山河永固，此劫既炼人身，又炼人心。


    民心所向，无难成之事。


    施恆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的举动为他带来了何种力量，民心易是天下。


    街道右侧阴暗的巷子里，几双阴狠的目光仇视的盯着施恆，


    「怎么回事？恆帝和妖后为何会没事？」


    「这不可能，毒粉混在烟花内，只要看了烟花，必然会中毒，难道是他们离得太远，所以药效还未显露？」


    「赶紧回去禀告圣女，恆帝无恙，明日不能攻城。」


    「是。」


    阴影中人影晃动，几个黑衣朝相反的方向飞去。


    废弃的楚相府内，一女子身穿紫色薄纱裙，身姿妖娆的侧躺在美人榻上。


    房内四周火盆被烧的通红，热气腾腾。


    她名月婵，乃西域圣女，自幼生的美艷，除了好看的毒虫，她还更喜欢好看的男子。


    月婵媚眼如丝，享受着脚下男子的按抚，胸前的滚圆在薄纱下若隐若现，玉足抬起，涂着大红豆蔻的脚尖挑逗的伸到男子唇上，「你说是我美还是你的涵儿美？」


    女子声音娇柔婉转，媚态尽显。


    魏廖眸光微暗，捧着女子玉足小心揉捏，「圣女仙人之资，何必同凡人相比。」


    月婵淡紫色长眉上挑，忽的起身，扯下一旁披风裹住自己的娇躯，面带不悦，「左右我也越不过你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


    「圣女息怒，您救了属下，属下的命便是您的，魏廖不敢僭越。」


    月婵闻声更怒，取下一旁鞭子狠狠朝地上的男人抽了过去，「不敢？若我命令你呢？魏廖，你的命是我的，心也得是我的，忘了那个楚雨涵，否则苍梧之事作罢。」


    魏廖紧握拳头，不躲不闪跪在地上。


    鞭声唿啸，他后背衣衫被抽出几道血痕，似是习以为常，他面色丝毫未变。


    等女人打累了，魏廖起身递上帕子，「圣女何必同一死人争长短，施恆伤属下在先，这个仇属下必报不可，圣女若是不愿，属下自己去便是。」


    月婵斜了他一眼，气唿唿接过帕子，用力擦拭手指后，烦躁摔在他脸上，「你自己去？去送死吗？施恆暴戾，武功深不可测，你能拿什么报仇？」


    抬眼见他仍然那副面无表情的鬼样子，气的她胸口起伏，恨不能咬他一口。


    这个男人是她捡的，原本见他长得相貌平平本不想理会。


    正当要走，他脸上人皮面具竟自动脱落，露出下面比西域男子还要深邃好看的五官。


    这一看，她便入了心。


    第252章 薛祈年毒计


    月婵咬了咬红唇，转身坐下，不耐挥手，「行了，你去上药，恆帝的事以后再说。」


    她这次来可不是只有为暴君祝寿那么简单。


    眯了眯眼，上挑的眼尾处泛出红光，眼底满是恨意，施恆欺压他们多年，即便不是为了魏廖，她也要取暴君的项上人头。


    前圣女甘愿屈居人下，她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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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毒术超绝，这次又得良才献计，此番定能功成。


    到那时她要砍下施恆的头颅，悬挂在城楼之上，为西域死去的诸多先辈祭奠。


    「报，圣女大事不好。」


    一黑衣人慌慌张张跑来，推开门，冷风忽的灌进来。


    月婵皱眉，「关上门再说。」


    「是。」黑衣人关上房门，取下面巾，露出粗犷深邃的五官。


    「恆帝与妖后并未中毒，将军命属下来通知圣女，明日攻城暂缓。」


    「你说什么？苍梧帝后未中毒？这不可能！」月禅怒后沉思，「去唤薛公子过来。」


    「是。」男人抱拳起身离开。


    月婵端坐在软榻上，面色阴冷，烟花中的毒是她亲手所配，毒性极大，凡是沾染皮肤，便会毒入内腑。


    那毒粉由九十九种毒物炼制，配方精良，她研究了三年才得了一小包，这次全用上了。


    暴君与妖后分明看了烟花，怎么会未中毒，这不合理。


    正想着，外面传来男人粗狂的喊声，「圣女，薛公子来了。」


    月禅回神，忙起身迎上前，「快请进来。」


    门被推开，一长相温润的男子身穿墨绿色祥云符文长袍，腰系牛皮带，跟着先前离开的黑衣人迈步走来。


    白净的脸上带着献媚，「圣女大安，不知唤在下来所为何事？」


    月婵含笑抬手，迎他入座，「薛先生客气，快请坐。」


    见他坐下，这才接着又道：「不知薛先生可曾听闻，恆帝与妖后并未中毒，薛公子曾在宫中担任太医，可曾听闻帝后有何异于常人之处？」


    薛祈年闻言大惊，面色变得难看，眼神虚闪，「说起来倒是有件事很奇怪，圣女可还记得红鸾劫？」


    「自然记得，这是我族惩罚渣男贱女的，凡是中了红鸾劫，两者定然死一人，公子为何忽然问起这个？」月婵疑惑看着他。


    薛祈年眉头紧皱，面上带着恨意狠声道：「妖后中过红鸾劫。」


    月婵大惊，「这不可能，中了红鸾劫，他们不可能无事。」


    想了会儿，她忽的嗤笑道：「难道是有别的男人为妖后解毒？若真是如此，暴君岂不是被戴了顶绿帽子？据说妖后有孕，没想到怀的竟还是个父不详的小畜生。」


    当真有趣啊，若她将这件事散播出去，暴君会如何做呢？


    杀妖后泄愤？


    月禅眼中发出亮光，苍梧越乱越好，那样她才有机可乘。


    薛祈年皱眉，「非也，妖后的毒是陛下亲自所解，所以在下疑惑，他为何没死。」


    那日暴君分明呈将死之态，不知怎么竟恢復如初，而妖后也只昏睡了一段时间，过后便如正常人般。


    这件事实在奇怪。


    只怪他当日只顾逃命，竟忘了探其原因。


    月禅更加惊讶，眉眼闪过阴毒，「难道他们身负异宝，能挡我族蛊毒？若真如此便也能解释他们为何没有中毒，看来明日攻城要暂缓了。」


    暂缓？


    薛祈年满脸不甘，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眼看就能攻进京都取暴君首级，她竟说要暂缓？


    暗咬舌尖，沉声道：「圣女不可，此时众将士士气如洪，正是攻城的好时机，京都已经大乱，施恆即便再厉害又怎能抵挡万千将士，若圣女出尔反尔，定然会引将士们气势衰竭，到时想再攻城就晚了啊。


    月禅凝眉沉思，攻还是并不攻？


    「薛公子所言极是，你让我想想，公子先去休息吧。」


    「圣女三思啊。」薛祈年苦口婆心的想再劝，可见她面露不耐，只好咽下剩余的话，嘆息一声不甘的转身离开。


    那日他趁乱逃走，受尽折磨才赶到西域投奔圣女，为的就是报仇。


    施恆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能回家。


    眼看就要成功了，圣女竟想放弃，他不甘心。


    深深看了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眸中闪过冷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劝不住，那就让另一个人去劝。


    魏廖，该是时候相认了。


    另一边，姜芙拉着施恆赶到悦来客栈，还未进去，就被小二拦住。


    「对不住了，真的住满了，客官再去别的地方寻寻吧。」


    小二见人过来头都大了，这一晚上可真够闹腾的。


    烟花盛会结束，忽然涌来不少人，不是找茅厕就是找客房。


    客栈的茅坑都快被堵了，现在他看到人进来他就头大。


    姜芙与施恆对视一眼，温柔笑道：「小二误会了，我们夫妻是来寻人的，她姓苍，额……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敢问可否见过？」


    姓苍的小姑娘？小二心中一惊，怎么没见过，白日齐相府的人还来找过。


    那姑娘究竟是何身份，怎么惹来这么多显贵来寻？


    小二暗暗打量眼前夫妻，这一细看心中更是惊讶，两人身上的衣服可不是普通百姓能穿的。


    只这女子身上的狐裘，少说价值千金。


    两人周身贵气逼人，样貌更是俊美非凡，显然又是哪家的公子夫人。


    嘴角抽了抽，小心问：「敢问夫人，你们找那姑娘有何事？她在是在，只是刚从外面回来，小的瞧着面色不好。」


    何止不好，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小姑娘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着实吓人。


    姜芙心中大喜，「在就好，请小哥儿带我们夫妻进去，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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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做工精緻的荷包塞入小二手中。


    沉甸甸的手感，小二笑眯了眼，「二位客气，快请进来，苍姑娘就在三楼，小的这就带你们上去。」


    施恆挑眉，低声调笑，「芙儿这银子送的倒是顺手。」


    「夫君说笑，宫中必备小手段，人人都会罢了。」姜芙淡笑，抬脚跟上。


    上一世她不会送银子，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再笨也该学会了。


    第253章 神秘的金国世子


    两个拾阶而上，三楼拐角，一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长身而立。


    姜芙抬头，四目相对。


    柳眉微蹙，心口忽的一窒，好熟悉的目光。


    楼上男子薄唇上扬，看着她的目光炙热中带着掠夺。


    芙儿，好久不见。


    「芙儿在看什么？」冷冽的男声响起。


    两人俱是一惊。


    姜芙收回视线，淡声道：「无事，陌生人罢了。」


    楼上男子闻言眸光冷然，幽幽看着她，不言不语。


    陌生人？他于她来说只是陌生人？


    薄唇紧抿，抬脚下去，狭窄的楼梯上，两个男人一上一下将姜芙夹在中间。


    姜芙退无可退，上无可上，没来由生出些许慌乱。


    低头往右，想侧身上去，没想到上面的男子也往她这边挪步。


    她向左，对方也向左。


    来回几次，姜芙恼了，勐地抬头，怒瞪台阶上的男子，「阁下这是想如何？」


    施恆皱眉站在姜芙身后，占有性十足的将她揽在怀里，抬眸，凤目冷冷看向对方。


    「让开。」


    施景天勾唇一笑，手放在胸前朝他行了个番邦之礼，温润有礼道：「在下金国耶律瑾，见过苍梧帝后。」


    耶律？施恆挑眉，冷声道：「你是金国摄政王耶律图的小儿子？」


    施景天眸光幽暗，唇角上扬，声音暗哑道：「正是，家父命本世子前来为陛下庆贺生辰，原想着等万寿节那日再进宫面圣，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处遇到了，咱们可真是有缘吶。」


    说着目光幽幽落在姜芙身上，好似最后一句是同她一人讲。


    施恆皱眉，面色冷沉，将姜芙拉到身后，抬脚上前，高大的身子将娇小的女子挡的严严实实，不给旁人丝毫窥视之机。


    「夜黑风急，世子还是勿要随意走动的好，朕还有要事，改日再邀世子入宫长谈，借过。」


    声落，拉着姜芙寒着脸大步上前，凤目微眯，周身气势轰然爆发。


    属于上位者独有的威严压向台阶上的男子。


    施景天目含嘲弄，他自小就是这副鬼样子，只要生气就想杀人。


    小时候施恆若寒起脸，他定然害怕，可现在不同了，他已经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时时刻刻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胆小鬼。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低头压下眼中嘲弄，侧身靠在栏杆上，「如此在下就等陛下佳音了，请。」


    姜芙被施恆拉着大步上楼，等到了地方，她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眼楼梯上孤身站着的男子。


    耶律瑾？是他吗？


    金国的那个小世子，想起幼时的事，唇角缓缓上扬。


    难怪如此熟悉，原来还是故人。


    不过如今事隔十几年，物是人非，他怕是已经将她忘了吧。


    「老爷，夫人，你们要找的人就住在这间房，她从回来就将自己关在里面，小的也不好多问。」小二带着他们在一间客房外停下。


    姜芙收敛心神，「多谢，你先下去吧。」


    任何事都比上百姓安危重要，眼下还是找苍朮要紧。


    小二笑笑赶紧跑开，贵人间规矩多，稍有不慎便会得罪，如此甚好。


    施恆挑眉看了眼姜芙，轻声笑道：「她似乎更喜欢你。」


    姜芙瞪了他一眼，抬手轻敲房门，柔声喊道：「苍朮？」


    清亮熟悉的喊声传入房内，只一声，苍朮惊讶跳起来，一双鹿目瞪的滚圆。


    娘娘？


    来的这么快，糟了，怕是因为烟花之毒的事来求她。


    看了眼空荡荡的背包，小脸皱起，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儿。


    早知道她就不回来收拾行李了，禀告主子后她直接跑路多好。


    现在怎么办？她真没法子解毒啊。


    那毒她只闻一下便知有多厉害，其中毒素没有五十也有一百种，就是累死她她也解不了啊。


    除非有更多的极品解毒丹。


    嘟起嘴晃了晃小玉瓶，可倒霉的是，这种解毒丹炼制代价极大，她手中也只剩三颗了。


    京都中毒的人那么多，这三颗药怎么够分。


    「苍朮？」女子柔软的声音再次响起。


    苍朮烦躁的想跳脚，来谁不好，偏偏来的是姜芙，这让她怎么拒绝？


    深吸一口气，苦着小脸应道：「哎，来了，来了。」


    这辈子她真是欠皇后的。


    苦哈哈拉开门，看到姜芙的绝世美颜，面上一喜，正开心，余光竟看到她身后的暴君。


    小脸一板，掐腰挡在门口，「娘娘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他给带来了？」


    动不动就杀人，她上次差点死在暴君手里。


    姜芙失笑，「不请我们进去么？」


    苍朮撅起小嘴，不情不愿让开，「哪敢啊，娘娘请进，陛下请。」陛下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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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跟着她进房，施恆面无表情跟在她身后，无视苍朮对他的不敬。


    眸光微凉，看在还需要她的份上，今日就饶了她不敬之罪。


    拉开椅子扶姜芙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后，如暗夜帝王般守护着她。


    苍朮瞟了他一眼，直言快语道：「娘娘今日来是为了京都百姓中毒一事吧，今日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这毒我解不了。」


    姜芙惊讶抬眼，「你早就知晓烟花有毒？」


    施恆目含杀机，冷冷看向苍朮，仿佛只要她有一字未说对，便会出手取她人头。


    苍朮抽了抽嘴角，「我要是早知道哪还会留在这儿，烟花我也看了，那毒兇勐异常，若不是我随身带着极品解毒丹，恐怕也和那些人一样躺在地上等死了。」


    姜芙心中一松，含笑拉住苍朮的手，柔声道：「你既然有药能解这毒，又怎么说自己救不了百姓？苍朮，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有说出来本宫帮你想法子，只要能救京都百姓，哪怕是搬空国库也成。」


    搬空国库？


    苍朮翻了翻白眼，「娘娘说了可不算。」


    那可是国库，娘娘即便再受宠，也做不得主。


    「算。」冰冷的男声自姜芙身后响起。


    苍朮被噎的一口气上不来，什么就算了？那可是国库，国之根本。


    揉揉鼻尖无语看向姜芙，默默想，难怪会被世人称作妖后，就暴君如此表现，她也想骂了。


    翻了翻白眼，「就是两个国库也没办法，极品解毒丹需要的药材无一不是天材地宝，就算是将苍梧翻出个底朝天也难炼制出两炉。」


    第254章 苍朮统领太医院


    姜芙面色难看，无力靠在施恆身上，呆呆看着掌心，「真的没有办法吗？那么多人，里面还有好多未长大的孩子呢。」


    京都当真难逃此劫？


    侧头看向身后帝王，施恆命簿并未显现，也就是说他命运未变。


    帝王之位犹在，那京都是不是无事？


    如此一想，姜芙心生欢喜，抬眸期盼看向苍朮，「苍朮，你是神医，医术超绝，本宫相信你可以的，我们不逼你定要治好他们，只求你试试，若真无法……我们不强求……」


    生死天定，但不试一下又怎知不可能，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之人枉死。


    苍朮嘟了嘟嘴，娘娘好温柔，她心动了呀怎么办。


    抬头看向姜芙身后的施恆皱着小脸道：「那他呢？他也不会逼我？」


    她可没忘之前这人是怎么逼她的。


    暴君喜怒不定，稍有不喜便会杀人，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施恆抿唇不语，房内瞬间寂静。


    姜芙尴尬扯了扯嘴角，转身拉了拉施恆衣袖，小声劝道：「你快说话啊。」


    施恆挑眉握住她的手，面色清冷，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两字，


    「不逼。」


    苍朮挑了挑眉毛，心中嘆息，得了，这事她不插手也不行了，之前她禀告主子，主子态度不明，没说让她不要管，但也未说让她不管。


    只说，让她一切随心。


    不耐挥挥手，「行了，我试试就是，但是先说好，不能将我的身份说出去，若看不好你们也不能怪我。」


    「自然，本宫保证，那咱们快走吧。」姜芙高兴起身，拉着苍朮疾步往外走。


    多耽误一分，百姓离死亡就近一步。


    三人匆匆来到宫门外，此时帐篷林立，太医们和城中尚能行动的大夫正忙。


    随行出来的宫人除了叶儿，其余人也全部毒发，一个个捂着肚子在帐篷与茅房之间来回跑。


    姜芙与施恆见状皱眉，他们离烟花如此远竟也如此，看来这毒比想像中更加棘手。


    「陛下，娘娘。」叶儿见她们过来，面色难看大步跑来。


    扫了眼他们身后的苍朮，眉头紧皱，陛下和娘娘就是去找她的？


    这姑娘古怪的紧，也不知是何身份，竟然能劳动陛下与娘娘一同去请。


    施恆看着又被抬出来的人，面色冰冷，「如何了？」


    叶儿收敛心神，低头羞愧禀告，「奴婢无能，百姓所中之毒极为复杂，似是多种毒素融合而成，若不能分辨都用了何种毒，各种毒用了几分，根本无法配出解药。」


    「你们能研制出来就怪了。」苍朮站在姜芙身旁撇撇嘴小声嘀咕。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几人听到。


    「你……」叶儿羞愤怒瞪。


    苍朮双手环胸，歪歪斜斜站着，挑眉回怼，「我怎么样？说的不对？难道你们能制出解药？」


    叶儿面色难看，看着苍朮的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傲慢的臭丫头说的是实话，解药，她们确实配不出。


    姜芙拉住还要嘚瑟的某人，嗔怪道：「好了，正是要紧，你们俩有这心思斗嘴，倒不如去研制解药，叶儿，带苍……额，苍儿去找黄太医，就说这是陛下和本宫为他寻的帮手，万事务必要多与苍儿商量，若有分歧以苍儿为主。」


    「娘娘？」叶儿惊骇喊道，「她不过是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让太医们以她马首是瞻？」


    施恆抬眼，眸光冷然，「朕说有便有，你有异议？」


    男声清冷裹着暴戾。


    「奴婢不敢。」叶儿吓得噗通跪下，面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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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紧紧握着，心中后悔，她怎么忘了陛下也在，当着陛下的面反驳娘娘，自己当真是找死。


    施恆将姜芙拉到身边，冷声道：「不敢就去照办，再让朕听到你对芙儿不敬，你就不用再回栖凤殿了。」


    声落不看叶儿惊恐的表情，拉着姜芙朝宫门处走去，那里已经架好了帐篷，秋日夜风寒凉，芙儿的指尖凉了。


    叶儿面上血色褪尽，额上沁出一层冷汗，呆呆跪在地上。


    君无戏言，不让她回栖凤殿，说明她已经没了价值，没有价值也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主子想杀她！


    苍朮嗤笑出声，「行了，他们都走了，你还跪什么，起来带我过去吧。」


    再磨叽，天都亮了，看着咋咋唿唿，原以为是个厉害的，没想到见了暴君就成了软脚虾。


    叶儿咬着唇瓣，瞪了苍朮一眼，擦了擦额角冷汗从地上爬起，「跟我来。」


    她低估了娘娘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苍朮背着背包蹦蹦跳跳跟着叶儿来到一个帐篷内，刚进去，浓郁的药味便迎面扑来。


    里面几个头髮花白的老头子正愁眉苦脸的对照医书熬制药汤，小药童们跑前跑后的忙的不可开交。


    叶儿带着苍朮朝角落走，到了最里面，才对一个头髮凌乱，目光呆滞的老头子喊道：「黄太医，娘娘与陛下让奴婢给您带个人，她叫苍儿，日后便由她助您研制解药，娘娘说，若遇到难解之事便让诸位太医都听苍儿的。」


    唰！


    一时间满室寂静，所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诧异转头，一双双目光落在叶儿身后。


    先是震惊，后是愤怒。


    听她的？一个还没长开的黄毛丫头？


    太医们本就被这毒弄的一头火气，此时叶儿的话犹如火星落入油锅里。


    忽的一声燃爆整个太医院。


    年轻性急的药童扔下手中烧火棍，怒道：「我莫不是听错了？让她统领太医院？开什么玩笑？」


    其他药童纷纷应声喊道：「就是啊，叶儿姑娘快别开玩笑了，她才多大，恐怕连草药都识不清，这种时候怎能胡来。」


    「小丫头赶紧走，娘娘不过是个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当真是不知者无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统领太医院你可真敢想。」


    这姑娘看着比他们年岁还小，胆子也太大了。


    他们同她这般年纪，能认得草药就不错了，还想给人看病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几人不屑看着苍朮，脸上满是嘲讽。


    第255章 初次辨毒


    叶儿嘴角动了动，压下笑意嘆息一声看向苍朮，故作无奈道：「苍儿姑娘，这可怪不得我，娘娘的话我已带到，至于他们听不听，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不过你这么厉害，定然有法子的是不是？」


    「奥，对了，娘娘有孕在身，若是没有大事，姑娘还是不要去打扰娘娘的好，好了，地方我已带到，接下来你好好玩儿吧。」


    苍朮挑眉听着一声声嘲讽，随手打开药柜，抓起一把草药放在鼻尖轻嗅，丝毫未将身后的辱骂声放进眼中。


    在她看来，那些蠢货还没有眼前的药材好看。


    随手拿起黄太医面前的烟花纸屑，闻了闻，歪头想了下，又打开药柜，从里面抓出一把草药放在纸上。


    闻一次，抓一把，如此反覆，不多时，黄太医面前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一大堆药材。


    药童们见状急的跳脚，好多药材长得相似，如此混在一起他们怎么分出来，这不是捣乱吗？


    「喂，你别乱动，弄乱了我们怎么收拾。」


    「快住手，你以为随便抓几把药材就能证明自己会医术了？也不看看你拿到都是什么东西。」


    那些药材可都是剧毒之物，如此放在一起别说是人，就是大象也能毒倒了。


    几人还在指责。


    苍朮像是未听到，闻纸屑的时间越来越长，抓药的动作也渐渐变缓。


    俊俏的小脸上面色凝重，眉头紧锁，闻不出来了，她只能找到这么多。


    一旁的叶儿与黄太医愣愣看着桌子上的药，两人俱是大惊。


    旁人不懂，但他们懂。


    这些药的气味分明与那毒有几分相像。


    两人惊愕对视，面色凝重。


    黄太医干咳两声，小心开口，「敢问小姑娘师承何人？你能靠嗅觉来分辨这毒的成分？」


    苍朮想的头疼也想不出剩下的气味究竟是哪些东西，听到问话，烦躁扔下手中纸屑，气嘟嘟环胸跳上桌子坐下，「分不出，我又不是狗鼻子。本姑娘姓苍，你们可叫我苍儿别小姑娘小姑娘的叫，本姑娘不小了。」


    她不就是小时候被饿的很了，导致现在身量小，除此之外她哪里小？


    嘟着嘴挺起胸脯，视线不经意下移，落在自己平坦的胸脯上，撇撇嘴，气势顿时萎了。


    好吧，她小的地方还有别的。


    叶儿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不敢置信的盯着桌子上的小丫头，她明明比自己小，怎么会如此厉害。


    这种办法她不是没想过，她常年与毒物为伴，自认极为了解各种毒物，但凭着气味，她也只闻出了五种。


    而这个丫头竟然在短短几息间闻出了近十种，简直骇人听闻。


    她究竟是从哪里出来的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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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页

    黄太医热切看着桌子上的人，「你说你姓苍，那你和神医苍朮是何关系？」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瞪大眼。


    神医苍朮！


    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这一出，神医苍朮也姓苍。


    这个小姑娘被娘娘如此重视，难道与神医苍朮真有关系？


    如果是真的，那京都百姓有救了。


    苍朮翻了个白眼，「不认识，天下姓苍的多了去了，难道所有姓苍的都得和神医有关系？」


    众人闻言落寞收回视线，摇头苦笑，他们真是急疯了，神医苍朮自来隐居深山，独行于世，又怎么会收徒。


    叶儿咬唇看着苍朮，眸中难掩嫉妒，不知怎么恶毒的话脱口而出，「你倒是想有关系，可惜神医瞧不上你，娘娘是让你来帮忙的，没让你假冒神医名头逞威风。」


    假冒？苍朮嘴角抽了抽，她假冒她自己，这话听着倒是新鲜。


    药童们闻言面带鄙夷，板着脸拿着簸箕走到黄太医身边，气沖沖的将桌子上的药材扫到里面，「还以为是个厉害的，没想到只是名字厉害，装模作样，哼！」


    「不可如此……」黄太医皱眉正要呵斥，忽的外面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帐帘被人从外掀起，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色难看大步走来。


    等他到了灯下，众人这才看出男人竟是大理寺卿霍庭。


    「黄太医，快随我走。」霍庭面色黑沉，额角髮丝凌乱，往日冷峻的眸子微微泛红，满是焦急与无措。


    黄太医被他拉着站起来，惊讶喊道：「霍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焦急？」


    霍庭拉着他边走边说，「家母看过烟花后忽然旧疾復发，现今性命垂危还请黄太医与我速速回府。」


    他来的急，走的更急，丝毫未看到黄太医身旁的女子。


    叶儿眉头皱了皱，看向苍朮，「大理寺卿霍卿的母亲霍夫人出嫁前曾上阵杀敌，护我国土，乃苍梧少有的女英雄，你既被娘娘看重，想来医术非凡，你敢跟我去瞧瞧吗？」


    浅显的激将法，苍朮翻了个白眼，若按往日她都懒得理会，偏她属驴的，就喜欢踢人。


    嘴角上扬，戏嚯看了眼叶儿，有人送上门找踢，她哪有不接的道理。


    利落跳下桌，拍拍手，古灵精怪的朝叶儿做了个鬼脸，然后比了个中指，蹦蹦跳跳的朝黄太医离开的方向追去，「谁不来谁是傻子。」


    女子清脆的声音顺着风声传来。


    叶儿面色一黑，握了握腰间软鞭沉着脸走了出去。


    臭丫头，真以为她不敢动她了？


    帐篷内，剩下的太医们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要不……咱们也去瞧瞧？」


    其余人眼前一亮，一位姓张的太医面色一正，严肃道：「与其在此对着死物埋头苦想，不如出去瞧瞧，也许能有启发。」


    几个太医含笑点头，


    「张太医所言极是，但这里不能没人留守，要不……」说话的人环视四周，最后落在一个身形枯瘦的老者身上，「要不就让王太医看家吧，您医术高超，留在这儿我们也放心。」


    「是啊，这个主意好，那就有劳王太医了。」


    声落几人拱手告辞，留下王太医无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药，放在鼻尖细细闻了下，忽的他眼中闪过惊色，惋惜摇头，自言自语道：「早知道我也去了，那丫头本事大着呢，哪里像表面那样看着如此简单。」


    今夜註定有人要被打脸喽，可惜他看不到……


    第255章 霍夫人危！京都乱


    霍府离此处不远，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霍庭沉着脸推门进去。


    苍朮站在黄太医身后探头向院子里看了眼，黑漆漆的一片寂静。


    几人跟着霍庭走过游廊，便看到一房内灯火通明。


    「家母就在里面，黄太医请。」霍庭推门大步进去。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头髮斑白的老嬷嬷在床边伺候，床上霍夫人闭目躺着，唇色发紫，面色如土。


    她英挺的眉峰紧皱，看似极为痛苦。


    「少爷，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刚刚又吐了口黑血，这可怎么好啊。」老嬷嬷焦急的迎上前，手中的帕子上一片黑褐色尤为刺目。


    「嬷嬷别急，黄太医来了，先让他为娘瞧瞧。」霍庭双手紧握，差点失了冷静。


    黄太医不用他说，忙上前为霍夫人号脉。


    苍朮跟着上前，歪着头兴致勃勃扫视，看了会儿摇头嘆息，「哎，别折腾了，准备后事吧。」


    霍庭双目猩红怒视说话的人，眼中冷光如剑，恨不得当场刺穿苍朮，「谁让你进来的？滚。」


    他从未在太医院见过这女子，只当她是路上悄悄跟来看热闹的。


    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父亲体弱早逝，母亲独自一人撑起霍家教导他成人，现在他当上了朝中重臣，母亲好不容易能歇歇了，怎么能……


    冷情刚毅的霍阎王双目血红，满面怒意，眼前的女子竟敢出言咒诅，当真该死。


    苍朮双手环胸，嗤笑一声，「实话不想听，难道要听假话，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黄太医此时收回手，面带沉重，起身嘆息，「霍大人勿要生气，这姑娘说的也是实情，霍夫人陈疴难愈如今又身中诡毒，生机流逝，恕老夫医术不精，夫人这病……大人还请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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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哀？


    霍庭无措看向床上的人，眼中泪意闪动，「当真没办法了吗？」


    男子高大的背影透着无助。


    叶儿咬了咬唇，上前站在他身旁，淡声问：「苍儿姑娘医术精湛，此事你如何看？」


    苍朮水灵灵的眼睛在叶儿与霍庭身上来回徘徊，瞭然一笑，「奥……你和他……嘻嘻，你想让我帮他母亲治病？有什么好处？」


    叶儿眸光微闪，冷着脸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爱治不治。」


    她与霍庭不过是喝过酒的陌生人，他抢了她的宝贝，她不过想藉此交换而已。


    身侧男子深邃的目光看来，只是不知为何她不敢抬头与之对视，心乱了节奏。


    苍朮扫了眼霍庭，笑的戏嚯，摇头道：「真是无趣，你若给我说几句好话，我也许能帮你们两个法子，你若不愿，那便算了，走了，还是研究解药要紧。」


    悠悠转身，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老头儿走了，外面可还有很多人等着你呢。」


    黄太医瞄了眼霍庭，嘴角抽了抽赶忙跟上，他若没听错，刚刚小丫头说她有法子救霍夫人？


    娘娘身边可真是能人辈出，先是叶儿，后是苍儿，啧啧，真不知娘娘从哪找来的奇人。


    不过目前看来还是苍儿更厉害些。


    昏黄的眼中闪过亮光，路过霍庭身边时，偷偷拍了拍他肩膀，小声道：「听明白了吗？能从阎王爷手中抢人的可是那位，还不快追？」


    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眼叶儿，心里打起的小九九，这两人一个在深宫，一个在大理寺，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不过这丫头可是个有福的，霍夫人为了霍庭的婚事都快愁疯了，扬言只要有女子肯嫁给霍庭便不讲身份门第，只要品行良善便可。


    一个宫女嫁入霍府做少夫人，这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丫头，勿要错过眼前人吶。」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黄太医抬脚向苍朮追去。


    霍庭眸光幽冷，剑眉紧蹙看向身旁女子，「她当真有法子？」


    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能有多大本事？从医者无不到中年方有所成。


    除非……她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


    但此等天才，世上又有几人？


    叶儿被黄太医说的面上一红，咬了咬唇，看也未看身旁的男人，垂眸冷声道：「有没有试过才知道，我帮你唤她回来，若能治好霍夫人你将宝贝还我。」


    霍庭瞳孔震颤，沉声道：「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若敢反悔我不会再饶你。」叶儿冷冷丢下这句话，大步出去。


    房内恢復寂静，霍庭薄唇紧抿，眸光微闪。


    「少爷，能行吗？」老嬷嬷担忧走来，站在他身后嘆息，哽咽道：「夫人最放不下的就是您的婚事，若……真有那么一天，少爷还是尽快和那姑娘成亲吧，也好让夫人放心的走。」


    霍庭袖下大手紧握，「不会的，娘会好的，我去去就来，还请嬷嬷照顾好她。」


    声落寒着脸大步离开。


    往日热闹的霍府一片寂静，今夜烟花盛会，素来罕见，母亲体恤下人往日辛苦便下令让他们休憩半日。


    全府上下皆去了宫门外看烟花，如今回来的只有他与母亲。


    屋内的老嬷嬷因为年老，腿脚不便便未跟去，没曾想竟成了府中唯一健全的人。


    噗！


    霍庭靠在廊柱上，俯身吐出一口黑血。


    墨色锦衣下胸口剧烈起伏，过了会儿，他状似无意擦干嘴角血渍，深吸一口气往府外走。


    西域京都作乱，他作为大理寺卿如何能放任不管。


    漆黑的墨瞳一片冰寒，牵马上去，打鞭奔往大理寺。


    黑夜凄冷，大理寺内此刻灯火通明，大厅两侧分别站满了捕快，他们身穿飞鱼服，腰配绣春刀，面色冷寒目含盛怒。


    见霍庭大步走来，他们面色一变忙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参见大人。」


    「起来。」霍庭冷冷走到高座上坐下，若细看定会发现灯火下他唇色发白，面露青色。


    「西域烟花有异，你们兵分四路，从东南西北由外而内，一寸一寸的搜，捉到人，活着带回来。」男声冷寒带着杀意。


    厅内众人抱拳齐唿，「是，属下遵命。」


    声落一个个飞身离开。


    暗夜下，京都风起云涌，杀机四伏。


    第257章 惩治叶儿


    百姓们痛苦哀嚎，人人彻夜难眠。


    姜芙坐在施恆身边，面色发白，外面的哭喊声，叫骂声，哀嚎声……毫无阻拦的落入她耳中。


    她知道外面又死人了，太医们先前配的药只能暂时止痛，并不能彻底解毒。


    现在药效过去，疼痛再次席捲，不少人受不了的喊出声。


    想想之前看到惨状，她指尖泛凉，先受不住的是孩子，这么长时间过去，已经不知多少孩子离世。


    想想他们小小的身子无力躺在母亲怀中，小脸惨白无一丝生气……姜芙心中抽痛，许是做了母亲，最看不得这些。


    冰凉的指尖被身旁的男人握住，侧头愣愣看去。


    「别怕，有朕在，你和皇儿不会有事。」施恆直直看着她。


    冷硬的保证如一汪温泉涌入心里，姜芙扯了扯嘴角，柔柔笑道：「嗯，我不怕。苍朮正在想办法，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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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帐帘被人忽的掀开，齐子骞风尘僕僕进来，绝美如狐的脸上满是怒意。


    「可恶，那些人难道都长了翅膀不成？我带人搜了整个京都连个影子都没发现。」


    说着气唿唿坐下。


    施恆皱眉，「你不会武功跟着去做什么？找人的事有禁卫军做。」


    齐子骞冷笑，「指望那些莽夫？等找到人黄花菜都凉了，我已经通知霍庭，让他率大理寺搜查，毒的事可有进展？」


    「芙儿寻来苍朮相助，此事你有何看法？」施恆眸光发凉，薄唇上扬暗藏杀意。


    齐子骞翻了个白眼，疲惫靠在椅背上，闻言嗤笑一声，「对付西域蛮子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杀止杀，经此一事，那些朝中大臣怕再也没有理由劝阻你屠戮西域，你该想想由谁领兵了。」


    施恆脸上笑意更深，「知朕者，子骞也。」


    姜芙听的心惊，他们这是想踏平西域？


    好狠……但是做的好！


    那些人丧心病狂，是该好好教训一番。


    一个小国的存亡，在寥寥几句话中画上句号。


    另一边，叶儿跟在苍朮身后，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我错了，我道歉，求苍小姐大人有大量救救霍夫人。」


    苍朮拿着烟花纸屑摆弄，唇角上扬，古灵精怪的眼中满是笑意，「大声点，声音这么小没吃饭啊？连喊三遍。」


    「你……」叶儿气的眼角泛红，握着鞭子的手蠢蠢欲动。


    苍朮扫了她一眼，幽幽道：「你可当心点，打伤了我，京都的百姓可真就没救了。」


    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不断从药箱里抓药配比，神情专注似在做一件极为庄重的事。


    黄太医小心翼翼在一旁看着，时不时为她打打下手，递药，添茶做的行云流水。


    看的一旁的太医们嘴角抽搐，满眼羡慕。


    他们也想为小丫头端茶倒水怎么办？


    离那么近，定然能学到不少东西。


    叶儿深唿吸，压了又压心中火气，闭上眼气沉丹田大声喊道：


    「我错了，我道歉，求苍小姐大人有大量救救霍夫人。」


    「我错了，我道歉，求苍小姐大人有大量救救霍夫人。」


    「我错了，我道歉，求苍小姐大人有大量救救霍夫人。」


    ……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嘴角抽抽的看向叶儿，暗道小丫头好本事，连这么凶的叶儿姑娘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喊完，叶儿睁开眼，怒瞪苍朮，「好了吧？你满意了？该同我去救霍夫人了吧？」


    最后一味药落下，苍朮起身拍手，随意将配好的药包了包扔入叶儿怀里，「出息，三碗水煎成一碗让霍夫人服下，可保她撑上三日。」


    叶儿握紧手中的药包，「那过了三日呢？」


    苍朮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三日内若不能解毒，京都所有中毒的人都要入土为安，包括霍夫人，懂？赶紧去吧，今晚事情多着呢。」


    叶儿面色难看，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实情，若是三日内无法制出解药，中毒的人都会死。


    「多谢。」不管怎么说，能撑三日，已经是在与阎王抢命，没有苍儿的药，霍夫人活不过今晚。


    叶儿不是不识好歹，道声谢后拿药快步离开。


    苍朮抬眸看她匆匆忙忙的背影勾唇一笑，「嘴硬，分明在乎的紧，还说不认识。」


    黄太医眼巴巴看着苍朮，搓着手笑呵呵问，「苍儿姑娘医术果然了得，小老儿佩服，不知姑娘可否制出诡毒的解药，助百姓早日脱离苦海。」


    「诡毒？你起的名字？倒是挺贴切。」苍朮揉揉发酸的脖颈，拉了张椅子坐下。


    黄太医老脸一红，「咳，姑娘谬赞，小老二初见那毒性复杂诡异，想着叫着方便，便随意取了个诡字，让姑娘见笑了。」


    「现在情况实在紧急，还请姑娘赐教，我们该如何才能辨出诡毒成分，解京都百姓燃眉之急。」


    外面哭声震天，他听着实在揪心，更怕被抬出的人中有自己妻儿。


    但自己医术不精，实在无法研制出解药，如今能期望的也只有眼前的小姑娘了。


    一双双眼睛热切看向苍朮，闻言齐齐躬身抱拳请求，「姑娘大才，霍夫人如此兇险姑娘都能与阎王争得三日生机，可见姑娘医术已到化境，我等请姑娘费心，制出解药解救众生。」


    几个头髮花白能当她太爷爷的人弯腰恳求，苍朮背嵴僵直，无语望天，「你们这是要折我的寿？赶紧起来，再这样我可不管啦。」


    在场的全是老人精，闻言笑呵呵站好，殷勤围到苍朮身边，手脚利索的将收集过来的烟花筒全部摆放到她面前。


    然后排排站好，一双双眼睛闪着亮光看着她，「姑娘，开始吧。」


    苍朮嘴角抽搐，翻了个白眼，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珍而重之的打开，小心倒出一滴乳白色液体落入白玉盘内，然后又用银制的夹子夹起一片纸屑放入。


    众人屏息看着，纸还是原来的样子……


    轰！忽的一股刺鼻的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太医们被熏得面色发白，忙掩住口鼻，惊恐瞪大眼，「姑娘，这是什么？怎么如此难闻？」


    第258章 第二次辨毒，凝香露


    苍朮皱眉，闭目似在思考，一刻钟后，臭味渐渐消失，她勐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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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9页

    抬手取笔，小脸凝重的挥舞。


    赤尾蟹，千足蜈蚣，七星海棠，断肠草……


    不一会儿功夫，各种毒物的名字写满了一整张纸。


    忽的笔停，苍朮小脸泛白，眉头紧锁，一滴墨从笔尖滴落，落在纸上晕染开来。


    她懊恼扔下笔，嘟起嘴气唿唿坐下，「烦死了，制毒的人可真是个疯子，这里面最少不下九十种毒素，要想制出解药必须知道所有毒素的配比，错一分都不行，这事我做不了，你们再另请高明吧。」


    拉起背包背上，气唿唿起身要走。


    她真是闲的，这种毒根本无解，白白浪费了她一滴凝香露。


    黄太医等人一见慌忙挡着去路，苦着脸哀求，「姑娘万万不能走啊，你走了，这京都的百姓可怎么办。」


    「是啊，想不出来咱们就多想想，有什么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姑娘尽管吩咐，咱们人多力量大，总人想出解决之道。」


    「对对对，姑娘快请坐，喝杯热茶消消火，咱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一群老太医围着苍朮端茶的端茶，捶肩的捶肩，生怕她使性子真的走了。


    苍朮被他们弄的无所适从，小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烦躁挥手，大喊：「行了，我不走还不行？都散开，你们要挤死我啊。」


    端起茶盏，气沖沖喝了一口，闷声闷气道：「制作解药的流程你们也都知道，不是我不做，而是做不出，刚刚那滴水名叫凝香露，可激发所有物品上的气味，但时间有限，只有一刻钟，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尽管用了凝香露，我也只闻出六十种毒素，其余的味道相似极难分辨，除非我长了个狗鼻子……」


    狗鼻子……


    苍朮呆住，是啊，她怎么没想到呢。


    嘴角上扬，忽的高兴喊道：「快去找齐相府的小五，他就长了个狗鼻子。」


    黄太医不敢耽误，忙跑了出去。


    不到一会儿便面色复杂的带着一个少年进来。


    众人闻声回头，这一看纷纷呆住。


    「蓝色的眼睛？他是番邦人？」


    他们不是无知百姓，自然知道海外有人，其肌肤白若冬雪，头髮金黄，眼睛便是蓝色。


    可这个少年看长相併不像番邦人啊，而且他头髮是黑色的，只看长相更像苍梧人士。


    「黄太医他是……」


    「这就是苍儿姑娘要找的小五。」黄太医俏俏上前，与身后的少年拉开距离。


    他刚出去就看到齐相府的马车上坐着一个少年，一问才知他竟就是苍儿姑娘要找的人。


    这少年一听是苍姑娘要找他，当即笑了，这一笑，吓得他老命差点没了。


    那口牙……啧啧，黄太医抖了抖身子打个寒颤，不能想，不能想，太吓人了。


    苍朮见他来惊喜跳上前，一把拉住小五的手欢喜喊道：「太好了，快帮我个闻闻这里有什么东西。」


    小五淡漠的眸子在看到眼前的女孩儿时忽的一亮，唇角上扬，锋利的牙齿在唇间闪着寒光。


    众人呆滞张大嘴，瞳孔紧缩。


    一药童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的指着小五惊恐喊道：「他……他……他的牙……妖怪啊……」


    黄太医皱眉，「住口，不可胡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这孩子只是长得奇怪些，怎么就成妖怪了？」


    苍朮挑眉看向黄太医，赞赏的竖起大拇指，「老头儿说的好。」


    转头嘲讽看向吓的面无人色的几个药童，「你见过长这么好看的妖怪？没见识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说完拉着小五走向黄太医的桌子，边走边愤愤不平的念叨，「不就是牙难看了点，这有什么，等我腾出手，定要想法子给你弄好了。」


    一口牙毁所有，简直暴殄天物。


    小五眸中含笑，蓝眸深邃如夜空繁星，一瞬不瞬盯着身前表情生动的姑娘身上。


    苍朮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取出一片纸屑放在他面前，希冀盯着他，「快用的你的狗鼻子闻闻，这里面有什么东西。」


    小五皱眉，「臭。」


    苍朮看他神色茫然，懊恼拍了拍脑壳，「我怎么忘了你不懂毒，也不懂药，即便闻出来也分不出是什么。」


    众太医闻言心中一紧，纷纷上前，满面愁苦，「这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找了个鼻子灵的，竟只能分出气味却无法认出毒素成分，这不是白瞎了吗？」


    「外面的人已经撑不住了，止疼药和止泻药的药效已过，百姓疼的嚎声震天，这可怎么好啊。」


    「是啊，不能再拖下了，死的人越来越多，照这种速度不出七日，京都就要成为一座死城啊。」


    众人愁的眼眶发红，心痛非常。


    这些人里也有他们的家人，若早知看场烟花会遭此劫难，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家中小辈凑这个热闹。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祈求老天派个仙使解救他们于水火。


    苍朮烦躁扯了扯头髮，「这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苍儿遇到难事了？」清丽温柔的女声在帐篷外响起。


    众人回头，慌忙跪地，朗声喊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陛下万福，娘娘金安。」


    姜芙担忧看向苍朮，抬手道：「平身吧，本宫与陛下就是来瞧瞧解药制作的如何了，苍儿，可有进展？」


    现在外面乱作一团，他们如何还能坐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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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0页

    捉拿西域贼子的人还没回来，死的人一个挨着一个，如今人心惶惶，哭声震天。


    姜芙听觉比旁人更加敏锐，那些哭声落在她耳中如同惊雷，震得她心中发痛。


    苍朮皱着小脸，看着指间被扯下的几缕髮丝烦躁道：「那毒的毒素种类实在太多，因为是融和毒，只能凭气味分辨，可我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分辨出六十多种。」


    说着看了眼直勾勾盯着姜芙看的小五，撇撇嘴道：「好不容易找了个狗鼻子，偏偏还不懂药。」


    制不出解药这可怪不得她了，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啊，呜呜……


    苍朮气的想哭，从她学医以来，第一次遇到难住她的毒。


    太可恨了，呜呜……


    要是主子在就好了，他应该会有办法，悄咪咪瞄了眼面色冷寒的暴君，撇撇嘴。


    还是算了，主子与暴君八字不合，还是少见为好。


    姜芙柳眉轻蹙，眸光闪了闪，柔声问：「可否让本宫试试？」


    她死后被困在皇宫内飘荡，宫内争斗如同修罗场，用毒使计，各个无所不用其极。


    她闲来无事，常常会飘下去凑热闹，稀奇古怪的毒倒也见过百八十种。


    至于味道么……她许是还记得。


    第259章 姜芙辨毒，再见小五


    施恆剑眉紧皱，冷冷出声，「不可胡闹，你有孕在身，如何能胡来。」


    帝王发怒，除了小五与苍朮，其余人胆寒跪下，一时间帐篷内鸦雀无声。


    小五蓝眸幽暗，跳起将姜芙拉到自己身后成保护状，兇狠呲牙瞪向施恆。


    「放肆！」黄太医大惊，面色发白慌忙喊道：「快放开娘娘，你这小子找死不成？」


    施恆眸光冰寒，对上小五蓝眸，剑眉紧皱，「你怎么会在这？」


    蓝瞳，锯齿，眼前的少年分明是之前遇到的那位羯族。


    上次楚有道要弒君，是他杀出为他们争夺生机。


    他对芙儿好像不同，似是……在保护？


    施恆眉梢上挑，背在身后的手反转压下翻涌的内力。


    太医们闻言一愣，陛下认识这小子？


    姜芙惊讶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少年，好奇侧头，对上他海蓝色的双眸后面上一喜，「是你？你怎么在京都？」


    每次见到这个孩子她就有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似是早就认识，可他们并无交集，哪怕是上一世，她也从未见过他呀。


    姜芙心中疑惑，但还是止不住开心，「上次还要多谢你，若不是你，我与陛下估计就回不到京都了。」


    小五听着身边女子温柔的嗓音，面上兇狠褪去，清澈的蓝眸濡慕的仰望着她，白皙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小声唤道：「娘娘……」


    他终于见到她了。


    嘴角扬起，傻傻笑了起来。


    锋利的锯齿在烛火下寒光凛凛。


    姜芙却不觉恐惧，反倒拉起他的手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眸光柔和满是喜色。


    施恆皱眉，大步上前，拎起一把椅子挤在他们中间。


    姜芙与小五愣愣看着他，无语对望。


    施恆干咳一声，神情自若道：「制药要紧，开始吧。」


    小五瞪眼：「……」这么大块头挡在他与娘娘中间，他都看不到娘娘了。


    太医们起身低头：「……」毒素都分辨不出来，怎么制药，陛下这话说的委实可笑。


    姜芙面上泛红，嗔怪的瞪了眼身边的男人，「我们就只说几句话，等会臣妾便去帮苍儿，陛下如无事可先回去，左右臣妾也不会独自出去，想来不会有事的。」


    这里靠近宫门，在最内围，刺客就是想刺杀，也不是那么容易。


    更何况四周已经被施恆布满了兵马，小小的方寸之地被保护的密不透风，简直比在宫里还安全，在这里她不怕。


    施恆抓住她的手，冷冽的眸中满是无奈，「芙儿不胡闹，你又不识毒，怎么帮苍儿？」


    「陛下就让臣妾试试吧，臣妾想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然臣妾心中难安啊。」姜芙依在施恆坚硬有力的臂膀上，娇声细语的请求。


    施恆面色未变，耳尖泛红，衣物下女子娇软的双峰在他手臂上扫过，喉结滚动，眸光幽暗。


    嘆息一声，声音暗哑道：「你当真会磨人，帮忙可以，但需注意安全，那毒万万碰不得。」


    姜芙大喜，松开手，含笑保证，「是，臣妾遵命。」


    不管成不成，试过才知道。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们在她眼前死去，这样她会有负罪感。


    身在其位，谋其政，她是一国之母，当护百姓如子。


    「陛下自便，臣妾去瞧瞧。」


    款款起身，抬脚走向苍朮。


    苍朮见她过来，挑眉笑问：「娘娘当真要试？这毒可难闻的很吶。」


    姜芙拢了拢额间碎发，面色凝重，「开始吧。」


    「好，这毒毒性极强，娘娘万万不能沾染半分，您只需远远闻一下便可。」苍朮犹豫了会儿，最后咬了咬牙，再次取出凝香露，「等会儿味道可能会比较刺鼻，娘娘一定要忍住，您分出一种便念出来，我来记下，若有叫不出名字的，娘娘可将气味说出，开始了，娘娘留神。」


    手腕倾斜，凝香露从瓶中滑出一滴，落在玉盘内的纸屑上。


    一息间，腥臭味从纸上扑来，充斥在整个帐篷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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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1页

    姜芙闭目忍着噁心，凝神细想，红唇轻启，一串串毒物的名字吐出。


    苍朮先是一惊，没想到皇后娘娘竟然真的识毒，手下不停，奋笔疾书。


    一个念的快，一个写的快，不一会儿纸上便写满了字。


    第七十种了，姜芙还没停，苍朮越写越心惊。


    这些毒味道极小，平时就是单独拿出来，她也难闻出来，没想到娘娘的嗅觉如此灵敏，难道是因为赤地红莲的原因？


    苍朮一心二用，想着写着。


    姜芙念出的名字越来越慢，到了最后，味道渐渐逝去，她皱眉睁开眼，愧疚看向苍朮，「抱歉，本宫只认出这么多，好像还有一味，气味很奇特，本宫没见过。」


    几张纸写满了蝇头小楷，众人震惊瞪大眼，无语看向面带羞愧的姜芙。


    娘娘这是偷学了毒经吗？


    施恆瞳孔紧缩，嘴角上扬，芙儿给他带来的惊喜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苍朮嘴角抽搐着放下笔，拿起纸吹了吹，惊嘆道：「娘娘天赋异禀，您若是学毒术，江湖定会再多一位毒仙。」


    九十九种毒，念出来了九十八种，不说其他，光是这嗅觉就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姜芙揉了揉眉心，「可惜还有一味未辨出。」


    临门只差一脚，这种感觉真不好。


    施恆见她面色发白，皱眉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她揽入怀中，命人取来她常用的琉璃杯，倒上一杯热茶递到她唇边，「可是难受了？」


    她自来娇惯，哪里闻得如此难闻的气味，也难为她忍到现在没有当场吐出来。


    第219章 最后一味毒——帕子


    姜芙就着他的手饮了一口，温热的水带着茶香压下胸中翻涌的噁心。


    「谢陛下，臣妾好多了。」


    说着，转头看向苍朮，柳眉紧簇，「可惜还有最后一味毒本宫不识得。」


    那种毒味道实在奇怪，腥臭中仿佛带着某种花香。


    苍朮收好纸张，「娘娘可记得是什么味道？」


    只剩最后一个了，如果能辨出，京都这些百姓便有救了。


    姜芙沉思片刻，「臭，腥，香，那种香好像花香，似……对了，似曼陀罗的花香。」


    苍朮皱眉，小脸凝重，看来这才是诡毒的关键，其余都是普通毒药，唯有这最后一味。


    腥臭中带着曼陀罗花香，会是什么呢？


    苍朮低头单手托腮，想了许久也未想出是什么。


    忽的帐篷外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福全站在外面躬身小声禀告，「陛下，霍大人派人来报，贼人已经抓到，正关在大理寺。」


    姜芙与苍朮闻声一喜，两人相视一眼，最后一味毒的线索便在西域人身上。


    施恆知她所想，拉着姜芙走向外面，「去大理寺。」


    苍朮慌忙收好纸张拎起背包匆匆跳起来，「等等我，我也去。」


    小五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几人浩浩荡荡赶向大理寺。


    大理寺，位于京都西北角，偏远寂静。


    姜芙被施恆抱下马车，站在古朴森严的大理寺门前抬眸打量。


    「这就是大理寺？」


    院子很大，黑夜中看不清楚，远远的院墙抬眼看不到边际。


    门前两座石狮子，威武霸气，暗黑色的大门上刻着繁琐难懂的图案，门两侧两盏红灯高挂。


    施恆面色冷然，拉着姜芙的手低声道：「跟紧朕，莫怕。」


    大理寺内关押了不少穷凶极恶之徒，监牢内阴森恐怖，惨叫声在暗夜下时不时响起，惊人心神。


    姜芙抿了抿唇，眸光坚毅，「臣妾不怕。」


    灵魂飘荡了那么久，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哭泣的皇后。


    虽然……有时候还是会怕身边的男人，可她已经努力克制，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变得坚强。


    福全上前在大门上左右按了几下，坚硬的大铁门应声打开。


    里面灯火通明，大理寺上下官员齐聚大厅。


    大厅中间，两个黑衣人手肘向后被人压着跪在地上。


    院中人闻声侧目，见是施恆与姜芙，纷纷恭敬跪地，抱拳喊道：「微臣，属下，参见陛下，参见娘娘，陛下万福，娘娘金安。」


    施恆带着姜芙走到主位坐下，冷眸扫至下方，淡声道：「平身，霍庭可有问出什么？」


    「回陛下，他们嘴太硬，微臣请旨将他们押至天牢——逼供。」霍庭声音虚弱，烛火下面色泛着青色。


    大理寺审讯犯人自有他们独有的法子，纵然是铁嘴，他也有法子给他们撬开，深邃的目光冷冷看着下方两人，怒火翻涌。


    若不是留着他们有用，他定然杀了他们为母亲报仇。


    施恆薄唇上扬，眸中冷光四溢，「准。」


    姜芙眉头紧皱，盯着其中一人陷入沉思，见他们要被押走，忙喊：「等等……」


    她刚刚好像在那人身上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最后一种毒？


    清眸中闪过喜色，起身匆匆走向被押着的黑衣人。


    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探头贴近黑衣人闭目轻嗅。


    曼陀罗的花香，带着若有似无的腥臭味，是了，就是这个。


    黑衣人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女子，心跳加快，她好美，比圣女还要美。


    美如柳叶，长睫若扇，琼鼻玲珑高挺，朱唇饱满皆是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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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2页

    玲珑有致的身形看的黑衣人心猿意马，眼中透出贪婪，若他能与这女子共度春宵，就是死了也值了。


    黑衣人舔舔干涩的唇角，痴痴看着姜芙喃喃出声：「让她伺候我一晚，你们想知道的我都说。」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圣女他吃不到，能吃到这个小美人倒也好。


    「找死。」高座上施恆剑眉紧皱，面色黑沉。


    姜芙回过神，睁眼正对上一双猥琐的满是欲望的眼睛，嫌弃撇撇嘴，后退一步，玉手轻抬指向黑衣人，


    「好好审审这个，他身上有最后一味毒的味道。」


    黑衣人：「……」小美人在说什么？


    什么毒？


    施恆起身下来，占有欲十足的将姜芙揽入怀中，冷声命令：「霍庭，交给你了。」


    「是。」霍庭面色阴寒，冷冷看向黑衣人，「你是想自己说，还是我助你说？若要我助你……来人，上刑具。」


    「是。」几个侍卫应了声跑出去，再回来，老虎凳，夹板，火钳，铁鞭，针板……


    一个个刑具排成一排，看的黑衣人瞳孔紧缩，面带惊恐。


    「咱们先来哪个呢？你远道而来，要不你来选？」霍庭站在刑具前，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手指一路划过各种刑具最后停在铁鞭上。


    「要不就这个吧，这鞭子可是专门为犯人打造的，上面特意做了倒刺，抽一下会立刻将皮肉扯下来，听说至今无人能在这鞭下撑过三十下，这么多刑具中本官最喜欢的便是它。」


    霍庭说着拿起鞭子，冷冷走向黑衣人。


    高大的男子如一尊地狱判官，吓的黑衣人面色发白，腿脚发软跪在地上，「你……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们就别想知道圣女在哪……」


    「住嘴，米诺，你敢说圣女不会放过你的。」另一个黑衣人大声警告。


    施恆挥手，「带下去，处理了。」


    既然有用的人只有一个，那另一个留着也没用了。


    「是。」侍卫应声，捂住黑衣人的嘴拖下去。


    过了会儿，挣扎声勐然停止，外面一片寂静。


    叫米诺的黑衣人吓得背嵴发凉，同伴怎么了他不用看都明白，圣女想用毒只取京都，许诺他们若能杀了暴君，夺下苍梧，他们就是开国功臣，到时候宫妃由他们先选，宝贝由他们先挑。


    眼看着京都全城的百姓中毒倒下，他们不知有多开心，只等明日圣女率军攻入皇宫取暴君人头，他们就能坐享美人，成就霸业。


    没想到苍梧暴君与皇后竟然无事，还命人捉了他们兄弟俩。


    难道是天命难违？暴君乃天命所归，他们动不得？


    米诺神情呆滞，浑身发寒。


    第291章 活该你生不出孩子


    「啪！」黑色铁鞭被甩在他面前，坚硬的青石地面被抽出一道裂缝。


    鞭身上，无数根倒刺闪着寒光，映入米诺眼中。


    霍庭闲散站着，单手握着鞭子一头，冷声问：「我数十声，不说，下次抽的就是人了。」


    米诺抖了抖身子，无措后退，可身后站满了苍梧人，他退无可退，只能惊慌坐在地上。


    霍庭薄唇轻启，「十、九、八……一。」


    手动，鞭子落下，再扬起带起一道血光。


    施恆淡定捂住姜芙的眼，嘴角微扬，「知道你不怕，是朕觉得难看，怕教坏了皇儿。」


    姜芙嘴角抽搐，停下要抬起的手，不看也好，血肉模煳的确实不好看。


    米诺惨叫出声，痛苦倒在地上，后背被扯下一块血口。


    「你……你不是说数十声吗？怎么刚数完八就到一了……」


    霍庭收回鞭子，勾唇轻笑，「惊喜吗？要不再试试？」


    手缓缓扬起，黑色铁鞭上血滴滴落，细看下，鞭子上还带着血肉。


    米诺惊恐瞪大眼，慌忙大喊：「不，别打，大人住手，我说，我什么都说。」


    再打一鞭他命休矣！


    眼前的男人看似轻轻一挥，实则用了内力，刚刚那一鞭差点打碎他嵴骨。


    霍庭放下鞭子，面色变得冷肃，「既如此，那就快说。」


    「是是是，我说，这一切都是圣女的主意，老圣女死后，新圣女月婵继位，她早就对恆帝怀恨在心，一心想颠覆苍梧为父报仇，所以才命我们将三日生放入烟花里，三日生是圣女亲自炼制，听说用了近百种毒，至于都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求大人放过我吧，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米诺跪地磕头，无人看到他眼中隐藏的阴毒。


    他们就是知道了三日生也无法解毒，据说那毒就连圣女都没有解药，只要等到明日，圣女领兵攻城，这些人谁都别想逃出去。


    敢伤他，全都去死吧。


    再有三四个时辰天就亮了……


    「三日生？原来那毒叫三日生，取得倒是贴切，中毒者三日便死，好名字。」苍朮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双腿，啃了一大口苹果边吃边笑嘻嘻赞嘆。


    「可惜了，你没有说实话哦。」


    姜芙拉下施恆的手，含笑看向苍朮，眼底尽是宠溺，小丫头如此放松，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苍儿，快别卖关子了。」


    苍朮跳下椅子，扔了苹果拍拍手，蹦蹦跳跳走向米诺，趁他不备伸手探入他怀中，扯下一条淡紫色帕子。


    「这么香的帕子应该不是你的吧？娘娘，闻闻看，最后一味毒是不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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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子还未递过来，姜芙便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与之前闻到的毒一模一样。


    柳眉轻蹙，点头，「就是这个，这上面的味道与那味毒的很相似，只是还缺了什么。」


    是什么呢？


    夜风吹过，带起一股血腥气涌入姜芙鼻尖，两者相融，与最后一味毒的气味一般无二。


    姜芙眼前一亮，她明白了，「是血，这帕子是谁的？」


    帕子主人的血便是最后一味毒。


    苍朮挑眉，幕后之人以血炼毒，当真是狠吶！


    不光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么复杂的融合毒炼制起来极难，不会一次就成，很可能失败了百次千次。


    炼一次取一次血，啧啧，想想就痛。


    霍庭唇角上扬，不用施恆命令，抬手，鞭子再次扬起。


    无声的威胁往往比狠毒的语言更具威慑。


    米诺面色发白，瞳孔紧缩，不等鞭子落下，忙急声喊道：「别打，我说。帕子……帕子是我们圣女的，是我前几日偶然捡的，我……我爱慕圣女，便把帕子藏了起来。它不过是个普通的帕子，什么毒不毒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得到答案，霍庭扔掉手中铁鞭，冷声命令：「拖下去，关入水牢，看着点，别死了。」


    「是。」侍卫上前。


    米诺刚松一口气，又被侍卫拉起拖了出去。


    施恆薄唇上扬，眼底冷意森然，「西域圣女现在何处？」


    霍庭皱眉，身子晃了晃，眼前一片恍惚，咬了咬牙，弱声道：「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说着高大的身影晃了晃，踉跄着后退跌坐在椅子上。


    「大人？」


    大理寺众人大惊，纷纷上前，担忧看着椅子上双目紧闭，面色青紫的男人。


    苍朮搓搓手，眼珠转了转，不用姜芙说情，自动挤上前，「让让，让让，让我瞧瞧死了没。」


    小巧的身子灵活的从众人肩下钻了进去，拉起霍庭手腕凝神把脉。


    过了会儿丢下他的手，双手环胸嘆息一声，「真是嫌自己命长啊，竟敢用内力压制毒性，好死不死还在此期间动了武，啧啧，你这是想下去陪你娘？」


    周围的大理寺守卫闻言怒瞪苍朮，纷纷喊道：「放肆，哪来的小丫头，不得对我家大人无礼。」


    「小丫头口上留德，别以为我们不敢打女人。」


    说着一个留着络腮鬍子的壮汉瞪着虎目举拳作势要打苍朮。


    苍朮吓得捂脸闭眼，嘴硬喊道：「你打死我你家大人就等死吧。」


    她敢保证现在除了她没人能救姓霍的，这些人肚量真小，她不过说了句实话，怎么就如此恼怒。


    「你还敢说。」络腮鬍子气红了眼，拳头带着风声落下。


    施恆面色一变，冷声喊道：「住手。」


    姜芙掩唇惊唿，「不要……」


    这一拳头下去，苍朮那小身板怎么受的住。


    脚下不由控制跑上前，想护住苍朮，可还未等她走上两步，身边颳起一阵凉风，再抬眼，络腮鬍子被一股巨力踹飞出去。


    众人惊骇看着挡在苍朮身前的少年，这孩子，竟一脚踹飞了鬍子？


    苍朮听到远处响起的惨叫声，指头动了动，露出一条指缝，亮晶晶的鹿眼小心透过指缝看去。


    咦，拳头呢？没了？


    身前是熟悉的背影，难道是小怪物救了她？


    嘴角上扬，笑嘻嘻放下手，躲在小五身后，探出头，朝远处四仰八叉的鬍子做了个鬼脸，「略！这么笨，活该你生不出孩子。」


    第292章 能坑一笔是一笔


    远处的鬍子震惊瞪大眼，惊恐看向苍朮，见鬼了，他不能生孩子的事这丫头怎么知道的？


    为了瞒住这件事，他特意乡下领养了一个放在妻子房里。


    别看他长得魁梧，实际却是外强中干，房事上的三秒快抢手，为了这事，妻子没少埋怨他。


    可虎鞭，鹿鞭，牛腰子，所有能补肾壮阳的东西他都吃过了，还是一点用都没有。


    其他人惊讶看向地上的鬍子，生不出孩子？是说鬍子不行？


    她怎么知道？难道是鬍子婆娘说的？


    剧情转换太快，姜芙嘴角抽搐，不知该不该插口。


    小丫头素来有仇必报，若不出了这口气，接下来的事怕是不好做。


    好在苍朮无事，她便也不管了，但看这丫头想做什么吧。


    鬍子脸上一红，顾不得腰疼，咬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苍朮面红耳赤的喊道：「小姑娘家家的懂个球，你们怎么也跟着添乱？大人还在昏睡你们不去看大人，都看着我作甚？」


    其余人勾了勾唇角，忍笑安慰，「鬍子，大家都是兄弟，了解了解。」


    「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了嫂子，我说二毛那孩子怎么和你长得不像，哎，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呢。」


    「鬍子别急，兄弟一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等京都这场事了，我就帮你寻访名医，定将你的隐疾治好。」


    鬍子气的面色涨红，梗着脖子大喊：「什么隐疾，你才有隐疾，老子好好的，你们别听这死丫头胡说。」


    一主簿模样的人干咳一声，面色肃穆，「好了，陛下与娘娘面前不得放肆，敢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唿，你既能看出我兄弟与大人的病因所在，想来定有法子治好他们，老朽恳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施以援手，改日我大理寺上下定将感恩姑娘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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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观者清，他适才在一旁看的仔细，这姑娘说霍大人命不久矣时陛下与娘娘面上并无怒色。


    娘娘眼里更是有几分忧色，显然并不怀疑她话中真假。


    由此可见，这位小姑娘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或是……医术了得。


    若真如此，那大人岂不当真有性命之忧？


    大理寺位居要职，手眼遍布苍梧，若能得大理寺承恩，不知多少人要笑醒。


    苍朮却不以为然，天底下想给她报恩的多了去了，哪差他这几个人。


    翻了个白眼从小五身后走出，「也不知是谁骂的那么欢，要不是小怪物护着，本姑娘可就被那头笨熊打死了，想让我给他们治病？哼，没门。」


    嘟起嘴鼻孔朝天，双手掐腰，一副本姑娘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主簿面色一僵，实属没想到她会是这副反应，脸颊抽了抽，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讨好道：「刚刚是我们这些粗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勿要见怪，你们几个还不赶紧与姑娘认错，若是耽误姑娘救治大人，当心陆少卿回来惩治你们。」


    其余人闻言面色大变，浑身下意识抖了下，陆少卿的手段可比霍大人兇残。


    不等主簿再说，几人忙抱拳弯腰，恭敬喊道：「请姑娘大人有大量饶过我等。」


    姜芙看的好笑，扫了眼椅子上面色愈加青紫的霍庭，柔声喊道：「苍儿，可消气了？本宫瞧着霍大人面色不好，你若是气消了，还是先为他治上一治吧。」


    再拖下去，她真怕霍大人英年早逝啊。


    施恆看向霍庭，皱眉道：「治好他，兰花送你。」


    苍朮眼前一亮，眼珠咕噜噜直转，这人她本就要救的，霍夫人那里的诊金她可还没收，姓霍的要是死了，她找谁要去。


    如今还能多挣一盆极品兰花，赚大了。


    面上一副为难之色，皱眉想了想才道：「好吧，看在陛下和娘娘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为救他一次，都散开，当着光我还怎么救他。」


    众人闻言大喜，纷纷退开。


    独留鬍子瞪着大眼，羞愤看着苍朮，她……她能看出自己隐疾，难道也能治那种病？


    苍朮嫌弃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肚脐三寸下，咂咂嘴，「看什么看，看我也没用，你阳元先天已失，就算吃再多壮阳之物都没用，除非……算了算了，反正你也习惯了，就别瞎折腾了。」


    鬍子呆愣，面色红的发紫，死丫头真有法子？


    不过她这么说一半留一半，当真急死个人啊。


    「你……你把话说清楚，除非什么？」


    这种事哪能习惯，天天看着自家娘子娇艷动人却有心无力，他恨不得找块豆腐装死了事。


    苍朮俯身翻开霍庭眼皮，俯身查看，同时说道：「你知道了也没用，何必徒增烦恼。」


    小样儿，急不死他，敢同她动手，她气可还没消完呢。


    鬍子急的又想大吼，忽的一双手从他背后伸来捂住他的嘴。


    侧头看去竟是自己好友。


    「我说你就消停些吧，人家姑娘正在与大人看诊，你这种小事就先放放，再添乱主簿可就不客气了。」


    鬍子瞪眼：「……」小事？这种事放他身上试试。


    说话间，苍朮从背包里取出一枚药，放在手心恋恋不捨的看着，嘴里念念有词，「怎么感觉是笔赔本的买卖呢？这药我可是花了不少好药炼制的，换一株兰花，似乎不值呀。」


    大理寺主簿闻言忙道：「姑娘可将所需药材列个单子，等明日天亮我就命人去寻来赔给姑娘。」


    苍朮挑眉看向主簿，「还是你有学问，脑子就是好使，嘿嘿，那就这么定了，来，把这药餵你家大人服下，不出一个时辰保准他药到病除。」


    「你刚刚的话陛下和娘娘可都听到了啊，你可别事后反悔，娘娘您到时候可要为我做主。」


    姜芙含笑端庄点头，「嗯，本宫为你作证。」


    小丫头一颗药，坑了陛下一株极品兰花，大理寺众人的许诺，还有一张可能是无底洞的药材单子。


    小丫头可真是鬼精鬼精的，不过好可爱，姜芙禁不住掩唇笑了起来。


    美人笑颜如花，阴森肃然的大理寺内陡然变得明媚，暴君眉峰上挑，揽住姜芙腰肢，占有味十足。


    大理寺主簿老脸一红，忙收回视线，双手接过药丸，小心翼翼放入霍庭口中。


    众人屏息凝神静静看着，一刻钟后，昏迷的人勐然睁开双目，面上青紫肉眼可见的褪去。


    鬍子看的目瞪口呆，一颗药丸救人一命，这丫头难不成真是神医不成？


    心中暗暗决定，定要紧紧跟着小神医，求她为自己治好隐疾，重振男子雄风。


    第293章 美男计


    「好了，你醒了，咱们的帐也该算算了。」苍朮不知从哪取出一把精緻灵巧的金算盘，一通上挑下拨，手停，双目亮晶晶盯着霍庭，伸手笑呵呵道：「诚惠，一张药方一颗药丸，再加上诊金共计两千两……黄金。」


    「嘶！」


    大理寺众人闻言倒抽一口凉气，两千两？还是黄金？这姑娘用的药莫不是仙丹不成。


    霍庭深邃的目光盯着苍朮，「你救了家母？好。」


    母亲的命万金难得，更何况只是两千两。


    一个好字，听得大理寺众人瞠目结舌，纷纷担忧喊道：「大人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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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千两黄金不是小数，她这分明就是敲竹槓，大人三思啊。」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两千两黄金就是两万两白银。


    大人府中情况如何他们自然清楚，这两万两怕是霍府大半的家业。


    霍庭起身，面朝苍朮抱拳，高大的身子成直角弯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诊金霍某定当奉上。」


    苍朮笑的眉不见眼，「好说，好说。」


    她与拂晓姐姐就喜欢金子，嘻嘻，金灿灿的看着就欢喜。


    姜芙笑倒在施恆身上，指着苍朮打趣道：「瞧瞧她那财迷样，今日她可是赚大了。」


    最后一味毒有了下落，她提着的心忽的放下，此时看着苍朮只觉可爱非常，恨不能揽在怀中亲上一口。


    手放在微凸的小腹上，眸光柔和，若是女儿，她希望能和苍朮一般可爱乖巧。


    若是男孩儿……眸光落在默默守在苍朮身边的少年身上，嘴角上扬，那就像他吧，少年风姿卓绝，满心赤诚。


    施恆揽着女子娇软的身子，冷眸划过暖色，「那是她该得的。」


    等会儿京都的百姓还要靠她来救，护住京都救的可不只有京都，西域圣女野心勃勃，此番图谋定然不知京都。


    凤眸中闪过冷光，薄唇上扬，她要的怕是整个苍梧。


    圆月高悬，夜风中响起一道急促的马蹄声，接着紧闭的大理寺院门被人从外推开。


    一男子身穿朱红色云纹官服，披着月色大步走来。


    见施恆与姜芙在愣了愣后忙跪下恭敬喊道：「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陛下万福，娘娘金安。」


    施恆点头，「平身，查的如何？」


    「回陛下，西域圣女月婵现在楚相府内，四周有不少高手把守，微臣请命，带兵杀入楚相府生擒圣女。」大理寺少卿陆尘跪地请旨，面上满是杀意。


    西域逆贼敢伤京都百姓，不杀难以平民愤。


    施恆薄唇上扬，笑的邪肆暴虐，抬手正要下令，外面忽的有人急沖沖跑进来，见到施恆慌忙跪地急声禀告：


    「报，属下于城外五里处发现伏兵，因天色太暗看不清人数，属下不敢离得太近，隐约看到有人陪着弯刀。」


    施恆放下手，眸中闪过寒光，「你先下去。」


    「是。」探子恭敬抱拳行礼，转身退下。


    霍庭与陆尘相视一眼，面色难看，先是下毒，后是埋伏，西域这是想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啊。


    霍庭抱拳，冷声道：「西域圣女此番做足了准备，咱们若是强攻，只怕外面的人收到消息会立刻攻城，除非……」


    陆尘接声道：「除非趁他们此时不备，派兵绞杀，同时活捉西域圣女。」


    苍朮听得翻个白眼，「你们可真敢想，西域人人擅毒，你们若做不到百毒不侵便只能远攻，请问远攻的话，你们可有把握生擒西域圣女？」


    霍庭：「……」


    陆尘：「……」


    施恆挑眉看向苍朮，「你有办法？」


    一双双眼睛落在她身上，苍朮双手环胸，灵动的大眼贼兮兮在三人之间来迴转，最后落在施恆身上，「你们难道不知西域圣女最喜男色？陛下，我看你长得挺好……」


    众人：「……」好傢伙，小姑娘好大的胆子，这是要陛下以男色，诱圣女？


    姜芙双肩抖动，忍笑忍的实在是难受，让暴君做这种事，也亏苍朮想的出来。


    若是以往，施恆怕是会直接提剑杀人了。


    偏生动不得苍朮，暴君再怒也只能忍着。


    施恆眉心跳动，眸光冷怒，「说下去。」


    大厅内空气凝滞，众人屏息不敢出声。


    小五皱眉上前站在苍朮身旁成保护姿态，双手握拳蓄势待发。


    唯有苍朮似是没察觉，兴致勃勃继续道：「只要你能接近圣女，在不经意间取得她一滴血，我就能配出解药，到时百姓脱困，你们不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围剿西域兵马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怜悯看着她忽的后退。


    偌大的大厅中央一时间只剩下她和小五。


    苍朮茫然四顾，「喂，我说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百姓是你们的后顾之忧，美男计是智取，别动不动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众人尴尬笑了笑，静默不语。


    小姑娘胆子忒大，他们不敢苟同。


    姜芙瞄了眼身旁男子铁青的脸，禁不住靠在施恆身上笑的花枝乱颤，「陛下，臣妾倒是觉得苍儿此计甚好，不管怎么说百姓当排首位，还是先取毒血要紧。」


    「芙儿。」施恆揽着她冷眸中闪过无奈，「你怎么也跟着添乱？」


    姜芙深吸一口气，压下笑意，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柔声道：「臣妾信陛下自有分寸，此计只为取血，救百姓于水火，陛下若实在不愿也可带别的男子去，不管如何，在百姓未解毒之前万万不能再添事端。」


    城外西域兵马不知多少，城中禁卫军中不少也染了毒，若真的打起来，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苍朮的法子虽然难听了些，却是目前最稳妥的。


    至于施恆会不会真的对圣女动心，这完全不是她需要关心的，若施恆是好色之徒，宫中的嫔妃们就不会那么安生了。


    施恆捏了捏她的手，额角青筋直跳，森冷的目光落在苍朮身上，一字一顿冷声问：「如何取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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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4章 施恆夜会西域圣女


    苍朮眼前一亮，「你同意啦，取血好办，等着。」


    说着取下背包一阵扒拉，不一会儿拿出一枚戒指递给施恆，「诺，你带着它，戒身上有凹槽，你只需用戒指刺破圣女的肌肤，戒指会自动将血收入戒身。」


    施恆挑眉接过，戒指不大，恰好能戴在尾指上。


    姜芙好奇看去，很精美的玄铁戒，戒子通体黑色，上面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魔莲，花瓣边缘极为锋利，似乎稍一触碰便会被割破皮肉。


    「这戒指做的可真精巧，陛下快去吧，臣妾在这儿等你。」


    再有三个时辰就天亮了，解毒之事宜早不宜迟，拖久了恐生变故。


    「霍庭，陆尘，皇后暂且交由你们保护，朕一个时辰之内回来。」施恆面如寒霜，冷声命令。


    「是，微臣遵命。」


    霍庭，陆尘单膝跪下，抱拳领命。


    「苍儿，扮作宫女同朕一同去。」施恆扫了眼苍朮，说了一声大步离开。


    苍朮呆愣，「啊？我也去？」


    取点血她去做什么？她又不会武功，若是打起来她被伤了怎么办？


    呜呜……看戏看到自己身上，真是肝疼。


    姜芙好笑点点她的脑袋，「你啊，这里就你懂得解毒，你不去怎么行，若是那西域圣女图谋不轨忽然对陛下用毒，你在也好有个防范。」


    苍朮嘟嘴，不情不愿道：「去也可以，但是你得让小怪物陪着我，不然我哪都不去。」


    小怪物？


    姜芙抬眸，落在苍朮身后的蓝眸少年身上，「也好，那你们就一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只是他的眼睛……」


    圣女见了怕是会起疑心。


    苍朮拉着小五的手，咧嘴笑道：「没事没事，戴个帽子盖着不就成了。」


    只要让小五跟着，她便放心了。


    两人在宫女的伺候下利落收拾好，跟着施恆趁着夜色骑马奔向楚相府。


    斑驳的楚府大门前，施恆勒马停下，冷声道：「福全，叫门。」


    「是。」福全恭敬应了声，下马走到门外，用力拍了拍门上铜环，大声喊道：「陛下听闻圣女落宿在此，特前来探望，还请开门。」


    院内人闻声大惊，恆帝？


    月禅勐地从榻上坐起，艷丽的脸上满是惊怒，接过魏廖递来的披风裹住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身子，「他怎么这时候来了？你怎么看？」


    魏廖低头面无表情站在她身后，眼中闪过恨意，语气平静道：「京都此时大乱，他来寻你自然是为解药而来，圣女可要给？」


    月蝉手指灵活扭动系上斗篷，妖媚的眼睛落在他身上，手指挑起他稜角分明的下颚，娇笑问：「怎么？我若是给了你会如何？」


    这人为了让她明日攻城，竟然主动上前侍奉，执起男子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暧昧摩挲，这双手可真是灵巧啊，竟伺候的她欲仙欲死。


    可惜她更怕死啊，施恆有多可怕没人比她更清楚，当年那个人还是少年模样便独闯西域圣地，斩杀无数高手。


    她的祖父与哥哥就是死在施恆剑下。


    想到此，艷丽的眼底满是恨意，她要报仇，但不能急于一时，若做不到一击必杀，她就只能忍。


    松开魏廖的手，冷声唤道：「开门，请陛下进来。」


    不多时，大门被人从内推开，施恆带着一行人大步进去。


    月蝉妖娆站在庭前，乌黑浓密的头髮被挽成了流云髻，额前几缕髮丝飘落，为她更添几分妖媚，见施恆从远处过来，她红唇上扬媚笑着，手放在胸前扭动腰肢，俯身行了一礼，「见过恆帝陛下，陛下好厉害，奴家刚到，您就来了，莫不是您一直关注着奴家？」


    美人掩唇娇笑，不等是施恆说话起身裊裊走向前，玉足轻抬，披风内玉白光裸的腿在月光下若隐若现，满是诱惑。


    施恆目不斜视，面无表情直视前方，「万寿节将至，各国使臣先后来访，朕为东道主，自当略尽地主之谊。」


    月蝉在施恆面前站定，妖媚的眼睛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内心波涛翻涌，有恨有痴。


    就是他，当年她只远远看着，并未看清暴君长相，没想到这个杀神竟生的如此俊美。


    心扑通扑通直跳，眼中贪婪尽显，粉唇微启娇笑着抬手攀上施恆右臂，「陛下深夜前来，想如何尽这地主之谊呢？外面风寒，不若……陛下同奴家进去仔细详谈？」


    娇滴滴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吓得苍朮禁不住打个寒颤，暗骂一声，有病，果然如传闻中一样，见了男色连祖宗都忘了。


    抬头偷偷瞄了眼，嘴角抽搐，不过这圣女长的倒是挺美，暴君可一定要守住本心啊，千万别被迷了心神忘了来的目的。


    柔软冰凉的手放在他胳膊上，施恆眉头一跳，眼底闪过戾气，抿了抿唇，忍着杀意勾唇淡声道：「进去倒是不必了，楚相府已经荒废多日，圣女身娇体贵如何能住这种地方，来人，请圣女回宫，入住芳华殿。」


    手腕扭转，不经意间尾指上的戒指划过月婵裸露的手臂，血珠顺着戒上花瓣流入戒内花蕊处。


    圣女痛唿，「哎呀，陛下手上戴的什么？划的奴家好痛啊。」


    说着拉起衣袖，白皙光洁的玉臂裸露，上面一条一指宽的红痕明晃晃落在上面。


    「哎呀，都出血了，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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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后退一步，垂眸，「圣女勿要着凉了，福全，快带圣女回宫，传御医。」


    御医？


    苍朮嘴角抽搐，这么点伤怕是到不了皇宫就癒合了吧。


    圣女瞳孔一颤，暴君这是在意她？还是另有所图？


    若是在意未免太假了些，


    小鹿乱跳的心平復下来，面上笑意盈盈，「奴家逗你玩儿呢，不过是个小伤，哪里用得着去宫里传御医，皇宫奴家就不去了，我自小自由自在惯了，哪里受得住宫中的约束，这里挺好，有假山有流水，奴家就不去宫里了，等三日后万寿节，奴家自当带我族中宝物进献给陛下。」


    施恆薄唇上扬，黑夜下面色幽冷，「也好，圣女开心便好，朕还有事便不多打扰了，留步。」


    声落转身大步离开，速度竟比来时更快。


    第295章 芙儿，为孩子取个名字吧


    福全领着宫人们朝圣女服了服，「圣女留步，奴才们告退。」


    一行人趁着夜色匆匆离开，月蝉独自站在院中柳眉紧皱，暗咐，不对，恆帝来的急走的更急，分明不是为了来看她。


    「来人，去看看城外可有异样。」


    「是。」


    暗夜中树叶晃动，一道黑影从树上飞出直奔城外大军所在之地。


    月蝉面色冷凝，看着手臂上的红痕暗咬红唇，望着施恆离开的方向，淡声问：「魏廖，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魏廖从房内出来，站在她身后，冷冷道：「施恆素来暴戾，最喜以杀止杀，京都百姓齐齐中毒，他第一个怀疑的便会是圣女，他今日未杀你，定然是顾忌百姓。若等他制出解药，圣女觉得他还会放过你吗？」


    月蝉瞳孔一缩，面色难看，慌乱道：「不可能，三日生并无解药，他解不了毒，你少来吓唬我。」


    魏廖嗤笑一声，「既然没有解药，那圣女怕什么？言尽于此，明日攻城与否全看圣女。」


    ……


    月色寂寥，月蝉满心慌乱，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办？


    魏廖说的对，若施恆真的腾出手，她和所有西域将士谁也别想走出苍梧。


    为今之计唯有按原计划进行，破釜沉舟的拼上一把，也许还能抢得一线生机。


    咬了咬下唇，月婵眸光冷硬，「来人。」


    黑影晃动，一黑衣人跪在她面前，「属下在。」


    「通知下去，所有人整装，待天色一亮，即刻攻城。」


    「是。」


    黑夜中，烈马奔腾，鹿死谁手，皆看哪方争得先机。


    另一边，苍朮小心取下施恆指上戒指后便将自己关了起来，外面哭喊声仍在继续。


    姜芙与施恆站在门外焦急等待，刚刚探子来报，西域大军正在收拾行装，看样子是想即刻攻城。


    「施恆，咱们要不要先抓了圣女？」姜芙担忧问。


    若是攻城时，苍朮仍然没有将解药制出，他们也可以利用圣女拖延一时生机。


    施恆揽着她坐下，「没用的，西域圣女地位虽然很高，但并无太多实权，如今她能率兵前来，大概是西域王看在三日生的份上，若真当圣女与国家利益起了冲突，西域王会直接杀了圣女。」


    也就是说，圣女并不能决定攻不攻城，她唯一的实权便是决定攻城的时间。


    显然月蝉并未察觉，竟还犹豫纠结了那么久，当真是可笑。


    姜芙柳眉紧锁，「如此说来，唯有期望苍朮能尽快制出解药了。」


    嘆息一声，闭目依靠在施恆身上静静等待。


    心神放开，四周声音尽皆入耳，好吵，姜芙下意识皱了皱眉，忽的几道鬼祟的声音在百姓嚎叫声中尤为刺耳。


    「通知下去，将军有令，两个时辰后攻入京都。」


    「可是圣女不是说要等天亮吗？现在距天亮可还有三个时辰。」


    「自然是听将军的，既然时机已到，何必再多等上一个时辰，早打完咱们早搂着美人儿睡觉，听说……」


    剩下的话愈加难听，姜芙皱眉睁开眼，耳边声音弱下。


    两个时辰后攻城？


    不好。


    苍朮能来得及吗？


    「施恆，他们恐怕会随时攻城，咱们该做准备了。」


    晚了她怕来不及。


    施恆握住她的手，神态清冷自若，「放心，朕自有办法。」


    刚刚他已经布置下三道关卡，兴许能撑上一段时间，若是到那时解药仍未制出，他便送芙儿从密道离开。


    大手用力，握着掌心的柔软，侧头深深看向姜芙，「芙儿，为孩子取个名字吧。」


    「什么？这时候？」姜芙诧异。


    施恆望着天际明月，自言自语道：「若是女孩儿，便叫瑶光，若是男子……便叫无渊吧。」


    无渊音同无怨，希望他不要像自己这般生来便活在怨恨中。


    「瑶光、无渊……」姜芙默默咀嚼，灿烂一笑，「好，就叫这个名字，很好听。」


    取了名字也好，日后等她到了宫外，孩子问起，她也好有个说头。


    低头宠溺看着微微凸起的腹部，柔声道：「听到了吗？这可是你爹爹取得名字，喜欢吗？」


    施恆瞳孔颤动，手不自觉抬起轻轻放在上面，仍然是那么有力的心跳，一股说不清的酸涩感透过掌心涌上心里。


    这个孩子他本想不要的，现在竟开始期待起他出生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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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往往会在人最需要的时候飞快流逝。


    两个时辰过去，城外响起喊杀声，姜芙抬头望去，远处火光沖天。


    百姓们惊恐起身，失神大喊道：「那是什么？怎么着火了？」


    一个孩子狼狈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道：


    「不好了，是西域蛮子打过来了，是陛下命人点了护城河这才拦住他们。」


    百姓们闻言乱成一团，想起来奔逃，却因中毒而无助坐在地上。


    一时间哭声震天，场面一片混乱。


    霍庭沉着脸打马过来，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慌什么，有陛下在，几个西域蛮子还翻不出风浪，都安生等着，解药马上就制成了。」


    慌乱的百姓呆愣在原地，是啊，霍大人说的对，有陛下在他们怕什么。


    当年陛下孤身独闯西域，凭一己之力击杀西域叛贼——上一任西域王「那图」。


    少年郎一身鲜血手提西域王首级站在边关城楼上，震慑四方。


    百姓私下称其为苍梧战神。


    「娘的，慌什么，霍大人说的对，有陛下在，西域蛮子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咱们怕什么？都稳住，别自乱阵脚给陛下添乱。」二牛从帐篷走出，仰头激愤大喊。


    百姓们纷纷点头，「是啊 ，他们说的对，有陛下在咱们不用怕，回去，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赶紧休息，等好了还要打扫战场呢。」


    激战过后定然少不了尸骸遍地，明日他们有的忙呢。


    慌乱暂时平息，霍庭赞赏的看向二牛，骑马过去，俯首问：「你叫什么名字？可愿入我大理寺当差？」


    二牛愣住，他？去大理寺当差？


    「我……我没听错吧？霍大人莫要开小的玩笑，呵呵。」


    他要是能当上大理寺的衙役，老母亲估计能高兴地从坟地里爬起来。


    第295章 施恆危，芙明心意


    霍庭：「本官从不开玩笑，你可愿意？」


    二牛激动的面色通红，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了，嘿嘿，就是不给银子我也愿意。」


    那可是大理寺，他要是能穿上飞鱼服，腰间再配上一把绣春刀……二牛激动的吸吸口水，那可真是太神气了。


    「三日后去大理报到，报上我的名字即可，驾。」马鞭甩动，霍庭驾马离开。


    二牛站在原地激动的浑身颤抖，久久无法相信自己竟当差了？


    远处城门外喊杀声仍在继续，施恆在福全的伺候下穿上黑色玄铁战甲，稜角分明的脸上更显冷冽，插上佩剑，飞身上马，看着下方满面担忧的女子，凤目中闪过柔情，「芙儿，莫怕。」


    说完抬头看向一旁的好友，郑重嘱咐，「子骞，芙儿就託付于你了，若……朕未能归来，请带她离开。」


    齐子骞一身白衣面色冷沉，再没了往日的洒脱不羁，「放心，我在她便安好，保重。」


    君子一诺胜于千金。


    施恆薄唇上扬，如此，他便不会再有牵挂。


    芙儿好，他便放心了。


    「所有能动的士兵同朕一起，杀！」


    冷冽的男声响彻九霄，战意升腾，不管是百姓还是禁卫军纷纷起身齐声大喊：


    「杀！」


    姜芙心中震颤，眼角泛红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并未出言挽留，因为她知道，他会回来的。


    命簿上曾言，


    施恆，苍梧永远的王。


    享年98岁，死于……栖凤殿。


    曾几何时她竟期盼着命簿上的事不要再改变，就这么按着原有的轨迹走，如此，施恆便会无事，苍梧的百姓也会安然。


    忽的眼前人影晃动，姜芙身子晃了晃。


    「娘娘小心。」叶儿刚过来见状面色大变，忙运起轻功从远处疾驰而来，在姜芙落地前稳稳将她揽入怀里，「娘娘您怎么了？太医，快宣太医。」


    齐子骞担忧上前，施恆前脚刚走，皇后便倒下了，她腹中可是好友唯一的孩子，若是出事该如何是好。


    「宣黄太医，尽快。」


    姜芙靠在叶儿怀里，柳眉紧皱，过了会儿，等胸口的闷堵感缓和了些淡笑道：「不用，本宫没事，兴许是一夜未睡，身子乏了，叶儿扶本宫起来。」


    施恆刚走，国难当头，她不能再添乱了。


    孩子，坚强些，和母后一起等父皇回来可好？


    叶儿担忧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娘娘可有哪里不适？您身怀龙嗣，万万不可强撑。」


    姜芙揉了揉额角，「本宫无事，你们不用全围在这儿，去看看苍儿如何了。」


    这场劫难的转折点在于苍朮，她若能在城破前制出解药，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只希望，她能快一点。


    城墙上，施恆望向城下，乌压压的西域士兵正从四面围来。


    护城河上已经被敌军用树木架起一座两米宽的桥，西域士兵顶着烈火前仆后继沖了上来。


    「暴君出来了，兄弟们杀啊，大王有令，谁能斩杀暴君，赏黄金万两，另赐爵位！」西域将军苗野见施恆出来挥刀大喊，粗粝的脸上满是狠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西域士兵杀的更加卖力。


    一个个苍梧士兵惨死弯月刀下，血液飞溅，场面悲壮。


    施恆薄唇缓缓上扬，看着马上的苗野邪肆一笑，「想杀朕？你还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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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了眼护城河上的木桥，眼底杀意汹涌，「毁桥。」


    「是。」季卫舔了舔嘴角，拔剑大喊：「兄弟们，烧死那群鞑子！」


    「杀！！!」


    喊杀声震天响起，施恆飞身跃下城墙，手中剑泛着寒光，直取苗野人头。


    擒贼先擒王，杀了苗野，西域人定然军心涣散，一盘散沙如何攻城。


    苗野见他过来眼底闪过惊惧，策马后退，放声大喊：「暴君下来了，快，放箭！」


    只听一阵箭矢破空声响起，宫门外姜芙面色惨白，勐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气息粗喘。


    「施恆……」


    她听到了，施恆下了城墙，杀入敌军了。


    手紧紧抓着胸前衣襟，心口闷的生疼。


    万箭齐发，施恆……


    「娘娘在担心他？」清雅和煦的男声忽的在她面前响起。


    姜芙皱眉抬头，金色的面具，男子白衣胜雪，与此时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似是从天上来的仙使，不染凡尘。


    是先前在客栈遇到的金国世子——耶律瑾。


    忍着心口闷疼，她仪态端庄的理了理衣裙，白着脸从容淡笑：「此处杂乱，耶律世子怎么来了？叶儿，送世子回去。」


    苍梧如今外忧内乱，若是被金国再横插一手，那他们……


    她与耶律瑾虽幼时玩过几日，但时隔这么多年，她也不确定他是否还记得自己。


    在不明对方立场前，她不能慌，她是一国之母，施恆不在她就要替他守好这一方国土。


    施景天薄唇紧抿，面具下墨瞳幽深，「在下看娘娘面色不好，可是累了？两国交战是男子的事，与娘娘并无多大干系，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除非……她真的对施恆动心了。


    袖下手紧握，手背青筋暴起，眸光泛出一丝冷意。


    小芙儿，别逼我对苍梧出手。


    姜芙皱眉，心生不悦，「本宫乃苍梧皇后，苍梧的事自然与本宫有关，至于本宫身子如何就不劳烦世子费心了，叶儿，送客，咳咳……」


    女子掩唇咳的剧烈，苍白的面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叶儿担忧上前为她轻抚后背，「娘娘？咱们还是寻太医瞧瞧吧。」


    她擅毒，只懂浅薄的医道，看病救人还是找太医比较稳妥。


    「咳咳咳……不……咳咳咳咳，不用，本宫……本宫无事。」姜芙咽下口中腥甜，气喘着厉声命令，「送世子回去。」


    她大概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凝神听外面的声音后她都会心口闷堵发疼，连续三次，她便有些承受不住。


    看来，这项特殊的能力并不能随意使用。


    可她担心施恆，担心他真的死了，担心腹中的孩子没了父亲。


    她忍不住想去听，眨眨眼，压下泪意。


    她承认，自己没骨气的动心了。


    即便恼他想要去子留母，恼他隐瞒荆州之事，可到了生死关头，听到万箭齐发，感知他有生命危险时，那些恼便全化成了担心。


    忽的手腕一紧，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她腕上。


    第250章 白衣若雪，心已成魔


    「你想干什么？放手。」姜芙羞恼挣扎，她们已经长大，怎能如幼年时那样不遵礼法。


    施景天抓住她的手，眸光幽暗，「别动，在下略懂医术，娘娘既不想传唤太医，由在下为娘娘诊脉岂不方便。」


    他号脉极快，说话间只停了一会儿便放开。


    姜芙捂住手腕， 白着脸怒瞪身前男子，「世子请自重。」


    施景天怒笑，揉搓指间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声音清冷隐含怒意，「娘娘身子孱弱至此，他竟捨得留你一人在此担忧受苦？ 」


    脉象紧绷如琴弦，分明是优思成疾的症状。内力皆无，气血两失，这才多久，她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姜芙皱眉，「世子莫要胡言，百姓有难，本宫身为国母自当陪伴，何来受苦一说？外面危险，世子还是回客栈的好，叶儿代本宫送世子回去吧。」


    「是，耶律世子请。」叶儿板着脸屈膝行了一礼，抬手做请。


    「你……娘娘大义，在下佩服，但望娘娘以身体为重，莫要因小失大，告辞。」施景天深深看了姜芙一眼，转身离开，清雅若仙不染俗世的眸中此时满是掠夺与怒意。


    他来迟了？


    不过是几月未见，小芙儿竟将心落在了那个怪物身上。


    不过那又如何，他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白衣若雪，心已成魔，有所想便会有所求，求而不得，就成了执念。


    姜芙看着他的背影柳眉紧蹙，心头慌乱，耶律瑾想做什么？他是认出自己了？


    侧头焦急看向依然紧闭是房门，苍儿何时才能出来，快要来不及了啊。


    耳边的喊杀声仍在继续，但再也听不清施恆的声音，未知只会让她更慌乱，手死死绞着帕子，面色苍白，唇角不知何时被她咬出一道血痕。


    忽的，紧闭的房门从里打开，苍朮满头大汗从里跑出，脸上满是笑意，「成了，成了，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姜芙激动起身，扶着叶儿的手踉跄迎上，「太好了，做了多少？快先发给禁卫军用。」


    苍朮擦了擦头上的汗，递出手中的大葫芦，灿烂笑道：「幸不辱命，这里有五千颗，娘娘快拿去分了吧，还有这是药方，让太医们按照方子配药，熬上一大锅每人一碗发给百姓们，汤药虽没有药丸解毒快，但也只需小半个时辰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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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儿，辛苦你了。叶儿，快拿下去先分给禁卫军，让他们吃了药尽快出城迎战敌军。」


    姜芙提着的心总算放下，面上的笑如骄阳般璀璨夺目。


    有了解药，苍梧之劫便迎刃而解，接下来该轮到西域害怕了……


    城外战斗仍在继续，施恆脸上溅满了敌人的血，一身墨色玄铁战甲如一尊杀神，所到之处，敌人溃散。


    苗野被吓得胆寒，躲在后方不敢上前，只能红着脸大声叫喊，「杀！快杀了暴君，他一个人杀了这么久，肯定体力不支撑不了多久的。」


    身下战马惊慌踱步，隐隐后退。


    西域士兵围着施恆，面带惊恐，苍梧暴君简直不是人，杀了这么久，苍梧士兵几乎全死了。


    只剩暴君一人，手握龙吟剑，孤身挺立在城门前挡的他们上万人难入一步。


    一西域士兵对上施恆暴戾兇狠的眸子，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哭喊：「不打了，我不打了，他根本就打不死，我要回家，呜呜……额……」


    一支箭从后面飞来，噗嗤一声贯穿那士兵喉头。


    苗野挥着手中弓箭，怒声喊道：「窝囊废，谁敢退，下场就和他一样，咱们这么多人，怕他干什么，一起上，砍死他。谁能砍中暴君一刀，本将军奖他百两，砍两刀，奖四百两，想要钱的就给老子上。」


    西域士兵面面相觑，眼中有贪婪有恐惧，钱他们想要，但命他们更想要。


    一时间竟然无人敢上前一步，战场上一片寂静。


    苗野气的骂娘，但也只是骂，丝毫不敢对施恆出手。


    那个疯子，武功竟比十几年前更高了，刚刚若不是他跑的快，怕是早就死在他剑下。


    但现在怎么办？眼看就要摸到城门了，胜利就在眼前，却被一头勐虎拦住去路。


    施恆，难道当真没有弱点吗？


    苗野骑着马急的团团转，忽的一道恶毒的点子涌上，双目眯起，拉满弓箭瞄准前方西域士兵，「你，去杀了他，他不死，你就死。」


    被瞄准的西域小兵惊恐后退，但不管他怎么退，箭尖永远瞄准他。


    「将军……我……」


    「少废话，赶紧上，我数三声，你要是不上，我就放箭了。」苗野闭上一只眼，手上用力，弓弦拉成满月。


    「将军，我可是西域人啊。」小兵崩溃大喊，让他去杀暴君，和找死有什么分别，刚刚那么多人围剿，连暴君的衣角都未碰到，他一个小卒如何能做到。


    苗野眼中闪过狠光，「违抗军令，该杀。」


    手上一松，箭带着破空声刺穿小兵额头。


    小兵瞪大眼仰面不甘倒地，四周西域将士面色大变，心中发寒。


    他们辛苦拼杀，最后没死在敌手，反倒死在了自家将军手里，何其悲哀！


    施恆持剑而立，嘴角缓缓上扬，笑的邪肆，「你们杀了苗野，朕放你们走如何？」


    清冷的男声被内力裹着在在场的每个人耳边迴响，似恶魔在低声诱惑，「他视你们如草芥，你们拼杀，他躲在后方，西域王论功行赏，他站在首位，你们被他忘入尘埃，你们甘心吗？」


    「他想拿你们的命换取军功，你们不给，他便强抢，这样的人不配当将军。」


    「杀了他，朕放你们回家。」


    回家……


    西域将士们听红了眼，他们还能回家吗？


    这场战斗死了好多人，他们来了近五万人，现在死的不到一万。


    恆帝太强了，武功深不可测，他们的毒对他根本无用，打不过的，他们还在期待什么？


    不知是谁先丢了手中兵器哭了起来，「我想回家，我想我阿娘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打？」


    「是啊，为什么要打？将军如此勇勐为何不自己上，反倒躲在后面逼着我们送死，我不干了。」


    「当我们是傻子吗？我们死了，功劳全被他一人夺去，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也不干了。」


    施恆嘴角上扬，嘲讽看向慌乱的苗野，冷声嘲讽，「为将者贪生怕死，被手下叛离是早晚的事，朕若是你，便当场横刀自尽，无颜活在世上。」


    第298章 诱降


    「放屁，老子也是靠杀敌换军功才当上将军的，我……我在后方不过是为了运……运筹帷幄，好纵观全局，你们别听他挑拨离间。」


    苗野红着眼大声吼道，头上沁出一层冷汗，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放下兵器，眼中转了转，厉声大喊：


    「你们别忘了，你们的家人可还在西域，施恆最是记仇，他今日若是不死，改日定将带兵踏平我西域，机会只有一次，咱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你们怕个毛！」


    「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难道就不痛心吗？捡起你们的武器，给老子像个男人一样，杀上去。」


    西域士兵面色犹豫，是啊，暴君生性残忍睚眦必报，他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犹豫间，紧闭的城门忽的大开，一队兵马气势汹汹从城中赶来。


    「属下来迟，望陛下恕罪。」五千人一起抱拳齐唿，场面恢宏震人心神。


    施恆握着剑柄的手抖了抖，嘴角高高扬起，「来了便好。」


    他还真就快撑不住了呢，杀了这么久他内力几乎用尽，若非他们被自己杀的胆寒，恐怕早就冲上来了。


    手腕翻转，剑尖朝下刺入地下，他依着剑懒懒扫视西域士兵，薄唇上扬，气沉丹田的冷声再问：「朕再问一次，你们降还是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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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君暴戾的声音在众人耳边迴响，正在犹豫是否要战的西域士兵面色大变，不自觉后退议论。


    「他们怎么没事了？圣女不是说他们都中毒了吗？难道毒解了？」


    「怎么办？逃吗？」


    「苍梧禁卫军都出来了，咱们还打什么，娘的，不打了，老子要回家。」


    一人扔了兵器，其余士兵心中大动，扔兵器的越来越多，场上一时间只剩下田野与几名亲信孤立无援的站在遍地尸骸中。


    「混蛋，你们干什么？快给老子回来，你们要是敢跑，老子杀了你们。」田野气愤叫嚣，弓箭拉满，气急败坏的朝四周无差别射杀。


    西域士兵死了几个，剩下的人非但没有停下反倒跑的更快。


    田野怒吼：「你们敢跑，老子回去定当灭你们九族，都回来！」


    灭他们九族？西域士兵撇撇嘴讥讽一笑，有人大声喊道：「恆帝陛下，此次出兵苍梧全是田野与圣女的主意，陛下定不能放过他们。」


    「傻缺，你能回来再说吧。」


    恆帝面前也敢放肆，田野就算是有八条命也不够他折腾的。


    不到一刻钟，战场上西域士兵退了个精光，田野傻眼，抬头对上施恆冷戾的凤目，心头髮凉，骑着马不断后退，「你……你不能杀我，我是西域王亲封的大将军，杀了我，西域王定会攻打苍梧……」


    声音渐渐弱下，眸光虚晃，现在他们和攻打有何分别，恆帝事后定不会放过他们。


    回去也是死，留下也是死。


    阴冷的看了眼身旁几个亲信，低声命令，「把你们身上的毒全拿出来，暴君不惧毒，难不成那些禁卫军也不惧？到时候咱们一起杀出去。」


    「是，将军先走，属下拦住他们。」


    田野眸光闪了闪，「咱们一起出来的，自当一起回去，我……我怎么能留下你们送死。」


    「我们的命都是将军救的，自当以命相还，将军勿要多言，快走。」


    几人面带决绝，从怀中取出各自炼制的毒粉，阴冷看向施恆方向，伺机而动。


    施恆依着剑笑的邪肆，抬手擦下脸上血渍，懒懒道：「一个真心一个假意，当真令人噁心。天也亮了，就都杀了吧。」


    「是。」


    五十个禁卫军服下事先备好的解毒丸，举剑冲杀上去。


    这些畜生，为了一己私慾害死多少无辜的孩子。其中不乏有他们的亲人，禁卫军们双目赤红，看着田野的目光全是恨意。


    「杀！」


    不杀这畜生，难以平息他们心中的怨恨，不止田野还有那个西域圣女，全都不是好东西。


    战场上杀声震天，田野看他们的毒对禁卫军无用，吓得面色大变，不用其他人再劝，便自行扬鞭打马，飞快朝后面奔去。


    对他来说什么大义，什么脸面都没有保命要紧。


    「无耻，作为将军竟然临阵逃跑，追。」一禁卫军砍下最后一个西域人的脑袋，顾不得擦下脸上的血珠，咬牙朝田野追去。


    绊马索甩出，田野被套住脖子摔下马来。


    禁卫军没杀他，绳子在他身上缠了几圈，而后搜下他身上的药瓶，押着他送到施恆面前。


    「陛下，田野在此。」


    施恆幽幽站直身子，嘲讽扫了眼地上如死狗一般的人，「砍了他的手脚，带回去，别让他死了。」


    如此罪大恶极，自当生不如死才好。


    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金色温暖的阳光洒满大地。


    凄凉的京都再次变得沸腾起来，百姓们喝了解药，个个变得生龙活虎，唯独那些失去亲人的，周身透着悲伤，蹲坐在地上看着死去的亲人痛苦大哭。


    有当母亲的，有做儿子的……


    城门再次打开，施恆骑着黑色战马，一身血气缓缓走来。


    姜芙被叶儿扶着站在街道另一头，遥遥相望。


    两人心跳加快，施恆薄唇紧抿，恨不能飞驰过去，将远处的人儿拥入怀里，以偿相思。


    一场生死，让他与她看清了自己的心，原来，只要对方安然，自己便心满意足。


    悸动在两人心中蔓延。


    忽的百姓们涌上前，纷纷朝施恆跪下，激动高唿，「陛下万福，陛下万岁，草民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唿喊声一浪接着一浪，姜芙看出对方面上表情凝滞，掩唇娇笑，他那是吃惊还是害怕？


    往日常常被百姓惧怕疏离，今日百姓们忽然热情如火真心跪拜，他怎么反倒无所适从了？


    「嘻嘻，娘娘快看，陛下耳朵好红啊。」叶儿欢喜的恨不能跳起来。


    实在是太惊险，要不是苍儿关键时刻制出解药，西域人就打进来了。


    不过可惜的是，还是死了好多人。


    苍朮双手环胸站在姜芙身边，见状撇撇嘴，不满嘀咕，「暴君有什么好，能取胜还不是全靠我，哼。」


    第299章 归


    姜芙闻言侧头，好笑摇头，「你呀，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本宫代陛下多谢苍儿姑娘大恩可好？瞧瞧这小嘴嘟的，都快能挂油瓶子了。」


    玉手轻抬，宠溺的颳了刮苍朮挺翘的小鼻子。


    「快别气了，等陛下回宫，本宫帮你要帐，保准你的小金库满满当当的。」


    「真的？」苍朮眼前放光，惊喜抱住姜芙胳膊。「那我要好多好多金子，还有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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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2页

    到时候她要用金砖给自己盖一座小房子，她要日日睡在里面，嘻嘻……


    想像太美好，竟不自觉将心中话说了出来。


    叶儿撇了撇嘴，「你也不怕被金砖砸死了。」用金砖盖房子，亏她想的出来。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略……」苍朮歪头，单手拔下眼皮朝叶儿做了个鬼脸。


    「白痴。」叶儿转头不去看她，眼中笑意浮动。


    说笑间，施恆的马已经来到她们身前不远处，百姓们这才看到姜芙也在，忙纷纷让开路，走到道路两旁跪下，恭声大喊：「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快起来。」姜芙面上泛红，一双眸子痴痴望着马背上面容俊冷的男子，这个杀伐果断，权倾天下的男子是她姜芙的相公。


    上一世她的软弱无能将这个男人推的远远的，最后落得家破人亡，胎死腹中的下场。


    这一世她原想利用他杀奸相与楚妃报仇，没想到竟会得他以命相护，宠冠后宫。


    可是孩子怎么办？


    难道真就只有离宫一条路可走吗？


    命簿上说的是苍梧皇后会一尸两命，若她不是皇后，不是姜芙呢？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她想试试，也许……可以呢。


    嘴角上扬看着马上的男子明媚笑了起来，「臣亲恭贺陛下凯旋而归，陛下可安好？」


    施恆冷冽的眸光颤动，周身冷意褪去，嘴角上扬，迫不及待策马上前一把将下面的娇人儿拉入马上，困在怀里，「芙儿若是担心，不若回宫后仔细为朕查看。」


    齐子骞一身白衣悠然站在几人身后，狐狸眼眯起，笑意盈盈。


    对他，他从不怀疑。


    只要他在，京都定然无事，当年的杀神之名可不是白得的。


    施恆抬头，越过人群看向齐子骞，嘴角含笑，「剩下的就有劳子骞了，朕要回宫养伤，驾！」


    马蹄高扬，两人一马在众人惊艷的目光中朝皇宫奔去。


    百姓看的两眼发直，不禁赞嘆，「陛下和娘娘可真般配啊。」


    「听说皇后娘娘有孕了，你们说他们容貌如此出众，生出来的小皇子该好看成什么样？」


    「那还用想？自然如天上的仙童一般聪慧可爱，好了，陛下已走，咱们还是散了吧，该收拾战场了，咱们出份力，让军爷们也歇歇。」


    百姓们相继离开。


    齐子骞黑着脸站在原地，养伤？骗鬼呢。


    凭他的能耐，那些西域人还伤不了他。


    分明是温香软玉在怀，想偷懒罢了。


    「咳，齐相，他怎么办？」一禁卫军押着苗野走到齐子骞面前忍笑干咳了一声问。


    齐子骞额角抽了抽，没好气挥手，「押到大理寺交给霍庭去，该打的打，别玩死了就行，陛下兴许还有用。」


    什么都管，他岂不是要被累死。知人善用，方能长久。狐狸眼扫了眼四周杂乱，淡声问：


    「季卫呢？可还活着？」


    「禀齐相，季将军无事，只是后背被砍了一刀，现正在包扎伤口。」


    齐子骞勾唇，「没死就好，你去给他带个话，让他分出五千人巡视，从今日起，宵禁，凡是见到西域人全部抓起来，若遇反抗，杀无赦！」


    「是。」那名禁卫军面色肃然，沉声应道。


    西域人虽然落逃，但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死去的人总该有人负责。


    仅仅一个苗野还抵消不了这么多血债。


    齐子骞转了转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眸光幽冷，「福全，你去宫中督促万寿节之事，明日万寿节如期举行。」


    「是，奴才领命。」福全躬身恭敬行了个一礼，眸中闪过寒光，齐相此番志在警告诸国，明日的万寿节势必要办的比往年都要奢华。


    「时间紧急，奴才这就告退了。」


    说完带人匆匆离开。


    齐子骞勾唇，该安排的都已安排妥当，他也该回府陪夫人了，出来一晚，也不知她等急了没有。


    伸了伸懒腰，晃晃悠悠抬脚便走。


    苍朮无语撇嘴，不满喊道：「喂，小白脸，你走了我怎么办？想赖帐不成？我好不容易制出解药救了你们所有人，你连句谢谢都不说？还有我的赏金呢？」


    小手伸出摊开向上，「你们这么多人，本姑娘也不多要，索性按照一人二两银子算吧。」


    真的不多，不过京都百姓目测大概有八十万人，嘿嘿，发财了呀。


    一人一两，八十万人就是一百六十万两，可以换成十六万两黄金，再加上姓霍欠下的两万两黄金，这把她共赚了十八万两黄金。


    苍朮默默算完，两眼发光，她的小金屋应该能做好了。


    齐子骞脚步顿住，看着面前的小手嘴角抽搐，怎么哪都有这丫头，「抱歉，这银子你得寻陛下和皇后娘娘要，我可做不了主，奥，对了，要不我送你入宫？你住在娘娘的栖凤殿里，她们想赖也赖不了不是。」


    顺道还能做一下娘娘是专属御医，为娘娘诊诊平安脉，以防万一。


    叶儿眸光微闪，嘴角上扬，接声道：「齐大人说的是，还是你怕了，不敢同我入宫？」


    「我怕？我会怕入宫？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入宫么，还能吃了我不成。你，带路。」苍朮梗着脖子嚷道。


    她是要帐的，还能怕欠钱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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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忍住笑，面无表情点头道：「行，谁不来谁是小狗，齐相，奴婢告退。」


    「去吧去吧。」齐子骞含笑挥手。


    苍朮紧了紧背包，嘟唇不满道：「赶紧走，忙了一夜我都快困死了，等要了帐，我要好好睡一觉。」


    正要走，手上忽然一紧，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抓住，疑惑扭头，正对上一双海蓝色满是渴望的双眸。


    「小怪物怎么了？你也想去？」


    第300章 苍朮vs叶儿


    小五激动点头，「可以吗？」


    今日娘娘好忙，他都没来及同她说上两句话。若是能进宫就好了，那样他就能常常待在娘娘身边，闻着她身上温暖甜美的味道。


    苍朮不以为然挥手，「当然可以，跟我走。」


    他去了也好，到时候万一金子太重她背不动小五还能替她多拿点儿。大不了……她……她就忍痛分小五一块金砖好了。


    齐子骞皱眉，「他不行，小五你姐姐还在等你回去，跟我回府。」


    小五野性未驯，怎能出入皇宫重地，若是忽然发疯惊扰了陛下和娘娘就不好了。


    小五挪了挪脚站在苍朮身后拉着她的衣角，满脸不愿。


    「我想去。」


    「不行。」齐子骞面色难看，语气严厉。「跟我回府，莫要让你姐姐担心。」


    苍朮双手掐腰，母鸡护小鸡般皱眉回怼，「为什么不行？拂晓姐姐还没嫁给你呢，再说就算是嫁给你了，小五也该是你小舅子，你对小舅子就这样无礼的？」


    「我是为他好，小五，你姐姐同你怎么说的，难道你都忘了？快跟我回去。」齐子骞气的想骂娘，和谁玩不好，偏偏跟这个山里的小辣椒玩，能学到好就怪了。


    小五瞪眼，「不回，我要进宫找娘娘。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乖就带我进宫找娘娘。」


    这段时间他一直乖乖听话躲在相府不出去，可他们也没带他们去找娘娘。


    现在小辣椒要带他去，他为什么还要阻拦？


    骗子！


    海蓝色双眸渐渐变得幽深，透着怒气。


    齐子骞抽了抽嘴角，悄悄后退，这小子每当要发狂眼睛颜色就会变深，现在拂晓不在，可没人能治住他。


    暗暗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查看四周，面上笑呵呵好言哄道：「明日就是万寿节了，不如明日你和你姐姐一同去如何？你看娘娘昨夜忙了一夜未睡，定然十分睏倦，你若是现在去了岂不是要打扰娘娘？」


    「明日？」小五眸色变浅，茫然眨眼，「万寿节是什么？明日我真的能入宫找娘娘？」


    齐子骞心里一松，含笑哄道：「当然能，明日是陛下生辰，各国来贺，到时所有官员家眷都必须得出席，你与你姐姐自然也少不了。还有你瞧瞧你身上的衣服，这么去见娘娘可不好，等会儿我让你姐姐带你去买几件好看清爽的成衣换上，等到了明日娘娘见了定然欢喜。」


    小五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眸子里满是疑惑，他这衣服不是挺好的吗？


    不脏不乱，又没有破洞，可比他之前穿的衣服好太多了。


    不过既然娘娘不喜欢，那就换了就是，想到明日能再见娘娘，小五咧开嘴笑了起来，「那好吧，咱们先去买衣服，等明日再去见娘娘。」


    「好好好，买衣服，你看上什么买什么，走。」齐子骞擦了擦头上冷汗，赶忙将小五从苍朮身后拉出来。


    只要不跟小辣椒大闹皇宫，别说是买衣服，就是把珍宝阁买下来都行。


    长大的孩子不好带，长大了会武功的孩子更不好带。


    等他家夫人肚子里的那个生出来，他是坚决不让孩子习武，不然老子岂不要被气死。


    小五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忽的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苍朮大声喊道：「小辣椒，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明日咱们一起去宫里见娘娘。」


    吓得齐子骞忙揽着他的脖子，「我求求你，你可别喊了，她要是真去咱们府里，你姐夫我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个野丫头总是看他不顺眼，刚见面就撺掇着拂晓休了他，若是让她入府，他哪还有好日子过。


    再等两日拂晓就要入宫，这两日他可不想独守空房。


    脚下加快，拉着小五转入巷子，生怕后面的人追上来。


    叶儿勾唇，「苍儿姑娘当真厉害啊，竟连齐相都惧你。」


    苍朮翻了个白眼，「他哪是怕我，那是怕拂晓姐姐不要他，不过比起你家那位姓霍的，他可真是差远了。」


    叶儿笑意僵住，面上浮起一抹淡红，「苍儿姑娘慎言，霍大人人中龙凤，我不过是蒲柳之资，身份低微如何能配的上他，天已大亮，咱们还是尽快入宫吧。」


    她只是生了张娃娃脸，但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懂，自古姻缘便讲究门第高低，霍府如何会看上她这样的小宫女。


    垂眸自嘲一笑，天底下能像拂晓姐姐那般运气好的有几个，能日日待在娘娘身边伺候，已经是她最幸运的事了。


    若不是娘娘，她现在怕是仍然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做没有感情只会杀人的工具吧。


    只是拂晓姐姐要嫁齐相，师父知道吗？


    以师父的脾气……希望陛下能劝住师父，不然可真要乱了。


    苍朮无语白了她一眼，「平日泼辣的很，怎么说起男人又成了只会自怨自艾的闺中怨女？喜欢就大胆的上，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个男人，他若是真的在意你身份，那说明他配不上你，以你的能力再找一个就是，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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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说着走着，娇俏的两个小姑娘并排站在一起。


    她们一个擅毒，一个擅医，性格更是一个比一个泼辣，本该谁也不服谁，此时竟出奇的和谐。


    叶儿嗤笑一声，「说的倒是简单，你当谁都像你一样……白痴。」


    山里养大的孩子，不知尊卑，目空一切，除了会看病救人，其他就像是一张白纸。


    苍朮气的炸毛，「你个毒丫头真不识好歹，我说这些还不是为了你好。」


    「不需要。」叶儿走的极快，嘴角上扬。


    苍朮握拳想打她，拳头挥到一半，忽的想起毒丫头会武功，打了她自己怕是要挨揍。


    撇撇嘴，拳头停在半空，对着她的背影竖个中指，「以后你生不出孩子可别来求我。」


    第301章 帝后和鸣


    叶儿瞳孔一缩，眼底闪过一抹悲凉，自从她选择修炼毒术起就已经与子嗣绝缘了，她从不奢望自己能嫁为人妻，又何谈生子。


    「你既然如此厉害，怎么不给自己调养一下身子？人家同你这么大孩子都有几个了，你竟天天顶着小姑娘的身子招摇撞骗，也不显臊的慌。」


    苍朮面色一白，收回手，沉声问：「你怎么知道？」


    「你猜？」叶儿扳回一局，转头学着她的样子朝她比了个中指，不等苍朮破口大骂嬉笑着朝宫内快速跑开。


    「毒丫头，你等着。」苍朮气的心口发堵。


    两人追赶着跑到栖凤殿。


    叶儿勐地停住脚，面色复杂。


    苍朮剎不住脚一头撞在她背上，捂着脑门气恼喊道：「好好的你怎么停下了？」


    「嘘，别说话。」叶儿忙捂住她的嘴拉她躲在墙边，「你看。」


    苍朮好奇探头看去，只见漫天红花下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在一张躺椅上，悠然的样子让人羡慕。


    院中一片寂静，显然宫人全躲开了。


    高大的男子揽着女子纤腰，眸光柔和，俊冷的脸上满是笑意与弥足。


    两人虽然未曾说话，但周身洋溢着幸福的……酸腐味……


    苍朮撇撇嘴，收回视线，又酸又妒的小声嘀咕道：「世风日下，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娘娘那么美，身子定然又软又香，真是便宜了暴君。


    想到上次为姜芙施针时看到的美景，苍朮禁不住咽了咽了口水，白玉做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形，就连是女子的她也看的眯了眼。


    姜芙这么美，自然该配世上最好的男子，那就是她主子。


    不行，她得想想法子，不然主子明日进宫见帝后如胶似漆岂不是要伤心。


    灵动的眼珠转了转，正想出声大喊吓一吓里面的男女，忽的一只手伸来捂住她的嘴。


    叶儿板着脸，低声警告：「你不想活了？跟我走。」


    手指在她身上点了两下，苍朮喉咙一堵，瞪大眼惊怒看向叶儿。


    毒丫头好大胆子，竟敢点她哑穴。


    手腕翻转，一根银针在她指尖闪着冷光，抬手正要为自己解穴，忽的身上又被点了几下。


    苍朮举着银针浑身僵硬的被定住。


    叶儿轻笑道：「娘娘和陛下都累了，你也忙了一夜，倒不如也去休息一下。」


    说着抬手在苍朮后颈拍了下。


    苍朮眼前一黑，还没顾得上骂人就软绵绵向后倒下。


    叶儿单手揽住她，手上用力，打横抱起，轻声轻脚带她去了别处。


    院内，姜芙忽的噗嗤笑出声，轻柔的女声在男子颈间迴响。


    施恆睁开眼，宠溺看着埋在自己颈间的女子，「想到了什么？」


    「天凉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姜芙按着施恆胸膛，娇娇柔柔起身，脸上笑的明艷。


    一阵微风吹过，头顶的木棉花随风落下，带着花苞重重砸在姜芙肩头。


    施恆剑眉皱起，打横抱起姜芙，冷冷看了眼院中孤零零的大树，「改日砍了它。」


    姜芙失笑靠在男人有力的胸口上，「砍了它夏日臣妾还怎么乘凉？陛下不是要养伤么？快放臣妾下去。」


    上一世她可是记得，暴君被西域刺客划伤手臂都没唿一声痛，如今他浑身上下连丝红痕都没有，何来的养伤？


    想想刚回来时暴君抱着她双目猩红，热情如火的模样，姜芙心跳如鼓，粉面潮红，一双水眸春水荡漾，魅色无双。


    若不是他顾忌自己腹中的孩子，恐怕她现在都下不了床。


    施恆眸光暗下，喉结滚了滚，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暗哑，「砍了再种上一颗玉芙蓉，到了夏日，让人做个鞦韆供芙儿与皇儿玩可好。」


    到时他推着他们，母子二人坐在鞦韆上同他共赏山河天下。


    姜芙动了动想要下去，男人身上的热度隔着厚厚的衣物传来，热的令她害怕。


    刚刚在温泉池内逃过一劫，若是在让他抱着……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这种时候她挑拨不起。


    「陛下快放臣妾下去，青天白日的让人看到不好。」


    「芙儿若觉得难为情，不如……咱们回房。」


    冷冽的帝王眸光幽暗，满是缱绻。


    姜芙唿吸一窒，羞恼嗔了他一眼，「明日就是万寿节了，你不去准备，留在我这里浑闹什么？」


    这人一句养伤，当真就把所有事情交给齐相了不成？


    万寿节，各国到访，到时又是场不见血的刀光剑影，若是应付不好，那些小国怕是会蠢蠢欲动，到时将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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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5页

    施恆眼中欲色褪去，无语看了眼怀中娇妻，「芙儿可真会煞风景，朕不过是想藉机偷懒同你好好待上一日。」


    触及她发青的眼袋，嘆息一声将姜芙抱入内殿，轻轻放在床上，又为她脱了鞋，褪下披风，扶她躺好。


    拉过锦被仔仔细细的将她盖了个严实，见没有漏风的地方这才起身，「累了一夜想必你也困极了，安心睡吧，朕不闹你了。等过了万寿节，朕再好好陪你。」


    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深吸一口气，欲求不满的起身大步离开。


    姜芙愣愣看着帐顶的牡丹花图，嘴角缓缓上扬，施恆，真的和以往不同了。


    若是他能放下对父亲的芥蒂，她再想法子褪下皇后之称，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那样他们一家三口便能和和美美的永远生活在一起。


    可爱的孩子，宠她如一的相公，怀着这种美梦，姜芙迷迷煳煳睡去。


    梦里她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儿正欢快的朝她奔来，嘴里不住喊着母后，母后……


    正当她要抱起他时，忽的一只大手从虚空出现，抓起皇儿狠狠用力，血雾将她笼罩……


    「不要！」


    姜芙惊唿一声勐地坐起，粗喘着愣愣看着锦被上的花纹，额角墨发湿漉漉的黏在一起，面色苍白。


    抖着手放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眸中泪光闪烁。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天道在警告她？


    紧咬下唇，努力让自己平復下来，她不能慌，这一切都是假的，孩子还在，她活的还好好的。


    一切还有转机。


    珠帘晃动，丁零脆响，叶儿匆匆进来，「娘娘，您醒了？」


    刚走近，竟看到她面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坐着。


    「呀，娘娘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不舒服了？苍儿现在宫中，奴婢这就去寻她过来。」


    「不用，回来。」姜芙虚弱出声。


    「本宫就是做了个噩梦，缓缓就好，哪里用得着去喊苍儿，你帮我倒杯热茶吧。」


    第302章 苍朮怒气沖沖打上门


    叶儿仔细瞧了瞧她面色，见她眸光清亮，这才放下心来，取下披风为她披上，


    「秋日风凉，娘娘万不能着凉了。」


    起身倒了杯热茶小心放入她手心，「有些烫，娘娘当心。」


    滚烫的杯子入手，一股热流顺着掌心涌向四肢，姜芙紧皱的眉头舒展，小心饮了一口，柔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末了，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娘娘再睡会儿吧。」


    叶儿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一旁桌上。


    姜芙皱眉摇头，「不睡了，也该好好收拾收拾了，今日万寿节，本宫万不能失了体面。」


    天色微亮，外面已经有宫人起来收拾庭院，万寿节是大事，宫中人无不紧张。


    叶儿勾唇笑了笑，「那奴婢这就伺候娘娘起身，来人。」


    外面等候的宫女们捧着一个个托盘鱼贯而入，珠光玉气光泽闪耀，映的满室生辉。


    「这是？」姜芙疑惑。


    哪来这么多珠宝首饰？


    叶儿娇俏笑道：「全是陛下昨日走时赏的，娘娘等会儿选几件，奴婢为您戴上，保管娘娘在万寿节上艷压群芳。」


    姜芙失笑，「哪里需要这么多，一顶凤冠就够沉了，再多戴上几件，本宫的脖子岂不要被压断。」


    叶儿取下宫女手上捧着的明黄色凤袍小心为姜芙穿上，长摆拖地，一只银色彩凤活灵活现跃于背上。


    姜芙乌黑浓密的长髮披散，小脸精緻如画，明眸善睐，美的不似凡间人。


    宫女们看迷了眼，有人禁不住赞嘆出声：「娘娘好美啊……」


    声落，众人惊恐跪地。


    说话的宫女惊慌磕头求饶，「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娘娘恕罪。」


    姜芙柳眉轻蹙，「起来，不过是句话，本宫尚未说什么，你们怎么怕成这样。」


    前段时日她整日昏睡，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呀，这些人怎么忽然如此怕她？


    宫女们低头相互看了一眼，怯怯起身，「多谢娘娘。」


    叶儿皱眉，冷声道：「东西放下，你们出去。」


    「是。」


    宫女们如蒙大赦，纷纷放下手中托盘低头退下。


    姜芙面色难看，看了眼叶儿甩袖坐下，「说说吧，又发生何事了？」


    一个个见她跟见到老虎似得。


    叶儿忍住笑干咳一声，扶她在梳妆檯前坐下，「娘娘莫气，前几日娘娘整日昏睡，陛下也是太过担忧，才在您睡着的时候日日来守着，那些宫女有的不长眼，竟想以色诱君，陛下便发落了几个，娘娘不必理会她们，快瞧瞧这些宝贝，娘娘可喜欢。」


    诱君？


    那些宫女是想诱惑施恆么？姜芙眸光轻颤，话本子里没少讲奴婢爬床的事，没想到这种腌臜事竟被自己遇到了。


    可惜她还没看那些敢诱主的女婢长什么样子，竟全都被施恆处理了。


    红唇缓缓上扬，心情忽的变的极好，巧笑嫣兮垂眸看向叶儿手中托盘，「真漂亮，这是内务府今年新做的？」


    「娘娘猜对了一半，东西是司珍房做的，但这图样可是陛下亲自画的呢，娘娘快戴上试试。」叶儿小心取出一只白玉桃花簪子，递到姜芙面前。


    「这个圆润饱满，花心是有金丝缠的，娘娘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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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接过，指尖在玉簪上摩挲了会儿，嘆息摇头，「本宫的那支金凤钗可修补好了？」


    凤钗？叶儿皱眉想了想，「好像是有一支被司珍房送来的金钗，说是送去修补的，奴婢这就去找找。」


    那支凤钗被送过来有段时日了，她见是旧的，便没在意随手丢在了首饰盒里。


    一通翻找，叶儿惊喜喊道：「找到了，娘娘快看可是这个？」


    栩栩如生的凤钗被她小心捧到姜芙面前。


    姜芙接过，放在眼前，原本断开的钗身已经被工匠们接上，许是怕缠发，便又做了个钗身套上，整体看来比之原来更加粗了些，也显得大气了很多。


    「今日就戴上它吧。」


    这只凤钗意义非凡，上一世施恆给了她，这一世她用它刺破自己的心脏救了施恆，原来一切皆已註定。


    「好，奴婢为娘娘戴上，只是有了凤钗便无法再戴凤冠了呀，会不会太素了些？」


    叶儿灵活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插，不一会一个端庄华美的髮髻被挽成，乌黑茂密的发堆里只有一支金色凤钗，单调却难掩奢华。


    姜芙对镜自照，「确实太过简单了些，再随意配上几件髮饰吧。」


    叶儿取来各种各样的髮饰在她头上比对，许久过后总算定下了一套点翠头面。


    刚刚弄好，还未来得及上妆，就听苍朮在门外喊道：「臭叶子，你给本姑娘出来。」


    叶儿拿着眉笔的手顿住，面上透出无奈，「是苍儿来了，奴婢打发她回去。」


    大唿小叫的吵到娘娘怎么办。


    姜芙好笑挑眉，「你是怎么惹到她了，怎么把人气成这样？快让她进来，她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呢。」


    叶儿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也没什么，奴婢只是看她太累，就让她睡了一觉。」


    只是手段稍微粗暴了些。


    外面宫人们不认识苍朮，纷纷上前阻拦。


    苍朮进不来，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你们闪开，拦着我做什么？」


    「姑娘不可放肆，栖凤殿乃是皇后娘娘住处，你怎能如此大唿小叫，实在是不成体统啊。」


    「是啊，姑娘若想见娘娘，请先稍等片刻，容奴婢去通报一声，万不能喧譁。」


    宫女们苦口相劝。


    苍朮气的心肝肺都是疼的，哪能听的进去这么多，「你们让开，我现在不找娘娘，我要找臭叶子。」


    昨日毒丫头竟敢点她穴位，打她脖子，害的她今日差点起不来，呲牙咧嘴揉了揉后脖颈，眼中怒火升腾。


    臭丫头，等着，真以为只有你会毒呢。


    医毒不分家，她会解自然也会配。


    等会儿就让她尝尝她的厉害。


    「哎呦，姑娘您可小点声儿吧，叶儿姑娘正伺候娘娘起身，您这么大唿小叫惊到娘娘可怎么好啊。」


    「要不您在偏殿里等等？等叶儿姑娘忙完了，奴婢就带她来见你。」


    宫女们打不敢打，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


    今日是万寿节，不少达官显贵都会带家眷入宫，这姑娘看着年岁如此小，穿着气度又不一般，实在不知是哪家大臣的女儿。


    只是这胆子也太大了些，怎么能到娘娘这儿大唿小叫。


    若是惹恼了娘娘，她这小脑袋有几个都不够砍的。


    第303章 一毒一医齐聚


    苍朮还要嚎，忽的一道熟悉的女声从殿内响起。


    「放开她，让她进来。」


    众宫女大惊，愣愣松开手，叶儿姑娘出来了，瞧这面色似是不太好，怜悯看向苍朮，纷纷暗道可惜，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这下麻烦大了。


    苍朮气唿唿瞪向台阶上的女子，大步走去，「你可算出来了，臭叶子，我……我……」


    叶儿扫了她一眼，淡声问：「你怎么样？娘娘唤你进去。」


    说完不看苍朮吃人的表情，转身进去。


    苍朮一口气没上来，被噎的心口疼，呲牙朝着她背影狠狠挥了几拳，「我要是会武功，我就打烂你屁股。」


    「可惜你不会，赶紧进来，关上门。」叶儿清脆的声音从殿内响起。


    苍朮翻了个白眼，气唿唿跟上，殿门噗通一声被她拉上。


    院子里一众宫女看的目瞪口呆，这……就这么进去了？


    叶儿姑娘没有发怒？


    那……那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叶儿姑娘如此相待？


    几人惊骇对视，纷纷长嘆，「大家都散了吧，索幸咱们还算客气，也没得罪了那姑娘。」


    日后凡是娘娘身边的人她们都要小心着些，指不定就是哪来的神仙呢，得罪了，她们小命可就没了。


    「是啊，走吧，等会儿有的忙呢。」


    宫女们相继散去，万寿节即将开始，各宫的宫人们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了。


    就她们这边还算清净，娘娘只让叶儿服侍，她们倒是轻松了许多。


    殿内，苍朮气唿唿走到姜芙面前，小脸黑沉沉的，一双鹿眼瞪着站在她身后的某人。


    姜芙看到好笑，「吆，我们苍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成这样？」


    苍朮收回视线，看向姜芙委屈道：「娘娘，还不是您身边的毒丫头，她昨日竟然点了我的穴道，还将我打晕随意放在一边不管不问，您看我的脖子到现在都还红着。」


    说着跳到姜芙身边，撩起长发，让她看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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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诧异瞪大眼，心疼喊道：「哎呀，怎么下手如此重，叶儿，你怎么……」


    打的也太狠了，纤细的脖颈上一片红肿，看着就疼。


    「可有上药？叶儿快去将陛下赐给本宫的凝霜膏取来。」


    叶儿撇撇嘴，不情不愿屈膝行礼，「是。」


    「别了，我有药，但药能消肿却不能消火，娘娘，我要她道歉。」苍朮抬手指向叶儿。


    想她从小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何时被人如此欺负，臭叶儿，你等着。


    银牙暗咬，一双眼里像能喷出火来。


    姜芙瞧了眼叶儿，扬唇淡声问，「叶儿，此事你怎么说？」


    她虽然不敢全信叶儿，但根据这几日相处，这姑娘分明是根直肠子，敢做敢当，她打苍朮定然有她的道理。


    况且……昨日的她们说的话她全都听到，知晓叶儿是怕苍朮惊扰了她与施恆，这才打晕了苍朮。


    可她不能说，哎，真是难办。


    苍朮从小生在深山，又有超绝医术傍身，性子自然被养的跳脱不肯吃亏。


    而叶儿同拂晓出自一处，身负武功与毒术，虽平时精灵可爱，但越到事也是会下死手。


    这两人，一医一毒碰到一起，不打起来就怪了。


    叶儿淡淡看了苍朮一眼，不卑不亢道：「回娘娘，此事说来话长，您的妆还未上完，咱们继续吧。」


    说着回到梳妆檯前，取下妆盒，小心拿出里面的脂粉，不多看苍朮一眼，低头仔细为姜芙上妆。


    姜芙：「……」


    这是连解释都不屑了。


    透过妆镜偷偷瞄了眼苍朮，嘴角抽了抽，瞧瞧这小脸都气紫了。


    「咳咳，叶儿，不得对苍儿无礼，苍儿是我朝功臣，你怎能动手打她？」


    叶儿为她扑好最后一道粉，收起脂粉，斜了苍朮一眼，勾唇道：「她太吵了，睡着了安静，奴婢那是为她好。」


    「你……」苍朮气结，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


    她不就是说了两句话，哪里吵了，毒丫头分明是在胡说。


    叶儿眼角下压，嗤笑一声，「劝你别动手，等会儿伤到你，可不能怪我。」


    苍朮抬起的手僵硬定在半空。


    面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最后嘟起嘴气恼放下手，跺了跺脚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会武功了不起啊。」


    一场纷争，在叶儿的武力压制下瓦解。


    姜芙看的哭笑不得，瞄了眼气的不轻的小人儿，忙出声哄道：「今日可是个重要的日子，听说各国带了不少歌舞来，还有许多奇珍异宝呢，苍儿可想同本宫去瞧瞧热闹？」


    有宝贝？苍朮来了精神，面色一变，惊喜问：「可以吗？」


    「自然可以，你可是苍梧的救命恩人，当然能去。」姜芙转身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皱眉，「只是……你得换个装扮。叶儿，去宣尚衣局的人来，为苍儿寻套合适的衣服。」


    现做是来不及了，只能去尚衣局寻寻看有没有往年做好的成衣样子，苍朮身量小，恐怕还要再改改，也不知来不来的急。


    「是，奴婢这就去。」叶儿行了一礼，匆匆走开。


    大殿内一时间只剩下姜芙与苍朮，天光微亮，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了进来。


    苍朮眼珠转了转，忽的小声道：「娘娘，您上次托我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刚好现在无事，我便同您细说一下吧。」


    姜芙惊讶，「这么快？你可真厉害，快说说，那件事是真的吗？」


    被皇后娘娘夸赞，苍朮小身板挺的笔直，


    「拂晓姐姐那日带信过来，我便去了顾侯府，结果谁知顾侯府里竟然人去楼空，只剩下了一个痴傻了哑巴婆子，更奇怪的是那婆子是因为中毒才变成那样。」


    「我为她解了毒，她便告诉我，她是顾家主母的奶嬷嬷，而顾家主母已经在多日前便被人毒死了，至于二十年前的事，她也知道，世子顾翎确实不是顾家主母的亲生子，而是顾家一小妾的孩子，顾家主母同她一同产子，偏自己诞下的是名死婴，于是便杀了小妾将小妾诞下的男孩儿据为己有，那男孩儿就是现在的世子顾翎，至于证据……当时知道的人全死了，只剩下这个姓金的嬷嬷，娘娘若是需要，改日我带她来宫中见你。」


    苍朮的话又清又快，将那日金嬷嬷同她说的一字不落的全都告诉姜芙。


    第304章 选衣


    姜芙听的面色难看，狠狠拍了下桌子，冷笑道：「这就解释的通了，身为侯爷私自离京，这是知道要事发？」


    难怪姐姐在顾侯府过的如此艰难，难怪顾世子体弱多病，这一切都是顾氏有意为之。


    合着若不是那位嬷嬷相劝，姐姐与顾世子许是早就被顾氏害死了。


    只是顾氏竟死了，顾侯府还密而不发，实在稀奇的紧。


    「她可曾说是谁给她们下的毒？又是谁杀的顾氏？」


    苍朮皱眉，挠了挠头，懊恼道：「我怎么忘了问，不过我给金嬷嬷餵了毒，再过上十几日她便会来寻我，到时我再详细问问。」


    姜芙皱眉摇头，「得尽快，幕后之人若是知道金嬷嬷不再痴傻定会下死手，到时就死无对证了。」


    顾翎最大的心愿怕是要为生母正名，这件事说好办也好办，但唯一难办的是必须让顾侯爷心甘情愿的承认，而不是她用皇权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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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今之计，只能将那嬷嬷带到顾侯爷面前，人证在，他便推脱不得。


    「苍朮，等今日万寿节结束，还需麻烦你再出宫寻一下那位嬷嬷，务必要保住她性命，可以吗？」


    苍朮歪着脑袋想了想，「没问题，当时小五也在，让他帮忙寻人再简单不过。」


    刚好用上他的狗鼻子。


    话音刚落，紧闭的殿门被人再次打开，一股凉风灌入，殿内帷幔飘荡，如仙境般美的晃眼。


    一干练精明的中年女子随叶儿进来，身后跟着两排侍女，个个手上捧着鲜艷明亮的宫装。


    「下官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来人正是尚衣局杨掌衣。


    她身穿棕褐色银丝云纹官服，身形消瘦，颧骨略高，一双眼睛满是精明与老辣，嘴角轻轻扬着，不多不少，规矩当真刻到了骨子里。


    「起身吧。」姜芙双手放于胸前，面上含笑，端庄娴雅，「苍儿快来瞧瞧，可有喜欢的。」


    杨嬷嬷挥手，侍女们纷纷面朝苍朮站好。


    苍朮起身，看着两排华美鲜艷的衣服吃惊的瞪大眼，「好多啊，都是给我的？」


    「你若是喜欢，便都给你。」姜芙笑道。


    苍朮凭一己之力救了整个京都的百姓，赏她再多也不为过。


    杨尚衣闻言眉头皱了皱，不悦打量皇后身边的小姑娘，在娘娘面前我啊我的，真是好生无礼。


    只是娘娘未发话她一个尚衣局的女官更加无法插口，唯独看苍朮的目光隐含不屑。


    「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得娘娘如此惦记，快看看，可有喜欢的？若是喜欢，少不得要动刀动剪的改上一改。」杨尚衣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苍朮身上，上下打量。


    苍朮抖了抖身子，这女人的眼神怎么像是要把她看光了似得？


    叶儿嘴角下压，冷冷扫了杨尚衣一眼，侧身站在苍朮身边，挡住她视线，淡声催促道：「娘娘让你选，你快选就是，只要你喜欢，哪怕是现做尚衣局也有能力在宴会开始前做好，你说是吗？杨尚衣。」


    冰冷冷目光如一把剑悬在杨尚衣头顶，吓得她面色一变，忙低头谄笑道：「是，叶儿姑娘说的是，只要是娘娘吩咐，再难奴婢也做的。」


    宫中传闻叶儿并非宫女，乃是陛下身边得用的人，武功高强，只为守护娘娘，往日谁的情分也不领，薄情的很。


    今日怎么竟如此护着这个不知礼仪规矩的小姑娘？


    杨尚衣心中思量，再不敢轻视苍朮，她在宫中能活着坐上尚衣的位置，自然懂得如何察言观色。


    当下笑吟吟道：「姑娘长得如此好看，下官一时竟忍不住看迷了眼，姑娘还请勿怪，快来选选吧。」


    早选了她们好有时间改，宫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若是误了事，娘娘怕是要不悦。


    苍朮撇撇嘴，看在毒丫头护她的份上，昨日的事她就不计较了。


    伸手拉住叶儿的手走上前，「叶子，这么多衣服我都看花眼了，你来帮我选选。」


    叶儿瞄了眼被她抓住的手，嘴角抽了抽，忽然如此亲昵，她可真不习惯。


    手指蜷了蜷，却没收回，就这样让她握着。


    「你肤色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这件吧，麦青色鲜艷明亮，你穿上更好。」


    她本就活泼，这颜色唯有她能撑的起。


    苍朮欢喜接过，在身上比了比，转身看向姜芙，「娘娘，你看好看吗？嘻嘻。」


    姜芙眼前一亮，柔笑点头，「好看，叶儿眼光好，这颜色你穿好，只是本宫瞧着有些宽大，杨尚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杨尚衣忙躬身笑道：「娘娘客气，这本就是下官的职责，何来麻烦，来人，你们快为姑娘量身，趁着还有时间，把衣服改改。」


    「是。」


    尚衣局的几个宫女笑着站出来，将苍朮围在中间，量体，记录，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端是赏心悦目。


    不到一会儿，便量好大小，苍朮得了自由尴尬跑到姜芙身后躲着，小脸上红成一团。


    那些姐姐虽然长得都很好看，但她们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还是受不住。


    姜芙好笑拉住她，宠溺的捏了捏她鼻尖，「羞了？量体就是如此，接触是避免不了的。」


    苍朮皱皱小鼻子，小脸通红。


    「衣服定了，那就剩配饰了，来，咱们瞧瞧本宫这儿可有你喜欢的。」姜芙拉着她坐到自己的梳妆檯前，拉开匣子，里面的珠宝玉饰摆的满满的。


    一旁忙着裁衣的杨掌衣闻声抬头，偷偷瞄了眼，这一看面色大变，娘娘竟将自己的首饰给旁人戴？


    那些可都是陛下亲自赏赐的，若是被陛下知道娘娘将他赐的东西给了旁人，怕是要动怒了。


    手下剪刀抖了抖，手下的衣服差点被她剪坏。


    几个宫女吓得面色一白，惊恐低声唤了声：「掌衣。」


    「闭嘴，赶紧做事。」杨掌衣厉声呵斥，眼神如涂了毒般扫向出声的宫女。


    几人吓得噤声，胆战心惊坐下，面白如纸。


    掌衣若是将这衣服裁坏了，娘娘定然会怪罪，那她们可怎么办？


    第503章 娘娘要失宠了？


    杨掌衣不敢再走神，手下剪刀用的更加仔细。


    裁剪了二十多年衣服，第一次剪的如此胆战心惊。


    陛下发怒，血流成河，她一个小小女官还是尽早远离的好，省的被殃及丢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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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咽了咽口水，白着脸小声催促：「你们动作快些，莫让姑娘久等。」


    赶紧做完好离开。


    「是。」


    宫女们低头，手上针线飞快在衣服上穿梭。


    另一边，姜芙亲自为苍朮选了套点翠的头面，花样细緻可爱，又让叶儿为她戴上，小小的人儿稍一打扮，真是美的跟仙女似得。


    姜芙赞赏拍手，「苍儿合该如此装扮，瞧瞧多好看。」


    娇俏的小人儿，小脸粉白，一双鹿目水润灵动，对镜自照了会儿，苍朮高兴的咧开嘴，「还是叶子的手艺好，这么复杂繁琐的发我可不会，等明日，少不得又要恢復原形了。」


    她常年跟在主子身边四处飘荡，从未有人教她如何穿衣打扮，她也只凭喜好，买好看的衣服，扎简单利落的辫子。


    没想到，她还能变成这么好看。


    叶儿收拾妆盒，闻言翻了个白眼，「光会盘发有什么用，要不是娘娘的点翠头面，你就是盘再好的发也只能是山里的野鸡，还不谢谢娘娘。」


    苍朮对镜呲牙，臭叶子，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哈哈，好了，你们俩啊真是上辈子的冤家，都斗了那么久了，你们不累，本宫也瞧累了。」姜芙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取出帕子拭了下眼角，深吸一口气，压住笑道：「走吧，这么久了咱们去瞧瞧衣服可改好了，若是换上咱们的苍儿定然美的人挪不开眼。」


    苍朮瞪了眼叶儿，扶住姜芙一侧往杨尚衣那边走。


    叶儿嗤笑一声，低声念了句，「白痴。」


    「娘娘，衣服已改好，还请过目。」杨尚衣捧着折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恭敬屈膝行礼，间隙偷偷扫了眼姜芙身后的苍朮，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点翠头面上，嘴角抽了抽，忙低头不敢再看。


    那副头面她隐约记得是陛下亲自做的样子，让司珍房做的，通体用的是极好的羊脂玉，价值连城，当做无价宝。


    娘娘竟将它送人了？


    捧着衣服的手隐隐颤抖，眼中慌乱，她得赶紧走，晚了等会儿陛下若是来，她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姜芙示意苍朮接过，「去试试，若是不合身，趁着杨掌衣还在，就再改改。」


    「好吧，那我去里面试试。」


    苍朮也想穿上试试，这么好看的衣服她还是第一次见。


    「跟我来吧。」叶儿扫了她一眼，转身领她到内室。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苍朮就换好衣服出来，娇嫩的小脸被麦青色衬的更加水嫩晶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精灵好看。


    杨尚衣不禁看的愣神，暗道果真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这丫头稍稍打扮了一下还真美。


    苍朮雀跃着蹦蹦跳跳跑来，高兴的在姜芙身前转了一圈，衣裙翻飞带起一抹翠波，「怎么样？好看吗？」


    姜芙眼前一亮，惊讶笑道：「真美啊。」


    她就喜欢苍朮身上这股子精灵劲儿，活力四射，仿佛永远无忧无虑，不知愁滋味。


    杨尚衣皱眉，垂头暗暗撇了撇嘴，美什么，就这行为举止毫无雅致可言，穿上再好的衣服也是外面来的野丫头，娘娘也不知看重她什么了，怎么会对她如此好？


    陛下若是知道，定会不喜。


    娘娘这是恃宠而骄了？不过这些与她毫无关系，她还是尽早走的好。


    抬头正要开口，忽的一道尖细响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陛下驾到！」


    姜芙闻言眼前一亮，拉着苍朮笑道：「陛下来了，宫宴许是要开始了，咱们快出去吧。」


    杨掌衣闻言吓得面色发白，完了，怎么这么不经念叨，陛下来的也太快了。


    现在想走是走不成了，深吸一口气，暗暗咬牙，故意落后一步，跟在最后面。


    只希望陛下看不到她，当她是个空气忽视就好。


    宫中生存法则之一，帝王雷霆暴怒，能躲多远躲多远。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远处皇后清丽柔美的声音响起。


    一行人惶恐跪地，高唿，「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平身。」施恆目光直直落在姜芙身上，冷冽不再唯有柔情。


    「芙儿，今日好美。」


    娇媚的人儿一身明黄色皇后宫装，仪态雍容典雅，明眸皓齿，一笑倾城。


    施恆忙大步上前，揽住她柔软的腰身，眼中唯有她一人。


    姜芙被他看的面上泛红，娇嗔瞪了他一眼，「陛下来，是宫宴要开始了吗？咱们这就走吧，奥对了，还有苍儿，臣妾想带苍儿去，可以吗？」


    施恆剑眉上挑，「芙儿开心就好。」


    说着视线向后扫了眼，目光落在苍朮发间的点翠头面上，眸光微动，嘴角缓缓上扬，「看来芙儿已经将诊费付过了，如此也好。」


    诊费？


    什么时候付过的？苍朮吃惊的瞪大眼，看着施恆愣了片刻后忽的反应过来，指着他气声喊道：「好啊，你想赖帐！你……你……你还是一国之君呢，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我……」


    「大胆！」福全面色一沉，厉声呵斥。


    四周宫人惊骇看向苍朮，她好大的胆子，竟敢同陛下如此不敬。


    有胆小的低头不敢再看，要是往日，如此对陛下不敬的下一秒定然会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站在最后面的杨尚衣吓得恨不能钻进墙里，这女子不光举止粗俗，更加没脑子，胆子大的跟头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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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和陛下呛声，她就等死吧，可惜了她们刚刚才改好的衣服，就这么给毁了。


    全场寂静，气压低沉，一时间无人敢弄出一丝声响，生怕惹怒这尊杀神。


    怎料，等了会儿预想中的场面并未发生。


    暴君没有拔剑，口出狂言的小姑娘也没有身死当场。


    宫人们看的一愣一愣的，陛下笑了，没死人？


    这世界是玄幻了吗？


    还是他们出现幻觉了？


    暴君若笑定然染血，这是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但今日是怎么了？难道是这姑娘长得太好看，陛下瞧上了？


    说起来自从娘娘查出有孕，陛下好久都没入过后宫了，正常男人哪能忍那么久，真要动心也情有可原。


    只是可惜了皇后娘娘如此美人，刚有孕就要失宠了。


    宫人们心思各异，盯着地面浮想联翩。


    第305章 费心设局，只为她


    施恆揽住姜芙，勾唇轻笑，「朕若未记错，那套点翠头面价值万金，你现在戴着却说不是诊金，难不成……你想要更多？」


    姜芙听得咂舌，陛下这是做什么？拉了拉他衣袖，小声道：「陛下误会了，那是臣妾……」送给苍朮的。


    话未说完，施恆捏了捏她的手，垂眸含笑朝她使了个眼色，俯首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嘘，朕逗她呢。」


    姜芙：「……」


    冷冽不解风情的暴君还会逗人玩儿？


    嘴角抽了抽无语望天，他可真是闲的，她好不容易将人哄好，他再给逗毛了，可怎么好。


    偷偷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含笑低声道：「陛下悠着点儿。」


    施恆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凤眸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暗藏醋意。


    侧眸扫向苍朮，嘴角弧度越加大了，眸光幽冷，满含戏嚯。


    「你凭一己之力制出解药，救了京都百姓数十万人的性命，只赏赐这些黄白之物恐难服众，不如……朕赏个官噹噹吧，太医院院首如何？」


    嘶！


    四周传来一片抽气声，众多宫人面面相觑，太医院院首？那可是正五品官，可统领整个太医院。


    这小姑娘究竟是何人？


    陛下说她凭一己之力救了京都百姓数十万条性命，难道昨日的解药是她做出来的？


    如此说来，她岂不是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宫人们一个个望向苍朮，全是感激，若不是碍于施恆与姜芙在，他们恐就跪下磕头谢恩了。


    杨掌衣面色变来变去，精明的眼中满是算计，没想到她竟看走眼了，一个举止粗俗的小丫头竟还有这等本事，若她能与之交好，日后岂不平步青云？


    众人以为这么大的恩典若是换做旁人定然喜极而泣，跪地磕头谢恩了。


    哪曾想，苍朮瞪大眼，呆愣的看了施恆片刻后，大声喊道：「你做梦！给钱，你别想拿那些虚的假的来煳弄我，至于这套点翠头面……」


    说着恋恋不捨的摸了摸髮髻，这可是叶子好不容易为她盘的发，若是拆了她捨不得。


    眼珠转了转，咬牙道：「这头面就当是我欠你的，来日你若有求，我定当竭尽所能救你一命，一副头面换你一条命，应该值得吧？」


    总之想骗她留在宫里为他当牛做马门都没有！


    四周宫人们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今日可真是让他们开眼了，世上竟还有人敢如此不知死活，要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竟拒了陛下赐官？


    太医院院首，那可是多少人熬了大半辈子也求不来的东西，她就如此的不屑一顾？


    高人吶！真不愧是他们的小恩人。


    施恆面色冷沉，笑意敛起，一副头面换一条命，自然值得，但……「要换可以，唯有换芙儿的。」


    「陛下？」姜芙惊讶抬头，眸光轻颤。


    得苍朮一保证，等于多了一条重生的机会，他要将这个机会给她？


    施恆紧紧握住她的手，凤目冷沉带着帝王的威压盯着苍朮，再次问道：「你可愿意？」


    苍朮嘴角大大咧开，忙急声应道：「可以，只要你不反悔便成。」


    救娘娘她心甘情愿，到时候若是娘娘与主子在一起，那就是她的主母，救自家主母理所应当。


    寡言冷情的陛下忽的多言起来，原来一切全为了皇后娘娘，杨掌衣心中嘆息，如此看来，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当真无法替代，后宫中那些娘娘们怕是要苦守冷宫一辈子了。


    施恆勾唇，放开姜芙，与她执手并肩而立，「君无戏言，立契为证。福全，取笔墨纸砚来。」


    「是。」福全转身朝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听到了，还不快去。」


    小太监福了个身，忙转身跑开。


    不多会儿，笔墨纸砚被一一摆在院中石桌上。


    施恆上前执笔，一番笔墨挥洒，锋锐遒劲的字体跃然纸上。


    笔停，接过福全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淡声道：「看看吧，若没问题签字即可。」


    苍朮看的咋舌，只要签下名字，她连反悔的机会便都没了。


    瞧了姜芙一眼，咬牙暗想，左右都是自己人，不亏。


    「签就签，笔。」


    福全忙小心双手递上笔，笑道：「姑娘请。」


    苍朮接过，板着小脸签上自己的名字，「苍朮」两个娟秀的字写着最下方空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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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1页

    又怕被人瞧见，皱眉催促施恆，「我签好了，赶紧收起来，先说好，这纸丢了我可不认帐。」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似乎吃大亏，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施恆施施然拿起纸折了又折，而后揣入怀中，「放心，丢不了。」


    关系芙儿，他如何能弄丢这张保命牌，女子生产是场生死劫，现成的神医在此，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姜芙看的哭笑不得，心却暖的如处烈日之下，施恆如此做原来全是因为她，低头唇角上扬，握紧身侧男子的手。


    「时间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女声柔和满是幸福。


    晚了那些大臣和各国使臣怕是要等急了。


    得了最想要的，施恆心情大好，与身边女子十指紧握，朗声道：「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栖凤殿，朝海晏河清走。


    今日的万寿节依然设在那里，在栖凤殿耽误了这么久，太阳已经高升，宫中人声鼎沸，各宫的宫人匆忙奔走，忙的抬不起头。


    施恆与姜芙相携走来，还未等到跟前，守门的太监忙扬声高喊：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尖细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殿中交谈声戛然而止，百官纷纷起身，面色严肃，躬身行礼，齐声高喊：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陛下万福，娘娘金安。」


    殿门外，施恆拉着姜芙的手，并肩而来，俊冷的面上威严冷峻。


    两人不急不缓走向殿中高座，施恆凤目冷冷扫向下方，淡声道：「众卿平身。」


    第307章 耶律瑾进献美人


    「多谢陛下。」百官道谢起身，场面却逐渐冷凝，再无刚刚热闹的氛围。


    施恆拉着姜芙小心坐下，扫了眼案上吃食，剑眉皱了皱，小声命令：「端碗热牛乳来。」


    「是。」小太监打个激灵忙悄悄从后面离开。


    不多会儿，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牛乳过来，轻轻放在施恆面前，「陛下，请用。」


    施恆不动声色将牛乳移到姜芙面前，目光直视前方，面不改色道：「喝了它。」


    姜芙嘴角禁不住上扬，原来这是为她要的，双手捧起玉碗，小心抿了口，牛乳香甜温热顺着她喉咙涌入心肺。


    清眸眯了眯，暗道，好香，一碗牛乳下肚，她舒服的面色泛红，眸中尽是笑意。


    女子娇软柔媚的样子看的在场所有男人眼睛发直，个个口舌发干。


    各国的使臣更是双眼发直，看的目不斜视。


    「都说苍梧皇后美艷如妖，今日我算是见识了，她可真美啊。」


    「什么妖，分明是仙才是，妖能有她身上的轻灵之气？」


    「难怪恆帝会对她，这样的美人儿别说是恆帝，就是天上的神仙来了怕也移不开眼。」


    议论声不大，但在寂静的大殿中尤为刺耳。


    苍梧大臣们面色大变，纷纷低头不敢再看，上一个如此看皇后的人，尸体可还在乱葬岗呢。


    高座上施恆薄唇缓缓上扬，身子靠后，伸直手臂放在姜芙身后，眸光幽冷看向台下，「看来是酒菜不够好，诸位今日话委实多了些。」


    修长的手指在姜芙身后的椅背上有节奏敲击，远远看去，就像是将姜芙整个人揽入怀中。


    下方，施景天黑眸森冷，与施恆如出一辙的薄唇紧抿，手中用力，酒杯碎成粉末。


    他仿佛不知，随意捏了捏手指，任由粉末洒在身上。


    小芙儿，你该是我的。


    施恆一句话出，议论声忽的停下，使臣们面色发白，无人敢多说一字。


    恆帝如此，像是怒了？


    殿中气氛凝滞，忽的一道清冷好听的男声响起，


    「恆帝今日寿辰，何必如此动怒，家父命在下为恆帝送了贺礼来，还请恆帝过目，来人。」


    众人大惊，纷纷抬头看向说话的男子，这一看个个皱眉，纷纷小声议论：「这人怎么还带了个金面具，各国皇室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不过看打扮似是金国人。」


    大臣们还要猜测，施恆剑眉上挑，看向下方，忽的笑道：「如此便多谢摄政王了。」


    众大臣惊讶看向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他是金国摄政王的儿子，陛下又称唿其世子，难道他就是经过摄政王多年前收的义子耶律瑾？


    听闻金国摄政王极为宠爱这个世子，从小便将他保护的密不透风，世上见过他真面目的没有几人，如今怎么捨得派他来亲自送贺礼？


    金国与苍梧相邻，近几年关系紧张，金国摄政王好战，屡次想找机会挑起战乱。


    但有姜国忠镇守荆州，使得金国难进一寸，说起来，他们该感激陛下那个好岳父的。


    若不是他，他们现在哪能有这安稳闲散的好日子。


    殿外，几个金国人抬着一朵硕大的荷花走来。


    接着几个打扮清凉的歌姬扭着身子，吹着胡笛娇娆跳跃着跑进来。


    陌生的音调在大殿中有节奏响起，众人满是好奇。


    歌姬围绕着荷花舞动，旋转。一周后，荷花一瓣瓣绽放，花中美人侧卧，玲珑有致的娇躯在淡粉色薄纱裙下若隐若现，胸前的雄伟最是引人注目。


    美人面戴白色面纱，美目幽幽睁开，长睫毛轻颤，淡紫色眼尾上挑入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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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2页

    她眼睛很美，泛着紫光，顺着歌声，她的身子如蛇般扭转而起，纤腰晃动，丰胸震颤。


    在场的男人被迷的失了神，频频吞咽口水。


    「好美的女子，她才是妖啊，勾的我心都要碎了。」


    「金国好大的手笔，如此极品尤物都肯送来，陛下真是艷福不浅。」


    「只是这女子蒙着面纱，就不知她与娘娘谁更美了……」


    高台上，姜芙身子僵住，瞳孔紧缩，同样的荷花，同样的装扮，同样的舞姬……


    如此种种相同，与上一世施恆遇刺时的场景几乎相同，只是献舞的成了金国世子。


    耶律瑾想做什么？


    命运当真如此难以更改么？纵然西域人已经被驱逐，可刺杀仍然会继续。


    那她的孩子……


    手不安的放在腹部，面色惨白。


    她该怎么做？


    手背一热，施恆握住她的手，「芙儿在担心？」


    「朕挑食的很，不是什么都能吃的下，放心。」


    尤其这种放盪人尽可夫的女子，他嫌脏。


    姜芙愣了愣，手腕反转握住他的大手，急切道：「那陛下不要让她近身可好？」


    等会儿那女子定然会借着跳舞缠上来行刺，但这些她不能说，也无法解释。


    施恆只当她在吃醋，一时心情大好，揽她入怀，捏了捏她的挺翘的鼻尖，宠溺笑道：「好，都依芙儿的。」


    她在意说明她心中有他，如此当然大好。


    台下女子跳的更加火热，身上的薄纱从众位大臣面前暧昧划过，勾的那些人面红耳赤，恨不能起身将她拥入怀中一亲芳泽。


    这让在场的所有以夫为天的夫人们看的牙根痒痒，个个忍着怒气绞着帕子，咬牙切齿盯着场中的女子。


    若有可能，她们只想起身扑上去，撕了那女子的面皮，没了这张脸，看她还如何勾引男人。


    那女子跳着转着，玉白光裸的长腿从裙下伸出，高抬。


    隐秘之处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勾的男人们鼻血直流。


    唯独五个英俊不凡的男子面不改色，饮酒吃菜，丝毫未将眼前美景放入眼里。


    女子娇媚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高座上那个权利之巅的男人——苍梧皇帝施恆。


    面纱下，红唇上扬，眼中恨意一闪而逝。


    娇躯扭动，手上用力抽出被一大臣握着的裙摆，舞动着朝施恆走去。


    群臣失望摇头，来了，这尤物是金国进献给陛下的，他们能看却不能沾染，当真是遗憾。


    现在她走向陛下，显然下一个魅惑的人只有王座上的男人，天下男子皆好色，陛下怕是也难逃美人娇缠。


    第308章 尤物破碎


    带着香味的薄纱轻轻扫向高座上的男人，那女子赤着一双玉足，轻盈舞动着围着他旋转扭动，动作之大，薄纱几乎要从她嫩白的身子上滑落，一举一动全是诱惑。


    她这般举动，显然并未将一旁的皇后放入眼中，妖媚的双眼如盯上猎物般紧紧盯着施恆。


    大臣们暗暗赞嘆，陛下艷福不浅，左拥右抱皆是绝世尤物。


    谁知，正当那美人娇躯一扭，正想藉机靠入施恆怀中时，一只黑色锦缎金丝纹龙的靴子朝她踹来。


    力道之大避不可避，那女子惨叫一声飞下高台，娇躯重重砸在地上，传来一声巨响。


    歌舞声停，全场寂静，众人惊骇看着地上捂着胸口不断吐血的女子，嘴角抽搐。


    陛下这一脚踹的可真是地方，不多不少全踹到了那两座高峰上，也不知踹坏了没有。


    先前想将女儿送入宫的大臣见状心生犹豫，原以为陛下尝了女人滋味，定然会对女人心生怜爱，没想到竟还是如此的薄情。


    看来得再想想了。


    「恆帝是对本国的礼物不喜？」施景天（耶律璟）冷声淡问。


    施恆转动酒杯，嘴角微扬，「是，太脏的东西，朕向来不喜，世子带回去吧。」


    「奥？恆帝就不怕家父动怒？」施景天淡声问。


    金国摄政王一心想攻打苍梧，但苦于没有藉口，如今施恆若是拒了这项贺礼，那就是打了金国摄政王的脸，金国发兵是迟早的事。


    京都刚刚经歷一场生死劫，朝中大臣已经心生胆寒，闻言面色骤变，慌忙劝道：「耶律世子误会，陛下只是不喜女色罢了，并无轻视摄政王的意思，还请世子莫要动怒。」


    「是啊，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过是个女子，咱们何必因一个玩物伤了和气，来喝酒喝酒，歌舞继续啊。」


    场中歌姬惊恐看向施景天不敢动作，她们是他带来的，自然只能听他的话。


    最后一个说话的大臣见没人理会他，尴尬扯了扯嘴角，面色难看坐下。


    施恆淡笑一声，「耶律战派你来时没告诉过你，他与朕的十年之约？」


    姜芙看了眼施恆左手边的芙蓉糕，喉头滚动，想吃，但是拿不到。


    她是皇后，在外要端庄大方，动作不得太大，就算是吃东西也只能吃面前这些。


    摸了摸小腹，暗道，皇儿不急，等宴会结束，母后带你去吃个够，眼下还是先看着吧。


    至于施恆说了什么，她只听的懵懵懂懂，什么十年之约，什么耶律战，她上辈子好像并未听过。


    不过她知道，往后这些年，直到她死，苍梧与金国也没有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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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3页

    正想着回去吃什么，忽的面前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她垂涎已久的芙蓉糕被放入她面前的碟子里。


    施恆面不改色收回手，目不斜视看向下方，冷声道：「十年内，苍梧与金国永不开战，这女子当真是你父亲命你送给朕的贺礼？」


    耶律战是想战，但他不敢，只要有那纸契约在，他就不敢真的进攻苍梧。


    因为那人最是要脸，把名声看的比命还重，他不想做屠戮苍生的罪人，所以只能假惺惺的与自己虚伪与蛇。


    在今日这种场面上，他更不会当着诸国使节的面主动挑衅自己。


    但等到十年后，契约期满，他会迫不及待攻打苍梧。


    苍梧大臣们惊讶瞪大眼，十年内永不开战？这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他们为何不知？


    若是如此，那荆州边境为何总是传来战乱的消息？


    施景天同样震惊，面具下眉头紧皱，瞳孔震颤，袖子下双手紧握，云淡风轻的气度再也不在，他坐直身体，上身前倾，沉声问道：「十年之约？你与家父何时定下的？」


    他是父王唯一的孩子，虽自来在外漂泊，少有回去，却被金国摄政王当做亲生子，每月都会互通书信，不论大事小事，父王都会与他相商。


    金国与苍梧休战十年，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不知？


    这句话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一双双眼睛看向高台，他们也想知道，这是何时定下的？


    施恆转动酒杯，看着杯中酒荡漾出的波纹轻笑道：「世子若是不信，可回去问问你那好父亲，只是他肯不肯说，那就未必了。」


    当年他将耶律战狠狠打了一顿，才逼着他签下了那封契约，那人如此爱面子，自然恨不能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只是难免心中有恨，所以这些年荆州才不太平。


    不过全是小打小闹，他就没放在眼里，任耶律战与自家老丈人时不时斗上一斗，消耗一下姜家军，不过现在有了芙儿，他该管一管了。


    凤目微眯，嘴角上扬，眼底杀意四起。


    地上的美人儿捂着胸口，双眸死死盯着高座上的男人，施恆，杀她族人，害的她一夜间像丧家之犬一般四处躲藏。


    握了握夹在两胸间的匕首，内息翻涌，眼尾紫色更浓。


    正要有所动作，忽的一双手按在她肩上，清冷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苍梧能与我国修得十年之好，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本世子怎会不信，恆帝慧眼，这女子确实不是家父所託之物。不过是本世子见她姿色难得便想借花献佛，讨一讨恆帝欢心，不成想却弄巧成拙，扰了恆帝兴致，还请恆帝恕罪。」


    施景天单手扶起地上美人，好看的薄唇紧抿，淡声命令，「来人，将宝贝抬上来。」


    施恆放下酒杯，悠然靠在椅背上，淡笑看着不言不语。


    群臣好奇看向殿外，他们想看看比尤物还要好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无人看到那美人借着施景天的力道站起来后，眼中满是阴毒，她侧头低声问身侧的男人，「为何不让我动手？」


    那晚她逃出楚府后被这人所救，他说他与她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同盟，所以她同意待在他身边，做他手中的剑，只为能杀了暴君施恆。


    可惜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若不是那一脚，她定会缠上施恆，一刀刺入他胸口。


    施景天压住她，眸光冷然，「先机已失，你现在动手不过白白浪费了一条命，且等等，再寻时机。」


    美人咬了咬唇，狠狠瞪了施恆一眼，不再多言，恭敬站在施景天身后。


    他说的对，先机已失，如今再动手已然迟了，暴君的武功深不可测，她根本不是对手。


    来日方长，是人总会有弱点，如今看来，皇后姜芙便是暴君的软肋。


    美目垂下，尽是阴毒。


    第309章 忆前尘


    高台上，姜芙见本该发生的灾难被施恆一脚化解，心中舒爽，命簿改了，这是个好兆头。


    小口吃着芙蓉糕，清甜的香味让她禁不住眯了眯眼，好香，这糕点果然如看上去那般美味。


    一连吃了几块，刚伸手，忽的面前的盘子被人端走，瘪了瘪嘴瞪眼看去。


    施恆抬手为她擦下嘴角的残渣，冷冽的眼底尽是宠溺，「少吃点，太甜了，吃多了伤脾胃，吃些别的。」


    姜芙心情好，取出帕子擦了擦手，乖乖笑道：「嗯，那不吃了。」


    甜的吃多了确实对孩子不好，只要为孩子好的事她都听。


    上一世没能保住他，她愧疚了好久好久，这一世，她就是豁出命来，也要安安稳稳的让他平安降生。


    说话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殿中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十几个金国侍卫正奋力抬着一个巨大的方形东西往殿内走。


    那东西上被厚厚的红布盖着，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众人更加好奇，纷纷探头望去。


    「落，都轻点儿。」领头的金国男子朗声喊道。


    侍卫们小心放下。


    姜芙看向大殿中央，眸中满是好奇，那是什么？她怎么不记得金国献礼有这么神秘。


    施景天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薄唇上扬，淡声命令，「拉开。」


    「是。」


    金国侍卫上前，一把掀开红布，巨大的铁笼映入众人眼中。


    笼子里一只通体碧绿，尾羽拖地的大鸟神采奕奕站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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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禁不住惊唿，


    「这是什么鸟，可真大。」


    「它可真美啊，长尾拖地，头顶翎羽，这难不成是凤凰？」


    「嘶！」


    殿中响起一阵阵抽气声，众人惊艷看向铁笼，金国摄政王好大的本领，竟能寻得真凤。


    这礼物当真无愧是件宝贝。


    姜芙勾唇，眼中好奇之色褪去，还以为是什么奇珍异宝，没想到是只孔雀，这鸟她幼年时在荆州见过，是金国特有的动物。


    当它见到美丽的人或物，或者收到惊吓时便会散开羽尾。


    很美，幼时她便想养一只，但总被父亲劝阻，说她是女子，怎么养这些粗俗的东西。


    记得，她曾对耶律瑾抱怨过一句。


    姜芙眸光微颤，惊讶看向下方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难不成，这孔雀是送给她的？


    施景天静静看着她的反应，见她看来，薄唇微扬，漆黑的眸子如幼时那般朝她眨了两下。


    姜芙心中一颤，他……他……他认出她了？


    那之前在宫外，他是故意的？


    「娘娘可认得此物？」施景天（耶律瑾）含笑淡问。


    金国世子送宝贝给陛下，问的却只有皇后娘娘，百官转头，静静看向高座上的女子。


    施恆剑眉微蹙，霸道揽姜芙入怀，不语，却满是醋意。


    凤眸微眯，身上冷气森森，大殿内忽的冷凝令人心颤。


    姜芙握住腰间的大手，悄悄咽了咽口水，心中慌乱，面上却仍保持端庄娴雅的淡笑，「本宫自然认得，只是没想到耶律世子送来的竟是金国的国宝孔雀。」


    「孔雀？」众臣譁然。


    有人惊唿道：「我想起来了，听说金国有一灵物，其名孔雀，尾羽若散开，便美如锦扇，因长得极美，便被金国人保护起来，奉为国宝。」


    」其实还有一说法，有人传言，孔雀与凤凰长相极为相似，乃是凤凰近亲，若得之便会心想事成，事事顺遂。」（这也是作者对各位宝宝们最诚挚的祝福哦，祝大家新年快乐！笔芯，么么哒！）


    众臣听得入迷，看向孔雀的眼神如看祥瑞，崇拜恭敬。


    「如此说来，摄政王当真是送了件宝贝来啊。」一老臣捋须赞嘆。


    施景天（耶律瑾）眸光深邃直直看向姜芙，不理他人恭维，淡笑问：「娘娘可喜欢？它最爱与人比美，娘娘国色天香，不知可否让它开屏？」


    就如小时候那样，在孔雀面前跳一支舞，惊的孔雀尾羽大开。


    小芙儿，是我先找到你的，只是为何你竟只记得施恆？


    若不是那年金国有事寻我回去，你是不是就不会回京都，也就不会嫁给施恆了？


    大手紧握，眸中满是不甘。


    那年冬天，他与施恆同时落水，是她救了他们两人，但等他醒来，冰冷冷的雪地里只剩下他一人。


    施恆不在，她也不在。


    他被冻的浑身僵硬，直直躺在地上，仰面看着雪花飘落，四周冰冷，心尖抽痛。


    他的好哥哥抛弃了他，若不是他命大，被金国摄政王所救，他也许就被冻死在那天夜里了。


    但他不恨那个救他的女孩儿，所以等他养好身子，便偷偷的从摄政王府跑出来寻她。


    也许他与她缘分未尽，他跑出来第二日便在苍梧边城荆州遇到了她，那时她一身大红夹袄，小脸被冻的通红，正独自一人坐在石桥上哭泣。


    他好不容易才压住心中惊喜，状似不经意上前问路，几经交谈，便同她熟悉起来。


    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她好胆小，整个人柔柔软软的，似是一碰便会碎，需得人小心捧在手心护着才行。


    但就是这么胆小怯弱的小人竟敢跳下冰湖救了他。


    那日他便发誓，他要学天下最厉害的武功和医术，那样他才能好好保护她，再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可是天意弄人，等他学成归来，她竟不见了。


    再寻到，已然成了他人妇。


    施景天喉结滚动，咽下心中恨意，双眸直直看着高位上的女子。


    小芙儿，这孔雀是你一直想要的，现在可还喜欢？


    姜芙腰间勐地发疼，侧头看向身侧男子。


    却见施恆面色冷沉，凤目暗沉尽是占有，她嘴角抽了抽，谄谄笑了笑，「咳，陛下可否轻些，臣妾疼……」


    声音在男人满含醋意的目光下渐渐弱下。


    第310章 撞婚期


    施恆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姜芙用力揽入怀里，修长的手指抚在她绝美的小脸上，唇角上扬，眸光深邃泛着冷意。


    「世子这礼怕是送错人了，无休道长曾言皇后乃凤神转世，命格奇贵，金国这只——孔雀，说起来也不过是长的好看些的野山鸡，怎能与朕的皇后相提并论。」


    姜芙额间髮丝滑落被男子缠在指间，俊冷邪魅的脸上尽是嘲弄。


    芙儿的美哪是一个畜生能比的。


    国宝？他当年在金国可是没少烤来吃，味道比野鸡还不如。


    姜芙靠在他身上，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一个是幼时的玩伴，一个是宠她护她的夫君，两人对立，她当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暗暗嘆口气，罢了，不知该如何开口，那就不开了，索性当个娇软的哑巴皇后，被施恆护着吧。


    进宫前，娘曾教她遇到两难的事便要学会装聋作哑，听不懂，看不清，才能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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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5页

    施恆话落，大殿中又是一片寂静，金国人气愤起身，个个含怒瞪向高座上的人。


    「少主，恆帝实在气人太甚，咱们还要忍到几时？」


    施景天靠进椅背，修长如玉的食指拨动腰间璎珞，眸中冷光闪烁，他怒了？


    薄唇上扬，这就受不了了，若是……


    不知想到什么，他心情忽的变得极好，缓缓起身，躬身抱拳温声道：「陛下息怒，刚是在下口无遮拦了，皇后娘娘天人之资，这只畜生自然比不上娘娘，只是在下瞧着两者同样貌美，便不禁将她们放在一起做比，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君子身形如松，声若泉水，轻灵温润，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无不心生欢喜，纷纷小声赞嘆。


    「没想到金国那种地方竟还能出如此儒雅懂礼的公子。」


    「彬彬有礼，目如朗星，只是不知他面具下是何模样。」


    「听说摄政王一生未婚，只有一名义子，素日里对其极为宠爱，大有将其立为下一任储君的意思。」


    「呀，如此说来，那他岂不是未来的金国皇帝？」


    「更有传言，这位世子同摄政王一样专情，因思念幼时玩伴，至今仍未娶妻，你们说谁有这么大的福气，竟能得此等人物如此痴心等待。」


    「怎么办？我羡慕嫉妒了，如此男子怎么就没让咱们遇到一个。」


    「切，不害臊，我看你就是想嫁人了，刚好今日京都的青年才俊都在，索性让你母亲好好挑上一挑，恰好过了年便能同心上人拜天地入洞房了，哈哈哈。」


    后面小姐们调笑声越来越大，坐在燕国公夫人身旁的林家大小姐林初云听的面上发烫，如此放荡的言词当真是……


    抬头，恰好与前面的燕寒四目相对，林初云心中一跳，面上更是燥热，娇嗔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帕子上的纹路。


    燕寒咧嘴一笑，潇洒举杯，看向身旁好友，「齐相，喝一个？」


    他与林初云婚期已定，正赶在下月初六，他与父亲同一个想法，就是宜早不宜迟，初云的父亲是个拎不清的，早早娶初云入门也省的她被那给父亲气死。


    齐子骞侧头，端起空酒杯杯口向下盖在桌上，自得笑道：「不喝，我家娘子闻不得酒味。」


    拂晓坐在他右手边，闻言面不改色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另一只手死死拉着身边的小五，以防止他沖向高台。


    这孩子自从入了宫，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娘娘，蓝眸闪闪，看的她心惊胆战。


    齐子骞吃痛，轻唿一声，面上却笑的更加得意，扭头不忘朝身边好友炫耀，「你瞧，家有娇妻，本相是再不敢像往日那般肆意了，燕世子勿怪。」


    燕寒瞟了他一眼，用力放下手中酒杯，「德形，当谁没有似的，我家初云也说饮酒不好，刚是我忘了，不喝就是。对了，下月初三是我与初云的大喜之日，等宫宴结束，我便命人将喜帖送到你府上，到时你可不能不来啊。」


    下月初三？拂晓与齐子骞俱是一愣，两人相视一眼，拂晓面上泛红，瞪了他一眼后转头看向远处。


    成婚和好兄弟撞日子，这下看他怎么说。


    齐子骞狐狸眼眯了眯，看着燕寒意味不明的笑了会儿，直到燕寒心里发慌，他才慢悠悠摇头道：「怕是去不成了，不巧，那日也是我大婚，到时咱们各自安好吧。」


    齐子骞大婚？和拂晓姑姑？


    燕寒惊讶瞪大眼，这个万年老光棍玩真的啊，不过他一国之相娶一宫女为妻？


    「你当真想好了？大婚可不是开玩笑。」


    只要娶了拂晓，他很可能会被全京都的高门贵妇耻笑，这一切当真值得？


    齐子骞眸光深邃，嘴角笑意更浓，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我从不开玩笑。」


    「到时我会请陛下与皇后娘娘一同为我与拂晓主持大婚，届时与你家恐会有冲突，你回去与燕国公夫人商议一下，若不介意，到时咱们可一起。」


    燕寒坐直身子，面色凝重，能让陛下与皇后娘娘主持大婚的怕是也只有他了。


    到时若他们两家日子撞上，看在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份上，京都所有人会全都去齐相府，到时他家门可罗雀，还办什么大婚。


    「不用商议，就这么定了，到时咱们一同大婚，说来我还沾了你的光。」


    有陛下与娘娘赐福，初云娘家的事便再不会有人敢与她联繫在一起，也算是幸事一桩。


    齐子骞勾唇一笑，「你能做主？」


    燕国公府可向来由燕国公夫人当家，即便是燕国公也要听其安排，燕寒的婚事是她一手定下，婚期更是由她选看，由此可见其强势。


    燕寒哽了一下，眸光虚闪，自家老娘什么脾气他比谁都了解，可关系自己婚姻大事，自己难道连成婚方式都定不了？


    咬了咬牙，沉声道：「能，我娘虽强势，可她更会审时度势，就算看在陛下与皇后娘娘的份上她也会同意，就这么定了，日后婚礼布置有何需要你尽管派人通知国公府，只是选地……你可有主意？」


    第311章 世子要选妃？


    两家一同成婚，自然不能在自家府中。


    齐子骞看向大殿正中，金国世子送的孔雀正要被人抬下去，狐狸眼眯了眯，笑道：「自当在苍梧最令人崇敬的地方，我看这里便不错，世子觉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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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6页

    海晏河清是歷代帝王举办盛大宴会的地方，他们作为成婚之地？燕寒大惊，「陛下能同意？」


    齐子骞悠然起身，一身白衣如雪，墨发飘散于身后，精緻非常的五官令在场所有人黯然失色，举步走向殿中笼子，「他会同意的。」


    只要他帮施恆将所有惹他不快的人，狠狠虐一遍就行。


    与那人做了这么多年好友，对方想的什么，他瞧一眼便知。


    如今，这位金国来的耶律世子怕是将施恆得罪很了，刚刚那一道道如刀剑般的眼神都快把他射穿了呢。


    拂晓与燕寒惊愕瞪大眼，看着他不急不慢走到笼子前站定，转身，面向笼中孔雀，也不知他做了什么，那孔雀如同遇到天敌般勐然精神抖擞的震开尾羽。


    一个个碧绿散着银光的尾羽整整齐齐的排列成扇形，引得全场人惊唿出声。


    「开屏了，好美啊。」


    齐子骞嗤笑一声，转身看向戴着金色面具的施景天，「世子说这东西是贵国国宝？ 你们金国难道穷的只剩下野山鸡了？」


    「据本相所知，孔雀虽美，数量却不少，世子拿只金国百姓家家户户都有的鸟说是宝贝，岂不是在愚弄我朝陛下？当真是大胆吶。」


    声落，群臣面色难看，原来是只寻常百姓人人都有的鸟，他们竟还当成什么稀世奇珍，刚刚的一番称赞，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脸上。


    金国人眸光闪动，心虚不已，他们也没想到苍梧会有人识得孔雀。


    先前摄政王听闻苍梧皇后乃神凤转世，便想了这一招，用孔雀对比凤凰，既献了礼，又暗讽了皇后。


    原先世子只知要献礼孔雀，各种缘由摄政王并未多言，只恐世子心善坏了事。


    但摄政王却算漏了，苍梧帝后与丞相齐子骞全识得孔雀，如今贻笑大方的反倒成了他们。


    几人低头偷偷瞄了眼世子。


    只见施景天（耶律瑾）薄唇紧抿，仅露的一双墨瞳寒光凛凛。几人抖了抖身子，暗道世子这是怒了。


    施景天薄唇缓缓上扬，声音淡漠如冰，「素闻齐相容貌绝美，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仅仅展颜一笑，便令孔雀为之开屏，在下实在佩服。」


    「只是齐相此言差矣，孔雀正因是国宝，所以才被百姓们保护，更因其意义非凡，我们从不将孔雀轻易送人，今日陛下生辰，当普天同庆，故而家父才送了这象徵美满幸福的孔雀来。」


    群臣闻言眉头舒展，原来如此，是他们误会了。


    齐子骞眸光微暗，面上笑意更深，「本相有幸去过金国，曾听闻，金国男子若送孔雀与女子便是求婚，世子今日送来孔雀，难道想与我苍梧结秦晋之好？或是看上了哪家小姐？哈哈哈，若真如此倒是喜事一桩，世子不必害羞，大胆说出来便是，若是般配，陛下自然会下旨赐婚。」


    此话一出，众位小姐面色通红，一双双水眸含着春色看向施景天。


    原来他来是要选世子妃了。


    如今京都家景好，人品长相皆佳的好男儿已经快没了，她们的选择并不多，若能嫁给金国世子倒不失一个好法子。


    高座上，施恆闻言勾唇，眸中怒意淡了些，「齐相所言极是，若世子当真看上了哪家小姐，尽管开口，朕与你父亲也算旧交，这件小事自当应允。」


    只是娶了旁人就别想再打芙儿的主意。


    想借孔雀传情丝，当他是死的不成。


    大手霸道揽着姜芙，心中郁气翻涌，看来回去了需得好好问问芙儿与金国世子究竟是何关系了。


    姜芙心生不安，侧头看了眼身旁男子，见他面上平静，似在说着极为普通的事。


    只是……她怎么觉得后背发凉呢？


    大殿内议论声四起，不论是夫人还是小姐，均心生期盼。


    夫人们希望为自家女儿寻个好良缘，小姐们希望能嫁得如意郎君。


    毕竟这位世子爷可是金国下一任国君，若能嫁给他，等他登基为帝，她自然是下一任皇后。


    就如姜家小姐这般，母仪天下，被权利之巅的男子护在怀中尽享世间繁华。


    「可是，他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吗？」不知是谁小声提了句。


    浮想联翩的小姐们面色一僵，脑中画面破碎，是啊，她们怎么忘了，金国的这位世子还是位痴情种，如今未娶等的便是心上人。


    「他为那女子守身如玉这么多年，难道还能一直守下去？不过是幼时的玩伴，说不定那女子长大了已经变成了丑八怪呢。」一身穿烟紫色纱裙的女子，仰头深深看着对面的金国世子傲慢说道。


    众位小姐听得一愣，她话虽难听，却说的不假，都说女大十八变，也许那女子幼时长得好，长大了就变丑了呢。


    上方，姜芙依在施恆怀里柳眉轻蹙，转头看向说话的女子，暗自腹诽，你才变丑了呢。


    她这是变好看了好么，幼时她可是个小胖子，小脸圆润的像颗红苹果，当时可没少被哥哥捏着玩儿。


    只是等大了些，她才知道女子还是身形纤细的好看，于是就每顿少吃一些，等她瘦下来再见爹爹时，爹爹与哥哥差点没认出她。


    她与小时候变了好多，只是耶律瑾是怎么认出她的？


    若没记错，金国世子可是第一次进入京都。


    十几年未见，他面上还是戴着面具，只是长得高了，说话还是同小时候那般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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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幼时趣事，姜芙唇角禁不住上扬，那时候在荆州，耶律瑾可没少为她打架，当时的他比哥哥还要护着她呢。


    「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说出来，让朕也开心一下？」施恆捏了捏姜的手，眸光冷沉。


    姜芙后背一凉，勐地回过神，抬眸，四目相对。


    她心中发紧，嘴角笑意渐渐落下，柳眉紧蹙，想了想便小心问：「陛下是不是误会了？是因为耶律世子？」


    第45章 家有悍妻，姑娘请自重


    施恆瞳孔紧缩，移开视线看向台下，他忽然不想听了，放开姜芙，淡声道：「朕还没那么闲，芙儿觉得将哪家小姐许配给耶律世子好？」


    姜芙：「……」


    问她？捏了捏手指，身侧男子气场渐渐冰冷，红唇勾了勾，无语抬头，正对上下方耶律瑾那双漆黑的眸子。


    这话她该如何回，随意为耶律瑾指个女子？可京都这么多大家小姐，她熟识的并无几人啊，万一指错了，岂不是害了人家。


    「芙儿怎么不说话？」施恆幽幽问。


    姜芙嘆息，美目轻抬，直直望向男人幽暗的双目中，「陛下想让臣妾说什么？若耶律世子真想与苍梧联姻，不如让小姐们展示一下，好让世子亲自挑选一位心仪的？」


    随意为人指婚，这误人姻缘的事她可做不出。


    万一两人性子不合，岂不又多出一对痴男怨女来。


    下面施景天握着酒杯的手久久没有放下，眸光清冷带着轻嘲，她也想让自己娶妻？


    「素问苍梧齐相智比诸葛，如今一见果真如此，寥寥两句话，便使得本世子不得不得在众位小姐中选一良配，不过可惜了，本世子早已心有所属，实在不敢误了小姐终生。」


    漆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盯着高台，看的是谁唯有他自己清楚。


    姜芙身后的苍朮听得焦急，小手拧着大腿，生恐自己喊出声。


    主子这也太大胆了，哪能当着暴君的面送娘娘孔雀，他们这次来的人少，现在又在施恆的地盘，若是真的打起来，她可没把握主子能全身而退啊。


    水灵灵的大眼不断眨呀眨，只求主子看她一眼。


    她有别的法子让娘娘跟主子走，主子其实不用如此冒险的。


    可惜施景天一双眼睛只落在姜芙身上，并未看她一眼，枉费她眼睛都快要抽筋了，也没得到主子回应。


    台下的小姐们闻言失望嘆息，金国世子如此痴情，她们怕是痴心错付了。


    「世子说的可是你那幼时玩伴？如今本相更加好奇能被金世子一直惦记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绝色了。」齐子骞抬手，命人将孔雀抬下去，倾长的身子转动，面对施景天，妖媚的狐狸眼深深看了过去。


    眸光深邃幽深似要透过面具，「世子可曾来过京都？本相怎么觉得世子的这双眼睛似曾相识呢。」


    施景天（耶律瑾）勾唇，淡声道：「未曾，许是咱们有缘吧，邀月，替本世子为齐相倒杯酒，请他口下留情，放咱们一马。」


    「是。」 刚刚被施恆踹了一脚的美人放下捂着胸口的手，眸中冷光闪过，玉手轻抬，倒了杯酒，柳腰扭动，走动间，白皙修长的玉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勾人摄魂的媚态十足。


    「齐相，请。」女人娇滴滴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引得男人们喉结滚动，眼睛看的发直。


    众位夫人小姐们眉头紧皱，厌恶瞪了过去，暗道刚刚陛下那一脚怎么就没踹死这贱人。


    齐相丰神如玉，哪是这种人尽可夫的贱人能够染指的。


    拂晓眉头微蹙，不悦瞪了过去，银牙暗咬，他要是敢接，在她入宫前定要打断他的狗腿。


    齐子骞后背发凉，若有所觉转头，正对上拂晓怒火汹涌的眼睛，这一看他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喉结滚动，在邀月近身前一刻果断后退。


    疏离清冷的喊道：「姑娘留步，我朝最重礼教，姑娘此等装扮实在不雅，还请姑娘穿好衣服了再出来。」


    邀月捧着酒杯僵硬定在原地，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他这意思说她穿的清凉难登大雅之堂？


    小姐们掩唇轻笑，齐相快人快语，这话说的实在是直戳人心窝子，好爽，总算有人能挫一挫那贱人的锐气了。


    四周轻笑声此起彼伏，邀月面色难看，眸中杀意四起，若不是有人为这些蠢货解毒，现在的京都早已是她西域的领地。


    她们哪会像现在这般嘲笑自己，面纱下银牙紧咬，血腥味在口中四溢，可恨自己能力不济，不然定当杀了这殿中所有人。


    不过杀不了她们，毁了她们倒还是轻而易举。


    薄纱下手背反转，掌心毒粉正要洒出，身后那道清冷的男声响起：


    「邀月，既然齐相如此重礼，你便退下吧，再劝，齐相怕要逃了。」


    声落，金国人仰头大笑，看向齐子骞的眼中全是戏弄。


    齐子骞悠然站着，任他们笑个痛快，等到笑声渐息，他漫不经心理了理衣服，淡笑道：「无法，内子护夫，本相若不注意些回去怕要受大罪。」


    内子？


    全场皆惊，齐相何时成婚的他们怎么不知？


    高座上施恆勾唇，意味深长看向下方，他故意当众提起此事，是要提条件了？


    就知道他无利不起早。


    「敢问齐相，娶的是哪家千金啊？如此大事我等怎么不知呢？」有大臣忍不住小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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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8页

    一双双眼睛直直看向齐子骞，暗暗猜想究竟是何女子能入得他的眼，不过不管是谁，绝对不会是顾家的大小姐，上次狩猎之事他们可还歷歷在目。


    有人视线看向齐子骞刚刚起身的地方，一张长桌，两端分别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是燕家的纨绔世子燕寒，女的竟是皇后娘娘之前身边的大宫女拂晓？


    刚刚若没记错，齐相就坐在两人中间。


    燕寒是齐相的好友，如此坐法倒也说得过去，可那女子只是名宫女，怎能如此无礼？


    难道……


    众人越想越心惊，若真是如此，那玩笑可就开大了。


    齐子骞勾唇笑眯了眼，「是本相忘通知大家，不过也不迟，大婚之日刚定下，到时还请诸位前来观礼。只是目前有一难事，还需陛下点头才行。」


    俊美的模样看的在场女子目露痴色，不得不承认，齐相的长相实在令人嫉妒。


    施恆勾唇，「讲。」


    齐子骞面向施恆，面色肃然，抱拳躬身喊道：「微臣想请陛下与皇后娘娘做证婚人，另……再借陛下的海晏河清一用。」声音渐渐弱小，他抬头微不可见的对上面的男人挤眉弄眼。


    兄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别打他脸啊，以后的事好商量，大不了替你批几天奏摺。


    第313章 一起大婚


    施恆抬手扶额，大拇指与食指伸开做了个八字。


    齐子骞嘴角抽了抽，八天？他这是趁火打劫，瞪了眼高位上的人，不甘点头，八天就八天，能在海晏河清举办婚礼值了。


    他与燕寒的顾虑其实相同，拂晓宫女出身，为防她被人轻视，他要给她一个旁人无所企及的婚礼，他要告诉天下人，有他在，拂晓便无人能欺。


    大殿中一片寂静，所有人不可思议看着大殿正中玉树兰芝的男子，他说借海晏河清举办婚礼？


    这怎么可能，海晏河清歷来只能供皇室使用，若不是重大节日不能动用，他们也只每年来上两三次，齐相难不成疯了？


    所有人均想，陛下绝不会答应的，毕竟有违祖制。


    但他们显然忘了，施恆的皇位是自己一路杀上来的，他要是看重所谓的祖宗就不会手刃皇室所有人。


    亲人与他，倒还真不如齐子骞重要。


    当年他被那些亲人欺负的无家可归，是齐子骞收留，并靠着机智一路助他坐上皇位。


    高位上，施恆眼中笑意更浓，先前被金国世子勾起的郁气淡去不少，薄唇轻动，朗声道：「准！」


    哗！


    全场譁然。


    陛下竟真的准了？


    「陛下三思啊，海晏河清从未有皇室以外的人在此举办过宴席，这……这……这于理不合啊。」有三朝老臣颤颤巍巍起身劝道。


    众臣点头，纷纷附和，「是啊，与理不合，还请陛下三思。」


    对面各国使节看的津津有味，关于苍梧的一些陈年老规矩他们还是知道一些的，恆帝能将海晏河清借给齐子骞，看来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比他们想的要亲密啊。


    坊间对他们俩曾有传闻，开始他们还不信，如今看来难不成是真的？


    齐子骞忽然要娶亲，还不敢当众报上姓名，莫不是想借着成亲之名摆脱流言纠缠？


    使节们自以为瞭然，会心一笑，不做论断。


    苍梧暴君的事可不是他们能管的，安心看个笑话即可。


    施恆眸光冷然扫向下方，「怎么，朕连自己的家都做不得主了？」


    百官禁声，海晏河清说起来可不就是陛下的家，他把自己的家借给好友，貌似……他们好像真的管不了。


    一时间所有人呆滞无语。


    先前出声的老臣气的老脸通红，颤颤巍巍走出座位，挣扎着跪下，抖着声大喊：「陛下，先祖皇帝曾立下两个规矩，一是不得女子出入摘星楼，二便是不得随意开启海晏河清，如今海晏河清成了设宴的常用场所本就对先祖皇帝不敬，陛下如何能再将其借给旁人？」


    几句话喊完，老臣气喘吁吁，身子摇晃，两眼昏花似要随时晕过去。


    百官看的揪心，这老者本就因年事已高将要告老还乡，今日这场宫宴怕是他最后一次入宫，没曾想竟会遇到这种事。


    施恆唇角上扬，不能带女子出入摘星楼？怕是晚了，他早就带芙儿去过摘星楼，这老头儿若是知晓岂不要当场气死过去？


    眼角下压，看向殿中几欲昏厥的老臣，淡声道：「君无戏言，令已下，如何能改，朕瞧着赵大人身子不好，来人，扶下去好生休养。」


    「是。」


    几个太监恭敬应声，含笑来到赵大人身前，弯腰扶起他，「大人，咱们还是先下去歇息吧。」


    赵大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们夹起来，连抱带拖的给扶出了海晏河清。


    「放开……放开我，陛下……老臣还有话讲啊……」苍老无礼的喊声在外面渐行渐远。


    殿内百官面面相觑，无人敢再开口劝阻。


    以陛下的脾气，能忍得了一人，绝忍不了第二人，下一个谁若敢再出言相劝，定然会被陛下杀一儆百。


    海晏河清的事就这么定了，齐子骞含笑谢恩，再开口又惊的众人合不拢嘴。


    「还有一事，燕世子的婚期恰好与臣撞了，刚刚我俩商议，不如就一起办了。」


    一起办了？


    成婚也能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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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开什么玩笑？


    众人震惊，自古成亲便是大事，要上拜天地，下拜父母，他们二人虽是好友，但却不是一家，如何能一同举办婚事？


    燕国公夫人手抖了抖，手中杯盏差点落地，好在她见惯了大场面，这才没有真的失礼。


    他们刚商量好的？唯独没有通知旁人？


    面上僵硬，盯着对面的儿子咬牙切齿低笑着念了声，「燕寒，好样的。」


    林初云后背发凉，无措看向身旁的未来婆婆，燕寒这次确实过分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家中商议一下便同齐相定了主意。


    燕国公夫人这下怕是气的不轻。


    捏了捏手中帕子，挤出一抹笑，低声劝道：「夫人先别气，世子如此定然有他的顾虑，等回去了咱们让他仔细说说便是，若是他真的胡来，夫人……夫人便罚他不吃晚饭如何？」


    燕国公夫人咬牙喝下一杯茶，压了压心中火气，抓住林初云的手头疼嘆息，「初云，你是好孩子，寒儿他顽劣成性，委屈你了。」


    两家的婚事早已定下，婚期也定了段时日了，就连请柬也发了一部分出去，寒儿忽然如此，让她们可如何收场。


    燕国公夫人又愁又急，对面的燕寒扯了扯嘴角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他娘这目光像是要把他吞了似的。


    看来今晚不能回去了，不然小命难保。


    燕国公夫人握着酒杯的手抖啊抖，若不是介于脸面，她恨不能将酒杯朝儿子头上砸过去。


    往日胡闹也就算了，怎么在婚姻大事上还是如此，只盼望初云嫁过来能帮她管一管这逆子。


    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精明的眼中满是心疼，「初云，这件事是我们燕家对不住你，等宫宴结束，我亲自去你府中同你爹娘商量。」


    林初云柔柔笑道：「嗯，都听夫人的。」


    林家亲族不比燕家，若婚礼在宫内举行，林家的亲族怕是有一半要来不了。


    不过那同她有何关系，林初云低头捏了捏帕子，眸中闪过轻嘲。


    当初她与母亲被锁在后院苟延残喘的活着，那些亲族们可没一人来问一声看一眼的，林之一字与她不过是个姓氏罢了。


    第314章 阴谋初显，燕寒怒


    远处林初云的父亲林文礼眉头紧锁，先前说好的怎么忽然又变了？这可如何好，他已经将请柬全部发了下去。


    燕家出尔反尔，实在欺人太甚，若不是现在在宫内，他定要抓住燕寒那个纨绔好好掰扯掰扯。


    燕国公偷偷瞄了他一眼，嘴角禁不住上扬，忙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心中暗暗偷笑，好小子，这还没成婚呢，就把老丈人气成这副模样，若是成了婚那还得了。


    不过气一气这煳涂蛋也好，谁让他先前拎不清，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将初云磋磨了那么多年，若不是初云争气，怕是不知成什么样了。


    各人心思各异，一时间无人说话，大殿内一双双眸子落在殿中那抹白色身影上。


    高位上，施恆剑眉上挑，朗声大笑道：「准，你与燕寒能一同成婚也算是喜上加喜。」


    「多谢陛下。」齐子骞躬身行礼，含笑退下。


    各国使臣闻言纷纷道喜，只是看向齐子骞的目光却带着意味不明的暧昧。


    「素闻苍梧齐相样貌堪比嫦娥，如今离近了看果真如此，只是不知如齐相这般天仙般的人物，天下有哪位女子能得齐相青眼？」


    「是啊，索幸大家都在，不若齐相将那女子请出来，也让咱们一睹美人芳容。」


    使臣们纷纷起闹大喊，他们可是听了不少齐相与恆帝之间的风流韵事，怎么也不信他会真的娶亲。


    其实不信的何止使臣，苍梧百官与家眷们同样不信，闻言跟着喊道：「是啊，齐相快说说究竟是哪家的小姐，这都要成婚了，也该让大家瞧瞧新娘子是谁吧。」


    拂晓面上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还未等齐子骞坐下，抬手就是一拧。


    这种事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


    齐子骞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忙坐下捂住她的手，低声求饶：「夫人快松手，有话好说，大庭广众的动手不好，动手不好。」


    拂晓丢开手，目不斜视看着眼前酒杯，面色不动咬牙低声警告：「你要是敢把我说出来，我打断你的腿。」


    今日这么大场合，她可没做好面对众人围攻的准备。


    齐子骞谄谄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柔声哄道：「你要嫁给我，她们早晚会知道，既如此何不趁着所有人都在将你介绍给大家，况且娘娘也在，她们不敢太放肆。」


    有一点那些人说的很对，马上将要大婚，拂晓的身份瞒不住，更不能瞒。


    「拂晓，你是女侠，不会怕她们的对不对？」


    他要借这个机会为拂晓正名份，身份低贱又如何，只要是他齐子骞喜欢的，便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宝贝。


    拂晓咬了咬唇，眸光虚闪，「可是我只会打打杀杀，不会与这些人斗嘴。」


    「姐姐不怕，小五帮你。」小五在一旁忽的呲牙插了一句。


    齐子骞白了他一眼，「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


    大殿内的喊声仍在继续，使臣们见他不说话，以为猜中了，嘲讽声越来越大。


    「齐相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新娘子跑了？哈哈哈。」


    「依我看，分明是没有，齐相好计谋，在宫内娶亲，有没有新娘又有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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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其实好男风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齐相何苦做这一局，哈哈哈，放心，没有新娘子我们也不会嘲笑你的。」


    使臣们说话越加过分，他们常年被施恆欺压，年年都要为苍梧进贡数不清的粮食与珍宝，除此之外，每年的万寿节，他们更要送来宝物以讨暴君欢心。


    他们怕施恆但不怕齐子骞，如今抓到把柄，不嘲讽一番难出他们心头之气。


    使臣们相视一眼，各自眼中尽是鄙夷，说出的话也越来越难以入耳。


    施景天勾唇，静静饮酒，漆黑的眸子时不时看向高台那个身穿凤袍头戴凤钗的女子。


    他这次来唯有一个目的，就是带小芙儿走。


    如今看来貌似要用些非常手段才行了。


    趁着使臣叫嚣，他挥手招来邀月，指尖沾上酒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可明白？」


    邀月低头看了眼，眸中闪过冷光，邪邪看了眼上方两人，低声冷笑道：「嗯，交给我了。」


    说完转身悄悄退下，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大殿外。


    使臣们的嘲讽声仍在继续，大殿内吵成一片。


    殿内群臣气的面色通红，关于齐相与陛下的风言风语，他们不是没听过，原本只当做玩笑并未在意，谁知如今竟被他国人当做笑料谈论。


    对方的话说的越加过分，燕寒拍桌起身，「放肆，我朝齐相也是你们能讨论的。」


    说着脚踩在椅子上就要朝对方扑去。


    「寒儿。」燕国公夫人见状吓得面色发白。


    这个混帐若是在此与使臣闹起来，怕是齐相也难保他。


    林初云花容大变，握着帕子的手不住颤抖，他也太……虎了……


    陛下与齐相尚未动怒，他怎么像被踩到尾巴似得要咬人。


    在别处还好，这种人随便他打个痛快，可现在是在海晏河清，上有陛下，下有文武百官，只能动口不能动手啊。


    林初云绞着帕子焦急的想，你倒是拐着弯儿的骂回去，傻子才动手。


    对方显然没想到燕寒会如此，一个个吓得倒仰，他们是文官，哪能打的过这位京都有名的纨绔。


    齐子骞嘴角抽了抽，忙在他出去时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他衣摆。


    燕寒单脚站在椅子上，皱眉扭头，「你拉我做什么？快放手，别伤了你。」


    「不得放肆，快下来。」齐子骞低声警告，狐狸眼中冷光闪过，「他们说的是我，我还未急，你急什么。」


    莽莽撞撞的，打人哪能光明正大的打。


    燕寒对上他的目光，背嵴忽的升起一股凉意，站在桌上的脚乖乖放下，他怎么忘了，这货可是属狐狸的，哪会吃这份亏，是他鲁莽了。


    乖乖坐下，揉了揉鼻尖，小声嘀咕，「不去就不去，大不了等出了宫再说。」


    闷头打黑架他最在行，现在人多打着也不痛快。


    第315章 帝相连手，使臣入局


    拂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侧头瞄了眼燕寒，偷偷竖起大拇指，「燕世子大才，到时记得喊上我。」


    别的她不会，打架杀人还是在行的。


    燕寒笑开了花，「好说好说，到时咱们一起。」


    齐子骞听的满头黑线，俊脸紧绷阴恻恻道：「你们敢，燕寒去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别忘了，你可是……」


    话没说完，腰间勐地一痛，侧头，右手边女子眸光冷寒，齐子骞身上气势褪尽，谄谄笑道：「我这不是什么都没说吗？只是你的身体尚未恢復，咱不能跟着燕寒瞎胡闹对不对？夫人快松手，为夫这就帮你出气就是。」


    拂晓冷冷瞥了他一眼，松开手，看着对面笑得开怀的使臣冷声道：「去吧，虐不死他们，别回来。」


    齐子骞擦了擦额角冷汗，勾唇讨好笑道：「是，为夫遵命。」


    只要她不带着孩子动武，让他做什么都行。


    高台上姜芙双肩颤抖，两颊泛红，嘴角忍不住上扬，娶了拂晓看来真是辛苦齐相了，瞧瞧那一把一把拧的，当真是用力的很呀。


    施恆侧头看了她一眼，放在桌下的手覆了上去，十指交缠，「你是皇后，想笑就笑，不用忍着。」


    姜芙莞尔，「陛下不怨臣妾了？」


    「怨，朕怨芙儿为何生的如此美，惹来如此多的狂蜂浪蝶。」施恆转头，深邃的眸子看向姜芙，满是疯狂的占有。


    姜芙娇嗔的瞪大美目，「这也能怪臣妾？」


    施恆转头，握着她的手渐渐用力，凤眸黑沉满是执念，「芙儿，只要朕活着，你就只能是朕的。」


    哪怕死，他也要拉着她一起陪他堕入地狱。


    姜芙心尖发颤，她从不知道他对自己如此在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自己解红鸾劫那时吗？不，不对，那时他便想以命救她，怕是更早之前。


    只是她真的理不清了，都说暴君施恆暴戾薄情，不喜女色，怎么现在全变了呢？


    恍惚间，下方使臣的叫嚣声已经停止，也不知齐子骞说了什么，对方竟一个个面色发青，敢怒不敢言的瞪着齐相。


    另一边百官激动的面色发红，个个含笑，这是怎么了？


    施恆捏了捏她的手，淡声解释，「子骞要与他们打赌，若他真能请出新娘对方便要在往年的税赋上加上两成。」


    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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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会同意的。」姜芙皱眉，两成实在太多，他们只是使臣还做不了这个主。


    施恆嗤笑一声，淡声道：「别急，子骞要的可不是这些，好戏还在后面。」


    姜芙好奇看去。


    齐子骞云淡风轻坐在席位上，单手为自己倒上一杯酒，「怎么，刚刚各位不是叫嚣着本相做了假，笃定本相没有良配吗？怎么现在反倒害怕了？」


    起身，端起酒杯面朝使臣，「你们若怕，不如将赌注再调一调，本相也不要你们加税赋了，不若就各自拿出十万两，就当是本相的大婚贺礼吧，若赌输了，本相就赔你们二十万两，如何？」


    十万两换二十万两，二比一的赔率，使臣们譁然，眼中满是贪婪，十万两他们能凑的出，若是赢了，家底可就翻了一倍。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长相精明，身材消瘦的使臣起身大声喊道：「我们哪知道你喊出来的女子究竟是不是冒充的，总得有人证明吧。」


    其他使臣纷纷点头，「确实，这是苍梧，万一你随意喊个女子来应付我们，我们岂不是吃了闷亏，需得有人证明才行。」


    苍梧百官闻言譁然，这种事如何证明，难道要婚帖？


    齐子骞勾唇淡笑，「放心，自然不会诓骗你们，你们说如何证明便如何证明，怎么样敢赌吗？若不敢，还请诸位给本相道个歉，本相素来大度，你们只需跪地自扇三巴掌便可。」


    使臣们呆愣当场，面色铁青怒瞪齐子骞，这是逼着他们道歉啊。


    可不知为何，他们心中惴惴不安，仿佛事情脱离了自己掌控，如被架在火上烤一般，左右都是烈火深渊。


    进退两难，使臣们鹌鹑样缩起脖子躲在席位上抿唇不语。


    齐子骞见状，挑眉朝高台上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到手的银子哪能被飞了，只要施恆再加一把火，保管水到渠成。


    大不了……他分给施恆一半就是。


    施恆眸光微闪，唇角勾了勾，剑眉紧皱，不耐看向使臣，「朕瞧着各位刚刚说的挺欢，怎么现在却禁声了？」


    「齐相乃我朝重臣，功高志伟，按律，辱骂重臣者当行杖刑，你们若不愿赌也不愿道歉……那就杖刑吧，来人。」


    一声令下，十几个侍卫扛着杀威棒气势汹汹跑进来。


    使臣们吓得面如土色，这棒子如此粗，若是打在他们身上那还得了，一个个顾不得仪态忙跪地喊道：「陛下稍等，赌，我们赌。」


    「对对，我们赌。」


    不就是十万两银子，都是身外之物，钱没了他们再贪，命没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况且齐子骞万一是唬他们呢，他们进京这么久可是打听过了，齐相府可是除了皇后娘娘身边的那个宫女外，府里连个母苍蝇都没有。


    没有女人，他娶哪门子的亲。


    如此一想，使臣们信心大涨，万一……他们真能赢呢。


    施恆皱眉淡声道：「不可，如此瞧着怎么像朕再逼你们，还是按律的好。」


    说着抬手就要下令。


    使臣们瞳孔震颤，忙急声大喊：「不逼，陛下误会了，与齐相赌全是我等自愿，刚刚我们只是……只是……」


    有人眼珠一转，忙接道：「刚刚我们只是在想何时为陛下进献生辰礼，这才走神了，并非不愿赌。」


    「对对，就是如此，陛下快让他们退下去吧，大喜的日子，舞刀弄棍的实在是不好啊。」


    使臣们吓得浑身发抖，额上冷汗密布，生怕施恆一个不悦将他们拉出去打了。


    他们都是苍梧的附属国，不像金国那般硬气，即便真的被打，回去了也只会被君主责骂，想报仇那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这打不能挨，不然打了也白打，搞不好连官都会丢。


    第315章 痴情如此


    施恆挑眉，「当真是自愿的？」


    「当真，当真。」使臣们连连点头。


    施恆点头，「好，索性闲着也是无事，不若朕替你们做个见证，子骞，开始吧。」


    姜芙低头饮茶，借着挡面的功夫咧嘴笑了起来，她怎么不知道施恆也这么滑头。


    苍梧何时有了这律法她怎么不知。


    一双双眼睛好奇看向齐子骞，所有人都想看看是什么女子能入他的眼。


    齐子骞皱眉嘆息一声，面带为难，「你们啊……」


    话音未落，他苦恼摇头，「怎么就这么较真呢。」


    使臣们见状一喜，有戏，看来他们真猜对了，几人相视一笑，眼前金光璀璨，仿佛银子在向他们招手。


    「我家夫人腼腆的紧，本不想露面的，既然你们苦苦相逼，夫人，你还是起来让他们看上一眼吧。」


    使臣们笑意僵在脸上，夫人？


    难不成真有？那他们的银子……


    使臣们心生慌乱，这场赌约要是输了，那他们可就要倾家荡产了。


    拂晓白了他一眼，缓缓起身，落落大方的朝姜芙与施恆行了个宫礼，「奴婢拂晓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施恆未语，姜芙忙笑道：「快平身。」


    「是，多谢陛下，多谢娘娘。」拂晓面无表情站在齐子骞身边，冷冷看向对面呆若木鸡的几个使臣，「我便是他将要过门的夫人，各位可还满意？」


    全场寂静，所有人呆呆看着那一对男女。


    齐相要娶的女子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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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拂晓？


    「这怎么可能？」一身穿藕粉色衣裙的小姐不敢置信的摇头低喃。


    齐相风姿卓绝，京都多少大家小姐想嫁与他为妻，原先有顾嫣然挡着也就罢了，可如今怎么又出来了个宫女？


    不信的又何止她，对面使臣呆了会儿，惊怒指向拂晓喊道：「齐相还说不会诓我们，她刚刚自称奴婢，分明是个下人。」


    「齐相你身份高贵，怎么可能会娶一下人为妻，简直贻笑大方。」


    「齐相这是为了赢我们？那也不用随意拉个婢女出来充数啊，哈哈哈……」


    使臣们纷纷大笑嘲讽，侍卫们拿着杀威棒已经退下，他们又变得生龙活虎。


    苍梧百官面色难看，齐相这次玩笑真是开大了。


    他若输，苍梧颜面何在，等这些使臣回去，这场笑话定然会被传的人尽皆知，荒唐啊！


    拂晓皱眉，手缓缓抬起握住腰间软鞭，眸光森冷，淡声道：「你站后面去。」


    齐子骞嘴角抽了抽，揉揉鼻子乖乖后退，夫人怒了，有人要倒霉了。


    燕寒看着好友挤眉弄眼，小声问：「你不是说不能当众动手吗？她都要抽鞭子了，你怎么不拦着？」


    齐子骞耸了耸肩做无奈状，「那也要我敢才行。」


    自有孕后，拂晓的脾气是越发大了，现在他要是敢出声，鞭子抽的可就是他了。


    「再说她有皇后护着，你有吗？」妖媚的狐狸眼白了燕寒一眼。


    燕寒心中一梗，她何止有皇后护着，还有苍梧唯一的丞相护着呢，什么世道，他堂堂一个世子混的竟还不如一个宫女。


    拂晓瞥了他们一眼，手腕翻转，黑鞭从腰间抽出。


    黑光闪过，众人只听一声巨响，使臣面前的矮桌断成两半。


    「你……你想干什么？」


    矮桌后一使臣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发青，心中暗骂，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燕世子发狠就算了，她一个奴婢哪来的胆子。


    姜芙见状眼皮一跳，面上的端庄险些维持不住， 齐相这是做什么？怎么也不拦着点，等会儿闹大了可怎么收场。


    侧头看了眼身旁男人的面色，见他剑眉舒展，并未怒意，姜芙心中一松，坐直身子，看着拂晓干咳一声道：「拂晓，不得放肆。」


    这个棒槌，打人怎能自己动手，马上就要大婚了，为了这么几个被处置万一误了婚期可怎么好。


    使臣狼狈从地上爬起，抖着手指向拂晓，怒声喊道：「你真是胆大包天，以下犯上，陛下，请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其他使臣纷纷点头，附和道：「无规矩不成方圆，陛下，您也看到了，是她先动手的。」


    「那一鞭子当真是狠毒啊，若是鞭子再长些，岂不就打到脸上了？」


    使臣们看着地上段成两节的矮桌背嵴发凉，他们本来自不同国家，可因着目标一致首次团结在一起，为了对付齐相，他们要拧成一股绳。


    这个未来的齐相夫人不能认，认了他们就输了，那可是十万两。


    拂晓俏脸冷凝，手臂轻动，鞭子自动收回轻轻缠绕在她腰间，一身湖蓝色束腰锦裙使得她更显飒爽。


    「抱歉，这鞭子许久未用，生疏了。大人刚说不知齐大人为何会选我为妻，这鞭子便是理由，当初我曾用这鞭子救他一命，他便对我百般纠缠，说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说来，我也困惑的很。」


    百官与众夫人小姐听得呆若木鸡，许久未用？这位拂晓姑姑怕是太过谦虚了，上次她明明用这把鞭子当众抽了顾嫣然……


    顾嫣然？


    众小姐惊讶对视，她们怎么忘了，那时齐相可是抓住拂晓姑姑要与她一队的。


    「难不成，那时他们就……」


    小姐们如梦初醒，惊愕看向前面倾身而立的男女。


    男的长相俊美无双，一身白衣逍遥不羁。


    女的虽不惊艷，却极为耐看，身材玲珑肌肤紧緻，浓眉大眼极为英挺，又身负武功。


    如此看着，两人还真是相辅相成，般配的很。


    有小姐捧脸羡慕看着他们，小声赞嘆：「话本子里都不敢这么写，侠女救美男，这故事可真美啊。」


    一旁的小姐妹含笑接声，「而且齐相丝毫不嫌弃她出身底下，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当众借用海晏河清举办婚宴，只为了能为拂晓姑姑正名分，这份痴心当真令人敬佩。」


    最是天下痴情郎，齐子骞虽长相阴柔了些，做的事却比那些孔武有力的壮汉更男人。


    这种人怎么会同坊间传闻的那样，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第317章 夫人要搞事，为夫自当遵从


    「我相信，齐相我支持你。」一小姐起身兴奋大喊，两颊因兴奋而通红。


    当朝齐相不顾身份为爱而娶一宫女为妻，这种感情浓烈的让人激动。


    情爱，便是要不顾礼教，不顾尊卑贵贱。


    管他人如何看，只求心上人安然共白首。


    若她哥哥也能像齐相如此大胆追求真爱，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日日痴怨。


    一声起，群声应，小二女最羡慕不就是这些，一个个年龄较小的小姐不顾家人阻拦纷纷起身，摇着帕子大声喊道：


    「齐相，我也相信。」


    「还有我，我也信，齐相好样的，我们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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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夫人们尴尬笑着，个个看着姿态放肆的小女儿眼中喷火，太放肆了，当着陛下与娘娘的面怎能如此高唿。


    好在不是一人，不然真真是丢人丢到太姥姥家了。


    使臣们面色难看，瞪着大眼怒道：「喊什么，陛下面前不得放肆，你们全是一丘之貉，说的话不足为信。」


    「对，别以为喊上几声，就能证明了，婚书呢？要成亲总会有婚书吧，只要齐相能把婚书拿出来，我们就认输。」


    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一国之相娶一奴婢为妻，这怎么可能。


    「要是没有婚书，这婢女必须当场磕头认错，当众折辱使臣，陛下难道当真就不管吗？」


    若如此，他们……他们……他们能如何？使臣脸上青紫变换，打又打不过苍梧，他们国小力薄，对上施恆唯有跪地求饶的份，若这婢女真不道歉，他们还真不能如何。


    使臣的面色如吃了一坨翔般难看。


    他们也就能在这儿过过嘴瘾，没想到反被齐子骞抓住错处不放，如今真是骑虎难下，处处受制于人。


    拂晓墨眉微皱，婚书？这几日事太多，她好像真就忘了婚书的事。


    侧头看向身后男子，使了个眼色小声问，「婚书，呢？」


    若是没有……这把玩儿大了，齐府上下加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万两，这把若是输了，他们可就只能捲铺盖躺大街上睡了。


    齐子骞收到指令，上前揽住拂晓劲瘦的腰，目含宠溺的柔声道：「他们想看给他们就是。」


    无人看到，广袖下，一张纸被塞入拂晓手中。


    拂晓低头瞄了一眼，嘴角抽搐，这人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连这东西也带在身上。


    对方见她久久不语，心中暗喜，果真没有婚书，若是如此那就好了。


    几人眼中露出精光，再次高声逼问，「我们只认婚书，旁的谁说都不作数，若是有，我们立刻认输。」


    「对，你能立刻拿出婚书，我们这就认输。」


    高位上，姜芙面不改色扯了扯施恆衣角，挺直嵴背看着下方小声问：「他们有婚书吗？若没有你快让人去现做一个。」


    施恆握住她的手，薄唇微启，「不急，且看看再说。」


    那些使臣不是傻子，婚书现在做已经来不及，不说字迹，就是笔墨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干。


    下方小姐们单手叉腰，娇声呵道：「你们急什么，齐相又没说没有。」


    「就是，再说了，谁家婚书会时刻放在身上，总要派人去取啊。」


    「齐相，快让他们瞧瞧，好让他们死心。」


    对面使臣仍在叫嚣，神态愈加自大，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拂晓握着掌心的纸眸光闪了闪，她忽然不想这么快将婚书交出去了。


    眉头紧皱，故做为难道：「大人，奴婢……要不还是算了吧。」


    齐子骞嘴角抽了抽，转头看了眼身边女子，夫人要搞事？


    扫了眼对面耀武扬威的几人，无语嘆息，蠢人死于话多。


    如此，那就怨不得他们了。


    本以为十万两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没想到他们仍然管不住自己的嘴，惹谁不好偏要惹他家夫人，也不瞧瞧，在拂晓面前，他可是连句话都不敢说的。


    松开放在拂晓腰间的手，配合着冷声道：「算什么？别忘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本相，以后本相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还不快将婚书给他们。」


    疏离清冷的姿态，看的对面几个使臣心中欢喜，更加坚信他们是假装的。


    这婢女如此做，定然是齐相威胁了她。


    一身形消瘦的使臣捋着山羊鬍子看着拂晓笑呵呵道：「这位……额，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莫怕，今日当着陛下、娘娘还有大家的面，你大可以大胆直说，有这么多人在某人威胁不了你。」


    小姐们愣愣放下手，惊愕瞪大眼，什么意思？难道刚刚都是假的？


    其他使臣闻言，心下会意，忙柔和笑道：「是啊，你别怕，有什么直说就是，我们会保护你的。」


    「姑娘，是不是他用什么威胁你了？是家人吗？」


    拂晓摇头，眸光柔了些，「不是，奴婢是孤儿没有家人。」


    使臣一听有戏，忙再问，「那是拿你的命威胁你？姑娘你别怕，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们保你无事。」


    齐子骞好看的眉毛皱起，冷声道：「诸位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本相对她做了什么不成？」


    清冷的男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


    使臣得意笑道：「怎么还怒了？做没做齐相心中清楚，姑娘如此高强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可惜了，姑娘若愿意，可来我府中，保你平安无事。」


    拂晓低头，小声怯怯道：「奴婢……奴婢不敢。」


    「哈哈哈，那有何不敢，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府上你尽管来。」使臣大笑，满面红光，更加确信两人是假扮的夫妻。


    知晓内情的姜芙看的目瞪口呆，这才多久，拂晓怎么也学会耍心眼了？


    施恆薄唇上扬，「这场戏当真比耍猴的还好看，你说是吗？芙儿。」


    姜芙呆呆点头，「是，好看的很。」


    拂晓一手主演的戏怎能不好看。


    大殿中众人要么身在戏中，要么远处观戏，唯独一人只盯着台上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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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景天斜靠着椅背，金色面具下一双薄唇缓缓上扬，发呆的小芙儿还是同小时候那般可爱。


    无人看到，刚刚离开的邀月换了一身衣服再次悄悄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禀告，


    「好了。」


    施景天嘴角弧度加大，微微颔首，「退下吧。」


    漆黑的眸子深深看向高台，小芙儿，过了今夜，你就只能是我的人了。


    第385章 一纸婚书埋了使臣们


    嘲讽声仍在继续，使臣们满面红光，看着齐子骞就像在看十万两银子在向他们招手。


    拂晓低着头，两人间仿佛隔着一条护城河，半分没有夫妻间的甜蜜。


    齐子骞瞥了她一眼，憋笑憋的面色发红，在外人看来像是气急了。


    使臣们眼珠转了转，一股贪慾涌上心头，这场赌他们赢定了，既然如此何不多赢些。


    几人为交头接耳议论了会儿，派出一人说道：「我们也不是不明事理，取婚书自然需要时间，不如这样，咱们将赌注再加一倍，齐相现在便可派人去取，怎么样，齐相可敢？」


    嘶！


    大殿内响起一阵抽气声，再加一倍？那可就是二十万两了，他们能拿的出？


    一道道怀疑的目光落在使臣身上。


    拂晓嘴角咧了咧，这些人真是又蠢又贪婪，睫毛垂下压下眼中笑意，皱眉看向身旁的男子，为难道：「大人，要不……还是算了吧，那么多钱，咱们拿不出来啊。」


    齐子骞暗暗咬了咬舌尖，狐狸眼中冷光闪烁，如赌红了眼般冷笑道：「咱们拿不出，他们就能拿出了？各位，要赌可以，若是你们输了拿不出那该如何？」


    使臣们面面相觑，一人咬牙道：「我们既然提出，便能拿出，现银不够那就用良田房产凑，若还不够，大不了我们一人赔你一只手。只是若齐相输了，拿不出这么多钱怎么说？」


    「他拿不出，朕给，子骞，既然他们如此说，你就不用再推辞了，来人，上纸笔，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施恆勾唇淡漠出声，凤目扫向使臣们如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人性皆贪，这些蠢货能坐上高位，无不靠剥削民脂民膏，如今也算趁此机会惩治他们一番。


    「是。」福全躬身退下，再上来手上捧着笔墨纸砚，小心放在使臣面前的矮桌上。


    「大人请吧。」


    那使臣提笔，心中不知怎么感到发凉，手上顿了顿扭头看向一旁几人，「当真要如此？」


    「自然，快写吧。」


    那人点头，手中笔墨挥洒，不一会儿一张契书落成，几人依次签上名字又按上指印。


    福全拿起看了看，似笑非笑看了他们一眼，嘆息一声转身走到齐子骞面前，


    「齐相，您看看，若无遗漏便也签上字吧。」


    齐子骞单手拿起契书，随意扫了两眼，撇嘴道：「字可真丑。」


    接过笔，签上自己大名，潇洒挽袖按上指印，「好了。」


    福全含笑接过，只见一堆参差不齐的名字中齐子骞三个大字傲然立于中间。


    「都说字如其人，如今一见果真如此。」


    那几个使臣长得歪瓜裂枣，能写出好字就怪了。


    对面使臣们闻言气的面红耳赤，但却不敢再放肆。


    这人可是暴君身边近侍，日日常伴君侧，陪伴陛下的时间比皇后还要久，若是得罪了他，他们怕是走不出京都。


    福全捧着契书恭敬递给施恆，「陛下，可以了。」


    「嗯，开始吧。」


    大手揽住姜芙，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靠着。


    「陛下？」姜芙惊讶抬眼，美目顾盼生辉，这人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施恆未语，大手放在她后腰处，不轻不重的按压。


    姜芙只觉一股热流顺着他的手透过衣物传入她腰窝，刚刚还有些泛酸的腰此时舒爽了许多。


    朱唇上扬，轻声喟嘆，这人真是……嘴硬心软。


    等回去了，找个空闲将命簿的事说与他听吧，也不知他会不会信，若是不信，她……只能兵行险着了。


    如今拂晓婚事已定，只等下月初三大婚，她也算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手一搏了。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二十万两，这赌就这么定下了？


    「如今契书已立，万不能再反悔，齐相，你还不快派人去拿婚书？」使臣催促，脸上满是兴奋。


    这次来苍梧当真是赚大了，二十万两啊，够他挥霍两三年了。


    拂晓抬头，唇角上扬，惋惜看向使臣，「我已经努力在劝我家大人，你们怎么还上赶着往上撞？」


    使臣错愕，什么意思？


    拂晓伸出手，一张鲜红的纸皱巴巴躺在她掌心。


    使臣心中一紧，只觉头顶雷声阵阵，似有数道劫云朝他们噼下。


    一使臣咽了咽口水，不甘问道：「这是什么？」


    拂晓诧异抬眼，「婚书啊，你们不是催着要？」


    使臣们头顶轰的一声，劫雷落下，噼的他们面无人色。


    有身子弱的当场晕死过去，场面一片混乱。


    姜芙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躺在施恆身上花枝乱颤，胸前波涛滚滚，「拂晓当真是跟着齐相学坏了。」


    签字的使臣共有五人，如此一算，整整一百万两。


    顶得上几个城半年税收了，可见这些人贪了多少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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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臣仍在垂死挣扎，不甘大喊：「不，我不信，他堂堂一国之相，怎会娶一婢女为妻？」


    「这是假的，不过是张红纸，你休想框我们。」


    拂晓瞥了他们一眼，懒得解释，索性手上一抖，将纸伸开，婚书两个大字明晃晃的映入众人眼中。


    使臣们呆若木鸡，那两个字如一把利剑，狠狠刺入他们体内。


    证据确凿，再容不得他们反悔。


    二十万两……


    他们拿什么赔？


    使臣们颓然后退，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完了，这下全完了。


    若是十万两他们还能赔出来，现在可怎么办？


    二十万两，就是他们把所有家财全部卖了也赔不起啊。


    「齐相，我错了，先前出言不逊是我不对，还请齐相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对对对，我们知错了，这二十万两实在太多，我们……」


    齐子骞嗤笑一声，上前站在拂晓身旁，与她并肩而立。


    伸手接过拂晓手中婚书，小心抚平上面褶皱，仔细折好放入怀中，嘆息道：「我家夫人好心相劝，你们却苦苦相逼，如今契书已立，万不能更改，各位好自为之。」


    使臣想哭的心都有了，上一刻他们说的话如今一字不落被对方砸在自己头上，可他们去哪儿弄二十万两来赔？


    原以为是稳赢的局，没想到竟是个大坑，一个婚书埋了他们所有人。


    使臣们面色如土，恨不能当场呕死。


    第319章 姜芙的期盼


    「各位，时间不早，今日是陛下生辰，还是不要再耽搁的好。」齐子骞含笑催促。


    使臣：「……」


    这催的不是帐，催的是他们的命啊！


    转折太大，小姐们个个呆立当场。


    不是假的吗？她们都失望了，怎么又忽然连婚书也取出来了？


    齐相可真是……会玩儿啊。


    几句话功夫，又多挣了五十万两，挖金矿都没他来钱快。


    百官看的眼热，但无一人嫉妒，若换做他们哪能忍这么久，当众被人欺辱，他们怕是会同燕寒那样恨不能直接打残他们。


    不过现在比被打残还要令使臣们痛苦，这些钱若是赔不出，等着他们的便是剁手。


    高位上施恆唇角上扬，凤目微眯，不耐出声：「怎么不说话了？白纸黑字刚刚写下，你们这是想反悔？」


    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勾弄姜芙鬓边，眼角冷意森然，他薄唇轻启，淡声命令，「朕最恨言而无信之徒，来人，拉出去斩了。」


    「是。」殿外侍卫应声，大步进来。


    使臣们吓的匍匐在地，惊慌失措的哭喊道：「陛下饶命，我们认，我们认。」


    没钱，就是借也要给，他们不想死，呜呜……


    侍卫握剑站在他们身后，面色冰冷，周身杀气四溢。


    施恆似是累了，揽着姜芙侧身靠躺在龙椅上，单手撑额，慵懒道：「哦？认了？齐子骞，还不去收钱？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是，臣领命。」齐子骞抱拳躬身笑道。


    起身，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走向几个使臣，弯腰笑问：「诸位，承让了，诚惠每人二十万两，现银还是……剁手？」


    使臣们看着上方笑颜如花的男子，眼中恨意翻涌，他是故意的，还有那个自称奴婢的女人，两人刚刚分明是唱了一场双簧。


    几人咬牙，青着脸挤出几个字，「给，我们给银子。」


    不给他们今日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一顿翻找，一摞摞银票被放在齐子骞手里。


    齐子骞捏了捏，勾唇笑道：「只这些？来人。」


    一小太监闻声忙小跑上前，「相爷？」


    「数数，看还差多少。」厚厚的一大摞银票被齐子骞随意丢在他怀里。


    小太监慌忙接住，手脚麻利的一通数，「禀相爷，这里共计二十八万两银子，还差七十二万两。」


    这些只是他们身上随身带的，自然没有多少，不过算下来，每人约随身带了五六万两银票，可见他们家底有多丰厚。


    百官看着使臣的目光尽是鄙夷，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银子，若是不贪，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齐子骞单手接过小太监递来的银票，在掌心打呀打，哗啦啦的声音直听的五人心中发毛。


    「还差七十二万两，你们说怎么办好呢？这么多银子，每人一只手好似不够，不如每人再加上一双脚？」


    一只手和一双脚？使臣吓的面色惨白，这要全砍了，他们还怎么活？


    一个个趴在地上，忙哭喊道：「相爷稍等，我们身上就只带了这些银票，剩下的……剩下的我们派人回去取，也就……也就七八日，到时定能将剩下的银子取来。」


    「是啊，还请相爷宽限几日，今日是陛下生辰，大喜的日子若是染了血，不好。」


    「相爷大人有大量，求您宽限几日，容我等派人去取，我们以人头作保，定然不会少一分。」


    银子不够，就是借也要借到二十万两，不然他们可就真回不去了。


    齐子骞嘆息摇头，「也罢，本相也不是蛮不讲理，那就给你们……五日，五日后若是见不到银子那就只好砍了手脚了。」


    五日……


    使臣们嘴角抽搐，七日尚且紧张，五日哪够啊，就算是下人骑上快马也难在三日内回到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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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页

    更何况，他们筹银子也需要时间啊。


    「相爷，这……这，五日实在是太赶，了，我们虽是邻国，但也路途遥远，五日根本就回不来啊。」


    「请相爷开开恩，再多宽限几日吧。」


    使臣们纷纷叩头，模样卑微。


    齐子骞双手环胸，歪头想了会儿便道：「也好，那就再多加两日，若七日回不来便每日记息，晚一天多加一万两好了，最多给你们延迟到下月初，若还是没有……那就真对不住了，该砍哪砍哪。」


    使臣们：「……」


    一天一万两的记息？他怎么不去抢！


    尽管心中再不满，他们也不敢反驳，能拖一日是一日，他们可不想变成没手没脚的废物。


    「多谢齐相。」几人忍着恨意起身抱拳道谢。


    这笔仇他们记下了。


    「好说，好说。」齐子骞潇洒转身走到拂晓身边，俊美的脸上含笑，优雅伸出一只手递到她面前，「夫人，辛苦了，咱们也回去吧。」


    拂晓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无奈抬手放在他掌心，「收敛点儿。」


    「咳，是，为夫明白，夫人小心。」齐子骞扶的小心翼翼，生怕手中人有什么闪失，她和她肚子里的那个可都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宝贝。


    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避女子如蛇蝎的齐相竟能为了一女子做到如此？


    这位拂晓姑姑长的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啊，怎么就将齐相迷成这般模样？


    姜芙靠在施恆身上掩唇打了个哈欠，清眸迷茫泪意横流。


    「困了？」施恆瞳孔一缩，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面上担忧一闪而过，「苍儿，来看看。」


    刚好了几日怎么忽然又困，冷静自持的帝王心中慌乱，他厌烦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


    姜芙抓住他的手，擦了擦眼角泪意，摇头苦笑，「陛下，臣妾无事。」


    没想到前些时日她日日昏睡，竟使得他成了惊弓之鸟。


    嘆息一声端起茶盏，起身笑意盈盈看着施恆脆声道：「臣妾祝陛下生辰安康，事事顺遂，无忧，无疾，无苦。」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她真心祝福，前世种种已经随楚家覆灭而烟消云散，虽不明白他为何到死都后位空悬，但她已经不恨了。


    如今孩子也再次回到她身边，再等几个月，孩子降生，他们一家三口便能永远在一起。


    第320章 葡萄


    美人清眸璀璨，面色红润，看着确实无前几日那般病恹恹的样子。施恆提着的心放下，勾唇举杯，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多谢芙儿。」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举杯。


    百官见状纷纷举杯同贺，「祝陛下万寿无疆，事事如意！」


    声音恢弘震撼，在大殿中久久迴响。


    施恆仰头饮下杯中酒，凤目精光璀璨，「众倾平身。」


    「谢陛下。」


    大殿内一片和谐，歌舞昇平。


    输了赌约的五个使臣面色戚戚，饮着杯中酒食不知味。


    施景天曲指轻敲桌面，薄唇上扬，低声嗤笑，好一个君贤臣恭。


    就是不知这么祥和的景象还能再见几回。


    歌舞过后，群臣献礼，一个接着一个，恭敬有序，有了前面五人的前车之鑑，其他人在不敢造次，今年的万寿节出奇和谐。


    齐子骞功成身退，挤坐在拂晓身边殷勤剥着葡萄皮，修长的指尖灵活转动，不一会儿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水灵灵的餵到拂晓嘴边，「夫人快尝尝，这是南边刚进贡的葡萄，每桌只有一串，听说好吃的很。」


    拂晓皱眉张口，葡萄被男人小心放入她口中，酸酸甜甜的汁水顺着舌尖在口中炸裂。


    清冷的眸子一亮，「好吃。」


    她有孕后虽然不似娘娘那般反应大，但也胃口不佳，吃什么都没味道。


    这葡萄真对她胃口。


    「好吃就多吃点，这些全是你的。」齐子骞笑眯眯一把拍开燕寒伸来的手，护食的将整盘葡萄抱入怀里。


    燕寒无语收回手，幽怨看着好友，见色忘义，就这么一串葡萄，他吃一颗都不肯。


    舔了舔唇瓣转头看向母亲那一桌，这一看顿觉心塞，他爹娘好似忘了有自己这个儿子，一个专心为老婆剥葡萄，另一个一心让儿媳妇吃，不一会儿一盘葡萄被消灭了个精光。


    燕寒抖了抖身子，暗嘆凄凉啊，一年才见一次的稀奇水果，他这个做世子的竟然尝都没尝上一个。


    齐子骞瞥了他一眼，低头瞅了瞅，依依不捨的从上面摘下一颗最小的扔到燕寒手里，「赏你的，别说兄弟没让你尝尝。」


    燕寒捏着掌心小巧玲珑的葡萄，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片刻，摇头嘆息，「可怜吶，就这么一小点儿还不够塞牙缝的。」


    「不要？不要给我，我还没捨得吃呢。」齐子骞伸手讨要。


    燕寒仰头一把扔入嘴里，嚼了两下，细细品味后咽下，「苍蝇腿再小也是肉，有总比没有强，嗯，味道确实挺好，改明个派人去买些回来。」


    他看初云好似没怎么敢吃，一串葡萄几乎全进了他老娘肚子里，等回去他就派人快马加鞭去南方买上一车回来，让家里这两位吃个够。


    齐子骞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粘液，「顺道帮我捎一车，拂晓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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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7页

    燕寒翻了个白眼，「德行。」


    「不白让你捎，银子多付你三倍。」齐子骞此时财大气粗。


    拂晓眼角下压，扫了他一眼，眉头微皱，「钱多？」


    齐子骞面上表情一滞，嘴角抽了抽，忙改口，「三倍太多，两倍吧，多出来的算你的劳务费。」


    燕寒轻嗤一声，「切，又一个妻管严，齐子骞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人家一个冷眼，他就慌忙改口，脸呢？丞相的风度呢？


    全都掉地上，摔了个稀碎。


    齐子骞懒得理他，侧身靠着拂晓嘘寒问暖，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的燕寒浑身发寒，没救了，当真是没救了，不就是个女人，齐狐狸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燕寒，刚刚见你看了几眼这个，是不是没吃够？我这里还有，给你。」轻柔温婉的女声在他身后勐然响起。


    林初云小心捧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笑意盈盈站在他身后。


    她刚刚就看到他几次看向这些东西，瞧着实在眼馋的紧，她便趁着众人都在看歌舞悄悄过来，好在他们两桌离的不是很远，走几步便到，不然她可不敢如此做。


    「云儿？你怎么来了？快坐下。」燕寒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回头，忙拉着身后娇美的人儿坐在自己身旁。


    林初云手里捧着东西不敢挣脱，无奈只好坐下，抬头恰对上拂晓投来的目光。


    她羞的脸颊泛红，低声唤道：「见过齐大人，拂晓姑姑。」


    拂晓勾唇，隔着两个男人点头示意，「林小姐好。」


    齐子骞面上恢復往日清冷的模样，微微点头，淡声道：「客气。」


    声落转头面向拂晓，继续端茶倒水，布菜餵食。


    林初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惊讶瞪眼，齐相也会做这些？


    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为了情爱沦落凡尘，也学会了如何关心人，这让林初云不禁赞嘆道：「拂晓姑姑真是好福气。」


    心爱的女子只顾看着旁人，燕寒心中发酸，侧身挡住她视线，笑问：「云儿，你来找我是有事？」


    林初云回过神，忙将手中果子往他面前递了递，「刚见你没吃到，送些果子给你。」


    水灵灵的葡萄圆滚滚的躺在她掌心，燕寒心口一热，接过葡萄柔声问：「这些不是娘让你吃的吗？你吃了就是。」


    林初云抿唇一笑，「还说呢，你刚刚的眼睛都快长在这些果子上面了，我若是都吃了，改明个你回去定又要折腾，快尝尝，好吃吗？」


    燕寒低头小心剥去葡萄外皮，趁着她说话档口，将葡萄塞入她口中，桀骜的鹰眸中闪着柔光，「我一个大男人吃这些做什么，这叫葡萄是南边进贡来的，刚刚我已与齐狐狸说好，改明个儿我就派人去南边运上一些过来，让你和娘都吃个过瘾。」


    酸甜的汁水在她口中蔓延，顺着喉咙流入心里，甜甜的。


    林初云细细品味后才恋恋不捨咽下，这种果子她也是第一次吃，软软的，水分很足，没想到如此美味。


    小时候因为娘不受宠，府中又由姨娘掌家，别说这么稀奇的果子她没吃过，便是寻常的果子她也没怎么吃过。


    想到这些，林初云勾唇苦笑，他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快忘了先前受过的苦。


    一颗葡萄刚咽下，下一颗立刻被餵入口中，眼角忽的湿润，泪珠滚落。


    第321章 为你而改变


    燕寒见状吓得手足无措，忙扔下手中葡萄，拎起袖子小心为她擦拭眼泪，慌乱道：「你别哭啊，是太难吃了？那咱们不吃了，以后都不吃了。」


    林初云破涕为笑，「不是，很甜，我长这么大从未吃过这么甜的果子，你也吃，别光只顾着我。」


    说着捡起桌上散落的葡萄小心翼翼为他剥了一颗，温柔餵到他口中，「很好吃，难怪伯母会喜欢。」


    燕寒幸福的眯起眼，嚼着葡萄顺道侧头嘚瑟看向身旁的齐子骞，见他不理，还故意长嘆一声，「这葡萄可真甜啊，云儿，有你可真好，还是你想着我。」


    齐子骞幽怨看向拂晓，可惜自己这位是根直肠子，丝毫不懂他眼中用意。


    反倒皱眉问，「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不舒服那就去茅房，看我做什么？」


    燕寒噗嗤一声差点将口中葡萄吐出来，好不容易咽下，才东倒西歪的大笑起来，「哈哈哈，逗死我了，齐狐狸你这找的夫人可真有趣，哈哈哈……」


    齐子骞黑着脸冷冷看了过去，眸光幽冷满是杀气。


    林初云尴尬笑了笑，拉了拉燕寒衣服，低声劝道：「快别笑了。」


    殿中歌舞已经退下，大殿内忽然变得寂静，只剩下燕寒爽朗的大笑声。


    一双双眼睛看去，见是他，纷纷皱眉。


    这个燕世子真是愈加放肆了，当着陛下的面也敢如此，真是胆大包天。


    燕国公夫人眉头紧皱，手紧了又紧，胸口气的上下起伏，小混蛋今日是要上天吶！


    回去了她不打烂他的腚她就不是她娘。


    燕国公看向儿子，目露怜悯，夫人这次是真怒了，儿子好自为之啊，这次爹可真是帮不了你了。


    燕国公夫人阴恻恻的目光落在燕寒身上，他忽的感觉背嵴发凉，笑声勐然停止，僵硬侧头，正对上他娘那双慈爱的双目。


    勐地坐好，面上笑意落下，嘴角发苦，暗道完了，好久没见他娘露出如此表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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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页

    齐子骞顺着他视线看去，见状勾唇，「笑啊，你怎么不笑了？」


    燕寒侧头朝他翻了个白眼，「笑个毛，没见我老娘要发威了，齐狐狸打个商量呗，今晚收留我一晚。」


    这种情形，他晚上回去必死无疑，还是找个地方躲躲为妙。


    等过几日他娘火气下去了，他就能回去了。


    齐子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不收。」


    不光不收，他还要带拂晓去燕国公府看看热闹。


    「你……」燕寒气的咬牙，交友不慎。


    林初云捏着帕子掩唇轻笑，「好了，伯母脾气极好，你回去认个错就是了，哪能怕成这样。」


    燕国公夫人虽然长得威严凌厉，但说话极为温柔可亲，是个很好的婆婆。


    「她脾气好？」燕寒不敢置信瞪大眼，他娘什么脾性他这被打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还不清楚？


    她若是脾气好能将他和他爹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不过也是，我娘也就对你好，见你跟见到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似得，恨不能搂在怀里日日哄着。」燕寒酸酸的小声嘀咕。


    当初也不知是谁嫌弃人家家室不宁，这才见了几次，就整日拉在自己身边，一口一个初云喊的亲切。


    林初云听后面色发红，娇羞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口无遮拦，越说越没个正行，索性起身不再与他分辩。


    「不理你了。」


    娇俏转身，几步走到燕国公夫人身边坐下。


    燕寒傻眼，他又做了什么？怎么连媳妇儿也得罪了。


    齐子骞悠哉晃动酒杯，轻笑道：「某人啊，真是长了张毒嘴，你该感激皇后娘娘，听说若不是娘娘赐婚，林小姐可不会嫁给你。」


    燕寒无语，感情他就该同霍庭那样当个没人敢嫁的老光棍？


    如此说来，他确实该好好感谢皇后娘娘。


    正说着，又一场歌舞上台，众多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子迈着豪迈的步伐上来，为首的女子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


    随着鼓点快速敲击，她迅速挥舞手臂，头上长长的头髮快速旋转，如同鞭子一般唿唿作响。


    高位上姜芙柔柔靠着施恆浅笑，美目流转，扫了眼大殿，忽的问道：「怎么没见顾侯府的人？」


    陛下生辰，举国同庆，所有在京官员都要携家眷在今日入宫为陛下庆贺。


    但独独少了顾侯府，却无人察觉，姜芙眸中闪过讽色，可见顾侯府在百官眼中地位如何。


    施恆剑眉上挑，凤目落在角落处空荡荡的席位上，淡声命令，「去查。」


    「是。」福全躬身退下。


    下方歌舞仍在继续，众人看的如痴如醉，没想到女子也能跳出如此豪迈有力的舞蹈，当真是稀奇。


    不一会儿福全从侧边小步跑来，面色难看的伏在施恆耳边低声道：「陛下，影卫来报，顾侯府早已人去楼空，所有人不知去向。」


    京都官员未禀出京乃是大忌，更何况是全府人一同消失。


    施恆并未动怒，反倒垂眸看向怀中女子，「芙儿觉得此事该如何？」


    这件事可大可小，全家不告离京，若被有心人安个通敌卖国的罪名，顾侯府当全家抄斩，株连九族。


    按他以往的脾性，这种事必当杀一儆百，可芙儿的姐姐嫁入顾侯府，若当真以叛国罪论，芙儿的姐姐势必首当其冲受其牵连。


    芙儿知道会不开心的。


    暴君目含宠溺，面带轻嘲，一个可有可无的顾侯府，他自当不放入眼中。


    杀或者留全在芙儿一人，芙儿开心，他们便可活。


    芙儿若不在意……他们便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深邃的凤目中闪过冷光，嘴角缓缓上扬，他最喜欢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就是不知顾侯府那些酒囊饭袋能撑几日。


    福全瞳孔震颤，低头满脸震惊，主子当真是变了。


    往日这种事，哪还会犹豫，对于背叛者主子一向是直接杀了了事，今日怎么竟还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第322章 万寿节异变


    姜芙腰肢扭动柔柔从他怀中坐起，剪瞳含春，朱唇微微上扬，「臣妾不懂朝中事，自当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前不久臣妾听闻一件关于顾侯府的趣事，想当面问问顾侯爷与顾夫人那事是真是假。」


    说着嘴角下压，轻声嘆息，「本以为今日能见到，没想到……哎，可惜了……」


    美人嘆气，暴君自然心疼，施恆剑眉皱起，冷冷看向身边福全，「皇后的话你听到了？还不快去。」


    「是，奴才这就将顾侯府众人带入宫里。」福全心中一紧，忙转身跑开。


    路上眼角扫过角落处无人的席位摇头嘆息，主子对娘娘是越发在意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姜芙勾唇笑意盈盈望进施恆深邃的墨瞳里，柔声问：「陛下怎么不问臣妾听了什么趣事？」


    施恆揽住她，大手抚向她黑亮如瀑的墨发，冷冽的眼中满是柔情，「芙儿想说自然会说，朕不想逼你。」


    除了夫妻之外，他们还是君臣，他是君，她是臣，他若问，她就算不愿也会说，但他不想她不开心。


    芙儿为他孕育子嗣已经受尽苦楚，若连让她开心都做不到，那他就不配为君，不配做她的夫。


    姜芙心中微暖，脸上笑意更加明艷，水眸亮如繁星，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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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等散场后你去栖凤殿找我可好？我有件极其重要的事要说与你听。」


    命簿的事她不想再拖了，不如就在今晚，她要将所有事都告诉他，就算他以为那些事全是她的黄粱一梦，她也要告诉他。


    事关皇儿，她不想再错过，更不敢冒险。


    施恆握紧她的手，朗声笑道：「好，那就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温情四溢。


    四周侍奉的宫人见状欣喜万分，帝后和睦，受益最大的便是他们，看来今晚又能睡个好觉了。


    下方歌舞已经进入高潮，殿中领舞的女子不知何时竟将身上衣服脱下，雪白细腻的腰肢快速扭动，四周众百官看的脸红心跳，唿喊声此起彼伏。


    那女子一双媚眼在场中扫过，最终落在高台上那对男女身上。


    忽的一阵微风从外吹入大殿，那女子唇角上扬，手腕要摇动，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起，不知从哪涌来一阵白烟，顺着风吹向高台。


    姜芙柳眉紧蹙，忙抬袖掩鼻。


    但烟雾涌入的实在太快，不等施恆带她离开已经将大殿内所有人包裹在内。


    「芙儿。」施恆屏息捂住姜芙口鼻，揽住她飞身跃到横樑上。


    那烟雾只在下方飘荡，上方一片清朗。


    姜芙依着施恆看着云雾缭绕的大殿，皱眉问：「这是什么？好端端的哪来的烟？」


    这烟一股燎焦味，实在是刺鼻的很。


    下方已经一片混乱，尖叫声夹着惨叫声接连响起，众人连滚带爬慌不择路的朝殿门外涌去。


    烟雾滚滚往上攀升，施恆眸光冷凝，抱着姜芙脚下轻点，率先飞出大殿。


    苍朮不会武功，身子又瘦弱，慌乱下差点被人推倒，好在一旁叶儿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冷声道：「白痴，抓紧我。」


    这人如此多，就凭她这个小身板，要不了多久准会被推倒，若再被人踩上两脚，明日她就能吃席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保命要紧，苍朮哪敢再同她呛声，忙一把抱住叶儿的腰，皱眉喊道：「叶子，赶紧出去，这烟有毒。」


    叶儿屏息提气，揽着她绕过人群朝殿外飞驰。


    殿外，施恆凤眸中杀意翻滚，顺着烟雾的方向看去。


    假山旁一个未燃烧完的火堆正冒着熊熊白烟，火堆上盖着一张湿漉漉的毯子，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故意的。


    百官搀扶着家人，狼狈站在四周，瞪着眼怒视火堆，纷纷气急喊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宫中纵火，侍卫呢？全死了不成？」


    「今日可是万寿节，这…… 这分明是在挑衅我苍梧。」


    万寿节，诸国都会派使节前来，一睹苍梧国威，没想到竟会出了这么个岔子，简直是奇耻大辱。


    文武百官气的面色发青，盯着那火堆恨不能将纵火的人千刀万剐。


    只可惜，放火的人极为机灵，等他们出来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百官接连骂了几句，忽的觉出四周气压冷凝，骂声渐歇，惊怕缓缓侧头看向施恆。


    这一看，吓得他们魂差点飞了。


    他们刚刚真是昏头了，怎么敢当着陛下的面如此大放厥词。


    众人膝盖发软，纷纷跪地，颤声喊道：「陛下息怒，微臣有罪。」


    施恆勾唇，眸光冷冽，「哦？有罪？朕怎不知你们有何罪？」


    广阔的草地上，只剩下施景天（耶律瑾）与齐子骞一同站在帝后身边，他一身金色锦衣干净如新，仿佛刚刚的烟与他并无影响。


    消瘦的嵴背挺的笔直，墨发随风飞舞，面具下一双与施恆相似的眸子闪过轻嘲。


    「恆帝何必同他们发火，如今该找的难道不是纵火之人？本世子第一次来苍梧，素来听父亲常说，苍梧恆帝是治世之才，如今一见果真如此，恆帝只言未语，文武百官便吓得面无人色，在下敬佩。」


    说是敬佩，眼中却无一丝敬佩之意，百官吓得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陛下的笑话可不是他们能看的，今日万寿节被扰，陛下本就心中窝火，这金国世子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当众嘲讽，怕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姜芙柳眉微蹙，拉住施恆大手，清眸看向施景天，「陛下如何做自然有陛下的思量，不劳烦耶律世子费心，今日一场意外扰了大家兴致实乃我苍梧不是，改日自当补上，几位原道而来想必也累了，不如就在宫中休息几日，来人，带使节们去武德轩落宿。」


    「是。」十几个宫女在一位年长嬷嬷的带领下纷纷走来，款款站在诸位使节前屈膝行礼，柔声喊道：「请大人随奴婢来。」


    使节们相视一眼不敢多言，忙朝姜芙与施恆拱手道谢，而后随宫女们离开。


    第335章 找死


    唯独施景天站着不动，他面前的宫女面色一变，再次喊道：「请大人随奴婢来。」


    空气忽然变得寂静，百官心中勐然一紧，暗道这个金国世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皇后娘娘明明为他争来了活命机会，他竟不知好好把握，还一言不发看着娘娘发愣，这是想做什么？


    姜芙眉头紧皱，躲过对面投来的视线，往施恆身边挪了挪。


    施恆紧抿的嘴角上扬，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眸子暴戾猩红，「耶律世子一直看着朕的皇后，是为何？芙儿，你认识他？」


    清冷的男声中裹着杀意，暗含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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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知道，只要她现在敢说认识，这人会立刻杀了耶律瑾。


    暴君的占有欲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暗暗喟嘆，无奈摇头，抓住施恆的手与他十指交握，笑意在她面上绽放，


    「认识，小时候见过几次，陛下，臣妾累了，咱们回去可好？」


    娘说男人有时候就同孩子般，需要哄，女人如水，温柔便是她们最大的武器。


    百鍊钢化作绕指柔，冷冽的暴君也是如此。


    听她说累，便再也顾不得其他，忙一把抱起身边女子转身大步离开。


    「叶儿，带苍儿过来。」


    「是。」叶儿拉着苍朮跟在后面，两人身高相似，又同样长得精灵可爱，远远瞧着仿若是观音座下的童女。


    齐子骞嘆息一声，扶起拂晓，心疼的为她拍下身上尘土，无奈道：「你倒是实诚，他们犯错你跪什么？」


    若是抻到腰，伤了她肚子里的宝贝可怎么好。


    拂晓瞥了他一眼，「你当都同你一样，天底下不惧陛下的有几人？」


    有几人，齐子骞扫了眼身旁不远处的某人，摇头轻笑，「有几人我不知道，不过不怕死的今日倒是见到一个。耶律瑾，还没看够？我国皇后姝色无双，你看一眼便罢怎么还看上瘾了？」


    「别怪我没提醒你，离皇后远些，我们陛下若是吃醋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到时候别说是你父王来，就是金国皇帝来了，你小子小命也难保。」


    要不是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他才懒得操这份闲心，谁让金国摄政王就这么一个儿子。


    虽说是义子，但也被宠的无法无天，他若是死在苍梧，天下必将战火纷飞。


    什么十年约定，全然不会存在。


    到时候最受苦的只有百姓……


    施景天恋恋不捨收回视线，淡漠的扫了眼说话的人，「多事。」


    齐子骞：「……」


    他多事？要不是怕这小子死了会有大麻烦，他会管这闲事？


    「行，我多事，以后我再同你多说一句，我就是你孙子，夫人咱们走。」


    声落拉着拂晓转身离开，俊美的脸上一片黑沉，不识好人心，死了也活该。


    大不了他废点心另想个法子，将这货的死因掩盖下去，金国摄政王找不到证据，便不能对苍梧出兵。


    狐狸眼中冷光闪烁，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往日他可没少为施恆擦屁股，只不过这次相比以往更难了些，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


    百官狼狈起身，看向施景天的目光满是怜悯与惋惜，如此大好前程竟要为了一女子断送，当真是可惜啊。


    「耶律世子，好自为之。」


    「耶律世子，保重，哎……」


    「耶律世子……下官竟你是条好汉，你这鬼做的倒是风流，只可惜，美人的手指你恐怕都摸不到啊。」


    「耶律世子，既然你看不上邀月姑娘，不如……送给下官如何？嘿嘿，不让你白送，下官给你一百两买了如何？」


    「是啊，是啊，反正你也活不长，不如将邀月姑娘送给我们，嘿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好东西要一起分享，玩起来才刺激呀。」


    话越说越过分，气的在场的夫人们纷纷拧向自家老爷，他们这些人有不少长了副花花肠子，私下里玩的甚是龌龊。


    不过那也是私下里，今日竟然为了争一个人尽可夫的妖女当众说出，真是不拿她们这些夫人小姐当人看吶。


    说话的人是御史大夫的小儿子，平日里常常去青楼赌坊，眼下青紫一片，看着便是阳气不足一副肾虚精损的模样。


    小姐们掩唇离后退，离他远远的，生怕被他坏了名声。


    御史大夫气的面色铁青，怒声喊道：「放肆，说什么胡话，我看你是马尿喝多了，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御史家的少爷闻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他谁都不怕，唯独怕他老爹。


    今日他娘卧病在床没能入宫，没人护他，要不然他可不怕，撇撇嘴站在自家老爹身后，朝狐朋狗友使了使眼色。


    那个尤物他们势必要拿下。


    邀月一身舞衣站在施景天身后，闻言眼底闪过杀意，冷冷看向叫嚣着要买她的几个少爷，手腕翻动。


    施景天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上扬，淡声道：「抱歉，邀月，你们买不起。」也没命买。


    说完，转身离开，不用宫女带路，迳自朝武德轩方向走。


    那宫女愣了愣，忙小跑跟上。


    几人刚出了海晏河清的院子，身后忽然响起几声惨叫。


    邀月红唇上扬，眼底满是嘲弄，就这么几个草包也想肖想她？过了今日，她让他们再也做不成男人。


    宫女瞳孔一缩，背嵴生寒，她好像看到那姑娘笑了？


    眨眨眼再看去，面具下的红唇紧抿，仿佛刚刚看到的是她的错觉。


    宫女低头暗自吞下一口口水，凭她在宫中存活这些年的眼力，这个舞姬不像好人。


    一路上，她低头小心跟着，不敢多发一言。


    耶律世子身高腿长走的很快，她一路上快步跟着，却仍然无法赶到前面，遇到岔路她刚想出声提醒，却见第一次入宫的耶律世子竟轻车熟路的自然向左转弯。


    宫女心中大惊，瞳孔震颤，要知道宫中地形错综复杂，琼楼殿宇数不胜数，即便是入宫三年的小宫女也会摸不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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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知道路的？


    难不成是蒙对了？


    宫女暗自警惕，始终跟在耶律瑾身后，再走不久又会到下个十字路口，她就不信他还会蒙对，若寻不到路，自会主动寻她。


    第324章 施恆与施璟


    然而没过多久，宫女再次惊骇，前面的人竟又走对了？


    傻愣愣看着他左拐右拐，绕过狭长的宫道，穿过一个又一个拱门，最后定足在一处院落前。


    「德武轩」三个大字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宫女傻呆呆站着，惊骇望着前方那个戴金色面具的男子。


    他究竟是谁？怎么会对皇宫如此熟悉？


    「好了，你退下吧，我家世子要休息了。」清冷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冰冷冷不带一丝感情。


    宫女吓了一跳，勐然回神，浑浑噩噩屈膝行了一礼道：「是，奴婢告退。」


    声落，低头魂不守舍快步离开，这件事太过诡异，她要尽快通知福全公公。


    邀月冷冷扫了她一眼背影，不耐扯下面具，皱眉道：「她不对劲，要不要我去杀了她？」


    施景天倾身站在门前，闻言墨瞳微闪，嘴角勾起一抹讽笑，「不必，知道便知道了，施恆也想不出什么。」


    在他们的记忆里，自己可是已经死了许多年的人，就算是让他们想破脑袋，他们也不会知道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被施恆抛弃的弟弟。


    清冷的眸子中满是恨意，清冷如仙的气质已然不在，他抬手轻轻摸向德武轩的门框，深深看着上面几个将要被岁月磨损的字。


    手指用力，指甲刮过上面几个幼稚的字体。


    阿恆会永远保护阿璟。


    呵，多么讽刺，他的保护就是在天寒地冻之日将他扔在河边独自等死吗？


    收回手，门柱上的字被他用力毁去。


    「那边的事安排好了吗？」


    施景天淡漠看向身后女子。


    邀月，奥不，该说是西域圣女月婵。


    月婵捋了捋耳边髮丝，妖媚的眼中闪过阴毒，红唇上扬，娇滴滴道：「自然，你只管今夜过去，我保证皇后姜芙会乖乖的……任由你予取予夺，咯咯咯……」


    娇媚的笑声忽的停下，她好奇看向施景天，娇声问：「只是你为何会看上她？即便长得再美也是被施恆用过的，你就不嫌弃？」


    若是不嫌弃，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妖娆的眸子媚意如丝，背嵴挺直，胸前两座大山被挤的唿之欲出。


    她长得也不差，身材貌似比那个皇后还要火辣，若他不嫌弃，她也能好好伺候他。


    「世子，奴家也可以……」


    柳腰扭动，正要缠上。


    忽的一阵劲风带着杀意朝她打来。


    月蝉俏脸一凝，忙扭身闪开，气急看向挡在施景天身前的人，「哑仆，你想干什么？主子们说话你添什么乱子？赶紧滚开。」


    这耶律世子虽然比恆帝瘦弱了些，但她仔细看过，他手指纤长，鼻根高挺，凭她多年混迹的经验看，耶律瑾定然是器大，活好。


    粉舌伸出暧昧的舔了舔唇角，更重要的是他身份高贵，若她能让他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等他登基，她便是金国最尊贵的皇后娘娘。


    如此一想，月蝉看着耶律瑾的眼神更加魅惑，就像恶狗看到了骨头，恨不能立刻将他吞之入腹。


    哑仆安静站在施景天（耶律瑾）身前，黑衣裹身，面容冰冷，手防备的握在腰间剑柄上。


    月蝉不怒反笑，「瞧你紧张的，我还能吃了你家主子不成？快让开，我与你主子有些私密话要谈，世子……」声音娇媚婉转，听得人浑身发麻。


    跟在施景天（耶律瑾）后面的金国侍卫纷纷喉结滚动，各自暗咽口水，腿脚发软。


    在金国他们可从没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世子可真是艷福不浅啊。


    不过可惜了，他们世子不喜女色，这么多年来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神女有心，湘王无情，这尤物的打算註定要落空了。


    施景天（耶律瑾）眸光淡然，面不改色淡声道：「姑娘请自重，现在是在苍梧皇宫，姑娘还是安分守己些好，若是被人认出，本世子可保不住你。哑仆，去通知苍朮，今晚让她莫管闲事。」


    邀月对姜芙用了药，虽然隐秘难查，但也难保以苍朮的本事不会察觉出什么。


    哑仆点头，戒备瞪了一眼月婵后转身离开。


    月婵面色僵硬，嘴角抽了抽，咬牙戴上面具，「世子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奴家戴上就是了。」


    她现在能依靠的唯有耶律瑾，若当他不管她死活，她怕是连苍梧都走不出去。


    西域战败，主将被擒，恆帝曾下令凡是西域人全部捉拿打入大牢，若有反抗，杀无赦！


    她拼了命才逃出来，如今是再不敢冒险。


    媚眼眯了眯，眼底闪过精光，不过她就不信了，凭藉她的美色就勾不住耶律瑾的心。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出了皇宫，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她就还有机会。


    施景天扫了她一眼，不再多言转身走入德武轩，熟悉的亭台楼阁，熟悉的假山画廊，看着这一切，幼年的事再次在眼前浮现。


    当年因母后不喜施恆，不许他们亲近，他便带着施恆找了这座院子。


    因为这里离后宫最远，常年无人居住，他们俩总会在这里抓鱼捉鸟，然后点上篝火烤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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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那时候施恆最喜欢吃他烤的鱼，一口气能吃上两三条，御花园的锦鲤都快被他们吃光了。


    薄唇上扬，眼底闪过自嘲，可惜，他餵出来一头白眼狼。


    步子加快，不再留恋，快步走向院子最里面的一处房子，推门，背着众人冷声命令，「这里是皇宫待客的地方，你们随意找个房间住下，不到明日天亮，不准随意走动。」


    「是。」金国侍卫齐声应道，态度恭敬，满脸疑惑。


    他们想不通世子为何会如此命令，但王爷曾交代，他们务必要听从世子命令，否则军法处置。


    施景天抬脚进房。


    月蝉眸光一动，扭腰跟上，「世子，这里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奴家伺候您更衣休息吧。」


    她最擅长这些伺候男人的活儿，保管把他伺候的欲仙欲死。


    红唇上扬，媚眼如丝，俏丽的脸上浮起两抹红雾。


    耶律瑾是货真价实的童子之身，若能同他一度春宵，夺了他的元阳，那他定会对自己念念不忘。


    男人么，最爱的不就是第一个让他成为真正男人的女人。


    玉白的腿刚要迈入，房门被里面的男子用力关上。


    第325章 神女有心


    月蝉忙收回腿，又惊又怒瞪着紧闭的房门，刚刚若不是她动作快，这力道能把她的腿给夹断了。


    咬牙切齿的盯着房门看了会儿，高耸的胸口剧烈起伏，「耶律瑾，你……你真是好……」


    金国侍卫舔了舔唇角热切盯着她雪白的胸口，纷纷打趣道：「邀月姑娘不用恼，若气坏身子可怎么好，哈哈，我们世子自来不喜女色，这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姑娘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世上好男人多的是呢。」


    「是啊，世子不喜欢，我们喜欢，要不姑娘跟我们回房？咱们好好探讨探讨？」


    一道道猥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月婵非但不觉羞耻，反倒感到无比自豪，挺了挺腰，大方转身，好让他们看个明白。


    妖媚的眼睛从他们腹部扫过，嫌弃笑道：「就你们这些小蚯蚓？怎么能比得了世子的大龙。算了吧，本姑娘还没这么飢不择食。」


    妖妖娆娆的转身推开隔壁的房门，扭腰进去，故意在未关的门内脱去上衣，抬手将衣服从门缝扔到外面男人的脸上，「这个送你了，别憋坏了。」


    雪白的身子晃的众多男人鼻血直流，两朵红梅在门缝内若隐若现。


    肚兜兜头罩住一大汉的脸，场景暧昧的令人血脉喷张。


    一众男子看的眼热，恨不得推开那虚掩的房门硬闯进去将里面的女子按在身下……


    但他们只敢想想，里面的女子有何厉害他们可真是早有领教，早在她刚出现时便有兄弟想用强，现在怕是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一双双眼睛贪婪看着门内那道雪白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向床榻，然后掀被躺下，粉色锦被将女子如玉的肌肤全部包裹，再看不到丝毫惑人之处。


    大汉们擦擦嘴角口水，红着眼落在那汉子手中的大红肚兜上。


    美人的贴身衣物想必香的很。


    「老二，是兄弟就把那东西给我，我用完后再还你。」


    叫老二的汉子哪里肯，死死抱着肚兜面红耳赤，「想的美，你用过老子还怎么用，这是美人送我的，都闪开，谁抢我杀了谁。」


    金国民风素来彪悍，别说是一肚兜，就算是美人，只要他们想，只要他们有手段，那也是能抢的。


    老二知道威胁不了在场的所有人，抱着肚兜眸光闪烁，趁众人不备忙大步从空隙中跑了出去。


    「好啊，老二你敢熘！」其他人回过神，气恼大喊。


    剩下的人抬脚就要往前追。


    他们人数众多，这边动静自然不小，引得英武轩中不少使臣出来查看。


    见是金国人，便不敢多说，只站在门口笑看。


    金国侍卫队队长皱眉，沉声呵斥：「停，所有人即刻回房，再敢喧譁，别怪我不客气。」


    世子刚下的命令，他们竟因为一女子全都忘在脑后。


    鹰一般凶锐的眸子扫过在场所有侍卫，「色慾薰心，你们早晚有一天要死在女人肚皮上，都滚！」


    冰冷的男声裹着杀意，惊的在场所有金国侍卫面色发白，不敢再追。


    几人不甘相视一眼，咬牙道：「是。」


    便宜了老二了，若不是在苍梧皇宫，他们定不会饶他。


    队长有令，他们唯有遵从，个个转身愤然离开，不一会儿热闹的院子里便再次恢復寂静。


    队长阴冷的目光落在那道虚掩的房门上，眼底闪过杀意，这女子留着就是祸害，这才多久便使得他兄弟们离心，不能让她跟着世子回国，不然金国会被她搅的国将不国。


    手死死抓着刀柄，面色发黑，抬脚刚要有所动作，旁边紧闭的房门内忽的传来清冷的男声，


    「不得放肆，你也回去。」


    队长面色大变，不甘瞪大眼，死死盯着月蝉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后，咬牙低声道：「是。」


    房内，月蝉勾唇一笑，扭腰扭动翻了个身面向房门，手指缓缓从自己高耸的酥胸上划过，娇声轻笑，「真是无趣，好不容易有个不怕死的，还被你唤走了，世子你可要赔奴家哦。」


    她不喜欢那些胆小怕死的窝囊废，如今看来，这个小队长貌似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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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他壮硕的身子，月婵眸光幽暗，粉舌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她最喜欢这种男人了。


    他越是反抗，她就越是兴奋，该明个儿她一定要尝尝他的味道。


    「安分些。」清冷的男声无波无澜。


    月蝉却吓得背嵴生寒，这男人脾性比暴君还要多变，他越是平静，说明他杀心越重。


    勐地坐起，裸露的嵴背在空气中被激起一个个小米粒，妖媚的眼中满是惊恐，这人是想杀她？


    咬了咬唇瓣，侧头看着墙壁，满是不甘与忌惮。


    过了会儿，她眸光轻颤，长嘆一声，娇滴滴道：「瞧世子紧张的，奴家不过是想逗逗他们，我既跟了你，怎么捨得祸害金国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世子真是错怪人家了。」


    不过是几个糙汉子，不吃就不吃吧，她的目标可是耶律瑾，只要能坐上金国皇后之位，她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且忍忍，好日子长着呢。


    嘟嘟嘴拉开被子再次躺下，手在被下百无聊赖的从自己白嫩的肌肤上划过，不一会儿，房中空气热了起来，女人娇媚惑人的声音在房内响起，透过门缝传到外面。


    看热闹的使臣们面色大变，喉结不自觉滚动，惊讶看着那道虚掩的房门，这……这女子也太……轻浮了。


    不过可真够味，几人被这一声声娇喘勾的浑身燥热，忙拉着随身带来的贴身侍女转身回房。


    关上门，一时间德武轩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另一边，施恆抱着姜芙大步走回栖凤殿，小心将她放在床上，动作轻柔满是柔情，「芙儿可有哪里不适？」


    姜芙靠躺在软枕上，小脸上浮起一片粉红，娇艷欲滴满是羞涩，「你别紧张，我只是坐的久了腰有些酸。」


    说着玉手轻抬覆上男人修长的大手，揉搓了会儿，深深望向他的眼睛，小心道：「施恆，其实，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第325章 晴日惊雷


    姜芙心中慌乱，她迫不及待想将命簿的事说与施恆听，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该由他们两个共同承担。


    只要她不再是皇后，她与皇儿便能躲过这次生死劫。


    女子眸色复杂，欲语还休的模样引得施恆心生好奇，反手握住她柔软的小手，含笑问：「芙儿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姜芙不再犹豫，开口道：「施恆，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


    轰隆隆！


    一声震天雷响从天空落下，手腕粗的闪电随着雷鸣声狠狠噼向栖凤殿内的芙蓉树上。


    大地为之震颤，姜芙后面的说话声被震耳欲聋的雷声压下。


    施恆只见她红唇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一丝声响，剑眉微蹙，抬手捂住姜芙的耳朵。


    雷声持续时间不长，连落三下方停止。


    姜芙瞳孔紧缩，惊恐抬头望向窗外，这是巧合还是天罚？


    她只是刚开口，便有雷声降下……


    手指轻颤，眼角渐渐泛红，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不，她不信，也许是巧合呢，再试一次，若是成了，她与施恆便会少受诸多折磨。


    施恆见她面带惊恐，以为是吓到了，大手放在她后背轻轻抚弄，柔声哄道：「乖，没事了，只不过是道雷，刚刚你说什么？朕没听清。」


    姜芙喉头滚动，压下心中的惊慌，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苦笑，再次试着小声道：「臣妾……是想问陛下可知人有……前世、今生……」


    轰！


    又是一道震天雷响，姜芙只觉头皮发麻，一股电流从她天灵盖直冲脚底，灵魂都在震颤，很疼！


    她唿吸凝滞，仿佛有双眼睛在天空盯着自己，只要她再敢吐露关于命簿的事，下一道雷会让她灵魂直接泯灭。


    姜芙怕了，小脸惨白，手颤抖着覆上小腹，浑身冰凉。


    原来在天道面前，她渺小如一只蝼蚁，只要违背天道，便会被它随意抹杀。


    她被盯上了！


    冰凉的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手紧紧握住，「芙儿，你怎么了？别怕，有朕在。」


    男声焦急满是担忧。


    今日的雷怎么如此怪，外面分明艷阳高照，万里无云。


    「报，陛下，不好了，钦天监来报，摘星楼被雷噼了。」一道焦急的喊声在殿外响起。


    福全面色发白低头站在门口，眸光扫过还在冒着黑烟的大树，惊恐暗想，被雷噼的何止是摘星楼。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于陛下和娘娘定然不利。


    雷，乃净世之力，被噼者非妖即邪。


    娘娘刚刚究竟对陛下说了什么？怎么会引来天地大变？


    姜芙神情呆滞，直直盯着脚下青砖，心中荒凉，说不得，她该怎么办？


    让施恆直接下旨废了她皇后之位吗？


    这话若出口，怕不止施恆会震怒，就连爹娘也会觉得自己疯魔了。


    无力苦笑，但她该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不伤施恆？


    这一世，她大仇已报，父母哥哥皆安稳，唯求皇儿能安然降生。


    只是怎么会如此难……


    施恆深深注视着面前女子，见她面色愁苦，目含悲凉，剑眉紧紧皱起，他不喜欢见她如此模样。


    他护着宠着的女子该是日日欢喜的。


    大手用力握紧女子小手，沉声道：「你在恼什么？说出来，朕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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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4页

    他是天下之主，若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那他活着还有何意义。


    身上气势陡升，属于帝王的威势全部放开，揽着姜芙道：「谁惹你心烦，朕去杀了就是，芙儿不用愁苦，万事有朕在。」


    姜芙哭笑不得，惹她心烦的是天道，他能杀吗？


    知他不想自己愁苦，深吸一口，嘴角上扬，柔柔捧着暴君冷峻的脸，眸含柔情，轻声笑道：「臣妾可是你的皇后，谁敢惹臣妾心烦，只是刚刚的雷太响，吓得臣妾缓不过神罢了。」


    门外人等了会儿听不到里面回应，忙再次扬声喊道：「陛下，钦天监传信，摘星楼被雷噼毁，还请陛下做主。」


    福全闻声吓得面色发白，瞪眼小声警告：「快闭嘴，你不想活了？」


    陛下与娘娘面前哪能容许他如此放肆。


    侍卫低头不语，摘星楼事关国运，由不得他不急，若是等会儿陛下还不出声，他定然还会再次唿喊，直到陛下出来为止。


    施恆闻声皱眉，目中闪过寒光，「钦天监的人真是愈加放肆了。」


    姜芙按住他的手，柔声笑道：「陛下有事就快出去吧，臣妾没事，有苍儿在呢。摘星楼与苍梧来说意义非凡他们焦急也是情有可原，陛下不必动怒，快去吧。」


    说来摘星楼被雷噼与她有莫大的关系，钦天监也是被她连累了。


    柳眉紧蹙，暗自愧疚。


    施恆嘆息起身，俊美的脸上满是宠溺，抬手轻挂她挺翘的琼鼻，柔声道：「也好，朕若是不去，外面那个犟驴怕是不会消停，芙儿先休息，等朕处理好摘星楼的事再来陪你。」


    姜芙柔柔一笑，「快去吧，臣妾就在栖凤殿，哪也不去。」


    她这么大的人还能丢了不成？


    施恆俯身低头在她饱满的额头印上一吻，而后转身大步离开。


    行至殿门时，他侧头扫了眼地上跪着的男人，轻嗤道：「还不起来？」


    「是。」侍卫低头小心跟在后面。


    福全瞳孔紧缩，陛下竟然没有发怒？当真是奇了。


    深深看了那侍卫一眼，嘴角上扬啊，这位可真是福星高照啊，如此放肆竟能全身而退，整个皇宫里也没几个。


    果真只有娘娘才能改变陛下暴戾的脾性，以后他们可算是有福了，希望诸天神佛保佑，娘娘与陛下顺风顺水感情和睦。


    这样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才能日日安稳。


    宫中晴天降雷，宫人们吓得纷纷聚起议论，


    「瞧见了吗？刚刚那最后两道雷可是噼向了栖凤殿啊。」


    「嘘，禁声，你不想要命了？皇后娘娘的事也是咱们能议论的？」


    「怕什么，这里只有咱们几个，旁人又听不到，说真的，我也看到了，难道咱们皇后娘娘真是妖不成？」


    「传说天雷只噼邪物，由此看来……皇后娘娘怕是不祥啊。」


    「国母不祥祸及苍生，咱们岂不是要大难临头了？」


    宫人们闻言面色大变，惊恐对视，这话虽是大不敬，但却是实情。


    他们好日子要到头了……


    宫中气氛低迷，人人自危，所有人对皇后心生怨怪。


    什么神凤转世，依他们看分明是妖凤祸国。


    先是万寿节上诡异白烟，后又晴天降雷，摘星楼被噼。


    种种迹象透出不祥。


    第327章 摘星阁倒，帝星将陨


    施恆站在倒塌的摘星楼外，眸光幽冷。


    不远处三个钦天监跪了一地，诚惶诚恐磕头喊道：「陛下，天降异象，乃大灾之象，齐相借用海晏河清举办婚宴实乃不妥，还请陛下三思啊。」


    「是啊，齐相刚提出借用海晏河清，现下便晴空降雷，噼了摘星楼，这……这分明是先祖在怪罪，求陛下三思啊。」


    「求陛下三思，海晏河清乃先祖特意为施人所建，外人借不得啊。」


    他们三人日夜守在摘星楼内，今日的一道惊雷差点连他们都给噼了，好在他们福大命大，落雷之时他们刚出去用午膳，不然……


    三人面色惨白，两股战战，不然他们可就被噼成灰了。


    只是落雷好像不止这一道，其他几处尚且不知在何处。


    施恆眸光微闪，薄唇缓缓上扬，漫不经心地问：「奥？你们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是因为朕将海晏河清借给了子骞，所以先祖便降下雷劫噼倒摘星楼以示警戒？」


    钦天监低着头未看到暴君上扬的唇角，闻声急忙点头，「正是，正是，陛下明鑑，此雷定是先祖降下，警戒我等后人。」


    福全眼中闪过鄙夷，看他们如看死人，这些钦天监果真不知死活，此话岂不是将陛下推到风口浪尖，意指陛下所为天理难容么。


    施恆面色冷沉，唇角压下，冷声呵道：「放肆！朕看你们是活腻了，竟敢编排起朕了。」


    冰冷的男声满是杀意，三个钦天监恍然醒悟，陛下刚是怒了。


    三人面色一白，慌乱叩首，大声喊道：「陛下息怒，臣等所言句句属实啊，若……若陛下不信……请容臣等今晚夜观天象再定真假。」


    施恆勾唇嘲讽一笑，冰冷冷的目光如剑般扫向三人，这三个就是苍梧最受人敬仰的钦天监。


    当年若不是子骞劝谏，他登基那日便会杀了这三个蠢货。


    观天象？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观到自己时日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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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再给你们一夜，明日早朝想好如何说，若想不好……」


    未尽的话中满是杀意，钦天监们吓的面如土色，头上冷汗直流。


    陛下的意思是……让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这岂不是有违天意？


    福全尖声提醒，「还不快谢恩？」


    真是够蠢的，陛下已经将活路说的如此明白，他们竟还敢犹豫不决。


    钦天监浑身一颤，忙躬身喊道：「是，微臣多谢陛下隆恩。」


    福全是陛下随身近侍，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至于谢什么，他们至今仍未想明白。


    施恆扫了眼福全，「多事，回养心殿，宣齐相入宫。」


    福全谄谄笑了笑，躬身道：「是。」


    施恆未语转身大步离开。


    福全直起腰，轻蔑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三人，掐着嗓子嘆息道：「别怪杂家没有提醒你们，明日的话想好了再说。」


    这件事关乎皇后声誉，陛下不急就怪了。


    若这三个煳涂蛋在朝堂上乱说一气，皇后娘娘怕是要背上祸国妖后的骂名，到时即便是灵泉山的无休道士来了也难堵上悠悠众口。


    话说的再没有这么明白，若是还不知该如何做，他们倒不如真就死了算了。


    福全撩起拂尘，大步朝施恆离开的方向追去。


    剩下三人狼狈跪在地上，满脸惊恐无措。


    看着身后倒塌的高楼残骸，眼露迷茫，他们该如何做？


    先祖已经示警，他们难道还要按照陛下的意思随口编上一套谎话将这件事粉饰太平吗？


    其中一人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双目含泪，心痛看着散乱一地的青砖，「你们还要忍吗？这摘星楼可是先祖的心血，师父曾经预言，摘星楼毁，大厦将倾，帝星陨落。如今一一照应，陛下他将……」


    「大师兄，二师兄，还记得你我三人为何日夜守着摘星楼吗？」


    地上二人瞳孔一缩，呆滞看着身前倾身而立的三师弟，心中震撼，是啊，他们为何要日夜守着这摘星楼？


    是为了师命？


    不，他们为的是天下苍生，当今陛下虽不是任君，却是天定帝星，有他在苍梧百姓方能安居乐业，不受敌国骚扰。


    若陛下陨落，苍梧必会被四周诸国蚕食，到时无国无家，世间将生灵涂炭。


    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眸光冷沉，眼尾泛红，「还是师弟灵台清明，是我们头昏智障了，为了苍梧，明日早朝咱们该如实禀告，集百官之力揪出祸国之人事，希望还能保陛下一命。」


    三人说着外面一侍卫面色难看匆匆跑来，见到他们抱拳沉声禀告：「大人，属下已经查明其余几道天雷落下之地……」


    说着，侍卫声音一顿，面色颇为纠结。


    三人面上一喜，查到就好，知道雷噼之处他们也许便能推算出真正的妖邪之物，先前说齐相借用海晏河清全是他们临时瞎想出来的藉口，若是先祖有能力借用天雷之力示警，先帝就不会被陛下手刃朝堂了。


    「快说，天雷都噼了那些地方？」


    侍卫踌躇了会儿，低头小声道：「其余的雷均落在皇后娘娘的栖凤殿内，宫里好多太监与宫女全看到了。」


    栖凤殿？


    三个钦天监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无比难看，难道……祸国的邪物在皇后娘娘宫中？


    若如此可就大不妙了！


    大师兄沉声问：「现在怎么办？事情貌似更复杂了。」


    二师兄摇头苦笑：「当真是苍梧大劫啊，明日咱们若是说了实情，怕是活不到第三日。」


    三师弟眸光微动，手握了松，松了又握，最后嘆息，「二位师兄不必烦心，也许事情还没有咱们想像的那么糟糕，等今晚观过星象后再下定论不迟。」


    是吉是凶，尚未定论，他们如此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


    倘若……结果依然如此，那他就做一次英雄，明日就他独自一人去上朝吧。


    第325章 夜入栖凤殿


    白苏唇角扬起，伸了伸懒腰爽朗大笑，「摘星阁倒了，咱们再不用日日守着，趁天色好，哥哥们陪小弟喝上一杯如何？」也许过了今日，想喝便再也喝不到了。


    神采奕奕的大眼中满是眷恋，说来摘星阁何尝不是他们的牢笼。


    大师兄为人憨厚古板，正伤心担忧着哪里喝得下去酒，闻言眉头一皱，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是只想着喝酒？」


    白苏揉了揉鼻尖，洒脱笑道：「大师兄那么大声做什么？摘星阁倒了咱们愁眉苦脸的干看着能让它恢復如初不成？走吧，去喝几杯，晚上星星才出来，现在想也是白想。」


    大师兄被他拉的一个趔趄，无语望天，这个小师弟真是被他们宠坏了，自小便不知愁滋味。


    如今遇到天大的事，竟还能笑的出来。


    正想着，一旁发呆的老二嘆口气，抱住他另外一只胳膊，「小白说的对，现在想也是白想，倒不如趁着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出去喝两杯。」


    老二，老三对视一眼，手上勐然用力，架起大师兄大步往外走。


    一旁的侍卫看的目瞪口呆，谁能想到往日肃然的三位钦天监大人竟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扭头看了眼高不可攀的摘星楼残骸，侍卫嘴角抽了抽，双手合十恭敬弯腰拜了拜，嘀嘀咕咕念叨了几句，而后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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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栖凤殿内，苍朮纠结跟着叶儿来到主殿，眸光扫了眼角落处燃烧的薰香，眸光微闪。


    唇角动了动，想提醒那香不好。


    但想到哑仆刚刚传来的话，嘟了嘟嘴只好忍下。


    主子不让她多管闲事，那她就只能装聋作哑，好在那香不是什么毒，只会使人觉得睏倦罢了。


    皱了皱小脸，闷闷不乐跟着叶儿来到内殿。


    主子究竟想干什么？


    珠帘晃动，叶儿轻声道：「娘娘，苍儿来了，陛下有令让她来为您请下平安脉。」


    说着抬手撩起床帐，轻轻挂起，又弯腰扶姜芙起来。


    姜芙勾唇轻嘆，「他就是太小心了，本宫身子好好的，哪用的着专门找苍儿过来。」


    施恆走后，她忽然觉得睏倦，就命宫女伺候她躺下，这才刚闭上眼，她们便来了。


    玉手抬起，掩住唇懒懒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浓密的睫毛上染上水汽。


    好睏，比起把脉她更想好好睡上一觉。


    苍儿见状眉头紧皱，不对劲，若只是外面的安神香，娘娘不至于困成如此模样。


    「娘娘，请完脉您再睡也不迟，苍儿，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叶儿轻声唤道，眉宇间透着担忧。


    娘娘自从被苍儿诊治后，再没像今日这般如此睏倦。


    苍朮暗自嘆息，忙上前握起姜芙细腕，凝神了会儿扬唇笑道：「娘娘无事，先前的烟对娘娘并未有何影响，困是正常现象，之前京都大劫又加上今日早起，别说是娘娘，就是我也困了。」


    只是加上外面的安神香，娘娘会极困，睡的比往日沉些，倒也不是坏事，这样能更好的帮她恢復精力。


    姜芙半瞌着眼，勾唇懒懒笑道：「听到了吧，都说了本宫无事，你们就行行好让本宫好好睡上一觉，快出去吧。」


    叶儿眉头皱了皱，疑惑看向苍朮，咬了咬唇无奈点头，「苍儿既说没事，奴婢便也放心了，娘娘困了便睡吧，奴婢伺候您躺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日的苍朮有些不对，若是寻常，她早就咋咋唿唿的同自己斗嘴斗个没完。


    今天太安静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苍朮有事瞒她。


    心不在焉帮姜芙盖上锦被，拉上床帐，黑着脸起身拉起苍朮就往外走。


    苍朮手腕被她握的发疼，到了外面呲牙喊道：「哎呀，你拉这么用力做什么？我自己能走。」


    叶儿拉她到没人的地方才松开手，手上用力，推着她靠在墙上，眸光冷冷盯着她双眼，「说，娘娘究竟如何了？」


    苍朮嘟着嘴扭动手腕，白皙的肌肤上一圈青紫，「什么如何了？刚在里面我说的不是很清楚，娘娘无事，你慌什么？」


    「真的？」叶儿审视盯着她看。


    苍朮翻了翻白眼，不耐道：「真的，真的，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放开我，真是的，你看，手腕都被你掐断了。」


    正说着，一阵狂风捲来，金色落叶洋洋洒洒从天空飘落。


    不知怎么，苍朮看着这一景象，心中竟升起一股荒凉感。


    变天了，这皇宫看来是待不得了。


    为保小命她得想法子逃了。


    叶儿将信将疑放开她，冷冷看着她狠声警告：「你最好没骗我，否则……」


    手抬起，握拳，狠狠打到她耳边墙上。


    彭！一声巨响，砖沫飞散。


    苍朮小脸白了白，眼皮抽搐，无语望着面前的女子。


    好狠，用手捶墙傻了不成？


    「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下一拳锤的就是你。」叶儿阴恻恻盯着她的眼睛，低声威胁。


    苍朮：「……」


    她好像也没说假话，睡眠是补充精力的最好途径，娘娘多睡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叶儿见实在问不出什么，瞥了她一眼拍拍手转身离开。


    潇洒冷戾的背影不带一丝留恋。


    苍朮翻翻白眼，「切，德行，会武功了不起啊，你等着。」


    等她出宫寻到小白，看这个臭叶子还怎么在她面前耍威风。


    这边两人闹的欢腾，内殿的姜芙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对外面的事毫无所知。


    她很困，很累，神思混沌辨不清是梦是真。


    她醒不来，只能在黑暗中沉浮。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从太阳高升到月悬星空，栖凤殿内凤烛早已被宫女点燃，烛火莹莹。


    忽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起。


    夜风顺着门缝挤入大殿，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第329章 施景天的疯狂


    施景天一身白色绣金长衫，飘然如雪，气质出尘。


    他面上的金面具已经取下，精緻如刀刻般的五官隐隐可看出施恆的影子，凤目深邃泛着天生的凉薄与疯狂。


    他站在姜芙繁琐奢华的雕花床边，薄唇上扬，修长好看的手指伸出，撩起床帐。


    「小芙儿，该回家了。」


    床上女子像是感应到什么，柳眉不安紧蹙，长睫颤动。


    姜芙听到了，心中惊怒，施景天？他怎么会来栖凤殿？


    外面的人呢？


    想睁眼怒声呵斥，偏眼皮如灌了铅似得睁不开，怒火在她心中翻涌，小腹部忽的传来一股热流，烫的她差点呻吟出声。


    腿不自觉扭动，锦被不知何时从她身上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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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薄的寝衣在烛火中透着诱惑，施景天唿吸一窒，目光变得炙热。


    抬手，滚烫的指尖落在她脸上，从上而下，划过她娇美的下颚，落在她颈间盘扣上。


    姜芙心中又羞又怒，恨不能立刻起身打死这个登徒子。


    她已嫁为人妻，他怎能如此……


    况且此处是栖凤殿，是皇宫大内，他就不怕施恆来了杀了他吗？


    正想着，清冷淡雅的男声幽幽在她耳边继续响起，


    「小芙儿，你怎么捨得抛下我呢，那个疯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以身相付，不过没关系，过了今夜，你就是我的人了，你说明日施恆若是看到咱们衣不蔽体的躺在一处，他会如何做？」


    施景天说着嘴角高高扬起，眼中满是兴奋，他很期待看到施恆的表情。


    是怒？


    还是想杀了他们？


    他想让施恆也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呢，也许明日施恆的表情会很有趣。


    姜芙心惊，这个疯子，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紧闭的眼皮下眼珠疯狂滚动，她想醒来，施景天好像疯了。


    若是被他得逞，施恆定然会恨毒了她，她是想离宫，丢下皇后之名，但她不想施恆恨她啊。


    离开的方式有很多种，她绝不会选择这种，施恆会受不了的。


    脖颈处勐然一凉，盘扣不知何时已被解开，她心中急躁，该死的，要来不及了。


    许是心中太过慌乱，腹部忽的紧缩疼痛，姜芙吓得心跳骤停，不敢再想其他，忍着噁心，将全部心思放在腹中孩子上。


    她从未有这种感觉，仿佛孩子出事了。


    过了会儿，腹部紧绷感勐然消失，随之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从丹田内升起，气流如海浪翻腾着顺着经脉朝她四肢百骸涌去。


    唰！


    姜芙勐然睁眼，眼中精光四溢，清明不见半分混沌。


    施景天的手在她肩胛骨上顿住，剑眉上挑，目露惊讶，「你竟然醒了，看来赤地红莲果真不凡。」


    他以为是因为吃了赤地红莲的缘故，所以姜芙才不惧百毒。


    殊不知，一切全是她腹中孩子捣鬼，母子连心，母体有难，他自会凭着本能相护。


    吞了姜芙那么多内力，关键时刻反哺母体也无可厚非。


    姜芙怒瞪身前身姿高挺的男人，抬手聚起全部内力不由分说朝他拍去。


    登徒子，想坏她名声，门都没有。


    先前掳她到雪山之巅，若不是苍朮她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下山，原本以为这么久不见他，这人是放弃了。


    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竟还追到皇宫里来了。


    她先前昏睡不起，怕就是他搞得鬼，手上的劲风裹着热浪朝施景天击去，殿内帷幔无风自动，唿唿飘荡。


    施景天剑眉微挑，嘴角上扬，宠溺笑道：「小芙儿好狠的心，你这是要打死为夫？」


    说着手上翻转，以柔克刚缠着姜芙的手避让开。


    脚下挪步，顺道揽住姜芙柔软的纤腰，霸道又邪魅的将她紧紧揽入怀中，低头，凑在她耳边，邪肆笑道：「这么生气做什么？是怪我来晚了么？」


    姜芙回眸怒瞪，奋力挣扎，内力在她手心忽起忽落，想打回去却无计可施。


    这内力怎么和人似得，离开久了，认生了？


    「放开我，你个疯子莫要胡言乱语，本宫是苍梧皇后，夫君只有一人，便是苍梧皇帝，与你有何干系？」


    她现在衣衫不整，若不是怕被人看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怎会在此与这个登徒子纠缠。


    尝试了无数次，手上的内力总算凝结，反手从腋下朝男人肋骨打去。


    施景天迫不得已只好松开她，脚尖点地飘然后退，白衣如雪，气质出尘，远远看去仿若仙人。


    只可惜，他眼中原本的淡漠洒脱已然不再，剩下的只有掠夺与凉薄。


    姜芙心惊，施景天变了，他已不再是他。


    白衣飘荡，施景天冷冷站在雕花床顶，嘴角勾起一抹轻嘲，「皇后？你说的对，皇后只有皇帝来配，既然你如此想，那不如再等上几日，到时我用龙辇来迎娶你。」


    当年，先皇与母后最宠爱的孩子明明只有他，若他没有出事，苍梧的帝位该是他的。


    既然小芙儿如此说，他不如先抢回帝位再说。


    龙撵？姜芙大惊，这人在说什么？


    抬头想说他放肆，却见他脚尖点了下帐顶，迳自飞身离开。


    姜芙面色复杂，看着他消瘦倾长的背影久久不语，是错觉吗？她怎么觉得施景天的背影与耶律瑾的这么像。


    但是这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一个是江湖游侠，一个是金国世子，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


    姜芙拢紧衣服，皱眉苦笑，她真是被吓傻了。


    侧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面色发冷，她光着脚走过去，勐地打开，殿外两个人影毫无防备倒在地上。


    两个宫女双目紧闭，面色粉红，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睡着了，此时怕还做着美梦。


    只是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应是同她一样中了药，也好，省的她出手封口了。


    这件事绝不能传入施恆耳中，他向来疑心重，即便她真的没有出事，他也会心生猜忌，久而久之疑便会生厌，厌生恶，恶生恨。


    她不想他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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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8页

    抬手摸了摸微凸的小腹，朱唇上扬，谁让他是皇儿的亲生父亲呢，她想皇儿也有爹娘疼爱，无忧无虑的长大。


    侧头看了眼地上仍然沉睡的两人，转身走向桌边，取一杯凉水，用力泼了过去。


    宫女们脸上一凉，吓得勐然坐起，惊恐四顾，见姜芙正光着脚，衣衫单薄的站在她们身后。


    两人吓得面色一白，慌忙起身跪地，惊声喊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求娘娘饶了奴婢这一回，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宫女们眼中含泪，差点哭出声来，她们今天值夜，白天已经睡过了，按理不会再睡着才是啊。


    第330章 收服


    姜芙面色冷淡，放下手中水杯，淡漠道：「起来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两宫女感激涕零，慌忙磕头谢恩，


    「多谢皇后娘娘不怪之恩，奴婢以后定当为娘娘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姜芙眸光一颤，说来这宫中她连个心腹丫鬟都没有，垂眼看向地上两人，勾唇柔声道：「人无完人，出错是在所难免的，况且只是睡着并未照成什么大错，你们跟本宫进来吧。」


    两位宫女相视一眼，惊疑不定的点头忙道：「是。」


    娘娘不怪罪已经是大恩，只是不知她让她们进去想做什么？


    皇后娘娘深受陛下宠爱，前几日因有宫人粗心打破杯盏，差点惊扰到娘娘，陛下便命人斩了那宫人双手，发配到了辛者库。


    今日她们值夜中睡着，害的娘娘光脚下地叫醒她们，若陛下知道，那她们……岂不是要被挖去双目？


    两人越想越怕，面色惨白的如夜间游魂，浑浑噩噩的起身跟着姜芙走入殿内。


    姜芙转身坐下，清眸打量对方，见状唇角上扬，如此胆小倒也好。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栖凤殿？本宫看着眼生的紧。」


    一宫女瞳孔震颤，娘娘看她们自然眼生，先前伺候的宫女大多死的死，残的残，老人没了自然得新人来凑。


    「回娘娘话，我们是刚被福全公公调入栖凤殿的，先前是在浣衣局当值。」


    从浣衣局直接是升到栖凤殿，简直是从泥潭飞升到天宫，当时不知被多少姐妹羡慕。


    可在栖凤殿待了几天，了解到原委后，她们只觉得自己这哪是到了天宫，分明是入了地府，稍有不慎便会死无全尸。


    二人战战兢兢站着，腿抖的像个筛子。


    姜芙暗嘆，难怪如此没有眼力见，合着只会洗衣服，并不曾伺候过人。


    抬手指向其中一人，淡声命令，「你去将本宫的披风拿来，本宫冷了。」


    深秋的夜凉的刺骨，她衣服单薄的坐在她们面前这么久，这两人竟丝毫没有动作。


    微微摇头，暗自嘆息，若说贴心，还是春知最得她心，可惜，春知被她送出宫了。


    被指的宫女慌慌忙忙的跑了过去，取下披风，胆战心惊的为她披上。


    姜芙见她手抖的不成样子，嘆息一声接过她手中的绳子自己繫上，「你们来栖凤殿多久了？叫什么名字？」


    「回……回娘娘，奴婢们来了有一月了，奴婢名叫小橘，她叫小樱。」取披风的侍女低头小声回道。


    姜芙皱眉，仔细打量她们，年岁也不小了，怎么如此胆小，说一句话声音抖成这副模样，听着真是不舒服。


    目光落在她们脸上，眉头舒展，胆小归胆小，这两个长得倒是耐看。


    一个身材瘦小，小小的脸上眉目精緻，细看还挺好看。


    另一个稍微胖了些，脸圆圆的肉乎乎的，白皙的肌肤看着让人想掐上一把，眼睛不大，却极为黑亮有神，此刻许是害怕，一双眼水盈盈的。


    说话的就是微胖的宫女，名叫小橘。


    姜芙勾唇，「这名字倒是贴切，那就不用改了，就这么叫吧。」


    声落迳自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和头上的一支金丝缠玉的钗子，递到两人面前，「你们既入了栖凤殿，咱们也算有缘，只要你们好好做，不生异心，本宫这儿自然有赏，你们选一个喜欢的，拿着吧。」


    小橘和小荷闻言面露喜色，娘娘这是要赏她们？


    小荷眼珠转动，拉了拉小橘，含笑屈膝行礼恭敬伸出双手接过，「多谢娘娘赏，以后奴婢和小橘定会对娘娘忠心耿耿。」


    小橘愣愣跟着行礼，满眼迷茫，不知小荷为何会如此说，不过跟着小荷做准没错，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自小就比自己多几个心眼，若不是有小荷护着，自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姜芙眸光微闪，嘴角笑意更深，「你倒是机灵，她有你这个朋友也是有福的，好了，起来吧，日后没人的时候不用拘礼。」


    小荷甜甜笑道：「是，多谢娘娘厚爱。」


    扭头见好友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无奈拉了拉她，小声提醒，「橘子，快别发呆了，还不谢过娘娘？」


    「啊？哦，多谢娘娘赏赐。」圆润的身子噗通跪下，憨厚的朝姜芙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砰砰砰的撞地声听得姜芙与小荷嘴角抽搐。


    小荷尴尬朝姜芙笑了笑，无语用力挽住好友的胳膊，纤细的身子差点被她带飞。


    身子晃了晃，心中虽怕，面上却仍笑着解释，


    「呵呵，娘娘勿怪，她就是个憨憨。傻橘子你磕头干什么，知道你感激娘娘赏赐，但也用不着这么卖命的磕头啊，娘娘宅心仁厚，你这样会吓到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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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明的目光落在好友青紫的大脑门上，眼中闪过心疼，这个傻憨憨，让她道谢，轻轻磕几下做个样子就好，怎么还用这么大力，本就不太聪明，再磕几下，万一更傻了怎么办？


    小橘惶恐的跪在地上，她吓到娘娘了？求助的望向小荷，小眼眨呀眨，眼中泪水迷濛，悬而未落。


    姜芙看的好笑，若是小荷做出这副表情倒是好看，娇弱美人楚楚可怜，不管男女看了都要心疼。


    偏生做出这副表情的是身宽体胖的小橘，小眼睛眨呀眨的，满脸委屈的样子看的人只想笑。


    姜芙禁不住笑出声，摇头打趣道：「你老是看她做什么？她脸上有花？还是她比本宫还要好看？」


    小橘吓得一激灵，惊恐回头，直直看向椅子上的人，不等好友指教，她立刻摇头喊道：「没有，娘娘是天下最美的女人，小荷比您差多了。」


    耿直的话听得小荷一脸无语，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可自己怎么还是有种被万箭穿心的感觉。


    第331章 死了？


    姜芙失笑，「你啊，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行了，起来吧，在这深宫要记得少说多看，若是有难处就来寻小荷，实在解决不了就来找本宫，万不能忍着，知道吗？」


    宫中权势掺杂，赤诚的人心是越来越少了，小橘敦厚老实，这样的人若是忠心一人定是以一生相付。


    小荷有着宫中人都有的玲珑心，懂得察言观色，但她能时刻护着小橘，说明她本性不坏，只是私心较重，能不能得用，还是再看看吧。


    小橘不知自己得了多么大的恩宠，只知娘娘笑了，她便不会再受罚了，嘴角一咧，跟着姜芙憨憨笑了起来，「是，奴婢听明白了。」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先找小荷再找娘娘，这么简单她能记住。


    小荷瞄她一眼就知道她想的什么，无语翻了个白眼，不再多说，就这么着吧，她开心就好，总之有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镯子和钗子，瞳孔缩了缩，娘娘此举是想收她们做事，她不想蹚这趟浑水，但她们身份低微，没有拒绝的权利，不过好在皇后龙恩正浓，她们跟着她也不算吃亏，有得有失，不过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咬了咬唇，小荷跪在地上，目光坚定，「娘娘有事但请吩咐，我们姐妹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芙动了动微微泛酸的腰，唇角上扬，赞赏看向小荷，「你倒是爽快，本宫这里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有些疑惑，想托你们帮本宫去查查。」


    小荷心中一松，只是查事，还好，不是让她们杀人就好。


    「帮娘娘办事是奴婢们的本分，娘娘不必客气。」


    「哎，说起这件事本宫就心焦，你们可知宫中有位叫玉儿的答应？本宫有段日子没见她了，你们帮本宫查查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连万寿节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没出席。」


    小荷眉头微蹙，玉答应？娘娘怎么忽然想起她了？


    转头与小橘对视一眼，面色变得难看，思索了会儿，嘆息道：「娘娘有所不知，玉答应很早之前就出事了。」


    「她……死了……」


    姜芙惊骇瞪大眼，勐地起身，盯着小荷厉声问：「你说什么？玉儿死了？」


    那个天真烂漫的人儿已经将灵玉给了自己，怎么还会死？况且她的死期并未到……


    小荷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面色一变，忙屈膝跪下，低头快速回禀，「娘娘息怒，凤体要紧，玉答应已经死了有段日子了，因是跳井死的，又是在大家常用的水井，所以宫中人大多都知道。」


    跳井？不，玉儿不会自杀，姜芙无力坐在椅子里，目光发直，眼眶渐渐泛红，她还那么年轻，还等着见自己的家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去死？


    长睫颤动，抬眼看向小橘，「你来说，玉答应是何时死的？」


    小橘对上她猩红的眼睛，吓得浑身发颤，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奴婢记得是您和陛下出宫微服私访时，因您和陛下都不在宫中，宫里就成了楚妃的天下，她还常常让各宫嫔妃去请安，女婢送衣服时见过几次玉答应，记得……记得……她常常躲在住处哭……」说话声越来越小。


    小橘低头不敢再与姜芙对视，娘娘的目光好吓人，像是要吃人似得。


    「楚妃？玉儿哭了？」姜芙气的浑身发抖，胸口有股火在燃烧，内力翻涌，殿内玉器、花瓶震颤，柱子上的纱幔无风自动。


    小荷与小橘跪在地上，只觉殿中空气凝滞，一股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从姜芙身上传来，压的她们无法抬头。


    砰！


    花瓶炸裂，碎片飞散。


    小荷惊恐抬头，看着地上的瓷片久久无法回神。


    娘娘怒了，花瓶就碎了？


    娘娘好厉害！


    转头崇敬看着椅子上的人，满脸崇拜，娘娘莫不是真的是神凤转世，所以才有这神秘莫测的力量，若如此，她们跟着她倒是不亏，有如厉害的主子护着，她与傻橘子就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了。


    此刻，小荷才真正的认姜芙为主。


    嘴角上扬，恭敬叩首，坚定喊道：「主子息怒，玉答应的死确实与楚妃有关，奴婢曾听宫中小姐妹谈论，楚妃日日都会命玉答应入迎春宫，日落后才放其出来，有人看到……玉答应身上有很多伤。」胳膊上处处是鞭伤，深可见骨，为免娘娘过于伤心，余下的话她还是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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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都死了，再说也无用了。小荷暗自嘆息，只嘆玉答应命不好，娘娘如此在意她，若她能撑到娘娘回宫，日子定然会好过许多，偏她没有撑住，选择了跳井自杀。


    姜芙面色发白，纵然玉儿将玉佩给了她，楚雨涵还是没有放过她。


    日日宣她入迎春宫，而后带伤出来，这分明是日日虐打，逼的玉儿不得不跳井了结一生。


    楚雨涵果真该死，只可惜不是死在她手里。


    手放在扶手上微微用力，坚硬的黄花梨做的椅子眨眼变作粉末。


    小橘看的张大嘴巴，双眼冒光，娘娘好大的力气。


    姜芙心情不好，无力挥手，「你们都退下吧。」


    「是。」小荷拉着小橘恭敬行了个宫礼，轻声轻脚退下，走至门旁，顺道带上殿门。


    烛火被门挡上，外面变得昏暗，小荷长舒一口气，目含担忧，希望主子不要太伤心。


    转头，忽的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吓得她腿一软差点跪下。


    小橘忙搀住她，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呵呵小声道：「别跪，别跪，不年不节的，跪了也没压岁钱。」


    小荷气的推开她，白了她一眼，掐腰咬牙低声骂道：「你这时候倒和我抖起机灵来了，刚刚在里面你怎么不说话？赶紧放开我站好了，再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可千万不能再睡着了。」


    小橘扶她站好，憨厚笑了起来，「里面不是有你吗，用不着我多话。快让我瞧瞧娘娘赏的宝贝，咱俩一人一个，你可不能独吞了。」


    那么漂亮的首饰，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小胖手合在一起摩擦摩擦，细眯小眼中满是期待。


    小荷就知道她会这样，翻了翻白眼，拍掉她的手，怒声道：「赶紧站好去，等回住处了再说，再敢捣乱，你信不信我不给你了？」


    小橘撇嘴，讪讪收回手，走到另一边站好，嘟嘴嘟囔道：「就知道威胁我。」


    小荷揉了揉额角，气的头疼，实在不想再搭理她。


    以她的性子，得了赏定会四处炫耀，平白惹来旁人羡嫉，这在宫中可是大忌，小人难防啊！


    第336章 姜芙为玉儿初唤命簿


    小橘知道她定下的事很难再改变，撇撇嘴老老实实站在门边。


    不给就不给，反正小荷也不会吞自己的东西，现在不给，她总有一日会给自己的。


    外面一片寂静，殿内，姜芙红着眼呆呆坐在椅子上，双手捧起腰间玉佩，清眸含泪，心脏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握着，又疼又无力。


    「明明已经改了啊，怎么你还是逃不过死？不该啊，玉佩没了，楚雨涵便再没了害你的理由，这是为什么？」


    女子无力的低喃，眸光涣散。


    沉寂良久，姜芙勐然抬头，眼中闪过亮光，她怎么忘了，玉儿死没死查一下命簿不就清楚了吗？


    只要玉儿还是宫中嫔妃，命簿上就一定会显现她的生辰死祭。


    双目闭上，凝神想像命簿的样子，黑暗的识海中一本散着金光的书在她眼前缓缓打开。


    来了，姜芙心中一喜。


    这是她第一尝试召唤命簿，没想到竟成了。


    许是心神不稳，半空中的命簿变得虚幻。


    姜芙不敢多想，忙收敛心神，凝声喊道：「寻，玉答应。」


    半空中，命簿书页快速翻动，金光在黑暗中荡漾开来。


    忽的，书页停下。


    姜芙心中一喜，忙上前查看。


    金色的书页上两行金光闪闪的字在上面浮动。


    林玉儿，施家第九代孙施恆之妾，封答应，死祭，苍梧十二年春。


    姜芙心中震颤，盯着最后一行字看了又看，唇角大大扬起，眼含清泪。


    苍梧十二年春，就是明年，太好了，玉儿果真没死。


    心中大喜，命簿晃了晃化作金光在空气中消散。


    殿内，姜芙缓缓睁开眼，看着手心玉佩含笑低喃，「还好你没事，否则我真的要愧疚一辈子了。」


    她最不喜欠旁人人情，既当日收了这枚灵玉，她该护玉儿安然一生。


    看了眼窗外天色，一缕温暖的金光正从宫墙外渐渐升起，朱唇上扬，低声喃喃道：「玉儿，该是时候见面了。」


    起身，眼前一阵晕眩，她忙扶着桌角闭目，一阵天旋地转后，缓缓睁开眼，无奈苦笑，看来命簿不能再随意查看了。


    只这一次，她险些受不住。


    晕眩感过去，她缓缓直起身，望着紧闭的殿门，淡声喊道：「来人。」


    外面小荷勐地一惊，忙推门小跑进去，「奴婢参见娘娘。」


    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披风，眉头微蹙，娘娘这是没睡？


    「小荷，伺候本宫起身。」


    天亮了，她要去迎玉儿。


    躲了这么久，那丫头怕是受了不少苦。


    「是。」小荷不敢多言，忙手脚麻利取来衣物，小心为姜芙穿上。


    小橘低着头站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出声，期间好奇瞄了几眼，见小荷神情自若的为姜芙穿衣打扮，眼中不自觉露出羡慕。


    小荷胆子真大，手真巧，要换做是她，现在恐怕吓得连扣子都扣不上了吧。


    一通忙活，小荷含笑后退，「娘娘，好了。」


    姜芙对镜自照，繁琐华贵的衣服被理的服服帖帖的，髮髻虽不复杂却胜在简单大方，配上点翠头面倒也有几分雍容富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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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以后就由你来近身伺候本宫吧。」


    小荷惊喜抬眼，近身伺候，这……这可是大宫女才能做的事，她这是要升职了？


    精明的小脸呆呆望着姜芙，一时间忘了谢恩。


    姜芙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小荷勐然回神，高兴的面上通红，慌忙跪地喊道：「愿意，奴婢愿意，多谢娘娘。」


    升到大宫女，她每月的份例银子可是会翻上几翻，到时候她和小橘就不会再受人白眼了。


    「起来吧，等会儿记得自己去和叶儿说一声，让她去内务府报备一下。」


    「是，奴婢遵命。」


    小荷心中兴奋，神采奕奕看向小橘，想将这件好事同她分享。


    小橘朝她挤眉弄眼，一脸兴奋，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有个大宫女做好友，看谁还敢欺负她，想想那些小宫女双手捧着好吃的吃食来讨好，圆润的脸上不禁浮起甜笑。


    「行了，去喊叶儿和苍儿来，本宫要出去。」


    太阳已经升起，沉寂了一夜的皇宫再次热闹起来，只是声音太多，她听不出哪个是玉儿。


    抬脚往殿外走去，柳眉轻蹙，只能先去她宫里看看了。


    玉儿胆子不大，按说不会躲太远。


    「是，奴婢这就去。」小荷见她要出去，忙疾步跑出去，小巧的身子极为灵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现在只剩下小橘独自和姜芙在一起，胖乎乎的小脸粥成了包子，心惊胆战的跟在姜芙后面。


    一双小眼咕噜噜直转，丝毫不敢与前面的女子对视，怎么办，小荷走了，就剩她一个人了，她不会伺候人啊。


    姜芙走到门外，勐地顿住脚，侧头看了眼身后慢慢磨蹭的白胖子，眉头上挑，逗弄道：「你是吃太胖了，连路也不会走了？」


    身高快要同腰围一般长了，这么胖的宫女在宫中可真是少见，不过好在她个子不高，皮肤又白，这么看着也不算太丑。


    白胖圆润的脸皱巴巴的，小眼睛咕噜噜直转，看着人想上手狠狠掐上一把。


    真的好可爱，软软糯糯的，像白玉丸子似得。


    小橘捂住嘴，惊恐瞪大眼，娘娘这话什么意思？小荷说贵人说话一般都是说一句留八句，要好好想想其用意。


    可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娘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娘娘，奴婢会走路。」想了半晌，最终只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似乎怕姜芙不信，还快步朝前走了几步。


    姜芙看的目瞪口呆，忽的指着她笑出声，「你……你……，哈哈哈，可真是个呆子。」


    笑了会儿，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啊 ，真是傻人有傻福。」


    这样子能在宫中活到现在，可见小荷费了多大的心思。


    若不是有人护着，这么单纯怕是早就被磋磨死了。


    皇宫，容不得心思纯白的人。


    想到前世种种，姜芙嘴角笑意落下，眸光泛着冷意，前世的自己何不像小橘一样，傻的可怜。


    错信太后与楚妃，以为她们是为自己好，结果却害的皇儿胎死腹中，全家尸首分离。


    第333章 探寻玉儿下落


    「奴婢参见娘娘，娘娘金安。」清脆的女声在院中响起。


    姜芙回神敛去眼中冷意，抬眸看向台阶下三个亭亭玉立的人儿，淡声命令，「与拂晓的约定之期已到，叶儿，你领几个宫女太监去齐相府迎拂晓入宫。」


    拂晓姐姐要回来？叶儿惊喜抬头，忙笑呵呵道：「是，奴婢这就去。」


    从拂晓姐姐跟着娘娘后，她们姐妹便聚少离多，这次倒好，娘娘下令让拂晓入宫了。


    「嗯，去吧。」


    姜芙眸中含笑，凭齐子骞对拂晓的缠劲儿，若不派叶儿去，拂晓怕是到落日也入不了宫。


    叶儿朝姜芙服了服身，随意点了几个宫女太监转身快步朝宫外走。


    风风火火的样子，看的苍朮咂舌，臭叶子总是冷着脸，她还以为她不会笑呢。


    不过拂晓姐姐与臭叶子是什么关系？怎么提起拂晓姐姐，她就如此开心？


    「好了，你们几个跟本宫出去转转吧，苍儿来了宫中两次，都没能看看宫中景象，索幸今日无事，本宫陪你去瞧瞧。」姜芙含笑说道。


    苍朮诧异出声，「啊？陪我去？」


    「嗯，走吧。」


    姜芙拉着她的手款款向前，边走边笑道：「虽说现在是秋日，繁花凋零了许多，可秋有秋的冷艷，金色遍地也不失一番美妙。」


    玉儿诈死躲起来了，想来被吓的不轻，她若是明目张胆的去寻，怕是会吓得她不敢出来。


    为今之计，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去。


    苍朮无语被她拉着往前走，内心无助吶喊，一个破园子有什么好逛的，她不想去啊，有这功夫她还不如躺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等养足精神，她还要想法出宫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宫中随意走着，小荷看着姜芙走的方向眉头皱了皱，不对啊，这方向不是去御花园的。


    看了眼前方两人，眸光微闪，娘娘久居宫中，不可能不知道去御花园的路。


    也许……娘娘自有打算？


    小橘想开口提醒，小荷忙一把拉住她，低声警告，「不要多话，咱们跟着就是。」


    小橘唇角动了动，对上好友严肃的眼神，低头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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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比她聪明，不让她说定然有她的理由。


    前方姜芙唇角上扬，余光扫了眼身后的两人，懂得察言观色，不骄不躁，很好。


    转过一个又一个宫巷，苍朮走的脚后跟生疼，苦着脸看向身旁殷贵雍容的美人，动了动被挽着的手无奈道：「娘娘，还有多久才能到御花园啊？都走了好久了。」


    一大早，她早膳都没用就被拉着在皇宫里转圈儿。


    说是带她来看宫中景色，可走来走去，全是青砖红墙，连个花盆都没见到。


    她好累，好饿啊……


    姜芙一路上仔细听着四周动静，越往里走，面色越难看，她已经带着苍朮快要将宫里的路走完了，怎么还没听到玉儿的声音？


    心不在焉拍了拍苍朮的小手，柔声安慰，「别急，马上就要到了。」


    这宫里还有几处没寻，一个是浣衣局，一个是慎刑司，玉儿既然是自己躲起来的，定然不会去慎刑司。


    那就只剩下浣衣局了。


    想到此，姜芙眼前一亮，拉着苍朮走的更快，「苍儿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等找到人，让她为玉儿诊治一番，就放她好好去休息。


    苍朮无语望天，还要走？她算是明白了，娘娘这哪是带她去看景，分明是有事。


    只是能不能别带上她啊，这么走真的好累呀……


    小荷低头，忍笑忍的辛苦，娘娘身边这位姑娘可算是受不住了，走了这么久，别说是她，就是小橘也累的腿软。


    但她们是奴婢，不敢多言，再累也要忍着。


    姜芙感受到身边人的脚步沉重，侧头看了眼，见苍朮小脸泛白，满是疲惫，嘆息一声，只好道：「走了这么久，苍儿是不是累了？前面不远有处凉亭，咱们进去坐坐吧。」


    是她粗心了，只顾着寻玉儿，忘了苍朮不会武功。


    苍朮一听大喜，「好，好，坐坐好，咱们快去。宫中美景如云，坐着也能赏，咱们何必如此累。」


    说来，她花一样的年纪竟然走不过一个孕妇，真不愧是吃了赤地红莲的，这体力果真厉害。


    小荷唇角上扬，转身轻声命令身后的宫女，「你们快去前面收拾一下，再布置些吃食。」


    娘娘未用早膳，走了这么久想来该饿了。


    「是。」宫女们快走几步前去收拾。


    这里比较偏僻，那处凉亭常无人用，是已有些荒芜，虽无杂草，却满是灰尘。


    宫女们分成两组，一组手脚利落的将凉亭擦洗一遍，一组小跑着去御膳房传膳。


    等打扫干净，姜芙挽着苍朮施施然走来。


    苍朮已经累瘫了，见到石凳哪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忙小跑过去一屁股坐下。


    「唿，累死我了，娘娘你可真能走。」


    小荷闻言皱眉，这女子好生没有规矩，娘娘面前怎能如此你你我我的，而且娘娘还未坐下，她怎么就先坐下了？


    想开口呵斥，侧头看了眼姜芙脸色，见她并未动怒，面色依旧如常，小荷心生疑惑，暗想这女子怕是身份不凡，不然娘娘怎会如此纵容。


    深深看了眼苍朮，小心上前，拿出帕子铺在石凳上，柔声道：「娘娘请坐。」


    想在宫中生存定要明哲保身，有些人她得罪不起，索性当做未看到的好。


    目前，她只需伺候好皇后娘娘，其余事与她无关。


    姜芙瞧了她一眼，就着她的手坐下，「苍儿累坏了吧？都怪本宫不好，忘了给你叫个轿子了。」


    苍朮无力趴在石桌上，嘟嘴有气无力道：「累，但我更饿。」


    她快虚脱了……


    也不知皇后急急忙忙的出门想做什么？


    姜芙尴尬笑了笑，眸光微闪，「你再等一下，吃的马上就到了。」


    正说着，几个宫女排成两排端着托盘迈着小碎步快速走来，托盘上稳稳放着一个又一个碗碟。


    「娘娘，早膳来了。」小荷含笑提醒。


    第335章 凉亭共享美味


    姜芙来了精神，忙笑道：「快端上来。」


    「是。」


    喷香的饭菜被一个个小心端上桌。


    苍朮闻到香味瞬间来了精神，腰背坐的笔直，神采奕奕看瞪大眼，喉头滚动，咕噜咕噜咽着口水。


    「快吃吧，不用客气。」


    一双筷子被玉白的手递到苍朮面前。


    美食在前，苍朮哪还能想到别的，一把接过筷子，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姜芙看的好笑，不断为她夹菜添汤，「慢点吃，全都是你的，别急。」


    苍朮腮帮子鼓鼓的，含煳不清喊道：「别光顾着我，你也吃呀。」


    「本宫还不饿，你先慢慢吃，本宫出去转转，等会儿再来寻你，别急。」


    姜芙心中记挂着玉儿，哪里用的下，缓缓起身，带着小荷往浣衣局的方向走去。


    浣衣局在宫中最北边，要去那边还需要些距离。


    小荷不敢耽搁，忙抬脚跟上。


    苍朮嘴里含着肉块，诧异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么急？她究竟想做什么？


    纠结看了眼面前的饭菜，眉头皱起，怎么办？


    她到底跟还是不跟？


    嘴里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面露纠结。


    小橘被小荷留下，见状好奇问道：「姑娘怎么不吃了？难道是不合胃口吗？」


    说着忍不住吞咽一大口口水，垂涎看着桌上的各色美食，腹中咕噜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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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这些不合这姑娘胃口，大可赏赐给她们呀。


    跑了一路，饿的又岂止她一人。


    其余宫女含笑对视，自然听出小橘的画外音，若是吃不惯，赏赐给她们那就更好了。


    苍朮嘴角抽搐，被身边一道道炙热的目光看的无法下咽，撇撇嘴放下筷子，「你们是不是也饿了？坐下吧，反正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丢了也是浪费，不如咱们一起吃。」


    宫女们面上大喜，踌躇了会儿谨慎摇头婉拒，「姑娘，这不合规矩，我们是奴婢，哪能与主子同桌用膳。」


    「是啊，姑娘好意我们心领了，等姑娘用过我们再吃也不迟。」


    宫中规矩森严，这小姑娘是娘娘从宫外带来的客人，于她们来说便是主子。


    她又与叶儿姑娘交好，她们更不敢轻视了她。


    苍朮见她们态度坚决，无语嘆息，「你们就是规矩多，不就是吃个饭，哪有那么多讲究。坐下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我不说谁能知道。」


    这处凉亭地处偏僻，宫女们四周望了望，见果真没人，心思开始动摇。


    只吃一顿饭，应该没人看到吧？


    小橘早就忍不住，她比她们都胖，更加受不住饿，刚刚她们一番推拒吓得她以为吃不到嘴里了。此刻听苍朮再次提及，怕她们再拒绝，忙一屁股坐在下。


    对上苍朮好奇的目光，她扬起白胖的脸傻呵呵笑道：「姑娘盛情，再拒就是我们矫情了，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嘴里说着，手上快速拿起筷子，朝心仪已久的红烧肉夹去，这道菜她刚刚都瞄了好久了，如今总算能吃到嘴里了。


    一大块四四方方的红烧肉，被她一口吞下。


    小眼眯起，满脸陶醉，好不容易咽下，她幸福的摇头赞嘆，「肥而不腻，鲜甜可口，真不愧是御膳房出品，当真是妙啊。」


    小嘴上一层油光，一块红烧五花肉竟被她吃出无法言语的香甜来。


    苍朮与众宫女看的不自觉吞咽口水，看她吃饭，好香！


    她们更饿了，怎么办？


    几人相视一眼，谄谄一笑，不等苍朮再次开口邀请，忙迳自走上前坐下。


    只是她们人太多，石凳只有四个，没抢到凳子的只好站着，但也不影响她们吃。


    筷子不够？那就用树枝，总之能想到法子。


    苍朮张大嘴看着一双双白手快速夹向桌子上的菜，咕嘟一声，用力咽下一口口水，不敢再等，忙跟着埋头苦吃。


    「唔，太好吃了。」


    「多谢姑娘盛情，我们入宫这么久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原来热乎乎的是这么好吃。」


    年龄小的宫女不知想到什么，吃着吃着竟低声泣哭起来。


    其他人放下筷子，情绪低落。


    「是啊，自从入宫，我们这些做宫女的哪里吃过一口热饭。」


    「不过娘娘很好，最起码跟着娘娘后，我们日子好过了许多，再也不用受人冷眼了。」


    「嗯嗯，娘娘真的好温柔，也从不会打骂下人，只是唯一不好就是陛下会时常来，若我们一个不当心，便会被……」


    一年长的宫女闻声面色一凛，忙低声呵斥打断：「闭嘴，陛下与娘娘也是你们能议论的？真是吃上一顿好的，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说话的宫女吓得面色一白，凉风下，额上竟沁出一层冷汗，慌乱跪下，红着眼哭喊道：「奴婢昏了头了，竟在姑娘面前口无遮拦，求姑娘恕罪，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若是传入陛下耳中，她可就活不成了。


    苍朮也吃好了，擦了擦小嘴皱眉看着地上诚惶诚恐的宫女，不在意摇手道：「你怕什么？施恆确实暴戾，你说的也是实情，快起来。」


    施恆？这姑娘怎敢直唿陛下名讳？


    其他宫女们面色大变，唿啦啦的跪了一地。


    「姑娘万不可直唿陛下名讳，被人听到可是要被砍头的。」一宫女低头颤声道。


    从陛下登基至今，除了娘娘与太后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直唿圣上名讳，这姑娘……究竟是傻还是真的不惧？


    苍朮无语翻了个白眼，暴君果真积威已深，这里没有旁人，就算她真说了什么，暴君又听不到，她们至于吓成如此模样？


    无语嘆息，顿觉无趣，「行了，我不喊了就是，你们都起来吧，娘娘快回来了，难不成你们想让她看到这副景象？」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哦，娘娘若是看到定然会问，我又不擅说谎……」


    宫女们知道她的意思，忙相互搀扶着从地上起来，恳求看着她，「那姑娘，刚刚我们……」


    「你们怎么了？说话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好了，饭菜已经吃好，你们快把这些都收拾了吧。」苍朮懒懒起身，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明媚的笑。


    今日天气如此好，为何要和自己过不去，好好享受不好吗？


    宫女们得了保证，跟着笑了起来，「多谢姑娘大恩。」


    她不说，她们便多了次活下去的机会，如此大恩，她们定然记在心里。


    荒芜的凉亭内，一片和谐。


    第335章 浣衣局的哑巴


    另一边，浣衣局内，一衣衫褴褛，头髮披散看不清样貌的小宫女正狼狈趴在地上。


    身旁是洒了一地的衣服，木盆滚出好远，地上的泥泞染湿了她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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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哑巴，让你洗衣服是看的起你，看到那些衣服了吗？今日必须洗完，洗不完不准吃饭，不准睡觉。」趾高气昂的女子双手掐腰狠声威胁。


    四周围着了几个身形粗壮的婆子，轻蔑看着地上瘦弱的女子，纷纷出言嘲讽，「一个哑巴也不知怎么入的宫，我们浣衣局虽然是宫中最末等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的。」


    「就是，常嬷嬷能留下你，你该感恩戴德，努力劳作以偿还恩情，怎么？让你多洗几件衣服你还不愿意了？」


    「小哑巴，别说我们不照顾你，这些衣服洗好了，今晚赏你个馒头吃吃，哈哈哈……」


    「赶紧洗，别再逼我们动手。」一面色发黑的婆子撸撸袖子，虎背熊腰的样子很是兇狠。


    说着拿起棒槌就要打下去。


    地上的女子身子抖了抖，瑟瑟发抖的向后面躲，凌乱的头髮下，一双眼睛满是惊恐与无助。


    她不是哑巴，她只是不敢说话。


    先前楚妃日日将她邀入迎春宫，也不说话，只是让她站着，但凡她不小心发出一丝声响，楚妃便命人用鞭子抽打她。


    时间久了，她就不再开口了。


    几人见她没有反应，胸中怒意翻涌，黑胖婆子手上的棒槌朝她消瘦的嵴背狠狠砸下。


    噗！


    玉儿受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气息微弱的趴在地上。


    灰败的眸子无力望着浣衣局大门的方向，满是眷恋与遗憾。


    」柳莺，对不起，我真的撑不住了。」虚弱是女声如一道清风飘出这座阴森的院子。


    为了让她活下去，柳莺托人把她送入这浣衣局里，说只有躲在这儿，楚妃才找不到她。


    还说等皇后娘娘回宫了，她就同娘娘一起来接她回去。


    可是，等了这么久，柳莺没来，皇后娘娘也没来……


    眸光渐渐涣散，扬起的头缓缓倒在地上，凌乱的头髮下唇角上扬，这样也好，死了，就再也不会痛了。


    眼睛无力合上，等着灵魂飘散。


    忽的，冰冷的身子被一道温热馨香的手揽入怀中，耳边响起熟悉好听的女声。


    「玉儿，不要放弃，本宫来了。」


    玉儿心尖震颤，娘娘？她不是与陛下一同出宫微服私访了吗？怎么回来了？难道她在做梦？


    睫毛颤动，撑着全身的力气努力睁开眼。


    绝美的容颜，雍容华贵的明黄色宫装……


    「娘娘？ 你真的来接我了。」虚弱的女声惊的院中所有人变了脸色。


    浣衣局几个婆子跪在地上惊恐抬头，「你……你不是哑巴？」


    这女子来了浣衣局这么久，不管她们怎么打她怎么骂她，愣是一声不吭，她们还以为她是个哑巴，言语间尽是嘲讽。


    宫内，最瞧不起的便是身有残疾的人。


    姜芙心痛揽着玉儿，清眸中满是怒意，抬头，冷冷看向地上的几个婆子。


    「来人，她们以上犯下，欺辱玉答应，杖三十，打入慎刑司。」


    温柔绝美的女子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出言责罚宫人。


    栖凤殿的宫人们心中狂跳，小荷惊骇看着姜芙怀中的女子，她是玉答应？


    怎么可能！


    玉答应分明已经跳井自尽了啊。


    况且这女子她之前见过，是被人送来的，来时便不会说话，因是哑巴，她与小橘便没有多在意。


    听说她脸上有伤，整日以头髮盖着，生怕被人看见，娘娘是怎么确定她就是玉答应的？


    小荷心中满是疑惑，却不敢多问，主子如何做，自有主子的道理，她只需遵从便好。


    「娘娘有令，浣衣局管事欺上瞒下，罪大恶极，杖三十，送慎刑司，行刑！」


    淡漠的声音仿佛不认得地上跪着的几人。


    从今日起，她是栖凤殿的小荷，只听皇后娘娘命令，只关心小橘，其他人事与她再无关系。


    「是。」


    宫人们提着板子长凳面色冷寒走到几个嬷嬷身后。


    「抬起来，打。」


    狠厉的声音满是杀意，能引娘娘动此大怒，自然没有再活下去的必要。


    打板子门道众多，三十不多，却也能去了这些婆子的大半条命。


    浣衣局的嬷嬷们见状吓得面无人色，瘫在地上大声哭喊：「娘娘饶命吶，奴婢们冤枉啊，她……她只是一个宫女，怎么可能是玉答应。」


    「是啊，玉答应早在多日前就跳井自尽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娘娘是不是认错了？」


    「求娘娘开恩，放过奴婢们吧，奴婢如此做也是逼不得已，奴婢们作为管事嬷嬷，若是不严厉些，怕是管不住手下的人啊，这宫中如此多衣物要浣洗，她们若是都如她一样疲懒怠慢，宫中的娘娘们岂不是都没干净衣物穿了吗？」


    「对对对，求娘娘开恩，我们也是不知情，所谓不知情者不怪，求娘娘再给奴婢们一次机会吧。」


    几个婆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哭着求饶。


    她们自知一把年纪了，万万不能上凳子，三十板子下去，她们哪能活着。


    传闻皇后娘娘最是仁善，也许她们求上一求，就能免去一死呢。


    几人后背发凉，衣衫已经被冷汗沁湿，昏黄的眼睛在院中四处扫视，最后落在站在姜芙身后的小荷脸上。


    几人心生一喜，忙挤出笑急声喊道：「小荷，你是小荷对吧，嬷嬷记得你，你是从浣衣局出去的，说来还是嬷嬷将你提拔给福全公公的，求你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帮嬷嬷求求娘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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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我这眼神，竟没看着你就是小荷，栖凤殿果真养人，这才去几日，你就出落的这般水灵，小荷啊，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我们吧，呜呜……」


    第335章 浣衣局救人


    一声声哭喊，在浣衣局院子中迴响，引来旁人观看。


    一道道目光落在中间那道明黄色身影上后，吓得她们忙跪地高喊：「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娘娘天人之姿，怎么会来浣衣局这种腌臜脏乱的地方？


    还有那个被她抱在怀中的女子是谁？


    浣衣局里的奴婢们心思各异，惶恐不安，她们往日里被嬷嬷们欺压惯了，养的性子懦弱胆小，即便满是疑惑，也不敢出声发问。


    小荷耐着性子听她们说完，忽的勾唇一笑，眸光冷然，「说来，我是要感谢你们将我与小橘送入栖凤殿，若没有你们，我又怎么会仰见娘娘天颜。」


    嬷嬷们大喜，「是啊，是啊，有恩当报，我们也不要你做什么，你只需求娘娘免去我们这三十大板就好。」


    小荷面上笑意更浓，挥手让人搬来椅子，轻轻扶着姜芙坐下，


    「娘娘，玉答应身上有伤，您这般抱着她会疼的，不若将她送进房里，再宣太医来瞧瞧？」


    姜芙怜惜撩起玉儿脸上散落的长髮，目光落在她满是鞭痕的脸上后瞳孔紧缩，心中怒意更甚。


    咬了咬红唇，小心撩起她单薄洗的褪色的衣袖，一道道鞭痕和烧伤如树藤般在她纤细的手臂上缠绕。


    清眸血红，满是怒意，「楚雨涵，你果真该死。」


    这么多伤，可见楚雨涵下手有多狠。


    不敢假以人手，她抿着唇，手上用力轻轻抱起怀中人。


    玉儿很轻，如一片羽毛般毫无重量。


    小荷见状大惊，「娘娘不可，您身怀有孕不可用力啊。」


    「无碍，这里交给你了，本宫带她去找苍儿。」姜芙寒着脸抱着玉儿大步朝来时路走去。


    动作轻盈，丝毫不像怀中抱了个人。


    小荷呆了呆，想起昨晚在寝殿内见到的场景，心中喟嘆，她忘了，娘娘异于常人。


    怒而生风，玉石尽碎。


    今日不过是抱了个人，也许……真的无碍吧……


    嘆息一声，挥手招来几个同样震惊的宫女，「你们快些跟上，小心伺候着。」


    「是。」


    几个宫女回过神，惴惴不安快步跟上。


    娘娘，今日好可怕。


    一时间，浣衣局院子里便剩下小荷带着几个宫人冷面站着。


    几个嬷嬷以为无事了，嬉笑着就要从地上起来，「还是小荷厉害，就连皇后娘娘都要听你的，以后我们这几个老婆子可就要靠小荷多多照应啦。」


    「小荷等会儿别走，留下来，咱们娘几个喝几杯。」


    死里逃生，她们只想赶紧回住处饮上几杯黄酒压压惊。


    小荷嗤笑一声，嘲讽看着几人，「走？不，我怎么会走呢，娘娘的命令还未完成我可是无法回栖凤殿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行刑？」


    冰冷的女声不带一丝情感，几个嬷嬷傻傻半蹲着，惊骇望着眼前面色冰冷的人。


    她……她是什么意思？


    手腕一紧，胳膊被人毫不留情背在后面，几个婆子傻愣愣的被按在长凳上。


    还未来得及出声叫喊，只觉后背勐然一阵剧痛。


    黑硬的长棍一下接着一下拍下。


    惨叫声接连响起，浣衣局内其他奴僕吓得瑟瑟发抖，眼中却露出快意。


    于他们来说，这几个嬷嬷就是阎王，仗着年老，职位高些，几人没少祸害她们。


    凡是新来，都受过她们磋磨，谁也没有例外。


    打吧，使劲打，打死了更好。


    所有人兴奋的暗想。


    嬷嬷们叫着叫着便没了声息，若不是她们时不时抽搐一下，小荷还以为她们死了。


    三十板子很快打完，几个粗使宫女利落收棍，朗声回禀，「姑娘，三十大板已经打完。」


    惨叫声没了，全场寂静，认识小荷的人目露惊恐。


    她们记得她，当初那个叫小橘的胖子受了欺负，是她提刀找上门，将欺负小橘的宫女吓得发了疯。


    小荷，就是个敢和人拼命的疯子。


    如今让她得了势，只怕宫中再没人敢欺负她们了。


    小荷勾唇，「几位辛苦了，先休息会儿，我同她们也算相识一场，容我同她们说几句话，等会儿还要劳烦几位带她们去慎刑司。」


    几个体型粗壮的粗使丫鬟讨好笑道：「姑娘客气，娘娘并未限制时间，姑娘随意就是。」


    这位小荷姑娘能被娘娘看重，日后地位自会水涨船高，她们这些只会出力气干活的粗使丫鬟根本得罪不起。


    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她们何苦为难小荷。


    小荷点头，柔声道：「如此，多谢了。」


    抬脚，一步一步走上前，轻巧的脚步声似踏在嬷嬷们的心尖上，吓的她们睁开眼。


    想喊，却无力发声。


    小荷看着她们面上的惊恐，脸上笑意更浓，弯腰，凑近一位嬷嬷低声道：「被人打的滋味如何？我说过，你打我们的，总有一日我会一一还给你。」


    嬷嬷大惊，浑身颤抖着瞪大眼看着眼前身材瘦弱的女子，「你……你……」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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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忘了，小荷最是记仇。


    老嬷嬷身子颤了颤，不甘闭上眼，手无力垂下。


    一旁的粗使丫鬟见状忙上前探了探她鼻息，浓眉紧皱，面色难看道：「姑娘，她死了。」


    其余几个嬷嬷苟延残喘的瞪大眼，死了？


    小荷究竟同她说了什么？怎么就死了？


    「小荷，是你，你害死了她……」一嬷嬷嘶声喊了出来。


    无奈，声音太小无人听到。


    小荷无辜眨眨眼，「哎呀，怎么这么不顶用，不过……死了就死了吧，娘娘也没说一定要让她们活着，时间不早，其余的就都送入慎刑司吧。」


    几个粗使丫鬟对视一眼，这些老嬷嬷年事已高，又被打了三十大板，就算是不送入慎刑司也活不了多久了。


    「姑娘说的是，一条贱命，死就死了。」


    「嗯，死的丢到乱葬岗吧，娘娘那边我自会禀报。」小荷面色肃冷，大步朝浣衣局外走去。


    她一走，院中众人暗暗长松一口气，领头的粗使丫鬟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


    这丫头可真是邪性，看个柔柔弱弱的，做事倒是狠绝。


    等看不到背影，她回头扫了眼地上气息微弱的几人，挥手冷声道：「都听到了，死的扔到乱葬岗，活的打入慎刑司。」


    「是。」几个粗壮的粗使丫鬟寒着脸托起地上的人离开。


    第337章 姜芙自请废后


    不一会儿，浣衣局内变得空空荡荡，众人茫然看着空荡荡的地方，仿佛做了一场梦。


    皇后娘娘带着小荷来了？还处置了浣衣局所有管事嬷嬷？


    「你……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饿晕了？」


    「嘶！你真掐啊，疼色我了。」


    「你让掐的，怪我？不过皇后娘娘真的好美啊，别说是男的，就是女的看了也受不了啊。」


    「难怪陛下会这么宠爱娘娘，这容颜，这身段，谁看谁不迷煳……」


    「难道只有我发现了娘娘很厉害吗？她刚刚可是抱着小哑巴走了啊。」


    议论声戛然而止，宫女震惊的瞪大眼，娘娘打横抱着小哑巴走了？


    那画面意外的美好是怎么回事？


    宫女们暗暗回味。


    秋风吹过，金色的树叶在皇宫上空盘旋飞落。


    姜芙寒着脸抱着玉儿疾步走入凉亭，轻轻将她放在长长的石椅上，急切喊道：「苍儿，快来。」


    苍朮从她过来就诧异的张大嘴，这……这这……她出去一趟怎么还抱了个人回来？


    「苍儿？」


    「啊？奥，来了，来了。」


    小小的身子一抖，勐然回神，急忙跑上前。


    姜芙面色难看起身让开位置，「你快帮她瞧瞧。」


    浓郁的血气在空气中飘荡，苍朮皱眉，撩起女子脏乱的衣袖，手放在她纤细的腕上，凝神定了会儿，嘆息摇头，「怎么会伤如此重，她先前经过暴打，五脏六腑均已出血，能活，却很难。」


    下手太重了，打人的分明没将这女子当做人看，这些伤并不是一日造成，显然经过了很长时间的虐打。


    手从女子肋骨处轻轻摸下，苍朮眉头皱的更紧，「肋骨断了三根，好在未插入内脏。」


    说着又抬起女子的手查看，「右手尾指也断了。」


    因是在外面，她无法撩起女子衣物查看，不过不用看，也知道她衣服下的伤势不会太轻。


    嘆口气，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她伤势很重，要救她需花费极高的代价。」


    姜芙眼眶泛红，毫不犹豫道：「苍儿，求你救她，不管多大代价。」


    玉儿不该死。


    一路上她想了许多，楚妃如此虐打她，定然同自己脱不了关系。


    当初玉儿当众献玉，楚妃定然记恨在心，所以才有了后来的报復。


    清眸心疼的看着玉儿紧闭的双目，姜芙哽咽道：「本宫还欠她一件事没做呢。」


    她答应过要让玉儿见一见家人的。


    都怪她，当初未见玉儿她怎么就没早些派人去查一查，哪怕早上一日，玉儿也能少受些苦。


    长睫轻颤，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下。


    昨夜听说玉儿死了后她就慌了神，若不是她自大，擅自妄图更改玉儿命运，收下了玉佩，也许……也许玉儿就不会遭此横祸。


    不知何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出，接住那滴泪，紧紧握入掌心。


    「芙儿哭了？为何？」冷戾的男声暗藏心疼在凉亭内响起。


    众人大惊，望着亭中那道明黄色高大的背影慌忙跪下，「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施恆深邃的目光紧紧看着眼前的女子，薄唇紧抿，剑眉微蹙，面含隐怒。


    他护着的人，谁敢惹？


    姜芙含泪抬眸，「陛下？臣妾参见陛下，陛下……」


    腰身微动正要行礼，一双大手扶住她，「不用多礼，朕说过，在朕面前，芙儿永远不用行礼。」


    姜芙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望着男人熟悉的眸子，眼中泪意再也压抑不住，晶莹的泪如线般接连滚落，「陛下，玉儿她好苦，都怪我，若不是我，她也不用受这种折磨，若我能早些寻她，她就不会如此……」


    她自责的想打自己，这些日子在宫中她都做了些什么啊，整日浑浑噩噩的虚度光阴，竟忘了有人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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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眼底划过心疼，揽她入怀，大手轻轻抚弄她后背，等怀中人哭声小了，才无奈哄道：「怎么能怪你，你身子不好日日昏睡，好不容易醒了京都便出了大事。芙儿，你是人，不是神，不必承担太多。」


    依他之见，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宫女，怎值得芙儿如此自责。


    凤目斜扫，看着长椅上的女子目露杀意。


    姜芙推开他，含泪看着双目紧闭的女子，喃喃低语，「不，你不懂，她不能死。」


    玉儿若因她而死，她会愧疚一辈子。


    第一次，她感觉到天道的可怕，玉儿的事给她当头一棒，让她知道，原来改命的代价如此大。


    有时，不是真的改变了结局，而是让结局以更惨烈的方式提前到来。


    想到这个，姜芙通体生寒，无力后退几步跌坐在石凳上，呆呆傻傻看着脚下努力爬行的小蚂蚁。


    绝美的小脸上血色褪尽，圆瞪的清眸中满是无助与迷茫。


    难道天命真的无法改变吗？


    她与皇儿只能在这冰冷冷的深宫中等死了吗？


    「芙儿？芙儿？你怎么了？」冷冽的男声满是慌乱。


    姜芙呆呆抬眼，看着面前冷冽的帝王，无力喃喃，「真的没办法了吗？施恆，你废了我皇后之位可好？」


    不做苍梧皇后，她是不是就能逃过死劫了？


    大逆不道的话惊得在场所有人面色大变，宫女们纷纷跪地不敢出声。


    施恆俊脸黑沉，眸光渐冷，「废后？姜芙，你今日神志不清，朕只当没听到。」


    福全站在远处急的跺脚，皇后娘娘今日好好的怎么忽然自请废后，这……这不是逼陛下发疯吗？


    姜芙自然知道他不会同意，无力勾唇，嘆息道：「是臣妾胡言了。」


    他未将自己当做疯子便是好的了，说无法说，看来她只能再另想它法了。


    苍朮听得嘴角抽搐，原本听娘娘自请废后，惊的她手上银针抖了抖，差点没扎错位置。


    还心生暗喜，只等暴君同意后她带娘娘出宫去找自家主子去。


    哪曾想，暴君这么能忍……


    背对着他们呲了呲牙，气唿唿一针扎下，躺着的女子抖了抖，眉头紧皱，痛苦的嘤咛一声。


    第338章 撞破姦情？


    姜芙惊喜回头，起身站在苍朮身后，「她醒了？」


    苍朮手指抖了抖，尴尬笑了笑，没有说话。


    凝神将剩下的银针尽数扎下，暗暗想着，这次可不能再扎错了，否则她神医的名头可就毁了。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苍朮长舒一口气，娇俏的吐了吐舌头，转身眨着大眼笑呵呵看向姜芙。


    「娘娘，我已经用银针为她驱散淤血，但只有银针还不够，她还得服用汤药，但这汤药煎制十分复杂，需得我自己动手，您看……」


    先前狗皇帝可是答应她的，只要她能制出解药，就让她进御药房选几件心意的好药，金子她不要了，就拿几株好药材不过分吧，嘿嘿……


    姜芙听到玉儿没有性命之忧，心中稍安，闻言柔声道：「那就劳烦苍儿了，陛下，可否借您身边的福全总管一用？」


    施恆心中怒气仍在，却捨不得同她发火，板着脸冷冷点了点头。


    姜芙知他在气什么，无奈嘆息，可惜，这件事她无法解释，等玉儿的事了了，她再好生哄哄吧。


    「多谢陛下，福全，你带玉儿去御药房，勿要旁人为难她。」


    「是，怒次遵旨。」福全擦了擦头上冷汗，赶忙应声。


    吓死他了，好在陛下没有当场爆发，不然在场的宫人们可就惨了。


    希望娘娘不要再发疯，说一些有的没的，实在是太吓人。


    苍朮得了机会，高兴的想要跳起来，「多谢娘娘，那我这可就去啦？嘻嘻……」


    早就听说苍梧皇宫的御药房中暗藏珍宝无数，今日她可算能见到了。


    姜芙见她双眼放光，自然知她想做什么，点了点她饱满的额头，嗔怪道：「你啊，收着点儿，若是惹恼了他本宫可护不住你，还有记得给玉儿治病要紧。」


    心思被戳破，苍朮娇俏的吐了吐舌头，低头快步跑开。


    娘娘口中的他说的是谁她自然知道，不多拿就不多拿，她……


    苍朮跟着福全到了御药房，等宫人小心推开大门后，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她傻傻看着里面空荡荡的货架和药柜，「这……这……药呢？」怎么全空了？


    看门的宫人恭敬禀告，「姑娘有所不知，这边先前放的全是比较珍贵的药材，但自从娘娘精血不足整日昏睡，陛下便命我们日日为娘娘熬着药膳，当时用的便全是这边的药材。」


    苍朮嘴角抽抽，所以，这些好药全被娘娘吃了？


    她就说，当时为娘娘把脉时怎么发现娘娘腹中的胎儿如此强健，原来除了赤地红莲的药效外，狗皇帝又让娘娘吃了那么多灵药。


    头疼抚额，无力望天，娘娘怀的究竟是什么怪物，这么大的药力竟然能受的住，可真是奇了。


    福全笑盈盈提醒，「苍儿姑娘，咱们可还要进去？」


    「好药都没了，还进去做什么？」吃灰么？


    苍朮气唿唿转身就走。


    福全见状大惊，忙跟上前问：「姑娘来不是要为那女子煎药么？怎么这就走了？」


    苍朮在门房处随意拿了纸笔，板着小脸气唿唿道：「药都没有怎么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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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张药方，啪嗒一声用力将笔扔在桌上，「这是药方，你看着办吧，本姑娘不管了。」


    说完气唿唿转身就走，也不管方向对不对，总之不管如何她今日就要出宫，以后皇家的事她再也不管了。


    抠门鬼，呸，害本姑娘白费功夫。


    越想越气，苍朮走的飞快，转眼便不见了身影。


    福全拿着药方看了看，抬眼看了眼正在消失的衣角，眯了眯眼，淡声命令，「跟上去，她还用，不能让她离宫。」


    「是。」空荡荡的院落里传来一道不男不女的声音，接着树叶晃动，一道身影快如闪电朝苍朮消失的方向追去。


    福全摇头嗤笑一声，扫了眼身后谨小慎微的小太监，双手环胸，掐着嗓子幽幽道：「你做的很好，这方子拿去，尽快熬出汤药。」


    小太监忙弓腰上前，取过药方献媚笑道：「还是公公智高一筹，若不是公公提前派人通知小的，让小的将那些名贵好药收起来，今日咱们御药房怕是要血亏啊。」


    福全冷冷斜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该说不该说的你该知道。」


    「是，是，小的明白，小的多嘴。」小太监拿着药方笑呵呵拍了拍自己嘴巴，而后匆匆跑开。


    福全悠哉坐下，翘起二郎腿，闭眼微憩。小丫头片子，想在皇宫讨便宜，也不看看他福全同意不同意。


    今日又帮陛下省下了不少好药，舒服。


    阳光洒下，御药房一片岁月静好。却苦了苍朮如无头苍蝇般在宫中乱跑。


    看着一模一样的宫墙，气的她狠狠跺脚，「真是可恶，又迷路了，我就是与苍梧皇宫犯克，夜里也就算了，怎么大白日的还是找不到路出去。」


    骂了会儿，还是无人过来，无奈，她只好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听到人声，苍朮面上一喜忙朝人声处跑。


    「世子，奴家这身衣服好看吗？你闻闻，香不香？」娇媚的女声从墙角处响起。


    苍朮脚下一顿，面露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白日的怎么还让她遇到一对野鸳鸯。


    难不成是暴君的某个妃子耐不住寂寞出来偷人了？


    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兴奋，如此一来暴君头上岂不是一大片青青草原，哈哈，痛快，谁让他坑自己医药费，报应啊！


    想的正美，忽的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前方响起，「让开。」


    男声清冷满是不耐，吓的苍朮差点被一口口水噎死。


    主子？他……他……


    对方显然不想放弃，女子声音更加娇软，「哎呀，世子何必如此薄情，你既救了奴家，奴家便是你的人了，奴家知道你心慕皇后，可奴家不在意，只求世子能让奴家在您身边伺候，以解……奴家的相思之苦……啊……」


    一声尖叫，前方归于寂静。


    苍朮嘴角抽了抽，好傢伙，主子依然下手不留情。


    「你还想看到何时？」清冷的男声淡淡响起。


    第339章 不好，主子身边有妖女


    苍朮打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螃蟹般贴着墙根一点一点横移了过去，刚过转角，四目相对……


    她无语苦笑，怯怯抬手摇了摇，「那个，许久未见，主子可好。」


    声音在男子冷眸下越来越弱。


    苍朮忽的蹲下身，双手揪着自己耳朵苦哈哈嚷道：「求主子息怒，苍朮知错了。」


    小时候犯错只要她这么做，主子就会不捨得罚她。


    四周除了不远处女子痛苦的呻吟声再无其他声响，苍朮听不到回答，怯怯抬头，斜眼看向身前一身白衣，丰神俊朗的男子。


    只一眼，吓得她忙又低下头，


    坏了，坏了，主子当真生气了，这可怎么好？


    苍朮低头咬唇一脸纠结，当初她私自放皇后娘娘下山，主子都没这么生气，可她也没做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啊……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子？


    完了，她是不是撞破主子与暴君女人的姦情了？


    施景天面上仍旧戴着面具，薄唇紧抿，眸光森冷。


    远处月蝉捂着汹涌的胸口，狼狈从地上爬起，狠狠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血渍，阴狠看着地上的人，「她是谁？」


    「你先回去。」施景天背对着她，冷声警告，「再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


    月蝉面色难看，轻蔑打量苍朮搓衣板似的胸前，怒声问：「你看不上我也就算了，这个小贱人有什么好，长得平平无奇，身上干巴巴的连点肉都没有，你竟然要为了她撵我走？」


    苍朮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满头黑线，抬头瞪了眼前方女子，暗暗呲牙，胸大了不起啊，主子喜欢的是娘娘，你这个妖艷贱货一看就是好东西。


    当然这些话只能腹诽，说是不敢说的。


    因为……主子生气时最讨厌有人反驳他……


    砰！又是一声闷响。


    刚刚站起来的女子再次被打飞出去。


    施景天收手冷冷转身，如看死人般看着地上的女子，「你话太多了，我该考虑咱们之间的合作是否终止。」


    月蝉对上他漠然的眸子，彻彻底底怕了，他想杀她！


    双腿蹬地，惊慌后退，「不，你不能杀我，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世子，我以后再不敢纠缠你，求你看在……看在……我还有用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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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君还没死，大仇未报，她不想死。


    之前是她小看了耶律瑾，原以为是个久居深宅的无用少爷，没想到他武功会这么高，对上他，她竟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忽的一阵秋风吹过，她脸上面纱随风飘落，一张浓妆艷抹的脸露出。


    苍朮恰恰抬眼，正对上月婵那张熟悉的脸，吓的她禁不住喊出声，


    「圣女？她……她……主子，你怎么和西域的圣女在一起？」


    西域圣女可是苍梧人的死敌，现在满城都在搜捕她，没想到她竟被主子带入了宫里，主子想做什么？


    圣女两字一出，远处大树上树叶晃动，一道黑色人影从树上飞出。


    施景天黑眸微抬，不慌不忙抽出腰间玉笛打了出去。


    只听一声惨叫，黑衣人便被打中后背跌落在地。


    「哑仆，处理了。」男声清冷淡漠，不惊不怒。


    「带着尾巴到处跑，苍朮，你的警戒心降了许多。」


    主子同她说话这是原谅她了？眼珠转了转，嬉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蹦蹦跳跳来到施景天身前，献媚道：「还是主子厉害，什么事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只是……您怎么会和这个妖女在一起啊，您不知道她有多可恶，竟然想毒杀全京都城的百姓，若不是娘娘闻出了毒素成分，我制出解药，不然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只是暴君太抠门了，先前说好的金子也不给我，御药房里更是穷的叮噹响，我正想着出宫去找您呢，没想到主子竟还在宫中，嘻嘻，咱们可真是有缘啊。」


    许久未见主子，她实在想念的紧，一时间忘了先前客栈里的不快，拉着施景天的衣袖嘀嘀咕咕的说个没完。


    却未看到远处，西域圣女月蝉正阴毒的盯着她，眼中满是恨意，原来坏她好事的还有皇后和这个小贱人。


    殷红的唇被咬出血印，手指死死抠入地砖，双目猩红，胸口剧烈起伏，这仇她记下了。


    自己能沦为如今这副田地，全拜她们二人所赐，不杀她们，难消她心头之恨。


    阴翳的双眸看了眼与苍朮站在一旁的男子，喉头滚动，压下满腔恨意。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有耶律瑾在，她伤不了小贱人，她必须等，等到合适的时机，取她们人头以祭西域将士在天之灵。


    泛着紫色的睫毛垂下，压下眼中杀意，她柔柔弱弱的趴在地上，再抬眼便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姑娘何苦如此构陷我，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如何能左右他人生死，那些全是将军逼着我做的，你知道……我武功不高，他孔武有力，我若不依，他便……呜呜……这世间女子生来便是命苦的，若不是有世子相救，我怕不知死了几回了。」


    苍朮眨眨眼，打了个寒颤，这女人说话怎么这副调调，听的她起一身鸡皮疙瘩。


    紧紧拉着施景天衣袖，小身子往他身边靠了靠，小声问道：「主子，你不会真要留下她吧？」


    不要啊，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她怕她把隔夜饭吐出来，太装了，看的她手心痒痒。


    施景天斜眼扫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留着她还有用，小芙儿那边如何了？她脸色不好。」


    城外的那一眼，始终被他记挂在心里，昨夜本想藉机再为她把脉检查一番，没想到她会反应如此激烈，招招势势毫不留情。


    清冷的眸子中闪过柔情，手指轻捻，似体会指尖女子留下的温度。


    没关系，小芙儿只是将他忘了，等她想起来自己是谁定会跟自己离开。


    他与她是自小便有的缘分。


    苍朮就知道他放不下，嘆息一声，将近日为姜芙请脉的结果全部告知，说完眉头一皱，「其实娘娘身体还好，不好的是她腹中的孩子，那孩子……有些不一样。」


    第350章 离开


    施景天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冷冷扫了眼地上还没离开的女人，「你该走了。」


    月蝉咬了咬唇，不甘从地上爬起捂着胸口歪歪斜斜离开，看着地上的青砖，妖媚的眸中闪过冷光，皇后的孩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难不成是不好养活？可惜没能听到最后。


    苍朮犟了犟鼻子，不满嘟囔，「主子为何不杀了她？」


    这个妖女看着就是不是好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施景天薄唇微微扬起，眼底尽是冷意，「你不懂，她背后可是整个西域。」


    小芙儿说她只做皇后，既如此，他便夺了苍梧帝位。


    清冷的男子身上气势陡然变得阴冷可怖，苍朮瞳孔一缩，皱眉看着身边熟悉的男子。


    主子，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主子虽清冷散漫，但身上绝不会有这么深的戾气，不过是几日没见，主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还未说，小芙儿的孩子如何了。」


    苍朮咬了咬唇，心中犹豫，不知道是否能将娘娘的事如实告诉现在的主子，她怕，他会对娘娘腹中的孩子不利。


    「怎么不说话，可是不好？」施景天皱眉冷冷看向苍朮。


    苍朮忙摇头，「不，孩子很好，娘娘也很好，主子不必担忧。」


    就是因为孩子太好了，才显得异于常人。


    纠结了会儿，她终究决定瞒下姜芙之前的异常。


    施景天眉头舒展，「那就好，她既然无事，你就不需再留在宫中了，等会儿我让哑仆送你出宫，你和白虎先回朋雪，未得我命令不得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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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可是……」


    「没有可是，你若认，便即刻走。」施景天不给她撒娇耍赖的机会，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偏僻的宫巷中独留下苍朮傻眼站着。


    「这……这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好好的要送我回山。」


    哑仆处理好暗影尸体，披着黑袍悄无声息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后退一步，小脸泛白。


    「哑仆，你怎么也来欺负我，吓死我了。」


    哑仆抬手做了个手势。


    苍朮无语翻了翻白眼，不悦嚷道：「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你别拿家法威胁我，我……我才不怕。」


    她都长大了，动不动拿家法打她屁股，她不要脸啊。


    斗篷下，哑仆嘴角上扬，转过身，弯腰蹲下。


    苍朮撇撇嘴，慢吞吞爬了上去，「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宫里的路如迷宫似得，你要迷路了可不能怪我。」


    哑仆揽住她腿窝，屈膝，用力蹬地，整个人如离弦之箭飞上宫墙，几个起落便到了宫外。


    苍朮看着青山绿水，嘟着嘴从哑仆背上爬下，「要是知道那里离宫外如此近，我就绕道了。」


    偷听什么宫廷秘辛，现在可好，害的自己连一点自由都没了。


    气唿唿取下脖颈间小巧精緻的笛子，放在口中有节奏吹了几下。


    山里深处勐然传来一声唿啸，群鸟惊飞，树木晃动。


    不一会儿一头通体雪白体型硕大的白虎从高空中跃下，稳稳落在苍朮二人面前。


    白虎呲牙低吼一声，探头压向苍朮瘦小的肩膀，浓长的虎毛蹭的发痒。


    先前郁闷的心情在见到白虎时瞬间烟消云散，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脚下迴响。


    「哈哈哈哈，大白，别蹭了，好痒，哈哈哈……」


    苍朮抱着白虎硕大的头，笑的眼角浮起泪花。


    不出去就不出去好了，有大白在，她才不会无聊。


    一人一虎玩了好久，等苍朮笑的没力气，白虎才放过她。


    苍朮翻身上虎背，撇了撇嘴，状似不开心的朝地上的人喊道：「好了，有老白在我自己回去就行，主子身边有妖女在，你还是快回去吧。」


    「对了，记得不准让那个妖女靠近主子一步。」


    不管主子有什么打算，反正她只认皇后娘娘一人做主母，其余妖艷贱货哪来的滚哪去，敢打她主子主意，她定不会饶过。


    哑仆颔首，对白虎打了几个手势。


    白虎会意，长啸一声，驮着背上的人儿抬脚朝朋雪峰的方向狂奔。


    哑仆站了会儿，直到看不到人才转身离开。


    将苍朮交给白虎，比他自己看着更保险，阴暗的斗篷下，看不清面容的人嘴角缓缓上扬。


    宫中，凉亭内。


    姜芙等了许久都不见苍朮回来，心中有些焦急，柳眉微蹙，「小荷，你去看看，这么久，苍儿也该回来了。」


    「是。」


    小荷屈膝恭敬行了礼，正要往外走，不远处福全正捧着一碗药小心走来。


    「奴才参见陛下，参见娘娘，药来了。」


    小荷脚步定住，皱眉看了眼他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姜芙自然也看到了，忙问：「怎么这么久，苍儿呢？」


    「回娘娘，这药熬着法子确实艰难，御药房的人仔细磨了许久才熬出来这么一碗药。」福全说着将手中药小心递给小荷，示意她赶紧伺候那女子喝下。


    小荷心领神会，一言不发接了药，扶起玉儿，一勺一勺将药餵了进去。


    她餵的仔细，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只听福全又道：「苍儿也不知怎么了，看了御药房忽的转身就走，临走还留了这张方子，说让奴才按方子熬药便可，奴才只顾着熬药了，也忘了问她要去哪儿，难道……她还未回来？」


    「宫中这么大，该不会是跑丢了吧？」不知是谁小声嘀咕了句。


    所有人眼中露出担忧，苍儿那性子跳脱的很，如此一想，倒还真有可能。


    姜芙看了眼玉儿，见她将药一滴不剩的喝下，心中稍安，只是苍儿不见了也是大事，转头看向身旁一直静默不语的男人，勾了勾唇，柔声道：「陛下，苍儿对皇宫不熟，您看是不是该派人去寻寻？」


    施恆薄唇紧抿，不语挥手。


    福全心领神会，笑呵呵躬身道：「娘娘不必担忧，奴才见她一人走了，自是担心，便派了人跟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在这皇宫中，有暗影护着，就算是那小丫头跳井了，暗影也能将她平安救回来。


    福全很自信，却忘了此时的皇宫与以往并不相同。


    武功高强的暗影此时已经死的连尸骨都没了，苍朮更是远在千里之外。


    第351章 玉儿甦醒知真相


    姜芙眉头舒展，「还是你有心，本宫代苍儿多谢你了，来人，赏。」


    小荷放下碗，擦了擦手又从怀中取了荷包上前送到福全跟前，「公公，奴婢出来的急，身上只带了这么多，您可别嫌少啊。」


    瘦瘦弱弱的人儿说话温和有度，惹的福全不禁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他眸光一闪，笑呵呵抬手接过荷包，「多谢娘娘赏。」


    说话间，昏迷许久的人嘤咛一声总算有了反应。


    玉儿茫然睁开眼，她是死了吗？只是为何死了还是这么痛。


    「玉儿，感觉怎么样？可否能坐起？」温柔好听的女声在她身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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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诧异回首，直愣愣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皇后娘娘？


    她……她也入了地府？


    「玉儿，说话呀，太医呢，快宣太医。」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慌了神，连声唿喊着。


    凉亭内一片混乱，玉儿茫然的任她们摆弄，抬起又放下，再回首她已经躺在栖凤殿偏殿宽大的雕花床上。


    四周围满了宫女，太医不知何时过来，又是何时走的。


    她茫然任宫女们将她身上脏乱的衣服脱下扔在地上，温热沾湿的帕子轻轻从她身上划过。


    玉儿脸上泛红，羞涩的缩了缩身子。


    姜芙拉着她的手，柔声哄道：「玉儿乖，太医说要好好清理一下你身上的伤，等清理干净，咱们上点药就不痛了。」


    说来也是苍朮的药顶用，玉儿此时腹内淤血已经全然没了，剩下的便是身上这些皮肉上。


    衣服褪下，她才看到雪白消瘦的身子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鞭伤，因未用药处理，有些地方早已化脓，看着可怖的很。


    玉儿看着熟悉的眼睛，乖乖坐着，手却死死抓着姜芙的手，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干的翘皮的唇动了动，她沙哑艰涩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别……走。」


    两个字似乎用尽了她全身力气，声音很小，姜芙却听的清楚。


    红唇上扬，绝美的脸温柔明媚，「不走，玉儿不怕，本宫在呢。」


    手被抓的泛红生疼，但她不在意，这都是她欠下的债啊，倘若她当初与玉儿保持距离，楚雨涵便不会迁怒于她。


    至少，这一年内，玉儿是安全的。


    背上的伤宫女上了几次，刚要拿绷带，却发现伤口再次裂开，血水顺着玉儿满是伤痕的嵴背流下，触目惊心。


    宫女无法，只能擦干净，再次上药，可玉儿始终紧绷着身子，试了几次，结果依然如是。


    姜芙浓密的长睫轻颤，清眸中满是心疼，「玉儿，楚妃已经死了，她再也不会伤害你，放轻松，身子不能绷的太紧，伤口会裂开的。」


    「乖，玉儿不怕，对了你不是想回家吗？本宫答应你，等你养好伤，本宫就送你出宫见见亲人。」


    回家？回家……她可以回家吗？


    玉儿茫然的心忽然激盪起来，她紧紧抓着姜芙的手，眼中忍了许久的泪如雨般落下。


    「真的？」


    姜芙见她有了反应，欣喜点头，「真的，自然是真的，只要你好好的，本宫便送你回家，这次谁也拦不住。」


    如今她已经不是手无实权的废物皇后，有了凤印便掌了宫权，她要送一人出宫自然可以。


    只要……玉儿再不是宫妃，就无人敢拦。


    伤口处理好，宫女们相继退下，姜芙心中主意已定。


    抬手，轻柔的抚了抚玉儿凌乱打结的长髮，眼中柔的似要滴出水来，「本宫保证，只要你好，本宫便送你出宫，你若不想回来，便永远都不用再回来。」


    玉儿点头，她信，娘娘从不会骗她。


    只是，「娘娘，救柳莺。」


    两只手紧紧抱着姜芙的手，满脸急切，她不见了，楚妃定会迁怒到柳莺身上。


    之前她只顾害怕，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柳莺？她是谁？可是你要好的朋友？」姜芙疑惑，这名字她怎么从未听过。


    小荷恰在此时端着膳食进来，闻言接声解释，「娘娘，柳莺是玉答应身边的贴身侍女，据说她与玉答应自小便在一起，两人感情极为深厚，如亲生姐妹一般。」


    玉儿连连点头，满脸恳切，她担心柳莺。


    姜芙怕她太过激动误伤了自己，忙命令小荷，「既然你知道，那就去唤柳莺来。」


    小荷将膳食放在桌上，眸光闪了闪，抬头看着姜芙欲言又止。


    玉儿不傻，自然看出她知道些什么，激动起身，踉踉跄跄跑到小荷身前，抓着她的手，颤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柳莺怎么了？」


    小荷没想到她力气会如此大，一时不防被推的后退一步，腰狠狠撞在桌角上，小脸一白，刺骨的疼从后腰传来。


    想动，身上的人却仍死死趴在她身上，情绪激动宛若疯了。


    姜芙皱眉，上前拉开玉儿，「玉儿快起来，你伤到小荷了。」


    「柳莺，她还没说柳莺如何了，求求你，告诉我好不好。」玉儿挣扎着激动哭喊。


    小荷撑着桌子，白着脸捂着后腰起身，深吸一口气，皱眉道：「若奴婢没猜错，当初跳井自尽的便是柳莺，玉答应，她是代你死的。」


    刺骨的话毫不留情从小荷口中说出，大殿内一片寂静，玉儿傻了般定在原地。


    姜芙柳眉紧蹙，不满瞪了眼小荷，「不可胡说。」


    小荷苦着脸揉着后腰，倔强道：「奴婢没有胡说，当初她入浣衣局顶的便是柳莺的名字，若她不是柳莺，便只有死的那个才是。」


    有些话，娘娘不好说，那就让她这个做奴婢的来讲，长痛不如短痛，何苦两相折磨。


    姜芙面色一白，心知小荷说的全是真的，但她怎么能如此直接……头疼揉了揉额角，无力挥手，「好了，你快下去寻太医看看腰伤吧。」


    这丫头是聪慧，可如今看来聪慧也不是什么好事，嘆息一声，转头担忧看向安静的有些异常的玉儿，手抬了抬又放下。


    这种事她该如何去安慰，设身处地的想，上一世春知死在她怀中时，她也是如此疯狂的想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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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会儿，玉儿抬头，双目猩红，平静的低声请求，「娘娘，柳莺的尸身在何处？我想去看一眼可以吗？」


    第352章 生死相护，不可辜负


    只有我没有臣妾，姜芙便知她心中如何想，嘆息一声，轻声道：「玉儿，你可知道宫中妃嫔自尽乃是大忌，入了宫，所有人便都是陛下的，包括生死。」


    「陛下未因此事牵连你家人，已经是万幸，本宫猜测，柳莺的尸身怕是……被宫人扔到乱葬岗了。」


    声音越来越小，姜芙不安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她担心找不到柳莺，她会真的崩溃。


    极怒下的平静比发狂痛苦更让人害怕。


    玉儿低声喃喃，「乱葬岗，柳莺原来在那里，我要去找她，可以吗？」


    姜芙喉头滚了滚，不敢刺激她，便柔声顺着她道：「自然可以，本宫同你一起去。」


    「不，娘娘身子娇贵，怎能去那种地方，我一人去便好。」玉儿声音平静，目光淡漠。


    她好恨自己先前的软弱，若不是她怕，柳莺又怎会想出这个偷天换日的法子，早知楚妃会死，她就是忍上几日又能如何，如今平白搭上柳莺一条命。


    只是不见到柳莺尸身，她始终不愿意相信，柳莺就 这么死了。


    姜芙知道劝不住，嘆息道：「好，只你一人去本宫不放心……」


    正说着，殿外响起一道清爽豪迈的女声，


    「小荷，你怎么在院中站着？娘娘呢？」


    「叶儿回来了，这位就是相爷夫人吧？奴婢小荷见过夫人。娘娘在偏殿有事，夫人可先喝些茶等等。」


    「娘娘怎会一人在偏殿，可是出了什么事？」


    殿内姜芙眼前一亮，接着道：「刚好叶儿回来了，不如让叶儿与你同去，她会武功，有她跟着本宫也安心些。」


    玉儿艰难屈膝，「多谢娘娘。」


    姜芙取下身上披风小心为她披上，「天凉了，你身上有伤，无法穿那些繁琐的衣物，就披着这披风去吧。」


    瘦弱的女子身上被绷带缠满，就算是脸上也被敷了药，若不细看根本无法看出她就是已经死了的玉答应。


    吱呀一声，殿门打开，姜芙扶着玉儿从内出来，「叶儿，你过来。」


    「是。」叶儿朝拂晓嬉笑了下忙疾步跑上前，好奇打量姜芙身边的女子，满目疑惑，「娘娘，这位是？」


    她就出宫了一趟，娘娘身边怎么多了个如此奇怪的女子，瞧着似受了重伤，还有苍儿呢？


    「叶儿，你寻个软轿，带她去乱葬岗寻一个人，路上务必要护好她。」姜芙声音压低，沉声叮嘱。


    叶儿心中更加惊奇，好好的，大白日去乱葬岗寻人？


    「叶儿？」姜芙见她不答，柳眉微蹙，沉着脸喊了声。


    叶儿回神，忙道：「是，奴婢领命。」


    皇后娘娘有命，不管是去乱葬岗是寻人还是寻尸，她都得去。


    侧身扶着玉儿恭敬道：「这位姑娘，咱们走吧。」


    小荷眸光微闪，心知玉答应为何要去乱葬岗，不等叶儿吩咐，便命人抬了轿子过来。


    等玉儿下来台阶，她上前扶着另一侧，小声道：「她能有你这样的主子应该很开心，之前是奴婢不对，还请您不要怪罪。」


    在偏殿得知她就是玉答应时，她心生气愤，原以为是她逼得柳莺替主赴死，便故意道出实情激她。


    她做为奴婢，最恨便是那些不将奴婢当人的主子。


    如今玉答应竟然带伤也要寻柳莺，这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的，能入宫为妃，皆是家中小姐，金娇玉贵，怎敢去乱葬岗那种地方。


    玉儿身子一僵，瞳孔涣散，「开心吗？可是一直都是她在保护我，我如此没用，害的她死后连个裹尸之地都没有，她怎么会开心。」


    「她护着你前，你定然也曾护过她，两心相护这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如今她愿以死换你安然，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小荷说着叶儿听不懂的话，手上用力将玉答应送上软轿。


    含笑挥手，「一定要带她回来。」


    玉答应与柳莺的情义可曾不像她与小橘的，清冷深宫，孤独胆小的人相互拥抱，只为能在这豺狼之地活下去。


    姜芙深深望着小荷的背影，朱唇上扬，此女心性通透，爱憎分明，可用。


    「娘娘这是整哪出？奴婢刚回来，便坐着喝了一肚子茶水，还看了这么场大戏，几日未见，娘娘的日子过的可真是精彩呀。」拂晓转着茶盏含笑出声。


    环顾四周，熟悉的环境映入眼中，真是怀念啊，她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今日还好娘娘派了叶儿去接她，不然以那人的性子，定要缠着她到晚上不可。


    唇角上扬，眼中闪过柔情，先前说的好好的，让她进宫同娘娘学掌家的也是他，没想到临到走时，他竟反悔了。


    那么大的人，抱着她的腰，死活不肯松开。


    说来还是叶儿有法子，竟拿了条毒虫吓唬他……


    姜芙抬脚施施然走下台阶，好整以暇打量面含春色的女子，见她盯着一处，瞳孔涣散。


    清眸含笑，忽的出声调笑：「哟，这是想到什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还发起呆来？快说说，那只狐狸是怎么将你哄到手的？」


    她虽有意促成二人好事，却未想到会如此快，原以为拂晓不通男女情爱，两人在一起会有诸多波折，如今看来，拂晓不是不懂，只是侠女心性，爱上而不屑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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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脸上一热，「娘娘竟会打趣奴婢，对了，听叶儿说苍朮也在宫中，今日怎未见她？」


    提起苍朮，姜芙苦笑摇头坐下，「说是去熬药，结果丢了张方子给福全，自己却跑的不知去向，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苍朮在山中自由惯了，忽的来了宫里被诸多规矩束缚着，怕是厌了，娘娘不必担忧，她机灵着呢，等玩儿累了自会回来。」拂晓含笑为姜芙斟上一杯茶，动作轻柔平稳，茶满却未溢，礼仪规矩掌握的恰到好处。


    第353章 规矩


    姜芙看的眼前一亮，惊喜问：「几日没见，你竟会敬茶了？」


    壶被轻轻放下，拂晓笑不露齿，声音温和，


    「奴婢也就只会敬茶了，泡茶可还未学呢。」


    齐子骞担心她入宫后规矩上会吃亏，这三日内日日被他拉着练，虽然枯燥可还算小有成效。


    只是……她这脸实在是酸的慌。


    若不是怕惹娘娘生气，她真想卸了这假面，拂晓心中嘆息，第一次觉得那些贵女们好可怜，连笑都不能自己做主。


    「这就很不错了，本宫还以为你还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不知轻重，看来情爱的力量果真强大，连我们拂晓也变了呢。」姜芙抬手拍了拍，「进来吧，快来见见咱们未来的丞相夫人。」


    大门外人影晃动，一个面色严厉的教养嬷嬷双手置于胸前，仪态端庄的走来。


    拂晓脸上笑意僵住，孙嬷嬷？她……她可是宫中最严厉的教养嬷嬷，上至皇后下至秀女，礼仪规矩皆由她教导。


    「老奴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快快请起，孙嬷嬷，这是拂晓，今后她的规矩就劳烦您来教导了。」


    两个端庄的女子笑不露齿，温雅笑看，两句话功夫，拂晓便已经有了归属。


    拂晓嘴角抽了抽，僵硬笑道：「娘娘，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孙嬷嬷是宫中的老嬷嬷，年事已高，因奴婢的私事麻烦她老人家怕是不妥，不如……换个？」


    孙嬷嬷面上笑意不变，一双睿智的眸子落在拂晓身上，默不作声打脸一番，眉头一皱，「姑娘不必替老身忧心，不过是教教规矩，说几句话累不着。姑娘既然要嫁做齐相为妻，这规矩自然是要学的，请随老身来。」


    说着朝姜芙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宫礼，转身就走。


    拂晓：「……」就这么定下了？


    求助的看向姜芙，「娘娘……」


    姜芙干咳一声，端起茶盏，借着喝水的功夫低声道：「孙嬷嬷是陛下下旨召来的，本宫也奈何不得，你还是快去吧。」


    陛下？


    拂晓无语望天，主子是闲的了？怎么连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管。


    无奈起身，生无可恋抬步跟上，原先在府中想的法子怕是用不上了。


    什么称病不学，什么以武压人，这些法子歷年来没少人用过，对上孙嬷嬷全都鎩羽而归。


    再加上她有陛下护着，自己这个身份卑微的小宫女只能老老实实的学规矩。


    偏院寂静，院中石桌上工工整整的摆放着一个青瓷碗，一把戒尺。


    孙嬷嬷拿起戒尺，淡笑着在手心敲打两下，「姑娘，咱们时间较紧，女则便等空闲时再学，今日只学一个，走路。女子窈窕，走的好则莲步生花，走不好则贻笑大方。请姑娘先走上两步，若好，咱们这一课便不学了。」


    戒尺敲打手心的声音听的拂晓瞳孔震颤，心尖生寒，咬了咬舌尖，背嵴挺的笔直，暗自骂道，该死的，她上阵杀敌也没这么紧张过，齐子骞，日后你若是敢负老娘，老娘定要斩了你。


    寒着脸抬脚走了几步，大刀阔斧，步步生风。


    孙嬷嬷眉头皱的更紧，面色发黑，手中的戒尺被紧紧握着，恨不得立刻打下。


    拂晓大步走的欢快，孙嬷嬷忍无可忍喊道：「停，你平时就这么走路的？」


    拂晓点头，「对啊，不然呢？」


    孙嬷嬷气的面色发黑，忍着怒意，手中戒尺握了又握，憋了好久，咬牙吐出几个字，「齐相果真好眼光。」


    「嗯，我也这么觉得，万千人海他只看中我一人，眼神是真的好。」拂晓老神在在点头，颇为认同。


    来之前，那个男人日日在她眼前絮叨，说他能于万千人海中对她一见倾心，便足以说明她有多好，别人不懂那是别人眼瞎，看不到她的好。


    听的多了，她便以为自己真的很优秀，比之那些高门大户的小姐们差不了多少。


    孙嬷嬷气了个倒仰，「你……你倒是自信的很吶，站好，将碗放在头顶，什么时候碗中水不洒出来什么时候结束。」


    拂晓撇撇嘴，看了眼桌上的碗，碗不大，但碗中的装了大半碗水，眼珠转了转，勾唇提气一掌拍向石桌。


    只见石桌震了下，桌面的碗迳自旋转飞起，稳稳落在拂晓头顶，碗中水沿着碗壁快速旋转成漩涡状。


    碗落，旋涡渐渐变小，碗中水一滴未洒。


    拂晓挑眉含笑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孙嬷嬷，抬脚朝前走，在她看来不过是顶着碗走，又有何难。


    一步下去，唿啦一下，碗中水少了大半，冷冰冰的水兜头落下，拂晓呆呆站着。


    看似很容易，怎么会如此难。


    孙嬷嬷见状胸口总算舒畅，入宫这么多年她不是没见过会武功的，只是没见过武功如此高强的，原以为治不住她，正要想新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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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角勾了勾，压着心中惊骇淡声道：「练习仪态需要耐心，没有捷径可走，姑娘步子放缓些，莫要迈那么大，再试试。」


    拂晓抬袖狠狠擦了把脸，憋着一口气，再次抬脚，这次她慢了许多，一脚落下，她抬眼紧张盯着头上的碗，过了会儿，见无水洒下，心中一喜。


    闭上眼静静感受头顶碗中水的晃动，等水面平静，再次抬脚。


    口中默默念着，水至柔，无波便无浪，风平，心静，方得安然。


    秋风吹散落叶，一股莫名的气息从拂晓身上散发出来，安详宁静。


    孙嬷嬷手中戒尺缓缓放下，唇角不自觉上扬，惊喜看着眼前仪态安宁端庄的女子。


    学的太快了，她入宫至今教了无数女子，这丫头是她见过学东西最快的。


    拂晓平稳的走了一圈，唇角大大上扬，睁眼，精光璀璨，她懂了，嬷嬷要的仪态是静！


    静如处子，不骄不躁，不慌不乱。


    「嬷嬷，我可算过关了？」


    「算，姑娘可真是聪慧，老身大抵明白齐相那么惊才绝艷的人物为何独独对姑娘倾心相付了。」孙嬷嬷放下手中戒尺，亲自上前为拂晓取下头顶的碗，严厉的面上浮起一抹笑。


    「姑娘辛苦了，先去换下衣服，咱们再学其他。」


    拂晓松口气，随宫女下去换了身干爽的衣物，等再来，孙嬷嬷对她已经变了态度。


    和蔼可亲的模样如见了自家亲孙女，拉着拂晓的手娓娓讲着女子该学哪些，什么场合该如何做，女子如何掌家才会使家族更加繁盛。


    说着说着，天色竟暗了下去，不知不觉两人已然共同度过了大半日。


    第354章 苍朮未归，小五失踪


    拂晓明白孙嬷嬷的良苦用心，听的极为认真，不可否认，除了女德，其他事孙嬷嬷说的都很对。


    看来这些日子她学的还有很多，为了齐子骞，她需得努力才行了，不然就真辜负了他良苦用心。


    「好了，不说了，老婆子许久未同人说的如此尽兴，竟一时忘了时辰，还望姑娘勿怪。」孙嬷嬷起身意犹未尽告辞。


    拂晓忙起身，扶着她边走边笑道：「拂晓还要多谢嬷嬷虚心教导，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今日拂晓受益良多。」


    走到门口，孙嬷嬷停下脚，拉着拂晓的手握在手心，慈爱的看着她笑道：「好孩子，就送到这儿吧。」


    她本是深宫中人人惧恨的老婆子，只会教人宫规礼仪，宫人见了怕她，娘娘们见了厌她，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可人的丫头不怕她，她真是欢喜的很。


    素来严厉的老嬷嬷笑的和蔼可亲，迎她回去的小宫女见了，吓得呆呆站在院外。


    嬷嬷笑了？她怕不是在做梦吧……


    拂晓听到动静，转头看了眼笑道：「既然接您的人来了，我就不远送了，嬷嬷慢走。」


    「回去吧，这宫中的青砖路我就是闭着眼也能走。」


    一老一少挑着宫灯缓缓远去。


    拂晓等见不到人，才转身关上门，走向不远处的栖凤殿。


    她要学宫规，娘娘可真是下了苦心，为防被人打搅，特意寻了处无人的院子供她使用，她该去谢恩的。


    栖凤殿不远，走几步便到，现在天已落幕，大红色八角宫灯也已被点上。


    守门的宫女见她来，忙起身屈膝行礼，笑呵呵喊了声，「拂晓姐姐回来了，娘娘正在用膳，姐姐快请进。」


    拂晓勾唇，款款走向大殿。


    步伐轻稳，不紧不慢。


    小宫女疑惑挠了挠头，暗自嘟囔，「拂晓姐姐怎么不一样了，不是才学了一日宫规吗？怎么像变了个人似得。」


    走路都和之前不同了，若是以往，她定会大步跑进去，怎么如现在这般……轻挪莲步，不急不慢。


    殿内，姜芙正用膳，听到脚步声抬眼，这一看吓得她手中筷子差点落地，忙转手巧妙接住放下，「拂晓？你这是……」


    拂晓裊裊婷婷屈膝行礼，面上浮起发自真心的笑，「奴婢多谢娘娘再造之恩，今日孙嬷嬷同奴婢说了许多，奴婢醍醐灌顶，深知娘娘苦心，特来谢恩。」


    娘娘让她学规矩，是怕她在人前丢人，护不住齐相夫人之位，担心她嫁了人身无长物，无枝可依。


    用心之苦，她自当感念。


    姜芙愣愣看着她，眼角泛红，心口发酸，她明白了？


    不经意抬手拭了拭微湿的眼角，忙起身笑道：「快起来，你能明白便好，可有用膳，快坐下陪本宫吃几口吧。」


    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忙又喊道：「小荷，快去再添一副碗筷。」


    「是。」小荷笑着跑开，不一会儿便端了副碗筷过来，轻轻放在拂晓面前。


    「快吃吧，今日学了这么久该是累坏了。」姜芙含笑执起公筷为她夹了块糖醋小排。


    红彤彤的光泽看着便令人胃口大开。


    拂晓优雅接过，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一日未用饭，她确实饿了。


    两人不语安静用了晚膳，小荷微笑着为二人递上温热的帕子。


    姜芙接过擦了擦唇角，望着门外渐渐升起的银月，柳眉微蹙，「苍儿回来了吗？」


    叶儿魂不守舍站在角落，闻言担忧看向外面，「回娘娘，苍儿一直都未回来，她不会武功，又对宫中不熟，会不会出事了？要不奴婢出去寻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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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了，她即便是贪玩也不会如此不知分寸，这么晚也该回来了。


    姜芙眉头皱的更紧，「是不对劲，叶儿去寻寻也好。」


    正说着，外面一小太监匆匆跑来，恭敬跪在地上，轻声道：「禀娘娘，齐相入宫说府中一名名叫小五的孩子不见了，陛下派奴才来问问，那孩子是否来了栖凤殿。」


    拂晓一口漱口水喷出，刚学的仪态再也维持不住，顾不得擦拭，勐地起身惊声问：「你说什么？小五不见了？」


    姜芙听得有些迷惑，什么小五，齐相府何时多了个孩子？


    小太监埋头跪在地上，声音发颤，「齐相如此说的，奴才也不知详情。」


    姜芙皱眉，柔声道：「起来吧，你去回復陛下，本宫这儿没见过什么孩子。」


    不管是谁，既然丢了就得尽快去寻，耽误久恐生事端。


    「是，奴才告退。」


    小太监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出了栖凤殿。


    拂晓面露担忧，小五怎么会丢呢，不对，小五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丢，怕不是他自己走的吧。


    只是这也太巧了，苍朮不见了，小五也不见了，难不成……


    想到小五之前见到苍朮异常的表现，拂晓心中微动，大致猜出他去了哪儿。


    姜芙见她表情一会儿担忧一会儿放松，好奇问：「你是不是想到些什么？」


    「嗯，奴婢大概猜到他去做什么了，奥对了，娘娘怕还不知道小五是谁，说来他与娘娘也有些渊源，那日狩猎，我们……」拂晓将如何遇到小五，又如何带小五出山的事细细讲了一遍。


    姜芙眉头舒展，勾唇笑道：「没想到他竟是为了来寻我，那日我们在宫外见过，他的眼睛如此特殊，本宫如何能忘记。」


    那么特殊的孩子，那么纯净的蓝眸，见一次，便会记一辈子。


    「对了，你还没说他去哪了，齐相深夜入宫怕是真急了。」


    拂晓勾唇，「他从出山后便一直很乖，从未出过相府，可奇怪的是他好像对苍朮很特别，两人似乎认识，万寿节上，他一直盯着苍朮看，现在苍朮不见了，小五也没回府，若奴婢没有猜错，他怕是去寻苍朮了。」


    孤独的人最是珍惜得之不易的朋友，若苍朮是小五的朋友，她该觉得欢喜。


    姜芙含笑嘆息，「若是两人在一起咱们就不用担忧了，希望她们玩够了，赶紧回来就好。」


    叶儿不知道他们说的小五是谁，也不知苍儿怎么会被拂晓姐姐叫做苍朮。


    苍朮可是江湖中的传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


    叶儿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张大嘴，苍儿是苍朮，苍儿的医术也很高明，所以……苍儿便是神医苍朮？


    这……这怎么可能！


    传闻神医苍朮可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花一样的小姑娘？


    第355章 娘娘，您自求多福


    叶儿呆呆傻傻的僵直站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涩问道：「所以，拂晓姐姐从外面为娘娘寻来的神医便是苍儿？」


    难怪她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唤醒娘娘。


    难怪陛下与娘娘会亲自去请她来救京都百姓。


    难怪她能一眼就看出自己再难生育……


    原来，傻的那个是她。


    勾唇苦笑，难掩失落。


    「苍儿？奥对，你说的苍儿便是苍朮，怎么了叶儿？」拂晓疑惑，不过是叫法不同，她怎会如此震惊？


    姜芙嘆息，挥手命令，「你们都退下。」


    宫人们恭敬屈膝，「是，奴婢告退。」


    不一会儿，大殿内只剩下姜芙，拂晓与叶儿。


    拂晓不知原因，满脸疑惑。


    姜芙嘆息一声，柔声解释，「叶儿不知苍朮身份，今日一听自会惊讶，那日京都百姓受难，本宫与陛下去酒楼请苍朮出手相救，她唯有一个条件，便是让我们不要当着众人的面唤她本名，本宫与陛下便以苍儿代之。叶儿，苍朮身份特殊，你该理解的。」


    神医苍朮行踪若是暴露，对苍朮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江湖人不惧皇威，为了活命他们会拼死杀入皇宫劫走苍朮，叶儿深知苍朮对江湖人意味着什么，勾唇苦笑，「娘娘，奴婢明白，只是太过突然，奴婢……有些受不住。」


    她竟将人人求而不得的神医苍朮压在墙上，还……


    那些被苍朮救过的人若是知道她如此对苍朮，会不会大半夜杀上门？想想那个光景，叶儿通体发寒，这些年苍朮救过的人虽然不多，可在全是一方霸主，若是真打起来，她可打不过。


    想到此，怯怯看向拂晓与姜芙，「娘娘，拂晓姐姐，你们说，她会记仇吗？」


    「记仇？应该……不会吧……」姜芙说的有些心虚。


    苍朮性子多变，她还在真的无法确定她是否会记仇。


    叶儿：「……」


    拂晓见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你啊，是不是欺负人家了？说来苍朮的性子与你很是相似，同是叛经离道，肆意洒脱的人，按理你们该更能玩在一起，你怎么还欺负上了？」


    叶儿嘟嘟嘴，她不就是看不惯她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吗。


    紧闭的大门勐然被人从外推开，两个封神俊郎的男人逆着月光大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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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薄唇紧抿，一双眸子从进来起便只落在中间那道倩影上，俊冷的脸黑沉，满是不悦。


    另一个男子一身月白长袍，腰系白玉带，乌黑浓密的发金丝玉冠被高高束起，比女子还美的脸上挂着担忧。


    齐子骞见拂晓面上带笑，长眉微蹙，远远便朗声喊道：「拂晓，小五不见了。」


    拂晓面上笑意未落，先白了他一眼，而后同姜芙，叶儿一同朝施恆行礼，三人一同喊道：「臣妾、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起。」


    一阵冷风颳过，施恆寒着脸收回视线，大步从三人身边走过坐在殿中高座。


    第一次，他没有扶她起来。


    「是，谢陛下。」


    姜芙眸光微闪，心尖酸涩，他还在气她今日在凉亭中说的话。


    暗自嘆息，在叶儿与拂晓的搀扶下起身，抬眸直直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心中发苦。


    她只提了一次，他便气了她一日，晚膳他没来，她以为他今日不会来栖凤殿了。


    摸了摸腹中孩子，转头看了眼铜镜中自己头上的两行金色字体，无力苦笑，时间不多了呀。


    她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废了自己的皇后之位？


    施恆大刀阔斧坐着，无人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起。


    凤目含怒，他不来，她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去养心殿找他？


    殿中寒气渐起，空气冷凝。


    拂晓眉头一皱，担忧看了眼姜芙，娘娘与陛下这是怎么了？


    无人开口，大殿内静的可怕。


    齐子骞头疼扶额，先前分明说好的，女人生气，要哄，他怎么还摆上脸了？


    今日若不是他有急事入宫寻拂晓确认，也不会发现，高高在上，霸道狠厉的施恆竟将自己关在养心殿独自喝闷酒。


    没有拂晓前他许是不知施恆如此模样是为了什么，但现在有了拂晓，偿了男女之情，便明白，能让施恆如此魂不守舍的怕也只有姜芙了。


    好奇下他问了福全才知晓，今日的皇后竟也发了疯，说什么要让施恆废后的话。


    他是好说歹说劝了许久，施恆才肯跟他来栖凤殿。


    原是为了缓和关系，现下倒好，两人竟一见面就冷上了。


    无奈嘆息，只好出声打破尴尬，「臣深夜前来打扰娘娘是臣的错，还请娘娘勿要责怪陛下，只是臣府中的小五非一般人，他……乃羯族，野性难驯，臣担心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伤了旁人性命，这才求陛下带臣来栖凤殿寻拂晓问个清楚。」


    姜芙收回视线，「齐相心繫百姓，本宫自是理解，拂晓，你同齐相一同出宫去寻寻吧。」


    施恆现在心情不好，拂晓留在这儿恐会被迁怒，出去躲躲也好。


    拂晓担忧看向姜芙，「可是……」


    「去吧，今日该学的也都学了，明日天亮前回来便是。」姜芙说完，想了想又加了句，「别让旁人瞧见。」


    大婚在即，按俗礼新婚夫妻婚前半月是不得见面的。


    下月初三，离现在刚好只剩十五日。


    齐子骞勾唇拱手道谢，「娘娘说的是，臣明白了。」


    拂晓被齐子骞拉着离开，大殿内再次恢復寂静，帝后相对无言，叶儿偷偷抬眼，瞄了眼高座上主子的表情，这一下吓得她心头勐跳。


    她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动怒，娘娘她……


    「退下。」冰冷的男声勐然从上方响起。


    叶儿身子一抖，小声道：「是。」


    担忧看了一眼姜芙，咬了咬唇无奈退下，主子正在气头上，她若是现在敢违抗圣命，恐怕小命不保。


    所以，娘娘对不住了，您自求多福吧。


    第355章 醉酒，帝王情


    床幔缓缓落下，浓郁的酒气迎面扑来， 华贵繁复的宫装被有力的大手从领口撕开，娇躯裸露，玉白的肌肤上被寒风激起细小肉粒。


    姜芙皱眉，惊愕抬头，他喝酒了？


    这男人发什么疯，好端端的怎么忽的将她抱上床，还撕了她的宫装。


    「朕若不来，今日你是不是打算独睡？」男声暗哑，凤目猩红。


    施恆气的想杀人，可偏偏惹怒他的是她，女子娇弱，只用力握一下，腰上便一片青紫。


    打，打不得。


    骂，更捨不得。


    她若落泪，他心中只会更加烦闷。


    薄唇紧抿，目光渐渐变的炙热，双眸落在她莹白丰润的胸前，唿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芙儿今日说那番话究竟为了什么？难道是昨日见了耶律瑾，所以生了心思？


    放在姜芙胳膊上的手勐地用力，胸中怒火翻腾，俯身压下，「姜芙，你嫁给我，生生世世只能是我的人，皇后之位你不想要也得要，即便死，你也只能陪我同葬皇陵。」


    「做了朕的女人，你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朕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哪怕入了地府，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炙热滚烫的吻带着怒意狠狠落下。


    「朕的东西即便是毁了也只能是朕的，你若敢生不该有的心思，朕不介意废了你的武功，打断你的双腿，将你永远囚禁在养心殿。」


    狠厉的男声微颤，无人看到施恆眼中满是慌乱。


    他不知该怎样才能留下她，唯有狠厉威胁。


    姜芙愣愣看着帐顶，脖颈被咬的生疼，但却比不上她心中来的震撼，是这个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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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自己死后，他一直保留皇后之位，只是因为他骨子里的霸道？


    眸中泪光盈盈，心中微微酸涩，那现在呢？


    他对自己这般也是因为他天生的占有欲？


    娇软的身子被他狠狠掠夺，小腹忽然传来一阵不适，姜芙慌乱回神，低泣挣扎，「别，孩子，你伤到孩子了。」


    内力翻涌，想强行推开身上的男人。


    施恆抬头，额角汗珠滚落，猩红的眼中闪过压抑许久的暴戾，薄唇缓缓上扬，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勐地用力固定在头顶。


    「芙儿，只要你乖，便不会伤到他，不要逼我。」他会受不了杀人的。


    闭上眼不去看身下女子惊怒的表情，放纵自己侵占她身上每一寸。


    她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床榻震颤，殿中的烛火被夜风吹的忽明忽暗，殿外乌云翻卷而来，月隐星藏，狂风颳的树影晃动，不一会儿，密集的雨点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


    姜芙面色苍白，瞪大眼气愤看着身上发了狂的人，「施恆，你醉了，放开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该死的，他究竟喝了多少酒，浓郁的酒气都快将她熏晕了。


    前世今生，不管他对自己抱有怎么样的心思，她不想在乎了，如今更重要的是腹中的孩子。


    若任他如此发狂下去，孩子定然会被伤到。


    咬了咬舌尖，忍着惊怒，努力勾起唇角，柔声轻哄，「施恆，你喝醉了，我手被抓疼了，放开我好不好？」


    「今日我说让你废后是有原因的，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是为何吗？放开我，我慢慢与你细讲。」


    「施恆，我想抱抱你。」


    施恆慢了下来，缓缓抬头，微醺的眯着眼看着床上娇媚的人儿，「当真？欺君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姜芙暗暗咬牙，面上笑的妖娆可怜，「自然当真，我就在这儿，哪也去不了对不对？哎呀，我好冷，你松开手，抱抱我可好？」


    软糯娇软的女声一声声响起。


    狂风将窗子吹开，暴雨打落进房内，施恆剑眉紧皱，摇了摇头，眯着眼用力看向姜芙。


    「怎么有两个芙儿……」


    喝了那么多酒，若不是心中执念，他根本撑不到这个时候。


    一场冷风吹过，唤起他压抑许久的酒气，此时的施恆已经醉了，醉的看不清身下人。


    一切皆是本能。


    窗幔随风震颤，姜芙气急，这个色坯，都醉成这般模样，怎么还……还能人事？


    忽的手腕上的大手松开，被困的胳膊得了自由，姜芙咬牙揽住施恆脖颈，妖媚笑道：「一直都是陛下伺候臣妾，今日也让臣妾伺候您一回。」


    施恆愣住，她伺候他？迷濛的凤目中闪过欣喜，迅速翻身躺下，乖乖等着。


    姜芙板着脸捡起身，用被撕裂的寝衣裹紧身子，冷眼静静看着床上的男人，柔声道：「你睁着眼我会放不开，要不你将眼睛闭上吧。」


    醉了施恆防备心依然很重，皱眉看了她一眼，双目瞪的滚圆。


    姜芙捏了捏手指，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意，柔声笑道：「就一会儿，我胆子小，你看着我，我不敢呀。」


    施恆将信将疑的闭上双目，黑暗中，脑子更加晕眩。


    姜芙勾唇，抬手轻轻放在他太阳穴上，力度均匀的按压。


    施恆薄唇紧抿，他要的伺候不是这个。


    刚要开口，唇上落下一根柔软带着香气的手指，「嘘，不要说话，不然我可不伺候了，放轻松，很快就换地方了。」


    甜软的声音夹着温热的气流涌入他耳中，施恆被勾的心猿意马，剑眉缓缓舒展。


    姜芙暗暗催动内力，小心控制着将内力缓缓汇聚到指尖。


    施恆只觉得，芙儿的手好热，很舒服，按压加上若有若无的热流，使得他多日来的疲倦一股脑涌了上来。


    困意涌起，他总算控制不住睡了过去。


    姜芙等到男人唿吸平缓，倏地收回手，缓缓起身，站在床前静静看了许久。


    挥手，床内侧的锦被伸展开盖在施恆身上。


    她赤着脚，裹着单薄的寝衣转身走向殿旁浴室，池中的水清澈见底，水面上白雾飘荡。


    这个池子连接着外面的温泉，池水常年流动，不用换水，方便又干净。


    第357章 雨夜杀戮


    姜芙褪去衣服，赤裸着身子站在池边，玉臂上两圈青紫的痕迹很是刺眼。


    柳眉微蹙，不悦抬脚入池，温热的池水将她玲珑的身子包裹。


    小腹的紧绷感缓和了许多，喟嘆一声，靠在池边疲惫闭上双目，暗想施恆的武功究竟有多强，她在他手下竟毫无还手之力，是她太弱了吗？


    今日只因她白日一言，便使得他恼了这么久，内里缘由说又说不得，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啊。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烦躁起身，飞身上岸，挥手披上披风。


    走动间，披风下白玉般的腿若隐若现，实在勾人。


    好在这里没有旁人在，不然看到这副景象定鼻血直流。


    外面狂风仍在唿啸，姜芙不想回去，转身去了偏殿，褪下被染湿的披风，赤着身子取了衣物换上。


    这些衣物还是她先前为姐姐准备的，现在姐姐走了，也没带走几件，剩下的全留在了这儿。


    淡粉色襦裙穿上，衬的她小脸更加白皙粉嫩，脖颈纤长无一丝褶皱，整个人宛如被玉雕出的美人，烛火下泛着萤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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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皱眉摸了摸湿漉漉的长髮，内力运转一周，她身上冒出一层水汽，湿漉漉的头髮眨眼间变的干爽。


    抬手看着衣袖上繁琐的花纹，嘆息一声，独自喃喃，「也不知姐姐到哪了，希望路上一路安稳，顾侯府的事也该有个收尾了。」


    长夜漫漫，她竟毫无睡意，索性坐在窗边的榻上，静听院中雨落的声音，雨声急促清脆，烦闷的心情在这一刻出奇的平静。


    只是明日，她该如何面对施恆……


    暴雨下京都城内风波暗涌，今夜难眠的怕是不少人。


    宫内另一处，武德轩。


    施景天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暴雨倾盆，「她将事情办的如何了？」


    屋内，一黑衣人单膝跪地，沉声禀告，「圣女刚刚派人传话，已经用蛊虫控制了朝中大半的官员，还剩一些武将不好对付。」


    特别是大理寺卿霍庭，圣女根本就进不了霍府。


    金色面具下薄唇微扬，施景天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雨花石，淡声道：「不急，还有时间，美人计行不通就让她换个法子。若有人骨头实在硬，那就杀了吧。」


    「是。」


    黑衣人起身朝雨幕中飞出。


    施景天转身坐下，单手撑头斜斜倚在椅背上，禁慾般薄唇高高扬起，「快了，小芙儿在等等，苍梧马上就要乱了。」


    等他夺回皇位，定会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迎她入宫。


    十里红妆，江山为聘，百官相迎，她与他共享天下。


    真好啊，那样就没人和他抢芙儿了。


    漆黑的眸子缓缓闭上，梦中小芙儿为他生了个儿子，他们一家三口悠然自得的玩耍嬉戏，真的很美……


    京都城内杀机四伏，雨声下刀光剑影，血气沖天，一个个护卫死于弯刀下。


    为首的女子单手执伞，妖娆的身体被红色劲装紧紧裹着，胸前的布料少的可怜，黑暗中，雪白的沟壑很是夺目。


    她柳腰扭动，妖妖娆娆的坐在身边一男子腿上，玉手轻抬，从男子胸前抚过。


    感受到男子唿吸凝滞，她笑的娇俏颤抖，「咯咯咯，这就受不了了？可惜这里人都眼杂，不然……你去杀了他们好不好？解决了他们，咱们才能……」


    男人瞳孔一缩，面上涨的通红，暗骂一声妖精，推开她起身朝前方冲去。


    硕大的狼牙棒被他挥的虎虎生风，高大的身子如一辆攻城车杀入人群。


    月婵掩唇娇笑，眼底闪过轻嘲，男人啊，再厉害还不是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


    娇笑过后，目光一凌，除了耶律瑾，他不是心系皇后吗，等她杀了姜芙，看他还怎么强硬。


    自己百般讨好，他竟视自己如草芥。


    若不是蛊虫对他无用，她早就……


    不远处杀声震天，半个时辰后方停歇，月蝉扭着柳腰，跨过地上一具具尸体高高在上看着院子里唯一一个活着的男人，红唇轻启，她娇媚问：「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药你吃还是不吃？」


    其实下蛊的方式有很多，但她不想等了，比起不知不觉的给人种下，她更想看着这些人不甘的亲自服下。


    呵呵，当初带人追杀她的人中，可就有这人一份吶。


    「呸，妖女，要杀就杀，想我背叛陛下门都没有。」


    月婵看了看自己被豆蔻涂红的指甲，娇媚轻笑，「是么，既然不想活，那就杀了吧。」


    声落，她身后高大的男人上前，手起棒落，院中的男人被一棒砸碎天灵盖，血液脑浆四溅。


    月婵嫌弃擦了擦脸，皱眉道：「下次动手离我远些。」


    男人讪讪收回手，恭敬站在她身后。


    「走吧，去下一家，天快亮了，还有三家呢。留几个人把这里都清理干净，别留下把柄。」月婵扭着柳腰执伞款款前行。


    娇媚的眼中满是算计与阴毒，剩下的四家可不好对付呀，一个是霍府，霍庭任职大理寺卿，武功高强。


    一个是齐相府，齐子骞狡猾如狐，若不能一击毙命，明日势必会对他们不利。


    第三个便是燕侯府，世子燕寒虽放荡不羁，却练了一身好武功，府中侍卫更是不知多少。


    最后一家则是张府，张墨身为刑部尚书，其人深不可测，年纪轻轻处事手段极为老辣，战力不祥，但据探子来报，他们的人根本入不了张府。


    这四家要么不动，要动就必须一击必杀斩草除根。


    月蝉领着人站在十字路口，面露难色，接下来她该去哪家？


    霍府离齐相府较近，打一个来两家，不妥。


    燕侯府防备森严，就她们这几个人去了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那就张府？想想画像中张墨那双阴翳森冷的眸子，她娇躯一紧，不行，不行，这人分明是只笑面虎，深不可测，更加惹不得。


    「小姐，怎么不走了？」壮汉粗着嗓子问。


    一双虎目炙热的落在她窈窕的身子上，喉结滚动，小姐说等处理了这些杂碎，她就能让他解解馋。


    现在他忍的辛苦，小姐怎么不走了？


    月婵嘆息，「算了，今日累了，咱们回去，剩下的禀告过世子再做决断。」


    她可没把握能一举拿下那四家，如此危险的事她可不干，若是误伤了她娇嫩的肌肤可就不好了，勾唇嗤笑，转身朝皇宫方向走去。


    控制了那么多官员，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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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敢坏本圣女好事，过了明日早朝，我让你生不如死。


    第358章 百官请废后，阴谋现


    云捲风消，暴雨下了一夜，等到清晨才停歇。


    太阳初升，寂静的街道上响起公鸡打鸣声，新的一日来临。


    百官出门上朝，只是今日的朝堂安静的有些诡异。


    施恆揉着额角，忍着宿醉后的头疼高高坐在龙椅上，不耐看着下方行同木偶般的百官，冷声道：「今日怎么都哑巴了？」


    福全皱眉扫向下方，见有几处空位，心中一紧，昨日养心殿可没收到请假的摺子，这些人擅自缺席早朝，好大的胆子。


    大殿内仍旧一片寂静，百官木着脸低头看着地面，不言不语，看不清表情。


    齐子骞眉头紧皱，不对劲，往日这些人早就掐起来了，今日怎么如此安静。


    侧头看向身后，低头，在低头，腰都快扭断了还是看不清对方的脸。


    上方施恆干咳一声，「齐相这是腰扭了？」


    齐子骞嘴角抽搐，扶着腰干笑着晃动两下，「累了一夜，臣的腰确实有些难受，多谢陛下关心，无甚大碍，呵呵。」


    说来他该感谢昨夜那场大雨，若不是下雨，他怕要被拂晓按着在宫外打一顿。


    小五那小子也不知跑去哪了，他们几乎找遍了全京都也没见着人影。


    施恆剑眉上挑，暗暗白了他一眼，「齐相的面皮是越发厚了，福全。」


    「是。」福全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掐着嗓子大声喊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大殿内依旧一片寂静，无人动作。


    风声夹着一道铃声若有似无飘入大殿，木头一样的百官倏地抬头，齐齐跪地高唿，「臣有事奏，皇后娘娘独宠后宫时日已久，如今身怀皇嗣仍然霸宠，其乃善妒。德不配位，如何能做我朝国母。」


    「臣等复议，皇后德行有损，曾与外男交往甚密，如此放荡女子，实在配不上我朝皇后之位，请陛下废其后位。」


    百官跪地，齐声大喊：「请陛下废姜氏后位。」


    施恆放下手，眉头紧皱，眼中怒火翻涌，薄唇缓缓上扬，冷声问：「废后？你们亲眼见过皇后与外男来往了？是谁，可有证据。」


    一大臣僵直着手从怀中取出一方帕子，高高举起，大声喊道：「陛下，这就是证据，微臣曾亲眼看见皇后用这方帕子外耶律世子擦额角，后又用此帕定情交付耶律世子。」


    耶律世子？耶律瑾？


    施恆薄唇紧抿，手背青筋暴起，坚硬的扶手瞬间被捏的粉碎。


    森冷的目光落在那方帕子上，大红色的木棉花图，下方的两个字更是刺眼。


    果真是她的，这方帕子他常常见她带着，喉头动了动，口中涌出一股腥甜。


    咬牙咽下，凤目赤红满是暴戾。


    姜芙，你很好。


    昨日自请废后，便是因为耶律瑾来了是么。


    唇角扬起嗜血的弧度，周身暴戾之气迸发，大殿中气压骤降。


    「皇后德不配位，请陛下废其后位。」


    群臣似乎感觉不到，唿声仍在继续。


    齐子骞眉头紧缩，更不对了，施恆如此动怒，若是平日，这些人见了定会吓得龟缩起来，根本不敢出声。


    更别提在陛下心头上插刀子了。


    转身扫视全场，还未跪下的只有霍庭，张墨，燕寒与他了。


    四人对视，暗暗摇头。


    齐子骞悄悄朝施恆打了个手势。


    福全见状，心口一松，小心伏在暴怒的帝王耳旁说了几句话。


    施恆正要抬起的手勐然一顿，深深看向下方，嗜血一笑，很好，竟把这腌臜手段用到朝堂上了，幕后之人当真该死。


    喊声仍在持续，细听下还挺有节奏。


    施恆放下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片刻后勐然睁开，抬手一股劲风打向殿外的小太监。


    「啊……」


    一声惨叫，若有似无的铃铛声戛然而止。


    小太监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一口黑血喷出，惊骇抬眼，遥遥望向大殿内那道金黄色人影。


    他怎么发现自己的？


    四目隔空相对，小太监心生胆寒。


    暴君要杀他，逃！


    想也不想，运气朝远处冲去。


    计划败露，世子定然会大怒，这皇宫看来是留不得了。


    施恆眸中闪过冷光，「想跑？晚了，影。」


    百官茫然抬头，诧异看着一道黑影从龙椅后射出，接着一道悽惨的叫声在殿外响起。


    百官打了个激灵，背嵴发凉，转头惊骇看着一身穿黑衣，面色肃冷的男子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大步走来。


    男子手一松，头颅瞪着一双大眼在地上打了个转儿，血染红了地砖。


    齐子骞嫌弃抬袖掩鼻，「哎呀呀，你这也太狠了，死就死了，你还把人家的头割下来做什么？还不赶紧拎出去扔了。」


    血淋淋的，实在噁心。


    百官吓得浑身颤抖，个个面色发白，惊恐对望，


    「这……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在家睡觉吗？怎么忽然到了宫里？」


    「是啊，我也是，睡的好好的，怎么一睁眼就到了宫里，实在太奇怪了。」


    「我们刚刚做了什么？」


    一声声议论声接连响起。


    齐子骞勾唇嗤笑，冷眼旁观，一群废物，若不是心生贪慾，怎么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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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躬身抱拳，朗声道：「启禀陛下，若臣没猜错，他们大抵是中了西域蛊毒念蛊，此蛊专门为满足人们欲望所炼，中蛊者，会日日沉醉在欲望的幻境里不可自拔，神志失守，身子便会被施蛊者控制。」


    当年他曾随陛下一起深入西域，对这些寻常蛊虫，自然了解几分。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朝中官员竟然几乎尽数被念蛊所控，可见这些官员心智如何。


    嘲讽一笑，抬头扫向大殿，暗自数了数，面色一变，惊声又道：「遭了，快去查今日未上朝的官员现在何处。」


    大理寺卿霍庭抬头面色冷凝，静等帝王口谕。


    施恆眸中杀机汹涌，「霍卿，这件事交给你了，彻查京都西域余孽，杀无赦！」


    霍庭抱拳，「是，微臣领命。」


    施恆起身，「福全，带人去查查，今日都有谁没来，现在何处，查清后速来禀告。」


    「是，奴才遵旨。」


    「这里跪着的所有人暂时不准出宫，派太医逐个检查，确保蛊毒清除后方能离宫。」施恆冰冷的声音接连在大殿内响起，一道道命令落下。


    无数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拔剑守在清和殿四周。


    第359章 粗暴狠厉的验证法


    百官面面相觑，这……这是将他们囚禁在这儿了？


    想反抗，可看了看侍卫手里寒光闪闪的剑，各自眼神闪烁，深知反抗等于找死，一时间全歇了心思。


    齐子骞揉了揉鼻尖，双手环胸晃悠悠走向殿门，将要出去，他忽的定住脚，转头含笑看向面色难看的百官，「诸位大人，安心候诊，本相就不奉陪了，保重。」


    百官愣住，齐相这是什么意思？前面说的尚能入耳，后面为何忽然来了句保重？


    不就是检查吗？怎……怎么……怎么会这样？


    百官惊恐瞪大眼，看着太医院的太医们面色凝重，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手上捧着红木托盘，托盘上放着匕首？


    检查为何会用到匕首？


    黄太医扫了众人一眼，嘆息摇头，「大人们，撩衣服吧，该取血了。」


    「取血？黄太医你这是何意？只是检查，为何要取血？」一面色青白，蓄着短须的中年大臣惊声喊道。


    还是肚脐血，这……这一刀下去，他们不得疼死啊。


    群官闻言齐齐点头，纷纷接声，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这是什么检验方法，真是荒唐。」


    「黄太医你是不是不会？可不要唬我们，若是不会，换个人来就是，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黄太医眯了眯眼，摇头嗤笑，想到齐子骞对他说的话，眸中闪过寒光。


    这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们确实过的太过安生了，安生了这么多年也该长长心了。


    噙着笑，缓缓拿去匕首，又从托盘中取来素白的帕子仔细擦了擦，边擦边道：「诸位中了西域念蛊，若蛊毒不清，随时会被西域妖人控制，为了陛下安危，只能委屈诸位大人了。」


    百官惊恐看着他手中匕首，仓皇后退，恨不得将自己镶入墙内再也不出来。


    黄太医瞄了眼，眼中讥讽更深，这就怕了？可真是些贪生怕死之徒啊。


    「陛下有令，检查过后，无恙者方能离开，你们若怕，其实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在硫磺水中泡上七七四十九天，若还活着，便也无事。」


    「诸位大人，你们想选哪个？」


    百官先是一喜，略一想想面色大变，在硫磺水中泡四十九天？


    朝中良人辈出，四十九天不上朝，再出来谁还记得自己。


    这和辞官有何区别。


    没了官职权势，倒不如死了安生。


    众人眉头紧皱，满脸纠结，想了会儿后便有人英勇就义般大步走出，「不就是划一刀，又死不了人，本官先来，早早检查清楚还能赶上回家用午膳。」


    黄太医朝来人竖起大拇指，「柳大人好样的，来来来，快些撩起衣物，老夫这就为大人检验。」


    柳有才闭上眼，咬牙撩起官服，雪白肥硕的肚子露出，「来吧，轻……轻点儿。」


    黄太医看了眼白花花的肚皮抖啊抖，抬手拍了拍，「别抖，等会儿划错地方了还得重来一刀。」


    「……」 柳有才憋足了气，努力将肚皮撑的滚圆。


    黄太医眯了眯眼，拿匕首在他肚皮上比划了两下，喃喃自语道：「书上说肚脐上方一指处，这大概够了吧，要不划宽些？宽了总能对。」


    肚皮唿的瘪了下去，柳有才哭丧着脸，「黄太医我求求你了，你别吓我了成吗？什么划宽点，这是肚皮，不是猪肉啊，你这一刀下去要是掌握不住力道，我这一肚子好东西可就落地上啦。」


    百官闻言纷纷后退，脸色白的发青，这……这不是胡来吗。


    黄太医撇撇嘴收回匕首，嫌弃看着浑身颤抖的男人，「哭什么，我这不还没有开始吗，放心吧，老夫虽没有入过厨房，却还是帮夫人砍过猪肉的，站好了，老夫要开始了。」


    匕首扬起，柳有才吓得闭上眼，冰凉的刀锋从他肚皮上划过，血光四溅。


    不知是不是血流的太多，他只觉眼前发黑，手软腿软。


    想跪下，却被两个侍卫架住胳膊。


    「好了，好了，接半碗便够了，柳大人对不住啊，第一次下手有些狠了，你别急，我这有金疮药，敷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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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有才脸皮无力抽了抽，他怎么好像听到黄太医笑了呢。


    忽的一道刺痛从肚皮上传来，快要昏过去的人勐然抬头，面色狰狞的朝天痛唿出声。


    黄太医耸了耸肩，摇头低嘆，「这人啊，总要经歷生老病死，钱财美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过于在意便成了贪，柳大人，该醒悟了，陛下给了你们一次机会，不代表会次次给，若再有下次，想来陛下不介意全朝换血。」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空荡的大殿内迴荡，悠悠苍老的声音清晰在众人耳边迴响。


    百官愣愣坐在地上，面色灰败。


    黄太医低头验血，不去看他们是何表情。


    过了会儿，又有人站起来，沉声道：「下一个我来，黄太医一言惊醒梦中人，若不是我们心动贪念，怎么会被西域妖人钻了空子，只是我等皆是凡人，做不到真正的无欲无求，只望以后能尽量压制心中贪慾，不负皇恩。」


    黄太医看了眼碗中，面上一喜，「恭喜柳大人，蛊虫已除，请回。」


    瘫坐在地上的男人闻言长松一口气，挣扎爬起，捂着受伤的肚皮，感激点头，「多谢黄太医，诸位，在下告辞。」


    草草朝众人点了点头，便仓皇离开。


    这里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太吓人了。


    黄太医命人换了新碗，洗净匕首，迈着悠哉的步伐站在刚刚说话的人面前，含笑打量，「你不怕？」


    「怕，但犯了错便该受罚，此番就当受罚了吧，黄太医请。」


    「呵呵，好，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几句话功夫，又是小半碗血出来。


    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黄太医忙不过来，便命太医院的其他太医帮忙。


    本以为会一番哭嚎，没想到会进展的如此顺利，黄太医勾唇轻笑，这局，齐相猜错了。


    贪慾在性命面前算的了什么。


    为了活下去，这些官员今后怕是会老实一段时间。


    福兮祸所依，说来也要感谢西域妖人的念蛊，若非如此，他们不知要何时才能醒悟。


    第350章 断腿


    大殿内检查有序进行，无人看到殿外一浑身裹的严实的女子出现，弯腰从小太监尸体上取了一件东西。


    她抬头，遥遥望向清和殿，满目阴翳，「姜芙，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武德轩，施景天斜靠在窗边软榻，听着侍卫回禀，薄唇紧抿，手指微微用力，茶盏化作粉末落下。


    「谁下的命令？」


    他让她为百官下蛊，可不是为了逼施恆废后的。


    墨眸中闪过怒意，冷冷起身，身上寒气四溢。


    侍卫低头埋的更深，「回世子，是西域探子潜入宫内，化作小太监偷了……偷了圣女的铃铛。」


    「偷？」施景天目含嘲讽，「她那铃铛日日宝贝似的戴着，能被人偷了去？去唤她过来。」


    冰冷的男声中满是怒意。


    侍卫不敢多说，躬身退下。


    施景天起身取出怀中的小石头，眸中冷意褪去，「小芙儿，谁都不能伤你。」


    施恆不懂的珍惜，那他就取代他，等他坐上皇位，小芙儿便再不会伤心难过。


    只是计划刚刚进行，便被那个蠢货扰乱。


    如今施恆定然已经有所防备，想再按原计划进行，怕是难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一浑身包裹严实的女子扭着柳腰妖娆走来，「听说世子唤我？月婵见过世子。」


    「啪！」一声脆响。


    施景天冷冷收回手，声音如涂了毒的冰箭，冷情的令人心寒。


    「你可知错。」


    月蝉惊怒捂着脸，眸中含泪，委屈瞪大眼望向房中俊冷薄情的男人，「你问都不问缘由便打我？」


    「何须问，若没你首肯，他会得到铜铃？」施景天眸光阴冷，看着月蝉的眼中满是杀意。


    「敢动她，你该死。」


    月白的广袖长衫无风自动，房内气压骤降。


    月婵惊恐后退，「你想杀我？不，世子饶命，计划没有被毁，求世子听月婵解释。」


    修长的大手在她身前停下，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说。」


    月婵慌乱跪地，眼中泪珠接连滚下，顾不得擦拭，她仰头急忙解释，「母蛊不死，那些蛊虫永远都不会消失，世子，你不能杀我，杀了我，计划就真的毁了。」


    「母蛊在我体内，只要我一日不死，那些官员就一日不会解蛊，他们现在恢復神志，只是因为我没有控制母蛊。」


    「求世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绝不会再弄丢铜铃。」


    月婵跪地垂首，眼中闪过寒光，有一点她没说的是，只有铜铃没有她的血无人能控制念蛊。


    他们猜对了又怎样，是她故意将铜铃给那人的，只为了激怒暴君当场杀了他最心爱的皇后。


    皇后死了，暴君若知道真相定然会悔恨万分，失手杀死心上人的痛苦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只可惜，眼看就要成了，竟被齐子骞当场戳破。


    苍梧齐相，果真是见多识广，看来改日她该去会会他了。


    施景天眸中墨色翻涌，唇角缓缓上扬，「如此说来，本世子确实不能杀你。」


    停在空中的手旋转，勐地朝她膝盖处打下，「只是你万不该将注意打到她身上，今日断你一腿，当做教训，再有下次，本世子不介意废了你的四肢放在罈子里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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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蝉仰头惨叫，冷汗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入衣襟内，娇艷的脸上血色褪尽，「啊，我的腿……」


    娇躯震颤，腿上的疼让她窒息，耶律瑾，你好狠，紧咬红唇，忍着心中滔天恨意低头虚弱道：「月婵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多谢……多谢世子不杀之恩。」


    「退下吧。」施景天转身坐下，不再看她，墨眸中幽光闪动。


    如此，事情倒是变的更好玩儿了。


    「是，月婵告退。」


    咬牙从地上爬起，拖着断腿低头艰难朝门外走去，双目猩红，满是恨意。


    好不容易出去，艰难站在门外，转身小心关上房门。


    间隙阴恻恻的目光透过门缝看向里面，耶律瑾，你放心，所有欺辱过我的，我就死也会把你们拉入地狱。


    「小姐，你受伤了，我抱你。」憨厚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月婵眸光微闪，掩去眼中阴狠，楚楚可怜抬头，「我的腿好疼，你轻点儿好不好。」


    铁塔般的壮汉红了脸，小心弯腰将柔弱可怜的女子打横抱起，「巴特尔会小心的，小姐忍忍，我带你回去就寻大夫来为你治伤。」


    粗壮的臂膀衬的怀中女子更加娇小，其他侍卫见了，纷纷起闹喊道：「哟，巴特尔的春天要来了。」


    「追了这么久，没想到还真被你小子得逞了，真够厉害的。」


    「可惜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有人发酸有人羡慕，闹笑声不断响起，德武轩出奇的热闹。


    月蝉忍疼埋首入男人怀中，咬牙拉了拉男人宽大的衣袖，小声道：「快走吧，我疼了。」


    巴特尔一听哪还有功夫同旁人废话，忙抱着怀里人大步回房，木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一道道好奇猥琐的目光。


    他轻轻将她放下，月蝉疼的娇躯轻颤，额头上的髮丝已经被冷汗打湿，一缕一缕黏在脸上。


    巴特尔手足无措站着，憨厚的粗犷的脸上满是担忧，「你伤到哪了？快让我看看。」


    「腿……」月蝉咬唇，闭眼艰难吐出一个字。


    耶律瑾好狠，那一掌怕是打碎了她的膝盖骨，好疼……


    「快，打晕我，我受不了了，啊……」女子在床上翻滚，衣衫凌乱，领口不知何时敞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玉峰。


    巴特尔眼睛看到发直，喉结滚动，狠狠咽下一口唾沫，紧张道：「你别动，伤到腿会越动越疼，让我看看。」


    粗糙的大手按着月婵不断扭动的身子，一只手小心撩起裙摆，只见裙摆下的白色胫衣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浓眉紧皱，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小心从裤脚划破。


    受伤的膝盖暴露出来，血肉模煳，肉眼可见骨头已经碎成了粉末。


    巴特尔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少主下的手？」


    膝盖骨尽碎，再无修復可能，也就是说月蝉从今往后只能成为一个瘸子了。


    第351章 姜芙不见踪影


    怜悯的目光落在月蝉身上，刺的她心口生疼，白着脸咬牙坐起，用力推攘床沿的男人疯狂喊道：「你也来嘲讽我是不是，我现在是个废人了，你开心了？滚，滚啊，我不用你同情。」


    女子的手落在他身上如同瘙痒，巴特尔怕她伤了自己，忙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裸露的肌肤相贴，女子身上特有的香味涌入他口鼻，使得他禁不住红了脸。


    她是西域圣女，美艷高贵，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日竟然会把圣女抱入怀里。


    感受着胸前柔软，唿吸渐渐粗喘，大手因激动而颤抖。


    声音不自觉柔下，轻声哄道：「我没有嘲讽你，不就是断了一条腿，以后我抱着你，你要去哪我就抱到哪，不落地，没人知道你的腿瘸了，你依然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女。」


    月婵推攘的手渐渐放下，愣愣抬头，红着眼望着眼前粗犷健硕的男人，「你说真的？」


    「真的，我巴特尔以性命气势，若有违背，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坚硬的男人举起四根手指朗声发誓。


    房间内一片寂静，月蝉愣愣看着自己血肉模煳的膝盖，双肩抖动低声笑了起来，笑了会儿，幽幽喃喃道：「若你的少主不许呢？」


    「他为何不许，怎么做是我的自由，我的主子是摄政王耶律战，世子还控制不了我。」巴特尔连忙解释。


    他是摄政王府的侍卫，主子只有一人，如今陪世子一同来苍梧，也是受主子耶律战的命令，否则他们才不会听一个外来人的指令。


    耶律瑾虽然深受耶律战的宠爱，但说起来，也是从外面的捡的义子，他们金国人最看中血脉，对于他们来说，耶律瑾也只是世子罢了。


    摄政王想让耶律瑾继承金国王位，那也得他耶律瑾使出真本事，收服了他们，他们才认他当王。


    月婵抬头，柔柔捧着男子蓄满鬍鬚的脸，状似神情的凝视他双眼，娇声喃喃，「这是你说的，若是你将来背信弃义，我不会放过你的。」


    鲜红的指甲若有似无划过他厚厚的唇瓣，微微用力，指甲划破他唇角皮肤。


    目光下移，落在那滴鲜红的血珠上，嘴角缓缓上扬扯出阴冷的微笑，「记住你说过的话，从今日起，你就只能是我月婵的人。」


    巴特尔瞳孔扩散，片刻后恢復神志，皱眉看着怀中娇弱的美人，心中忽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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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婵收回手，视线看向自己血淋淋的膝盖，皱眉命令：「我太疼了，你去帮我寻些曼陀罗来。」


    曼陀罗有毒，她想做什么？巴特尔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不知为何他本能的想遵从她说的每一句话。


    「好，我这就去，你先躺下歇着。」


    小心将怀中人放下，转身开门出去。


    刚出门便对上一双双意味深长的眼睛，


    「哟，巴特尔你行不行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快说说，她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爽翻天了？」


    一声声污秽的话从他们口中吐出，巴特尔粗眉一竖，狠声骂道：「都滚，再让我听到你们侮辱她的话，当心我宰了你们。」


    议论声停止，侍卫们讪讪散开，巴特尔是他们这群人中最厉害的，还是金国勇士，他们可打不过。


    院子里恢復寂静，巴特尔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阁楼上，几个使节看足了热闹，讥讽小声笑道：「真是一帮蛮子，说话粗俗，难登大雅之堂。」


    另一人斜了他一眼，嗤笑道：「粗是粗了些，不过人家可不惧苍梧，你们想好了吗？当真要派人回去取银子给那个齐狐狸？」


    他们便是宫宴上输掉赌约的使节。


    说起这个，几人一个个面色难看，心中对苍梧恨意暗生。


    一人眸中闪过冷光，阴狠道：「取，银子到了就看他齐相有没有命花。」


    另一人瞭然一笑，看着下方的金国侍卫，意味深长道：「树大招风，快变天了。」


    五个使节相视一眼，阴冷笑了起来。


    苍梧若倒了，赌约就不用履行了。


    「快看，耶律世子出去了。」忽的一人指着楼下，惊声低喊。


    五双眼睛看下去，只见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德武轩大门外。


    几人皱眉，这个时候，他出去做什么？


    秋风卷着落叶飘落，空气开始变的寒凉。


    栖凤殿内一片寂静，施恆一身五爪龙袍，面色冷沉端坐在大殿内，「她呢？」


    宫人们跪了一地，吓的浑身发颤不敢抬头。


    叶儿为首，跪在众人最前面，满脸愧疚，「奴婢来时，内殿里便没了人，请陛下责罚，是奴婢办事不利。」


    施恆大手紧握，眸中暗潮翻涌，她不在内殿他知道，昨夜的事他并未全忘，原以为她是恼了自己，不想见他才躲了出去。


    可是这都过了大半日，她竟还未回来？


    连叶儿都未带，她能去哪儿？


    想起早朝时的那方帕子，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堵的他心口发疼。


    「侍主不利，来人，给朕打。」


    宫人们惊慌磕头，纷纷哭喊：「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呜呜……」


    以往娘娘不许她们近前伺候，总说她们太吵了。


    平时都好好的，怎么昨夜陛下来，娘娘反倒不见了，莫不是陛下与娘娘生了矛盾？


    小荷跪在地上低头皱眉，听着四周的哭喊声心生忧虑，娘娘去哪了？


    这是她好不容易认的新主子，若是出事，那她与小橘在宫中将会举步维艰。


    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不能就这么让它熘走，眸光微闪，小荷咬牙朗声喊道：「陛下，娘娘许是闷的慌，去宫中的园子里坐坐。奴婢是娘娘亲提的近身侍女，娘娘不见，是奴婢护主不利，与她们并无关系，求陛下开恩，放过她们，奴婢愿意代为受罚。」


    小橘哭声停止，惊骇望着身前身子瘦小的人，「小荷你……」疯了！


    陛下自来杀伐果断，决定的事从未更改过，她怎么敢当面反驳陛下？真是疯了。


    清朗的女声在大殿内迴响，宫人们哭声勐然停止，愣愣望着叶儿身后那道瘦小的身影。


    小荷？


    她要代她们受罚？


    第352章 暴君道歉了？


    大殿内一片寂静，福全瞥了眼喊话的人，勾唇嗤笑，又是一个想吸引陛下注意的。


    她以为这么做，陛下就能看上她？也不瞧瞧她那豆芽菜般的身子。


    脱光了躺龙榻上，陛下都不会多看一眼。


    收回视线，暗自喟嘆，过不了一会儿，又得收尸了。


    宫外的乱葬岗今日怕是要热闹了，皇后娘娘不见，死一个怎么够。


    高座上，施恆冷冷看向说话的女子，眸中不辨喜怒，「抬起头来。」


    小荷身子抖了抖，为了小橘，她不能退缩，咬了咬牙，缓缓抬头，娇小的脸上眸光清明，眼皮下压看着脚下。


    陛下龙颜，不是她能随意瞻睹的。


    「你叫什么名字？」冷冽的男声慵懒随意。


    「回陛下，奴婢名叫小荷。」


    一问一答，听的叶儿眉头紧皱，小荷想做什么？


    侧头冷冷看向身后，眼中满是警告，娘娘待她不薄，难不成她也想学那些狐媚子惑主不成？


    「长得一般，你说芙儿亲自提了你做近侍？她喜欢你什么？」冰冷的男声细听下隐含酸意。


    施恆靠在椅子里，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他又想杀人了，这小宫女是什么意思？


    在炫耀芙儿对她多好？


    剑眉紧皱，心中更是烦闷，先弄走了一个拂晓，这才多久又来了个小荷。


    「既然你喜欢代人受罚，来人，打，打到皇后回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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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面色一白，躬身叩首，「多谢陛下。」


    希望娘娘快些回来。


    外面的侍卫跑来拖着小荷便往外走，黑漆漆的棍棒看的小橘浑身发疼，这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一定疼死了。


    胖乎乎的身子不知哪来的力气，勐地扑上去抱住小荷。


    众人呆了片刻，这是哪来的胖子，陛下面前也敢劫人。


    小橘哪管他们想什么，闭上眼，咧嘴就是大哭，「你们不能打小荷，她这么瘦，一棍子下去骨头都要碎了，呜呜，小荷不是说了么，娘娘没有丢，只是出去走走，等会儿就回来了，呜呜……」


    白胖的脸上两行泪不要钱的流下，肉嘟嘟的小手死死抱着小荷。


    侍卫们看的好笑，这胖子有意思，她是想凭藉自己的吨位留下人？


    几人相看一眼，忍着笑，冷声呵斥：「放肆，陛下面前岂容你放肆，再不松，我们连你一起打。」


    小橘吓得心肝颤，闭上眼回嘴，「不松，打死我也不松。」


    她和小荷一起长大，一同入宫，平时吃住都在一起，亲的比亲姐妹还亲，平时都是小荷护着她，今日她也要护小荷一次。


    颤抖间，牙齿咔吧咔吧响。


    小荷无语翻了个白眼，傻橘吓得都上牙咬下牙了，还敢同侍卫回嘴，真是长胆子了。


    动了动身子，皱眉低呵，「别胡闹，赶紧松开，你忘了你不能受伤。」


    小橘自小便身子弱，流血后很难癒合，指甲大的伤口都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这些年她一直小心护着，生怕小橘受到一点伤，今日她可倒好，竟还英勇的保护起她来了。


    施恆不耐皱眉，「都拉下去。」


    小橘哭声停止，圆脸煞白煞白的，抱着小荷呆呆坐在地上，完了，这下她们都活不成了。


    呜呜，皇后娘娘救命啊。


    侍卫们嗤笑一声，不由分说拉着她们就往外拖，敢在陛下面前浑闹，真是活腻歪了。


    两人被夹在长凳上，小荷气的咬牙切齿，「傻橘，你满意了？没事你瞎闹什么？我身体比你好，打几板子很快就好，你呢？你是想死是不是。」


    气死她了，要不是为了护着她，自己哪用费那么大劲，她可倒好，还上赶着送屁股找打。


    小橘趴在长凳上，委屈看向小荷，「我……我就是想救你。」


    「谁让你救，你能拿什么救，除了添乱，你还会做什么。」


    她被打一顿躺上一个月就没事了，小橘呢，这一顿下去她能活着就是奇蹟。


    小荷气的面色发紫，感觉精心养了这么多年的猪被别人杀了，还是在自己面前！


    满满的无力感萦绕着她，愤恨又无助。


    棍棒高高举起，小荷无力闭上眼，小橘小命休矣！


    宫女们不忍观看，纷纷低下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忽然一道清亮好听的女声从不远处响起，「你们想干什么？威风逞到本宫的栖凤殿了？」


    众人勐然回头，惊喜看着那个一身碧衣，绝美出尘的女子迈着莲步缓缓走来。


    「娘娘来了，奴婢（宫人）们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栖凤殿的宫人们欢喜磕头高唿，娘娘总算回来了，他们没事了。


    小荷身子一软，长松一口气，唇角缓缓上扬，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


    姜芙脚步在院中定住，侧头扫了眼趴在长凳上的两人，柳眉微蹙，「她们犯了什么宫规，竟使得你们如此劳师动众。」


    侍卫们放下举起的棒子，恭敬跪地，「回娘娘话，这是陛下下的命令。」


    言外之意，他们也不知犯了何事，陛下让打谁他们便打谁。


    姜芙心中一梗，暗道她都在偏殿睡了这么久，那人怎么还在。


    面上却噙着端庄的笑，身上皇后威仪尽显，「奥？你们的意思是让本宫亲自去问陛下？」


    「属下不敢。」


    「不敢那就放了她们，陛下那里本宫自会去说。」姜芙冷冷看着地上的几个侍卫。


    侍卫们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敢出声。


    人是陛下让打的，他们怎么敢放。


    姜芙见他们不答，眸光渐冷，「怎么，你们不愿？」


    「呵，本宫这皇后做的当真有意思，竟连几个侍卫都使唤不动了。」


    身后传来一道风声，风中裹着熟悉的龙涎香，姜芙眸光微闪，忍着躲开的冲动站在原地。


    温热的大手揽住她腰身，男人暗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芙儿，朕错了。」


    姜芙：「……」


    侍卫们：「……」


    身后宫人们：「……」


    是世界玄幻了还是他们没有睡醒？暴君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


    一双双眼睛落在姜芙身上，满含崇拜，皇后娘娘威武！


    第353章 不一样的暴君


    姜芙喉头滚动，顿觉唇角有些干涩，暴君的态度是她始料未及的。


    原先她以为他对昨夜的事不会再提及，或者不认为自己有错。


    毕竟按宫规，她是皇后，侍寝是她的本分，没有愿或不愿，只有皇上喜或不喜。


    清眸扫了眼四周，对上一个个吃惊的表情，嘴角上扬，看，吃惊的不只她一人。


    在旁人看来，帝王同她道歉她该感激涕零吧。


    嗤笑一声，可是她是人，也有七情六慾，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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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开心，为何要委屈自己屈膝谢恩。


    转身脱离暴君的拥抱，恭敬屈膝行礼，敛眉顺目淡声道：「陛下何错之有，臣妾惶恐。」


    他没错，他是一国之君，想宠幸哪个便宠幸哪个，怎么会有错。


    错的分明是她，若前朝百官知道她昨夜做的事，定然会说她恃宠而骄，以色惑君了吧。


    浓长的睫毛下闪过嘲讽，今日的早朝可真是热闹，清和殿上的废后喊声连她都听到了。


    废后是好事，只是他们不该污自己名声，想凭一方帕子就定了自己的罪，也太异想天开了。


    听的太久会损伤她心神，她便草草只听了前半段，后面施恆如何处理的她全然未知。


    「芙儿，你……」施恆握了握空了的手，眼中闪过惊慌，她这态度，是真的恼了他。


    抬眼扫向四周，薄唇紧抿，低声吼道，「都滚！」


    「是。」


    宫人们慌忙退下，小荷利落翻身下了长凳，拉着小橘就往外跑。


    娘娘与陛下的事可不是她们这些小宫女能听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她可还没活够呢。


    「小荷，娘娘她……」小橘一步三回头，担忧看向身后。


    娘娘还跪着呢。


    小荷一巴掌按在小橘圆润的脸上，咬牙低声警告，「眼珠子不想要了？别看，赶紧走。」


    自己刚刚虎口脱险，还想管娘娘，她以为自己成仙人了？


    拉拉扯扯的离开院子，小荷顺道关上殿门，长嘆一声无力坐在地上，吓死她了，娘娘您自求多福吧，陛下那么在意您，应该不会捨得伤您。


    宫女们面面相觑，小声议论，


    「陛下如此动怒，娘娘她受得住吗？」


    「娘娘也真是，好端端的自己跑什么，这下可好，差点连累咱们被陛下责罚。」


    「你们说，娘娘若是被陛下厌弃了，咱们的日子是不是又该变成以前那样？」


    有几个是栖凤殿的老人，跟着以前的姜芙吃了不少苦，因主子不受宠，空有皇后虚名，又被楚妃恶意对待。


    她们这些做宫女的没少受罪，不说别的，就是去御膳房取膳食都是场噩梦。


    想想那时的光景，她们面色惨白，当真不如死了痛快。


    宫中最不缺的便是捧高踩低的，没有楚妃还有张妃，李妃……她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心中更是埋怨姜芙好好的日子不懂珍惜，身怀龙嗣还作天作地。


    叶儿冷冷扫了眼说话的宫女，面色难看，「闭嘴，再敢背后非议娘娘，我割了你们舌头，滚一边去。」


    说话的宫女们忙捂着嘴不敢出声，叶儿是个泼辣的，她一向说的出做得到。


    几人不甘后退，贴着墙根眸光闪烁。


    小荷扶着墙起身，冷冷看了几眼说话的几人，默默将她们的长相记在心里。


    不忠不用，这几个留在娘娘身边始终是个祸患。


    抽个时间处理了吧。


    福全领着养心殿的宫人远远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听叶儿警告出声，勾唇轻笑，真是不知死活，敢惹怒毒杀，不用他出手，这些人就等死吧。


    一墙之隔，墙外宫人紧张等待，墙内一男一女相对而立静默不语，背后的大红色木棉花随着秋风落下。


    施恆看着身前不语的女子，大手握了又握，薄唇紧抿，略带紧张的率先出声，「天冷了，咱们进去吧。」


    「是，臣亲遵命。」姜芙嘴角噙着淡笑屈膝行礼，一举一动典雅高贵，透着疏离。


    「你……」施恆气结，甩袖转身入殿。


    周身气压骤降，就连风都凉了许多。


    姜芙不言不语起身跟上，入了大殿，身后殿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


    姜芙心尖一颤，抬眼疑惑看着上方面色发青的男人，受欺负的明明是她，为何他比自己还要生气。


    昨夜他那般对自己，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想了个法子脱身，现在她与皇儿怕是身处陷阱不知生死了。


    「姜芙，你究竟让朕怎么做才不生气，昨夜……昨夜是朕冲动了，不该那么对你，你……」施恆乱了阵脚，第一次有气不敢发，还要压着怒意小心讨好。


    姜芙淡笑，「陛下怎么会错，您可是苍梧国主，天下都是您的，臣妾不过是个女子，玩物而已。」


    昨夜他说的话，她都还给他。


    施恆语塞，这些话何其熟悉，他……他真是醉煳涂了，怎么能同她说如此混帐的话。


    姜芙双手置于胸前，面上的淡笑如同一张面具，让人看不清她内心喜怒。


    气吗？自然是气的，任何女子被夫君如此对待都会生气。


    她不敢反抗，但她也想让他体会一下那种无力感。


    施恆静静看着下方的女子，凤眸幽暗，想到昨日齐子骞教他的，忽的扬唇笑了起来，周身冷意散去。


    抬脚，一步一步走朝姜芙走去，高大的身影将娇小的女子笼罩，「做错事便该罚，芙儿不开心，便罚朕被你欺负可好？怎么欺负都可以。」


    男声暗哑，目光炙热。


    姜芙耳尖泛红，禁不住后退一步，惊怒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五官深邃俊美，剑眉英挺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他是苍梧最年轻的帝王，霸道狠厉人人闻之生畏。


    都说他薄情，不近女色，谁能想过，他会如此的……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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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被他温热的大手握住，按在他坚硬的胸前。


    「芙儿若是气不过那就打我几拳，你有孕，太医说万不能生气，不然生出的孩子可是会皱巴巴的不好看。」磁性暗哑的男声柔和响起。


    姜芙心中又气又无语，他这是做什么？


    帝王的冷冽呢？什么生气会使肚子里的孩子不好看，哪个太医说的，她怎么不知道。


    暗暗咬了咬舌尖，心中渐渐焦虑，若是真的……不行，她才不要生个皱巴巴的丑孩子。


    第354章 心悦


    「芙儿，朕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朕这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谁让芙儿长得如此美，朕看了自然欲罢不能，自从你有孕，朕已经素了好久了，昨夜是真的受不住才对你用了强，芙儿，太医说男人憋太久，会对身子不好……」


    说着说着大手竟变了方向，顺着她的腰往上移去。


    好不容易覆到高耸的柔软上，施恆眸光炙热，声音暗哑，「更何况，芙儿有孕后，这里又大了许多，整日勾的朕夜不能寐。」


    姜芙脸上滚烫，转身想跑，却被身后的男人紧紧抱在怀里，转头，清眸羞恼瞪了过去，「放手，青天白日，陛下怎能如此……」


    往事不禁在眼前浮现，那日，也是在这殿里，门窗开着，他将她抱在窗台软榻上……


    真的是太过疯狂，姜芙脸红心跳，手心渐渐湿濡。


    心中的怒意被惊慌渐渐取代，他难不成又想……


    慌乱摇头，惊怒喊道：「施恆，你敢，你若再如此不知轻重，我……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


    男人的话怎么能信，前一刻还舔着脸道歉，话音刚落转眼就又想起了那事。


    他难道是近日补品吃多了？火气太旺？


    施恆禁慾般薄唇缓缓上扬，抱着她，手上轻柔抚弄，「不会，芙儿不同意，朕不会再强迫你，乖，朕只是想抱抱你，不做别的，放松。」


    说话间，大手已经解开了她领间盘扣伸了进去。


    姜芙白皙的颈子都开始泛红，不知为何，被他握着手，她竟连一丝内力都使不出来。


    殿内温度渐渐升高，繁琐的衣物被他一件件温柔褪下，扔在地上。


    腰带，裙子，亵衣与男人明黄色的龙袍，黑靴散乱的堆积在一起，凌乱中满是暧昧。


    姜芙又羞又急，挣扎扭动，这人怎么能这样，说着说着竟将她脱了个精光。


    肌肤相触，女子胸前的美景明晃晃落入他眼中，施恆倒吸一口凉气，隐忍道：


    「乖芙儿，别乱动，不然朕可真的就忍不住了。」


    昨夜的事太不美好，要想让她忘却，唯有用最美好的事将其替代。


    吻温柔落下，姜芙无奈闭上眼，心中发凉，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下。


    他始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怎会为自己考虑。


    温热的舌从她眼角卷过，男人压抑着心中狂暴的巨兽，哑声低哄，「别哭，朕不会伤害你，这次，你开口，朕才会进去。」


    「骗子。」姜芙睁开眼，红彤彤的眼里满是委屈。


    「君无戏言，若朕做不到，就罚朕以后夜夜难眠好不好。」施恆额角青筋暴起，髮丝从额角滑落，那一缕白髮没了遮掩，在黝黑的发丛里尤为刺目。


    姜芙心尖颤了颤，又酸又疼，那是因为她才生的白髮。


    他对她究竟是占有，还是心动？


    「施恆，你可心悦我？」


    憋了许久的话忽然脱口而出。


    姜芙愣了，施恆也愣了。


    心悦？


    施恆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但他不想失去她，不想让她伤心难过，她高兴自己就跟着开心，她难过他便想杀人，他的命令会为她改了一次又次，他更期待她腹中孩子的诞生，有时候他甚至会幻想孩子出生后他与她的日子。


    木棉树下，她抱着孩子坐在鞦韆上，他站在后面轻轻推动，画面何其美好。


    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姜芙失望垂眸，「是臣妾失言了，陛下勿怪。」


    手腕动了动，想从他手中抽出。


    忽的手腕一紧，抬头正对上一双满是笑意的双眸，「朕想让你开心，想让你整日待在朕身边，更想日日抱着你做郭伦之事。一日见不到你，朕便会发慌，你受伤，朕恨不得代为受之，想到你跟别的男人走的近，朕恨不得杀光所有人，芙儿，朕想这便是心悦吧。」


    姜芙愣愣看着他，一时间心如鹿撞，他……他真的对自己动心了？


    眼眶变的湿热，唇角缓缓上扬。


    原来，不是她一人单相思，这感觉真好。


    前世因果已散，只愿今生与君白头。


    闭上眼，垫脚吻向暴君薄唇，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小舌，勾勾缠缠。


    施恆错愕瞪大眼，芙儿竟……说不清的欢喜涌上心头，松开她的手，抱紧她。


    「可以吗？」


    男声粗喘暗哑，额上沁出一层细汗。


    这男人，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问这个问题，姜芙揽着他劲瘦的脖颈，羞涩点头，清眸中已是春光浮动。


    忽的身子腾空，被他拦腰抱起，到了床上，床幔落下，掩住一室春光。


    过了许久，晃动的床幔总算停下，姜芙羞怯的躲在施恆怀中，双目紧闭满脸通红。


    他刚刚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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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揽着她，弥足的轻嘆，「芙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只可惜你有孕在身，不能太过放肆。」


    姜芙羞恼拧了他一把，娇嗔瞪他，「你还说。」


    僵硬的胸膛震颤，施恆忍着笑抓住她的手，宠溺揉捏，「不说，不说，芙儿莫要生气，朕以后只做不说。」


    姜芙奈何他不得，羞恼拉起锦被盖住头，鹌鹑样躲了起来。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用嘴给她……


    闭上眼摇头，不能想，不能想，太羞人了，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经歷这么疯狂的事。


    身旁忽然传来男人平稳的唿吸声，身上的手缓缓滑下，姜芙好奇掀开被角看去，竟发现他不知何时睡着了。


    眸光落在他脸上，冷冽逼人的双目紧闭，没了往日的锋芒。他皮肤很好，毛孔细的几乎看不见，只是眼窝处泛着青色。


    姜芙柳眉微蹙，这么快便睡了，可见近日他并未休息好。


    日日这么操劳，若不是命簿中显示他寿终正寝，她真担心他会被累死。


    第355章 探查


    想到命簿，姜芙抓住男人的手轻声嘆息，满面愁容，她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施恆。


    闭上眼，想着想着也不自觉跟着睡了过去。


    黑暗中，她并不知身侧的男子缓缓睁开眼，深邃的凤目凝视着怀中女子，剑眉紧锁，芙儿在忧愁什么？


    那日雷鸣，她究竟想同他说什么？


    最近芙儿确实有些反常，看来要见见老秃驴了。


    殿外的宫人们等了许久，站的脚脖子都痛了也不见里面有声音传出，个个愁眉苦脸靠在墙上，低声议论。


    「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娘该不会真出事了吧？可是也不对啊，若陛下处置娘娘，也该有些声音才是，怎么会这么安静。」


    福全轻蔑扫了眼说话的几人，双手环胸闭上眼，一群蠢材，陛下都抱着娘娘去内殿了，你们能听到才怪。


    陛下素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开了荤，哪能这么快就结束，且有的等呢。


    忽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伏在福全耳旁小声道：「公公，出大事了，今日那些没上朝的官员全死了，幕后之人出手狠辣，全府上下没留下一个活口。」


    「嘶！」福全勐地站直身子，冷冷盯着说话的小太监，「可查清楚了？没有错？」


    那些官员少说有六个，各府中人不下百人，就这么一夜之间全死了？


    小太监白着脸坚定点头，「查清楚了，确实全死了，现在京都百姓人心惶惶都在议论。」


    福全面色一寒，抬手示意，「你先退下，杂家知道了。」


    这件事需尽快禀告陛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恰在此时，殿门从内打开，施恆一身墨色锦袍抬脚迈出。


    宫人们大惊，慌忙站好，恭敬跪地正要大声喊。


    施恆抬手，冷声道：「免了，芙儿睡了，你们莫要吵醒她。」


    宫人们小声应了个是，屈膝行了一礼恭敬退下。


    施恆看了福全一眼转身大步朝养心殿走。


    福全忙快步跟上，路上将得来的消息说与他听，「陛下，一夜间杀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只是几个西域残党做的，奴才想，是不是京都有人同他们勾结。」


    施恆冷冷勾唇，「将这件事告诉霍庭，让他着手去查，顺便……去探探那些使节。」


    福全眸光一闪，躬身道：「是，奴才明白。」


    为查西域余孽霍大人将京都翻了个底掉，京都百姓更是痛恨西域人，不可能收留包藏。


    如今，没有查的只有皇宫了。


    太阳渐渐落下，宫中却灯火通明，一队队侍卫行色匆匆的在宫中奔走，


    「快搜，一个地方都不能放过。」


    「是。」


    宫中嫔妃纷纷走出，见此阵仗吓的花容大变，一个大胆的宫女拉着路过的侍卫问：「敢问大人，这是怎么了？」


    那侍卫皱眉抽出手，面色冷硬，正要打人，忽的手中被塞了个荷包，掂掂重量，趁人不备忙揣入怀中，左右看了眼，小声同道：「宫里闯入了个刺客，陛下有令搜查，姐姐若是无事就待在房中不要乱跑。」


    说完大步离开。


    宫女面色大变，忙拉着自家主子回去，关门落锁。


    侍卫挨个搜查，从北到南，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到了德武轩，侍卫们面色难看站在紧闭的门前大声喊道：「开门，奉命搜查刺客，若不配合，以逆当论处。」


    门内，灯火通明，外面动静那么大，他们自然也听到了。


    施景天双手环胸斜靠在门框上，漆黑的墨瞳内闪过轻嘲，他的好皇兄还是怀疑了。


    从小他就比旁人聪明，手段更是狠辣，凡是惹了他的，均不会有好下场。


    这次他会怎么做呢？


    金国侍卫紧张围在施景天身前，小声问：「世子，咱们怎么办？」


    西域圣女就在这里，若是被暴君搜查到，定然会迁怒他们。


    「属下这就送圣女出去，只要离了这院子，他们就怀疑不到咱们头上。」一侍卫阴狠提议。


    巴特尔脸色发黑，不满推了那人一把，横眉怒吼，「你敢，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这时候送月蝉出去，等于送她去死。


    道理人人都明白，只是选择不同，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将说话的人护在身后，连声骂道：「巴特尔，你钻进了那女人的裙子里，尝便了好处，是不是被迷的忘了主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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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奉命保护世子，可不是奉命保护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巴特尔，你可想清楚了，究竟是世子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就是，她那样的女人，随便玩玩儿就算了，你怎么还认真了。」


    巴特尔面红耳赤，瞪着一双牛眼，气沖沖捋了捋袖子就要冲上去。


    「你们还敢胡说，我打死你们。」


    月婵是最圣洁的圣女，才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漆黑的双目渐渐浮起一抹红雾，沙包大的拳头狠狠砸向离他最近的男人。


    众人大惊，这一拳头若是砸中脑袋，可是会要人命的。


    「快闪开！」


    「巴特尔你疯了！」


    旁观者急声唿喊。


    眼看拳头就要落下，忽的一道劲风从侧面传来，玉白色长笛狠狠击打在巴特尔手上，迫使他后退倒下。


    「放肆，为了一个女人同族相残，你枉为勇士。」清冷的男声从人群后幽幽响起。


    众人惊骇回头，看着门边一身白衣，面戴金色面具的人，世子？


    玉笛在空中盘旋而回，施景天悠然抬手，玉笛自动落入他手中，轻轻抚摸笛身手腕轻巧扭转，转手将笛子插入腰间。


    抬眸，冷冷看着地上的巴特尔，「本世子问你，你的主子是谁？」


    男声清冷暗含杀意。


    巴特尔眼中血色褪去，惊恐看着门边身材修长的男子，他的武功怎么会这么高？


    四目相对，他吓得头皮发麻，毫无意外，若他说错一个字，世子定然会当场杀他。


    狼狈低头错开视线，沉声道：「巴特尔的主子只有耶律战。」


    施景天勾唇，黑眸中闪过轻嘲，起身抬脚缓缓走向大门，路过巴特尔身边时脚步顿了顿，微侧身子冷声道：「看清自己的位置，再有下次，死。」


    男声清冷平静，却暗藏杀机。


    巴特尔面色大变，恭敬跪地，颤声道：「是，属下明白。」


    刚刚那一下，若是打向他的头，他必死。


    世子想取他性命轻而易举，只是圣女怎么办？她无依无靠，腿又断了，若真被扔出去，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第355章 夜逃，野心


    巴特尔大手紧握，勐地抬头，祈求看向清冷如月的男子，「属下求主子救救月蝉，她无依无靠，腿又……若让外面那些人进来搜查，月蝉将无路可逃。」


    「你对她倒是真心，既如此，你带她出去吧。」


    但是能不能逃过施恆的手，就看天意了，施景天戏嚯的想，他那个皇兄就像一头饿了许久的狼，被他盯上的猎物下场可是很惨的。


    这场游戏，谁会赢呢？他有些期待了。


    外面侍卫们喊了几声见没人应，领头的侍卫面色黑沉，挥手冷声喊道：「宣而不见，刺客定是进去了，耶律世子有危险，大家上。」


    「是。」侍卫们齐声应道，拔剑抬脚便要硬闯。


    忽的，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在月色下打开，一身资倾长飘然若仙的男子一身白衣从门内走出。


    「各位这是要做什么？大晚上的，吵成这样岂不是扰人清梦。」


    施景天抬脚缓缓走下台阶，金色的面具在灯火下闪着寒光。


    侍卫们面面相觑定在原地，领头的侍卫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世子勿怪，宫中进了贼人，陛下命我等搜查，满宫都搜遍了，唯独剩下德武轩，还请世子行个方便。」


    声音很大，院内巴特尔听的清楚，眸光闪了闪，忙从地上爬起沖入月蝉房内，不等她问，转身背起她便跑。


    他身子笨重，虽力大无穷却不会轻功，只能徒手从宫墙上翻出去。


    好在侍卫们的注意力全在施景天身上，并未注意到拐角处的动静。


    施景天耳尖动了动，勾唇讽笑，好戏要开始了。


    「诸位请便。」


    「多谢，都进去，搜的仔细些。」


    侍卫们疾步跑进院子，德武轩内灯火通明，使节与下人们纷纷出来，惊骇看着乱闹闹的场景小声议论，


    「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嘘，听说宫里闯入了刺客，恆帝下令搜查，别说话，当心把你当做刺客抓了去。」


    这一晚宫中人心惶惶不得安眠，侍卫们搜查了一遍又一遍，一个个面色难看跑来，小声道：「大人，什么都没有。」


    「我这边也是，什么都没有。」


    「我这里也是，一切正常。」


    领头侍卫脸色黑沉，没有才是不正常，福全公公既然特意指出让他们重点搜查德武轩便是知晓这里有异。


    咬牙阴冷的目光扫向院子，「不可能，定是漏了什么，排查人数，再搜查最后一遍，所有有疑点的全都抓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是！」


    新一轮的搜查开始，院中人们这才发觉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搜查刺客，只找人就好，现在怎么还排查起人数来了？


    施景天斜倚在哑仆身上，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还以为是个蠢的，没想到竟还有些本事，你去抓个宫女和太监来，把少了的人补上。」


    哑仆无声无息退下。


    再出现，搜查已经到了他们这边，侍卫们按照花名册逐个排查，等到了昏睡的宫女和太监身边时动作顿了顿。


    施景天勾唇淡声道：「他们两个做了些错事，本世子便罚了他们，没想到这么不中用，只打了几下竟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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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男一女能做什么错事，侍卫意味深长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便转身检查旁人。


    半刻钟后，侍卫们再次回禀，「大人，人数对的上，没问题。」


    已经查了三遍，领头侍卫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嘴角抽了抽，抱拳道：「既然没有问题，在下便不多打扰了，世子不送，咱们走。」


    侍卫们来的快去的也快，不一会儿德武轩内恢復安静，使节们长舒一口气，小心迎上施景天，讨好道：「还好有世子在，不然我等见了这阵仗真是不知该如何才好啊。」


    「世子好肚量，恆帝如此肆无忌惮的搜查咱们住处，分明是不将咱们放在眼里，若说君子子礼，还是要数世子，我等佩服。」


    「是啊，世子好气度，我等佩服。」


    若说世上能与苍梧抗衡的唯有金国了，耶律瑾是耶律战认定的下一任的金国国主，只要他肯领着他们对抗苍梧，那他们便有可能脱离暴君专政。


    等颠覆了苍梧，他们翻身做主，又有谁记得那场赌约。


    「世子人中龙凤，惊才绝艷，若世子能做这天下之主，实乃百姓大幸啊。」


    「说的对，世子若有腾龙之心，我等定当助世子一臂之力。」


    五个使节肃然躬身，归顺之意显而易见。


    施景天淡淡看着他们笑而不语，过了会儿方道：「各位大人言重，帝位天定，本世子不敢妄想，一切皆看天意，不过还是要多谢各位大人对本世子另眼相看，这份心，本世子领了。天色不早，各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告辞。」


    五人起身静静看着施景天远去的背影，挺直嵴背，欣喜笑出了声。


    「他这是同意了？」


    「帝位天定，恆帝登基时弒父杀兄，本就是有违天道，如此直白的话咱们若是还不明白，岂不成了傻子。」


    「走吧，走吧，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希望耶律世子尽早想明白，老夫那些银子就是扔给金国也不想给齐子骞。」


    「投诚自然需要些诚意，咱们还是早早准备去吧。」


    银子要用在刀刃上，一百万两银子，呵，齐子骞，施恆，这些用来买你们的命也算值了。


    外面喊声仍在继续，巴特尔抱着月蝉躲在漆黑的小巷子里，女子身上浓烈的香味随着风涌入他口鼻。


    搜查的人过去，他提着的心放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竟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浓密的鬍子下浮起潮红，手却久久捨不得拿开。


    第357章 栖凤殿奇怪的女人


    月蝉靠在男人坚硬的胸口上，眸中闪过寒光，刚刚在房里她都听到了。


    耶律瑾，这是你逼我的。


    你想要姜芙，我就让你永远也得不到。


    红唇微启，放缓身子柔柔靠近男人脖颈，仰起脸在他脖颈上蹭了蹭，柔声道：「巴特尔，谢谢你救了我，宫里已经不安全了，咱们这样是躲不掉的，你放开我自己回去吧，我……不想连累你。」后面的声音渐渐变小。


    柔软的模样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巴特尔眉头一皱，揽紧她纤细的腰肢沉声不悦道：「别说傻话，我答应过你，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躲不过那就杀出去。」


    说着就要起身。


    月蝉皱了皱眉，忙抱住他粗壮的脖颈，惊唿道：「别，他们人太多，硬闯是闯不出去的，我想到一个地方，他们绝不会去搜查，你快带我去栖凤殿。」


    巷子外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又一轮搜查开始了。


    巴特尔不敢多想，抱着她朝栖凤殿方向奔跑。


    之前他出来为月蝉寻药，特意记下了路，虽然没有去过栖凤殿，但也知道在哪个方向。


    「快搜，这边还有个巷子。」


    宫内唿喊声此起彼伏，栖凤殿内姜芙皱眉翻身，好吵，「来人，外面发生何事？」


    叶儿掀帘进来，皱眉问：「是不是将娘娘吵醒了，奴婢让他们走远些。」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姜芙拦下她，「等等，本宫听他们喊着抓人，你去看看在抓谁。」


    「好，奴婢这就去瞧瞧。」叶儿说着从怀中取出两个棉花团，「娘娘若觉得吵就把这个塞在耳朵里，应该能好些。」


    最近也不知娘娘是怎么了，自从不再昏睡便总觉得吵闹，这些棉花团她日日带在身边就为了以防娘娘不适。


    姜芙摇头苦笑，听力得到提高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接过棉花团塞入耳中，闭上眼，确实清净了许多。


    另一边，巴特尔抱着月婵在黑暗中穿行，小心躲过搜索的侍卫翻墙跳入一个庞大恢弘的院子。


    「应该就是这儿了，这边只有这座宫殿最大，定是栖凤殿。」


    「快找个房间进去，外面太空荡，咱们不能待太久。」女声娇喘，似是非常痛苦。


    黑暗中，月蝉靠在巴特尔肩头眉头紧皱，曼陀罗的药效过去了，断腿处疼的蚀骨。


    两人趁着无人，忙推开角落的一间房门进去。


    时间静止，巴特尔惊骇看着房中一身白衣，面上皮肉翻飞的女子，「女……女鬼……」


    鬼？


    世上怎么会有鬼，月蝉忍痛抬眼，先是一愣，后看了眼地上的影子，皱眉低喊：「快关上门，她有影子是人。」


    巴特尔回神，忙转身用脚带上房门，抱着月蝉警惕站在角落打量对面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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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戴白花，身着白衣，似孝服。


    只是长得也太过难看了，一张脸上满是鞭痕，道道皮肉翻飞，见他们进来，那女子只是抬眼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跪地烧纸。


    淡定自如的神态，仿佛没有瞧见他们。


    房中一片寂静，谁都没有开口，只有铜盆中纸钱燃烧的声音。


    一摞黄纸烧完，玉儿起身取了香点燃，而后小心插入牌位前的香炉。


    昨日她在叶儿的帮助下总算寻到柳鸳尸身，只是已经被野狗咬的残缺不全，她靠着柳鸳身上的银镯子才认出。


    尸身损害严重，实在无法带回，她只好选了个山清水秀的清净地方火化。


    最后能带回的只有这一捧骨灰。


    玉儿站在牌位前，双目泛红，抖着手缓缓拿起桌上茶盏。


    外面抓刺客的喊声如此响，她怎会听不到，只是没想到她运势竟然如此差，刺客哪都没去，偏偏来了她房内。


    月蝉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惊声喊道：「快拦住她，她想砸杯喊人。」


    巴特尔一个箭步蹿出，关键时刻一把抓住玉儿纤细的手，虎目怒瞪，低声怒道：「你们苍梧人鬼主意可真多。」


    玉儿手被握的生疼，张嘴想喊，忽的脖颈处一痛，便再也喊不出话来。


    月蝉单手攀着巴特尔，轻蔑扫了她一眼收回手，「我问你，这里可是姜芙的栖凤殿？」


    玉儿惊骇瞪眼，刺客问娘娘做什么？难道想对娘娘不利？


    月蝉扫视房内，目光定在桌上的牌位上，阴冷一笑，「敢在皇宫中供奉死人，看来你与姜芙的关系很好。那这死人是不是与你关系更好？」


    伸手拿起牌位，冷幽幽道：「说，这里是不是栖凤殿，不说，我砸了它。」


    玉儿瞳孔紧缩，惊恐瞪大眼，不要，柳鸳已经够惨了，难道连死了都不得安宁吗？


    双目通红，泪光闪烁。


    月蝉白着脸讽笑，可真是情深啊，这样便好，越在意便越好控制。


    「你不喊，我便解了你哑穴，否则我便毁了这牌位，同意就点头。」


    玉儿别无选择，无力点头。


    「算你识相。」


    接了穴道，巴特尔一把夺过她手中茶盏气沖沖放在桌上，而后抱着月婵走到床边，弯腰小心将她放下。


    断腿被碰到，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月蝉脸色惨白，额上沁出一层汗珠，虚弱靠在床边。


    即便如此，手里仍死死抓着牌位。


    「我且问你，这是哪，可是栖凤殿？」


    玉儿含泪，小声道：「是，你想问什么我都说，求你把柳鸳还给我。」


    「呵，是栖凤殿便好，你想要它？好，你过来。」月蝉眸中闪过阴毒，喘着粗气命令。


    玉儿大喜，忙小跑上前，忽的眼前刮过一阵烟雾。


    还未等她回神，腹部便传来一阵巨痛，她惨叫一声蜷缩着身子跪坐在地上，「啊，好疼啊……」


    腹中像是有无数条虫子在撕咬，疼的她恨不得剖开肚皮将里面的东西抓出来。


    「嘘，别喊，惊来了人我让你生不如死，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便不会再疼，懂吗？」


    玉儿忙点头，脸上疼的扭曲，伤口狰狞可怖。


    月蝉摇手，一阵铜铃声响起。


    玉儿趴在地上，无力喘息，不疼了，总算不疼了。


    湿漉漉的头髮凌乱的贴在脸上，衣服湿的如同刚从水里拉出来。


    刚刚的疼，仿佛一场噩梦。


    「好了，你去帮我寻些药，若是敢暴露，我会让你疼到死。」


    玉儿无力点头。


    外面搜寻仍在继续，唯独栖凤殿无人敢进，


    玉儿拿着月蝉给的药方子俏俏去了太医院，使了银子才取来了方子上的药。


    因都是些止疼疗伤的，守门的小药童看了看她脸上的伤也没在意，只惋惜摇头，嘆息道：「你也是命苦，竟跟了个会打人的主子，好好的一张脸算是毁了，你等着，我这就帮你取药，以后你要是有需要尽管晚上偷偷来寻我就是，但是千万记得别让旁人瞧见。」


    说着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咧嘴笑了笑，没想到一个宫女出手倒是大方。


    第358章 药


    玉儿不语站在门外等候，不一会儿小药童就拿了几包药过来。


    「给，这是外敷的，这是内用的，你快走吧，藏好了千万别被人瞧见。」


    玉儿愣愣接过几包药，眉头皱了皱，这也太多了，那个恶女人不配用这么多好药。


    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几包药塞到小药童怀里，而后在他诧异的目光中转头就跑。


    「哎，你这是干什么？」小药童无语看着手里的药包，想喊又怕惊动守卫，无法只好揣入怀里回去。


    「真是个怪人。」


    包好的药还有嫌多的。


    玉儿埋着头匆匆回去，好在路上还算顺利，只遇到几个栖凤殿的宫人。


    「姑娘好？姑娘深夜去拿药可是伤口又疼了？」


    玉儿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会儿点点头回房。


    宫女撇撇嘴，「切，傲什么，还不是一个毁了容的宫女，谁比谁又能高贵多少。」


    随行的同伴拍了拍她胳膊，「行了，祸从口出，她能被娘娘亲自从浣衣局迎出，说明很被娘娘看重，咱们还是少惹为妙，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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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页

    玉儿低头匆匆进房，关上房门，身后响起女子娇娆虚弱的声音，


    「药取来了？」


    「嗯。」玉儿怯怯将手中的药包递过去，「现在可以把柳鸳还给我了吗？」


    月蝉在巴特尔的搀扶下吃力坐起，打开药包闻了闻，勾唇轻笑，「你倒是好手段，竟都被你找齐了，拿去煎了，别人要问你知道该怎么说。」


    玉儿咬了咬下唇，忍着恐惧倔强的小声道：「你先将柳鸳还我。」


    声落牌位被丢入她怀中，月蝉懒懒靠在巴特尔怀里嗤笑道：「你还真是宝贝这破烂玩意儿，拿去，真是晦气。」


    玉儿死死将牌位抱在怀里，眸中通红，低头拿了药包转身就走。


    柳鸳，我终于也护了你一次。


    栖凤殿里有单独的小厨房，玉儿寻了一值班宫女问了才知道，小声道了声谢，取了罐子架在炉子上艰难生火。


    她原是官家小姐，自小便娇生惯养，从未做过这等事。入了宫，也是一直柳鸳照顾着，锦衣玉食惯了，现在连生火竟都生不好。


    火摺子点了又点，小厨房里黑烟滚滚，熏的她干咳不止，可火仍是着了一会儿便熄。


    玉儿懊恼蹲坐在地上，瞪着冰冷的炉子愁闷的想哭，为什么倒霉的总是她，容貌尽毁又痛失柳鸳，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又被刺客抓了餵了毒。


    低头，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她如此没用，真不如死了算了。


    「我当是谁大半夜烧了小厨房，没想到竟然是你。」清亮好听的女声响起，一方洁白的帕子递到她面前。


    玉儿愣愣抬头，叶儿？


    慌乱起身，无措看着眼前女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叶儿见她不接，勾了勾唇角为她轻轻擦了擦眼角，「我又不是老虎，你怎么吓成这样，在熬药？是伤口又疼了？」


    说着打开罐子扫了眼，「药倒是没错，只是你这水有些多了，火摺子拿来。」


    玉儿不知她想做什么，愣愣抬手。


    叶儿从她手心拿出火摺子，蹲下身忙活了会儿，炙热的火忽的升起，「真不知你是怎么在宫中活到现在的，怎么连生火都不会，好了，水舀出来半碗，让它慢慢熬吧，等到剩一碗药在倒出来。」


    拍拍手起身，潇洒离开。


    玉儿愣愣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动了动，小声念了句，「谢谢。」


    炉子被烧的咕噜咕噜响，她呆呆看着心中疯狂的想，若是在这碗药里加些老鼠药，那女人是不是就再也威胁不了她了？


    想想刚刚的疼，无力撇嘴，那女人死了她也会被疼死。


    算了，一切等她见了父母再说吧。


    熄了火，端起熬好的药，低头回房。


    「端过来。」


    玉儿小心过去。


    月蝉接过碗低头嗅了嗅，扫了她一眼，勾唇笑道：「你倒是老实，若你敢起别的心思，我现在就让你尝尝万虫嗜心的滋味，退下吧，在门边等着。」


    玉儿暗暗咬牙，果真是个毒女，还好她没有投毒，不然被发现了，岂不是要遭。


    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墙角，寒风透着门缝吹来，她缓缓闭上眼，唿吸渐渐平缓。


    浣衣局的那些日子，让她学会了随遇而安，只要没人吵她，她便能睡着。


    月蝉见状眸光闪了闪，仰头喝了药，一把拉过巴特尔吻了上去，苦，为何只能她一人受。


    美人忽然投吻，巴特尔心头如擂鼓，顾不得口中苦涩，按着女子的头用力勾缠。


    直到月蝉受不住一把推开男人，喘息着软软靠在他怀中，白皙的手指缠着他垂落的发，哑声道：「巴特尔，我不甘心，我想报仇，你帮我好不好。」


    巴特尔揽住月婵纤细的腰肢，双目赤红，低头埋在她脖颈间，难耐啃咬，「好，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只要不让他叛变金国，做什么都可以。


    月蝉妖艷笑了起来，汗湿的发与男人的墨发交缠，暧昧诡艷。


    「那若是我让你杀了耶律瑾呢，你会做吗？」


    「不会，除非他不是金国人。」巴特尔说的毫不犹豫。


    月蝉推开他，冷着脸起身，「你和那些臭男人都一样，全是花言巧语，说什么不会抛弃我也是骗人的鬼话。」


    巴特尔一听急了，忙起身揽着女子，竖起三根手指急声道：「不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发誓，只要不让我背叛金国，月蝉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当真？好，那我让你帮我杀了苍梧皇后姜芙，你可愿意？」


    杀了姜芙，不光耶律瑾，还有苍梧暴君，都会痛苦一辈子。


    她要让所有伤过她的人都不得好死！


    月婵眼角泛红，身子因恨意发颤。


    「愿意，月蝉想让谁死，我就去杀谁。」


    听到想听的，月蝉勾唇轻笑，抬手解开领口盘扣，衣衫随之落下，香肩裸露，白的晃眼。


    「你既真心相待，我便不负君恩，巴特尔……你可要善待我。」


    床幔落下，满室生香，两人竟在外人面前做起了夫妻之事。


    第359章 施恆夜入麓山寺


    睡梦中玉儿不安的动了动，眉头紧锁，身子蜷缩的更紧了。


    外面风声唿啸，乌云翻滚，搜查声仍在继续。


    养心殿内，施恆皱眉放下笔，额头忽的胀痛，闭目靠在椅上，冷声问：「福全，外面可有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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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2页

    福全躬身小声回禀，「回陛下，刚刚侍卫来报，德武轩没有异样。」


    凤眸掀起，冷光四射，「没有？已经打草惊蛇，让他们停下吧。」


    幕后的人看来比他想的还要狡猾。


    「是，奴才遵旨。」福全躬身退下。


    养心殿内烛火在风中忽明忽暗，施恆疲惫瞌上眸子，眼下青紫一片，京都近日事多，他已经好几日没有安稳睡过。


    轰隆一声雷鸣，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暴雨倾盆。


    施恆揉了揉胀痛的额角，抬眼望着天边的电闪银蛇，那日雷击皇宫的异象再次浮现他眼前。


    很奇怪，那些雷好似都在芙儿说话时降下，似乎……在阻止她！


    勐地坐直身子眼中闪过精光，芙儿究竟想说什么？


    竟使得老天降雷阻拦。


    薄唇上扬，他以前从不信天上有神，也不信命，但自从认识老秃驴，他便对这世间有了新的认知。


    不是无神，而是神太远，凡人触之不及。


    幼时，老秃驴说他有帝星之命，他不信。


    但当他登上皇位，坐在龙椅上俯视天下时，他不得不信，人世间真的有人能看破天机。


    起身，大步走出养心殿，迎着暴雨飞身出宫。


    这些谜团，看来只有麓山寺主持能解，那他就去见一见。


    福全传话回来，便见明黄色的人影冒着雨幕脚踏屋嵴飞了出去。


    嘴角抽了抽，无语摇头，陛下这般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希望明日早朝主子能赶回来，不然又要去麻烦齐相了。


    嘆口气，挥手命令，「行了，陛下累了，今夜就在养心殿歇息了，闭门落钥。」


    「是。」


    殿门缓缓关上，福全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闭目养神，等着吧，陛下若不回来他还得早早出宫去请齐相，现在能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至于主子，他就更不用担心了，主子武功深不可测，如今这世上能伤主子的唯有主子自己。


    暴雨倾斜，寂静的麓山寺紧闭的大门在夜色中轰然打开。


    守门的小和尚看着黑漆漆的三路疑惑挠头，「主持说有贵客要来，今夜的雨这么大，贵客怎么会这时候来？莫不是主持看错了？」


    话音刚落，山林间一道明黄色身影踏雨而来，高大挺拔的身影裹着寒气。


    一道闪电闪过，他俊冷的五官映入小和尚眼中。


    「皇上？小僧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施恆扫了眼他身后打开的院门，剑眉微拢，「他在哪？」


    「陛下请随小僧来，主持早已算到今夜会有贵客来访，特命小僧在此等候。」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引施恆去往禅房。


    算到？施恆眸光幽冷，真不愧是得道高僧，只是不知他能否算到宫中那日为何降下天雷。


    穿过一个拱门，两人停在一间禅房外，小和尚躬身道：「主持就在里面，陛下请进，小僧就先告退了。」


    施恆颔首推门进去，房内一片寂静，空荡荡的，不见胖和尚身影。


    老秃驴又想玩什么？难道是那小和尚带错了路？


    剑眉上挑，正要转身出去，忽然三道熟悉的男声从墙外响起。


    「师父，求求您救救我们三个吧，雷击摘星楼本乃不祥之兆，而且……那些雷分明是沖皇后娘娘去的……」


    「是啊，要不是昨日老三喝醉，我们还不知道他竟想独自上朝拼死进言，师父，徒弟们求您了，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劝劝陛下吧，如今能让陛下回心转意的唯有您啦。」


    「妖后祸国，她留宫中一日，苍梧便多一分危险，天像示警，陛下命不久矣啊！为今之计，唯有除妖后，平太天怒，也许陛下还有一线生机。」


    施恆薄唇紧抿，眸中怒意中烧，钦天监，好大的胆子，竟将心思动到芙儿身上了。


    聚气挥手，一掌拍向墙壁。


    轰隆一声，墙石飞溅，一整面墙应声倒地。


    里面跪着的三人惊恐抬头，视线定在墙后明黄色身影上，三人面色发白，头皮发麻。


    满室寂静……


    陛下？他……他怎么会在这儿？


    三人哭着脸僵硬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忙恭敬叩首，颤声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施恆唇角扬起，周身气势逼人，「你们三个，很好。」


    手缓缓抬起，目含杀意，「既然出来了，那就不用回去了。」


    三人惊慌失措，祈求看向床上盘膝喝酒的胖和尚，哭着脸喊道：「师父，您倒是说句话啊。」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心思喝酒，他若是再不管，他们仨可就要血溅当场了。


    「说什么？你们仨刚刚不是很能说吗？现在正主来了，你们把刚刚的话同他说说不是更好？」胖和尚笑眯眯仰头喝下一口酒，翘着二郎腿靠躺在床上，随手扔出一颗花生米，嘴巴一张，花生米恰好落入口。


    背后说人闲话还被正主逮了个正着，而这正主还是手染无数人命的暴君，三人此时恨不能躲进墙缝里。


    老三白苏主意最多，眼珠转了转，嘻哈笑道：「师父德高望重，我们学艺不精，如何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只是那日天雷落入皇后娘娘的栖凤殿，徵兆本就不祥，即便我们不说，宫中人多口杂也难免旁人传出事非，咳咳，所以我们才出宫找师父问个明白，以免误伤了好人，呵呵，师兄们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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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头用力挤眉弄眼，关键时刻你们倒是别哑巴啊……


    另外两人嘴角抽了抽，师弟这话风变得太快，他们接还是不接？


    接了不就自打嘴巴了吗？


    不接，命大概要没。


    好死不如赖活着，生死面前，脸算什么，两人咬了咬牙，忙跟着笑道：「是，三师弟说的是，我们是担心娘娘名声受损，特来求师父指点迷津，哈哈，误会，都是误会。」


    「陛下放下手，佛门清净地，不能杀生，不能杀生，嘿嘿……」


    「是么？如此说来倒是朕误会了？」施恆身上的水汽被内力蒸发，房内水雾升腾，明黄色龙袍无风自动，气压冷凝。


    第350章 幻境，前世


    啪嗒一声脆响，房内花瓶忽的炸裂，佛经翻飞。


    胖和尚嘴角抽搐，放下翘起的腿勐地起身，「行了，你这是想毁了我的麓山寺？放下，放下，多大点儿事犯得着动真火？」


    地上三人缩缩脖子祈求看向胖和尚。


    胖和尚无语翻个白眼，大手一挥，「没出息，还不赶紧出去，留在这儿等死啊。」


    三人大喜，忙磕头喊道：「是，多谢陛下，多谢师父。」


    说完不等施恆说话，爬起便往外跑。


    外面雷声滚滚，豆子大的雨点唿啦啦落下，砸在屋嵴上噼里啪啦的响。


    施恆冷冷看着床上悠哉悠哉的人，勾唇轻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以为这样能救他们？」


    胖和尚嘆息一声，从床上起来，穿上鞋慢慢悠悠走到方桌下坐下，抬手，两个杯子飞来，稳稳落在桌上。


    他抬眼看了下施恆额间，摇头嘆息，「他们说的并未全错，你的命确实不长了，先坐下，陪老衲喝上两杯。」


    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没听到声音，又从腰后取下一个，拔开盖子为他倒上一杯清酒，「你幼年时老衲就曾说过，你是天命帝星，可这只是你一半的命格，还有一半老衲未说，你可想知道是什么？」


    「不想。」施恆盘膝坐在他对面，取了酒杯抬头一饮而尽，「朕自来相信人定胜天，朕的命，朕自己做主。」


    胖和尚喝了口酒，吃一颗花生米，摇头轻笑，「可是你来了，若不是心有疑惑，你怎会来此处找老衲，施恆，你慌了。」


    当一个人有了牵挂，便再也不会像孤身一人时那么洒脱。


    「你能胜天，那她呢？」胖和尚笑的意味深长。


    施恆手定在半空，杯中酒洒出些许，冷凝的脸上闪过恼怒，抬眸冷冷看向胖和尚，勐地放下酒杯，冷声道：「朕是太下之主，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女人？不管她是妖是人，她都只能是朕的妻，谁也别想将她夺走。」


    「是吗？那可不一定……」老和尚手一挥，施恆眼前变得迷濛，身子软软趴下，一股浓重的困意席捲而来。


    多年来的警惕让他下意识想反抗，耳边响起老和尚梵音般的声音，「睡吧，睡一觉便能明白，缘起缘灭皆由天定，王者，註定孤独……」


    施恆凤目瞌上，茫然中置身黑暗，忽的眼前一道光亮起，姜芙一身嫁衣同他站在高台上受百官恭贺。


    「恭贺陛下与娘娘大婚，陛下万福，皇后娘娘金安！」


    「大礼已成，祝陛下与皇后娘娘龙凤和鸣，白头到老。」


    施恆低头，发觉身旁女子双手死死抠着帕子，双肩轻颤，仿佛怕极了，薄唇上扬，是了，他忘了，初时的芙儿很胆小，大婚时怕是吓惨了。


    大手伸出，想握住女子轻颤的手，却勐然发觉，他竟碰不到她。


    手从姜芙身上穿过，他愣愣站在原地，如旁观者般看着她被「自己」抛弃在栖凤殿里。


    画面一转，他喝下楚雨涵递来的酒，接着一身狼狈沖入栖凤殿，不顾她的惊恐一把撕开她身上衣物如勐兽般将她压在床上。


    床幔震颤，他听到她委屈哭喊的声音，薄唇上扬自嘲一笑，原来他以前是这么禽兽，只是这画面怎么和自己经歷的不一样？


    初次临幸芙儿那次，芙儿虽然怕极了，但到了后来却极为配合，一举一动尽显娇媚，勾的他欲罢不能。


    也是从那日起，他便对她上了瘾，恨不能日日将她揽在怀里行雨水之欢。


    前方床榻仍在晃动，女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小，床幔忽的被掀开，他看到自己光着身子黑着脸下床，披上衣服转身便走，丝毫未管床上姜芙死活。


    施恆皱眉，不对，他不会这么对芙儿。


    抬脚想上前去看芙儿如何，刚走两步却被一股力道拉了出去，再睁眼，就看到芙儿一身血水，浑身赤裸的躺在监牢里。


    女子双目圆瞪，脸色青白，身上已经有了尸斑，看来是死了一段时日。


    施恆唿吸凝滞，心口疼的厉害，大手死死抓住胸前衣物，双目泛红看着眼前的惨状，他嘶声大喊，四周人却听不到他，看不到他。


    想抱起地上的人儿，手却一次次从她身上穿过。


    试了无数次，他颓然坐在地上，心痛的眼角酸涩。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芙儿还好好的在宫中怎么会死。


    眼边衣角晃动，一道熟悉的女声在监牢内响起，


    「陛下，您走后，太后与臣妾前去探望皇后，没想到竟发现她与宫中侍卫……，太后气急，便对她施了宫刑。没想到她这么没用，竟然没等到陛下回来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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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雨涵？她不是死了吗？


    施恆忽的大笑起来，楚雨涵早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假的，全都是假的，芙儿不会死。


    只是为何他的心还是如此痛，这一切似真似幻，仿佛他真的经歷过一般。


    「她即便死了，也只能是皇家鬼，来人，将皇后葬入皇陵，封号元。」男声冷冽，细听下隐隐发颤。


    施恆起身，皱眉看着眼前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剑眉紧蹙，这里难道是幻境？和尚究竟想说什么？


    「陛下，还有一事臣妾忘了说，姜家一门意图谋反，臣妾与家父已经将其捉拿，按律法处以极刑，为示警众人彰显皇威，母后便决定将其悬挂在城门外供百姓观看，以儆效尤。」楚雨涵笑得娇媚，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对面的自己冷冷扫了她一眼，淡声道：「朕只是出宫数日竟不知宫中发生如此多大事，辛苦母后与楚妃，朕实在过意不去，不如三日后朕设宴，邀母后与舅舅聚聚。」


    「真的，臣妾多谢陛下，臣妾这就通知父亲去。」楚妃大喜，脸上傲慢的神情再也掩饰不住，如今这宫中没了皇后唯有她最大，葬入皇陵便葬入皇陵吧，死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施恆站在角落冷眼看着，楚家势大，但能将姜家斩杀殆尽几乎不可能，里面定然有猫腻。


    抬脚想跟着楚妃去看看，眼角竟扫到另一个自己蹲下身抱起地上浑身脏污的姜芙。


    他想做什么？施恆好奇了，收回脚，继续观看。


    第351章 锁魂


    「姜芙，做了朕的女人，死了也别想逃，别急，朕会让你回来的。」冷戾的凤眸中满是疯狂。


    地牢内忽然白烟升起，施恆闭上眼，再睁开已经换了景象。


    古朴奢华的宫殿内，白帐绕樑，一口红木棺材孤零零的停放在殿中。


    四周站满了道士，面上戴着厉鬼面具，手甩拂尘，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借法，钉困亡魂，七星破碎，震！」


    为首的道士声落，几个道士拿着一尺长的铁钉从四角钉入红木棺材。


    接着又用红绳在棺材上缠绕，场面阴森诡异。


    术法施展过后，道士们匆匆离开，唯独留下一人，取下面具恭敬跪地，朗声喊道：「陛下，术法已施，皇后娘娘亡魂至此便不会入地府。」


    「起来，朕问你，她何时能再次转生到朕身边？」男声冷厉疯狂。


    道士皱了皱眉，掐指算了算，嘆息道：「将亡魂困在宫里本就是逆天而为，代价之大，无法想像，该做的老道都做了，娘娘能不能与陛下再续前缘，只能看天意。」


    「代价？朕是天子，命定帝星，地府能奈我何，你退下吧。」


    「是，贫道告退。」道士躬身退下，栖凤殿内一片寂静。


    施恆皱眉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若没记错，那道士是太后寿宴上污衊芙儿是狐妖的骗子，无崖道士。


    他们想干什么？用道法锁住芙儿魂魄？


    所有事情真实的仿佛他真的如此做过，他竟能体会到另一个施恆此刻的心情。


    心痛，暴戾，毁天灭地的恨意。


    恨到极致，便成了平静，他知道另一个施恆要报復了。


    果然，想法刚落，大殿内响起「施恆」痛苦的呢喃，「芙儿，朕会将她们给你留着，只要你活过来，楚家人任你处置好不好。」


    「栖凤殿是你的，朕保证无人敢踏足这里，你安心睡，睡醒了来找朕便好。」


    「姜芙，朕知道你胆小，但楚家人杀了姜家满门，难道你不恨吗？别躲着了，只要你肯回来，朕亲自将楚家的人头送到你面前。」


    冰冷的帝王声声泣血，可惜红木棺依然一动不动。


    施恆皱眉，嘲讽冷笑，早知今日，当初为何视她如草芥，若你不放任，楚家怎敢虐杀皇后与一国将军，荒唐，真是荒唐！


    笑过后，心中一紧，勐然想起，当初芙儿好似极为痛恨楚家人，若无芙儿提醒，他怕是会和眼前的「施恆」一样放任楚家在京都为所欲为，那后果……


    不，没有如果，楚家人已经死了，芙儿如今还安然活着，这才是事实，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四周烟雾翻腾涌来，在看他已经身处黑暗，空中老和尚缥缈的声音响起，「假是真时，真亦假，施恆，你怎知这不是你的前世？还想继续往下看吗？」


    施恆抬头仰望夜空，眸光坚定，「不管是真是假，朕只知芙儿如今安好，楚家也已不在，看这些虚妄做什么，放朕出去。」


    夜空中，胖和尚的声音顿了顿，过了会儿又道：「前世你不想看，那将来呢？关于姜芙的未来你也不想看吗？」


    缥缈的声音里带着诱哄。


    芙儿？


    施恆瞳孔震颤，他究竟想做什么？他若知未来，便当知道自己来此的目的。


    黑暗中一片寂静，外面的胖和尚紧张咬下一口鸡腿，暗暗骂道，怎么这么难忽悠，泄露天机有损他寿元，偏偏为了天下苍生，他不得不得这么做。


    臭小子，长大了确实比小时候更难忽悠了。


    狠狠灌下一口酒，喘着粗气想，要是还哄不住可怎么办，难道真得看着帝星陨落，天下生灵涂炭吗？


    正当他纠结时，忽的听到施恆喊道：「老秃驴，你要是敢骗朕，朕拆了你的麓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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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和尚忙笑呵呵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何曾说过谎，只是看一眼，信与不信全在你。」


    声落大手一挥，像是怕他反悔，黑暗中，无尽的白烟朝他涌来。


    施恆皱眉睁眼，已然身处皇宫。


    四周是熟悉的红墙绿瓦，院中的木棉树长的正旺，这是栖凤殿？只是为何如此清冷？宫人呢？


    「快，娘娘要生了，求求你去请稳婆过来好不好，娘娘真的要生了。」大门外一个瘦弱的宫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守门的侍卫面色冷淡，嘲讽笑道：「生不出来岂不更好，毕竟也不知是谁的种，哈哈哈……陛下有令，皇后失德，终生幽禁栖凤殿不得外出，你若不想死，就赶紧回去，别逼我动手。」


    地上的宫女抬起头，双目通红，满是恨意，「她是皇后，怀的自然是龙嗣，陛下只是让娘娘幽禁，可曾说要娘娘死在这儿？去请稳婆，若娘娘有个三长两短，陛下不会饶过你的。」


    施恆皱眉，这宫女他认得，是刚被芙儿提拔的小宫女，名字好似叫……小荷？


    只是他们为何说自己把芙儿幽禁在栖凤殿？这怎么可能，他永远都不会如此对她。


    侍卫犹豫了片刻，咬牙不耐道：「真是多事，你等着，我这就去寻稳婆来。」


    小荷擦了擦眼角忙转身跑回殿内，忽然一道女子悽厉的喊声响起，施恆心中一紧，芙儿要生了。


    可是该死的稳婆还没来，他急怒上前，想看看芙儿究竟如何了，哪知刚到殿外，竟被一道透明的屏障阻挡。


    房内嘶喊声越来越响，如一把刀子刻在他心上，疼的无法唿吸。


    芙儿！


    漆黑的眸子满是暴怒，聚起浑身内力一拳又一拳打向屏障，空气中透明的波澜扩散，等他不再击打，便又恢復平静。


    施恆喘息着弯下腰，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屏障，「秃驴，你让朕来看，却又将朕阻拦在外是何道理？」


    大殿寂静，除了姜芙痛苦的哭喊声，和小荷惊恐的唿喊声再无人应他。


    幻境之外，胖和尚耸了耸肩，无奈翻个白眼，里面的境况实在太惨，若真让他看到，他怕臭小子发起狂来破了这幻境。


    将就看吧，结果都一样，帝星阎王命，哎……註定了世世孤苦，偏他太过执着，纠缠了三世，


    愁啊，若是这一世还度化不了他们，怕是会化成三世怨侣。


    以臭小子的能耐，别说凡间，就是地府也要遭到灭顶之灾。


    第352章 道天机，雷噼麓山寺


    幻境中，女子的哭喊声渐渐弱下，稳婆终于到了，施恆希冀上前，他与芙儿的孩子要出世了，会是什么样子？


    虽只是假的，却还是激动的手腕颤抖。


    稳婆进去后，一盆盆血水被小荷从里面端出来。


    不知何时，嘶喊声再也听不到，没有婴儿的啼哭声，也没有女子痛苦哭泣的声音，一切安静的令人害怕。


    芙儿如何了？施恆焦急上前，趴在屏障上想看一看里面。


    忽然门被打开，稳婆双手染血面色难看走了出来。


    一声脆响，铜盆跌落在地，小荷双眼含泪惊恐看着稳婆，过了会儿才颤抖着问：「娘娘呢？孩子呢？他们怎么了？」


    稳婆嘆息摇头，「太晚了，再加上孩子太大，娘娘根本生不出，姑娘为娘娘收拾收拾吧，哎，可怜……」


    死了？施恆瞳孔涣散，不，怎么可能，芙儿怎么会死。


    「老秃驴，朕不信，你休想骗朕。」


    幻境外，胖和尚嘴角抽了抽，就知道他不好煳弄，大手一挥，施恆眼前又换了场景。


    宫内白幡飘荡，姜芙挺着大肚子一身皇后宫装躺在红木棺材里。


    施恆呆呆站在棺前，头疼欲裂。


    红木棺，红绳长钉封棺。


    奈何桥，怒摔孟婆汤。


    转生台，他以父母亲缘换她转世投胎……


    他想起来了……


    啊……


    施恆红着眼仰天怒吼，「为什么？」


    芙儿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要这么折磨他们。


    三世轮迴，妻死子亡。


    这种痛，他竟经歷了三世。


    天道何其不公！


    既如此，那他就逆了这天，即便踏平地府，他也要夺了生死簿，换芙儿永生不死。


    起身，缓缓拔出长剑，放在自己颈上，眸中一片赤红。


    幻境外，胖和尚见状吓得一口酒喷出，不好，臭小子要提前入魔了。


    不敢耽搁忙打出一道劲风，夺了他手中剑。


    「臭小子，你昏了头了不成，这是未来幻象，不是真的，快醒醒，姜芙还没死，你这么急做什么？」


    施恆愣愣看着脚下的剑，俊冷的脸上闪过迷茫。


    芙儿没死？


    是了，他怎么煳涂了。


    这是未来幻象，不是真的，芙儿还没死，皇儿也好好的。


    凤目中精光璀璨，缓缓起身，淡声命令，「放朕出去。」


    俊冷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胖和尚一时摸不到头脑，他这是被刺激的狠了？


    挥手撤了幻境，不等施恆甦醒忙起身后退几步，以防被打……


    手中酒壶捏了捏，忍着想跑的冲动， 憋着一口气静静看着桌上的男人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一室寂静。


    漆黑的凤目如一汪古潭，深邃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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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剑眉微蹙，冷声问：「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胖和尚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口水，笑呵呵探头问：「你不生气？只要你保证不动手，老衲就同你仔细说说。」


    臭小子武功太高，若离得太近，他怕是跑不掉。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站着稳妥些。


    施恆眉头皱的更紧，手指捏了捏，咬牙道：「说，不打你。」


    君无戏言，得了保证胖和尚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冷汗，笑呵呵道：「不打好，呵呵呵。」


    「快说，那些究竟是真是假，若敢胡言……」施恆冷冷抬手轻轻挥向床榻。


    只听一声巨响，石头砌成的床轰然碎了一地。


    胖和尚脸皮抖了抖，心疼坏了，他吃的胖，一般床很难用的长久，他那些徒子徒孙孝心可嘉便用石头给他砌了这张床，虽然硬了些，但多铺几床被子睡的倒也安稳。


    如今就这么被臭小子毁了？


    咬牙举了举酒壶，想砸过去。


    对面一个冷眼飘来，他便没出息的收回手，蹲在地上黯然伤心。


    「你如今厉害了，天下谁也治不住你了，砸吧，砸吧，毁了我的麓山寺，大不了老衲出去云游去。」让你们谁也找不到我，哼。


    有难事了知道寻我，没事了十几年不来一次，一来还动不动就是威逼利诱。


    逆徒，当真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若不是武功不及这臭小子，他就处理门户了。


    施恆眸光微闪，眼里划过一抹无奈，收回手，语气放缓了些，「你好好说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朕便派人再为你修一座更大寺庙。」


    胖和尚心里一喜，忙起身，扔了酒壶，挺直腰板理了理衣襟，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施主大善。」


    邋遢的酒肉和尚，眨眼便成了仙风道骨的得道高僧，施恆见怪不怪，揉了揉胀痛的额角，「这里并无外人，你不用如此装模作样。快说，朕事务繁忙，等会儿还要回宫。」


    胖和尚撇撇嘴，提着的气松了，肚皮顶了出来，随意盘腿坐下，嘆息一声，「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就不能好好陪陪我。」


    「也罢，有了媳妇儿忘了爹，老衲白将你养那么大。」


    虽然小时候的施恆也不可爱，但胜在听话，现在长大了，反倒越来越恐怖。


    哎，天意难违，能做的，他都做了，就看臭小子能不能躲过这次命劫。


    踌躇了会儿，正色道：「先前他们三个说的没错，雷噼摘星楼是警告，施恆，你的命格註定无法子孙环绕，放弃吧，只有放她离开，你们两个才能善终，否则……妻死子亡。」


    声落，外面雷声滚滚，一股威压直逼禅房。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夜空中电光闪烁，蝉房震颤。


    胖和尚面色大变，运气飞出窗外，顺道喊道：「艹，这是要噼死我啊，臭小子，不能和你多说了，你记住，要想母子均安，定要她们远离……皇宫……」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两字被雷声压下。


    模煳间，施恆只听到要他们远离，剑眉紧皱，远离？该如何远离？


    外面雷声阵阵，他起身出门，只见黑漆漆的山林间，一道道闪电追着胖和尚而去。


    「师父？」


    雷声太大，三位钦天监忙出门查看，竟只看到胖和尚慌乱的在树梢跳跃。


    三人看的咋舌，「这……这是怎么了？」


    师父究竟对陛下做了什么，怎么会遭天雷追杀？


    第353章 命？


    白苏嘴角抽了抽，「看来师父是泄露天机太过，遭到天道惩罚了，陛下，师父如此皆是为您，请您三思而行啊。」


    施恆挑眉，面色冷凝，眸光深深看着远处天际，天道？命格？难道只有远离才能保芙儿母子平安？


    大手紧握，薄唇紧抿，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道又如何！


    冷冷扫了面前三人一眼，冷声问：「你们是他的徒弟，本事如何？」


    三人不明所以，不知他为何如此问，对视一眼，只得老实回道，「禀陛下，臣等天资愚钝，跟着师父二十年只学会了十之一二。」


    施恆目露嫌弃，二十年竟连一半都没学到，当真是天资愚钝。


    「可会观星看相？」


    嫌弃的目光太过明显，三人心里一塞，玄学之道本就难成，能学到师父的两成本事已属不易，陛下竟还嫌弃……


    白苏眼珠转了转，点头小心道；「会点皮毛，也能看出些门道。」


    施恆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比他们两个聪明，就你了，跟朕走。」


    声落提起白苏衣领垫脚提气飞起，暴雨中两人眨眼便消失在山林间。


    「啊……救命……我恐高……」惨叫声在雨幕中迴响。


    留下的两人面面相觑，无奈苦笑，「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师弟……没事吧？」


    「咳咳，应该没事……吧……」


    惨叫声不断响起，两人心肝颤了颤，暗自念道佛祖保佑，给三师弟留下一条命。


    大师兄嘆息一声，「师父跑了，咱们还是回宫吧，说不准陛下带着三师弟回去了。」


    二师兄皱眉点头，「也只好如此了，走吧，能做的咱们都做了，接下来就看陛下如何选择了。」


    尽人事，听天命。


    希望苍梧百姓逃过此劫。


    帝星落，群雄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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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乱，战火连天，百姓将民不聊生。


    哎，如今唯有施恆活着，方能镇压各地枭雄。


    乌云翻滚，追着胖和尚离开的方向离去，麓山寺再次恢復平静。


    这边施恆抓着白苏落在京都最高的城楼上，松开手，白苏无力瘫软在地，扶着胸口不住干呕。


    间隙还艰难的断断续续喊道：「陛……陛下恕罪，臣失礼了。」


    暴雨已经停下，夜风中夹着水汽，施恆负手而立，眸光幽冷，「你说你能观星看相，那朕问你，皇后寿命几何？」


    白苏好不容易缓过来气，听到这话无力翻个白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晕过去，师父透露天机遭到天雷追杀，生死不知。


    他不会武功，道法浅薄，若说了岂不会被天道当场反噬而死。


    苦着脸端正跪下，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带着哭腔道：「求陛下看在同门的份上给微臣一条生路吧，天机不可说，臣会死的。」


    若不是今日师父说出，他们竟不知人人惧怕的暴君竟是他们那个神秘的小师弟。


    虽是师弟，但他们仍不敢逾越，暴君脾性如何，他们更是了解，当初若不是留着他们有用，施恆怕早就杀了他们了。


    这个小师弟生来薄情冷性，父母亲缘尚不在乎，又怎么会在意他们。


    所以，他们还是小心的缩着吧。


    施恆眉头皱的更深，「哭什么，朕问，你点头或摇头便可，你不说便不算泄露天机了吧？」


    白苏愣住，这也可以？


    「要不……试试？」


    他没说，一切全是陛下猜的，这可和他没有关系了吧。


    夜空中乌云散去，繁星展露，被雨水沖刷过的京都城在月光照射下闪着银光。


    施恆眉头舒展，想着先前看到的画面沉声问：「芙儿会死？」


    白苏毫不犹豫点头，是人都会死。


    施恆幽冷，再问：「是因生产而死，可对？」


    白苏犹豫了会儿，看了眼天上繁星，皱眉掐指细算，半晌后才犹豫不决点了一下头。


    施恆心口一窒，无力冷笑，看来秃驴没有骗他。


    「朕若远离，她是否能渡过此劫。」


    白苏张了张口，面色难看，额头冷汗直流，「陛下，微臣道行浅薄，事关国运，微臣……真的算不出啊。」


    施恆瞥了他一眼，身上冷气森森，「你果真愚钝。」


    白苏：「……」


    虽是实情，但也用不着说的这么直白。


    怪难为情的。


    施恆一身郁气回到养心殿，那一夜，养心殿的宫人们人人自危。


    第二日，养心殿内的花瓶瓷器换了一批又一批。


    早朝上文武百官胆战心惊分立两侧，个个低着头不敢出声。


    纷纷暗想，陛下今日是怎么了？昨日他们中了奸人毒计，朝堂上出言不逊，陛下都未动如此大怒。


    齐子骞皱眉抬头，仔细观看施恆脸色，不对，怕是出事了。


    这么多年，除了幼年时那次折辱，施恆的脸色从未如此差过。


    早朝上一片寂静，言官们第一次攥紧了手中的小本子，低头不语。


    施恆挥手。


    福全心领神会，上前高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百官低头，不敢出声。


    福全嘴角抽了抽，暗道全是些老狐狸，看出陛下今日心情不好，竟都不往枪口上撞。


    「退朝！」


    施恆大步流星离开，面色冷沉。


    福全哀嘆一声，无力望天，陛下昨夜只是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一行人匆匆回到养心殿，气氛仍旧低沉冷凝。


    「福全，宣，大理寺卿。」


    福全浑身一凛，「是。」


    躬身退出，刚派了个小太监去宣旨，便看到齐子骞面色凝重大步走来。


    福全见了面上一喜，忙小跑着迎上去，「齐相来了，快请进。」


    「发生了何事？我怎么瞧着他脸色不对。」齐子骞边走边问，心中无比担忧。


    施恆自来冷静，即便遇到难解的事，也会先同自己商议，若实在解决不了便用外力灭了。


    登基至今，还从未遇到让他面露难色的事。


    福全嘆息苦笑，「奴才也纳闷啊，就昨夜陛下忽然冒着大雨出去，再回来便成了这番模样，奴才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齐相，您可一定要想想法子啊，奴才……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痛苦。」


    是的，是痛苦，不是暴怒。


    陛下从回来便将自己关在养心殿，不许任何人进入。


    但他身负武功，自然听到陛下昨夜压抑的低泣声，如雄狮在悲鸣，悲切痛苦。


    第354章 施恆暴戾


    福全嘆息：「哎，陛下自来要强，遇到难事也不肯让我们知晓，如今能解陛下心结的唯有您了。」


    两人说着到了殿门外，福全抬手示意齐子骞先停步，自己则小心推开殿门，探头看了看里面，轻声问：「陛下，齐相来了。」


    「进来。」冰冷的男声沙哑。


    齐子骞好看的眉毛皱起，抬脚进去。


    殿中门窗紧闭，烛火未燃，看着极为昏暗。


    他适应了会儿才看清，傲绝群雄的帝王一脸颓废的闭目斜躺在殿中龙椅上，眼下青紫，面色苍白，唇瓣干裂泛着黑色，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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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是怎么了？」


    施恆闭目冷声道：「无事，你来寻朕有事？」


    齐子骞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狐狸眼中划过担忧，面上却不羁笑道：「怎么，无事便不能来寻你了？咱们多日未一起喝酒了，要不要喝一杯？」


    施恆闭目不语。


    齐子骞笑了笑，「真是奇了，天下竟还有事让你犯难？要不说出来听听？」


    施恆眼皮动了动，眉头紧锁，心中郁结实在难受，他此时想杀人……杀光天下人！


    天道无情，他为何还要委屈自己。


    什么天下兴亡，什么百姓疾苦，这些与他何干。


    当初坐这帝位，为的不过是不再受人欺辱，所以他杀父弒兄甘愿做众人眼中暴君。


    子骞说，唯有让人人惧怕，他才能坐稳帝位。


    如今，世上再没人敢欺负他，他只想同心爱的女子共度余生，一同赏这山河盛世。


    如此简单的要求，天道竟不肯施捨。


    天要逼他，不如他就逆了这天？


    暴戾的种子在他心中渐渐萌发，四周空气温度骤降，帷幔翻飞。


    首当其冲的便是离他最近的齐子骞。


    只听一声巨响，齐子骞受不住连人带椅翻了过去，双脚朝天，摔的眼冒金星。


    「施恆，你想摔死我啊，哎呦……我的腰，再过几日我便要大婚了，你怎能对我下此毒手……」


    施恆听到动静，勐地睁眼，皱眉四顾，凤目落在地上，嘴角抽了抽，心中郁气竟散了些。


    「来人，扶齐相起来。」


    「是。」守在门外的福全闻声身子一抖，面上露出喜色，陛下总算开口了，果然还是齐相有法子。


    小心推门进去，入目是一张俊脸四脚朝天倒躺在地上。


    风光霁月的齐相如此造型，确实令人啼笑皆非。


    福全忍着笑，忙小跑上前扶起，「哎呦，齐相这是怎么了？摔疼了没有？要不奴才请个太医过来？」


    齐子骞白着脸起身，扶腰斜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别在憋出好歹来，本相可不负责。」


    福全笑的眉不见眼，「奴才哪敢笑齐相，该打，实在该打，来，齐相这次可坐好了，万不能再摔了。」


    齐子骞愁眉苦脸扶着椅子小心坐下，倒霉催的，怎么和他老腰槓上了，男人的腰可是坏不得，他可不想拂晓独守空房。


    「施恆，我要是摔残了你可得负责我一辈子。」


    皇帝的名讳被人直唿，若是往常福全定会大惊失色，偏齐子骞不是一般人，他与施恆算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齐子骞私下没少做。


    一个喊得轻松，一个听的舒服，他做奴才的便更不敢出声提醒了。


    不过，若是齐相是女的，哪还有皇后娘娘什么事啊，这样貌简直了……


    福全站在一旁想的正火热，殿外响起小太监的喊声，「陛下，大理寺卿霍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施恆起身坐好，凤目中满是血丝。


    「是，霍大人请进。」小太监躬身引路。


    霍庭一身红色官服，胸前绣着獬豸[xiè zhi],一身正气大步走来。


    到了施恆面前，他恭敬跪地叩首，「臣大理寺卿霍庭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平身。」施恆眼中红光闪过，冷声问：「西域逆当查的如何了。」


    霍庭朗声回道：「禀陛下，京都所有西域人均已被抓入大理寺狱，臣审过，他们均说念蛊是西域最常见的蛊虫，人人都会，很是寻常。臣想，若想凭念蛊寻幕后之人，怕是难于登天。」


    更何况施蛊者被陛下当场斩杀，这条线算是断了。


    施恆薄唇轻扬，漆黑的眸中满是暴戾，「如此说来，便是查不到了？索性无事，朕也去看看那些西域人。」


    「是。」霍庭这才看出施恆面色不对，担忧看了眼齐子骞，起身跟上。


    齐子骞无法，只好扶着老腰一瘸一拐跟上。


    三人一同到了大理寺狱，狱卒见了他们恭敬跪地，齐声喊道：「属下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打开。」施恆淡声命令。


    「是。」


    狱卒忙打开大门，举了火把在前面引路。


    大理寺狱专关穷凶极恶之徒，上至王室，下至贫民，只要进了这儿不脱层皮便休想出去。


    内设极为阴森恐怖，顺着陡峭的楼梯一路向下，走了九九八十一阶，几人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大厅中间竖着一个十字木架，上面血迹斑斑，有些看着还是新的。


    左侧有个甬道，甬道两侧是大大小小的格子，每个围栏里都关满了人。


    见他们进来，里面唿喊声忽然响起，阴森的牢狱开始沸腾。


    狱卒恭敬搬来几张椅子，抬起袖子擦了又擦，见上面没了尘土才躬着腰献媚笑道：「陛下请坐，齐相，霍大人请坐。」


    霍庭皱了皱眉，「去将昨日抓的西域人全都押过来。」


    ……


    唿喊声勐然停止，监牢里再次恢復寂静。


    犯人们如见了洪水勐兽般惊恐后退，霍庭，那个活阎王怎么又来了？


    齐子骞挑眉笑道：「看来霍大人在这里积威已深啊。」


    一声出，众鬼退散，这得审了多少案子才能有此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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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庭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齐相谬赞，在下愧不敢当。」


    这只齐狐狸最是狡猾，好人他做尽，坏人总得有人来当。


    第355章 审问


    齐子骞揉揉鼻尖，「真当我在夸你？你再这么凶下去，看哪家女子肯嫁你。到时候霍夫人又要上我府上哭诉，你可长点心吧。」


    霍庭：「……」


    他娘去过齐府？眼皮跳了跳，手指紧握，暗暗吸气自我安慰，亲生的老娘，不能打。


    狱卒低头双肩颤动，老夫人果真是女中豪杰，这种事也只有她老人家能做的出。


    大人威名危矣！


    施恆看了霍庭一眼，「你是该成婚了，再过几日子骞大婚，你要不也凑个热闹？」


    海晏河清借一次也是借，不如将他们三个的婚事一同办了。


    霍庭冷硬的表情龟裂，无语看向施恆，「陛下，你怎么也跟着取笑微臣，微臣日日只顾办案，哪有时间想儿女私情，再说……这时间也来不及啊。」


    离齐子骞大婚满打满算也只剩不到十五天，他去哪变个新娘？


    忽的心中一悸，脑海中飘过一道身影，娇蛮毒辣，虽小了些，但确实很合他胃口。


    只是她的身份……


    算了，算了，娶个如此小的，旁人定会笑他老牛吃嫩草。


    干咳一声压下心中悸动，皱眉看向甬道中正蹒跚走来的人群，「陛下，他们来了。」


    机会只有一次，殊不知错过这次，再相遇便是七年之后……


    施恆抬眸，冷意森然，「全在这？」


    「回陛下，总共十八人，都在这儿了。」狱卒躬身应道。


    一条长长的锁链将那些西域人拴在一起，有男有女，衣衫褴褛，身上血痕密布。


    一双双满是恨意的眸子瞪着霍庭，一个男人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女子嘶声骂道：「苍狗，有种你杀了我们。」


    西域与苍梧的仇不共戴天，之前没能一举灭了京简直可惜。


    「你想问的我们都说了，你还想怎么样，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话，别再折磨我们了。」


    一个时辰审一次，就算是铁也被打弯了，一西域人痛苦哀嚎，他真的受不了了。


    「求求你，给我们一个痛快吧……」


    破防只在一瞬间，熬鹰般的审讯，他们真的受不住了，简直生不如死，不能睡，不能吃，困到极致，刚要闭上眼便被拉出去一顿暴打。


    只是初开始问上几句，接着只剩下鞭打。


    「大人，西域人人都会念蛊，我们真的不知是谁做的呀，求大人放过我们吧，我们保证今后再也不踏足苍梧一步。」


    西域人跪地哭喊，哭声在监牢内迴荡。


    霍庭面色平淡，低头转动手腕念珠，真是无趣，说来说去都是这几句话。


    可惜，他们求错了人，如今掌他们生死可是中间那位。


    唇角微微上扬，静静听着不为所动。


    齐子骞掏了掏耳朵，「喂，人家喊你呢，你怎么不出声？」


    哭着求着让霍庭杀了他们，真是活久见，狐狸眼眯起满是好奇，霍阎王对他们做了什么？


    霍庭抬眼白了他一眼，端庄坐着，不言不语，有陛下在哪轮的到他来发号施令。


    齐狐狸休想害他。


    西域人哭声顿了顿，惊骇抬头，十几个人努力睁大红肿的眼睛朝前望去，就着昏暗的烛光这才看清，原来这里除了霍阎王还有另外两人在。


    三人并排坐在一处，个个风姿卓绝，贵气逼人，最亮眼的乃中间那位身穿……龙袍？


    西域人惊恐瞪大眼，是苍梧暴君？


    他……他怎么会来？


    牢狱脏污低贱，他怎么会踏足这种地方？


    十几个人吓得浑身颤抖，惊恐后退，铁链叮铃铃作响。


    暴君比霍阎王更恐怖，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唿啦一道水声响起，地牢内传来一股尿骚味。


    椅子上三人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不耐。


    齐子骞嫌弃抬袖掩鼻，惊声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拉出去。」


    真不知他们当初哪来的胆子想屠戮京都，施恆还未说话，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便吓成这副鬼样子。


    狱卒忙上前，解开铁链，拉起瘫软在地的男人往来时的方向走，地上留下一滩黄色液体，噁心至极。


    齐子骞捏着鼻子，靠近施恆，企图用他身上的龙涎香掩盖一下尿骚味，哪知刚靠近，就迎来一个冷眼。


    撇撇嘴，老实坐回原位，谄谄道：「不就是几个西域人，你看也看了，咱们能走了不？这气味属实不太好闻。」


    阴影下，施恆刀削般的五官透着几分冷冽，薄唇微启，冷声道：「西域圣女在哪？」


    森森冷气袭来，地牢内一片寂静，如地府的阎罗殿骇人心神。


    西域人愣了愣，眸光闪烁，他们跪地小声道：「自那日攻城失败，我们便与圣女走散了，如今她在哪我们真的不知啊。」


    「是啊，我们族人早已四处逃散，能出京都的早就逃了，不能出的也四处躲着，怎么可能还会联繫。」


    施恆薄唇微微扬起，通红的眼中满是戾气，抬手，墙上剥皮用的小刀凌空飞转。


    「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说，圣女在哪？」


    几个西域男人身子微不可察的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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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圣女近侍，为了保护圣女，身上被下了子母蛊，若用秘法是能查出圣女方位。


    可这秘法……是会要命的。


    无人说话，施恆眸光一厉，挥手将小刀飞向其中一人。


    几道寒光闪过，那人手臂上的肉纷纷坠落，瞬间只剩白骨。


    刀入鞘，那人才反应过来，惊恐看着只剩白骨的手臂崩溃大喊，「啊……我的胳膊，疼死我拉，啊……救我……」


    齐子骞咧嘴倒吸一口凉气，忙抬手捂眼，默念佛经，观自在菩萨，让施恆收着点吧，太吓人了，我这心脏受不住呀。


    多少年了，自从独闯西域圣地回来后，他就再也没用过这么残忍的手段。


    天老爷呀，施恆究竟受了多大的气？


    齐子骞暗暗掐了把大腿，有些后悔跟来，这么血腥的场景压根就不适合他这柔弱书生看。


    「圣女在哪？」冷戾的男声幽幽响起。


    受伤的男人喊声渐渐弱下，无力躺在地上，瞳孔涣散，身下地砖已经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剩下的西域人惊恐摇头，「田将军战死那日，圣女就跑了，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求求你放了我们，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


    「用烟花给京都百姓下毒全是圣女一人的主意，与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他们真的后悔了，早知暴君武功如此厉害，他们怎么会随圣女一起攻打苍梧京都。


    财帛动人心，若不是贪恋权势财富，他们也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第355章 情急回宫


    施恆单手抬起，面色冷厉。


    墙上的匕首再次飞出，朝另外两人飞去，以同样的方式活生生剐了两人。


    这次时间久了些，被活剐的人惨叫翻滚，血肉散落一地，场面血腥恐怖。


    四周的西域人看直了眼，面色苍白，有的忍不住转身吐了出来。


    他们常年饲养蛊虫，见过的噁心事不知凡几，但比之这个简直小巫见大巫。


    寻常人受凌迟之刑，尚需被绑在木桩上。


    而这……


    活着的人四处挣扎，血肉飞溅，不知是谁的竟落到他们唇上，温热腥甜的血染红了他们干裂的唇瓣。


    「还不肯说？接下来那就三个人一起吧，该谁了呢？」施恆双目通红，薄唇上扬，笑的邪肆。


    圣女的近侍怕了，再往下可就轮到他们了。


    三人抖了抖身子，惊恐对视，他们是不怕死，可不代表不怕这样死。


    如此死法，倒是真不如施展秘法死的痛快。


    旁边刀光停下，肉泥间两个白森森的骨架赫然躺在中间。


    三人不敢再等，生怕下一刀就落在自己身上，忙争先恐后的喊道：「我说，我们有法子找出圣女下落。」


    施恆挥手，匕首入鞘，唇角大大扬起，通红的眼中满是暴虐与杀戮。


    「说出来，朕饶你们一死。」


    「是是，我们说，多谢陛下不杀。」三人跪地齐喊。


    剩下的西域人惊讶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说。


    圣女近侍，他们三个竟然是圣女近侍！


    圣女在西域犹如蛊神，地位崇高，要选做圣女近侍需过刀山蛊海，经万蛊嗜身之苦，只有活下来的才能成为近侍。


    这是无上的荣耀，可他们竟然要背叛圣女！


    剩下的西域人目中冒火，仇视瞪着地上三人，纷纷激愤大喊：「你们敢，别忘了你们在蛊神面前发过什么誓，背叛圣女可是要遭天谴的。」


    「不能说，否则我们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你们对的起族人吗？你……」


    喊声戛然而止，几人瞪大眼捂着被割开的脖颈不甘倒地，手下的血从指缝喷涌而出。


    施恆慵懒挥手，匕首齐根没入墙壁，转身坐下。


    一双凤目冷冷落在那三人身上。


    「现在可以说了。」


    三人抖了抖身子，嵴背发凉，羡慕看着地上的死人。


    一刀封喉，死的也算痛快。


    三人对视一眼，磕头喊道：「陛下隆恩，求陛下等会儿也给我们一个痛快。」


    往日只听人求赏，今日竟听人求死，当真是稀奇，齐子骞好奇放下手，四周惨状映入眼帘。


    狐狸眼瞳孔震颤，好吧，他明白了，施恆这是把人逼疯了。


    果真，他比霍庭更适合审问犯人。


    目光扫了眼另一处，嘴角抽了抽，心中为苍梧犯人默哀了一个唿吸。


    只见霍庭双眼放光，正热切盯着地上的骨架。


    看样子……似在学？


    齐子骞揉了揉额角，无奈嘆息，他的命可真好，竟交了两个疯子做好友。


    好在他心性坚定，没有受其影响。


    看了眼地上的白骨，不禁赞嘆，施恆刀功又精进了不少，改日让他片个鱼肉试试，薄薄的鱼肉做水煮鱼应该不错。


    狐狸眼眯起，舔了舔殷红的唇，好看的喉结滚动。


    他饿了！


    皱眉看向下方三人，催促道：「还要多久？能不能快些，我饿了。」


    施恆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转头盯着地上的人冷声道，「朕答应你们，说吧。」


    看着骸骨遍地，那人竟说饿了？


    三人暗暗吞下一口口水，瞳孔紧缩，苍梧怎么这么多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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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能求得一个舒服的死法，已经是他们最幸运的事，当下不敢再拖延，恭敬道：


    「陛下，我们是圣女近侍，身上被种下了子母蛊，我们身上是子蛊，母蛊在圣女体内。」


    「她能凭藉母蛊感知我们所在方位，反之我们也可以，只是付出的代价要非常非常大。」


    「我们施展秘法后，会被蛊虫反噬，遭蛊虫嗜心，疼上十四日方能解脱，所以我们才请求陛下能给我们一个痛快。」


    施恆颔首，「君无戏言，开始吧。」


    三人无力苦笑，自知逃不过，如今想求的不过是死的安稳。


    闭上眼，唇瓣快速蠕动，三人又依次咬破手指用血在对方身上画下诡异繁琐的图案。


    图成，三人勐地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变得青紫可怖。


    他们捂着胸口趴在地上，一人抬头，艰难吐出两个字，「皇宫……」


    说完又是一口黑血吐出，三人捂着胸口痛苦翻滚，崩溃大喊：「快杀了我们，啊……」


    蛊虫一点一点咬噬心脏，每一口都疼的他们浑身痉挛。


    施恆眸光泛起冷意，皇宫！藏的倒是深。


    起身挥手，地上三人瞳孔大张，软软躺在地上，嘴角上扬带着释然。


    齐子骞与霍庭对视一眼，面色肃然，「圣女在皇宫？」


    「难怪臣搜遍全京都都没搜到圣女下落，原来是在宫里。」


    说完，两人似想到什么，瞳孔一缩，齐声惊唿，「不好，皇后。」


    声落，身边一道风声唿啸，再看已经没了施恆身影。


    两人忙起身跟上，外面有捕快骑马回来，恰好下马，两人一把夺了缰绳，一前一后翻身上去。


    「驾！」


    马儿仰头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飞奔而出。


    捕快看傻了眼，「哎，大人，这是我的马，您骑错啦！」


    「借用，你有事骑我的。」男声顺着风声飘来，模煳中带着焦急。


    捕快嘴角抽搐，张嘴还要再喊，忽的被追上来的狱卒一把拉住。


    「哥，你就别喊了，大人急着追陛下，你啊就骑别的马将就一日吧。」


    捕快震惊，「陛下来了这儿？那大人身后的是？」


    刚刚太快他只看到一道蓝色身影，没有看到脸。


    「那是齐相，小的猜应该是宫中出事了，陛下走的急，两位大人才抢了您的马。哥别问了，陛下的事咱们可不敢议论。」


    第385章 遇拂晓，情浓


    捕快谄谄收住话头，愁眉苦脸转身离开，大理寺一人只配一马，大人让骑他的，可大人的马太烈，乃是陛下亲赐的良驹，极通灵性，只认大人。


    他哪敢骑啊，别到时候没骑上马，反倒被马踢死了。


    「哎，看来今日办差只能跑着了。」


    另一边，三人一前一口入了宫，施恆一身冷意站在栖凤殿外，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盯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


    胖和尚的话不由在他耳中迴响。


    【要想皇后母子均安，需远离……】


    大手紧握，指节泛白。


    芙儿，他不能见。


    齐子骞气喘吁吁跑来，见他站着，一手扶腰一手搭在霍庭肩头，喘息问：「你……你站这儿干什么？怎么不进去？唿……累死我了……」


    一路上要不是霍庭拖着他走，他真不一定能坚持到现在。


    娘的，累死他了。


    俊美无双的脸上一片惨白，狐狸眼中水汽缭绕，只看脸，竟比女子还妖娆。


    霍庭板着脸嫌弃提着他腰带，剑眉紧皱，「站好，堂堂男子怎么弱成这样？」


    施恆隐忍闭目，转身淡声道：「她没事，回养心殿。」


    明黄色身影走的又快又急，他怕自己忍不住推门进去。


    齐子骞诧异回头，就这么走了？过门而不入，这可不像施恆的性子。


    难道……今日他发怒是因为皇后？


    不过养心殿离栖凤殿这么远，又要走……


    膝盖软了软，无力靠在身后坚硬的胳膊上，美目含泪凄楚望向霍庭，「好兄弟，我真走不动了，腰疼，腿软，你背我可好？」


    霍庭剑眉隆起，嫌弃推开身上的人，「站好，你也不嫌丢人。」


    齐子骞扶着腰，晃了晃又无力靠过去，白着脸无力道：「不嫌，命都没了，还要脸做什么。」


    霍庭咬牙，额角突突胀痛，若不是他官职比自己高，真想一脚踹飞这东西。


    深吸一口气，黑着脸一把扛起某人，顶着宫人诧异的目光大踏步的往养心殿走去。


    恰逢转角，一身穿粉紫色宫装的女子开门出来。


    「今日多谢嬷嬷教导，告辞。」


    声落转身，诧异看着霍庭肩上头朝下悠哉摆烂的某人。


    眉头皱起，心中火气翻涌，怎么也压不住，拂晓怒声吼道：「齐子骞，你又作什么妖？」


    软绵绵的人身子一僵，勐地抬头，俊美的脸上涨红，此时腰也不痛，腿也不软了，挣扎着从霍庭肩上跳下。


    献媚小跑上前，谄谄拉着女子双手笑问：「咱们真是有缘，在这儿深宫茫茫人海都能转角遇到。」


    拂晓脸皮抽了抽，板着脸看向霍庭，抽出手规规矩矩行了个宫礼，嘴角恰到好处扬起，「奴婢见过霍大人，霍大人安好。」


    霍庭抱手回礼，「姑娘客气，在下还有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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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了眼一脸幽怨的某人，抬脚便走。


    「大人留步，敢问大人，不知我家大人做错了何事，竟使得大人追到宫里来抓人。」拂晓眼中闪过冷光，笑意落下，侧身挡住齐子骞，周身戒备蓄势而发。


    在她眼中，刚刚那一幕更像是霍庭强迫齐子骞。


    霍庭皱眉：「姑娘这是何意？在下……」


    「哎，拂晓说的对，大庭广众的你怎么还追到宫里来了，本相都说了不去不去，你怎么就是听不清，赶紧走，再敢强迫本相，休怪我夫人不客气。」齐子骞揽着拂晓纤腰，倾长的身子柔弱无力靠在她身上，狐狸眼中满是笑意。


    还是自家夫人好，身上又香又软，不像某人身上硬的跟块石头似的。


    霍庭面色发黑，「我……」


    话未出口，齐子骞开口打断，「你什么你，怎么？你当着我家夫人的面还想强迫本相不成？」


    霍庭郁闷闭嘴，白了某人一眼气沖沖转身就走。


    说不过，惹不起，他躲着总行吧。


    拂晓皱眉还想再问，怎料却被身边的男人揽住腰，俊美的脸埋进她脖颈间，哑声低喃，「哎呦我的腰啊，夫人，你快帮为夫看看，迟了为夫担心留下病根儿。」


    男人磁性好听的声音夹着暖流从她耳边涌入，路过的宫女见状掩唇偷笑着喊道：「奴婢见过齐相，见过齐相夫人。」


    「嘻嘻，齐相与拂晓姐姐的感情可真好，这才分开两日，竟都追到宫里来了。」


    「嘘，人家感情好，你羡慕了？可惜咱们要等到二十五才能出宫嫁人……」


    宫女们说话声越来越远。


    拂晓脸上燥红，一把推开身上的人，羞恼低喊：「站好，一国之相歪歪斜斜的像什么样子。」


    齐子骞余光扫到她脸上的红，唇角上扬手上抱的更紧，「我不，我腰疼的厉害，不靠着夫人会倒的。」


    拂晓咬了咬牙，压下心中酸麻，又羞又怒的拉着他往自己住处走去。


    等到了院里，沉着脸转身一把关上大门，单手将齐子骞压在门上。


    四目相对，一片寂静，心跳声在两人之间迴响。


    好看的狐狸眼落在近在咫尺的红唇上，眸光渐渐炙热，脸上笑意褪去，少了玩笑只剩凝重。


    「阿晓，我想你了。」


    拂晓瞪大眼，红唇微启。


    眼前勐然黑下，唇齿相依。


    四周落叶似乎变得缓慢，空间在这一刻定格。


    一夜未能相拥而眠，与他而言仿佛隔了一百年，妖媚的狐狸眼中眸子幽暗，闭眼痴缠。


    许是太过用力，拂晓吃痛惊醒，羞红着脸一把推开身前的男子，用手背用力擦了擦唇瓣，羞恼瞪他，「你……你真是放肆，这是宫中不是齐府，你怎么还是如此肆无忌惮。」


    齐子骞领口散开，露出白皙好看的锁骨，脖颈修长，髮丝散乱。


    他倚着大门，低低笑出声来，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美的惊人。


    「怕什么，门关着，又有谁能看见，再说了你是我未过门的夫人，肚子里更是怀着我的崽，亲一下天经地义。」


    起身，黑长的髮丝垂落胸前，衬得他更加魅惑，伸出舌尖留恋的舔了舔殷红的唇角，眸光炙热，「刚刚你明明很喜欢，既喜欢，为何要拒绝，别否认，你也是想我的。」


    上前拉过女子，俯身低头，在女子诧异的目光中含笑以口封唇。


    满院寂静，就连太阳也害羞的躲入云层中。


    第358章 忍


    良久，唇分，齐子骞幽幽看着女子殷红的双唇，声音暗哑幽怨：「时间怎么过的如此慢，真恨不得立刻娶你回府。」


    拂晓羞红了脸，推开他起身，背过身深吸一口气，哑声道：「也就十几日，眨眼就到了，你先回去，若是让娘娘知道你来见我怕是不好。」


    今日他们见面被许多宫人看到，要不了多久怕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娘娘为了她做了许多，她不能辜负。


    眉头紧皱，脸上红色褪去，嘆息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男子，抬手为他理了理凌乱的衣领与墨发。


    「你只当为了我，再忍忍可好？」


    世间女子本就活的艰难，听了嬷嬷的话后她更觉得要谨言慎行，特别是嫁给如此万众瞩目的男子。


    今后，她再也不是执剑闯江湖的侠女了。


    但是为了他，值得。


    唇角缓缓扬起，手上动作轻柔，不一会儿便收拾好。


    齐子骞知她为自己放弃了什么，抬手握住她即将抽离的手，眸光幽深，满脸郑重，「卿以身相托，君定当不负。」


    拂晓眸光颤动，唇角上扬，霸气爽朗笑道：「怎么忽然说这个，放心，你若是敢负我，我定当场废了你。」


    眸光若有似无扫向他下腹处。


    齐子骞后嵴一凉，无力抬手抚额，是他多嘴了，以她的性子怎么会容许自己受委屈。


    看来今后需更加谨言慎行，洁身自好才行了。


    「是为夫多言了，今日学规矩可有累到？若实在受不了，不若为夫去寻陛下求情带你回去？」


    拂晓忙摇头，「不过是学个规矩，又不用上阵杀敌，怎会累到，你快走吧，宫中人多眼杂，这里又是后宫，你在这儿待久了不好。」


    也不知他是怎么进来的，竟还寻到栖凤殿了。


    齐子骞见她神色如常，面色红润，不像为难的样子，便也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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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手宠溺揉了揉她整齐的发顶，松快笑道：「夫人真是厉害，为夫佩服，既如此那为夫便先走了，你可要保护好自己和……儿子。」


    俊逸倾长的身影迎着秋风开门离去，拂晓愣在原地，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脸轰的涨红，羞恼瞪大眼，手轻轻放在小腹处，他怎么知道就一定是儿子？万一是闺女呢？他就不喜欢了？


    抿着嘴气沖冲上前关上门，转身看着小腹低声道：「乖宝儿，咱不理你那个傻爹，不管你是男是女，娘都喜欢。」


    「他要是敢有意见，娘就打到他心服。」


    自言自语说了几句，大步进了屋子，关门脱鞋上床闭目休息。


    今日要跟着嬷嬷学理帐治家，因东西太多，便起了个大早去了另一个院子，好在进度还算可以，嬷嬷见她直打哈欠，便准许她午间回来补觉。


    翻身拥着柔软的锦被，唇角上扬，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什么都不用想，只需用心学便好，没有杀戮，没有血腥，现在的日子干净美好的不可思议，如同一场梦。


    混混沌沌间陷入沉睡，梦里青山流水，奼紫嫣红的山花遍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童拉着风筝嬉笑着朝他们跑来。


    忽然一条黑色巨蟒从林中蹿出，一口吞了女童扭头便跑。


    「不要……」


    拂晓眉头紧皱，眼皮急速滚动，惊唿一声勐地坐起，来不及擦拭额上细汗，抬手小心放在小腹上。


    凝眉看眼怀中锦被，无力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场梦，吓死她了。


    她就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巨蟒，遮天蔽日的直起身比树还高，若真有怕都要成精了。


    坐着缓和了会儿，抬脚下地，「算了，索性睡不着了，不如趁着空闲去瞧瞧娘娘。」


    拂晓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想到便做，起身整理好仪容，开门出去。


    她这院子与栖凤殿离的不远走几步便到，此时恰逢午膳，御膳房的人正排着队端着膳食一个个进去。


    「哟，这不是拂晓姑姑吗？许久未见，您这是去哪儿了啊？」御膳房领头的大太监见她勐然一惊，忙笑眯眯上前问道。


    拂晓定住脚，顺着声音看去，扬唇学着嬷嬷教导的样子温和笑道；「原来是孙公公，孙公公好。此事说来话长，我这儿还有事，就不与您多聊了，改日见了再与您细说，见谅。」


    微微颔首，礼貌而疏离。


    孙公公诧异，傻傻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呆了会儿，见她直接推门进了内殿这才回神，同身边的小太监说道：「咱家没看错吧，刚刚真是拂晓姑姑？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往日的拂晓可是同叶儿一般无二，泼辣的无人敢惹，如今怎么还变温柔了？


    孙公公想起之前看到的，禁不住抖了抖身子，侠女变娇女，这也太瘆人了。


    「呵呵，公公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关心做菜，定然没听过齐相要娶亲了，而且娶的还是您问的这位呢，要嫁高门，拂晓姑姑怎能还向以前一样不顾礼法，这不就入宫跟着娘娘学规矩来了。」


    小太监笑呵呵解释，眼中满是羡慕，做女人就是好，只要嫁对人，便能翻身做主。


    可惜啊，这么好的事与他是无缘了，只希望下辈子投胎能做个女子。


    孙公公更加震惊，宫女嫁给丞相？这……这如何可能？


    「陛下与皇后娘娘同意了？」


    小太监端好托盘，正色小声道：「何止同意，陛下还借了海晏河清给齐相举办婚礼，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


    孙公公呆愣住，顿觉世界玄幻了，愣神间大逆不道的话脱口而出，「陛下这是想做什么？简直荒唐！」


    「嘘，公公快住口，不可胡说。」


    背后议论陛下可是要被砍头的。


    孙公公吓的一激灵，狠狠打了自己一嘴巴，胆战心惊道：「咱们只是伺候人的奴才，主子们的事与咱们何干，走走走，赶紧把菜送了，咱们也好早点回去休息。」


    他也是被吓煳涂了，怎么站在栖凤殿道陛下是非，呸呸呸，希望没人听到，不然他人头难保。


    第359章 该去看看玉儿


    殿外，叶儿刚迎了拂晓进去，此时外面只剩下小荷领着几个宫女守着。


    见他们走着走着停下不动，眉头皱了皱，上前询问：「怎么不走了，快进去。」


    这么多人端着午膳站在栖凤殿外像什么样子。


    「是是，刚刚杂家忘了件事，现在问清楚了，有劳姑娘苦等，咱们快进去吧。」


    宫中送膳有时间限制，不能太晚，不然菜就凉了，若是影响口感，惹得贵人不快，他们可是都要受罚的。


    小太监们低着头疾步进去。


    「娘娘，午膳好了，咱们过去吧。」


    大厅内，拂晓含笑扶着姜芙小心坐在餐桌旁，接过叶儿手中温热的帕子仔细为她净手，又取了水杯让她漱口。


    「今日怎么过来这么早？嬷嬷肯放你出来，是学完了？」


    姜芙含笑看她，接过叶儿递来的筷子，夹了块自己最喜欢吃的糖醋小排在碗中。


    拂晓为她盛了汤，小心放在她手边，柔声笑道：「娘娘先别急着吃菜，喝口汤，暖暖胃。嬷嬷今日见奴婢学的实在尽心，便心疼奴婢早早结束，嬷嬷教的用心，可惜奴婢资质愚钝，学了一上午也只摸到一点皮毛，要学完还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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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掩唇轻笑，「拂晓姐姐真有意思，你这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自己？一会儿学的尽心，一会儿资质愚钝的，也不知该听哪个好。」


    「你喜欢哪个就听哪个，要不然你将耳朵堵了？不听也落得个清净。」拂晓不客气回怼，对付叶儿，自小她便得心应手。


    这不一句话下来，叶儿哑口无言，嘟着嘴气的跺脚，「娘娘，您看她。」


    「好了，你们姐妹真是对，本宫吃个午膳也不消停，既然你们无事，不如去替本宫瞧瞧玉儿，她整日的不出房门，本宫实在担心。」姜芙笑着劝道，想到偏房里浑身是伤的玉妃，清眸中闪过担忧。


    自从那日她带着柳鸳的骨灰回来，便将自己锁在房里，任谁喊都不开。


    她担心出事，便不敢硬逼，好在宫女们送过去的饭菜都被吃了干净，若非如此，她定要带人硬闯了。


    「她是个可怜人，你们多看顾些，哎……说来是本宫亏欠了她。」


    放下筷子，顿时没了胃口。


    拂晓皱眉，娘娘身子重，不吃饭怎么成，当下瞪了叶儿一眼，对她使了个眼色后温声哄道：「娘娘仁善，这件事就包给我们了，玉儿姑娘受了伤，体弱不想出来也是应当，加上她的脸又伤成那副样子，对外人胆怯也情有可原，心病当需心药医，若是治好了她的脸，一切岂不迎刃而解？」


    叶儿收到眼神，自不敢再胡闹，咬唇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天底下她就怕三个人，一是陛下，二是师父，三就是这个师姐。


    无他，虽然她毒术一流，但武功却比不过师姐，小时候因为太过顽皮没少被师姐修理，时日久了，便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可她浑身反骨，越是怕就越是想招惹，直到将拂晓惹毛了为止……


    低头暗暗咧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眼中满是桀骜不驯的精光。


    现在娘娘在不方便，等出了栖凤殿再找她玩儿，嘿嘿……


    姜芙摇头嘆息，「你没见那伤，道道深可见骨，皮肉翻飞，哪里那么容易好，偏偏苍朮又不见，若她在也许能想些法子，哎……」


    说起苍朮，拂晓眉头皱的更紧，自从带小五下山他从未有过也不归家，这都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回来？


    「娘娘，要不咱们派人去外面寻寻？苍朮不会武功，小五又野性尚在，若真出事便不好了。」


    不可否认，她急了。


    姜芙点头，「是该去寻寻，来人，传季卫过来。」


    「是。」门口的宫女小跑着离开。


    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三人抬头看去，一男子身穿墨色禁卫服，腰佩长剑，面色坚毅的大步走来。


    「微臣季卫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不知娘娘唤在下所谓何时？」


    男子看着姜芙目光复杂，当初若不是她提醒，他怕真的再也回不了京都。


    说来，她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姜芙打量了他一眼，唇角缓缓上扬，「快起来，季将军多日未见，更加飒爽了，本宫寻你来是想请将军帮本宫寻两个孩子，不知将军可方便？」


    季卫抱拳低头朗声道：「娘娘但说便是。」


    「将军爽快，拂晓，将画像拿来。」姜芙唇角笑意更深。


    季卫如今连连升迁，如今已是京都禁军统领，整个京都的城防守卫皆由他掌管。


    想在京都寻人，找他最为稳妥。


    拂晓从腰间取出两张纸，忙递过去，「将军请看。」


    季卫接过展开，纸上两个长相不俗的人栩栩如生的映入众人眼里。


    叶儿瞪大眼，惊唿出声，「这画的也太传神了吧，拂晓姐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拂晓干咳两声，脸颊微微泛红，「莫要胡说，这画是齐大人所画，季将军，上面两人年岁都不大，约莫十几岁的模样，男的名叫小五，女的名叫苍儿，此事便劳烦将军了。」


    清朗的女声将事情说的清晰明了，季卫诧异抬眼打量眼前女子，这一看，唇角上扬，「万寿节上齐相冲冠一怒为红颜，已经被传为京都佳话，没想到季某今日竟能一睹姑娘风采，实乃幸事。」


    拂晓面色僵硬：「……」她并不觉得荣幸……


    「将军过誉，奴婢愧不敢当。」


    季卫拱手，「姑娘能被齐相如此看重，定有过人之处，姑娘万不要自谦。」说完看向姜芙抱拳行礼，「敢问娘娘可还有别的事？若没有下官便告退了，寻人还是越早越好。」


    虽不知画上两人同皇后有何关系，但她既开了口，即便再不符合规矩，他也会出手。


    「只此一事，多谢季将军，小荷送将军出去吧。」姜芙挥手示意。


    小荷瞭然，上前走到季卫身前柔柔伸手笑道：「将军请，奴婢送您。」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栖凤殿大门外，小荷停下脚，从怀中取了个做工精巧的荷包犹豫了会儿红着脸塞到季卫手中，「多谢季大人肯出手相助，奴婢……只有这么多了，望大人莫要嫌弃。」


    她刚刚升做大宫女，这月的分例还未发放，这荷包里的是她存了好久的银子。


    第370章 探望


    季卫诧异抬眼，转手将荷包还了回去，淡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小荷握紧荷包咬了咬唇低头回去，不要就不要，她还捨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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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5页

    刚进院子就见拂晓扶着姜芙起身出来，忙小跑迎上去，


    「娘娘，季将军走了，只是奴婢给了银子，他……他没收。」


    「银子？什么银子？」姜芙擦拭唇角的动作顿了顿，「你给他赏银了？拿什么给的？」


    小荷低头，小脸泛红，怯生生道：「是奴婢这些年存的，一直带在身上。」


    姜芙失笑，「是本宫疏忽了，你常跟在本宫身边，手里怎么能没些打赏银子，叶儿，从本宫的钱匣子里取一百颗金豆子给小荷做打赏用。」


    一百颗金豆子？那得多少值多少银子？


    小荷忙摇头，「太多了，奴婢怎么能拿那么多银子。」


    她入宫存了这么多年也才存了百十两碎银子，娘娘给她这么多金子，她拿着心慌啊。


    叶儿笑着取了钱匣子过来，放在桌上，当面数了一百颗装进荷包里塞入小荷手中，「你就拿着吧，娘娘信的过你，你该开心才是。」


    一颗颗圆润饱满的金豆装在荷包里哗啦啦响，小荷心中一热，眼尾泛红，竟生了几分泪意，怕在姜芙面前失礼，忙低头眨眼压下泪意，咧嘴笑道：「是，那奴婢就不客气了，多谢娘娘看重，今后奴婢定会好好侍奉娘娘的。」


    长这么大，除了小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好，这么多金子娘娘竟眼睛眨都不眨的给了她，说是打赏用，其实没有定数，这金豆子进了她口袋，赏出去了多少，还剩多少全凭她一张嘴说。


    姜芙就着拂晓的手往外走，边走边笑道：「瞧瞧她紧张的，行了，不过是几颗金豆子，怎么还差点落泪，快擦擦随本宫一起去看看玉儿。」


    听她如此一说，小荷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又哭又笑的跺脚嚷道：「娘娘，奴婢本来不哭的。」


    那哪是几颗金豆子，娘娘的钱匣子里分明就没多少，给她的几乎占了一半，她何德何能啊。


    叶儿没想到她竟还真哭了，翻个白眼，从怀中取出帕子，按着她脑袋使劲擦了几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哭包，之前在陛下面前顶罪不是挺硬气的么。」


    当初她还以为小荷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当众魅惑陛下，后来才知道，这丫头做的一切全为了那只胖橘。


    重情义，她喜欢。


    小荷一张小脸被叶儿揉的通红，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眼窝也干了，哪还有再哭的心思。


    姜芙看的好笑，拉着拂晓的手道：「自从你走了，陛下便派了叶儿过来，原以为她年龄太小经不起事，却没想到不过几日，她竟将栖凤殿上下收拾的服服帖帖，人又活泼，本宫看了也开心。」


    「娘娘喜欢便好，她是奴婢的小师妹，自小就古灵精怪，想来陛下是怕娘娘在宫中寡淡，这才寻了她来伺候。」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栖凤殿最边缘的偏房外。


    这间房因靠着墙边，被高高的宫墙挡着，常年见不到阳光，比较潮湿阴森，台阶边长满了青苔。


    拂晓见状皱了皱眉，「娘娘，前面不好走，奴婢去叫门。」


    「别，她胆子小，又受了惊，你与她不熟，忽然叫门恐会吓到她，还是本宫来吧。」


    姜芙提裙小心上去轻敲房门，柔声唤道：「玉儿，在吗？本宫来看你了。」


    房内玉儿浑身紧绷，紧张看向床上面带春情的女子，咬了咬下唇，不敢出声。


    刺客在她房内，娘娘进来会有危险。


    过了会儿，门外响声再次响起，「玉儿？本宫可能进去？」


    玉儿心中一紧，面色发白，消瘦的身子无力靠在墙上，满脸惊慌失措。


    月婵靠在巴特尔怀里，红唇上扬，眼尾泛着红光。


    刚刚经歷一场情事，累的她浑身酸软发麻，光裸的身子被巴特尔用锦被裹着，慵懒抬手，满意轻抚男子又粗又长的手指，没想到他这么厉害，竟折腾了她一夜。


    抬眼看向男人杂乱浓密的鬍鬚，眼中闪过厌弃，她喜欢美男，若不是如今唯有他能护着自己，昨夜如何都不会便宜了他。


    姜芙在外面喊了几声，仍不见有人作答，侧耳听了听，里面一片寂静，像是没人。


    柳眉微蹙，招来经过的侍女问：「你可见过她出去？」


    侍女放下手中木盆屈膝行礼，恭敬道：「禀娘娘，今日她房门一直关着，奴婢未见有人出来，不过……昨夜她倒是出去过一次，手里好像拿了药包。」


    药包？姜芙心中一动，面露担忧，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凝眉看着紧闭的房门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伤口又疼了？所以才半夜出去取药，叶儿，快撞开房门，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先前她真该不顾玉儿反对，为她派个宫女伺候，也好过她深夜忍痛取药。


    「是，娘娘站远些。」


    叶儿上前提气抬脚，正要踹过去，房门吱呀一声从里被缓缓打开。


    门开的不大，玉儿侧身出来，转手又关上，狰狞的脸上蒙着面纱，往日清澈灵动的双眸此时如蒙了尘，雾蒙蒙的带着死气。


    「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女子低头行礼，袖下的手紧紧握着，眼中闪过担忧。


    「快起来，你伤还没好日后见了本宫不用行礼。」姜芙扶起她，捂着她冰凉的手，担忧问；「这么久才出来可是伤口又疼了？这里偏僻又阴冷，对伤势不好，你还是随本宫一起住在主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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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一日没见，她怎么觉得玉儿又憔悴了。


    玉儿抽回手，咬了咬舌尖，忍着脱口而出的话，隐忍摇头，「多谢娘娘厚爱，我带着柳鸳与娘娘住一起不好，还是这里最适合我们，就不换了。」


    她好想告诉娘娘刺客的事，可是……昨夜的疼实在蚀骨……


    她害怕，眼中泪光氤氲，瘦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第371章 醒悟


    姜芙看的心疼，揽着她，轻抚她消瘦的后背，柔声道：「好好，你不愿便不去，本宫不强求，这栖凤殿里你喜欢住哪便住哪，但你不能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人就像花草，见了阳光才能生长。」


    怜惜为她拭去眼角泪珠，拉着她的手笑道：「栖凤殿有株很大的木棉树，现在满树绿叶凋零，只剩下花在上面，通红通红的很是好看，本宫带你去看看，等你伤好了，本宫就送你出宫见见父母，你若是不想回来，那便不回来，一切有本宫顶着。」


    此话一出，拂晓、小荷面色大变，宫中女子，除了宫女二十五岁得了陛下恩准能出宫外，其余女子只能老死在宫中。


    入了宫，就是陛下的女人，不管是身还是命，都只能陛下做主。


    「娘娘……你……」拂晓怕她做傻事，急切出声，但看了眼一旁凄楚的玉儿，剩下的话又憋了回去。


    算了，一切等无人时再说吧，娘娘可不能做傻事。


    姜芙知她想说什么，私放宫人出宫是大罪，但这些都是她欠下的啊。


    如今能撑着玉妃活下去的，也只有家中的父母了。


    「你看，它们是不是很美？」


    玉儿茫然抬头，看着身边绝美雍容的女子，她真的还能见一见父母吗？


    秋风吹过，一朵通红的木棉花噗通一声落在她脚下。


    玉儿弯腰捡起，鲜红硕大的花瓣衬的她掌心更加白皙纤细，「好美，我从未见过如此艷丽的花。」


    美丽而坚韧，尽管落了地，花瓣依然鲜艷夺目，姿态傲然。


    玉儿眼中闪过羡慕，她何时也能这般，不再惧怕，姿态傲然的活着。


    两人赏着花，晒着太阳，小荷端来糕点茶水，轻轻放在两人身边。


    姜芙赞赏看了眼小荷，心思细腻，进退有度，当的起她的抬爱。


    玉手轻抬，拿了块碧玉似的糕点递到玉儿面前，「尝尝，这是本宫最喜欢的绿豆糕，清甜软糯一点都不腻人。」


    糕点做的很精美，玉儿小心接过，放在掌心仔细看着，喃喃道：「我娘也会做绿豆糕，因我喜欢，她便常常做，但她手艺不好，做的没有宫中精緻。第一次，绿豆糕出锅后全都变了形。我那时年龄小，见不好看就不肯吃，惹得娘偷偷哭了一夜，第二日被爹爹打了顿才知道，原来娘从未下过厨，为了那锅绿豆糕花了不少心思，整整做了一天才做好。」


    说着勾唇一笑，「我任性，胆小，又不聪明，若不是生在了爹娘家里，不知会被人嫌弃成什么样子。」


    姜芙幽幽看着树上鲜艷的木棉花，唇角上扬，「闺中时，本宫也同你一般胆小，常常被父母兄姐娇养在闺中，后来入了宫经歷了一些事，本宫便醒悟，原来胆小并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前世的懦弱换来父母兄姐惨死，腹中胎儿化作血水，她悔恨了八百年……


    声落，转头看向玉儿，「为了家中等你回去的父母，玉儿，不能放弃，本宫已派人去寻神医，你的伤，很快便会好。」


    玉儿握了握手，心中震撼，眼中死气在阳光下渐渐消散，一双眸子光彩夺目，面纱下唇角缓缓上扬，「娘娘说的对，为了爹娘，我不能有事。」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要带柳鸳回家！


    姜芙勾唇，欣慰笑道：「如此便对了。」


    心结已解，剩下的就等苍朮了，希望季卫能快些将他们寻回，别让玉儿等的太久。


    秋日的太阳总会让人犯困，说了会儿话，她便哈欠连连。


    姜芙用帕子拭了下眼角，噙着泪笑道：「不行了，本宫要去睡会儿，你身子还未全好，不可坐太久，让小荷送你回去歇歇吧，今日晚膳在本宫那儿用，唔……」


    说着缓缓起身，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被拂晓小心扶了回去。


    小荷上前，柔声道：「咱们也走吧。」


    玉儿望着眼前的女子愣了愣，是她，当日便是她直言不讳告知自己真相，「你叫小荷？」


    「是。」


    「那日多谢你。」若不是她，柳鸳不知还要在乱坟岗受多久的苦，虽然，她去时柳鸳已经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但好在尸骨完整。


    小荷勾唇，「小主客气，奴婢只是说了句实话。小主身子弱，秋风寒凉，咱们还是回去吧。」


    玉儿愣了愣，苦笑摇头，「这声小主，我好久没听到了，听着可真刺耳，我叫林玉，今后你还是唤我本名吧。」


    若再选一次，她就是死也不会入宫。


    起身望着四周高高的绿墙红瓦，心中涩痛，这座冰冷冷的皇宫，不知埋了多少红颜白骨。


    她们在如花般的年岁，满怀憧憬的入宫，却连帝王的衣角都未碰过。


    这宫中除了皇后娘娘，其余女子就像拔了根的花，独自躲在冷冰冰的寝殿内渐渐枯萎。


    玉儿低头自嘲一笑，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皇后，能得陛下一心相待，该是何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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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无话走到玉儿住处，望着紧闭的房门，玉儿捏了捏手指，忍着心中惧怕停下脚，佯装镇定道：「已经到了，多谢姑娘相送。」


    「林小姐客气，奴婢告退。」小荷识趣退下。


    玉儿孤零零站在房门外，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推门进去，她不能怕，她要活着去找爹娘，一定会有法子的。


    如今娘娘口中的神医还未寻到，她当小心谨慎哄好里面的毒女。


    等神医到了，她便能解脱了。


    「哟，去了这么久，看来姜皇后很看重你。」月蝉一身薄纱侧躺在床上，断腿处包着厚厚的纱布。


    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没再喊一声疼。


    玉儿低头站的门边，小声道：「娘娘仁善，心怀天下，见我伤的重才心生怜惜，谈何看重。」


    月蝉靠着巴特尔勾唇冷笑，「你倒是谦虚，我怎么没见她邀旁的宫女一同用膳，你究竟是谁？」


    「奴婢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宫女，许是……许是娘娘见奴婢可怜才生了善心，一时兴趣，很快就忘了。」


    玉儿低头小声说着，袖下的手死死掐着大腿，努力压抑心中恐惧，娘娘说的对，她不能怕，她还要活着见家人。


    月蝉嗤笑一声，嘲讽打量她，「说的也是，你这种长相能有什么身份，丑的同鬼似得。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玉儿死死咬着唇瓣，犹豫了会儿，抬脚缓缓挪了上去。


    一只黑瓷瓶递到她面前。


    「拿着这个，将里面的药粉藏在指甲里，晚膳时洒在姜皇后碗中。」妖媚的女声慵懒说着，似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第372章 傀儡


    玉儿勐地抬头，死死盯着床上的女子，嵴背僵硬，颤声问：「你想对娘娘做什么？」


    「心疼了？放心，不会要她的命，只不过是些令人血脉沸腾的药，无色无味，没人能查到。」月蝉娇媚抚脸，阴戾笑了起来，「姜皇后太无趣了，我想看看她娇弱痴缠的模样，一定很好看，哈哈哈哈……」


    「巴特尔，你主子那么喜欢她，却求而不得，要不咱们帮他一把？」


    笑声停下，娇躯微颤，高耸的雪峰在薄纱下剧烈起伏。


    巴特尔看直了眼，哪管她说的是什么，连连点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大手覆上，狠狠揉捏，场面糜烂不堪入目。


    玉儿闭上眼，白着脸咬牙道：「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害娘娘。」


    「是吗？那可由不得你。」月蝉娇笑着晃动手腕。


    铃铛声响，蚀骨的疼从她腹中传来，玉儿白着捂着肚子跪坐在地上，死死咬着唇瓣在地上翻滚。


    疼……好疼啊……


    口中腥甜，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下，娘娘救她出水火，她不能做不忠不义的小人。


    可是，真的好疼啊……


    身子蜷缩在一起，玉儿终于忍不住叫出声，「啊……你有种杀了我……」


    喊声太大，月蝉眉头一皱，不耐停下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子眼中闪过诧异，「没想到你倒是忠心。」


    中了黑蝎蛊就是西域最厉害的男人也受不住，她能撑这么久，当真令人惊嘆。


    可惜，跟错了主子，艷丽的眼中闪过寒意，「巴特尔，拉她过来。」


    「好。」巴特尔恋恋不捨收回手，起身提起地上的浑身瘫软的玉儿扔到床边。


    月蝉趴在床沿，用指甲划破指尖，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一只浑身紫色的小虫子从她指尖爬出。


    玉儿躺在地上，惊恐瞪大眼，那是什么东西？


    人的身体内怎么会有虫子爬出？她……她是妖女不成？


    努力撑起身子，想离她远些，奈何刚刚一番折磨让她浑身无力，试了几次竟连起身都做不到。


    月蝉勾唇阴翳笑道：「不用急，等我的小宝贝进了你身子，你就会乖乖听话了，不过可惜，它有个坏毛病，想听吗？」


    玉儿瞪大眼，惊恐摇头，不，她不想……


    这个疯子，她究竟想做什么？


    「它……喜欢吃人脑，若是吃不干净，是不会出来的，你不乖，我没办法只好用它了。」


    月婵的手在玉儿惊恐的目光中缓缓翻转，紫色的小虫子从空中坠落，不偏不倚恰恰落在玉儿脸上。


    「啊……走开，走开啊……」


    玉儿尖叫着疯狂拍打，面纱飘落，露出满是伤痕的脸，紫色虫子沾上即刻钻入肌肤，任她如何拍打都无济于事。


    玉儿崩溃了。


    当初脸被毁时她都没这么害怕，一只虫子钻进了她脸里，还要啃食自己的脑子，好噁心！


    「杀了我，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啊……」


    手用力抓向自己的脸，伤口撕裂，鲜血横流。


    「想死？现在你的命可是我的哟，不许抓。」


    月蝉笑的娇媚，手腕晃动铜铃作响。


    玉儿瞪大眼，惊骇望着自己停在半空的手，「怎么会……」


    她控制不了自己？


    「别急，再等一会儿，你连思想都是我的，咯咯咯……」


    小紫可是她的本名蛊，能嗜人脑，控神志，可惜只能控制比自己弱的，否则……苍梧暴君怎还能活到现在。


    妖媚的眸子里满是戾气。


    地上的人没了声响，玉儿惊恐的看着自己站起来，恭敬跪在地上，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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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控制不了！


    「啧啧，本来就丑，如今抓花了，更丑了，你这样怎么去见姜皇后，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妖媚的女声带着命令，手上铜铃时不时晃动一下。


    玉儿眼前景物虚晃，挣扎了片刻，瞳孔一缩木木起身。


    「是，主人。」


    脸上的血被她用水用力擦去，因控制不好力道，伤口撕扯的越来越大，血没止住反倒流的更多。


    月蝉看的皱眉，烦躁道：「停，真够笨的，站好别动。」


    「是，主人。」玉儿拿着染血的帕子木偶般傻傻站着。


    「巴特尔，你去帮她，脸上那么多血，晚上怎么伺候姜皇后用膳。」月蝉毫不客气命令。


    巴特尔眉头皱了皱，他不喜欢她命令的语气，她是他的女人，不是主人。


    昨夜的缠绵，他早已将床上的女子当做所有物。


    「去啊，你愣着干什么？再等下去，她就要流血而亡死了。」月婵皱眉催促。


    她的本命蛊只能控制活人，这女人若死了那就没用了。


    巴特尔见她生气，握了握拳，默默上前，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粗鲁按在玉儿脸上，等吸了血，又将止血药洒在上面。


    血慢慢止住，玉儿麻木站着，任他摆弄。


    「好了。」巴特尔扔了手中满是血渍的布，板着脸走到房中椅子上坐下。


    闷头为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仰头喝下。


    月蝉瞥了他一眼，长眉微皱，不欲理会，冷声命令，「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玉儿木木回答：「林玉。」


    「姜皇后为何对你如此好？」月蝉继续问。


    「我送了她一块玉佩，她喜欢。」


    月蝉眸光微闪，只因一块玉？


    姜皇后莫不是有病，宫中什么宝贝没有，她会因为一块玉帮一个这么丑陋的宫女？


    疑虑了一会儿，便不再多想，如今林玉已经被自己控制，断然不会说谎。


    不管姜皇后为了什么，今日她在劫难逃。


    「林玉你过来。」月婵轻唤。


    玉儿僵硬走过去。


    月婵再次拿出黑色瓷瓶，看着林玉的眼睛，正色命令，「将这里面的药粉藏入指甲，晚膳时偷偷弹入姜皇后碗中。」


    「是，主人。」玉儿接过，伸手将药粉按入指缝。


    月蝉看的满意，过了今夜，她要让施恆亲手杀了姜芙。


    皇后宫中与人私会，暗通款曲，施恆会怎么做呢？


    耶律瑾啊，今夜就当便宜你了。


    好好快活一晚，到了明日就等着领暴君的雷霆之怒吧。


    抬眼扫了眼林玉衣服上的点点血迹，皱眉道：「去换身干净衣服，然后为自己梳个好看的髮髻，弄好后戴上面纱。」


    第373章 施景天独闯栖凤殿


    「是。」


    林玉迈着僵硬的脚步走向屏风后，脱下外衣，又取了件干净衣裙换上。


    慢吞吞梳好发，刚戴上面纱外面便响起敲门声。


    「玉儿姑娘，天色不早，娘娘唤你去用晚膳呢。」


    月蝉慵懒靠躺在软枕上，看了眼窗外天色，原来竟折腾了这么久。


    天都黑了呢。


    挥手示意林玉出去。


    林玉低着头开门出去，默不作声跟着小荷去了主殿。


    「娘娘，玉儿姑娘来了。」小荷含笑进来，在姜芙左手边拉开椅子，示意玉儿坐下。


    林玉低着头，安静站着，不言不语。


    姜芙几人见怪不怪，只当她胆怯，不敢说话，便也没多留意。


    「玉儿，快坐下，在本宫这儿你无需拘谨。」姜芙柔声轻唤。


    林玉木木上前坐下。


    小荷当她拘谨，忙为她盛了碗燕窝，「玉儿姑娘，这是上好的血燕，是补气血的好物，娘娘特意命御膳房做的。」


    林玉不语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姜芙看的欢喜，当她喜欢，忙笑道：「你慢些，还多呢，快小荷再去为玉儿盛一碗。」


    「哎，是。」小荷高兴，接了空碗，忙又盛了满满一大碗。


    这次林玉没有像上次一样，反而看向姜芙，一字一顿道：「娘娘，喝。」


    小荷与叶儿相视一眼，勾唇笑了起来，不枉娘娘心疼她。


    小荷含笑将碗放在她面前，柔声笑道：「玉儿姑娘先用，奴婢这就为娘娘盛。」


    长长的饭桌中间，青花白玉盆里，燕窝被煮的晶莹透亮，看着确实诱人。


    小荷便盛便笑道：「御膳房的人看了这盆，今日怕是要乐疯了。」


    「就你贫嘴，你若是馋了，就去盛一碗尝尝吧。」姜芙接过碗，笑着打趣。


    小荷笑呵呵屈膝行礼，娇俏道：「奴婢多谢娘娘赏，嘻嘻。」


    叶儿看的开心，丝毫没看到一旁的林玉指尖微弹。


    粉末遇水便化，无色无味。


    一场晚膳吃的喜笑颜开，唯独林玉呆呆坐着，让她吃便吃，让她喝便喝，殿中人竟无人察觉出不对来。


    「好了，都吃好了便撤了吧，时间不早，小荷你送玉儿回去，顺道帮她换换伤药。」姜芙擦了擦唇角，搭着叶儿的手缓缓起身。


    夜色渐浓，吃饱了便有几分睏倦。


    小荷送玉儿到了偏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忽的手背一痛，诧异抬眼，


    「玉儿姑娘这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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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进！」沙哑的女声如锯子在木头上拉扯，难听极了。


    房门打开，林玉闪身进去，砰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小荷身子抖了抖，头皮发麻，惊恐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满是疑虑。


    这是怎么了？她的嗓子怎么成了那副样子？


    咬了咬唇，忙小跑回去，玉儿姑娘一定发生了什么，难怪今晚用膳时一字不吭。


    她得赶紧告诉娘娘。


    风风火火跑到内殿，刚站定，喘息着想喊，手腕一紧，又被人拉了出去。


    「叶儿？快放手，我寻娘娘有事。」


    叶儿的手似钢铁般拉着她轻松到了外面，「娘娘倦了，刚躺下，你有事等明日再说也不迟。」


    如今宫中上下安稳，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小荷嘟着嘴揉了揉生疼的手腕，「你力气也太大了，我手都快被捏碎了，你瞧瞧都青了。」


    看着身材娇小，怎么力气如此大，刚拎她跟拎小鸡仔似得。


    叶儿扫了眼她手腕青色，眸光闪了闪，心虚嘴硬道：「那是你肌肤娇嫩，轻轻一碰便青了，还不是你刚急匆匆跑进去，我怕吓到娘娘才如此。对了，你怎么如此慌张？见鬼了不成？」


    「呸呸呸，那个字不能提，小心那东西晚上去找你。」小荷嵴背发凉，警惕看了看四周，拉着叶儿走到角落趴在她耳边小声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就是这样，你说她是不是很奇怪，怎么才一下午没见，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拉锯般的嗓音实在瘆人，仿佛……房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惧怕她靠近。


    叶儿眉头皱起，面色凝重，「今日晚膳，玉儿确实有些奇怪，你在这儿守着娘娘，我去探探，若真有事，需尽快禀告娘娘才行。」


    小荷点头催促，「你快去吧，这里我守着。」


    叶儿大步离开，眼中寒光凛凛，若那个叫玉儿的敢起异心，她便当场结果了她，省的娘娘心善软不了手。


    明月皎皎，秋风萧瑟，栖凤殿内一片寂静，宫人们忙碌了一天早早回房休息。


    唯独剩下守夜的几个宫人，打着哈欠靠墙站着。


    小荷越想越不对，心中焦躁，却没有法子，唯有等叶儿回来，得了定论方能禀告娘娘。


    却不知房内的人，此时正面色绯红难耐的撕扯开身上寝衣，精緻锁骨下大红肚兜被抓的变了形，雪峰露出大半。


    「施恆……」


    迷濛间，姜芙呢喃出声，她想见他，很想。


    体内似有烈火在燃烧，烧的她血液沸腾，口干舌燥。


    德武轩，施景天房内。


    一支匕首从窗外射来，狠狠插入墙上。


    施景天放下酒杯，冷眼看去，漆黑的眸子落在匕首下的纸条上，起身取下，低头看了眼，眉峰隆起，眼中闪过寒光。


    「敢动小芙儿，找死。」


    拉开门就着月色飞身出去。


    几个起落，轻飘飘落在栖凤殿的屋嵴上，扫视下方值夜的宫女，金色面具下薄唇紧抿，挥手扔出腰间玉笛。


    小荷听到动静刚抬头，忽的额间一痛，眼前发黑直直向后倒去。


    白光迴旋，一旁的宫女们随之相继躺下。


    施景天飞身落地，看也不看地上的宫女大步上前，缓缓推开紧闭的房门。


    寒风唿啸灌入，内殿烛火摇摆，忽明忽暗。


    寂静的寝殿内只有女子粗重的喘息声，难耐隐忍，似极其痛苦。


    施景天身上冷气四溢，漆黑的眸子落在最里面的雕花檀木床上，大红罗帐随风浮动，床榻震颤，女子难耐的低泣声从内传出，娇媚摄骨。


    大手紧握，额角青筋暴起，目中的怒火似要喷涌而出。


    他来晚了？难道被人捷足先登了不成？


    第374章 修罗场


    「唔……施恆救我……」女子低泣声再次响起，罗帐晃动愈加勐烈。


    施景天再也忍不住，抬手伸向紧闭的罗帐，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他便在小芙儿察觉前杀了里面的男人。


    忽的一道劲风从帐内射出直逼他胸口。


    施景天皱眉侧身躲过，反手打入帐内，冷声怒道：「放肆，小芙儿也是你能欺辱的，给我下来！」


    罗帐翻飞，里面的人扯过锦被将自己与姜芙紧紧裹在一起，手腕翻转，一息间便过了上百招。


    殿内气压冷凝，姜芙却觉得自己热极了，刚刚得到一点清凉，竟忽然没了，这让她如沙漠中的鱼奋力扭动，渴望得到更多。


    锦被下白皙纤细的玉臂伸出，朝着冰凉的地方缠去，清眸紧闭，柳眉皱成了川字，好热，好渴，她想喝水。


    手攀着身上男子劲壮的脖颈，抬头送上红唇，「渴……」


    娇媚痴缠的模样看的施恆眸光幽暗，唿吸紊乱，一时不察竟差点被外面的人打中。


    剑眉隆起，心中怒火翻涌，深夜擅闯栖凤殿，还敢叫皇后闺名，这是当自己死了不成？


    如此熟门熟路，莫不是常来？


    越想心中怒意更盛，扯下脖颈上的玉臂，抬手在姜芙身上穴位点了几下，见她安稳下来，冷脸扯过寝衣披上飞出罗帐。


    狠厉招式雨点般朝外面的男人打去。


    窥觎芙儿，该杀！


    昏暗的烛火下，男人刀削般的脸阴沉冷戾，白色寝衣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裸露的腹部肌肉虬起，凤目中杀意浓若墨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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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


    施景天瞳孔紧缩，他上当了！


    抬手击去一掌，转身便朝窗外急射而去。


    皇宫不能留了，以施恆暴戾的脾性，哪怕闹个天翻地覆也会将自己找出来。


    该死的，是谁坏了他的计划。


    白色身影轻功身法极好，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宫楼殿宇之中。


    施恆赤脚站在殿内，周身冷意翻涌，殿内烛火忽的熄灭，四周漆黑一片。


    月光透过敞开的窗照射进来，他如地狱来的杀神，孤身挺立，墨发飞扬。


    「影，杀了他。」


    「是。」


    黑暗中一声没有情感的男声响起，接着一道黑影在月色下闪过，朝施景天消失的方向追去。


    施恆转身回到床边，掀开罗帐，冷冷看着下方眉头紧皱面色潮红的女子，腹中的火不知早已熄灭，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致。


    「姜芙，朕若不来，你会如何？」


    同耶律瑾翻云覆雨吗？凤目中染上一层黑雾，暴戾而淡漠。


    大手缓缓放在姜芙纤细的脖颈上，微微收紧，


    「你们多久了？宴会上他当众送孔雀便是为你对么？」


    帝王多疑，施恆也不例外，今夜若不是他偷偷来栖凤殿看一眼姜芙，那后果……


    许是太过用力，姜芙长睫颤动，嘤咛一声痛苦呢喃，「施恆……救我……」


    「呜呜……我难受，施恆。」


    「施恆……别走……」


    一声又一声，满是对他的依恋。


    施恆瞳孔震颤，眼中黑雾散去，勐地收回手，惊怒看着自己的大手。


    他在做什么？


    芙儿……


    床上女子白皙的脖颈上一片青紫，气息微弱，娇美的小脸上透着不正常的红。


    施恆心中一紧，他刚刚差点杀了她。


    老秃驴的未来幻境只能看到芙儿死于难产，为道明原因，难道……一切皆因他而起？


    惶然间，外面响起一道惊唿声，


    「小荷，你们怎么了？快醒醒。」


    叶儿探查回来，正要向姜芙禀告玉儿房中异样，没想到刚回来便见值夜宫女们倒了一地，寝殿大门大开，烛火熄灭，漆黑中透着几分诡异。


    连连唿喊几声，不见宫人睁眼，咬了咬唇瓣，小心放下小荷，凝神戒备沖入内殿。


    出事了，希望娘娘安好。


    刚进去，叶儿勐地剎住脚，诧异看着床边高大冷冽的背影。


    「陛下？」


    「你可知罪。」男声清冷裹着杀意。


    叶儿心头一跳，慌忙跪地，沉声道：「奴婢知罪，请主子责罚。」


    主子让她来保护娘娘，她却擅离职守，中了敌人奸计，若娘娘有个闪失，她万死难辞其咎。


    「寻个时机自去领罚。」


    「是，奴婢遵命。」叶儿脸色发白，眼中闪过惧怕，影卫的刑罚自来是残酷的，受一次，她将好几日不能起来，好在陛下是让她寻个时机去，那就等除了玉儿房里的妖女再说不迟。


    咬了咬牙，压着心中惧怕低声问道：「主子，不知……娘娘可好？」


    床上的人唿吸急促，时重时轻，娘娘好似出事了。偏偏主子在她不敢上前，看不到娘娘此时状况。


    施恆深深看着姜芙脖颈间的青紫，薄唇紧抿，面色难看。


    殿内一片寂静，叶儿小心抬头，努力伸长脖子看向床上。


    恰好一阵狂风吹来，罗幔飞扬，露出床上女子红的惊人的侧脸，被汗水浸湿的一缕一缕铺散在枕上，脖颈间的青紫在雪白的肌肤上很是显眼。


    叶儿大惊，娘娘受伤了。


    顾不得君臣之礼慌忙起身飞扑上去，颤抖着伸出手指按在姜芙手腕，压着心中惊怕，努力静下心仔细把脉。


    过了会儿眉头紧皱，不安翻开姜芙眼皮，只见月色下，原本清亮的眼睛此时布满血色。


    手下的肌肤烫的惊人，叶儿咽了咽口水，惊疑不定转身看向自家主子，眸光复杂掺着担忧。


    娘娘都这样了，主子非但没有反应，反而点了娘娘的穴，这……难不成是近日京都事情太多，累的主子提不起兴致？


    可是娘娘中了那种药，若不与男子行夫妻之礼怕会经脉尽爆而亡啊。


    纠结了会儿，叶儿压着心中恐惧，小心开口，「主子，娘娘中了阴损的药，血脉沸腾，若不阴阳调和，怕撑不了多久，奴婢这儿刚炼了种补阳气的药，要不……主子试试？」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男人冰冷暴戾的视线中住了口。


    叶儿挤出笑，怯怯后退，她说的是实话，怎么主子的眼神像要杀了她似的。


    「滚！」施恆薄唇微动，冷冷吐出一字，面色黑如锅底。


    第375章 逃离


    叶儿揉揉鼻尖，顺着墙边一熘烟跑了出去。


    到了外面，趁着关门的功夫，不怕死的小声提醒道：「主子，奴婢的药药效很快，真的，您若有需要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滚！」


    施恆低吼，面色发青。


    叶儿吐了吐舌头，忙关上房门，不敢多言。


    门后，女声低泣哭求，坚硬的雕花木床随着吱呀作响。


    叶儿听红了脸，捂着耳朵走向一旁，羞死人了，她云英未嫁怎能听这些。


    视线下移，落在地上仍然昏迷的宫女身上，眼中闪过杀意。


    敢动娘娘，当真是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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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现在在忙，她自当为主分忧才是。


    取出悬在脖颈间的骨笛，有节奏轻吹几声，片刻后，四周传来破空声，几个黑衣人恭敬单膝跪在地上。


    「属下见过毒尊。」


    「去将南边偏房的一男一女杀了，毁容的那个抓起来，不要伤她，留活口。」


    叶儿周身气势大变，凌厉肃杀。


    地上几个黑衣人恭敬叩首，齐声道：「是。」


    风声响起，一道道黑影裹着杀意沖向偏房。


    接着打斗声从偏房内传来，叶儿勾唇嗤笑，西域圣女，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带着野男人藏到宫中，难怪霍庭翻遍了京都也寻不到。


    敢对娘娘下手，一剑杀了真是便宜她了。


    不过西域人善蛊，还是死了最为稳妥。


    转身敛下周身气势，蹲下身便又成了栖凤殿古灵精怪的小宫女，拍了拍昏迷的小荷，轻声喊道：「醒醒，天亮啦。」


    小荷皱眉，眼皮下一阵滚动，茫然睁眼，愣愣看着上方的叶儿一时间回不过神，「我睡着了？这怎么可能。」


    她值夜从来不会睡着，更妄论她鞋子里装了醒神神器，想睡都难。


    吃力坐起，额头一阵胀痛。


    「嘶，好痛。」


    抬手摸了摸，手下一块鼓包异常明显，小荷呆愣了会儿，皱眉低喃，「我……好像被人打晕了，不好，娘娘。」


    说着挣扎起身，歪歪斜斜沖向寝殿。


    叶儿一把拉住她，苦笑道：「行了，娘娘没事，陛下在里面呢，你贸贸然进去不想活了？坐下让我看看你的脑袋。」


    小荷被她按坐在台阶上，脸被叶儿抬起。


    叶儿目光落在她额头，忽的噗嗤笑出声，伸手按了按，「这包鼓的还挺圆。」


    光洁的脑门儿上，一个通红的鼓包赫然立在上面。


    小荷痛唿出声，小脸皱起，挥开头上的手不满嚷嚷，「轻点儿，疼死了。对了，你还没说查的怎么样了？我们怎么都晕了，还有娘娘现在如何了？」


    「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好？」叶儿收回手，取出一瓶药轻轻抹在她脑门。


    小荷疼的呲牙，苦着脸道：「一个一个说，先说娘娘，娘娘没事吧？」


    「别动，越动越疼。」叶儿压着她，认真上药，「娘娘有陛下照顾着自然无事，只是玉儿那边可就热闹了，你猜的很对，玉儿确实有问题，一切等明日自有分晓。抬头，下面的擦不到了。」


    这一夜，狂风四起，清冷的皇宫杀机尽显，一道道身影从宫墙外翻出。


    施景天白衣染血，墨瞳中满是寒光，「你们先走，尽快逃回金国，就说施恆要杀本世子，让父王出兵。」


    「世子，我们走了，你怎么办？」金国侍卫狼狈挥刀大喊。


    他们睡的好好的，这些黑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了过来，若不是世子提醒，他们怕都要死在剑下。


    「世子，要走也是您先走，王爷还等着您回去，快走……啊，老子和你们拼了。」


    剑光四起，冷月下血液飞溅，分不清是敌是友，施景天清朗的墨瞳染上红晕。


    施恆，这是你逼我的。


    抽出玉笛冲杀过去，清朗如月的身影如一尊杀神，招招致命。


    白玉笛一出，影卫无情的眼中闪过诧异，「原来是你。」


    施景天面具下目光冷然，手中玉笛招招击向影卫死穴，「你知道的太多了。」


    电光火石间，动作勐然加快，既然到了如今局面，他便不能放这人离开。


    玉笛扔出，影卫转身躲过，未察觉飞出的玉笛并未落地，反倒在空中旋转着飞了回来。


    影卫不察，胸口一痛，低头，惊骇看着透胸而出的白玉笛，一口血喷出不甘倒下。


    施景天面无表情抽出玉笛，笛身光洁如初，血滴顺着笛身滴落。


    金国的侍卫所剩无几，哑仆提着滴血的剑站在他身后。


    「世子，这里不能久待，苍梧禁卫军马上就要过来，咱们必须赶紧离开。」一金国侍卫捂着受伤的手臂喘着粗气跌跌撞撞跑来。


    此处是皇宫边缘，禁卫军随时都会过来，他们刚刚死里逃生，体力所剩无几，若再与禁卫军起冲突，怕难善了。


    施景天眸光幽冷，看向被重重宫墙包围的宫殿，冷声命令，「走，回金国。」


    施恆，你我之间的仇不共戴天，改日战场再会。


    远处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几人飞身而起，漆黑的宫墙脚下只剩下一具具尸体。


    明日，京都百姓怕是有热闹看了。


    栖凤殿内，宫女们排成两列恭敬候在门外，里面的声响早已停歇。


    姜芙动了动酸软无力的手指，眉头微蹙，茫然睁眼，她昨夜好似梦到施恆了。


    梦中他与她……想到似真似幻的场景，俏脸一红，羞涩闭眼。


    她怎么能如此放荡，只是一日未见，怎还做起春梦来了。


    不过……那场梦好真实，她的手脚酸软，腰间无力，似真真经歷了一场抵死缠绵。


    小心掀开被角看去，身上寝衣完好，姜芙红着脸长舒一口气，果真是场梦，许是多想了。


    「来人。」


    叶儿听到动静忙推门进去，见她醒了，笑嘻嘻问：「娘娘身子可有不适？要不寻太医来瞧瞧吧。」


    昨夜闹了那么久，娘娘又身怀有孕，若是陛下不知收敛伤了娘娘腹中孩子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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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妥起见还是寻个太医瞧瞧合适。


    姜芙疑惑抬眼，「好端端的寻太医做什么？快扶本宫起来，本宫这腰怎么使不上力了。」


    第375章 娘娘有些阴虚


    叶儿忙上前小心扶起她，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娘娘难道全忘了不成？昨日若不是陛下在，您可就受大罪了。」


    姜芙依在软枕上，皱眉动了动被下酸软的腿，只一下，痛的她面色发白。


    当真不是梦？


    她拉着施恆……好像还咬了他一口……


    苍白的脸轰的爆红，眸光闪烁，「本宫怎么记不得他是何时来的，又是何时走的。」


    「说起这个全都怪那个西域圣女，娘娘中了药自然什么事都记不得，好在现在一切无事，不过稳妥，娘娘还是让太医来请个平安脉吧，若是药效还未全消，少不得还要再麻烦陛下。」


    麻烦？如何麻烦。


    姜芙白了她一眼，红着脸娇嗔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去请太医来，请个平安脉也好。对了，你说西域圣女，她入宫了？可有抓到？」


    柳眉紧皱，西域圣女最会用蛊，想毒杀人轻而易举，这次她不知为何只对自己下那种药，若是换做旁的，她岂不是……


    瞳孔震颤，满是担忧。


    后果她不敢想。


    「嘿嘿，还不是娘娘惯出来的。」叶儿取了帕子和水为她梳洗，小心穿上衣物后，简单化了个淡妆。


    「娘娘不必担忧，奴婢既发现了她，断然不会让她再在宫中作乱，只是西域妖人太过奸诈，竟自断一腿用了阴毒术法逃出宫了。陛下早已下了必杀令，她应该撑不了多久。」


    镜中的人儿双颊绯红，剪瞳含春，双唇不点而朱，即便只是淡妆，也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叶儿为她拆上最后一支白玉绕金丝的梅花钗，端详了会儿禁不住赞嘆，「娘娘果真生的美，别说是陛下，就是奴婢看了也移不开眼。」


    「贫嘴，还不去宣太医。」姜芙手轻轻放在小腹，眸中闪过担忧，若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梦，她那么疯狂，不知皇儿有没有事。


    「不用宣，太医早就来了，今日陛下一走便宣了太医来，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叶儿娇笑着跑出去，掀开珠帘，抬手唤道：「快进来，娘娘唤你们呢。」


    太医们如蒙大赦，暗暗长舒一口气，动了动坐的酸麻的腿颤颤巍巍起身。


    刚入宫，就被福全公公急匆匆宣到栖凤殿，吓得他们以为娘娘出事了，哪知只是让他们来请平安脉。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茶水喝了不知多少杯，坐的他们腿都麻了。


    如今可算等到娘娘醒来，太医们相视一眼，嘆息道：「咱们进去吧。」


    叶儿扫了眼他们，笑着放下珠帘，「娘娘，外面比较宽敞，咱们今儿在外面请脉可好？」


    姜芙看了眼窗外，阳光和煦，微风拂面，便点头笑道：「也好，今日天儿好，也唤玉儿来陪本宫晒晒太阳。」


    叶儿面上笑意顿了顿，眸光微闪，试探问：「娘娘怎么对玉儿如此好，处处想着她，奴婢都吃味了。」


    姜芙就着她的手起身，嘆息道：「受了情，便该还，她因本宫受此大罪，本宫怎能不管，刚好，今日太医来了，你去请玉儿来，让他们为她检查一下伤势。」


    自从救玉儿回来，她便极反感别人触碰伤口，就连换药都是她一人。


    昨日一番长谈，玉儿态度明显转变了许多，也许……今日就同意了呢。


    姜芙希冀的想，眼中的担忧藏也藏不住，伤势拖的越久就越难恢復，女儿家的容貌最为重要，若恢復不了，今后她该如何自处。


    叶儿眸光虚晃，眼底闪过冷光，面上仍俏皮道：「娘娘又不是没请过，她不肯来奴婢难不成还能逼着她来。」


    「去吧，行不行总得试试，若她不肯……那就算了。」姜芙走至外间嘆息坐下，伸出手让太医诊脉。


    过了会儿，太医收回手，恭敬道：「娘娘身体康健，只是有些阴虚，平日里……咳咳，不要侍寝太过养两日便好。」


    说完几个老太医尴尬低下头。


    姜芙面上浮过一朵红云，干咳两声，强作镇定道：「无事便好，小荷给太医们奉茶。」


    一听茶，太医们脸都绿了，忙摆手，「娘娘不用客气，脉已请完，娘娘平安无事我等也放心了，太医院还有事，我们就先告辞。」


    喝了一肚子茶，再喝可就真坐不住了。


    有些事想不得，越想那感觉便越重。


    一太医捂着肚子躬下腰，苦着脸痛苦道：「娘娘恕罪，老臣失礼了。」


    声落不等姜芙说话转身一熘烟跑了出去。


    姜芙看到瞠目结舌，「这是……」


    其余太医相视苦笑，「娘娘有所不知，今天天还未亮，陛下便命福全公公宣我们过来。」


    「我们坐了两个时辰，别的没做，光喝茶了，所以他才……娘娘恕罪。」


    姜芙揉了揉额角唇角上扬，心中甜若蜜糖，「情非得已的事何罪之有，今日让诸位太医等了如此久，是本宫不是，那茶就不喝了，只是本宫这儿有位受伤的宫女，趁着你们都在，便请诸位伸个手，为她瞧瞧。」


    宫女？太医们眉头微皱，宫中宫女哪有资格劳烦他们，就算是病了伤了也只是让药童们抓些药草草看了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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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皇后娘娘开口，他们自然不能推诿，当下便道：「无妨，不过是多等些时候，娘娘客气。」


    正说着叶儿嘟着嘴气沖沖大步走来，伏在姜芙耳边低声道：「娘娘，她不肯来。」


    「本宫去瞧瞧。」姜芙担忧起身，昨日明明说好了要好好养身子，伤好了便送她离宫，只过去一夜怎么就变了。


    叶儿眸光一闪，忙拦着，「娘娘还不知她的脾气？今日奴婢过去她连门都未开，依奴婢之见还是别去了，诸位太医等了这么久，想来有许多事要做，再让他们等实在不好。」


    姜芙眉头一跳，直直看向叶儿，目含疑虑，外人在场不好多说，起身噙着笑淡声道：「真不凑巧，小丫头生了女儿家的心思，羞与见人，误了太医们这么多时间，叶儿送太医们出去，每人赏几片金叶子。」


    「是。」叶儿走上前，伸手笑道：「太医们，请。」


    第377章 被拦


    几位太医闻言笑的更加灿烂，忙起身拱手，「臣等多谢娘娘赏赐。」


    几个老头儿跟着叶儿出了栖凤殿，每人各得了几片做工精緻的金叶子，笑的眉不见眼。


    原以为是个送命的差事，没想到如此简单，非但无事还得了赏。


    「咱们走吧，这金叶子可捂紧了，千万别被家里的悍妇搜颳了去，我可指望这几片叶子喝几口好酒呢。」


    一太医笑呵呵将金叶子塞入袖口，捂得严严实实。


    其他几人见了，纷纷打趣道：「你当谁都同你一样怕娘子，我们挣的银子自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就是，男人挣钱，女人哪敢插嘴，惹恼了我，一文钱也不给她。」


    捂金叶子的太医撇撇嘴，朝天翻个白眼，「你们也就嘴上逞强，咱们共事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就你们几个的俸禄能养活那一大家子人？若不是夫人们辛劳操持家业，咱们怎能安心在外做事。」


    「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几十年夫妻了，嫂子们若真伤心不理你们，我看你们找谁哭去。」


    说完自己哼着小曲往太医院走。


    什么怕娘子，他这分明是爱娘子。


    夫妻之道重在相互尊重，娘子心情好，才能家和万事兴。


    留下的几个太医面色燥红，揉揉鼻尖谄谄离开。


    殿内，姜芙端坐在上座，淡声问：「玉儿究竟如何了？你若不说本宫便亲自去瞧瞧。」


    玉儿虽不喜出门，但却不会无礼到在门内回话，叶儿的话漏洞百出。


    叶儿眸光闪烁，咬了咬唇，嘴硬道：「玉儿没事呀，还是同往常一样不喜出门罢了，娘娘您累了一夜，何必再劳心，奴婢已经让人送了早膳和药膏过去，您就别担心了。」


    姜芙板着脸放下手中茶盏，撑着桌就要起身，奈何只一步，便双腿酸软的跌坐回去。


    「娘娘，您怎么样？」叶儿惊慌上前。


    姜芙挥开她的手，「本宫不用你扶，也用不动你，小荷呢？唤小荷过来。」


    叶儿从未见过姜芙发火，吓得呆了会儿，双眼泛红，委屈道：「娘娘，奴婢还不是怕你焦急，您想知道奴婢说就是了，您别起来了。」


    用手背擦了下眼角，闷声道：「西域圣女是在玉儿房里找到的，玉儿……玉儿中了蛊，被西域圣女控制，昨夜娘娘中药也是玉儿做的。奴婢担心娘娘再次受伤，便将玉儿关在地牢里。」


    姜芙惊呆了，缓了会儿才干涩道：「玉儿被控制了？她在哪儿？带本宫去。」


    「地牢阴暗潮湿，娘娘还是不去的好。」叶儿闷闷不乐低声劝阻。


    「带本宫去。」姜芙眼神一厉，声音高了些。


    玉儿太苦，身上的伤还没好，又中了蛊，她担心她会撑不住。


    急切想要起身，可恨腰部以下仿佛不是自己的，越急便越起不来，额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叶儿焦急扶着她，带着哭腔喊道：「娘娘，您别动了，奴婢带您去。」


    急忙命人唤来软轿，小心扶她上去。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左拐右拐，穿过一条又一条宫巷，最后出了宫，又走了会儿停在一处高大巍峨的铁门外。


    「娘娘到了。」


    姜芙掀开轿帘，目光落在熟悉的大铁门上，「大理寺，你们将她关在这儿？」


    朱唇紧抿，又惊又怒。


    大理寺关押的全是作奸犯科的重犯，玉儿只是胆小怯弱的姑娘，她怎么能受的了。


    叶儿咬了咬唇，「陛下有令，凡是与西域逆贼有关的全都要关入大理寺狱，经大理寺少卿霍庭受审。」


    「抬本宫进去。」姜芙放下帘子，柳眉紧锁，捶了捶酸软的双腿，心中升起一股烦闷。


    怎么如此无用，一场情事便将自己累成这副模样。


    殊不知，昨晚主动的全是她，整整折腾了一夜，不累才怪了。


    叶儿无奈上前有节奏敲击大门，几声后，大门应声开启。


    守卫见到叶儿，恭敬拱手，「毒……」


    叶儿一个眼神过去。


    守卫忙改口，「姑娘来了，这是？」


    「娘娘要见昨晚押来的犯人，还不带路。」叶儿说着手在胸前做了个手势。


    守卫见状，眼中闪过微光，恭敬跪地，朗声道：「属下见过娘娘，娘娘金安。只是……大理寺狱自来有规定，无陛下手谕任何人不可进入，娘娘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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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悄悄为他竖起大拇指，冷声道：「放肆，这可是皇后娘娘。」


    守卫扯了扯嘴角，一板一眼道：「姑娘，无手谕不可入，这是规矩，我们不敢擅自做主。」


    轿中，姜芙美目紧闭，内息游走，一阵热流过后，腿上酸软缓了许多。


    睁眼，清眸中精光四射，淡声命令，「落轿。」


    「是。」轿夫压下轿子。


    一只玉白无骨的手伸出，轿帘晃动缓缓掀开。


    姜芙低头走下，淡金色宫装裹着窈窕的身子，曲线婀娜，五官精緻如画中人，吹弹可破的肌肤在阳光透着萤光。


    守卫看直了眼，暗自惊嘆，皇后娘娘真不愧是苍梧第一美人，这长相哪怕是天上的仙女也比不过。


    独宠后宫，也是应该。


    有皇后娘娘在，宫中的那些宫妃怕都成了庸脂俗粉，陛下能看上眼就怪了。


    「咳咳。」叶儿干咳一声，抬脚踢了踢愣神的守卫。


    守卫回过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你们大人呢？」姜芙淡声问。


    「京都出了大事，大人一早便出去了。」守卫恭敬回答。


    「本宫就站在边缘看一眼，不进去，还请给个方便，叶儿。」姜芙抬眸示意。


    叶儿抽了抽嘴角，不情不愿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塞入守卫怀中。


    便宜他了，今日出来的急，没来得及带散碎银子，身上的银票最少也是上百两。


    守卫拿着银票如烫手山芋，无措看向叶儿，「姑娘这使不得，若是被大人知道小的差事可就没了。」


    大理寺不比旁处，律法严明，规矩森严。


    叶儿翻了个白眼，「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霍庭若是敢找你麻烦，你让他来寻我，娘娘赏出去的东西断无收回的可能。」


    第378章 雷罚，姜芙、施恆再相见


    守卫无奈收下银票，打算等大人回来再如数上交。


    「小的多谢娘娘赏，只是……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不许外人入大理寺狱，不如娘娘回去取了陛下的手谕再来？」


    姜芙深深看了守卫一眼，皱眉冷笑：「你可真是清明的很，做这小小守卫倒是屈才了。」


    守卫谄笑，胆战心惊擦了擦额上冷汗，笑道：「多谢娘娘夸奖，小的受宠若惊。」


    「你……」姜芙气结，冷冷看了眼他身后的黑铁大门，甩袖上轿。


    叶儿勾唇，朝守卫摆手，转身小跑到轿子边，小声问：「娘娘，咱们现在去哪啊？」


    「回宫，找陛下。」女声冷肃裹着薄怒。


    「哎，是，都听到了，娘娘要回宫，还不掉头。」叶儿含笑喊道。


    挥别守卫，一行人匆匆离开。


    入了宫，小轿直奔养心殿，一路上有叶儿领着，侍卫们见了纷纷让路。


    到了地方，小轿稳稳停下。


    「娘娘，养心殿到了。」


    「嗯，落轿吧。」


    养心殿守门的小太监见到叶儿，忙上前献媚笑道：「奴才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姜芙就着叶儿的手抬脚下来，急急往里走，「平身。」


    小太监见状眸光闪了闪，忙上前拦住，笑呵呵道：「娘娘留步，陛下正与朝中大臣商议国事，下令不见任何人。」


    姜芙脚步顿住，深吸一口气，凝神听了会儿，嗤笑道：「你说的大臣莫不是齐相？喝酒也是国事？让开。」


    里面的两个男人不知喝了多少，施恆说话声已经带了醉意。


    含煳不清间她仿佛听到施恆在喊自己，还有什么老秃驴，柳眉紧蹙，心中更是疑惑，自己怎么和老秃驴扯上了？


    眼下玉儿的事要紧，大理寺狱活人进，死人出，她怕玉儿撑不住。


    小太监面色一变，尴尬笑了笑，板着脸佯怒道：「是哪个碎嘴的乱嚼舌根？那些奴才的话哪能信，陛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喝酒啊。」


    姜芙眼角下压，睨了他一眼，冷脸上前，「有没喝酒，本宫看了便知，让开。」


    内力翻涌，身上气势陡升，震的小太监面色大变后退几步。


    淡金色衣裙翻飞，娇柔的女子满脸寒霜，在宫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叶儿眉心紧皱，娘娘内力恢復了？


    何时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福全听到动静，拉开殿门闪身出来，皱眉扫了眼地上的小太监，挤出笑看向姜芙，恭敬问：「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有事寻陛下，你也让开，别逼本宫动手。」姜芙心中急躁，若不是顾忌宫规律法她早就闯进大理寺狱劫人了，但她是皇后，一举一动皆代表苍梧脸面。


    可养心殿不同，关起门来便是她与施恆的家事。


    挥袖，热浪翻滚，身后的养心殿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清眸蕴含薄怒，睨向福全，「你也想拦本宫？」


    福全面色大变，震惊看着还在晃动的朱红色大门，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娘娘的武功恢復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嘴角抽了抽，闭眼视死如归的站在殿门外，「陛下有令，无召不许任何人进入养心殿，娘娘请回。」


    殿内齐子骞半躺在软榻上，手中酒壶晃动，狐狸眼微眯一片醉意朦胧，「你家那位可是真怒了，你当真不见？」


    施恆痛苦仰头喝下一壶酒，酒水顺着刀削般的下颚滴落在领口，喉结滚动，凤目中满是血丝，「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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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秃驴说见不得，见了便是害她，昨夜……他差点亲手掐死芙儿。


    这一世，天道想怎么惩罚他们，难道是借他的手来杀妻屠子吗？


    施恆怕了，一夜缠绵后他落荒而逃，不见便不会害她，只要她安安稳稳的生活在他身边，这一世便足矣。


    仰头又灌下一壶酒，眼下青黑一片，仰头间青簪落地，碎成两段，墨发披散开来，俊冷的脸上满是萧瑟。


    齐子骞摇头轻笑，「谁能想到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一国帝王，竟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摇摇晃晃坐起身，面色忽的肃然，狐狸眼中精光璀璨，「我告诉你，施恆。你是天命帝王，咱们能从泥沼中爬出，踩着尸骸白骨一路登上地位，当年那么难都过来了，你还怕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她不喜欢你就亲到她喜欢，她想要什么你就给她什么，你是施恆，是苍梧国主，还能难得住你不成？」


    「嗝，别说兄弟瞧不起你，想见就见，怕个锤子，赶紧的，将话说明白去，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哪来那么多愁苦，嗝，喝死我了……」


    一个酒嗝响起，齐子骞双眼一翻，软绵绵向后倒下。


    从下了早朝就被这货拉来喝酒，连个菜都没有的生喝，谁能受的了……


    鼾声响起，施恆放下酒杯涩然一笑，「说？如何说的清，说出来她会信吗？说我看了未来幻像，知道她会生产时死在栖凤殿？朕说了，子骞你不是也没信……」


    门外，姜芙抬起的手定在空中，眼中爆出火花，未来幻象？


    嘴角扬起，一把推开殿门，「你不说，怎知我不会信。」女声轻颤。


    姜芙红着眼走来，挥手关上殿门隔绝外面诸多视线，热切看着满脸憔悴的男人，「你说的我都信，错了一世，难道还要再错过这一世吗？」


    啪嗒一声，酒杯落地。


    施恆愣愣看着眼前女子，心中震颤，过了会儿，才咽了咽口水，小心问：「你说什么？朕没听清，芙儿再说一次可好？」


    姜芙含泪笑了起来，再次问：「错过了一世，你难道还想错过这一世？施恆，原来你早已知晓。」


    她想尽办法，为的不就是这些。


    擦了擦眼角泪珠，伸手柔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快下废后诏书，只要我不是皇后，命运就会……」


    「轰！」


    「啊……」


    惊雷落下，姜芙抱着头惨叫出声，面上血色褪去，娇躯颤抖着倒向地面。


    施恆面色一凛，惊慌起身接住，「芙儿，你怎么了，别吓朕。」


    手下肌肤冰凉，宛如死人。


    第379章 陛下，请节哀


    姜芙抱着头，死死咬着唇瓣，口中涌出一股腥甜。


    雷噼天灵盖，狗老天，这是要让她死啊！


    好不容易熬到疼痛过去，姜芙虚弱睁开眼，望着抱着她的男人红唇微扬，委屈道：「施恆，它不让我告诉你。」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施恆不知从哪知道的，为何偏偏噼她。


    娇弱的人儿浑身湿漉漉的如从水中捞出，气若游丝仿若随时要离他而去，施恆心如刀绞，酒气散了大半，一般抱起姜芙颤声喊道：「来人，宣太医，快。」


    姜芙拉住他，无力摇头，「没用的，听……听我说……」


    气息粗喘，冰凉的手紧紧抓住腰间男人有力的大手，闭上眼忍过一阵晕眩，良久后才接着喘息道：「命……命不可言，放……放玉儿……」


    手无力垂落，姜芙再也撑不住，绝望闭上眼，软软倒下。


    「芙儿！太医，快宣太医。」施恆惊慌失措，抱着姜芙浑身颤抖，一股凉意透过手下冰凉的肌肤直入心底。


    怎么会这样？未来镜像里分明没有这些，芙儿……


    不，芙儿不能死。


    慌乱后，施恆凤目闪过黑芒，周身怒意滔天，心底恨意渐渐滋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杀父弒兄的人是他！


    征战天下的是他！


    手染鲜血，身负无数冤魂的也是他！


    分明是他做尽恶事，为何要将报应降在芙儿身上。


    她一介妇人何错之有？


    腰背挺直，眼尾泛着妖冶的红晕，施恆抱着怀中女子，满面寒霜一步一步走出养心殿。


    他说过，芙儿若出事，他就血洗人间，魂淹地府。


    空气中温度骤降，还未入冬，外面竟飘起了雪花。


    宫人们诧异抬头，变天了？


    养心殿内，齐子骞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子茫然睁眼，「下雪了？不对，施恆呢？」


    醉眼惺忪的起来，踉踉跄跄走向门外，暴雪迎面扑来，冻的他缩了缩脖子。


    「什么鬼天气，才十一月怎么就下雪了？阿嚏，可真冷。」


    搓了搓手，四处扫视，眯眼透过漫天的风雪总算看到那道黄色身影。


    「哎，你怎么走了也不叫我？冻死我了，这么大雪你出来做什么？快跟我回去。」


    齐子骞歪歪斜斜小跑上前，刚伸手，还未拉住前面的人，忽的一道寒光闪过，冰冷的剑带着杀意从他脸侧斩去。


    几缕髮丝飘落，齐子骞惊恐瞪大眼，脸色煞白，后背冒起一层冷汗，凉风吹过，酒瞬间醒了，


    「你……你要杀我？你疯了？还……」


    男声尖锐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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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你吵到芙儿了。」施恆抱着姜芙木木转身，冷冷瞥了他一眼。


    齐子骞张大嘴，震惊看着施恆怀中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如死人的女子。


    剩下的话被风吹回了肚子，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惊惧指着他怀中女子，颤声问：「你……你……你该不会喝醉了，误将她杀了吧……」


    好友被百姓称作暴君，不是没有缘由。


    许是幼年时过的太过黑暗，施恆一直隐藏着另一个自己，单纯但嗜杀。


    只是这毛病好久都未犯了啊，今日怎么忽然就……


    「施恆，你别慌，也许……也许她还没死，叫太医，对，叫太医来瞧瞧。」


    齐子骞吓得口舌都不利索了，心中不住祈祷姜芙千万不要有事。


    她若出事，施恆怕是会发狂！


    「她没死？」施恆低声呢喃，眼中墨色褪去，渐渐恢復清明，「对，芙儿还没死，宣太医。」


    齐子骞长舒一口气，轻声劝道：「太医很快就来，外面太冷，你抱着她站着风口会冻坏她，咱们回去好不好？」


    「你说的对，芙儿身子都凉了，定然是冷了。」施恆拥紧怀中女子，低头吻了吻她额头，贴在她耳畔低声喃喃道：「芙儿不怕，太医很快就来了。」


    手下的肌肤愈加冰凉，女子唿吸浅到几乎听不到。


    施恆步伐慌乱无措，抱着姜芙疾步走回养心殿，扯了厚厚的棉被将她裹着，尽管如此，女子身上仍旧一片冰凉。


    「子骞，让人端炭盆过来。」


    「好，我这就去，你别慌。」齐子骞沉着脸大步出去。


    不一会儿宫人们相继进来，在殿内四角放下炭盆。


    铜盆被烧的通红，热浪徐徐扑来，殿内温度骤升。


    施恆摸了摸姜芙苍白的脸，剑眉紧皱，不行，还不够，她还在发抖，


    「再加炭盆。」


    「是。」


    宫人们进进出出，又端来四个炭盆，殿内温度已经热的令人冒汗，可床上的女子依旧面色青白。


    施恆急的想杀人，「太医呢？怎么还没来？」


    齐子骞皱眉看向外面，沉声道：「已经来了，施恆，越是紧要关头越不能慌，她需要你，定下心。」


    以前那么难他们都闯过来了，这一次定然也可以。


    施恆双目赤红，额间青筋突突直跳，但却没有再发怒，他明白，子骞说的对，他不能乱，芙儿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太医气喘吁吁被福全拎着进来，颤抖着腿就要跪下。


    「别跪了，赶紧过来。」施恆冷冷出声制止。


    「是，微臣遵命。」黄太医累的脸色蜡白，暗嘆一口气上前，目光落在床上女子青白如死人般的脸后倒吸一口凉气。


    「娘娘？」


    当下不再多问，忙快步上前托起姜芙的手凝神号脉，片刻后又换了另一只手。


    指下脉搏虚弱几近于无，肌肤更是冰冷如雪，抬眼四顾，墙角八个烧的通红的炭盆映入眼中。


    黄太医眉头皱的更紧，虽是深秋，却不至于冷成这样。


    「芙儿如何？」施恆忍着暴怒沉声问。


    黄太医嘆息一声收回手，惋惜摇头，「娘娘脉搏虚浮无力，几乎……看不到生机，陛下节哀。」


    施恆心口闷疼，唇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仿若未觉，随手擦了去，眼波平静的令人惧怕，「你可知欺君该如何？」


    黄太医知他不愿相信，但这是事实，人力无法胜天，更妄论他只是一个小小太医。


    嘆息一声跪地，恭敬道：「请陛下节哀。」


    一尸两命，实在令人悲嘆，只是奇怪的是他竟查不出娘娘究竟为何而死。


    仿佛……生机断绝？


    这怎么可能，听太医院的几个老伙计说，今日他们刚给娘娘请了平安脉，明明一切安好，怎么会忽然就不行了？


    心中疑惑万千，却不敢多说一字，陛下与娘娘的事不是他能管的。


    低头老实跪地，准备承受暴君的狂风暴雨。


    第380章 再见宝宝


    齐子骞眸中闪过担忧，上前一步，恰好站在黄太医身前，温声劝道：「太医医术有限，他不行，不代表旁人不行，不是还有神医苍朮，也许她能救娘娘呢。」


    心中却在嘆息，黄太医当场下的判决书，怎么会有错，如此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不这么说，黄太医怕再也出不了养心殿。


    齐子骞抬手揉了揉眉心，俊美的脸上满是愁苦，好端端的怎么就生了这种事，早知今日，他就不拉着施恆一起喝酒了。


    「下令，寻苍朮。张贴皇榜，寻到神医苍朮者奖黄金万两。」男声冷冽带着微喘。


    施恆捂着胸口跌坐在床边，深深看着床上女子，执起她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声音暗哑无力道：「你们都走吧，朕累了。」


    「施恆……」齐子骞担忧唤了声。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走，施恆身系天下苍生，若出事，苍梧将会被邻国蚕食，战火连天下百姓哪还有宁日。


    「出去。」暗哑的男声裹着怒意。


    齐子骞不敢再劝，只得拉着黄太医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养心殿。


    到了外面，他迫不及待询问，「你可看出皇后娘娘是因何如此的吗？」


    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皇后衣服干净整洁，并不像受了外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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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在逃的西域圣女，齐子骞心中一紧，暗暗猜测，难道是中了蛊毒？


    黄太医皱眉，拉着他走到角落，又警惕看了眼四周，见没人这才小声道：「齐小子，看在老邻居的份上，老夫提醒你一句，这事你管不得，娘娘身上不对劲。」


    说着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她身上无病，无伤，无毒，腹内脏器完好，却唯独生机没了，就像被人抽取了剩下的命数，这事太玄乎，依我之见，还是寻一下灵泉山的无休道长比较稳妥。」


    如今的皇后只剩下一口气悬着，怕是撑不了一日，哎……


    「那好，我这就派人去请无休。」齐子骞沉着脸转身匆匆离开，忽的脚步定住，惊讶看着拐角处双眼通红的女子，「叶儿？你怎么在这儿？」


    叶儿悲痛摇头，眼角泪珠滑下，「你们说我家娘娘如何了？你们在说着玩儿的对不对？娘娘怎么可能会死。」


    忽的她笑了起来，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努力压着泪意，又哭又笑道：「娘娘刚刚还好好的，只是入了养心殿同陛下说了几句话，怎么可能忽然就不行了，你们骗人的，我不信。」


    声落转身奔向大殿，不亲眼所见她不会信的。


    瘦小的人呆呆站在养心殿门外，不敢置信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露死色的女子，泪珠连成线从娇俏的脸上滚落，喃喃道：「娘娘，您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这是养心殿，陛下还要办公呢，娘娘若困了咱们回栖凤殿再睡好不好？」


    「我劝你别进去送死。」清冷熟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叶儿转头，凄楚看向身后，「你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都说少年齐相学富五车，睿智无双，陛下能有今日很大一部分是他的功劳，是他在后面出谋划策，才有了如今的苍梧盛世。


    通红的眼中满是希冀，叶儿从未这么怕过，她不敢想娘娘若真去了，陛下会如何，拂晓姐姐会如何。


    「你是拂晓姐姐的夫君，一定不会看着拂晓姐姐伤心的对不对？娘娘若出事，最伤心的只会是姐姐啊。」


    齐子骞面色一黑，总是温润的狐狸眼中闪过怒意，「你若想她出事，就将娘娘的事告诉她。」


    拂晓有孕在身，怎能受此刺激，若拂晓出事，他定让眼前的女子生不如死。


    叶儿呆了呆，好强的杀气，谁能想到平日洒脱无害的齐狐狸竟有这一面。


    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忍着心中惧怕梗着脖子道：「拂晓是我姐姐，我怎么可能会害她，但纸包不住火，娘娘若出事，你以为能瞒姐姐一辈子吗？」


    齐子骞冷冷看了她一眼，甩袖走下台阶，漫天风雪下若有似无响起男子清冷磁性的声音，


    「你若想救娘娘，那就去灵泉山寻无休道长，若能请得他来，娘娘也许还有救。」


    无休不比无崖，一心修道不问俗事，行踪更是不定，能请他来比登天还难。


    如今，苍朮要寻，无崖也要寻，不管是中邪还是生病，能用的办法一个都不能落下。


    叶儿咬了咬唇，转头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娘娘，等我回来。


    一定会有办法的。


    娇小的人顶着风雪沖了出去，速度之快，眨眼便不见人影。


    养心殿一片寂静，宫人们看着漫天飞雪心生惧怕，若娘娘出事，他们怕也活不成了吧。


    福全依着红柱仰头望着漫天飞雪，嘆息道：「人啊，生死有命，富贵又如何，还不是斗不过天意。天冷了，你们都下去添几件衣服吧，省的冻病了无法伺候主子。」


    「是，多谢公公。」


    宫人们搓着手小跑回去。


    雪越下越大，被风雨侵蚀上千年的红墙绿瓦渐渐被白雪覆盖，宫巷空空荡荡，清冷如此刻的养心殿。


    殿内，施恆脱了衣服躺在姜芙身边，炙热的身体与她冰凉的肌肤紧贴，大手轻轻放在她微微凸起的腹部，缓缓道：「芙儿，咱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呢，上一世，朕错过了他，这一世朕不想再错过了。」


    「芙儿，你说让我放了玉儿，我这就放了她好不好，你就别气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你是不是也累了？睡吧，我揽着你，咱们一起睡，但是求你别再抛下我，芙儿……我爱你。」


    冷冽的凤目中一滴清泪滑下，滴落在姜芙眉心，炙热而绝望。


    黑暗中，姜芙又成了八百年前的孤魂，一身凤袍，随风飘荡。


    「母后，母后……」幼儿稚嫩的嗓音在虚空中响起。


    姜芙激动回首，「皇儿？你在哪儿？快出来让母后瞧瞧你。」


    两次了，每当她有难，必能见到皇儿，莫不是皇儿也同她一般冤魂不散，一直跟在她身边只能投胎转世？


    第381章 让天道忌惮的孩子


    「笨母后，孩儿就在你肚子里啊。」


    「母后，你已经被天道盯上了哦，它刚刚那道雷分明是想将你的魂魄噼散，还好母后有父皇精血护体，不然孩儿就再也无法出生了。」


    姜芙呆愣住，「天道？皇儿你怎么会知道？」


    想到天雷的威力，惊慌捂住腹部，似要捂住自家儿子的嘴。


    「别说，说了会遭雷噼，母后不问了。」


    无人看到姜芙肩头一个浑身泛着金光，浑身光裸的胖娃娃翻了个白眼，「笨母后，你已经被天雷噼的快魂飞魄散了，这是我的意识空间，只能锁住你魂魄三日不散，若是三日内无人帮你固魂，咱们娘俩儿可就都要嗝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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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


    她儿子貌似懂得有点多。


    胖娃娃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被吓傻了，胖乎乎的小手胳膊抱住姜芙脖颈低头看了看，「母后，你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真的魂飞魄散的，最多……最多咱们再投一次胎，也许下一世我还能做你儿子。」


    稚嫩的声音有些低落，胖娃娃委屈耷拉着肩膀，一脸愁苦，他真的尽力了，母亲的魂魄被臭道士封在皇宫八百年，是他费了好大的劲藉助命簿的力量才换来母后转生。


    可天道奸诈，早就发现母后跳脱天地秩序，只要母后稍犯禁忌，便会引下雷罚。


    天道不会允许母后生下他的。


    小嘴嘟起，犹豫了会儿，才小声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只要……只要……只要母后杀了我，天道就不会再杀母后。」


    姜芙心中一紧，惊怒出声，「胡说，上一世母后没能保护好你，已然愧疚了许久，这一世母后就是豁出命也要将你生下。」


    「没了你，母后……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清眸茫然看着黑暗的虚空，心中酸楚，这一世仇也报了，家人也已安全，唯有皇儿，她还没有弥补。


    眨眨眼，压下眼中泪花，坚毅笑道：「宝贝不怕，咱们还有你父皇呢，三天时间足够了，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安慰孩子的同时也是在安慰她自己，与天斗，何其艰难。


    外面施恆抱着她凤目紧闭，脑海中波涛翻涌，一个个关于姜芙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姜芙话声刚落，雷声随之降下，然后她便抱着头倒下……


    老秃驴刚让自己看了未来景象，雷声便追着他而去……


    难道是……勐然睁眼，一道精光闪过。


    抽出手，小心坐起，眷恋的在姜芙额心印上一吻，「老秃驴定然知道什么，芙儿撑住，为夫很快回来。」


    仔细为她压好被角，直到一丝缝隙不漏才起身离开。


    养心殿紧闭的殿门应声而开，施恆满面寒霜抬脚走出，「福全，命影卫守住养心殿，朕未归，谁来都不准进去。」


    「主子？」福全诧异看着一身黑色锦衣的男子，刚要开口问，对方一个冷眼扫来，剩下的话尽数化成嘆息，「是，奴才遵命，只是求主子务必保重龙体。」


    「她不好，朕还保重龙体有何用。」脚尖点地，化作黑色流光快速消失在雪幕中。


    麓山寺离京都极远，山路艰险，寻常人若去，三日才能到。


    唯有他，才能速去速回。


    殊不知，他要找的人此刻正躲在京都郊外的皇陵内大口大口啃着红烧猪蹄，一口肉一口酒喝的好不痛快。


    白胖的和尚吃的满嘴流油，吃累了便靠在树干上休息一会儿仰头骂道，「贼老天，追的也太紧了，还好老子早就寻到了藏身之处，不然真得被你噼死。」


    这处皇陵地处龙脉，龙息尚存，有龙族压着，天道还不敢太放肆。


    胖和尚仰头喝下一口酒，抬袖抹了把嘴巴，指着天空骂道：「你说你同人家小夫妻计较什么，八百年了，还是不肯放过他们，你是不是在怕？啊？贼老天，老子要不是法力太低，我……我就撕破这天，毁了你的天道。」


    「天底下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只盯着他们俩，多少年了，睁一只眼闭只眼放一马就不行？非要搞得天下大乱，血流成河你才开心？」


    「什么天道，依老子看你分明是魔道，呸！」


    他一个孤家寡人，看了臭小子与姜芙的未来幻境都想流泪，一个女人生个孩子怎么就这么难……


    「咦，不对，孩子？」


    胖和尚勐地起身，扔了酒壶，「不对，不对，天道想杀的不是姜芙，而是那个孩子。」


    板着脸凝神掐算，长长的白眉毛皱成一团，


    「奇怪，我怎么算不出那孩子的命数？」


    每一世，姜芙都是在生孩子前死亡，细思极恐。


    胖和尚黑着脸不信邪的再次掐算，「不应该啊，每个人生来自有命数，为何那孩子什么都没有？」


    「孩子算不出，那就算一下母亲，总能有些线索。」


    又是一通掐算，片刻后胖和尚面色黑沉，勐地从地上起身，匆匆跑出皇陵。


    却见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颜色，翠绿金黄不在，只剩下漫天飞雪，天地间银装素裹。


    「坏了，天降异象，帝星出事了。」


    胖和尚狠狠搓了一把脸，「格老子的，这辈子老子跟你们槓上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对这对小夫妻百般阻挠究竟为了什么。」


    算不出那就不算，他亲自去看看徒弟媳妇儿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小徒孙，究竟是什么小怪物，竟使得天道如此忌惮。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竟脚踏雪花轻飘飘飞了起来，转眼已到千里之外。


    另一边，京都悦来饭店。


    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拉着一个长相怪异的少年兴沖沖找了个空位坐下。


    「小二，点菜。」女子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兴奋举手沖小二招唿。


    小二听到喊声，笑呵呵回头，这一看，眼前一亮，忙擦了擦手一脸欣喜的跑来，「原来是姑娘回来了，您这一走就这么多日，我们掌柜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差点命人将您房里的行李扔出去。」


    「快别说了，赶紧将你们的好酒好菜端上来，对了，多弄些水果青菜，几天没吃馋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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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就是失踪多日的苍朮，这几日她带着白虎和小五一直在山里，秋日里，山里除了猎物什么都没有。


    吃了几天肉，可真是腻死她了。


    第382章 苍朮与小五


    小二诧异打量她几眼，笑道：「姑娘这是去哪了，怎么搞的跟逃荒似的。」


    苍朮揉了揉肚子，看着别人饭桌上的好菜咽了咽口水，急声催促，「快别问这么多了，赶紧给我们上菜，对了，再来……额，先上十斤牛肉吧，我们吃完了再要。」


    「十斤？」小二瞪大眼，「姑娘莫不是还有朋友来？」


    一个大男人最多吃两斤牛肉便饱了，他们两个孩子哪里吃的下那么多。


    苍朮嘴角抽搐，就知道他会如此问，瞪了眼对面看着自己直笑的少年，闷声道：「让你上，你上便是，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谁让她身边跟着一枚大吃货，别说是十斤牛肉，就是一头牛，他们也能照样消灭完。


    怕要的太多惹别人注意，她才只要了十斤。


    瘪嘴按了按自己荷包，心疼的在滴血，她的银子啊，也不知身上这些够不够小五一顿吃的。


    「呵呵，那姑娘稍等，菜马上就好，我先去给你们取两壶茶水过来。」小二利索跑开。


    旁边没人，苍朮在桌子下暗暗踢了小五一脚，探头小声警告，「喂，我身上带的银子可不多，你等会儿可悠着点儿吃。」


    小五眨眨清澈的海蓝色双眸，咧嘴笑着点头。


    四周响起一阵抽气声，苍朮扶额，她就知道会这样，小怪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见了她，就喜欢咧嘴傻笑，有时候又看着太阳发起呆，问他想什么，他也不说。


    不过，他那笑自己看习惯了尚且觉得害怕，更何况是陌生人。


    咬牙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差不多得了，这可不是山里，别笑了，等会儿把人吓跑掌柜的还不提刀砍你。」


    小五点头，嘴角努力往下压，明亮好看的蓝眸里满是笑意。


    苍朮无语望天，「也不知你这几天在开心什么，天天一个劲儿的傻笑。」


    小五扭头望着外面雪花，忽然道：「下雪了，他觉醒了。」


    「啊？谁？」苍朮好奇瞪大眼。


    怎么还神神叨叨的。


    小五转头，深深凝视着苍朮的眼睛，海蓝色眼中带着不舍，「术儿，很高兴认识你，这几日我很开心。」


    「姑娘，茶来了，我为二位倒上？」小二端着托盘小跑过来，打断小五未说完的话。


    苍朮皱眉摆手，「你先放下，我们自己来。」


    「哎，好。」


    一壶茶放下，小二转身小跑出去。


    此时正值晌午，酒楼用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坐在大厅，人声鼎沸，热闹的很。


    苍朮提起水壶倒上两杯热茶，一杯递到小五面前，一杯放自己握着，大雪天能捧着热茶喝上一口，也是舒服。


    小心吹开水面浮沫，低头小心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头涌入腹部，一时间她整个人都暖和了。


    只是不知怎么心里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一时间胃口全无。


    皱眉放下水杯，不悦瞪向小五，「都怪你，没事说那些做什么？搞得跟告别似得，惹的我连吃饭都没心情了。」


    小五蓝眸闪了闪，嘴角扬起大大的笑，「逗你玩儿呢，哈哈，快看，咱们的菜来了。」


    话音刚落，小二端着托盘正笑呵呵朝他们小跑过来，「菜来喽，劳烦前面的让让。」


    托盘上摆满了牛肉和炒菜，脆生生的蔬菜中间放着一盘通红的苹果，惹的其余人侧目。


    小二小心将菜一盘一盘端下来，又珍而重之的将苹果放在最中间，俯身神秘道：「姑娘，这是我家掌柜托人从宫里弄来的苹果，整个酒楼只有这么几个，我可全给姑娘弄来了。」


    苍朮看了眼通红的苹果，咽了咽口水，尴尬笑问：「这么稀少，那价钱……」


    「物以稀为贵，价钱么自然比平时要贵许多，一颗苹果这个价。」小二煞有介事伸出五个手指正反翻了一次。


    苍朮额角突突直跳，惊唿道：「十两一个？你怎么不去抢？」


    她就带了一百多两，光苹果就花去了一半？那她还吃什么。


    小二笑的眉不见眼，打趣道：「咱们这么熟了，姑娘就别藏着掖着了，您身份不一般，这几个苹果哪能入的了您的眼，快吃吧，饭菜凉了不好，小的就先退下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必定随叫随到。」


    说完一熘烟跑了，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他今天总算将掌柜的心头病给去了。


    那几个苹果掌柜的得来好几日，因为价高，愣是没人问，眼看就要砸手里，没曾想真有人来当这个冤大头。


    五个苹果五十两，啧啧，不是富贵人家谁吃的起。


    小二走后，苍朮看着桌上的苹果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绿，她可真是嘴欠啊，要什么不好，大雪天要新鲜水果吃。


    这哪是水果，分明都是银子，嘟了嘟嘴，拿起一个狠狠一口咬上去。


    清甜的汁水在她口中炸裂，果肉脆爽，在这寒冷的冰雪天吃起来竟别有一番风味。


    眯了眯眼，随手拿起一个朝对面扔过去，「别愣着，快吃，别说这苹果还挺好吃的。」买都买了，不吃岂不可惜。


    小五轻松接住，见她吃的香甜，嘴角上扬，趁她不注意，将苹果揣入怀里，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如一只偷了肉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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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苹果开了胃，苍朮顿觉更饿了，拿起筷子低头一顿埋头苦吃。


    顺道不忘招唿，「小怪物，牛肉都是你的，快吃，不够再要。」


    他们得赶紧吃完回去，她没有依照主子命令回朋雪峰，京都不能久待，若是被主子的人撞见她可吃不了兜着走。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咀嚼吞咽的声音，十斤牛肉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小五口中。


    邻桌的客人早已看傻眼。


    「小二，再来十斤牛肉。」小五学着苍朮之前的样子抬手喊道。


    苍朮动作顿了顿，心疼了一秒，便低头继续，吃吧，吃不饱小怪物估计又得暴躁，她是领教过了，饿急的小五有多可怕。


    间隙空出一只手摸了摸荷包，眉头微皱，这可如何好，这么吃下去，银子好像真不够。


    第383章 寻来


    「牛肉来啦。」小二单手托着托盘游刃有余的在人群中穿梭，不一会儿便到了两人身边。


    瞄了眼桌上空荡荡的盘子，惊讶问：「姑娘吃完了？」


    目光落在两人平坦的小腹处，小二咂舌，「这也太快了，你们可别撑坏了。」


    他才走多久，十斤牛肉就没了？


    苍朮尴尬笑了笑，「要不你先别走？」她低估了小怪物的进食速度，为省的在喊小二，干脆让他站一旁等着得了。


    省的小五再喊，惹人注目。


    几句话的功夫，小五已经拿起牛肉低头啃了起来，锯齿般的利牙锋利如刀子，一口接一口，牛肉快速消失。


    小二看的目瞪口呆，手中托盘啪的一声掉落，好死不死砸到自己的脚。


    「嘶！疼死我了。」


    小二抱脚跳起，一张脸通红。


    他们用的托盘可都是实木的，重的很，这一砸估计脚都得废。


    苍朮斜眼瞄了他一眼，皱眉放下筷子，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迅速在他身上扎了几下。


    疼痛感倏然消失，小二呆了呆，放下脚，试着走了两步，惊喜笑道：「咦，不疼了，姑娘真厉害。」


    苍朮白了他一眼，「这几针只是封了你的痛觉，伤并未好，你再走几步脚可就不用要了。」


    「啊，姑娘救命啊，我们全家老小可都指望小的做工养活呢，我若是成了废人，我们一家岂不要被饿死。」小二吓的面色发白，哆嗦着就要跪下。


    这位姑娘身份尊贵，几针下去他便再不觉得疼，可见医术超绝，他做跑堂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是龙是虫他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


    可只有眼前的姑娘和对面的少年他看不懂，若说是富贵家的公子小姐，吃饭怎么会如此没有规矩。


    若不是，又出手阔绰非寻常人可比。


    但不管他们是何身份，如今能救自己的唯有这个苍姑娘。


    苍朮瞪他，「你敢跪试试，你若跪下，今日我可就不管啦。」


    偷偷出来吃点好吃的怎么就这么难，早知道她寻个包房了，失策。


    「这两粒药你拿着，一颗吃了，一颗外敷，静养两个时辰便好，赶紧再去唤一个小二过来，牛肉没了。」


    苍朮擦了擦手，从背包里扒拉出一个小瓷瓶随手扔了过去，然后埋头继续吃。


    小二手忙脚乱接住药瓶，宝贝似得揣入怀里，「多谢姑娘大恩，小的这就喊人给您送牛肉，您今日饭菜……」


    看了眼又空掉的盘子，剩下的话在口中转了一圈儿，「好好用，不够后厨还有。」


    说完心情复杂的瘸着脚离开，不是他小气抠门，而是那少年太能吃，这么吃下去，他就是干十年也不够请这一顿的。


    不一会儿，一身材壮硕的小二扛着一大盆牛肉过来，冒尖的牛肉看着貌似有两百斤，四周宾客被这一幕吸引，纷纷放下筷子起身看去。


    「听小六说你很能吃，这是我们店里所有的牛肉，为免我再来回跑，掌柜的让我站在你们身边切，吃多少就切多少，行不？」


    粗犷的声音不小，吓得苍朮手一抖，刚夹起的菜掉在地上。


    转头看向柜檯，掌柜与刚刚的小二正看着自己笑的一脸献媚。


    嘴角抽了抽，恨不能拉着小五起身离开。


    「姑娘？牛肉还要吗？」小二一脸憨厚，问的诚恳。


    「不……」


    「要。」男声爽快，小五垂涎看着盆子里的肉，舔了舔唇角，朗声喊道：「这些都给我吧，别切了。」


    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吃着真不过瘾。


    小二惊讶瞪眼，「不切？这可是二百斤，你能吃的完么？」


    苍朮咬牙在桌下踹了他一脚，小五无辜眨眼，这才想起下山时苍朮交代了什么。


    舔了舔唇，看向对面的女子小声问：「我能吃完么？」


    小二一听乐了，「你这小子真有意思，你能不能吃完，怎么还问别人，你得问你的肚子，哈哈哈。」


    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苍朮头疼抬手遮脸，无奈咬着后槽牙低声道：「要吃你就快点，咱们得走了。」


    「奥。」小五仰头看着小二呲牙笑道；「术儿说我能吃完，都给我吧。」


    俊美的少年一咧嘴成了恶魔，吓的小二后背发凉，乖乖将手中的盆放下，惊恐后退一步不敢再出声。


    太吓人了，那一口参差不齐的利齿，被咬上一口还不立刻成肉泥？


    苍朮双手捂脸趴在桌上，没眼看，只是她好想问问掌柜的，一百两够付饭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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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人已经迫不及待抱起牛肉，埋头啃食，牛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在他口中。


    四周宾客看的目瞪口呆。


    人群中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盯着小五仔细看了会儿，又拿出怀里的纸看了两眼，眼前勐然一亮，大声喊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他就是齐相府丢失的孩子，发财了，我去通知齐相，你们可看好别让他跑了，等会得了赏大家都有份。」


    小五疑惑抬眼，看着飞快消失的人影一脸疑惑，他说姐姐的夫君在找自己？


    嘴下不停，两百斤牛肉已经消失了大半。


    苍朮眉头一皱，「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小五含煳不清摇头：「不是偷跑，我留了信。」


    信？苍朮嘴角抽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写字。」


    「字是什么？」小五疑惑，他画了画。


    苍朮无语，字都不知道还留了信，他确定他留的信人家能看懂？


    揉了揉眉心，「你快吃，吃饱了我送你回去，拂晓姐姐找不到你怕是急坏了。」


    刚好她的银子不够，有人付帐也好。


    所有人惊骇看着小五将最后一口牛肉塞入嘴里，纷纷指指点点议论起来，「这孩子难不成真是个怪物，哪有这么吃东西的。」


    「嘘，少说点，他可是齐相府的人，不管是什么东西人家都有齐相撑腰。」


    「快别说了，齐相府的马车来了。」


    先前跑开的男人乐呵呵冒着雪跑进来，「快让让，齐府管家来了。」


    人群自动分成两列，中间空出一条两人宽的过道。


    齐管家被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急切小跑上前，抓住小五的胳膊又哭又打，「你这孩子，怎么说走就走，你是要吓死我啊，快跟我回去，大人正满京都的寻你呢。」


    第384章 定风


    看似打的厉害实则没捨得用力，小五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擦掉他脸上泪水，皱眉道：「别哭，丑。」


    「噗嗤，哈哈哈哈……」苍朮实在忍不住趴在桌上笑了起来，小怪物老是说些大实话，也不想想别人受不受的了。


    管家脸一黑，气的瞪眼，「臭小子，我白担心你了。」


    他丑？他年轻时可是俊美的很，京都不知道多少姑娘抢着要嫁给他，现在不过是年岁大了脸上多添了几道细纹，臭小子竟然说他丑？


    没好气松开手，抹了把脸，转头看向小五对面笑的正欢的女子，正色问：「敢问这位姑娘可是姓苍？」


    苍朮止住笑，好奇抬头，「你认识我？」


    管家激动拍腿，「哎呀，可算是寻到姑娘了，姑娘快同我一同进宫，出大事了。」


    苍朮眉头皱起，想也不想便拒绝道：「不去，宫出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才不要回去，再说主子还在皇宫呢，她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到时候别再让哑仆押她回朋雪峰受罚。


    「人命关天的大事，姑娘还是快走吧，皇后娘娘她……」


    齐管家勐地收住话头，皱眉看了眼四周看热闹的人，严肃道：「皇后娘娘有命，必须尽快送姑娘回宫，姑娘若是不从就是绑也得将您绑进去，得罪了，来人。」


    「是。」


    齐府侍卫一身寒气齐刷刷跑进来。


    看热闹的宾客吓得纷纷跑出去，有些热闹不能看，看不好会丢人命的。


    苍朮脸色难看，「你们敢，本姑娘不想进宫，你还要强逼不成？」


    管家有苦难言，皇后娘娘的事不能宣扬，咬了咬牙，冷声命令，「带姑娘入宫。」


    侍卫上前，不由分说用绳子将苍朮绑成了粽子。


    苍朮惊怒大喊：「小怪物你别光看着啊，他们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放开我，说不去就不去，你们这是强抢民女。」


    小五看看被侍卫抬起的苍朮，又看看身边对他极好的管家伯伯，一时间不知该帮谁。


    管家掏了掏耳朵，小丫头人不大，嗓门儿倒挺高，「堵上她的嘴。」


    「唔……」


    一个馒头塞进去，苍朮瞪大眼，臭老头儿，她记住他了，别让她得了自由，等着。


    管家后背发凉，不自在抖了抖身子，暗自嘀咕，这天也太冷了。


    「小五，我还有急事要进宫，你先回家哈。」


    目光落在他身上单薄的衣服上，皱眉命令，


    「来人，送少爷回府，天冷，记得给少爷多加几套棉衣。」


    这孩子出去那么多天，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照顾自己，可别冻坏了。


    嘆息一声转身就要走，大人在宫中都急坏了，如今寻到苍朮他还是亲自送进宫最为稳妥。


    忽的袖口一紧，管家脚步顿住，疑惑侧头，「怎么了？是不是还缺什么？奥，对了，你要是饿了就去找厨房，里面的东西随便吃，乖，等伯伯回去再配你哈。」


    抽了抽袖口，老脸憋的通红，袖子在人家手中纹丝不动。


    「咳咳，快松手，伯伯还有要事，耽误不得。」


    「我也去。」清澈的蓝眸中满是执拗。


    「你？」管家头疼，这小子性子不定，武力值又高，带着他如同带着一头表面温顺的雄狮。


    一个看不好还不把宫里搅的天翻地覆？


    陛下正在气头上，若惹了陛下，他们齐府定会受其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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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板着脸拒绝：「不行，赶紧松手。」


    「不，我也去。」小五执拗道。


    他也要去见娘娘。


    管家扯不出袖口，对上小五清澈的蓝眸打又捨不得打，无奈嘆息，「行，去，都去行了吧，但是先说好，到了宫中你必须听我的，不能脱离我的视线，不然……不然我……」


    我了半天也没想出惩治他的法子。


    烦躁摆手，


    「走走走，我上辈子欠你的。」


    一行人冒着大雪，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往皇宫方向驶去。


    等看不见人影，掌柜才回过神，拍腿惊唿，「姑娘，还没结帐呢。」


    一顿吃了他这么多肉还有五颗苹果，要是不给钱，他岂不是要赔死。


    掌柜急的冒汗。


    「掌柜的别急，齐管家称那少年少爷，这帐找齐府要就是，齐相豁达明理，自不会欠帐不还。」


    「是啊，在场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给你作证。」


    「只是今日的雪下的实在奇怪，天气骤降，京都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哎……」


    宾客们议论纷纷。


    外面寒风唿啸，风颳的雪花如刀子般割的侍卫们脸上生疼，领头的侍卫抬袖挡住脸大声喊道：「齐管家，风雪太大，兄弟们连眼都睁不开，实在走不快啊。」


    这股妖风实在诡异，明明刚刚还没这么大。


    只一会儿竟刮的什么都看不见。


    「走，走不快也要走，就是爬咱们也得爬入皇宫。」


    齐管家扶着窗棂咬牙切齿喊道。


    这鬼天气，真是太邪门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自从他们要驾车入宫就颳起了狂风。


    小五皱眉看向天空，无人看到他海蓝色眸子变得幽暗深邃，似要透过雪幕看透天空，唇瓣轻动，淡漠吐出几字，「这次，你拦不住。」


    他甦醒了，这一世无人能拦的住他降生。


    手指放在口中咬破，趁人不备，将一滴蓝血弹出，清澈的眸子盪起层层淡蓝色光晕，一道玄奥古老的金色图腾在他额间浮现。


    「定！」


    风骤然停歇，只剩大雪纷飞。


    侍卫们诧异抬头，伸手接住忽然变得温顺的雪花，「风停了？」


    齐管家看着垂落下来的窗幔高兴喊道：「真是天助我也，快走，咱们赶紧入宫。」


    马车晃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两行车轱辘印。


    小五闭上眼虚弱靠在角落，无人看到阴影下他脸色惨白。


    羯族能力如此强大，能灭绝他们的又岂止是人族，嘴角上扬浮起一抹嘲讽。


    不过快了，再等几个月，他出生，这天就该换了。


    胸口剧烈起伏，努力压抑口中腥甜，刚刚利用本源秘法，几乎耗尽了他所有力量。


    第385章 死气


    疾驰的马车勐然停下，小五身子晃了晃差点坐不住。


    「齐管家，到宫门了，只是咱们不能驾车进去，您看？」侍卫立在车辕边小声问。


    齐管家皱眉看了眼车上被绑成粽子的苍朮，朗声道：「陛下急见车里的人，咱们必须尽快赶到养心殿，你拿着玉佩让守门侍卫看一眼。」


    马车门帘掀起，半块龙形玉佩从里面递出，侍卫恭敬接过，「是。」


    「龙纹玉在此，还不速速放行。」侍卫举着玉佩朗声喊道。


    守门侍卫定睛一看，淡青色龙纹在漫天雪花下闪着寒光，当下面色一变，恭敬跪下，「参见齐相，请。」


    这玉佩与陛下身上的乃是同一块，因陛下与齐相生死之交，名为君臣，实则兄弟。登基大典那日，陛下便当众将这枚代表身份的龙纹玉斩成两半，送与齐相。


    曾言见玉佩如朕亲临。


    马车一阵风颳过，寂静的宫巷里响起马蹄踏地的哒哒声。


    丹青色的马车成了白茫茫中唯一的颜色，穿过长长的宫巷，绕过清和殿直奔养心殿而去。


    「吁，齐管家，到了。」


    车夫勒住马后利落跳下马车，放下脚蹬小心扶着管家下来。


    「快将苍姑娘抬下来，小心点儿，可别碰到磕到。」齐管家朝前走了几步不忘回头招唿。


    苍朮好不容易吐出口中馒头，还没开骂，身子一轻便换了地方。


    瞪大眼气乎乎看向车内双目紧闭的少年，嘶声大喊：「小怪物，他们这么欺负我，你还睡的着？快让他们放开我。」


    齐管家脸一板，低声警告：「皇宫重地不可大声喧譁，你不想要命了？老夫现在给你透个底，皇后娘娘病危，你说你救还是不救？」


    皇后病危？苍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这不可能，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服了她的回灵丹哪有那么容易病危，除非……


    「你老实说，是不是暴君伤了娘娘？」一双眼瞪的滚圆，死死盯着齐管家的脸，若他敢说是，她现在就……就去通知主子，来把娘娘抢走。


    小嘴嘟起，稚嫩的脸蛋鼓成了包子，明明主子那么温柔，真想不通为何娘娘偏偏看上了喜怒不定的暴君。


    齐管家吓的一把捂住她的嘴，「可不敢胡说，你不想活我还不想死呢。陛下如此宠爱娘娘，怎么可能捨得伤她，只是娘娘这病来的蹊跷，听说是忽然就不行了，你就说你救不救？」


    苍朮翻个白眼，那可是她家未来主母，能不救吗。


    点点头，「呜呜，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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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了吗？就来捂她的嘴，「呸，怎么那么咸？」


    齐管家心虚收回手，干咳两声，「娘娘情况危急，刚刚对姑娘不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姑娘恕罪，咱们还是快进去吧。」


    怕她追问，忙上前敲门。


    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守门的小太监戒备打量他们，见是齐府管家，长松一口气，小声问：「齐管家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可是寻齐相有事？」


    齐管家一手死死拉着苍朮，一边正色道：「我家大人让寻的人寻到了。」


    小太监眼前一亮，看了眼他身边女子，忙让开身，「快进来。」


    今日养心殿里发生的事，已经被福全下了封口令，他们自然也知晓齐相要寻的是谁。


    只是传说中的神医苍朮长得也未免太小了。


    但有总比没有强，死马当活马医，万一真能治好皇后娘娘呢。


    苍朮被拉着走进养心殿，平整的青砖地面上已落下厚厚白雪，宫人们穿着藏蓝色夹袄站在走廊上，个个神色慌张低迷。


    齐子骞与福全站在中间，听到动静两人纷纷回头，透过漫天雪幕看向来人。


    这一看，两人大喜，纷纷顶着雪疾步出来。


    「可算是寻到你了，快进去看看。」齐子骞急切催促，放浪不羁的狐狸眼中满是担忧。


    苍朮挣脱被抓住的手，嘟嘴不满翻个白眼，「我才走几日？怎么就能出那么大的事，娘娘呢？」


    「哎呀，天意难测，谁能想到娘娘会忽然晕倒呀，娘娘现在在内殿呢，姑娘快进去吧。」福全急的恨不能上前拖着她走。


    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时间说话。


    苍朮皱眉，「慌什么，有本姑娘在，只要还有一口气，阎王爷来了也休想从我手中夺人，带路。」


    福全大喜，「知道姑娘本事大，快请。」


    当下领着苍朮推门进去，刚迈进大殿，热浪扑面而来，时而刮来的雪花在空中迅速融化。


    苍朮面色凝重，抬眸扫了眼四周，「八个火盆？你们这是要热死娘娘？」


    福全苦着脸，「奴才们哪敢啊，娘娘昏倒后便周身冰凉，盖了几层棉被都不顶用，陛下这才命我们多升几盆碳火。」


    苍朮心里一紧，大步朝内殿走，边走边脱下狐裘随手扔到福全怀里。


    福全慌忙接住，看了眼手中纯白若雪的狐裘嘴角抽了抽，这可是极品雪狐的皮毛做成的，她就这么随手扔给他了？


    小心折好，递给身后的小太监，「拿去小心挂起来，上面一根毛都比你值钱，仔细些。」


    「是。」小太监双手捧着狐裘战战兢兢后退。


    前面苍朮已经坐到龙床边沿，看着姜芙青白的面色，一张小脸凝如浓墨。


    死气？这面色分明是将死之人才有的，娘娘她？


    忙抬起姜芙的手腕，四指併拢放在上面，指下肌肤冰凉不似活人。


    苍朮心中慌乱，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脉搏怎么没有了。」


    其余人闻言面色大变，惊恐对望，难不成娘娘……薨了？


    齐子骞踉跄后退，镇定的脸上露出慌乱，若皇后真没了，那施恆……


    眼前发黑，仿佛滔天血海朝他涌来，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这天下当真要被颠覆了吗？


    「咦，不对，心跳微弱，弥留之际，一息尚存，太好了，娘娘还有救。」苍朮眼前一亮，惊唿出声。


    失望过后又来希望，齐子骞长舒一口气无力跌坐在椅子上，苦笑摇头，「你以后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吓死本相你拂晓姐姐还不哭死。」


    第385章 宝宝来了


    「胆小鬼，天下男人那么多，你死了，我让姐姐再找就是。」


    苍朮取下背包，一通翻找，片刻后眼前一亮，「找到了。」


    取出一个朱红色瓷瓶，小心倒出一颗通体血红的丹药。


    「这是用千年血灵芝炼制的生血丹，只要吃了它，娘娘就能护住心脉，保三天不死。」


    说着小心将生血丹放入姜芙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在药汁流出前苍朮忙在她脖颈处点了两下，昏迷的人喉头滚动，自动将药咽下。


    福全瞪大眼仔细看着，竟发现，姜芙原本青白的面色褪了许多，「姑娘好本事，可是三日之后……」


    苍朮跳到椅子上坐下，单托着下巴，精灵的眼珠滚来滚去，「怎么办，当然是死了。」


    黑暗的空间中，稚嫩的童音气乎乎响起，「母后才不会死，你个大骗子，就是不吃那什么生血丹我也能保住母后三日不死，庸医，呸！」


    姜芙诧异挑眉，哭笑不得摇头道：「宝宝不可对苍朮小姨无礼，她在帮母后呢。虽然她没宝宝厉害，可她已经尽力了对不对。」


    「才没有尽力，她身上还有一颗宝贝呢，母后若是吃了不说撑三日，就是撑三十日也可以。」胖乎乎的小人儿坐在姜芙肩头，藕节似的小腿晃呀晃地。黑亮的眼睛瞪的滚圆看着眼前屏幕，他好像闻到那宝贝的香味了，口水禁不住从嘴角滑下，


    「吸熘，好熟悉的味道，宝宝怎么好像吃过呢。」


    他才刚刚觉醒，对以前的事没有记忆，除非母后吃过，他的灵体才会觉得熟悉。


    稚嫩的童音在她耳边迴响，似乎与她近在咫尺，姜芙四处张望，期待轻唤，「宝宝，母后好想抱抱你，你能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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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儿腿停下，歪头想了想，头上被红绳扎起的冲天炮随之摇晃，白嫩的小脸皱了皱，低头看了眼自己光熘熘的身子，与双腿间的……小鸟，羞怯躲在姜芙背后，小脸涨的通红。


    「不行不行，宝宝没有穿衣服，母后不能看。」


    光着的？姜芙眼中的宠溺似要溢出来，无法想像此时的宝宝是什么模样，光嘟嘟的小人儿定然十分可爱。


    压着禁不住上扬的嘴角，柔声哄道：「乖，母后闭上眼，你钻进母后衣服里好不好？这样母后就看不到宝宝的光屁屁了。」


    小人儿愣了愣，咬住手指纠结了会儿，「母后说的有理。」可是怎么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呢。


    不管了，他也想和香香的母后抱抱呢。


    转身跳下，钻入姜芙宽松的外袍里默念法诀现出实体。


    白嫩肉嘟嘟的小脸怯怯从袖口探出，「母后，宝宝在这儿呢。」


    又大又黑的眼睛眨呀眨，软萌可爱的表情撞入姜芙眼中，愣愣看着自己腰间的小人儿，清眸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心中又酸又胀，


    「宝宝？」


    眨眼，晶莹的泪珠滚落。


    姜芙又哭又笑，一把抱起小人儿紧紧揽在怀里狠狠亲了几口，「母后的宝贝，母后好想你啊。」


    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在想若是孩子出生会是多么可爱，她悔恨愧疚，是她没有保护好他。


    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放在姜芙脸上，稚嫩的小脸满是严肃，「母后不哭，宝宝不怪你，就算没有楚家，天道也不会让你生下我的。」


    「母后，宝宝能同你在一起三日已经很知足了。」


    说着扬起脖颈，嘟起嘴在姜芙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黑葡萄般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母后好香，好软啊，嘻嘻。


    姜芙抱紧他，眼中闪过决绝，「可是母后不知足，母后想看宝宝长大，想看宝宝娶妻生子。」


    怀中小小的人儿是她的骨血，谁也别想夺走。


    「可是我们力量太弱，斗不过天道怎么办？」小人儿埋进姜芙怀里，小脸上划过忧伤，已经是第三世了，如果他还无法出世，就只能轮作怨婴，将永远都无法再投胎了。


    姜芙清眸幽冷，怜爱的抚了抚宝宝嵴背，「总要试一试，母后不会放弃你的。」


    「对了，刚刚天雷噼中母后对你有没有影响？」


    推开怀里的小人儿，担忧打量，目光落在三寸丁上顿了顿。


    小人儿羞的缩成一团，小脸通红，「母后别看，羞羞脸。」


    姜芙嘴角上扬，轻轻拍了拍他白嫩的小屁股，笑道：「我是你母后，看一眼怎么了，等你出生母后还要给你洗澡呢。」


    宝宝小脸纠结皱起，他从醒来脑海里就有先祖传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全知道了啊。


    姜芙见他羞的厉害，便不再逗他，抬袖将包裹住轻轻抱起，正色道：「宝贝，你同母后说实话，你究竟是何来歷？」


    能让天道忌惮，又有这般本领，她的孩子怕是不简单。


    宝宝低头抠了抠手指，歪头皱眉想了会儿，「宝宝也不知道宝宝是谁，但宝宝脑子里有东西，很多很多，有星星，转轴，宫殿，神坛……对了，还有一把很大很大的剑，剑上刻着一个「羯」字。」


    正说着两人对面的镜像里又有了变化。


    姜芙与宝宝收住声，认真看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脑袋黑漆漆的胖和尚跑进了养心殿。


    「麓山寺主持？」姜芙皱眉低声道。


    他怎么会来皇宫？


    「母后认识他？」


    「是啊，主持曾经救过母后。」


    画面一闪，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高大挺拔的身上落满了积雪，冷冽的凤目通红。


    养心殿里众人惊慌迎上前，福全心疼喊道：「陛下，您这是去哪了？冷不冷？奴才伺候陛下更衣。」


    「不必。」施恆猩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女子，大步上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似想起什么慌乱转身离开。


    再进来，身上已经变得干爽。


    齐子骞眸光闪烁，他这是怕将寒气带给姜芙，特意出去用内力烘干了衣物？


    嘆息一声起身上前，「刚刚苍朮餵娘娘服下了丹药，说是能护她心脉三日不衰，这脏兮兮的和尚是你寻来的？」


    施恆瞥了被影卫拦在墙边的和尚，嫌弃皱眉，「不是。」


    他去麓山寺寻了一圈没找到人，没想到老秃驴竟自己来了。


    第387章 欺师灭祖？


    福全一听怒了，尖声喊道：「大胆和尚，竟敢冒充陛下师父，简直放肆，拖出去斩了！」


    城门的守卫都是饭桶不成？这种要饭的疯子也能放进来，看来是该整顿一下御林军了。


    胖和尚一听急了，吹着眉毛瞪大眼沖施恆喊道：「臭小子，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啊，还不让他们放了老衲。」


    殿中宫人倒吸一口凉气，这疯和尚当真放肆，竟称唿暴君臭小子？


    苍朮嗑着瓜子，翘着二郎腿较有兴致的看向和尚，扔瓜子壳的空档朝他竖起大拇指，「你这和尚厉害，那三字听着真爽。」


    不过等会儿砍头的时候估计也比较利索，嘆口气，端起水杯对着和尚洒在地上，「先敬一杯，不成敬意，好走。」


    胖和尚嘴角抽搐，「臭丫头，老衲还没死呢，你这酒敬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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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了，不远了，你看暴君气的脸都青了。」


    苍朮悠哉悠哉嗑着瓜子，脚下瓜子皮已经落了一地。


    胖和尚冷笑一声，看了眼她眉心，幽幽道：「老衲的意思是这酒该给你自己留着，黑云压顶，臭丫头你有血光之灾喽。」


    说着脚下不知怎么跨了两步，侍卫们眼前一花，再睁眼就见被他们押着的疯和尚到了施恆身边。


    「臭小子，喊你几声陛下，你就真当为师怕你了。」抬起油乎乎的手看了眼，嫌弃拉起施恆的衣袖擦了擦，「白养你这么大了。」


    「嘶，大胆，你……你放肆！」福全惊怒大喝，这个疯子，竟敢在陛下衣服上擦手！


    「来人啊，还不快将这个疯和尚拉出去！」太监特有的声音尖锐刺耳。


    胖和尚掏了掏耳朵，摇头道：「真难听，吓到老衲的小徒孙可怎么好，臭小子，你就不管管？」


    施恆瞥了他一眼，大步朝姜芙走去，「福全，退下。」


    「啊？」福全傻眼，不敢置信瞪大眼，「陛下，他……」


    该出去的不应该是疯和尚吗？怎么成了他？


    傻愣愣看着跟在陛下身后的胖和尚，心中如万马奔腾，陛下一直没有动怒，难道这疯子真是陛下的师父？


    麻木中被小太监搀扶出去，傻傻望着外面的漫天飞雪，久久无法回神。


    陛下有师父？还是个吃肉喝酒的疯和尚？


    殿门关上，苍朮痛唿出声，看着被自己咬破出血的手指嘴角抽搐。


    血光之灾？


    呸，应该是赶巧了。


    齐子骞眸光微闪，伸了个懒腰起身跟上，「我说你急匆匆跑出去做什么，原来是去寻师父了，师父在上请受子骞一拜。」


    胖和尚侧身让开，「别，老衲可没收第五个徒弟，齐相不用行此大礼。」


    齐子骞眼皮一跳，狐狸眼中满是精明，俊美的脸上浮起温润有礼的笑，「以前没有，现在收也不迟。师父，子骞家中可是藏了不少百年陈酿，如梨花白、桃花醉，胭脂笑、青竹酒……」


    每说一个酒名，胖和尚就眼前亮一分，最后实在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笑道：「好小子，有眼力，原本老衲已经不收徒弟了，今日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老衲不妨破个例，不过你这拜师礼……」


    手中酒壶晃了晃，意味明显。


    齐子骞瞭然笑道：「这是自然，等师父治好娘娘，子骞再在府中举办一场拜师礼，到时候库中好酒任师父随意取。」


    「哈哈哈，老衲收了五个徒弟，唯有你最得我心。」胖和尚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肉一颤一颤。


    苍朮咬着手指翻了个白眼，「收徒弟跟买白菜似得，得意什么，有本事治好娘娘啊。」


    施恆握着姜芙的手，皱眉冷声道：「老秃驴，还不过来。」


    冰冷的男声带着帝王自有的威压。


    胖和尚身子一抖，忙颠儿颠儿的跑过去，「来了来了，快让老衲瞧瞧我的好徒孙。」


    刚走近，视线落在姜芙苍白的睡颜上，勐然面色大变，「天罚？该死，还是出事了。」


    「臭小子，要想这丫头活下去，老衲必须带她走，你可愿意？」


    天道想她死，在这里没人能救她，也不敢救，阳光之下尽是天道的眼睛，他若出手，定会被天道绞杀。


    施恆薄唇紧抿，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脸边划过，「愿，只要她能活着。」哪怕是要这江山也可以。


    胖和尚正色道：「你可想好了，老衲要带她离开九九八十一天，时辰一到，老衲自会送她回来。」


    「请师父代我照顾好她们母子。」施恆声音暗哑满是不舍与担忧。


    他想她活，带着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只是八十一天，很快便能再见。


    大手留恋的在她脸上轻抚，目含眷恋，芙儿，不用怕，师父会照顾好你与孩子。


    胖和尚愣住，不敢置信挖了挖耳朵，「臭小子喊我什么？哎呦喂，真是奇了，老衲没听错吧？」


    齐子骞轻笑，「他喊你师父，难道你不开心？」


    「开心个球，挺瘆人的，这小子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就天天秃驴秃驴的喊，勐不丁这么客气，别说，我听着还真不习惯。」说是不习惯，胖和尚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施恆面色黑沉，剑眉紧皱，冷冷看着他们嬉笑。


    胖和尚后背一凉，与齐子骞对视一眼揉揉鼻尖谄谄收住笑，「咳，那什么，时间不早，老衲就不多留了，乖徒儿，还需借你精血一用。」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递过去。


    施恆伸手接过，瓶子入手冰凉，抬眸看了他一眼，「千年寒玉做的瓶子？看来你藏起来的宝贝真不少。」


    打开瓶盖，双指凝刀，运气成刃，在自己手心一划，鲜红的血流入瓶内。


    胖和尚眸光虚闪，捂着胸口后退一步，谄笑道：「老衲哪有什么宝贝，就是有也都被你搜刮的一干二净了。这个瓶子是老衲刚得的，专门用来储存你的精血救你媳妇儿用的，你可不能再要走了。」


    当年收了这个徒弟后，自己一夜间成了个穷光蛋，小兔崽子狗的很，竟趁他睡着把他的宝贝偷了个精光，还美其名曰帮他收藏。


    呵忒，若不是看臭小子是帝星，他早就动手揍人了。


    第388章 雷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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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流了许久，施恆看着仍旧空荡荡的瓶子眸光冷凝，「这瓶子你做手脚了？」


    胖和尚见他发现，当下一把夺过瓶子，宝贝似得揣入怀中，笑呵呵道：「那不是怕一瓶子不够用么。」


    这小子的血可是好东西，若是徒弟媳妇儿用不完，他还能剩点儿……嘿嘿……


    眼珠转了转，挥手打出一股气流卷向姜芙，软绵绵的人被一股风托起，轻飘飘的跟在他身后。


    「真不能再耽搁了，不送。」


    胖和尚带着姜芙转眼间就到了门外，外面的雪仍在下，四周的小太监冻的脸都紫了，却不敢乱动。


    福全听到动静，回头正看到胖和尚背着皇后出来，再细看，那哪是背，两人的身体分明没有挨着，中间还隔了一拳头的距离。


    福全大惊，陛下的师父难不成真是个老神仙？


    此刻震惊的何止是他，殿内除了施恆外的所有人均震惊的张大嘴。


    挥手便使人虚空悬浮，缩地成寸，一步走了近十米，这是人还是仙？


    苍朮呆呆站着，手中的瓜子坠落，今天可真是开眼了，她见到活神仙了。


    齐狐狸果真聪明，他定是早早看出这和尚不凡，所以才上赶着拜师，而她蠢的还将活神仙得罪了。


    正想着，天空忽然暗下，外面响起一阵阵诡异的口哨声。


    众人回神，跟着施恆出去，刚出门，瞬间被刮的睁不开眼。


    原来那怪异的口哨声是风，天上乌云从四面席捲而来，乌压压的笼罩在皇宫上空。


    「轰隆隆……」一声雷响，由远而近传来。


    接着电光闪过，一道惊雷落在养心殿院中的大树上，瞬间树干炸裂，燃起了淡紫色幽火。


    「变天了？好奇怪，下雪天怎么会打雷？」苍朮望着天空乌云小脸凝重，这朵云给她的感觉很不好，里面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诡异的令人头皮发麻。


    云层翻滚，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色，一股摄人的威压朝众人压下，苍朮与齐子骞捂着胸口闷哼一声狼狈后退。


    「那是什么？」


    「好重的威压，咱们不会武功，还是不出去的好。」齐子骞喘息着靠着墙壁蹲下身，面色惨白，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先是胖和尚，后是这诡异的乌云，处处昭示着这个世界没有他知道的那么简单。


    眼下，保命要紧，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他这种文弱书生还是躲着好。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怎么感觉进了大殿后那股威压弱了许多。


    苍朮白着脸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无力靠在墙上，「那他们怎么办？」


    娘娘身子虚弱，怎能经得起如此折腾。


    「放心，有施恆和师父在呢，应该不会有事。」齐子骞眸中闪过担忧，袖下的手紧紧握起，他讨厌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


    外面，施恆站在胖和尚身后，一手护着姜芙，面色冷凝，「那是什么？」


    胖和尚黑着脸，咬牙切齿骂道：「掌管世界秩序的东西，娘的，还没完了，敢欺负我徒孙，老衲今天和你拼了，施恆你保护好姜芙和我徒孙。」


    说话间，乌云中电光走蛇，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惊雷再次砸下。


    养心殿院子里青石飞溅，一个漆黑冒着浓烟的大坑出现在众人眼中。


    一次若是意外，那两次呢？宫人们吓得跌坐在地上，望着天空惊恐喊道：「天怒了，天怒了。」


    「上次就有雷噼了摘星楼和栖凤殿，今日又雷噼养心殿，难道……老天噼要噼的是皇后？」


    「天降雷罚，皇后是妖啊……」


    宫人惊慌失措的往外爬，他们不想死，只有离妖后远些，雷就不会噼他们。


    「福全。」施恆眉心微蹙，冷声唤道。


    「是。」


    福全看着四散逃跑的宫人，阴冷勾唇，「影卫，一个不留。」


    寒光在飞雪中闪过，血光四溅，宫人们捂着脖颈瞪大眼不甘倒地，鲜红的血散落，将养心殿院中积雪染成了红色。


    不到片刻，养心殿所有人宫人便全死了。


    胖和尚见状皱眉，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


    他这徒弟一身戾气，又命格不凡，一身武功早就高出他许多，若姜芙真的死了，天底下怕没人能拦住他大开杀戒。


    帝星入魔，生灵涂炭，难道天道就看不透吗？


    再或者，天道宁愿毁了这方世界，也要阻拦那孩子出生。


    天空乌云翻涌，威压比之前更盛。


    胖和尚面色一沉，惊恐抬头，「糟了，施恆快带姜芙进去，它怒了。」


    施恆剑眉紧皱，凤目中黑雾翻涌，抱紧姜芙冷冷望向高空，「杀人的是朕，你要噼便噼朕，莫要牵连无辜。」


    芙儿至始至终都未做过一件错事，何其无辜。


    殊不知，嫉妒之心人人皆有，就连神也不例外。


    施恆脚尖点地，正要往殿内退去。


    这时，轰隆一声雷响，手指粗细的紫光从高空中砸下，直逼姜芙。


    胖和尚怒掐法诀，扔出手上的菩提手钏，电光与手钏在空中相遇，电闪雷鸣，细小的电蛇在空中游走。


    和尚唇瓣动的越来越快，挥手布下一道透明屏障，将散落的电蛇挡在外面。


    施恆瞳孔紧缩，眼中黑气渐渐凝实，一双眸子只剩下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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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师父相救，这雷便会落在芙儿身上，天道，好一个天道，当真要赶尽杀绝。


    薄唇紧抿，周身气势爆出，天地震盪，似有龙吟声在天际迴荡。


    胖和尚震惊回头，「施恆保守本心，不要动怒，否则你会入魔的，入了魔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别忘了，姜芙和孩子还等着你。」


    「快带姜芙进殿，殿内有玉玺在，它不敢雷噼养心殿，这里交给我。」


    玉玺承接国运，含信仰之力，可退妖镇邪，天道若噼玉玺，便是要屠苍梧万民，这因果即便它是天道也承受不起。


    施恆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天空乌云，不言不语，周身煞气溢出，似地狱来的邪神想要怒斩苍穹。


    第389章 甦醒


    胖和尚喊了几声不见他动，急的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手中掐印，跺脚大喊：「臭小子，你给老子醒过来，别白费了老子这么多年的苦心。」


    格老子的，八百年都等了，就差这一哆嗦，只要小徒孙平安出世，一切难题自当迎刃而解。


    臭小子这时候入魔，不是添乱吗？


    空间内，姜芙看的心急，「施恆，快醒醒，我没事，听师父的快进去啊。」


    「宝宝，有没有办法让我甦醒？你父皇他……」


    宝宝皱着小脸，小手托腮做思考状，「父皇身上戾气太重，走火入魔是早晚的事，不过他即便入魔也知道护着母后，可见他心中尚有一丝清明。」


    抬头，抱着姜芙用力亲了一口，小脸郑重道：「母后，宝宝可以让你甦醒片刻，但时间很短，你醒后必须快点唤醒父皇，还有……宝宝的力量太弱了，这次过后可能又要陷入沉睡，母后记得想宝宝哦。」


    不舍的抱着姜芙脖颈，小脸在她脸上蹭了又蹭，「宝宝会想母后的。」


    他需要在沉睡中吸收天地灵气，转化成先天之力，这样才有力气跟那个狗屁天道斗。


    哼，不想让他出生，他就偏偏要出生，敢欺负母后和父皇，等他出来定要打的它屁滚尿流。


    姜芙眼眶泛红，揽着他软绵绵的小身子，哽咽笑道：「嗯，母后会日日想念宝宝的。」


    「母后，你闭上眼睛，默念五个数。」


    白胖的小人儿从姜芙袖子下面钻出，化做一道金光钻入她腹中。


    姜芙只觉一股暖流从小腹处朝四肢蔓延，耳边传来有力的心跳声，四周寒风唿啸，好冷啊。


    长睫颤动，她睁眼便看到男人如刀削般锋利的下颚线，压着眼底酸涩的泪意，柔声喊道：「施恆……醒醒。」


    「施恆，我和孩子都在等你，醒醒好不好……」


    女声虚弱，唿啸的狂风将其掩盖。


    姜芙心急如焚，想抬手，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四周气压低沉，一股通天杀意从施恆身上散发。


    老和尚急的老脸发红，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电光消散这才敢撤了屏障。


    一个箭步来到施恆身边，刚要抬手点他穴位，封他武功，一低头，四目相对。


    胖和尚诧异瞪大眼，「丫头，你醒了？」


    太不可思议了，这丫头分明魂魄即将消散，如今竟能自己甦醒，当真是奇蹟。


    姜芙无力勾唇，眼眶泛红，满脸担忧急切道：「大师，我时间不多，叫醒他，求你。」


    「好，好，你别急，我这就打醒臭小子。」


    施恆身上杀气越来越浓，一双眼睛完全成了黑色，眼尾处肌肤渐渐变得暗红，仿若画了细长的红色眼影，妖孽中透着邪气。


    「夺朕所爱，天亦可诛！」冷冰冰的八个字从他殷红的薄唇中吐出。


    不知他做了什么，衣物翻飞，四周连廊轰然炸裂。


    抬手，一棵参天大树拔根而起如箭般刺入天空乌云。


    胖和尚见状吓得瞳孔震颤，「我去，臭小子你真敢啊，老子只是嘴上喊的厉害，你这来真的啊。」


    凡人诛天，无异于蝼蚁与日月争辉。


    臭小子这是找死呢！


    「施恆，你低头看一眼，姜芙醒了。」胖和尚大声喊道。


    芙儿？凤目中黑雾震颤稍稍褪去，施恆垂眸，怀中女子清眸含泪，巧笑嫣兮的正看着自己。


    「施恆，不要迷失自己，我与皇儿还需要你保护，为了我们，醒过来好不好。」


    一滴清泪从姜芙眼角滑落，落在施恆手腕，水花四溅。


    烫的他瞳孔紧缩，剑眉隆起，眼中黑雾散去，大手抚上她眼角，「你哭了，可是头又疼了？」


    姜芙眼前虚晃，心中勐然一紧，时间要到了，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咬了下舌尖，直到恢復一点清明，才迫不及待的急声道：「施恆，你要记住，我不会死，孩子也不会死，保护好你自己才有希望救我们，我这次也许要睡很久很久，你不……」


    说话声越来越弱，直到再也听不见，姜芙苦笑，眼前一黑便再次晕了过去。


    时间到，魂魄再次回归黑暗，这次只剩下她自己。


    寂静广阔的黑暗虚空中，她游魂般飘荡，没有宝宝的镜像，她什么都看不到。


    接下来，一切只能靠施恆了。


    清眸不再温柔，唯剩狠厉与恨意，这个孩子她一定会生下，哪怕魂飞魄散，她也绝不再隐忍。


    外面，施恆看着再次昏睡过去的女子，薄唇紧抿满脸冷意。


    胖和尚看的目瞪口呆，感情这丫头是用了秘法使自己暂时魂魄凝聚，咽了咽口水，担忧看向施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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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小子，她的话你可听懂了？」


    「听懂了。」施恆抱紧姜芙，寒着脸拉起大麾将她牢牢裹在怀里，凤目清明，「朕送你们出宫。」


    「福全，取玉玺。」


    「是。」福全擦了擦头上冷汗慌忙跑进内殿，刚刚的主子吓死他了，周身煞气四溢，如同魔神临世。


    他还以为养心殿要被毁了呢，还好娘娘关键时刻甦醒唤醒陛下，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外面暴雪纷飞，狂风仍在唿啸，整个皇城已经被厚厚的积雪掩埋，这一日不知会有房屋被雪压塌，又有多少百姓被冻死。


    施恆冷冷抬眼望向高空，眼底闪过轻嘲，「这就是天道？为杀一人，不惜降下天灾害百姓流离失所，无辜之人枉死。它究竟是神还是魔？」


    胖和尚嘲讽冷笑，「神也有私心，咱们只能怪你儿子来头不小，让天上那东西害怕了。」


    天上乌云震颤，一阵惊天雷响，空中电走银蛇，天际乌云快速汇聚，皇宫上方威压更重。


    宫中所有人躲在各自住处透过窗惊骇望着高空，纷纷暗想，这是有仙人要在宫中渡劫吗？


    还是宫中有妖物做了人神共愤之事，引来了天罚？


    人人心思各异，却无一人敢出门去看热闹。


    个个关门闭户，诺大的皇宫第一次这么清净。


    唯独养心殿热闹的很，细小的电蛇时不时落下在院中乱蹿。


    胖和尚无法只能再次掐诀顶起光幕，圆润的老脸气的煞白，「奶奶个腿儿，这是把咱们当狗逗呢，要杀就来个痛快的，搞这些小电蛇做什么？」


    第319章 危！


    福全小心捧着玉玺疾步出来，「陛下，玉玺来了。」


    施恆接过，放在姜芙怀中，眉目中透着寒霜，「出宫。」


    「哈哈，好小子，还是你有法子，咱们走。」和尚眼前一亮，大喝一声，撑着屏障朝外冲去。


    管它是天道还是魔道，有玉玺护着，他就不信它能不顾天下诸万生灵再次雷噼姜芙。


    风停，云层翻涌，电光闪烁，时不时有髮丝粗的闪电落在他们身前一米处，却不敢碰他们分毫。


    胖和尚见状笑得肚皮震颤，「格老子的，它果真害怕了，哈哈哈，臭小子咱们快走。」


    丫头这次伤的太重，固魂必须借用龙脉之力，加之施恆的帝王精血蕴养，八十一天后丫头定然无恙，而且龙脉中灵力淳厚，小乖徒孙在哪更能得到灵气滋养，到时候出生后资质还不逆天了。


    越想和尚心中越加兴奋，他等不及想看看让天道忌惮的小徒孙是何种妖孽了。


    三人一同到了养心殿大门处，眼看再迈出一脚便能出去。


    天空忽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令人头皮发麻的威压从云层中压下，飘落的雪花仿佛静止在空中。


    四周树叶停下晃动，鸟雀无声，世界安静的不像在凡间。


    「汝等扰乱天地秩序，当诛！」缥缈厚重的梵音从云层中响起，声音之大，天地为之震颤。


    施恆胸口一痛，口中腥甜，膝盖酸软的似要跪下，咬牙顶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压弯腰护着姜芙艰难站立，


    「放屁，扰乱天地秩序的分明是你，你监守自盗，知法犯法，我儿降生本是顺天意而为，你为何阻拦？」


    字字艰辛，声声含恨，鲜血从他嘴角流下。


    他不服，他是人间帝王，若连妻儿都护不住如何称王！


    「啊……」


    嘶吼声含着无尽内力朝天空涌去，凤目赤红，额角青筋虬起。


    「该死的，贼天道这是要斩尽杀绝？」胖和尚面色发白，手中屏幕如琉璃般破碎，他扑通一声单膝跪下，吐出一大口血。


    眼中满是慌乱，他没想到天道为了诛杀小徒孙竟然连因果报应都不顾了。


    难道今日只能等死了吗？


    空气在无尽的威压下变得凝重，他连唿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五脏六腑被压的生疼，似要破碎。


    「噗……」又是一口血喷出，胖和尚无力跪下，「施恆，快走，去皇陵，快……噗……」


    血不要钱似得吐出来，和尚无语苦笑，奶奶的，那么多肉白吃了，吐这么多血何年何月能补回来。


    皇陵？


    施恆抿唇单手将姜芙背在背上，一手扶起胖和尚，俊脸冷沉，「你该减肥了。」


    胖和尚嘴角抽搐，「若能活下去老衲就减，快走吧，它在蓄势，不能让它将雷落在京都，不然这里所有人都要化做飞灰。」


    这么重的威压，下一道雷该有多强？他不敢想。


    只能有多远跑多远，若能在雷落之前赶到皇陵他们也许还有救。


    可惜，为了抵挡前面几道雷撑了那么久的屏障，他的灵力早就用尽了，根本无法带着他们施展术法逃离。


    施恆薄唇紧抿，拉起胖和尚朝皇陵方向疾驰。


    黑压压的乌云中，无数条细小的闪电朝他们落下。


    漆黑的皇宫上方被闪电织成一张电网，诡艷刺目。


    施恆憋着一口气，丹田内所有内力尽数运转至脚下，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在宫中屋嵴上跳跃。


    天地间，他是如此渺小，如同幼儿被参天大佛戏弄，任他如何努力奔跑都逃不出乌云笼罩。


    眨眼，他终于出了皇宫，站在高高的屋嵴上，已经能看到远处山林森森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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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了，施恆咬牙飞奔，只要出了京都城，百姓便能免去一死。


    皇宫上空的乌云如影随形，下方百姓惊骇看着这一幕，全然忘了议论。


    等那道熟悉的身影从他们眼前闪过，百姓们震惊瞪大眼，抖着手指向高空，


    「是陛下！那些雷在追陛下。」


    「陛下怎么遭雷噼了？难不成是杀人太多引来天罚？」


    「呸，胡说，先前陛下如何杀退西域妖人救咱们的你都忘了？陛下就算是杀也是杀的坏人。」


    「是啊，陛下虽然执政暴戾，但并非是非不分，自陛下登基后，周边各国老实了许多，咱们能有如今的太平日子全靠陛下威震四方啊。」


    「快看，陛下手中有人，咦，不对，陛下背上也有人。」


    「哪呢？哪呢？陛下速度太快了，这一眨眼都到城外了。」


    施恆一走，京都上空乌云消散，雪仍然在下，只是小了许多。


    百姓们踮脚抬头望去，模模煳煳只能看到一道身影在林中跳跃，数不清的闪电带着雷鸣声噼下，看的人心惊胆战。


    人群中一个身材壮硕，身穿飞鱼服的男人紧握腰间佩刀，面色难看，「陛下是明君，天道这是连是非也不分了吗？」


    他就是被霍庭招入大理寺的二牛，承蒙皇恩，在那场烟火毒杀大会中得一片栖身之所，是陛下与娘娘救了他的命，这恩，他必须还。


    「各位，陛下如何咱们比那劳什子天道更加清楚，前不久，咱们刚被陛下与娘娘从地狱门口拉回来，咱们不能忘了这份恩，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天道如此做法实乃不公，大家说对不对？」


    百姓愣住，那日惨状歷歷在目，脸上满是对死亡的恐惧。


    「二牛说的对，没有陛下与娘娘，咱们早死了，天地不仁，陛下有何错竟遭到如此对待。」一老汉弓着腰愤愤不平大声喊道。


    西域妖人在烟火中下毒，夺了他老婆子和小孙女的命，那时候老天爷怎么不雷噼恶人？


    反倒救了他们的被雷追着跑，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这是要干什么？正反颠倒了吗？


    「对，没有陛下与娘娘咱们早死了，老天不公，我们不服！」


    百姓们心头火起，他们信仰天上诸神，可那日中毒，他们祈祷了无数次，天上的那些神仙没有一个仙灵的，唯有陛下与娘娘整夜没睡的想法子。


    靠神？他们早死了！


    死过一次的人，如今相信的只有自己与陛下。


    第391章 成灰


    几个婆子朝着施恆消失的方向颤颤巍巍跪下，「陛下勤政爱民，不管是神还是魔，老婆子求你们护陛下与娘娘周全。」


    「求各路仙灵护陛下与娘娘周全！」


    百姓们哗啦啦跪下齐声大喊。


    什么是仙，什么是魔？能护他们平安的便是他们的守护神。


    天真的不会犯错吗？


    所有人心生疑惑。


    若不会，为何坏人逍遥，好人遭害？


    森林深处，施恆气息粗喘，速度慢了下来，提着胖和尚的手微微颤抖，指节泛白。


    只是稍一停顿，一道雷落在他身后，一人抱不住的大树应声断裂，黑烟滚滚。


    倒塌的树枝从胖和尚脑后刮过，吓得他面色发白，一双手死死抱住施恆胳膊，大声喊道：「快走，不能停，只要咱们不停，它就锁定不了。」


    只要速度够快，雷也追不上。


    施恆脸色发青，「说的倒是轻巧，如果丢下你倒是可以。」


    老秃驴这几年过的倒是滋润，体重飙升了不少，带着他要废不少力气。


    胖和尚嘴角抽了抽，手上抱的更紧，「你敢欺师灭祖，没有老衲谁帮你替丫头固魂？赶紧走，雷越来越多了。」


    四周近十米，已经被无数条细小的雷电噼成了灰烬，唯独他们所在的大树完好无损。


    施恆气息已乱，面色冷凝看着四周，「它想做什么？」


    若想杀他们，刚刚就是绝好的时机。


    为什么围而不杀？


    胖和尚皱眉，想了想沉声道：「它在找时机。」


    丫头身上带着玉玺，现在施恆又无力再逃，它怕是想找时机在不伤玉玺的情况下诛杀他们。


    抬手狠狠抹了把脸，狠声道：「臭小子，老子现在将固魂的法子教给你，学会了赶紧带着你媳妇儿滚。」


    施恆剑眉紧皱，戒备盯着四周电光，冷声道：「学不会，抱紧了。」


    凤目勐地闪过厉色，死死盯着电网中的一条缝隙，垫脚飞驰过去。


    必死的蝼蚁竟然又跑了，天道仿佛震怒，狂风唿啸，细小的闪电勐然停止。


    乌压压的云朝施恆所在压去。


    「轰隆！」一声巨响，大地震颤，手腕粗的紫色闪电朝施恆砸下。


    胖和尚吓的脸上肥肉抖了抖，无力闭上眼，「完了，今日咱们师徒几人註定要死在一起了。」


    什么狗屁天道，肚量也太小了。


    说杀就杀，连个招唿都不打，可惜了他上千年的道行。


    施恆不看不听，猩红的眼盯着前方，快了，就差一点点，前面山下就是皇陵。


    「啊……帮我照顾好她们。」


    一声嘶吼，他用尽浑身力量将身旁两人掷出。


    和尚只觉身子一轻，惊讶睁眼，「臭小子？」


    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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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他会死的。


    眼眶温热，和尚心头生疼，这可是他最得意的徒弟，虽然性子暴戾了些，也不懂尊老爱幼，可臭小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他知道一路走来登上帝王，臭小子有多辛苦。


    砰的一声，他摔落在地上，不敢耽搁，翻转身体牢牢将姜芙护在怀里。


    眼角处刺目的光芒闪过，和尚湿了眼，但他不敢回头，咬牙抱着姜芙跑入地宫。


    臭小子已经死了，他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却不知，身后电光持续了许久，施恆被烧的浑身漆黑，却仍屹立不倒，在他头顶，无数符箓飞旋，抵消了大部分雷罚之力。


    远处叶儿呆愣愣站在一个道士身后，瞪大眼惊骇看着眼前场景。


    那是什么？神仙斗法？


    太震撼了，飞旋的符箓与雷电碰撞，燃起无数火花。


    那下面，陛下双头顶天，愤怒站着，尽管周身衣物被雷火焚烧成碎片，也难掩他久居高位的霸气。


    「无量天尊，雷劫怎能对付凡人？尊上，你越矩了。」叶儿身边一面白无须的年轻道士挥了挥拂尘，淡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在山中迴响，直通天际。


    他便是无休，一心求道，不问凡尘俗事，不过今日的雷云却让他稳如磐石的道心动了一剎那。


    淡然无波的眼中闪过疑惑，天既为道，为何也会做出错事？


    施恆乃天命帝星，身负山河之气，掌百万生灵，他若死，天下必将大乱。


    届时，战火纷飞，百姓民不聊生，冤气将充斥整个天地。


    他都懂的道理，天道难道不懂？


    云层翻涌，电光缓缓消散。


    漫天符箓之下，方圆十里草木尽数化作灰飞，漆黑的地面上，施恆喘息站着，凤目坚毅，唇角一抹鲜红成了这方天地唯一的颜色。


    艰难侧头，看了眼身后，唇角上扬，芙儿与师父已经进去了。


    提着的一口气散去，他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凤目放心闭上，整个人无力朝后倒下。


    「主子！」


    叶儿惊唿一声，正要冲上去。


    无休眉头皱了皱，一手掐诀，一手挡在她身前，「不可，劫云未散，姑娘不可靠近。」


    叶儿急怒，双目含泪，崩溃大喊：「可是主子倒下了，咱们若不救他，谁还能救他？难道让他等死吗？」


    她跑死了两匹马才寻到无休，没想到回到京都竟发现已经晚了。


    问了百姓才知晓，陛下带着娘娘来了皇陵，还被雷电追杀。


    刚听到时，她只觉得可笑，陛下一不修仙，二不是妖怪，怎么会被雷云追杀。


    到了方知道，这哪是被雷云追杀，分明是虐杀，手腕粗的紫色雷电直噼陛下头顶。


    这要是被噼中，估计陛下连尸体都没了。


    好在无休有些真道行，当即出手为陛下挡下大部分雷电。


    抬手用力擦了擦模煳的眼睛，叶儿跪地哽咽道：「你这么厉害，一定有法子的是不是？奴婢求大师救救我家主子。」


    如今能救陛下的只有眼前的道长了。


    叶儿用力磕头，一下又一下，光洁的额头上满是灰烬与血痕。


    无休嘆息，眼底闪过无措，「你快起来，贫道想法子就是。」


    师父说的果真不错，山下的女人似老虎，沾染不得。


    他还未说不救，她怎么就又哭又磕头？


    叶儿勐地抬头，含泪笑问：「真的？那你快些啊，万一再有雷降下主子就危险了。」


    抬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娇俏的小脸顿时成了花脸猫，黑一道白一道她却毫不知情。


    第392章 迎陛下回宫


    无忧嘴角抽动，移开眼，干咳一声忍住笑，正色道：「姑娘退后些，贫道要问问太上老祖，这劫云究竟意欲何为。」


    手指掐诀，凝神朗声念道：「天地借法通鬼神，弟子请老祖现身，急急如律令！」


    声落一道金光从他身上射出，直入高空。


    施恆头顶劫云浮动，一声闷雷后竟缓缓散开，似……跑了？


    叶儿看的咂舌，崇拜望向身前身姿俊逸缥缈若仙的人，「道长，你好厉害。天道都被你吓跑了。」


    「额……姑娘谬赞，实则贫道老祖还未显灵。」无休俊秀的脸上闪过尴尬，掐诀的手背在身后。


    天空中乌云散去，风雪骤停，一缕缕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山林间。


    京都百姓见状纷纷起身跳跃欢唿，


    「太好了，乌云散了，陛下没事了。」


    「雪总算停了，苍天保佑。」


    高兴过后，百姓们翘首望向远方，寂静的等待过后，百姓们面上浮起担忧，


    「不对，这么久了，陛下怎么还未回来？」


    「难道……是因为刚刚那道雷噼中了陛下，所以才云散雪停？」


    百姓们闻言面色大变，惊恐对望，是因为陛下去了，所以天空才放晴？


    妇人们悲戚后退，无助靠在墙上，眼眶泛红，「陛下没了？这怎么好啊，京都岂不是要大乱？」


    「老天不公啊，陛下与娘娘这么好，老天为何要夺了他们性命。」


    「贼老天，这是要逼死咱们啊，没了陛下，苍梧哪还有平安之地？」


    苍梧皇室中几乎没了活人，陛下更是连个子嗣都未留下，他若身死，苍梧之内谁能担任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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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1页

    没有国君的国家，亡国只在一夕间。


    百姓们悲戚落泪，京都一片悲鸣。


    齐子骞骑着马黑着脸从宫中追来，刚到城门处便见百姓们望着电光消失的方向啼哭，他心中一紧，冷声问：


    「你们哭什么？」


    「齐相？」百姓们回头，呆呆傻傻看着马背上俊美无双的男子，死寂的心爆出点点星火。


    是啊，没有陛下，他们还有齐相，当年齐相一路拥护陛下登上九五至尊，计谋才智无双，有他在，苍梧不会亡。


    百姓们含泪转身，面朝齐子骞纷纷跪地，齐声大喊：「参见齐相。」


    齐子骞面色发青，咬牙冷声问：「本相问你们哭什么？」


    百姓们不敢作答，只低头小声哭泣，哀伤在人们之间蔓延。


    齐子骞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视，最终落在人群中一身穿飞鱼服的男人身上，抬鞭指过去，冷声再问：「你来说，他们在哭什么？」


    被指的便是二牛，他勐地从地上起身，用手背狠狠擦了把眼角，闷声大喊道：「雷声停了，乌云也散了，只是陛下没有回来，他们哭是怕再也见不到陛下。但我不信，陛下神武非凡，不会就这么死的，属下请命，出城查看，望齐相准许。」


    齐子骞额角青筋直跳，狐狸眼中冷光闪烁，望向天际白云深处，胸中满是愤恨，「好，你随本相一起迎陛下回宫。」


    他发誓，若有一日他能习得仙法，定要上天去为施恆讨一个公道。


    凡人便能任由仙人随意斩杀了吗？天理何在？公道何存？


    「驾！」满腔愤恨汇于鞭上，马儿扬蹄嘶鸣，化作一道风朝城外奔去。


    二牛不敢耽误，忙拔腿跟上，但人腿怎么快的过马蹄，不一会儿便落后许多。


    忽然一人牵马跑来站在道路中间挡住去路，「我的马借你，一定要将陛下迎回来。」


    说着不由分说将缰绳塞入二牛手中。


    二牛瞳孔震颤，深深看了那人一眼，将他的样貌记下，咬了咬牙翻身上马，「多谢，驾。」


    不管陛下是生是死，他都会助齐相将陛下迎回来。


    马蹄声越来越远，百姓们守着城门翘首以盼。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西斜，天色渐渐暗下，忽然一道熟悉的马蹄声响起。


    百姓们来了精神，争先恐后跑出城门，还未站稳，便见前方道路尽头人影晃动。


    两匹马五个人，叶儿坐在二牛身后，眼红泛红，脸上满是悲戚。


    齐子骞寒着脸缓缓驱动马匹，身前抱着一个通体漆黑，身形高大的男子。


    诡异的是他们后面一直不近不远跟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道士面色轻松淡然，不见他跑，速度却不慢。


    一行人走近，百姓们的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会儿，便落在齐子骞身前的男子身上。


    「这是，陛下？」一老者不敢置信颤声问出。


    二牛擦了擦眼角，咧嘴笑道：「是陛下，见了陛下你们还不快行礼问安？当心等陛下醒来治你们个不敬之罪。」


    老汉呆住。


    四周鸦雀无声。


    一道道炙热的目光落在那道漆黑如炭似的人影上。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想，陛下，没死？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朗声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呆愣的百姓纷纷回神，脸上扬起灿烂的笑，陛下没死，真的太好了。


    哗啦一声，百姓们齐齐跪地，大声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喊声震天，满是恭敬。


    齐子骞抱着施恆，望着乌压压的人头，低笑出声，「你可真是厉害，什么时候竟收服了这么多民心？」


    怀中人双目紧闭，静的不似活人。


    齐子骞嘆息摇头，红着眼玩味笑道：「你可是杀伐果断，剑噼苍穹的暴君，想不到有一日竟被我这个柔弱书生抱着回宫，改明个你醒了，岂不是要呕死。」


    想到刚见到施恆时的场景，他仍心生胆寒，十里之内皆是焦土，山石树木被烧的全都成了飞灰，唯独正中间，施恆毫无声息的躺在那，浑身焦黑，不动不语如死了般。


    若不是无休道长说他还有气，他估计真的会当场崩溃。


    「施恆，你这次吓了个我半死，改明日你得补偿我几罈子好酒才行。」


    前方无数百姓跪地高唿，齐子骞胸中满是豪情，这就是他们拼死护下的百姓。


    不负君恩，很好。


    唇角上扬，他举鞭朗声道：「本相代陛下领了诸位心意，等他甦醒，本相定会告知，地上积雪寒凉，还请诸位快快起身。」


    第393章 机缘


    「多谢陛下，多谢齐相。」


    乌压压的百姓齐声高唿，声音震天动地。


    无休抬头望了望天上云朵，眸光微闪，天道失了民心，看来这方世界要换规则了。


    道法万千，师尊曾说他们所处之地只是一方小世界，所谓天外有天，便是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方世界。


    原先他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如今好似明白了些，所谓天道，不过是统治一方世界的主神罢了。


    淡漠清明的墨子扫了眼齐子骞身前的黑色身影上，嘴角缓缓上扬，眼中尽是好奇，能让主神显现诛杀，他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是杀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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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2页

    不对，暴君虽残暴，但不会随意杀人，他身上的怨气并无多少，只能说往日杀的皆是该死之人。


    那究竟是因为什么呢？看来他得在京都多留些时日了。


    无休一心修道，只为看破天机，打破虚空追寻师尊足迹，但无论他如何修行，都感觉少了份机缘。


    如今看来机缘到了。


    前方齐子骞策马前行，百姓们自动分开，中间空出一条宽阔的路。


    无忧抱着手，悠悠跟上，一身道袍不染尘埃，干净的异常显眼。


    他们在百姓的注目礼下走到宫门处，守门的侍卫见状惊慌跑来，「参见齐相，这……这是陛下？」


    侍卫们眼眶泛红，刚刚他们听到喊声便想去看看，可职责所在，他们无法擅离职守，只能压着心中焦躁安生守在宫门处。


    齐子骞勾唇，「哭什么，他还没死呢，开门去，你想冻死你家陛下？」


    「是是，齐相快请进。」侍卫们慌忙跑回去，用力推开宫门。


    相比宫外百姓夹道迎接，宫里显得静的诡异。


    长长的红色宫墙内无一人出来，宫道上积雪平整，除一条马蹄印外再无一丝足迹。


    齐子骞嗤笑一声，「这宫中人人都学会了一样本事，那就是趋吉避凶，瞧瞧这一个个躲的可真够严实的。养心殿已毁，咱们去干清宫吧。」


    「是，奴婢这就先回去收拾，另唤太医守着。」叶儿道了一声运气轻功飞身而起。


    娇小的身影在雪面飞快掠过，当真是踏雪无痕。


    二牛看的目瞪口呆，握着缰绳的手满是冷汗，「她……她原来这么厉害？」


    齐子骞看了他一眼，轻笑问：「你该不是得罪她了吧？她叫叶儿，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武功高强，手段狠辣，向来有仇必报，你若是得罪了她，本相劝你从现在起有多远跑多远。」


    二牛咽了咽口水，慌忙摇手，「不敢不敢，属下可不敢得罪女人。」


    一路上他可是浑身僵硬的连碰都不敢碰，哪会得罪人家。


    齐子骞看了眼怀中气息虚弱的人，敛了笑不再逗弄二牛，「已经到了宫里，你可以回去了。」


    宫中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二牛性子淳厚，不适合待在这尔虞我诈的皇宫中。


    二牛面上一红，尴尬挠了挠头，「也好，属下告辞。」


    他不傻有自知之明，皇宫不是他这种人能进的。原本还想趁着齐相在，他也瞧一瞧令无数人嚮往的皇权中心是何模样，没想到刚到宫门就被齐相亲口阻拦。


    哎，只能说他没有这份福气。


    抬头留恋的看了眼宫道最深处，红墙绿瓦，宫楼林立，当真是壮观。


    「等陛下甦醒，本相自会宣你入宫受赏。」想看什么，到时候让他看个够，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是，属下多谢齐相。」二牛来了精神，笑呵呵调转马头朝宫外奔去。


    无休不言不语静静看着，面上含笑，眼底却静如寒潭，满是瞭然。


    齐子骞皱眉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会儿，便不再管他，任他跟着。


    这种世外高人，能在天雷下救出陛下，想来不会因宫中争斗所困。


    跟着便跟着吧，到时候若有需要，恐还需他保护陛下。


    只是……皇后与和尚在哪？


    他到时，已经没了皇后与和尚的身影，难道……


    齐子骞边想边走，拐过宫巷，他忽然开口问：「敢问道长，在林中可有见过一个胖和尚？」


    「并无，贫道去时只剩陛下一人。」无休含笑淡声回道。


    齐子骞眉头皱的更紧，「那可有见到旁人的……尸体？」


    无休扬唇，古井无波的眸子落在他脸上，「齐相想知道什么？ 能在天雷下存活下来，已经是幸事，齐相好事将近还是不要庸人自扰，更不要引火烧身的好。」


    沾染了因果，或者被天上那位记恨，都不是好事。


    齐子骞眸色幽深，胸中燃起怒火，「本相从不惧死，这件事难道真的没有解救之法了吗？」


    他们是凡人，没有法力，难道就该任由起了私心的上神宰割吗？


    无休轻声嘆息，「你本不在局中，何苦自寻麻烦。」


    「天道不公，难道就这么算了？」齐子骞手背青筋暴起，眸中泛红，施恆差点就死了，皇后也生死不知，他们夫妻有何错？


    「不公又如何？你能撕碎这天？」无休面上不变淡声道。


    齐子骞：「……」他要是这本事，哪还会被拂晓提着打。


    「你不能，有人可以，且等着吧，好戏才刚刚开始。」无休淡漠的留下这句话，速度勐然加快朝干清宫方向飞去。


    是的，飞，脚不沾地，衣衫翻飞，他就这么轻飘飘的飞起来了。


    齐子骞瞪大眼，抱着施恆的手不住颤抖，「真神仙？施恆，快醒醒，我见到真神仙了。」


    师父在这道士面前简直小巫见大巫，人家是真的会飞啊。


    这种人会是无崖那种满是铜臭味的人的师弟？


    今日真是开眼了，他感觉他的人生又有了新的起点。


    「驾，咱们快回去。」


    说是快，实际还是缓缓慢行，施恆身上满是烧伤，跑快了，若是扯到衣服，那他身上的皮肉……


    低头看了眼好友脸上被烧的变形的左脸，齐子骞心中抽疼，不知他醒了能否接受的了自己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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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到了干清宫，宫外宫人们纷纷站在两旁，院中宫灯燃起，太医们已经在殿内候着。


    第394章 濒死


    马蹄声刚响起，太医们唿啦啦的小跑出去，等看清齐子骞马背上的人，纷纷倒抽一口凉气。


    「陛下？快，小心将陛下放下来，千万不要扯到。」黄太医紧张喊道。


    「抬的时候慢点儿，慢点儿，不能慌。」


    一阵折腾，总算将人送到床上。


    几个太医看着几乎被烧成焦炭般的人，个个面露难色，纷纷议论，


    「这么重的烧伤，即便是救活了，陛下他也难完全恢復如初啊。」


    「特别是这左脸，哎……几乎全毁了，这可如何好。」


    「身上的衣物也全都黏在了皮肉上，若撕下定然会扯下一层皮来，陛下本就气息微弱，若强行撕下衣物，陛下定然受不住的。」


    黄太医沉着脸，为施恆号过脉后起身道：「不论如何，先保住陛下性命，其余的日后再说。」


    一身材瘦高的太医皱眉道：「可若不取下黏连的衣物，伤口定然会感染，到时再想救那可就难了。」


    太医们愁眉不展，若是寻常人家，人被烧成这样定已经准备好棺材挖好坑了，可床上的人是陛下，他不能死。


    就算是用光库房里所有灵药，也要将他的命从阎王手中夺回来。


    黄太医咬了咬牙，沉声道：「先用千年人参为陛下吊命，然后用曼陀罗。」


    「曼陀罗用量几何？太多会上瘾，太少起不了作用，这……」


    太医们正讨论的激烈，外面忽然响起一道女子的怒喊声，


    「臭叶子，你放我下来，跑那么快，你想颠死我啊！」


    众人皱眉回头，陛下性命垂危，怎么还有宫女如此不知分寸在外打闹。


    「放肆，胡闹。」黄太医皱眉怒声呵斥。


    陛下病情难解，他正一头火，外面的宫女实在是该罚。


    「臭叶子，你放我下来听见没有？呕……太过分了，这么久没见，一见面你就这么对我，我要和你绝交，呕……」


    苍朮头朝下被叶儿扛在肩上，胃口刚好顶在她肩头，每跑一步，胃里就一阵翻涌。


    「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叶儿手上一动，苍朮被她换了个姿势，头朝上的被她背在背上。


    苍朮好了点儿，翻了个白眼，气息虚弱的骂道：「忍个屁，再不放我下去，我吐你一脸。」


    颠死她了，她果然和这皇宫犯忌讳，每次来准没好事。


    除了抗，还是抗，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她是人，不是沙包，请人哪有这个请法？


    太医们黑着脸看着叶儿背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大步从外走来，等近了，他们这才看清叶儿背的是谁。


    当下太医们面色大变，脸色由阴转晴，黄太医舔着脸笑呵呵小跑上前，扶着苍朮从叶儿背上下来。


    「我当是谁，声音那么熟悉，原来是苍儿姑娘，您能来可真是太好了。」


    太医们相视一眼，暗暗长松一口气，这下陛下有救了，有这位苍儿姑娘在，哪里用他们在这儿费心劳神的想法子。


    苍朮板着小脸，嘴巴嘟的高高的，不耐挥手，「别，咱们还没那么熟，有事说事套什么近乎。」


    亲兄弟明算帐，他们当自己开善馆的啊，看病不要钱？


    胃中一阵翻涌，抬手拍了拍胸口，苦着脸气沖沖喊道：「臭叶子，赶紧给我倒杯水，呕……」


    叶儿顶着一张花猫似的脸走到桌边，快速为她倒了一杯水送到她唇边，「快喝，喝完赶紧去看看陛下。」


    苍朮一把接过，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擦了擦嘴角，放下空杯这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你说看谁？陛下？他不是被雷追着跑了吗？现在回来了？」


    一双鹿眼瞪的滚圆，眼中闪着八卦的光。


    今天她算是长见识了，暴君被雷追着噼，可见平日有多残暴，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对了，娘娘呢？他们不是一起的么？」苍朮扫视四周，并未见胖和尚和姜芙身影，心中一紧，嘴角笑意落下。


    叶儿咬了咬唇瓣，眼中泪光氤氲，吸了吸鼻子，寒着脸拉起她走到床边，「我去时就只剩陛下一人抵抗惊雷，你快救救他，他不能死的。」


    苍朮目光落在床上，面色一变，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这都烧成炭了你让我怎么救？」


    若不是右脸肌肤完好，她还真认不出床上的人是暴君。


    啧啧，天雷可真够厉害的。


    看来皇后娘娘只能改嫁咯，不过……「娘娘在哪？你就没四处找找？」


    那么大的人，又昏迷着，应该走不了多远才是。


    「咦，不对，还有那个胖和尚呢？他怎么也不在？」


    苍朮一头雾水，手上却不停，四指併拢放在施恆手腕。


    叶儿心中悲戚，眼中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方圆十里，什么东西都没了，还能去哪找，娘娘……呜呜……娘娘可能已经没了……呜呜……」


    说着她掩面转过身去哭的浑身颤抖。


    泼辣强硬的人忽然哭成这样，苍朮心中一紧，眼中酸涩，这么说，娘娘没了？


    愤愤收回手，起身便走。


    娘娘没了她还救暴君做什么，抬手狠狠擦了擦眼角，该死的，她怎么心口疼的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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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怎么也跟着臭叶子尿尿了。


    齐子骞挡在她面前，躬身恳求，俊美的脸上满是伤痛，「请姑娘念着苍生的份上救一救陛下，苍梧，不能没有他。」


    「让开。」苍朮忍着心中悲愤，低声警告。


    什么帝王，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住，他还有脸让她救？


    娘娘那么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她不信，她要出城亲自去查。


    小白鼻子最灵敏，有小白在，她一定能找到娘娘。


    齐子骞不动，抬眸，眼中满是祈求，「姑娘，陛下在，苍梧才安，求姑娘大发慈悲，救救陛下。」


    「我让你让开！」苍朮怒声大喊，一张脸气的通红，「苍梧如何与我何干？百姓生死与我何干？让开，我要去寻娘娘。」


    叶儿擦了擦眼角，上前一把拉住她胳膊，红着眼喊道：「你以为陛下若出事，娘娘会独活吗？」


    「陛下肯为娘娘赴死，娘娘又何尝不是。」


    「现在没有寻到娘娘尸身便是最好的结果，也许……娘娘还活着呢，苍朮，就当我求你，救救陛下。」


    第395章 奇臭


    苍朮甩了甩手抽泣道：「松手，我救就是，臭叶子那么凶，看以后谁敢娶你。」


    吼那么大声，想吃了她还是怎么样，抓的她胳膊疼死了。


    翻了个白眼，气沖沖走到床边，低头一通检查后，憋着嘴取下背包，随意翻出两个瓷瓶扔给叶儿，「白瓶子的药餵他服下，然后脱下他身上的衣服，记住，一件不留，黑瓶子的药，给他全身抹上，两个时辰不能见风，纱布等到天亮后再解开。」


    这药还是当初拂晓姐姐用过的，算他命大，她手里刚好多了一瓶，哼！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她才懒得搭理这暴君。


    叶儿宝贝似的捧住瓷瓶，又哭又笑道：「是，多谢苍朮神医救命之恩，这次就当我叶儿欠你一次，改日定当报答。」


    苍朮翻了个白眼直起身，「你能报答我什么？就你那身子，以后少不了还要麻烦我。好了，这里没我什么事了，我可以走了？」


    叶儿与齐子骞对视一眼，尴尬笑道：「救人救到底，陛下伤势实在严重，要不你再多留一日？等陛下好了，我亲自送你出宫如何？」


    「你……」苍朮气的牙痒痒，「不行，我现在就要出去，娘娘下落不明，我不放心。」


    「可是……」


    叶儿话未说完，殿中一直笑而未语的无休笑道：「无量天尊，女施主是担忧皇后娘娘？此前贫道曾言，娘娘乃神凤转世，涅槃重生后只会更加强大，女施主实则不必担忧。」


    苍朮瞪眼望去，「你是谁？长得倒是人模狗样，怎么偏偏做了只会骗人的假道士？」


    叶儿嘴角抽搐，将手中的瓷瓶小心递给黄太医后拉着苍朮笑道：「陛下就有劳太医照料了，苍朮，咱们待在这儿多有不便，先去外面吃些茶点可好？」


    边说边拉着她往外走，期间朝齐子骞使了个眼色。


    她怕苍朮再口无遮拦，道长一个符箓过来噼了她。


    齐子骞瞭然一笑，抬手对无休做了个请，「这里确实不便久留，道长，咱们也走吧。」


    无休看了眼黄太医手中的瓷瓶，眸光微闪，淡笑道：「也好，齐相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到了门边，无休停下脚，转头看向黄太医笑道：「贫道观那瓶子不错，黄太医用过后可否将瓶子给在下一个？」


    黄太医看了眼手中药瓶，没有花纹，做工也不细緻，分明是个极为普通的瓷瓶，这不错？


    修道之人眼光果然同凡人不同，嘴角抽了抽，忙道：「自然可以，等用完老朽便将瓶子送与道长。」


    「多谢。」


    无休这次走的利落，不见他转身，厚重的大门竟自动关上。


    这一手震的殿中几位太医久久回不过神。


    福全担忧站在施恆床边，见状心急提醒，「哎呦，各位太医怎么这时候发起呆了？陛下可还等着各位来救呢。」


    陛下气息微弱，他看的心中焦急，若不是有齐相在，他刚刚真想开口骂人。


    黄太医回过神，不禁赞嘆出声，「果真是隐世高人啊，这一手漂亮。」


    「别感嘆了，你还是快将药给陛下餵下吧，道长还等着要瓶子呢。」其他太医催促道。


    他们都土埋脖子了，早就过了对什么都稀奇的年纪，见了这等人物也只能赞嘆一会儿，旁的就别想了。


    黄太医低头瞅了瞅手中普通至极的瓷瓶，头顶飘过一串问号，难不成这东西还是什么法器不成？


    手心抖了抖，小心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一颗滚圆的黄色药丸，拇指大，闻着……臭臭的。


    「取水来，陛下昏迷无法吞咽，这么大的药直接服用怕会噎到。」


    「哎，杂家这就去取。」福全弯着腰亲自跑到桌边，取了茶盏倒了杯温水过来。


    「水来了，黄太医有劳。」


    黄太医接过，看了眼杯中水量，水杯倾斜倒出了些。


    只剩下小半杯后将药丸放进去，还好这药遇水即化，只是化开后这味道……


    殿中众人干呕一声纷纷捂住鼻子痛苦喊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如此臭？」


    「阿魏？这是什么药，她放阿魏做什么？呕……」


    「这可怎么好，这么臭的药餵还是不餵？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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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5页

    太医们说一句干呕一声，恨不能现在就跑出去，可职责所在，容不得他们矫情。


    黄太医掩住鼻子，手中水杯晃了晃，杯中药险些洒了，


    「不餵你有更好的法子？喂！」


    扫视四周，视线落在福全身上，犹豫了会儿道：「福公公，您是陛下进侍，这餵药的事就劳烦您了。」


    福全愣住，手中一凉，装药的杯子被塞入他手中。


    低头，一股臭气迎面扑来，福全面色发青忙屏住唿吸，手托着杯底身子僵硬，


    「这……杂家不会啊。」


    手中的杯子仿佛冒着绿色气体，这种东西真能让陛下喝？


    另一边，干清宫偏殿内。


    苍朮被叶儿拉着进去，不满喊道：「你拦着我做什么？那道士长的唇红齿白，看着年岁不大，一看就是个刚出茅庐的骗子，你们怎么还将这样的人领入宫里来了？」


    叶儿按着她坐下，「你快闭嘴吧，我那是在救你，无休道长也是你能编排的？」


    苍朮翻了个白眼，拿起桌上刚刚备好的桃花酥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含煳不清说道：「还无休道长？你当这世上有多少个胖和尚？你们若是银子多，不仿给我，上次的药费还没结呢，对了，还有你家霍庭的欠款，要不你也一次给我结清了算了。」


    真是钱多人傻，人家胖和尚怎么说也是一把年岁，会些神通倒也说的过去。


    那什么无休，看着只有二十多岁，就算是从娘胎里炼也炼不出什么门道啊。


    「你再胡言，信不信我封了你的嘴？」叶儿耳尖通红，咬牙狠声威胁。


    真是越说越没边没界了，霍庭何时成了她家的。


    苍朮扫了眼她通红的耳尖，噗嗤一下笑出声，「有什么可害羞的，这不是早晚的事吗？他看你的眼神……嘿嘿……」


    「你还说？」


    叶儿抬手威胁，脸上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苍朮笑嘻嘻将糕点塞入口中，含煳不清道：「不用你封，我自己堵行了吧。」


    「喝点水，别噎死了。」


    叶儿倒杯水，用力放在她面前。


    第395章 非人？


    苍朮仰脖子咽下，确实被噎的不轻，忙喝口水顺了顺。


    两人正说着，殿门被从外推开，迎着月光看去，无休一身道袍随风舞动，周身似被月华镀上一层银光，气质缥缈出尘，配上他俊美的五官当真好似仙人。


    苍朮愣了愣，但也只愣了一刻，眉头一皱，不满道：「你来做什么？不请自入当真是无礼。」


    「贫道来寻姑娘，不知……姑娘可否方便？」无休古井无波的眸子看了叶儿一眼。


    叶儿背嵴发凉，好可怕的眼神，握了握湿濡的手心，强忍住心中惧怕站在苍朮身前，「道长恕罪，苍朮自小生于山里，不通人情世故，说话直了些，望道长莫要同她计较。」


    无休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幽冷如冰，「自小生于深山还能习得一身医术，当真是天赋极佳，不过是几句玩笑话，贫道自不会当真。叶儿姑娘脸花了，还是出去洗洗的好。」


    叶儿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那眼睛实在太恐怖了，她怎么放心将苍朮单独留下。


    咬了咬唇，僵硬扯了扯嘴角，「这……奴婢若是出去，留你们孤男寡女的独处一间房内，岂不是惹人闲话，道长有话大可直说，奴婢捂住耳朵不听就是。」


    苍朮瞪大眼，一头雾水，「我又不认识你，咱们有什么好说的？」


    难不成探讨如何骗人么？切，她最瞧不起这些假道士，一点真本事没有，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再烧两道黄符兑水让人家喝了，便说百病已除，到头来害的那些病人小病拖成大病，最后呜唿哀哉。


    无休眉头皱了皱，「也好，相逢即是有缘，姑娘先前不认识贫道，咱们说两句话不就认识了，还请叶儿姑娘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很快便好。」


    叶儿没想到他真会答应，嘴角抽了抽，看了苍朮一眼对她做了个封口的动作，而后大步走到软榻边坐下，背过身捂住耳朵。


    暗想，道长未免太单纯，她身负武功，想偷听还不容易，他也太信的过自己了。


    接下来，她才发现自己错了，不是道长太单纯，而是自己太蠢，竟忘了道长符箓之术了得。


    苍朮震惊张大嘴。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只见那假道士悠哉从怀里取出一道黄符，然后念了两声，那黄符便飞向空中，摇摇摆摆的定在半空。


    就这么不动了？


    无休勾唇，「这叫隔音符，可隔绝声音，没什么大用最是鸡肋。」


    苍朮好半天合上嘴，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心头一阵发凉，她不会又得罪了一位仙师吧？


    跳下椅子，转身躲在椅子后面，颤声问：「你……你……你想对我做什么？我……我告诉你，修道之人最重因果的，你……你……你要是敢害我，当心被雷噼。」


    无休古井无波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姑娘果真慧根极佳，竟还懂因果之说。」


    苍朮蹲在地上抱着椅子腿瑟瑟发抖，「什么慧根，我听不懂，但是你不能杀我，苍梧皇帝可还等着我去救呢。」


    此刻她是真的后悔死了，早知道留一手，一下将暴君治好，她在这宫里当真连个依仗都没了。


    呜呜，都怪自己这张臭嘴，没事瞎叨叨些什么，这下又踢到铁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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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6页

    无休上前一步，修长的手伸到苍朮面前，「姑娘不必害怕，贫道寻你只是想问几个问题，问完便走。」


    夜风夹着好闻的檀香味涌入苍朮鼻中，灵动的眼睛直直看着面前的手，喉头滚动，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这手也太好看了，指节修长匀称，肌肤如玉般光洁，指甲被修剪的整齐干净，灯光下透着健康的粉色。


    抬头，四目相对，苍朮眼前发晕，迷迷煳煳将手放在无休手中，缓缓起身，木木道：「你想问什么？」


    无休眸光幽深透着神秘的气息，嘴角上扬，淡声道：「那些药可是你亲自炼制？」


    「是。」苍朮似丢了魂，乖乖答道。


    无休唇角笑意更深，眸子渐渐变得冰冷，「你用什么容器炼制的？贫道可否一观。」


    「小鼎。」


    苍朮木木转身，取了背包，就要打开。


    忽然一阵冷风颳过，她被一双冰冷的手揽入怀中，寒意透过衣物渗入心里，苍朮打个寒颤，眼中恢復清明。


    看了眼胳膊上的手，疑惑转头，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眸子后，她惊喜喊道：「小怪物，你怎么来了？入宫后你去哪了？我怎么都没看到你？」


    他们分明是一同入宫的，她被管家拉入养心殿后就不见他跟着进去，再等她想起去找，便找不到了。


    小五揽着她戒备盯着眼前的道士，蓝眸渐渐变得幽暗，「你想对她做什么？」


    无休诧异看着小五蓝色的眼睛，掐着算了算，口中念念有词，「不对，你不是人族，我怎么算不到你的来歷？小子，你究竟是谁？」


    古井般的幽瞳发出道道精光，他忽然兴奋问道：「难道是你引来的天雷？你与苍梧皇帝是何关系？」


    今日这趟山下的值，竟一连遇到两件宝物。


    那个叫苍朮的手中定然有件炼丹的法宝，还有这个少年，他竟看不出他的生死命数，当真是稀奇。


    一步上前，抬手抓住小五手腕，一道灵力顺着经脉涌入，片刻后，无休更加心惊，「你没有心？这怎么可能！」


    没有心，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小五皱眉，好快的速度。


    白日他启用本源秘法，定住狂风，虽耗用了很多力量，但他肉身的强度还在，并非一般凡人能比，这道士当真有些本事。


    苍朮最见不得自己人受欺负，当下就炸毛了，一时间忘了害怕，一把拍下无休的手，瞪眼喊道：「你想干什么？欺负我就算了，你还欺负他？他惹你了？」


    「我警告你，这是皇宫，你别以为自己会……会些法术，就能随意乱来。」


    后面的话声音越来越弱，脖子缩了缩，抱着小五的手微微发抖。


    她怎么又忘了，对面的道士不是人，呜呜……


    第380章 公子


    苍朮小脸皱成一团，苦哈哈的躲在小五身后，小声同小五嘀咕，「你不是跑的快吗？等会儿看时机不对，记得带我赶紧逃，这道士太恐怖了。」


    小五浑身紧绷，幽蓝的眸子盯着道士，沉声道：「有些事，问了，便要承担因果，你当真想听？」


    无休犹豫了，他最烦因果缠身，可他修炼已经到了瓶颈，如今救下恆帝，便是染了皇室因果。


    手握了握，剑眉微皱，罢了，既然已经沾染，何不弄个清楚。


    「因果已经沾染，不弄清，贫道便无法解脱，望公子解惑。」


    小五唇瓣动了动，转头看向苍朮，抽出手，摸了摸她脑袋，柔声哄道：「你先出去，我同道长说几话，一会儿便好。」


    「可是他……」


    苍朮担忧，这个道士不知是善是恶，他能行吗？


    小五推她到门边，小声道：「听话，他救了恆帝，不是坏人。你去找齐相，我等会儿便去寻你。」


    苍朮扒着门框，「你说话算话，我给你一炷香，哦不，我给你半炷香时间，你若是不出来，我就拉着齐相闯进去。」


    小五眸中满是笑意，「好，我不出去，你便闯。」


    关上门，面上笑意落下。


    「你想知道什么？」


    无休邀他坐下，挽起袖口为他倒上一杯水，「贫道想知道，为何你的眼睛是蓝色，为何你没有心跳，还有，你与皇室的关系。」


    小五瞄了杯子一眼，「我不喝凉的。」


    自从施展秘法，他便觉得冷，周身的血液似要凝固般，冷的他很不舒服。


    无休手指掐诀，挥袖从杯上抚过，霎时间冰冷的水面沸腾，热气滚滚。


    「公子，请。」


    小五眸光微动，面色未变，捧起滚烫的水杯小心喝了一口，热流入腹，苍白的脸浮起一抹淡红，「道长问的太多，一时半会儿恐说不完，她性子急，久了怕要生事。」


    无休轻笑，「苍朮姑娘对公子倒是护的紧，也好，贫道就只问一个问题。」


    声音顿了顿，他上身前倾，一脸肃然，「公子与皇室是何关系？」


    小五放下杯子，蓝眸幽暗深邃，「你真想知道？」


    无休神情凝重，「贫道从天雷下救回恆帝的那一刻，便与苍梧皇室因果纠缠，你既在宫中，自然也同皇室有关，所以，贫道必须知道。」


    小五靠入椅背，满脸疲惫，撑了一天，他此刻只想好好睡一觉。


    好看的眸子半睁半瞌，「我与苍梧皇室的关系……那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说起，不知你信不信，我无父无母，再遇到皇后娘娘之前一直懵懵懂懂如林间野兽，我不懂什么是人，什么是兽，只知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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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7页

    后来，那场雨夜，让我遇到了娘娘。


    只一眼，我好似在她眼中看到了无数个熟悉的画面，霎那间，如天地初分，我竟有了许多记忆。


    自那日起，我才知晓，原来我与娘娘竟有那种渊源。


    这个世界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以你的修为，还是置身事外的好。」


    与主神斗，註定生死难料。


    无休脸上肌肉跳动，难掩激动，「是传承记忆吗？我就知道，你定然不凡，那今日天象异变也是因为你？」


    他寻了这么久，走遍千山万水，除了麓山寺里的主持，他再未见过一人修炼。


    这个世界灵气稀薄，他能有此修为，全靠师尊留下的法宝，可这么多年过去，法宝中灵气已经快要耗尽，他必须尽快想法子。


    他有预感，眼前的少年便是他突破屏障的契机。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沉声道：「实不相瞒，贫道有一事相求，请公子踏破虚空时，带贫道见一见传说中的天外天。」


    踏破虚空？小五低头嗤笑，「也许，到时这天都没了呢。」


    等娘娘腹中孩子出生， 娘娘恢復记忆，这个天哪还有存在的必要。


    无休：「……」


    公子这是要屠神？


    天道不公，确实该屠。


    握了握手中拂尘，默念一声无量天尊，起身朝小五恭敬弓腰行礼，「贫道不才，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小五放下额间的手，抬眸望了过去，唇角上扬，戏嚯问：「你不怕毁了你这一身修为？」


    无休起身灿然笑道：「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贫道若惧，便不会修道了。」


    「呵呵，也好，那你就守在皇宫，保护恆帝，在娘娘回来前，他不能出事。」小五起身，抬脚朝外走去，外面的人已经急的快将青砖踢烂了。


    无休抱拳，双眼放光，「是，贫道领命。」


    吱呀一声，房门被小五推开，外面女子正嘟着嘴急躁的来迴转悠，听着那一声声娇俏的抱怨，小五眼底闪过宠溺。


    「你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累不累？」


    苍朮眼前一亮，惊喜回头，「你出来了。太好了，快让我瞧瞧有没有受伤。」


    一旁齐子骞无奈摇头，苦笑道：「你要是再不出来，她可就冲进去了。不过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俩人偷偷跑出去了几日，难不成还生了感情？


    如此一想，齐子骞双眼放光，狐狸眼在俩人身上来回扫视，心中感慨，他怎么有种养大的孩子被狼叼走的感觉呢？


    不过有人不怕小五，倒也是稀奇。


    怪丫头配小怪物，别说，还挺般配。


    苍朮白了他一眼，「亏他还是你家孩子呢，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齐子骞揉了揉鼻尖，「他用得着本相担心？你俩共处这么久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若是连他都应付不了，本相去不是送死么。」


    「呸，你就是胆小鬼，娘娘现在生死不知，你连寻都不寻，当心暴君醒来找你麻烦。」苍朮拉着小五，越想越气。


    他们不寻，也不让她去，真是欺人太甚。


    「嘿，你这小丫头，本相今日非拔了你的臭牙不可。」齐子骞气的捋了捋袖子，作势要冲上去。


    当初有白虎在，他不敢如何，如今她孤身一人，又在自己地盘，看谁还能护她。


    不吓的她老老实实喊声相爷，他今日就不回府了。


    第398章 威武


    苍朮灵活扭身躲在小五身后，探出头，吐吐舌头，「略，胆小鬼，笨手笨脚还想抓本姑娘，下辈子吧。」


    风度翩翩的齐相如今是礼仪不在，风度尽失。


    小五唇角上扬，抬手，挡在苍朮身前，淡声道：「姐夫何必与她计较，她也是担忧娘娘心切才会出言不逊。」


    齐子骞跑了几步累的气喘吁吁，单手掐腰，指着正朝他做鬼脸的苍朮喊道：「鬼丫头，你有本事出来。」


    「略略略……，傻子才会出去。」苍朮抱着小五精瘦的腰，单手拔下眼皮朝齐子骞做了个鬼脸。


    无休站在小五身后含笑看着，少爷看上的人果真非同一般，只是他更好奇，少夫人炼药的小鼎究竟是何神物。


    乱了一会儿，苍朮觉得无趣，松开抱着小五的手摆手道：「你自己玩儿吧。」落寞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双手托脸郁闷望着星空，「娘娘下落不明，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舒服，看什么都不对劲。」


    齐子骞抬袖擦了擦额角细汗，嘆息一声坐在她对面，「担心又有什么用，今日的事已经超出我的认知，咱们一阶凡人，如何能与天斗法，陛下身边没有寻到娘娘尸身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不是他不急，而是不能急。


    陛下如今昏迷不醒，皇后娘娘又不见踪影，各国使节还在宫中虎视眈眈，他身为苍梧唯一的丞相便要主持大局。


    苍朮古灵精怪的脸上满是担忧，「可是，娘娘情况很不好。」


    无休甩了甩拂尘，淡笑道：「姑娘实则不必担忧，娘娘命格尊贵，如今凤星仍旧耀眼，说明娘娘无性命之忧，要不了多久，娘娘会回来的。」


    小五看了无休一眼，站在苍朮身后，柔声道：「娘娘如今很安全，你忙了一天，也该累了，去休息吧。」


    苍朮抬头，刚要开口，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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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8页

    「各位使节，奴才都说了陛下已经睡了，你们若有事明日再来，哎，不能进啊，放肆，来人吶。」


    「让开，我们听说陛下出事，特来探望，你这奴才怎么好赖不分？」


    「就是，如此遮遮掩掩，难不成你们想对陛下做什么？赶紧让开，我们要求见陛下。」


    几人皱眉相视一眼，齐子骞嘆息一声起身道：「走吧，咱们去会会这些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客人。」


    今日动静这么大，早知道他们不会安生。


    苍朮同小五一起跟在齐子骞身后。


    无休抄着手，似想到什么，勾唇挥手撤下房中的隔音符，淡声道：「姑娘可以出来了。」


    房内，叶儿愣了愣，清朗的男声似在她耳边迴响，疑惑放下手，转身看去，「人呢？结束了？」


    说什么啦？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也太小声了，动了动发麻的腿，嘀嘀咕咕下去。


    推开门，院中只剩无休一人，叶儿心中一紧，冷声问：


    「苍朮呢？」


    该不会是道长怒极，施了个法术将苍朮变成蛤蟆了吧？


    低头四处查看，月光下，洁白的雪地里满是凌乱的脚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无休眉头一跳，眼底闪过笑意，「姑娘在寻什么？刚刚干清宫有客到，齐相便带苍朮姑娘一同去了前面，在下正要过去，叶姑娘可要一起？」


    这女人想法果真清奇，寻人在地上寻他还是第一次见。


    叶儿长舒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黑乎乎的脸上一口洁白的牙齿极为显眼，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道长不计较，咱们快过去吧，嘿嘿。」


    没事就好，吓死她了。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伸来，叶儿诧异瞪大眼，笑意僵在脸上，「道……道长？」


    声音颤抖，满是惊恐，却丝毫不敢乱动。


    无休唇角上扬，漆黑的幽瞳映出她惊慌无措的俏脸，「别动，你想顶着这张脸去见使节？」


    不知他做了什么，叶儿只觉得脸上一阵清凉。


    惊讶抬眸，四目相对，她在他眼中看到自己黑漆漆的脸变的白净，心口一跳，后退一步，低头屈膝行了个宫礼，「奴婢多谢道长。」


    无休收回手，长袖垂落，食指在袖下轻捻，转身淡声道：「不必，姑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万不能失了体统，走吧。」


    前面的好戏已经开始了。


    「啊？奥，是。」叶儿回过神，长舒一口气，按了按惊乱不定的心口忙抬脚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干清宫大门处。


    正见小太监急的面色发白，死死抵着大门，无措大喊：「放肆，这是干清宫，岂容得你们想闯便闯。」


    齐子骞同小五、苍朮三人站在不远处墙根下，面色难看。


    叶儿柳眉微皱，大步上前，听着外面越来越放肆的喊声心头火起，「这是干什么？他们想造反不成？」


    推开小太监，一把拉开大门。


    外面的人受不住力道，一个踉跄险些扑在地上。


    叶儿站在大门正中，小脸板着，周身气势大开，「放肆，深夜擅闯干清宫，你们该当何罪！」


    几个使臣认得她，见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面色一变。


    他们收买的眼线怎么没说皇后也在？


    这下难办了。


    为首的使臣眸光一闪，谄笑道：「今日天象如此异常，我们又偶然见陛下被雷……咳咳，大家忧心陛下安危，特来探望，还望姑娘行个方便，不然我们心中难安啊。」


    其余使臣纷纷点头，「是啊，让我们见见陛下吧，哪怕只远远瞧一眼也好。」


    「你们百般阻拦，难道陛下已经伤重难愈？」


    「若真有事，还请姑娘勿要瞒着啊，咱们都是苍梧的下属国，早就亲如一家，若苍梧有难，我们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几人面上说的冠冕堂皇，眼中的算计却显而易见。


    叶儿双手掐腰，朝他们呸了一声，「你们想死，本姑娘还不想呢，陛下什么脾气你们能不知道？这个时辰陛下已经同我家娘娘歇下了，我若去唤，岂不是自寻死路。赶紧回去，再瞎叫，吵了陛下与娘娘安宁当心本姑娘不客气。」


    抬手取下门后的挡板，双手轻轻一掰，手掌宽的木板咔嚓一声断成两节。


    第399章 叶儿，无休，霍庭修罗场


    使节们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即吓得面色发白，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叶儿惊怒喊道：「粗鄙，你这宫女当真是粗鄙至极，我们是使节，你怎么能对我们如此无礼？我要告御状，你……你给我们让开。」


    叶儿冷笑，还挺顽强，手腕微动，断裂的木板朝几人飞去。


    锋利的断裂口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贴着一使臣的脸颊飞过，狠狠插入他们身后的宫墙上。


    使节们吓得腿脚发软，惊恐后退四散开来，「救命，这宫女疯了。」


    「来人啊，杀人啦，这宫里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一个宫女竟敢如此对我们。」


    「和大人，您没事吧？放肆，太放肆了。」


    使节和大人摸了摸脸，手心一片湿热，放下手，灯火下，手心的那抹鲜红刺目的很。


    他瞳孔紧缩，气的脸色青紫，唇瓣颤动，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你……你……你简直大胆，我要禀告陛下，治你个以下欺上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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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9页

    声音很大，若不是他两条腿没有抖那么厉害，叶儿当真觉得他是条汉子，掏了掏耳朵，嗤笑道：「不用你禀告，等明日天一亮，我就会将这件事如实禀告陛下，劝你们老实些，再敢大声喧譁，我手中这半截木板，下一次对准的可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使节们气的浑身颤抖，牙关紧咬，狠狠瞪着台阶上的人，却不敢再出声。


    这个疯女人，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跟着暴君的能有几个好人。


    失算了，早知如此，他们就多带几个会武功的侍卫过来。


    不过，他们闹的动静这么大，仍不见暴君出来，可见暴君当真时日无多了。


    几人相视一眼，各自眼中闪过一抹阴毒，暴君若真没了，那他们的时机可就到了。


    几人心中自有打算，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怒意，纷纷冷声道：「你不用得意，等明日早朝，我们自会亲自上朝禀明陛下。」


    「咱们走，有条如此会咬人的看门狗在，今日怕是见不到陛下了。」


    「狗会咬人乃是常情，咱们用不着同一个畜生计较，等明日，禀了她主人便是。」


    一番指桑骂槐后几人甩袖就要离开。


    叶儿瞄了眼脚下的石子，眼底闪过杀意，刚要有所动作，忽然一道惨叫声从前方响起。


    几个使节走的好好的，眼前一黑，一张可怖的鬼脸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扑来。


    「鬼啊，救命！」


    几人吓得肝胆俱裂，两眼一翻，纷纷倒下。


    叶儿疑惑挑眉，「算你们命大，倒是让你们逃过一劫。」


    「无量天尊，因果循环，姑娘还是勿要沾染杀孽的好。」无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淡雅好听的男声如在她耳畔迴响。


    叶儿心中一跳，想起之前这人的举动，耳尖发热，干咳一声后退一步，恭敬道：「多谢道长出手。」


    他若不出手，她便会杀了他们。


    使节死在宫中定会为苍梧惹来麻烦，他们虽不惧周边小国，但处理起来还是少不了添上几条人命。


    无休深深看了她一眼，勾唇淡声道：「叶姑娘对贫道不必如此客气，以你我之间的交情，叶儿唤我无休便好。」


    叶儿：「……」


    交情？他们今日才认识，何来的交情？


    低头，恭敬道：「奴婢身份低微，如何敢直唿道长名讳。」


    旁人都唤他道长，唯独她与众不同唤他无休，让旁人听了岂不徒增猜想。


    实在是不好。


    前面人影晃动，缕缕檀香味如丝线般朝她涌来，仿佛要将她困在其中，叶儿心中一紧，惊诧抬头，四目相对。


    她又惊又怕。


    这双眼好像要看入她心底，慌乱低头，狼狈后退，直到后背传来冰凉，她靠在门框上再无可退之处。


    「叶儿怕我？」无休站在她身前一掌之处，微风拂来，两人衣衫绞在一起，暧昧的让人嵴背发麻。


    叶儿唿吸凝滞，心跳如鼓，僵硬挤出一抹笑，苦着脸道：「奴婢哪敢啊，道长别逗奴婢了，这玩笑开不得。」


    天杀的，她做杀手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这么戏弄，偏偏还打不过，眼前忽然飘过一道高大的身影，她眉头一皱，不对，还有个臭男人，抢了她宝贝，到现在还没还呢。


    无休眉头上挑，古井无波的眼中闪过冷意，「叶儿在想什么？」


    「啊？奴婢在想一个臭蛋。」叶儿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谄谄笑了笑，靠着门框朝别处移去，「咳，奴婢想了想，那几个使臣被冻死在干清宫大门口不好，奴婢这就让人将他们送回住处，呵呵，道长请便。」


    话音刚落，黑暗的宫巷中响起整齐的脚步声，叶儿侧头看去，柳眉紧皱，霍庭？他这个时候怎么会在宫中？


    霍庭带着一队侍卫从黑暗中走出，锐利的鹰眸落在叶儿身上，触及两人相贴的衣袖眸底闪过冷意，淡声道：「叶儿姑娘好兴致，大庭广众的与一个道士纠缠，口味当真特别。」


    高大的身子挺的笔直，暗红色飞鱼服衬的他更加冷峻，月光下他五官俊朗神色如常，似乎刚刚说的话只是一句戏言。


    纠缠？原来在他眼中她是如此放荡吗？所以那日才会不顾她名节将醉酒的她抱入他房内？


    叶儿咬了咬唇，心生酸楚，眼眶泛红的冷笑道：「霍大人莫不是只顾着练武破案，连书都不读了？有些词大人若不会用，还是不用的好，免得贻笑大方。」


    无休眉头微皱，眸光幽暗，她对这个霍大人倒是不同呢，唇角轻扬，默默站在叶儿身后，「姑娘们最重名声，霍大人还请口下留情，若不然她再哭一次，贫道可真是要头大了。」


    她哭过？霍庭剑眉微皱，关心的话脱口而出却变了味道，「道长怕是不知她脾性，她心硬的像块石头，怎么可能会哭。」


    话出口，他便觉后悔，但往日冷硬惯了，实在说不出安慰女人的话。


    错开视线，不去看叶儿发红的眼眶，冷声命令：「将使节送回住处，好好照顾。」


    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


    侍卫们心领神会，抱拳道了声是，托起地上的人粗鲁拉走。


    养心殿内，躲在角落中的几人看的嘴角抽搐。


    第400章 威胁


    苍朮忍不住戳了戳齐子骞，小声问：「咱们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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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0页

    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出。


    叶儿咬牙切齿顺声看去，刚刚太生气，竟忘了他们还在。


    看也不看霍庭一眼，转身走回院中，路过几人，停下脚板着脸拉起苍朮仔细打量，见她身上无伤便松手离开。


    苍朮被她弄的一头雾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结结巴巴问：「她……她这是怎么了？」


    齐子骞曲指敲了她脑门一下，恨铁不成钢道：「真是煞风景，好好的雄竟修罗场被你给破坏了，你还问为什么。走了，走了，哎，没好戏瞧咯……」


    嘆息一声，双手负在身后迈着修长的腿悠哉悠哉朝施恆寝殿晃去。


    真是看不出来啊，没想到那个毒丫头竟还如此抢手，啧啧，与仙人抢女人，看来霍庭那个榆木疙瘩要吃些苦头了。


    苍朮皱着小脸捂着脑门，嘟嘴委屈看向身后少年，「齐狐狸在说什么呀？什么雄竟修罗场？我怎么一个也听不明白。」


    她说话分明已经够小声了，哪知道他们一个个耳朵那么灵敏。


    那个齐狐狸好好的非要拉着他们躲在阴影里，说什么不能让使节看到他们在这儿，不然会更不好对付，但现在使节都昏过去了，她说句话怎么了。


    还有叶儿，怎么感觉闷闷不乐的样子？


    苍朮只觉得自己小小的脑袋瓜子不够用。


    小五轻轻揉了揉她脑门，俊冷的脸上浮起宠溺的笑：「你不需要懂，只要开心便好。」


    苍朮生长在山林间，本就该是无忧无虑的。


    扫了眼门口的无休，淡声道：「你若无事，不如同霍大人一同商议商议如何增强皇城防护。」


    说完，不等无休说话拉着苍朮朝偏殿走去，他好累，需要休息，在大难来临前，他必须尽快休养回来。


    无休面色一紧，恭敬朝小五方向躬身，抱拳道：「是，无休领命。」


    公子既如此说，想必定是预见到什么。


    看来，苍梧大难将至啊！


    霍庭见状冷笑道：「那少年本官若没记错便是齐相从外收养的孩子，名叫小五，乃世上仅存的羯族，道长称他为少爷，又如此敬畏，难道道长是凭藉他进的宫？」


    「本官不管你是否有真本事，离叶儿远些，她不是你能染指的。」


    一个江湖术士，自以为进了皇宫便身份不凡，高人一等了？


    霍庭薄唇紧抿，看着无休的目光满是敌意，不知为何，刚刚见他们离得如此近，他恨不得杀了这个术士。


    无休直起腰，唇角上扬，抬脚缓缓走下台阶，道袍随风摆动，为他平添几分仙气。


    走了几步，在霍庭身前一米处停下，古井般的眸子盯着他的眼睛，淡笑道：「霍大人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贫道的？叶儿的朋友？还是叶儿的夫君？」


    「只是，叶儿刚刚见到大人的反应好像并不太开心呢。」


    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髮，无休又道：「公子与常人不同，他既命贫道助大人提升城防，便已预知危险将临，还请大人放下私怨，以百姓安危为重。」


    霍庭面色发青，「增强城防之事该由城防禁卫军统领季将军负责，你家少爷寻错人了。」


    一个还未长成人的羯族小子想管城防的事，当真是不知所谓。


    轻蔑扫了眼身前的道士，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无休摇头轻笑，凡人怎会知晓羯族的真正能力，若不是太强，又怎么会被这方世界的主神忌惮，继而设计将其全部诛杀。


    双手环胸，摇摇晃晃跟在霍庭身后，淡声道：「你当真不管？京都若是受难，你家中的老母亲怕是也逃不脱，她已经受过一次大难，身体较之以往更加孱弱，稍有动盪，怕是会真的要了她的命吶。」


    霍庭后背一寒，脚步勐地顿住，转身冷冷看向身后道士，「你威胁我？你和那个小五究竟想做什么？」


    无休望着漆黑无人的宫道，声音缥缈幽幽道：「做什么？逆天而为罢了。」


    如今做的不过是在逆天的同时，用尽一切办法护京都百姓安全。


    收回视线，认真看向霍庭，无休郑重道：「今日天地异象霍大人想必也见了，因事关天机，贫道不能一一告知，但贫道笃定，日后像这种事还会发生，霍大人觉得，长久以往下去京都还能坚持多久？」


    霍庭抿唇，心中震撼无法言语，这道士是什么意思？


    天要罚苍梧不成？


    今日齐相派人传信，陛下重伤，让他连夜入宫。


    联想今日那震耳欲聋的雷声，以及百姓们隐隐约约的唿喊声，他仿佛猜到了什么。


    深吸一口气，鹰眼锐利看向无休，「你若敢有一字作假，本官定将你关入大理寺狱，跟本官走。」


    无休勾唇，「不敢，大人请。」


    两人一同出宫，霍庭似要试探无休深浅，一路上走的极快，出了宫，更是连轻功都用上了。


    无休面不改色慢条斯理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姿态悠闲如闲庭漫步。


    霍庭挑眉，面色好了许多，「没想到你武功竟然不弱。」


    这京都能追上他的不多。


    「大人客气。」无休淡笑，他修的可不是武功呢。


    两人速度极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处，此刻城门紧闭，几个侍卫正在巡逻，见他们过来，忙迎上来抱拳朗声喊道：「卑职见过霍大人，大人这么晚是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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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1页

    「今日是谁当值？季将军可在？」霍庭淡问。


    「回大人，今日恰好是季将军当值，现正在城楼上。」


    霍庭看了身后无休一眼，「刚好，本官有事寻他，带路吧。」


    「是，大人这边请。」


    侍卫忙提上灯笼往前带路。


    狭窄陡峭的楼梯在灯火下忽明忽暗，阶梯上积雪仍在，侍卫走的极为小心，「大人小心脚下，这些雪晚上上了冻，滑的很。」


    「为何不清扫？」霍庭皱眉，脚下稳健。


    侍卫苦笑，「今日突降暴雪，城中许多百姓的房屋都遭了难，将军命我们先安置百姓，城墙上的这些积雪只能等明日再清理了。」


    「两位，将军就在前面，小的就不过去了，告辞。」


    第401章 布防


    霍庭顺着侍卫指的方向看过去，城墙上一缕烛火在寒风下摇曳，一男子身穿盔甲低头看着图纸，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难题。


    「咱们过去吧，他就是季卫。先说好，他肯不肯听你的，就看你的本事了。」


    无休云淡风轻的颔首淡笑，「大人能不必担忧，他会信的。」


    两人大步上前，城墙上积雪足足一尺厚，踩上去嘎吱嘎吱响。


    听到动静，季卫抬头，见是霍庭，眼中满是疑惑，「霍大人怎么深夜来此？」


    城墙上又黑又冷，他一个大理寺少卿不回家在被窝里捂着，跑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城里又出了命案？


    霍庭拱手，「季将军辛苦，今日天象异常，有人担忧京都城百姓安危，特嘱託本官与这位……道长前来助将军一臂之力。」


    季卫眉头皱的更紧，面露不悦，锐利的目光落在霍庭身后，「你来就算了，他一个道士来做什么？城防部署本就是机密要事，如何能让一外人知晓，恕我不能答应，两位请回。」


    霍庭看了眼无休，揉揉鼻尖站在一旁，他就知道会这样。


    无休轻笑，抬手行了个道家礼，朗声道：「无量天尊，季将军还请勿要动怒，如今是关百姓生死，还请季将军放了那俗礼，以百姓安危为重。


    季将军刚刚救了八人，想必已经见过今日暴雪的威力，将军抬头再看夜空，观北斗七星。」


    季卫眸光微闪，心生疑虑，他怎么知道自己救了八个人？


    扫了眼霍庭，「是你告诉他的？还是侍卫们多嘴了？」


    霍庭摆手，「我可没说，那些侍卫也没说，这道士我也是刚刚认识，貌似有几分本事，你不如听他的，看看北斗？」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今日说的事关星宿何事？


    两人抬头，于漫天星海中寻到北斗七星，放眼望去似乎并无什么不对，但若细看，便觉其中一颗的光芒比之其他六颗似弱了许多，周围光晕泛着红芒？


    无休嘆息，抱着臂膀，声音清幽缥缈如林中散仙，「最后一颗，乃破军星瑶光，主后位，瑶光蒙尘，后位之人生死难料。第一颗星，乃贪狼星天枢，主帝位，天枢时而暗淡，时而明亮，你们说，这代表了什么？季将军，你在宫中当值这么多年，定然知晓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情义。」


    说着转身面对季卫，古井般的眸子幽深如浩瀚星空，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帝星陨，天下乱，季将军该知这个道理。」


    季卫面色发白，瞳孔震颤，嵴背处升起一股凉气，「一派胡言，你以为胡乱说几颗星星本将军就信你了？」


    手不自觉紧握，掌心处一片湿濡，说是不信，其实心中已然信了大半。


    今日陛下归来的场景他也见了，高大威武的帝王被烧的如同一块焦炭，今日他一直在看城防布局图，就是担心陛下万一有何不测，他……护不住京都。


    「那贫道走？希望将军能以一己之力，护京都万民。如此，倒也大善。」


    无休放下手，当真转身要走。


    季卫脸色变了又变，先是发青后是泛红，嘴角蠕动了会儿出声喊道：「等等，你懂得如何增强布防？」


    无休站定，眼底闪过笑意，侧头笑道：「不懂，但贫道会些别的。」


    季卫心中一梗，差点破口大骂，不懂他来这儿干什么？逗着自己玩儿？


    不久后，他才知道这道士会的实在多了些。


    季卫与霍庭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看了眼城防图，便挥袖飞上高空，凭空而立， 衣袂飞舞宛如仙人。


    季卫狠狠咽了咽口水，惊唿道：「他……他……他这是飞？霍大人你从哪认识的高人？这也太……」玄乎了。


    长这么大，他也只是从话本里看过所谓的仙人，只以为是假的，没想到今日竟还让他见了个活的。


    一双眼睛瞪到最大，死命盯着天上的人，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霍庭面色复杂，眸光冷沉，这道士竟有这般本事，那他对叶儿……究竟抱着何种心态？


    第一次，他有了危机感。


    薄唇紧抿，看来他要尽快娶亲了。


    耳边响起一声惊唿，季卫拉着他衣袖，指着夜空，结结巴巴喊道：「他……他在施法？」


    霍庭抬头，只见夜空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符，无休闭目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挥手间，黄符如繁星般朝四周散去，隐没在夜色里。


    无人看到，那些符箓自动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将京都城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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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休勐然睁眼，眼中闪过金光，大喝一声：「起！」


    漆黑的夜空中忽然闪过一道金光，而后快速隐没。


    季卫已经看傻了眼，「这就成了？」


    前面声势挺大，怎么后面这么平静？


    无休从高空飘然飞落，脸上再次挂起温和疏离的笑，「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季将军与霍大人了，贫道这护城大阵可挡三次天灾，但却无法阻拦凡人，余下的只能劳烦两位了，告辞。」


    声落，抬脚迈出，眨眼已至城下。


    季卫：「……」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呢？


    道长做了这么多，却感觉什么都没做。


    苦笑看向霍庭，「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霍庭板着脸走向桌边，铺好图纸，淡声道：「字面的意思，接下来京都怕是要热闹了。」


    天灾，人祸，无休挡天灾，那他们就挡人祸。


    城墙上烛火燃了一夜，两人商量了一宿，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霍庭与季卫才下来，接着便是一道又一道指令。


    京都百姓们觉得今日的气氛尤为紧张，街道上时不时有禁卫军穿梭，城门口的守卫更是增加了许多。


    此时宫中，干清宫，福全与一众太医守在寝殿内，紧张等待。


    当太阳的第一缕光芒穿过窗棂照射进来，太医们齐齐起身，面色凝重。


    黄太医捶捶酸痛的老腰，用力揉揉脸，提着精神道：「时间到了，该拆纱布了。」


    第402章 神药，甦醒


    昨夜可真是把他们几个老傢伙折腾的够呛，陛下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与皮肉相连，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其全部取下。


    说来苍朮给的药到是真神了，虽奇臭无比，但陛下吃过后，面色红润，气息竟逐渐平稳，就连微弱的脉象也变的强劲了许多。


    整个脱衣服的过程中，陛下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似乎感觉不到疼。


    他们对接下来的事更加期待，不知纱布取下后，陛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几人相视一眼，努力挺起腰杆，撑足了精神，沉声道：「黄太医为主，我们为辅，开始吧。」


    「好，取剪刀。」黄太医捋起袖子，走上前。


    福全忙掀开床幔，露出里面被纱布缠绕的人，除了眼睛和鼻子外，其余地方均被包了个严实。


    黄太医小心剪开一角，动作轻柔的将纱布解开，一双双眼睛盯着裸露的肌肤倒吸一口凉气。


    「神了，好了？」


    「活死人，生白骨也不过如此，太神奇了。」


    「黄太医，快看看那药还有剩吗？」


    太医们炙热的目光落在黄太医身上，若不是碍于场景不对，他们怕就要生抢了。


    仅仅用了一夜，陛下被烧伤的皮肤竟全都长好了，粉嫩细腻如初生婴儿，这分明是仙药啊。


    若他们能分析出配方，岂不是能救更多的人。


    黄太医嘴角抽了抽，「就那一瓶子，陛下要涂抹全身，用到最后不够还兑了水，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哪里还会有剩余。别想那个了，苍儿姑娘还在宫中，等陛下醒了，咱们求求她看能不能学个皮毛。」


    「也是，正主还没走，咱们到时候另想办法就是，眼下陛下最为重要。」


    几个太医纷纷上手，这次动作大了些，不一会儿所有纱布便被清理干净。


    施恆光裸的躺在床上， 洁白如玉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萤光，福全眉头一跳，忙扯了锦被为他盖上。


    几个太医尴尬转过身，心中无不赞嘆，陛下果真英武不凡非常人可比。


    黄太医干咳两声，「陛下现在已无大碍，剩下的便交由福全公公了，我们几个老傢伙熬了一夜，实在是撑不住了，这就告退，若公公有事，可去太医院寻我。」


    陛下一日未醒，他们就一日不能出宫，如今只能先在太医院熬一熬。


    几人收拾药箱相继离开，福全将他们送到寝殿外，笑道：「陛下还未醒来，杂家就不远送了，各位太医慢走。」


    「公公留步。」


    朝阳下，白雪皑皑的皇宫尤为凄冷，福全扫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嘆息摇头，希望陛下好好的，可别再生什么乱子才好。


    转身推门，面露愁苦，禁不住念叨道：


    「哎，也不知娘娘现在如何了，若陛下醒来问起……」


    抬头四目相对，福全大喜小跑上前，「陛下，您醒啦。可有哪里不适，太医还未走远，奴才这就去唤他们回来。」


    「回来。」男声沙哑低沉。


    施恆皱眉坐起，被烧的凌乱的墨发披散，锦被滑落，露出他光裸的嵴背，挺翘的臀线在锦被下若隐若现。


    凤眸疑惑看了眼自己比女人还要细腻的肌肤，皱眉问：「谁救了朕？」


    他的记忆停留在昨日漫天雷光下，他记得，有人用符箓为他挡下了大半惊雷。


    那人，很强。


    薄唇紧抿，凤目中满是寒光，若能得此人相助，芙儿也许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福全低下头，恭敬道：「回陛下，是齐相送您回宫，一同来的还有无休道长，昨日奴才听他们话中意思，好似是无休道长救了陛下。」


    「备水。」施恆扯过披风裹住自己，抬脚下床。


    「是。」福全应了声小心退下。


    关上门，才敢大口喘气，擦了擦头上冷汗，暗道，陛下好似比往日更加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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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独自站在房内，凝眉望向窗外，薄唇紧抿，心中怒意翻腾。


    天道，好一个天道，自登基为帝，他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昨日之辱，他定还之。


    「噗！」施恆捂着胸口，面不改色擦掉唇角血渍，咽下口中腥甜。


    外伤已好，可内伤难愈，那雷当真厉害的紧。


    不知芙儿可有受到波及，希望师父能护她周全。


    「陛下，水来了。」福全在外面轻声唤道。


    施恆皱眉，冷声命令：「抬进来。」


    「是。」福全招唿身后的小太监，「快进去，小心点儿。」


    小太监们低着头小心放下浴桶，而后轻手轻脚出去。


    福全知晓他习惯，洗澡时从不喜有外人在场，索性也没进去，等太监们都出来后小心关上门。


    殿内再次恢復寂静。


    施恆褪下披风，抬脚迈入浴桶，洗去身上绿色粘液后，他发现自己的肌肤竟比芙儿的还要水嫩，剑眉紧皱，眸底闪过不耐，他是男人，肌肤怎能比女人还细嫩。


    不成体统！


    随意洗了洗，便起身穿衣，好在衣袍宽大，足以将裸露的肌肤全部包裹，除了……一双如玉雕般的手。


    施恆披散着湿漉漉的头髮，冷声喊道：「来人。」


    福全打了一个激灵，忙推门进去，舔着脸笑问：「陛下洗好了？奴才这就让人将水撤了。」


    施恆坐下，黑着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白如玉，剑眉星目，唇瓣嫣红，与齐子骞简直不相上下。


    娇美的像个女子，哪里还有半点帝王威仪。


    凤目怒瞪，冷光四溢，「挽发。」


    男声冰冷的如外面还未融化的冰雪，福全心肝颤了颤，挤出笑小心上前，「是。」


    髮丝被一点一点小心挽起，铜镜中的人面容裸露，福全不经意抬眼，眼中满是惊艷。


    刚刚陛下脸上沾了药，看不清真容，如今洗净了，没成想竟会如此俊美。


    这容貌，雌雄莫辨。


    若不是那双凤目太过冷厉，骨架又太过高大，陛下穿上女装怕是比皇后娘娘还要美。


    福全看直了眼，忘了手中动作，盯着铜镜中人久久不动。


    「看够了没有。」施恆黑着脸低声怒吼。


    福全抖了抖，背嵴发凉，忙收回视线，惊恐跪下，「陛下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刚挽了一半的头髮又散落下来，施恆闭了闭眼，揉揉眉心，忍怒道：「起来，继续。」


    「是。」福全慌乱爬起。


    这次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手上动作快了许多。


    第403章 唯愿芙儿安好


    赤金盘龙冠戴上，散落的髮丝被一丝不苟束起，露出男子宽阔饱满的额头，阳光下的施恆竟美的宛如谪仙。


    只是那双眼太过冷戾，为他添了几分凡尘俗气。


    「陛下，好了。」


    福全垂着头恭敬站在一旁。


    施恆冷冷看了眼铜镜，薄唇紧抿，「朕睡了多久？」


    福全恭敬道：「回陛下，只一日，因用了神医苍朮的药，陛下身上的烧伤一夜便全好了。」


    一日？


    他身上那么重的伤一日便好了？


    也对，当时她就是这般救拂晓的吧，薄唇微微上扬，「神医苍朮救驾有功，赏黄金千两，赐良田百亩，另赐府邸一座，封长乐郡主。」


    福全惊讶抬眼，心中震惊，这可是陛下自登基后封的第一位郡主，苍朮当真好福气。


    「是，奴才这就明人准备。」


    施恆起身，凤目微眯，迎着阳光看去，「顺便宣无休过来。」


    福全脚步顿住，低头恭敬道：「无休道长现正在宫中，奴才这就去宣他过来。」


    「去吧。」施恆走到窗边软榻上坐下，食指曲起，无节奏敲击桌案。


    一日了，不知芙儿与师父可安全，皇陵中有什么秘密？为何连天道都不敢涉足？


    昨日种种实在骇人听闻，如今他不得不信，他与芙儿的命运正在被所谓的神摆布。


    薄唇上扬个，眼底闪过轻嘲，他们一介凡人竟能惹来天道如此关注，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正想着，殿门吱呀一声响起，一道轻灵的脚步声朝自己缓缓而来。


    施恆收回思绪，转头，四目相对。


    两人俱是勾唇一笑，聪明人，自是不必多说。


    无休抱拳躬身悠悠然行了一礼，「贫道无休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免礼，道长请坐。」施恆语气温和，垂眸挽袖，倒茶洗杯，动作行云流水端是好看。


    热腾腾的茶满上，手腕微用力，茶杯旋转飞向无休。


    无休刚坐下，见状眉头上挑，也不见他动作，水杯竟稳稳停在他面前半米处，虚空而立，热气升腾。


    施恆眸中精光四射，面上笑意更深，「道长好本事。」


    「雕虫小计而已，多谢陛下。」


    无休淡笑伸出手，轻轻取了茶盏，低头吹了吹茶沫细品一口，「果真是好茶，只是不知陛下宣贫道来所为何事？」


    茶香醇厚，却灵气全无，是极品，但却不是他所需。


    漫不经心放下茶盏，抬头直视帝颜，古井淡漠的眼中闪过惊讶。


    用了那药，一夜间便长出了新的肌肤，未来少夫人用的小鼎当真是件宝物。


    「道长对昨日之事有何看法？」施恆直接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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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呢？心中可是有怨？」无休淡声反问。


    施恆嵴背挺的笔直，放在矮桌上的手紧紧握起，凤眸冷幽，「朕若怨，道长可有法子化解？」


    无休轻笑，「自然，为陛下解忧，乃苍梧子民分内之事，只是不知陛下可敢赌上所有？」


    「所有？何为所有？朕这条命么？」施恆胸中怒意滔天，他从不惧死，唯怕芙儿不能善终。


    「非也，江山亦是，陛下可捨得割捨权势富贵？」无休眼中满是好奇与试探，都说帝王无情，眼前的恆帝自登基以来更是视女子如蛇蝎，寡情的很，却唯独对皇后娘娘不同。


    师父曾说，情爱乃世间最毒的毒药，碰了，便再无法解脱。


    他很好奇，面前的暴君为了情爱究竟能做到哪般地步。


    施恆皱眉，「江山？你想让朕捨弃皇位？」


    无休眼底闪过讽色，不捨得了吗？


    「陛下若是不愿，也无妨，贫道自可报陛下百年安宁，只是娘娘……」


    未说完的话中带着遗憾。


    施恆剑眉拢成川字，面色黑沉，「不是不愿，道长可知如今的苍梧若没有朕在，会遭遇什么？」顿了顿沉声又道：「周边各国对苍梧一直虎视眈眈，朕若不在，他们必将举兵攻打，到时百姓流离失所，整个苍梧都将不復存在。」


    他可杀万民，却看不得自己的百姓被外人所杀，说他护短也罢，自私也可。


    他，生来如此。


    抬头，凤眸冷凛凛看向无休，「你若能为苍梧寻到一位明主，这皇位舍了便舍了，但你如何证明，你能救皇后？」


    口说无凭，他们的敌人可不是寻常人，这个年轻道长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无休瞳孔震颤，「陛下的犹豫竟是因为天下万民？」


    情爱当真如此好吗？竟让人舍了生死，弃了权势富贵也要飞蛾扑火的扑上去。


    他更好奇了呢。


    心中一动，不知为何一道女子娇俏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身材娇小，脾气泼辣，又一身的毒。


    只是那双眼睛颇为好看，水凛凛的满是活力。


    见到她，他枯燥的人生似乎有了乐趣。


    也许，他该渡一下情劫了。


    唇角缓缓上扬，无休起身拱手笑道：「陛下仁心，贫道佩服，陛下与娘娘情深义重，自当携手白头。」


    只是天道不公，有情人难以眷属。


    为一己私慾，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此等天道怎配为神。


    施恆凝眉，「道长这是同意助朕了？」


    「能助陛下护天下苍生，乃是贫道的幸事，大善之事，贫道自不会推辞。」


    两人闭门而谈，直到太阳西垂，紧闭的房门才打开。


    福全靠着廊柱昏昏欲睡，听到响声勐然清醒，睁着朦胧睡眼使劲看过去，「道长出来了？」


    无休脚步顿住，挑眉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公公若是累了今日就换个人值夜，趁着天好，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不然过了今夜，可就有他忙的了。


    福全抹了把脸，心中疑惑，不知他为何如此说，面上却带着笑，和气道：「陛下刚醒，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怎能偷闲，多谢道长关心，道长慢走。」


    无休摇头抬脚下阶，「人吶，还是要珍惜当下的好。」


    福全一脸疑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暗暗赞嘆，真是世外高人，说话都如此深奥。


    第404章 夜谈


    「公公，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小太监学着福全的模样，伸长脖子朝前望去，一脸深沉。


    啪！福全一巴掌打过去，嗔骂道：「小兔崽子一边去，咸吃萝蔔淡操心，赶紧干活。」


    小太监捂着后脑勺疼的跳脚。


    两人笑闹间，一道明黄色人影从殿内走出，空气骤然凝滞。


    小太监惊恐跪地，「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陛下饶命。」


    福全面色发黑，跟着跪下，「陛下，是奴才御下不严，奴才甘愿领罚。」


    施恆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心软，传膳，朕饿了。」


    福全叩头感激涕零的大喊：「多谢陛下不罚之恩。」


    起身忙看向身后的小太监，急声道：「还跪着做什么？陛下饿了，还不快去传膳。」


    「是，是，奴才这就去。」


    小太监如蒙大赦，飞快朝外跑去。


    院中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独剩树枝繁花上点点星雪，施恆抬脚走去，站在花坛边，伸手摺下一朵鲜红的月季，指尖轻转，花瓣上雪花飞落，落在掌心冰冰凉凉的。


    「芙儿心中一直记挂着那个叫玉儿的，你去看看死了没有。」顿了顿，又淡声道：「若没死，就带回来，解了身上的蛊送回栖凤殿。」


    「玉儿？」福全愣了片刻，想了会儿才知他说的是谁，「可是之前叶儿抓去大理寺的小宫女？她被西域圣女控制暗害皇后娘娘，陛下当真要放过她？」


    暗害皇后乃是大罪，当日的事他是事后才听闻，原来那夜去栖凤殿的不止陛下一个男人，若陛下晚去一会儿，那后果可就……


    没有当场诛杀玉儿已经是陛下仁慈，如今怎能再放了？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施恆将花杆上的刺一一掰下，直到花枝不再刺手方停下，「既然是芙儿喜欢的，自当好好调教。有刺，去了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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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就像这花，看似温顺，实则内里藏针。宫中最不缺拔针的人，任你稜角再尖锐，入了这宫门，那些掌事嬷嬷们第一件事便是拔针磨角。


    福全心领神会，低头笑道：「是，奴才明白，在娘娘回来前，定能让人将那个玉儿调教好。」


    陛下对娘娘当真是宠爱，哎，只希望娘娘能安然回来，不然陛下他……


    施恆挥手让他退下，手指用力，花枝便断成两节，冷眸扫了眼，毫不留恋的丢下。


    花生的再娇艷，也不及芙儿一丝。


    「陛下，御膳房将晚膳送来了，是否送入偏殿？」小太监弯着腰，恭敬问道。


    施恆看了眼院中石桌，指了指，「就放那吧，去请齐相过来，再备些好酒。」


    「是。」


    小太监退下，不一会儿十几个小太监捧着托盘相继走来，小心将饭菜放下，仅放了六盘，石桌上已经被摆的满满当当，见无地方，御膳房的太监面露难色。


    「这……」


    还有这么多菜没地方放，这可如何好？


    「剩下的撤了，赏你们了。」施恆走到石桌边坐下，淡淡出声。


    御膳房的人面色一松，恭敬谢恩，「多谢陛下赏。」


    说完小心退下，刚要出门，正遇到齐子骞兴高采烈从外面疾步走来。


    小太监们恭敬行礼，「见过齐相。」


    「免了免了，施恆你这一醒就找我，真不愧是兄弟，不枉我担惊受怕这么长时间。」


    月白色长袍飘然而过，带起一阵凉风。


    小太监们嘴角抽了抽，虽然齐相直唿陛下名讳是被陛下恩准的，可每次这么听，他们还是接受无能。


    相视一眼，小太监们嘆息摇头相继退下，难怪坊间会有那种传闻，陛下与齐相的关系委实太过亲密了些。


    齐子骞哪管他们想什么，一双狐狸眼直直盯着桌上酒壶，还未坐下便拿起，迫不及待打开闻了闻，惊嘆道：「好酒啊，这是什么酒？我怎么没见过？快让我尝尝。」


    等不及用酒杯，拎起酒壶就往自己口中倒，晶莹淡黄的酒水滑下，一滴不落尽数落入他口中。


    闭目细品，三息后勐然睁眼，惊嘆道：「好酒，入口醇绵，烈而不辣，当真是好酒，施恆你怎么还藏了这宝贝？还有没有？」


    施恆自顾自吃着，抬眸扫了眼被他宝贝似抱在怀里的酒壶，嘴角上扬，「那是苏杭黄商刚上供的稻花村，据说只有三壶，你那样喝岂不是糟蹋了好酒？」


    「三壶？那就是说还有两壶，你又不爱酒不如都给我？」一双妖媚的狐狸眼眼巴巴看着对面，上身前倾，满脸期待。


    施恆不语，安静吃菜。


    齐子骞急了，「我为你当牛做马劳心劳力的，你就不该赏我点宝贝？金银珠宝就算了，但这酒你总不能也不捨得吧？」


    施恆挑眉，边吃菜，边看他作妖般哭诉。


    齐子骞眼珠转了转，揉了揉俊脸，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死命挤出两滴泪，「你昨天遇险，还不是我拼死将你救回来，这救命之恩你总不能忘吧？我也不要多就要两壶酒，要不……要不一壶也可以啊。」


    清风朗月，智斗百官的相爷，因为两壶酒，如受了委屈的妇人般委屈哭诉，看的一旁的宫人眼皮直跳，个个低头双肩耸动。


    施恆吃的差不多，放下筷子，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擦手，「你拼命救的朕？子骞何时变得如此厉害，竟能阻挡天雷了？」


    「看来是朕低估了子骞的实力，不如……下次你上？」


    齐子骞：「……」


    修长的手指在白玉壶身上摩挲，眼神虚闪，谄谄笑道：「我这柔弱书生哪能抵抗的了天雷。」


    干咳两声，挺直腰板义正言辞的大声道：「施恆，你别故意岔开话题，若不是我亲自去接你回宫，你说你是不是就死在外面了？」


    施恆挑眉，「朕听道长说，你若不去，他正想用浮云之术送朕回宫，是你哭着喊着非要抱着朕，浪费了许多时间。」


    齐子骞：「……」


    感情还是他帮了倒忙？


    「那……那你也不能否认，是我把你抱回来的。」


    声音渐渐弱下，气势萎靡。


    第405章 出手


    施恆勾唇，「你想要这两壶酒也不无不可。」


    「当真？」齐子骞双眼放光。


    「只是你需帮朕做件事，若答应，另外两壶都是你的。」施恆冷冽的眼中闪过精光。


    齐子骞心塞，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说吧，你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自从上了他这条贼船，他这辈子是下不来了。


    「这几日朕有事要做，朝中之事暂由你执掌，圣旨在房中，等会儿自己去取。」施恆起身，作势要走。


    齐子骞傻了，「不是，你昨天还气息奄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呢，这才刚好些你又想做什么？」


    虽说苍朮医术超绝，仅用一夜便将施恆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他也不能刚好就又出去，还一去几日。


    「不行不行，我不答应，下个月初三我就要大婚了，哪有功夫替你管理国家大事，这酒……」


    低头恋恋不捨看了眼，两眼一闭，忍痛放在桌上，「大不了我不喝就是。」


    再好的酒都没有他家拂晓重要，若是误了婚期，就要再等三个月，到时拂晓岂不是要挺着大肚子与他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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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子骞想想那时场景便浑身发凉，不成不成，人言可畏，他捨不得拂晓受丁点委屈。


    推开酒壶，起身就要先走。


    施恆剑眉微皱，眼底闪过诧异，冷声喊道：「站住，你想抗旨？」


    齐子骞脚步顿住，身子僵硬，瞪大眼不可思议转身看向施恆，「你拿圣旨压我？好啊，你个忘恩负义的施恆，妄我对你挖心掏肺的好，你……你……你这叫过河拆桥！」


    「没有我，你小时候早就被冻死。」


    「没有我，你能这么顺利的登上皇位，现在好了，你做了皇帝，权势大了，你就处处压迫我，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就因为我不会武功，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呜呜……」


    齐子骞哭的悲戚，抬袖挡脸，倾长的身体不住颤抖，看似伤心极了。


    施恆额角突突直跳，抬手按了按，冷声喝道：「闭嘴，再装哭朕割了你舌头。」


    这人真是年岁越大越没个正行，这脾性当着同老秃驴相似，现在老秃驴又收了这厮做徒弟，可以预见往后的日子该有多热闹。


    齐子骞哭着越加上瘾，边哭还边学戏子那样唱道：「你割吧，你割吧，好你个薄情寡义的暴君，威逼利诱我不上当，你竟还要用强，呜呜……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噗嗤……」四周宫人忍不住笑出声，齐相惯会在陛下这儿撒泼打滚，如今更加离谱，竟还哭上了，若让旁人看到还不惊掉大牙。


    施恆握了握手，凤眸中满是无奈，这德行是怎么做到镇压叛乱的？


    嘆口气，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大门，淡声道：「拂晓？你来了。」


    「……」哭声戛然而止，齐子骞挺直嵴背，理了理长发，故作潇洒的转身，柔声笑道：「拂晓……」


    门口空荡荡的哪有一丝人影，转头怒瞪施恆，跳脚喊道：「你骗我？」


    俊美的脸上干巴巴的哪有一丝泪痕。


    施恆揉了揉眉心，无力道：「别闹了，朕有要事，几日便回，你若答应，这酒朕送你十壶如何？」


    「十壶？你刚刚不是说只有三壶？哪来的十壶？」齐子骞一双狐狸脸瞪的滚圆，指着施恆颤声道：「好啊，我就知道你的话不可信，不行，你不说去做什么，我就不答应。」


    施恆嘴角抽了抽，「另外七壶还在路上，等到了都给你便是。」


    声落抬眼扫了眼院中的宫人，淡声命令：「你们都退下。」


    「是。」


    宫人们鱼贯而出，冷月下，广阔的院子里不一会儿只剩下施恆与齐子骞两人。


    施恆嘆息一声，凤目幽暗冷沉，「昨日的事你也见了，这世界没有你我想的如此简单，它们想害芙儿与她腹中胎儿，为了救他们我不得不做些什么。」


    齐子骞收了玩笑，紧张问：「你想做什么？你别冲动。」


    「毁了它的供养。」施恆面色冷戾，声落，寒风四起，天上明亮的月亮被乌云遮挡。


    施恆扫了眼枝叶晃动的大树，朝齐子骞使了个眼色，淡声道：「皇后身子不好，朕无心理政，最多七日，朕定回来。」


    齐子骞心领神会，朗声笑道：「嘿，不过是几个畜生冲撞了皇后一次，也值得你亲自出去惩戒它们？随意派个人过去不就行了。」


    风声渐渐弱下，树微微摇晃，夜空中乌云消散，好似刚刚的一切只是偶然。


    施恆嗤笑一声，眼底闪过轻嘲，「那畜生凶的很，一般人可治不住，朕亲自去方便些。」


    齐子骞摇头笑道：「罢了，罢了，你想去就去，只给你七日，过了我可就撂挑子不干了。」


    转身走桌边，提起酒壶倒上两杯，一杯递给施恆，一杯留在手中，「这杯酒就当为你践行了，一切务必以自身安危为重。」


    「多谢。」


    酒杯对撞，两个风姿卓然的男子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施恆饮下酒，踏着夜色飞出皇宫。


    这次出宫只有齐子骞知晓，通过与无休的一日畅谈，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原来，神也需要养分，凡人的信仰便是他们统治这方天地的根本。


    若当有一日，人类再也不需要神呢？它会如何？


    消散还是离开？


    山巅之上，夜风清冷。


    一座古老庄严的道观外，施恆倾身而立，凤目望着对面山壁上的巨大神像，眸光冷若寒冰。


    信仰？


    若他毁了全部神像，你还如何受人香火。


    抬手，内息翻涌，山林间狂风忽起，施恆抬眸嘲讽一笑，手上的无穷内力如巨浪般涌向神像。


    「轰！」天空响起一道闷雷，乌云翻滚着朝施恆的方向涌来。


    电闪雷鸣下，神像巨大的头轰然爆裂，碎石翻飞。


    暴雨倾盆而下，施恆冷冷转身，一步一步走入道观，这里是太渊神殿，掌管人类气运。


    无休说，他便是这方世界主神。


    讽刺的是，太渊神殿大多在苍梧，其余国家鲜少见到。


    ——ps:作者话：写书辛苦，不过为了挣口饭钱，还请各位读者高抬贵手。


    喜欢的话给个五星好评，也算支持一下胖妈，但请千万不要给差评，免费好书多如繁星，不喜欢咱再换就是，何苦为难作者。


    关于后面有些涉及修仙的内容，胖妈要在这儿说声抱歉，因为改了原定剧情，现在故事走向与简介会有些许偏差，但主线不变，很快就会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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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这么多吧，祝对面善良的你诸事顺意，天天貌美如十八，笔芯


    第405章 乱像


    紧闭的大门随着他走近吱呀打开，道观幽静，一盏盏灯火点燃，道士们匆匆从房内跑出来。


    领头的老者披着衣服，一脸怒容，


    「外面发生何事？怎么动静如此大？」


    「不好了，外面的太渊神像……倒了……」一小道童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来，路过施恆身边呆呆愣住。


    五爪龙袍，他是……陛下？


    小道童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下，结结巴巴喊道：「参……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一声陛下，道观里嘈杂声戛然而止，一双双目光落在暴雨中那道高大的身影上。


    陛下？


    陛下怎么会深夜来此？


    老者脸色骤变，面上挤讨好的笑，匆匆迎上前道：「贫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不知陛下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夜间空气寒凉，暴雨落地成冰，有两个机灵的小道童取了伞为两人打上。


    雨滴又大又急，落在油纸做的伞面砰砰作响。


    施恆越过老道士，直视他身后的太渊神像，眸光森冷，受着苍梧子民的香火，却为一己之私降下天灾，不顾百姓死活，岂配为神！


    修长的腿迈出，越过老道士，直直走向大殿。


    「轰！」又是一声雷鸣，狂风唿啸，乌云翻涌。


    却没有闪电落下，似乎在忌惮什么。


    施恆站在神像前，薄唇上扬，讽笑道：「你也会怕？这座道观，是香火最旺的一个，你不敢噼是怕毁了它？」


    外面狂风唿啸，像是在说什么，老道士皱眉看着施恆冰冷高大的背影，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还不等他上前，只听一声巨响，大殿内神像轰然倒塌。


    一颗巨大的镀金巨头翻滚着停在老道士脚下。


    老道士吓得腿脚发软，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愣愣看着神像的巨头颤声喊道：「你……你毁了神像，疯了，陛下当真是疯了，你这样做会有报应的。」


    施恆收回手，转身嘲讽看向地上瘫软的道士，「报应？已经来了。念你们未做过错事，朕饶你们一命，现在走，不杀。」


    冰冷冷的字如一把寒冰利剑刺向在场所有人心中，道童们吓得面色发白，顾不得多说转身就跑。


    暴君一怒，伏尸百万，他们可不想死。


    老道士还想再说，忽的一双手从背后伸来，捂住他的嘴，拖着他就往外跑。


    老道士又惊又怒瞪大眼，含煳不清喊道：「呜呜，放开我……」


    前面的道士喘着粗气无奈道：「师父，保命要紧，您别喊了。」


    因带着一个人，他们速度最慢，渐渐的便落在了最后面，还未走多远，只听身后一声巨响。


    两人愣愣抬头，却见自己住了几十年的道观瞬间坍塌，接着火光沖天，映红了整座山头。


    年轻道士的手无力放下，眼眶渐渐泛红，「咱们得罪暴君了吗？他毁了神像就算了，怎么还将道观给拆了？没了道观，咱们以后住哪啊？」


    老道士愣愣看着山顶火光，白眉紧皱，喃喃道：「不对，不对，他好像是沖神像来的，难道他想……疯子，当真是个疯子，阿虎，快走，这里不能留了。」


    他像是勐然醒悟，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反手拉着身旁的大徒弟转身就往山脚下飞奔。


    身影矫健，怎么看都不像暮暮垂已的老者。


    两人风一般超过前面一个又一个道童，刚到山脚，忽然身后一阵电闪雷鸣，天空似发怒了般，无数道惊雷落下，直噼道观。


    年轻道士站在老道士身边，看的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神，伸长脖子咽了咽干涩的喉头，惊声问：「这是……天罚吗？」


    难怪刚刚师父拉着他一个劲儿的跑，原来是早有预料。


    「师父，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废话，不然咱们天天拜的是什么？难道只是块石头？赶紧走，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老道士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鬍，看了眼方向，拉着呆愣的大徒弟转身就跑。


    直到找到一个极为安全的山洞才停下，两人坐在洞口，双双抱膝，瞪大眼呆滞看着夜空的电网。


    一夜，这雷整整噼了一夜都未停，可见太渊神尊当真是怒极，只是这么久过去，闪电一直在换方位，难道……陛下还未死？


    老道士老心颤颤，乱套了，陛下当真是威武，竟能与太渊缠斗这么久。


    不过也可能是上神不能下界，特别是太渊这种一界主神，更不能在凡间显现真身，唯有通过雷罚或者改变其运道来惩戒凡人。


    对了，运道，老道士狠狠拍了把自己的大腿，匆匆起身站在洞口外，仰头看向夜空。


    「乌云遮月，什么都看不出啊。」阿虎揉了揉脸站在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望向夜空，疑惑问道。


    「师父，你在看什么？」


    老道士嘆息摇头，转身回去坐下，「是什么都看不到，但我总觉得这天下要乱了，阿虎，明日天一亮你就下山去多买些粮食和御寒的棉被，以备不时之需。」


    「好是好，但是银子呢？」道观都被烧没了，他去拿什么买。


    老道士瞪了他一眼，「煳涂玩意儿，你的钱袋子呢？为师教过你多少次，钱不离身，钱不离身，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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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了一会儿，老道士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大大的钱袋子，从里面仔细扒拉出来一块碎银，没好气扔了过去，「拿着，跟着为师几十年，怎么一点好都没学到。」


    他们做这行的，随时要做好跑路的准备，还好他有先见之明。


    说话间，外面天光渐亮，太阳的光芒透过厚重的乌云零零洒洒的散落在大地，远处山石树木倒塌了不知多少。


    山路上满是厚厚的冰，走上去滑的很。


    二牛满脸愁苦，这么滑，他下山都难，又怎么背东西上来。


    「师父，要不咱们下山住吧，这路根本上不来。」


    老道士望了眼外面，眉头皱起，「也好，这么厚的冰，下山容易上山难，为师同你一起下去。」


    第407章 流言


    两人不知道用了多久才到了京都城，只知道天色已经渐渐暗下，路上行人神色凝重，叫卖声也比往日少了不少。


    随意寻了个客栈进去，刚坐下，便听到高台上一说书的正在讲，


    「那日电光走蛇，无数道雷电形成电网，直追陛下而去啊，你们猜，最后陛下怎么了？」


    台下人纷纷起闹，「还能怎样，自然是平安无事的，你这故事可已经过时了，当日的情形我们大家都亲眼所见，没什么稀奇，我们要听没见过的。」


    「你有本事就讲讲昨夜的雷电。」


    「就是，光说不练假把式，有种你就讲讲昨夜的事。」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切，下来吧你……」


    台上的说书人面红耳赤，眼神虚晃，梗着脖子喊道：「谁说我不知道？不就是西山太渊神像倒塌，不知那道观里的人怎么惹了天怒，这才降下天雷噼了道观。」


    看客譁然，纷纷议论，「原来如此，难怪昨夜动静如此大，地动山摇的，感情是那些道士做了缺德事，才惹来的祸事。」


    「那道观可是附近香火最鼎盛的，每逢好日子山上都挤满了香客，道观里的道长更是乐善好施，往日也没听过做过什么错事，怎么就……」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些道长背地里什么德行，说不准欺男霸女的事没少做，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哎，世风日下啊……」


    百姓们说话越来越难听。


    阿虎气的脸红脖子粗，「师父，他们胡说，分明是陛下……」惹怒天神。


    老道士头也未抬，夹起一颗花生米扔入他口中，「吃你的饭，祸从口出，闲言碎语乱人心，勿要多惹麻烦。」


    暴君的事哪是他们能议论的，道观毁就毁了，人没出事便好，他还想留着这条老命看看暴君会有何下场呢。


    与天斗，自寻死路而已。


    老道士嗤笑一声，专注吃菜。


    阿虎愤愤不平坐下，「可是他们辱骂师父，难道就这么算了？」


    老道士抬眼，瞥了他一眼，「嘴长在别人脸上，难不成你能堵住？清者自清，随他们说吧。」


    阿虎动静不小，好在他们坐在角落，无人注意。


    台上的说书人抬了抬手，大厅内议论声停止，他神神秘秘探头，压低声音道：「其实昨夜不光西山的道观出事了，据说还有许多地方的太渊神像全部被毁，我仔细算了算，绝对不少于十个，你们说这究竟是人为，还是天罚？有此能力的还能有谁？」


    「嘶！」看客们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凝重。


    说书人意有所指，该明白的，自然已然明白，不该明白的，仍旧一头雾水


    大厅中一老者嘆息一声起身，面色难看摇头念道：「先是雷噼陛下，后又神像倒塌，谁知其中究竟谁对谁错，回家了，外面路滑，我可得当心着点。」


    接着又有客人相继起身，摇头嘆息离开。


    天塌了，有陛下撑着，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是早早归家睡觉的好。


    不一会儿热闹的大厅走了大半，说书人傻眼站在台上，「哎，不是，我还没说完呢，你们怎么都走了？」


    掌柜的出来，见大厅空荡，脸立即黑下，怒气沖沖走向高台，一脚将说书人踹下，「你个忘恩负义的外地人，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收留你，滚，赶紧滚。」


    这人是从外面来的书生，他见他有几分能说会道的本事便好心收留，给了他一份差事，哪曾想，他竟然敢背地里议论陛下。


    真是不知死活。


    陛下天人之资，也是他能议论的？


    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


    不到三日，京都已经有了各种流言。


    再加上陛下已经连续三日未上朝，百官自然有了猜测。


    这日下了早朝，百官守在清和殿大门处，见齐子骞晃晃悠悠出来一群人忙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齐相，这都三日了，陛下呢？」


    「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究竟去了何处，还请齐相告知，不然我等日日无法安眠啊。」


    「是啊，齐相，你看微臣这脸都瘦了几圈了。」


    「这几日多处道观被毁，这些究竟是不是陛下所为？」


    说话声戛然而止，一双双眼睛看向最后说话的人，暗暗赞嘆，这位大人果真是条汉子。


    这话人人都想问，却人人都不敢。


    齐子骞眼皮直跳，妖媚的狐狸眼落在那人身上，「你是新科状元许哲远？」


    眉清目秀，长得尚可，只是这性子……啧啧，当真是不太讨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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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哲远抱拳躬身，不卑不亢朗声道：「正是，哲远见过齐相。」


    齐子骞环胸斜斜站着，眉头皱起，故作愁苦的嘆息道：「你刚入朝为官，想来不知陛下脾气，本相劝你还是少说多做，切勿与人争锋。」


    许哲远性情耿直，却不是傻子，扫了眼四周各位大臣看向他的目光，眉头皱起，心中一紧。


    他莫不是又说错话了？


    宽大的衣袖下手紧紧握起，面色发白，「多谢相爷指教，哲远受教了。」


    齐子骞勾唇，眼中浮起笑意，抬脚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小声赞嘆道：「孺子可教也。」


    说完不顾四周百万诧异的目光，广袖一甩，双手负在身后悠哉朝海晏河清的方向走。


    婚期将至，与其在这儿同他们争论，倒不如去看看喜堂布置的如何了。


    广阔的清和殿前一阵寂静，百官无语看着渐渐远去的飘逸背影。


    感情他们白等了……


    一年长的文官嘆息一声，苦笑道：「诸位，咱们也走吧，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丝话来，简直是异想天开。」


    其余官员相视苦笑，纷纷无奈道：


    「陛下雄才伟略，心中自有成算，想来应该不会有事，哎，都散了吧。」


    「担心又能如何，难不成真能阻拦不成？哎……」


    只希望，太渊上神莫要怪罪在他们身上……


    百官满脸愁苦，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嘆息离去。


    暴君专政，他们只能听天由命了。


    另一边，齐子骞独自一人走在空旷寂静的宫道上，好看的眉头皱起，眼中划过担忧。


    三日了，那个疯子出去就是为了做这些？


    苍梧太渊神像如此多，靠他一人，七日如何能将其尽数摧毁。


    亏他被世人称为暴君，怎么关键时候竟还矫情上了。


    空有权势而不用，属实是浪费！


    「来人。」


    第408章 灾民暴动


    四周树枝晃动，一阵破空声响起，几个白衣人从高空飞落，单膝跪下，恭敬喊道：「相爷。」


    齐子骞舔了舔唇角，狐狸眼中闪过一抹妖冶的笑，「本相记得，苍梧好似有许多太渊大神的神像，久远，确实旧了些，难怪近日屡屡传闻神像倒塌，为保百姓安危，你们带人去将那些神像都拆了吧，若……国库丰裕，本相再奏请陛下重塑神像。」


    白衣人瞳孔震颤，大惊抬头，「相爷？」


    毁神像可是要遭天谴的。


    齐子骞勾唇，狐狸眼中满是冷冽，「怎么？本相命令不动你们了？」


    一阵冷风吹来，他身上的银白色斗篷随风摇摆，银丝绣成的柳叶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比女子还美的脸上一派肃然。


    虽未动，却有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白衣人心中一紧，忙低头解释，「属下不敢。」


    银白色衣角从几人眼前晃过，过了许久，清冷好听的男声悠悠自远处飘来。


    「那还不快去？给你们三日，若做不到，就不用再回来了。」


    白衣人再抬头，只看到那道白色人影正缓缓消失在拐角。


    宫巷中寒风唿啸，刚晴了没多久的天空再次暗下。


    几个白衣人起身，嘆息道：「又变天了。」


    「京都城外已经连下三日暴雪，再这么下去，明年将颗粒无收。」


    「你们难道不好奇，为何只有周边城镇下雪，京都城内却连一片雪花都未落？」


    「……」


    几人对望，眼底俱是震惊。


    「那个道士？」


    前几日小公子命那道士助霍大人增强城防……自那之后京都便风调雨顺。


    几人心中惊骇，隐隐猜出了些什么。


    其实此时震惊的又何止他们，城楼上，霍庭与季卫并肩而立，神色凝重望着城墙十米外的雪地，久久无语。


    过了许久，季卫总算找到声音，「真是神了，他这是为京都做了个屏障？」


    那不是神话故事才有的吗？


    他……他……他竟然见到真的了……


    霍庭：「……」


    屏障？很恰当的说法，整个京都之内没有一片落雪，而京都城方圆十米外，积雪已有半人深。


    硬朗的脸上神色凝重，抿了抿薄唇，他冷声道：「周边百姓受灾严重，你该出兵了。」


    而不是在这边惊嘆。


    季卫嘆息，「这下可有的忙了，这么多灾民该如何安置才好吶……」


    说完转身走下城楼，再难也要做，咬牙挺着吧。


    城门打开，外面的灾民相继涌来，入了城，竟发现这边虽冷了些，但房屋完好，地面干爽整洁。


    灾民们顿时驻足哭了起来，他们的房屋良田被暴雪压塌，牛羊也被冻死了，凭什么京都的富人们竟一点事也没有？


    人心善妒，灾难面前人内心的恶被激发，灾民们扔了手中的包袱兇狠扑向街道两边的店铺。


    有抢银子的，抢吃的，抢穿的，一时间京都城内乱作一团。


    禁卫军见状忙上前阻拦，但是这次涌来的灾民太多，他们能救下一家店铺却救不了其他。


    季卫见状怒极，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大声喊道：「放肆，都住手，天子脚下你们怎敢如此无礼？本将军好心放你们进城，你们就是如此报答的？放下手中东西，老老实实出来，否则，我手中的剑可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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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落，他拔出腰间佩剑，狠狠噼向一旁的摊位。


    厚重的木板咔嚓一声断成两半，水果散落一地。


    灾民们愣了愣，眼底闪过惊慌，胆怯战胜了妒忌，他们无力放下手中物品，一个个如泼妇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老天不公啊，凭什么受苦受难的都是我们这些穷百姓，呜呜……」


    「我家的房子倒了，好不容易养大的黄牛也冻死了，仅有的两三亩田地，秧苗也全部被冻死了，呜呜……天老爷啊，这日子可怎么活啊……」


    灾民哭声悲切，围观的百姓看红了眼。


    感同身受，若是他们经歷如此巨变，想来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


    先前还愤怒的饭馆老闆，神色缓和，看着脚边的灾民摇头道：「你们受苦了，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刚刚怎么能如此做？起来吧，东西就不让你们赔了，就算我自认倒霉算了。」


    好在只是弄洒了一些饭菜，桌椅什么的倒是没什么损失，不然他真的要哭死。


    原以为地上的灾民会欣喜的道声谢，却没成想，对方竟嫉恨的瞪着他吼道：「谁要你假慈悲，若不是陛下毁了那么多太渊神像，我们又怎么会受此大难，暴君不仁，惹来天怒，受苦受罪的却是我们，凭什么你们却安然无事？我不服！」


    喊声很大，满是怨恨。


    四周的灾民擦了擦眼泪，相互搀扶着起身，望着街道中央持剑而立的季卫，纷纷悲愤哭道：「听到了吗？我们不服，凭什么天子犯法，却由我们承担罪责？」


    「暴君不仁，引来天怒，难道就没人能管了吗？」


    群情渐渐激愤，忽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废了暴君，还天地清明！」


    灾民眼前一亮，似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跟着嘶声大喊：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废了暴君，还天地清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废了暴君，还天地清明！」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废了暴君，还天地清明！」


    「……」


    季卫面色铁青，他这是放进来一群白眼狼啊。


    扫视人群，目光定在一个衣衫褴褛，面色健康的男子身上，虎目微眯，脚尖点地，勐地朝前射去。


    男子发现不对，转身刚想跑，勐地后背一痛，朝前扑去。


    季卫脸色冷寒，踩在他背上，怒声喊道：「都住口，陛下雄韬伟略，威震八方，岂容你们这些刁民出口辱骂，都看好了，你们可认得我脚下之人？」


    唿喊声渐消，灾民们惊恐后退，惊讶看向他脚下。


    过了会儿，才纷纷皱眉摇头。


    第409章 天好像要塌了


    季卫冷笑，脚下用力，冷声问：「说，谁派你来的？」


    男人惨叫一声，愤恨瞪向季卫，「我自然是苍梧人，暴君手刃亲舅舅，杀父弒兄，摧毁神像，种种暴行，人神共愤，如今惹来天罚，难道他就不该付出代价吗？」


    「你……」季卫气极，抬脚就想取他性命。


    「住手。」男声冷冽带着肃杀。


    百姓纷纷侧头，只见城楼上霍庭一身黑衣从几人高的城墙上飞身而下。


    季卫皱眉，「霍大人要救他？」


    「救？他还不配。」霍庭冷冷扫了眼地上面色苍白的男人。


    薄唇上扬，刀削般的五官落在众人眼中阴翳狠厉，百姓惊骇后退，霍阎王怎么来了？


    灾民不知他是谁，见他通体殷贵非凡，想来定是王公贵族，一时间不敢再出声。


    四周静的诡异。


    天空乌云翻涌，狂风在众人头顶唿啸，奇怪的是他们只能听到风声，却未感受不到。


    「按苍梧律法，煽动百姓反叛者当以叛国之罪论处，需经大理寺审问，七日后于午时斩首示众。」霍庭笑的阴冷，「季将军，这人就交给本官吧。」


    大理寺审问七日？季卫嘴角抽了抽，这当真是生不如死啊。


    收回脚，怜悯看了眼地上的人，好心劝道：「你若是识趣，还是赶紧招了，若不然入了大理寺，可就真的是想死也不能了。」


    男人狠狠朝地上吐了口血沫，「呸，招什么？暴君不仁，激起民恨，难不成还我们百姓还不能说了？」


    挣扎着抬头，红着眼看向四周灾民，嘶声大喊：「你们难道真的甘心吗？暴君为了保护妖后，竟毁坏神像，反倒害的咱们有家不能回，你们抬头看看天空，太渊神尊在看着咱们，他怒了……」


    霍庭抬脚，漫不经心踩下。


    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腿以诡异的角度摺叠。


    惨叫声响起，百姓纷纷后退。


    刚刚被男人几句话勾起怨气的灾民此刻只剩下惧怕。


    霍庭冷声讥讽，「垂死挣扎。」


    男人疼的身子扭曲，头上满是冷汗。


    霍庭单手提起他衣领，面无表情看向季卫，淡声道：「大理寺狱刚好空了，季将军若是再发现有人意欲谋反，便抓了送来，本官非常乐意效劳。」


    声音不大，但恰恰被所有人听到。


    灾民们打了个寒颤，面色难看，惊恐后退，他就是传说中的大理寺少卿霍阎王？


    好狠！


    天灾纵然可怕，却抵不过眼前的男人。


    他是笑着就能杀人的啊……


    不知是谁吓破了胆，噗通一声朝霍庭跪下，哭着大声喊道：「小的知错了，求霍大人放过我们，我们……我们愚昧无知，也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啊，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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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的辛苦奔波已经使他们心神疲惫，破防只在一剎那。


    一个又一个灾民哭着跪下，纷纷喊道：「错了，我们错了，天灾人祸怎能怪罪在陛下身上，霍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啊……」


    「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他劝我们来京都的，路上还一直说暴雪是因为陛下触怒上神，才使得我们受了这场罪。大人，真的不怪我们啊。」


    霍庭冷笑，睨了眼手里快要痛晕过去的人，「看来本官并未冤枉你呢，走吧，等到了大理寺狱你再好好同本官说道说道。」


    男人眸光闪烁，眼底闪过狠厉，趁霍庭不备，狠狠咬破口中毒囊，阴翳低吼道：「暴君该死，天道会惩罚他的，你们这些墙头草，就等着下地府吧。」


    声落一口黑血吐出，身子刚抽搐了两下，便没了气息。


    霍庭皱眉，嫌弃松手，「口中藏毒，该死。」


    季卫上前蹲下身探了探男人鼻息，皱眉起身，摇头道：「死了。」


    「苍梧这几日动静太大，有心之人定会好好利用，今日之事才是个开始，季将军关城门，所有外人不得进入。」霍庭当即命令。


    季卫看了眼灾民，「那这些灾民怎么办？」


    都已经全都进来了，若此时撵出去，留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灾民们闻言惶恐大哭，跪在地上纷纷朝霍庭狠狠磕头，「求大人留我们一条性命吧，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娶妻生子呢，呜呜……」


    「求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霍庭皱眉，淡声道：「本官记得城南有处荒地，不如就让他们过去。」


    城南？


    季卫略一思索，道「大人说的可是大理寺外的那片空地？」


    「嗯，让人撑些帐篷，围起来，不得随意走动。」霍庭按了按额角，转身看向季卫，沉声道：「本官进宫寻他商议，这里就交给你了，辛苦。」


    季卫咧嘴笑了起来，「大人客气。」


    灾民们如劫后余生松口气瘫坐在地上，无力望着漆黑如夜的天空，心生怯怯。


    这天，好似要塌了……


    只是外面风雪肆虐，京都城内竟平静无波。


    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百姓们惴惴不安，日子就这么一日又一日的熬过去。


    直到第四日，京都上空一声闷雷炸响，百姓们心头一颤，惊骇抬头，远处黑压压的云层中一道龙捲风从天而降，由远及近的快速朝京都涌来。


    龙捲风所到之处飞沙走石，参天大树纷纷被连根拔起。


    城楼上的守卫们吓傻了，张大嘴呆滞看着前方，结结巴巴尖声喊道：「那……那是什么？快通知将军！」


    太恐怖了，这要是沖入城内，那整座城岂不是瞬间消失？


    城下一片慌乱，百姓们四处奔跑，叫喊声震天响起。


    季卫黑着脸挤过人群，大踏步冲上城墙，神情凝重看着越来越近的龙捲风，按在墙垛上的手隐隐发抖，「别慌，快去宫中通知齐相与无休道长。」


    「是。」守卫慌乱往下跑。


    「无量天尊，贫道已经来了。」缥缈的男声从上空传来。


    守卫愣在阶梯口，诧异抬头，竟看到一个道士轻飘飘的从高空飘落。


    季卫欣喜抬头，慌忙迎上去，激动喊道：「道长您可算来了，出大事了……」


    无休抬手止住他接下去的话，面色凝重看着城外汹涌的龙捲风，「开城门。」


    季卫：「啊？这个时候？」


    外面诡异的狂风近在咫尺，这个时候开城门岂不是找死？


    第410章 帝王归


    无休目光落在龙捲风前正艰难朝这边走来的黑影，心跳骤停，急声喊道：「快开城门！」


    季卫抖了抖，不明所以顺着他视线看去，人？


    暴风前面竟然还有人？


    皱眉细看，那人身上的金黄色衣衫在狂风中若隐若现。


    不，不对，那是陛下！


    季卫大惊，站在城墙上慌忙大声喊道：「快开城门，快啊，陛下回来了！」


    可风声太大，他的声音无人听到。


    季卫急的捶了下城墙，骂道：「该死的，都聋了不成。」


    顾不得走楼梯，转身便从身后的城墙上跳下。


    城内一片混乱，百姓们争相寻找藏身之处。


    随着龙捲风越来越近，风力逐渐加大，守卫们憋红了脸死死抵着厚重的城门。


    季卫疾步跑过去，疯狂喊道：「让开，快开城门，快啊！」


    守卫们不为所动。


    季卫无法，上前双并用将门前的人一个一个拉开，嘶声喊道：「老子让你们开城门，快点，陛下在外面！」


    守卫们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面露惊恐，陛下？


    陛下此时在城外？


    浑身一抖，守卫们后背发凉，慌忙拉开城门。


    刚刚打开一条缝隙，狂风唿啸着涌入，但诡异的是外面的飞沙走石竟尽数被挡在了外面。


    一守卫揉了揉眼，震惊瞪大眼，喃喃道：「真是越来越稀奇了，最近几日的奇怪事可真多。」


    季卫一把拉开他，虎目圆瞪望着前方，「陛下……」


    漫天飞沙，龙捲风如一头狂躁的巨龙在施恆背后唿啸。雪花被捲起，风力下如一片片锋利的匕首，分割着空中的东西。


    施恆在前方狂奔，一身金黄色龙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髮丝凌乱，目光坚毅，俊冷的脸上无悲无喜，无惧无怒，唯有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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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2页

    看着轰然被打开的城门，薄唇缓缓上扬，提起最后一丝内力，怒吼一声飞速狂奔。


    季卫心中震撼，以一人之力怒挑苍穹，陛下当真是厉害。


    龙捲风在后面紧追不捨施恆刚到，风眨眼至。


    无形的风涌入屏障内，城门后百姓被吹的东倒西歪。


    施恆红着眼望向身后，喘息着沉声命令，「关门！」


    守卫们回过神，心中战意滔天，有陛下在，他们何惧！


    一个个守卫扑在城门上，试图再次关上城门，只是涌入的风就像一只大手，不断撕扯着城门。


    「啊，用力啊……」


    「该死的，怎么动不了？」


    「兄弟们加把劲啊！」


    上百个守卫用尽全身力气竟无法撼动城门分毫，施恆剑眉紧皱。


    季卫憋红了脸抵在城门后，气的扯着嗓子喊道：「道长，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道士一直在城墙上看着，如今陛下入了城，他要是还不出手，大家都得飞上天。


    「无量天尊，施主莫急。」缥缈好听的男声在风声中飘荡。


    施恆挑眉，眸中闪过笑意，慵懒靠在墙上，虚弱道：「朕幸不辱命，接下来就看你了。」


    「陛下好生厉害，贫道佩服。」声音由远及近，眨眼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便出现在施恆面前。


    守卫们见状大惊，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施恆面色惨白，抬手若无其事擦了下唇角溢出的血，从怀中取出几块晶莹剔透的石头，递过去，「你要的东西。」


    石头共五颗，色彩不各异，金色，绿色，红色，黄色，透明的。形状滚圆，鹌鹑蛋般大小很是好看。


    无休目露精光，面上笑意渐深，伸手取过，笑道：「多谢陛下，有它们足矣。」


    五行灵石，少爷说，当年主神太渊布下这方世界时，为防人类修炼灵力，便布下这五颗灵石做了个巨大的抑灵阵。


    五颗灵石分别被藏在太渊神像之中，取出灵石，便是毁了阵法。


    无休唿吸急促，声音兴奋，「这个世界的生灵压抑的够久了，陛下做了件大好事。」


    七七四十九日，仅需四十九日，这方世界的灵气将会爆发，压抑了上千年，一朝爆发，灵气该有多浓郁。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了。


    季卫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只知道风越来越大，刮的他脸都变了形，埋下头，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嘴，这才喊道：「道长，快别说了，再说下去，我们真的要飞啦。」


    无休看了眼身旁五官都要被刮飞的几人，嘴角抽了抽，尴尬笑道：「抱歉，忽见陛下，贫道太过高兴，一时忘了，再忍一会儿，很快便好。」


    季卫将头埋在胳膊里翻了个白眼，别以为他没看到那几颗石头。


    无休干咳一声，慢吞吞从袖中取出一把黄符，口中念念有词，手腕扭动，黄符迳自飞向高空，分散而立。


    双手翻转掐诀，朗声喊道：「天地借法，符定干坤，疾！」


    声落，数不清的黄符勐然一亮，散发出道道金光以点及面连成一片。


    城内众人只觉得风声骤然停下，四周一片寂静，守卫们小心放下手，揉了揉脸，呲牙咧嘴纷纷喊道：「娘的，再吹下去，面皮都要没了。」


    「我更惨，刚张嘴想说话，一股风灌进来差点没把我带走。」


    「道长好本事，这妖风总算停了。」


    守卫们欢喜庆幸。


    施恆望着城门外的景象，淡声提醒：「别高兴的太早，风还未退。」


    守卫们：「……」


    一双双眼睛顺着他视线看去，京都城外十米处，无数个符纸凌空而立散发着金光，如一堵墙将狂风拦住。


    若细看，便能发现，符纸上的金光正慢慢减弱，但狂风好像被叠加了般，风柱越加粗大。


    刚刚还是两米粗，现在直径已经到了十米。


    风团中一片漆黑，似在酝酿着什么。


    无休面色难看，「不好，它在消耗我，陛下，快去宫中请公子来。」


    神像被凡人砸毁，等于这方世界的人不再信奉神。


    神被人所弃，乃是大辱。


    太渊失去凡人的信仰之力，将无法再在这方世界中降下神迹。


    要不了多久，太渊的主神之位将会被另一个神替代，而中间这段时间便是他们的时机！


    第411章 危机！


    「少爷？敢问是谁家少爷？」施恆疑惑，他怎么从未听过谁家的少爷有这般本事？


    无休撑着符阵，气息开始粗喘，「寻齐相，他自会知晓。」


    外面风力越来越大，可惜他为京都布下的守护符阵只能挡有形之物，对于风这种无形气流是一点用都没有。


    太渊就是看出这个破绽，才在最后关头想用狂风反击。


    若抵不住，京都所有百姓都要死。


    若熬过去，那将会是另一个世界。


    无休心中战意陡升，手指接连变化，丹田内灵气翻涌，源源不断输入符箓。


    他不服，若不是太渊布下抑灵阵，这个世界怎么会灵气枯竭，他又怎会修炼这么多年而无寸进。


    施恆眸光微闪，他似乎猜到那位公子是谁了。


    起身，冷声命令，「季卫，拿着朕的令牌去宫中，速请齐相府的小公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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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卫收回视线，咽了咽口水，面色难看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领命，送陛下回宫。」


    他感觉外面的风好似更加危险，若道长撑不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施恆唇角微扬，淡声道：「回宫便安全了吗？你若快些寻来齐相府的小五少爷，也许京都还有救。」


    无休余光扫去，嘴角抽了抽，无奈大声喊道：「你再磨蹭，贫道可就真挡不住了，快去寻小五少爷。」


    季卫大惊，慌忙起身接过玉佩，「末将这就去寻他过来。」


    声落，他拔腿就跑，一路上连飞带跳，直接从屋顶上朝皇宫奔去。


    外面动静如此大，宫内众人自然已经察觉，齐子骞站在干清宫院中，仰头眺望天际，俊美绝伦的脸上一片凝重。


    福全站在他身后，唉声嘆气道：「都第七天了，按您所说陛下也该回来了，只是看这天儿，他还能回来么？」


    不远处的妖风颳的实在是骇人，这种天气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头老黄牛也顶不住啊。


    齐子骞眼底闪过担忧，「他一向言出必行，七日之期已到，他怕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福全面色大变，「这可如何好，那陛下岂不是很危险？」


    齐子骞握了握手，眸光坚定，「他不会有事。」


    他身负天下，皇后又生死不知，他不可能让自己出事。


    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站住，什么人？」


    「快抓住他，大胆贼人，竟敢擅闯皇宫，找死！」


    「不好，贼人进了干清宫。」


    福全皱眉，上前一步站在齐子骞身前，戒备看着四周，「齐相，您先进去，这里交给杂家。」


    忽的一道黑影从天而降，落在两人身前。


    福全大惊，抬手就要打去。


    季卫举起玉佩惊慌喊道：「住手，末将季卫奉陛下之命前来请人。」


    福全堪堪收住手，皱眉看过去，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半块龙形玉佩上，当即急声问道：「你说什么？陛下回来了？」


    阴沉的脸上嘴角渐渐扬起，福全眼露喜色。


    季卫心急，单膝跪地，越过福全看向齐子骞，急声道：「敢问齐相府中的小五公子在何处？陛下急寻公子相助。」


    多等一分，京都便多一分危险，若不是不知公子在何处，他恨不得直接绑了带到城门处。


    小五？


    齐子骞惊讶挑眉，「他寻小五助他？究竟何事，你先说清楚。」


    季卫急的满头大汗，苦着脸气急喊道：「要命的大事，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请齐相速速告知末将公子所在，陛下等着他救命呢。」


    「陛下有危险？哎呦，你个怨种，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快随杂家来，齐相家的小公子正在偏殿睡着呢。」福全急忙拉起季卫转头就往前面跑。


    院子外侍卫们刚刚赶到，见状定在门口，面面相觑，「大人，这……咱们还抓吗？」


    领头侍卫一巴掌唿过去，「没长眼啊，那是季将军，还怎么抓？你打的过他？散了散了。」


    齐子骞抬眼扫了他们一眼，黑着脸转身跟上季卫两人。


    刚到，便看到两人正站在在偏殿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季卫哭喊：「小姐您行行好，真是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啊，整个京都百姓都等着公子去救，您就让我们进去吧。」


    福全抹了把通红的眼角，跟着喊道：「苍朮小姐，季将军所言非虚，外面的情形您也见了，若让妖风入城，那整个京都就全完了，快请让开吧。」


    真是急死他了，若不是见小五公子护这丫头护的实在紧，他真恨不得直接将人扔出去。


    苍朮双手叉腰，站在房门正中，「我管你什么妖风不妖风的，小怪物已经睡了七日了，到现在还没醒，难道你们要将他抬出去不成？」


    「再说了，小怪物除了力气大些，速度比常人快了那么一点点，他有什么本事抵抗妖风？赶紧走，再嚷嚷本姑娘一把药毒哑了你们。」


    季卫急的双目通红，抬手就想动手，


    「你到底让不让？」


    福全吓得慌忙一把抱住他手臂，惊声喊道：「不可啊，这姑娘可是小五少爷的心尖尖，你要是打了她，小五少爷定不肯同你出宫。」


    「可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陛下怎么办？」季卫虎目瞪的滚圆，眼中满是血丝，脖颈上青筋暴起。


    整个人狂躁的如同一头狮子。


    齐子骞皱眉上前，「苍朮说的不错，小五确实一直沉睡，我们用了许多法子都无法唤醒他，你就是将他带去，也无济于事。」


    季卫急声道：「无休道长如此说定有其深意，齐相，陛下如今正在城门口陪无休道长抵挡飓风，情势危急，耽误不得啊！」


    无休？


    苍朮神情一顿，那个不是人？


    精灵的眼睛震颤，喉头暗暗滚动了两下，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僵硬笑道：「他那么厉害，还用的着小五帮忙？呵呵，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你们请回，小五不会去的。」


    转身回房，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季卫傻眼，这姑娘反应好像不对啊，那是无休道长，无休啊！


    能飞天遁地的活神仙！


    殊不知，一门之隔，苍朮早就被吓的炸毛，她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蹦跳着朝床上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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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怪物，别睡了，臭道士要让你去送死呢，快起来跑路了。」


    第412章 阵破


    不知是不是她压的太重，床上的人闷哼一声，好看的剑眉微蹙。


    眼皮颤动，缓缓睁开，一双蓝眸亮如繁星，垂眸看向胸前毛茸茸的小脑袋，熟悉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小五唇角上扬，抬手拦上她腰肢，


    「你想对我做什么？」


    少年声音低沉，吓的苍朮身子一抖，慌乱抬头。


    四目相对，惊喜与担忧齐齐涌上心头。


    苍朮又哭又笑，按着他精壮的胸口坐起，「你可算醒，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呜呜……你吓死我了……」


    娇俏的姑娘放声大哭，脸上的泪擦过又落下，看模样当真是委屈的不行。


    小五第一次见她如此，诧异挑眉，满目宠溺静静看着。


    苍朮哭了会儿，见没人哄她，嘟起嘴擦了擦眼角，瞪着床上的人气唿唿道：「你可真是个白眼狼，枉费我那么担心你，我哭成这样，你竟连问都不问。」


    小五笑的灿烂，撑臂坐起，乌黑的发柔顺垂下，落在苍朮手背上，痒痒的令人心慌。


    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的彼此间的唿吸声清晰可闻。


    苍朮红了眼，怯怯后退，忽的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惊讶抬头，「你……」


    小五抬手，轻轻为她擦去眼角泪珠，柔声道：「这几日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刚不哄你是想让你哭个痛快，不然憋久了对身子不好。」


    苍朮心跳如鼓，两颊飞起一抹绯红，眼神躲闪垂下，结结巴巴道：「谁……谁担心你了，我……我还有事，你先松手。」


    小五眸中含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成熟，几日沉睡，他脑海中的记忆更多了，但唯独不变的是他对苍朮的心思。


    霸道拉着女子柔弱的手臂，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凝视她双目，一字一句道：「不松，以后都不会再松开，苍儿，你是我的了。」


    如宣告所有权般的几个字，震得苍朮瞪大眼，他……他……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她何时是他的了？


    明明该恼的，只是为何她的心会跳的如此快？


    四周空气高似变得炙热，正在苍朮无措间，外面响起几道喊声。


    「公子？五公子可是醒了？京都大难，陛下与无休道长请公子前去相助！」


    「请公子救命啊！」


    季卫红着眼梗着脖子大喊，刚刚里面的动静他都听到了，公子醒了。


    福全嘴角抽了抽，这小子可真敢喊，人家小两口正你侬我侬的亲热呢，他这一嗓子喊的……真好。


    陛下危在旦夕，儿女私情还是等这关过了再说吧。


    干咳几声，他跟着喊道：「公子若是醒了，还请快去城门处，无休道长好似真的撑不住了。」


    「公子……」


    吱呀一声，房门从内打开，福全剩下的话咽了下去，瞪大眼看着眼前气质缥缈，稜角分明的……男子。


    扫了眼他短了一大截的裤脚上，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后面色绯红的苍朮，试探着小心问道：「您是……小五公子？」


    小五站住台阶上仰头静静看向天边怒卷的狂风，好看的唇角上扬，口中锯齿般的利齿映入众人眼中，


    「太渊，你也有今天。」


    熟悉的口吻，似在念着一个相识已久的人。


    在场几人大惊，太渊可是天上的神尊，他这是……


    福全滚了滚干涩的喉头，僵硬笑道：「几日未见，小五公子这身量倒是高了不少，那个……刚刚季将军传陛下口谕，请公子前去城门处助道长化解这场劫难。」


    说完竟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暗暗惊嘆这位小五公子怎么醒来后变化如此大，周身的威仪好似比陛下还迫人。


    齐子骞皱眉探究扫视小五，许久后患得患失的喃喃道：「你还是我们的小五吗？」


    冰蓝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嘴角上扬浮起一抹笑，「姐夫难道也不认识我了？」


    一声姐夫，齐子骞心头一暖，狐狸眼中闪过笑意，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好小子，长这么快，你姐姐怕是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小五身形未动老实站着原地让他打，眸色温暖，「不会的。」


    季卫见他一直不说去城门的事，急的抓腮，跺脚喊道：「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子快和我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啦。」


    再说下去，无休道长估计真就要废了。


    远处，城门。


    无休累的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着抵着符箓，气的大声喊道：「怎么还没来？我要撑不住了。」


    城外十米外的世界已经成了黑色，风暴裹着闪电在城外不住盘旋，黑压压的似藏了无数阴兵厉鬼，狰狞嘶吼着要向他们扑来。


    施恆凝眉，薄唇紧抿，眸底露出担忧，这么久了，季卫怎么还未回来？


    「来人。」


    「是，属下在。」几个侍卫面色凝重单膝跪地。


    「你们去宫中看看，究竟出了何事，另传朕口谕，宣齐相府小五公子速来城门。」


    「是。」


    几个侍卫忙起身，朝皇宫方向奔去。


    无休此刻只觉心口一痛，口中涌上一股腥甜，鲜红的血顺着他唇角滑下，苍白的脸浮起一抹死灰色。


    他瞳孔大张仰面朝后倒去，手无力放下，眼中满是无奈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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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究还是抵不过天意吗？


    高空中，符箓金芒散去，如无主的浮萍飘飘洒洒的落下。


    压抑许久的狂没了阻挡，如恶鬼般张开血盆大口朝他们扑来。


    施恆死死抓着墙，凤目中满是恨意，不，他不服，他有何错？京都百姓又有何错？


    苍天不公！


    挣扎起身，想反抗，奈何他内力全无，又不懂术法，对上这飓风无异于找死。


    侍卫们嘶声大喊：「关城门，快关城门！」


    然而一切只是徒劳，狂风眨眼便到，人们被吹的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身后的青石墙上。


    施恆咬牙拉起地上的无休护在自己身后，「别睡，抓紧朕。」


    无休嘴角抽动，无力靠在城墙上嘆息，「没能挡住暴风，陛下难道不怪我？」


    这关口不忘带上他，谁说暴君无情？


    第413章 雾瞳


    「你尽力了。」施恆看着四处如末日般的景象，冷硬的心隐隐发痛。


    难道今天他註定要死吗？


    薄唇紧抿，凤眸中闪过不甘，他若死了，芙儿怎么办？


    转头猩红着眼盯着身后的道士，大声问：「朕问你，那个小五当真能制的住这风？」


    无休虚弱点头，「能，他可是羯族。」


    羯族的力量连神都惧怕，这小小的飓风又算什么。


    羯族，那个孩子是目前唯一的希望，施恆眼中爆出精光，手指死死抠入身边的青砖缝隙里。


    狂风夹着沙石、冰雪、树枝、汹涌的朝人们身上刺去，惨叫声连绵不绝。


    皇宫内，小五眉头忽的一皱，抬眸看向天际，「无休撑不住了，有劳姐夫替我照顾好苍儿。」


    话声落，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跳上宫墙，几个起跳，便不见了身影。


    季卫瞪大眼，禁不住惊嘆道：「公子好身手，难怪道长要请公子相助。」


    宫中风声唿啸，院中的一人粗的大树被吹的折了腰。


    几人无法，只好退回房内，刚关上门，季卫抬头，正对上一双气唿唿的双眼。


    「……」


    小心后退一步，后背靠着房门，尴尬笑问：「姑娘怎么如此看在下？呵呵……」实在太瘆人了。


    明明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如今这眼瞪的似要吃了他。


    苍朮气鼓鼓单手叉腰，一只手指着他喊道：「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你让他去救陛下，他若受伤了怎么办？若是回不来了怎么办？你……你可恶！」


    说着说着精灵的双眼泛起泪花，光想到再也见不到小怪物，她就好难过啊。


    真是的，他们在房中好好的，这些人来找他做什么？


    季卫哭笑不得，「姑娘是不是对公子的能力有些误解？无休道长那样的人都要尊称他一声少爷，他又怎会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呢。」


    齐子骞神色复杂，不理他们之间的吵闹迳自走到桌边坐下，抬手取出一只空茶盏，静静把玩，满腹心事。


    福全最善察言观色，见状嘆息着为他倒上一杯水，边道：「齐相莫要担忧，陛下与公子并非寻常人，他们定能化险为夷安然回来的。」


    说话间，外面的风声更大了，窗户被吹的砰砰响。


    几人神色凝重看向外面，满室寂静。


    此时城门处，狂风唿啸中，一个少年从天而降，迎着风，一步一步神色平静的朝施恆走去。


    百姓们早就不知被吹到了什么地方，四周蔬果滚动，摊位凌乱的倒在地上，


    侍卫们躲在墙角，震惊看着在狂风中闲庭漫步的男子。


    俊美的五官，冰蓝的眸子以及一身明显不合身的衣服。


    「他是谁？」


    「他……怎么做到的？」


    侍卫们不可思议瞪大眼，惊嘆出声。


    小五看着越加狂暴的飓风，眸色渐渐暗下，单手抬起，五指伸开，唇瓣轻轻蠕动。


    没人听懂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这一刻，他神色庄严，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中似有六芒星图闪过。


    唇瓣停下，小五勾唇，淡漠念出一字，「消！」


    清冷的男声在空气中炸响，声波击穿风团直入天际。


    九重天上，一身穿金甲的男子忽的皱眉，捂着胸口后退一步。


    犀利的眸子直直盯着身前的镜子，满是怒意，「以凡人之身竟能伤本尊，你究竟是谁？」


    好熟悉的灵力波动，只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已经死了。


    不过不管是谁，他都得死！


    抬手，刚要拍下。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清雅的女声，「太渊上神，你逾越了。」


    太渊不甘放下手，冷冷看向身后女仙，「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做这一方世界的主神？」


    女仙面无表情，看了眼镜中，对上那双蓝眸，瞳孔颤了颤，淡声道：「天帝法旨，小仙不敢不从。」


    「你敢拿天帝来压本尊，当真是长本事了。」太渊面色阴翳，起身甩袖羞愤离开。


    女仙勾唇，清冷的眸中闪过嘲讽，太渊神尊也不过如此，千万年来被凡人所弃的神怕是也只有他一位吧。


    当真是活该呢！


    站在铜镜前，她看着里面俊朗的男子，眸中水光氤氲，「千年已过，你也该回来了，雾瞳。」


    镜中男子似有所感，抬头望向高空，冰蓝的眸子幽暗深邃。


    天空乌云散去，狂风骤停，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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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们呆呆靠墙站着，一脸呆滞。


    「结……结束了？」


    眼前的男子究竟是谁？这么大的风暴仅凭他一个字，便化解了？


    施恆松开酸疼的手，转头看了过去，诧异扬眉，他是那个羯族孩子？


    无休靠着墙无力滑下，瘫坐在地上哭笑不得看向小五，「你要是再晚些，可就看不到贫道了。」


    小五收回手，勾唇淡笑，「不会，你命数未尽，又有帝星相护，今日死不了。」


    无休：「……」


    感情他就活该多受些罪？


    无语喘息着躺下，悠然望着湛蓝的天空，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宁静，「能再看到蓝天可真好。」


    与神斗当真是刺激，接连几日的狂风暴雪，他们有多久没有见到太阳了？


    眸子缓缓瞌上，无休放心的陷入沉睡。


    百姓们怯怯探出头试探，见没风了，纷纷欢喜冲出房门，手舞足蹈的跳跃欢唿。


    「太好了，天总算放晴了，太好了……」


    「妖风停了，哈哈哈，咱们得救了。」


    笑着笑着，百姓们痛哭起来，这些日子他们担惊受怕，生怕有一日天降大祸将他们的小命收了去。


    今日天空总算放晴，是不是说明……恶神被赶跑了？


    一老汉红着眼，颤颤巍巍走到小五身边跪下，感激地哭喊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老头子感激不尽。」


    刚刚他透过门缝都看到了，是这位年轻公子顶着狂风，施展法术才驱散了妖风。


    「是，我也看到了，确实是这位小公子救了咱们，大家快跪下啊，快谢谢公子大恩。」一身材粗壮的妇人扯着嗓子激动喊道。


    一边拉着身边的孩子朝小五跪下，连连磕头，满脸感激，「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民妇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就只有这些了，还请公子收下。」


    第414章 地宫


    说着妇人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取出几个绣好的荷包，起身塞入小五手中，「公子别嫌弃，这是我绣了好些日子才绣好的。」


    「娘，那是咱们换钱买粮食的……唔……」


    妇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笑道：「童言无忌，公子莫要在意。」


    小五愣愣看着手中的荷包，眼中闪过迷茫，「你不怕我吗？」


    之前他们见到自己可是要喊要杀的，现在怎么变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你救我们所有人，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怕你。」妇人笑道。


    四周百姓见状纷纷取了自家的「好东西」，争先恐后的塞入小五怀中。


    「公子，这篮子鸡蛋你拿着，我家老母鸡刚下的，还热乎着呢。」


    「公子，这些青菜蔬果你都拿着，自家地里种的，施了米田共，香甜的很呢。」


    百姓们正说着，远处一群富商捧着锦盒急匆匆跑来，挤开前面的百姓，舔着脸笑着凑到小五身边，


    「公子，这捲菸雨纱你拿着，这可是我们店铺唯一一匹，京都独一份呢。」


    「一卷布算什么，公子请看，这是我们店里的镇店之宝，赤血玉。」


    「去去，一块破石头也敢送到公子面前，公子，这是我们风云商行的令牌，只要公子带着这令牌，凡是我们商行的东西公子可随意取用，不收分文。」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风云商行好大的手笔，这不是等于送了大半个身家出去？


    这些富商一惯眼毒，如今这般，定是瞧着公子不凡，所以才会使出浑身解数的来巴结。


    百姓们被他们身边的侍卫远远隔开，敢怒不敢言。


    小五怀里抱着鸡蛋与蔬果，皱眉淡声道：「各位不必如此。」


    转身抬脚想走，竟被这群富商拦住去路，


    「公子救了我们，这些只是我们的一些小小心意，公子若是不收，我们这良心难安啊。」


    这是要逼自己收下？冰蓝的眸底闪过不悦，不想多做纠缠，抬头看向城门阴影下的人，淡声喊道：「见过陛下。」


    富商们笑意僵在脸上，陛下？


    陛下在这儿？


    怯怯转身，脸上一片苍白，富商们头上冷汗直流。


    施恆挑眉，这个羯族变聪明了？


    勾唇从阴影处走出，冷眼看向富商，淡笑道：「朕竟不知你们如此慷慨，既心中不安，不如……做些善事？」


    富商们看着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的高大身影，双腿发软，噗通一声齐齐跪下，苦着脸喊道：「参见陛下，草民遵旨。」


    早知陛下在，他们说什么也不会将家中的宝贝拿出来啊。


    如今真是肉包子打狗，什么都没了。


    百姓们欢唿，「陛下威武，多谢陛下，多谢公子，多谢各位老闆了，哈哈哈……」


    施恆深深看向大变模样的小五，「今日之事，确实要多谢你。」


    小五面色不变，淡淡道：「保护京都，不是为了你。」


    是为了那个善良温柔的女子，她喜欢苍梧，喜欢人间。


    千年前，幼时的他在她的呵护下长大，她虽是自己的表姑姑，但待他却如亲子。


    若不是姑姑爱上眼前的男人，也不会被太渊记恨，惹来杀身之祸。


    蓝眸中满是复杂，眼前的男人，按理他该唤声姑丈的。


    只是这姑丈太弱，让他有些喊不出口。


    暗暗嘆息，算了，还是等墨染出生，姑姑恢復记忆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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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7页

    施恆第一次仔细打量他，剑眉微蹙，疑惑道：「朕是不是很久之前见过你？」


    小五收回视线，转身朝宫中走去，「是见过，时间太久，陛下想必已经忘了。」


    施恆看着他漠然疏离的姿态，竟生不出半点怒意，反倒觉得亲切。


    仔细想了想，竟实在想不出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此时京都城外的皇陵内，胖和尚竖起耳朵听了听，圆润的脸上满是惊喜，「咦？风停了？」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扔了手中酒壶，慌忙跑出去查看。


    积雪被风吹散，露出被烧成灰烬的地面，方圆十里，没有一株植物存活，四周无风无云，平静的就像一场梦。


    「雪也停了？怎么如此奇怪，难道臭小子死了？」


    所以天道才肯罢休？


    胖和尚一脸悲切，无力蹲坐在地上，埋头哭了起来，「就知道是这种结局，人哪能斗的过神，这下可好，连个尸体也没了。」


    「可怜我那未出生的小徒孙啊，还在娘胎里就没了爹，呜呜……可怜吶，可怜。」


    正哭着他捧起一把黑土，喃喃自语道：「臭小子你放心，为师就是拼了命也要护她们母女平安，大不了我们就躲在地宫不出去了。」


    「你放心，此仇必报！」


    胖和尚擦了擦通红的眼角，起身回去。


    冰冷的地宫正中，赤红色的暖玉床上，姜芙双目紧闭，面色红润，细长的柳眉微蹙。


    胖和尚站在她身边，面色凝重取出怀中的玉瓶，沉声道：「徒弟媳妇儿，臭小子可能出事了，你和孩子必须得好好的，能不能为他报仇，全看你了。」


    瓶口倾斜，小心倒出一滴血落在姜芙眉心，掌心拂过，神情庄严。


    血珠似活了般在姜芙眉心缓慢游走，形成一幅复杂繁琐的血红色图腾，如曼殊沙华般印在她额间。


    「孩子，老衲用臭小子的精血，在你眉心绘制固魂阵，你可得争气点儿，快点儿醒来吧。」


    一番动作下来，胖和尚面色苍白，无力靠着玉床坐下，捂着胸口一脸悲痛。


    作孽啊！好好的一对有情人阴阳两隔，上一世两人爱而不知，白白错过。


    这一世，两人终于互明心意，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哎！


    胖和尚哀痛嘆息，靠着暖玉床痛苦闭上眼，无力睡去。


    却未发觉床上的人眼皮滚动的，眉心间的印记时隐时现。


    姜芙醒了，和尚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施恆死了？


    不，这不可能！


    施恆上辈子可是寿终正寝的。


    心好痛，她想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在黑暗的空间里无助沉浮。


    第415章 甦醒，姑姑？


    不知过了多久，勐然间一股清凉之气从她眉心处灌入，如春雨般洒向她四肢百骸，最终归于丹田处。


    砰！砰！砰！


    心跳声在黑暗中尤为醒目。


    姜芙心生欢喜，宝宝？这是……宝宝的心跳声？


    如此有力、健康。


    「皇儿，你是不是醒了？」


    「他出事了，皇儿带母后去看看他好不好？」


    「我好担心他，呜呜……和尚说他死了，但是母后不信，没有见到他尸骨，母后永远都不会信。」


    黑暗的虚空中，姜芙飘然立在半空，神情哀痛。


    她好想他。


    忽然一点亮光在她头顶闪烁，紧接着光芒大盛，整个黑暗的空间如同白昼。


    姜芙抬手挡眼，强光刺的她眼睛生疼。


    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小心放下手，惊讶望向四周。


    白茫茫的天地间草芽快速生长，繁花相继盛开，五颜六色，朵朵娇艷欲滴。


    忽的一棵树苗从她身后拔地而起，枝叶伸展，翻涌着快速成长。


    姜芙呆呆看着，参天的大桃树在她面前开花结果，桃子清香的味道在空间中蔓延。


    令人口舌生津。


    「这是？」


    「嘻嘻，母后，喜欢吗？」


    稚嫩清脆的童音勐然在姜芙耳边响起。


    姜芙激动回头，眼眶微微泛红，张开手又哭又笑道：「快下来让母后抱抱。」


    树杈上，宝宝穿着大红肚兜，笑嘻嘻晃着胖乎乎的小脚丫，歪头想了想道：「不行哦，母后还没有恢復，抱不动宝宝呢。」


    他长大了，不能光屁屁让母后抱抱了，好羞人的。


    想起之前他光着身子躲在母后衣袖中，被母后看光摸光……白嫩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潮红。


    额，好丢人！


    姜芙红着眼担忧喊道，「母后很好，怎么会抱不动宝宝呢，快下来，坐那么高，摔了可怎么办？」


    好久未见，此刻她只想将可爱的孩子狠狠揽入怀里。


    「母后忘了，这是宝宝的空间，宝宝只是灵体，不会觉得痛的。」宝宝说着皱起小脸，纠结了会儿，从高空中飘落。


    小屁屁扭呀扭的朝姜芙跑去，「母后别伤心，宝宝不坐那么高就是。」


    一手抱着姜芙的腿，一边挥手，脚下花草快速生长，扭转着拧成两股粗壮的花蔓攀上树枝，而后从另一侧催下，在半空中交缠汇聚成一个宽大的花篮。


    姜芙惊嘆：「好漂亮的鞦韆。」


    宝宝得了夸奖，骄傲的挺起小胸口，拉着姜芙的手朝鞦韆走去，「母后坐鞦韆上抱宝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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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么多天的灵力蕴养，他的灵体凝聚了很多，已经不像先前那样没有一丝重量。


    他怕伤到母后。


    姜芙无奈坐下，宝宝脚尖点地轻轻跃上，坐在她身边，趴在她怀里闷声道：


    「母后的神魂快要凝实了，这次母后若出去，宝宝想再见母后怕是要等到几个月之后呢。」


    他的胎体已经六个月了，离出生只剩下三个多月，很快了，希望到时候他的记忆还在。


    依恋的在母亲怀里蹭了蹭，眼中满是不舍。


    姜芙心中一动，激动看向宝宝眼睛，「你说什么？母后可以出去了是吗？」


    煎熬了这么久，她终于可以出去见施恆了？


    宝宝嘟起嘴，「母后爱父皇比宝宝多，宝宝不开心了，哼！」


    小身子扭向一旁，满脸不悦。


    漆黑眼睛咕噜咕噜直转，父皇没有他厉害，等他出生，他带母后出去玩儿，让那个笨蛋父皇再也找不到他们，到时候母后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了，嘿嘿。


    姜芙不知小小的人儿会有这么多心思，见他不开心，忙心疼的将他抱入怀里，柔声哄道：「你是母后的宝贝，母后爱你比爱自己还要多，为了你，母后做什么都可以。」


    不知为何，她对这孩子总有种刻入骨髓的愧疚，不只是仅仅因为上一世没有生下他。


    看着他的黑眸，姜芙头痛欲裂，勐然间一道陌生的记忆沖入她脑海。


    九天之上，神殿之下，男子一身金甲，后背挥舞着慾火凤翼，浑身染血的挡在她面前。


    「有我墨染在，谁都不能伤我姑姑！」


    姜芙捂着头痛唿一声靠在花藤上，「你是谁？为什么要喊我姑姑？」


    「啊，好疼，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痛苦的蜷缩成一团，精緻绝美的脸上满是痛苦。


    宝宝诧异回头，黑眸中闪过疑惑，姑姑？难道她想起来了？


    沉睡时他总做着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母后，还有一个蓝眸少年。


    梦中，他唤母后为姑姑，那个蓝眸少年也同他一般，争抢着唤母后姑姑。


    他们追逐打闹，一同修习术法，一同上山下海的玩闹。


    许是因他们太过顽劣，梦境中只有姑姑陪着他们。


    她很温柔，很强大，她有双金色的羽翼，时常带着他们在九霄之上翱翔。


    那时的他们真的很快乐，但是好景不长，后来姑姑消失了。


    父王说她犯了天条，要在九天之上受雷击之刑，废掉仙骨……


    他又气又怒，挣扎着想要去救姑姑，但梦境总是到这里终止。


    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宝宝坐在姜芙身边，茫然瞪大眼，只是……为何姑姑成了母后？


    那个蓝眼睛呢？他又去了哪？


    地宫内，灵气如漩涡般朝姜芙眉心涌入，胖和尚看傻了眼，惊慌起身跑到姜芙身边，喃喃道：「哪来的这么多灵气？遭了，丫头凡人之身，若这些灵气全部涌入，丫头会爆体而亡的。」


    不敢多等，他忙掐动手诀，施法抹去姜芙眉心间的聚灵阵。


    一番折腾后，灵气旋涡总算消散，胖和尚被吓出一身冷汗。


    抬袖擦了擦脸上汗珠，骂道：「格老子的，吓死我了，不过不对啊，这方世界一直灵气稀薄，今日怎么会发生灵爆？」


    他要是慢上一点，小徒孙估计就没了。


    暖玉床上，姜芙眉头紧皱，紧闭的双目勐然睁开，望着陌生的地宫穹顶，茫然道：「本宫这是在什么地方？」


    清丽飘然的女声在地宫内迴响。


    第415章 死还是活？


    胖和尚手上动作僵住，慢慢转身，看着缓缓坐起的女子，手一抖，


    「你……你醒了？」


    勐不丁地忽然来这一出委实有些骇人。


    手托着肚子深吸一口气，白胖的脸上挤出一抹笑，「老衲还以为你要等到明日才会醒，没想到竟提早了一日。」


    提早了一日，他还未想好如何同她说臭小子的事呢，这可如何好。


    姜芙看向胖和尚，勐然想起先前听到话。


    心中酸痛，清眸水光氤氲，哽咽问：「施恆呢？他在哪？」


    就算是死了，也该有尸骨，她要亲眼看了才能相信。


    胖和尚心中一跳，眼神飘忽，这丫头怎么开口就问？


    这可如何好，和尚他没做好准备啊，若是直说，这丫头万一受不住再气晕过去可怎么办？


    姜芙见他不答，心中更痛，悲戚勾唇，踉跄着朝出口走去，「师父不说，是为难了吗？那我亲自去找。」


    施恆是一国帝王，若死了，定然会举国哀悼，停灵27日方可下葬。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但皇陵中没有白帆，没有宫人守灵，那就是施恆的尸身还在宫中。


    她要去见他。


    胖和尚诧异瞪大眼，惊声喊道：「哎，丫头，你要干什么去？」


    「你才刚醒，身体虚弱，不可乱来啊。」


    这孩子，躺了八十天才甦醒，周身经脉还未打通，怎能乱跑。


    姜芙跌跌撞撞扶着墙壁，艰难抬脚，通红的眼中满是坚毅，「他在等我，我要快些去见他。」


    胖和尚看的眼睛酸涩，嘆息道：「你去哪见他？外面方圆十里全都被雷噼成了灰烬，他……他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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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勐然回头，红着眼看向和尚，「你骗我，怎么可能？我不信。」


    怎么可能尸骨无存，他是暴君，武功高强，杀伐果断，怎么可能会死无全尸？


    闭了闭发黑的眼，她靠在墙上，心口痛的无法唿吸，口中喃喃念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可是苍梧寿命最长的帝王，怎么会死？一定是师父看错了，一定是！」


    咬了咬发白的唇瓣，挣扎起身，凭着心中一股子韧劲儿朝洞口走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不信施恆会死！


    洞口，燎焦的地面映入眼里，姜芙呆呆靠着石头身子无力滑下。


    这就是胖和尚说的，方圆十里，尽数为灰？


    好可怕的力量。


    胖和尚站在她身边，摇头悲嘆，「孩子，这种情景，臭小子怎么可能还活着，他……怕是同这些草木一样，被雷噼成灰了。」


    怕是？


    姜芙眼前一亮，忽的抬头望向胖和尚，小心问：「师父没有亲眼见到施恆死了对不对？」


    「这哪还用亲眼所见，他肉体凡胎，难道比这些山石还坚韧？你瞧瞧左手边，那里本来有座石头山，可现在不也照样被夷为平地了？」


    胖和尚嘆息，继续劝道：「孩子，回去吧，外面不安全，那狗日的天道可还盯着你腹中的孩子呢，你要是想为他报仇，等小徒孙出生后，为师教他练气之道……」


    话未说完，姜芙情绪终于压抑不住，又哭又笑着摇头道：「他没死，我就知道他没死，师父，眼见为实，施恆不会死的，您若不信，可算一算他的命数。」


    算命数？胖和尚懊恼的拍了拍自己光亮的大脑门儿，「老衲怎么煳涂了这茬，你等等，老衲这就算。」


    当时只顾着伤心了，竟忘了自己能掐算命数。


    神神叨叨的掐算了一会儿，胖和尚眼中越来越亮，「嘿，真是奇了。不行，为了保险，还是再算一次。」


    又掐算了会儿，胖和尚勐地收起手，尴尬挠了挠自己的大圆脑袋，「那个，徒弟媳妇，呵呵，先前是老衲独断了，咳咳，臭小子……好像真没死，咳咳，那什么，这是好事，等会儿老衲下山买些酒菜咱爷俩庆祝庆祝。外面天寒，徒弟媳妇儿还是快快回地宫吧，老衲去去就回。」


    说完抱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朝山下跑去。


    姜芙靠在石头上，嘴角上扬，眼角晶莹落下，施恆没死，真好。


    肚子忽然被踢了一下，耳边响起熟悉的童音，「哼，臭和尚真笨，乱说话，害的娘亲担忧，若不然，娘亲还能再多陪宝宝一天呢。」


    姜芙诧异起身，低头看向高耸的腹部，「皇……皇儿？」


    「嘻嘻，母后，母后是我呀。」


    姜芙欣喜，「你能同我说话？难道你快要降生了？」


    「还早呢，最少要再等三个月，我才能出生，母后快回去，里面那个暖玉床是个好东西呢。」


    姜芙惊讶，三个月？先前她好像听宝宝说过一次，只是她担忧施恆，竟忘了细算。


    如今细细算来，她竟昏睡了两个月有余？


    「母后，快回去呀，等会儿胖和尚回来，儿子就不好出手了。」


    童音稍稍有些急切。


    姜芙回过神，扶着墙缓缓起身，边走边好奇问道：「你想做什么？」


    「嘻嘻，等会儿母后就知道了。」


    「调皮，还同母后卖起关子来了。」


    姜芙走了许久总算坐到了暖玉床上，长松一口气，小声道：「好了，娘亲到了。」


    「娘亲快把手放在玉床上，闭上眼，什么都不要想。」童音急切，隐隐夹着吸口水的的声音。


    姜芙好笑，眼中满是宠溺，「别急，母后这就照做。」


    按着宝宝说的，她将手放在玉床上，闭上眼，全身放松。


    忽然，一股热流顺着她的掌心涌入，姜芙眉心舒展，唇角含笑，好舒服。


    朦胧中，她好似看到腹中宝宝盘膝而坐，手指掐诀五朝天，可爱的小脸上一片肃穆。


    看的她真想咬上一口。


    可惜现在的宝宝她只能看不能摸，姜芙贪恋的凝视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眼前勐然一黑，宝宝不见了。


    「皇儿？」


    「唿，母后别急，宝宝在呢，你快起来走两步试试。」童音中满是雀跃。


    走？现在？


    姜芙扶着玉床小心起身，忽的眼前一亮，惊喜笑道：「我的腿好了？皇儿你做了什么？」


    此刻她好像浑身充满了力量，丹田处一片滚烫。


    第417章 命轨


    余光扫向玉床，姜芙倒吸一口凉气，「嘶！它怎么变成白色了？」


    她分明记得先前是血红色的，这……


    「嘻嘻，母后就别管了，笨和尚要回来了，孩儿不能再说了，母后保重。」


    童音刚落，姜芙便听到脚步声在外面山脚下响起。


    扫了眼白色的玉床，嘆息按了按额角，这……她该怎么同大师解释啊。


    抬头望向四周，目光落在柱子上的帷幔上，嘴角抽了抽，双手合十，「施家的列祖列宗，对不住了，借用一下。」


    脚尖点地，飞身上去一把扯下帷幔，甩手将玉床罩住。


    刚弄好，外面响起胖和尚爽朗的喊声：「徒弟媳妇儿，快看看我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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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0页

    随着声音落下，胖和尚一步十米的走来，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壶酒，「瞧瞧，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千金难得，香得很嘞。」


    姜芙站在玉床前，眼神发虚，僵硬扯起嘴角笑道：「大师可真厉害，这么快便回来了。」


    「嘿嘿，那当然，明日就是第八十一天，臭小子定然会来接你，等回了宫，你想再喝上一口酒那可就难了。徒弟媳妇儿快尝尝，这酒怎么样。」胖和尚笑嘻嘻从袖口内取出碗筷，又掏出一包油纸，小心打开，一只焦黄的烤鸡躺在上面。


    姜芙看的眼皮直跳，这似曾相识的场景，难道胖子都喜欢随身带只鸡？


    胖和尚见她不动，以为她害羞，轻笑一声为她倒上酒，豪爽递过去，「来，干了它，臭小子没死，你又醒了，以后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实在是该庆祝庆祝。」


    「多谢大师。」


    姜芙接过，以袖挡脸低头正要喝，忽然碗面上盪起波纹，两行赤红如血的字诡异浮现。


    【苍梧皇后三月后薨，一尸两命！！！】


    啪！


    碗跌落在地，碎成两半，满满一碗酒了一地。


    这是什么？姜芙心生惧意，面色惨白，袖下的手隐隐发抖。


    是命簿吗？只是为何是血红色的字？


    它给她的感觉很不好，阴森可怖，似提醒她死期将至。


    「哎呀，碎碎平安，徒弟媳妇儿不怕不怕，碎了就碎了，老衲这里还有多余的碗呢。」胖和尚看着地上的酒水一阵心疼，可惜了啊，这么好的酒。


    姜芙目光发直盯着地上的碗，眼睛空洞无神，这是何意？


    她还是逃不脱吗？


    贝齿紧咬下唇，直到嗅到一股腥甜才会神，压下心中恐惧，颤抖起身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大师，我身子不适，这酒……」


    胖和尚担忧抬头，见她面无血色，唇瓣发白，只当是刚醒还未适应，索性摆摆手笑道：「无碍，无碍，你身子要紧，徒弟媳妇儿快去休息。」


    姜芙僵硬着朝他施了个宫礼，抬脚朝玉床走去，这地宫空空荡荡，能躺的只有这张玉床了。


    胖和尚怕她不自在，笑呵呵抱起烤鸡起身，「徒弟媳妇儿好好休息，老衲去外面喝，不吵你。」


    脚步声渐渐远去，地宫中只剩下姜芙急促的唿吸声，她无力躺下，蜷缩着身子抱紧自己，眼眶渐渐泛红，「为什么？咱们母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要如此对咱们？」


    腹部动了动，宝宝担忧道：「母后，这次……怕是逃不掉了，红色的命簿，代表……」


    后面的话太残忍，宝宝犹豫了，他怕母后受不住。


    姜芙侧身躺着，手轻轻放在腹部，小声问：「代表什么？宝宝告诉母后好不好？」


    越是未知便越是令人恐惧。


    她想知道为何命簿的字会由金色变成红色。


    肚子一阵蛄蛹，宝宝嘆息道：「好吧，既然母后想知道，那孩儿便告诉母后，红色的命簿代表着命运被人刻入了命轨中，除了死，无法更改。」


    命轨？姜芙疑惑，「什么是命轨？」


    「命轨就是掌管所有生灵命运轨迹的东西，天地间只有一个，一直被藏在天帝的锁星塔中，无人能靠近。」


    姜芙瞳孔紧缩，「你的意思是想让咱们母子命的其实是天帝？」


    「那也不一定，天帝很忙的，九重天之下分立着无数个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都会有自己的主神，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天道，他们掌管着这方世界的所有生灵，而天帝便掌管着他们。」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宝宝，若杀了这方世界的主神呢？命运是不是就会改变？」姜芙撑着床坐起，清眸中闪过狠厉。


    「没用的，命运入了命轨，即便是天帝也更改不了，母后，能做您的儿子，孩儿不悔。」童音渐渐弱下带着落寞。


    姜芙鼻头髮酸，轻抚高耸的腹部，抿唇沉思，不会的，万物有阴阳，怎么会没有克制之法。


    苍梧皇后三月后薨……


    她默默念着看到的命簿，心口怦怦直跳，是了，内容未变，只是字体颜色变了，她之前便想着，若她不是苍梧皇后呢？


    或者苍梧没了皇后！


    「宝宝，母后想起来了，你说若母后不在是……」


    「母后快快住口。」宝宝急切打断，「命轨自天地之初便存在，威力无穷，神威更是无人敢挑衅，母后以后万万不能再提，否则后果谁都承担不了。」


    妄想更改命运，本就逆天而为，当初只是一界主神，都差点让母后魂飞魄散，若是命轨反噬，嘶！那后果……


    宝宝沉声警告：「母后，这种话您以后一定不能再提起，不然咱们可能活不到三月后。」


    姜芙手指蜷起掌心一片湿濡，「好，母后记下了。」


    不说，做就是了。


    时间流逝，日升日落。


    待第二日朝阳升起，胖和尚兴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丫头，快随老衲出去，臭小子来接你了。」


    「先不急，大师，姜芙有一事想求您帮忙。」


    胖和尚愣住，「何事？你说就是。」


    姜芙取出一封信，郑重交到他手中，沉声道：「大师，他日若宫中出了大事，施恆……度不过，烦请您将这封信送到施恆手中。」


    胖和尚不以为然，随意将信揣入怀中，笑呵呵道：「老衲当是什么事，不过是封信，放心吧，老衲一定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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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天晴风止，宫中还能出什么大事，这丫头真是想多了。


    第485章 想见，隐忍


    姜芙皱眉，不放心的再次提醒，「大师，您一定要记牢了，这信……」


    「好了好了，宫中出事时送到施恆手中对不对？老衲记下了，快走吧，臭小子要等急了。」胖和尚催促着。


    这地方被烧的连个荤腥都没有，他真是连一会儿都不想多待。


    姜芙嘆息一声随他出去，暗暗祈祷希望他真的记下，那封信……也许关键时刻能够帮到施恆。


    地宫外，一行人骑着马好奇朝入口处看去。


    苍朮性子急，她身下的马儿随着她的动作来回踱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出来？」


    叶儿扫了眼身旁两个男人，一个面色严肃一个风清月朗，而她被夹在中间，坐立难安。


    听到苍朮问话，干咳一声趁机跳下马，强作若无其事的朝前走，「奴婢去迎迎。」


    无休挑眉，轻飘飘翻身下马，跟在她身后，朗声道：「叶儿等等，我同你一起。」


    叶儿脚下一个趔趄，嘴角抽了抽，干笑道：「不用，不用，这等小事就不劳烦道长了，呵呵。」


    霍庭骑在马上，面色发黑，周身泛着冷意。


    齐子骞一双狐狸眼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摇头嘆息，就这臭脾气，活该他孤独终老。


    拉马走到霍庭身边，悠哉小声笑道：「你不下去？晚了人家两人可就进去了，你想，漆黑的地宫，狭窄的入口，一男一女少不得有些触碰，这若是擦出些火花……啧啧。」


    霍庭拉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鹰眸寒光恻恻，薄唇紧抿，死死盯着两人的背影。


    齐子骞轻笑，「你还不快跟上？真是个教不会的铁疙瘩，哎，你难不成真想一辈子不娶妻？」


    霍庭面色发青，「姻缘天定，我不强求。」


    齐子骞：「……」得，他都白说了。


    学着苍朮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您随意，我看你什么时候哭。」


    两人声音很小，但在场的大多会武，离的这么近，想不听到都难。


    叶儿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皱眉看了眼身后男子，无奈劝道：「道长请回，你我男女有别，您如此这般，让叶儿很为难。」


    谁能想到清冷神秘的世外高人，如今竟像个狗皮膏药似得撵都撵不走。


    无休笑的云淡风轻，瞥了眼身后面如锅底的男人，轻声道：「你是怕他生气，为何？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你为何要烦恼？他不知珍惜，你不若看看我？」


    叶儿：「……」


    真是越说越过了，拍了拍滚烫的脸，低头沖沖往前走，如此叛经离道的道长，她还是躲远些好。


    姜芙出来时便见叶儿红着脸等在入口，娇俏的模样似雨后春竹让人侧目。


    抬头看了眼她身后身姿飘逸的男子，柳眉上挑，叶儿这是红鸾星动了？


    忽然眼前一暗，熟悉的龙涎香将她包裹，霸道的让人无法忽视。


    姜芙心中一颤，眼中涌上一股酸涩，施恆，他来了。


    握了握手，忍着心中悸动，后退一步，疏离有礼的屈膝行礼，柔声淡笑道：「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芙儿。」施恆剑眉紧皱，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目露不悦，「过来。」


    「是。」姜芙低头上前一步，高耸的肚子隔在两人中间。


    施恆手指握了握，想抱她，但又怕伤了她。


    「你的肚子……他长的好快。」


    提及儿子，姜芙眸中满是宠溺，勾唇柔声道：「是啊，六个月了呢，宝宝很坚强。」


    还未出世，就已经会保护她了。


    施恆眸光暗下，「芙儿只说宝宝安好，你自己呢？」


    姜芙愣住，她？唇角动了动，艰难挤出一抹笑，「臣妾也很好，劳陛下担忧了。」


    小心谨慎的样子如同刚刚大婚那时，施恆剑眉紧皱，眸中泛起寒意，霸道上前揽住她的腰，淡声道：「如此便好，回宫。」


    声落，他揽着姜芙脚尖点地飞身上马，扬鞭朝山下奔去。


    齐子骞眼底闪过担忧，皇后不对劲。


    「霍庭，快跟上。」


    霍庭冷飕飕看了叶儿一眼，打马跟上。


    剩下的人愣了愣，这情形怎么和想像的不一样？


    帝后许久未见，不该喜极而泣，相拥互述相思吗？


    怎么如今看着陛下似乎怒了？


    苍朮皱眉，直言问：「暴君怎么这副表情？难不成是久未见到娘娘，变心了？」


    宫中美人如云，八十一天足够那些女人趁虚而入了。


    「不可能。」叶儿面色难看，冷声喊道：「陛下对娘娘一片痴心，这段时间陛下日日相思，彻夜难眠，我警告你，苍朮，你若敢在娘娘面前嚼舌根子惹娘娘心烦，别怪我不把你当朋友。」


    说完不看苍朮难看的神色，飞身上马，拼命朝前追去。


    苍朮咬了咬唇，不满嘟囔，「凶什么凶，实话难道还不让说了？自古帝王多薄性，哪个皇帝能真的只爱一人？」


    「苍儿，不要说了。」小五坐在她身后，揽着她的纤腰皱眉道，「娘娘有孕，受不得刺激，咱们还是跟上瞧瞧再做定论的好。」


    这个姑丈对姑姑的感情曾惊动三界，即便过了两世轮迴，他们的感情也只会增不会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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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信，姑丈会移情别恋。


    一行人策马扬鞭，不一会儿光裸的山头上只剩下胖和尚一人。


    他捻动佛珠，嘆息摇头，「情之一字，伤人伤神啊。」


    剪不断，理还乱，罢了，罢了，他还是回自己的麓山寺吧。


    京都，皇宫。


    姜芙靠在施恆怀中，风声从耳边唿啸，男子霸道冷冽的气息侵染着她的神经。


    她真的，好想，好想抱住他。


    可是……现在不行，再等等，施恆，熬过三个月，等孩子降生，他们就能肆无忌惮的在一起了。


    马匹速度很快，但这一路上她竟未感到丝毫颠簸，看了眼腰间的大手，清眸中闪过暖意。


    这个人即便生气，也会顾忌自己。


    喉头涌动，敛下唇角笑意，缩了缩脖子努力朝前倾，尽量离他远些。


    怒吧，越怒越好，最好废了她的后位。


    施恆眸光冷凝，薄唇紧抿，狠狠挥动手中马鞭，


    第419章 内视


    宫道上宫人惊恐躲闪，遥遥望着他挺拔魁梧的背影暗自嘆息，


    陛下这是又怎么了？


    自从娘娘闭关礼佛为民祈福后，陛下时常暴怒，养心殿的宫人已经换过一批了，宫中人人自危，各宫嫔妃更是连门都不敢出了。


    哎！希望娘娘快些出来，用柔情浇灭陛下汹涌的火气吧。


    栖凤殿外，施恆勒马，板着脸将姜芙一把抱下，大步走向内殿。


    院中打扫的宫人们见状纷纷行礼，「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余光扫向他怀中抱着的女子，人人面色一变，小荷皱眉提着胆子朗声问：「陛下这里是栖凤殿，您怀中的女子是？」


    全场寂静，小橘怕怕躲在她身后，拉了拉她衣角，小声道：「你说话客气些。」


    娘娘不在，她整日跟个炮仗似得，看什么都不顺眼。


    不过陛下今日也是过了，怎么还抱着别的女子来栖凤殿？这不是故意膈应娘娘么？


    小荷跪在地上腰背挺的笔直，一双杏眼不卑不亢直直看向施恆，「陛下，娘娘虽不在，但这栖凤殿依然是娘娘的寝殿，外人不可入，还请陛下带着这位娘娘再寻个地方玩乐。」


    其余宫人闻言浑身一抖，面露惊恐，她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如此同陛下说话？


    「小荷，快住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陛下想去哪便去哪，怎由得你来置喙。」


    「快同陛下谢罪，你不想活了吗？」


    「陛下勿怪，最近娘娘不在宫中，小荷……小荷她日日担忧无法安眠，所以脾气才大了些，求陛下开恩，放过小荷。」


    栖凤殿的宫人们纷纷叩头替小荷求饶。


    施恆薄唇上扬，看了眼怀中呆若木鸡的女子，眼底冷意稍退，「你不准备为朕澄清么？」


    「再让你这个贴身婢女说下去，朕就要成负心汉了。」


    小荷：「……」


    栖凤殿的宫人们：「……」


    陛下这是何意？


    忽的，施恆怀中女子动了动，小心从他怀里跳下。


    清丽绝伦的女子双颊泛红，莹莹含笑，身上的衣服穿的还是离开时的那一身，下摆处全是黑漆漆的灰烬。


    小荷一瞬间红了眼，哽咽喊了声：「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呜呜……」


    哭了两声，忙小跑上前，心疼的搀住她手臂，细细打量，哽咽道：「娘娘您受苦了，为何去礼佛不能带着侍女？快，咱们赶紧回去，奴婢伺候您好好洗洗，然后吃点东西，奴婢再为您松松筋骨去去乏。」


    说着看也不看不远处的帝王，拉着姜芙就往里走。


    此时的小荷满心满眼全是姜芙，哪里记得起旁的。


    姜芙眸光轻颤，礼佛？施恆是这么同世人说的？


    唇角上扬，她轻笑摇头，也是难为他了，一国皇后消失两月有余，他自然要想个合情合理的藉口。


    摸了摸高耸的腹部，柔声笑道：「你慢些，本宫刚回来，又不会跑了。」


    小橘顺着她的动作看去，眼睛倏地瞪的滚圆，惊声喊道：「小荷，你当心些，娘娘身子重。」


    走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今日回来肚子大了好多。


    这也太吓人了，那么大的肚子与娘娘纤细的身材成了鲜明的对比。


    感觉，娘娘要是一不小心，腰就会折了似得。


    小荷闻言回头，目光落在姜芙腹部，眼底划过担忧，忙放慢速度小心扶着她，「娘娘，小心些，是奴婢大意了。」


    姜芙柔柔笑道：「不碍事，本宫哪有那么娇贵。」


    自从宝宝吸收的血玉床的灵气，她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特别是丹田处，暖洋洋的很是充盈。


    别说走快几步，就是跑跳她也做得。


    小荷扯了扯嘴角，仔细看着脚下，一段路走的小心翼翼，「娘娘就是娇贵，您现在身子重，不比以往，自然要多当心些。」


    下垂的眼底满是担忧，只是娘娘骨架小，胎儿太大了并不是好事。


    她幼年时曾在乡下看到不少因孩子太大而生不出来，最后一尸两命的。娘娘这才六个月，正是胎儿疯涨的时候，等会儿她得赶紧寻太医来瞧瞧，希望还来的及。


    为了怕姜芙忧虑，小荷强忍着没有说出口，只笑着问，「娘娘，您这些日子都怎么用膳的？也是和那些僧人一样全都吃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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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3页

    若只是吃素，孩子都大成这样，那若回来改成荤腥，娘娘的肚子岂不更大了？


    吃的什么？姜芙愣住，这可问倒她了，八十天都在昏睡，何曾吃过东西。


    但奇怪的是她并未有任何飢饿感，反倒觉得神清气爽，灵台清明。


    思忖了会儿，她模稜两可的笑道：「入乡随俗，自然旁人吃什么，本宫便吃什么，好了，浴房到了，小荷你去帮本宫准备一身干净的衣物，本宫自己进去便可。」


    「娘娘自己？只是里面太滑，您身子不便，若是摔了可如何好，还是让奴婢扶您进去吧。」小荷担忧看着她高耸的腹部，扶着她不肯撒手。


    姜芙：「……」


    她只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同儿子好好说几句，这丫头怎么如此倔强……


    「娘娘小心台阶。」


    姜芙被小荷搀着踏入浴房，一开门，温热的水汽迎面扑来。


    她眯了眯眼，心中喟嘆，这么久没有洗漱，身上实在难受，好在日日有灵气蕴养，不至于有些熏人的气味。


    不然，她真是羞于见人了。


    「娘娘，奴婢帮您宽衣。」


    小荷扶着她在池边石椅上坐下，抬手伸向她衣领。


    姜芙侧身躲开，尴尬笑道：「现在没事了，本宫自己来便可，你先出去。」


    小荷见她羞涩，收回手起身笑道：「好，娘娘不愿，奴婢出去就是。」


    姜芙等她出去关上门后才长舒一口气，拍了拍肚皮柔声喊道：「好了，现在没人了，皇儿可以说话了。」


    肚皮一片寂静，等了会儿熟悉的童音并未响起。


    姜芙心中一紧，皱眉再次小心唤道：「宝宝？你还好吗？」


    「宝宝，你别吓母后，是不是不舒服了？」


    从今日出皇陵后，宝宝就一直没有动静，难道是对外面不太习惯？


    仔细感受掌心下孩子有力的心跳，她紧绷的心才稍稍松了些。


    闭上眼，放松下来学着昨日那般将心神放在腹部，黑暗中忽然豁然开朗，她看到宝宝双目紧闭，在乳白色的水中沉沉浮浮。


    这是……睡着了？


    第420章 众臣相逼


    姜芙唇角上扬，透出暖意，睁开眼，低头轻轻拍了拍肚皮，宠溺笑道：「你睡的倒是香甜，刚刚吓死母后了。」


    殊不知，她自己刚刚的举动才要吓死众人。


    凡人想要内视自身，需到结丹境，这个小世界中就算胖和尚与无休这样的修者，想做到这点不知经歷了多少艰辛才达成。


    而她竟睡了一觉便会了，实在是令人惊嘆。


    姜芙不懂这些，于她来讲，只要宝宝安好，她便知足了。


    褪下衣物，扶着石椅缓缓走下池子，白雾缭绕，她雪白的肌肤泛着萤光，因有了身孕，胸前的雪峰更加宏伟，在水光粼粼下若隐若现，清眸微瞌，媚态天成。


    泡了会儿，浑身舒爽，怕小荷担忧，嘆息一声恋恋不捨起身。


    玉足轻抬，小心拾阶而上，出了水，寒气阵阵，姜芙柳眉微蹙，抬手扯下屏风上的红绸裹住身子，朗声唤道：「来人。」


    门外，小荷早早就捧着准备好的寝衣候着，听到动静忙含笑道：「是。」


    小心推了条门缝，侧身进去，怕风透过门缝吹入浴房，她忙用肩膀将其关上。


    见没严丝合缝了，才笑盈盈上前，「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姜芙听外面一片寂静，柳眉上挑，好奇问道：「陛下呢？」


    依照那人的脾气，能等她沐浴这么久，当真是稀奇。


    若是以往，怕是早就破门而入了。


    小荷放下托盘，取出一方干净的棉帕小心为她拧干发上的水，边道：「福公公有急事来寻陛下，陛下只好走了，还留了话，等晚膳时会在栖凤殿用膳。」


    走了？姜芙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许久未见，她也想他了，想的心口发疼。


    但为了以后能更长久的在一起，她唯有隐忍。


    掐了掐手心，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柔声道：「本宫知道了，东西放下，你去命御膳房多做些陛下喜欢的，本宫去睡会儿，等醒了再和陛下一同用膳。」


    「啊？可娘娘的头髮还未干，这……」小荷不想走，御医们已经来了，她想听听御医们怎么说。


    姜芙接过她手中帕子，随意在发上擦了两下，内力运转，帕子经过之处水雾升腾，转眼湿漉漉的发干爽如初。


    小荷看傻了眼，擦头髮还能这样？娘娘……好厉害！


    「这样总行了吧？快去吧，小管家婆。」姜芙放下帕子，点了点小荷鼻尖，取了她手中衣物准身朝内殿走去，利落洒脱的背影，丝毫不像怀胎六月的模样。


    小荷久久才回神，面色轰的涨红，娘娘真是越来越有韵味了。


    一抬手一投足，端是媚骨天成。


    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脸，慌忙开门跑出去，凉风徐徐，脸上燥热退了些。


    小橘好奇围上来，看着她泛红的脸问：「你怎么出来了？娘娘呢？」


    小荷干咳两声，拍了拍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轻声道：「娘娘累了，要睡会儿，你们轻声些，我去御膳房一趟。」


    说完，怕她再问，忙快步离开。


    寝殿内，姜芙换上寝衣，躺在久违的床上，愣愣看着头顶熟悉的牡丹图，闻着锦被上的清香味，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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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4页

    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犹如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又恢復原来的模样。


    她在，施恆也在，皇儿也好好的，真好。


    浑浑噩噩的合上眼，思绪放松陷入沉睡。


    另一边，养心殿内气氛剑拔弩张，一众大臣跪在殿外，高声哭喊：「陛下，金国世子领兵攻打荆州，已经十余日了，荆州岌岌可危，破城怕是不远，还请陛下让娘娘出来……」


    啪！


    一只紫砂壶从殿内扔出，狠狠砸在大臣面前的地上，碎片四溅，堪堪蹭着大臣喉头划过。


    那大臣浑身僵硬，脸色发白，头上汗珠一滴滴落下。


    他……刚刚差点就死了？


    福全寒着脸从阴影处走出，冷冷扫视地上众臣，掐着嗓子喊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养心殿闹事。」


    大臣们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片心生惧怕，但想到外界传闻与后宫中苦苦煎熬的女儿，咬咬牙，继续大声喊道：「请陛下为天下百姓着想，天灾后，百姓们已经苦不堪言，再经不起战火了啊。」


    「陛下，金国世子递来金贴，邀皇后娘娘于荆州一叙，称娘娘欠了他一件东西，等他取了，便会退兵。」


    「是啊，陛下，娘娘爱民如子，若娘娘知道也会同意的，请陛下准许。」


    「请陛下准许！」


    官员们叩首，齐声大喊。


    施恆坐在殿内，面色冷凝，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紫砂杯盏，凤眸冷凛凛的透着杀意。


    等喊到第三声，他唇角微微上扬，淡声道：「你们可真是朕的好爱卿啊，悲天悯人，为了保护边疆将士，不惜以命逼朕。」


    「皇后，是国母，你们让她独自见外男，居心良苦啊。」


    「你们说，朕该怎么奖励你们？」


    冰冷的男声在不紧不慢在众位大臣耳边响起。


    大臣们后背发凉，跪在地上身子摇晃，险些晕过去。


    陛下继位这么久，向来寡言少语，今日说这么多，显然怒极了，这奖励他们哪个敢要？


    刚刚还情绪激昂的大臣们一个个低下头，恨不能钻进砖缝中。


    养心殿内静的可怕，福全眼中浮起讽笑，就这胆子也想来逼陛下，呵，真是不知所谓。


    脚步声响起，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殿内走出，福全躬身，恭敬喊道：「陛下。」


    众臣身子一颤，以头抵地，大气不敢出。


    脚步声如催命般越来越近，有年纪大的，身子受不住，捂着胸口抽搐着倒下。


    福全冷冷挥手，「带走。」


    「是。」


    养心殿的小太监寒着脸利落托起地上的人离开。


    施恆勾唇，脚步停下，看着为首的中年男子，淡声道：「户部尚书不去管银子，竟有闲心管起边关之事，想来户部帐面理清了，福全，传朕口谕，命刑部尚书张默清查户部。」


    第421章 只愿你一生安好


    「是。」福全眼中闪过寒光。


    敢在陛下心口上撒盐，他们怕是嫌命长了。


    户部尚书许尘头上冷汗如雨般落下，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双眼发直，彻查户部？陛下竟让张默那个笑面虎去彻查户部？


    朝中有谁不知张默记忆超群，凡是见过的人或物他都能画下来，若是让他看了帐本，谁知他会不会復刻一本出去，然后找人慢慢研究……


    不行，不能让张墨入户部。


    许尘挣扎爬起，颤声喊道：「陛下，张默只会办案，如何懂得查帐，户部帐目繁琐，若是弄乱了，那可就麻烦了呀。」


    施恆眼角下压，帝王威仪尽露，「这些就不用许大人操心了，来人，许大人年事已高，不宜过多劳累，送回府中好好休养几日吧。」


    「是，许大人请吧。」几个太监冷笑着站在许尘面前，伸手做请。


    许尘还想再说。


    福全皱眉挥手，几个太监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捂了嘴，连拖带拽的将人拉了出去。


    剩余官员更是寒蝉若禁，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这些人中，许尘官职最高，如今陛下处置了许尘，他们自然群龙无首，纷纷后悔不该为了几两碎银来触怒陛下。


    施恆冷眼扫去，挑眉淡声问：「你们刚刚说什么？离得太远，朕未听清，不如……你们再说一遍？」


    众臣吓得浑身发抖，说什么？若他们提起娘娘，下一个受罚的怕就是他们。


    说是彻查户部，陛下只不过是为处置户部尚书做了个样子，不说许大人，歷朝歷代，哪些户部尚书手是干净的。


    哎，许大人此番算错了，皇后娘娘哪怕离宫两月有余，也依然是陛下心中的硃砂痣，谁也动不得吶。


    院中一片寂静，施恆冷哼一声，「你们刚刚不是很能说？现在怎么不说了？哑巴了？」


    冰冷的男声显然带着怒意，众人两股战战，恨不能当场晕死过去。


    「也好，既然都是哑巴，那留着舌头也是摆设，福全，都割了吧。」


    「是。」福全冷笑一声，拔出一侍卫腰间佩剑，狞笑着走上前，「哪位大人先来呢？杂家入养心殿前可是在净事房当差的，手上功夫好着呢，保准切的干干净净。」


    在场众臣浑身发凉，一时不知该捂裆还是该捂嘴。


    有胆小的受不住，趴在地上哭喊道：「陛下饶命，这些都是户部尚书许大人求着我们做的，说……说金国战士野蛮兇勐，荆州若破，不出一月，金国大军定能攻入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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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求陛下开恩，我们也是太怕了，这才不得已觐见。」


    一人服软，其他人纷纷跟着喊出声。


    言语间纷纷将罪责指向户部尚书许尘。


    对他们来讲，没有长久的朋友，只有共同的利益，当自身利益受到威胁时，那朋友便是敌人了。


    福全嗤笑一声，「你们这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比以往精进了不少。」


    众臣擦了擦头上冷汗，干笑道：「福公公谬赞，呵呵，快把剑收起来吧，看着怪瘆人的。」


    「是啊，是啊，福公公快快收起来。」


    福全轻蔑扫了他们一眼，转头看向施恆，躬身小声问：「陛下，您看？」


    「胆子太小如何为官，你领他们练练胆，练好了再出宫。」施恆冷冷丢下一句话，抬脚大步出去。


    齐子骞几人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见他出来，忙迎上前，个个面色难看。


    叶儿狠狠瞪了眼院子里的官员，恨不能当场给他们一个教训。


    金国攻打荆州的事他们一直瞒着，生怕娘娘知道后多想，他们这些酒囊饭袋倒是好，竟然闹到宫中了。


    苍朮嘟了嘟嘴站在人群后，眼神发虚，主子这次来真的？


    荆州可是娘娘的父亲在镇守，他就不怕伤了自家老丈人，惹来娘娘不快？


    不过如此做真过瘾，只要将娘娘引去荆州，主子就能带娘娘回金国，到时一切就好办了。


    入了金国，就是主子的天下，哪怕暴君武功再高，也带不走娘娘。


    那她……要不要助主子一臂之力呢？


    小五曲指轻敲她脑门，意味深长道：「你就别白费力气了，他们的姻缘未尽，谁都无法插手。」


    姑姑与姑丈的名字早就刻在三生石上，如今是第三世，谁也无法阻拦他们在一起。


    即便是苍儿也不行。


    因为，他不允许。


    「谁……谁要插手了？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苍朮捂着脑袋心虚反驳。


    小五站在他身边，淡笑道：「她同施恆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苍朮，你明白爱吗？」


    「爱？那是什么？能吃？」


    小五深深看了她一眼，「爱不是占有，而是想对方比自己过得更好。」


    就如我，想让你一直无忧无虑的活着，保持原本的快乐就好。


    苍朮懵懵懂懂，心头悸动，那她想让小五好好的，也是爱吗？


    小五宠溺揉了揉她脑袋，「小脑袋瓜本来就不灵光，别想了，累坏了可怎么好。快走吧，他们走远了。」


    前面，齐子骞面色严峻，站在施恆身边担忧问道：「施恆，金国的事你想一直瞒着？若……姜将军真的护不住荆州，你该怎么做？一直瞒下去吗？」


    施恆薄唇紧抿，冷冷看着远方枯枝，「她有孕在身，受不得刺激。」


    「那三个月后呢？当她诞下皇子，你也要一直瞒着？施恆，纸包不住火，姜家人现在全都在荆州，若他们有个好歹，你故意隐瞒，姜芙万一知道真相，那你们……」


    「没有万一。」施恆冷声打断，气息急促，「这是皇宫，没朕的命令，谁敢让她知晓？」


    齐子骞皱眉，「你在自欺欺人？施恆，你在害怕什么？」


    「夫妻之间当坦诚相待，姜芙没有你想的那么软弱，我听拂晓说过，她当初是如何斩杀楚有道的，将门虎女，她……」


    第422章 耶律战的恐惧


    「住口。」施恆侧头，直直看向齐子骞双眸，眸光坚定，「姜家人不会死，朕也不会让他们死，这件事不用再提，你该出宫了。」


    金国，耶律战，私自毁约，该杀！


    「影，传封信给金国摄政王耶律战，三日后若不撤兵，朕，亲自去取他人头。」


    「是。」阴影处，一道身影飞向空中，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齐子骞嘴角抽搐，「你这是……要亲自出手了？」


    天底下能镇得住金国摄政王的也只有他了，只是……


    「京都这边你打算怎么办？百姓中流言四起，处处针对皇后，显然有人故意为之，再加上西域圣女仍未抓到，你就不怕皇后独自留在宫中出什么事？」


    金国在明，西域在暗，两者都不得不防。


    霍庭站在两人身后，闻言冷声道：「查西域圣女的事交给臣，七日，臣定将妖女捉拿归案。」


    施恆眉宇舒展，「好，金国的事朕去处理，西域圣女交由霍卿，至于朝中……子骞，劳烦你了。」


    齐子骞翻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认识你后我就没过过消停日子。」


    他还想早早回府陪拂晓呢，这样可好，能回去就不错了。


    施恆扬唇，「辛苦了，等朕归来，咱们三兄弟再痛饮一番。」


    远在千里之外的金国摄政王府内，耶律战后嵴升起一股凉意，似被毒蛇盯上了般，令他毛骨悚然。


    勐地起身，忐忑不安大声喊道：「来人。」


    守在门口的侍卫匆匆进来，单膝跪地，一手放在胸口恭敬道：「属下在。」


    耶律战沉声问：「世子现在何处？他不是说只是吓一下姓姜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这几日他一直心里发慌，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还有瑾儿，他平日最喜游山玩水，前段时间竟忽然回来主动提起要代他管理兵马。


    当时他只顾着开心，想也没想就将虎符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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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是怎么想都奇怪，瑾儿一向淡泊名利，怎么忽然想要揽权了？


    侍卫眼神飘忽，「世子还在荆州，应该……应该快回来了。」


    「应该？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本王？抬起头。」耶律战怒声呵斥，「说，世子究竟在做什么？不说，本王杀了你。」


    侍卫吓的趴在地上，惊恐喊道：「王爷饶命吶，是世子……是世子说要给您一个惊喜，不……不许我们多嘴。」


    「惊喜？什么惊喜？」耶律战面色难看，锐利的眼中闪过担忧。


    「世子说，要拿下荆州送给王爷，等王爷寿辰那日，他将率兵直取京都，将苍梧的龙椅送给您做生辰礼。」


    耶律战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拿下荆州？直取京都？他哪来的信心？」


    「王爷不必担忧，世子武功超绝，金国兵力雄厚，拿下荆州轻而易举，世子他也是一片孝心。」侍卫小心劝道。


    耶律战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艰涩苦笑，「孝心？他这是要送他老子上路呢。你，快去荆州，传本王旨意让他带兵速速回来。」


    「啊？可是……」荆州快挺不住了啊，最多再撑七日，荆州城必破。


    「快去，你也想造反是不是？」耶律战怒吼。


    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苍梧的那个小疯子有多可怕？


    孤身闯千军，挥剑取敌将！


    当年他才十几岁，就狠的如头狼王，这么多年过去，他该成长成何种模样？


    希望，一切还来的及。


    当年他便抱错了，若是两兄弟互换该多好，金国有了施恆，何愁不威震四海。


    婉儿，你真是生了两个好儿子啊。


    可惜，命运弄人，註定他们兄弟相残。


    耶律战呆呆坐在窗前，望着满院的蔷薇，思绪飘飞。


    三十年前，明明是他先认识的婉儿，少女温婉，他们在田野中肆意奔跑，笑声惊起群群飞雁。


    蔷薇花下他们月下互定终身，许诺一生不负。


    三个月，仅仅三个月，他再次回来已经物是人非。


    婉儿被楚有道送入宫，成了那座皇城中最尊贵的女人。


    而他准备的十里红妆，还未入京都便迎来一阵箭雨，歷经艰险他逃回金国，发誓羽翼未丰前，他再不踏入苍梧一步。


    之后，他一路杀伐，终于当上了金国摄政王，大权在握，他第一次踏入京都，见到的却是她为苍梧皇帝生下的两个儿子。


    那日，大雪纷飞，冰湖上结了厚厚的冰，犹如他的心，冷若寒冰。


    他们兄弟俩在冰面上玩的很欢快，看着其中一个同苍梧皇帝极其相似的五官，他动了杀心。


    婉儿，你负了我，那我就拿你的儿子抵债。


    内力夹着石子射向冰面，裂纹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开始扩散，他看着他们一同掉入冰河里。


    两人挣扎，岸上一片尖叫声，唯有那个最像苍梧皇帝的孩子，至始至终不发一声，沉着冷静托起身边的弟弟。


    他在那孩子眼中竟然看到了解脱。


    当时他便诧异，究竟什么样的经歷，才会使那个孩子在面对死亡时露出那种表情。


    耶律战仰头喝下杯中酒，压下心中慌乱，低声喃喃：「施恆，你果真是个怪物。」


    「如果这世间能让你留恋的，怕是只有瑾儿了。但你若失手杀了他呢？知道真相后的你该是什么表情？」


    如此一想，耶律战眼底满是兴奋，他忽然不想阻止瑾儿了，他想看看施恆最后的表情。


    舔了舔唇角，大声喊道：「来人，快去让刚刚出去的侍卫回来，不用让瑾儿回来了。」


    「是。」


    侍卫一脸疑惑被人拦截在大门处，得知不用让世子回来，满脸欣喜，「王爷总算想通了，咱们金国战士骁勇善战，真不知王爷为何如此惧怕。」


    「王爷心有丘壑，怎是你我能看透的，赶紧回去吧。」


    「嘿嘿，也是。」


    两人说着昂首挺胸往回走，在他们看来，只要王爷不阻拦，金国便能轻松踏平荆州，挥兵北上。


    「听说京都美女如云，尤其是姜皇后，嘿嘿……美的连世子都惦记上了，咱们不说抓个像姜皇后那样的美人，也要抓个大家小姐一亲芳泽。」


    「你想的倒是美，那么多兄弟，京都的官家小姐也就那么多，等轮到咱们估计只剩下老黄瓜了。」


    「老黄瓜也比咱们这边整日只会餵牛养羊的女人强。」


    第435章 荆州危


    「你……呃……」


    说话的侍卫捂着脖子，软软倒下。


    另一个侍卫惊慌转身，刚要大声喊，忽的一道寒光闪过。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死法。


    一道风吹过，树枝晃动，黑衣人从高空跳下，面无表情跨过两人尸体，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在他们身上擦了擦血渍，手腕翻转插入靴子里。


    「主子有令，辱骂娘娘者，杀！」


    他就是施恆派来传信的影卫。


    善刺杀，隐藏，武功不在拂晓之下。


    收了匕首，飞身而起，熟门熟路找到耶律战的书房，轻飘飘落在屋嵴上，淡声道：「陛下口谕，命金国三日撤兵，若不然，陛下将亲至金国，取你项上人头。」


    冰冷冷的男声在书房内炸响，耶律战面色大变，勐地起身，铁青着脸抬头看向发音处，「你是谁？来人，抓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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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已带到，王爷好自为之。」


    机械般的男声渐渐远去，王府中一片骚乱。


    耶律战手指紧握，沧桑难掩俊逸的脸上满是惊慌，那个小怪物，他要亲自来杀自己？


    婉儿，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踉跄后退，无力跌坐在椅上，抖着手拿起已经放凉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凉意顺着喉头直入内腹，更激的他通体发凉。


    缓了会儿，心头惧怕散了些，他起身取来纸笔，一阵挥洒。


    慌乱的眼中渐渐涌起股恨意，他受够了，小怪物想亲自来金国，痴心妄想。


    收好信纸，放入印有狼头的信封内，又滴上红蜡封，沉声喊道：「来人。」


    「是。」侍卫推门进来。


    耶律战扔下信封，冷声道：「亲手送到世子手中，要快。」


    「是，属下遵命。」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摄政王府仍旧一片嘈杂，他们忙了那么久，除了找到两具凉透的尸体，其余一无所获。


    夜色中，一匹快马从摄政王府飞奔而出，踏着月色奔向荆州城。


    荆州城内气氛低沉，一身材魁梧的将士一身盔甲面色凝重站在城楼上，寒风彻骨，军旗被吹的唿唿作响。


    他身旁站着一面若朗星的年轻男子，银白色的盔甲衬得他更加俊冷。


    「父亲，金国这次来真的？」


    年轻男子正是姜芙的哥哥，姜嵩。


    他与父亲一同驻守荆州，这些年来一直与金国相安无事，即便是有冲突，也是三日便鸣鼓收兵，小打小闹罢了。


    可自从半月前，金国世子耶律瑾忽然带兵挑衅，并放言妹妹芙儿偷了他一件宝贝，若不亲自归还，定要踏平荆州。


    这简直荒谬，妹妹什么性子，他这个做哥哥的最清楚。


    芙儿自小胆小怯弱，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又怎么会偷他的宝贝？


    「父亲，依孩儿看，金国不过是找藉口想发兵苍梧罢了。」


    姜忠国剑眉紧皱，盯着城下的金国士兵，嘆息道：「这次荆州怕是凶多吉少，这么多年，金国一直在藏拙，嵩儿……送你娘和你妹妹走吧。」


    「那您呢？」姜嵩不安看向父亲，在他印象中，父亲从未如此怕过。


    「为父身为荆州将领，自当以身护城，但你娘同你妹妹不同，她们本是女儿身，不受朝廷俸禄，犯不着陪着咱们在这儿犯险。」姜忠国转头看向身后万家灯火，眼眶泛红，「走吧，动静小些，别人若问就说送妹妹回夫家。」


    一家人，有他一人赴死便够了。


    想起宫中的小女儿，他唇瓣蠕动，犹豫了会儿方道：「你若见了芙儿，代我同她说声，父亲以前小瞧她了，但皇恩难测，伴君如伴虎，你让她自己小心，若有机会，请她定要护好家人。」


    「啊？让芙儿护好家人？父亲莫不是说错了？」姜嵩诧异，妹妹柔弱胆小，自己尚且护不住，如何能护的住他们？


    姜忠国按着姜嵩宽肩，面色凝重，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极为认真道：「我没说错，芙儿远远比你想的还要聪明，她……大智若愚啊，嵩儿，你若遇到难解的题，就去寻芙儿商量，她会帮你的。」


    小女儿先是送夫人来荆州，后又送姝儿与顾翎来，只这分魄力便是寻常女子难比。


    再加上那封信……字字句句直逼要害，道出当前局势，又说了解决之法，这份智谋，更是难得。


    若他死了，施恆便不会再忌惮姜家，京都有芙儿护着，姜家众人当无碍。


    姜嵩愣愣看着父亲，心中震撼，傻傻点头道：「奥，孩儿记下了。」


    「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等到太阳升起，金国的号角将会再次被吹响，金国这是在採用车轮战，围而不攻，一点一点消耗他们。


    姜嵩用力抱住父亲，如幼时那样，贴在父亲耳旁低声道：「爹，您保重。」等我回来。


    他是荆州的少将军，上战父子兵，保护荆州，也是他的责任。


    ……


    荆州，将军府。


    姜夫人刚刚被丫鬟伺候着睡下，便听到姜嵩急切的喊声，「娘？可是睡了？我能进去吗？」


    姜夫人疑惑起身，「嵩儿这是怎么了？快进来。」


    姜嵩推门进去，一身盔甲带着寒气，他扫了眼房内的丫鬟，皱眉命令：「你先下去。」


    「是，公子。」小丫鬟行礼退下。


    姜夫人看着他黑沉的脸，担忧问：「可是前方敌军又发动攻击了？」


    「娘，芙儿出事了，您这就带着姝儿他们快快启程前去京都。」


    姜嵩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暗道芙儿对不住了，想让娘离开荆州，大哥唯有拿你当藉口。


    姜夫人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无力扶住床柱，一手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口，望着欲语还休的儿子急声问：


    「出了什么事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我了。」


    姜嵩心里发虚，这些都是他路上哄骗母亲的说辞，为了让母亲走，他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下编，咽了咽口水，干涩道：「您还记得芙儿身边的贴身丫鬟春知吗？她托人传信说……说芙儿胎像不稳，日日沉睡……」


    话未说完，姜夫人便炸了，勐地起身，「快去喊姝儿，我们现在就走。」


    第424章 鬼才顾翎


    芙儿一直是娘的心头肉，因自小生的怯弱，娘最挂念的就是她。同他想的一样，只要提芙儿，娘定然顾及不到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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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也太利索了，不一会儿功夫要带的东西全被她放在床上，满满当当的堆满了整个床。


    姜嵩嘴角抽了抽，怕她看出异样，抬手掩唇干咳两声，「好，我这就去，娘，咱们轻车简行，您多带些银子，这衣服……」


    「快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姜夫人头也不抬，利落收拾着细软，心就像被针扎的似的生疼。


    她就知道，芙儿那性子在宫中活不长久，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昏睡不醒，这分明就是被人给害了啊。


    越想心中越慌，系包袱时手抖的不成样子。


    等她弄好，姜姝夫妻二人也已经收拾妥当等在外面。


    「娘。」夫妻二人担忧喊了声。


    姜夫人沉着脸道：「芙儿的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京都离荆州路途遥远，咱们必须连夜出发。」


    说着顿了顿，红着眼看向女儿身旁俊逸典雅的男子，犹豫了会儿道：「翎儿，你身子弱，受不得颠簸，要不……这次你就别去了吧。」


    姜嵩闻言心中一紧，不去怎么行？


    荆州危在旦夕，让这个病秧子妹夫在这儿岂不是等死吗？


    顾翎温润笑道：「娘不必担忧，顾翎身子已经大好了身，不信您可以问姝儿。」


    姜姝站在他身边想到这段日子他对自己百般索取，面上一红，羞恼瞪了他一眼，柔柔道：「娘，就让他去吧，顾家的事也该有个了解了。」


    逃避不是办法，有些事总要面对。


    他们经过这几个月的休养，身子已经大好，特别是顾翎，他竟随着哥哥练出了一身精肉，小腹上肌肉虬起，晚上摸着令人脸红心跳。


    肤色也比在京都时黑了些，但是看着更健康了。


    顾翎，在荆州活过来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他们很感激芙儿，没有她，他们应该早就被顾夫人磋磨死了。


    温情在两人之间蔓延，姜嵩搓了搓胳膊，受不了的喊道：「行了，行了，娘你就答应吧，不然这两人不知道要依依不捨到什么时候。」


    姜夫人满心满眼想的都是姜芙，哪有时间同他们开玩笑，皱眉迳自爬上马车，「要走便一起走吧，你们快些。」


    姜姝脸上发热，拧了顾翎一把，娇嗔道：「还不快上去。」


    「嘶，娘子小心伤到手。」顾翎看着姜姝眉目含笑，往日阴郁的气息早已不在。


    俊朗清秀的模样看的姜姝心口一跳，捂住胸口，白了他一眼，转身爬上马车。


    这人怎么变的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因走的太急，姜嵩只备了一辆马车，驾车的是府中的马夫老王，车后跟着几个带刀侍卫，几人均是一等一的高手。


    顾翎见她们上了车，转身深深看了眼姜嵩，抱拳，意味深长的轻声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望兄长珍重，令请兄长转告父亲，围而不攻，意在沛公，耶律瑾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棋局既然已布下，兄长与父亲便安心等待破局之人来便可。」


    姜嵩听得一头雾水，「妹夫，这是何意？」


    「兄长不必懂，只需将话带给父亲便可，他听了自会明白，顾翎告辞。」


    消瘦的身影利落翻身跳上马车，坐在车上笑道：「王叔，走吧。」


    「哎，好嘞，姑爷坐稳了。驾！」


    马鞭挥动，马车冲出将军府。


    独留下姜嵩郁闷望天，好半晌才明白过来顾翎话中的意思，他说会有人来救荆州？


    所以……那他们为什么走？


    狠狠抹了把僵硬的脸，忙骑马朝城楼飞奔，他这妹夫真邪性，怎么感觉什么都瞒不过他似得。


    一路飞奔，马鞭被抽的唿唿生风，刚到城楼下，等不及马停稳便飞身跳上城楼，


    「爹，爹。」


    姜忠国皱眉看来，怒声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你怎么回来了？」


    姜嵩一口气跑到他身边，扶着墙垛气喘吁吁道：「走了，我同娘说芙儿出事了，娘……娘就马不停蹄的走了，唿……」


    「你怎么不跟着？路上山匪众多，你让你娘和你妹妹独自上路了？」姜忠国面色难看，手指蜷了蜷恨不能一巴掌唿过去。


    姜嵩靠着城墙，苦笑摇头，「哪能啊，那可是我亲娘，我让王叔送亲自送，又派了几个高手跟着，爹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姜忠国面色这才好了些，「那你如此焦急是为什么？」


    「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婿顾翎，走之前莫名其妙说了那么多话，让我讲给您听。」姜嵩一脸郁闷，自从顾翎带姝儿来了荆州后，他的地位直线下滑。


    老头子看到女婿，那是比看到他这个亲生儿子还欢喜，恨不能天天带着身边操练操练。


    姜忠国听到这话，眼放精光，好奇问：「他说什么了？」


    「我也一知半解，说什么围而不攻，意在沛公，还说金国世子耶律瑾不是一般人，棋局既然已布下，自会有破局的人来，让咱们安心守着荆州便可。」姜嵩记性好，一口气一字不落的将话复述了一遍。


    说完郁闷问道：「爹，您说他既然说荆州不会有事，那他们为何还要回京都？」


    姜忠国暗暗琢磨话中含义，半晌后开怀大笑，「哈哈哈，既然翎儿如此说，那就没事了，走，回府睡觉去。」


    说完转身大步走下城楼，姜嵩看的目瞪口呆，「回府……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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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不是，那外面的金国士兵怎么办？」


    姜忠国爽朗挥手，「他们都睡了，咱们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姜嵩无语趴在城墙上，心头如遭雷噼，要不是自己亲爹，他真想骂一声狗日的，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愁的吃不下睡不着，天天站在城楼上看着人家金国士兵。


    就因为顾翎一句话，他就不担心了？


    顾翎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吵地上呸了一口，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去，「睡觉去，爱咋咋滴。」


    主将都不担心，他一个小少将操哪门子心。


    半个月来，两父子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第425章 耶律战的阴谋


    殊不知，千里之外的京都暗潮汹涌，几个黑衣人趁着夜色分别潜入各大官员府邸。


    仅仅一夜，收割了四位侍郎的性命。


    血气顺着夜风飘散，几人在巷子里汇合，仅露的眼中满是兴奋与阴翳。


    「任务完成，撤！」


    「是。」


    ……


    第二日清晨。


    繁华的京都城内时不时传来一声又一声惊，小厮们神色慌张从各自府中狼狈跑出，直奔京都府衙。


    「威……武……」


    京都府尹听到消息着急忙慌的小跑出来，看着厅下站着的几个小厮，心中发紧。


    这几个小厮可不是寻常人，全是各部侍郎身边的贴身小厮，平日里也都见过几次，他自然眼熟的紧。


    只是今日怎么全都来找他了？


    干咳两声，挤出笑小心问道：「几位一大早的就敲响鸣冤鼓，可是出了什么事？」


    府尹坐立不安，频频朝自家师爷使眼色。


    师爷心领神会，抬手招来一衙役，以手挡唇，伏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


    衙役扫了眼在场的几名小厮，记下后朝师爷点了点头，趁无人在意便退了出去。


    堂下小厮们哭的撕心裂肺，纷纷惊恐哭喊：


    「大人，救命啊，我家……我家老爷昨夜……昨夜……呜呜……被人害死了啊……呜呜……」


    「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我家老爷也被人害了啊，呜呜……」


    「我家老爷也是，呜呜……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


    「还有我家老爷，呜呜……我家老爷死的好惨啊……」


    全死了？府尹吓得两眼一黑，差点从椅子上滑到桌子底下，好不容易稳住坐姿，深吸一口气，惊怒拍案，「反了，六部侍郎，一夜间竟然死了四个？师爷，快去通知大理寺卿霍大人，这案子，需请他出手才行啊。」


    师爷眼中闪过精光，嘆息附和道：「此案重大，按规矩当交由大理寺处置，各位莫慌，暂且回府等待，保护好现场，千万不要被人坏了罪证。」


    小厮们早已六神无主，纷纷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回去通知夫人，多谢大人。」


    送走了四位小厮，府尹喊了声退堂，等府衙大门关上，才长松一口气，浑身无力瘫倒在椅子内。


    看了眼一旁的师爷，苦笑道：「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六部侍郎，一夜间死了四个，这才安稳多久，京都难不成又要乱了？」


    先是神像倒塌，太渊上神震怒降下天罚，好不容易挨过去，金国又出兵荆州。


    如今更是一夜间死了这么多大臣，哎，人心惶惶啊！


    师爷警惕看了眼四周，皱眉小声道：「大人，不可胡言，祸从口出，咱们还是当心些好。我去大理寺走一趟，您让衙役们送您回去，安全起见，大人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的好。」


    府尹擦了擦头上冷汗，嘆息起身，「也只能这样了，辛苦你了。」


    「属下不辛苦，大人慢走。」


    送走了府尹，师爷带了两名衙役神色凝重直奔大理寺。


    见到霍庭，师爷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


    霍庭一张俊脸黑如锅底，声音冷若寒霜，「一夜间死了四个侍郎，荒唐！」


    「这事确实蹊跷，因事关重大，我家大人不敢擅自插手，特命小的来禀告霍大人，那几个小厮也已回府，霍大人您看？」


    霍庭抬眸扫了他一眼，锐利的鹰眸似要看入他心底。


    师爷惴惴不安，心里发虚，暗嘆霍大人果真不负阎王之名，这眼神真是骇人的紧，仿佛任何事在他眼下都无所遁形。


    师爷暗暗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错事，想来想去只想起来他年轻时偷看过寡妇洗澡，咳咳，只是看两眼，应该……不犯法吧？


    正当他受不住要招时，那道视线忽的收回。


    霍庭起身，冷声道：「你家大人做的对，你回去吧，这件事本官接手了。」


    师爷大喜，忙抱拳作揖笑道：「有劳大人，小的告退。」


    说完迫不及待转身跑出大理寺。


    站在外面，望了眼身后巍峨森冷的大铁门，苦笑着擦了擦头上冷汗，「太吓人了，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门外候着的衙役见他出来忙迎上前，小声问：「师爷，咱们现在去哪？」


    「去哪？当然是赶紧回去，快走，快走，这地方我真是一刻不想多待。」


    几人还未走几步，忽的一阵马蹄声从身后响起。


    师爷诧异往后看，只见霍庭领着大理寺的侍卫，威风凛凛骑着马从铁门后飞奔而出。


    他吓得连忙后退站在路边，忽的马蹄声在他面前停下，一颗漆黑的马头停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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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师爷看着近在咫尺的马眼两腿发软。


    嘴角抽了抽，挤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谄谄道：「霍……霍大人，这是……」


    霍庭拉了缰绳，马儿沖师爷打个响鼻，不屑转头。


    师爷：「……」


    他貌似……被一匹马嘲讽了？


    霍庭看了眼他身后，淡声道：「师爷没坐马车？要不本官捎你一程？」


    师爷惶恐，忙摆手道：「不不不，今儿天好，小人走走，锻鍊锻鍊，呵呵，大人快去忙吧。」


    「也好，师爷慢走，告辞。」


    霍庭拉转马头，领着一队侍卫朝前奔去。


    尘土飞扬，师爷被呛了一口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霍庭听到身后剧烈的咳嗽声，冷冽的眸子中闪过笑意。


    「大人，您该不会是故意的吧？」一侍卫凑上前，小声问道。


    「多嘴，快点跟上。」霍庭扬鞭加快速度，嘴角落下。


    这些官员最会明哲保身，好办的案子从不会交由别人，呵，四条人命，京都府尹这是被吓傻了吧。


    到了第一家，霍庭翻身下马，面无表情踏入案发现场。


    蹲下身查看死者，目光由上而下扫过，简洁快速说道：


    「第一个，工部左侍郎，方北安，37岁，致命伤喉部刀伤，血管破裂，失血而亡。


    杀人手法利落，兇手会武，且不低。」


    起身，看了眼早已哭晕过去的家眷，冷声命令，「留下两人保护好现场。其余人跟本官去下一家。」


    「是。」


    两名带刀侍卫抱拳沉声应道。


    第425章 一梦三世


    第二个，是户部左侍郎，府邸就在前面一条街，相隔不远，霍庭没有骑马，大步流星走过去。


    一路上，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让路，街道上寂静无声，只偶尔从远处传来几道悽厉的哭喊声。


    霍庭见惯了这场面，到了地方迳自进去，利落查验后报出死因由身后小吏记下。


    如此往復，等看完四家已经到了晌午，霍庭按了按眉心，心中知晓这案子已经没有再查的必要。


    同样利落的手法，分明是杀手所为，现场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干净的就像从未有人出现过。


    「进宫。」


    霍庭接过侍卫牵来的马，翻身上去，一张脸黑如锅底，这件事非比寻常，需尽快禀告陛下。


    「全都散了，想活命的赶紧回家，今日起，京都施行宵禁。」


    冰冷的眸子扫视四周，百姓们惊怕后退，等他走远，一个个面色发白拉着自家孩子匆匆回家。


    关门的关门，收摊的收摊，不到一刻钟，热闹的街道便只剩下凌乱的落叶残羹。


    霍庭快马加鞭一路赶到皇宫，到了宫门口弃了马，大步朝养心殿走。


    因他位居高位，平日又与齐相交好，一路上无人敢拦。


    畅通无阻到了养心殿，守门的小太监见是他，忙一改愁眉苦脸的样子，生生挤出一抹难看的笑迎了上来，「哎呦，霍大人您怎么这个时候来见陛下？陛下他……」


    「京都出了大事。」霍庭沉声说了句，抬脚就想往里走。


    小太监忙伸手拦在他身前，苦哈哈地小声道：「大人请留步，陛下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您这时候进去，岂不是自找没趣？」


    这几日也不知皇后娘娘抽了哪门子疯，自从祈福回来就像变了个人，见到陛下仿佛猫见了老虎，恨不能日日躲着。


    如今是栖凤殿也不出了，陛下也不见了，只知道摆弄自己的小佛堂。


    刚陛下从栖凤殿回来，一张脸黑的呦，狗见了都怕。


    小太监搓搓胳膊，神神秘秘的小声道：「大人，你若真急，不若寻了齐相，有相爷在您也稳妥些对不？」


    霍庭眸光微动，挑眉看了眼身前的小太监，「你倒是机灵。」


    「嘿嘿，其实奴才也存了私心，主子如此动怒，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看了也心疼不是，齐相来了，陛下心情定然会好，所以……嘿嘿，只能麻烦大人了。」


    小太监擦擦额头上的细汗，笑的一脸献媚，声落又拍了拍自己额头，笑道：


    「奥，对了，奴才还听说，齐相下了朝并未回府，而是带着自家夫人去了栖凤殿。」


    霍庭面无表情转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冷笑一声，忽道：「听你这意思，陛下是同齐相一同去了栖凤殿，结果，陛下被气走了，齐相却还留在那？」


    「皇后娘娘喜欢齐相，却不喜陛下？啧啧，本官明白了。」


    声落转身朝栖凤殿方向走。


    小太监目瞪口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结结巴巴小声嘀咕：「明……明白？哎，不是，您明白什么了啊？奴才可什么都没说啊。」


    「没什么，等会儿本官便提齐狐狸来让陛下出气。」清冷的男声幽幽从巷子拐角处飘来。


    小太监脸上一红，眼神虚闪，暗道真不愧是专破奇案的大理寺卿，这洞察力当真了得。


    他原本就是如此打算的，陛下暴怒，总得找个人出气才好，放眼满朝文武和后宫佳丽三千，能顶得住陛下怒火的也只有齐相了。


    本着能伤人就不伤己的宫中生存法则，他觉得让霍大人带齐相过来乃是双赢。


    想的正入神，身后院子里勐然响起杯盏的落地声。


    接着是陛下怒极后低冷的声音，「都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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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站在门框边朝里面偷偷看了眼，他们高贵冷静的陛下，正独自一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喝闷酒，空了的酒壶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刚想数数陛下喝了多少，忽的身前大门被人从内拉开。


    小太监吓了一跳，惊恐后退。


    抬头见是福全，长松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冷汗苦笑道：「吓死小的了，福公公您怎么出来了？」


    福全寒着脸领着一众宫人出来，挥手命身后的宫人关上门，转头白了小太监一眼，「杂家不出来，留在里面等死么？」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福公公气煳涂了，说胡话呢，诸天神佛路过就当没听见哈。」小太监双手合十，有模有样的念叨着。


    福全气笑了，扬唇撩了撩衣袍坐在石阶上，「得了吧，别跟我这儿抖机灵了，哎！我这心里啊，愁的跟什么似得，你说皇后娘娘到底在想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给陛下找不痛快。她就不知道陛下为了她……」


    想了想，剩下的话又被他吞回肚子里，改口道：「陛下心里苦啊，苍梧内忧外患，这才多久，户部就出了那么大的窟窿，荆州战事吃紧，正是急需银子的时候，陛下已经好久没睡过安生觉了，今日本想在娘娘那好好休息一番，谁知娘娘她竟然……哎，我看了心疼啊。」


    福全低头唉声嘆气，满脸愁容。


    小太监眼珠转了转，贱兮兮在他身边坐下，小声道：「福公公不必担忧，刚霍大人去找齐相了，小的算着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将人带来，等陛下消了气，咱们再想法子劝劝娘娘不就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咱们娘娘看着柔弱，实则……厉害的很呢。」福全依然记得那日手刃楚相的女子，英姿勃发，同其父不遑多让。


    小太监不以为意，「再厉害不也入了宫，既入了宫便是陛下的女人。女子当以夫为天，娘娘她还能反了这天不成？」


    无心之言却一语中地。


    姜芙确实想反了这天，从甦醒后，她每日都做着离奇的梦，血染九天，魂断诛仙塔。


    每次梦醒，她心中的戾气怎么都压抑不住。


    只因天帝的一句仙凡有别，她便要经歷两世惨死，孩子胎死腹中！


    何其不公！


    第二世她懦弱无知，惨死宫中。


    第三世她带着记忆转生，又得命簿与孩子相助，没有死在天雷之下。


    那帮道貌岸然的神仙便急了，竟将自己的命道刻入命轨，妄想利用命轨的力量要她母子性命。


    呵！


    这一世她不会再顺服。


    第427章 迟到的贺礼


    「娘娘？您……怎么了？」拂晓坐在她身边，担忧问道。


    姜芙回过神，放下手中茶盏，垂眸掩下目中恨意，勾唇淡笑道：「无事，就是想到些不开心的事。」


    拂晓看了眼坐在身边的男子，眸中担忧之色更浓，先前夫君说娘娘有些不对劲，她还不以为然，只觉得是身子重心情不好。


    今日一见，娘娘的情形似乎比夫君说的还要严重。


    沉思了会儿，关切问道：「娘娘可是与陛下有了误会？」


    姜芙眸光微闪，捏了捏指尖，若无其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轻抿一口，淡声道：「并非是误会，本宫与陛下许久未见，自然生分了些，过几日便好了。你与齐相大婚，本宫也未参与，不如趁着今日你们二人都在，本宫将新婚贺礼补给你们，来人。」


    小荷闻声小跑过来，向几人屈膝行了个宫礼，含笑柔声问：「娘娘唤奴婢有何事？」


    「去拿本宫为拂晓准备的贺礼拿来。」


    姜芙笑盈盈抓起拂晓的手，欣慰的撩起她耳边碎发，柔声道：「听嬷嬷说本宫不在时你学的极为用心，仪容规矩已是一等一的好，如此本宫也放心了。但本宫还是想再多叮嘱你几句，你别嫌烦，今日说过，本宫……日后都不提了。」


    拂晓翻手握住她的手，上身前倾急声道：「娘娘说的是什么话，奴婢怎么会嫌弃您，什么话您尽管说，奴婢听着就是。」


    姜芙笑着点了点她脑门儿，「先前本宫还夸你规矩学的好，话音刚落你就现了原形，齐相还在呢，怎么还一口一个奴婢，你这样让齐相如何自处？」


    「奴……」拂晓急急出声，话到嘴边又生生拐了个弯，「我本就是您身边的宫女，若不是您，我早死了，别说是嫁了齐相，就是嫁了个神仙，我也是您的婢女。」


    姜芙抬眸看向齐子骞，柳眉微蹙，嘆息摇头苦笑道：「齐相，娶了这么块顽石为妻，真是辛苦你了。」


    「娘娘不必担忧，能娶拂晓，是下官的荣幸。」齐子骞看着拂晓，笑的一脸宠溺。


    姜芙挑眉，试探问：「齐相当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若时日久了，或是拂晓在外给你丢了颜面，你也不介意？」


    话音一落，拂晓睫毛颤动，心中忐忑起来，他会如何回答？


    自己本性暴躁，即便真的学了礼仪也只是在皮不在骨，若有一日旁人冲撞了自己，难免会控制不住脾性而爆发。


    好似……丢脸是肯定会的，只是不知在何时罢了。


    「介意。」男子磁性好听的声音响起，如一把剑狠狠刺入她心口。


    拂晓眼中光芒暗下，勾唇苦笑，果然是介意的。


    她好想问问他，既然介意为何还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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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因她怀了他的骨肉？


    拂晓咬了咬唇瓣，压下心中酸楚，眼中冷光越来越重。


    只可惜，她不是寻常闺中女子，既然嫌弃，休了就是。


    休书，她还是会写的。


    姜芙握了握她的手，清眸幽暗冷冷看向齐子骞，「介意会如何？」


    齐子骞柔顺的狐狸眼变的冷厉，「本相的夫人，受了欺负，自然不能这么算了。」


    拂晓愣住，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怒，他口中的介意是指这个？


    姜芙神色缓和，「你若能如此想，本宫倒也放心了，拂晓嫁给你……很好。」


    拂晓面上飞起一道红晕，转头偷偷瞪了身旁男人一眼，「说话哪有你那么大喘气的？娘娘您放心，奴婢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最是受不得欺负，若有一日他敢负我，我定废了他让他悔不当初。」


    齐子骞：「……」


    他家娘子威武！


    但是他喜欢，越是如此，越是说明她已经开始在意自己了。


    好看的唇扬起，俊美如狐的脸凑到拂晓耳边，小声道：「废了我，你可就要守活寡了。」


    「噗，咳咳……」姜芙一口水喷出，面露尴尬。


    「抱歉，本宫失礼了，咳咳……」


    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他们是当自己不存在么？


    看来，有时候耳朵太好使也不好。


    「哎呀，娘娘您怎么样？」拂晓担忧起身，着急忙慌的为她擦拭身前茶泽。


    姜芙拦住她，「不用管本宫，你快去伺候你家相爷去，本宫这儿有人伺候。」


    宫女们忙上前来，擦了擦桌面，重新为几人换上杯盏。


    刚弄好，小荷便亲自端着厚重的红木托盘小心走来。


    「娘娘，东西拿来了，您看看有没有漏下的？」


    吃力将托盘放在石桌上，小荷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笑呵呵掀开红布。


    一时间金光璀璨照的拂晓睁不开眼。


    姜芙打眼扫了下，点头笑道：「共十八样，一样不少，辛苦你了，快去歇歇吧。」


    「奴婢不累，呵呵，娘娘开心便好。」小荷站在姜芙身后，偷偷打量对面拂晓夫妇，眼中满是好奇。


    她来栖凤殿时，这位拂晓姑姑就已出宫，听说她与娘娘情同姐妹，就连如今的好姻缘都是娘娘亲手牵的线。


    宫女出身，竟能嫁给朝中俊美无双，满腹经纶的齐相。


    这位拂晓姑姑已然是宫中的传奇人物了。


    姜芙抬手将托盘推到拂晓面前，爽快笑道：「别看了，等拿回去了再详细看看。」


    拂晓咽了咽口水，目光恋恋不捨从托盘上移开，结结巴巴小声问：「娘娘是说……这些都是给我的？」


    十八套头面，全是极品帝王绿、顶级紫翡所造，不说十八套，单单是从中拿出一样来，放在京都也是令人震撼的。


    再者，这些帝王绿做的头面色泽均匀，透光度几乎一模一样，看样子分明是一整块帝王绿做成的。


    如此一算，十八套头面加起来的价值，不下于半座城池！


    她分明记得娘娘以前过得多么拮据，这些东西怕是陛下在她离开这段时日赏赐的，件件可谓是价值连城。


    娘娘给了自己，那她呢？


    欣喜过后，拂晓心头涌上担忧。


    这样的娘娘让她害怕。


    「傻子，不给你还能给谁，快收起来走吧，陪你聊了这么久本宫也累了。」姜芙抚了抚高耸的腹部，眉眼间露出几分倦意。


    夜夜噩梦，她是真倦了。


    第425章 扛走了？


    拂晓摇头，烫手山芋似得将托盘推了回去，斩钉截铁道：「这些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全是陛下费尽心思为娘娘寻来的珍宝，她若是真收下，陛下还不得气疯了？


    想想陛下发疯的狠厉模样，拂晓抖了抖身子，后背发凉。


    前主子的暴戾是出了名的，她可不敢惹。


    姜芙皱眉，「为何不能？本宫送出去的东西从未有再收回的道理，你若不要本宫可就生气了，快收下。」


    拂晓求助的看向齐子骞，一顿挤眉弄眼，心中暗道，她只会舞刀弄枪，论说话还得他上。


    齐子骞嘴角抽搐，他若是不说话，她估计能把眼睛眨抽筋。


    无奈嘆息，坐直身体正色道：「娘娘的一番心意，你若不收，娘娘怕心有不安。」


    「你……」拂晓瞪大眼，胸中火起，他在说什么啊，她让他帮忙谢绝，他竟劝自己收下？


    姜芙笑出声，「还是齐相明礼，快赶紧收了，这些东西放在桌上实在晃眼。」


    「臣代夫人谢娘娘赏。」齐子骞抬手示意身后丫鬟，「收了吧。」


    「是，相爷。」


    丫鬟名叫听竹，是拂晓的贴身丫鬟，长得圆润粗壮，有得一把好力气。


    得了命令当即上前一把将托盘毫不费力单手端起，而后面无表情站在拂晓身后。


    拂晓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瞪了两人一眼，咬牙切齿低声威胁，「别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是你们收的，这件事可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陛下送娘娘的宝贝都敢要，真是嫌命长了。


    到时候别指望她会救他！


    齐子骞笑的一脸宠溺，「好，夫人就说是为夫收的。」


    姜芙点了点她，嗔怪笑骂：「亏得你还是武功高强的女侠呢，不过是几件首饰，竟将你吓成这样，胆子还不如人家齐相一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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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晓欲哭无泪，这能怪她么？谁让娘娘有个善妒又暴戾的夫君，她要是敢碰那些宝贝，改明个陛下就能剁了她的手。


    正说着，忽的守门的小太监急匆匆朝这边跑来。


    「娘娘，大理寺卿霍大人求见。」


    姜芙愣了愣，霍庭？他来做什么？


    「快请。」


    「是。」小太监飞快跑开。


    不一会儿便见一身材高大，面色冷毅的男人朝这边大步走来。


    齐子骞挑眉，铁树开窍了？追女子都追到栖凤殿了？


    只可惜来的不是时候，他在栖凤殿这么久都没见到叶儿的影子，不用想应该是同无休道长出去了。


    啧啧，可怜吶！


    「臣，霍庭参见娘娘，娘娘金安。」霍庭躬身朗声喊道。


    姜芙抬手，「平身，霍大人今日来寻本宫可是有要事？」


    霍庭站直身体，腰背挺的笔直，抬眸看了眼齐子骞，抱拳道：「回娘娘，微臣来此是寻齐相，有一要事需得齐相帮忙。」


    「找本相？」齐子骞诧异挑眉，戏嚯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周，忽的笑道：「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你何必藏着掖着，刚好娘娘在，不如你直说了，让娘娘为你做主？」


    顺便赐个婚，这人不就跑不了了吗？


    霍庭脸色发黑，「娘娘，夫人，借用一下齐相。」


    姜芙看了眼拂晓，见她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失笑道：「霍大人请便。」


    「多谢。」霍庭大步上前，一把扛起某人转身便走。


    齐子骞头朝下傻了，面上充血，等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喊道：「霍阎王你想干什么？放肆，快放本相下去。」


    「有事说事，你动什么手？娘子，救我……」


    撕心裂肺的喊声就像是黄花大闺女被人强了似得，听的拂晓嘴角抽搐，暗骂一声活该，腰身一扭转身面朝姜芙，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齐子骞：「……」


    他家娘子好狠的心啊，竟然看着他被欺负。


    喊了一阵，只引来宫人们侧目偷笑。


    齐子骞心塞闭嘴，身子一软懒洋洋趴在霍庭肩头，悠哉看着从眼下掠过的青砖，


    「我说你想把我扛到什么地方去？有什么事你总得说清楚吧？」


    霍庭腰背挺的笔直，面无表情道：「养心殿，陛下不开心，你去哄哄。」


    齐子骞无语，「他不开心凭什么让我去哄？你找错人了，赶紧放我下去。」


    「没找错，养心殿的小太监说了，陛下盛怒，唯有你劝才死不了，别人去，死路一条。」霍庭一板一眼说道。


    齐子骞气笑了，「合着你找我是去当施恆的出气筒啊，你可真是我好兄弟。」


    「嗯，好兄弟当两肋插刀，我有要事要寻陛下，你去了我就安全了。今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等有机会定当报答。」霍庭面不改色扛着齐子骞大步流星走向养心殿。


    路上的宫人见状惊诧掩唇，眼中的暧昧是怎么都藏不住。


    「齐相妖娆俊逸，霍大人威武高大，两人在一起可真般配啊。」一小宫女看着看着陶醉说道。


    「咳，又说胡话了，看破不说破，有些话还是藏在心里好，不然可是会掉脑袋的。」她身旁年龄稍大的宫女干咳一声小声提醒。


    小宫女踮脚痴迷看向两人渐远的背影，喃喃道：「那有什么，又没有外人，姐姐，你说齐相不是娶亲了吗？听说那女子还是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宫女，可是今日他怎么又和霍大人搞在一处了？」


    「不过不得不说，齐相这种娇弱美人的气质和谁在一起都般配的很呢。」


    小宫女双手捧脸一脸陶醉。


    「啪！」大点的宫女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打过去，板着脸道：「再看眼珠子就掉下来了，赶紧干活去，再胡说当心我告诉嬷嬷去。」


    小宫女苦着脸捂着后脑勺，可怜巴巴看向她，「姐姐别告诉嬷嬷，我不说了还不成吗？」


    大不了她以后偷偷看，齐相常去养心殿，她又常常在这条宫巷里走动，遇到是早晚的。


    嘿嘿，她好好奇齐相夫人看到这一幕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小宫女双眼放光，满脸期待，这无聊的苦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第429章 施恆醉酒


    大宫女无奈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她脑门儿，「你啊，但凡将这份心放在伺候主子上，你也不至于入宫四五年还只个粗使丫鬟，赶紧干活，前面的落叶还没扫呢。」


    说完拿起扫把朝前走去。


    小宫女撇撇嘴，扛着扫把跟上，小声嘀咕道：「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比我还长两岁呢，不一样只是个粗使丫鬟。」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被前方的人听到，年长的宫女眸光微闪，唇角缓缓上扬，她大仇已报，如今能做个扫地宫女无忧无虑的混日子已是最好。


    眯眼看了眼右手边的巷子，繁华地，名利场，能活下去的又有几人，往日人声鼎沸的迎春宫此时还不是变成了无人敢去的冷宫。


    宫女讽笑一声，仰头望天，压下眼中酸涩，暗暗道，姐姐你看到了吗？害死你的人已经死了。


    她就是珠儿，自从楚妃死了，迎春宫所有宫人全被遣散，要么去了浣衣局，要么做了粗使宫人。


    她运气好，得了桂嬷嬷喜爱，收到身边做了这宫巷的洒扫宫女，再等几年，等她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候宫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与她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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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眨眼，忍下欲落的泪珠，默不作声提起扫把扫了起来，一下又一下，不急不缓，墙角的落叶被老老实实归拢到一处。


    巷子另一头，两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已然走远。


    珠儿唇角噙着淡笑，明日宫中怕是又要热闹了。


    养心殿。


    福全正坐在台阶上唉声嘆气，忽的一阵阵抽气声响起，他皱眉抬头，一看下额角突突直跳，慌忙起身迎了上去，双手借住霍庭肩头的人，尖声喊道：


    「哎呦喂，我的天老爷啊，霍大人您怎么将齐相给抗来了？」


    霍庭反手将肩上的人拎下去，皱眉道：「不是你们说陛下暴怒，需要他来灭火？赶紧带进去。」


    灭完火，他还要尽快同陛下禀告今日之事。


    齐子骞似笑非笑看向福全，「是你出的主意？呵呵，挺好，本相记下了。」


    福全脸皮抽搐，谄谄笑道：「哪能啊，奴才哪能害齐相，都是这小兔崽子捣的鬼，奴才真的不知情啊。」


    「不用解释，你是他们的干爸爸，你若不点头，他们敢做？」齐子骞冷笑一声，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抬脚朝殿内走。


    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冷声道：「还不开门？」


    福全擦了把脸上冷汗，忙沖一旁的小太监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为齐相开门？」


    「哎，是是，齐相请。」小太监笑的一脸献媚，忙躬身推开大门。


    齐子骞白了他一眼，抬脚上前。


    忽的脚停在门槛上，转头看向霍庭，皱眉喊道：「你也进来，别想偷跑。」


    好兄弟两肋插刀，这齣气筒要当一起当。


    霍庭抿了抿薄唇，冷眸微闪，「不去，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喊一声。」


    「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块铁疙瘩有这么多心眼？你进不进？」齐子骞气的双手掐腰，冷声威胁，「你若不进，日后可别怪兄弟我不帮你。」


    霍庭坚毅的脸抽动了下，鹰眸黑沉，抿唇大步上前，「快进去。」


    齐子骞扬唇揽住他肩头，笑道：「这就对了嘛，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嘛……」


    「自然是你担着了，进去吧你。」说着手上用力将人推了进去，自己笑的一脸精明，正要关门退出，忽的腰间一紧。


    整个人被霍庭扯着腰带拉了进去。


    齐子骞：「……」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见身前的人后退一步，站在自己身边撩衣摆单膝跪地，恭敬喊道：「臣霍庭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院中寂静无声，一道冷戾的目光从前方投来。


    齐子骞嘴角抽了抽，后背发凉，慢慢抬头，正对上施恆血红的凤眸。


    喉头滚动，咧嘴，笑呵呵热情喊道：「施恆，喝酒呢？」


    大白日喝闷酒，可见被皇后气狠了呀。


    倒霉催的，喝这么多，这货还能认得到他不？


    别一个恍眼，把自己看成旁人，抬手给杀了。


    抽抽嘴角，小心移步站在霍庭身后，阴恻恻小声嘀咕：「你究竟有什么事找他？赶紧说，不说就快走。」


    霍庭皱眉，视线扫了眼地上七倒八歪的空酒壶上，淡声道：「现在不行，他醉了。」


    那么重要的事，需陛下做出清楚的决断，如此醉态，说了也是白说。


    起身，抬手，抓住齐子骞腰带，大步向前，淡声道：「你，让他醒酒。」


    齐子骞头顶飞过一群狗，气的他只想学路边悍妇对霍庭破口大骂。


    桌边施恆醉眼迷离，心头的火却越喝越旺，他始终想不通，好好的人怎么变了。


    姜芙见了他，胆怯，淡漠，惧怕，什么情绪都有，唯独少了对他的痴缠。


    砰！酒壶砸在对面假山上，碎片散落一地，他勾唇苦笑，瞪着桌面上的纹路，喃喃自语：「不该是这样的，芙儿，你在哪？」


    他好想她，想她娇娇软软的靠在自己怀中，猫一般鼓起胆子软软糯糯的唤自己施恆。


    想她生死相许，即便害怕，却还是以命相救。


    仅仅八十一天，这中间究竟出了何种差错，竟让她性情大变？


    随手拿起手边酒壶，仰头咕咚咕咚灌进口中。


    晶莹的酒水顺着刀削般的下颚滑下，眼窝青紫，髮丝凌乱，额角的一缕白髮晃的人眼睛生疼。


    齐子骞心疼了，皱眉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酒壶，低声吼道：「你想喝死自己吗？」


    施恆晃了晃头，努力看清眼前的人，半晌才喃喃道：「子骞？对了，她面对子骞还尚有几分笑意，朕如今在她心中连子骞都不如了。把酒给朕……」


    「施恆，喝酒解决不了问题，想弄清娘娘为何如此，你为何不去问问师父？那段时间他们一直在一起，没准师父知道其中缘由呢？」齐子骞苦口婆心劝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施恆坐直身体，酒醒了大半，「你说的对，朕该去找师父。」


    说完摇摇晃晃起身，抬脚就要往外走。


    第430章 好计谋


    齐子骞嘴角抽了抽，忙一把拉住他，「先不急，你喝成这样怎么上麓山寺？先喝碗醒酒汤，去了酒气再说，福全，快端醒酒汤。」


    施恆站立不稳，口齿不清低声念道：「不用，朕……朕可以……放开。」


    喝醉酒的人力气极大，齐子骞差点扶不住他。


    福全听到喊声，大喜，一熘烟跑进来，感激看向齐子骞，偷偷的竖了个大拇指，边激动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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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醒酒汤呢，快伺候陛下服下。」


    「公公，醒酒汤来了，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呢。」一小太监小心端着个青瓷碗跑来。


    「赶紧的。」


    一通忙活，施恆喝了醒酒汤，又在福全的伺候下换了身干净衣服，白着脸躺在大殿内的躺椅上。


    半柱香后，酒气下去了些，方睁开眼，皱眉看向门外，「福全。」


    「哎，陛下醒了，头疼不疼，奴才帮您按按？」福全心疼道。


    自从他做了大总管，亲眼看着陛下一点一点在皇后娘娘身上失了心。


    前不久娘娘有孕，他还以为陛下总算熬出头了，等小皇子出世，陛下定然是幸福的。


    却没想到，天意弄人，娘娘的孕育之路如此忐忑。


    小皇子不凡啊，能让老天爷嫉妒，该会是怎样的人物？


    难不成是哪位魔尊降世？所以才会让天神亲自显现截杀？


    「不用，朕记着霍庭好像来了？」施恆剑眉紧皱，修长的手指按着额角。


    福全回过神，小心道：「是，一大早就来了，似是有急事，陛下可要宣他进来？」


    霍庭无事不入养心殿，来了便是大事，施恆忍着头疼坐起，「宣他进来。」


    「是，那齐相？」


    自陛下服下醒酒汤睡下，齐相便和霍大人坐在陛下之前坐的石凳上对饮。


    想到此，福全头疼万分，都喝了半柱香了，那两位若是也喝醉可怎么办哟。


    施恆大刀阔斧坐在软榻上，剑眉紧锁，「让他也进来。」


    「哎，好，奴才这就去宣旨。」福全笑呵呵退大殿，站在门口看着院中还在对饮的两人，朗声喊道：「陛下有旨，宣齐相，霍大人觐见。」


    正喝的高兴的两人闻声对望。


    齐相率先放下酒杯，起身伸了个懒腰，慵懒道：「走吧，应该是酒醒了。」


    说完惋惜看了眼桌上未喝完的酒，


    「可惜了这些好酒。」


    他们竟然没有喝完，失误了，早知道施恆酒醒的这么快，他们就不该说那么多废话。


    喝酒就喝酒，闲聊什么，哎……失策，失策。


    霍庭勾唇，变戏法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酒葫芦，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利落将剩下的酒倒进酒葫芦，封好口，揣入怀里，淡声道：「不必可惜，一滴都没剩下。」


    齐子骞：「……」


    他就说这个铁疙瘩心眼子多……


    「酒葫芦还有没有多余的？」


    霍庭理了理衣服，面不改色道：「酒都没了，你要酒葫芦做什么？」


    不看身后某人郁闷的脸，大步走入大殿。


    冷风吹来，一片枯叶从空中缓缓飘下。


    寂静的院落，独留齐子骞一人在风中凌乱。


    福全看的好笑，郎声再喊，「齐相，陛下还等着呢。」


    霍庭率先进去，鹰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到了正殿，见到施恆后收敛神色跪地恭敬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平身，你来可是有事？」


    霍庭起身，打量对方神色，见他眼虽泛红却无醉意，便沉声道：「京都昨夜连死四位大臣，户部、吏部、工部、礼部，四部左侍郎均于昨夜死于非命，一刀封喉，手段干净利落。」


    施恆抬眸，满是血丝的凤眸冷若寒冰，苍白俊美的脸上满是怒色，「依你之见，谁最有嫌疑？」


    「杀手，四位大人均是一击毙命，面色安详，显然是在未见到兇手便死了。」霍庭眸光幽暗，接着道：「如今苍梧正是多事之秋，对方在这关口连杀四人，分明是为了给陛下添堵，臣猜测，幕后主谋会不会不在京都？」


    施恆闭上眼，斜靠入椅内，单手撑头，一手放在桌案上一下又一下敲击起来，大殿内一片寂静，咚、咚、咚的声音扣人心弦。


    齐子骞从外进来，就看到这副场景，扫了眼施恆敲击桌案的手，挑眉道：「这是遇到难题了？」


    敲击声停下，施恆豁然睁眼，通红的凤目直直看向齐子骞，「你来的正好，霍庭说有人派杀手一夜间杀了四位三品大臣，依你之见，幕后之人想做什么？」


    连杀了四位大臣？


    齐子骞瞳孔紧缩，头皮一阵发麻，嵴背挺直，面色肃穆，「如此放肆，可有留下痕迹？」


    「没有，对方只杀人，出手迅速，并未惊动旁人。」霍庭沉声道。


    齐子骞单手托腮，沉思片刻，自顾自念道：「只杀人，不求财，难道是仇杀？但也不对，仇杀怎会连杀四人？目的是什么呢？名利权财色，对方什么都没带走，也不对。」


    「事出皆有因，难道……」


    齐子骞放下手，面色难看。


    他好似想到了。


    对方为了阻拦施恆，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施恆冷声问：「难道什么？」


    霍庭好奇看向齐子骞，隐隐想到他想说的是什么。


    只是一切都是猜测，没有证据的事他不敢妄言。


    齐子骞看向施恆，皱眉沉声道：「你前脚刚让人传话给金国摄政王，后脚京都就出了大事，若我所料不错，幕后之人想让人分身乏术，去不了金国。」


    「一夜之间死了四位三品大臣，你若不坐镇京都，京都众人定然会人心惶惶，人心乱，则气势不在，金国贼人想混入京都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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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坐镇京都，无暇顾及荆州，荆州则危。」


    一番话说完，齐子骞禁不住赞嘆：「好计谋啊，一石二鸟，对方想逼你自断一臂呢。」


    霍庭睨了眼摇头晃脑的某人，开口泼了盆冷水，「齐相高才，可有破解之法？」


    一条信息，能被他抽丝剥茧理出来这么多阴谋来，这份心智不得不令人佩服。


    只是，这人一向随心所欲，洒脱惯了，说话一向没有分寸，今日竟敢当着陛下的的面夸赞敌军，他就不怕陛下给他安个通敌的罪名？


    第431章 夺舍？


    齐子骞收起笑，干咳两声，双手负在身后，挺起胸脯道：「这道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是……说了这么久，本相口渴了。」


    一双狐狸眼若有似无落在霍庭怀里，意图显而易见。


    施恆不明所以，挥手命令，「还不给齐相上茶。」


    齐子骞忙笑呵呵抬手阻拦，「茶就不用，我喝口酒润润嘴就成，霍大人？」


    霍庭伸手入怀，取出酒葫芦扔了过去，「出息。」


    「嘿嘿，有酒喝，谁讲那些。」齐子骞接住酒葫芦仰头一通狂饮，喉头涌动，片刻后一壶酒去了大半。


    「痛快！」


    抬手将酒葫芦扔回去，「别说我不讲义气，给你留点儿。」


    霍庭挑眉晃了晃葫芦，嗤笑一声，道：「你可真大方。」


    一壶酒去了五分之一，只留了一口给他。


    「那是，你可是我兄弟呢，不对你好对谁好，若是旁人，酒葫芦都不给他。」齐子骞站累了，扫视殿内，抬脚坐在施恆右手边的软榻上。


    单手撑头，歪歪斜斜靠躺在软枕上，狐狸眼眯起，舒服的打了个酒嗝。


    若是早知道施恆这里有那么多好酒，哪里还用霍庭扛着来。


    施恆看了眼霍庭，凤目落在他手中的酒葫芦上，眉梢上挑，诧异道：「朕竟不知霍庭也是好酒之人。」


    声落睨了眼右手边瘫软在软榻上的某人，又道：「又是你教的？祸害了朕还不够，又去祸害霍庭？」


    他可是记得，刚入朝为官的霍爱卿，可是滴酒不沾的。


    这才几年，就酒壶不离身。


    齐子骞美目半瞌，闻言轻笑出声，「爱酒是男人的天性，我这是带你们体会人生被遗失的美好，不用谢我，哈哈哈，嗝……」


    揉了揉发胀的肚子，晕乎乎道：「喝完酒再能睡上一觉就更美了，咱们长话短说，周公在召唤我了。」


    霍庭捏了捏眉心，暗嘆今日的案子办的可真难。


    齐子骞蹬掉长靴，翻身抱着软枕睡意朦胧嘟囔道：「对方算错漏一件事，他们忘了苍梧还有我，本相可是孤身镇万军的齐相，死几个人就想扰乱京都，简直痴心妄想。」


    「施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有本相在，保你京都无事，唔……不行了，好睏……」


    声音渐渐弱下，一点点隐没在枕间。


    霍庭与施恆对望一眼，两人苦笑。


    说了等于没说，还把自己狠狠夸赞一通。


    施恆捏了捏眉心，嘆息道：「他既如此说，想必心中已有对策，福全，等会儿你随霍大人一同出宫，代替朕看看死者家眷，另每家赏黄金百两，让他们节哀。」


    「是，奴才遵旨。」福全恭敬答道。


    施恆挥手，「都退下吧，朕出去一趟，至于齐相，你们好好照顾着，别让人打扰。」


    子骞说的对，他该去寻老秃驴问问了。


    「臣，告退。」


    「奴才，告退。」


    霍庭与福全躬身退下。


    施恆换了件黑色紧身长袍，寒着脸大步出去。


    太阳西垂，金黄色余辉下一道劲壮的身影踩着树梢从山下飞来。


    施恆负手站在麓山寺内，扫了眼四周，迳自走向老秃驴禅房。


    刚到门口，禅房门吱呀一声缓缓由内而外打开，胖和尚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声音缥缈出尘如世外高人，细听下又有几分担忧。


    施恆抬脚走入，通红的凤目看向蒲团上盘膝而坐的人，「心有疑惑，朕特来请教。」


    胖和尚放下手中木鱼，睁开眼看向来人，嘆息摇头，「坐下吧，如今天下安稳，世上已经没人能威胁得你了，你还有什么可苦恼的？」


    施恆盘膝坐下，直言道：「芙儿自从皇陵出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在躲着我。」


    胖和尚失笑，「就为了这个？」


    「很重要。」痛苦在施恆眼中一闪而过。


    姜芙对他来说不一样，他不想失去她。


    胖和尚抬手缓缓为他倒上一杯热茶，笑道：「她对你情深义重，一睁眼第一件事问的便是你，当时皇陵外一片废墟，老衲以为你死了，唯有她一直坚信你还活着。」


    「把十一日的沉睡，让她浑身经脉淤堵，若是旁人别说是走，就算是下地都难，可她为了你硬是撑着一步一步挪到了皇陵外，只想看一看你是不是真死了。」


    「经脉淤堵，行走间如踩刀尖，她竟生忍着一滴泪未落，老衲看了心中震撼，只当她心性坚硬不喜落泪，可到了外面，没有看到你的尸骨，她竟笑着哭了。」


    「你想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施恆瞳孔震颤，鼻尖酸涩，颤声问：「什么？」


    「她笑的很开心，说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她，不知为何，她一直坚信你没死。」胖和尚说着好奇看向施恆，小声问：「你是不是耐不住寂寞，在她不在时宠幸了旁人？所以她才恼了你，不想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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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谬！」施恆面色发青，「朕从未临幸过其他妃嫔。」


    「没有？那倒是奇怪了，她满心满眼都是你，怎么会捨得不理你？」胖和尚沉思，暗暗回想皇陵中姜芙甦醒后的场景。


    「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呀，她还是她，总不能睡了一觉就被旁人夺舍了吧？」


    「夺舍？」施恆皱眉，「什么是夺舍？」


    「夺舍就是其他魂魄入住到了她的身子里，将她原本的魂魄驱赶出去，掌握身体控制权。」胖和尚漫不经心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施恆思季姜芙前后之间的变化，心中一紧。


    不说这次，芙儿第一次侍寝时确实变化很大，开始明明怕的要死，昏过去后再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


    媚眼如丝，大胆迎合，平日又一改胆怯随时随地的对自己挑逗。


    难道从那时起，芙儿就被换了？


    但也不对，她对姜家人的感情依旧深厚，若是被夺舍，她该远离姜家才是。


    第432章 猜测


    胖和尚转动茶盏，看着杯中水面倒影，勐然想起什么，惊唿：「老衲想起来了，有段时间确实不对劲，那日确定你没死，老衲高兴便下山买了些好酒好菜，准备同徒弟媳妇儿痛饮一杯，来庆祝你安然无事。


    可奇怪的是徒弟媳妇儿看了眼碗中酒，竟吓得花容大变，最后碗也碎了，酒水洒了一地，后来她说太累，就去睡觉，老衲不好在待在皇陵，便只好出去，第二日你来老衲才进去。」


    酒？芙儿之前确实有些异常，她似乎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事，例如：未来？


    季卫离宫她提醒过的事，后来都一一应验。


    宫宴上，西域圣女要刺杀，她好似也预料到了。


    后来她总是想对自己说什么，但每封开口，都会有天雷降下，似要阻拦她。


    施恆心头一动，他好似快看到真相了，上次的天雷应该是吓到了她，所以她想用别的方式来应对接下来的事？


    疏离他，是为了躲灾？


    薄唇微微扬起，眼中精光奕奕，既然如此，那他就配合她，演一齣好戏给老天瞧瞧。


    心中郁结散去，施恆含笑起身，拱手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徒儿明白了。」


    声落转身便走，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胖和尚咂舌，郁闷抓抓脑袋，「我说什么了我？你怎么就明白了？」


    臭小子大晚上扰人清梦，莫名其妙，真是闲的了。


    另一边，施恆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皇宫，想起自己猜到的，眼中的笑怎么都压不住，他的芙儿学聪明了。


    没有回养心殿，他迳自走向栖凤殿，飞身落在屋嵴上，小心掀开一片琉璃瓦，屈膝坐下，宠溺看着床上女子。


    芙儿，既然你不敢说，那就用你自己的方式来解决吧。


    只希望别太久，不然朕真的会忍不住的。


    多日未见，他恨不能下去将床上的人牢牢拥入怀中。


    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肚子上，心中隐隐有了期待，再过不久，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是他与芙儿的骨血，该是如何俊美无涛。


    这一看就入了神，不知不觉天色渐亮，随着鸡鸣声响起宫中开始有了人声。


    施恆回过神，恋恋不捨起身离开。


    瓦片归位，却未看到下面的人长松一口气。


    姜芙无奈睁开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摸着肚子小声道：「可算走了，看了一夜他也不觉着累。」


    听到动静她就醒了，若不是闻到熟悉的气息，她早就出手了。


    瞪大眼看着床帐上的花纹，思绪翻飞。


    白日拂晓说她不在的这段时日，施恆为她做了很多，玉儿中了西域圣女的本命蛊，为了救她，苍朮想了好多法子，最终是小五出手才将蛊虫取出。


    苍朮又特意为她炼制了灵药，等她一身伤痕消除后，施恆就命人将其送回了家。


    姜芙勾唇，眼底满是暖意，见到父母，她一定很开心吧。


    还有顾家，顾侯爷被福全在深山中找到，一家老小除了顾嫣然外全都在。


    多日的担惊受怕，顾家老夫人受不住直接死在了那场暴雪里。


    其他人面黄肌瘦，见到福全，眼都绿了。


    福全将他们带回宫，听拂晓说顾侯爷见到施恆，吓的差点当场尿了。


    不用逼问，自己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姜芙冷笑摇头，都说富不过三代，顾家倒和顾侯爷脱不了干系，这等胆小蠢笨之人做一家之主，顾家散是早晚的。


    娶妻娶闲，蠢笨之徒偏又娶了个蛇蝎做夫人，闹的家无宁日，自己唯一的亲儿子都差点死了。


    她可真想看看，顾侯爷当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差点被自家夫人害死时的表情。


    呵，一定很精彩。


    现在也算得了报应，亲生女儿半路携款潜逃，老母亲冻死山林，夫人死无全尸，顾侯府又被施恆赏给了顾侯爷，并做主断了顾翎与顾侯爷的父子亲缘。


    如今的顾侯爷，只剩一条命，如蝼蚁般在阴暗的巷子里苟延残喘。


    当真是痛快呀。


    顾侯府就当做送给姐姐与姐夫的礼物吧，等她安然生下皇儿，他们一家人又能相聚了。


    天色渐渐大亮，殿门被人从外小心推开。


    叶儿皱着脸掀开珠帘，满腹心事走向床边，轻声唤道：「娘娘，您可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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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听是她，挑眉好奇问：「今日不是该小荷当值么？你怎么来了？」


    叶儿掀开床帐，用铜钩挂起，闷闷不乐道：「娘娘记错了，昨日就是小荷当值，今日该轮到奴婢了。」


    姜芙撑着腰小心坐起，好笑道：「瞧瞧这小嘴儿都能挂灯笼了，哪位高才竟敢惹咱们叶儿？说说看，等本宫见了他定要好好赞赏一番。」


    「哎呀，娘娘~」叶儿跺脚，尾音婉转。


    她这几日心烦的紧，娘娘竟还打趣她。


    嘟起嘴，伺候姜芙起身，穿衣，洗漱，上妆，挽发，叶儿做的行云流水。


    姜芙接过小宫女递来的热茶，抿了口，笑道：「你那脾气本宫又不是不知晓，在这宫中哪个宫人见了不怕你？能让你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人不是人才是什么？快说说，是谁气了你？本宫帮你报仇去。」


    「奴婢的仇，娘娘也报不了。」叶儿苦着小脸挥手命宫人上早膳。


    等热气腾腾的膳食摆好，她率先为姜芙盛了碗汤，「娘娘，用膳前要先喝点汤暖暖胃。」陛下交代的。


    姜芙拿起玉勺，浅尝一口，绵软鲜香的口感让她眼前一亮，忙又多喝了两口，「御膳房这汤炖的好，鲜香的很，叶儿你快去尝尝。」


    叶儿瞄了眼汤盅，嘴角抽了抽，「多谢娘娘，奴婢……奴婢对虾过敏，呵呵，这汤就不喝了。」


    捏了捏手指，忙为她夹了块糖醋小排，「娘娘快尝尝这个，御膳房专门为娘娘做的。」


    姜芙眼前一亮，放下玉勺夹起糖醋小排小心咬了口，「果真好吃，御膳房有心了，赏。」


    「呵呵，好吃就好，还有这个清蒸鱼，娘娘快尝尝。」


    叶儿见她喜欢，布菜布的更起劲，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那汤可是陛下亲自去御膳房命人为娘娘做的，她若敢尝一口……嘴就不用要了。」


    一顿饭吃完，姜芙满足起身，「都撤了吧，叶儿扶本宫去院子里走走。


    「是，娘娘小心。」叶儿忙扶着她。


    姜芙柔柔勾唇，拍了拍她的手，嘆息道：「本宫没那么弱，这点路还是能走的。」


    第433章 去养心殿


    叶儿看了眼她高耸的肚子，走的更加小心了，娘娘的肚子也太大了，低头看不到脚尖，她不扶着，娘娘踩空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到了院子，小心扶姜芙躺下，等一切弄好，她才惊觉后背竟全湿透了。


    姜芙见她额上的细汗，失笑道：「哪有用的着那么紧张，快擦擦汗，等下过了风着凉了可不好了。」


    叶儿小脸一红，抬袖随意在头上擦了两把，笑道：「娘娘肚子里的可是个大宝贝，奴婢自然得当心些。」


    姜芙含笑摇头，金色的阳光透过枯枝洒在她身上，温暖又幸福。


    「本宫近日见那个叫无休的道长总是来寻你，你与他……可是早就认识了？」


    提起无休，叶儿又羞又气，那个人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


    先前还喊她一声叶儿姑娘，现在直接叶儿、叶儿的喊不说，还整日仗着陛下许的特权，天天来栖凤殿寻她。


    她若是不出去，他就一直站在殿外等，宫中那么多人瞧着，被人看到一个外男总是在栖凤殿外晃悠不好，无奈她只好硬着头皮拉他离开。


    有一就有二，那人就像上了瘾，自那之后日日来寻她。


    当真是烦不胜烦。


    小脸上神色一变再变。


    姜芙看的更加好奇，柔声问：「怎么这副表情？」


    「他……他就是个登徒子，奴婢恨不能离他远远的。」叶儿小脸通红，气唿唿道。


    「可是……可是他会仙法，又以一己之力救了整个京都，奴婢不敢得罪，这才……这才同他出去。」


    越说，叶儿心中越委屈，她不想的，每次同无休在一起她都感觉怪怪的，他……他太温柔了，明明自己很烦他，却始终下不去手。


    姜芙诧异坐起，「无休道长会仙法，还救了整个京都？本宫不在这段日子，京都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叶儿，你快同本宫细细讲讲。」


    「娘娘您慢点儿起，小心肚子。」叶儿被她的动作吓的面色发白，忙扶着她坐后，又拿了软枕放在她身后，


    「就是娘娘走后，天生异象，陛下一怒之下将苍梧境内所有太渊神像全部摧毁，接着整个天空就像塌了似的。


    除了京都，其他地方连下了好久的暴雪，雪好不容易停了，又起了怪风，那风极大，所到之处山石大树全被夷为平地，听说最后是无休道长施法阻拦了怪风，又让季将军请了小五公子过去，这才驱散。」


    姜芙听的津津有味，「这么厉害，后来呢？小五做了什么？」


    「奴婢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听百姓们讲，说小五公子迎着飓风从容走来，然后站在城门前，抬手朝天空指了下，那翻涌的黑云就散了，风也立刻停了。娘娘，您说小五公子该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吧？不然人怎么会有那么厉害。」叶儿绘声绘色说着。


    「若真如你所说，说不好小五还真是天上的神仙呢，本宫是更加好奇了。」姜芙缓缓起身，含笑问：「小五现在何处？」


    「回娘娘，公子一直住在养心殿的偏殿里。」叶儿疑惑上前搀扶着她，如实回答。


    姜芙笑意顿了顿，住在养心殿？她若此时去，应该碰不到那个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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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叶儿看了眼天色，「应该辰时刚过不久。」


    姜芙勾唇，那就好，早朝应该还没结束，她这时候去正好。


    「走，随本宫去一趟养心殿。」


    叶儿大喜，「娘娘您要去找陛下？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准备。」


    姜芙拉住她，娇嗔道：「回来，就去一趟养心殿，哪有这么麻烦。」


    叶儿嘴角抽了抽，那可是养心殿，怎么从娘娘口中说出来有种去菜市场的感觉？


    「可是，您不需要再打扮一下？换身好看的衣服和首饰？」


    姜芙扫了眼自己，淡红色秀金牡丹的宫装，头上戴的是套白玉点翠的头面，这装扮很难看？


    「本宫现在入不得人眼？」


    叶儿忙摆手，「不是，娘娘美若天仙，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咱们不是要去养心殿见陛下吗？怎么也得打扮的庄重些，若娘娘再戴上陛下为您准备的首饰，陛下见了定然龙颜大悦。」


    姜芙挑眉，拢了拢袖口，淡声道：「他悦不悦与本宫有何关系，本宫去养心殿又不是去见他。」


    叶儿傻眼，惊唿：「不见陛下？那娘娘还能见谁？」


    姜勾唇淡笑，迳自朝前走，边走边道：「自然见你口中的神仙啊，本宫长这么大可还没见过活的神仙呢，你若不想去，就换小荷来。」


    神仙？娘娘说的是小五公子？


    叶儿苦笑连忙跟上，急声解释：「奴婢没有不想去，能看一眼活神仙，奴婢还巴不得呢，只是陛下他……」


    「再多嘴，你就待在栖凤殿不用跟来了。」清丽温婉的女声渐行渐远。


    叶儿连忙住口，小脸皱成一团，满脸忧愁，娘娘要和陛下闹到什么时候呀，陛下已经递了台阶，可娘娘汤也喝了，菜也吃了，怎么就是不松口。


    哎，养心殿的宫人们怕是都愁死了。


    抿紧嘴，小心打量身旁姿态端庄雍容的女子，叶儿小心开口，「娘娘，要不咱们坐轿子去？」


    姜芙走的不快不慢，脚步轻盈稳健，「坐什么轿子，今儿天好，太医说了，多走走有利于本宫生产。」


    「太医说的？」叶儿疑惑，还有这种说法？她怎么不知道。


    刚转过拐角，养心殿的守门小太监便看到她们，许是以为看错了，忙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伸长脖子使劲朝她们这边多看了几眼。


    等看清后，小太监兴奋大喊，「哎呦，皇后娘娘来了，皇后娘娘来了。」


    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养心殿内的宫人纷纷冲出来，「真的吗？娘娘真的来了？」


    「哎呦我的天啊，还真是，快，都站好了。」


    宫人们动作迅速站成两排，恭恭敬敬跪地叩首齐声大喊：「奴才（奴婢）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姜芙被这阵势惊到了，定住脚，干咳一声，强作镇定道：「平身，陛下可在？」


    第435章 我们见过吗


    一小太监忙道：「回娘娘，陛下还未下早朝，不过娘娘可先进来，等会儿陛下就回来了。」


    其余宫女太监纷纷点头，殷切看向姜芙，纷纷笑道：「对啊，对啊，娘娘先在殿内吃些茶点，陛下很快就回。」


    「刚好，御尚坊的点心又做出了新样式，刚刚送来，还冒着热气呢，娘娘现在尝尝味道正好。」


    姜芙嘴角抽了抽，淡声道：「本宫刚用过膳，茶点就不用了，听说小五住在养心殿？你们带本宫过去。」


    小五？


    养心殿的宫人们愣了愣，一时未反应过来谁是小五。


    后一想，能住在养心殿的也唯有那位活神仙了，领头的小太监忙笑道：「娘娘说的可是五公子？奴才这就带娘娘过去。」


    「娘娘请，小心脚下，你们快去前面开路，落叶，石子所有危险物品全部清扫掉。」


    只要娘娘进了养心殿，等陛下回来定然会开怀。


    陛下心情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过的好，如今皇后娘娘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唯有娘娘才能救他们于水火啊！


    其余宫人笑呵呵朝姜芙行了一礼后匆匆跑进院子，扫地的扫地，捡石子的捡石子，忙的不亦乐乎。


    姜芙轻笑一声，扫了眼身前的小太监，「你倒是会做人，让他们停下吧，本宫还没弱到连块石子都迈不过去。」


    小太监笑呵呵躬身带路，一边献媚笑道：「娘娘可是陛下的心头宝，掌中肉，奴才若是伺候不好，陛下可是会怪罪奴才的。娘娘请往这边走，转过前面廊子，第二间房就是公子的住处了。」


    姜芙抬眼看去，挥手道：「你退下吧，本宫自己去。」


    「是，那奴才就告退了。」小太监看了眼姜芙身后的叶儿放心退下。


    这位叶儿姑娘可是陛下亲赐，身手非凡，有她保护，他也放心。


    叶儿扶着姜芙，瞪大眼仔细看着前方路面，一步一步走的小心谨慎。


    好不容易到了廊下，叶儿长舒一口气，「娘娘，今日天好，您要不就在院中等着，奴婢让五公子出来见您可好？」


    廊子比地面高出许多，要上去还要踩几段台阶，她担心娘娘不便，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


    姜芙看了她一眼，眼中尽是瞭然，无奈扶着腰走到院中石凳边坐下，摆手道：「去吧，去吧，本宫坐着你可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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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笑眯了眼，连声笑道：「安心，安心，嘻嘻，只要娘娘不乱走，奴婢就安心了。」


    怕她等急，忙小跑上廊子敲门，「五公子在吗？我家娘娘来看你了。」


    声刚落，门勐然从内打开，一道风从叶儿身边刮过。


    叶儿呆呆拿下被刮进嘴里的头髮丝，僵硬回头，只见一身穿墨色锦袍的少年正站在姜芙身前。


    姜芙诧异抬头，看着忽然出现的人，四目相对，有震惊，有疑惑，有……心疼？


    抬手捂住心口，姜芙疑惑皱眉，心疼？见到他她怎么会觉得心疼？


    好熟悉的感觉，似乎身前的少年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头隐隐胀痛，眼前升起水雾，不自觉哽咽问，


    「你是……小五？那个羯族？」


    「咱们很久以前是不是见过？」


    表姑姑，这是想起来了么？小五咧嘴上扬，俊美的脸上浮起灿烂的笑，「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到了，你的记忆便会復甦，到时候你就什么都能想起来了。」


    记忆復甦？姜芙诧异看着小五，「你的意思是，本宫失忆了？这不可能。」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很清醒，她不可能失忆的。


    还是没想起他来啊，小五蓝眸暗下，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勾唇柔声问：「娘娘来找我是有事吗？」


    姜芙这才想起，自己来是做什么，按了按胀痛的额角，温柔笑道：「本宫听叶儿说，是你凭一己之力救了京都？听说那日清醒很是骇人，她把你说的神乎其神，都快把你当做神仙供起来了。所以本宫就好奇来瞧瞧，活神仙长什么样子。」


    叶儿脸上一红，悄悄走到姜芙身后，这话若是让苍朮听到怕是又要笑话自己了。


    小五失笑，「现在看到了，娘娘觉得小五像神仙吗？」


    少年蓝眸璀璨透亮，精緻的五官在阳光下更加立体，姜芙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黑亮的发从指尖划过，温暖柔顺。


    小五瞪大眼呆在原地，眼眶渐渐泛红，唇角压抑不住的上扬，小时候姑姑最喜欢摸他脑袋，经歷两世轮迴，她还记得？


    叶儿震惊张大嘴，目光落在半空中的那只手上，暗暗咽下一口口水，娘娘也太大胆了，竟……竟摸了活神仙的头？


    「啪嗒！」


    一声脆响，苍朮拎着托盘呆呆站在拐角处，地上水果糕点落了一地。


    姜芙惊醒，愣愣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心中惊骇，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简直匪夷所思。


    勐地收回手，起身后退，远远看了眼苍朮，又看了眼小五，柳眉紧皱，「失礼了，本宫精神不济，恍惚了，竟将你当做了族里的小辈，叶儿，咱们该回去了。」


    她一定是昨晚一夜未睡，所以才生了错觉。


    低头，眼底闪过自嘲，姜家五代单传，她哪来的同族小辈。


    抓着叶儿的手，转身离开，面色淡漠高贵，未再多看小五一眼。


    经过苍朮，脚步顿了顿，抬眸看过去，嘴唇上扬，柔声道：「苍朮也住这里？玉儿的事还要多谢你，不过你一女子住在养心殿实在不妥，恰好本宫那还留着你的住处，随本宫回去吧？」


    苍朮无措看了眼小五，结结巴巴道：「啊……我……我……」


    「她同我住在一起，就不随娘娘去栖凤殿了。」好听的男声从姜芙身后响起。


    苍朮脸轰的涨红，尴尬挤出一抹笑，侧身从姜芙身边绕过跑到小五身后。


    叶儿震惊瞪大眼，指着他俩，惊愕喊道：「你……你们……住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见苍朮总往这边跑，以为她住在五公子隔壁，便也没想太多，这……这是什么情况？


    住一起了？


    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第435章 梦境少年郎


    姜芙瞳孔震颤，心中同样震惊，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感觉醒来天都变了？


    稚嫩的少年已经成长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竟然还同苍朮……


    喉头滚动，苦笑转身看向两人，「你们这样，拂晓知道吗？」


    若她没记错，小五可是喊拂晓姐姐的。


    「你们从小生长于山野，怕是不明白这边习俗，男女若是想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呢，要禀告双方父母亲族，下定，纳礼，拜堂成亲后才能住在一起。」姜芙小心看着两人，试探问：「你们……明白了吗？」


    苍朮低着头，连脖颈都红了，娘娘说的这些她都明白，她只是经常生活在山里，又不是没有下山过，男女大防她自然知晓。


    可她明白，不代表小怪物明白，先前她也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啊，自那日小怪物甦醒后就像变了个人，硬要挤过来与她同住……


    平时她都藏着掖着，生怕别人见了不好。


    他倒好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嚷嚷起来了。


    抬手用尽全身力气在他腰间拧了把，小脸气的通红。


    小五勾唇，抓住她的手，冰蓝的眸子满是宠溺，「当心伤到手。」


    苍朮瞪他，羞恼低吼，「松手。」


    「不松，你是我的，为何要松。」小五眉头微蹙，蓝眸幽暗。


    姜芙看的目瞪口呆，这孩子……长大后怎么变得如此霸道？


    无人说话，场面一时间无比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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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后，姜芙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柔声笑道：「你们不明白不要紧，这些事确实有些不好细讲，等会儿拂晓入宫，本宫让她来同你们细说便是，叶儿，快扶本宫回去。」


    她腿有些抖，今日受的刺激有些大，她得赶紧回去缓缓。


    苍朮要嫁人了？


    恍恍惚惚两人走出养心殿，一阵冷风吹过，姜芙勐然清醒，抓紧胳膊上的手，后知后觉问：「叶儿，苍朮今年多大了？」


    「啊？」叶儿呆了会儿，想了想，不确定道：「她……应该不小了，奴婢记得苍朮以前好似说自己因幼年生活艰难，遭了不少罪，使得身子骨比常人弱了许多，所以从外表看要比同年人小些。」


    小些？姜芙眉心跳了跳，苍朮一副没张开的模样，何止是小些。


    按了按胀痛的额头，无力嘆息，「回去吧，他们的事咱们不好插手，明日请拂晓入宫吧。」


    「是，奴婢明日就出宫传旨。」


    两人说着拐了个弯，姜芙余光扫向一处，脚步勐地顿住。


    叶儿顺着她视线看去，疑惑问：「娘娘，怎么不走了？那边什么都没有呀。」


    姜芙收回视线，眉头微蹙，抬脚继续往前走，「没什么，只是见了些老物件，触景伤情罢了。」


    「不好的老物件吗？在哪呢？敢惹娘娘不快，奴婢去砸了它。」叶儿气沖沖道。


    姜芙心头一动，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停下脚笑问：「当真？」


    叶儿挺起胸脯，「那是自然，陛下说了，凡事惹娘娘不开心东西全部一个不留。」


    又是施恆说的？姜芙挑眉，这句话她今日听的可是太多了，红唇微微扬起，抽回自己的胳膊，抬手指向左手边，淡声道：「那，楚妃的迎春宫，阴森森的本宫看着实在碍眼。」


    「迎……迎春宫？」叶儿吞了吞口水，小脸皱起，苦笑道：「娘娘，那可是一座宫殿，难不成真要拆了啊？」


    这可是大工程，靠她自己就是干一年也拆不完啊。


    姜芙双手置于胸前，款款朝前继续走，淡笑道：「本宫不强求，只是不喜欢而已。」


    叶儿：「……」


    这脸打的有些疼，让她缓缓……


    最后看了眼巷子中阴森杂乱的宫殿，握了握手转身追上姜芙，咬牙道：「娘娘不喜，那就拆了她，明日奴婢便开始。」


    她豁出去了，不就是拆房子，砸就是了。


    姜芙惊讶转头看向她，「你确定？千万别勉强自己。」


    叶儿苦笑，「不勉强。」


    姜芙勾唇：「那拆的时候小心些，先把里面值钱的东西收起来，对了，顺道挖一挖，给迎春宫松松土。」


    值钱的东西？


    叶儿嘴角抽了抽，娘娘想多了，自楚有道叛变身死后，楚妃身边的奴才们早就将好东西搜刮干净了，整个迎春宫上下别说值钱的，怕是连个瓷器都搜不到。


    姜芙见她不答，又道：「本宫说的你记下就是，得了宝贝就交给陛下，你只说是你自己在迎春宫里发现的，莫要提起本宫。」


    叶儿更疑惑，「娘娘您去过迎春宫？」


    姜芙嗤笑，「说的什么傻话，楚妃的迎春宫本宫自然去过。」不光去过，还在那流过血呢。


    楚妃宫中的秘密也是她死后才看到。


    「今日你说除京都之外，其他地方连下了许久的暴雪，百姓受灾，朝中自然要调拨银子赈灾，你此时献上宝贝，不光解了陛下的燃眉之急，更能为自己博一份好前程。」


    叶儿嘟嘴，暗自嘀咕，她就是娘娘身边的宫女，要好前程做什么？


    姜芙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你年岁也不小了吧？苍朮都要嫁人了，你不该为自己想想？」


    再等不久，她定然会假死出宫，叶儿也该有个去处了，总不能还回去做影卫。


    叶儿脸上一红，「她嫁人关奴婢什么事，奴婢宁愿一辈子伺候娘娘。」


    「你愿意，本宫还不愿意呢，到时候你都是老姑娘了，哪还伺候的动本宫。」


    两人说笑着回到栖凤殿，叶儿扶她上榻，蹲下身为她褪去鞋袜，又帮她脱下外衣，「娘娘累了，就先躺下歇歇，咱们走时炉子一直烧着殿里温度正好。」


    姜芙掩唇打了个哈欠，慵懒摆手，「你下去吧，本宫睡会儿。」


    美目微瞌，一脸疲色。


    昨夜被施恆搅的一夜未睡，又走了这么久，她是真困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姜芙卸下防备，沉沉睡去。


    黑暗中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九重天上，少年一身盔甲浑身染血，手握长枪，背展凤翼死死挡在她面前。


    「想杀我姑姑，就先杀了我！」


    少年怒声大喊，声震九霄。


    霎时间，无数道光剑从前面金光闪闪的大殿内射出，少年胸前被洞穿无数个窟窿，他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金血，浑身颤抖。


    第435章 帝王情窃


    姜芙眼眶酸涩，心口疼的如同刀剜，她拼命扑向少年，想抱住他，却始终无法碰触他的身体。


    手一次次穿过，最终只能看着少年化作一只巨大的火凤在空中炸裂，消散。


    「不要……」


    姜芙勐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唿吸急促，仰面瞪大眼看着熟悉的窗幔，眼眶泛红，一滴泪从她眼角滑下。


    你是谁？为什么我总也看不清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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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


    是在叫我吗？


    姜芙捂着心口，蜷缩起身子痛苦悲泣。


    哭声若有似无传到外面，叶儿面色一变，急忙推门跑进来，「娘娘？」


    小心扶起床上的人，看着她满脸泪痕，叶儿又惊又怕，压着声小心问：「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奴婢去唤太医来。」


    姜芙靠着软枕，两眼发直看着前方，心口的疼犹在，少年消散的画面在她眼前一遍遍展现。


    那段是她遗失的记忆么？


    小五说的对，她确实失忆了。


    他既知道，是不是说明他很久以前真的认识自己？


    姜芙手攥紧衣角，转眸看向叶儿，犹豫了会儿，挤出一抹笑，虚弱道：「本宫无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这种事匪夷所思，说出去谁会相信。


    那少年喊自己是姑姑，那她是什么？也是一只凤凰吗？


    抬手轻轻抚摸高耸的腹部，宝宝，娘有太多不懂，你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只是噩梦？吓死奴婢了。」叶儿长嘆一口气，转身走到桌边倒了杯热茶，小心递到姜芙手中，「娘娘先喝口热茶压压惊，奴婢去唤太医来为娘娘请个平安脉。」


    姜芙轻抿了口，热流涌入腹中，惨白的脸色好看了些，


    「不用劳师动众的，本宫无碍。」


    姜芙放下茶盏，幽幽望向窗外高空，白云层层叠叠，她知道，在那后面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她开始好奇了，她忘掉的记忆究竟是什么。


    叶儿皱了皱小脸，担忧道：「您脸色不好，不请太医怎么行。」


    谁做个噩梦能吓成这样，头上髮丝都被汗打湿了，一张脸惨白如纸，这模样怎么可能没事。


    「娘娘，您现在身子重，不比以往，自然要精细些，咱们让太医请个平安脉也稳妥些。」


    姜芙看她小脸皱成了包子，失笑道：「罢了，既然你害怕，那就请太医来一趟。」


    叶儿大喜，忙屈膝行礼笑道：「是，奴婢这就去。」


    声落便风风火火跑出去。


    姜芙看的好笑，半依着软枕，看向窗外女子飞奔的背影，思绪翻飞。


    也许，她该去找小五问一问。


    养心殿内，施恆面色冷沉，凤眸扫向地上跪着的几个太监，薄唇紧抿，冷声问：「你们的意思是，芙儿来了，但只见了五公子便又回去了是吗？」


    几个太监把头埋在双腿间，颤声道：「是……是这样，娘娘进了养心殿，径直就去寻五公子，站在院中说了会儿话，娘娘便脸色不好的被叶儿姑娘扶着走了。」


    「脸色不好？」施恆勐地起身，周身气势冷冽，迈开长腿急匆匆向外走去。


    福全连忙跟上，经过那几个太监一脚踹过去，恨铁不成的低声怒吼：「还不赶紧爬起来，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留不住。」


    小太监们被踹了个狗啃泥，委屈爬起来，对望一眼，不敢出声忙起身跟上。


    施恆走的又快又急，转眼就出了养心殿。


    福全瞪了眼身后几人，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娘娘若是出什么事，你们也不用活了。」


    小太监们面色大变，眼中满是惊恐，小跑着跟上去。


    一路上无人说话，气氛凝重压抑，一小太监终于忍不住小声问福全，「公公，陛下这是要去哪啊？」


    福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低声道：「你说去哪？娘娘面色不对，陛下自然是去栖凤殿，这么蠢你是怎么当上养心殿的小太监的？该不会走了后门吧？」


    养心殿不同别处，能在养心殿当差无一不经过层层筛选，合格者方能录用。


    这几个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真不知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小太监面色一白，谄谄笑道：「陛下对娘娘情真意切，奴才自然知晓，只是……」娘娘走时身体康健并无不妥啊。


    福全白了他一眼，打断道：「只是什么只是，赶紧跟上，再出错就滚出养心殿。」


    小太监忙闭上嘴，快步跟上，多说多错，他还是住嘴吧。


    前面明黄色背影踏入栖凤殿朱红色大门，只听一众宫人恭敬喊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施恆凤目望向殿内，淡声道：「平身，你家娘娘呢？」


    宫女还未开口，叶儿从殿内出来，躬身望向身后笑道：「黄太医请。」


    「叶儿姑娘留步。」黄太医圆胖的身影从里走出，刚踏上第一节 台阶，余光便扫到院中那道明黄色人影。


    心中大惊，慌忙抬头，这一看吓得他差点崴了脚，几步跑下台阶跪下，恭敬喊道：「老臣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陛下？叶儿惊讶回头，见真是，面上一喜，忙屈膝行礼恭敬喊道：「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施恆眸光扫过黄太医，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担忧在眼中一闪而过，淡声道：「起来，黄太医怎会来此？」


    黄太医小心道：「回陛下，娘娘做了噩梦，叶儿担心娘娘便让老臣为娘娘请个平安脉，不过陛下放心，娘娘身体强健，除心绪不宁外并无大事。」


    「心绪不宁？」施恆想起在麓山寺中的猜测，心中一紧，眸底露出心疼，芙儿究竟知道了什么，怎会累的自己连觉都睡不好。


    透过大开的窗，望向窗幔后女子纤细的背影，内心的思念再也压抑不住，抬脚大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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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过殿门，一步一步走向窗边软榻，凤目贪恋凝视着上面的女子，喉结滚动，声音暗哑的问：「芙儿，你……可还好？」


    第437章 帝王夜守栖凤殿


    长睫颤动，姜芙诧异抬眼，愣愣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昨日他不是气的拂袖而去了吗？


    以他的脾气，今日怎么会来？


    捏了捏手心，压住心底翻涌的冲动，她勾唇淡笑，有礼却疏离的说道：「臣亲参见陛下，陛下万福，臣妾身子疲懒，无法下地行礼，望陛下恕罪。」


    施恆看了眼她紧握的手，眸光闪烁，眼底恢復清明。


    她在忍，他不能让她为难。


    干咳一声，淡声道：「无碍，朕有东西落下，取了就走。」


    东西？姜芙唇角抽了抽，他那日分明空手来的，怎会落下东西。


    这藉口寻的，委实随意了些。


    垂下眼，不去看他让自己痴迷的俊脸，柔声道：「陛下请便吧。」


    想拿什么便拿什么，左右自己这座宫殿里，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所赐。


    施恆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转身拿了桌上的淡青色花瓶便走。


    姜芙看着他的背影，按了按额角，低声笑了起来。


    这人，真是别扭的很。


    外面的宫人诧异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陛下匆匆的来，又拿着花瓶匆匆的走，一时间满院寂静，众人如同石化了般，呆在原地。


    寒风卷着落叶飘下，叶儿打了个寒颤，无语望天，主子这是做什么？


    都快用晚膳了，留下吃一顿又怎么了？


    哎，人人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怎么陛下与娘娘就闹了这么久。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摇头嘆息，朗声喊道：「都散了吧。」


    「是，叶儿姑娘。」


    宫人们收回神，拿着自己的工具纷纷散去。


    叶儿转身进殿，无奈看着软榻上面上带笑的女子，心急道：「娘娘您还笑呢，陛下都走了。」


    姜芙压下上扬的唇角，好整以暇看着叶儿，「走就走了，那又如何？」


    「娘娘，咱别闹了成么？宫中佳丽如云，陛下又英武不凡，您就不怕哪日有人趁机爬上龙床？」叶儿气的语无伦次，「虽说陛下对您宠爱有加，但人心善变，若是冷的久了，陛下真的变心了怎么办？」


    姜芙单手撑头静静看着她，半晌后，嘆息道：「最是无情帝王心，变心是迟早的，若真到了那日，叶儿你还是走吧。」


    叶儿愣在原地，眼眶渐渐泛红，「您说什么呢，奴婢说了，奴婢是娘娘的人，娘娘去哪奴婢就去哪。失宠就失宠，又不是活不下去。」


    若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大不了……大不了她带着娘娘离开。


    有她在，一定不会让娘娘饿到。


    从这日起，叶儿便成了敛财小能手，只要值钱的东西都被她换成银票小心藏了起来，开始姜芙不以为意，等真到了那日，才发现，叶儿的财力竟雄厚的惊人。


    时间不等人，说话间太阳已经落下，叶儿擦了擦眼角，「该用晚膳了，娘娘没睡好，等用了晚膳奴婢为您松松筋骨，娘娘晚上便能睡个好觉了。」


    姜芙勾唇就着她的手起身，摸了摸高耸的肚子，暗道，听到了吗儿子，有人说你父皇要变心了呢。


    他若是敢变心，咱们就不回来了好不好？


    饭菜被一一送上桌，用了膳，在院中又走了几圈，才在叶儿的伺候下洗漱上床。


    床幔缓缓合上，宫人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殿内恢復寂静，姜芙瞪大眼望着帐顶，睡意全无。


    抬手，一道劲风打出，床帐被撩起挂在铜钩上。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预感。


    今夜，他还会来。


    侧身面朝外面，缓缓闭上眼，唇角上扬。


    听着外面风声唿啸，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琉璃瓦传来一阵轻响。


    姜芙捏了捏被角，心如鹿撞，他来了。


    施恆，我放不下，你又怎么可能会放下。


    熟悉的龙涎香在鼻尖萦绕，烛火摇曳，殿中温情四溢。


    双目震颤，暗暗咬牙忍住心中酸楚，施恆，我好想你，再忍忍，马上就解脱了。


    只要破了这局，她们一家三口便能团聚。


    夜风唿啸，冬日的夜冷的刺骨，屋嵴上的人一坐便是一夜。


    直到第二日旭日东升，施恆才起身离去。


    姜芙听着越来越弱的声响，睁开眼双目通红，咬了咬下唇，翻身面向里侧。


    思念褪下，只剩恨意。


    她一定会查清楚，究竟是谁要害她。


    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的，但是眼下要找回丢失的记忆。


    闭上眼，暗暗想，今日看来还要去找一趟小五。


    休息了会儿，算了算时间，她出声喊道：「来人。」


    小荷推门进来，担忧看向床上的人，柔声问：「娘娘怎么醒这么早？可是又做噩梦了？」


    这才卯时天还未大亮。


    利落掀开床幔，小心扶姜芙起身，扫过她泛青的眼底，小荷皱眉心疼道：「眼都青了，娘娘怕是一夜没睡好，依奴婢看，不如请太医开几副安神的方子。」


    姜芙抬手穿上外衫，碧青色绣花棉服衬得她肌肤更加白嫩，如雪中盛开的雪莲花，轻灵脱俗。


    「昨日刚请太医来请过平安脉，本宫身子无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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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嘆息，「怎么会无碍，娘娘才睡了多久？长久下去怎么得了。」


    姜芙眸光微闪，勾唇道：「其实要怪只能怪昨夜那只野猫，大半夜的在屋嵴上踩来踩去，吵的本宫不得安宁。」


    「猫？」小荷惊讶，神情更加凝重，「栖凤殿怎么会有猫？这件事非同小可，奴婢这就将此事禀告陛下。」


    说着为姜芙扣上最后一颗盘扣，转身就要往外走。


    姜芙哭笑不得慌忙拉住，「你怎么也学会叶儿了，说风就是雨的，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再说了，一只猫而已，怎么就非同小可了？还要闹到陛下面前，你的小命不想要了么？」


    自己不过随意扯了个藉口，哪料到这丫头竟更急了。


    哎，她只是怀了孕又不是要生了，竟搞的满宫上下日日如临大敌。


    第438章 拆宫


    小荷被她拉着手腕，不敢用力，只好站住，「娘娘，您不知宫中险恶，有孕的女子是最近不得这种小畜生的。他们不通人性，最容易被人利用，发起狂来，那娘娘岂不是……」


    咽下不吉利的话，小荷急的脸上发红，扶着姜芙坐在椅上后，又道：「娘娘，您就让奴婢去吧，只有陛下出面，咱们栖凤殿才是真的安全。」


    他们人少力薄，想清除宫中野猫，无异于难于登天。


    姜芙：「……」


    小丫头在哪学的这些宫斗技能？话说的在理，可野猫是假的呀，哪能真劳师动众的驱赶。


    眼珠转了转，急中生智道：「其实也不必非要劳烦陛下，叶儿不是会武功么？让她晚上守夜就是了，白日有你们在，野猫定不敢出来，只夜里赶赶便可。」


    叶儿？小荷犹豫了会儿，缓缓点头，「也好，那就先试一晚，若野猫还敢扰娘娘清净，奴婢定要禀告陛下，让宫中一猫不留。」


    总算答应了，姜芙暗松一口气，拉着她的手笑道：「好，若本宫还睡不好，那就依你。对了，等会儿天色大亮了你出宫一趟去请拂晓入宫，本宫有事寻她。」


    「齐相夫人？是，奴婢记下了。」


    收拾好，外面的宫人已经起床忙碌，寂静的深宫渐渐热闹起来。


    伺候着姜芙用完早膳，小荷拿了出宫令牌匆匆离开。


    走之前再三叮嘱栖凤殿的宫人们，务必要小心伺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全都交代明白才离开。


    另一边，叶儿提着一人高的大铁锤，小脸皱成一团，纠结望着硕大的迎春宫。


    「从哪开始呢？」


    拆房她做过，拆宫殿她可是第一次。


    嘶！太刺激了！！！


    站了会儿，叶儿扛起大铁锤，娇哼一声，「不管了，就从大门开始，见到什么砸什么，反正都要拆。」


    脚下点地，飞身而起，大铁锤从高空砸下。


    只听一声巨响，灰尘四溅，迎春宫的牌匾落在地上应声断裂，瓦片唿啦啦掉了一地。


    大门晃了晃，一阵寒风吹来，啪的一声倒下。


    声音之大，惊的四周宫人纷纷赶来围观。


    栖凤殿内，姜芙躺在摇椅上，眉头上挑，嘴角抽了抽，暗道，叶儿开始了，动静还挺大。


    宫人们好奇看向发生处，纷纷议论，「那边不是楚妃的迎春宫吗？这是在干什么？」


    「呸，什么楚妃，罪臣之女罢了，不过那边动静这么大，难不成是要拆了迎春宫？」


    姜芙睁眼，看向说话的宫女，竟然猜对了，还挺机灵。


    不过叶儿这么拆恐怕会砸坏不少宝贝，抬手，指了指说话的宫女，淡声命令，「你，去看看，让她轻点儿弄。」


    宫女愣了愣，忙开心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能近距离看热闹谁不喜欢，其余人羡慕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暗自嘆息，她们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


    「行了，想看就去，记得帮着点儿叶儿。」姜芙起身，带头往外走。


    别说他们好奇，她也好奇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叶儿用什么拆的？


    宫人们小声欢唿慌忙跟上，有机灵的抬起摇椅，悄悄跟在后面。


    到了地方，阴暗的巷子里已经围满了人，见姜芙过来，忙分立两边唿啦啦跪下，齐声喊：「奴婢（奴才）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起来吧。」姜芙好奇往里走，穿过人群，入目一地狼藉。


    厚重的朱红色大门躺在地上，昔日令人惧怕的迎春宫已是破败不堪。


    院子里，娇小的人儿，提着一把与人同高的大铁锤正砸的起劲儿，所到之处，碎石飞溅，尘土飞扬。


    姜芙抬袖掩住口鼻，皱眉喊道：「叶儿。」


    身后的各宫宫人心中一紧，暗道娘娘这是要怒了？


    私自损坏宫中财物可是要受罚的，这个叫叶儿的宫女好大的胆子。


    众人心态不一，有人窃喜，有人看戏，有人担忧。


    叶儿听到喊声，放下锤子转身跑来，小脸上灰扑扑的，一咧嘴，两排贝齿白的尤为惹眼。


    「娘娘，您怎么来了？」


    姜芙哭笑不得，拿出帕子，为她擦了擦脸，点了点额头，嗔怪道：「你弄出这么大动静，本宫不来看看怎么行。」


    叶儿接过帕子，随着在脸上抹了几下，灰扑扑的脸上白一道黑一道。


    她犹然未觉，笑嘻嘻道：「拆房子么，力气小了怎么行，这里灰大，娘娘您回去吧，奴婢很快就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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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砸了几下，也算砸出经验了，只要找准着力点，一锤下去保证倒下一大片。


    这感觉简直太爽了。


    说完扛起大铁锤就要继续。


    姜芙无奈喊住她，「你先别急，本宫先前交代你的千万别忘了。」


    楚妃宫里藏了不少宝贝，若是被她一锤下去全毁了，那就可惜了。


    叶儿点头，「知道了，奴婢记下了，一定砸的温柔点。」


    娘娘也真是，像是确定这座废弃的宫殿内有宝贝似得。


    刚派了小宫女来不算，自己又不放心跟来，哎，看来想痛痛快快的砸一场是不行了。


    她还是悠着点吧。


    四周宫人见她又拖着长长的大铁锤进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无语对望，感情娘娘早就知道。


    既然是过了明面的，那她们是不是……


    几个宫女相视一眼，眼中满是兴奋，撸起袖子跟着叶儿进去。


    砸墙的砸墙，搬砖的搬砖，一个个恨不能立刻将这里夷为平地。


    姜芙看的咋舌，看来楚妃在这宫中当真是积怨已深啊。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朝堂上，风起云涌，气氛凝滞。


    浓浓的火药味在清和殿内蔓延。


    刑部尚书张默淡定自若站在大殿正中，静静看着户部官员跪地哭喊叫骂。


    「陛下，冤枉啊，户部帐目多如云海，这才几日，张大人凭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查的清，更不可能说帐目作假。」


    「是啊，陛下，仅凭他一人之言如何能信，说户部亏空近百万两，证据呢？帐目呢？空口白牙，就想污衊我们，简直荒谬。」


    「许大人不在，你也不能这么污衊我们户部，陛下啊，求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臣等日日夜夜整理帐册，尽忠职守，丝毫不敢懈怠，这帐上一笔一笔都记得明明白白，怎么可能会亏空如此多，张大人简直是污衊臣等，其心可诛啊！」


    户部官员一个个跪地哭喊，大唿冤枉。


    第439章 清户部


    施恆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薄唇微微上扬，眼底杀意尽显，「张墨，你如何说？」


    亏空数百万两，户部这些蛀虫好大的胆子，再养下去，不日国库恐会被掏空，到时候国将不国。


    杀，太便宜他们了。


    齐子骞怜悯嘆息，小声嘀咕，「活着不好么，非要往刀口上撞，哎，宫中又要多几条亡魂了。」


    百官往常大多分成两派，文臣与武将，分立两侧，互相看不对眼。


    稍有不对，两方就会争个唇枪舌剑，偏武将不善言辞，每次都败下阵来。


    今日文臣间竟闹出了乱子，刑部尚书张默状告户部结党营私，贪墨公款，实在是一奇事。


    武将们提起精神，睁大双目好整以暇的观望着，想看张默如何舌战户部众人。


    大殿内一片寂静，张墨淡定站在正中，顶着一双双视线，不紧不慢开口，「户部帐册共一百三十六册，从陛下继位起逐笔记载朝中各种支出与收入。」


    说着顿了顿，转头看向地上的户部官员淡声问：「各位，本官说的可对？」


    户部众人小心点头，「对，帐簿有多少，大家都知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张墨见他们承认，收回视线继续道：「但实际帐簿只有一百二十册，足足少了十六册，中间缺失的库银，整整三百万两，各位又如何解释？」


    户部官员眼神发虚，头上冷汗直冒，暗骂张默真狡猾，竟还数了帐簿数目。


    领头的户部右侍郎宋云咬牙忍着心慌，强装镇定道：「那……那是去年户部走水，烧了几册，所……所以就少了。」


    其余户部官员闻言长松一口气，纷纷应和，「对，对，对，宋侍郎说的对，走水了，烧了几本也是情理之中。」


    张墨睿智的目光扫了眼他们额上细汗，勾唇淡笑，「本官没说什么，各位不必紧张，天凉，各位还是先擦擦汗，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大冷天出汗，这显然是心虚了呀，张大人您快继续，再多说一句，这些人的尾巴可就藏不住了。」一武将爽朗大笑，大声嘲弄。


    户部官员面色发白，心虚擦了擦额头，跪在地上浑身发颤。


    那件事若是真被查出来，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死是小事，就怕陛下一怒之下判个抄家灭族，那他们可就成了整个家族的罪人了。


    张墨淡笑一声，在户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不才，本官记性一向比旁人好了些，至今仍记得那一年陛下命户部调拨了哪些款项。」


    户部右侍郎宋云：「……」


    户部各司郎中：「……」


    这人在开什么玩笑，那帐簿可是几年前的旧帐，他每笔都记得？


    「若本官没记错， 烧毁的帐簿好似是苍梧六年的，那一年风调雨顺，除了临县连下十几日暴雨，造成山体滑坡，朝中拨了十万两银子赈灾，其余倒是没什么大事，那银子呢？三百万银子又用在了何处？」张默连声反问。


    户部右侍郎宋云脸上皮肉抽搐，面如死灰，头上的汗如雨珠般从脸上滑下，嘴角不断蠕动，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大殿中气氛诡异，在场的全是官场老手，一眼就看出谁真谁假。


    再加上前几日户部尚书许尘送给他们的那些银子，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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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事往日没有闹到明面上就罢了，现如今陛下下令彻查，又被张墨盯上，这些人在劫难逃啊。


    文官们纷纷低头，错开户部右侍郎求救的目光，默不作声。


    张墨见他们不答，看了眼天色，剑眉微蹙，迳自又道：「既然你们不信，可让御史查查苍梧六年发生的大事，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不用施恆下令，御史当场翻看起手中的本子，一目十行扫过，最终落在苍梧六年大事录那几页。


    低下头仔细看过，震惊抬头看向殿中悠然淡雅的男子，感嘆道：「张大人果真好记性，没错，苍梧六年确实只发生一件大事，便是临县山体滑坡，陛下拨了十万两赈灾银子，除此外再无大事发生。」


    哗……


    百官譁然，武将们看向地上的几个官员眼中满是鄙夷。


    藉助火灾私吞三百万两白银，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局已定，户部官员再无力狡辩，一个个傻了般跪在地上目光呆滞，如丧考妣。


    施恆唇角上扬，凤目冷若寒冰，「你们可认罪？」


    户部官员茫然抬头，愣愣看着高座上的男人，浑身发凉。


    「证据确凿，由不得你们不认，来人，将户部上下所有官员通通打入天牢，查抄家产，秋后处斩。至于其九族……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入京。另，张墨暂代任户部尚书一职。」


    张默跪地，朗声道：「臣遵旨。」


    百官颤抖跪地，齐唿：「陛下英明。」


    齐子骞独自站在群臣之首，挑眉看向高台上的男子，暗暗道，施恆今日怎么心软了？


    若依他以往脾性，定然斩草除根，怎还会有流放一说。


    户部贪墨案告一段落，百官愁眉不展，有胆大的小心站出，问：「陛下，今年冬，各地雪灾受灾严重，虽已经及时做了措施，免百姓死于冰雪之下，可灾民实在太多，若全靠朝廷救济撑过这个冬季怕是难啊……」


    施恆看向张默，淡声问：「国库还有多少银子可用？」


    张墨皱眉沉声道：「回陛下，帐面上有五千三百万两，扣除那些死物，所剩一半有余，但荆州战事吃紧，军中用的粮草无法断，库中能用的现银……只剩下不到四成。」


    「四成也就是一千万两，撑过冬季等到来年秋收那就不怕了。」有官员庆幸道。


    张墨摇头，「秋收怕是不行，最早要等到夏季才会有收成，今年雪灾太过严重，京都外的所有庄稼已经全部被冻死，秋收怕是没了。」


    百官面色难看，到夏季？那还有五六个月，那么多百姓全靠朝中养，怎么可能撑的住。


    到时候不说敌国攻打，就是这些饿疯了的百姓都能将京都掀个底朝天。


    但现在要去哪弄银子来。


    就算是查抄了那些贪官，三百万两也只是杯水车薪。


    受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整个苍梧，八成百姓流离失所。


    如今真真是内忧外患，天要亡苍梧啊！


    百官神情凝重，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第440章 筹款


    齐子骞眼珠转了转，勐然出声，「大敌当前，大丈夫当舍家为国，本相愿意捐出一百万两，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一百万两？


    嘶！


    百官咂舌，纷纷看向齐子骞，他疯了？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坊间不是说齐相为了美酒已经掏光了家底吗？


    此时不光百官惊讶，就连施恆都诧异的很，挑眉看向好友，一时不明白他是何用意。


    齐子骞朝他眨眨眼，慢慢悠悠抽出揣了一上午的手，手中的檀木盒子引起众人注目。


    「陛下，为了百姓，为了苍梧，臣愿奉献出所有。」


    说着单膝跪地，双手捧着檀木盒高举至头顶。


    施恆舔了舔唇角，淡声道：「福全，拿上来。」


    「是。」


    檀木盒被送到他手中，打开后露出一叠厚厚的银票。


    百官惊讶瞪大眼，个个脸憋得通红，谁会随身带着这么多银票，齐相难不成未卜先知不成？


    施恆拖着木盒的手抖了抖，眼中露出笑意，合上盖子递给福全，开怀笑道：「好，齐相忧国忧民，慷慨捐款一百万两，这份大义功德无量，来人，立刻为齐相浇筑功德碑放在京都大门处，让百姓瞻仰。」


    功德碑？百官震撼，捐款就有功德碑？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啊！


    齐子骞见他们双眼冒光，但是就是不肯开口，抽了抽嘴角，后退一步，暗暗拉了拉他身后的霍庭，小声道：「该你上场了。」


    霍庭抽回衣角，冷冷扫了他一眼，皱眉站出，大声喊道：「陛下，臣也愿为陛下分忧，臣捐……二……」百两。


    「二十万两？霍大人好慷慨，本相佩服，霍大人这是将家底都给掏空了呀，如此重情重义，功德碑当有你一席之位，陛下您说是吗？」齐子骞背对百官对施恆挤眉弄眼。


    霍庭面色发黑，他上哪去找二十万两银子？


    刚开口想反悔，上方的人丝毫不给他机会，朗笑道：「准，凡是为民捐赠者都有资格将名字刻在功德碑上，福全，你记下。」


    「哎，是，奴才这就找笔记下。」福全笑得眉不见眼，小跑到御史案边，一把抢下他手中的纸和笔，笑道：「借用一下，马上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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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7页

    御史愣住：「哎……」笔没了，他怎么办？


    福全捧着册子立在施恆右手处，边写边喊道：「齐相捐款一百万两，霍大人捐款二十万两。」


    百官蠢蠢欲动，下方一片议论声，片刻后终于有人站出，朗声喊道：「臣愿捐十万两。」


    福全立刻记下。


    一人出，其他人怎么可能还站的住，纷纷站出高声喊道：「臣愿捐款十五万两。」


    「臣捐八万两。」


    「臣捐十一万两。」


    「臣……」


    狷款声此起彼伏，福全记得不亦乐乎。


    齐子骞拉着霍庭站在角落里暗暗感慨，「瞧见了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官员有了权和财，便想图名了，如今可是扬名的大好时机，他们怎么可能会错过。」


    霍庭脸色黑沉，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他们想，我不想，那二十万我上哪找去。」


    齐子骞笑呵呵道：「别急啊，我还能坑你吗？拿着，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一把将手心里的纸卷塞入霍庭手中。


    霍庭低头扫了眼，冷硬的面皮抽搐，这哪是纸卷，分明是银票。


    「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齐子骞双手环胸，吊儿郎当靠在柱子上，笑道：「赢来的啊，今早天没亮就送来了，你那是利息，我那个是本金，怎样？兄弟我大方吧？」


    赢的？霍庭眉头上挑，「这么多银子说给就给，那几个使节当真是有钱啊。」


    「钱哪有命重要，眼下苍梧外忧内乱，他们恨不能立刻逃离苍梧呢。」


    齐子骞狐狸眼微眯，看着前方疯狂狷狂的百官悠悠道：「时间差不多了，施恆该启程了，明日可要有场硬仗要打，你准备好了吗？」


    今日只是口头捐款，明日可就要拿真银子了，这些官员恐不会那么容易拿出来。


    「功德碑今晚建好，不怕他们不拿。」霍庭勾唇冷笑。


    齐子骞诧异看了他一眼，「还是你狠啊，那建碑的事就交给你了，工部那些人我不放心。」


    霍庭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咬牙切齿的冷笑道：「我可真是交友不慎。」


    齐子骞揉揉鼻子，眯眼笑道：「都是为了苍梧，能者多劳，嘿嘿。」


    前面捐款已经结束，福全笑呵呵将册子递到施恆面前，恭敬道：「陛下，百官已经全部捐款，今日共捐了三百八十万两。」


    施恆接过帐单，算了算皱眉道：「不够。」


    最少还差两百万两，看来他得去耶律战的库房中转一圈了。


    捐了款，百官红光满面，好似成了有功之臣，个个昂首挺胸分立两侧。


    兴奋了会儿，才发现高座上的人面色不对。


    百官脸上笑意敛下，担忧对视，小声议论，「陛下这是怎么了？」


    「有了钱怎么反倒更愁了？」


    「嘘，我刚刚偷偷算了下，银子不够，最少还差两百万两。」


    「嘶，那可怎么办？咱们可是都捐了不少了啊。」


    「看来只能另想法子了。」


    大殿内一片愁云惨澹，百官面露愁苦，他们总不能将宅子也捐出去吧，那他们一家老小怎么活？


    施恆起身，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各位已经尽力，余下的朕另想办法，退朝吧。」


    「恭送陛下。」


    百官跪地齐喊。


    齐自谦挑眉，拉了拉霍庭衣袖，「快跟上。」


    霍庭扶额，无奈抬脚，跟他做兄弟，实在太考验心脏承受能力。


    前面施恆刚出清和殿，便见一小太监神色慌张的在龙撵旁来迴转悠，福全皱眉望去，惊讶道：「这不是养心殿的小德子吗？他今日本该看门的，怎么跑到这儿了？」


    「去问问。」施恆剑眉微蹙，淡然出声。


    「是。」


    福全刚要抬脚过去，小德子转头便看到他们，脸上一喜，忙急匆匆跑来，


    「公公，总算见到您了，出事啦！」


    第441章 陛下，娘娘拆了迎春宫


    福全心头一跳，看了眼身边男子的面色，低声呵道：「闭嘴，陛下面前休得无礼，有话慢慢说。」


    「是，奴才知错。」小德子苦着脸连连点头，「可是，真的出大事了啊，皇后娘娘她……」


    冷冽的目光扫来，施恆面色难看，「皇后如何？」


    小德子吓的缩了缩脖子，抖着嗓子小声道：「娘娘……娘娘她要拆了迎春宫，奴才来时已经拆了三分之一了。」


    拆宫？


    施恆眼底闪过诧异，提着的心缓缓放下，长舒一口气，「只要她开心，想拆什么拆什么，谁动的手，皇后可有累到？」


    「啊？」小德子张大嘴呆呆看着眼前的帝王，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


    拆宫啊！那可是祖上传下来的。


    每片砖瓦都是有年代的，就这么任由皇后娘娘给拆了？


    福全拍了他一巴掌，「啊什么啊，陛下问你话呢，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小德子回神，吐了吐舌头道：「娘娘倒是没什么，动手的是叶儿，还有别宫的宫女，娘娘只躺在躺椅上，吃着点心监工呢。」


    「呵，她倒是悠闲，福全，咱们也去瞧瞧。」


    施恆眸中含笑。


    回来这么久，难得见她对什么事感兴趣，抬脚迈上御辇。


    「起驾！」福全掐着嗓子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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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8页

    「哎，等等，等等，我说你们怎么走那么快。」齐子骞气喘吁吁跑来，髮丝凌乱。


    小德子见他过来，眼前一亮，抓了抓后脑勺喊道：「对了，齐相夫人好似也在呢，齐相来了正好。」


    「什么正好？施恆往一边挪挪，让我缓缓，唿……跑几步累死了。」


    齐子骞手脚并用爬上龙辇，屁股挤了挤，硬生生挤了上去。


    施恆眉心跳了跳，睨了他一眼，「你又想做什么？」


    辇下小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忍笑忍的辛苦。


    天下间敢一屁股将陛下挤到一边的也只有齐相了吧。


    齐子骞舒服靠在椅背上，捧心长嘆一声，「亏我刚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你怎么能转脸不认人？哎，我的心啊，碎了一地啊。」


    矫揉造作的样子，看的施恆手指发痒，指尖揉搓，周身气势渐渐冷凝。


    福全出不对，忙笑着打圆场，「陛下，刚小德子说齐相夫人也在，齐相去了也好，刚巧一併接了齐相夫人出宫。」


    齐子骞刷的睁开眼，勐地起身，直直看向福全，「你说什么？谁也在？」


    「齐……齐相夫人啊，怎么，您不知道？」福全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暗嘆齐相真是跟陛下待久了，这身上的气势是越来越骇人了。


    「拂晓？她什么时候入宫的？」齐子骞坐不住了，连声问道：「你们刚说她同皇后一起正干什么？」


    福全看了眼施恆，干咳一声，忙笑着安抚，「齐相别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娘娘心情不好，齐相夫人便陪着娘娘……咳……砸了些东西罢了，对了，我们这正要过去，齐相要是感兴趣可以一起呀。」


    砸东西？齐子骞心里更慌了，宫中一砖一瓦都价值连城，他家夫人砸了多少？施恆该不会要他赔吧？


    俊美的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侧头看向身旁的人，挤出一抹笑，小声道：「既然你们是去找娘娘，我一外男跟着去始终不好，咳咳，那什么，娘娘要紧，我就不跟着添乱了。」


    说着起身就要下辇。


    他不去，拂晓便由皇后娘娘护着，就算算帐也算不到齐相府。


    他若去了，以施恆的脾气，那可就不好说了。


    脚刚抬起，施恆冷哼一声，淡声道：「既然上来了，就一起跟去看看吧，福全，起驾。」


    「哎，是，起驾！」福全掐着嗓子高声喊道。


    御辇晃动，齐子骞站立不稳，摔了回去，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他这是上了贼船了？


    转头求助的看向御辇下的霍庭，眼睛眨呀眨，铁木头快来救我下去。


    霍庭勾唇，若无其事从怀中取出银票，递到福全手中，「这是二十万两银票，福公公等下记得入帐，本官告辞。」


    御辇渐渐走远，福全诧异看着手中厚厚的银票，惊声问：「您和齐相难不成是商量好的？」


    谁会随身带那么多银票，要说他们不是设计好的，打死他都不信。


    霍庭捏了捏衣袖，淡笑道：「本官也很意外，齐相竟随身带了那么多银票，四百二十万两，刚刚够用。大理寺还有事，本官告辞。」


    福全拿着厚厚的银票独自站在宫道上随风凌乱，四百二十万两？他这意思，这些银子都是齐相的？


    合着两人今天联合陛下唱了一出双簧？


    清和殿内百官正相继出来，福全打了个寒颤，忙收起银票快步朝御辇跑去，这件事他得烂在肚子里，不然被那些大臣知道，还不乱套了。


    御辇穿过长长的宫道，转了两道弯，刚进去就听到一阵震耳欲聋的砸墙声。


    齐子骞瞳孔一缩，震惊瞪大眼，这是砸了一点东西？怕不是在拆房子吧？


    「轰！」又是一阵巨响。


    接着是一阵阵欢唿声。


    齐子骞忍不住坐直身体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的巷子里挤满了宫人，尘土飞扬，却挡不住他们脸上的狂喜。


    「还真在拆房子？不是，宫殿都拆了，他们怎么还笑的出来？」好听的男声渐渐发抖。


    齐子骞伸长脖子努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等御辇走近了，宫人们纷纷跪下，他才在最里面看到自家夫人正坐在皇后身边捏着糕点吃的欢快。


    两人位置坐的巧妙，恰好是上风口，桌面上连丝灰尘都没有。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宫人们跪地齐声大喊。


    姜芙这才发现施恆坐着御辇过来，看着高处男人冷硬俊美的五官，她愣愣放下手中糕点，鼻尖酸涩。


    若不是命轨，她此时该扑进他怀里的。


    垂眸压下眼底疯狂的思念，搭着拂晓的手缓缓起身，淡声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拂晓看两眼与施恆同坐一起的自家男人，眉头皱了皱，屈膝行礼，朗声道：「臣妇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第442章 十指交缠，贪恋


    迎春宫外一片寂静，宫人们低着头，心生惧意。


    陛下此时来，难不成是要责难娘娘？


    那他们……


    暗暗后悔，今日的热闹真是不该看，别一不小心将命丢了。


    施恆看着下方大腹便便的女子，冷冽的凤眸不自觉柔和了些，她好像更美了，肚子虽大了许多，但四肢仍然纤细，皮肤白的似要透出光来。


    喉结滚动，袖下手指暗暗揉搓，好想抱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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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两人久久未言。


    宫人们更怕了，头死死埋在双腿间，浑身颤抖。


    齐子骞看着眼前被拆了近半的宫殿，只觉头晕眼花，趁施恆不注意，手忙脚乱跳下御辇，悄悄走到拂晓身后，拉起她的手小声道：「夫人，你闯大祸了，快跟为夫走。」


    能躲就躲，他可没多余的银子赔给施恆。


    一座上百年的宫殿啊，就这么没了？


    这俩女人可真够能折腾的，今后说什么都不能再让拂晓入宫了，多来几次，他脆弱的小心脏受不住啊。


    拂晓侧头斜了他一眼，抽出手，皱眉道：「陛下面前，莫要放肆，站好。」


    夫人好兇，齐子骞恋恋不捨后退一步，站直身体，精明的狐狸眼看向倒塌的大殿内。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他眨眨眼，认真看过去。


    金子？


    青砖里夹着金子？


    正想上前去捡，忽的里面响起一道女子欢喜的惊唿声：「哈哈哈，发财啦，怎么这么多金子，我的天哪，娘娘，快来看……好多金子……」


    砰的一声，一块木板被人从里踹了出来，叶儿灰头土脸抱着几块金砖大笑着从里面蹦出，风风火火沖向姜芙，「娘娘，您快看，真的好多金子啊，奴婢刚砸到第三面墙，里面的金砖就唿啦啦的砸了下来，哈哈哈，太震撼了，满屋子都是金砖呢。」


    姜芙嘴角抽了抽，抬眼沖她使了个眼色，「陛下在此，不得放肆。」


    陛下？


    叶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才看到四周的宫人跪了一地，迎春宫大门口，金黄色御辇赫然映入眼中。


    手一松，怀里的金砖哗啦啦落在地上，她慌忙跪下，「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金砖落地的声音清脆响亮，宫人们纷纷抬头，一看下倒吸一口凉气。


    金砖？


    好多啊……


    福全偷偷看了眼施恆神色，眼珠转了转笑眯眯道：「恭喜陛下，陛下洪福齐天，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皇后娘娘这是来给陛下送金子使呢。」


    施恆眸光颤动，深深看着姜芙，勾唇笑问，「芙儿的意思呢？」


    福全大惊，陛下这是何意？难不成娘娘不说给，这些金子陛下就不要了？


    国库可还急需用银子呢。


    姜芙收回视线，看向废弃的宫院，声音缥缈清雅的说道：「迎春宫是叶儿砸的，臣妾只是路过顺道看个热闹，陛下该问叶儿才是。」


    「啊？娘娘……」叶儿惊讶抬头，瞳孔震颤，眼眶殷红。


    她好似渐渐明白，娘娘昨日为何会那样说。


    这么多金砖足以顶了自己砸毁迎春宫的罪名，并且绰绰有余……


    娘娘能未卜先知不成？


    施恆挑眉，看向叶儿，淡然出声，「你怎么说？」


    叶儿慌忙擦了擦眼角，低头急声道：「奴婢不敢，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既如此，福全，你带几个人助叶儿清扫迎春宫，既然毁了，那就将这里弄干净。」施恆抬脚走下御辇，淡声命令。


    修长笔直的腿一步一步走到姜芙面前站定，贪恋注视着她绝美的脸，


    「叶儿查获赃款有功，芙儿，她是你的人，你看该如何赏赐？」


    冷冽的男声细听下满是柔情。


    姜芙长睫颤动，温润有礼道：「叶儿此举有过也有功，端看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一切等清扫了迎春宫再说不迟。」


    不管怎么说，宫女贸然拆宫是大罪，若不能堵住幽幽众口，日后少不得又要多生是非。


    她不在，拂晓怕是保不住叶儿。


    施恆点头，「好，全听芙儿，福全，开始吧。」


    「是。」福全笑呵呵朝姜芙行了一礼，挥手带着十几个小太监朝叶儿走去，「叶儿姑娘，咱们开始吧？」


    「啊？奥，好。」叶儿呆呆点头，僵硬起身。


    有了陛下准许，拆起迎春宫来，她更放的开了。


    大铁锤舞的虎虎生风，福全领着一众太监搬砖清理，纵然多了人手，但迎春宫实在太大，想完全清理出来不是一日就能成的。


    施恆握起姜芙的手，目视前方，淡声道：「这里脏乱吵闹，对你身子不好，咱们先回去吧。」


    姜芙眸光晃动，抿了抿唇，忍着上扬的唇角，轻柔道：「也好，确实太吵了些。」


    袖下两人十指交缠，没人知道他们握的有多紧，紧到姜芙心跳急促，手心湿濡。


    多久了，他们多久没有这样执手相伴了？


    姜芙心中悸动，忍不住想同他多纠缠一会儿，可……天不遂人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咬了咬舌尖，抽出手，佯装淡定，规规矩矩朝施恆行了一礼，淡笑道：「臣妾想寻齐夫人说些体己话，还请陛下准允。」


    施恆捏了捏空落落的手指，俊冷的脸上划过一缕落寞，「准了。」


    「多谢陛下。」姜芙垂下眼，不敢多看，生怕自己忍不住扑入他怀里，死死抱住他诉说这么多日的相思。


    拉了拂晓，顶着无数道好奇的视线，朝栖凤殿走去。


    等出了巷子，姜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拂晓。


    「拂晓，今日请你来其实……其实……」


    话到嘴边，脸上发热，那种话真是让她难以出口呀。


    拂晓好奇笑问：「怎么了？来时臣妇就在想，您唤臣妇来是何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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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拉着她的手，看了眼四周，抬手挥退身后的宫女，见没人了才红着脸，嗫嚅道：「小五……小五长大了，他……他……他与苍朮……，哎呀，总之小五大了，你这个姐姐也该给他请个教养嬷嬷了。」


    拂晓听的一头雾水，「教养嬷嬷？小五他还……」眼前忽然浮现那日站在自己面前的高瘦男子，剩下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小五如今貌似确实不小了。


    第443章 臣妇绝不动手


    「咳，臣妇也很讶异，他似乎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只是请教养嬷嬷是不是早了些？」


    在她看来，小五还是以前那个小五，虽然高了不少，五官硬朗了些，但本质应该还是之前的那个野孩子啊。


    姜芙干咳一声，目光游移，吞吞吐吐道：「他……他是真的长大了，昨日……咳咳……昨日还亲口说他一直同苍朮住在一起，本宫担心他们……到时候闹出了人命就晚了。」


    「啊？住……住一起了？」拂晓一张脸白了又黑，黑了又白，心如万马奔腾，「什么时候的事？」


    「咳，你小声些，本宫了解你的心情，只是事已发生，生气也无济于事，不如趁现在你去问问两人的意思，尽快定个日子，下定纳礼才是正事。」姜芙柔声劝道。


    孩子大了，自有自己的想法，寻常官家公子到了年岁尚有教养嬷嬷，通房丫鬟来教，更何况小五那样的，幼年时生长与山林间，又与百兽为伴，行为习性上定然奔放了些。


    好在她看两人似两情相悦，也不是什么坏事，倒不如直接从了他们的意愿。


    拂晓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怒意，面色难看道：「是，臣妇明白了，小五他们还住在养心殿，这么久了，实在是不妥，臣妇这就去接他们回去。」


    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迈的虎虎生风，显然怒急了。


    姜芙嘴角抽了抽，忙在背后唤道：「你好好说，孩子大了，万万打不得啊。」


    拂晓握了握手，眼中火光熊熊，头也不回的咬牙切齿道：「娘娘放心，臣妇绝不动手。」


    养心殿，拂晓一脸怒意抬脚迈入。


    守门的小太监吓了一跳，忙急步迎上去，「这不是相爷夫人吗？可是来找齐相的？」


    「先不找他，本夫人来寻小五，你且让开。」拂晓侧身绕过，身法敏捷，转眼就到了院内。


    小太监自知拦不住，只得跑出去去寻福全做主。


    拂晓迳自大步朝里走，绕过游廊，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怒火翻涌。


    青天白日，一男一女呆在房里还能做什么好事，这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胸口气的上下起伏，提裙，上前抬脚。


    脚定在半空，不行，不能踹，若是里面两人衣衫不整，被外人看到怎么好。


    深吸一口气，放下脚，压着火轻敲房门，「小五，姐姐来看你了。」


    声音刚落，房门倏地打开，男子一身墨色锦衣，倾身立在门口，一双蓝眸幽若深海。


    四目相对，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拂晓紧了紧手，心中怒火尽数消散。


    暗嘆这小子怎么越来越令人看不透了，身上气势未免太惊人了些，喉头滚动，挤出一抹笑，她干涩问：「小五，不请姐姐进去坐坐？」


    男子勾唇，侧身让出一条路，「请进。」


    拂晓小心抬脚从他身前走入房内，背嵴挺的笔直，想到来此的目的，不动声色扫视房内。


    「就你一个人在？苍朮呢？」


    「姐姐今日来是寻我还是寻她？你脸色不好，喝杯热水吧。」


    修长的手提起桌上的青花壶，手腕倾斜，冒着热气的水流落入茶盏内。


    拂晓心思百转，刚来时的暴脾气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散了，咬唇接过茶盏，纠结了会儿，抬头认真看向小五，


    「小五，你告诉姐姐，你现在还是姐姐的弟弟吗？」


    「姐姐素来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便说什么，自从你一夜间长大，姐姐怎就觉得你好似同以前不同了呢。」


    雾瞳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深深看了她一眼，「姐姐可以把我永远当做弟弟。」


    拂晓闻言长松一口气，「你若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你又有了通天彻地的本事，姐姐心中既欣喜又担忧，小五，宫中不是长住之所，随姐姐回家吧。」


    「家？」雾瞳瞳孔震颤，这字眼好陌生，家，他原来也有家吗？


    千年前，因他长相与族人有异，便被厌弃，唯有表姑姑视他如己出。


    姑姑是他心中唯一的净土，现在眼前的女子说要带他回家？


    唇角大大扬起，直直盯着拂晓，好奇问：「你真的不怕我？」


    拂晓白了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又说胡话，姐姐既认你做弟弟，自不会怕你，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回家。既然长大了，有些事，姐姐也该寻个嬷嬷教教你了。」


    别到时候惹来一身的风流债，让人带着孩子打上门，那可就难办了。


    雾瞳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蓝眸清澈透着光亮，「姐姐不怕我就好，只是回家的事还要再等等，我在宫中还有事要做，等忙完了这件事，我就同你回家可好？」


    姑姑马上就要生产，以太渊的脾性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要在这儿守着姑姑，以防万一。


    拂晓皱眉，犹豫了会儿，探过头小声问：「你老实告诉姐姐，是不是放不下苍朮？若……若你真的喜欢，姐姐让媒人来提亲可好？等定下了，再选个好日子将苍朮迎进门，那样你们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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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说笑了，我与苍朮本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又何必那么麻烦再寻个媒人过来，等这边事了，我自会禀告天地，同她结成伴侣。」


    禀告天地，结成伴侣？拂晓气的翻了个白眼，「成亲哪有那么简单，你的事包在姐姐身上了，三媒六聘一律不能少，咱们不能委屈了苍朮。」


    雾瞳眼中闪过疑惑，「怎会委屈？」


    族中结侣都是这样的呀。


    拂晓头疼，起身爽利道：「你想留住在宫中办事，办什么事姐姐不管，但成亲的事你必须听姐姐的，过两日我就找个教养嬷嬷来教你写规矩，记住啊，大婚之前不准再对苍朮动手动脚，这个一定要记牢了。」


    说着风风火火走到门边，又想起一事，转头郑重叮嘱，「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可千万注意点界限，这里是皇宫，人多嘴杂，若是被人见了对苍朮不好，就算是为了她，你也得忍住。」


    雾瞳：「……」


    忍住什么？


    拂晓一口气交代完，火急火燎跑出去，到了没人的地方才靠在墙边拍拍燥热的脸。


    真是太难为情了，第一次体验了把当娘的心。


    第444章 惧怕


    「夫人，夫人，哎呀，您怎么跑这边来了？让奴婢一顿好找，真是急死人了。」粗犷的女声从远处响起。


    拂晓抬头，只见一体型宽大的婢女正唿哧带喘的朝她跑来。


    「听竹？」


    「唿……夫人，您不……是同娘娘说话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吓死我了，呜呜……」听竹蹲在地上张嘴大哭，边委屈道：「您可是相爷的心头肉，您要是丢了，奴婢可怎么同相爷交代啊，呜呜……」


    真是要了命了呀，她跑的腿都断了，一路打听这才寻到了养心殿。


    「夫人，奴婢求您了，以后去哪同奴婢说一声成不？」


    拂晓哭笑不得拉她起来，「行了，别哭了，可真难看。寻不到我你就不会找娘娘问问？」


    听竹打了个哭嗝，抽噎道：「奴婢不敢问。」


    皇后娘娘那么高贵的人物，给她八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去问。


    拂晓无语，「你也有不敢的时候？」


    真不知齐子骞在哪寻的这个丫头，长得粗犷不说，力气更是大的出奇，站在她身后跟个小塔似得。


    别人要是敢说她一句不好，这丫头撸起袖子就能将人扔河里，那架势比土匪还土匪，今日怎么进了宫还变怂了？


    听竹不好意思擦擦眼泪，傻笑道：「奴婢又不傻，宫外是宫外，宫里是宫里，大人说了，只要在宫外，凡是对夫人不敬者奴婢可随意出手，有什么事他兜着，嘿嘿。」


    拂晓白了她一眼，嗤笑道：「你是不傻。」都学会狗仗人势了，她哪点傻？


    「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去同娘娘道个别就出宫吧。」


    顺道让娘娘为小五安排一个教养嬷嬷，就当是她请的了。


    栖凤殿内，姜芙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白狐裘，美目半瞌，随着摇椅晃动，墨发样在半空浮动。


    「娘娘，齐相夫人求见。」一宫女小声禀告。


    长睫毛颤动，姜芙睁开眼，红唇上扬，这是说好了？


    「快请。」


    「是，夫人请进。」


    拂晓疾步走来，看了眼四周的宫人，面上泛起红晕，伏在姜芙耳边小声道：「都说清了，教养嬷嬷的事还需娘娘多费心，在宫中寻个脾气好的。」


    姜芙挑眉，「快坐下吧，大冷天的难为你来回跑。」


    「我就不坐了，马上要到晌午了，臣妇还要赶紧回去，来就是同娘娘说一声，省的娘娘在挂念着。」拂晓起身朝姜芙施了一礼，道了声臣妇告退便带着丫鬟下去。


    姜芙眯眼看了眼天色，太阳恰到头顶，时间确实不早了，懒懒起身，轻声唤道：「来人，去看看叶儿那弄的如何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别去了，奴婢回来了。」叶儿扛着大铁锤昂首阔步走来，灰濛濛的脸上满是兴奋。


    姜芙好奇问：「怎么这么快？」


    那么大的迎春宫，要拆完没有两三日哪里够。


    叶儿扔了铁锤，大大咧咧抹了把脸，笑呵呵道：「您走后陛下嫌弃进度太慢，又调了御林军来，嘿嘿，娘娘您猜我们从迎春宫扒拉出来多少金砖？」


    姜芙好笑摇头，取出怀中帕子递给她，「有多少也不是本宫的，猜那个干嘛，快擦擦，都成小脏猫了。」


    「哎呀，娘娘，您难道一点都不好奇？说来楚妃也是真够大胆的，竟然收受了这么多贿赂，还在卧室砌了个隔间，那些金子全被她藏在里面。整整一屋子啊，数都数不过来。」叶儿拿着帕子擦拭脸蛋，几下后娟白的绣帕成了黑色。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将帕子揣入怀里，「帕子脏了，不若娘娘赏给奴婢算了，嘿嘿。」


    「脏了洗洗就是，你若想要，本宫再赏你些新的。」姜芙看了眼一旁立着的宫女，命令道：「你去伺候叶儿洗漱，等会儿来陪本宫一起用午膳。」


    「是，奴婢遵命。」小宫女屈膝行礼，朝叶儿伸手做了个请。


    叶儿看了眼身上厚重的尘土，笑道：「是该好好洗洗了，不过不用人伺候，奴婢自己就行，你们在这儿好好伺候娘娘便是。」


    声落一阵风沖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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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2页

    宫女尴尬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姜芙看的哭笑不得，摆手笑道：「她既然不想，你就别去了，这丫头的性子真是同拂晓如出一辙，风风火火的，说风就是雨。」


    宫女暗舒一口气，屈膝行礼，小声道：「是。」


    姜芙坐的久了，腿上有些酸麻，摸了摸静悄悄的肚子，道：「扶本宫起来吧，小荷传膳也该回来了。」


    「是。」宫女屏息小心翼翼扶她起身，身子僵硬的不成样子，一张脸蜡白，细看下额上竟还沁出了薄汗。


    姜芙扫了她一眼，站定后收回手，淡声道：「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宫又不是会吃人的老虎。」


    宫女吓得跪下，「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瘦弱的身子不住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姜芙顿觉头更疼了，柳眉微蹙，冷声道：「行了，起来，你若是害怕就去做洒扫宫女吧，用不着在本宫面前哭嚎。」


    她自认鲜少惩罚宫人，也不知她们在怕什么。


    那宫女感激涕零，连连谢恩，「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奴婢告退。」


    说完竟一熘烟跑了。


    姜芙看的目瞪口呆，她这栖凤殿真成了狼窝虎穴不成？


    再看向其余宫女，一个个低着头，面色发白，明显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唇角抽了抽，无语望天，看来等小荷回来她得好好问问了。


    随着太阳渐渐高升，小荷领着御膳房的太监们急匆匆赶来。


    「快，小心点儿。」


    小荷匆匆跑入栖凤殿，小脸通红，见了姜芙，她眼前一亮，忙疾步走到她身前，规规矩矩行了个宫礼后笑道：「娘娘醒的刚好，午膳已经好了。」


    姜芙见她回来，嘆息道：「你来的正好，本宫有事问你。」


    小荷好奇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


    姜芙看了眼四周鹌鹑样的宫人，皱眉挥手道：「午膳放下，你们都退下吧。」


    「是，娘娘。」


    所有宫人小心后退，谨小慎微的模样看的姜芙心生烦闷。


    等所有人都退下，她皱眉问：「小荷，他们为何如此害怕？」


    第445章 情浓


    害怕？小荷想了想恍然大悟，掩唇笑道：「娘娘，他们不是怕您，他们怕的是陛下，您现在月份越来越大，自然要照顾的精细些，所以陛下便让福公公寻他们说了些知心话。娘娘您就别多想了，咱们快去用膳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呢。」


    姜芙：「……」


    福全找他们说知心话？莫不是威逼利诱吧？


    小荷搀着她，笑着哄道：「娘娘，陛下也是担心您，他们过两日就好了。」


    过两日就好？姜芙苦笑，一个个吓的像丢了魂儿，那是一两日就能好的？


    养心殿内，福全鼻子发痒，勐地打了个喷嚏，吓得他忙捂着口鼻小心看向施恆，见他仍面无表情看着殿中的金山，提着的心渐渐放下。


    眼珠转了转，笑着小声道：「陛下，查抄出来这么多金子是好事呀，有了它们，灾民撑到夏日绰绰有余，您该开心才是。」


    都看了一刻钟了，难道这些金砖是假的不成？


    施恆收回视线，薄唇紧抿，眸中满是怒意，「楚家当真大胆，一个小小宫妃，竟敢收受如此多的贿赂，简直死有余辜。」


    福全抽了抽嘴角，楚家大胆不是一日两日了，而且这胆子还是陛下给的，当初您待楚妃不同，让人生了错觉，这才给了楚妃以权敛财的机会。


    如今苍梧危难之际查抄出这么多金砖，也算物归原主，大善啊。


    「陛下息怒，楚家人死不足惜，为了他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施恆凤眸冷凝，「宫中藏金，难保宫外没有，福全，你带人拆了楚相府，一砖一瓦的搜。」


    「是。」福全正色领命。


    「另，宣张默进宫，清点好这些金砖尽数充入国库。」


    施恆起身，眸光冷若寒霜，处理好这些他也该动身去金国了。


    金砖的事被下了封口令，朝中百官无人知晓。


    另一边齐子骞回到相府，见到自家夫人正吃的香甜，苦笑摇头大步走去，在她身边坐下。


    拂晓咽下一口肉，招唿道：「怎么才回来，快吃饭，听竹赶紧给你家相爷上碗筷。」


    「是。」


    听竹手脚利落的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相爷，请用。」


    齐子骞接过筷子，无力摇头，直直看着身边女子，苦笑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为夫说的？」


    拂晓往嘴里扒拉一口饭，含煳不清道：「说什么？」


    齐子骞探头趴在她肩上，神神秘秘的小声道：「娘娘同你说了什么？你气沖沖的去养心殿做什么？还有娘娘为何对陛下态度疏离。」


    温热的气流暧昧的喷入她耳洞，拂晓夹菜的手抖了抖，面上浮起一抹红晕，侧身躲开，皱眉看向过去，「坐好，吃饭就吃饭，挨着我做什么？」


    齐子骞干咳一声，板着脸瞪了眼四周憋笑憋得浑身发抖的家僕，赌气道：「看什么看，都出去吃饭去。」


    家僕噗嗤一声笑出声，对上齐子骞吃人的目光，忙捂着嘴跑出去。


    不一会儿，一道道震天笑声在外面响起。


    齐子骞委屈看向拂晓，小声道：「夫人，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以后有外人在时，你稍微给为夫一点点面子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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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3页

    拂晓喝了口汤，面不改色拿帕子拭了拭唇瓣，睨了他一眼，勾唇笑道：「想要面子？成啊。以后有外人在你离我一米开外，不准动手动脚，不准动不动趴我身上，你可能做到？」


    明明是清风朗月的神仙人物，怎么成了婚，就变成了牛皮糖，见到她粘在身上拉都拉不下，免得让下人看笑话。


    偏生她又打不得，这人胳膊腿殷贵的很，稍一用力就哭爹喊娘的嚎，哎！真真是比千金小姐还娇贵。


    齐子骞靠过去，修长的手揽住她的腰，无赖道：「不行，一米太远了，碰不到你，我就心痒，手也痒。要不……一掌距离？」


    拂晓被他缠的没法子，按了按胀痛的额角，无奈道：「行，一掌就一掌。」只要别挨她就成。


    低头瞄了眼胸前乌黑的头顶，皱眉道：「赶紧起来吃饭。」


    齐子骞精明的狐狸眼中划过笑意，埋头在她柔软的地方深吸一口，在她发怒前快速起身，老老实实端碗夹菜。


    「夫人，你的小衣是不是又小了？为夫让人再给你做件新的可好？」


    拂晓低头看了眼胸前，衣领不知何时被他扯开了些，雪峰微露，淡红色肚兜因小了些，将那两处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脸轰的通红，羞恼喊道：「齐子骞，你找死！」


    两人打闹了一通，齐子骞揽着拂晓笑着躺倒在软榻上，眸光幽暗，大手在她嵴背上摩挲，「夫人，可以吗？」


    男子声音沙哑，气氛暧昧的令她头皮发麻。


    拂晓唿吸紊乱，心如擂鼓，蚀骨的酸麻感顺着男人手心传入四肢，手脚酸软无力，满目茫然。


    这男人可真是个狐妖啊，稍有不慎自己就落入他的温柔陷阱里，不可自拔。


    衣衫不知何时褪下，忽的一股凉风透过窗隙吹来，拂晓抖了抖，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面上一红勐地起身一脚踹了过去。


    「青天白日的，你想干什么？」


    齐子骞呆呆坐在地上，月白色长衫上一个脚印赫然印在上面，目测离那三寸之地只有不到一指距离。


    拂晓拢了衣服起身，扫了眼地上发傻的男人，眸底闪过担忧，「喂，你……你没事吧？」


    那一脚力道不轻，难不成踹坏了？


    齐子骞坐在地上，垂着头双肩耸动，「呵呵……呵呵……」


    拂晓心中一紧，慌忙起身，「齐子骞，你笑什么？要是真伤着了，那就快去寻大夫。」


    男人还是不应，她这才真的慌了，顾不得未系上的盘扣，跪坐在他面前，又急又怕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吓我呀，真踹伤了？」


    齐子骞笑了会儿，抬头，眼尾泛红，狐狸眼中水光闪烁满是笑意。


    拂晓呆住，这是……


    「唔……」


    双唇被封，她惊讶瞪圆了眼。


    身子扭动刚想挣扎，好听暗哑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别动，让我抱抱就不疼了。」


    第445章 夫纲难振


    拂晓浑身僵硬，不敢再动，任由他作乱的舌翻转。


    良久，唇分。


    齐子骞弥足的揽她入怀，双眼微眯笑的如偷了腥的狐狸。


    「夫人放心，大夫交代过，月份太小不能同房，不用你踹，为夫也会克制的。」


    拂晓：「……」


    所以，她上当了？


    唇角上扬，手放在他腰间软肉上微微用力一拧。


    齐子骞惨叫出声，「哎呦，疼，疼疼，娘子快松手，肉掉了。」


    拂晓松开手，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冷笑道：「再有下次，老娘真废了你。」


    齐子骞心中一紧，啧啧，老娘都出来了，显然真怒了。


    揉揉鼻子，捂着腹部起身，可怜兮兮道：「废了我，你可怎么办？」


    倾长俊朗的人歪歪斜斜站着，一派邪魅无赖样。


    拂晓喉头滚动，暗骂一声妖孽，收回视线，冷声道：「天下男人何其多，废了再找就是。」


    说完不去看身后男人铁青的脸，大步离开。


    再待下去，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控制自己。


    嫁了这么个夫君，真是太考验耐性。


    齐子骞站直身子，眸光渐渐冷凝，再找？她倒是敢想。


    做了他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天地下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揉了揉被踹的腹部，倒吸一口凉气，剑眉紧蹙，喃喃道：「看来得尽快找师父学些本事了，不然总这么被欺负有失男子气概。」


    等他学会了绝世武功，他就将拂晓压在床上，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


    勾唇邪魅一笑，大步出去。


    院中的小厮们见他出来，纷纷停下议论声，小心看去，一双双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脚印上，有人欢喜，有人悲嘆。


    齐子骞扫了他们一眼，皱眉喊道：「来人，备车，本相要入宫。」


    施恆离开在即，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学武功的事看来又要再拖上两天了。


    等他走后，家僕们扔了手中工具激动喊道：「快，我赢了，赶紧给银子。」


    「我也赢了，哈哈哈，我就说吧，大人一定是被夫人打了，赶紧赔钱。」


    「哎呀，押少了啊，早知道我就把手里的银子全押上了，可惜了。」


    被围着的家僕苦着一张脸，气唿唿从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子，「我身上就这么多了，都在这儿了，你们自己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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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一扬，碎银子落了一地。


    家僕们纷纷叫着去抢，边抢边喊：「听风，你可真行，没钱你做什么庄啊。」


    「亏你还是大人的书童，怎么这么穷？也太寒酸了。」


    听书嘟起嘴，郁闷走到廊下靠柱坐下，「大人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怎么能次次都被夫人欺负，明明说好要振夫纲的，就这……切！」


    亏他这么相信他，这下可好，老婆本都输没了。


    马车里，齐子骞鼻子发痒，不住打喷嚏，到了宫门口才止住。


    守门的侍卫见是相府马车，忙恭敬问道：「里面坐的可是相爷？」


    齐子骞撩帘，淡声道：「本相找陛下有事，放行吧。」


    「是，相爷入宫，快快放行。」侍卫们忙站在两边，恭敬目送马车远去。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走了大概半刻钟，总算在养心殿外停下。


    「相爷，养心殿到了。」


    齐子骞踩着马凳下车，摆手道：「你先在这儿等着。」


    「是。」齐柯面无表情收起马凳，跳上车辕闭目养神。


    福全正招唿着宫人往外抬箱子，见他进来忙笑呵呵迎上前，「相爷怎么这时候来了？」


    这才刚出宫多久，这时候来难不成是为了金砖的事？


    福全眼珠转了转，走到他身边小声道：「实不相瞒，迎春宫确实查抄出来不少金砖，陛下已经命张默张大人全权接管，这些，全都是。」


    齐子骞看着一箱箱红木箱，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


    「是不少，奴才见了也震惊的回不过神。」福全苦笑。


    谁能想到一个宫妃竟然有本事私藏这么多金子，简直骇人听闻。


    「皇后娘娘当真是福星啊，真是缺什么送什么，记得封口，这件事千万不能外传。」齐子骞郑重叮嘱，最起码在百官兑换捐款前不能透露出去。


    福全点头，「奴才明白，早就对宫中所有人下了封口令，只是齐相有一点怕是搞错了，听说拆宫的可是叶儿，这与娘娘有何关系？」


    若说福星，也得是叶儿才是呀。


    齐子骞睨了他一眼，「你以为叶儿有那个胆子？」


    私自毁坏宫墙可是死罪，更何况是一座宫殿，若没人背后撑腰，打死叶儿，叶儿也不敢。


    福全呆呆立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不成，皇后娘娘早就算到了？


    只是她怎么会知道迎春宫藏有金子，这也太神了！


    齐子骞拍了拍他肩膀，老神在在嘆息道：「这个世界比你想的还要神秘，学着点吧。」


    能引来天雷追杀，皇后又怎么会是普通人，只怕背后的真相比他想的还要骇人呢。


    抬脚悠悠然走入大殿。


    福全诧异万分，头皮发麻，但仔细一想最近发生的怪事，又觉得齐相说的有理。


    殿内，齐子骞大大咧咧往软榻上躺去，单手撑头，似笑非笑看着正批覆奏摺的人，「怎么样？开心吗？」


    「嗯。」施恆薄唇上扬，眸中闪过笑意。


    「你说你家皇后究竟是什么宝贝，怎么就这么未卜先知呢？知道你缺银子，还变着法的让人送来。」


    施恆抬笔在奏摺上写了个「阅」字，合上随手仍在一旁，「既然你闲着没事，这些奏摺就交给你了。」


    齐子骞挑眉，「你要出发了？」


    「宜早不宜迟。」施恆起身走向内间换了件墨色紧身长袍出来，腰间繫着白玉镶金的腰带，整个人光华内敛，如一把正待出鞘的剑。


    齐子骞敛去笑意，坐直身子，神色郑重道：「保重，万事以自身性命为重。」


    施恆取了墙上的剑眸光微闪，「帮我照顾好她。」


    「嗯，但是你可得快些回来，她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要生了，那种事还是你这个丈夫在比较好。」


    「放心，生之前，朕定能回来。」


    将近三个月，要杀耶律战足够了。


    施恆走的潇洒，却不知这一走竟差点连姜芙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第447章 凤凰流火


    天色渐渐暗下，无人知道养心殿的主人已经换了人。


    入夜，姜芙躺在床上，回想白日里指尖的温热，唇角缓缓上扬，今夜他还会来吗？


    说不清是期待还是担忧，她希望他来，又希望他能好好回去睡觉。


    白日他本就公务繁忙，若晚上再不好好休息，身子如何能受得住。


    怀着繁杂的心情，睁着眼望着帐顶，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第二日清晨，她失望闭上眼。


    没来，想来是倦了。


    咬了咬舌尖，忍着心中酸楚，苦笑嘆息，「没来也好，他是该休息一晚了。」


    只是熬了一夜，再闭上眼也没了睡意，听着外面的鸟鸣声，索性起身。


    「来人。」


    叶儿听到动静 ，飞身从屋嵴上飞下，匆匆跑到殿内燃起烛火，「娘娘，您醒了？」


    「嗯，天亮了，该起身了。」清丽的女声中满是倦意。


    叶儿看了眼窗外晨曦，皱眉道：「娘娘醒的也太早了些，才卯时呢。昨日小荷说您被一只野猫扰了睡意，夜里奴婢在屋嵴上守了一夜，也没见一只猫尾巴，那只猫可真机灵，知道出来会死，竟躲了起来。」


    姜芙哭笑不得，好在施恆昨夜没来，若是两人撞到可真是……


    叶儿取了披风过来，快速为她披上，边繫绳子边道：「天是越来越冷了，娘娘当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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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头，见姜芙眼下青紫，皱眉担忧问：「娘娘昨夜可是又没睡好？瞧眼下都黑了。」


    姜芙掩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无碍，白日再补补觉就是了，你一夜没睡，等会儿小荷醒了换她来，你下去睡会儿。」


    叶儿嘟唇，「娘娘脸色不好，奴婢哪能睡的着，您现在身子重，若是真有不适千万不要忍着，不行，奴婢还是去唤太医来瞧瞧放心些。」


    她素来雷厉风行，想到便做，不等姜芙出声就一熘烟跑了出去。


    姜芙披着披风哭笑不得坐在床沿上，「这性子，将来嫁人了可怎么好。」


    风风火火的，又受不得气，若婆母稍作刁难定然会炸，那岂不是要将夫家搅翻天了。


    说起这个，无忧道长倒是家世清白，无父无母的，也清静自在。


    这几日瞧着，无忧对叶儿倒颇有几分看重，只是不知叶儿是怎么想的。


    正想着，门外响起叩门声，小荷在外轻声喊道：


    「娘娘？奴婢见叶儿出去，您可是醒了？」


    「进来吧。」姜芙收起思绪，柔声唤道。


    小荷推门进来，见她独自一人坐在床沿上，眉头皱了皱，「叶儿怎么将您自己留在房中，自己倒跑了？」


    娘娘身子重，随着肚子越来越大，现在是连弯腰穿鞋都穿不得，身边没人照料怎么行。


    叶儿也太毛躁了。


    「她见本宫脸色不好，急急忙忙的就去请太医，你来了正好，扶本宫起来吧。」清晨的空气如此好，不出去真是浪费了。


    也不知为何，自从她昏睡醒来，五感比之前更加敏锐，站在外面，她仿佛能够听到花开的声音。


    晨曦的阳光似乎带着某种力量，不断的洗刷着她的身体，她喜欢那种温暖的感觉，如在母亲怀中，舒服的令她嘆息。


    就着叶儿的手走出大殿，闭上眼，感受晨光将她包裹，丹田真气流转，无数炙热的暖流从她肌肤涌入。


    小荷揉了揉眼，她刚刚怎么感觉娘娘在发光？


    再次看去，姜芙已经睁开眼，娘娘还是娘娘，哪有什么金光。


    小荷暗暗嘆息，定是自己眼花了。


    养心殿内，雾瞳（小五）勐然睁眼，面色露出喜色，凤凰流火？她快觉醒了？


    开心过后便是担忧，姑姑如今肉体凡胎，想要觉醒本体需涅槃重生。


    她……能受得住吗？


    九天之上，一身白衣如雪的女子震惊看着面前铜镜，「凤凰流火？这……怎么可能？」


    当年，她的神魂分明已经尽数被天帝打散，只靠一丝残魂怎么可能凝聚凤族本源之力？


    雾瞳，你当初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女子神情复杂，作为一界主神，这件事她究竟要不要上禀天帝？


    麓山寺，睡的正酣的胖和尚勐然惊醒，急匆匆走出房门，看着东方朝阳惊骇喃喃道：「火凤临世？我一定还没睡醒。」


    「啪！」一巴掌下去，胖和尚清醒许多，嘴角抽搐着右手捂着右脸，哭丧着脸道：「刚消停了几天，怎么就这么多事？不行，在臭小子来找我之前，先跑了再说。」


    那可是火凤啊，他可打不过。


    利落收拾行李，提笔写下云游两字，转头便乘风飞下山。


    他决定在苍梧安定前不出来了……


    姜芙不知自己只是闭目静心感受了会儿晨曦，竟引发这么大的震动。


    此时她正被几位鬍子花白的太医围着，一个接一个的诊脉。


    等最后一位太医收起手，姜芙暗舒一口气，勾唇淡笑道：「辛苦几位了。」


    「不辛苦，为娘娘请脉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只是娘娘您近日忧思过重，若长久以往下去，与您与您腹中的孩子多有不利啊。」黄太医收拾好脉枕，面色凝重道。


    叶儿一听更急了，忙问：「可有调理的法子？」


    黄太医摇头，「心病还需心药医，娘娘只需放宽心，什么都不要想，静等瓜熟蒂落便好。」


    姜芙苦笑，若能瓜熟蒂落便好了，入了命轨的必死劫，容不得她不多想啊。


    嘆息一声，「多谢太医了，叶儿，替本宫送一送。」


    「可是……」叶儿想让太医开个方子，可见她神态疲乏，只好闷闷不乐道：「是，几位太医请。」


    黄太医眉头皱了皱，不动声色提起药箱随叶儿出去。


    到了栖凤殿门外，黄太医转头拱手笑道：「姑娘留步。」


    叶儿咬了咬唇，还是问了句，「真的不能用药调理吗？娘娘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再这么下去可如何好。」


    「姑娘需知是药三分毒，以药助眠不是长久之计，有些事，还需娘娘自己想通才好。」黄太医说完领着太医院的几个老太医告辞离开。


    第448章 陪他一日


    叶儿咬了咬唇，一脸烦闷，正要转身进去，忽然听到有人喊她。


    皱眉抬头，正见无休站在角落笑盈盈看着她。


    清秀出尘的人此时歪歪斜斜靠在墙上，额间一缕髮丝随风飘荡，竟有几分潇洒不羁的姿态。


    叶儿嘴角抽了抽，敢怒不敢言道：「你怎么在这儿？」


    「两日没见，叶儿当真没有想起无休？」男子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深邃透亮的目光看的她头皮发麻。


    叶儿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道：「你……你站住，娘娘那还需我伺候，告……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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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是想告诉姑娘一件大事，既然姑娘不想听，那就算了。」


    无休遗憾嘆息，见她脚步定住，墨瞳里闪过一丝笑意。


    叶儿好奇心被勾起，嘟嘴转身，郁闷看向身后的男人，「你想让我做什么？」


    无休眼中笑意更深，「知我者，叶儿也，也不让你做什么，只是贫道下山这么久还未能好好逛一逛这繁华之地，不知姑娘可否陪我一日？」


    逛京都？叶儿皱眉，「自然没问题，只是娘娘那边？」


    话音刚落，小荷气喘吁吁快步跑来，打开门，看了眼叶儿身前的无忧，小声道：「娘娘说放你一日假，她那里不用你伺候。」


    说完利落关门上锁。


    叶儿：「……」


    娘娘这是……


    脸轰的通红，惊讶看向身后，娘娘全听到了？


    哎呀，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休低笑出声，「娘娘可真是个妙人儿，咱们走吧。」


    叶儿嘟起嘴，小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怒瞪了眼身边快笑成一朵花的男人，忍不住问：「你不是道士吗？怎么能同女子走这么近？」


    「道士也能成亲生子，叶儿对道士是不是有些误解？」无休不急不缓跟在她身后。


    忽的两人脚步顿住，空旷的宫道上，一人正站在正中面色黑沉看着他俩。


    「霍庭？」叶儿诧异喊出声，想到之前他对自己的评判，眉头一皱，冷笑一声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过。


    忽的手腕一紧，冷硬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你要去哪？」


    「松手，我去哪与你何干？」叶儿扭动手腕，眼中怒火熊熊，该死的臭男人，真当她不敢打他？


    另一只手翻转，用尽全身力量沖他腹部打去。


    霍庭眼底闪过无奈，手上快如闪电，仅用两招便将她双手牢牢困在怀里。


    「别闹了。」


    「放开我，登徒子。」叶儿气的两腮泛红，身后男人青竹般的冷香霸道的侵占着她的感官，心中是说不出的慌乱。


    霍庭剑眉微蹙，「有话好说，姑娘何必动怒。」


    「本姑娘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松开听到没有？」叶儿气的眼眶泛红，死男人那么说自己，如今再见只当不认识便罢，又何必来招惹她。


    霍庭皱眉不动，眼底闪过慌乱，不知为何，见她与别的男人走在一起他竟气的想杀人，往日的冷静自持全然没了踪影。


    不远处，无休静静看着，墨瞳幽若寒潭，上扬的唇角缓缓落下，手指轻弹，一道劲风朝霍庭手腕射去。


    「霍大人过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放手。」


    霍庭躲闪不及，手腕传来巨痛，五指不可控制伸展开。


    叶儿趁机逃脱，黑着小脸揉搓泛红的手腕，双目怒瞪，「神经病啊。」


    气唿唿用力踩了他一脚，转身就走。


    遇到他，就没好事。


    霍庭脚上吃疼，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无休悠悠然跟上，路过他，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霍大人见了女子都这般么？动手动脚，当真是无礼了些。」


    「我……」霍庭面色发黑，寻常女子见了他早就躲的远远的了。


    「霍大人还是注意些好，女子名节为重。」无休留下一句话，甩袖离去。


    霍庭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往宫门走，手指紧紧攥起，后槽牙咬的嘎吱响，「要注意的是你们吧。」


    一个道士一个宫女，单独出宫要做什么？


    转身铁青着脸抬脚跟上。


    到了宫门口，叶儿皱眉往身后看去，见他跟来，柳眉紧锁。


    无休脚下一动，挡住她视线，清幽道：「叶儿别忘了答应我什么，今日你可是我的。」


    叶儿听到这话头更疼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道长请勿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奴婢只答应陪您游玩一日而已。」


    「既然要陪我，那就不要再看旁人。」无休眸光深邃，暗沉的嗓音中透着令人无法反抗的霸气。


    叶儿撇了撇嘴，不自在道：「等到了大街上人更多，您难不成还能将奴婢的眼睛蒙上？」


    真不知他想干什么，像他这种隐居深山的神仙人物，怎么可能会看的上自己，不过是闲来无事找个乐子罢了。


    也不知他口中的秘密是什么，真是急人。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叶儿急匆匆走出宫门，无休她不想理，身后那人她更不想见。


    师父说的对，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还是尽快完成约定，得了消息赶紧回去伺候娘娘要紧。


    无休扫了眼身后大步跟来的男人，眸底微闪，闪身到叶儿身边，一把揽住她纤细的柳腰飞身而起，「我刚刚想了想，京都城内烟火气太重，熏人的很，咱们倒不如换个地方游玩。」


    手指掐诀，几道黄符从他广袖中飞出，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贴在他们背上。


    叶儿勐然感觉身子一轻，四周景物快速倒退，勐烈的冷风刺的她不得不闭上眼。


    片刻后，一股水汽迎面扑来，清雅的男声透过水声在她耳边响起，「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黑如鸦翅的长睫颤动，叶儿小心睁开眼，翠绿的青山如一道屏障立在她面前，溪水叮咚从高空飞落，岸边野花盛开，彩蝶翩翩。


    「好美，这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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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里怎么会有这般美的景象？难道是仙境不成？


    「你喜欢就好，我心烦时最喜欢来这里，过来坐。」无休在一处光洁平整的巨石上坐下。


    叶儿运起轻功飞身上去，大咧咧在他对面盘膝坐下，灵动的双眸好奇看向四周。


    「真是稀奇，这个时节怎么还有花在开？」


    无休勾唇，取了角落的木炭和炉子，答非所问，「想吃鱼么？这里的鱼鲜美的很，要不要尝尝？」


    第449章 补偿


    「鱼？」叶儿摸了摸肚子，「你是说这溪里有鱼？那奴婢去抓两条来。」


    刚好她也饿了，守了娘娘一整夜，到现在还没吃上一口东西，能有鱼吃也不错。


    说着起身就要下去。


    无休拉住她手腕，「急什么，既来了我的地方，哪用的着你动手，坐好，今日我来照顾你。」


    男人指尖温热，烫的叶儿不知所措，错开他溺死人的目光，抽回手，僵硬坐下，「那……那就多谢道长了。」


    无休捏了捏手指，眼底满是笑意，「无妨，应该的。」


    挥袖打出一道黄符，平静的溪水勐然炸起，两尾又大又肥的鲤鱼被炸出水面。


    他伸手成爪，鱼迳自被吸上巨石。


    叶儿看的嘴角抽搐，真是长见识了，原来符箓还能这么用。


    无休利落杀鱼，点火，架上烤架。


    青烟裊裊，不一会儿鱼被烤的焦黄，香气随风扑来，叶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双眼垂涎看着烤架上的鱼，「好了吗？」


    无休勾唇，「别急，再洒上些香料就行了。」


    伸手入怀取出一个淡青色瓷瓶，打开在鱼身上轻轻洒下一些，顿时鱼香味更加浓郁。


    叶儿吸了吸嘴，直直盯着，肚子响起一阵咕噜声。


    无休眸中含笑，翻动两下，取下一条递给叶儿，「吃吧，小心烫。」


    「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叶儿双手接过木棒，闻着扑鼻的香味哪还顾的上烫不烫。


    一口咬下，双眼亮如繁星。


    外焦里嫩，这也太好吃了！


    一条鱼看似大，实则没有多少肉，啃完一条，叶儿意犹未尽舔了舔唇角，太好吃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


    「道长手艺真好。」


    这一句夸的尤为真心。


    无休轻笑，「早知道一条鱼就能将你收买了，我还废那么多功夫干什么，喏，这条也是你的。」


    「你不吃？」叶儿瞪大眼看着面前焦黄的烤鱼，狠狠咽了一大口口水。


    这鱼同外面卖的不同，好似鱼肉更加水嫩紧緻，还带着淡淡的清甜味。


    一条，真的不够吃啊……


    无休眼底闪过宠溺，淡笑摇头：「我不饿，全是你的。」


    「真的？我可真吃了啊？」叶儿试探着伸出手，见他不似作假，咧嘴一笑埋头欢快啃了起来。


    这么好吃的鱼都不吃，真是个傻子，等有机会她一定要带娘娘来，这里真是个好地方。


    无休见她吃的香甜，扬起的唇角久久未落。


    「喝口水。」修长的手指端着荷叶折成的小碗。


    叶儿咽下最后一口鱼肉，小心接过，看着掌心翠绿翠绿的荷叶碗，一时捨不得下嘴，「好漂亮，你折的？」


    「嗯，这里没有茶盏，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道长莫要如此说，说好今天是陪你来玩的，结果却让你给奴婢烤肉，奴婢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叶儿擦了擦唇角，小脸泛红。


    无休忽的倾身上前，漆黑的眸子认真看着她清亮的眼睛，「既然过意不去，不如做个补偿？」


    「啊？」叶儿愣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心跳如鼓。


    道长的皮肤也太好了，离这么近怎么连毛孔都看不到，脸上干净如雪，光滑若玉，简直比女子的肌肤都要好上许多。


    再看自己，肤色虽白，却透着股病态，毛孔更是粗大。


    捏了捏泛紫的指甲，她自卑后退，眼神躲闪。


    「道长想要什么补偿？」女声干涩。


    无休瞳孔一缩，吓到她了吗？


    后退坐好漫不经心道：「也不要你做什么，只求叶儿不要再唤我道长，不知为何那两字从叶儿口中出来，我听着实在是难受。」


    「就这样？」叶儿惊讶抬眸。


    一个称唿而已，算什么补偿。


    「就这样。」无休慵懒靠在身后巨石上，嬉笑看向叶儿，勾了勾手指，调笑道：「快，喊一声无休让我听听洗洗耳朵。」


    「你……」叶儿瞪了他一眼，耳尖发热，这人明明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现在怎么跟个街头浪子似得。


    「你说要游玩，现在要去哪？」叶儿起身不去看他，望着翠山绿树，只想赶紧逃离。


    无休起身，悠悠然站在她身后，好闻的檀香味将她包裹，「叶儿想去哪？无休便去哪。」


    男声暗哑，勾人心神。


    叶儿咬了咬唇，羞怒道：「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你在这样我就走了。」


    什么秘密，他爱说不说。


    「你想走哪去？入了青峰没有我你是出不去的。」无休拦着她，飞身而起。


    叶儿大惊，紧紧攀着他的胳膊，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树梢，心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要带自己去哪？这也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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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8页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能踏在地上，叶儿面色发白，看着眼前云海久久无法回神。


    她上天了？


    「美吗？等到落日时这里会更美。」清雅温柔的男声忽然响起。


    叶儿惊醒，瞠目结舌看着身边丰神如玉的男子，胆战心惊的小声问：「你是说，咱们要在这儿待到天黑？」


    开什么玩笑，现在午时都还没到，要等到天黑，她与他岂不是要在这儿待上好几个时辰？


    无休盘膝而坐，「静下心， 你会发现时间过的很快。」


    修炼无日月，他常常会忘记时间，以至于他连自己多少岁都忘了。


    叶儿嘴角抽搐，无语望天，静下心？这种情况能静下心的都是神人。


    脚下的地面目测只有十米，四周云雾缭绕，除了能看到天边赤红的太阳，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至于脚下，她更是不敢低头看，生怕一阵风吹来，她就像落叶般从高空飞落。


    无语坐下，看着身边男人静怡的神态，叶儿翻了个白眼。


    师父说的对，男人真没有一个正常的。


    什么都不能做，她只好学着他的样子盘膝坐下，闲来无事便运转内功心法，不知不觉间竟修炼了起来。


    内力运转了几个周天，叶儿收气睁眼，只见眼前的云海竟被夕阳染成了红色。


    「这……这是夕阳？」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绚丽的夕阳，没有暮暮之气，整个太阳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生机勃勃令人震撼。


    无休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喜欢吗？事有两面，世人只知落日残阳，却不知落日才是新生。」


    就如凤凰涅槃，浴火才得以重生。


    第450章 混蛋


    叶儿呆呆看了许久，直到最后一丝余辉落下，她才惊醒自己来这的目的，气唿唿看向身旁的人，「一日了，你还没说秘密是什么？」


    「荆州大难，陛下独自去了金国，要取金国摄政王首级。」


    男声落，叶儿还没来的及细想，腰间忽然一紧，失重感传来，她被身边的男人带着朝下方坠落。


    「啊……你混蛋……」


    尖叫声在夜间响起，叶儿气的恨不能打死身边的臭道士。


    吓死她了，那么高，说跳就跳，找死啊！


    坠落了会儿，忽然她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无休半抱着漂浮在半空。


    「好了，别叫了，再把狼招来。」


    「你……」叶儿瞪圆了眼，气急磨牙。


    「我送你回宫，抱紧了。」


    无休手指掐诀，口中默念法诀，金光闪过，他们忽然朝皇宫方向快速飞去。


    强硬的夜风吹的叶儿无力再喊，只能死死埋在他胸前，暗骂一声，棒槌！


    以后打死她，都不同他一起出来了。


    再来一次，她怕自己小命不保。


    到了皇宫上方，两人轻飘飘落下。


    半空中，叶儿抬头看去，宫里灯火辉煌，唯独养心殿与干清宫漆黑一片。


    她这才想起臭道士刚刚说了什么。


    陛下孤身去金国？荆州大难？


    糟了！娘娘的父兄就是镇守荆州的将领，若荆州出事，那娘娘……


    满怀心事告别无休后朝栖凤殿走去，漆黑的宫巷里，她想了无数个可能。


    渐渐明白陛下为何不告而别。


    他是怕娘娘知道这个消息受不住么？所以宁愿亲自前往金国斩杀耶律战？


    「叶儿，你可算回来了，吃晚膳了没有？快进来，都要落钥了。」熟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叶儿手腕一紧，被拉了进去。


    一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竟已经到了栖凤殿。


    小荷拉着她担忧问：「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儿眸光微闪，干笑道：「没有啊，我好好的，对了，你怎么出来了？娘娘呢？」


    小荷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呢，出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娘娘都担心了，催了我好几遍让我到门口瞧瞧。你若再回来，我就要跑第八遍了。」


    叶儿心中有暖流流过，压下心中担忧，强笑道：「许久未出宫，一出去就忘了时辰，咱们快进去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真是宫外好玩的让你留恋了吗？嘻嘻。」小荷掩唇打趣，「我可是又瞧见无休道长了哦，老实说，你们……」


    叶儿抬手要打她，「你哪颗眼睛瞧见的，让我抠出来。」


    「哎呀，娘娘救命，叶儿恼羞成怒了呢，哈哈哈……」小荷娇笑着跑进殿，掀开珠帘朝姜芙走去。


    「娘娘，她回来了，这下您可算安心了。」


    「回来就好，人呢？跑一天估计累坏了，你快让小厨房把饭菜热热，让她吃了赶紧睡去，今夜本宫不用她守夜。」姜芙伸手，好让身后的宫女为她脱去外衣。


    小荷接过宫女的活儿，小心为她取下珠钗，耳饰，「她那么大的人了，哪还用娘担心，依奴婢看啊，定是同无休道长在外面吃过了。」


    「小蹄子，你再胡咧咧，信不信本姑娘撕了你的嘴？」叶儿黑着脸从外面进来，见到姜芙屈膝行礼，歉疚道：「娘娘金安，奴婢回来晚了，害娘娘担忧，奴婢愿意领罚。」


    「快起来，本宫放你一日假，你想去哪就去哪，何来领罚一说？」姜芙卸下一身铅华，坐在床沿上看着叶儿笑问：「饿了吗？本宫命人给你留了黑米薏仁粥，快去喝了，好好去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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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咬了咬唇，心中更加愧疚，那件事，她到底说还是不说？


    娘娘的亲人可是全都在荆州呢，若真出事，那娘娘……


    看了眼姜芙高耸的腹部，手指紧握，不行，不能说，至少在娘娘生产前，都不能让娘娘知道荆州之事。


    「是，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谢恩后，她低头退下。


    小荷看的诧异，「她今日怎么怪怪的？难道是被无休道长欺负了？」


    孤男寡女的一同出宫，若是无休道长见色心起，真的对叶儿这样那样了……


    「想什么呢，眼都直了，扶本宫上床。」姜芙拍了拍她手背，好笑提醒。


    小荷扶着她躺下，担忧问：「娘娘，叶儿该不会真被无休……」


    「住口，不得胡说，无休道长乃得道高人，岂容你随口辱没？」姜芙打了个哈欠，挥手道：「都退下吧，本宫困了。」


    挂念了一整日，如今人回来了她倒也安心些。


    只是今日听到的实在令她惊讶，没想到除了无休对叶儿不同外，霍庭竟然也……


    两男一女的纠缠，实在令人头疼，希望叶儿尽早明白自己的心，莫要错过好姻缘。


    疲惫闭上眼，本想等她的有情郎，却不小心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间，她看到了母亲和姐姐。


    山林间，马车疾驰，母亲和姐姐就坐在里面，忽然一支泛着绿光的箭从远处射来，擦着母亲髮丝没入车厢。


    姜芙紧闭的眼皮快速滚动，柳眉不安紧锁，「娘……不要……」


    马蹄声在黑夜里清晰可见，刺杀仍在继续，一支支冷箭如雨般射向马车。


    马受惊后开始胡乱奔跑，前面不远处便是悬崖，若是摔下去，那娘和姐姐……


    姜芙心急大喊，勐然坐起，愣愣看着熟悉的床幔。


    是梦吗？


    好真实，仿佛真的一样。


    抬手捂住扑通扑通急跳的胸口，面色发白，髮丝被冷汗打湿一缕一缕黏在脸上。


    小荷听到动静，慌忙推门进来，「娘娘，您怎么了？」


    挑亮烛火，小荷看清姜芙模样后大惊，「哎呀，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难不成又做噩梦了？」


    姜芙喘息了会儿，红着眼看向小荷，失神喃喃道：「是啊，只是一场梦，不是真的。」


    母亲和姐姐还在荆州，怎么可能会遇刺，定是她多想了。


    第451章 知晓


    小荷拧了张热帕子，心疼的为她擦了擦脸，小声道：「天冷，娘娘快躺下，刚出了汗万万不能见风。」


    姜芙顺着她的手缓缓躺下，愣愣看着头顶的牡丹花图，刚刚梦里母亲身上的血就如这朵花般鲜红。


    心头不祥的预感如阴云般久久不散，捏了捏脖颈间的项鍊，沉声道：


    「小荷，让叶儿过来，本宫有事问她。」


    「叶儿？是，奴婢这就寻她过来，娘娘您别急。」小荷为她掖了掖被角快步离开。


    姜芙瞪大眼，梦里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在眼前浮现。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确认一下。


    脚步声响起，叶儿快步跑来，身上衣物凌乱，脸上满是担忧。


    「娘娘，奴婢来了。」


    姜芙侧头，看了眼跟在她身后的小荷，淡声命令：「小荷，你在门外守着，别让人进来。」


    小荷眸光闪了闪，低声道：「是。」


    叶儿跑到床边跪下，看着姜芙苍白的脸哽咽道：「娘娘您别吓奴婢，您哪不舒服呀，奴婢去唤太医来。」


    因荆州的事，她烦闷了一整夜，生怕娘娘知道后动了胎气。


    可天还未亮，小荷便说娘娘出事了，白日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出事了呢？


    陛下不在宫中，若娘娘有个好歹，她该如何同陛下交代。


    姜芙拉出胸口间的项鍊，侧身看着她的双目，极为严肃的问：「起来，看看本宫手上的东西你可认识。」


    叶儿目光落在她手上，青葱玉指间一枚金色小巧的令牌赫然映入眼间，她瞳孔一缩，咬唇点头，「认得，这是能控制翼杀的令牌，凡见此令，天下翼杀皆为娘娘所用。」


    姜扶喉头滚动，「好，你认得便好，叶儿听令，本宫命你带十五名翼杀前去荆州，暗中保护本宫家人。」


    无论如何，母亲和姐姐都不能出事。


    再过不久，等她诞下皇儿，他们一家就能团聚了。


    「现在？」叶儿大惊，神色复杂，难不成娘娘已经知道荆州出事了？


    「快去。」


    姜芙急声催促，唿吸凌乱。


    她真的怕了，那个梦太真实，她赌不起。


    「是，奴婢领命。」


    叶儿不敢拖延，沉声领命后快步出去。


    姜芙望着窗外残缺的明月，双手紧握，指甲死死印入掌心。


    这一世，她绝不容许家人有丝毫意外。


    凉风从窗外灌入，冷汗褪去，一股凉意从后背直入心底。


    两日了，他两日没来，莫不是真的恼了？


    勾唇苦笑，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也许这样等她离开时，他才不会那么痛苦。


    又是一夜难眠，她看着朝阳升起，闭上眼，静静听着宫墙内叶落花萎的声音。


    冬季，百花凋零，翠绿不在，宫人们也懒了些，这个时辰竟都还未起。


    随着一声吱呀声，宫门被打开，百官谈笑着迈入那座皇权中心——清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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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心中一动，见不到，哪怕听一听他的声音也好。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福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细难听。


    「敢问福公公，陛下呢？」


    「诸位，陛下有要事出宫，自今日起朝中事务皆由齐相代管，赐监国之权，这是圣旨，大家请看。」


    「什么？陛下怎么会这种时候离宫？荆州被金国围攻已有半月，若姜家父子挡不住敌军，金国杀入苍梧直取京都，咱们岂不是……」


    姜芙心中一痛，勐地睁眼，瞳孔震颤，掌心发抖。


    荆州被金国围攻，已有半月？


    怎么可能！上一世荆州与金国一直相安无事，从未有过冲突，这一世为何变了？


    可惜命簿只能观皇宫中人气运。


    等待是最无用的，姜芙眸光凌然，冷声喊道：「小荷，伺候本宫起身。」


    「是。」小荷慌忙进来，见她面色不对，不敢多说一句，小心为她梳洗。


    姜芙看了眼宫女手中捧着的衣物，淡声道：「去取凤袍，本宫要去清和殿。」


    「啊？」小荷手抖了下，眼中闪过诧异，娘娘这个时候要去清和殿？


    「快去。」


    姜芙柳眉微蹙，声音略带急切。


    小荷咬了咬唇，不敢多言，只好道：「是，奴婢这就去取。」


    姜芙看着她的背影，手指紧握，她必须尽快去找齐相问清楚，荆州如今究竟如何了，施恆又去了哪里。


    宫人们低着头，四周安静的异常，让她的预感越发沉重。


    手心处，渐渐变的湿润，望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她胸口剧烈起伏，面色惨白。


    她不敢想，若荆州出事，父母和兄姐会如何，那样的后果她承受不起。


    母亲和姐姐是被她送入荆州的……


    姜芙捂着胸口，心疼的宛如刀割，眼眶里水光浮动，终究还是她害了母亲与姐姐吗？


    「唔……」肚子忽然传来一阵抽疼。


    姜芙踉跄后退，跌坐在床上，捂着肚子轻声呻吟。


    宫人们吓的面色巨变，惊声喊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啊，娘娘摔倒了。」


    寂静的栖凤殿乱做一团。


    姜芙倒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痛苦呻吟，额上因疼痛沁出一层冷汗，眼中满是慌乱，皇儿……


    「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出事了。」


    四周脚步声凌乱响起，姜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时间还未到，皇儿不可能这个时候出事。


    定是她情绪波动太大，让皇儿不舒服了。


    烦闷的心绪渐渐平稳，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明，她再次看到腹中的宝贝抿着嘴蜷缩着小身子背对着自己。


    宝贝，是母后让你难受了对吗？


    无力勾唇，姜芙提着的心勐然放下，乖宝贝，母后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你乖乖的，不要调皮啊。


    现在月份大了，宝贝稍动一下，她就疼的受不住。


    躺在床上缓了缓，撑着床坐起，看着慌乱的宫人柳眉紧皱，沉声喊道：「好了，本宫无事，都下去。」


    「娘娘，娘娘您……」小荷捧着宫装一脸惊慌沖了进来，见姜芙坐着，呆呆收住脚。


    不是说摔了？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姜芙理了理散落耳边的髮丝，轻声唤道。


    小荷回过神，快步上前，担忧打量她，「娘娘，您……还好吗？」


    髮丝凌乱，面色惨白，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第452章 血染朝堂


    「本宫无碍，不过是皇儿刚动了一下，是她们太紧张了，快伺候本宫穿衣。」姜芙起身催促。


    小荷眼中担忧未落，边为她穿衣边柔声劝道：「娘娘若有不适，万不能忍着，太医说小皇子养的好，比寻常胎儿都要大些，恐会提前发动呢。」


    说着又为她重新梳了发，取了金钗戴上，看着镜中苍白的女子，她担忧问：「娘娘，您脸色不好，等回来了还是寻太医再瞧瞧吧，实在不行，就让太医开些安神的方子。」


    「小荷，上妆吧。」姜芙取了脂粉盒子塞入她手中。


    小荷接过，嘆息一声不再多言，小心为她扑了些脂粉，又上了唇脂。


    再看镜中，美人苍白的肤色被脂粉掩盖，又变回了往日美艷不可方物的皇后。


    只是眼中红丝太多，为她添了几分疲惫之感。


    「娘娘，好了。」


    姜芙看了眼铜镜，目光落在上方的两行血字上，红唇轻抿，眸中闪过一道狠光。


    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摆驾，清和殿。」


    皇后出行，宫人退让。


    宫人们震惊看着栖凤殿的宫人抬着轿辇浩浩荡荡过去。


    纷纷猜测究竟是出了什么大事，皇后娘娘怎么往清和殿的方向去了。


    那可是大臣们上朝的地方，后宫嫔妃不得入内啊。


    难不成陛下做了对不起娘娘的事，使得娘娘醋意大发，竟追到清和殿去了？


    「落辇，皇后娘娘驾到！」小太监昂首挺胸掐着嗓子大声喊道。


    声音在清和殿上空迴响。


    姜芙搭着小荷的手一步一步走下，神态端庄肃穆，威仪天成。


    清和殿内百官闻声纷纷看向殿外，见她只站在门外却不进，好奇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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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做什么？」


    「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娘娘此番来想做什么？」


    「难道是为荆州之事？」


    不知是谁提了荆州两字，齐子骞面色一变，冷冷看去，怒声道：「住嘴，谁若再敢多说一字，别怪本相不留情面。」


    百官禁声，互相对视一眼，俱是嘲讽。


    荆州战事皆因皇后而起，难道他们连说都说不得了吗？


    齐子骞看了眼外面的女子，瞬间觉得头疼，施恆刚走她怎么就来了。


    该来的躲不掉，见招拆招吧，嘆息一声起身，「今日该说的都说了，若还有事你们就写摺子上递上来，退朝。」


    撂下一句话，板着脸大步朝殿外走去。


    清和殿外，姜芙见他出来，转身走到一旁。


    寒风拂过，明黄色宫装成了这方天地唯一的颜色，凄冷孤寂。


    齐子骞看着她的背影嘆息一声，苦笑上前，「微臣参见娘娘，娘娘金安。」


    姜芙转身，忍着满腹疑问，端庄娴静道：「齐相不必多礼，本宫来是有一事不明，想请齐相解惑。」


    齐子骞捏了捏袖口，眸光闪动，扯起唇角笑道：「微臣大致猜到你想问的是什么，走吧，这里人多口杂，咱们寻个清净地再说不迟。」


    「也好，那就去前面的凉亭吧，齐相请。」


    问清楚了，她的心才能安。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身后百官议论声渐起，


    「皇后这是要做什么？男女有别，她竟敢单独私会齐相，真是有损妇德啊。」


    「姜家出事，她这皇后之位恐难坐的安稳，如今陛下不在，她当然要为自己寻个保障，齐相自然是最佳人选了。」


    「嘶，如此一说，那陛下岂不是……」


    几个大臣猥琐一笑，意思不言而喻。


    霍庭冷哼一声，硬朗如刀削的脸上一片怒意，「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背后非议皇后与齐相。」


    官员们干咳一声，纷纷道：「非议皇后与齐相确实不对，咳咳，大家可都记好了，不管看到什么都要当做没看见。」


    「陛下与齐相亲如兄弟，俗话说的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大家只当没看到就是，哈哈哈，散了吧。」


    霍庭薄唇紧抿，眼底闪过寒光，「按苍梧律，非议皇后者，其罪当诛！」


    声落，一道冷光闪过，刚刚还在大笑的官员捂着嘴惊恐瞪大眼，指尖血液喷洒，地上半截鲜红的舌头映入众人眼中。


    全场寂静，百官退散。


    霍庭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收回手，取出白色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手上的血，淡声道：「念你初犯，取你半截舌头以做警告，再有下次，杀！」


    官员们吓得面色惨白，看着场中抽搐挣扎的人，纷纷惊恐喊道：「霍庭，你疯了，这可是清和殿，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血染朝堂！」


    「疯了，真是疯了，来人啊，快将这个疯子拿下。」


    「陛下不在，难不成你想造反不成？」


    官员们一个个激动大喊，等了许久才发现竟无一个侍卫进来。


    他们这才发现，除了霍庭外，高台上陛下的贴身内侍福全公公正一脸讥讽的看着他们。


    官员们面色一变，渐渐收声，又惊又怕低下头。


    福全环抱拂尘，嗤笑一声，嘲讽道：「怎么不说了？刚刚不是说的很起劲儿么？来呀，继续说，杂家认真听着呢，等陛下回来，杂家定要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告诉陛下，你们几个就等着死吧。」


    官员们吓得膝盖发软，委屈哭喊道：「福公公饶命，我们刚刚是昏头了，这才口无遮拦，望公公勿要记在心里。」


    天杀的，他们刚刚怎么就没看到福全没有跟着齐相离开。


    他可是陛下贴身内侍，深得陛下信任，若只是霍庭一人便罢，他们众口铄金，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他打入深渊。


    但福全在就不同了。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若是传入陛下耳中，他们全都要完。


    百官胆战心惊，气势萎靡，作势就要跪下。


    福全从高台上走下，绕过他们站在霍庭身后，佯装害怕的喊道：「哎呀呀，可跪不得，杂家就是个奴才，怎么当得起你们如此大礼。」


    说着从怀中掏出小本本，眯着眼翻了翻，「话说，杂家这小本本上可都记满了，各位大人忠心护国，杂家心生感动，只是不知这银子……」


    有官员心中一动，忙道：「银子有，有，下官都带着呢，公公请看。」


    「下官也带了，福公公请过目。」


    第453章 重誓


    带银子的争先恐后将银票塞入福全手中。


    没带银子的一脸愁苦，纷纷后悔，早知今日他们就不耍小心思了。


    霍庭看了眼身旁笑的眉不见眼的福全，嘴角抽了抽，他倒是会找机会。


    清和殿一片吵闹，一墙之隔的凉亭里，姜芙冷笑一声，面露嘲讽，这就是朝中大臣。


    一个个尸位素餐，见风使舵，苍梧能位居六国之首，可见施恆付出了多少。


    两米之外，齐子骞站在凉亭边缘，笑的尴尬，「那个，不知皇后娘娘找微臣想问什么？」


    真不愧是施恆的掌中宝，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这女人生起气来如此骇人。


    瞧瞧那冷笑，那神态，当真是同施恆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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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后退一步，余光扫了眼后方，这亭子建在湖中心，唯一的路上站满了栖凤殿的人，没有皇后点头，他想出去怕是难啊。


    姜芙款款坐下，柳眉微蹙，「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咳，男女有别，离近了对娘娘不好，呵呵。」齐子骞讪讪笑道，后嵴发凉。


    他总感觉皇后想打他，但他没有证据。


    姜芙点头，「也好，随你。本宫只问你三个问题，


    一、施恆在哪？


    二、荆州现在如何了。


    三……姜家人……可还活着？」


    说到后面，声音开始发颤，隐含恐惧。


    齐子骞头上冷汗直冒，好犀利的三个问题，道道问在了刀口上，这让他怎么回答。


    眼珠转了转，故作轻松的笑道：「娘娘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陛下只是有些事要去做，肯快就能回来，至于荆州么，荆州不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啊。」


    姜芙皱眉，气急唤道：「齐子骞，你还想瞒本宫到什么时候？难道真要本宫亲自出宫去查才行吗？」


    叶儿虽然已经去了荆州，可来回最快也要几日，她等不及，更不敢等。


    如今齐子骞是唯一知道内情的人，偏他油盐不进。


    心中怒火翻涌，丹田处热流涌动，姜芙手腕翻转，一掌拍了过去。


    热浪奔涌，如火山喷发，齐子骞惊骇瞪大眼，额上冷汗一瞬间挥发干净。


    他僵硬靠着亭柱，髮丝微卷，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燎焦味。


    接着只听身后砰的一声巨响，水花溅起几米高，湖底一瞬间显露在空气里。


    「娘娘息怒。」宫人们惊恐跪地，任湖水如雨般砸在身上。


    小荷已经忘了思考，愣愣看着亭中如变了一个人的娘娘， 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太不可思议了，娇弱温柔的皇后娘娘竟然身负武功，而且还如此厉害！！！


    陛下知道吗？


    齐相知道吗？


    叶儿知道吗？


    唇角渐渐扬起，看着姜芙的双眸闪着星光，满是崇拜，娘娘好威武……


    姜芙握了握手心，强压着丹田处蠢蠢欲动的真气，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沉声再问：「看在拂晓的份上，本宫不伤你，不要再用那些蹩脚的理由煳弄本宫，快说，荆州究竟如何了？」


    齐子骞回过神，拎起袖子拧了把，看着哗啦啦流下来的水嘴角抽了抽，怎么没人告诉他，皇后武功如此高强，太吓人了好不好。


    喉结滚动，思腹了会儿，嘆息道：「不是微臣不说，而是陛下太过担忧娘娘身子下了死令，不准将荆州的事传入娘娘耳中。」


    瞥了眼对方微微抬起的手，忙道：「不过，荆州关系娘娘父亲安危，娘娘也有权知道实情，微臣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说清楚为好。」


    站直身子，锊了锊湿漉漉的头髮，一本正经道：「金国于半月前围困荆州，但只围不攻，荆州如今还算安全，娘娘实则大可不必担忧。


    您也知道，荆州地势特殊，易守难攻，金国即便想攻城也要掂量一番自己的实力是不是，再者，陛下此次出宫就是为解荆州之困，陛下的能力您也是知晓的，只要陛下到了，不出三日，金国定然退兵。」


    姜芙面露狐疑，「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娘娘若不信，微臣就对天发誓，若有隐瞒便……便让微臣日夜操劳，满腹愁肠，有酒饮不得。」齐子骞信誓旦旦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小荷掩唇偷笑，这发的什么誓，不过酒对齐相来说可是命根子，如此一想倒也是重誓了。


    姜芙深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起身，「好，本宫就信你一次，若你敢有半句谎言，本宫亲自替拂晓招婿。」


    齐子骞面色一黑，愤愤不平看着姜芙离去的背影，手握拳头沖她狠狠挥舞，小声嘀咕道：「会武功了不起啊，你们夫妻俩就会合伙欺负我，等着，第本相学了绝世武功，看你们还敢不敢。」


    说完甩了甩湿漉漉的衣袖，急匆匆跑出凉亭，直奔相府寻自家夫人报委屈去了。


    栖凤殿，姜芙满腹心事坐在殿中，宫人们寒蝉若噤站在两旁，大殿内静的可怕。


    经过刚刚，他们对面前的皇后有了新的认知，原来弱不禁风的娘娘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


    小荷与他们恰恰相反，娘娘越强，与她们最有利，能跟个这样的主子是她们的福气。


    从回来后，她脸上的笑就没有落下过。


    姜芙扫了她一眼，皱眉问：「你在笑什么？」


    她满心烦闷，这丫头竟笑的发癫，以往怎么没发现她如此不知分寸。


    小荷揉了揉发麻的嘴角，开心道：「奴婢在为自己开心呢，娘娘如此厉害，说明奴婢有福气啊。」


    姜芙：「……」


    「行了，本宫乏了，去小憩片刻，你们也别在本宫这里拘着了。」


    一个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这儿，看了心烦。


    小荷伺候她躺下，又为她放下床帐便领着几个宫人退下。


    姜芙摸了摸高耸的肚子，暗暗嘆息，宝宝，你说你父皇想做什么？


    他孤身一人去金国，当真能使金国退兵么？


    虽然施恆武功深不可测，但那是虎狼之地，金兵无数，危险重重……


    握着胸口的金色令牌，双目渐渐瞌上，她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也许后面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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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迫自己睡去，睡梦中眉头紧锁。


    第454章 收帐


    千里之外，飞沙漫天，荆州位处荒原，前临深山，右临苍海，左接荒漠。


    地势复杂艰险，与金国相接之处，一片荒凉，枯黄的土地上驻扎着数不清的金国士兵。


    施恆孤身挺立站在高处，望着敌军中唯一一座军帐，凤目冷凝。


    耶律战，几年未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金国摄政王该换人做了。


    树梢晃动，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单膝跪地，「主子，耶律战一直躲在府中未出，要不属下去……」


    「不用，他的人头朕亲自去取，荆州情况如何？」男声冰冷，暗含杀意。


    黑衣人低头道：「荆州一切如常，只是姜夫人与姜小姐前日连夜出了荆州，看方向好似要回京都。」


    回去了？施恆眸光微动，「回去也好，有她们在，皇后也安心些。你去暗中保护姜忠国与姜嵩。」


    「是。」


    黑影闪动，几个起落后消失在山顶。


    想到宫中那个娇媚的人儿，施恆眼底露出思念，他得快些回去了。


    脚尖轻点，整个人如巨鹰般俯冲而下。


    下方营帐中，一白衣男子慕然抬头，眉头微皱，大步走出营帐。


    抬头望向对面山峦，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施景天俊脸生寒，牵过一旁的马冷声道：「本世子有事回去一趟，你们在这守着。」


    「世子？」一旁将领诧异喊道。


    回答他的只有迎面飞扬的尘土。


    几个将领面色难看，气恼抱怨道：「世子领着咱们在这儿玩过家家不成？都围困了半月有余了，怎么还不下令攻城？」


    「哎，真不知要围到什么时候，你看人家城楼上连个守卫都没有，显然没将咱们放在眼里啊。」


    「妈的，吃苦受累的是咱们，他一个人躲在营帐里吃吃香喝辣，老子不服，围个屁，天天吃干粮，老子嘴都淡出鸟来了，要老子说，咱们直接打进去算了，早收服荆州，咱们早回去领功，何必在这儿听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公子瞎指挥。」


    「对，那图鲁说的对，不如直接打进去算了，就当给世子一个惊喜了。」


    几人说着蠢蠢欲动，看着前方城池如一只待宰的羔羊，眼底满是兴奋。


    「不行，没有世子命令谁都不能轻举妄动。」一满脸鬍子的大汉粗声粗气道，手中巨大的开天斧被他扛在肩头，「你们谁要是敢私自行动，别怪我手里的傢伙不讲情面。都老实待着去，世子智谋无双，如此做定有他的考量，再敢胡言扰乱军心，老子杀了你们。」


    几人看了他一眼，愤愤不平闭嘴散开，这人是摄政王身边最得力的侍卫，力大无穷，现如今被派到世子身边，只是这人武力值虽高，但脑子好似不太灵光，太认死理，世子说的话他当圣旨一样奉行，谁来了也讲不通。


    妈的，就是头犟驴。


    不攻城留在这吃土啊，时间久了，士气大衰，到时候不用苍梧人打，他们就自动放弃了。


    几个将领越想越气，私下里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比了个手势。


    三更天攻城。


    等不得了。


    施景天骑着马一路飞奔，柔顺黑亮的髮丝在身后飞舞，淡漠的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那道黑影若他没看错很想施恆，他独自来金国究竟想做什么？


    「驾！」


    马鞭划过空气带起一阵破空声。


    另一边，施恆脚下踩着树枝，如一道黑色闪动直奔金国摄政王府。


    「砰！」一声巨响。


    巨大厚重的朱红色大门应声倒下。


    两队侍卫听到动静纷纷拿着弯刀从摄政王府内冲出，兇狠盯着门前身形高大，目若朗星的男子。


    「大胆，竟敢擅闯摄政王府，找死。」


    为首的侍卫大喝一声，举刀就向施恆头上砍去。


    施恆侧眸，单手轻推，一股磅礴的气浪从他掌心冲出。


    侍卫们纷纷倒飞出去，砸在地上鲜血喷洒。


    施恆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淡定自若抬脚，缓缓朝府内走，「耶律战在哪？该还帐了。」


    「放肆，你是哪来的贼人，好大的胆子，来人啊，杀了他！」


    气急败坏的尖叫声响起，无数侍卫挥着弯刀大喊着沖了过来。


    施恆剑眉微拢，眼底闪过不耐，脚下轻点飞身站在王府最高的屋嵴上，淡声道：「耶律战，朕数三声，你若再不出来，朕便毁了这儿。」


    清朗的男声不大，却在王府上空迴响。


    书房内，耶律战手腕一抖，鼻尖墨滴滴落，印在纸上晕染开来。


    「他来了？怎么如此快？」


    怜惜抚摸纸上女子秀美的轮廓，眼底闪过疯狂，「婉儿，你想他们谁活呢？这么多年了，也该有个结局了。」


    他真的受够了，苍梧老皇帝在时他无能为力。老皇帝死了，他成了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却同样无能为力。


    因为苍梧的小皇帝是个疯子，小小年纪凭一己之力震慑四方，世上无人不怕他。


    他也不例外，当年若不是答应了小疯子的约定，他怕是早就死了。


    几年里，他没有一日不在想怎么报仇，怎么杀了那个疯子，夺婉儿回来。


    如今，是时候了，他受够了，不管谁死，这件事总要有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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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笔，沉着脸出去，站在院中望着高处的人，眼底满是阴翳，「你想做什么？本王出来了又如何？」


    施恆眸中闪过寒光，飞身而下，伸手成爪抓向耶律战脖颈，「朕说过，七日不撤兵，朕便亲自来取你人头，时间到了，朕来收帐。」


    男声冰冷，杀气四溢。


    耶律战阴狠一笑，抽出腰间长剑朝他腹部刺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目中无人。」


    「你是人吗？」施恆该抓为攻，「言而无信怎配为人。」


    眨眼间，两人过了几十招。


    施恆挑眉，懒得同他再纠缠，内息涌动，多加两成功力一掌朝他胸口拍了过去。


    耶律战倒飞出去，噗通一声狠狠撞在墙上，一口血喷出，面如蜡色，他捂着胸口，挣扎爬起，惊怒瞪着不远处衣衫整洁如新的人，不甘喊道：「你若杀我，就永远别想找到你弟弟。」


    施恆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眸光森寒，盯着地上的人一字一句的问：「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第455章 兄弟相残


    耶律战靠在墙上，抬手狠狠擦掉唇角血迹，狰狞看着施恆低笑道：「我说，你弟弟施璟没有死，哈哈哈……咳咳……想知道他的下落，就自废武功，咳咳……不然……不然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咳咳……噗……」


    剧烈咳嗽后，又是一大口血喷出。


    侍卫们紧张围在四周，戒备盯着施恆。


    耶律战笑的癫狂，阴翳的眼盯着施恆，狠声道：「怎么，不敢了？看来施璟在你心里不过如此么。」


    施恆眸光冷冽，薄唇微微扬起，邪肆笑道：「你说的对，朕天生冷血，旁人如何与朕何干。」


    飞身栖上，单手握着耶律战脖颈，将他高高提起，「现在朕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施璟下落，朕给你个痛快。否则，朕让你生不如死。」


    森冷的男声在众人耳边迴响，侍卫们惊骇瞪大眼，这才看出他究竟是谁。


    「暴君施恆？他是暴君施恆！」


    人群惊恐后退，握刀的手不住颤抖。


    耶律战脸色发紫，不敢置信瞪着近在咫尺的人，「你……你果真是个怪物，难怪……难怪你母后如此厌恶你……」


    施恆瞳孔一缩，面如寒冰，轻笑一声，手渐渐收紧，「看来你选了第二条路。」


    耶律战惊恐摇头，「你难道真不想找到他吗？那年冰湖里，你可是宁可自己被淹没也要将他托出水面的，施恆，你不能否认，你唯一在意的便是他。」


    他还不能死，兄弟相残的局面还未开始，他怎么能死。


    挣扎着抱住脖颈上的手，身子扭曲踢腾。


    施恆勐然松手，淡漠看着地上不住咳喘的人，「死太便宜你了，朕说过要让你生不如死。」


    声落双指併拢，运气在耶律战神身上连点数次。


    一息后，一道悽厉的喊声直冲云霄。


    耶律战抱着自己痛苦翻滚，发冠掉落，髮丝凌乱的披散开。


    「啊……施恆，有本事你杀了我……啊……」


    疼死他了，体内似乎有条蛇在游走，所到之处，经脉寸断，蚀骨的疼让他生不如死。


    「放心，只是疼了点，死不了。」施恆负手站在他面前，眸光冰冷，「想好了吗？阿璟在哪？」


    耶律战疼的浑身抽搐，面色发青，他怨毒的瞪着施恆，嘶声喊道：「你越是在意，我就越不会说，哈哈哈，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不得解脱。施恆，是你害死了你的亲弟弟，哈哈哈……」


    「看来还不够疼。」施恆抬手，正要动手，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皱眉侧身，寒剑闪过，耳边髮丝断成两节，轻飘飘落在他手上。


    抬眼，望着大步走来的人，剑眉上挑，「朕小瞧了你。」


    世上能伤他的人少之又少，他能一剑断自己髮丝倒是有些本事。


    施景天薄唇紧抿，脸上的金色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看了眼地上痛苦扭曲的养父，眼角赤红，抬眼冷冷看向施恆，胸中怒意翻腾，「你孤身入金国，难道就不怕走不出去吗？」


    「那也得你能拦得住朕。」施恆眸光勐地一凌，闪身来到耶律战身旁，单手提起他飞身而起，「耶律瑾，朕在给你一次机会，日落之时不退兵，朕就杀了他。」


    「你敢。」施景天飞身跟上。


    一众侍卫呆呆看着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在屋嵴上快速穿梭，眨眼间就没了人影。


    施恆单手提着耶律战，余光扫了眼身后，薄唇紧抿，眼底闪过冷光，既然不怕死，那就一起解决了也好。


    敢窥觎芙儿，留着也是祸患。


    扫了眼四方，半空中生生调转方向朝荆州后方的山林飞去。


    耶律战被颠的胃中苦水横流，周身骨头似要散架般，「施恆，你究竟想做什么？放本王下去。」


    体内被施恆留下的内力还在穿梭，如此一折腾，疼的他只想引颈自尽。


    模煳中看了眼后面紧追不捨的人，咧开满是血丝的嘴阴毒一笑，「你不是想知道你弟弟的下落吗？杀了我，只要你杀了我，我就告诉你。」


    「当真？」施恆停下，四周阳光暗下，树影森森。


    耶律战痛的连喊都喊不出来，气若游丝努力睁开眼，虚弱笑道：「当真。」


    杀了他吧，只要他死在施恆手中，瑾儿定拼死也会杀了施恆，兄弟相残，哈哈哈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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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儿，这都是你欠我的！


    今生我就用你的两个儿子来还，哈哈哈哈……


    「那朕就满足你。」


    寒光闪过，胸口被长剑洞穿，耶律战跪在地上，看着施恆痴痴笑了起来，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虚弱道：「施恆，你永远都别想知道他在哪儿……」


    瞪大眼无力躺下，透过枯黄的树枝望向湛蓝的天空，唇角大大扬起。


    婉儿，我在地狱等你……


    你猜会有谁下来陪我呢？


    施恆，还是施璟……


    不重要了，他们都是你的骨血，谁都可以……


    「不……父亲……」施景天傻了般从高空落下，看着地上的人悲痛大喊，通红的眼满是恨意看向施恆，「你杀了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缓缓拔出腰间的白玉萧，周身气息冷戾，白衣随风翻飞，声音平静，无悲无喜，「施恆，你我之间的仇恨早已不共戴天，今日就做个了解吧。」


    飞身而上，手上的白玉萧带着杀气打向施恆。


    招招式式皆是杀招。


    枯叶被气流捲起，所到之处翻起层层叶浪。


    施恆皱眉后退，手上的剑快速挥舞，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经打了上百招。


    剑与萧碰撞，火花四溅。


    勐然间，施恆目光落在施景天脖颈处的狼牙上，他凤目震颤，手上的剑慢了一瞬。


    施景天找准时机，狠狠朝他胸口打下。


    施恆胸口一痛，后退一步，唇角血丝滑落，可他的目光仍死死看着那颗狼牙，「你……」怎么会有这个？


    寒光闪过，剩下的话被堵入口中，他无奈躲闪，手上改攻为守。


    第455章 相认，死别


    施景天杀红了眼，手上攻势凌厉，招招皆打向施恆死穴。


    耶律战是他养父，一直待他如亲生，他一身本事，皆由父亲一手教导。


    他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今竟全被施恆毁了。


    眼底恨意翻涌，手上攻势更加凌厉。


    施恆只躲不攻，身法极快向后退去，「住手，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受死吧。」


    一追一躲间，两人不知不觉到了断崖边，施恆身后雾气缭绕，笔直的断崖深不见底。


    施景天失了理智，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了眼前人，「施恆，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若是他不给他吃的，让他饿死在冰冷的深宫中，现在一切是不是都会不同。


    父亲不会死，他依然是苍梧最受宠的皇子，也许就连小芙儿都会是自己的。


    悔恨在心中蔓延，通红的眼底满是戾气。


    施恆站在崖边，手上的剑挽成一张剑网，剑眉紧蹙，沉声问：「你是谁？阿瑾的狼牙怎么会在你身上？」


    「你找的人已经死了。」施景天声音淡漠暗含嘲讽。


    现在来找他有什么用，良心不安了吗？


    「死了？」施恆瞳孔紧缩，心中抽痛，剑网中露出一丝破绽。


    施景天看准时机，左手扭动，一枚涂了毒的银针飞射出去。


    银针细如牛毛，微不可见，针尖在阳光下泛着幽光。


    施恆脖颈上传来一丝刺痛，眼前虚晃，手中的剑乱了章法。


    挥挡间，脚下巨石忽然松动坠落，高大的身影向后倒去。


    施景天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想也不想飞身而下。


    崖壁陡峭，光滑，他手指死死扣着石峰，另一只手抓着施恆右手，面具下薄唇紧抿。


    两人就这么飘荡在崖壁上，微风袭来，云雾散了些，隐约可以看到下方深不见底的沟壑。


    施恆皱眉，内息错乱，口中传来一股腥甜，「为何救我？」


    「让你就这么死，太便宜你了，抓紧！」施景天沉声喊道，面具下脸色难看。


    「呵呵，咳……要杀是你，要救还是你，阿瑾，你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任性。」施恆喷出一口黑血，无力轻笑，手指缓缓伸开，「放手吧，带着我你上不去的。」


    施景天死死咬着舌尖，看着渐渐滑下的手指眼中满是慌乱，额角青筋暴起，嘶声大喊：「抓住，你以为这样就能补偿我了吗？你要是敢死，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施恆低低笑了起来，灰濛濛的眼里透着开怀，「你承认了？替我照顾好芙儿，来生还做你哥哥。」


    到时，换他来保护他。


    指尖滑落，高大英挺的人如落叶般飘落而下，云雾席捲，崖下漆黑的深渊如从地狱伸出的巨手将他吞噬。


    施景天眼框发红，痛苦嘶喊，「不要……啊……」


    手从缝隙中拔出，转身朝施恆坠落的地方跳下，晶莹的泪从金色面具里飞出，墨发飞扬，白衣飘飘。


    阿恆，你欠我的还没还，怎么能如此轻易去死。


    云雾快速从眼前划过，儿时的画面再次在他眼前浮现。


    【阿瑾，以后别人要是欺负你了，你就来找我，皇兄帮你教训他们。】


    【你？你这么瘦怎么教训他们？快吃，这只肘子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母后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打坏人。】


    幼年的施恆情绪低落，抱着比脸还大的肘子默不作声。


    母后从未对他笑过，他在这宫中连个小太监都不如。


    小阿瑾疑惑问：【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那我下次再给你带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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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摇头，抱着肘子大口大口啃食，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与年龄不符的狠光，【你说的对，吃饱了才有力气，你快回去吧，让她知道不好。】


    小阿瑾不懂，但还是乖乖点头，【好，明日我再来，还是老地方。】


    幼小的两人就这么不分寒冬酷暑的偷偷来往。


    就这么过了三年，三年里，施恆帮施璟解决所有欺负过他的人，施璟为施恆送吃食，两兄弟相互依存，日子过的虽艰难倒也平安。


    但那场冬雪，却让他们彻底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南，一个在北。


    恨吗？先前他是恨的，恨不得当场杀了施恆。


    但当真的见他要死时，他还是慌了，血脉亲情当真是极为玄奥的东西，让他控制不了自己。


    施景天运气加快速度，当抓到施恆时，面具从脸上滑落，他如幼时那般笑道：「抓住了，这次我赢你输，该听我的了。」


    施恆愣愣抬头，眼前一片雾霭，「你疯了？」


    「我没疯，疯的那个一直是你。」施景天解脱笑道。


    抬手将一颗药丸塞入他口中，「这是解药，以后对敌记得不要分心，下次可没人再救你。」


    身子扭转，他在下，施恆在上。


    留恋的看了眼施恆，小声道：「回去替我对小芙儿说声抱歉，下辈子我不会再轻易放手。」


    「你……」施恆话还未出口，忽的一道巨力将他推向崖边。


    施景天，不，应该是施璟，张开双臂闭上眼放任自己快速跌落，风声在耳边唿啸，心里有不舍也有不甘，但最多的是解脱。


    杀父之仇既然无法报，便用他的命来偿吧。


    小芙儿，今生你是他的，下辈子该轮到我了。


    「阿璟……」施恆抓住一根枯藤，雾蒙蒙的眼睛渐渐恢復清明，云雾之下，隐约看到一片白色衣角快速跌落在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内。


    冷硬的心裂了，眼角泛红，抓着藤蔓的手不住颤抖。


    他找到了阿璟，却害死了他。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苍朮，手中杯盏落地，捂着胸口剧烈喘息，一张小白的吓人。


    「苍儿？」雾瞳（小五）闪身来到她身边，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面露担忧，「怎么了？」


    苍朮大口大口的唿吸着，心口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着，憋闷的难受。


    无力摇头，眼中浮起水雾，她感觉有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正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泪从脸上滑落，她愣愣看着手背上的泪痕，久久无语。


    雾瞳（小五）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瞳孔紧缩，蓝眸掀起波澜，抿唇默默掐指，算出最后结果后眉头紧皱。


    苍儿的主子要死了？


    是心有所念，所以她才能立刻感应到？看来那个人对她很重要。


    蓝眸幽暗，抬手轻轻捂着她慌乱的双眼，柔声道：「累了就去睡会儿，醒来就好了。」


    第457章 莺草


    轻轻柔柔的男声带着某种魔力，苍朮眼前逐渐晕眩，困意袭来，软软躺在他怀中，双目紧闭，唿吸绵长。


    雾瞳勾唇，抱起她小心放在床上，为她盖好锦被起身离开。


    既然是她在意的，那他便去看一眼。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转眼已过七日。


    姜芙在栖凤殿内辗转难眠，仅仅几日，她便瘦了一大圈，原本还算丰腴的脸，此时下巴变得尖细，眼窝凹陷，面色也苍白了许多。


    小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么下去，娘娘的身子怎么撑得住。


    「娘娘，您吃些东西吧，都好几日了，您总是吃不下怎么行。」


    姜芙看了眼面前的膳食， 胃中泛苦，「撤了吧，本宫不饿。」


    小荷急的眼眶泛红，哽咽道：「娘娘，奴婢求您了，吃一口，哪怕只吃一口也行呀，您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就算您不饿，小皇子也会饿啊。」


    原先她还担心孩子太大，娘娘生产时不好，处处小心控制着吃食。


    可现在倒好，娘娘不吃她更担心。


    姜芙知道这个道理，嘆口气，接过小荷手中的汤匙，忍着噁心强逼着自己喝了一口。


    「呕……」


    汤刚到口中，她就反胃干呕，面色白如宣纸。


    汤水洒了一地，小荷惊慌大喊：「快去喊太医，娘娘，您别吓奴婢，呜呜……」


    姜芙靠在躺椅上，闭上眼，无力喘息，「撤了吧，本宫闻不得这些味道。」


    「陛下可有回来？」


    去了那么久，连一丝音讯都没有，她实在担忧的紧。


    小荷哭着摇头，「没有，今日还是齐相处理的朝政。」


    姜芙嘆息，望着外面孤零零的树枝，幽幽道：「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他那么厉害，定然会无事的。」


    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在自欺欺人。


    离生产的日子越近，她的神经就越紧绷，整个人如一张绷紧的弓弦，仿佛稍一用力就断了。


    小荷擦了擦眼角，连连点头，「嗯，娘娘说的对，陛下一定是在回来的路上呢，这些东西既然不合娘娘胃口，那咱们不吃了，奴婢去让人送些果子来，娘娘闻了果子的清香气许会好些。」


    「去吧。」女声虚弱无力。


    小荷离开，姜芙疲惫闭上眼，沉沉浮浮间她听到太医们唉声嘆气的声音。


    「娘娘几日不得进食，乃是心中郁结，食不下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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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如何好，都几日了，娘娘现在连口汤都喝不下，身子又重，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好啊，奴婢求太医们想想法子，救救娘娘。」


    「哎，小荷姑娘快快起来，跪不得啊。救治娘娘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可心病得需心药医，娘娘这分明是过度忧虑才得了厌食之症，姑娘得想法子让娘娘开心起来。」


    「开心？娘娘日日担忧荆州，担忧陛下，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


    「说起这个，倒是有个好消息，荆州传来消息，金国摄政王已死，世子不知所踪，金兵群龙无首已经退兵了。」


    「当真？若真这样，娘娘便能安心了，奴婢多谢黄太医告知。」


    「不必多谢，娘娘若能睡便让她多睡些，睡也是养精蓄神的好法子。」


    接着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姜芙睁开眼，心中涌起一股狂喜，金国摄政王死了？这是不是说明施恆真的做到了。


    金国消息传到京都少说也要三日，只是他怎么还未归？


    放下的心再次提起，还有叶儿，去了这么久竟连个消息也没传来，莫不是出事了？


    思虑间，小荷面带喜色匆匆走来，见她醒了，开心道：「娘娘，大喜呀，荆州没事了，金国摄政王身死，金国退兵了呢。」


    姜芙眉头舒展，「是个好消息，小荷，拿着本宫令牌去养心殿请苍朮过来。」


    「现在？」小荷诧异了一瞬忙道：「是，奴婢这就去。」


    取了令牌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便领着苍朮回来，掀开珠帘，屈膝行礼，柔声道：「娘娘，苍姑娘来了。」


    姜芙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无力摆手，「苍儿，来。」


    「娘娘？您怎么……」苍朮看着姜芙苍白憔悴的脸惊讶出声，才几日没见，娘娘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小荷，你们都退下，本宫想和苍儿说会儿话。」姜芙无力命令，只说了几个字，声音便喘了起来。


    暗自嘆息，这样下去不用等到生产，她怕就撑不住了。


    「是，奴婢告退。」


    小荷领着一众宫人低头退下。


    苍朮急忙跑到她手边，蹲下身拉起她的手担忧问：「娘娘可是不舒服？气色怎么如此差。」


    「苍儿，为本宫号一下脉吧。」姜芙无力苦笑，「最近本宫总食不下咽，睡不安稳，太医说是优思过重的缘故，但本宫总觉得不对。」


    苍朮皱眉，小脸上一片凝重，「好，我这就帮娘娘瞧瞧。」


    三指併拢放在她手腕，闭目凝神细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过了会儿又换另一只手，「确实不对劲，娘娘内息汹涌，身子康健，不应该因为过于担忧而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


    更何况娘娘吃了两个宝贝，一个赤地红莲，一颗回灵丹，身体早已非常人可比。


    「娘娘这种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芙想了想，「七八日前吧。」


    在此之前虽总做噩梦，却也能睡着，胃口也好。


    「确实奇怪，不过娘娘腹中胎儿倒是没事。」苍朮起身走向香炉，低头闻了闻，眉头皱起，「香没问题，是上好的安神香。」


    转身看了眼桌上茶盏，端起轻嗅，「水也没事呀。」


    究竟是哪的问题呢。


    睡不着便是精神太过，思绪难宁，长久睡不着，定然影响食慾，吃不下也是正常。


    可是是什么导致娘娘精神过于亢奋呢。


    目光游移，最终落在了床帐四角的香囊上。


    眉头上挑，蹦蹦跳跳跑过去，一把扯下香囊，放在鼻下闻了闻，味道清香，确实不错。


    用力撕开，苍朮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嫌弃道：「真是够下作的，竟然用莺草做香料，难怪我查不出。」


    第458章 刺杀


    姜芙皱眉撑起身看向苍朮手中的香囊，弱声问：「莺草？那是什么？」


    苍朮将剩下的香囊扯下，嫌弃道：「一种很普通的草药，平时走商的人常用，这东西闻上一口，能精神一个时辰，那些商人怕路上睡着货物被偷，身上常常备着这些。


    它气味清香好闻，味道又小，没有毒性，同香料混在一起很难被人察觉。娘娘您日日闻着这些，能睡着就怪了。」


    姜芙面露薄怒，「依你之见，是有人故意而为，意要暗害本宫？」


    「正是，这件事娘娘还是告诉齐相的好。」苍朮小脸皱成一团，眼中含怒，幕后之人实在太过恶毒，这分明是想娘娘一尸两命呀。


    莺草无毒，即便是太医来也只会说娘娘自己忧思过重，夜不能寐导致的体虚。


    「多谢苍儿，此事你只当不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做的手脚。」姜芙闭上眼，压着怒意平静道。


    「嗯，为了娘娘安危着想，日后这些带有异味的东西还是莫要再用了。等我将这些莺草带走，再开窗通通风，娘娘便会不药而愈。再好生调养两日，娘娘便无事了。」


    「好，本宫明白，苍儿你先回去，这件事本宫自有决断。」姜芙眼底闪过寒光，离开皇宫之前，她要揪出躲在阴暗里的老鼠。


    苍朮离开后，小荷领着几个宫女进来，看了眼躺椅上的人慾言又止，刚刚在门外她才想起这位苍朮姑娘好似医术极好，也不知娘娘让她瞧脉相了没有。


    姜芙清冷的目光从几人脸上划过，淡声道：「这房里的味道实在难闻，小荷，去把窗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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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小荷转身便要去开。


    忽的一道女子娇柔胆怯的声音响起，「且慢，冬日风寒刺骨，娘娘身子不爽利，若是过了凉气染了风寒可如何好，小荷姐姐还是别开了吧。」


    小荷皱眉看去，说话的是个长相普通，身材娇小的宫女。


    她仔细想了想，脸上露出犹疑，「娘娘……她说的有理，要不……咱们还是别开了吧。」


    闻着空气中残留的清香味，姜芙心中冷笑，这就忍不住了？前几日因为担心施恆与家人，竟忽视了身边人，这才让自己入了套。


    呵，如此浅显的心计，竟还卖弄到自己面前了。


    抬眼看向说话的小宫女，淡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本宫怎么瞧着眼生呢。」


    小宫女眼神飘忽，低头小声道：「回娘娘，奴婢小草，刚刚从别处调来。」


    「小草？这是连假名都懒得起了吗？」清冷柔弱的女声裹着嘲讽。


    小宫女闻言身子一抖，眼底闪过阴翳，「奴婢冤枉，小草不是假名啊，嬷嬷见奴婢长得普通，便随意起了这个名字。」


    姜芙闭上眼，幽幽问：「从哪调来的？可有入册？管事嬷嬷是谁？」


    小宫女咬了咬唇，额上冷汗直冒，勐然抬头，看着躺椅上虚弱的女子，眼底杀意毕露，「妖后，去死吧。」


    闪着寒光的匕首带着破空声毫不留情刺向姜芙心口。


    小荷见状大惊，嘶声大喊，「娘娘……」


    其余宫人面色大变，想拦已经来不及，纷纷暗道完了，娘娘如此虚弱，怎能挡的住寒刃。


    若娘娘出事，她们一个都别想活。


    刺客面露狰狞，嘴角上扬，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冷笑，只要杀了妖后，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砰！」匕首在姜芙胸前定在半空，刺客瞪大眼，不可思议看向姜芙。


    这……怎么可能？


    内力外放，她会武功？


    姜芙缓缓睁开眼，玉手轻挥，刺客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久久无法起身。


    宫人们震惊看着眼前一幕，浑身僵硬，四周一片寂静。


    她们好像忘了，娘娘会武……


    几人怜悯的看了眼地上不断抽搐吐血的刺客，这个小宫女要是早来一日，绝不会像今日这般鲁莽。


    姜芙面无表情收回手，眼底露出疲色，看也未看地上的人，淡声道：「将她交给大理寺卿霍大人，好好审审幕后主使是谁。」


    小荷咽了咽口水，乖乖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姜芙闭上眼，「将窗打开，日后栖凤殿不得再用任何香料和薰香。」


    小荷面色一变，惊讶抬眼，薰香和香料，难道娘娘查出了什么？


    懊恼打了自己一下，沉声道：「是，娘娘，奴婢定将宫中所有香囊、香料全部清除。」


    她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娘娘有孕在身，这些染香的东西万万用不得。


    听宫里的老嬷嬷说，歷代嫔妃争宠最常用的就是以香伤人，先前娘娘独宠后宫，其余嫔妃形同虚设，她就忘了这些，如今想想真是汗毛耸立，她险些铸成大错啊。


    宫里的人，哪能真的没有私心，陛下不在，看来是有人耐不住想兴风作浪了呢。


    垂眸压下眼底狠厉，向姜芙屈膝行了一礼后，命其余宫女将门窗打开，又清了殿内所有带有异香的东西，等一切收拾妥当，她才押着刺客前往大理寺。


    姜芙闻着新鲜的空气，眉头舒展，闭目歇息了会儿，只觉一股沉重的睡意袭来。


    摇椅轻晃，躺椅上的人气息绵长。


    宫人们放轻了脚步，手上动作轻了许多。


    小荷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的便是这幅美人东睡图，她呆呆站在院中，眼眶渐渐泛红，娘娘总算睡了。


    七日了，她看着娘娘日渐憔悴，心如刀割。


    如今真好，娘娘能入睡就是好事。


    笑着擦了擦眼角，挥手示意宫人退下。


    她则轻轻站在殿外，看着湛蓝无云的天空无声轻笑。


    一切，都正在变的美好。


    姜芙养了两日，气色红润了许多，栖凤殿再次变的生机勃勃，宫人们做事也有了力卡壳气.。


    只是陛下仍未回宫，朝中人心惶惶。


    这一日，姜芙正坐在院中与拂晓一起喝茶，忽然一道寒光飞来。


    姜芙皱眉抬手，两指併拢，指间箭矢闪着寒光。


    拂晓惊骇起身，凌厉的目光看向四周，冷声命令：「搜！」


    屋嵴上黑影闪过，沖向冷箭射出的方向，栖凤殿内气氛凝滞。


    姜芙目光落在箭尾处的纸条上，皱眉正要取下。


    「娘娘当心有毒。」拂晓担忧提醒。


    第459章 暗箭


    姜芙皱眉扔了箭，「小荷，去请苍朮来。」


    小荷面色发白，声音发颤道：「是，奴婢这就去。」


    太吓人了，大白日的刺客竟能入宫，若不是娘娘会武，今日岂不要血染栖凤殿？


    撑着发软的腿，急匆匆跑了出去，若箭上真的有毒，自然需苍姑娘前来查看。


    苍朮苦着脸被小荷拉着跑的飞快，髮辫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你慢些，究竟怎么了？」


    这人急匆匆跑来，一句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跑，害的她刚吃了一半的糕点都掉了。


    小荷白着脸，跑的飞快，边扭头气喘吁吁道：「娘娘遇刺，请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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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还未说完，手中一空，身边的女子嗖的一声跑了过去，速度快的转眼只剩下一道模煳的背影。


    小荷呆了呆，早知她能跑这么快，自己就早说娘娘遇刺呀。


    抽了抽嘴角，连忙提裙跟上。


    苍朮心急火燎的跑到栖凤殿，那名遇刺的女子正端坐在院中悠哉品茶晒着太阳，衣物整洁完好，面色红润……


    这叫遇刺？


    小荷莫不是对遇刺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深吸一口气，平復下慌乱的心跳，气沖冲上前，「娘娘，你家宫女好大的胆子，竟然框我。」


    害她一路跑，累死她了。


    姜芙看了眼她红彤彤的小脸，拿起帕子为她擦了擦额间细汗，哭笑不得道：「大冬日的，怎么还累的满头大汗？小荷怎么框你了？若在理，本宫罚她如何？」


    苍朮嘟起小嘴，气鼓鼓道：「好端端的说您遇刺，呸呸呸，太晦气了。」


    姜芙闻言转头与拂晓对视一眼，失笑道：「她没诓你，来看看这支箭，有没有涂毒。」


    箭？


    苍朮大惊，这才看到脚下一支黑漆漆的短箭正躺在地上。


    「真遇刺啦，刺客呢？可有抓到？这也太大胆了，白日行刺，皇宫里的守卫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拂晓皱眉，「已经去追了，能不能抓到尚未可知，依我看，刺客没有要杀人的意思，你看箭尾处的字条。」


    苍朮蹲下身，目光落在那张字条上，「传信？」


    取出帕子包裹着箭柄小心提起，放在鼻尖闻了闻，又从怀中取了个小瓷瓶，咬开塞子仔细将里面的液体淋在箭头上。


    见箭头没有变化，她长舒一口气，「箭头无毒。」


    接着又从包中取了把银筷子，小心取下纸条，摊开后放在地上。


    姜芙与拂晓齐齐起身，两双目光落在纸上，等看清上面的字后，两人面色大变。


    「欲救姜家人，今夜子时，独自来断魂崖。」苍朮皱眉念出上面的字。


    姜芙瞳孔紧缩，目中怒气翻涌，「难怪叶儿这么久都未回信，小荷，备马。」


    小荷噗通跪下，「娘娘三思啊，姜家众人如今皆在荆州，怎么可能会在什么断魂崖，这万一是贼人故意设的圈套呢？」


    拂晓点头，柔声劝道：「娘娘莫慌，断魂崖离京都不过二三里，骑马很快便到，如今咱们还有时间，不如想想这件事是真是假。」


    苍朮扔了帕子，点头如蒜，「对对，拂晓姐姐说的对，您有孕在身，孤身去定然危险重重，如今还有时间，咱们不如仔细想想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姜芙面色难看，眼底满是担忧，咬了咬红唇，压下心中慌乱，沉声道：「你们说的对，拂晓，劳烦你派人请齐相过来吧。」


    「嗯，听竹，快回府请相爷入宫。」拂晓沉声命令。


    「是。」


    听竹知事情严重，不敢多耽搁，忙快步跑出去。


    齐相府，齐子骞捏着信面色难看，焦躁的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呢。


    派出去的人说，施恆提着耶律战入了山林，从那之后就再未出来，耶律战的人头还是影卫取了扔在荆州城门外。


    蹊跷，实在是蹊跷。


    以施恆对姜芙的在乎，不可能去而不归。


    定然是出事了。


    正想着外面响起听竹气喘吁吁的喊声，


    「相爷，相爷，夫人和皇后娘娘有急事请您入宫。」


    齐子骞握紧信纸，面露无奈，皇后找他又想做什么？


    「进来。」


    听竹听到话，忙推门进去，「相爷快走吧，宫中出事了，今早有刺客入宫朝娘娘射了支冷箭。」


    「什么？娘娘可有事？」齐子骞大惊失色，后一想，凭姜芙那神鬼莫测的身手应该无人能伤的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些说。」


    听竹撇了撇嘴，她说的好好的，分明是相爷出声打断，如今倒还嫌她说的慢。


    「刺客以箭传书，用姜家人威胁娘娘出宫相见。夫人怕有诈，便想请大人进宫劝阻娘娘。」


    齐子骞皱眉，「夫人想的有理，备马，本相这就入宫。」


    「马已经备好了，大人请。」


    齐子骞抬脚出门，院中白马正被僕人牵着站在院中。


    剑眉上挑，看了眼得意洋洋的听竹，翻身上马，「你倒是学聪明了。」


    「嘿嘿，是夫人教的好。」听竹一脸自豪。


    「既然如此，那就随本相一同入宫，赶不上罚你晚上不准吃饭，驾！」齐子骞狠狠甩鞭，白马嘶鸣一声快速奔跑。


    飞扬的尘土洒了听竹一脸，她呆呆张大嘴，一脸郁闷。


    大人骑着马，四条腿飞奔，她就两条腿，怎么同他一同入宫？


    不能吃晚饭，那怎么行！


    听竹撒开腿就跑，大人骑马走大道，那她就从巷子里直接抄近路。


    一人一马飞过人群，朝皇宫奔去。


    半刻钟后，齐子骞来到宫门口，正要打马进去，忽然听到身后一道粗喘的女声。


    「唿……等等，奴婢来了……」


    听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身肉在跑动中来回抖动，嘴角高高扬起。


    她赶上了，晚饭保住了。


    齐子骞嘴角抽了抽，小声念了句，「真是个吃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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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下马，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栖凤殿。


    院中，拂晓见他们过来，惊讶起身，「怎么这么快？你下朝后没有回去吗？」


    齐子骞见她无事，提着的心微微放下，拉着她双手担忧在她身上仔细看了一遍，「有没有不舒服？不舒服就说，千万不要忍着。」


    她现在不同以往，双身子的人矜贵着呢，若是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第450章 姜芙救母


    拂晓脸上一红，暗暗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你快来看，这是刺客留下的。」


    娘娘还在呢，他这般无所顾忌，也不嫌羞人。


    齐子骞哪管那些，执拗看着拂晓的眼睛，不放心再问：「真的没事？」


    院中一双双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有看热闹的，有羡慕的，宫人纷纷扬起嘴角。


    拂晓又羞又恼，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说了没事你怎么还问，快过来，娘娘还等着呢。」


    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手上用力拉着他走向姜芙。


    齐子骞目光落在地上的短箭上，眉头紧锁，担忧看向姜芙，低头行礼，「微臣参见娘娘，娘娘万福。」


    「免礼。来人，赐座。」姜芙愁眉不展，心中焦急，等他坐下，连忙问道：「齐相可有荆州的消息？本宫家人可还好？」


    齐子骞垂眸，指尖轻捻，思忖了会儿沉声道：「荆州一片安稳，姜将军与姜少将留守荆州，只是……微臣刚收到消息，姜夫人与姜大小姐早已离开荆州，说是要回京都探望娘娘。」


    姜芙瞳孔震颤，手背微微颤抖，声音干涩的苦笑道：「也就是说，本宫母亲与姐姐真的遇到危险了。」


    闭上眼，压着眼中酸涩，缓了会儿沉声道：「备马吧，本宫亲自去一趟。」


    拂晓担忧出声：「娘娘……您……」


    六个多月的身孕，如何能去？


    断魂崖，地势险峻，崖顶只有光裸裸的山石，连棵可以藏身的树都没有。


    娘娘独自去与送死有什么分别？


    「不必劝了，那是本宫的母亲，本宫该去，备马吧。」姜芙起身，清眸中闪过冷光，「况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敢动她家人，她定要对方死无全尸。


    怒意翻涌，体内热流随之涌动，清眸中闪过一抹红光，妖异邪魅，令人看了嵴骨发凉。


    齐子骞面色凝重，「去，是一定要去，姜夫人若真落在贼人手中，咱们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去救。只是娘娘，您身怀龙嗣，万万不能冒险，微臣有一计，娘娘听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施恆失踪，姜芙腹中的孩子是他唯一的骨血，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姜芙出事。


    袖下大手紧握，手背青筋暴起，面上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运筹帷幄，心中早已有了决算。


    姜芙压着狂躁的心，淡声道：「愿闻其详。」


    「冬日天寒，娘娘若去定然要穿的厚些，戴上帽子，离远了，谁能看的清脸，咱们只需找个同娘娘身量相似的人去即可。」


    「不行，别人去本宫不放心。」姜芙柳眉紧皱，若别人代她去，相当于将母亲与姐姐的生命交到别人手中。


    齐子骞唇角抽了抽，再次劝道：「找个武功高强的，应该不会有事，娘娘……」


    「不要说了，这一趟，本宫非去不可。」姜芙心急如焚懒得再多听他废话，扯了架子上的大红色披风翻手披上，「去备马车，怎么？你们连本宫的话也不听了吗？」


    暗哑的女声裹着怒意。


    小荷抖了抖身子，擦了擦通红的眼角默默起身去备马车，娘娘想去便去吧，若是无法救出姜夫人，这件事怕会成为娘娘的心结。


    前些日子娘娘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整个人瘦的都脱了像，现如今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若再经一次，她真怕娘娘会受不了。


    不去，娘娘会郁结难消，寿命折损。


    去，娘娘身负武功，也许……真能将姜夫人救出来呢。


    马车牵来，小荷扶着她上去，「娘娘小心脚下。」


    等她坐好，自己则垫脚坐在车辕，拿起马鞭，有模有样驾起车来。


    拂晓：「……」


    齐子骞：「……」


    苍朮：「……」


    这是要撇下他们，主僕俩自己去？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嘴角抽搐忙扬手喊道：「哎，等等我们啊。」


    「嘿，我怎么没看出来小荷还有这本事？」


    「别说了，赶紧追。」


    齐子骞拉着拂晓急匆匆跟上。


    好在小荷顾忌这是宫里，马车速度并不快。


    三人跟在后面亦步亦趋，满脸担忧。


    小荷看了眼后面，皱眉道：「娘娘，他们一直在后面跟着。」


    「不必管，出了宫加快速度就好。」马车内女声淡漠。


    「是。」


    小荷不再向后看，迳自驾着马车往宫门处走。


    齐子骞眉头紧皱，「不行，咱们这么跟着不是办法，娘娘铁了心的要去，谁也拦不住，拂晓你骑着我的马快去大理寺找霍庭，让他带人前去断魂崖做埋伏。」


    「好，我这就去。」拂晓运起轻功越过马车先一步离开。


    苍朮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我呢，我呢？我能做什么？」


    「你去找小五，有他在应该更稳妥些。」齐子骞沉声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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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现在非比寻常，虽然他未亲眼所见那日的光景，但百姓的话应该骗不了人。


    他若真如神仙般厉害，有他在，娘娘必定无忧。


    苍朮尴尬笑了笑，「那个，咳，小怪物不在宫里，你别这样看着我呀，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就七天前，忽然就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小怪物神出鬼没的，她能有什么法子。


    齐子骞头疼扶额，算了一圈，结果最重要的人竟然不在，失策了。


    转念一想，宫中还有一人可用，


    「苍朮，你去寻无休道长，他在也一样。」


    苍朮抓了抓脑袋，干笑道：「无休道长也不在，我都好几日没见过他了。」


    齐子骞心中郁结：「……」


    怎么关键时刻全都不见的人影。


    「不过我还有个帮手，你要用吗？保证山林中的王者，贼人就是见了也不会察觉。」苍朮小声提议。


    齐子骞无语望天，「用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苍朮见他点头，开心笑道：「成，我这就去寻它。」


    说完背着小背包蹦蹦跳跳往宫外跑。


    留下齐子骞无奈摇头，望日兴嘆，施恆啊，你再不回来，真的要出大事了啊。


    第451章 山洞


    山道上，小荷稳稳驾着马车，小脸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路面，生怕有个坑或者石头颠到车里的人。


    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下，天色已经暗下，她勒停马车长松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细汗道：「娘娘，到了，上边就是断魂崖，但是山路太陡峭，马车只能走到这儿了。」


    「那就停吧。」姜芙掀开车帘，弯腰小心下地。


    抬头看向四周，柳眉紧皱，这里是京都三里外的荒山，人迹罕至，山石陡峭，树木恒生。


    因是冬日，好多树木枝叶凋零，花草枯萎，山上看起来光秃秃的，一览无余。


    「娘娘，奴婢陪您去。」小荷将马拴好，扶着姜芙手腕认真道。


    她不怕死，能和娘娘一起共患难是她的福气。


    「不必，你在此等候，若……明日天黑，本宫还未回来，你就自行离开吧。」姜芙取下手腕上的玉镯和戒指，塞入她手中，「到时候你就拿着这些东西离开京都，再也不要回来。」


    她若出事，施恆定然不会放过她身边的人，小荷回去也只会送死。


    至于栖凤殿的其他宫人……她是有心无力了。


    「娘娘……」小荷哭出了声。


    只觉手中的东西热的烫手。


    「娘娘，咱们主僕一场，您就让奴婢送您上去吧，奴婢不会武功，他们见了应该不会介意。」小荷哭的泣不成声，小脸煞白，「再说这山路难走，您有孕在身，一个人怎能上去，娘娘，就让奴婢送送您吧。」


    姜芙扭头看了眼高耸的山路，眸光幽暗，小荷说的对，山路难走，普通孕妇怎能轻易上去，若她表现的太过轻松，对方定然会生疑。


    目前只能期待对方不知她会武，将防备放低些。


    「别哭了，你送本宫上去就是。」


    小荷大喜，又哭又笑的连连点头。


    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点一点小心往上爬。


    她们走的很慢，走走停停，两个时辰也只才到半山腰，此时夜色已经完全暗下，残月高悬。


    山顶上，一个被藤蔓遮挡的山洞内，姜家母女被绑着手脚吊在半空。


    山洞深处，顾翎面无表情看着石床上的女人，尽管被人强压着跪在地上，腰背仍挺的笔直。


    「你倒是硬气，听说你叫顾翎？姜芙的姐夫？」妖娆妩媚的女声在洞中迴响。


    月婵披着厚厚的狐裘，侧身躺在石床上，胸前领口打开，露出大片雪白，一双玉腿相互交叠，在狐裘下若隐若现。


    若细看，便会发现上面的腿从未动过，僵硬的如块木头。


    顾翎目不斜视看着地面，对眼前美景仿若未觉，眸色漆黑薄唇紧抿。


    他若没猜错，这位就是在逃的西域圣女月婵。


    本来一路上都很安稳，眼见就要到京都了，偏又出了祸事。


    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西域圣女竟然会盯上他们。


    「你我无冤无仇，不知姑娘为何如此？」


    「无冤无仇？」月婵愣了愣，接着仰头大笑，胸前白浪翻滚，看红了一旁大汉的眼。


    「你是姜家的女婿，说来也是姜芙那个贱人的亲人，我这条腿便是因她而废，你说咱们无冤无仇？哈哈哈……」


    月婵似听到天大的笑话，笑的眼泪都出来才停下，玉指轻抬，扫去眼角泪珠，再看顾翎，眼中已全是恨意，


    「若不是姜芙，那日攻城之计就不会失败，若不是姜芙，我就不会被世子嫌弃，若不是姜芙，他又怎么废了我的腿。」


    愤怒的女声渐渐弱下，她粗喘着趴在石床上，媚眼如丝，声音再次变得娇柔，「说来姜芙那么美，引得那么多男人对她牵心挂肚，你呢？你喜欢她吗？不如我今日成全了你们？将这石床借给你与她成就好事？呵呵……」


    顾翎眸光幽暗，眼底划过冷光，「姑娘说笑，顾翎有妻。」


    「怎么？你不愿？」月蝉扭头，紫色的眼尾透出股戾气，「可惜，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姜芙马上就到了，我会让你们在她们两人面前颠鸾倒凤，刺激吗？呵呵呵，我好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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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顾翎抬头，漆黑的眸子冷冷落在月婵身上，满是怒意。


    「不用生气，生气也没用，这是姜芙欠我的，自然得你们一起来还。巴特尔，去瞧瞧那贱人到哪了？」月蝉撑身坐起，笑的阴翳。


    一旁大汉恋恋不捨收回视线，大步走出山洞，粗犷的脸上一道刀疤从右眉处斜贯整张脸。


    姜夫人与姜姝闻言惊恐摇头，不，芙儿怎么能来，她是一国之后，更有孕在身，陛下不会同意的。


    「呜呜……」妖女，你不得好死。


    月蝉听到动静，侧头看了过来，挑眉轻笑，「你们是不是也很诧异，她竟然会为了你们独自上山。」


    「不用急，马上你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哈哈哈……」


    阴翳的笑声在山洞内迴荡，女子笑的癫狂。


    马上她就能报仇了，姜芙，同是女子，凭什么你就要被我高贵？


    等会儿你失身亲姐夫，再被划花脸，我倒要看看天下还有哪个男人还能对你动心。


    半山腰上，姜芙勐地顿住脚，瞳孔紧缩，面色凝重，是西域圣女的声音。


    「别说话，扶本宫歇会儿。」


    说完闭上双眼，心神全部放开，四周细小的声音在她耳中逐渐放大。


    先是脚下虫蚁的窸窣声，接着是动物出来觅食的脚步声，不同的声音代表着各种生物，忽然，她听到一道若有似无的呜咽声，无助、痛苦。


    姜芙勐然睁开眼，心如刀绞，是姐姐和母亲，她们真的在。


    抬头看了眼星空，忍住欲掉的泪珠，沉声道：「小荷，就送到这吧，前面的路本宫自己走。」


    小荷看了眼前方，山路已经平坦许多，透过影影错错的树干，隐约能看到上方的空白处。


    快到了，走过这段路，前面就是断魂崖。


    「娘娘……」


    「这是命令，本宫命令你下山去。」姜芙声音冷了许多，「你若再不听，只当你我主僕缘分已尽。」


    小荷咬了咬唇，含泪点头，「娘娘不要说这种话，奴婢走还不成吗。」


    一步三回头，走走停停。


    姜芙等看不到她才转身往上走，月光下，清眸闪着寒光。


    想玩，本宫就好好陪你玩一把。


    第452章 是你？那就更好了


    巴特尔从树上跳下，嗤笑一声返回山洞，「快上来了，她倒是胆子真大，竟真的孤身一人上来。」


    「你确定没人跟着？」月蝉谨慎问道。


    巴特尔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抱起，大手贪恋的在她身上游走，气息粗喘道：「没有，山下光秃秃的，除了跟着她的小宫女，其他连个人毛都没有。」


    月婵抓住他的大手，媚眼如丝道：「那就好，等解决了她，消了我心头之恨，咱们就找个地方好好的……嗯……」


    胸前的酸痛让她忍不住惊唿出声，接着是一阵浪笑，虽然巴特尔是丑了些，但他身子健壮，每每将她折腾的欲罢不能，如此好的床伴让她实在捨不得放手呢。


    顾翎嫌恶垂眸。


    远处姜夫人蹭掉口中布团，气急喊道：「呸，妖女，淫娃荡妇，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姜姝惊恐瞪大眼，哭泣摇头，「呜呜……」不要，娘想做什么？


    月蝉闻言愣了愣，接着笑的花枝乱颤，「阶下之囚，你能做什么？哈哈，放心吧，我会让你们一起死的，谁都逃不了。」


    说着拍了拍身上的大手，娇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带她们出去吧。」


    山洞中的其他男人早已看的口水横流，他们都是巴特尔从山上招募的山贼，不缺吃喝，最缺的就是女人。


    像月蝉这么好看的女子，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


    但有巴特尔在，他们只能看不能吃，真是急的他们流鼻血。


    巴特尔冷眼扫去，皱眉道：「听到了吗？夫人让你们把他们都带出去，记住绑好了，等抓到皇后，这三个女人随你们挑。」


    山贼双眼放光，激动喊道：「是，多谢大哥。」


    姜夫人三人被拉着拖到外面，光秃秃的山顶在月光下泛着白光，山崖下寒风唿啸，如拉锯般令人心生胆寒。


    山贼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崖底，两腿发软，暗暗吞下一口口水，按着三人跪在崖边。


    「你们老实点，敢乱动，我们就轮了她。」


    一山贼抓着姜姝狠声威胁。


    姜夫人睚眦欲裂，真真是想死死不得，想活活不得。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为了芙儿，伤了姝儿。


    眼泪无助的从脸上滑下，心被撕成两半。


    顾翎额头青筋暴起，看着说话的山贼目光阴冷，咬牙切齿道：「放手，你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


    四目相对，山贼打了个寒颤，手上力道松了些，喉结滚动，不自在向后退了一步。


    见鬼了，不过是个文弱书生，怎么这么骇人。


    那眼神仿佛真的要生吞了他似的。


    其余山贼见状哈哈大笑起来，「退什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出息，说就说了，老子等会儿还干呢，他能吃了咱们不成？」


    「就是，咱们什么阵仗没见过，怕什么？等干完这票，咱们就发了，哈哈哈……」


    前方脚步声响起，几人扭头看去，议论声忽然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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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3页

    抽气声在夜色里尤为突出。


    山贼们瞪圆了眼，愣愣看着缓缓从山下走来的女子，眼里满是惊艷。


    月光下，姜芙一身红衣，眉目如画，姿态高贵，墨发如云般高高盘起，一举一动尽显雍容。


    「嘶，这是下凡的仙女吗？好美……」


    「小声点儿，别把仙女吓跑了。」


    「咕咚……仙什么女，依我看就是山里的狐狸成了精，定是寂寞了，出来寻男人来了。美人儿，快到哥哥怀里来，嘿嘿……


    猥琐的笑声在山顶上随风飘散。


    姜芙停住脚，看着崖边的三人的模样，清眸闪过一抹红光。


    「敢伤他们，你们该死。」


    姜夫人没想到她真的来了，痛苦摇头，嘶声哭喊：「芙儿，你来干什么？娘不用你救，快走！」


    姜姝无助摇头，别过来，太傻了，孤身一人来与送死有何区别。


    他们死就死了，不能再连累芙儿。


    顾翎深知妻子心意，但姜芙既然已到，想走怕是不可能了。


    「放了她们，本宫过去。」姜芙站在边缘冷声喊道，唿啸的寒风吹的她衣衫翻飞。


    「异想天开，既然来了，就都不用走了。」妖媚阴冷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姜芙转眸，夜色中一个体型健硕的大汉抱着一女子正从角落处走来。


    「是你。」


    那个逃掉的西域圣女。


    柳眉紧锁，袖下手微微转动，内息翻涌汇聚在掌心，「你就是主谋？」


    「没错，这全是我一手策划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姜芙，你没想到吧，我没死呢，哈哈哈……」月婵笑得花枝乱颤，「你不是很美吗？现在你脱光衣服，只要你脱了我就放过她们其中一人。」


    一个怀了身孕的皇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今就像待宰的羔羊等着她折磨。


    姜芙面色冷寒，眼底杀机汹涌。


    「脱啊，我数三声你要是不脱，我就杀了她。」月婵伸手指向姜姝，一脸阴狠。


    山贼心领神会，架在姜姝脖子上的剑用力，皮肉划破，刺目的红从姜姝纤细的脖颈上流出。


    血液腥甜的味道在空气中瀰漫，姜芙体内内息汹涌，如一只狂暴的巨兽想要脱体而出。


    清眸微眯，红唇微微上扬，手指缓缓放在领口，漫不经心问道：「莺草也是你放的？」


    月蝉死死盯着她的手，满脸兴奋，「是，有人想寻你报仇，恰好遇到我，我便给她指了条明路，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没用，这么简单的事都没做好。」


    姜芙眸光变的幽冷，忽的低声笑了起来，「既然是你，那就更好了。」


    手腕翻转，空气变得炙热。


    众人心头一凛，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股令人烧融的热流朝他们席捲而至。


    山贼惊恐睁大眼，看着山顶离自己越来越远。


    姜夫人跪在地上呆呆看着远处的女儿，久久无语，她的女儿她最了解，芙儿怎么会如此厉害。


    月蝉大惊，「怎么可能？你竟然会武功？巴特尔，快杀了她们。」


    大刀刚刚举起，四周空气忽然变的凝滞，极大的威压使得他们无法动弹，无法出声。


    第453章 妖？


    姜芙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眸中红光如火焰燃烧，「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手指翻动，两人脚下忽的燃起熊熊烈火，瞬间将他们包裹。


    月婵惊恐大喊：「不，怎么可能？你究竟是人是妖，啊……姜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悽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惊起群群飞鸟。


    半山腰，正在往上奔跑的人闻声大惊，忽的一道白光闪过，霍庭与齐子骞等人只看到一头巨大的白影往山上快速奔去。


    侍卫们大惊失色，有人低唿，「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大？」


    「好像是沖山顶去的。」


    「不好，娘娘还在上面。」


    霍庭面色难看，「闭嘴，注意隐藏，分散开，以最快的速度上去。」


    「是。」


    一道道黑影在林中快速穿梭。


    等所有人都上去，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个张大嘴，傻傻站在原地。


    齐子骞嘴角抽搐，是他低估了娘娘的实力，这场面确实太过诡异。


    宽大平整的山顶上，姜芙一身红衣独自站在正中，一头巨大的白虎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乖乖站在她身后，悬崖边一团焦黑的物体，隐隐约约能看出人的形状。


    姜家母女傻了一般跪在悬崖边，神情呆滞，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


    四周一片寂静，姜芙平息后，皱眉看了眼右手，刚刚……她的情绪又失控了。


    压下心中疑惑，放下手转身看向姜夫人。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以对。


    顾翎率先回神，喉结滚动，握了握手扶着姜夫人与姜姝起身，率先出声打破宁静，「娘，姝儿，你们怎么样？」


    姜夫人看着姜芙眼角泪珠一颗接一颗滑落，她痴痴看着女儿的脸，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哽咽着问道：「你……还是我的芙儿吗？」


    姜芙心头勐然抽痛，眼中水光浮动，一把抱住眼前的妇人，贴着她的耳朵，一句又一句的呢喃道：「是，娘，我永远都是您的芙儿，女儿会武功了，以后有女儿在，再也不会让母亲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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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4页

    娘定然是吓到了，她转变太大，娘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


    「娘，您别不要我……」


    镇定的声音带着哽咽。


    姜芙慌了，她虽带着前世记忆重生，但她依旧是姜芙啊，这些从未改变过。


    姜夫人听着耳边熟悉的唿唤声，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唇角扬起，「嗯，不管你得了什么奇遇，你永远都是娘的小芙儿，谢谢你，救了我们。」


    姜芙摇头，开心落泪，「不，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受此大难，对不起。」


    姜夫人推开她，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温柔笑道：「咱们母女就不要在这儿相互推脱了，快让娘看看。」


    目光落在她高耸的腹部，惊喜道：「都这么大了，几个月了？娘看着怎么像是要生了似的，你说你也是，挺个大肚子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伤到了我的小外孙可怎么好。」


    「娘……」姜芙哭笑不得。


    白虎背上的苍朮听到这儿回过神，忙点头，「对，姜夫人说的太对了，娘娘您有孕在身，以后万万不能再如此冲动了。」


    顾翎揽着姜姝走上前，恭敬行礼，「多谢娘娘相救。」


    姜姝眼中惧色不再，看样子是被顾翎安慰好了，望着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妹妹，泪眼含笑道：「是，你得听娘的，以后千万不能再如此冒险。」


    顾翎说的对，不管芙儿变成什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妹妹。


    上前拉起姜芙的手，真诚道：「芙儿，谢谢你。」


    「姐姐，你们没事就好，咱们之间不用说谢，天色已深，咱们还是回去吧。」姜芙挽着姜夫人与姜姝，含笑转身。


    绝美的脸上满是幸福，真好，她们又团聚了，就差爹爹与哥哥了。


    苍朮眉头一挑，驱动白虎挡在三人面前，娇笑道：「山路难走，娘娘，你们还是坐小白下去吧。」


    「啊！」硕大的虎头凑来，姜姝吓的惊叫出声。


    顾翎忙站在她身前，戒备盯着白虎，浑身紧绷。


    「别怕，这是苍朮养的白虎。」姜芙挽着母亲含笑上前，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伸手摸了摸虎头。


    白虎一脸享受，前膝屈下，配合着底下头好让姜芙摸的更舒服。


    姜夫人看的目瞪口呆，女儿这……这都认识了些什么样的朋友？


    「娘，姐姐，苍朮说的对，你们还是骑着小白下山吧，山路难走，夜风寒凉，咱们还是快些下山的好。」姜芙柔声劝道。


    齐子骞靠着拂晓累的俊脸发白，无语望天小声嘀咕道：「早知道这些逆贼如此好解决，我还来凑什么热闹，呜呜……娘子，为夫腿要断了。」


    小手拉拉，求安慰。


    拂晓皱眉嫌弃推开他，「站好。」


    「娘子，为夫发现这山上风景别有一番韵味，要不咱们等天亮了再下去？」齐子骞腿脚酸软，看了眼身后深不见底的山路心里发麻。


    上山时没觉得，因担心皇后，他始终憋着一口气，硬是跟着霍庭的脚步爬上来，现在皇后安然无恙，那口气便泄了，如何还能再下去。


    「韵味？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品味如此独特，要待你自己待，恕不奉陪。」拂晓转身就要下山。


    齐子骞一把抱住她，苦笑道：「你夫君手无缚鸡之力，你就不怕我被狼吃了？」


    这边两人动静不小，姜芙听的好笑，「苍朮，看来只能劳烦小白多跑两趟了。」


    苍朮嬉笑道：「那有什么要紧，这点山路对小白来说小菜一碟，一趟可以送走两人，谁先下？」


    姜芙看了眼四周，「先送姐姐与娘，然后再送姐夫与齐相，如此两趟便可。」


    「那您呢？」


    「本宫与拂晓自行下去，去吧。」姜芙扶着姜夫人坐上虎背。


    姜姝同样被顾翎扶腰送上去，两人无措看着身下雪白的毛髮，两手无处安放，一脸紧张。


    苍朮转身看了她们一眼，咧嘴嘻嘻笑了起来，拉着姜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纤细的柳腰上，「抱着我，不要怕，闭上眼很快就到山下了。」


    第454章 龙涎香


    姜夫人心头一暖，看着眼前灵动的小丫头心底的喜爱怎么都压不住，「多谢。」


    转头看了眼身后似被吓傻了的大女儿，柔声道：「姝儿，你抱着娘的腰，若怕就闭上眼趴在娘背上。」


    「嗯。」姜姝怯怯俯下身，将头埋下，闭上眼死死抱住姜母。


    爹若知晓她与娘骑了老虎，不知是何表情。


    「坐好了，咱们出发咯。」苍朮开心喊了一声，身下白虎勐然跃起。


    姜家母女吓的脸色发白，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吭声。


    两人紧紧闭上眼，只听到耳边风声唿啸，起伏虽大却无丝毫颠簸感。


    几个唿吸过后，白虎速度慢了下来。


    「好了，到山脚了，小荷，快来接姜夫人与顾少夫人。」苍朮轻灵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姜夫人睁开眼，看着四周平坦的地势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还未下去，就听前方响起女子急促的唿喊声，


    「谢天谢地，总算没事了，娘娘呢？娘娘怎么样？」


    小荷提着灯笼，深一脚浅一脚的快步走来，含泪对虎背上的两人行了一礼，哽咽笑道：「奴婢小荷见过姜夫人，见过顾少夫人。」


    「来，奴婢扶你们下来，马车就在不远处，您与小姐可先在马车上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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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了擦眼泪，放下手中灯笼，小心扶她们下来。


    「上面还有人等着，我就先上去了，小白快走。」苍朮轻拍小白脑袋。


    白虎晃了晃头，拔腿飞奔，转眼就到了山顶。


    姜姝看的咂舌，「这位苍姑娘好生厉害。」


    小荷一手提着宫灯，一手扶着姜夫人往马车走，闻言转头轻笑道：「她厉害之处不在这儿，而是医术，夫人小心脚下。」


    姜夫人闻言更加好奇了，坐上马车，拉着小荷的手问：「好孩子，你详细讲讲，她的医术如何厉害？」


    小荷站在车辕旁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姜姝第一次见母亲这样，掩唇笑道：「娘，这些事等芙儿下来再同咱们细说岂不更好？您别吓到她。」


    姜夫人白了女儿一眼，「她说是她说，小荷说的是小荷说的，那怎么能一样。好孩子快上来，咱们娘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说说话。」


    小荷无奈只好上了马车，侷促的坐在边缘，「奴婢跟娘娘不久，前面的事奴婢也不太清楚，不过苍姑娘一身医术很是了得，前些时日西域以毒攻京都，就是苍姑娘研制出解药救了京都百姓。还有娘娘的身子，也是苍姑娘调养好的……」


    越说小荷越激动，不自觉就将这段时间京都发生的大事全说了出来。


    姜夫人听的面色凝重，「照你如此说，陛下至今还未回宫？」


    「是如此。」


    车内气氛凝重，姜家母女相视一眼，若如此说，陛下久久未归，难道真出事了？


    「参见娘娘，娘娘金安。」外面响起侍卫的唿喊声。


    姜母嘆息，「芙儿下来了，小荷快去照看吧。」


    「是，奴婢告退。」小荷屈膝行了一礼，小心下车。


    姜姝担忧看向母亲，「原来妹妹竟经歷了这么多，娘，咱们该怎么办？妹妹临产在即，若陛下还未归，恐怕……」


    宫中人心险恶，妹妹再厉害，生产时也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哪里还能顾及到旁的。


    若有人心怀不轨，妹妹岂不很危险。


    姜夫人握紧手，皱眉沉声道：「还来得及，若到芙儿生产陛下还未归，我就亲自进宫守着，哪怕是豁出命来，也要护好她们母子。」


    姜姝坚毅点头，「嗯，我也去，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山上的人相继下来，侍卫们看着姜芙满目敬佩，谁说娘娘只是会撒娇的花瓶，刚刚那一手轻功又有几人能比得上。


    如此国母才配得上陛下。


    「娘娘，您怎么样？可有受伤？呜呜……吓死奴婢了。」小荷提着灯笼急匆匆迎向姜芙，夜风吹的灯火忽明忽暗。


    月光下，姜芙眸光冷冽，「西域人最擅蛊毒，苍朮，还要劳烦你帮所有人都检查一下，万不能留下后患。」


    「嗯，都交给我了，娘娘快去车上休息会儿，马上就好。」


    苍朮利落取下背包，取出一把银针分别在众人身上取了一滴血，又取了个淡黄色瓷瓶滴了几滴液体在血珠上，就着烛光仔细观察了会儿，起身道：


    「娘娘，检查好了，没有发现蛊毒。」


    「那就好，回宫吧。」姜芙坐在姜母身边靠着母亲的肩膀贪恋的闭上眼，「娘，我好想你。」


    「那娘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一直在京都陪着你。」姜夫人怜爱的抚摸女儿长发，一转眼女儿就要做母亲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你与姝儿都大了，还记得小时候你们俩跟在嵩儿哭着要冰糖葫芦的样子吗？那时候娘就在想你们性子如此软，若长大了嫁人了可怎么好，入了别人家的门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娘想管可就管不到了。」


    说着低头看了眼肩头的小女儿，又看了看另一侧含笑靠窗的大女儿，欣慰道：「现在看到你们这样，娘知足了，姝儿眼睛亮，为自己找了个好郎君，芙儿也争气，如今竟得了了不得的本事，好啊，真好。」


    马车哒哒前行，夜风中都带了些暖意，姜芙唇角上扬，她也很知足呢，这一世爹娘兄姐都好好活着，皇儿也在，真好……


    只是……她好累啊……


    「娘……我困了……」女声虚弱，若有似无的在姜夫人耳边响起。


    黑暗中响起两道慌乱的惊唿声，


    「芙儿……」


    「妹妹……来人啊……」


    姜芙想说她没事，却怎么都无法睁开眼，丹田处空荡荡的，好似刚刚在山顶上用了她全部力量。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熟悉的龙涎香在鼻尖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姜芙迷茫睁开眼，望着熟悉的牡丹花图，久久无语。


    她睡着了？是谁抱她回来的？


    珠帘晃动，叶儿端着托盘小心走来。


    姜芙转头，四目相对。


    「啪！」一声脆响，托盘掉落，上面的糕点散了一地。


    叶儿眼眶泛红，又哭又笑道：「娘娘，您总算醒了，奴婢这就去通知陛下。」


    说完转身快步跑出去。


    第455章 吻


    姜芙愣了愣，陛下？施恆回来了？


    平静的心荡起波澜，眼前氤氲，嘴角缓缓上扬，回来就好。


    小荷听到喊声快步走来，见她落泪，忙取了帕子为她擦拭，「娘娘，您一睡半月，吓死奴婢了。」


    姜芙动了动手，指尖酸麻，提不上力，「本宫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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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别急，您睡的太久，血脉不通，奴婢帮您按按就好了。」小荷擦了擦眼角，小心把手放在她腿上轻轻按压揉搓，边道：「娘娘那日救了姜夫人与姜小姐后，忽然就昏睡了过去，是陛下出现亲自将您抱进宫的。」


    想想那日的情形，小荷至今心有余悸，缩了缩脖子胆战心惊道：「您不知道，陛下见您出事，一张脸都黑了，若不是五少爷说您只是力竭昏睡，陛下恐就要当场大开杀戒了。」


    半个月？这么久了么？


    姜芙柳眉微蹙，离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外面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沉稳有力。


    龙涎香顺着风涌来，姜芙闭眼，忍着翻涌的思念，淡声道：「本宫累了，你下去吧，关上门，谁都别让进来。」


    「啊？」小荷诧异，难道不该先见一见陛下吗？「娘娘，叶儿已经去请陛下了……」


    「下去。」姜芙冷声命令，面色难看。


    他要进来了，可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小荷面色发白，收了声不敢再劝，「是，奴婢告退。」


    出了内殿，小心关上房门，嘆息一声往外走，刚到院子，正看到施恆疾步走来。


    「奴婢参见陛下。」


    「免，皇后呢？她现在如何？」男声冷沉，隐含喜色。


    「娘娘……娘娘刚说累了，想歇息会儿，说……」小荷咬唇剩下的话不敢出口。


    施恆剑眉微蹙，「说什么？」


    小荷吓得打了个寒颤，忙小声道：「说谁都不见。」


    施恆薄唇紧抿，俊冷的脸上神色复杂，谁都不见？是不想见他吗？


    想到崖下的一幕，大手紧紧握起，眸中闪过冷光。


    长腿朝前迈出，周身气势骇人。


    小荷看着他推门进去，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叶儿静静站在她身后，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眼底满是担忧，「娘娘这是何意？」


    这段时日陛下是如何担心娘娘的他们全都看在眼里，每日下了朝，陛下都会来栖凤殿守着娘娘。


    两人明明情义深重，为何娘娘醒来却连见一见陛下都不肯？


    小脸皱成包子，好复杂，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小荷闻言转身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娘娘让你去荆州保护姜家人，你呢，你竟然去寻陛下，姜夫人若不出事，娘娘会冒险上断魂崖吗？」


    「我……我……我保护了呀，我去荆州的时候姜夫人早已经带着姜小姐走了多日，我又不知她们去哪了，怎么保护？再……再说了，陛下在荆州失踪，我怎么可能不管。」叶儿结结巴巴解释，心里发虚，声音越来越小。


    自知理亏，抓了抓脸，苦着小脸道：「哎呀，我错了还不行，等会儿我就给娘娘请罪去，没护好姜夫人是我失职，要打要罚全随娘娘。」


    「哎，也不知娘娘怎么样了，可千万别惹恼陛下才好。」小荷嘆息，苦着脸坐下。


    陛下发怒实在太可怕了，她真担心娘娘受不住。


    「放心吧，陛下就是伤了自己也不会伤了娘娘。」叶儿大大咧咧坐在她身边。


    两个丫头托着小脸呆呆望着湛蓝的天空。


    殿内，姜芙听到动静，侧身面向里侧，锦被下的手紧紧攥起。


    「就这么不想见我？」男声暗哑沉重。


    姜芙身子紧绷，死死咬着下唇，如何会不想，她想的心都疼了。


    床侧塌陷，施恆在她身边躺下，大手霸道揽住她，闭上眼将头埋在她颈间，喃喃道：「芙儿，你不能再出事了。」


    男人的唿吸烫人的很，姜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嘆息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俊冷的五官比走时更深邃，抬手轻轻摸向男人的脸，「你瘦了，累吗？」


    去了这么久定是遇到难办的事，但她没问，施恆也未说。


    两人就这么抱着，静静看着对方。


    忽然，施恆翻身栖上，薄唇用力压向姜芙，凤眸中满是贪恋与纠结。


    唇齿相依，辗转缠绵，姜芙死死抓着被角，无奈闭上眼。


    就让她再放纵这一次吧。


    手缓缓揽住男人修长的脖颈，主动伸出小舌，抵死勾缠。


    施恆红了眼，额角青筋暴起，唿吸更加粗重。


    良久……他勐地翻身离开，揽着她隐忍道：「不行，你身子还没好，受不住。」


    感受着身侧男人磅礴的欲望，姜芙轻笑出声，娇躯轻颤，这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忍耐力了？


    知道他忍的难受，不敢再撩拨他，姜芙埋首在他怀里，闷声道：「那就睡会儿吧。」


    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他不用去想朝中之事，她也不用想什么时候离开皇宫。


    尽管时光短暂，但也是美好的。


    两人相拥无言，殿内寂静。


    直到外面响起福全尖锐的喊声，「陛下，长春宫的那位醒了。」


    施恆面上一喜，快速起身，一句话没说大步开门离开。


    姜芙愣愣看着门打开又关上，明黄色的衣角转眼消失，若不是枕边残留的龙涎香味，她还以为自己做了场梦。


    勾唇苦笑，无力睁大眼望着帐顶，刚拆了个迎春宫，又来了个长春宫，他一去那么久，难不成是带了位美人回来？


    抬手摸上肚子，喃喃道：「皇儿，你说你父皇这是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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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看不懂了呢。


    「皇儿，你怎么还没醒，母后想你了……」


    殿外，叶儿与小荷诧异看着施恆匆匆离开，两人皱眉面面相觑，叶儿刚想出声。


    小荷拉住她：「别急，咱们先去看看娘娘，其他事日后再查。」


    「嗯，那咱们快进去吧。」叶儿心情急躁，说走就走。


    推开门，直奔床边。


    「娘娘，您……您还好吗？」叶儿欲言又止，反应过来又道：「也许是朝中有事，陛下才……」


    第455章 相见


    姜芙打断她，「没事，本宫饿了，扶本宫起来吧。」


    睡了半个月没有进食，不知皇儿可会受影响，想到此，皱眉道：「去请黄太医来。」


    叶儿忙点头，「好，奴婢跑的快，奴婢去，小荷你来伺候娘娘起身。」


    说完大步跑开。


    小荷担忧扶起姜芙，一言不发为她穿上外袍，伺候她清洗后又为她梳了梳长发。


    姜芙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依旧，只是少了些精神，「还戴那只凤钗吧。」


    「是。」小荷取来凤钗为她戴上，金凤振翅，衬得姜芙苍白的脸多了几分富贵之气。


    「说说吧，本宫睡的这段时日都发生了什么？」姜芙淡淡出声。


    小荷皱了皱眉，恭敬道：「自从娘娘昏睡后，陛下日日都来守着娘娘，姜夫人被陛下送回了将军府，顾家的侯位已经被陛下做主赐给的顾世子，这段时间顾小侯爷与夫人都在收拾府里。」


    姜芙看了她一眼，勾唇道：「说完了？长春宫的那位呢？你怎么不说？」


    小荷苦笑道：「娘娘恕罪，长春宫的事奴婢真的不知晓，不过娘娘放心，等会儿奴婢就去查清楚。」


    姜芙就着她的手起身，垂眸淡淡道：「不用了，无关紧要的事何必废那些功夫。」


    早晚都要走，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娘娘……」小荷更担忧了。


    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叶儿领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太医气唿唿过来。


    「也不知长春宫里住了何方神圣，陛下竟将太医院的黄太医叫了过去。还有苍朮，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到处找不到人影。」


    一进来就是一通埋怨。


    小荷担忧看了眼姜芙面色，忙拉住叶儿的手打断道：「你辛苦了，快喝口水歇歇。」


    「老臣见过娘娘，娘娘金安。」老太医颤颤巍巍就要跪下。


    姜芙挑眉，「起来吧，本宫刚醒，你来为本宫把把脉，看本宫的皇儿如何了。」


    缓缓坐下，面色雍容淡然，自行伸出手，放在桌上。


    老太医忙上前，仔细为她把了把脉，许久后才恭敬道：「回娘娘，胎儿很好，娘娘最近一直昏睡不醒，无法进食，只能用汤药吊着，也算因祸得福，现在看来胎儿已经是正常大小。」


    小荷一听大喜，「当真？若真如此那就太好了。」


    姜芙扫了她一眼，淡定收回手，「无事就好，赏，退下吧。」


    「多谢娘娘，老臣告退。」


    小荷一脸喜色抓了把金叶子塞到太医手中，等人走了，她长舒一口气，转身笑道：「娘娘洪福齐天，先前奴婢还担心娘娘腹中胎儿太大不好生产，如今倒好，孩子恢復正常大小就好。」


    姜芙摸了摸肚子，清冷的眼底满是宠溺，「说来是本宫这个当娘的不好，睡了这么久，让皇儿受委屈了。」


    「娘娘哪里话，咱们小皇子是心疼娘娘呢。」


    正说着，膳食被御膳房的小太监们送来。


    各种美味佳肴摆了一整桌。


    姜芙看着空荡荡的桌子，不由想起出嫁前，在家中之时，她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


    握了握筷子，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小荷，等会儿去请姜夫人入宫吧，本宫想她了。」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小荷含笑为她布菜。


    叶儿则取了令牌出去。


    一顿饭吃完，姜夫人已经被叶儿领着进来。


    母女俩四目相望，姜芙鼻头髮酸，快步迎上去，抓住母亲的手，心痛的看着母亲头顶的几缕白髮，哽咽道：「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母亲之前一头乌髮如云，没想到才半月，竟生了这么多华发。


    姜夫人含泪拉着女儿，又气又心疼的道：「你真是太肆意妄为了，自己什么情况自己不知晓么？你怎么……怎么能将自己累成那副模样？你是想急死我跟你姐姐啊。」


    天知道，当女儿在自己肩头倒下的那一刻，她有多心疼，多害怕。


    若不是陛下忽然出现，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好了。


    「若不是那个五公子说你只是力竭，睡一睡便好了，陛下恐都要疯了。你啊，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能如此不知轻重？」


    姜芙被母亲一通教训，唇角上扬，揽着母亲肩头乖乖点头认错，「是，娘说的对，都是女儿不孝，全是女儿的错，您就别气了，小荷，快给夫人上茶。」


    「是。」小荷笑着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端过去，柔声道：「夫人请用茶，娘娘是关心则乱，您啊就别再生气了。」


    姜夫人气鼓鼓喝了一口茶水，平復下来，语重心长道：「是，关心则乱，芙儿，你现在非同以往，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我的小外孙想想，若是我的外孙出了事，你看我打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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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夫人言重了。」小荷吓的忙劝道。


    姜夫人白了她一眼，「言重什么？她就算是做了皇后，那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你说对不对，姜芙？」


    姜芙暗暗咽了咽口水，心里发紧，自家母亲这是真的动怒了，都唤她姜芙了呢。


    母亲脾性刚烈，说一不二，她若不好好认错，今日这件事是别想揭过去了。


    揉揉鼻尖，讨好笑道：「对，娘说什么都是对的，女儿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娘您就别气了，好不好？」


    女儿软糯讨好的样子，看的姜夫人心里发软，火也发了，索性不再同她计较，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是皇后，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臣妇刚刚失礼了，娘娘还请不要怪罪。」


    姜芙哭笑不得，「娘，您若如此，当真还不如继续骂我呢。」


    姜夫人飞了她一记白眼，「少来，赶紧坐下，咱娘俩说些正经事。」


    小荷与叶儿识趣退下，为两人关上大门，分别站在两边守着。


    殿内，姜夫人拉着姜芙的手，小声问：「你告诉娘，你现在与陛下感情如何？稳婆可寻好了？女子生产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你可千万不能瞒着。」


    姜芙抿了抿唇，笑道：「女儿知道，娘放心吧，女儿会安排好的。」


    到时候生子定会在宫外，说来这件事还要寻大师相助。


    第485章 了缘


    姜夫人一听更加担忧了，「这么说，是还没寻好？不行，娘这段时间都不走了，就住在你栖凤殿里，不守着你娘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不安生。」


    姜芙眸光微闪，劝道：「娘出来这么久，爹爹怕是要挂念了，女儿真的没事，不如您带着姐姐还回荆州？」


    「胡说，你都要生了，我哪能离开。」姜夫人皱眉思索，看着女儿越想越不对，「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见面就让她们走，实在奇怪的很。


    姜芙干咳一声，起身笑道：「能出什么事，女儿在这宫中好着呢，对了，刚听小荷说陛下亲自赐了姐夫侯位？姐姐他们现在如何了？可需要人手？」


    「哎，说起这个我就心痛。」姜夫人愁苦嘆息，「姝儿在顾侯府受了那么多罪，娘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若不是你发现的早，姝儿恐怕早就没了，我这娘当的不称职啊。」


    「那是顾大夫人心思阴毒，怎能怪得了娘，如今姐姐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顾小侯爷又对姐姐情深似海，娘该开心才是。」姜芙柔声劝道。


    姜夫人点头，「对，你说的对，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娘该开心才是。好了，咱们也坐了这么久，娘扶你出去走走吧。」


    「嗯，都听娘的。」


    母女俩相携出去，外面天朗气清，空气虽冷但胜在新鲜。


    小荷见状忙取了狐裘披在姜芙身上，「娘娘，天冷了，当心着凉呢。」


    冷？姜芙愣了愣，她好似没察觉到一丝冷意，思及断魂崖上的一幕，疑惑抬手，她还没弄清楚，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只觉得自己怒了，体内热流翻涌，她想若是能烧了那妖女就好了。


    接着，两人就自燃了？


    「芙儿在想什么？」姜夫人见她看着手掌发呆，疑惑问道。


    姜芙勐然回神，放下手柔柔笑道：「没什么，就是有件事没想通，等会儿找人问问就好。娘冷吗？这狐裘给您披着吧。」


    说着就要将身上的狐裘解下。


    姜夫人忙按住她的手，嗔怪道：「我穿着袄子呢，用不着这个。」


    两母女说笑着在栖凤殿转了起来，小荷跟在身后含笑看着，姜夫人来了可真好，可算有个能制得住娘娘的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淡又安宁，仿佛所有人都忘了长春宫的事。


    姜夫人也住在了栖凤殿，任姜芙怎么求都不走。


    这一日，叶儿气嘟嘟从外回来，看也不看旁人便蹲坐在地上，拿着木棍用力霍霍蚂蚁。


    小荷收拾了东西从殿内出来，见状好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那些蚂蚁惹你了？」


    瞧瞧，都把人家的窝给捣散了。


    叶儿嘴嘟的高高的，气道：「还不是那个长春宫，也不知里面是谁，我想尽了办法都查不到，就连那些影卫，嘴严的跟什么似得，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小荷皱眉，「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当日你不是同陛下一起回宫的么？难道就没看到他带了什么人回来？」


    叶儿苦着脸道：「我倒是想知道啊，当时我和其他影卫在荆州寻找陛下，所有地方都翻了一遍，愣是没找到，后来是小五公子找到我们，让我们备了马车去接的。」


    说到这儿，她眼前一亮，勐地起身高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小五公子定然知道那人是谁，问问他不就行了么。」


    小荷冷笑一声，「你倒是想问，那也得见到人才行，现在小五公子与苍姑娘全都被陛下带去了长春宫，这么久了，你见到他们出来过？」


    叶儿脸上笑意顿住，整个人如被霜打了的茄子，无力坐下，「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不管了？」


    陛下日日都去长春宫，宫里已经有了不少流言，娘娘面上虽然不显，但谁知道娘娘背地里落了多少泪。


    殿内，姜芙抬脚迈出，淡淡道：「早就说了让你不要管，你偏不听，起来，姑娘家的坐地上入了寒气有你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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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吓了一跳，忙起身惴惴不安看向姜芙，「娘……娘娘，您都听到了啊。」


    暗暗咬牙，心中不住后悔，早知如此，先前入宫时她就偷偷探查一下那辆马车好了。


    当时回来小五让她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陛下独坐，一辆是小五用。


    一路上小五坐的马车车门紧闭，里面安静的诡异，那么远的路，他竟然没有下来过。


    就算是吃食也是陛下亲自送去。


    她原以为是小五不喜见人，便没在意，如今想来真是处处透着蹊跷。


    姜芙缓缓走下台阶，扫了眼地上四处乱爬的蚂蚁，淡笑道：「本宫不聋，你那么大声，想不听到都难。那件事不要查了，你出宫一趟，本宫有事交代你去做。」


    抬手将手中纸条递过去，「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奴婢遵旨。」叶儿来了精神，接过纸条打开看了一眼，「……」


    神色一言难尽。


    「娘娘，真要这样？咳……不太好吧。」


    「去吧，照上面的做就是。」姜芙唇角上扬，除了这个条件，她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可以吸引大师下山了。


    叶儿嘴角抽了抽，转身离开。


    内力运转，手中的纸条瞬间化作碎末飞洒在花坛里。


    娘娘这招太损了，齐相你自求多福吧。


    出了宫门提气朝麓山寺方向飞去，直到天色暗下她才到了麓山寺门口。


    守门的小和尚见她来，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女施主请留步，太阳已经落山，本寺不再接待香客，女施主还是等明日再来吧。」


    说着就要关门。


    叶儿忙喊道：「等等，我来寻了缘大师，还请给个方便。」


    「抱歉，主持已经睡下了，女施主请回。」小和尚后退一步将门合上。


    叶儿急声喊道：「哎，我是奉命来请了缘大师下山的，若是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小和尚眉梢一动，关门的动作慢了些，纠结看了眼身后，转过头来小声问：「敢问女施主是奉了何人的命令？」


    第458章 局


    叶儿暗舒一口气，煞有介事抬手指了指天上，「上面的，你该知道，贵人规矩繁多，至于名讳我实在不敢透露。」


    小和尚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苦着脸想了想，最后推开门道：「既如此，女施主请进。」


    叶儿板着脸跟着小和尚入了寺院，因天色太黑，她也未做打量，直直跟着去了住持所在的禅房。


    「女施主稍等，容小僧去通禀一番。」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掀帘进去。


    叶儿撇了撇嘴，胖和尚架子倒是挺大的。


    过了一会儿，小和尚从蝉房出来，「女施主，住持让您进去。」


    叶儿翻了个白眼，挤出一抹笑道：「多谢。」


    掀开帘子急匆匆走入内室，入目是胖和尚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坐在矮桌前，目光落在他唇角油泽，叶儿抽了抽嘴角笑道：「奴婢叶儿见过了缘大师。」


    了缘煞有介事念了声佛号，「女施主请坐。」


    叶儿大大咧咧坐下，双手捧着脸趴在桌上，盯着眼前的胖和尚只笑不语。


    了缘被她看的受不住，睁开眼，见是她，瘪嘴道：「还以为是谁，怎么是你这个毒丫头。」


    「嘻嘻，你就是这么骗那些香客的？又偷吃什么好吃的了？嘴角都不擦干净。」叶儿笑呵呵指了指和尚嘴角。


    了缘抬袖擦了擦，皱眉问：「少废话，你这么晚来是臭小子又出事了？」


    一天天的，没有一刻消停。


    叶儿摇头，如实道：「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前来请您下山的。」


    「下去做什么？不去，老衲忙着呢。」宫里的那些事他才懒得掺和，了缘一脸嫌弃。


    「真不去？娘娘可是说了，齐相府中多了不少好酒，听说那酒是新酿的，香味醇厚，因做法繁琐，所以世间少有，你要是不想尝尝那就算了，就当奴婢没来，告辞。」叶儿爽快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了缘眼珠一转，心里被勾的痒痒，忙喊道：「哎，你这毒丫头怎么性子还是那么急，你还没说那酒叫什么名字，着什么急啊。」


    「名字？奴婢记得好像叫什么稻花香。」叶儿笑吟吟道。


    稻花香？


    好名字啊，了缘咽了咽口水，干咳一声豁然起身，「老衲还记得欠子骞一场师徒礼，既然你来了，老衲索性就随你下去一趟，了却这桩因果。」


    叶儿心里笑开了花，还是娘娘的法子好，能请得动他的唯有好酒了。


    「大师请，对了，为避免一些麻烦，大师还请莫要声张，万不能说是娘娘给您透漏的消息。」


    「理解理解，是老衲掐指一算，明日是收徒弟的好日子，哈哈哈，快走吧。」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稻花香的味道了。


    两人趁着月色，在小和尚诧异的目光中飞身下山。


    另一边，长春宫内。


    施恆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的人，沉声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苍朮红着眼摇头，「不知道，他伤的太重了。」


    刚见主子时她都吓傻了，不明白主子为何会被陛下抱着回宫，那一身的血刺的她心口生疼。


    回来后，她怕主子出事，便将最后一颗回灵丹餵他服下，可这么多天过去，主子连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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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剑眉紧皱，额角青筋暴起，「难道一点办法都没了吗？」


    苍朮含泪摇头，「所有法子都用尽了，一点用都没有，那些药只能助他恢復生机，修復伤势，却无法唤醒他。」


    就像人的心死了般，别人是唤不醒的，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床上的人面具已经掉落在荆州的悬崖里，一张与施恆相似的脸苍白透着股死气，经过多日照料，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雾瞳（小五）上前拉住苍朮的手，为她拭去眼角泪珠，蓝眸中闪过一丝心疼，「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心病乃需心药医，你们唤不醒他，不过是因为在他心底还有比你们更重要的人。」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施恆面色黑沉，手紧紧握起，凤眸幽冷死死看着床上的人。


    最重要的人？你心里最重要的是芙儿对吗？


    阿璟，你扮作太医入宫是为了找她？


    替耶律战入宫献礼也是为了找她。


    口中涌出一股腥甜，施恆高大的身子晃了晃，转身仓皇离开。


    雾瞳捏着苍朮的小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唇角上扬，心疼了吗？姑父。


    更疼的还在后面呢，希望你能挺住呀。


    苍朮咬了咬唇，小声道：「我知道他最在意的是谁，我这就请她来救主子。」


    擦了擦眼角，就要出去。


    忽然腰间一紧，雾瞳（小五）一只胳膊牢牢将她揽在怀里，宠溺笑道：「你急什么？有人会解决的。」


    弯腰，双手用力，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现在你要做的是睡觉，再敢不顾自己身体去照顾他，我这就杀了他。」


    苍朮惊慌失措抱住他脖颈，闻言瞪圆了眼，气恼道：「你敢。」


    「我敢不敢，你要不要试试？」雾瞳笑的邪魅，湛蓝的眸子闪过寒光。


    苍朮心中一紧，小怪物认真的？


    「若不是为了你，我根本不会去救他，乖乖睡一觉，别逼我动手。」雾瞳（小五）走到偏殿卧房，踢开门将她小心放在床上，又亲自为她脱了外衣，看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他喉结滚动，蓝眸成了幽蓝色。


    「要不我陪着你睡？」嗓音暗哑，好听的令人头皮发麻。


    苍朮脸上一红，忙拉开锦被躺下，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要睡出去睡。」


    雾瞳抚头低笑，「姐姐当真是做了件好事，好了，你好好睡，把头露出来，我出去就是。」


    嘆息一声转身离开，为她关上房门，自己则站在廊下仰望高空，眸光冷冽，再等等，他们就能一起回去了。


    天帝，你可害怕了？


    想用命轨阻止那个人降生，呵，痴心妄想。


    冬日干冷，寒风吹的唿唿作响，宫人们缩着脖子急匆匆在宫巷里相互奔走。


    要过年了，各宫都忙了起来，不管陛下临不临幸，日子总是要过的。


    第459章 进退两难


    宫妃们笑看着宫人们忙忙碌碌打扫，眼中满是羡慕，宫女到了二十六就能出宫，而她们只能一辈子被锁在这冷冰冰的深宫里。


    每日能期盼的就是宫宴上与家人见上一面。


    「陛下？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忽的一宫女惊声大喊。


    扫撒的宫女们手中东西掉落，呆呆看着踉跄走来的高大人影，一时间忘了反应。


    宫妃们皱眉对视，心中发紧，不敢多想其他，忙惊恐跪地娇声喊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施恆按了按胀痛的头，皱眉看向四周，朦胧的醉眼中看不清其他，只看到几个穿着宫装的女子跪在地上。


    「芙儿呢？去唤芙儿来。」


    宫妃们身子抖了抖，颤声道：「回陛下，皇后娘娘不在这里。」


    「撒谎，她是不是不想见朕？」男声呜咽不清，满是醉意。


    高高在上的暴君靠着廊柱，失落苦笑，「罢了，不想见，不见便是，朕不为难你。」


    醉醺醺起身摇摇晃晃朝外面走去。


    等他出了院子，几个宫妃浑身瘫软坐在地上，各自擦了擦额上冷汗，纷纷苦笑道：「快关门，吓死我了。」


    「你们说陛下若是酒醒了想起来这些，会不会杀了咱们？」


    「听天由命吧，希望陛下没看清咱们，姐姐们快起来，咱们还是去屋里说的好。」


    四人被宫人扶着起来，腿脚发软的走入房内，各自相望，年龄稍长的女子面色凝重道：「这件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陛下没来过咱们这儿，咱们也没见过陛下，妹妹们一定要记牢了。」


    「哎，如今皇后娘娘一家独大，虽比当年的楚妃通情达理了些，但也免不得会生些醋意，若真怪罪下来，咱们谁也担担不起啊。」


    「所以姐姐让咱们全忘了，都闭紧嘴巴，照今日陛下的情形看，咱们姐妹啊受宠是无望了，不该有的心思只会要了咱们的命。」


    「哎，也只能如此了，熬着吧，如今衣食无忧的活着倒也挺好。」


    几人相视苦笑，不熬着又能如何？


    外面施恆晃晃悠悠往前走，神情失落，身上满是酒气。


    还未出巷子，福全一路小跑过来，见到他，惊喜拍腿，「我的陛下啊，可算找到您了，您说出来透透风，怎么跑这边来了？咱们快回去吧，齐相还在养心殿等着呢。」


    施恆迷迷煳煳被他拉着走，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福全被累的满头大汗，「快来人啊，赶紧扶着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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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齐子骞歪歪斜斜靠躺在软榻上，眯着狐狸眼看向外面，面上俩抹坨红，见状晃了晃酒杯嗤笑道：「怎么？你这是不行了？」


    「啧啧，走路还被人扶着，看来是真不行了，我就说，喝酒你喝不过我，哈哈，你还不承认，嗝……」


    施恆睁开眼，挣脱一旁的小太监，摇摇晃晃踩上台阶，「谁说朕不行，接着喝。福全，上酒。」


    齐子骞瞪大眼，打了个酒嗝，难受道：「还喝？不行了，要喝你自己喝，我是不喝了，撑死我了。」


    这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抽对，一大早就拉着他来宫中喝酒，问他也一句话不说，就这么闷头死喝。


    从下朝到现在喝了两个时辰了，再喝他就真吐了。


    挣扎着起身，摇摇晃晃就要往外走。


    施恆跌坐在窗边软榻上，低着头，满目悲凉，提起地上歪倒的酒壶，手指狠狠用力。


    「啪！」一声脆响。


    酒壶碎了一地，血珠顺着他手指缓缓滴落。


    福全惊唿，「陛下……快宣太医，陛下受伤了。」


    齐子骞听到动静，转头看去，酒意被地上的血色激去了大半，面色倏地变得难看，「你疯了。」


    福全心疼捧起他受伤的手，只见掌心处被碎裂的瓷片划了个长长的血口。


    不到一个唿吸的时间，他整只手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施恆抽回手，颓废挥了挥，「都下去吧，朕想静静。」


    声音暗哑，满满的无力感。


    齐子骞眉头上挑，大步上前，挤坐在他身边，好奇问：「究竟是什么事难倒了你？又是姜芙？」


    「皇后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宫中么？也没听拂晓说娘娘有什么不好啊，你在担忧什么？」


    「对了，那个长春宫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带了个新欢回来？姜芙恼了你，所以你在两难？」


    说起这个齐子骞精神抖擞，酒意彻底没了，一双狐狸眼闪着精光看着施恆，满脸好奇，「要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闹大了，别说兄弟不帮你，皇后临产在即，孰轻孰重你应该比我清楚，若……长春宫里的那位真的那么令你难以割捨，不如先送到别庄养着？」


    福全听得嘴角抽搐，这齐相真是越说越离谱，长春宫里的那位哪是女子……


    「滚！」施恆侧头抬眼，冷冷睨了眼齐子骞。


    凤目中满是血丝，冷戾的令人心惊。


    齐子骞心头一紧，讪讪起身，「不说就不说，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己琢磨去吧。」


    留下一句话风一般快速离开。


    喝醉酒的施恆发起火来可是六亲不认的，他还是早走早好，免得被误伤。


    福全右眼皮一跳，还未开口，便对上一双骇人的冷眸。


    「你也滚。」施恆冷冷开口。


    福全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担忧道：「您的手……」


    「滚！」男声咆哮，四周的宫人们吓的面色发白。


    福全无法只得出来。


    厚重的大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响亮的声音惊的养心殿众人心头髮颤。


    接着便是一阵乒铃乓啷的巨响，福全眼底满是担忧，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陛下究竟是如何了？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殿内，施恆喘息着坐在地上，靠着软榻自嘲笑了起来，他抢了弟弟的女人？


    但明明是他先娶的芙儿。


    真是讽刺，命运为何会如此捉弄他们。


    让芙儿去唤醒阿璟，然后呢？


    他们相认，他再将芙儿拱手相让吗？


    第470章 娘子，为夫回来了


    施恆低垂的凤眸黑雾升腾，两道声音在他脑海中交缠。


    一道声音说，你是一国之君，天地霸主，为何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芙儿是你的，凭什么让你让？


    那个人死就死了，你已经救了他一命，难道还不够吗？


    另一道声音说，他是你弟弟，为了你甘愿代你去死，念着往日的情分上，救一下又何妨。


    让姜芙去唤醒他吧，让姜芙去唤醒他吧……声音环绕不绝，不断冲击着施恆最后的神智。


    施恆抱着头，面露痛苦之色，两道声音撕扯的他头疼欲裂。


    「啊……都滚……啊……」


    门外的宫人只听里面响起一道男人暴怒的喊声，之后便归于寂静。


    福全担忧看向齐子骞，「齐相，你看这可怎么好啊，奴才可从未见过陛下这般模样。」


    「他从什么开始这样的？」齐子骞眉头紧缩，看着紧闭的大门担忧问。


    「哎，说起来，自从昨日陛下从长春宫回来便心事重重，因陛下下了旨，奴才也不敢多问，本以为过几日便好了，哪成想陛下会怒成这番模样。」福全嘆息小声道。


    长春宫？


    齐子骞挑眉，「难不成真是为情所困？」


    「这……奴才不知……」福全尴尬抽了抽嘴角，他就是一个没有根的太监，哪知道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本相倒是对长春宫里的人越来越好奇了，施恆对皇后情比金坚，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竟能使得施恆动了心，你见过吗？」齐子骞好奇问道。


    福全摇头，「长春宫被陛下保护的如同铁桶，往日除了陛下无人能进。」


    「吃喝呢？是谁送的？」是人总要吃饭吧，难道也没人送？齐子骞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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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2页

    保护的这么严实，是怕皇后对里面的人动手？


    那施恆当真是小瞧皇后了，凭皇后的本事想要一人性命轻而易举。


    福全如实道：「据说是御膳房的人送到门口，奥，对了，奴才想起来了，苍姑娘与小五公子也在长春宫。」


    齐子骞嗤笑一声，「如此倒是有趣了，行了，你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吧，本相走了。」


    白喝了一肚子酒，什么都没问出来，他还是赶紧回府陪娘子吧。


    哎，这日子啊，总是不会平静。


    坐上马车晃晃悠悠出宫，刚到相府前的巷子，就听到熟悉的女声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夫人别急，大人许是被事绊住了脚，咱们先回去等吧，外面太冷了。」听竹抱着胳膊缩了缩脖子劝道。


    话音刚落，抬眼就见自家马车从巷子中缓缓驶来，她脸上一喜，笑道：「夫人快看，大人回来了。」


    马车停下，齐子骞撩开车帘，抬腿下车，一身雪白的狐裘衬的他俊美无双的脸多了些清朗之气。


    让人看了心生悸动，久久无法移开眼。


    拂晓咬了咬唇角，暗骂一声狐狸，提裙大步迎上，压着声急切问：「怎么样？可打听出来了？」


    齐子骞按了按胀痛的额角，苦笑道：「娘子怎么不问问你夫君我在宫中经歷了什么？哎呦，不行了，快扶着我点。」


    倾长的身子摇摇晃晃，作势要倒下。


    拂晓忙一把搀住他胳膊，浓郁的酒气迎面扑来，她皱了皱眉道：「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听竹，快扶你家大人回府。」


    齐子骞将头埋入她脖颈，闻着熟悉的清香味唇角高高扬起，「不要她扶，娘子扶我回去好不好？」


    好听的男声带着令人酥麻的缠绵。


    拂晓脸上一红，扫了眼四周好奇的百姓，忙扶他入府。


    「让你去打听要事，你怎么还与人喝上了？」


    府门在两人身后关上，隔绝外面一道道探视的目光。


    齐子骞依着她，勾唇轻笑：「都说酒后吐真言，为了你的事，为夫可是豁出去了，今日在宫里可是没少同施恆喝酒，夫人难道不该奖励为夫一下？」


    拂晓推开房门，扶着他坐下，为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好奇挑眉，「怎么？如此说你是打听出来了？」


    「没有，施恆嘴严的很，喝的都找不着北了还硬是不肯说。」齐子骞就着她的手抿了口水，嘆息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能让施恆如此痛苦的除了感情还有什么？不过他也太离谱了，明知皇后生产在即，还将人带入宫中，这不是添堵么。」


    「你的意思是长春宫里住的是女人？」拂晓面色难看，眼底闪过寒光，「你可确定了？」


    若是女子来与娘娘争宠，她不介意亲自出手解决了那个障碍。


    陛下是娘娘的，谁也别想争。


    房内空气倏地冷下，齐子骞搓了搓胳膊，忙正色道：「不确定，这些都是我猜的。」


    以他娘子这个火爆脾气，若长春宫里的人真是女子，她怕是要直接提剑杀进去。


    好看的薄唇扬起，拉过女子泛凉的手，讨好笑道：「管里面住的什么，只要没伤到娘娘就是好事，你有孕在身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快笑笑，不然咱们的女儿可就长成小苦瓜了。」


    拂晓白了他一眼，板着脸坐下，「什么苦瓜，有你这么说自己孩子的吗？长春宫里的那位若真是女子，迟早是个祸患，虽现在看不出什么，时日久了难免不生出异心，娘娘对我有恩，这件事我不能不管。」


    「娘子说的对，这件事咱们必须管，只是……咱不是还没见到里面的人吗？」齐子骞低头苦笑，若真是施恆的心上人他们还能怎么管？


    以那人的脾性，若真敢动了他的心肝肉，怕是要六亲不认，大义灭亲啊。


    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如今最重要的娘娘能安全生产，只要她能诞下皇子，地位自然稳妥，施恆对娘娘的感情你也是看到的，不会有了新人忘旧人。」


    「呸，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娘娘如此绝代风华，天下能有谁能及的过，陛下竟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拂晓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抬眼冷冷看向齐子骞，眼底寒光凛凛，「你若是敢有二心，给我弄回来个姨娘小妾什么的，你就等着被抹脖子吧。」


    她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更不懂什么三从四德，想让她为丈夫笑迎小妾，除非她死了！


    第471章 娘子，别动手


    齐子骞后嵴发凉，面色一正竖起三指朗声道：「我齐子骞对天发誓，若敢对拂晓不忠，就让我死无全尸，下辈子投胎畜生道做只狗。」


    拂晓瞪眼，抬手要打他，「你胡咧咧什么？赶紧呸两声，谁让你立这么狠毒了誓了？」


    人心难测，谁都无法保证以后会如何，她从不会将自己完全託付给别人，师父说过，感情中谁先失了心谁就输了。


    她对齐子骞是不同，但还没到没了他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嘆口气又道：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若你日后真的遇到喜欢的人了，提早同我说一声就是，我会带着孩子自动离开，咱们好聚好散，谁也用不着要死要活。」


    齐子骞听她如此说面色冷沉，心里满是慌乱，他不怕她怒，就怕她对自己漠然。


    勐然起身抱起身前的女子，大步走向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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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3页

    拂晓大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你我夫妻，你说为夫想做什么？」


    只有坦诚相见时，她才会满心满眼全是自己。


    齐子骞眸色幽暗，眼底欲色暗涌。


    床榻微晃，他俯身压下，四目相对，拂晓忘了其他，面色渐渐升起一抹潮红，心跳快的厉害。


    这只狐狸生的当真是好，他若是女子，艷名怕是与娘娘不分伯仲。


    盘扣解开，凉意顺着脖颈涌入，激起层层肉粒。


    齐子骞性感的薄唇缓缓落下，空气里都是甜腻。


    忽的外面响起听雨惊慌的喊声，「大人，大人，不好拉，出大事了。」


    齐子骞面色一黑，倏地起身打开门看着外面的听雨，咬牙冷声道：「你最好真有事。」


    听雨吓的打了个嗝，小心翼翼道：「酒……酒窖里的酒全没了，还有一个胖……」和尚躺在里面唿唿大睡。


    剩下的话没说完，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飞一般跑了出去。


    听雨傻愣愣站在原地，踮脚看着远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大人，小的话还没说完呢。」


    「哈哈哈哈……」房内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拂晓坐在床沿笑的眼都出来了，关键时候被人打扰，也真是够难受的。


    听雨抓了抓脑袋，不明所以，干笑道：「原来夫人也在，小的去看看大人去。」


    「等等，我随你一起去。」拂晓擦了擦眼角起身，低头扫了眼凌乱的衣领，面不改色抬手扣上。


    打开门走出，淡声道：「走吧，酒窖里的酒可都是你家大人的宝贝，如今都被人霍霍了，别气出什么毛病来。」


    听雨躬身笑道：「还是夫人懂大人，可不嘛，那些酒都是大人好不容易收集的，平日里大人自个儿都捨不得喝，这下全没了，大人不气才怪。」


    上百罈子酒呢，那胖和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熘进去偷喝的，竟一点都没剩下。


    两人说着走着，穿过拱门，绕过花园，便见到齐子骞脸色铁青站在酒窖门外。


    拂晓好奇上前，看了眼他脸色，小声问：「看什么呢？怎么不进去？」


    齐子骞气的唇瓣发抖，咬牙切齿道：「我怕我进去了忍不住杀了里面的人。」


    这是气狠了呀，拂晓心里好笑，面上佯装生气，掐腰道：「杀人哪用的着你动手，我去替你杀了他。」


    「敢偷喝相爷的酒，真是活腻歪了，听雨，带几个人进去将人拉出来，我倒要看看里面的酒虫长什么样子。」


    「是。」听雨忙抬手召唤一旁看热闹的家丁，大声道：「都听到了？跟我一起进去抬那酒虫出来。」


    「是。」家丁们齐声应道，撸起袖子气势汹汹进去。


    齐子骞抿嘴不语，面色好看了些。


    拂晓唇角上扬，干咳一声，冷声问：「等会你想他怎么死？砍头未免太便宜他了，我刀法还算尚可，要不凌迟了他？你若还不解气，再把他的肉洒到河里餵鱼。」


    齐子骞一口唾沫没咽下，呛得他不住咳嗽。


    拂晓皱眉为他拍拍后背顺气，「怎么如此不小心，气大伤身，你若觉得这法子不行，咱们再想别的就是，霍大人那里折磨人的法子多着呢，借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齐子骞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看着自家夫人，「夫人言重了，一个偷酒的小贼哪用此麻烦。」


    大不了打一顿吓唬一下丢出府就是，几罈子酒还不至于要了人命。


    不过他这心……确实疼啊……


    那些可是他收集了多年的好酒，就等着拜师宴上送给师父讨他老人家欢心呢，这下可好，只剩罈子了。


    酒窖里忽然响起一阵气喘吁吁的喊声：


    「加把劲，这胖子怎么这重，累死我了。」


    「我的娘啊，这人是吃了什么？怎么长得比猪还胖？不行了，真抬不动了，歇会儿吧。」


    「是啊，他小腿比我腰还粗，根本抬不动啊，要不还是请大人亲自来吧。」


    拂晓挑眉，「我倒真是对里面的人好奇了，咱们进去吧。」


    说完抬脚就往里走。


    齐子骞面色一变，忙快步跟上，小声道：「娘子，你先别急着出手，咱们看看再说，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你可万万不能动怒。」


    拂晓睨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往前走，先前也不知是谁气的脸都绿了，如今竟还劝起她来了。


    酒窖阴暗，刚进来只觉里面一片漆黑。


    齐子骞在身后护着她，「娘子当心脚下。」


    前面听雨听到动静，忙喊道：「是大人和夫人来了吗？我们在这儿。」


    酒窖很深，越往里走光线越暗，走了几步，也不知齐子骞做了什么，只听啪啪啪的几声闷响。


    墙上的蜡烛一根接着一根的燃起。


    昏暗的四周立刻亮了起来。


    拂晓好奇看向里面，等看清地上的人后嘴角抽了抽，是他，他好好的寺庙不待怎么跑他们府上了？


    「大人你看，就是这个胖和尚，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酒窖里的酒是一滴没剩下啊。」听雨指着地上的人控诉。


    齐子骞看清地上的人后面色大喜，慌忙跑过去，小心蹲下身，轻声唤道：「师父？师父？可能起来？」


    师父？


    几个小厮面色奇怪，大人怎么会看这个胖和尚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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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2章 芙儿，帮朕救他


    「地上太凉，师父怎能躺在这儿，听雨快去多喊些人手来，帮忙把本相师父抬出去。」齐子骞见喊不清，无奈起身。


    听雨好奇看了两眼地上的人，忙跑出去。


    不一会儿便领了七八个小厮过来，十几个人鼓足了劲才将了缘抬出酒窖。


    齐子骞跟在一旁时不时惊声喊道：「慢点，慢点，万万不能伤到，快送去厢房，好生伺候着，这可是陛下与本相的师父。」


    小厮们一听，手上动作更加小心，看着沉睡的胖和尚满目崇敬，能做陛下的师父，该是何等厉害。


    胖和尚唇角上扬，美滋滋被人送到厢房柔软的床上，新收的徒弟看似还不错，这趟山下的值啊。


    等下人走后，他缓缓坐起，伸开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眼珠灵活滚动，只是不知皇后意欲何为？


    让他下山怕不只是喝酒这么简单吧。


    宫内，栖凤殿内。


    姜芙闭目侧卧在贵妃榻上，红唇微启，淡声问：「大师现在何处？」


    叶儿低头小声道：「回娘娘，大师自从入了齐相府，一直都未出来。」


    「夫人呢？」姜芙慵懒睁眼看了过去。


    「顾侯府刚刚修整好，夫人说要帮侯夫人举办个赏梅宴为宅子充充人气，昨日下午出的宫。」叶儿小心回道。


    姜芙红唇上扬，「那正好，本宫乏了，你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


    叶儿退下，为她关上房门，皱眉站在廊下，心里满是疑惑。


    娘娘这是想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非要让了缘大师下山？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宫人们齐声高唿。


    叶儿皱眉抬头，正看到施恆醉熏熏朝这边走来，袖口的血渍尤为刺目，看的她头皮发紧。


    福全担心跟在后面，苦着脸劝道：「陛下，您手上的伤还没清理，您这样来见娘娘，会吓到娘娘的呀。」


    「滚，芙儿呢？朕要见芙儿。」施恆踉跄走来。


    熏人的酒气顺着寒风扑来，叶儿眉头皱的更紧，头皮发凉，陛下这是喝了多少酒。


    等他过来，忙屈膝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芙儿呢？」施恆双目赤红，髮丝凌乱从额间垂下。


    叶儿硬着头皮道：「回陛下，娘娘已经睡下了。」


    「睡了？正好，朕也困了，让开。」施恆挥开身前挡路的人，踉跄着闯进殿里。


    入目便是美人侧卧美人榻的景色，他愣了愣，挥袖，身后的门砰的关上。


    赤红的双目痴痴看着榻上的人，喃喃道：「芙儿。」


    扯开身上外袍，醉酒的人急不可耐躺下，狭窄的美人榻瞬间变得拥挤。


    姜芙皱眉，怕他误伤了腹中孩子，忙转身背对他，淡淡道：「陛下喝酒了？」


    施恆从背后抱紧她，埋首在她颈间，贪恋的舔吸女子嫩白的肌肤，嗓音沙哑满是霸道，「芙儿，你只能是朕的，永远别离开朕好不好。」


    姜芙被弄的难受，挣脱他的束缚侧身坐起，皱眉看着榻上醉的一塌煳涂的男人，淡声道：「你在怕？」


    真是稀奇，高高在上的暴君竟还有怕一天，他不是已经有了新欢吗？


    为何还会在意自己会不会离开。


    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可惜，她从不将就。


    起身越过他下榻，坐在桌边为自己倒了杯热茶，抿了口，浓郁的茶香将酒气驱散，她面色好看了些。


    施恆怀里空了，心好似也空了，眼底露出一抹悲凉，翻身平躺在榻上，似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怕，从前我什么都不怕，但自从有了你，我便怕了，怕你出事，怕你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说着勐然坐起，通红的眸子直直看向桌边的女子，「可他也是我无法割捨的，没有他，我一样会痛苦，如今能救他的唯有你。」


    「她？」姜芙心口抽疼，总算不藏着了吗？


    手心微抖，杯中水洒了出来，面色泛白，缓缓放下杯盏，勾唇冷笑道：「陛下找错人了，臣妾不过是个宫妃，要救人当找太医才是。」


    「不，只有你能救他，跟我来。」施恆起身走向姜芙，强行拉起她往外走。


    姜芙眼底满是苦涩，要摊牌了吗？也好，今日就让她看看长春宫里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手腕上传来一股温热，侧眸看去，鲜红的血一滴滴落下。


    他受伤了？淡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他就这么爱那个女子？


    殿门打开，福全与叶儿抬头看去，两道视线落在姜芙被血染红的袖口，两人顿时骇然出声，「陛下，快松手。」


    「娘娘，您受伤了？」


    今日姜芙穿的是套白色棉服，袖口的血迹犹如腊雪中的红梅，让人看的触目惊心。


    叶儿握紧手，第一次对施恒生了不满，这几日陛下从未来看过娘娘，今日好不容来了，竟还对娘娘出手，他怎么做的出？


    「陛下，请放开娘娘。」


    叶儿上前一步，挡在两人面前，声音冰冷带着怒意。


    福全大惊，这丫头不要命了？


    「退下吧，不是本宫的血。」姜芙淡漠出声。


    叶儿：「……」


    瞄了眼前方男子阴郁的脸，咧嘴谄笑丝滑后退一步，恭敬道：「是，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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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不是娘娘的血就好，至于施恆如何受伤的，现在完全不在她担忧范围。


    如今的施恆在她眼中就是十足的负心汉，负心汉不值得同情。


    施恆俊脸阴沉，拉着姜芙大步往前走。


    福全急的跺脚，小声喊道：「哎呀，血当然不是娘娘的，陛下手受伤了，好不容易止住这是又被扯开了呀，这么下去怎么行。不行，杂家得去寻太医来。」


    「哎，你急什么，几滴血而已，伤不了根本，陛下现在情绪不稳，你这么贸贸然上去岂不自讨苦吃？」叶儿含笑拉着他，小声道：「咱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能管主子的事，你要实在不放心，咱在后面跟着就是。」


    几滴血？福全心里发苦，娘娘的衣袖都快被全部染成红色了，那哪是几滴血。


    第473章 自请入佛堂


    「走吧，走吧，都快看不到人了。」叶儿拉着他往前走，一面笑呵呵劝道：「陛下的性子你最是了解，这种时候谁上去谁死，不信你去试试？」


    福全嘴角抽了抽，「杂家还没活够呢，先跟着吧，咱们见机行事。」


    「这就对了嘛，快走吧。」叶儿心中冷笑，负心汉自当受些苦才是，天知道这些日子娘娘是怎么过的。


    两人在后面小心跟着，穿过一条又一条宫巷，最后停在一座宫殿外，两人抬头，迎着阳光看向牌匾。


    「长春宫？」叶儿挑眉，心底讶异。


    「陛下这是想做什么？」


    摊牌了吗？


    娘娘如何能受的住。


    如此一想，叶儿面色难看，心底怒意翻涌，陛下当真要做这么绝吗？


    娘娘乃是国母，他竟让娘娘纡尊降贵去见里面的狐媚子？


    手死死握起，眸底冷光四溢。


    福全担忧皱眉，「咱们快跟上。」


    诸天神佛保佑，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娘娘若是受不得刺激出了什么事，等陛下酒醒了定然追悔莫及。


    长春宫紧闭的大门应声打开，姜芙被拉着第一次迈入这座神秘的宫院。


    这里人很少，一路走来，竟连个伺候的宫人也未看到。


    假山上长了厚厚的青苔，看样子有些年头。


    「去救他……」男人嗓音暗哑飘忽。


    姜芙拉着进了内殿，望着四周摆件，遍体生寒，这里的摆设都是他亲手选的吧，奢华而不张扬，精美却不庸俗，只门口的花瓶都是难寻的宝贝。


    里面的人当真长在了他的心尖上吶。


    呵，往日的情分在此时就像一桩笑话。


    心里酸楚，脸上血色褪尽，纤细的身子如风中浮柳，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似未看到袖上血迹，她勾唇淡笑，「陛下说笑，臣妾不懂医术，如何能救人。」


    「不过，宫中来了贵客，臣妾竟然不知，当真是失职呢。」


    不去看男人痛苦的眼神，抬脚一步一步走向前方床榻，纤细如葱的手轻轻撩起暗青色床幔。


    等看清里面的人后，姜芙面色一变，脸上神情不住变幻，有惊，有怕，有疑惑……


    施景天，他怎么会在这儿？


    「娘娘？」叶儿担忧出声。


    姜芙深吸一口气，压下内息复杂的情绪，面无表情抬眸看向施恆，「你是何意？」


    当初她被施景天掳走几日，施恆还是心存芥蒂了吗？


    施恆靠着柱子颓然坐下，低头看着地砖双眼发直，「只有他最在意的人才能唤醒他，芙儿，他最在意的是你。」


    姜芙心口一滞，面色难看，头脑在此刻无比清醒，「所以你想让我救他？你将他秘密带入宫中，又精心照料，你与他……究竟是何关系？」


    殿中寂静无声，叶儿与福全已经吓的呆住，这话风怎么听着不对呢。


    陛下与娘娘，究竟是谁变了心？


    施恆低低笑了起来，「芙儿好聪明，依你看呢，朕与他是何关系。」


    冷风从大开的殿门涌入，吹的床幔翻飞，里面的人苍白俊美的脸映入三人眼中。


    叶儿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在施恆与床榻间来回游移，他们两人长的好像……


    福全惊唿，「呀，这不是施太医么，他……他……」他当初可是掳走了娘娘呀……


    孤男寡女共处几日，难免会惹人生疑，这么久过去，陛下一直未提，他还以为陛下忘了。


    没想到陛下非但没忘，反倒将人带了回来，哎……事情难办吶……


    姜芙握紧手，干涩的喉头滚动，压下心中震惊沉声道：「素闻太后生了两子，一子名恆，一子名璟，只是坊间传闻二皇子早已夭折……你对他如此在意，难道他就是早已夭折的施璟？」


    叶儿明悟：「……」亲兄弟啊，难怪了。


    福全面如死灰：「……」完了，完了，两兄弟同时爱上一个女人，这宫里要大乱了啊。


    施恆抬头看向床上的人，凤目赤红水光闪烁，「对，他就是朕失散已久的弟弟施璟，但有一点你没猜对，他不只是太医施景天，他还是金国世子耶律瑾。他发兵围困荆州，也只是为了见你，他隐姓埋名化身太医躲在宫中三年，也是为了见你，姜芙，因为你，朕差点亲手杀了他。你开心吗？为了你，我们兄弟相残，最后竟差点一死一伤。姜芙，你何德何能？」


    不知是哪根筋抽了，伤人是话脱口而出，话出口他便后悔了，可自尊心作祟容不得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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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6页

    为了她？好重的帽子啊，姜芙捂着急跳的心踉跄后退。


    叶儿忙闪身来到她身后，扶住她担忧问：「娘娘，您还好么？」


    姜芙靠着叶儿，摇头苦笑，「认识又如何？不过是儿时的玩伴，我既已入宫，便是苍梧的皇后，如何还能再见他人。」


    幼年时他与她只在荆州玩了半月，之后便再也没见过。


    随着长大，那些记忆已经渐渐褪去，耶律瑾对她来说不过是人生中的过客。


    为她发兵荆州，这是要将她推做祸国的妖妃了吗？


    也好，妖妃祸国，怎配为后，这不正恰恰合了自己的意。


    吸了吸鼻子，压住眼底酸涩，面朝施恆屈膝缓缓跪下，垂眸无波无澜道：「臣妾妇德有失，连累百姓受战乱之苦，自知罪孽深重，愿自请入住佛堂，日日为百姓祈愿。」


    「娘娘……」叶儿大惊，眼眶泛红，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福全钦佩看向姜芙，暗嘆娘娘果真机智，如此一来便能逃脱兄弟相争的局面，委实妙计。


    只是要委屈娘娘了。


    施恆看着地上的女子双目猩红，脑海中有道声音在叫嚣，


    【看到了吗？她见了心上人就迫不及待要离开你了，到头来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以往种种全是假象，她爱的是你弟弟啊。】


    缥缈的声音如同一只手拉断了他最后的理智。


    压抑许久的怒意在此时轰然爆发，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怎么？见了心上人，你连装都懒得装了吗？入住佛堂？好，既然你这么心善，那就去，去了就永远不要再出来。」


    第474章 锦囊


    「陛下，不可啊。」叶儿噗通跪下哭着喊道，「娘娘再过不久就要临盆了，怎么能入住佛堂，求陛下三思啊。」


    福全跟着跪下，担忧劝道：「是啊，佛堂湿冷，娘娘身子娇弱，去了怎能受得住，陛下三思呀。」


    「你们再劝，那就同她一起去。」施恆摇摇晃晃起身，双目赤红，满是暴戾。


    福全抖了抖身子，看了眼姜芙高耸的腹部，咬牙道：「陛下，栖凤殿内便有小佛堂，不如让娘娘待在里面为民祈福，届时小皇子出世，陛下也能第一眼见到不是？」


    叶儿连连点头，「对，去栖凤殿的小佛堂也行啊，求陛下开恩……」


    「你呢？你想说什么？」施恆红着眼看向姜芙，声音嘶哑微微颤抖。


    只要她服一下软，他便不会罚她。


    姜芙艰难叩首，绝美的脸白的透明，「臣妾……谨遵圣旨。」


    女声淡漠无波无澜，似心已死，对旁的事再生不起波澜。


    施恆脸色发青，「你……好，既然你想，那朕就成全你，福全，即日起皇后姜芙禁足于栖凤殿内小佛堂，无旨不得出。」


    「是，奴才遵旨。」福全起身，弯腰扶起地上的人，小声道：「娘娘，咱们走吧。」


    姜芙就着叶儿与福全的手起身，木木抬脚，一步一步走出长春宫，清眸中满是茫然，明明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心里却还是如此不安，如此痛苦。


    麻木的走回栖凤殿，坐在红木椅上，呆呆望着地面久久不语。


    叶儿送了福全回来，见她如此，心疼的发紧。


    陛下此举实在太过了，咬了咬唇，走到姜芙身边，屈膝蹲下，握着她冰冷的手，柔柔道：「娘娘，陛下只是醉了，也许过几日他便全忘了，您别想太多，没得伤了自己身子。」


    醉了？姜芙苦笑，「酒醉才能吐真言，他在怨我呢。」


    怨她让他们两兄弟反目成仇，呵，天知道她与耶律瑾只见过几次，孩童时的玩笑话如何能当的了真。


    「娘娘……您若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叶儿陪着您。」叶儿眼眶泛红，心疼道。


    师父说男子皆薄倖，果然不假，情情爱爱在权势与兄弟之间全成了一纸空谈。


    姜芙抽出手，拍了拍叶儿手背，淡淡笑道：「这有什么可难受的，祈福而已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


    不能等了，如今时机刚好，既如此，倒不如走的干脆些。


    低头从袖中取出三个荷包，递到叶儿手中，「你将这三个锦囊送给大师，该如何做他一看便知。」


    叶儿疑惑翻看手中荷包，上面分别用毛笔写了壹、贰、叄，「娘娘何时准备了这些？」


    「别多问了，快去吧。」姜芙催促，见她起身又不放心叮嘱了句，「记得一定要亲自交给大师，让他先看第一个，五日后再看第二个，等到……宫中出了大事，再让他看第三个吧，万不能提前打开。」


    怎么还神神叨叨的，叶儿嘟了嘟嘴道：「是，奴婢记下了。」


    等叶儿离开，姜芙闭目靠入椅背，回忆梦中看到的场景，嘴角露出一抹讽笑，如今的场景与那梦境真是像的出奇。


    太渊，这就是你想要的吧。


    一尸两命，血染栖凤殿。


    手死死抠着扶手，心跳骤然加快，能不能活，就看五日后了。


    不知坐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勐然睁眼，缓缓起身走到偏殿，不管如何，日子要过，饭也要吃。


    小荷见她出来，掩下担忧的目光，若无其事柔声道：「娘娘，御膳房刚刚已经将晚膳送来了，您现在可要用膳。」


    「嗯，你也坐下陪本宫一起。」姜芙坐在桌前，淡声道。


    小荷面露为难，「这……于理不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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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宫命令你坐下。」姜芙挥手命令身后的宫女，「去为小荷取副碗筷来。」


    「是。」


    宫女取了碗筷放在姜芙右手下方的空位上，抬眼羡慕看了眼小荷。


    能与娘娘同桌用膳，真是天大的福分。


    小荷无奈坐下，臀部只敢占椅子小小一部分，浑身紧绷不知所措。


    姜芙抬筷为她夹了一块排骨，「吃，跟了本宫这么久，辛苦你了，这顿饭你最该吃。」


    小荷不似叶儿，她柔中带刚，脑子灵活，骨子里有股狠劲儿，知进退，懂分寸，这样的人最适合在宫中生存。


    饭吃到一半，姜芙擦了擦唇角，漫不经心问道：「小荷，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小荷手上筷子顿住，眼前浮现小橘圆润的胖脸，唇角上扬心中的话脱口而出，「奴婢其实最想让小橘出宫，她又懒又笨，还生了那么金贵的病，在宫里奴婢总是担忧她。」


    「小橘？只有这个？」姜芙诧异挑眉，「你呢？你就没为自己想过？」


    小荷摇了摇头，笑道：「奴婢命硬，如今跟着娘娘吃的好，穿的暖，已经知足了。」


    只要没了小橘拖后腿，她去哪还不是活着，不过娘娘今日怎么如此奇怪？


    姜芙轻笑摇头，「你啊，说你聪明吧，却总是一心为别人想，说你笨吧，满宫上下谁也别想在你手中讨得便宜。等会儿吃完饭自己去匣子里取一百枚金叶子，就当赏你了。」


    「啊？」小荷呆住，她听到了什么？


    姜芙挑眉，笑意落下，「怎么？你嫌弃少？」


    小荷吓的慌忙跪下，「不，不是少，是太多了，娘娘若开心，就赏个一两片给奴婢玩玩便成，不用那么多。」


    娘娘匣子里的金叶子都是定制的，做工精细，脉络清晰，每一片都价值千金，一百片，那该有多少。


    泼天的富贵从天而降，她怕自己没命接啊。


    姜芙单手撑头轻笑出声，「真是奇了，竟还有人嫌弃钱多的，本宫让你去取你就去取，你在怕什么？」


    瞧瞧，大冬日的头上都冒汗了。


    小荷低头苦笑，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这宫中太张扬，便难活的长久，她不想成为靶子。


    「如此重赏奴婢受之有愧。」


    姜芙嘆息，「行了，本宫也不为难你，你不是想让小橘出宫么？若本宫没记错，她家中清贫，若出宫回去岂不是更加受罪？那一百片金叶子，你就份她一半，等会儿本宫拟张懿旨放她出宫。」


    第475章 谋


    出宫？


    在场所有宫女闻言大惊，宫中有规矩，宫女唯有到25岁方能出宫，小橘才多大？


    娘娘如此做将祖宗规矩置于何地？


    小荷欣喜若狂，忙磕头谢恩，「奴婢多谢娘娘大恩。」


    「起来吧，赶紧吃完了去数叶子去。」姜芙慢悠悠喝汤，心里感嘆，真是个傻子，白给的机会都不要。


    算了，放一人出宫是放，放两人也是放，趁着凤印还在手中，就一併处理了吧。


    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回到内殿，当下写出放奴书，娟秀的字随着笔墨挥洒落于纸上，小荷在一旁看的面上发热，手心一片湿濡。


    笔停，姜芙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去取凤印来。」


    「是。」小荷忙取了凤印过来。


    姜芙抬头示意，「去盖上，等会儿拿了金叶子，收拾收拾行李，你们明日天亮便走吧。」


    你们？小荷盖好凤印，心中一颤，低头仔细看了眼纸上的字，小荷两个字赫然映入眼底。


    「娘娘，请娘娘修改懿旨，奴婢不走，奴婢走了您怎么办？」


    姜芙懒懒依在椅内，脸上透出疲色，「栖凤殿的宫女多着呢，不差你一个，走吧，你也知道本宫如今被陛下禁足，你跟着本宫只会受苦，出宫去看看吧，拿着那些金子为自己找个好夫婿，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岂不美哉。」


    小荷跪下，泪珠哗啦啦从脸上滑落，「不，奴婢不走，奴婢不嫁人，您与奴婢有恩，奴婢就是死也是您的人。娘娘若不要奴婢，那……那奴婢这就死在栖凤殿。」


    说完就要撞柱。


    姜芙皱眉挥袖。


    小荷只觉一股热浪袭来，生生被挡住脚步，动也动不得。


    姜芙掀开眼，无奈看向她，「你怎么比牛还犟，要死去宫外，别脏了本宫的地方。」


    小荷抽泣着喊道：「不去，奴婢偏要死在娘娘身边，哪怕化成鬼，奴婢也要守着娘娘。」


    姜芙按了按额角，收回内力，无力挥手，「真是不知好歹，以后你可不要后悔，去把你的名字划掉。」


    「是，多谢娘娘，奴婢永不后悔。」小荷又哭又笑跑向桌边，迫不及待拿笔划掉自己的名字。


    姜芙闭上眼，嫌弃道：「拿了东西赶紧走，没得在这儿碍眼。」


    小荷笑呵呵收起懿旨，开心道：「是，奴婢告退。」


    明日一早她就送小橘出宫，有了那些金叶子小橘定然不会再受苦，她也算没有了牵挂，不管娘娘最后结局如何，她都会陪着娘娘走到最后。


    长春宫内。


    姜芙走后施恆捂着头跌坐在地，俊冷的脸上满是痛苦，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响起，【你做的很对，女人就是贱，你对她越好，她越是不会珍惜，先晾她几日，她便会自动来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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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目内一片黑雾升腾，放下手，冷冷起身，一言不发往外走。


    对，他是一国之君，何必要讨好一个女子。


    「陛下？」福全忙跟上，面带疑惑，他怎么总觉得陛下怪怪的？


    走远的两人丝毫未看到外面倚着廊柱的男子，小五眉头上挑，眼底闪过不屑，太渊的手段是越来越不入流了。


    竟连摄魂咒这么卑劣的手段都用上了。


    不过也好，倒省了他不少麻烦。


    入局，才能破局。


    宫外，齐相府，了缘好奇打开第一个锦囊，等看懂上面的字后撇了撇嘴，「徒弟媳妇儿这是要做什么？」


    「不过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事，就帮她这一次吧。」


    第二日，京都城内忽然热闹起来，被陛下亲封的顾侯爷要在府中举办赏梅宴，各府的夫人们一早就起来准备收拾。


    别的不为，只因这顾侯爷的夫人可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皇后又宠冠后宫，她们定要藉机讨好才是。


    太阳高升，顾侯府外停满了马车，夫人小姐们被丫鬟扶着下了车，笑盈盈走向府内，红翠绿柳，奼紫嫣红热闹的很。


    「各位夫人里面请。」小厮领着夫人们入了大厅。


    因是顾侯夫人举办的赏梅宴，所以这次只有女子，未有男子。


    姜姝同母亲一起落落大大方从内堂出来，看着满室姝颜心情大好。


    姜姝扶着母亲站在正中，一手托着酒杯含笑道：「各位能来，我顾侯府当真是蓬荜生辉，这第一杯酒，我便先饮了，望各位夫人小姐们今日玩的愉快。」


    声落仰头一饮而尽。


    洒脱豪爽的模样看的在场所有人心生澎湃，当下齐声喊道：「顾侯夫人豪爽，我们也干了。」


    姜夫人看着大女儿如此满心欣慰，姝儿也长大了，都能独挡一面了呢。


    宴会自然少不了吟诗作对，小酌论情，一日下来，大家也算玩的尽兴。


    姜姝虽累，但觉得一切都值，能同她们交好，便能为芙儿多添一份助力，人脉越广，消息便越灵通，到时芙儿生产，她们也好布防。


    好不容易送走了最后一人，姜姝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正要转身回府，忽的被一道声音喊住。


    「阿弥陀佛，女施主留步。」


    姜姝疑惑转身，看着台阶下的胖和尚柔柔笑道：「大师可是要化缘？正好我府中今日办了宴会，留下不少没动的糕点吃食，您且等等，我这就让人多拿些来。」


    了缘嘴角抽了抽，沉声道：「善哉善哉，老衲并非来化缘，只见夫人面善，又见夫人乌云罩顶，心生不忍，这才想来提醒一番。」


    姜姝身旁丫鬟闻言眉头一皱，气恼喊道：「放肆，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家夫人好心给你吃食，你不要便罢，怎还出言咒骂。」


    姜姝面色不好，「好了，不过是个疯和尚，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回去吧。」


    说着转身便走。


    了缘嘆息一声，一脸悲怜，「可惜可惜，夫人心善却落到父母双亡的惨像，哎，天意啊。」


    姜姝一听心头火起，转身怒瞪下方和尚，「满口胡言，我父母身体健壮……」


    话未说完，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丫鬟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老夫人昏倒了。」


    第475章 离别


    姜姝惊骇瞪大眼，踉跄后退，「这怎么可能，娘刚刚还好好的，回去，快回去。」


    急匆匆往里走了两步，勐然转身目光灼灼看向和尚，「请大师入府一叙。」


    了缘眼皮跳了跳，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姜姝急匆匆小跑进府，看着躺在丫鬟怀中双目紧闭的母亲心生慌乱，「府医呢？府医怎么还没来？」


    一丫鬟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道：「府医……府医出府採买药材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姜姝眼中含泪，心疼揽住母亲，「那就去府外找大夫，快去啊。」


    「娘，你别吓我，呜呜……」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对了，大师，您刚说的话是何意？我娘这是怎么了？」


    希冀的目光落在门口的胖和尚身上。


    了缘闭目掐指算了算，片刻后皱眉嘆息道：「这位夫人生了两位好女儿，鸾凤和鸣，功德无量，可惜福分太大，她受不住吶，明日若不尽快离京，恐活不过三日，阿弥陀佛，女施主好自为之，老衲告辞。」


    说完转身便往院中走。


    姜姝闻言大惊，急声喊：「大师，请留步。」


    此时院中哪里有胖和尚的影子，只听一道缥缈怜悯的男声在院中迴响，


    「世间万物，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回到你们该呆的地方吧，盛极必衰，夫人心中已有答案。」


    「天啊，难道那和尚当真是神仙不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丫鬟瞪大眼不可思议喊道。


    姜姝抱着母亲呆呆坐在地上，喃喃念着，「盛极必衰，盛极必衰，是了，父亲功高震主，芙儿又位居中宫，顾翎承侯位，此番加起来可不就是盛极？」


    眼底满是慌乱，抱着母亲的手微微发抖，「走，必须走，京都不能再留了，欢儿，快去让老爷回来。」


    丫鬟欢儿忙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唤老爷。」


    顾侯府内一片杂乱，了缘拿着酒壶同叶儿并肩站在远处屋嵴上，望着下方小心问道：「毒丫头，你没将人毒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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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她是娘娘的亲生母亲，我要是敢下死手，娘娘还不得将我的皮给剥了去。安心吧，不过是些蒙汗药，睡上三天就好了。」


    了缘仰头灌下一口酒，咂咂嘴道：「真不知你家娘娘想的什么，好端端的一家团聚多好，非要想方设法的将人逼回荆州。」


    叶儿咬了咬唇，想到娘娘所受的， 面色难看，「还不是你那个好徒弟害的，娘娘不放心罢了，今日之事多谢，我走了。」


    娘娘被禁足，陛下现在阴晴不定，姜家人离京是最安全的。


    臭小子？了缘眉头一皱，这关臭小子什么事？


    他那徒弟可是个痴情种，当初为了姜芙可是差点连命都丢了。


    傍晚的余辉金灿灿洒在琉璃瓦上，胖和尚摇头轻笑，「管他呢，男男女女的情爱最是麻烦，有些人啊，就是身在居中不自知罢了。」


    随缘吧。


    说完仰头喝了一口酒飞身离开。


    另一边叶儿回到宫内，伏在姜芙耳畔小声禀告：「娘娘，成了，若无意外，明日姜夫人与顾侯夫人应该能离京。」


    姜芙翻动手中佛经，瞳孔颤了颤，勾唇笑道：「辛苦你了，小厨房里给你留了饭，去吃吧。」


    「是，奴婢告退。」


    姜芙放下佛经，动了动发麻的腿，换了个姿势半躺在躺椅上，青葱玉指不急不缓敲击扶手。


    快了，等母亲出了京都，她就可以毫无顾忌了。


    月亮踏着最后一丝天光爬上高空，天色暗下，栖凤殿内一片寂静。


    小荷今夜没当值，明日小橘就要离开，她想好好跟她道个别。


    这一晚，她睡在了小橘房内，同儿时那样，两姐妹躺在一个被窝里说着俏俏话。


    「胖橘，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小荷望着房顶横樑悠悠道。


    小橘塞了塞身后被角，不解问：「怎么好端端的说这个？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吗？」


    「傻，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还能保护你一辈子呀，你同我不一样，你有疼你的爹娘，当初入宫也是因为你爹你娘担心养不活你才不得已为之。小橘，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裹最亲的人。」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长得也不好看，谁会骗我，快睡吧，你天天跟在娘娘身边伺候够累了，明日还要早起呢。」小橘打了个哈欠，往小荷身边挤了挤，闭上眼笑眯眯抱住她喃喃道：「再说我还有你呢，你那么聪明，谁能骗的了咱们。」


    小荷嫌弃推开她，「你能长我身上不成？先别睡，我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嗯嗯，记住了，管家婆，快睡吧，唔……好睏啊……」小橘声音渐消，接着是酣长的唿吸声。


    小荷嘆息一声，为她塞了塞被角，担忧道：「你这样我如何能放心，只是宫外总比宫内安全，有你爹娘护着，应该不会有事。」


    她有预感，栖凤殿怕是要不安稳了。


    时间从来不等人，纵然再不舍，天还是会亮，分别终会到来。


    小荷起身，为小橘收拾好行李，又将金叶子缝在夹袄衣角，等一切收拾好才走到床边轻声喊道：「小橘，小橘快醒醒。」


    「天亮了？唔……好睏……让我再睡会儿成吗？」胖乎乎的身子动了动，小橘白胖的脸皱成一团，满是对起床的抗拒。


    小荷直起身，「娘娘刚赏了我一只鸡腿，你若不想吃，那我可就吃完了。」


    鸡腿？


    紧闭的双眼勐然睁开，小橘舔了舔唇角，看着床边的人笑呵呵道：「别，我起来还不成么。」


    小荷翻了个白眼，「吃货，赶紧起来跟我走，宫门要开了。」


    伸手拉起床上的人，手脚利索帮她穿上刚缝好的夹袄，外面又给她套了件外衫，「快点走，等会儿娘娘该起身了。」


    小橘迷迷煳煳被她拉着一路到了宫门口，手里被塞了个沉甸甸的包袱。


    「咱们来这干什么？」


    第477章 出宫


    小何摸了摸她泛凉的手，脱下披风为她繫上，小声道：「别问为什么，娘娘下了懿旨命你出宫，以后都不用再回来了。


    你身上夹袄里我给你缝了些金叶子，够你花一辈子的了，但记住，财不外露，若让人看到那些金叶子小心要了你的命。


    包括你爹你娘，不能说，知道吗？财帛动人心，我不在你身边，你以后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知道吗？」


    小橘心中慌乱，抓住小荷的手哭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我为何要出宫？要走咱们一起走，我离不开你。」


    「站好，哭什么？」小荷板着脸扶她站正，沉声道：「能提前出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娘娘心善，于咱们有大恩，我若走了这恩谁来报？小橘，出了宫就清净了，你家中还有疼你的爹娘等你回去，于我不同，走吧，不要回头，就当替我好好生活，等到二十六岁我出宫了还要靠你呢。」


    小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她推着一步一步往前走。


    到了宫门口，小荷从怀中取出懿旨递到守卫手中，淡声道：「娘娘懿旨，命她出宫回家。」


    「出宫？她？」守卫诧异看了两眼小橘，皱眉道：「还未到放适龄宫女出宫的时候啊，况且……她的年龄……」


    小荷俏脸生寒，板着脸冷声道：「怎么？你在质疑娘娘？懿旨已下，怎容你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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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卫心里一紧，见她生怒，当下笑道：「哪敢呀，姑娘可是娘娘身边的红人，有您在这懿旨也做不得假不是？兄弟们，开门，放行。」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小荷含笑推了推小橘，「去吧，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记住我的话，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小橘抽泣着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当跨出宫门后，身后朱红色大门轰然关上。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门后规矩重重，门外人声鼎沸满是烟火气。


    小橘心里像是缺一块，空荡荡的难受的紧。


    抱着包袱靠在墙上哭了会儿，忽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二丫头？当家的，快看吶，真的是二丫头，送信的没诓咱们，二丫头当真是出来了。太好了，快把驴车赶过去。」


    小橘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去，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的毛驴，正吃力拉着一辆破旧的木板车往这边走来。


    当看清车上的人，她惊讶瞪大了眼，「娘？爹？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她家在京城外三十里处的一个小村落里，偏远的很，爹娘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车上的妇人等不及车停便跳了下去，冲到小橘身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高兴喊道：「娘的乖女儿，原来送信的人说的真的，你真的被娘娘特许出宫了。快让娘看看，这几年在宫中有没受罪。」


    眼前的女儿养的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庆。


    妇人越看心里越喜欢，拉着小橘的手笑的合不拢嘴，「好，好，我闺女有本事，能养这么好，定然受主子看重。」


    小橘擦了擦眼，闷闷不乐道：「娘，有本事的是小荷，若不是她，我早死了。」


    妇人脸上笑意收敛，皱眉往她身后看了看，「小荷呢？怎么就你自己出来了？」


    小橘抱着包袱低下头，豆大的眼珠一颗接着一颗掉落，「小荷没出来，她把机会让给了我，呜呜……娘，我好没用，做什么都要让小荷护着，娘娘分明是奖赏小荷的，她最后……最后却把机会给了我呜呜……」


    妇人眼眶泛红，呆呆看向身后的男人，「这咋办啊，咱们回去可如何同小荷娘交代啊。」


    说好的两个孩子同进同退，却没想到最后只有二丫头出来了。


    马车上的汉子嘆息一声，「先上来吧，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路上咱们再细说。」


    「说的是，闺女，来，咱们先上车。」妇人拉着小橘坐上驴车。


    小橘一屁股坐上，毛驴后退一步，前蹄扬起差点没翻车。


    她红了脸，谄谄道：「要不我下去走吧，太重了，它好像驮不动。」


    小橘爹娘尴尬笑了笑，赶紧下车，纷纷道：「不用，闺女你好好坐着，娘走着就成，我同你爹做惯了活，走一会儿没啥。」


    「对，你娘说的对，你快坐好，我们坐了那么久，早就累了，正好走会儿活动活动筋骨。」


    小橘被按着坐在车上，红着眼看着比自己小了一半的娘，心里暖烘烘的。


    毛驴埋头艰难往前走，路上小橘将宫中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夫妻俩。


    小橘娘听后感嘆，「这恩咱们记下了。」


    小橘爹点头，「对，这可是大恩，必须得报。日后凡是娘娘与小荷有需要的地方，咱们一家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帮。」


    小橘点头，「恩，都听爹娘的。」


    一家三口说着走着，太阳渐渐升起，商贩们开始摆摊叫卖，一路上小橘娘看的眼都花了。


    只可惜太穷，只能眼睁睁看着摸都不敢摸。


    小橘咬唇，偷偷按了按夹袄里的金叶子，心里满是纠结，钱的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娘？


    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听小荷的，若说这世上谁不会害她，那就是小荷。


    爹娘虽然也好，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人心难测，她确实需要防着点。


    驴车路过顾侯府，小橘侧头看了眼，「娘，您快看，这是顾侯府，先前我出宫过一次，认得这里，现在顾侯府里的当家主母便是娘娘的亲姐姐呢。」


    「是吗？真气派啊。」小橘娘探头往里看了几眼，禁不住赞嘆，「瞧瞧那门口的石狮子，可真威武，还有院子里的影壁可真好看啊。」


    正看着，一辆辆马车从府中出来，行色匆匆往城门的方向去。


    小橘看的疑惑，「奇怪，怎么都走了？」


    「行了，别看了，门都关上了，多看几眼还能住进去不成？走了，走了，等到家估计天都黑了。」橘子爹催促道。


    小毛驴继续吭哧吭哧的往前走，小橘托着下巴想了又想，还是想不清楚不对劲的地方，嘟起嘴闷闷道：「要是小荷在就好了。」


    她那么聪明，一定能看出什么。


    宫内，小荷鼻子一痒，忙掩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吸了吸鼻子，自言自语道：「小橘该不会在念叨我吧？算算时间，王叔王婶该到了才是。」


    第478章 心伤


    「小荷，娘娘喊你进去。」远处一宫女朗声喊道。


    小荷转身疾步往殿内走，「好，我这就来。」


    掀开珠帘，她含笑走向床边，小心扶起姜芙，柔声道：「娘娘，奴婢伺候您起来。」


    姜芙就着她的手小心起身，看了眼她的神色笑问：「小橘走了？」


    「是，奴婢把她送到宫门口，算时间她爹娘应该来了。」小荷轻轻为她披上厚厚的外袍，边系扣子边道：「小橘性子太单纯，不适合在宫里，我总有看不住的时候，她那病又如此特殊，稍稍受点伤都能要了她的命，奴婢思来想去，还是回家稳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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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1页

    「你啊，同她一起出宫不是更好，也省的你日日挂念着。」姜芙穿上鞋，看了眼窗外，忽然自言自语道：「天亮了，她们应该走了吧，叶儿可回来了？」


    小荷皱眉想了想，「说起叶儿，她昨日晚膳时便回来了，奴婢见她还未进屋，便又被一个小太监喊了去，天亮时奴婢特意去她房中看了眼，被子叠的整齐想来是一夜未归。」


    姜芙皱眉，面色不太好，「等她回来让她来见本宫。」


    一夜未归，别是出什么事了。


    心不在焉的用了早膳，又被小荷扶着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便回小佛堂抄写经书。


    说好了为民祈福，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想到那日施恆的模样，心尖如针扎似的生疼，红唇勾起，轻嘲笑道：「也好，倒也断了我的几缕妄念。」


    近日梦境越来越长，她看到了很多东西，却唯独那个挡在自己身前喊自己姑姑的男子始终看不清楚。


    原来，这一世是她与施恆的第三世相遇。


    前两世均以悲剧收场，无一例外，皆是她死，他活。


    呵，多么讽刺。


    第一世，她是神，他是人。


    人神相恋，天帝大怒，便让太渊抽了她仙骨，绑在诛仙台被雷噼了七七四十九日，她撑着一口气想再看一眼施恆。


    没想到却只等来族人打上天庭，最后落得万箭穿心，魂飞魄散的下场。


    第二世，她是他的皇后，却因为胆小怯弱，最后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皇儿。


    「噗！」


    姜芙捂着心口，一口血喷出， 面如白纸。


    柳眉微皱，看了眼抄了一半的宣纸上殷红的血，抬手撕下，「又白抄了。」


    若无其事擦了擦唇角血迹，抬笔继续抄写。


    控制自己努力不去回想。


    往事如云烟，也许梦境并不完整，她又何必自寻烦恼。


    娟秀的字迹一点一点落于纸上，她从白日一直抄到落日，看着四周一张又一张写满字体的宣纸，淡然起身，清眸明亮带着豁然开朗的笑。


    情爱先放一边，接下来该算算她与天帝和太渊之间的帐了。


    打开门，正对上两双担忧的眼睛，姜芙挑眉，「叶儿回来了。」


    叶儿面上一红，忙跪地请罪，「奴婢擅离职守，请娘娘惩罚。」


    「起来吧，本宫若真惩戒了你，明日霍大人与无休道长怕是要打上门来了。」姜芙抬脚走出佛堂。


    站在院中望着夜空中缺了大半的残月，悠悠问：「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叶儿起身，站在姜芙身后恭敬道：「回娘娘，姜家人已经于今日清晨出城了，顾小侯爷也一大早同陛下请了旨，护送老夫人回荆州。」


    「他准了？」姜芙眸光微颤。


    「是，陛下见都没见顾小侯爷，只让福全传了话。」叶儿犹豫了会儿，抬头看向姜芙，小心劝道：「娘娘，陛下还是心疼您的，要不咱们过几日服个软？再过两个月小皇子就要出生了，你这般与陛下拧着，奴婢怕到了生产那日被一些小人钻了空子。」


    姜芙转身，看向一脸疑惑的小荷，淡声问：「小荷，你怎么看？」


    小荷抓了抓脑袋，想了会儿道：「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娘娘不开心，娘娘若不想见那人，咱们就不见。」


    「放肆，小荷你可知自己再说什么？这宫中哪个人不仰仗陛下活着？硬碰硬最后伤到的只会是咱们，娘娘如今不同往日，更是受不得一丝苦，现在那些宫人还在观望，自然不敢对栖凤殿做些什么，若时日长了，陛下仍不来呢？」


    小荷咬了咬唇，「他们还敢欺辱主子不成？皇宫若容不下咱们，大不了……大不了咱们出宫去，奴婢就是拼了命，也绝不会让娘娘受半分委屈。」


    叶儿气的面色发青，指着小荷抖着声骂道：「你……你真是大逆不道！」


    姜芙诧异挑眉，小荷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勾了勾唇角，转身看向北方，施恆，我若离开，你会心痛吗？


    「好了，回去睡吧，以后的事以后自有分晓，用不着你们如此争吵。叶儿，本宫不希望你将栖凤殿的事告诉第四个人知晓，你可能做到？」


    最后一句声音冷沉满是压迫。


    叶儿忙跪地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叶儿自从入了栖凤殿便是娘娘的人，若敢有二心，便让叶儿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吧，本宫乏了，你们也忙了一天，都回去休息吧，今夜不用你们守夜。」


    姜芙抬脚往内殿走，第一日了，五日后母亲与姐姐定能到达荆州，再忍忍吧。


    云捲云舒，就这么平静的过了三日，栖凤殿的宫人渐渐察觉出不对来，个个面带惊惧。


    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来了，娘娘也从未踏出过栖凤殿一步，难道娘娘失宠了？


    在这宫中，失宠比从未受宠还要可怕。


    后宫那些嫔妃虽平日看似和气，内里不知有多嫉恨娘娘。


    若娘娘不再受陛下保护，那些嫔妃们岂不……


    若皇后娘娘倒了，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下场只会更悽惨。


    姜芙一早醒来就察觉气氛不对，扫了眼四周宫人如丧考批的脸心里瞭然，靠在床头淡声道：「小荷，栖凤殿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把她们都遣散了吧，原来在哪任职，现在就还去哪，人太多，本宫看了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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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2页

    「是。」小荷带着一众宫人出去，又让人喊了其他人过来，不一会儿院子里站的满满当当。


    第479章 中邪


    小荷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道：


    「娘娘喜静，现命你们返回原处当差，都收拾行李去吧。」


    院子里，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这时候离开，虽然显得他们薄情寡义了些，但识时务者为俊杰。


    以目前的情况看，离开是最稳妥的，能活着谁又想死不是。


    宫人们纷纷朝内殿行了一礼，齐声喊道：「奴婢（奴才）拜别娘娘。」


    小荷冷笑一声转身回去，关上门不去看外面那些势利眼。


    姜芙静静坐在梳妆檯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听着外面宫人离去的声音，心中静如止水。


    走吧，省的白白将命搭进来。


    叶儿气不过，愤愤不平道：「娘娘，就这么放他们走太便宜他们了，奴婢出去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去。」


    一个个全是些忘恩负义的，娘娘受宠时迫不及待挤进来，娘娘失宠了，竟又跑的比什么都快。


    「站住，该走的留不住，让她们走吧。」姜芙起身走出内殿，院子里已经没了人，空荡荡的分外寂静。


    叶儿还要再说，小荷忙拉了拉她小声道：「你少说几句，娘娘自有打算。」


    姜芙勾唇，眸中闪过精光，「去将门关上，从现在起，谁来都不见，本宫要潜心为民祈福了。」


    「是。」


    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一道道探视的视线。


    宫内流言四起，人心浮动。


    下人们一向看人下菜碟，御膳房内的小太监做起栖凤殿的膳食来略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等到早膳送来，姜芙看着桌上的一片绿色，面无表情坐下，「你们俩一起坐下陪本宫用膳。」


    叶儿看着一桌子素菜，眼里似要冒出火来，「他们太过分了，菜这么素，连点荤腥都没有，这让娘娘怎么吃？奴婢找他们算帐去。」


    几天没打，那些人是要造反啊。


    说着气沖沖就要出去。


    姜芙夹了一筷子菜，淡声道：「去吧，出去了就不要回来。」


    「娘娘？」叶儿脚步顿住，不甘喊道。


    「坐下，吃饭。」姜芙淡定喝了口白粥，又夹了一筷子菜，「本宫能吃，你们就吃不得？若受不了，你就禀明陛下，将你调回去。」


    叶儿眼底尽是委屈，咬了咬唇气唿唿坐下，「奴婢才不走，吃饭就吃饭，娘娘别想赶奴婢走。」


    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拉饭菜，低垂的眸底满是冷意，御膳房，等着。


    得了机会她定毒杀了那些小人。


    小荷含笑为她添了碗白粥，柔声道：「放心吧，娘娘诓你呢，你若心疼娘娘吃不好，等会你就出去打些野味来，咱们有小厨房，自己做，吃着更放心些。」


    叶儿闻言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娘娘就交给你了，等会吃完饭我就出去。」


    有她在，定然不会让娘娘受半分委屈。


    姜芙扫了她们一眼，慢条斯理吃着并未出声。


    随便吧，左右不过几日，饿不着就行。


    叶儿吃的狼吞虎咽，寡淡的青菜竟让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反观另一边，养心殿内空气冷凝，宫人们人人自危站在两侧，紧咬牙关不敢出声。


    福全苦着脸看了看桌上冷掉的饭菜，又偷偷看了眼面色发黑的施恆，心里满是担忧，这都第二日了，陛下自从从长春宫出来后就不吃不喝，长此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住啊。


    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小声道：「陛下，菜凉了，奴才让他们去热热吧。」


    施恆靠在椅内，面色发青，眼神游离，唇下满是胡茬，散发着沉闷之气。


    福全喊了声没人应，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轻声道：「去将饭菜热一下。」


    「不用热了，撤了吧。」冷冽沙哑的男声忽然响起，施恆抬头，眼里血丝密布。


    「她在干什么？」


    她？福全不用想就知道这个她是谁，捏了捏手小心道：「娘娘一直在栖凤殿内，从未出来过。」


    施恆冷笑，面色黑沉，「她倒是沉得住气。」


    福全眼珠转了转忙道：「今日栖凤殿内倒是有些异动，据说娘娘将宫内的宫女太监全都遣散出来，还特批了一个小宫女出宫。」


    遣散宫人？施恆瞳孔紧缩，她想做什么？用苦肉计？


    还是要断绝与自己的一切联繫？


    心中怒气翻涌，眼中黑雾飘荡，心底那道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当然是想与你断绝关系了，那些宫女和太监全是你亲手挑选的，姜芙不信任呢。】


    施恆大手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冷声命令，「既然她如此不识好歹，福全，你亲自去一趟收了凤印。」


    「啊？陛下……这……这……没了凤印，娘娘怕是会被人看轻呀。」福全担忧劝道。


    陛下这是怎么了，怎会对娘娘忽然态度大变？


    施恆头痛欲裂，眼前发黑。闭上眼，烦躁喊道：「滚，再啰嗦，朕杀了你。」


    福全面色一白，不敢多言，只好跪地恭敬道：「是，奴才遵旨。」


    起身看了眼施恆嘆息摇头离去。


    乱了，真是乱了，陛下怎么看着像中邪了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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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3页

    走出养心殿，福全站在岔路口，一脸纠结，往左是栖凤殿，往右是长春宫。


    小五公子便在长春宫内，陛下如此异常，找他瞧瞧最为合适。


    身后的小太监等了会儿见他不走，小声问道：「公公，怎么不走了？」


    福全咬了咬牙，转身往右走，「杂家有件重要的东西落在长春宫了，得赶紧取了，栖凤殿等会儿再去不迟。」


    几个小太监慌忙跟上，眼底疑惑更浓，什么东西比陛下的圣旨还重要？


    不过好在陛下没有说明何时取回凤印，晚上一刻也无妨。


    福全走的匆忙，不一会儿便到了长春宫。


    看着紧闭的宫门，他沉着脸道：「去叫门。」


    「是。」


    小太监快步跑上前，扣动铜环，朗声喊道：「有人在吗？福公公来了，快开门。」


    声落，门内响起一道尖细的男声，「陛下有令，不许任何人入内，各位请回吧。」


    小太监看向福全，无措道：「公公，这怎么办？」


    福全嘆息，亲自上前朗声喊道：「杂家有要事要见五公子，还请通传一声。」


    第480章 福祸相依


    门内静了会儿，接着响起一阵脚步声匆匆走开，过了会儿那人回来，躲在门后道：「公子说了，福祸相依，一切皆有定数，让您不必太过担忧。」


    福祸相依？


    福全愣住，难不成五公子已经知道了？


    「公公？公公？咱们还进去吗？」小太监好奇问。


    福全倏地转身，面色冷沉，「去栖凤殿。」


    事已至此，唯有听五公子的。


    一行人匆匆向栖凤殿走去，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福全步伐慢下，心情沉重，希望娘娘能撑住啊。


    「去叫门吧。」


    小太监点头，轻轻抠响门环，朗声喊道：「圣旨到，里面的快些开门。」


    尖锐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入大殿。


    姜芙放下筷子，神色如常，淡声道：「小荷，去开门。」


    小荷面带喜色起身，高兴道：「是，奴婢就知道陛下放不下娘娘，这不就来了吗。」


    叶儿含笑点头，取出帕子为姜芙擦了擦手，小心扶起她笑道：「那些宫人刚走，圣旨就来了，想必陛下心疼娘娘不忍娘娘受苦呢，这下他们该悔断肠子了。」


    姜芙起身走向院子，眸光微闪，嘆息道：「也许，未必是好事呢。」


    命轨中註定她会惨死栖凤殿，如今的一切不过是顺应天命，只不过被她提早了些。


    凭施恆的性子，不会这么快服软的。


    大门吱呀被打开，福全面色凝重走来，躬身行了一礼道：「奴才见过娘娘，娘娘金安。」


    姜芙心中一动，唇角挂起一抹讽笑，果真啊，被她猜中了呢。


    「不必多礼，福公公宣纸吧。」


    福全悄悄看了眼姜芙神色，眼露担忧，小心提醒：「娘娘，您可得放宽心吶，您还有小皇子呢。」


    姜芙挑眉，「放心吧，本宫撑的住。」


    叶儿扶着姜芙，皱眉急声问：「快说正事，陛下怎么说？可是要解了娘娘禁足？」


    福全嘆息，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陛下……陛下让奴才来取回凤印。」


    声落，全场寂静，叶儿不可思议瞪大眼，取回凤印？这是什么意思？陛下这是连娘娘最后一丝脸面都不顾了啊。


    小荷双眼泛红，心疼看向姜芙，「娘娘……」


    寒风在栖凤殿上空唿啸，枯叶被卷的翻飞，姜芙握了握泛凉的指尖，淡淡道：「叶儿，去将凤印取来。」


    「娘娘……」叶儿气红了眼，没了凤印，娘娘还如何在这宫中立足啊。


    「去取。」姜芙声音加重，眸光发冷，「他要本宫给就是，抗旨可是要被砍头的。」


    叶儿咬破了唇，愤恨瞪了福全一眼甩袖离开。


    不一会儿捧了个做工精美的木盒出来，闷闷不乐塞到福全手中，「给你，拿去，以后不要再来了。」


    福全抱着木盒犹如抱了千斤，头上冷汗直冒，陛下对娘娘有多在乎他比别人更清楚，分明陛下已经后悔了，可今日不知怎么忽然性情大变，又做出了此等伤人的事。


    仔细打量姜芙脸色，忍不住担忧道：「娘娘，陛下他……」


    非议陛下乃大逆不道，中邪两字生生被他吞了回去，犹豫了会儿，又道：「娘娘，陛下不愿伤您，夫妻哪有隔夜仇，那日是陛下喝醉了，您大人大量，莫要与陛下计较，改日服个软，陛下这气不就消了么。」


    醉了？姜芙闭眼挥手，「你走吧，本宫心里有数。」


    尽管有预感，心里却还是如针扎似的疼，一股凉意从脚底传来，遍布全身。


    从不惧冷的她，竟手脚冰凉了。


    「是，奴才告退，娘娘您保重。」


    福全福了福身，领着人离开。


    大门关上，院内一片寂静，没了宫人清扫，枯叶在青砖地上随风翻滚，花叶凋零，一片萧瑟。


    小荷与叶儿一左一右小心扶着她，满面担忧。


    「娘娘，您手凉了，咱们回去吧。」


    「是啊，天越来越冷了，外面风大，娘娘您身子重，万不能受凉呢。」


    姜芙眨眨眼，掩下眼中酸涩，面无表情的木木道：「嗯，回去吧，本宫无事，你们不用紧张。」


    该来的总会来，躲不过，逃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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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4页

    情之一字当真害人不浅，沾染了，管你是佛是神均会被拉入无尽深渊，不得超生。


    施恆，你当真凉薄吗？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难道三世纠缠，只有她一人痴心相付？


    三人相扶着走入内殿，关上门，叶儿道：「今日太冷了，娘娘您先坐下歇歇，奴婢这就将碳盆点上。」


    自从入冬，栖凤殿内的碳火便未断过，只是今日的碳送的比往日迟了许多，她领回来还没来得及填上，炭盆里的都燃烬了。


    哪知刚点上，一股刺鼻的青烟升起，叶儿掩鼻咳嗽起来，气恼骂道：「该死的狗奴才，竟在金丝炭里添了劣等货，奴婢找他们去。」


    小荷忙拎着水壶将火灭了，皱眉道：「今时不同往日，宫中不乏这些踩高捧低的，你去将碳换了，稍微教训一顿就行了，万不能闹出人命，不然可没人护得住你。」


    叶儿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放心吧，教训人我最在行，你在这儿好好守着娘娘，我等会儿就回来。」


    说完拎起碳匆匆跑了出去。


    姜芙心里疲累，躺在躺椅上闭上眼，不想听，也不想管。


    随便吧，左右她也不觉得冷。


    那边福全却不好过。


    他小心翼翼将凤印放在施恆手边，只觉周身空气冷凝，高座上的男子眸色更加凶戾。


    他嘴角抽了抽，小心道：「陛下，凤印已经取回。」


    施恆看着熟悉的红木盒子，心口抽疼，「她怎么说？」


    第481章 摄魂


    福全小心后退一步，斟酌再三小心道：「娘娘没说什么，只是面色瞧着不大好。要不奴才让黄太医去瞧瞧？」


    面色不好，施恆眼底闪过担忧，关心的话还未出口，眼中黑雾闪过，那道惑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凤印是权利的象徵，没了它，姜芙当然心痛，施恆，她爱的是你，还是权势？若有一日是施璟做了皇帝，姜芙还会嫁给你吗？】


    会嫁给他吗？


    没有皇位，他就是人人厌弃的怪物，母后都不喜他，宫人们欺辱他。


    如此卑微噁心的自己芙儿又怎么会看上。


    怒火在心中翻涌，刚刚升起的怜惜被压下，剩下的唯有怒意。


    挥袖扫落案上所有物品，如疯子般怒吼，「滚，都滚，喊什么太医，只要没死就不要在朕面前提她。」


    【对，就是这样，女人都是犯贱，最会用苦肉计，不必管她，等到熬不住了，她自会想法子来求你。】


    【施恆，你是帝王，何必为了一个女子委屈自己。】


    声音不断在他脑海中迴响，施恆痛苦抱着头低吼，面目狰狞如困兽般挣扎。


    福全吓的面色发白，手足无措站在一旁，心道陛下果真是中邪了。


    宫人们吓得慌忙退下，宽阔的大殿内时不时响起施恆痛苦的嘶鸣声。


    福全担忧站在门边欲言又止。


    五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陛下最近头疼的愈加频繁了，每次提到娘娘都跟变了个人似得，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砰！」一声巨响。


    厚重的御案被掀翻，奏摺笔墨洒了一地。


    施恆髮丝凌乱散下，气息粗喘，白皙的脸上泛着青色，他摇摇晃晃站在原地呆愣了会儿，闭目跌坐在椅内。


    修长的手按压胀痛的额角，半晌后，睁开眼看向周遭散乱的一切，眼底闪过茫然，心底空荡荡的，好似有段极为重要的记忆正在抽离。


    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自己因何发怒。


    余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地上歪斜的红木盒上，剑眉紧皱，起身一步一步走上前，缓缓蹲下捡起。


    等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心尖抽疼。


    凤印？


    「福全，它怎么在这儿。」


    福全身子晃了晃，头上冷汗滑下，陛下这又怎么了？


    喉头滚动，忍着心中惶恐，小心翼翼试探的问：「您忘了？」


    「忘？」施恆努力回想，凤印本该在芙儿手中，怎么会到了养心殿？


    「芙儿……芙儿……嘶……」头上再次传来一阵刺骨的疼，施恆面色惨白，眼前一阵虚晃。


    他怎么了？为何一想到芙儿他便头疼欲裂。


    高大的身子晃了晃，额上青筋暴起，面上满是痛苦。


    福全见了心疼喊道：「陛下，别想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您就是太累了，等您好好睡一觉，睡足了就能想起来了。」


    累了？施恆恍恍惚惚道，「朕是累了，你说的对，朕得好好睡一觉。」


    说着转身摇摇晃晃朝内殿走去，无人看到在他脑后一道金光一闪即逝。


    施恆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一睡就是五日，当他再醒来，天都变了。


    长春宫内，雾瞳（小五）站在施璟床前，掐指算了算，忽的神神叨叨说道：「时机快到了。」


    苍朮取下施璟手腕上最后一根银针，闻言翻了白眼，「什么时机快到了，你总说主子没事，可这么久了，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雾瞳（小五）勾唇，揉了揉她发顶，宠溺笑道：「是他醒的时机要到了。」


    「真的？」苍朮眼中冒出精光，抓住他的手开心笑了起来，「你可别骗我。」


    「不骗，五日后他必醒，好了，你忙了这么久也累了，该回去休息了。」雾瞳拥着她往偏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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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5页

    她幼年时受了太多苦，身子早已亏空，所以才比同龄人娇小许多，若不好好调养，寿命恐会缩短。


    人与神，天差地别，神有无尽的生命，而人，却只有短短几十年。


    扶着苍朮的手渐渐收紧，蓝眸闪过幽光，几十年哪里够，他想同她一起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相伴，必须想法子延长她的寿命。


    命轨，便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将苍儿的名字从命轨中划出，苍儿便会超脱在三界之外，寿与天齐。


    只是命轨歷来只归天帝所控，旁人接触不得。


    得到它的唯一方法，便是杀了天帝，成为下一个天帝。


    「呀，好痛，你那么用力干什么？」苍朮痛唿出声，一把拍掉肩上的爪子，皱起小脸，兇巴巴道：「今天不准上床，你睡外面。」


    雾瞳：「……」


    看了眼自己犯错的手，皱眉道：「抱歉，要不你打回来？」


    苍朮嘴角抽抽，迳自往外走，「身上硬的像块石头，我打你疼的还是我自己，当我傻啊，总之今晚你不许回房，自己找地方睡去。」


    拂晓姐姐说的对，男女有别，小五现在可厉害了，她再不能将他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小怪物了。


    雾瞳眸中含笑静静看着女子灵巧的背影，转身看向身后，喃喃道：「看在你对苍儿有恩的份上，我要不要再帮你一把呢？」


    要不……送个皇位给他玩玩？


    云捲云舒，时光荏苒，眨眼便到了五日后。


    因施恆沉睡，国家大事再次落在齐子骞身上，这几日他忙的团团转，每到下朝便到养心殿去看施恆。


    只是几日过去，他仍未有醒来的迹象。


    夜色降临，齐子骞如往日一般探望施恆。


    福全满面愁苦，忐忑不安站在床边，担忧道：「齐相，这可怎么好，陛下总这么睡着也不是法子呀。」


    齐子骞按了按胀痛的额角，「太医怎么说？」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来了，谁都看不出毛病，只说陛下是睡了，身子无恙。」福全忧心忡忡，哪个正常人能一睡好几日？


    齐子骞看着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人，皱眉问：「睡之前他可有异样？」


    「异样？」福全愣了愣，面带纠结，过了会儿才吞吞吐吐道：「陛下睡前是有些不对劲，有件事奴才不知该说不该说。」


    齐子骞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快说，本相恕你无罪。」


    福全看了眼四周，干咳一声，朗声命令，「你们都退下。」


    「是。」宫人们行了一礼，缓缓退到门外。


    看着关上的大门，福全长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先前陛下总喊头疼，之后便性情大变，命奴才收回皇后娘娘的凤印。见到凤印后，陛下头就更疼了，发了一通火后，陛下竟忘了一些事……」


    声落，他小心翼翼看向齐子骞，试探着问道：「依齐相看，陛下这可像中邪了？」


    第482章 火光


    「收回凤印？他可真是疯了。」齐子骞面色难看，后宫中那些宫人个个看人下菜碟，若只是禁足那些人还不敢如何，但没了凤印，皇后便像折了翅的凤凰，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便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復。


    福全嘆口气，「可不是吗，娘娘马上就要临产了，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


    这几日他暗中清理了不少小杂碎，若不然栖凤殿现在不知变成什么样了。


    「那些人真以为娘娘真的被陛下捨弃了，手段浅显的各个上不了台面，竟敢从吃食碳火上下手。」福全想起便气，全是一群蠢货。


    他们就不怕等陛下好了，找他们秋后算帐。


    齐子骞眸中闪过冷光，「查查谁的主意，你秘密处理了就是，施恆的事看来要找师父才行。」


    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震天的唿喊声，「不好了，走水了，栖凤殿走水了，快救火啊！」


    「水，快提水来，皇后娘娘还在里面。」


    齐子骞面色大变，慌忙走出养心殿，抬头只见漆黑的夜幕中火光汹涌，燃烧的火焰将天都点亮了。


    宫人们慌忙奔走，一桶桶水泼向火源。


    奈何火势太大，这些水无异于杯水车薪，大火燃了三天三夜，三日后，栖凤殿已经成了废墟。


    宫人们提着木桶呆呆傻傻看着眼前一幕，心中无不在想，那位绝代风华的女子就这么死在了火海里？


    齐子骞身子晃了晃，心头髮凉，完了……施恆若知道怕真的要发疯吶！


    「找，快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都去找！」好听的男声颤抖裹着恐惧。


    福全无力坐在地上，看着漆黑的废墟眼眶泛红，娘娘死了？


    「不，不可能，小皇子即将出世，娘娘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更何况娘娘武功高强，又怎么可能轻易被害。


    找，必须找，慌乱起身，不顾脏乱一头扑向废墟，心中不住想着，若是找不到便是好事，说明娘娘逃出去了。


    只是往往事不遂人意，宫人们扒开被烧的黑漆漆的横樑，三具被烧的漆黑的骷髅蜷缩着抱在一起。


    尸骨烧的干枯漆黑，早已看不出是谁，唯有……中间那位女子头顶上方，一只被烧的几乎变形的金凤钗明晃晃的映入众人眼中。


    全场寂静，所有人心中已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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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6页

    那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凤钗，日日被戴在头上……


    齐子骞顺着众人视线，一步一步走去，目光同样落在那支凤钗上。


    闭目压下心中悲痛，冷声命令：「查，走水缘由。」


    无法想像，若施恆知道会如何。


    栖凤殿走水是大事，大理寺已经接管，一日后，霍庭面色青紫，双目泛红来到养心殿，「死因已经查明，三人确实死于大火，从明面上看，小厨房的灶火未灭尽才导致了这场大火。」


    齐子骞放下奏摺，担忧看了眼身后内室，小声道：「你同我到外面去说。」


    霍庭看向他身后，通红的眼底划过冷嘲，「为何不能在这儿说，栖凤殿大火，娘娘、叶儿、小荷三人均死，这是事实，他就算听到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将化作枯骨的三人救活吗？」


    他从未想过那个泼辣的毒女竟然会死在一场大火中。


    但是他命仵作验了尸骨，骨龄身高，以及娘娘腹中的孩子，结果均证明三具尸首确实是她们。


    只是她明明会武，遇到大火为何不逃？


    是火太大，逃不出？还是不想逃？


    霍庭心痛如刀绞，面色更加阴冷，若说娘娘心如死灰倒还说的过去，叶儿那样的人绝不可能。


    也许……事情并不像看到的那么简单。


    更或者，娘娘并未死，只是利用火遁逃出了宫，垂眸掩下眼中神色，心底对施恆有了怨怼。


    抿嘴将最后的猜测埋藏起来。


    齐子骞闻言面色大变，惊怒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疯的是他，若不是他禁足皇后，收回凤印，那些宫人又怎么会离开，那么多事务只靠两个小宫女做，有疏忽在所难免，就算是不失火，等到娘娘生产时也是一桩生死劫。」霍庭面色冰冷，眼中怨气如何都掩饰不住。


    齐子骞气的浑身发抖，指了指他，气道：「行，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属意叶儿，她死了你自然心痛，我理解你。这件事交给张默，你不要管了，从今日起你回府休息，什么时候心情平復了什么时候再来上朝。」


    霍庭面无表情抱拳，「臣求之不得。」


    转身走的好不留恋，齐子骞无力坐下，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苦笑，这皇位当真不是人坐的，天天睡不好吃不安，长久下来不疯才怪。


    忽的身后响起一阵闷响。


    他疑惑转身，一看下面色发白，忙起身走上前，担忧问：「施恆，你醒了？」


    明黄色床幔浮动，里面的人缓缓起身，冷戾的目光直直看向齐子骞，施恆面无表情问：「谁死了？」


    齐子骞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吞吞吐吐道：「你……你都听到了？」


    「朕问你，谁死了？」施恆声音低沉暗哑满是暴戾。


    齐子骞喉结滚动，缓缓后退，心虚道：「没……没谁，对了，你睡了这么久，身子定然不爽利，我去帮你喊太医去。」


    声落一熘烟跑了出去，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开玩笑，逃命呢，不快就等着被分尸吧。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施恆凤眸冷戾，脑海中一片空白，始终想不起睡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坐在床沿，揉了揉眉心，冷声喊道：「福全。」


    门外，福全擦了擦头上冷汗，暗自嘟囔，怪不得齐相跑那么快，合着逃命去了。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福。」


    「起来，宫中发生何事？如实说。」施恆面色冷俊，薄唇紧抿裹着薄怒。


    想起刚刚听到的只言片语，心头只觉空的难受。


    福全跪在地上，面色发白，「回陛下，您昏睡后宫中一切如常，哪知……哪知前三日娘娘宫中忽然着了大火，宫人们救了三天三夜才堪堪防止火势没有蔓延，只是……只是……」


    第483章 施恆甦醒


    施恆掌心颤抖，面色发青，怒问：「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栖凤殿被烧成了废墟，娘娘三人全死了。」福全闭眼视死如归说道。


    「噗……」一口鲜血喷出，施恆面如金纸，死了？芙儿死了？


    心如被万箭穿透，冷静不在，双目茫然，踉跄起身，毫不在意擦了擦嘴角血泽，「朕不信她会死，她在哪？」


    他要去找她，不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


    福全担忧抬头，「请陛下保重龙体，娘娘尸身现在栖凤殿旁的……」


    话未说完，只见一道明黄色身影化作残影消失在养心殿。


    福全眉头紧皱，心下更加担忧，陛下状态实在不好，若见了娘娘那般模样如何能受的住。


    造化弄人啊，好好的一对璧人怎么就天人永隔了呢。


    大步跟上，沉声提醒身旁的宫人，「等会儿记得躲远些，若出了事，别说杂家没救你们。」


    「是，多谢公公提醒。」小太监们面色凝重，低声应道。


    陛下喜怒不定，又生性嗜杀，往日有娘娘在，陛下收敛了许多，现如今娘娘没了，陛下势必要大开杀戒，最先遭难的便是他们这些近前伺候的宫人。


    一行人匆匆来到栖凤殿，只见那道高大的身影正呆呆看着被烧的漆黑的废墟，指尖血珠一滴滴落下，混在灰烬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点湿濡。


    福全挥手，示意身后的宫人停下。


    此时陛下心情不好，谁上谁死，保险起见他们还是远远跟着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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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远远站着。


    从天亮到天黑，几个时辰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孤独站在废墟前一动不动。


    忽的一滴晶莹从刀削般的下颚滴落，施恆抬手， 泪珠落于掌心，似在嘲讽他如今的一切全是他应得的。


    掌心握紧，眼眶发红，口间涌上一股腥甜，但他不信她死了。


    转身朝前方不远处的落芳斋走去，步伐凌乱匆忙，早已没了往日的霸气冷静。


    福全忙领着一众人远远跟上，因栖凤殿被烧毁，娘娘遗体被安放在了落芳斋。


    陛下若看到那般惨状不知是否能受得住。


    前方施恆勐地推开大门，院中白幡随风飘荡，厅堂正中停放着一口红木棺，棺上印着大大的奠字，两侧白烛燃烧，花圈围绕，几个宫人一身孝衣跪在地上装模作样的哭泣着。


    这是连灵堂都弄好了？他若再晚两日醒来，他们是不是便将她直接葬入皇陵了？


    内息翻涌，嘴角血丝流出，凤眸漆黑满是狂怒，「滚！」


    芙儿未死，用不着他们哭丧。


    宫人们吓得连滚带爬的出去，慌乱间一颗洋葱不知从谁的口袋里滚落 。


    福全眉头跳了跳，冷冷看了她们一眼，淡声命令，「拖下去，处理了。」


    「是。」


    几个小太监上前捂了嘴，连拖带拉的将人拖走。


    听着身旁呜咽的挣扎声，福全冷笑一声，「自作聪明，让你们给娘娘守灵是看的起你们，竟敢阳奉阴违，死都便宜你们了。 」


    这几个宫人都是栖凤殿内的老人，先前被娘娘遣回原处，现在娘娘死了，她们自然得来守灵，只是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薄情寡义，连哭都要是假的。


    寒光闪过，挣扎声戛然而止。


    四周再次变得寂静，福全静静站在阴影处，担忧看向院中男子。


    娘娘没了，陛下会做出什么事犹未可知。


    如此关键时刻齐相怎么就跑了？


    院中，施恆推开棺盖，锐利的目光扫视里面骸骨，拿起那支被烧的变形的金凤钗，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他们便是根据这个来确定你就是芙儿的吗？


    也是，凤钗乃是大婚时他亲手为芙儿戴上，她似乎很喜欢，日日戴在发间。


    凤目扫视骸骨胸前，眸光微动，心底升起狂喜，面上却仍是一副悲戚。


    那些人只知芙儿喜戴凤钗，却忘了她胸前有一物日日不离身。


    大手紧握，垂眸掩下眸中狂喜，芙儿，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金蝉脱壳？


    联想前段时日自己的反常，他总觉得在看不到的地方，似乎有双大手在操控着他们。


    芙儿也好似已经看到结局，所以她在用自己方式努力扭转局面……


    心跳快如擂鼓，施恆俯下身，气息粗喘，过了会儿疯了般砸毁灵堂。


    癫狂的模样好似伤心欲绝一般，令人看了触目惊心。


    砸了好一会儿他颓废靠着棺木坐下，闭上眼用力喘息，暗暗想，他脑子里有东西，那东西能控制他的思想，但现在为何没了？是因为芙儿死了，幕后之人便收了术法？


    又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芙儿死？


    但现在他不能问，不能说，只能做出悲痛欲绝的模样。


    夜幕降临，四周一片漆黑，外面已然看不清厅堂内的情形，只能听到一声又一声如野兽悲鸣的粗喘声。


    福全担忧站在外面，想进去却又不敢，就这么干守着。


    忽的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福全惊愕转身，正看到了缘一脸悲怜的从不远处走来。


    「大师？」


    这是陛下的师父，只是他怎么会来？


    娘娘薨逝并未昭告天下呀。


    了缘嘆息一声，惋惜道：「老衲夜观星象，见帝星蒙尘，凤星晦暗无光便知出事，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施恆呢？」


    福全暗嘆，真不愧是大师，「陛下还在里面，都进去许久了，娘娘薨逝对陛下来说打击太大了，哎，大师您来了正好，帮奴才劝劝陛下吧。」


    「阿弥陀佛，老衲正是为此事来。」了缘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抬脚走入落芳斋。


    也不见他做什么，身后大门无风自动关上。


    手指轻弹，白烛轰的燃起，珠光微晃，映出厅堂内乱象。


    了缘看了眼颓废的徒弟，嘆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信递过去，「看看吧，这是她留给你的。」


    施恆刷的睁开眼，通红的眼看向满是摺痕的纸，芙儿给自己留了信？


    慌忙起身，一把夺过颤抖着手小心打开。


    纸上字体纤细柔美，笔锋却又透出一股坚毅。


    字很少，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第484章 一夜白头


    了缘看了眼棺木中的尸骨，闭眼念了句阿弥陀佛，又默默念了段经以作超度。


    大厅内一片安静，两人谁都没有开口。


    施恆将信烧了，忽的说道：「朕最近头疼的很，你帮朕看看吧。」


    了缘睁开眼，深深看了他一眼，「也好，你坐下。」


    施恆盘膝坐在蒲团上，五心朝天，俊美的五官在烛光下更加深邃，额间的一缕白髮在墨发中尤为显眼。


    了缘缓缓将一只手放在他头上，闭眼淡声道：「放松心神，什么都不要想。」


    一刻钟后，了缘收回手，面带疑惑，「你身上好的很，并未有任何异常，头疼可是未睡好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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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摇头，眸光深邃幽冷，「不像，既然你看不出异常，那就算了。这封信，你是何时得到的？」


    对方太强，师父查不出也是正常，看来得找小五了。


    那日城门处，小五一指退飓风的场景他仍记得，那般诡异莫测的手段，师父怕是不及。


    了缘皱眉道：「说来奇怪，那丫头好似早就知道宫中会有巨变，提早就将信写好了给我，前段时间又不放心，还特意给了我三个锦囊，让我算着日子依次打开，这不老衲刚打开第二个便来了。」


    「只是她如此聪慧，怎么会这般容易死于大火，实在蹊跷吶。」


    但凤星又确确实实没了。


    施恆眸光闪烁，转身看向窗外夜空，喃喃道：「是啊，她真的很聪慧。」


    即便是走，也将所有人和事全部安排好才肯走。


    你想做什么呢？这么怕我伤心，为何又要死遁？


    难道皇后之位对你来说当真是个负累？


    「师父，你说的对，原来她早已在朕心里了，可笑的是朕竟晚了那么多才明白。」


    画舫昏迷，他抱着她寻到师父那日，他就已经心动了吧。


    所以才甘愿以身为她解除红鸾劫。


    唇角上扬摇头轻笑，他可真是傻呢，「师父，她不在，这偌大的皇宫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


    了缘面色凝重，担忧看向他问：「你想做什么？施恆，你可是一国帝王，身系天下苍生，你可万不能做傻事啊。」


    臭小子该不会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受不住想不开要自尽吧？


    「若朕不是皇帝呢？」施恆心跳加快，心中隐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通红的凤目爆出精光，勐地转身看向了缘，「其实你心中明白，苍梧百姓想要的是明君，而我杀戮成性，手段残忍，人人称我为暴君，这天下有我没我都一样。」


    「师父，只要有你在，谁当这个皇帝都一样。」


    他想要的一直都不是权势，杀兄弒父为的不过是多活一日而已。


    了缘瞳孔震颤，不敢置信瞪大眼，「你疯了，天下多少人想坐这皇位，费尽心机挤破脑袋都摸不到一丁点儿，你……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徒弟媳妇儿葬身火海，傻徒弟便想以身殉情不成？


    「没有她，我要这天下何用。」施恆苦笑，睡了一觉，思绪清明，先前遗忘的也尽数想起。


    没想到，他竟然对芙儿做了那么混帐事，大手紧握，眸底闪过冷光，不管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总归是他意志不够坚定。


    他无法想像，芙儿那时该有多伤心。


    他想立刻出宫去寻她，可是现在不行，还不是时候。


    薄唇紧抿，看向了缘郑重道：「若师父做了国师，苍梧便会永无战乱，朕保证，帝位绝不会空虚。」


    了缘嘴角抽搐，「你……你……你想的美，我闲云野鹤自由自在，做了国师我还有清闲日子过吗？」


    声落转身就走，生怕慢一步便被强留下。


    施恆眸光微闪，冷声幽幽道：「只要你做了国师，库中的酒随你喝。」


    了缘脚步顿了顿，臭小子这提议真是让他抓心挠肺呀，但不行，不作国师他喝酒喝的更爽。


    抬脚继续走，只是步伐显然慢了许多。


    施恆挑眉，「朕再给你几滴精血？」


    嘶！了缘迈出的脚勐地收回，转身双眼放光看向施恆，「当真？」


    帝王精血呀，蕴含龙息虽弱，但也够他脱胎换骨了。


    施恆唇角上扬，「君无戏言，自然当真。」


    「好，这国师我当了，但是先说好，我可不上朝，不住宫里，你让人在京都给我建座府邸，有事就派人去那寻我。还有，精血我要你舌尖的，你可别拿别的血来煳弄我。」了缘说的又急又快。


    施恆点头，「好，三日后你来取便是。」


    了缘笑呵呵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扔了过去，「这是寒玉所做，你到时将血放在这里，三日后我去养心殿取。」


    施恆摩挲玉瓶，一股冰凉透过指尖传遍四肢，凤眸漆黑如墨，芙儿，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一切，我就去寻你。


    了缘走后，他在里面待了一夜，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


    等他再出来，已是乌髮皆白，雪白的银丝披散在他身后，映衬的他更加俊美冷沉。


    福全惊恐瞪大眼，「陛下……您……您的头髮……」


    施恆面色苍白，弓腰狠狠咳了一阵，许久后才气息粗喘的虚弱道：「拟旨吧，皇后姜芙贤良淑德，品才兼优，深得朕心，今赐封号元淳，入皇陵，咳咳……咳咳咳……噗……」


    一口血喷出，全场皆惊。


    施恆高大的身子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仰面倒下。


    宫人惊慌大喊，「太医，快宣太医……」


    「陛下……」


    福全慌张跪下，红着眼哭喊道：「陛下，您……您这是何苦啊。」


    真是天定的孽缘，明明相爱，却又如此多难，眼看小皇子就要出生，陛下变得比往日更有人性，可一切却又全毁了。


    是谁啊，究竟是谁对陛下做的手脚？


    五公子不是说福祸相依，现在祸事一桩接一桩，福呢？福在哪？


    太医被宫人拖着跑来，福泉愣愣看着他们为陛下把脉施针，个个面色沉重，纷纷摇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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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全疯了般嘶吼，「你们摇头干什么？陛下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第485章 引魂


    黄太医嘆息一声，面色沉重道：「陛下悲伤过度，伤了心脉，又……又……又心存死志，我们无力回天啊。」


    福全踉跄后退，脸上血色褪去，无助摇头，「不，不可能，陛下勇武不凡，怎么会这么容易倒下。」


    「哎，人命天定，福公公节哀。」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从屋嵴上洒下，福全却觉得通体发凉。


    陛下若没了，苍梧怎么办？他又何去何从？


    他入宫便是为了还陛下恩情，恩人都没了，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福全悲凉一笑，罢了，等送走陛下，他便去皇陵陪葬吧，下辈子希望还能做陛下的下人。


    宫人们小心将施恆抬回干清宫，宫中气氛一片沉闷，人人谨言慎行，闭门不出。


    宫中大事又由齐相接手打理。


    好在这次陛下昏迷的并不长，入夜便醒了。


    施恆睁开眼，望着金色窗幔，缓缓坐起。


    福全听到动静慌忙跑来，见状惊喜喊道：「陛下醒了？太好了，奴才还以为……」


    剩下的话被他咽下，转而笑道：「奴才还以为您又要睡上好几日呢。」


    施恆无力勾唇，「朕忽然想起好几日没有去长春宫了，福全，送朕过去吧。阿璟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福全愣了愣，眼眶泛红，送？陛下这是连路都走不动了呀。


    吸了吸鼻子，强笑道：「好，陛下披上披风，奴才这就让人准备轿子。」


    黑色熊皮做的披风将施恆裹的严严实实，福全扶着他小心走出大殿，坐上轿子一路无话走向长春宫。


    现在已经是深夜，各宫早已落钥，唯独长春宫大门大开，灯火通明。


    里面的人好似知道他们要来，这做派像是一直在等着。


    「抬进去。」福全压着心惊，小声命令。


    轿子小心从大门进去，刚要落地，便听一道好听的男声在大厅内响起，「还是直接抬进来吧。」


    抬轿的小太监面面相觑，暗道里面的人好大的胆子，明知陛下来了，竟还不出门相迎。


    施恆咳了两声，虚弱无力道：「抬进去吧。」


    轿子到了大厅，施恆被福全扶着下来。


    大厅内一片空荡，内室施恆淡声命令，「都退下，朕自己进去。」


    福全担忧道：「陛下，还是让奴才送您进去吧，您的身体……」


    「咳咳，不用，这点路，朕还能走。」施恆声音沙哑，掩唇又咳了几声。


    收回手，转身一步一步朝内堂走，背影微微佝偻，白髮披散在后背上，离远了看仿佛迟暮老人。


    福全红着眼退下，关上门守在门外望着夜空心中酸痛。


    娘娘就是陛下的命啊，娘娘没了，陛下也就不想活了。


    听到关门声，施恆眸光微闪，看着床上仍旧双目紧闭的人，淡声问：「要怎么做阿璟才会立刻甦醒？」


    雾瞳双手环胸靠在殿内柱子上，目光落在他满头的发白上瞳孔震颤，放下手站好，皱眉问：「一夜白头，你对她当真如此在意？」


    可惜人已经走了呢，回想三日前的一幕，他唇角缓缓上扬，面上浮起一抹轻嘲。


    姑姑那一把火放的当真是痛快，一场火，烧了她与施恆之间所有记忆。


    只是做事留了尾巴，他便好心寻了三具女尸丢入火海，又将那支象徵皇后身份的金凤钗给其中一人戴上，然后目送出了京都这才回来。


    不知施恆在看到那三具尸骨时是何感受？


    心痛吗？


    当年姑姑生生被天帝斩断凤翼，又挖出仙骨，可比他更痛呢。


    施恆苦笑，「是，错过了那么多，朕不想再错过了，小五，救醒阿璟，朕便能安心去寻她。」


    「她已经死了，你要去哪寻？」雾瞳冷笑，「难道你要入地府去不成？」


    施恆虚弱扶着床沿坐下，嘆息道：「她在哪，我便去哪，不管是地府还是天庭，这次我必不会再放手。」


    雾瞳剑眉隆起，惊疑不定看向施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也有前世的记忆？


    上天入地，他当自己是谁？


    一介凡人而已，不过是做了三世人间帝王便真当自己无敌了？


    「我即便唤醒施璟，你又能如何？难道你真捨得放弃江山，捨去世间荣华？」


    施恆抬手，将施璟散落在耳边的髮丝轻轻撩在耳后，喃喃道：「这皇位本就该是阿璟的，他自小便是父皇与母后最疼爱的皇子，又天生聪慧，心怀仁心，若不是那年出了意外，当初登基为帝的该是他。」


    三日，芙儿不知能跑多远，他已经等不及了，若是再晚些他怕自己再也寻不到她。


    算算日子，再有一个多月她便要生产，他不在她身边怎么行。


    雾瞳挑眉，「要喊醒他其实也不难，端看你能不能撑的住。」


    抬手，空空如也的手心一柄做工精緻的莲花灯凭空出现，金色花瓣精緻绝伦，层层叠叠散开，透着股神秘古老的气息。


    「天黑后，捧着这盏灯，站在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大喊他的名字，灯芯燃起方能回来。」


    「如此简单？」施恆诧异，那之前他为何提醒要让芙儿来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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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瞳嗤笑，「简单？等你试过便知是否简单了。」


    说着上前双指併拢为剑，快速在施璟手指上一一划过，十滴血依次落入金莲内。


    「今夜月黑风高，恰是引魂的好时机，你若真想他尽快甦醒，便去喊吧，机会只有一次，若今夜引魂灯不亮，他便再无机会醒来。」


    金莲含血，隐隐透出一丝血光。


    施恆瞳孔紧缩，起身接过莲灯，面色冷沉，「多谢。」


    更声已经响了三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雾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蓝眸幽暗，面上露出嘲讽。


    姑姑一「死」，摄魂咒便没了，呵，这是想借施恆的手除掉姑姑呢。


    为了姑姑能安全产子，看来施璟还不能那么早醒。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抬脚走出大殿，先让他玩着吧，能拖一日是一日。


    今夜引魂金莲註定不会亮起，施恆不过是白忙一场。


    京都外的山道上一辆马车正快速飞奔，令人意外的是，驾车的竟然位大腹便便的妇人。


    第485章 盾逃出宫


    妇人带着斗笠，白色帷幔将她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偶有微风拂过，从缝隙中隐隐约约能窥出一丝绝色。


    忽的马车停下，清丽好听的女声从帷幔下响起，「你们醒了？」


    车帘被掀开，一女子捂着脖颈迷茫探出头，看了眼四周，勐地大惊，双眼瞪的滚圆。


    「你……娘娘？咱们这是在哪？」


    她们不是在宫里吗？对了，着火了，好大的火，她想去救娘娘，但不知怎么后脑勺一痛便没了知觉。


    马车晃动，另一个女子迷迷煳煳掀开车帘挤了过来，小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双眼迷茫看向驾车的妇人。


    「娘娘？奴婢没有做梦吧？咱们怎么出宫了？」小荷倒吸一口凉气，皱着小脸揉了揉后脑勺，疑惑问：「嘶，还有奴婢的头，怎么这么疼。」


    就像被人打了似得。


    妇人便是姜芙，那日她放火烧了栖凤殿，本想借火死遁出宫，哪知道叶儿与小荷非但没逃，反倒拼了命沖入火海救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将两人噼晕，一同带出宫来。


    「皇后已经死了，以后这里没有娘娘，也没有姜芙，只有凤夫人。」


    叶儿皱眉弯腰走出，眺望四周，崇山峻岭，山路崎岖，这地势分明不在京都。


    深吸一口气，面上浮出喜色，原来宫外的空气是如此好，这几日她都快被那些欺主的奴才压出火来了。


    「娘……奥不，凤夫人，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姜芙转身将马鞭交到叶儿手中，伸了个懒腰，慵懒道：「天下之大，四海为家，走到哪便是哪吧。连赶了三日马车，本夫人乏了，马车交给你，往前走就是。」


    「是，夫人安心歇着，外面交给女婢便是。」叶儿开心甩鞭，马车平稳移动。


    师父说过，金牌在谁身上，谁就是她的主子。


    「驾！」


    跟着夫人，她很开心。


    叶儿唇角高高扬起，脸上浮起明媚的笑。


    以后的生活，让她愈加期待了呢。


    马车内，姜芙取下帽子，放松身体靠在车壁上，「有什么不明白的问吧。」


    小荷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开口，「夫……夫人，咱们这是……永远都不回去了吗？」


    宫妃私逃出宫可是大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姜芙闭上眼，唇角微扬，轻声道：「苍梧的皇后已经死了，还回去做什么？」


    死了？小荷愣愣坐下，眼前火光沖天，她想起来了，那日栖凤殿忽然着了大火，若她们没有出来，定然已经成一具枯骨。


    用力咬了咬下唇，她红着眼哑声问：「是有人想杀咱们？」


    「放松，宫中的人还没有那么大胆。」姜芙睁开眼，勾唇笑道：「火，是我放的，既然要走自然要走的干净些，里面的东西都是本宫用惯了的，带不走，索性一把火全烧了。」


    抬眸对上小荷诧异的目光，挑眉道：「你以后跟着我可就真的无家可归了，你若是不愿，我可将你放在前方的镇子上。」


    小荷慌忙摇头，「奴婢不走，娘娘在哪，奴婢的家就在哪。」


    那个家里已经没有她留恋的人，回去又能如何，倒不如跟着娘娘来的心安。


    「说错了，不是娘娘，是夫人，再喊错，我可是要罚你了。」姜芙淡声道。


    小荷笑呵呵道：「夫人才捨不得罚奴婢呢，只是您现在月份大了，咱们这么一直走也不是法子，得尽快找个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女子生产最少要坐一个大月子，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姜芙闭上眼，手微微抚摸高耸的腹部，懒懒道：「你说的对，是该找个落脚的地方，往前走吧，离京都越远越好，再走二十日，到时走到哪便在哪里安家。」


    荆州无法回去，京都附近的城镇更加无法停留。


    大隐隐于市，那些隐世村庄便是她最好的选择。


    马车栩栩前行，主僕三人心情无比轻松，车上早就备好了吃食，累了便停下休整，然后接着赶路。


    速度虽不快，但连续几日下来，也走出了很远。


    山路上不免遇到几个小山贼，不用姜芙出面，叶儿抬手便解决了，这一路上走的倒也轻松。


    又走了一日，马车总算出了山路，前方视野变得开阔，路也平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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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凝神静听，淡声道：「前面是座镇，马车就停在这儿吧，叶儿你去买些吃食，再多弄些粥水来。」


    「吁……」叶儿忙勒停马车，疑惑问：「为何不一起入城？这里太偏僻，山匪又多，小荷不会武功，只留你们两人在这儿奴婢不放心啊。」


    夫人有孕六月有余，行动本就不便，若遇到危险岂不要遭。


    「城中人多眼杂，一起去太惹眼，你买了吃食速速回来便是。」姜芙淡声道。


    因前段时间那场暴雪，不少地方受了雪灾，虽有朝廷救济，百姓的日子却也比往年难过不少。


    她们三个女子，又是外地人，若被有心人盯上岂不平白惹上麻烦。


    叶儿犹豫不决。


    小荷笑道：「你若不放心，那我去？只不过你与夫人可能要多等上一些时候，谁让奴婢不会武功腿脚慢呢。」


    叶儿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让你去怕是到明日也回不来。你好好守着夫人，我去就是。」


    说完将马车赶到路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将马拴好，运起轻功便朝前方飞去。


    刚入城，她便直奔食肆，「小二，快，上二十斤滷牛肉，十只烧鸡，十只烤鹅，五十个馒头，再来些糕点，本姑娘要打包带走。」


    店小二一听来了精神，大主顾啊，这年头能来食肆吃饭的可不多。


    一来还要这么多东西，都顶的上食肆半个月的销量了。


    忙放下手里的活，甩了甩手上的帕子搭在肩上，笑呵呵跑上前，「姑娘稍等，您要的东西马上就好，只是这银子……」


    两指搓了搓，意思不言而喻。


    叶儿豪爽掏出一把碎银拍在桌上，「这些够不够？快点儿，本姑娘急着赶路。」


    第487章 娘娘，陛下为您一夜白头了


    小二看的两眼发光，大声喊道：「够，够，厨子，快给姑娘上菜！」


    喊完献媚笑道：「姑娘要的东西有些多，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备齐，我们店小，有些东西没有得去别家借一下，姑娘您先喝口热茶，小的免费送您一盘花生米吃着解闷儿哈。」


    叶儿挥手，「快点儿的。」


    夫人还等着呢，她实在放心不下。


    食肆角落处三个络腮鬍子偷偷打量叶儿一眼，几人相看一眼，猥琐笑了起来。


    正愁没银子花，这不正好送上门来了。


    三人抵头小声议论道：「这小娘儿们看穿着像是哪家的丫鬟，听口音像是外地的。」


    「外地的好啊，一个丫鬟丢了也不会有人在意，看那小身板儿，虽然小了些，但模样倒是长得好，卖了也能值不少银子。」


    「嘿嘿，那还等什么？不如趁现在没人直接捂了嘴抱走算了。」


    三人扫视四周，除了柜檯边打算盘的老掌柜，再无别人。


    一长相兇狠的汉子起身，阴狠道：「不等了，僧多肉少，等这小娘皮出了食肆，银子可就不一定是咱们的了。」


    三人阴笑着朝叶儿围去。


    掌柜的见状吓得腿软，他们这里常年山匪肆虐，父母官只会和稀泥，百姓们怨声载道，却又无法。


    谁让此处去京都只有一条山路可走，想去京都告御状，那是门都没有啊。


    哎，可怜了那位姑娘。


    掌柜哀嘆一声，抱了帐本便往后堂走去。


    没了外人，三人更加大胆，其中一人一脚踩在叶儿面前的椅子上，狠声道：「小娘们儿长得倒是水灵，跟我们走吧。」


    另一人皱眉不耐道：「老二，你和她废什么话，赶紧把人拖走。」


    若是让旁人闻了腥找过来，他们怕是连汤都喝不到。


    叶儿慢条斯理放下水杯，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淡声道：「滚。」


    三人气笑了，「气势还挺足，不过哥哥们是被吓大的，哈哈哈哈……」


    「来，让哥哥看看你的胸是不是同你的胆子一样大。」


    其中一人猥琐笑着伸手抓向叶儿领口。


    「找死。」叶儿眉头微皱，抓起一只筷子狠狠朝身前的手插下。


    筷子连同手死死钉在桌上。


    山匪惨叫出声，抱着手痛苦哀嚎，「啊……我的手，大哥，快杀了她，她会武功。」


    「该死，我们倒是小瞧了你。」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拔出腰间大刀就朝叶儿砍去。


    叶儿嫌弃皱眉，拔出插入桌上的筷子反手扔了出去。


    大汉僵硬站在原地，眉间一根筷子齐根没入，血顺着眉毛一滴滴落在地上。


    食肆内鸦雀无声，另外两人吓得不敢动弹。


    好狠的手段，这女子哪是什么丫鬟，分明是尊杀神啊！


    「姑奶奶饶命啊，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姑奶奶放小的一条生路吧。」最后一个还未来的及出手的男人噗通跪地，不住哭喊求饶。


    太吓人了，一根筷子先是废了老二一只手，后又要了老大一条命。


    灵山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厉害的人家。


    猥琐的眼珠滚动，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绝不能让这家人走出灵山县，不然他们的好日子可就要到头了。


    苦着脸膝盖一点一点往前移动，女子精緻的绣鞋近在眼前，男子勐地拔出腰间匕首狠狠朝叶儿胸前刺去，「去死吧。」


    叶儿不耐挥手，一阵粉末朝男子面上飞去，「一帮酒囊饭袋也敢学人家当劫匪，本姑娘今日做件好事，就送你们投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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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末刚触及皮肤，男子惊恐扔了匕首捂着脸大声嘶吼，「啊……这是什么东西？救……命……」最后两字声音越来越弱。


    男子在老二惊恐的目光中快速融化成一摊血水。


    血水冒着白烟，寒风勐然唿啸，紧闭的店门被吹开，地上的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白烟逐渐变少，直到地上干涸如初。


    叶儿皱眉，不悦道：「喝杯热茶也不消停，这是什么鬼地方，治安也太差了。」


    老二抱着手，膝盖发软，面如土色蜷缩在桌子下面，好恐怖的女子。


    叶儿重新端起水杯，无视桌上血迹淡定轻抿一口热茶，「我问你说，说的好了，本姑娘给你一个痛快，若说不好，本姑娘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懂？」


    抬眼冷冷看向桌下吓得浑身发抖的人，声音清脆如黄鹂，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无比胆寒。


    老二慌忙点头，「说，我都说，求姑娘别杀小的。」


    他不想死啊，他还没活够呢。


    叶儿摩挲水杯上的花纹，淡淡问：「这里叫什么地方？离京都多远？」


    老二忙道：「这里是灵山县，离京都大约几百里，姑娘是要去京都？我……」


    一颗花生米带着破空声打向男人左眼，忽的一声惨叫响起，男人左眼瞬间变得青紫。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再敢多嘴……」叶儿转动手中花生米冷声威胁。


    老二捂着眼乖乖点头，嘴巴抿的紧紧的不敢出声。


    叶儿再问：「你可听过京都内有什么大事发生？」


    老二小心翼翼开口道：「有，有，前两日有趟从京都来的商队路过，我们抓……额，请，我们请来问了下，他们说皇后娘娘薨了，陛下伤心过度一夜白头，身子每况愈下，更是一病不起，现在朝中事务皆由齐相代理。」


    一夜白头？


    叶儿面色大变，挥手取了男子性命，冷声道：「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吧。」


    陛下当真是奇怪，既然如此在意娘娘，当初又为何屡次折辱？


    转头看向空荡荡的柜檯，眼底闪过冷嘲，看来这些人对他们做的事是屡见不鲜了。


    「小二，本姑娘的东西好了没有？」


    银子可不能白花，若是他们敢贪了，她不介意血洗了这家黑店。


    白净的小脸上浮起一抹嗜血的邪笑，跟了娘娘，她可是许久都未杀人了呢。


    后堂掌柜的一听脸上满是惊讶，「没想到那姑娘竟是个厉害的，小二，快将女侠的东西打包好送过去，小心打发了。」


    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都得罪不起。


    能在这山匪肆虐的灵山县稳稳噹噹的开家食肆，不得不说掌柜的是个圆滑的。


    第489章 记忆


    小二忙抱起包好的油纸，舔着脸笑着从后厨出来，「来喽，姑娘久等了，东西都包好了，这是找还给您的银子。」


    「赏你了。」叶儿单手提起东西，疾步走出食肆。


    陛下的事她要尽快通知娘娘。


    娘娘与陛下本就有情，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若是因此阴阳两隔，到时娘娘知道真相后可如何能受得住。


    等她走后，小二这才敢看向地上两具尸体，无奈嘆息，「又有的忙了，掌柜的，死了俩咋整啊？」


    掌柜的从后堂出来，阴沉着脸道：「送到对面的包子铺吧。」


    「哎，是。」小二抬手就要托尸。


    掌柜勐然想起什么，面色一紧，忙喊道：「等等，我记得他们是三个人啊，如今怎么只有两具尸体，另外一个呢？」


    这些山匪都是成群聚集，若跑了一个，那可就惹了马蜂窝了。


    小二抓着尸体的脚，纠结问：「那这怎么办？」


    送到对面包子铺可就连骨头都不剩了，对面的老闆娘是个狠人，骨头也能熬汤喝。


    掌柜的想了想道：「送到县衙，报官，你将事情如实说了，剩下的就不是咱们的事了。」


    叶儿拿着吃食，出了食肆便运起轻功朝山道出口处飞奔。


    等到了地方，看着一地的尸首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夫人！」


    车帘撩起，小荷探出头喊道：「别急，夫人没事，快上来吧，咱们得赶紧走，这都是什么地方啊，山匪也太多了。」


    叶儿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没事就好。」


    说着将吃的放在车上，挥起马鞭边赶车边道：「这里叫灵山县，乱的很，我刚刚去买东西也遇到三个山匪。县令估计是个吃白饭的，那些山匪竟能堂而皇之的在县城内打劫。」


    小荷皱眉道：「这里山匪可真多，自你走后，我们前前后后的都遇到五六波了，好在娘娘武功高，不然我们可就惨了。」


    叶儿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想了会儿最终开口道：「夫人，奴婢还得了一个京都的消息，有人说……说……说陛下伤心过度，一夜白头，身子更是每况愈下，现在连朝都上不得了。」


    马车内静悄悄的，小荷偷偷打量姜芙脸色，因窗幔遮挡，马车内光线昏暗，除了女子泛白的唇，她什么都未看到。


    姜芙闭上眼靠在软枕上，面色冰冷，袖下的手紧紧攥起，三生了，她还是无法完全将他割捨。


    大师难道未将信送到他手中？


    「夫人？您还好么？」小荷试探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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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柳眉微蹙，淡声道：「继续走，他命硬的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小荷嘴角抽了抽，明明很担心，却死不承认，也不知夫人在别扭什么。


    不过陛下先前确实做的太过，教训一下也好，省的让他总觉得夫人可有可无，非他不可。


    但……「夫人，陛下连朝都上不得了，想来是病的极重，若是……真的不好了怎么办？」


    姜芙睁开眼，看向小荷忽的笑了起来，「你若如此担心，不如你回去瞧瞧？」


    「啊？奴婢自己？」小荷缩了缩脖子尴尬笑道：「那还是算了，奴婢怕到不了京都。」


    姜芙勾唇，再次闭上眼，弩定道：「放心吧，你家陛下命大的很，谁死了他都不会死。」


    天生帝星，就算是天帝也不敢随意伤他性命。


    不然这方小世界怕是要坍塌呢，除非……有下一个帝星继位。


    最近睡的越多，她脑海中的记忆就越加清晰，凤族，神族，呵，这世界可真是热闹呢。


    红唇轻扬，浮起一抹轻嘲，原来她是凤族长公主，凤璇，出生便有凤神精血，按理她该是凤族女帝，但因生性懒散，不喜被约束在凤族族地，便央求的哥哥代替她做了凤族皇位。


    而她则带着两个小侄子整日游山玩水，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但一切美好却在她遇到那个人族帝王后全毁了。


    施恆，是她的劫。


    爱上他，她便成了天地不容的魔凤。


    那些道貌岸然的神族满口仁义，说什么神人相恋天地不容，实则不过是想夺取她凤神精血罢了。


    凤族日渐强大，天帝慌了。


    加之凤神精血，他们便更怕了。


    好在被抓前，她将凤神精血抽离放入大侄子凤墨染体内。


    可惜的是，墨染在救她时被迫散了神魂，想想那个一身银甲的少年，在自己面前化作灰飞的模样她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的彻骨。


    那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啊，就这么被他们诛杀了。


    抬手摸了摸高耸的腹部，心中微动，太渊屡次阻拦皇儿出生，又是为什么？


    凤凰精血只会随着主人转生……


    神凤不死不灭，慾火便能重生，墨染虽神魂具散，但也不是没有重生的可能。


    心跳骤然加快，手心颤抖，唇角大大扬起，


    是了，皇儿若是墨染转世，那一切便都说的通了。


    姜芙眼眶发热，捂着肚子的手微微颤抖，小侄子成了亲儿子，这感觉可真是微妙呢。


    马车晃动，勐地停下。


    外面响起叶儿的怒斥声：「放肆，夫人的马车也敢拦，你们是不想活了。」


    小荷偷偷撩起车帘一角，探头看去，只见四周围了许多长相兇狠的壮汉，外围还有几个官差。


    「真是奇怪，这些官差怎么同一群山匪一起？」


    姜芙压下心中激动的情绪，戴上帽子淡声道：「官匪勾结，也难怪灵山县的县令能做这么久。叶儿，全杀了吧。」


    这些人身上的血腥气浓郁的令人作呕，可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既遇到，便除了，就当她日行一善了。


    清丽的女声从马车中响起，如刺骨寒风，令在场的所有人背嵴生寒。


    为首的汉子脸上皮肉抽了抽，咬牙切齿喊道：「装神弄鬼，咱们这么多人，她们几个小娘皮还能把咱们怎么着，兄弟们，你们可别忘了，熊老大、熊老二、熊老三，三兄弟可是都死在这小娘们儿手上，都是一个山寨的，这仇若不报岂不让十八寨的人看咱们笑话。」


    第419章 都杀了吧


    其余山匪兇狠打量坐在车辕上的叶儿，见她身材娇小，长得稚嫩，从外貌看好似邻家小妹，无害的紧。


    「大哥说的对，不能让她们跑了，不然咱们可在十八寨里抬不起头了，绑了她们带回寨子里供兄弟们乐呵乐呵也好啊。」一人猥琐喊道。


    人群蠢蠢欲动，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在叶儿身上流连。


    寨子里男多女少，他们除了每月能到县城的醉仙楼找姑娘解解馋，其余时间真是憋的快疯了。


    一身材瘦小的山匪舔了舔唇角，猥琐阴笑道：「这主意好，醉仙楼里的姑娘可没这丫头水灵，瞧瞧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她可只是个丫鬟，马车里还有人呢，丫鬟都如此美，那里面的夫人……嘿嘿……岂不是更加好看？哈哈哈……」


    色迷心窍，这些山匪早被欲望沖昏了头脑，刚刚的惧怕也全被他们抛之脑后。


    一个个看着叶儿如囊中之物，恨不能立刻抓了拉回被窝里。


    叶儿屈膝靠坐在车辕上静静听着，眼底笑意越来越冷，抬眸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几个官差，笑问：「你们呢？身为官服衙役，令朝廷俸禄，当为民做主，对这件事你们怎么看？」


    最后的机会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他们到底还有几分良心。


    几个官差面露不忍，但短暂的纠结后几人为难道：「姑娘说的不错，食朝廷俸禄，自当为民做主，只是国有国法，姑娘杀人在先，人证物证具在，我们也没有法子。」


    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灵山县县令与十八寨的当家们可是拜把子兄弟，若他们敢为这姑娘说一句好话，估计明日他们的人头就得被挂在城楼上。


    叶儿眸光冷沉，嗤笑道：「好一个没有法子，本姑娘杀山匪为民除害你们不说奖励便罢，反倒替这些山匪主持公道，罢了，官匪勾结，蛇鼠一窝，当真是死有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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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落，众人没看清她做了什么，只觉山间雾气渐浓，一息间，几十个山匪与官差抓着喉咙面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


    四周一片寂静，这些人想喊喊不出，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挣扎。


    为首的大哥双眼圆瞪，惊恐看向叶儿，抓着脖子呜呜喊着，


    妖女，你做了什么……


    叶儿冷笑，「一群蝼蚁，也敢找夫人麻烦，不知死活。」


    挥动马鞭，暗紫色马车栩栩朝前行进。


    留下身后一地尸体，七窍流血的躺在地上。


    小荷好奇掀开车帘往后看了一眼，这一看吓的小脸惨白，「全……全死……死了？」


    她在车内也没听到打斗声呀，怎么就都死了？


    叶儿闻声低声笑了起来，悠哉悠哉赶着马车道：「那些人作恶多端，天理难容，也许是老天看不过将他们收了呢。」


    小荷咬唇，瞪了叶儿一眼，「你当我是三岁小二呢，老天要是真有眼，就不会降下这么多灾难，你不想说就不说，懒得理你，哼。」


    放下车帘，气嘟嘟坐会马车，一脸郁闷，同叶儿比她总是处处不如。


    姜芙轻笑，「叶儿会武，那些山匪看似兇狠，实则并不会武功，叶儿杀他们轻而易举。」


    「奴婢知道她会武，只是……只是……奴婢这心里不舒坦。」小荷苦着脸小声道：「出了宫，奴婢感觉自己就是个累赘，总要夫人与叶儿护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姜芙挑眉，「急什么，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马上就要晌午了，等会儿的饭可还要你张罗，我与叶儿可没那么好的手艺。」


    要说做饭，还是小荷在行，她与叶儿只有等吃的份。


    小荷一听，眼前冒起亮光，笑盈盈点头，「是，那以后做饭洗衣的活都交给奴婢，奴婢保证把你们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叶儿闻言笑道：「可别，你把娘娘伺候好就成了，另外再给我一口饭吃，我就感激不尽了。」


    调皮的话听的小荷掩唇笑了起来，心中郁结随之消散。


    她与叶儿各有所长，哪有什么可比的，唯一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伺候好夫人。


    马车在林间穿行，有了刚刚的事，灵山县他们是更加入不得，唯有顺着小路往东绕。


    反正她们没有目的，能走多远是多远。


    山间鸟雀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听着人心中舒爽。


    用过午膳，她们继续赶来，刚走没多久，忽的听到一道童音哭喊。


    姜芙皱眉，轻声道：「叶儿去看看，好似有孩子在哭。」


    「奇怪，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孩子？该不会是人参成精了吧？」叶儿跳下马车循着声音小心走去。


    扒开一人高的荒草，恰好看到下方山坡下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抱着腿哭喊。


    「呜呜……救命……好痛……我的腿断了……呜呜……」


    叶儿挑眉，蹲下身好奇问道：「小娃娃，你是人还是妖？」


    这长得也太瘦了，小小的脸上黑白相间，看不清本来样貌，只看到一双眼睛大的像颗黑葡萄，炯炯有神，好看极了。


    哭声戛然而止，孩子抽泣着抬头，看着叶儿泪眼朦胧痴痴道：「姐姐，你是仙女吗？你好漂亮啊。」


    叶儿一听乐了，「嘿，臭小子嘴倒是挺甜，不过本姑娘爱听，看你这么讨喜的份上，本姑娘就勉为其难救你一把吧。」


    说着飞身跳下，提了他衣领飞上山路，「夫人，是个男娃。」


    姜芙掀开车帘，清眸落在地上一脸痛苦的男童身上，柳眉微蹙，好瘦，看着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目光下移，落在他扭曲异常的腿上，「受伤了？叶儿帮他治好腿，再问问他家在哪，顺道送回去吧。」


    天马上就黑了，一个孩子留在山里委实太过危险。


    「是。」叶儿面不改色一把拉起男童的脚，用力一拉一拽，只听两道咔嚓声响起，男童的腿便已恢復。


    「好了，你站起来走走。」


    男童从地上爬起来，小心走了两步，惊喜喊道：「太好了，真的好了，神仙姐姐你好厉害。」


    稚嫩的童音满是崇拜。


    忽的他朝姜芙跪下，用力磕了几个响头，正色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小狼愿做夫人牛马以报答夫人救命之恩。」


    第491章 桃花村


    叶儿环胸笑道：「臭小子才多大，懂什么是救命之恩吗？」


    小狼抬头，口齿伶俐道：「我当然知道，奶奶说如果别人帮了我，我就要报答，不能作忘恩负义的小人。夫人，你让神仙姐姐治好我的腿，那就是救了我一命，这便是救命之恩。」


    姜芙勾唇，「起来吧，你奶奶把你教的很好，上车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狼笑呵呵点头，手撑着高高的车辕利落翻身上去，他知道自己身上脏，也不进去，只坐在车辕上笑道：「我们村子可难找了，我在外面为神仙姐姐指路吧。」


    叶儿挑眉，坐在另一侧挥动马鞭，「那你可坐稳了，若掉下去被车压断了腿，我可救不了你。」


    「嘻嘻，神仙姐姐吓唬人，小狼才不信呢。」说是不信，小手却抓的紧紧的。


    叶儿轻笑出声，「人小鬼大，你几岁了？」


    「不知道，我是被奶奶从狼窝里捡来的，奶奶也不知道我多大了。」小狼黑亮的眸子中闪过落寞，不过一瞬又亮了起来，「不过奶奶对我可好了，奶奶说，她也没有亲人，有了我她就不孤单了，只是这几日奶奶生病了，顾爷爷说还缺一味草药才能治好奶奶，我……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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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心虚的很。


    叶儿接话道：「所以你就偷偷熘出来自己去採药？好小子，这性格真跟狼崽子似得，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山里野兽那么多，你就没想过自己会被那些带毛的东西吃了？」


    身板子这么小，还学人家採药，没摔死都算他命大。


    小狼咧嘴，小心翼翼从怀里取出一株头顶三颗红珠的植物，显摆道：「姐姐看，这就是我采的药。」


    叶儿不经意回头一瞥，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过去。


    活久见了，这么大的人参，只看上半截，估计有孩童手臂粗，根须完好，已成人像，这……这起码得长了三百年啊！


    「你在哪挖的？还有没有？」


    太震惊了，人参什么时候遍地都是了？这是几岁的孩童也能挖到的？


    小狼呵呵笑着摇头，「没有了，我就发现这一株，姐姐你想要吗？要不然等给奶奶治好病，剩下的都给你好不好？」


    童言稚语，叶儿很是震撼，神色复杂看了眼小狼，皱眉道：「你知不知道这药材能值多少钱？把它卖出去，你和你奶奶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百年人参已算难得，更何况是这种品相极好的，就算是卖也是有价无市，哪能说送人就送人，果真还是年岁小，什么都不懂。


    怎料小狼认真点头，「当然知道，顾爷爷说这叫人参，要花好多银子才能买到，可是药材不就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吗？姐姐既然想要，定然也是有想救的人，奶奶说，人命比任何东西都宝贵，所以给你也不亏啊。」


    帐还能这么算？叶儿哭笑不得，「行了，别显摆了，赶紧收起来，等会儿进了村子你可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它，小心别人抢了去。」


    她就算是想要，也不会去抢一个孩子的。


    不过说到人参，娘娘生产在即，她该多备些好药准备准备了。


    马车在小狼的指引下往深山中走。


    叶儿看着渐渐变窄的山路，眉头紧皱，「小狼，你确定没有指错路？前面好像没路了。」


    什么样的村子会生活在深山里？


    小狼晃着小腿笑道：「有路的，只是姐姐看不见罢了，往前走吧，马上就到了呢。」


    叶儿谨慎扫视四周，前面分明是断崖，哪里来的路？这小子该不会设套引她们上钩吧？


    马车越走越慢，姜芙闭目听了会儿，勾唇道：「放心走吧，前面确实有路。」


    凡人竟然懂阵法，这遮眼法虽然拙劣了些，却也够用了。


    随着生产之日越来越近，她的记忆恢復的便越多，有些术法仿佛是本能般在她脑海中出现。


    只是她现在肉体凡胎，无法运用，除非她生下孩子下地心火海淬鍊神魂，方能得凤族真身。


    叶儿疑惑，娘娘怎么会知道前方有路？


    可她明明看着是个断崖啊。


    这……


    小狼见状，眼珠转了转，勐地在马屁股上踹了一脚。


    马儿收到惊吓，拔腿便跑，吓的叶儿面色大变。


    看着越来越近的悬崖，她仿佛听到风声唿啸，想阻止可已经晚了。


    无力闭上眼，暗骂自己无用，竟然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还连累娘娘跟着受连累。


    等了会儿，失重感并未传来，耳边响起清脆的笑声。


    叶儿小心睁开一只眼，前方道路宽阔，青草肥沃，各色野花盛开，远方是一波一波金色的麦浪。


    麦浪？用力揉揉眼，再看去还是麦浪。


    「见……见鬼了？我这是遇到鬼打墙了？还是已经到了地府？」


    地府生活这么好？


    大冬日的都有新鲜麦子吃？


    门帘掀起，姜芙望着远处如画的景象，呆了片刻，绿草，鲜花，麦浪，牛羊成群，生机勃勃，「好美。」


    小荷已经忘了说话，傻傻长大嘴，这是仙境吗？


    小狼看几人惊讶的模样掩唇咯咯笑了起来，「好看吗？欢迎姐姐们来到桃花村。」


    桃花村？


    姜芙嘴角抽了抽，看向村口一株枯的只剩下光杆的桃树，桃花村没有桃花，也是真稀奇。


    正想着，一群村妇扛着锄头一窝蜂的朝这边跑来，边跑边喊道：


    「小狼？天杀的，你个熊孩子总算回来了，快回家去，你奶奶都快急死了。」


    「你跑哪去了啊，一大早你奶娘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挨家挨户的敲门喊，我们正要出去找你呢。」


    「她们是谁？你这死孩子，怎么敢把外人带回村？当心村长罚你。」


    一双双目光戒备看向姜芙三人，见她们是女子，其中一位又大着肚子，语气才缓了些。


    「小狼，你知道规矩，没有村长准许，外人不可入村子的。」


    小狼紧张挡在叶儿身前，急声解释，「王婶，她们不是坏人，要不是她们救了我，我早死了。」


    第492章 桃花婆婆


    「小狼？我的小狼，你去哪了啊。」人群后响起一道削弱年迈的声音。


    人群自动分开，一白髮苍苍，身形佝偻的婆子拄着桃木做的拐杖艰难朝这边走来。


    姜芙扫了眼她眉心，柳眉微蹙，她现在没有灵力看不出命相，但她能感知到对面的婆子身上死气笼罩。


    再看对方涣散的瞳孔，以及不同寻常的面色，显然时日不多了。


    小狼看到来人，忙跑过去，小心搀扶着婆子，又哭又笑道：「奶奶，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顾爷爷说只要得了药，你的病便能好，我现在得了药，等会儿小狼给您煎水服下，您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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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闻言面露不忍，纷纷低头嘆息。


    桃花婆婆的病是好不了了，顾大夫的话不过是诓小孩子的，可谁知小狼竟真的出去将药寻来了。


    「傻孩子，人生在世定有生有死，婆婆年纪大了，大限已至，强求不来的。」婆婆怜爱的抚摸小狼圆滚的脑袋，昏黄的眼中满是不舍与留恋。


    她死了没关系，可这孩子无父无母可怎么办呀。


    小狼哭红了眼，哽咽摇头：「才不会，顾爷爷说有了药你就不会死。」


    婆婆用袖子小心擦了擦他脏兮兮的小脸，无力笑着哄道：「好，好，是婆婆说错话了，小狼不哭，对了，你不是说有人救了你吗？你还不快跪下谢谢恩人？」


    小狼毕竟年龄小，两句话就忘了烦恼，用力擦了擦脸，面朝姜芙扑通跪下，「小狼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姜芙被小荷扶着走下马车，轻轻扶起他，笑道：「早先已经谢过，怎么又跪？」


    婆婆诧异看着姜芙高高隆起的腹部，惊讶问：「夫人这可是快生了？哎呀，你夫家怎么如此大胆，这种时候怎还敢让你独自出来？」


    姜芙带着帽子，帷幔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外人看不清她长相，只觉的这位夫人身上有股子贵气。


    一举手，一投足之间美的好似一幅画。


    众人一时看迷了眼，他们常年居住深山里，很少与外界联繫，如此姿色绝美夫人当真是少见。


    姜芙顿了顿，低头小声道：「我家夫君体弱，我刚有孕，他便太过激动，竟……竟再也没醒来……他又是家中独子，父母早逝，亲戚们又……」


    声音暗哑，旁人听着好似伤心极了。


    叶儿与小荷瞪大眼，瞠目结舌看着装模作样的娘娘。


    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虽然陛下现在确实体弱，但也活的好好的呀，娘娘这般岂不在咒陛下死？


    村里的人一听，看着姜芙满脸同情，这夫人也太可怜了，竟然是个有孕的小寡妇。


    看她们这样，许是夫家形势太过复杂，没了夫君，便没了依靠，想来是那些亲戚为了争夺家产将她们主僕赶出了家门。


    多情善感的妇人们一个个红了眼，纷纷道：「夫人，你别怕，他们不要你，我们要，以后你就留在我们村子里。」


    「对，虽然我们这里不比外面繁华，但也吃喝不愁，以后你就放心留在这儿。」


    「哎，可怜啊，挺着个大肚子在外面，还好没有遇到山匪，不然……」


    众人闻声嘆息，最近山匪确实猖獗，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敢出去了。


    这位夫人看身段就是个极美的，若真落入山匪手中，怕是要生不如死啊。


    桃花婆婆嘆息道：「前不久来了位姓顾的老大夫，为人和善，他住的院子旁边刚好还有座空余的木屋，夫人若是不嫌弃先住下可好？」


    姜芙感激道：「多谢婆婆收留，我姓凤，大家可唤我凤夫人。」


    桃花婆婆站的久了，面色惨白，气喘道：「好，凤夫人见谅，老婆子身子不好，不能多陪您了，让小狼带您过去吧。」


    「婆婆客气，能得方寸之地休养已是极好了。」姜芙含笑点头。


    小狼担忧看了眼桃花婆婆，「婆婆咱们一起回去吧，您身子不好，我得扶着你。」


    村民中一身材圆胖的大婶笑道：「快去吧，桃花婆婆有我们呢，你这小身板带个路可以，扶人就算了吧，哈哈哈。」


    婆婆眸中含笑，柔声催促：「去吧，婆婆这儿有你王婶呢。」


    小狼无奈点头，闷闷不乐领着姜芙三人往木屋走。


    身后王婶的嘆息声清晰在姜芙耳边响起，


    「婆婆，小狼一片孝心，您的病真的不同他说一声吗？若是到了最后，这孩子怕是接受不了啊。」


    「哎，我明白，可是他还太小，婆婆我这心里捨不得啊。」


    「您放心，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小狼的，他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就跟我们自家孩子一样，您别忧心，也许还有别的法子呢。」


    「没用的，顾大夫说我这是油尽灯枯之像，吃什么都不顶用，能活几日是几日吧，我看着位凤夫人不错，她这般人物绝不会隐居桃花村，若……若她能看上小狼，就让她带小狼走，时间久了，小狼也就把我忘了。」


    婆婆的声音满是落寞，全然是对小狼的不舍。


    姜芙眸光微动，看着前面瘦小的身影暗暗嘆息，只可惜她往后的路更不好走啊，小狼如此小，跟着她更加危险重重。


    桃花婆婆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夫人，到了，这里就是婆婆说的空房子，隔壁住了个顾大夫，他医术很好，人也很好，您若是有需要尽可找他帮忙。」小狼在一座稍显破烂的木屋前停下。


    应该是常年没有人住，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屋顶的茅草也东缺一块，西缺一块。


    不过好在屋子大体看着还算结实，收拾一下倒也能住人。


    「多谢，你若担心婆婆，就快回去吧，这里我们自己收拾便是。」姜芙柔声道。


    这小子把心事都写在脸上，若不是怕她们找不到，刚刚在拐角处恐怕就跑了。


    小狼尴尬挠挠头，「那好吧，等我把婆婆接回来就来帮你们干活儿，对了，你们斜对面那座房子就是我家的，你们想用什么工具尽管去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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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迈着小短腿飞快跑了出去。


    第493章 荒院


    叶儿傻傻看着荒芜的院落久久无语。


    小荷面露难色，「这可怎么收拾呀，天都快黑了。」


    院子里的草有一人多高，不用看，木房里定然蛛网遍布。


    叶儿咽了咽口水，泼辣道：「怕什么，收拾不完，大不了咱们在那个桃花婆婆家借宿一晚，你就别纠结了，先收拾吧，能收拾一些是一些。」


    这里环境秀美，地势与隐蔽，娘娘若是能在这儿生产定然安全无虞。


    姜芙淡笑，「动手吧，这院子不大，收拾起来应该要不了多久。若真是收拾不完，我晚上在马车上睡一晚就是，这么多日咱们不都这么过来了吗。」


    「那怎么成，娘……夫人金尊玉贵，马车狭小，在里面如何能睡的踏实，前几日咱们是没法子，可现在有条件了，奴婢是定然不会让您再受一丝委屈的。」小荷皱眉道。


    虽然娘娘这几日都未抱怨过一声苦，可她知道娘娘夜里总是揉腰，天亮后，眼下又是一片青紫，显然没睡好。


    叶儿点头，从马车上取下软垫，仔细铺在院子外的石墩上，又扶着姜芙坐下，笑道：「晚上的事，晚上再说，您先在这儿坐会儿，奴婢去收拾院子，也许动作快些，咱们还能收拾出一间房呢。」


    姜芙笑看她麻利的去小狼家取了镰刀，木盆，抹布过来。


    镰刀总共一把，叶儿也没给小荷，自己则拿着走进院子，手腕飞舞的割起来。


    她动作极大，横扫下，草根齐断整齐归在一起。


    几个唿吸下来，已经割出了一小片空地。


    小荷看的咂舌，「会武功就是好啊，做起农活来都比旁人快上许多。」


    明明是缺了口的镰刀，在她手中竟被舞出了气吞山河的气势。


    姜芙看的好笑，连内力都用上了，她这哪是割草，分明像是杀人啊。


    一刻钟后，小院里的草整整齐齐的堆放在墙角下，叶儿起身掐腰，脸上浮起明媚的笑，「真爽。」


    杂草丛生的院子在她的努力下变得干净整洁，成就感满满的。


    小荷朝她竖起大拇指，抱起木盆笑道：「还是你厉害，你先歇息会儿，我去打些水来擦拭屋子。」


    有了叶儿这个割草机，她们今晚说不准真能住进去。


    姜芙看了眼叶儿手上的血口，招手道：「你过来。」


    叶儿蹦蹦跳跳跑过去，蹲下，关切问：「夫人怎么了？可是饿了？」


    姜芙执起她的手，手背上的血口子有四指长，血淋淋的，看着让人心疼。


    从怀里取出帕子小心为她包扎，边道：「手都伤着了，你就没觉得疼么？等会儿找隔壁的顾大夫买点金疮药敷上。」


    叶儿心头髮暖，勾了勾手指，起身笑道：「不用，奴婢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一会儿就好了。」


    她从小跟着师父学武，什么样的伤都受过，但除了幼年时不懂事因为流血哭了一次，被师父罚了后，她就再也不喊疼了。


    因为她知道，喊疼没用，哭也没用。


    哭了，喊了，伤口依然还在，那样只会让别人看低自己。


    「胡说，你是女子，女子最重容貌，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更是不能留疤。」清丽的女声带着薄怒。


    叶儿不忍她动怒，忙谄谄笑着答应，「是，奴婢过会儿就去买药，您可千万别生气，还有孩子呢。」


    姜芙嘆息起身，无奈道：「你啊，怎么和拂晓一个样，都是不懂爱惜自己。剩下的交给我与小荷了，你去马车上睡会儿。」


    叶儿连续守了几日夜，眼下的青紫比她还重，偏这人是个心狠的，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竟用拧大腿的法子让自己清醒。


    若不是今日被她瞧见，这丫头也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


    叶儿甜甜一笑，摇头道：「那怎么行，您有身孕，怎能做这些粗事，奴婢没事等晚上再睡也行呢。」


    姜芙抬脚走入院子，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屋子里光线昏暗，屋顶和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里面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桌子，一把木椅，歪歪斜斜的立在正中，看样子显然是无法用了。


    她抬脚走进去，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声，木桌上的杯盏已经被厚厚的尘土掩盖，可见这房子空了有多久。


    「夫人别动，这里脏，还是让奴婢来吧。」小荷端着水刚进来就看到姜芙站在房内，面色一变忙出声阻止。


    姜芙取下碍事的帽子递给叶儿，转身接过木盆放在木桌上，因桌子一只腿断了一小节盆中水洒出了一些。


    她生疏的拧干帕子，淡声道：「日后就只有咱们三个了，自当相互扶持照顾，我也总不能一直闲着什么都不做。」


    这里看似平静，但人心险恶，谁又知道日后会遇到什么。


    但在生产前她不能再换地方了，外面的世界比这里更加黑暗。


    经过灵山县她才知道，原来天子耳目并不能触及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无人制约，人心内的黑会被无限放大，灵山县县令是如此，但这世外桃源般的桃花村呢？


    若她们真的对桃花婆婆如表面那般照顾，小狼又怎会衣不蔽体，瘦弱不堪。


    红唇上扬，眼底浮起一抹冷意。


    小荷与叶儿互看一眼，两人脸上满是无奈，劝不住就只能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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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又寻了两块废布，两人跟姜芙一起擦拭起她们的新家来。


    人多力量大，一个时辰后整座小木屋变得干爽整洁，叶儿一脚踹了破旧的窗子，落日的余辉洒入房内，照的三人心里暖洋洋的。


    姜芙面色变得柔和，「看起来还不错，等明日再将房顶和窗户修补一下就可以了。」


    叶儿点头，「这里到处都是好木头，奴婢要为夫人做张最舒服的床，然后再打些家具。」


    小荷连忙道：「还有厨房呢，咱们得建个土灶，案板、筷子、碗和盆还要麻烦你呢。」


    第494章 假象


    叶儿神采奕奕，「小事，几下就做好了。唔……累了这么久，我都饿了，现在厨房没法收拾，咱们吃什么呀？」


    小荷笑吟吟扶着姜芙坐下，又打了清水为她净手，边道：「马车里还有些肉和干粮，等会儿我去架个火堆热一下，再同桃花嬷嬷买点大米，熬上一锅粥对付一顿。」


    说干就干，小荷从小做惯了活，手脚很是麻利，不一会儿火堆升起，牛肉被她切成一块一块串在树枝上。


    牛肉本就是熟的，加热后香味被激发，一阵微风吹来，肉香味从小院向外面飘去。


    劳作的村民闻到味道，吞了吞口水，手中的活怎么也做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


    「闻着像是肉，只是肉怎么会这么香？」


    他们常年居住在村子里，已经好多年不与外界联繫，吃的全是自给自足的粮食，调味料也只有盐和辣椒。


    这么香的肉，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自觉间，村民已经全围到姜芙院子外面。


    小狼安顿好婆婆，急匆匆跑来帮忙，哪知道小院外被围的水泄不通。


    他人小，灵活从缝隙中钻进去，看到院中的烤肉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肉？按按瘪下去的小肚子，清澈的眼中满是羡慕。


    他与奶奶好久都没吃过肉了，村子分配食物是按能力和人头分的。


    他与奶奶一个老一个小，什么都做不了，村里人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已经很好了。


    虽然……虽然那些粮食很少，她们根本吃不饱，但奶奶说，他们对村子没有奉献，能有吃的，她们就该感激村长。


    人一来，姜芙就听到了动静，那一道道咽口水的声音她听得尤为清晰，眼底闪过轻嘲，却不为所动。


    这些肉是她们仅剩的吃食，她做不到慷别人之慨，让自己人为难。


    叶儿想抬头，耳边忽然想起熟悉清丽的女声，「别看，吃你的。」


    肉烤的差不多，姜芙神情自若将肉分给两人，又趁人不注意藏起了两块。


    叶儿得到命令，眼底闪过诧异，但她从来不是好人，别人眼馋与她何干，于是埋头吃了起来。


    外面的人看的眼都直了。


    姜芙吃完最后一块肉，优雅擦了擦手指，这才抬头，佯装惊讶的样子，忙起身问：「你们这是？」


    此时的姜芙没有戴帽子，绝美的容颜冲击着众人感官。


    门外所有人看痴了眼，纷纷喃喃道：「好美。」


    「原来外面的女子都长这样么？美目盼兮，巧笑嫣兮，实在太美了。」


    「难怪要戴着帽子，这样貌被人看到确实是场罪过。」


    女人们率先回过神，目光若有似无落在姜芙高耸的腹部，眼底闪过阴毒。


    得意什么，长得再美也没几日好活了。


    为首的王婶眸光微闪，面上带着和善的笑，道：「我们想着天快黑了，你们又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这院子荒废了好多年，便想来搭把手，哪成想夫人身边的两位姑娘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这才多久竟都收拾好了。」


    声落男人们把目光从姜芙身上移开，贪婪的看向叶儿与小荷。


    纷纷暗暗想，若能娶了她们，他们就有福了。


    干的活越多，他们分到的好东西就越多，这样的妻子简直是棵发财树。


    目光太过刺骨，小荷面色一白，心里升起不安，这些人怎么这么看着她？


    叶儿眉头上挑，不动声色挡在小荷身前，淡笑道：「多谢王婶好意，我代我家夫人谢过各位，只是这院子已经收拾好了， 就不劳烦各位了，天色已晚，大家忙了一日，还是快回家歇息去吧。」


    客气话谁不会说，初来乍到，还未摸清虚实，她便先客气着。等她摸清了这些人的目的与底细，再全杀了也不迟。


    娇俏的脸上笑意愈加明艷，外面的人看了却莫名生起一股寒意。


    有妇人暗暗皱眉，小声嘀咕道：「这姑娘怎么看着有些邪性？别是碰到硬茬子了吧？」


    王婶阴狠扫了身后说话的人一眼，忙抬头笑道：「姑娘说的是，既然不用我们帮忙，那大家都散了吧。」


    声落，站在她身后的村民听话离开，虽有人还是不舍，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却无一人敢在留下。


    姜芙挑眉，这个王婶看来挺有威望。


    看了眼人群后面的小狼，出声喊道：「小狼先别走，刚刚我们借用了你家的镰刀，恰好你来了，就把东西捎回去吧。」


    小狼怯怯看了眼身边的王婶，不敢开口。


    王婶笑着揉揉小狼的头，「你这孩子，夫人喊你过去，你看我做什么？快去吧，左右你们两家离得不远，取了东西快快回去，别让你奶奶在家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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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狼开心点头，乖乖道：「是，我知道了，谢谢王婶。」


    瘦小的人迈着小短腿快速跑向姜芙，稚嫩的小脸已经被清洗干净，面色蜡黄，看着极为不健康。


    姜芙看了眼前方走的缓慢的王婶，勾唇淡笑道：「你带我们来这么好的地方，我还未谢谢你，是不是还未吃饭？」


    小狼惊讶问：「夫人怎么知道？」


    姜芙扫了眼他抱着肚子的手，「肚子都打鸣了，别捂了，那么响你也捂不住。」


    小狼脸上一红，羞涩低头，倔强道：「我不饿，不用吃晚饭。」


    叶儿嗤笑出声，「得了吧，年岁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赶紧进来，我这儿还有一个饼便给你吧，就当是谢谢你带我们进来。」


    话音落下，巷子拐角的人影快速离开。


    姜芙眸光渐冷，果真不善啊。


    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


    转身往屋里走，小狼被叶儿拉着进去。


    火堆还未燃烬，饼被小荷放在边上慢慢热着，小狼局促不安坐在石头上，肚子咕噜噜的直响。


    小荷闻声温柔笑道：「别急，马上就好了，现在天冷，这饼太凉了，若让你吃下去，回去得闹肚子了呢。」


    姜芙从一旁的石头下面取出用帕子裹好的肉，递给小狼，「先吃这个。」


    小狼小心接过，解开帕子，看着上面还冒着热气的牛肉狠狠咽了口口水，「这……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叶儿惊讶看向他，古怪笑道：「两块肉而已，怎么就贵重了？难道你们村子都不吃肉？」


    小狼舔了舔唇角，摇头道：「不是，村子里有肉的，每三十天村长都会让黑羽卫出去狩猎，然后按劳动奉献等级分发猎物，我与奶奶做不了活，只能排在最后面……」


    第495章 桃花村的秘密


    叶儿惊了，「所以你们就一直吃不上肉？」


    难怪会这么瘦，这都是什么制度啊，只顾强者不顾弱者，那人老了岂不是只能等死。


    不对，她们这一路走来好像只看到桃花婆婆一个老人。


    叶儿面色凝重，越想越心惊。


    姜芙拿起一块肉塞入小狼嘴里，淡声道：「吃了它，你只有变强了，才能保护奶奶。」


    小狼瞪大眼，肉香在口中蔓延，好香啊，原来肉是这种味道。


    肉块太大，小脸被撑的鼓鼓的，嚼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咽下。


    姜芙勾唇，「这就对了，吃不饱哪有力气去保护别人，剩下的那一块你可以带给你奶奶，但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能做到吗？」


    小狼抱紧手中的肉，狠狠点头，「能，我绝对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就好，吃饼吧。」姜芙拿起烤好的饼，等凉的差不多了才给他，「你们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呢？」


    肉香味将他压抑许久的飢饿感激发出来，小狼顾不得别的拿起饼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边吃边含煳不清道：「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不过村子里以前有孩子出生，但生出来好像是个怪物，连夜就被村长埋了。」


    「小狼。」苍老气喘的女声勐然在门外响起。


    小荷吓了一跳，抬头看去，长松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道：「原来是桃花婆婆，吓死我了，快进来。」


    小狼忙放下饼子，跑到她身边，搀扶着她开心道：「奶奶快进来，她们可好了，还给了我肉吃。」


    桃花摸了摸小狼头顶，嘆息一声走向姜芙，「夫人，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们还是连夜快走吧，若……若方便，老婆子想求夫人带小狼一起走。他吃的不多，又聪明懂事，绝对不会给夫人惹麻烦的。」


    太阳在不知不觉间落下，院子里一片漆黑，小荷添了把柴，火光熊熊燃起。


    桃花婆婆的脸在火光照射下显得有些可怖，呆滞的目光，满是沟壑的脸，泛黑的指甲。


    叶儿皱眉，上前一步站在姜芙身侧成保护的姿势。


    姜芙起身，揉了揉发酸的后腰，幽幽道：「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吧，从进村的那刻起我们就被盯上了，不过我实在好奇，你在这村里是何身份？又为何那么想让小狼跟我们走？」


    桃花婆婆眸光闪烁，担忧看了眼院外，欲言又止。


    姜芙淡笑，「放心吧，他们离得远，听不到的。」


    那些人怕她们跑了，一直躲在对面房顶上监视，只是唿吸太过粗重，吵人的很。


    桃花婆婆惊讶抬头，「你都知道了？」


    「不知道。」姜芙抚着高耸的肚子，抬头看向皎洁的星空，「也不想知道，这里很美，我很喜欢，真不想破坏了它呀。」


    但总有人想害她，既然躲不过，不如彻底将这里清理出来。


    桃花婆婆暗暗心惊，这位夫人她怎么看不透？想到来的目的，咬了咬牙沉声道：「夫人气度非凡，又有这么好的婢女相护，想来出自大家，只是有武功在这里也无用，快走吧，趁着他们还没动手，求夫人带着小狼一同离开这儿。」


    话已挑明，她已经违反族规，但小狼是她唯一的牵挂，她不得不如此。


    小狼呆呆傻傻看着与往日不同的奶奶，小脸上满是迷茫，「奶奶，我不想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在这儿生活的好好的，奶奶为何一定要将他送走？


    桃花婆婆怜爱的揽着小狼，嘆息道：「孩子，当年奶奶把你从狼窝里带出来也不知是对是错，三年一次的祭祀马上就要举行了，但村里已经没有别的孩子了。奶奶年岁已大，护不住你了啊，小狼听话，跟着夫人走吧，你走了，奶奶才心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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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她与姓王的已经说明了，但看对方的意思分明是不想放过小狼。


    姜芙眸光冷沉，柳眉紧蹙面露怒色，「你的意思是你们要用孩子做祭品？荒唐！」


    同宗同族，血脉相连，他们怎么能下的去手？


    桃花嬷嬷眼眶泛红，悲戚道：「是，夫人聪慧什么都瞒不过您，但我们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近二十年来族里已经很少有孩子出生，即便有生出来的，也是不人不鬼的怪物，族长说我们触怒山神，这一切都是山神在惩罚我们，唯有用孩子祭祀，山神才会息怒。」


    叶儿与小荷听得头皮发麻，用自己的孩子做祭祀，这些人可真是愚昧的可怕。


    姜芙冷笑，「那结果呢？你们得到了什么？」


    桃花婆婆无力摇头苦笑，「哪能得到什么，祭祀山神不过是村长的骗人的鬼话，现在村子里已经没有孩子了，小狼是我从外面捡的，所以他们便将主意打到了小狼身上。」


    顿了顿，昏黄的眼睛落在姜芙高耸的肚子上，喃喃道：「还有您肚子里的那个，只要出生，一个都跑不掉。」


    「放肆！」


    「大胆！」


    叶儿与小荷齐声怒喝。


    桃花婆婆愣了愣，惨然笑了起来，苍老的脸在火光下显得更加森然，「实话不好听，两位不要动怒，快带你家夫人走吧，这里的人已经疯了，你们打不过的。」


    「老婆子不求别的，只求你们看在我实言相告的份上带小狼离开，只要能逃出这座山，哪怕你们将他卖给别人做僕人也好。」


    姜芙抬头看向院外，淡声道：「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桃花婆婆惊骇转头，透过院门，远处火把如星火般朝她们这边涌来。


    拉着小狼的手微颤，惊慌道：「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小狼快带夫人离开，你们有马车应该还能跑的出去。」


    叶儿抽出腰间软剑，小脸冰寒，「走？为什么要走？这些畜生能活过今晚，本姑娘跟你姓。」


    敢打娘娘与皇子的主意，其罪当诛！


    村民举着火把将小院团团包围，面上已没了白日时的和善。


    王婶与一高瘦男子从人群后走出，阴恻恻看向院子里的祖孙俩，「婆婆，大半夜不睡来凤夫人院中做什么？你是族中老人，该知道规矩。来人，将婆婆请回去。」


    第495章 杀上门


    桃花婆婆面色惨白，枯瘦的手不住颤抖，眼中最后一道光暗下，没有机会了，小狼真的要活不成了。


    人群中走出两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丑陋的脸上带着戾气，「婆婆走吧，别逼我们动手。」


    桃花婆婆无助抱紧怀里的孩子，不断摇头，「不，我不和你们走。」


    「那就别怪我们了。」两人面目狰狞着朝她走去。


    忽的人群后响起一道熟悉苍老的高唿声，「哎呦，这是干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怎么都围在这儿了？让让，也让老朽瞅一眼，你们是发现什么宝贝了？」


    顾太医挺着大肚子用力扒开前面的村民，硬生生挤进去。


    就着火把昏暗的光线看向院子里的人，这一看他心头震惊，皇后？


    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他没睡醒，做梦了？


    用力揉揉眼睛，不信邪的再次看过去，一样的眉眼，同样的贵气天成。


    嘶！还真是姜家丫头，这荒郊野岭的，她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儿？难道陛下也来了？


    往后看了眼，姜芙身后只有两个宫婢，连个男人的影子都没有。


    顾太医嘴角抽了抽，皇后娘娘该不会同陛下闹了矛盾，自己赌气出宫的吧？


    一个侍卫都不带，还挺着大肚子，她可真够大胆的。


    王婶皱眉看向身边大腹便便的老头子，不悦道：「顾大夫怎么来了？我们在处理一些族中事，还请顾大夫迴避。」


    顾太医看了眼惊慌失措的桃花婆婆眼珠转了转，嘆息道：「我以为我既然在桃花村定居，我便是桃花村的村民了，哎，看来是老夫自作多情了。亏我日夜不分的研究药典，看有没有法子为你们调理体质，既然你们……算了，算老夫多事，告辞。」


    说着失望转身就要离开。


    村民一听慌了，村里就这么一个大夫，若将他得罪了，那他们岂不是更无法生出孩子？


    王婶自然也是如此想，阴翳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忙道：「等等，顾大夫误会，您来了我们村，自然也是自己人，我这不是担心累着您么，您既想看留下便是，何必说些外道话。」


    王婶身边高瘦的男人深深看了眼顾大夫，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顾大夫可是认得这位凤夫人？」


    顾太医忙摇头，正色道：「不认识，村长可不能胡说，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好看的小妇人，若是被我家夫人听到，我这身皮不得给拔下来。」


    姜芙挑眉，唇角微微上扬，顾太医，别来无恙啊。


    当初听到他被施恆驱逐出京后，她便托人去寻过他，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人影，没想到竟是进了桃花村。


    叶儿站在姜芙身后，探头小声道：「夫人，现在咱们怎么办？」


    姜芙面色不变，淡淡道：「静观其变。」


    「是。」叶儿伸入袖中的手缓缓放下，那就让他们多活一会儿。


    桃花婆婆被两个汉子抓住胳膊，崩溃大喊，「不，我不要和你们走，夫人救命，救救小狼，他还小啊，他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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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1页

    小狼吓的大哭，「呜呜……坏人，你们放开我奶奶。」


    小小的人对两个男人又抓又咬，但他实在太小，尽管用尽全力对大人而言不过是在抓痒痒。


    打了一会儿，婆婆仍被拖着往外走，他勐地回身噗通一声跪在姜芙面前，用力朝地上磕头，「求夫人救救奶奶，求夫人救救奶奶……」


    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已经磕的青紫。


    姜芙朝叶儿使了个眼色。


    叶儿心领神会，上前将小狼扶起，护在自己怀里，「别磕了，磕傻了怎么办，放心吧，有夫人在，你奶奶不会有事的。」


    姜芙嘆息一声，看向王婶与村长，无奈道：「二位也看到了，小狼捨不得他奶奶受一点苦。」


    王婶眸光微闪，心跳渐渐加快，不知怎么，对上凤夫人的眼神她竟有种想跪下的冲动。


    微不可查后退一步，站在村长后面，强做笑脸道：「桃花婆婆触犯族规，自然是要受些惩罚的，凤夫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姜芙唇角上扬，绝美的脸如繁花盛开，美的令人震撼。


    「这可怎么好，我已经答应小狼了，若做不到岂不是要食言？再者说，桃花婆婆究竟犯了何种族规？竟使得你们如此劳师动众。」姜芙优雅抬手，轻轻放在小狼头上，声音渐渐变冷，「让我猜猜，是因为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例如……祭祀？」


    王婶面色大变，眸光变的阴冷，「她果然说了，哼，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用再装了。来人，将她们都抓起来，等到孩子生出，再举行祭祀大典，至于另外两个女人，你们就按往常那样分了吧。」


    分？叶儿舔了舔唇角，眸光变冷，怎么分？


    是将她们当做军妓那般，供村里人享用吗？


    四周的人群晃动，男人们急不可耐冲上去前，疯了般大喊道：「能者先得，我是村里力气最大的，她们该由我先挑。」


    「放你娘的狗屁，先到先得，我要那个小辣椒。」


    「争什么争，人又死不了，大不了咱们轮着来，哈哈哈……」


    淫笑声在黑夜中迴响，姜芙眸色渐冷，揽着小狼后退一步，淡声命令：「叶儿，都杀了吧。」


    畜生果真是畜生，当真是一点人性都没了。


    「是。」


    叶儿抽出腰间软剑，手腕剑花沖向人群，所到之处血花飞溅，那些疯狂的村民捂着脖颈瞪大眼一个接一个倒下。


    姜芙捂住小狼的眼，轻声道：「不要看，你的眼睛那么好看，不该被这些脏东西毁了。」


    小狼眼前一片黑暗，鼻尖传来好闻的清香味，是夫人身上的，这道香味让他忘了害怕，依恋的靠在身后女子身上。


    「夫人放心，小狼不怕的。」


    有夫人在，他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不知为何，他笃定村民伤不了他们。


    耳边惨叫声此起彼伏，但他心里却无比安宁。


    王婶惊骇摇头，「不，这怎么可能，你们明明喝了这里的水，为何会没事？」


    她们村子里的水常年被毒瘴侵染，若没有特制解药，不出一个时辰便会让人力气全无。


    她们怎么……


    第480章 屠杀


    叶儿嗤笑，「因为你姑奶奶是被毒餵大的。」


    取水时她便发现不对，随手丢了枚解毒丹进去，不过是最末流的毒瘴也敢在她面前班门动斧。


    一道道剑光闪过，几个唿吸间，站着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顾太医看的嘴角抽搐，难怪皇后娘娘如此有恃无恐，合着藏了个大杀器。


    斜眼看了眼身边面色大变的村长，眸光落在他手上的黑球上，眉头微皱，这么丑的东西看着就不是好物件。


    咬牙大喊一声，「杀人啦，这女子疯了，村长快跑。」


    圆胖的身子一个飞扑，以泰山压顶之势将高高瘦瘦的村长压在身下。


    黑色圆球咕噜噜的滚到墙边草丛里，村长气的眼睛充血，「你干什么？滚！」


    顾太医手脚并用压住他，「别动，那女子疯了，我挡着她，你快跑。」


    村长被压的面色发白，气的直翻白眼，这个死猪这么压着他，他还怎么跑？


    「啊……你干什么？快放开他……」王婶疯了般拉扯顾太医，神情癫狂。


    她们今天怎么把这个杀神惹进来了，这下全完了，她们村子在这福地生活的好几代人，没想到竟然会毁在自己手中。


    她是罪人啊！


    猩红的眼看向柔弱的姜芙，眼底闪过狠光，捡起脚边染血的斧头尖叫着朝姜芙砍去。


    「贱人，我杀了你。」


    叶儿扫了眼，脸上浮起一抹嘲讽，就凭这个酒囊饭袋也想杀娘娘。


    呵，不知死活。


    桃花婆婆跌坐在地上，见状惊声大喊：「王兰花，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快住手！」


    造孽啊，她怎么生了这个畜生。


    叶儿挥剑斩杀最后一个村民，闪身立在姜芙面前，冷冷看着王婶勾唇嗜血一笑，「你是倒数第二个，等你死了，我会杀了你男人为你陪葬。」


    声落，软剑从王婶胸前洞穿。


    王兰花不甘瞪大眼往后躺下，望着黑暗的夜空，心中充满怨恨。


    早知道这样，她就不会留这几个妖女。


    吃力转头看向桃花婆婆方向，嘴巴蠕动，一股血沫从她唇角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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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满意了……」


    桃花婆婆崩溃大哭，「兰花，不……」


    瘦骨嶙峋苍老的身体挣扎着朝王兰花方向爬去，心疼抱起气息奄奄的人，痛苦哭道：「我错了啊，若不是我将你送给大祭司，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兰花，我的女儿，呜呜……」


    王兰花身体颤抖，喉咙响起咕噜咕噜声，面上扬起诡异的笑，「那你陪我一起走好不好？」


    手中斧头勐地往前一送，桃花婆婆面色僵住，看了眼胸口处的斧头，释然一笑，「也好，你们都走了，我独自活着也没有意义。凤……凤夫人，小狼……就託付给你了。」


    叶儿皱眉，是她失误了，竟然没算到将死之人还有余力。


    桃花婆婆抱着王兰花躺在地上，气息全无。


    姜芙嘆息，「去把村长抓起来，带到房内，我有话问。」


    「是。」叶儿抖了抖剑身，血珠散落，血淋淋的软剑眨眼间变得干净。


    抬脚走到正在叠罗汉的两人身边，扫了眼顾太医身下被压的快要断气的人，嘴角抽了抽，客气道：「顾太医，娘娘要寻他问话，还请起身。」


    顾庭之抬头看了眼四周，不大的小院内堆满了尸体，血水侵入土壤里，使得院子看起来很是泥泞。


    血腥味浓郁的令人作呕，只是中间站着的女子却面色淡然，一双清眸好似看透俗事，平静如水。


    他心头一跳，撑着地爬起，认真看向姜芙。


    姜家丫头怎么变化这么大？难道真在宫中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儿单手提起地上昏厥的人，寒着小脸从他身边走过，「夫人，还有一口气，要救活吗？」


    顾庭之默默看着姜芙，好奇她会如何做。


    姜芙淡声道：「用水泼醒。」


    说完弯腰捡起一根燃烧汹涌的木棍，拉着小狼走回木屋，「都进来吧。」


    顾庭之愣了愣，这丫头怎么见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当初好歹还喊自己一声顾伯伯呢。


    揉揉鼻子，抬脚跟上，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们来，自己得被困在这里一辈子，死了也入不了祖坟。


    房内，小荷惨白着脸取了蜡烛点上。


    漆黑的小木屋瞬间明亮的许多。


    姜芙坐在白日修好的木凳上，放开揽着小狼的手，「你应该都听到了，你奶奶死了，是被那个王婶杀的，这个人是你们村长吧？恨他吗？」


    小狼小手紧握，瘦小的身子不住颤抖，黑葡萄似得眼睛满是恨意盯着地上昏迷的人，


    「恨，如果不是他，奶奶就不会死。」


    祭祀都是他提出来的，奶奶知道那样不好，却无力阻拦，与王婶的关系越来越僵硬，愁的日日睡不着，这才熬坏了身体。


    「夫人，我能怎么做才能不恨？奶奶死了，可王婶也死了，我还能做什么？」


    稚嫩的童音满是痛苦与迷茫。


    他想为奶奶报仇，但是该怎么报，他不懂。


    小小的身子紧绷着，如受惊的小狼崽，磨着乳牙恨不能咬敌人一口。


    姜芙：「听到你奶奶最后说的话了吗？她放不下你，让你健康快乐的长大，是她最后的心愿。」


    小狼茫然转头看向她，「是这样的吗？只要我能健康快乐的长大，奶奶就会开心吗？」


    「嗯，人死后灵魂会回归地府转世投胎，但有的人执念未消，不肯入地府投胎，便会化作生前最喜欢的东西守在最放不下的地方，守着放不下的人。小狼，你就是你奶奶的执念，若你不能健康快乐，安然长大，你奶奶的灵魂便永远无法得到解脱，你可明白？」姜芙深深看向小狼，古井无波般的眸子拥有令人沉静的力量。


    第498章 魅惑之术


    小狼身子软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呜……我知道了，我不恨了，我会听奶奶的话快快乐乐的长大，呜呜……我不想奶奶再受苦了……」


    顾庭之唇角扬起，姜丫头依然还是姜丫头，只是脸上的笑少了些，变得更有威严了。


    但本性仍然未变，她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救赎小狼，不想他小小年纪便活在仇恨里罢了。


    只是说的那些转世，执念什么的，怎么跟她真的见过似的，听的他起鸡皮疙瘩。


    搓了搓胳膊上前拥住大哭的小狼，柔声哄道：「好了，小狼乖，不哭了，奶奶没了，你还有顾爷爷呢，顾爷爷家也有个小老太，你也可以喊奶奶呢。」


    小狼哭声渐渐弱下，无力靠在顾庭之怀中眼神混沌。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小嘴高高嘟起，身子时不时抽上一下，显然伤心极了。


    顾庭之看的心都化了，也不顾地上脏不脏，抱着小狼席地而坐，轻轻拍着他后背柔声道：「困了就睡吧，没事了，等到天一亮啊，顾爷爷就带你出去买烧鸡吃。」


    小狼年岁小，又受了这么大变故，身子早已受不住，窝在顾太医怀中昏昏沉沉闭上眼。


    姜芙听着他绵长的唿吸声，心里有了决断，也许孩子跟着顾太医比跟着她更好。


    「小荷，送顾太医回去吧，你今晚留在那照顾小狼。」


    小荷忍着胃中翻涌，惨白着脸应了声是，客气道：「顾太医，奴婢扶您起来。」


    虽然心中疑惑，堂堂宫中太医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但娘娘既然未发话，她便只能当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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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庭之扫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人，知道她要动手逼问了，咧嘴笑道：「也好，小狼受的刺激太大，需要好好睡一觉，那老夫告退了。」


    两人走后，姜芙视线落在村长身上，淡声命令，「弄醒他。」


    「是。」


    叶儿提了一桶水，哗啦啦沖头泼下。


    昏迷的人抖了抖身子，惊恐睁开眼，他想起身，腰却像断了似得动弹不得。


    村长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腰狼狈躺在地上，狰狞看向叶儿，「妖女，你想做什么？要杀就杀，何必废话。」


    叶儿嗤笑一声，后退一步站在姜芙身后默不作声。


    「想死么？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赐你一死，如何？」姜芙眸光幽冷，红唇轻启漫不经心说着骇人的话。


    村长面色大变，阴翳的眼看向姜芙，「你究竟是谁？兰花说你是被家人驱逐出来的寡妇，但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会被别人驱逐，你……」


    「嗯，我说谎了。」姜芙勾唇轻笑，「其实说反了，应该说是我想出来了。」


    村长嘴角抽了抽，说谎还这么理直气壮，这女子当真是不要脸的紧。


    「呸，挺着大肚子到处跑，你该不会是偷人了吧？怕被夫家发现，这才带着孩子偷跑。」


    淫娃荡妇！


    姜芙挑眉，眼底冷光四溢，「若不是留着你的舌头还有用，我这就将它拔了。」


    纤细的手指轻弹，一道火光在村长脚下燃起，霎时间惨叫声在小木屋中迴响。


    「但也该小惩大诫，就先要你一只脚吧。」


    那团火好似有灵性，只裹着村长的脚燃烧。


    惨叫声越来越小，村长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爬出来，一张脸白的吓人。


    脚上的肉没了，火光也随之消退。


    村长惊恐瞪着姜芙，无力喘息着喊道：「妖……妖女……你……你……你不得好死，山神会惩罚你的……」


    「山神？」姜芙嘲讽看着他，「你见过山神？这个小世界只有一个神，可惜前段时间好像被废了。」


    村长大惊，瞠目结舌看着前方姿态端庄，面容绝美的女子，她在说什么？


    他怎么听不懂？


    姜芙起身，转身看向窗外堆积成山的死尸，幽幽道：「世人愚昧，总把欲望当成犯错的藉口，愈是求而不得，就愈是想要，你生了心魔，他们也是，你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可得到想得到的？」


    村长愣住，心底空荡荡的，是啊，他们给山神献祭了那么多，为何村子里还是没有孩子诞生？


    「杀人太多死后可是会堕入无间炼狱，受油烹火海之苦，现在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可想要？」姜芙声音低沉，缓缓诱导。


    村长眼神迷茫，无助摇头哭道：「不，我不想下油锅，仙子，你知道那么多，定然是天上的神仙，求您救救我。」


    他错了，什么山神，全是假的，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些慰藉罢了。


    姜芙勾唇，放缓声音轻轻道：「那就把那些被你们抓的人放出来。」


    村长呆呆点头，「是，仙子说的对，都依仙子的，放人，我要把人放出来。将功赎罪……将功赎罪……」


    说着起身爬起来，他似是感觉不到脚上的疼，一瘸一拐朝外面走去。


    姜芙长舒一口气，「叶儿快跟着过去，不要喊他，只远远跟着便行。等他打开机关，你再杀了他将里面的人救出来。」


    魅惑之术她还是同狐族的姐姐学的，第一次用，没想到竟用到这种地方。


    远方，女子们痛苦的呻吟求救声依然在她耳边迴响，姜芙闭上眼，喃喃道：「别急，天亮就好了。」


    另一边，叶儿就着昏暗的月光静悄悄跟在村长后面，看着他着了魔般撞向一块巨石。


    叶儿皱眉，刚想出声，却发现前面的人没了。


    又是障眼法？


    抬手试探的在巨石上摸了摸，空若无物，手轻而易举伸入巨石内。


    她眼前一亮，跟着进去，巨石内部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同外面的世外桃源相比，这里面宛如炼狱，木头做的鸟笼一个一个排放在脏乱的山洞内。


    里面是浑身光裸的女子，有的目光呆滞，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有的崩溃哭泣，白皙的身之上是一块又一块青紫，可见曾经遭遇过什么。


    畜生，这些人真是死不足惜。


    叶儿试图打开鸟笼，却发现，笼子的锁是特制的，若没有钥匙根本无法用外力打开。


    没法子，她只好忍着杀意，静静看着村长从一个暗格中取出钥匙，等着他将锁打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一个鸟笼终于被打开，里面的女子以为那些男人又要来施发兽性，纷纷吓得尖叫。


    第499章 救人


    叶儿皱眉，从阴影中走出，沉声道：「别喊了。」


    好吵，叫有什么用，若那些男人真的来，她们如此叫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有这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报復回去。


    喊叫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惊讶看向叶儿。


    女人？


    这里是兽窟，一向只有男人能来，她来做什么？


    叶儿走向呆呆傻傻的村长，挥剑斩了他，血液喷溅，吓的洞中女人们浑身颤抖，却无人再敢叫出声。


    收回剑，叶儿皱眉看向鸟笼里的人，「你们的衣服呢？穿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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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笼中的女人们怯怯道：「我……我们没有衣服。」


    「来时他们便将我们的衣服全烧了。」


    叶儿皱眉，没衣服怎么出去，「你们等着。」


    声落闪身出去，再出现，怀里抱了一大团衣服。


    有男有女，大小不一。


    「这些是那些村民的，可能不合身，但也只有这些了，你们将就着先穿上吧。」


    有衣服，她们怎还会再挑剔，忙跑出来抢了两件套在身上。


    穿上衣服，她们才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纷纷热泪盈眶，感激朝叶儿跪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救你们的是我家夫人，你们若是想谢就去谢我家夫人好了，我还没这么好心。」叶儿转身往出口走，「外面的人已经没了，你们可以随时出去，不想出去住这里也行，总之你们安全了。」


    夫人独自在外面，她需要立即回去，没必要同这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脚尖点地运气朝外面飞出，此时天色已经渐亮。


    朝霞下木屋外的场景更加骇人，尸山血海，土壤都变成了暗红色。


    叶儿到时，便见姜芙靠在巷子外的大树上睡着了，柳眉微皱，眼皮下眼珠不断滚动，显然睡的并不安稳。


    叶儿担忧上前，轻声唤道：「夫人，都处理好了，您若累咱们上马车上再睡吧。」


    姜芙睁开眼坐起，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皱眉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就这么被毁了。」


    冬日这里还能温暖如春，麦浪翻滚，可见这里被人设下了阵法。


    若是能长久居住在也不失是个好选择，只是那座木屋死的人太多，血气浓重，无法清洗干净了。


    叶儿想了想道：「夫人若真喜欢，咱们留下便是，外面现在乱的很，即便出去了，也难免能过的安稳。」


    夫人生产在即，一切都没有夫人重要。


    那座破木屋不要就不要了，大不了她再抓几个壮丁为娘娘建座好的。


    「恰好顾太医也在，奴婢再去外面寻几个稳婆，夫人生产也稳妥些。」


    姜芙望着远处喜人的麦浪，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就不走了。」


    天选的藏身之处，凤族降世定然天生异象，希望到时能瞒的过那些天庭狗眼。


    她也该做些准备了。


    天光大亮，山洞里的女人相继走出，宽大的粗布衣在她们身上挂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她们被关了好久，都快忘记阳光的味道了。


    所有人迷恋的站在路上，看着脚下青草和野花间翻飞的蝴蝶，眼眶发热。


    「我不是在做梦吧？咱们真的出来了？」


    「呜呜……可是咱们这样的人还怎么回家？」


    失身的女子是会被世人嫌弃的，家人是绝对不会再认她们了，能去的地方唯有青楼，可入了青楼，又与在这里有何分别？


    想到这些，女子们纷纷掩面痛哭，有的崩溃大喊：「身子都脏了，我还活着有什么用。」


    「是啊，那些畜生，呜呜……我下个月就要嫁人了，却被他们掳到这里，呜呜……现在一切全毁了。」


    「呜呜……那咱们能去哪？我不想死……呜呜……」


    众女子哭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小声道：「咱们去求求那个夫人吧，也许她会有法子呢。」


    哭声止住，女人们抬手擦了擦通红的眼角，哽咽道：「说的对，她应该还在这儿，咱们快去寻寻，也许还来得及。」


    女人们相互搀扶着往村子里走。


    有些被关的太久，常年的折磨让她们精神有些失常，哭哭笑笑的坐在地上。


    领头的女子转身看了眼，嘆息道：「留几个人在这儿看着吧，她们已经够苦了，可别再出什么事才好。」


    「我留下。」一身材瘦小的女子走出。


    「我也留下。」


    「还有我。」


    稀稀落落的又走出几人，领头女子欣慰点头，「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只要咱们相互扶持一定能活下去。」


    相同的遭遇让她们毫无芥蒂。


    村内大树下，姜芙唇角上扬，忽的出声道：「叶儿，她们出来了，你去将她们都带过来吧。」


    大难之后没有自暴自弃，反而让她们凝聚起来，可见心性坚韧。


    不嫌弃同伴拖累，可见心地良善。


    这么好的地方若是荒废确实可惜，她们没有去处，将她们留下倒也不是不可。


    叶儿踩着屋嵴树枝飞身来到那些女人上空，冷声道：「夫人有令，命我前来迎你们过去，都随我来吧。」


    声落，在众女子惊讶的目光中，轻轻落地，寒着小脸独自朝前方走。


    速度不快不慢，不远不近的在前面带路。


    女人们心惊，忙抬脚跟上。


    远远看着前方挺直飒爽的背影，女人们心中开始惴惴不安，这姑娘看着很不好相处的样子，那位夫人会帮她们吗？


    此时所有人开始不确定了。


    走过几条乡村小道，叶儿停下脚，恭敬道：「夫人，人带来了。」


    女人们抬眼望去，高大翠绿的大树下有一女子慵懒坐着，目若繁星，眉如远黛，冰肌玉骨，美得不可方物。


    众人惊了，呆呆傻傻看着姜芙忘了动作。


    叶儿皱眉，冷声呵道：「放肆，见了夫人还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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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回过神，慌忙跪下，「见过夫人，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姜芙靠在树上，慵懒抬手，「起来吧，救你们不过是顺手而为，你们可有打算？」


    第500章 发动


    跪在最前方的女子忙恭敬道：「回夫人，我们前来便是想求夫人收留，我们……我们……身子已经脏了，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思来想去倒不如留在夫人身边，为夫人当牛做马以偿还夫人大恩。」


    姜芙打量说话的人，浓眉大眼，盘着妇人髮髻，年岁有些大，但身姿窈窕风韵尚存。


    「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嫁人了？」


    女人低头口齿清晰道：「我叫泽兰，姓周，原是灵山县屠户的女儿，后嫁了秀才，夫家嫌弃我出生低贱不懂琴棋书画便将我休了，我想独自回灵山县寻父亲，却没想到被这里的畜生掳来，一待便是三年。」


    三年没疯，只因她经歷过更痛苦的事，这些于她来说虽是劫难，却也不是灭顶之灾。


    姜芙嘆息，「也是个苦命的，灵山县山匪肆虐，你可想回去寻你父亲，若想，本夫人便命叶儿护送你回去。」


    「不，我不想，三年了无音讯，父亲怕是早就当我死了。」周泽兰高声回道，面带悲戚，「家中还有几个妹妹，我若回去岂不会害了她们名声，求夫人收留泽兰，泽兰愿为夫人赴汤蹈火。」


    「这样么？你是怕连累了自家妹妹？」姜芙眸色泛暖，唇角上扬，「倒是个心善的，既如此便留下来吧，她们以后归你管，都各自选个喜欢的住处，收拾好后帮叶儿将那些尸体处理了。」


    周泽兰开心应道：「是，多谢夫人收留。」


    「嗯，去吧。」姜芙懒懒挥手。


    女子们稀稀落落离开，叶儿看着姜芙眼下青紫，皱眉道：「夫人，您昨晚一夜没睡，现在无事不如咱们也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也好，那走吧，我瞧着村口的房子不错，咱们就先去哪吧。」


    那里地势平坦，宽阔。光线最充足，她喜欢阳光温暖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那里竟然有棵一人粗的梧桐树。


    随着记忆甦醒，凤族的天性也在逐渐甦醒，见了梧桐她便觉得好亲切。


    寂静的山村渐渐变得生机盎然，一月过后，姜芙在这里总算落稳脚。


    顾太医也带了家人来，现在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灾民遍地，能来这处桃花源，简直是顾家人做梦也想不到的。


    但随着顾家人到来，顾太医也带来了一件极为不好的事。


    陛下卧床不起，时日无多了。


    这日姜芙正在打坐吸收朝阳内所带的灵气，顾太医面色难看在院外踱步。


    小荷见他如此，好奇问：「顾大夫这是怎么了？是有事寻夫人？怎么不进去？」


    因顾庭之已经被施恆罢免了太医之位，再唤太医已经不合适，在他强烈要求下，所有人统一改口，唤其顾大夫。


    顾庭之黑着脸拉着小荷走到一旁，小声道：「你小声点，我正纠结要不要告诉夫人。」


    「究竟是出什么事了？」小荷更加好奇。


    顾庭之沉声道：「外面都在说另立新君的事，说是陛下卧床不起，已经好久未上朝了，有人猜测……陛下怕是要不行了。」


    院中姜芙倏地睁眼，口中涌起一股腥甜，不行了？是谁？施恆吗？


    挥袖，院门自动打开，清冷的女声在两人耳畔炸响，「把你知道的都说清楚，施恆怎么了？」


    顾庭之吓了一跳，脸上肥肉颤了颤，怯怯转身尴尬笑道：「你都听到了？咳咳，那个，你先别慌，也许都是谣言呢。」


    小荷咬唇担忧点头，「是，陛下身体健壮，怎么可能说倒下就倒下了，都是顾大夫道听途说的，做不得准。」


    顾庭之点头如捣蒜。


    姜芙内息翻涌，腹部忽然传来一阵阵痛，接着一股水流滑下。


    她面色一白，痛苦扶着门框，「快去叫稳婆，我要生了。」


    「啊？奥，是，奴婢这就去。」小荷面色大变，惊骇喊道：「叶儿，叶儿，快来人啊，夫人要生了。」


    清脆的喊声在村子上方迴响。


    所有正在劳作的女人纷纷丢了工具，急匆匆往姜芙所在的院子奔去。


    周泽兰跑的最快，路上摔了一跤，磕的手上鲜血淋漓，但她连看都没看一眼，爬起来就跑。


    叶儿到后，她是第二个到的。


    「快，叶儿姑娘快扶夫人进去，我这就烧热水去。」周泽兰是见过妇人生产的，所以便提前将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现在应对起来也没那么慌张。


    姜芙被叶儿抱着轻轻放在床上，清冷淡漠的眸子中闪过慌乱，三世了，生孩子还是头一遭。


    只是为何会如此疼？


    手死死抓着床沿，银牙紧咬，湿漉漉的头髮黏在脸上，绝美的脸一片苍白。


    叶儿手无足措站在一旁，心疼喊道：「夫人您若疼就喊出来吧，喊出来就不疼了。」


    姜芙咬牙摇头，不，她不能喊，生孩子是件极费体力的活，若喊的没了力气，孩子便生不出来了。


    这是小墨染转生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她不容许有任何失误。


    「快让开，稳婆来了，稳婆来了。」外面小荷拉着稳婆一路跑过来。


    围在院子外的女人们纷纷让开，一双双眼睛担忧看向紧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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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水呢？快把热水端来。」稳婆累的脸色发白，却不敢停，用力喘息几下后，急声大喊，「快搭把手把夫人的衣服脱了。」


    院子里，顾夫人用力拧着顾大夫耳朵，咬牙切齿低声问：「说，你是不是将那件事同夫人说了？」


    「嘶，夫人疼疼疼，快松手。」顾大夫弯着腰，苦着脸讨饶。


    顾夫人气的脸色发青，「交代你多少次，无凭无据的事不要说给夫人听，她怀有身孕受不得刺激，你倒好，一刻你都藏不住啊，巴巴的就跑来了，这下你满意了？要是夫人有个什么好歹看老娘不休了你。」


    顾大夫吓得忙道：「冤枉啊，我是真没说。」都是她自己听到的，同他没关系啊。


    「算算月份也该到了，夫人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顾夫人松开手，瞪了他一眼道：「最好是这样。」


    皇后娘娘于他们家有大恩，这次若不是娘娘出手，她与她家这人是到死都见不上了。


    房内一片安静，顾夫人等的心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说着抬脚就要往产房内沖。


    第501章 生子


    顾大夫嘴角抽了抽，一把拉住她，「你去做什么？你什么都不会，去了不是添乱吗？」


    「谁说我不会？我为你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懂，快放手，我得进去看看。」顾夫人急的想打人，横眉一竖，咬牙瞪向拉着自己的老傢伙。


    她再什么都不懂，也比叶儿那个黄花闺女懂的多吧？


    顾大夫嘴角抽了抽，「你消停点儿吧，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生孩子跟下猪崽似得。从发动到生好一刻钟就结束了，快的水都没烧开，你能知道什么？」


    前面刚喊疼，后面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害的他连紧张的机会都没有。


    顾夫人面皮抽了抽，郁闷停下脚，闷声嘀咕，「不管快慢，我也生过。」


    「是是是，这里的人就你最有经验了，但里面有几个稳婆候着呢，你就安心在这儿等吧。」顾大夫敷衍点头，焦急看着安静的有些异常的产房。


    他家夫人就是个炮仗脾气，让她进去除了瞎捣乱什么都不会。


    可是这么久了，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村子里所有人焦急等在外面，空气沉闷，气氛凝重。


    忽的一阵狂风袭来，天上乌云翻涌，无数的鸟雀从四面八方飞来，在木屋上空盘旋。


    「啊……」姜芙忍不住嘶吼出声。


    乌云中电光闪烁，接着一道闪电从高空噼下，直击姜芙所在。


    木屋上空的鸟雀相互交叠，形成厚厚的网遮挡在木屋上方，看似要抵抗雷击。


    一道雷下去，鸟雀如雨点般落下。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落雷？


    「哇……」婴儿的啼哭声勐然从木屋中响起。


    一道金光从乌云后方骤然亮起，众人眯眼看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火凤虚影，振翅鸣叫着穿透云层俯身沖入木屋。


    所有人心跳加快，震惊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


    天降火凤，夫人这是生了个什么宝贝出来？


    「哇……」又是一道婴儿啼哭声响起。


    金光从房门勐然爆发，如利剑般刺破云层。


    乌云毫无还手之力，眨眼间退散干净。


    阳光再次洒落桃花村，百鸟争鸣，百花盛开。


    忽的有女子惊唿道：「快看，村口的桃树开花了。」


    所有人心跳加速，纷纷转头看去，那株桃树分明已经枯死了。


    如今竟开花了？


    粉嫩的桃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枯枝上盛开。


    「嘶！真是神了。」


    「咱们这个小主子了不得啊，这分明是神仙下凡呢。」


    一道吱呀声响起，紧闭的木门总算被打开，稳婆笑呵呵从里面跑出来，大声喊道：「生啦生啦，夫人生了个小少爷，好着呢。」


    所有人开心欢唿，「太好了，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此时九天之上，一白衣女子静静看着铜镜，触角微微扬起，「墨染，别来无恙啊。」


    「大胆雪姬，天帝命你诛杀逆贼，你竟然敢放水。」空气抖动，太渊忽然出现，一脸怒容。


    女子挥手收回通天镜，转身凝眉道：「太渊神尊冤枉，雪姬法力低微，只能做到这些，真的已经尽力了。」


    「既然做不到，那就让开，本尊亲自动手。」太渊面色发青，虎目中隐隐闪过胆怯。


    凤族战神墨染，本就是个不要命的主，千百年前他们利用凤族长公主凤璇才杀了他。


    这次他转生成功，定然会比之前强上许多，若让他成长起来该会变得多么恐怖。


    太渊眼中闪过阴毒，他能杀墨染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


    推开挡路的雪姬，抬手施法。


    雪姬见状大惊，「神尊这是做什么？这方世界是小仙的，你这般做于理不合吧？」


    「滚，别逼本尊动手杀了你。」太渊手上仙力打入通天境。


    厚重骇人的乌云遮天蔽日的从远方滚来。


    转眼间桃花村内变得一片漆黑，忽的狂风唿啸，众人只听到树枝咔嚓咔嚓的折断声，却什么都看不到。


    稳婆吓得抱头跑回房内，惊唿道：「太吓人了，怎么忽然变天了，外面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叶儿姑娘快将灯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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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沉着脸将窗关紧，取了火摺子熟练点燃烛火。


    心却像被拉紧的弓弦，跳的失了节奏，这种异象她在京都见过。


    那日也是如此，黑云遮日，狂风唿啸，所到之处均被夷为平地，最后还是小五公子出手驱散了这妖风。


    可小五公子远在京都，现在怎么办？


    夫人刚刚产子，根本无法移动啊。


    姜芙幽幽转醒，虚弱无力朝叶儿喊道：「叶儿，别慌。」


    「夫人，您醒了。」叶儿慌忙上前，握住姜芙冰凉的手担忧问：「您感觉怎么样？」


    「将我腰间的玉……玉佩取下，放……放在村口的桃花树上。」姜芙气若游丝，声音轻飘飘的。


    「玉佩？」叶儿心中疑惑，这时候要玉佩做什么？


    「快，听我的。」姜芙急的想起身，奈何浑身一丝力气也无，头刚抬起，却又落下。


    叶儿吓了一跳，忙道：「夫人别急，奴婢取就是了。」


    她记得夫人腰间只有一块玉佩，刚刚宽衣时被取下了，就放在桌上。


    「夫人，找到了，您看可是这个？」叶儿将玉佩递到姜芙面前，烛火下，玉佩一半洁白无瑕，一半血红。


    姜芙虚弱点头，急切道：「是，快去把它放在桃树上，晚了就来不及了。」


    「好，奴婢这就去，夫人别急。」


    叶儿握紧玉佩打开房门沖了出去。


    外面一片惨叫声，狂风越来越大，所有人被吹的东倒西歪。


    身子瘦弱的更是被吹的翻滚出去。


    叶儿看了眼四周惨状，死死盯着村口的桃树，提气勐地朝桃树跑去。


    夫人一直说要将玉佩放在桃树上，想来定有娘娘的打算。


    如今她要做的只有奉命行事。


    狂风如刀子般吹的她脸疼，轻功在这一刻却没有丝毫作用。


    她不敢飞，只要脚一离地，她定然会被吹的远远的。


    院中，顾大夫抱着自家夫人稳稳站着，见状大声喊道：「叶儿，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小丫头瘦的像颗豆芽菜似得，也不怕被吹飞了。


    第502章 雪姬


    叶儿一手挡脸，艰难朝前方挪动，大声喊道：「夫人让我将玉佩放在那棵桃树上，顾大夫，快来帮我。」


    「好，你站着别动，我这就过去。」顾大夫大喊。


    一边揽着自家夫人，朝叶儿方向顶风走去。


    叶儿见他一步一步走的坚挺，嘴角抽了抽，果然顾大夫这一身肉没白吃。


    「姑娘，快拉着我的手，咱们一起过去。」顾夫人伸手大声喊道。


    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极端的天气，真是见了鬼了。


    三人手拉着手相互搀扶着往村口走，好在姜芙所住的木屋离村口不远，叶儿靠着顾大夫远超常人的体重，总算安然到了桃树下。


    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叶儿很是诧异，她明明记得这棵树早就死了啊，怎么又开花了？


    风声唿啸，乌云压顶，四周尘土飞扬，一米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叶儿取出玉佩，挂在桃树枝上，霎时间一道华光以桃树为中心往四周扩散，天边乌云翻涌，风声骤停。


    三人诧异瞪大眼。


    「风停了？」顾夫人小心问。


    顾庭之皱眉看向远处翻飞的树影，沉声道：「没停。」


    「啊？那这是？」顾夫人瞳孔震颤，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她的认知。


    这风来的实在太突然，就像是故意阻拦娘娘生子似的。


    还有那道金凤幻影……


    叶儿握了握手，看着玉佩急声道：「快救人，这玉佩撑不了多久。」


    玉佩上的血丝正在一点一点消退，若她猜的没错，当血丝消退完后，那道光幕便会随之消散了。


    三人不敢停留，用最快的速度将人带到最近的房屋中。


    叶儿拉着小荷一路飞驰奔入姜芙所在木屋，刚关上门，她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咔嚓声。


    接着便是狂风兇勐的唿啸声。


    姜芙闻声苦笑，本就没想着能抵挡的住，但她却未想到通灵血玉只撑了短短半炷香。


    时间太短了，她们根本没有时间躲到山腹内。


    低头怜爱看了眼怀中雪白的肉糰子，嘆息道：「宝贝，是娘没用，竟还是护不住你吗？」


    肉糰子眨眨眼，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闪过一道金光，快的姜芙都未看到。


    「哇哇……」肉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来回挥舞，响亮的哭声在风声响起。


    无人看到外面一只火凤幻影勐然飞起，朝着云层飞去。


    「啼！」一声凤鸣。


    云层内金光大盛，乌云翻涌着快速朝四周退散。


    九天之上，太渊捂着胸口闷哼一声，一道金色血液从他唇角滑落。


    俊白的脸上满是惊恐，恨恨盯着通天镜，不敢置信喃喃自语，「不，这怎么可能，明明是刚出生的雏凤，都还未能凝聚凤凰真身，他怎么可能伤的到我？」


    雪姬站在他后面，见状眸光闪烁，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真不愧是凤璇一手养大的凤族战神，战力果真厉害。


    反击的痛快！


    太渊不甘抬手，还要再增加仙力。


    雪姬见状忙干咳一声，柔声劝道：「神尊切莫冲动，您刚刚施展的术法已经到了下界的临界点，若再加大力量，这方世界会崩塌的，到时候万千生灵都将化作飞灰，天帝若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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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8页

    小世界崩塌，天帝竟然会降责，太渊收回手怒哼一声，「那就先让这逆贼多活几日，等本尊回禀天帝再来收他。」


    「神尊英明，小仙恭送神尊。」雪姬含笑行礼。


    太渊黑着脸甩袖离开。


    通天镜内，桃花村一片狼藉，树倒屋塌，砖石瓦砾，断枝残叶散落一地。


    唯独村口的那株桃树安然无恙。


    雪姬看着桃树上的那块碎玉，勾唇轻笑，「能凭藉小小的一块下等灵玉阻拦神尊半个时辰，凤璇，你都记起来了吗？」


    小墨染既然已经出生，看来要不了多久，这天就要变了呀。


    太好了，她等这一日等的实在辛苦，千百年来她伏低做小的隐忍，为的不就是等着今日么。


    太渊、天帝还有那些道貌岸然的上神们，是不是坐立不安了？


    雪姬转身化作一道白烟离去，再出现已是苍梧皇宫内。


    「站住，什么人。」侍卫见她勐然出现，拔剑戒备大喊。


    雪姬清亮的眸子忽的变得深邃，盯着侍卫的眼睛娇声问：「带我去找雾公子可好？」


    侍卫眼神变的呆滞，愣愣点头，木木道：「是。」


    雾同五，宫中只有一位五公子，侍卫呆呆转身带着雪姬一路走到长春宫。


    「叫门吧。」雪姬柔柔笑道，绝美的脸上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媚态。


    侍卫僵硬的扣响门环。


    「谁啊？」紧闭的大门打开一条缝，守门的小太监朝外看了眼，见雪姬长相不俗，态度客气了些。


    「陛下有令，长春宫不得外人进入，这位娘娘请回吧。」


    「娘娘？呵呵……我可不是你们娘娘。」雪姬掩唇娇笑，眼波流动，「去唤你家公子，就说是故人来访，他听了自会出来。」


    「啊？这……」小太监一脸为难，不是宫中娘娘，那这女子是何人？他怎么不记得京都还有这么美的小姐？


    正为难，身后响起男子清冷的声音，


    「是你，你这时候来，就不怕他们发现？」


    雪姬抬脚上前，娇笑道：「放心，他们现在正愁别的事呢，一时没空管我，怎么？这么久没见，不请我进去坐坐？」


    女子一身白裙摇曳，肌肤白的透明，墨发柔顺如瀑垂在后背，微风吹过，髮丝飞扬，自带一股轻灵之气。


    雾瞳眸中闪过笑意，侧身让开，「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喝一杯吧。」


    长春宫有些破旧，金黄色落叶铺满了地面，两人并肩而立，一黑一白，场景美的令人不敢直视。


    苍朮站在转角，呆呆看着，眼眶微微泛红。


    好美的女子，她认识小五吗？


    原本她该去问问的，可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如灌了铅迈不出一步。


    眼前光线暗下，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牵起。


    小五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笑着同那位明艷的女子说道：「雪姬姨母，她叫苍朮，是我的伴侣。」


    姨……姨母？


    苍朮呆呆瞪大眼，这么年轻的女子是小五的姨母？


    第503章 来信


    雪姬笑吟吟打量小五身边的女子，抬手，一枚狐狸形状的玉佩凭空出现在她掌心，「好一个钟灵毓秀的姑娘，你能看上我家这个小怪物，真是难为你了，此次姨母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这块玉佩你且先拿着把玩儿，等得了空，姨母再挑些好的物件给你。」


    狐狸玉佩栩栩如生，光洁透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苍朮忐忑看了眼小五，小脸泛红，「这……这太贵重了。」


    雾瞳勾唇接下玉佩亲手为她戴在脖颈上，「长者赐，不可辞，你便戴着吧。」


    冰凉的触感让苍朮不安的心渐渐平復，这位忽然出现的姨母好似没有那么可怕。


    「多谢姨母。」


    「乖。」雪姬笑的灿烂，摸了摸苍朮小手，转头对雾瞳道：「你可不能辜负这么好的姑娘，不然我可会代你姑姑惩治你的。」


    雾瞳揉揉鼻子，「我怎么敢。」


    「不敢就好，好了，时间不多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雪姬看了眼苍朮欲言又止。


    苍朮瞭然，忙道：「我去帮你们准备茶点，你们先聊。」


    「不必，她不是外人，有些事她始终都要知道。」雾瞳拉住她手腕，语气强势，「姨母，直言便是。」


    雪姬深深看了眼苍朮，「你确定？」


    知道了，可就没有退路了。


    原以为他是玩玩，没想到竟还认真了，不过同凡人相恋可是触犯天条的啊，凤璇不就是前车之鑑么。


    雾瞳蓝眸幽暗，声音冰冷，「确定，我们忍了近千年，该还回去了。」


    天条不许，那就改了这天条。


    雪姬嘆息，神族与凤族的仇恨果真是无法消除了，天帝啊天帝，不知你是否会后悔当初所做的一切。


    「也好，既是一家人，那我就直说了，墨染已经降世，天帝忌惮，便命太渊施法绞杀，这是你姑姑现在所在方位，你快去救她吧。」


    指尖轻点雾瞳额心，一道白光化作青烟钻入他体内。


    苍朮呆呆张大嘴，心跳如鼓，天帝？难道他们真的是天上的神仙吗？


    雾瞳闭目看着脑海星图，确定好位置后倏地睁眼，「我记下了，姨母放心，凤族每次涅槃都将获得比生前多上数倍的力量，墨染虽还未觉醒，但也不是太渊能随意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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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9页

    「嗯，我明白，所以他们才更加忌惮，三日后，天帝定将会下令绞杀，接下来我就不便再下界了，一切都只能靠你们了。」雪姬面色沉重，从发上取下一枚简洁大气的青玉祥云簪递给雾瞳，「你若见了凤璇，将它交给她，她见了便知如何用。」


    声音逐渐飘散，苍朮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雾瞳收好簪子，薄唇紧抿，眼底战意升腾。


    看来施璟是时候甦醒了。


    忽的手上一紧，转头正对上女子茫然无措的眼睛。


    「苍儿，怎么了？」


    苍朮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哑声问：「你……你是神仙？」


    女子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紧张如受了惊的兔子，雾瞳哑然失笑，揉了揉她发顶，柔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陪他畅享无尽岁月。


    苍朮眼眶渐渐发红，抽泣摇头，「我想，但是我做不到，你是仙我是人，几十年后我就死了，那你怎么办？」


    雾瞳温柔为她拭去眼泪，「那就为了我成仙，苍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安心等着，我会为你取得无尽寿命。」


    苍朮懵了，无尽的寿命？真的可以吗？那该怎么取？


    「你别冒险，我不想你有事。」


    世间万物皆有定律，有得必有失，得到什么便会失去什么，无尽的寿命要用什么去换？


    雾瞳温柔笑道：「不会，快去看看施璟吧，他要醒了。」


    昏迷了许久的人要醒了，苍朮又惊又喜，一时忘了别的，飞快跑向内殿，激动看着床上的人。


    雾瞳勾唇，手指翻转，一道法诀打出，淡声道：「睡了这么久，该醒了。」


    一日之间，苍梧风云骤变，仅仅三日，便发生三件大事。


    第一件事，陛下失踪已久的亲弟弟璟王找到了。


    第二件事，陛下下了退位诏书，并改立璟王为新帝。


    第三件事，太后娘娘薨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给百官反应的时间。


    等到他们想起上折劝谏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为时已晚。


    其中最忙的还要数齐相，宫里宫外的跑，不光要处理朝堂政事，辅助新帝接管朝政。


    还要哄着自家夫人，万不能悲伤过度，伤了自己身子与孩子。


    短短一个多月，原本光风霁月的人累的像狗一样。


    拂晓看在眼里，很是心疼，但是她无法让自己不去想娘娘，她不信娘娘会就这么死了。


    许是心情影响，她竟开始孕吐，这段时日不管她吃什么喝什么，最终都会吐出来。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枯黄，双眼无神。


    齐子骞急的眼眶发红，却毫无办法。


    这日他抱着头，颓废坐在拂晓房前的屋檐下，脑中百转千回，若真的没办法，他决定弃小保大，不管如何他绝不会让拂晓出事。


    正想着，随身侍从听雨拿着一封信急匆匆跑来，「大人，有夫人的信。」


    信？除了叶儿外，他不记得拂晓还有别的好友。


    可惜那个小辣椒也死在了那场火海里。


    单手接过信，扫了眼落款，勐的起身，眼底爆出精光。


    「你走吧，这封信你就当没看过。」


    说完转身快步走入房内，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女子，唇角大大扬起，「夫人快看看这是什么。」


    拂晓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我看不清，你拿近些。」


    许久滴水未尽，她虚弱的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齐子骞心中抽疼，忍着泪意，小心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将信如珍宝般的放入她手中，「快看看，有人给你写信了，落款很别致，竟是枚树叶。」


    拂晓勐地睁大眼，颤抖着手拿起信封，看着下方熟悉树叶她眸中泛起泪光，「叶儿，这是叶儿才有的标记，她没死，齐子骞，她没死，那就说明娘娘也没死对不对？」


    第504章 公子初临桃花村


    齐子骞揽着她，柔声哄道：「对，你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她们没有死，先别哭，快打开看看她写了什么。」


    好听的男声安抚着她躁动的心，抖着手打开信封，小心取出信纸。


    用力揉了揉泪眼朦胧的眼，迫不及待看着上面内容。


    一张字，她看了一遍又一遍，泪珠不断滚落。


    她激动拉着身边男子的手，哽咽笑道：「她们没死，我就知道她们不会死的，呜呜……你看，叶儿说她们现在很好。」


    齐子骞红着眼，将她揽入怀里，唇角上扬，「是，你的感觉是对的，她们没死是好事，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找她们可好？」


    「嗯，我得快些养好身子，叶儿说娘娘生了个小主子，出生时天生异象，真凤临世，百鸟齐鸣，说是个厉害的，我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拂晓擦干眼泪开心的像个孩子，「我想喝八宝粥了，你快让人给我做。」


    吃了饭，她才有力气。


    听她想吃东西，齐子骞大喜，忙开心喊道：「好，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来人啊，快去厨房端碗八宝粥来。」


    「是。」听雨开心应道，转身就要跑。


    齐子骞转眼又急忙喊道：「等等，现做来不及了，你快去街上买一碗，快点。」


    「哎，奴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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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0页

    听雨一路小跑，这么久了，夫人总算有胃口了，也不知谁写的信，怎么那么有用。


    此时，桃花村内，叶儿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望着京都方向暗暗沉思，希望姐姐收到信可以好过些。


    这段时间是她疏忽了，竟忘了姐姐身怀有孕，受不得刺激。


    若不是前几日五公子忽然到访，无意间提起齐相现状，她怕是永远都想不起。


    只是桃花村如此隐蔽，五公子是怎么找到入口的？


    还有他为何一见面就喊娘娘姑姑？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叶儿烦躁抓了抓头髮，勐地起身跳下树，「算了，想也想不明白，不想了。」


    苍朮也来了，她还不如找苍朮研究新药去。


    村口的桃树随风摇曳，桃花开的正旺，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最近村子里的人更多了，有的是她从外面买的僕人，有的是顾夫人救的可怜人。


    在这里谁也不嫌弃谁，大家相处的很愉快。


    麦浪翻滚，人们开心的劳作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美的像一场幻境。


    小五一身宝蓝色锦袍，独自站在桃花树下。


    蓝眸幽幽望着高空，面色冷峻。


    叶儿从他身旁走过，恭敬屈膝行礼，「奴婢见过五公子，五公子大安。」


    雾瞳收回视线看向叶儿，「不必客气，我还未多谢姑娘对姑姑多加照料。」


    叶儿唇角弯了弯，「伺候娘娘，是奴婢的职责，公子不必言谢。奴婢还有事，便先告退了。」


    屈膝又行了一礼，面色淡淡走入小院。


    雾瞳挑眉，眸光深远，苍儿好像很喜欢她。


    那就多护着些吧，别到时候死了，惹的苍儿伤心难过。


    木屋内，姜芙靠坐在床上，慈爱看着刚刚吃饱的小人儿。


    眼中的爱意浓的都要溢出来，「吃饱了就这么开心呀，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手指在宝宝白嫩的脸上点了点，「你说为你取什么名字好呢？你父皇先前倒是取了两个，瑶光倒是好听，但无渊……实在是难听了些，你这么好怎能同那恶神的名字如此相似，不如还叫回墨染？」


    前世，这孩子出生后便没了母亲，哥哥将嫂嫂的死全归咎到小墨染身上，她看不过便将孩子要了去。


    那时的小墨染也是同现在这样，白白胖胖可爱的像个瓷娃娃。


    让她恨不能揉入怀里，日日看着。


    不过现在倒好，小墨染真就成了自己亲生的。


    俯身轻轻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姜芙笑的满脸宠溺，「那就叫还叫你墨染吧，不过姓可得改一下，不能姓凤了哦，按照人间的规矩，你得姓施呢。」


    施墨染眨眨眼，清亮亮的眸子望着姜芙，咧嘴无齿一笑，手脚挥舞，开心的直嗷嗷。


    姜芙笑眯了眼，「你也同意了是不是？」


    叶儿进来就看到这幅母慈子孝的画面，嘴角抽了抽，笑道：「小主子这么小，哪能听得懂这些。夫人还没出月子，不可久坐，快躺下吧。」


    姜芙放过手下的小人儿，嘆息道：「一个月那么久，难道我就只能躺着么。」


    在凤族，她们产子后只需吃上一朵火绒便能恢復精力，哪里需要坐什么月子。


    她已经躺了三日了，再躺下去，骨头都僵了。


    好想念在凤族的日子啊。


    叶儿与小荷相看一眼，好笑劝道：「这些都是稳婆说的，奴婢开始不懂，但今日奴婢可是专门寻了顾太医，这才明白是为何。夫人为了日后不落下病根，您啊还是好好的卧床休息吧。」


    小荷连连点头，煞有介事道：「叶儿说的对，我听那些生过孩子的妇人说，若是月子做不好可是会落下腰疼，腿疼，还有头疼的毛病呢，可厉害了。听说治都治不好，每逢下雨天，骨头都疼的厉害。」


    姜芙失笑，「说的跟真的似得。」


    嘴上虽反驳，身子却老实躺下。


    她现在是肉体凡胎，还是遵守民间的规矩吧。


    叶儿见了好笑，岔开话题开心道：「奴婢今日给拂晓姐姐送了信，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夫人你猜姐姐若看到信会是什么表情，嘻嘻，估计得开心的跳起来吧。」


    姜芙揽着身边的小人儿，望着木头做的横樑，嘆息道：「先前是我疏忽了，竟忘了为她留下口信，害的她为了咱们吃了大苦。」


    叶儿摇头，「夫人在意的人太多，难免会有疏漏，再者姐姐与齐相日日相见，她若知道了实情，齐相定然也会知晓，娘娘的局就布不成了。只是五公子说，陛下已经出宫来寻夫人，您说咱们要不要派人去接一下？」


    五公子来后，她才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躲过那个什么命轨。


    命轨是什么她不知道，顾名思义应该是控制凡人命运的东西。


    那命轨上刻着苍梧皇后註定会死在栖凤殿的预言，所以娘娘便设了这场局，让全天下的人都认为皇后死了。


    第505章 传心法


    瞒天过海，假死逃脱，需所有人配合，首先便是陛下。


    娘娘怕陛下真的伤心，特意留了封信，字不多，但足以说明娘娘未死。


    哪知陛下做戏做了个全套，先是逆转功法使得自己一夜白头，更使得自己脉象紊乱，一副濒死之像。


    谁见了都会认为陛下因娘娘身死，伤心欲绝，不欲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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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1页

    叶儿只想为他们竖起大拇指，大赞一声好演技。


    现在小主子已经平安降生，苍梧皇后也已下葬皇陵，所有的预言对娘娘已经没了威胁。


    叶儿开心扬唇，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姜芙瞳孔震颤，她想过很多可能，却从未想过施恆会捨弃皇位，出宫寻她。


    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人儿，面露愁闷，可如今危机未过，太渊还会捲土重来，让施恆同她们在一起真的好吗？


    叶儿见她不语，疑惑问：「夫人不想？桃花村这么好，陛下来了定然开心，您难道还在生陛下的气？」


    姜芙苦笑，她怎么可能还在生气，施恆对她的心从未变过，先前在宫中那般也是中了太渊的咒术。


    「叶儿，他来了未必是好事，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平啊。」


    女声幽幽满是哀嘆。


    现在的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雾瞳站在屋檐下，听着里面的说话声，眼底闪过讽笑，「姑姑想护着那个男人到什么时候？三世了，你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他身为墨染生父，难道不该尽一份心力？」


    清朗含怒的男声不大，却能让屋内三人听的清楚。


    姜芙面色一变，眼神复杂，转身看向窗外英挺的身影，沉声道：「姑姑知你对他有怨，但他只是凡人之身，如何能抵的过神罚。」


    「那你和墨染呢？你们现在就不是凡人了吗？」男声冷冽，雾瞳面色冷沉。


    「姑姑，为人夫，为人父，保护你们是他应尽的责任。他若连你们都护不住，倒不如永远不要来见你。」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蓝眸冰冷幽深，眼底满是怒意。


    这一世，施恆想娶姑姑没有那么简单。


    苍朮端着粥刚进来就遇到他怒气沖沖离开，诧异喊道：


    「哎，小怪物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次，雾瞳没有理会，迳自走远。


    苍朮皱眉，疑惑道：「怎么忽然那么大火气，刚刚不还好好的？」


    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粥，嘟了嘟嘴不满嘀咕，「不管了，那么大人能有什么事，目前还是娘娘最重要。」


    小少爷那么小，这里又没有奶娘，全靠娘娘自己母乳呢。


    端着碗小心走进房，房间内气氛有些异常，姜芙面色难看躺在床上，皱眉不语。


    小荷与叶儿尴尬站在一旁，想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五公子说的没错，照顾娘娘与小少爷是陛下应尽的责任。


    奥不，现在的陛下是施璟，主子如今是太上皇了呢。


    「粥来了，这是怎么了？」苍朮进来大大咧咧问。


    叶儿沖她挤眉弄眼，做了个口型，让她别问了。


    苍朮耸耸脖子，难怪小怪物那么生气，感情是和娘娘闹别扭了。


    笑呵呵端着碗走到床边，「这粥，顾夫人蹲在厨房熬了一个时辰呢，离远远的都能闻到香气，娘娘快起来喝了吧，凉了对身子不好。」


    姜芙嘆息一声，撑着身子小心坐起，接过碗也不说话，安静吃着。


    苍朮抿了抿嘴，看样子气的不轻呢。


    「顾夫人说，乳母若是长生气会是奶水郁结，到时候小少爷可就没吃了拉，娘娘您为了小少爷也得开开心心的，万不能同小怪物生气呢。」


    姜芙抬眸看她，眸色清朗，唇露苦笑，「其实我知道他说的在理，我在气我自己。」


    放下碗，拉住苍朮的手，「你是雾瞳选中的，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按理你也要随他唤我一声姑姑。苍儿，跟着瞳儿你怕吗？面对那些未知的一切。」


    苍朮笑嘻嘻摇头，「不怕，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相反我怕他为了保护我而把我丢下。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寻常人，但我会努力追上你们的。」


    「修炼很辛苦，需要极大的毅力，若失败极有可能会魂飞魄散，永不復存在，你不怕？」姜芙怜爱的看着身前娇俏灵动的女子。


    苍朮睁着一双大眼，斩钉截铁道：「不怕，为了能同他长相厮守，再难我都要试试，我不想看他为我伤心为我担忧，可是姑姑，苍儿没有师父，也没有修炼功法，您能帮我吗？」


    小怪物怕她受苦，总是不肯教她，说让她等着，他会为自己取得寿命。


    说的简单，她知道那有多难，她不想他冒险。


    姜芙唇角上扬，赞赏道：「好，雾瞳果真没有看错人，他不想教，姑姑教，今后那你每日早起，在太阳初升时盘膝打坐，默念心法，感悟气感，若能体会到气，你便是入门了。」


    苍朮眼睛亮起，惊喜道：「是，苍儿多谢姑姑教导。」


    「别急着谢，有没有仙缘，还未可知，先练出气感再来谢我吧。」姜芙笑着打趣，有了苍朮的一番话，心中烦闷霎时消失，是她自私了，她一味的想保护施恆，又怎知施恆也是如此。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们只有三年了。


    「叶儿，去取纸墨笔砚，我将心法写下。」


    「是。」


    叶儿激动跑出去，快速去顾太医住处借了笔墨纸砚。


    小心为姜芙搬来桌子放在床边，又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热切的看着她在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玄奥难懂的字。


    这可是仙法啊，有了它，她们就能修炼了。


    到时岂不是可以同无休那般腾云驾雾，一瞬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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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心跳如鼓，小脸上激动的发红。


    姜芙停下笔，抬眼便对上三双热切的目光，无力摆手，「拿去吧，你们三个相互监督，从明日起开始修炼，既然下了决心，就不要半途而废。」


    「是，奴婢（苍儿）遵命。」三人齐声应道。


    从这日起，三姐妹便踏入了新的征程。


    姜芙却不知今日的举动为这个小世界带来了怎样的蜕变，太渊的锁灵阵已被破除，如今的苍梧灵气浓郁，三姐妹将带领人族走上修炼之路。


    仙门，已有了雏形。


    第505章 再见施恆


    另一边，雾瞳一怒之下离开桃花村，孤身立在树梢，看着下方过往行人。


    仅一眼，他便看到施恆。


    高大挺拔的身姿，银髮飞舞。


    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因他长得俊美，引得无数女子注目。


    雾瞳唇角上扬露出一抹讽笑，「施恆，凭什么你能置身事外。」


    抬手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口哨。


    施恆身下马儿瞳孔收紧，忽的躁动不安的原地转了一圈，仰头嘶鸣一声抬脚便朝城外飞奔。


    四周百姓吓的纷纷避让，福全脸色发白，惊唿：「主子，当心啊。」


    施恆寒着脸，拉紧缰绳，伏在马儿背上任它往山里狂奔。


    树影快速从他身旁滑过，不知跑了多久，山路越走越窄，前方只剩断崖。


    马儿却仍在飞奔，丝毫未停。


    施恆眸光一冷，飞身跳下，冷眼看着马儿掉入深渊。


    风声唿啸，落叶飘然坠落，四周的树倒了大半，好似经歷过一场浩劫。


    福全迟迟赶来，看到眼前景象惊骇勒马，慌忙跳下恭敬道：「奴才来迟，求陛下恕罪。」


    施恆看着断崖薄唇紧抿，淡声道：「起来吧。」


    弯腰捡起一片树叶，抬脚走向断崖，松手，落叶飘飘落下，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施恆眉头上挑，抬脚往前迈去。


    福全吓得惊唿，「陛下，不可啊，快回来。」


    那里可是断崖，掉下去可是会粉身碎骨的。


    施恆闭上眼，迈出的脚缓缓落下，脚下坚实哪有虚空的感觉。


    好看的薄唇微微上扬，凤眸睁开闪过精光，抬脚便朝悬崖走去。


    福全吓的瞪圆了眼，眼睁睁看着陛下在崖边消失。


    「进来。」熟悉冷冽的男声勐然响起。


    福全抖了抖身子，诧异看向前方，「您……您没事？」


    见鬼了，大白天的怎么还遇到鬼打墙了。


    不管了，陛下在定然没事。


    咬咬牙，闭上眼，学着施恆的样子朝悬崖走去。


    半晌……福全怯怯睁开一只眼，金色的麦浪，参天的大桃树，精緻古老的木屋一一映入眼中。


    「咕嘟……」用力咽下一口口水，福全小声问：「主……主子，咱们难道中毒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冷凛凛的凤目看向桃花树后的木屋，施恆抬脚往前走，「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狭小的乡间小路，一尘不染的靴子踩入尘土里，名贵的金丝锦袍划过麦芒，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


    福全不敢多留，慌忙跟上。


    一主一仆走在这里，尤为突兀。


    木屋越来越近，桃花纷飞，群蝶飞舞。


    施恆定住脚，直直看向院子里的女子，冷凛凛的眼眶泛起红色，唿吸逐渐粗重。


    福全疑惑抬眼，一看下震惊的忘了唿吸。


    叶儿，她……她……她不是同娘娘一起葬身火海了吗？


    抬手用力揉揉眼，再看还是叶儿。


    福全嘴角抽了抽，「主子，这药果真厉害，奴才竟然看到叶儿了。」


    「不是药，是真的。」施恆胸口剧烈起伏，迫不及待大步上前。


    叶儿在，芙儿定然也在。


    小院不大，却干净整洁，四周放满了各种花草，一旁的架子上搭满了布片。


    叶儿端起木盆，锤锤后腰笑着嘀咕道：「小主子真是能吃能拉，这才一天，就尿湿了这么多，还好这几日天气好，若是没有太阳攒上两天，估计都没地方晾晒尿布了。」


    「叶儿。」福全忍不住喊出声。


    叶儿扭头，看着院中高大英挺的身影，手上木盆砰的跌落。


    水花溅湿了裤脚，顾不得地上泥泞，又惊又喜慌忙跪地，「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房内一片寂静，姜芙手中的拨浪鼓没了声响，心跳加快，鼻尖酸涩。


    他来了？


    怎么这么快。


    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脑海中嗡嗡的响，听不清外面说了什么。


    房门忽然被推开，光线暗下，熟悉好闻的龙涎香顺着风在这间小屋内蔓延。


    小荷与苍朮偷偷一笑，朝施恆行了一礼后悄悄出去，又为两人关上房门。


    姜芙愣愣抬眼，四目相对，思念在两人心底蔓延。


    「芙儿，你可安好？」


    所有的想念与担忧只化成「安好」两字。


    施恆贪恋的看着床上女子精緻的五官，冷硬的眉眼瞬间变的柔和。


    「现在我不是帝王，你也不是皇后，我们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吗？」


    姜芙眼角泪珠滑落，唇角缓缓扬起，哽咽点头，「嗯，再也不分开了。」


    不管今后是生是死，她与他都不会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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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中温情正浓，忽的一道响亮的哭声响起。


    「哇……哇……」


    施恆这才看到她身边一个白胖可爱的孩子，正张着大嘴大哭。


    手紧紧握起，心跳骤然加快，这是……他与她的孩子？


    眼眶酸涩，唇角抽动，愣愣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姜芙抱起儿子，含笑看着僵硬如木头的男人，轻笑喊道：「怎么还傻了？快过来啊。」


    施恆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床边，一双眼看着姜芙怀中白白嫩嫩的孩子失了神。


    姜芙勾唇，一把将孩子放入他怀中，「刚出生没几日，骨头还软着呢，你要托着他屁股还有头，对，就这么抱。」


    手把手帮浑身僵硬的男人摆好姿势，姜芙含笑躺下，「你先抱一会儿，叶儿说我不能坐太久，他就交给你哄了。」


    施恆：「……」


    胳膊僵硬如铁，丝毫不敢放松，怀里的小人儿好软，身上带着好闻的奶香味，白白胖胖的小脸让人看了想咬一口。


    温热绵软的触感，让他的心都变的柔软。


    低头对上孩子清澈漆黑的眸子，施恆心中涌入一股热流，好亲切的感觉，这就是血脉相连的力量吗？


    小墨染吐着泡泡，小脸忽然涨的通红。


    施恆只觉手上一阵湿热……


    姜芙看傻了眼，掩面大笑起来，「哈哈哈……快喊叶儿进来，这臭小子又尿了。」


    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家老子送了一泡大礼，小墨染咧嘴笑了起来。


    第507章 地心火海的消息


    施恆黑着脸，沉声喊道：「叶儿，进来。」


    门外守着的人身子一挺，叶儿忙正色应了声是，便朝苍朮与小荷挤眉弄眼，小声道：「你们快去准备晚饭，我去看看。」


    两人含笑点头，看了眼院中笑吟吟的福全，小声道：「去吧，其他交给我们了。」


    叶儿点头推门进去，等看到施恆湿漉漉的长袍后，面色变的古怪，忙一个箭步冲上去快速接过小墨染，紧张笑道：「主子息怒，小少爷第一见到亲爹，大概是太激动了，一时没忍住，咳咳，奴婢这就带小少爷下去换洗。」


    声落抱着孩子小跑出去。


    留下施恆一脸郁闷站在房内。


    姜芙侧身，单手托脸笑看男子，「第一次抱儿子，感觉可还好？」


    施恆抿嘴，默不作声脱下外袍扔在地上，掀开被子挨着姜芙躺下。


    姜芙愣了愣，正说话呢，他这是干什么？


    施恆翻身，轻轻将她揽入怀里，闭上眼，抵着她额头低声喃喃道：「辛苦你了，生他定然受了很多苦。」


    他还是来晚了，生子本就艰辛，那种时刻他竟然没陪在她身边。


    怜惜的在她额角印下一吻，「以后咱们都不生了。」


    许久没见，她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如往日红润。


    姜芙失笑，「好，不生了。」


    凤族生养本就艰难，等她觉醒了真凤之体，想有孕怕也不成了。


    两人相拥，身侧的男人唿吸逐渐变得绵长。


    姜芙侧头看去，刚刚还说话的人此时已经熟睡，紧闭的凤目下一片青紫，可见他有多疲惫。


    嘆息一声，紧紧圈住男子精壮的腰，他又何尝不是憔悴了许多。


    门外，福全惊喜看着被叶儿抱出来的小人儿，瞪眼了眼，翘着兰花指指着襁褓，结结巴巴道：「这……这……这是……」


    叶儿白了他一眼，「出息，怎么还结巴了，诺，你的小主子，小心抱好，我去给他取个尿片子换上。」


    福全手中一软，小小的人儿被放入他怀里，低头，四目相对。


    福全笑的眉眼都弯了，「哎呦，小主子长得可真精神，瞧瞧这双眼黑亮黑亮的，还有这额头，可真是饱满，大福之像啊。」


    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竟然还能抱一抱小皇子，今天怎么跟做梦似的。


    叶儿取了尿片子过来，接过孩子利落给他换上，襁褓湿了，只好再给他换上新的。


    收拾好的小墨染精神极了，拉着叶儿的手指咯咯直笑。


    叶儿点点他挺翘的鼻头，取笑道：「你还笑，你刚刚闯大祸了知道吗？也不看看那是谁，你就敢尿他一身。」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不知太上皇会做出什么。


    福全闻言诧异瞪眼，「你是说小主子尿了主子一身？哎呦喂，快抱着出去，晚上别回来了。」


    主子那脾性，没当场动手都是万幸。


    叶儿吐了吐舌头，低头看着墨染，小声道：「听到了吗？看来今晚上你只能跟奴婢睡啦。」


    小墨染挥着肉乎乎的小手，咧嘴笑的欢快。


    「啊……啊啊……」


    叶儿好笑摇头，「你这说的我可听不懂，天黑了，咱们回房喽。」


    孩子太小，尿了不一会儿就饿了，刚回房里没多久，小墨染就哭了起来，无法，叶儿只好抱他去找姜芙，等吃饱了才又抱出来。


    期间施恆仍睡着，丝毫未醒。


    姜芙看着他满头的银丝，眼底满是心疼，轻轻撩起他鬓边白髮，嘆息喃喃道：「你何苦把自己弄成这样，功法逆转，若控制不好可是会要命的啊。」


    小心在他身边躺下，静静看着男子沉睡的俊颜，同他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他。


    他睫毛好长，又浓又密，像把扇子似得。他的鼻樑好高，有人说鼻樑高的男人房事上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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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芙面色发红，羞怯闭眼，他一贯强势，看来传闻有些是真的。


    夜色渐深，村民们家家关门落锁，随着灯火暗下，村子里一片寂静。


    雾瞳负手站在山巅，精緻的五官在月色下美的如跌入凡间的精灵。


    他沉沉望着夜空，繁星闪耀，而凤族所在的那颗星已经变得黯淡。


    当年大战，凤凰真血随着墨染的死而不知所踪，没了凤凰真血和长公主凤璇，凤族人心涣散，如一盘散沙任神族欺凌。


    夜空震颤，一道人影勐然出现在他身后。


    雾瞳未回头，淡声问：「可找到了？」


    来人正是无休，他一个多月前被雾瞳派去寻找地心火海，如今刚刚回来。


    「公子，地心火海已经寻到，在荆州南侧的沙漠。」无休神色凝重。


    那处沙漠被人命名为蚀骨沙海，兇险异常，从未有人进去过。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抵达正中，里面温度极高，若不是他用符箓设下阵法，怕是会被烧融在沙漠里。


    雾瞳蓝眸幽暗，负在背后的手紧握，「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年后，必须启程前往地心火海。」


    一年后，墨染便一岁了，希望到那时他能恢復记忆。


    无休眼露迷茫，「那里温度极高，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公子去那里做什么？」


    雾瞳侧眸扫了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觉醒。」


    只有进了地心火海，姑姑与墨染才能觉醒。


    但觉醒需要时间，不知两年可够用。


    若时间一到，姑姑与墨染未能及时觉醒……天帝怕真的要下死手了。


    这次他应该不会再给他们重生的机会。


    无休愣了愣，字他认得也会写，但怎么就是不懂呢。


    什么东西要在地心火海中觉醒？


    还想问，身前的人已经朝下方飞去。


    无休嘴角抽了抽，忙掐诀扔出几张黄符， 念了几声跟着下去。


    等落了地，他才看清四周，山崖腹地竟然有处村庄。


    「叶儿住在前面第二家。」清冷的男声从前方响起。


    无休眼前一亮，唇角大大扬起，「多谢公子提点。」


    一个多月未见，也不知叶儿可是将他忘了。


    脚下加快步伐，迫不及待推门进去。


    哪知刚进院子，就见叶儿抱着孩子出来。


    第508章 留宿


    无休笑意僵在脸上，傻傻看着她怀中孩子。


    难道那地心火海是另一个世界？时间维度同这里不同？


    才一个多月，叶儿就生子了？


    叶儿乍一看到无休，惊讶挑眉，「大晚上的，你怎么找来了？」


    无休直直看着她怀中孩子，面色发黑，「谁的？孩子可是霍庭的？」


    叶儿哭笑不得，「一段时日未见，道长怎么变傻了？霍庭都未成婚哪来的孩子？」


    怀中的小墨染蹭着襁褓，没吃到想要的，小嘴一瘪就想大哭。


    叶儿顾不得其他，忙轻轻拍拍，柔声哄道：「小主子不哭啊，奴婢这就抱您去找娘亲，乖哈。」


    匆匆从无休身边走过，转角进了旁边的木屋。


    无休揉揉鼻子，脸上阴转晴，暗自嘀咕，「吓死我了，还以为姓霍的捷足先登了呢。」


    原来是皇后娘娘的小皇子。


    心情忽然大好，抬脚迳自走入房内，看着四周简单素雅的摆设，唇角上扬，「好歹是个女孩子，怎么把房子布置成这样，冷冷清清的连点红色都没有。」


    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床头的小桌上。


    打开盒子，瞬间光华四射。


    盒子正中竟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昏暗的房间，在夜明珠的光华下美的如梦似幻。


    叶儿抱着刚吃饱的小墨染回来，看着亮如白昼的房间皱眉站在院子里。


    那个道士大晚上的不睡觉，又在折腾什么？


    拉了拉襁褓，小心盖住小墨染的脸，寒着小脸气沖冲进去，一进去就见罪魁祸首悠哉坐在椅子上，笑盈盈看着自己。


    叶儿忍着怒意，咬牙低声道：「道长大半夜的进入女子闺房不太好吧？」


    无休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嘆息道：「叶儿真是好没良心，这么久没见，怎么也不问问我去了哪？」


    叶儿抱着孩子，低声道：「不敢，道长去哪，怎是奴婢敢过问的，夜深了，道长请回吧，我们要歇息了。」


    无休勾唇深深看着叶儿气嘟嘟的小脸，低低笑了起来，「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亏得我为你带了个宝贝回来。」


    叶儿转头看向床头髮光的珠子，嘴角抽了抽，这么大的夜明珠她在宫中都少见，他是从哪弄来的？


    消失这么久，难不成是去盗了哪家皇室的祖坟？


    走到床边小心将孩子放下，盖上盒子，房内骤然暗下。


    「这么重的礼，奴婢不敢收，道长还是收回吧。」


    无休看着递到面前的盒子，唇角笑意落下，「送出去的东西，我从未有再收回的习惯，你若不喜，丢了便是。」


    起身，面无表情走出去。


    烛火摇曳，叶儿这才看清他道袍下摆不知何时被火烧去了一截，裸露的脚踝处红肿一片。


    叶儿咬了咬唇，难怪刚刚看他走路姿势不对，原来是受伤了。


    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冷声喊道：「等等，道长第一次来这里，大晚上应该也没地方住，你若不嫌弃，不如就先睡在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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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休冷沉眸子微闪，脚步慢了些，「不必劳烦姑娘，我睡外面树上就好。」


    叶儿心里一堵，受了这么重的伤，睡树上？他的腿是不想要了吗？


    气唿唿上前，一把拉住还在往外走的某人，「让你留下就留下，受伤了逞什么强。」


    无休状似无力，被她拉着坐在前厅的木椅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看着女子，「叶儿，你心疼了？」


    叶儿拿着烫伤药，蹲下身小心撩起他裤腿，看着上面大片大片的烧伤，心头怒意上涌。


    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先去医治，竟还有功夫跑她这里耍嘴皮子，他以为自己真的是金刚不坏之身了吗？


    抿着唇瓣，寒着脸挑破水泡，手上的药毫不留情的按上。


    「我怕你出去死了，到时候我有嘴都说不清。三天内不要碰水，每隔两个时辰换一次药，剩下的你自己弄。」


    抬手几个药瓶扔向无休。


    无休轻轻接住，唇角笑意越来越大，「好，都听你的。」


    清冷无欲无求的道长竟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该死的是，他的声音竟然好听的令人头皮发麻。


    叶儿后颈发热，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入内室。


    不一会儿抱了两床被子出来，又一言不发将几个宽凳并排放好，手脚麻利铺好床，皱眉道：「条件有限，道长对付一晚吧，等明日一早奴婢再去为您寻个住处。」


    说完不敢看他，快步跑开。


    因家里住了外男，叶儿不敢脱衣，只好合衣躺下。


    小墨染吃了饱了，睡得香甜，可难为了叶儿怎么都无法入睡。


    心中总是不由自主的想，无休为何会对自己这般，她长得不美，脾气又臭，身体也有缺陷。


    他这般纠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墙之隔，无休看了眼腿上烧伤，放下药瓶，嘆息一声起身到叶儿为他铺好的「床」上躺下，闻着被子上的淡淡的药香味，淡漠的眼底划过兴味。


    叶儿，你其实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吧。


    拥着被子，美美闭上眼，既然腿伤有用，那就先留着吧。


    夜在叶儿纠结中过去，转眼太阳升起，村子里再次变得热闹。


    公鸡打鸣声，家犬嚎叫声，女人们的招唿声，一切都是生机勃勃。


    叶儿顶着黑眼圈闷闷不乐起身，看着睡的香甜的小人儿，羡慕嘀咕，「还是你舒服，什么都不懂，吃饱就睡，睡醒就吃，真自在。」


    「其实你也可以。」清雅的男声在卧室门口响起。


    无休悠哉倚着门框，笑看床上女子。


    叶儿瞪眼，起身跳下床榻，「非礼勿视，道长大清早就擅闯女子闺房，怕是不好吧？」


    无休抬起手，熟悉的药瓶躺在掌心，「上药时间到了，我不会。」


    最后三个字说的理直气壮。


    叶儿无语翻了个白眼：「刚好，顾太医也在这儿，治疗这些他最拿手，奴婢带您过去。」


    话音落，刚刚还一脸悠哉的人忽的抱着腿蹲坐在地上叫道：


    「哎呦，不行了，太疼了，站不住了。」


    叶儿看到目瞪口呆，这人怎么变的如此无赖了？


    疼？


    一晚上都没听到一声抽气声，他会疼？


    嘴角抽了抽，忙拉着他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行了，别嚎了，小主子正睡着，被吵醒可是会哭闹一整日的。」


    如今她实在无法对无赖般的无休升起半点敬意。


    天色已亮，她们昨日说好了今日便开始修炼的，被无休这么一搅合，她怕是去不了了。


    第509章 第一次修炼


    另一边，小荷与苍朮在山顶等了许久，都未见叶儿过来。


    小荷皱眉，疑惑道：「这么晚了，叶儿怎么还没来？难道是昨晚小主子太闹腾？」


    苍朮讶异问，「小墨染不是一直同娘娘睡在一处吗？昨晚怎么去了叶儿房里？」


    小荷想起昨日，掩面笑了起来，「昨日我家陛下回来了，小主子一见面就尿了陛下一身，叶儿怕陛下生气误伤小主子连忙抱了出去，就连晚上都不敢送回去，哈哈哈……」


    「哈哈，难怪，小墨染可真是好样的，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在山间迴荡。


    两人说笑了会儿，小荷打开姜芙写的心法，「既然她来不了，那咱们先开始吧。」


    「好，不等了。」


    两人围在一起，默默将心法记下，而后盘膝坐好，五心朝天，不断默念心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面色愈加难看，额角隐有汗珠沁出。


    一炷香过后，两人颓然睁开眼。


    除了腿麻，哪里有什么气感。


    苍朮皱着小脸，闷闷道：「好难，我真是没用。」


    叶儿白着脸，咬唇动了动麻疼的腿，苦笑道：「修炼若是容易，遍地都是神仙了，夫人说修炼要持之以恆，一日不行便两日，两日不行就两年，只要坚持，总能成功的。」


    苍朮愣了愣，抓了抓头髮，忽的笑道：「你说的在理，纠结这个做什么，今日没有感受到气感，那就明日，走，咱们下山去。」


    天未亮，她们就来了，现在早就饿的肚子咕噜噜直响。


    等她们走后，雾瞳从树梢上跳下。


    海蓝的眸子里噙着笑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悠悠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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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6页

    还以为她偷偷出来要做什么，原来是修炼，只是小女人胆子忒大，竟敢独自上山。


    看了眼手中的猎物，摇头苦笑，若不是他跟着，不到半山腰，两人就进了蛇腹了。


    前方两人并不知昨晚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嬉笑着往山下跑。


    现在早已过了饭点，村子里的人都去了田里收割麦子，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


    两人连想都未想，一路走到叶儿住处，笑嘻嘻推开门，正要大喊。


    两人僵硬愣在门口。


    叶儿房里有男人？


    这男人还在叶儿家里睡了一晚？


    苍朮瞪圆了眼，「叶儿，嫁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小荷嘴角抽了抽，「别瞎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进去看看。」


    她同叶儿日日在一起，她嫁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男未婚，女未嫁，怎么能……这么暧昧的抱在一起？


    房中，叶儿听到动静，脸上一红，勐地起身。


    刚刚正上药，起来的急了些，加上她一夜未睡头有些晕眩，一个没站稳便扑入无休怀里。


    哪曾想，她们来的这么不凑巧。


    无休含笑看着她落荒而逃，放下裤脚，暗暗嘆息，这两人来的真不是时候，若再晚些便最好了。


    他才刚刚抱上，还未来得及体会，怀里人便没了。


    可惜了。


    小荷拉着苍朮进来，这才看清叶儿房里的人是谁。


    「无休道长？您……您与叶儿……」


    无休看了眼卧房，面上挂着温润的笑，「让两位姑娘见笑了，叶儿面皮薄，怕是……」


    「浑说什么？莫要坏本姑娘名声。」叶儿抱着小墨染怒气沖冲出来，「他昨晚受伤了，我便留了他一晚，我们之间没什么，你们可别乱想。」


    苍朮与小荷相视一眼，意味深长一笑，「其实吧，有什么也没什么，我们不会乱说的，嘿嘿。」


    「道长风姿卓绝，不知比多少男子都要好，叶儿你有福气呢。」


    「对对，小荷说的对，我看好你们哦。」


    苍朮一脸怪笑。


    叶儿被她们说的满面赤红，又羞又怒跺脚喊道：「你们再胡说，我就让你们俩三日说不出话来。」


    小墨染被她晃的咯咯咯的笑起来，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乱抓，眼睛瞪的大大的满脸好奇。


    苍朮做了个鬼脸，拉着小荷慌忙后退，「想的美，略……嘻嘻，我们走了，无休道长加油哦，收了这个小毒物，我看好你！」


    小荷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院子靠在墙上无力摆手，「你也不怕把她气急了，来寻你麻烦。」


    苍朮笑呵呵坐在墙边石凳上，望着不远处满树粉红的桃树，笑嘻嘻道：「才不会，她就是嘴硬心软，不过无休道长同她倒是真般配。」


    小荷歇息了会儿，扶腰起身，「这么久了，夫人该醒了，我看叶儿应是没空做早膳，走吧，我去给你们做。」


    人越来越多，做饭是个大事。


    好在有苍朮帮忙添柴生火，做起饭来也没那么难。


    小荷手脚麻利，不到一刻钟就炒了五个菜，等全都盛出来，又为姜芙炖了碗鲫鱼汤。


    苍朮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舔了舔唇角，急切道：「做好了？我去喊小怪物。」


    声落快步跑出去。


    哪知还未出院门就与雾瞳撞了个正着，身子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


    雾瞳单手揽住她，宠溺笑问：「这么急做什么？小心。」


    苍朮见是他，笑嘻嘻拉着他的手就往里走，「快进来，小荷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去晚了可就没了。」


    雾瞳唇角上扬，满心满眼都是前方女子。


    「小荷，你说巧不巧，我刚出去就遇到了他，有没有要帮忙的？我也来。」苍朮捋了捋袖子说着就要往厨房挤。


    小荷端着盘子忙侧身让开，苦笑喊道：「行了行了，你就别添乱了。」


    让她端，五盘菜能剩两盘就不错了。


    因姜芙要做月子，小荷早早便将菜另外装了送进房里，他们则在外面吃。


    饭菜摆好，叶儿抱着孩子进来，无休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小荷见状好笑接过孩子，「快去吃吧，小主子交给我了。」


    叶儿皱眉，「那你怎么吃？」


    小荷抱着孩子柔声道：「你累了一夜，赶紧吃了去睡一觉，我等你们吃过了再吃也不迟。」


    带孩子是个苦差事，整日睡不好吃不好，当初在家里，她带过弟弟妹妹，知道有多难。


    第510章 老爷？


    叶儿还想再说，小荷便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无休拉她坐下，为她递了双筷子，柔声道：「快吃吧，吃完了去换她过来。」


    看着一桌子饭菜，叶儿心中温热，她累，小荷又何尝不累。


    埋头吃饭，唇角高高扬起，这种就是家的感觉吗？


    真好。


    被人挂念，被人照顾的感觉真好。


    从此她便不再是一个人，她要好好保护好这个家。


    许是心境有了变化， 身上气息都变的温柔了许多。


    无休诧异看了眼身旁女子，小刺猬把刺收起来了？


    唇角上扬，眼底满是笑意，这倒是个好现象。


    叶儿扒拉完碗里最后一粒米，放下筷子起身，「我吃好了，各位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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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7页

    「这么快？」苍朮端着碗看傻了眼，她才刚吃一口啊，叶儿就吃完了？


    房内，姜芙听着外面动静，满脸羡慕，「外面好热闹，我什么才能出去？」


    躺了好几日，她真的好想出去走动走动。


    修长的手指拿着绢丝绣帕轻轻为她擦去唇角油泽，「不可胡闹，你刚生产不能过多劳累，若真觉得无聊，为夫为你念书听可好？」


    冷冽的凤眸中满是宠溺，施恆轻声哄着。


    姜芙脸上一红，接过帕子，「我自己来吧，只是说说，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不会乱来的。」


    这个月子看来是必须要做的，她若中途出去，怕是又要多生事端。


    看不到，那就听吧，好在她听觉灵敏，外面的声音她听着就跟说书似得。


    例如：麦子割了多少了，哪个姑娘看上哪个汉子了。


    叶儿被无休追上门，还留了对方一夜。


    谁家的猪下了崽， 一胎生了十头小猪崽……


    桃花村热闹着呢，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女人在一起，天天吵吵闹闹的比话本子还精彩。


    施恆为她盛了碗鲫鱼汤，半揽着递到她唇边，「再坚持一下，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喝碗鲫鱼汤，小荷说你喝了这个对宝宝好。」


    她喝鲫鱼汤能对宝宝怎么好？无非是奶水多些，能让小墨染一顿吃个饱。


    想到昨晚餵奶时的场景，她脸上就发烫，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施恆含笑为她擦了擦唇角，眸光幽暗，「这么急做什么？呛到可怎么好。」


    姜芙靠在床头，羞怒瞪了他一眼，咬了咬唇瓣小声道：「施恆，以后餵奶的时候你出去好不好。」


    施恆喉结滚动，端碗的手抖了抖，强作镇定坐下，哑声道：「好。」


    一个月，很慢也很快，施恆自从来了便再未出过小院，日日陪着姜芙说话念书。


    等到好不容易熬过最后一天，姜芙开心下床，走出小院看着四周的青山白云长舒一口气，「总算熬过来了。」


    施恆站在她身边，凤眸含笑，「今日墨染满月，按规矩该办场满月宴。」


    姜芙闭目仰头努力唿吸自然的气息，「是啊，是该办场满月宴，等会儿我让小荷与泽兰一同负责，晚上咱们便开始。」


    两人站在桃树下，桃花随风纷飞，男子一头银髮俊美无双，女子面若桃李，风华绝代。


    村民走过无不看傻了眼，一个个扛着农具堵在了路口。


    周泽兰见状皱眉上前，朗声喊道：「大清早的，都堵在村口做什么？」


    村民为她腾出一条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子小声道：「泽兰姐，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周泽兰疑惑抬眼，顺着众人视线看去……


    瞳孔震颤，眼底满是惊艷，「好美的画面……」


    难怪这些人都看迷了眼，这幅美景，谁看了谁不迷煳。


    姜芙见状掩唇偷笑，「泽兰，快过来，我正说要去寻你呢。」


    画里的美人说话了，周泽兰勐然回神，喉头滚动小跑过去，偷偷看了眼她身侧的男子， 暗道，好骇人的气势，那双凤目似要将她看穿。


    咬了咬舌尖，态度更加恭敬，「泽兰见过夫人，恭喜夫人出关，喜得贵子。」


    姜芙掐了施恆一把，小声道：「你收着点儿，她们都是普通百姓，受不了你身上的帝王之气。」


    瞧瞧往日大方得体的泽兰被吓的脸都白了。


    施恆垂眸，揽住女子腰身，不言不语，气势稍加收敛。


    周泽兰心头一松，暗暗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冷汗，白着脸笑了笑，「多谢夫人，多谢……姑爷。」


    这声姑爷喊得有些发虚，但看两人如此亲昵，喊姑爷应该……没错吧。


    姑爷？


    姜芙眉眼含笑，这天下敢喊施恆姑爷的怕是只有泽兰一人了。


    真是不知者不惧啊，不过这声姑爷喊得她心生欢喜。


    扭头看了眼男人发黑的脸，姜芙好笑捏了捏腰间男人修长的手指，「不必多礼，墨染今日满月，我与……你家姑爷的意思是想办场满月酒，田里的事你先放一放，等会儿陪小荷一起，再找几个能干的做上一些好菜，咱们今晚热闹热闹。」


    泽兰开心点头，「是，夫人放心，今日的满月酒，泽兰定为夫人与公子办的美美的。」


    「嗯，有劳了。」姜芙拉着施恆回去，再站一会儿，今日的活儿怕是无人能安心做了。


    两人走后，村民们才意犹未尽收回视线，纷纷惊嘆，「原来夫人的夫君长这般模样，高大英俊，他们可真是般配啊。」


    「是啊，先前我还想着夫人美若天仙，天底下有哪个男人能配的上。」


    「夫人真是好福气，你们瞧见了吗？刚刚姑爷的手可一直没放开夫人呢，嘻嘻。」


    「那是，夫人如此美，姑爷能不看紧了么……」


    周泽兰听着他们越来越放肆的议论声，皱眉干咳两声，「行了，今日是夫人出关，少爷满月的大喜日子，你们说话都注意点，别没规没矩的惹夫人生气。夫人打算今晚办场满月酒，你们谁擅长做菜？」


    话音落，几个年龄大些的女子争先恐后挤出人群喊道：「我，我家以前开的食肆，我会做。」


    「我也会，烹炸煎煮我都会。」


    「我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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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8页

    「泽兰姐，我也会。」


    「我，还有我，泽兰姐，我会……我会打下手。」


    第511章 採买


    泽兰看着出来的几个人，大手一挥，爽快喊道：「好，你们几个都跟我走，其余的赶紧上工，天黑就能吃肉喝酒了。」


    「是，多谢夫人，多谢老爷，多谢泽兰姐。」


    众人热火朝天奔入田里，麦子刚收好，一垛垛堆在田野角落的晾晒场，他们今日要做的便是把麦子晒干，然后用脱谷机把麦子打下来。


    周泽兰算算日子，这些粮食再过两周就能入库了。


    希望接下来的两周都是好天，不然若是落雨，麦子可就要发芽了。


    满腹心事领着一众帮手去小荷院里，却见大门紧闭。


    「泽兰姐，小荷姑娘应该又去山上了。」


    大半个月，夫人身边的三个丫头每日天不亮便会去山顶，开始她们见了还疑惑，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


    从不问她们在做什么，夫人能给她们一个栖身之地，她们已经很是感激，有些事，她们没有资格过多询问。


    周泽兰笑道：「是我记错了，咱们便先等等，看时辰小荷姑娘也该回来了。」


    几人没等多久，便见小荷三人快速从陡峭的山坡上跑下，转眼便到了跟前。


    周泽兰暗暗心惊，这才多久，她们的变化怎么如此大？


    记得初时小荷与苍朮上山下山还累的气喘吁吁，每次从山上下来腿都是抖的。


    小荷惊讶看着一行人，诧异问：「泽兰姐在这儿做什么？可是有事？」


    周泽兰咽了咽口水压下心中惊讶，爽朗笑道：「今日夫人出关，小少爷也满月了，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同你一起多做些好菜，晚上办场满月宴让大傢伙热闹热闹。」


    三人惊讶瞪眼，叶儿拍了拍脑门儿惊唿，「练功都练煳涂了，咱们竟把这么重要的大事给忘了。」


    小荷苦笑，「是啊，咱们练功太入神，不光忘了满月礼，还怠慢了夫人与主子。」


    苍朮低头勾勾手指，眼神飘忽，其实她也忽视了小五，感觉好久没同他说话了，也不知他是否生气了。


    想到这儿心里一紧，忙转身跑走，脆亮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我想起还有事，就先走了，明日老地方见。」


    小荷挑眉不用问就知道她去做什么，抬头同叶儿相视一笑，「那咱们也开始吧，村里人这么多，要准备的可不少呢，叶儿，夫人与主子那边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快去忙你的。」叶儿面上含笑，迫不及待回到姜芙住处。


    几个时辰没见小主子，她还挺想的。


    小荷看她离开，转头看向周泽兰，温和笑道：「泽兰姐请，咱们今日怕是有的忙了。」


    「哈哈，这么重要的日子，忙起来开心吶。」周泽兰抬手招唿身后的帮手，「姐妹们，开干啦。」


    小荷院中有个大厨房，里面摆满了吃食，肉是叶儿每日上山时随手猎的，菜是村子里的人送的，米和面都是顾太医出山採买药材时带回来的。


    看着虽多，却全然不够晚上摆宴的用度。


    周泽兰扫了眼便知大概，捏了捏手指客气道：「小荷姑娘，咱们村现在人多，这些东西怕是不够吃呀。」


    小荷笑道：「食材的事交给我，我来想法子，有劳泽兰姐同各位姐姐列出菜单，我好让人去採买。」


    「好，咱们这就写。」


    周泽兰性格爽直，说干就干，几人围在一起商量了会儿便将菜单定好。


    因她们不会写字，只好由小荷执笔将菜单写下。


    不一会儿便写了满满一张纸，小荷起身小心将纸上未干的墨水吹了吹，柔柔笑道：「有了这些菜单就好办了，劳烦各位姐姐先将碗筷寻一寻，今日怕是要用不少呢，我这就出去採买，恐怕要到午时才能回来。」


    「好，姑娘快去，这些都交给我们了。」


    因东西太多，她对临近县城不熟，小荷便驾了马车，又喊了顾太医家的小公子同行。


    顾太医家的小公子名叫云舟，年85，生的俊秀，性格温润，最爱读书，本是个读书的好料子，若不是顾太医被陛下逐出京都，怕是早就高中榜首入主殿庙了。


    小荷自从进了桃花村，便一直都未出去过，採买的事全落在了顾家人头上。


    顾家小公子顾云舟是个孝顺的，怕父母受累每次都抢着去。


    一来二去，反倒同县城里的伙计小厮打成了一团，有他在，这些东西很快就能採买完。


    两人驾着马车，快速从山上奔下。


    小荷警惕看了眼四周，生怕有人看到入口。


    顾云舟见状温润笑道：「姑娘莫要担忧，出来前我已经派人守在入口，若有外人他们会提醒的。」


    小荷诧异看了眼身旁俊秀如玉的男子，微微一笑，赞嘆道：「公子聪敏，是奴婢多心了。」


    「姑娘何必自谦，能在夫人身边做侍女又怎会是平庸之辈。」顾云舟眉宇间闪过轻嘲。


    父母皆感激娘娘救命之恩，却从未想过，他们家被逐出京都也是因娘娘。


    不过眼下这种日子倒也挺好，远离朝堂纷争，悠然南山下的过日子，平平淡淡，朴实无华。


    看在父母开心的份上，他就不作计较了。


    「驾。」


    一鞭子下去，马车跑的飞快，清雅温润的男声在小荷耳边响起，「姑娘坐好，山间匪盗众多，咱们必须快速抵达城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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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并不好走，马车颠簸异常，原以为身边的小女子会被吓到，却没想到走了这么久都未听到一声惊唿。


    顾云舟诧异侧头，却看到身侧的女子竟靠在门框上闭目养神，颠簸中她竟岿然不动。


    唇角微微上扬，儒雅的眸子里闪过兴味，真不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果真有些本事。


    小荷不知他如何想，只知自己现在腹中翻涌，为了能好受些，她不得不闭上眼默念心法，好在这些日子的努力有些成效，她已经感受到气感，有天地灵气的滋养，她的力量比以往强了数百倍。


    但也只是力量与速度的到增强，她离夫人所说的上天入地，移山填海的大能还差的远。


    马车狂奔了半个时辰，速度终于慢下，耳边是吵闹的叫卖声。


    第512章 被追杀


    顾云舟小心驾着马车在人群中穿梭，轻声道：「姑娘，已经到了，咱们先买什么？」


    总算到了，小荷睁开眼暗暗嘆息，早知道她还不如跑着来，颠的她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取出怀中菜单递过去，恭敬有礼道：「公子请看，这便是今日菜单。」


    顾云舟接过，修长如玉的手指衬得宣纸都高贵了不少。


    悠悠打开，纸上歪七扭八的字映入眼里，他脸色僵了僵，似笑非笑看了眼身侧女子，嘆口气将纸折起，「姑娘的字……当真是要气死先生。採买的事我去办，你在这儿看好马车便是，等会儿会有小厮将东西送来。」


    声落跳下马车，倾长的身子转眼消失在人群中。


    小荷脸上一红，小声嘟囔：「怎么就气死先生了，再说我也没先生，能写出来就不错了。」


    顾云舟对县城很熟悉，不到一个时辰，单子上的东西已经全部採买好。


    一个个小厮抬着东西不断往马车上送，不一会儿马车便被装的满满当当。


    一小厮放好东西笑呵呵朝小荷拱手，「姑娘便是顾大哥说的朋友吧，我是城西杂货店的小二，姑娘以后若有需要可直接去店里寻我，所有商品一律打八折。」


    人群后，顾云舟步履款款走来，高大的身影在人群中尤为显眼。


    「打八折？你敢？就不怕等掌柜的回来了打断你一条狗腿。」爽朗的男声同他温润如玉的外表很不相衬。


    小厮尴尬笑笑，「顾大哥，瞧你说的，你怎么说也是我们店里的大主顾，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掌柜的也不会打我，哈哈，店里还有事忙，我就先走了，顾大哥以后有空多带朋友来找我聚聚。」


    声落一熘烟跑了出去。


    顾云舟嗤笑一声，转身潇洒跳上马车，熟练挥动马鞭。


    小荷远远坐在边缘，看着路边摊位不语。


    顾云舟单膝曲起，慵懒架着马车，目视前方漫不经心道：「姑娘还是往里坐些的好，掉下去可是会摔断腿的。」


    小荷瘪了瘪嘴不语。


    顾云舟摇头轻笑，「行吧，人各有命，若摔了姑娘不要怨恨在下便是，驾！」


    马车忽然加快速度，小荷晃了晃忙一把抓紧扶手，转头怒瞪身侧男人，咬牙切齿小声道：「公子放心，奴婢就是摔死了也怪不到你头上。」


    「呵，脾气可真不小。」


    马车拉着满满的东西在百姓惊羡的目光中跑出城门。


    入了山道，顾云舟面色凝重，忽的加快马鞭，「坐好，这次买的东西太多，咱们估计被盯上了，得尽快回去。」


    只要到了入口便不怕，外面会有人接应收尾。


    马车跑的飞快，小荷沉下心，闭目放开心神，默念口诀，想着自己入定时的情形。


    顾云舟见状嘴角抽搐，「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睡的着？」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就凭他们俩，被追上只有被抓的份。


    「别吵。」小荷凝眉冷喝。


    静下心，她能听的更远，更清楚，锁定好离她们最近的一匹马，她勐然睁眼，拔下发上银簪向后甩去。


    墨发飞扬，女子神色冷峻，银簪带着破空声向身后树林处飞去。


    顾云舟剑眉皱起，眼底闪过诧异，娘娘身边有两侍女，侍女叶儿擅武，负责保护娘娘安危。


    侍女小荷则擅厨，负责娘娘日常生活起居，据说素来温柔和善。


    这……怎么和传言的不一样？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凌乱的唿喊声，小荷唇角上扬，成了。


    第一次出手，没想到这么简单。


    顾云舟听着后面的喊叫声，喉头滚动，挥鞭的动作顿在半空。


    小荷挑眉，不悦提醒，「你再发呆，他们可就追上了。」


    她可没有第二个簪子了。


    顾云舟对上女子如水的双眸，心跳骤然加快，喉头滚动，勐然收回视线，用力挥动马鞭。


    先前是他想的太简单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女又怎么会是简单的。


    马车如离弦之箭向悬崖方向奔去。


    身后的贼人反应过来，惊声大喊：「快追，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我盯这头肥羊盯了好长时间，他只要一入了山林，就不见踪影，邪乎的紧。」


    「追，这次说什么都不能放过他们，那马车上的东西够咱们兄弟潇洒好几日了。」


    「男的宰了，女的留着，嘿嘿，我刚刚可是瞧了，那女的长得是真不错，皮肤水灵的都能掐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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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0页

    土匪们的奸笑声在山间迴响，惊起鸟雀无数。


    小荷眸中冷光闪烁，「山匪一共十二人，你安排的人可能拦的住？」


    冰冷的女声勐然响起，顾云舟瞳孔一缩，沉声道：「有些困难。」


    接应的只有五个人，比山匪少了一倍还要多，如果想一举处理干净怕是要多费些波折。


    小荷勾唇，冷冷一笑，「夫人与主子极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被打扰，这些人必须斩草除根。」


    顾云舟舔了舔干涩的唇，深深看向小荷，「依姑娘之见，该如何？」


    「叶儿说杀人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我想试试，你带着东西先走，我等会儿便回。」


    说话间马车离入口越来越近，小荷翻身跳下马车，弯腰捡起一根笔直趁手的枯枝。


    清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看着前方。


    她从不是柔弱手不能提的女子，为了活下去，她能从宫中嬷嬷身上咬下一块肉。


    在她的世界里，所有想害她的都是她的死敌，敌人不死，便是她死。


    顾云舟沖入阵法，转头已经看不到那道娇小的身影。


    剑眉紧皱，不敢多耽搁，加快速度将马车赶到小荷小院外。


    「收东西。」


    院子里的女人听到动静慌忙跑出来，见只有顾云舟一人，纷纷问道：「顾公子，怎么就你自己，小荷姑娘呢？」


    顾云舟顾不得多说，扔下马鞭，转头便走向姜芙所在院落。


    恰好叶儿正在院中抱着小墨染晒太阳，见他面色紧张，挑眉淡声问：「顾公子这是怎么？急急慌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们回来被山匪追杀，小荷姑娘独自在入口处拦截……」


    话未说完，怀里一阵温热，低头正对上一双黑亮的大眼。


    顾云舟嘴角抽搐，脸上浮起僵硬的笑，四肢僵的像块木头。


    第513章 成长


    「咯咯……咯咯……」


    小墨染也不认生，挥舞着藕节似的胳膊咯咯直笑。


    房内姜芙听到动静，推开胸前男子，潮红的脸上满是担忧，「别乱，出事了，我得出去瞧瞧。」


    施恆面色发黑，虽难受却也未强迫她，扯过衣物为她穿上，又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发，闷声道：「我陪你一起。」


    她当日火遁，身边只带了叶儿与小荷，可见两人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小荷若出事，她怕是良心难安。


    姜芙心里发暖，拉着男人有力的大手，勾唇柔笑，「好，咱们一起去。」


    房门打开，顾云舟只感觉一道人影从身边闪过，再看已经没了人影。


    只余一道清丽好听的女声在小院上空迴响。


    「劳烦顾公子帮我看顾一会儿墨染。」


    顾云舟惊骇瞪大了眼，刚刚飞过去的是娘娘？


    传闻果然不可信，都说姜家嫡女温柔怯弱，从不会武，这……这……这叫不会武？


    若这般神鬼莫测的身法还叫不会武，那那些武林豪杰算什么？


    「咯咯……」


    婴儿稚嫩的笑声在怀里响起，顾云舟抱着他呆呆坐下，心中震撼久久无法平息。


    另一边，叶儿飞快赶到出口，浓郁的血气在空气中瀰漫。


    地上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小荷浑身染血孤身站在入口前，小脸冷凝，手腕颤抖。


    一旁站着五个黑衣人，正呆呆看着小荷。


    叶儿咽了咽口水，上前小心取下小荷手中血红的枯枝，一把将她抱入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柔声安抚，「不怕，不怕，没事了，小荷，你有没有受伤？咱们回去好不好？」


    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感觉她至今仍然记得，害怕，兴奋，噁心……


    那是她躲在房里一整日，是姐姐抱着她，不断说没事了，没事了，你若不杀人，死的就是你，他们想杀你，那便是该死。


    如今，她同姐姐那般，抱着小荷说：「没事了，没事了，这些山匪想杀你，你动手是对的，你若不杀他们，死的便会是你，你没错，小荷。」


    怀中人紧绷的身体微颤。


    小荷将头埋在叶儿颈间，嗅着熟悉的药香，噁心的感觉褪了许多。


    手仍然抖的厉害，她杀人了，一下杀了十个人，枯枝如剑般在那些人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口。


    开始她不知道怎么杀人最快，只能凭着本能，不断的噼砍。


    他们的手断了，脚断了，最后她发现割喉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后来，她杀的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飞溅的血水使得她眼睛都成了红色。


    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很噁心。


    但她能让他们活着离开，若桃花村的消息传出去，娘娘会不开心的。


    她不想娘娘不开心，所以她便杀，不停的杀。


    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


    她才发现自己手抖的厉害，心跳快的似要从胸口冲出来。


    姜芙拉着施恆远远站着，看了眼地上死尸柳眉微蹙，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


    施恆站在她身后，淡声道：「这里防御太薄弱，被人发现是迟早的。」


    姜芙皱眉点头，「嗯，这里太显眼了，看来得减少出去的次数了。」


    路是人走出来的，马车过去定然会有痕迹，走的多了，小路已经愈加宽敞，尽管已经想法子恢復，却还是会有痕迹。


    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日子，她可不想被外人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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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1页

    施恆消失，施璟继位，但百官畏惧的是施恆，施璟想真的掌权，怕是会有些阻碍。


    所以，他定会想方设法请施恆入宫。


    地上的尸体实在碍眼，姜芙弹指打出一道真气，火焰轰然在尸体上燃烧。


    转眼地上就只剩灰烬，但四周草木丝毫未损。


    施恆勾唇，揽着姜芙纤腰，俯身在她耳边低声喃喃：「芙儿似乎藏了许多好本事，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为夫……你的秘密。」


    温热的气流霸道的涌入她耳蜗，姜芙咬了咬舌尖，压下从尾椎骨升起的酥麻，娇嗔瞪了他一眼，「站好，你想知道，晚上告诉你。」


    四周尸体被清扫干净，血腥味逐渐消散，小荷吸了吸鼻子，从叶儿怀中起身。


    小脸煞白，一双眼红彤彤的，「我没事了，咱们快回去吧，今日是小主子的满月宴，不能误了正事。」


    说完挤出一抹笑，朝姜芙与施恆屈膝行礼，「奴婢让夫人与主子担心了。」


    姜芙挣脱腰间大手，忙上前扶起她，柔声道：「你没事就好，回去你便在叶儿房中休息休息，晚上的事便交由泽兰吧。」


    小荷焦急摇头，「不用的，奴婢真的没事，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奴婢……奴婢便只当是杀了几头猪，现在时间不多，泽兰姐忙不过来的。」


    姜芙见劝不住她，柳眉微蹙，只好答应，「你别急，时间若是来不及，便随意做几个家常菜，条件有限，满月礼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用如此紧张，你若想帮忙去就是了，我让叶儿陪着你，也好给你打个下手。」


    「嗯，奴婢多谢夫人。」小荷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


    几人回到桃花村，小荷院子里已经忙活起来，锅碗瓢盆均已被刷洗干净，周泽兰正带着几人择菜。


    小荷低头进去，默不作声帮忙整理配菜。


    其他女子见状，担忧看了她几眼，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多问。


    刚刚她们已经知道，小荷是被山匪拦在外面。


    那些山匪一个德行，见了女人眼都红了，小荷落在他们手里能得什么好。


    几人相视一眼，暗暗嘆息，这村子里怕是又多了一个同她们一样的。


    叶儿见她们如此，心如明镜，若让她们如此猜忌下去小荷名声怕要臭了。


    当下大声道：「小荷先别忙，你刚刚杀了那么多山匪，身上都脏了，你快进去清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忙不迟。」


    第514章 幸福


    小荷低头看了眼身上，胸前与衣袖上一片暗红，全是山匪的血。


    穿着这身衣服做菜确实不好。


    「好，泽兰姐，我去洗洗再来帮你。」


    周泽兰看着她一身血红，僵硬点头，「你快去吧，不急。」


    院子里一片寂静，择菜的几个女人惊恐瞪圆了眼，杀人？


    那血是山匪的？


    几人倒抽一口凉气，吓的面色发青，叶儿姑娘的意思，是小荷姑娘一人杀了许多山匪？


    「天老爷啊，真是没看出来啊，小荷姑娘竟然这么厉害。」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忍不住惊唿出声。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手上动作继续，小声议论道：「人不可貌相，小荷姑娘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出手这么狠辣，那一身红色，若是叶儿姑娘不说我都忘了她今日穿的是粉衣了。」


    「狠辣就对了，那些山匪没人性，女人若是落在他们手里没有一个好活的，咱小荷姑娘可是为民除了大害呢。」


    「杀人也是个力气活，等会儿咱们姐妹几个多干些，别让小荷姑娘累着了。」


    「说的对，快干吧，要洗的菜还多着呢。」


    女人们做起事来更加卖力。


    叶儿勾唇，看眼窗边人影，心中暗笑，不枉夫人收留她们，这几句说的真好。


    房内，小荷眼眶温热，看着换下的血衣竟莫名觉的有些自豪。


    利落换好衣服，擦了擦脸，快步出去。


    不管如何，先把今日的满月宴备好，才能有空再想别的。


    叶儿见她面色好了许多，提着的心微微放下，含笑迎上去，拉着她的手兴致勃勃道：「我刀功不错，要不你教我怎么切菜？我保证切的又快又好。」


    她的刀功？小荷眼前一亮，是啊，她怎么将叶儿给忘了，她那一身剑法可将人千刀万剐，想来切菜切肉应该也得心应手。


    拿起筐里一个洗好的萝蔔随手扔向叶儿，笑道：「把它切成丝，成了就让你负责切菜。」


    「好，这还不简单。」叶儿反手拿起砧板上的菜刀，快速挥舞。


    菜刀只剩下残影，不一会儿，一根根髮丝粗细的萝蔔丝飘入桌上的空盆里。


    萝蔔丝层层叠叠落起，晶莹剔透根根细如髮丝，远远看去宛如被大师精雕细琢出来的艺术品。


    周泽兰看的目瞪口呆，菜还能这么切？


    叶儿切的上瘾，她发现切菜时能将身心完全沉浸下去，心法运转更加流畅，四周灵气不住往她体内涌来。


    一刻钟后，一箩筐的大白萝北全被她切成了头髮丝。


    周泽兰看的嘴角抽搐，忙苦笑喊道：「姑娘，别切了，别切了，给我留两个萝蔔炖肉吧。」


    哪能全都切成丝，做凉菜她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小荷感受着四周还未褪去的灵气，眼前一亮，心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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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从外面搬来两筐土豆，「叶儿，快，先削皮，然后一筐切片，一筐切块。」


    叶儿意犹未尽，见状心里一喜，拿起土豆就开干。


    周泽兰见地上渐渐堆积起来的土豆皮心疼皱眉，吃土豆哪用削皮啊，这可都是粮食，扔了岂不可惜。


    嘴巴动了动，刚想出声，小荷忙一把拉住她，贴在她耳边小声笑道：「泽兰姐别心疼，夫人的吃食自然是最精细的，这些土豆皮到时候可以餵猪，浪费不了的。」


    村里那么多头猪，每日吃的东西可不少。


    顾泽兰想起便心疼，猪太多了也是件愁人的事，咬了咬牙，恨声道：「今天是个大日子，咱们再杀一头猪。」


    整日养它们，它们也该做做贡献了。


    小荷笑道：「好，我这就让人杀去。」


    「杀那头身上带黑点的大公猪，它吃的太多，又总是欺负别的小猪，留着也是祸害。」周泽兰在她身后大声喊道。


    「知道啦。」清脆的女声在小院中响起。


    随着风飘出好远。


    村子热闹非凡，想到晚上的宴席，大家都没了干活的心思。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女人们在村子中心的空地上架起来一盏一盏灯笼，男人们帮忙搬桌搬椅。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


    姜芙抱着小墨染依着施恆，一家三口坐在屋檐上看着下方热闹平和的场景，面色柔和，「施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平静，祥和，无忧无虑。


    只可惜这些都是短暂的。


    施恆揽着她，看着她娇美的侧颜，唇角上扬，「你若喜欢，咱们就不走了。」


    天下之大，她喜欢的地方便是家。


    姜芙握住男子大手，眼底满是坚毅，「好，不走了。」


    她会拼尽全力保护这个得来不易的家。


    三年，足够了。


    雾瞳说已经找到了地心火海，等她涅槃归来，便是天帝坠落神坛之日。


    下方饭菜已经摆好，姜芙起身，「咱们下去吧，要开始了。」


    「嗯。」施恆拥着她飞身而下。


    村民们见状齐齐跪地，大声喊道：「见过老爷，见过夫人，恭喜夫人喜得麟儿，愿小公子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姜芙扬唇，「多谢大家，快起来。」


    「是，多谢夫人。」


    众人齐刷刷起身，热切看着这个救了她们所有人的女子。


    若不是她，她们不知要被折磨到什么时候。


    是她给了她们新生，在她们心里，她就是神。


    姜芙抱着孩子在首位上坐下，叶儿与小荷分别站在她身后。


    施恆坐在她左手边，身姿倾长，霸气自露。


    姜芙扬声道：「大家不用这么拘谨，便当是场家宴，咱们一起乐呵乐呵，快动筷，饭菜要凉了。」


    说完她率先夹了一筷子菜放入施恆碟中。


    众人离的远，看不清，只当她吃了，一个个笑呵呵埋头吃了起来。


    小荷掩唇偷笑，夫人对主子当真是好，任何时候都忘不了先给主子夹菜。


    姜芙娇嗔瞪了眼小荷，「别笑了，快坐下，以后咱们之间没有君臣，只有家人，快吃。」


    这丫头也是个外柔内刚的，今日受了那么大刺激，竟还生挺着做了这么多事。


    只这份毅力就非常人可比。


    小荷侷促捏了捏衣角，偷偷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施恆，忙摇头笑道：「多谢夫人厚爱，只是……只是奴婢已经约了人，呵呵，奴婢今晚就不陪夫人用膳了。」


    说完小跑出去，随意找了处空位坐下。


    胆战心惊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主子身上的气势太吓人了，同夫人同桌用膳，谁敢呀。


    主子没来时，她们三人吃一起住一起，倒也没觉得什么。


    主子一来，夫人就只能是主子的了，别说一同吃饭，就是为夫人穿衣都没她们什么事了。


    第515章 满月礼


    姜芙看她坐的利落，以为真同人约好了，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叶儿，笑道：「她同人约好了，你没有吧？快坐下，许久没在一起吃顿饭了。」


    叶儿扯了扯嘴角，嘿嘿笑了两声，接过姜芙怀中孩子，「夫人抱着孩子那能安心用膳，小墨染交给奴婢了，我带他给大傢伙看看去，夫人与主子慢用，嘿嘿，慢用。」


    说完快步离开。


    生怕晚了又被姜芙拉着坐下。


    太吓人了，夫人难道不知道主子对她的占有欲到了何种恐怖的地步吗？


    自从主子来了，夫人的吃穿用住，全是主子一手打理，没了朝政打搅，主子一心全扑在了夫人身上。


    更恐怖的是，她……她竟然看到主子为夫人洗小衣。


    那双拿御笔的手，竟然在洗衣服，这若是让朝中大臣知道岂不惊掉下巴。


    主子对她下了封口令，心里藏了个秘密，整日憋得她难受。


    还得对外界说，衣服是她洗的。


    呜呜，她洗衣服能把衣服洗出来一个大窟窿吗？


    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人儿，点了点他挺翘的小鼻子，小声道：「还是你最舒服，没见过这么多人吧？走，奴婢带你去找你苍朮小姐姐去。」


    人们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满满的烟火气。


    酒过三旬，有人喝醉了痛哭，有人开心跳舞，场面乱成一团，小荷看的笑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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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3页

    手上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小脸通红，眼神朦胧，显然已经醉了。


    还要再喝，忽的手中的杯子被一只修长的手拿走。


    小荷抬眼，朦胧看着眼前人影，皱眉含煳不清道：「你是谁？拿我酒杯做什么？」


    「你喝多了，不能再喝了。」男声清雅好听，有些熟悉。


    小荷想不起是谁，只是眼前的人有些碍事，她今日开心，为何不让她喝酒？


    「你管我，放手，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嗝……」


    她现在今非昔比，厉害着呢。


    今天她可是杀了好多好多人……


    迷迷煳煳间，她不由自主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却未看到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


    顾云舟取下她手中杯子，为她换上一杯醒酒茶，「酒喝多了伤身，喝这个吧，今天是你第一次杀人？」


    小荷看不清杯中是酒还是水，低头喝了口，柳眉紧皱，喃喃道：「这什么酒，怎么如此难喝。」


    嘟起嘴闷闷不乐放下酒杯，小脸红的像颗熟透了的苹果。


    顾云舟眼里闪过笑意，「喝醉了的你，看着倒还有几分顺眼。」


    月上中天，人们劳作了一日早已疲乏，吃饱喝足便相继散场。


    主卫上的两人早已不知去了哪里，人们稀稀落落的离开，周泽兰带着一众女子开始收拾残羹。


    顾云舟看了眼身边女子，转头朝父母道：「爹和娘先回去，我想起还有些事，晚会儿再回，不必等我了。」


    顾夫人瞪眼，「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有事……」明天再做呀，呜呜……


    剩下的话被一只大手捂住。


    顾大夫笑呵呵点头，「好，我们回去，门给你留着，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不急哈。」


    顾夫人还要挣扎，顾大夫低头在她耳边小声警告，「你还想不想要儿媳妇了？想要就赶紧走。」


    儿媳妇？


    顾夫人眼前闪过亮光，她家小儿子终于铁树开花了？


    是谁？


    揉了揉眼，定睛朝顾云舟身边看去。


    嘶！好小子，有本事，竟看上了娘娘身边的小荷姑娘。


    老两口笑的合不拢嘴，忙起身离开。


    顾夫人转头沖儿子竖起大拇指，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带小荷走。


    深夜醉酒，一男一女单独相处，互说心声，互表心意……


    「哈哈哈，老顾啊，看来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抱孙子了。」顾夫人笑的停不下来。


    顾大夫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小荷姑娘愿不愿意都还不知道。」


    顾夫人笑的一脸憧憬，「现在不愿意不代表以后不愿意，你没看你儿子上心了吗？云舟心有丘壑，只要他看上的，哪次没得到手？放心吧，这儿媳妇跑不远了。」


    小荷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喝多了酒心里烧的厉害，皱眉起身，摇摇晃晃往外走。


    她渴了，要喝水。


    顾云舟挑眉，「你要去哪？」


    乌漆嘛黑的往东边走，那是村里的鱼塘，她想跳塘里餵鱼不成？


    「渴，我要喝水。」小荷喃喃自语，步伐凌乱。


    再走几步就要掉入水里，顾云舟无奈嘆息，一把拉住她，「那水不能喝，要喝水跟我来。」


    小荷迷迷煳煳被他来到鱼塘边的一座木屋，木屋很小，外面看着极为简陋，进去却发现别有洞天。


    陈设极为齐全。


    床，桌，椅，炉……该有的一个不少。


    床铺很矮，上面的被褥被收拾的很整洁，看样子似常有人住的。


    小荷头晕眼花，看到床就想躺下。


    根本没有余力去想这座木屋是谁的？床的主人又是谁。


    软软的身子蜷缩在深蓝色的小床上，鼻尖传来一股好闻的墨香。


    顾云舟端着水杯，刚转身就见这女人已经躺下，枕着自己的枕头笑的一脸傻气。


    剑眉皱了皱，耳尖充血，「起来，先喝口水。」


    「不要，好睏，我要睡觉。」往日高冷的女子此时像遇到主人的猫，声音软软绵绵。


    顾云舟捏着杯子的手渐渐用力，平静如湖的心似被扔下一颗石头，泛起涟漪。


    看着女子沉睡的侧脸，薄唇上扬，「究竟哪个才是你？」


    抬手扯过被子随手扔在她身上，抓身出去靠坐在塘边柳树下，望着水面倒映的月影眸色复杂。


    往后他真的要在这里，碌碌无为的度过一生吗？


    夜色深沉，微风浮动，柳枝在夜空中飘荡。


    整个村子陷入寂静，唯独……村口的那座木屋里烛火摇曳，身影交缠。


    姜芙快疯了，这一夜同初洞房那日，暴君对她抵死缠绵。


    青丝披散，十指交缠，一场酣战直到天亮才停歇。


    ……


    第515章 准备前往地心火海


    姜芙不知昏睡了多久，她是被小墨染的哭声叫醒的。


    迷迷煳煳睁眼，动作熟练的将身旁小人儿揽入怀里。


    餵奶时眼睛又不可控制的闭上。


    直到小墨染吃饱了吭叽几声，她才彻底清醒。


    看着怀中嘴角流着乳白色汁液的小人儿， 脸上一热，这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她的衣服……


    勐地掀开被角，偷偷看了一眼，见身上穿着整洁的寝衣，姜芙暗暗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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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吓死我了。」


    「芙儿在怕什么？」磁性好听的男声勐然响起。


    姜芙动作顿住，抬头看向从外面走来的施恆，耳间发热，「现在什么时辰了？儿子是你抱进来的？」


    施恆看着她未系的领口，眸色渐暗，大步上前俯身压在姜芙上方，「午时了，他饿的一直哭，餵牛乳他也不吃，为夫只好将他抱来。」


    修长的手指撩起她颈间长发，摩挲着她脖颈间红痕，「还累吗？午膳快好了，等吃过午膳你再睡会儿，今晚不折腾你了。」


    昨夜是他太放纵，忍了这么久，一开闸便停不下来，却忘了芙儿刚出月子，身子虚弱。


    冷戾的凤目中暗含心疼。


    越过姜芙，抱起里侧的小人儿，「他吃饱了，我送他找叶儿。」


    姜芙：「……」


    她还没和儿子好好玩一会儿呢。


    外面叶儿习以为常，接过小墨染便往外走，边走边嘀咕道：「可怜的小主子，又被亲爹拎出来了，你快些长大，长大了就能缠着你娘亲了。」


    姜芙听的脸红耳赤。


    等施恆进来，羞怒瞪了他一眼，「你那么急着把儿子送出去做什么？」


    「你累了，他太吵，会影响你休息。」


    某人说的义正言辞。


    姜芙无言以对。


    本以为只有这次她累了他才会如此，哪料到从今往后，次次都如此。


    某人的占有欲简直令人嘆为观止。


    这日，姜芙抱着儿子不撒手，说什么都要抱着儿子睡。


    施恆凤目微眯，关上门，解开腰带，声音暗哑道：「你想让他在这儿也可以，但要委屈你忍耐些，别叫出声。」


    姜芙抱着孩子的手微颤，他……他不会是想……


    太过分了，为了同儿子争，脸都不要了。


    「想的美，这房间留给你，我们去找叶儿。」姜芙抱起儿子闪身从窗户跃出。


    夜风从大开的窗口灌入，施恆银髮飞舞，贴在精垒分明的胸前，为他平添一股邪魅之气。


    好看的薄唇微扬，他合上衣服迳自走到床上躺下，今日就先放过她。


    折腾了这么多日，是该让她歇歇了，不然逼急了，芙儿可是会咬人的。


    夜在叶儿忐忑中度过，姜芙揽着儿子一夜好眠。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忽然有一日，小墨染竟然会走了。


    最先发现的是小荷，她激动的愣在原地，紧张看着地上的小人儿一步一步歪歪斜斜的往前走。


    等到小墨染走累了坐下，她才激动喊出声，「夫人，夫人，小主子会走了，他会走了。」


    唿啦啦，几道身影从高空飞下。


    姜芙，施恆，叶儿，雾瞳惊喜看着坐在地上玩的正开心的小人儿。


    会走了？小墨染才五个月就会走了？


    姜芙捂着心口，声音颤抖的问：「小荷，寻常人家的孩子大多多大会走？」


    小荷压下心中激动，想了想道：「回夫人，奴婢见过的孩子大多过了一岁才会走。」


    姜芙抬头与雾瞳对视一眼，看来要提前进入地心火海了。


    小墨染会走后要不了多久便会开智，神凤精血将会觉醒，但墨染如今太小，无法掌握凤族本源力量，到时定将受苦。


    看来他们要尽快帮墨染恢復记忆了。


    姜芙握了握手心，沉声再问：「你当真看到他会走了？」


    「嗯，走了好几步呢，奴婢都吓傻了。」小荷坚定点头。


    正说着，地上的小人儿听到母亲的声音，小屁屁一撅，利落爬起，摇摇晃晃走向姜芙，一把抱住她的腿，「娘亲，抱抱。」


    稚嫩清脆的奶音，听得在场众人心都酥了。


    更多的却是震惊，小墨染四个月能言已经惊骇了众人，没想到五个月竟会走了，这要被外界知道，怕是又要掀起一番波澜。


    姜芙眸中满是宠溺，一把捞起腿上的小人儿抱在怀里，「我的墨染真厉害，这才多久就会自己走路了，娘明日带你去个好地方可好？」


    「好呀，娘去哪，墨染就去哪。」


    「就你机灵。」姜芙颳了刮他的小鼻子，放下他，「去玩儿吧，小心别摔了。」


    「嗯，墨染知道了。」


    小小的人儿煞有介事点点头，拿起地上的木偶就往外走。


    姜芙嘆息，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施恆，这里咱们怕是留不得了。」


    施恆揽着她，沉声道：「你若喜欢，以后还能再回来。」


    凤族与墨染的事芙儿已经全部告诉他，虽惊讶芙儿的真实身份，却又觉得合理。


    总觉得这才是对的。


    至于墨染……


    不管是不是芙儿前世的侄子，如今都只能是他施恆的儿子。


    因为他体内留着他与芙儿的血。


    不可割捨，无法替代。


    姜芙点头，面色凝重，「叶儿，小荷，这次你们留下，凭你们如今的修为地心火海你们是无法进入的。」


    「夫人……」叶儿与小荷齐齐惊喊。


    姜芙抬手，「不必多言，这次不光是你们，施恆也要留下，地心火海比赤地还要恐怖，我不能让你们冒险。」


    叶儿与小荷才到鍊气期，去了无异于送死。


    施恆凤眸微闪，薄唇紧抿，不反对却也未答应。


    叶儿急的跺脚，「我们不去谁来伺候夫人，夫人您就让我们送送您吧，就到外围，我们不进去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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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夫人，您不让我们送，我们定然寝食难安，我们保证不进去，到了外围便停下。」小荷期盼看着姜芙。


    姜芙知道她们脾气，说是不进去，但若到了难保她们不偷偷跟着。


    进入地心火海可不是闹着玩的，里面兇险便是真仙来了也受不住。


    张了张嘴，想拒绝，却被身旁的男人打断，「去收拾东西，咱们一起去。」


    「是，奴婢遵命。」叶儿拉着小荷急声应道，声落转身便跑，丝毫不给姜芙反驳的机会。


    第517章 离开桃花村


    姜芙又气又急，「不行，你们不能去，我现在护不住你们。」


    施恆道：「你走了，她们也还会跟着，与其让她们独自冒险，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有我在，她们不敢私自进去。」


    雾瞳挑眉，「姑姑，他说的对，就带着他们吧，到了地方她们即便想进去也无法。」


    除非……她们想找死，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也只能如此了，你快些回去把苍朮安顿好，你忽然不见，她怕是要急疯呢。」姜芙嘆息，按了按胀痛的额角。


    凤族涅槃其实是个传说，凤族已经几千年没有见过涅槃而归的凤凰了，也不知这次她们能不能成功。


    但是不管如何，这个险她们必须得冒。


    一是为了抵抗神族。


    二是为了保护墨染。


    墨染身负神凤精血，又流落在凡间，如同珍宝落入乞丐堆，被发现后定然会遭到一番哄抢。


    最后不管谁赢，受伤的只会是墨染。


    雾瞳知她担忧什么，蓝眸闪了闪，柔声道：「姑姑不必担忧，有我在不会让您与墨染出事的。」


    「嗯，去吧，我想再去看一眼桃花村。」姜芙望着村口的大桃树，眼里满是留恋。


    这棵桃树又大了不少，桃已经凋零，现在一颗颗青色果子挂在枝头，也不知她还能不能吃到这棵树的桃子。


    施恆拥住她，「出去走走吧。」


    「带上墨染吧。」


    一家三口站在高处，俯瞰整个村落，小墨染趴在草地上，抓着青草叶子玩的开心。


    施恆揽着姜芙与她并肩而立，两人髮丝随风交缠，解不开，剪不断，如万千情丝将他们紧紧拴在一起。


    时间在温情中流逝。


    离别总会到来。


    姜芙是悄悄走的，只留了一封信给顾大夫。


    小荷走的更是无牵无挂，带了几件换洗衣物，便跟着马车冲出屏障。


    等到村民发现不对时，已经到了晌午。


    顾云舟拿姜芙留下的字条指尖泛白，眼底满是怒意。


    走了？那个女人竟连只言片语都未给他留下。


    这么多日的相处，难道他在她心里一文不值吗？


    扔下字条，转身离去。


    留下顾夫人一头雾水，「老顾，夫人出去办事，这小子动什么怒？」


    顾大夫嘆息一声弯腰捡起地上字条，摇头笑道：「他气的是小荷走了，却没给他留话。」


    顾夫人撇撇嘴，「活该，原以为他终于铁树开花知道怜惜女子，结果你儿子竟将那些毒舌全用到了小荷身上，人家姑娘能喜欢他才怪了。」


    想到这个她就生气，自己这个儿子简直就是个榆木疙瘩，整日没事在人家姑娘面前晃悠，却动不动说几句难听的惹的人家姑娘生气。


    他不知哄便罢，还笑的像偷了腥的狐狸。


    现在人家走了，不搭理他了，他开心了？


    顾大夫苦笑，「儿子心情不好，你就少说两句，他不也是第一次，想咱们年轻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顾夫人瞪他，「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个根上的，全拿欺负人当乐趣，怎么，你现在还想欺负我？」


    「不敢，不敢，夫人饶命。」


    老两口感情好的令人羡慕，周泽兰不识字，听明缘由后长嘆一口气，转身朝大傢伙儿喊道：「好了，没事了，夫人只是有事外出，还会回来的，咱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把桃花村打理的美美的，等夫人回来看了定然欢喜。」


    村民们点头，「泽兰姐说的对，走，回家吃饭，吃完饭继续开工。」


    人们相继离开。


    唯有周泽兰一人皱眉不动。


    顾大夫见了好奇问：「泽兰怎么不走？」


    周泽兰嘆息，「顾，我这心里怎么空落落的，总感觉夫人这一走，好似……好似不会回来了。」


    顾大夫与顾夫人相视一眼，转头笑问：「若是夫人不回来，你会走吗？」


    周泽兰想也不想的摇头，「不会，这里是我的家，我哪也不去。」


    「这便对了，好好保护这个家吧，夫人会很欣慰的。」


    顾大夫拉着夫人离开，暗暗嘆息，夫人与主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隐居不管世事。


    两人均是人中龙凤，早晚都会腾飞。


    桃花村太小，留不住他们呀。


    另一边，三辆马车在路上快速奔跑。


    姜芙与施恆还有小墨染一辆，驾车的是小荷。


    叶儿与无休一辆，驾车的是叶儿。


    苍朮与雾瞳一辆，驾车的……无，她们跟在最后面，马儿如开了神志，稳稳跟着前面的马车。


    叶儿每每看到这一幕，嘴角要抽几下，变强的心愈加强烈。


    等她掌握术法，她也来个无人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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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6页

    侧头看了眼身后慵懒侧躺道士，眼珠转了转问：「喂，你不是也会法术吗？你能不能让马自己跑？」


    「可以，但是我不想，好好驾车，前面有坑。」男声慵懒的有些欠打。


    叶儿黑脸回头，忙拉扯缰绳避开土坑。


    心里暗骂，臭道士，早知道她那日就不收留他，让他在外面疼死算了。


    无休斜靠着车壁，悠哉喝着茶，吃着点心，时不时出声提醒，「想什么呢，还不快点，你家夫人都要跑没影了。」


    「稳些，贫道的身子骨快要跌散了。」


    叶儿气的胸口起伏，手下马鞭挥的更快，「怕跌就自己驾车，奴婢只有这能力。」


    真不知夫人为何偏要带着他。


    无休挑眉，起身从马车中走出，盘膝坐在她身边，探头看向女子发黑的小脸，勾唇笑问，「真生气了？」


    「不敢。」叶儿咬牙道。


    无休接过她马鞭，轻轻挥动，「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腿是怎么伤的吗？其实就在地心火海，我只寻到了入口，并未进去。」


    叶儿心中一紧，凝眉看向无休，「若是如此，那地心火海岂不是极其兇险，那夫人该如何进去。」


    无休尚有法力护体，夫人肉体凡胎，如何能受的住。


    第585章 不孝女


    「公子曾言，入地心火海，是抵抗神族的唯一方式，夫人本是凤凰转世，需涅槃方能真正重生，地心火海对咱们来说是炼狱，但对夫人来说却是契机。」


    叶儿神色茫然，真是如此吗？


    若有一丝意外，那夫人……


    「会失败吗？若失败，夫人会如何？」


    无休抿唇不语


    叶儿苦笑，「你不知道还是根本无法保证，如果失败，夫人会死对不对？」


    「叶儿，夫人别无选择。」无休抬头望天。


    乌云翻涌，似有一双双眼睛正注视着她们。


    三年，在天上不过是三天。


    于修士来说转眼即逝，三年，即便是天赋绝佳的修仙天才，最多修到金丹期，离大成还有许多境界，又如何抵抗天兵追杀。


    等，是死，倒不如拼一把，也许还有胜算。


    与天斗，本就危险重重，地心火海只是开始。


    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


    马车连夜飞奔，经过多日奔波，总算到了荆州。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城门，姜芙觉得一切恍如隔世，终于要见到父亲了。


    时隔这么久，她从未想过以这种方式与家人团聚。


    小墨染爬上她膝盖，抱住她的脖颈，软软糯糯道：「娘，你在看什么呀？」


    姜芙抱着怀里肉乎乎的小人儿，唇角上扬，「娘带你去看外公与外婆可好？还有你舅舅和姨母，他们见了你，一定会很欢喜。」


    那日她让叶儿给大师送了三个锦囊，其中之一便是让他把一首藏头诗送给姐姐，写藏头诗是她幼年时与姐姐常玩的趣事，姐姐若见了，定然会明白其中深意。


    也省的家人白白为她伤心落泪。


    马车跟着人流入城，循着记忆，她让小荷将车赶到将军府。


    「夫人，将军府到了。」小荷含笑道。


    守门的小厮见三辆马车停在门口，皱眉喊道：「这里不能停，快走。」


    小荷跳下马车，为姜芙掀起门帘。


    姜芙迫不及待下车，站在大门外，眼眶氤氲。


    爹，娘，女儿回来了。


    小厮先是被她绝美的容貌惊了下，后又疑惑，这女子怎么看着如此伤心。


    「为何不进去？」清冽的男声响起。


    施恆抱着小墨染跳下马车。


    小厮抬头，一看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怎么一个赛一个好看。


    肌肤如玉，发如雪。


    眸似寒霜，气质佳。


    好俊的公子，他们来将军府做什么？


    小厮语气放缓了些，但面色还是冷硬，「这位夫人来将军府可是有事？敢问可有名帖？」


    姜芙莞尔，「没想到有朝一日我回自己家，竟还需准备名帖，你且进去通禀老夫人，就说不孝女归家了。」


    不孝女？


    小厮呆住，将军府只有两位小姐，一位正在府中，一位便是已经仙逝的皇后娘娘。哪有什么流落在外的不孝女，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赶紧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眼前的女子长得如此貌美，没想到竟还是个骗子。


    骗谁不好，敢骗到将军府，也不打听打听他们这里是什么地方。


    姜芙哭笑不得，懒得同他争辩，索性提气凝声道：「爹，娘，我回来了。」


    清丽的女声在将军府上空迴响。


    正喝茶的姜夫人手上一抖，惊喜起身，「是芙儿，快去通知大小姐，还有派个腿脚快的赶紧去军营让将军与少将军回来。」


    说完不等丫鬟搀扶，自己小跑着往大门口走。


    姜芙听着里面响起自己母亲有力的命令声，唇角上扬，「夫君，你听，娘出来了。」


    「娘的娘就是外婆吗？」小墨染眨着大眼好奇问。


    叶儿跳下马车，站在姜芙身后，闻声笑道：「那当然了，小主子等会儿记得喊外婆哦。」


    小墨染用力点头，眼珠咕噜噜直转，抱着施恆脖子偷偷直笑。


    叶儿姨姨说，喊外婆会有糖糖吃，嘻嘻，他最喜欢吃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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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内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人呢，人在哪？怎么不请进来？」


    小厮听到后吓得身子抖了抖，老夫人亲自出来，难道下面的人说的都是真的？


    姜夫人站在门口，愣愣看着台下的两大一小。


    用力揉揉眼，一时不知该激动还是该害怕。


    她的芙儿是回来了，怎么还多带了两个？


    眯眼仔细打量女儿身旁的白髮男子，等看清后面色大变，惶恐不安的颤声道：「陛……陛……」


    「娘，毕竟这么久没见了，您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吗？」姜芙笑着打断。


    施恆的身份不便暴露，若让旁人知晓，那她的身份便也藏不住了。


    姜夫人咬了咬舌尖，强作镇定笑道：「是，是我太激动了，来，咱们快些进去。」


    入了府，姜夫人挥退所有下人，红着眼眶看着姜芙，「你这孩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是要吓死我们呀，那日，那日若不是一个大和尚送来一封信，我们估计都要哭死过去。」


    姜芙尴尬扯嘴，「娘，女儿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你还敢顶嘴，别以为有陛下护着，我就不敢打你，火是能随便玩的吗？若真出事了怎么办？」姜夫人哭的满脸泪，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姜芙不敢动，只能任她发泄，她知道那场大火定是吓坏她们了，这打她该挨。


    小墨染蹬蹬小腿从施恆身上滑下，一把抱住姜夫人小腿，奶声奶气喊道：「外婆，外婆，不要打娘了，娘生我很辛苦的。」


    外婆？


    姜夫人举着手愣愣看着腿上不到一米高的小人儿，胖乎乎，肉嘟嘟，跟个白面团子似的。


    这是芙儿的孩子？


    心忽然软的跟水似得，也不哭了，随手擦了擦脸上老泪，一把抱起腿上的肉糰子，「哎呦，我的小乖乖，你才多大，怎么如此聪明，竟都知道心疼娘亲了。」


    小墨染笑嘻嘻揽住姜夫人脖颈，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外婆，我五个月了呢，娘说这是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呢。」


    五个月？


    姜夫人手一抖，差点将怀里的小人儿扔出去。


    五个月的孩子能说能跑？芙儿这生的莫不是神仙？


    神色复杂看了眼女儿，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姜芙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苦笑道：「娘，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姜夫人声音裹着怒意。


    姜芙：「……」


    转头求助看向身旁男子，这种事如何说，她即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呀。


    第519章 挨打了吧？


    施恆勾唇，眼底闪过宠溺，薄唇轻启，淡淡道：「芙儿吃过赤地红莲，体质特殊，所以墨染才会比寻常稚子聪明一些。」


    姜夫人愣了愣，赤地红莲她也听过，据说是极为难得的灵药，至于什么效用她就不清楚了。


    但再好的药，哪能使孩子如此聪慧。


    嘆口气，「你们不想说，我便不问了，问多了也是讨人嫌，臣妇还要多谢陛下如此容忍芙儿。」


    施恆淡笑，「夫人客气，我如今已经不是皇帝，夫人不必如此多礼。」


    正说着，外面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姜芙转头。


    铁甲铮铮，稳健的步伐稍显凌乱。


    姜芙扬唇，眼中浮起水光，「爹，哥哥。」


    姜忠国红着眼深深看了眼女儿，转头面朝施恆单膝跪地，「臣，姜忠国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姜嵩跟着跪下，坚毅的眼中满是喜色，「末将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施恆：「起来吧，我已不是皇帝，日后见了不必行礼，只需唤我名字即可。」


    姜忠国抱拳，朗声道：「陛下即便退位，但也是苍梧的太上皇，君臣有别，臣自当尊礼。」


    「爹。」姜芙哭笑不得，她爹这执拗古板的脾气还是未变，上前扶起他，无奈道：「他如今只是您的女婿，您若再这般，女儿就不带他回来了。」


    姜忠国挣脱手，好似没瞧见她，扭头看向一边不语。


    姜嵩见状揉揉鼻头，对妹妹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姜芙苦笑，如幼时那般抱住父亲胳膊柔柔道：「爹，女儿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气了。」


    姜忠国将头扭向一边，冷笑道：「不敢。」


    姜芙头大，父亲这次是真动怒了，这可如何好。


    转头看向母亲怀中的小人儿，眼前一亮，故作伤心道：「哎，看来爹不喜欢我了，儿子，咱们走吧，等你外公什么时候消气了咱们再来。」


    「嗯，娘不哭，咱们这就走。」


    小墨染人不大，力气却不小，挣扎几下便挣脱姜夫人手脚并用往下爬。


    姜夫人手里一空，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没了，心头的火噌噌往上蹿。


    两眼一瞪，双手掐腰，咬牙喊道：「姜忠国，你要是敢把闺女气跑了我跟你没完。」


    她这么大年岁了，想抱个孙子容易吗？


    隔壁家的姐妹同她差不多大年岁，人家都抱四五个了，大的都上私塾了。


    反观她们家，大的不成亲，两个女儿，一个身子弱成亲了子嗣艰难，一个跑的无影无踪。


    今日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大孙子，她还没抱过瘾呢，就没了？


    姜忠国愣愣看着姜芙腿边小人儿，一双虎目瞪的滚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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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8页

    「这……这……这是？」


    小墨染吐吐舌头，「外公笨笨，墨染是姜芙的儿子呀。」


    小小的人儿一副大人样，口齿清晰，说话流利。


    姜嵩看的好笑，蹲下身，实在忍不住一把抱起小墨染，「好小子，谁把你教的这么好，快喊声舅舅听听。」


    豆丁大的小人儿也太可爱了。


    小墨染嘟着小嘴，眼珠转了转，「才不告诉你，连见面礼都没有，哼。」


    叶儿姨姨骗人，他都喊了好几声外婆了，连个糖纸都没见。


    姜嵩闻言愣了愣，接着仰头大笑。


    姜忠国虎目软下，脸上浮起笑意。


    姜夫人擦着眼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气喘道：「哎呦，我家的乖宝怎么这么聪明，都知道同你舅舅要见面礼了。你想要什么呀，外婆给你好不好。」


    墨染使劲点头，「外婆最好了，墨染想要糖糖，还想要红彤彤的糖葫芦。」


    「墨染。」姜芙皱眉。


    小墨染怯怯趴在姜嵩脖子上，「舅舅快跑，娘要打墨染屁屁了。」


    姜嵩笑的合不拢嘴，这小人儿也太好玩儿了，哈哈哈……


    闹了一会儿，姜忠国干咳一声，坚毅的老脸上挤出一抹笑，「乖孙，来让外公抱，外公抱着你娘不敢动手。」


    姜嵩不想放手，他还没抱够呢，但老爹威严太重，他若不放手，明日怕要被练死在军营。


    不情不愿将小墨染递过去，「墨染，晚上舅舅带你去放烟花，逛夜市，荆州好多好吃的呢。」


    小墨染眼睛都亮了，「舅舅说话要算话哦。」


    姜忠国抱着小墨染，对姜芙的态度才缓和了些，「坐下吧，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施……施恆也卸了身上重任，你们一家三口今后就留在荆州，若不想住府里，我改日为你寻个好地方盖上一座府邸。」


    第一次对暴君直唿名讳，他还是心有怯怯。


    只是谁让他是暴君的老丈人，名字是暴君让叫的，他就真叫了，他又能如何。


    姜忠国想起小女儿被逼的自焚，就恨不得挥兵南下，若不是看暴君对他闺女情根深种，他早就造反了。


    姜芙勾唇，「爹，娘，我们这次来是有事要做，等安定了，咱们再说建造府邸的事。」


    姜夫人面色一白，诧异问：「你的意思是还要走？姜芙，你是要气死我吗？」


    日盼夜盼，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这还没坐下吃顿饭就说要走，她哪能受的了。


    姜芙忙道：「娘，您别急，我们只是有事要办，办完了便会回来，您若不信……您问施恆。」


    姜夫人红着眼看向施恆，「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别骗我。」


    君子一诺，胜千金，她信施恆。


    施恆点头，「芙儿所言极是，办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们便回来。」


    说话间，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爹，娘，午膳好了，现在可要用膳？」


    「姐姐。」姜芙疾步走去，门打开，两个容貌相似，同样绝美的女子相视而笑。


    姜姝比在京都时面色红润了许多，眉目清明，眼含笑意，她张开手臂，娇柔笑道：「许久不见，抱一下吧。」


    姜芙扑入她怀里，两人站在门口紧紧相拥。


    过了会儿，姜姝放开她，点了点她鼻尖，笑问：「挨打了吗？你这一遭可是将爹娘吓得不轻。」


    姜芙皱皱鼻子，「姐姐是掐好时辰来的？」


    第520章 乐不思蜀


    姜姝乐不可支，笑弯了腰，「我好心为你们张罗午膳，怎么能叫算着时辰来的。是哥哥派人通知我，爹爹气消了我才来，哈哈。」


    她们姐妹俩最怕的唯有爹爹，爹爹不怒自威，因常年征战，身上总带着骇人的杀气。


    小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爹不动手打人就怪了。


    姜芙挽着她胳膊，笑道：「那要让姐姐失望了，你妹妹我现在可是有儿子护身的人，爹娘才捨不得打我。」


    「儿子？」姜姝瞪大了眼。


    「是了，你离宫时已有孕六个月有余，算算日子，我那小侄子该是出生了，人呢？在哪呢？快带我瞧瞧去。」


    她与顾翎成婚多年，也不知是不是在京都被那恶妇磋磨伤了身子，至今都未有孕。


    孩子是她的遗憾。


    姜芙拉着她往里走，「别急，你侄子聪明着呢，如今为自己寻了个大靠山，正在里面得意呢。」


    姜姝莞尔，算算时间，小侄子才多大，哪能就知道寻靠山了。


    等进了里面，看到父亲怀中抱着的小人儿后，她总算明白妹妹所言为何。


    瞧瞧那双精灵的眼睛，一手一把糖，笑的一脸得意的样子。


    这孩子莫不是成精了？


    才多大点儿就会借势了？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姜芙看着姐姐脸上诧异的表情心里一阵好笑，这才哪到哪，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呢。


    小墨染见亲娘进来，吓得忙把手里的糖塞入姜忠国手中，一边小声道：「外公快帮墨染藏着，娘要打墨染屁屁了。」


    姜忠国抱着小人儿笑的一脸慈爱，「她敢，乖宝儿快松开外公鬍鬚，再拔就断了。」


    小墨染小屁股朝外，将脸藏入姜忠国怀里，因太过慌乱，抓着鬍鬚不放。


    姜芙笑眯了眼，小声对姜姝道：「瞧见了吗？这才第一日，鬍鬚都拔上了，若是时日久了，保不齐要骑爹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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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姝看的回不过眼，「好可爱的孩子，叫什么？多大了？」


    姜夫人起身笑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再说下去饭菜就凉了，姝儿快先拜见陛下。」


    不管施恆如何说，君始终是君，即便他已经退位，那也是太上皇。


    该行的礼，不能少。


    姜姝回过神，忙转身朝妹妹身后的男人行礼，「臣妇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姐姐免礼。」施恆眸色微暗，声音淡漠。


    说过的话他不想再说，姜夫人的态度让他有些生厌。


    姜忠国皱眉，「都是一家人，以后不必多礼，礼太多，心就远了。」


    姜夫人面色一僵，当真是一家人吗？


    暴君先前在京都的种种所为，她便是没见，也知晓一二，若真怠慢他，他当真不会动怒？


    姜芙嘆息，拉起母亲的手，「娘，爹说的对，施恆现在只是女儿的夫君，您的女婿，没有君也没有臣，真的不用太过拘礼。」


    「可是……」姜夫人面露纠结，在对上女儿诚挚的眼后嘆口气，「好吧，以后不行礼了。施恆，快入座吧，咱们先用膳。」


    「是，娘也坐。」


    施恆应答如流，一声娘喊得自然又亲昵，好似叫了好多次。


    姜芙莞尔，朝他投去一抹赞许的笑。


    这次除了顾翎因忙着为将士们发放军饷，并未回来，姜家人差不多齐了。


    小荷几人也早早被请回住处，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一顿饭吃完，姜夫人拉着女儿走到外面，担忧问：「芙儿，你们究竟要做什么事？娘这心里怎么总觉的不安呢。」


    刚刚有施恆在，她不好意思再多问。


    现在没人了，她是如何都忍不住了。


    姜芙讨好笑道：「娘，别问了成不？女儿保证办完事绝对立刻回来。」


    她不想骗母亲，但地心火海的事是万万不能说的。


    若说了，娘定死活不让她去。


    姜夫人心里一咯噔，「是不是很危险？芙儿，你刚回来，娘的心还没落下，你就又要折腾了吗？」


    姜芙咬了咬唇，笑道：「怎么会危险，娘想哪去了，这次带着您外孙和您女婿呢，我们能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那你说要去哪？远不远。我让你爹给你们派一队兵马护送。」


    姜芙嘴角抽了抽，忙道：「不用如此麻烦，不远的，就在荆州附近，我们……我们……去见一个故人，说说话两三日就回来了。对了，娘这次来我带了神医苍朮，她医术极好，不如让她为姐姐与姐夫瞧瞧？也许明年您又能抱上小外孙了呢。」


    姜夫人眼前一亮，「当真？如此难便太好了。」


    无子可是七出之条，虽然顾翎不在意，但姝儿心里总是过不去。


    若能生下一儿半女，她便安心了。


    见母亲不再追问，姜芙暗暗长松一口气，挽着母亲往大厅走，「宜早不宜迟，不如就现在吧，娘先让姐姐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唤苍朮来。」


    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到了没人的地方偷偷擦了擦头上细汗，摇头苦笑，差点扛不住。


    看来要尽快离开了。


    满怀心事唤了苍朮来为姜姝号脉，又写了药方。


    姜姝满怀期待看着苍朮，小心问：「敢问神医，我这身子……」


    「夫人的身子无碍，只是有些气虚，稍稍调养两日就好，生子是两个人的事，顾侯爷呢？若可以不如一起让我瞧瞧。」苍朮放好笔，大厅内一片寂静。


    姜夫人愣愣看着她，喃喃道：「难道是翎儿的身子有问题？」


    抬头怜惜看着大女儿，眼眶泛红，「姝儿，你为何不说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这和守活寡有何分别？


    姜姝知她娘想差了，脸上一红，羞怯道：「娘，不是您想的那样，相公……相公他对我很好。」


    苍朮掩唇偷笑，「姜夫人不必焦急，等明日我为顾侯爷把过脉一看便知。」


    姜夫人老脸一红，谄笑道：「呵呵，不急，不急，多谢苍神医了。」


    ……


    日落西山，灯火燃起，荆州城内却一片欢腾。


    小墨染被姜嵩带着出去放烟花了，房内此时只剩姜芙与施恆夫妻二人。


    两人相拥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夜空中绽放的花火。


    小墨染被姜嵩带的乐不思蜀，晚上死活要跟刚见面的舅舅一起睡。


    第521章 沙漠边缘


    姜芙乐的自在，索性也未理会。


    因是在她娘家，施恆对她极为尊重，晚上睡在了隔壁，并未入住她闺房。


    在一起日日厮磨惯了，忽然分开，她竟有些难以入睡。


    闭上眼浑浑噩噩的熬过一晚，姜芙揉着胀痛的额头起身，走出房便见那满头银髮的男子靠着自己房门，俊冷的脸上露出委屈。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也起如此早？」


    天还未大亮呢。


    「睡不着。」施恆看着她，脸上带着落寞。


    姜芙扬唇，「那可怎么办，咱们今日便要走，等到了荒漠外围，咱们就得分开，若我三日不回，你岂不是要三日不睡？」


    施恆薄唇紧抿，「那就不分开，我去寻无休想法子。」


    说完低头在姜芙唇上用力亲了一口，转身大步离开。


    无人看到，他如刀削般的脸上满是势在必得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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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0页

    妻儿都要去，他没理由一个人躲起来。


    姜芙看着他快速消失的背影，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哪会有什么法子，无休只是个有些修行的小道士，他又没有辟火珠。


    咦，不对，她好似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无休擅用符。


    他应能绘制出辟火符来吧？


    想法一闪即逝，姜芙摇头，算了，要辟火符做什么。


    他们还是不进去的好。


    幸福的时光是短暂的。


    他们在将军府留了一日，走时小墨染抱着姜嵩与姜忠国依依不捨的掉珍珠。


    姜夫人掩面哭道：「究竟什么样的故人如此重要，你们才来了一日就要走，就不能多住段时日，晚去几日？」


    姜芙推了推身边男人，小声道：「还不快去将你儿子接过来。」


    再这么抱下去他们今日就不用走了。


    施恆挑眉，上前一步，伸手淡声道：「下来，该走了。」


    小墨染身子一抖，哭声立刻停下，乖乖松开手转身扑入施恆怀里。


    若不是他脸上未干的泪珠，姜忠国还以为外孙在装哭。


    「道别。」施恆抱着儿子面无表情淡声道。


    小墨染擦了擦小脸，挥挥小手，乖乖喊道：「外公，外婆，舅舅，姨母，姨父再见。」


    姜夫人再也忍不住，靠在丈夫肩膀上哭出声来。


    姜姝哭笑不得，柔声劝道：「娘，芙儿这次只是去会友，又不是一去不回了，您就别哭了，吓到小墨染可如何好。」


    姜夫人这才止住哭声，红着眼看着施恆怀里的小人儿，越看心里越难受，「小乖乖，你可一定要快些回来看外婆呀，外婆会想你的。」


    她就这一个小宝贝，还没抱够呢，就要走了，呜呜……


    小墨染用力点头，「外婆不哭，墨染会回来的。」


    他喜欢外婆，外婆会给他好多好多好看的糖，还有好多好玩的玩具。


    姜芙压了压直跳的眉心，率先跳上马车，等施恆抱着孩子坐好，她探头挥手笑道：「爹娘，快回去吧，等我们忙完便会回来，有施恆跟着你们不用挂念的。」


    马车在一双双恋恋不捨的目光中驶离，直到看不到靛青色的车影，姜家人才嘆息回去。


    姜芙靠在马车里神色复杂，说是不想骗母亲，可她还是说谎了。


    入地心火海涅槃，她也不知要多久才行，说是几日，也许几年，几十年……


    小墨染自上了马车就极为安静，趴在坐垫上，撅起小屁屁抠抠摸摸。


    姜芙放下帘子，挑眉看向儿子，干咳一声，「别藏了，都交出来吧。」


    小墨染勐地蹦起，双手背在身后，乌黑的眼睛一闪一闪满是心虚。


    「墨染没藏糖。」


    姜芙笑出声，「没藏糖？那藏的是什么？等会儿这辆马车可是要跟你小荷姨姨走的，你确定不说？」


    小墨染慌了，「咱们不坐这辆马车了吗？ 」


    那他藏的宝贝怎么办？


    施恆剑眉微蹙，「你藏了什么？自己拿，还是我拿？」


    小墨染撇撇嘴，气嘟嘟转身将好不容藏起来的宝贝取出，「就这些，都是外公外婆给我的。」


    小手里捧着一大把金豆子，还有不少的极品珍珠。


    姜芙嘴角抽了抽，「他们给你这些做什么？」


    这么些金子放在墨染身上，也不怕别人见了起歹心。


    小墨染恋恋不捨将宝贝放入姜芙手中，煞有介事道：「娘，外婆说了，这些宝贝要好好存着，等墨染大了可以取个漂亮媳妇，娘，媳妇是什么？比糖还甜还好吃吗？」


    姜芙：「……」


    「娘，你可要帮墨染放好了，等咱们回家我要把它们放进我的木匣子里。」


    墨染在桃花村有个木匣子，是施恆闲来无事为他做的，里面放了他许多「宝贝」。


    姜芙哭笑不得，烫手山芋似得将手里的宝贝塞入施恆怀里，「你儿子的宝贝，你可放好了。」


    这么多散碎珠子，若是丢了一颗，小傢伙怕是要闹翻天。


    施恆扬唇，「太散了容易丢，爹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小墨染睁大眼好奇看过去。


    只见他先将里面的几颗珍珠取出，大手一握，再张开，圆润的金珠子被捏成了一整块金锭，然后他在双手合十的揉搓，不一会儿金锭变成了圆润的金镯子。


    小墨染看的两眼发光，「哇，爹爹好厉害。」


    施恆勾唇，「手伸出来。」


    小墨染迫不及待伸出小手。


    金镯子套上，施恆再用力捏了下，圆润大方的金镯子便严丝合缝的挂在墨染手腕上。


    小墨染开心拍手，「爹爹好棒啊，这个镯子好好看。」


    马车晃晃悠悠前行，因在将军府耽误了那么久，此时天色已经黑下。


    出了城，人声隐去。


    越往前走，温度越高，叶儿烦躁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这才几月，怎么就这么热。」


    夜风夹着的热气像是要把人烘干似的。


    无休面色逐渐凝重，望着前方漫天黄沙，沉声道：「要到了，你们不能再往前走，就送到这儿吧。」


    马车停下，车上的人相继下来，姜芙拉着小墨染看向施恆，目含不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儿吧。」


    施恆勾唇，月华下，他一头银髮，笑的邪肆，「现在告别未免太早了些，叶儿，你们三个去找个住处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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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叶儿诧异抬头，只有她们三个？那他呢？


    第522章 凤翼虚影


    「昨夜无休道长刚研制出一张辟火灵符，我恰好藉此机会去试试效用。」施恆悠悠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箓，抬手便往身上一贴。


    符纸闪过金光，转眼印入他体内。


    姜芙看的无语，昨日她还想，若制不出最好，哪曾想无休天赋如此之高，仅一夜还真被他研究出来了。


    「施恆，地心火海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它是上古神祝融留下的一道元火，因落在地上，直焚地心，不灭不消，这才形成了地下火海，即便是正神进去也是扛不住的。」


    「不试试又怎知不行，芙儿，我担心你。」


    一句担心已经道明缘由。


    姜芙心里酸胀又满是甜蜜，她捨不得他受伤，但又无法阻止。


    雾瞳冷冷道：「他想去，便让他去，姑姑不必阻拦，左右不过是试试，若实在不行退出便是。」


    他去了也好，正好可以看看姑姑为他受了多大的苦。


    夜风夹着热浪涌来，马儿暴躁踱步，叶儿三人面色惨白，身上的衣物已被汗水打湿。


    姜芙不敢再耽搁，咬牙道：「好，若真不行你就回来，你若不听，我便永生不再见你。」


    施恆心中酸痛，好狠的威胁。


    五人相携走入荒漠，月光银白，脚下的沙烫的惊人。


    好在姜芙吃了赤地红莲，又体悟了凤凰流火，这一路走来不算辛苦。


    但小墨染却受了大罪，他现在肉体凡胎，灵智未醒，根本受不住这些热浪。


    小小的人汗流浃背，神色蔫蔫的趴在姜芙肩头，「娘，好热，墨染想睡。」


    姜芙低头，脚下的沙已是暗红色，「别睡，墨染，千万不能睡，坚持住，马上就要到了，娘之前教你的心法还记得吗？默默的背，不要停，千万不要停。」


    凤凰涅槃要经歷无尽苦楚，因为他们必须在火海中保持清醒，无论多痛，都不能晕过去。


    姜芙看着儿子苍白的小脸，心里抽疼，她后悔了，她太急了，应该再等等的，哪怕再等几个月也好。


    泪珠从眼角滑落。


    墨染眯着眼，小手抚上姜芙脸颊，「娘，不哭，墨染不会睡的。」


    施恆薄唇紧抿，「我抱着他，我身上有辟火符，我抱着他会好受些。」


    雾瞳沉声道：「不行，他必须熟悉这种温度，不然到了里面会更受不了。」


    姜芙吸了吸鼻子，抱着墨染盘膝坐下，「先缓缓，不能再往里走了，他会受不住的。」


    母子连心，她知道儿子有多难受。


    心中对天帝的恨更加强烈，若不是他苦苦相逼，他们又怎么会到如此境地。


    「宝贝，你坐在包袱上，五心朝天，默念心法，不要想其他的，忘记热，忘记痛苦。」


    小墨染很聪慧，他见过娘打坐时的样子，挣扎着坐好，默念心法，眉宇间透出坚毅与勇敢。


    雾瞳眼底满是怀念，不愧是凤族的战神，不管变成什么样，骨子里的坚毅永远不变。


    沙漠中一片寂静，几人围坐成一圈，默默守护小墨染。


    此刻九天之上又是一番景象。


    白云裊裊，金殿穹顶，仙鹤环绕。


    天宫很美，仙人悠闲自得，有品茶，有作诗，有飞身起舞……


    整个景象一片祥和，唯独太渊上神满面阴寒，焦躁站在金殿前。


    「天帝何时才能见我？我有急事要禀告。」


    守门的小仙童恭敬抱拳，「仙尊请回吧，天帝正闭关修炼，今日怕无法见您，仙尊不如隔两日再来。」


    太渊气急，却又无奈何，一张脸黑如浓墨，凤璇已经恢復记忆，凤墨染也已降生，若等他们成了气候，怕是更不好对付。


    但上神又不得随意下界，真是急死他了。


    「算了，我就在这儿等。」


    时间对神仙来说是最无用的，他们活了成千上万年，已经忘了与时间赛跑的紧张感。


    雪姬状似路过，侧眸看了眼，唇角微微上扬。


    希望天帝这次闭关可以长久些。


    云层之下，荒漠之中。


    月亮落下又升起。


    几人担忧看着双目紧闭的孩子，从那晚入定，小墨染便未再醒来。


    姜芙又担忧又开心，开心的是入定越长，说明墨染的灵根越纯正。


    灵根纯正，修炼方能一日千里。


    凤族大多属火，这里是凤族修炼的最好地方。


    等墨染能够引气入体，修炼凤族最基本的术法，他就不必再畏惧沙海炙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已过了一月，期间几人身上带的吃食用尽，雾瞳出去取了一次。


    姜芙与施恆心高高提着，看着墨染不敢眨眼，生怕他有什么异常。


    正担忧间，忽然热浪从四面八方涌来，沙海被烧的变了形。


    施恆拉着姜芙的手收紧，额角沁出薄汗，他感觉身上的符好似要撑不住了。


    无休凝眉，忙咬破手指在施恆后背再次画上一道符。


    「这里越来越热了，陛下还是出去吧。」


    「再等等，墨染还未醒。」


    雾瞳起身后退，急声喊道：「快退，他悟出了凤族秘法。」


    姜芙大惊，拉起施恆飞快向后跑。


    凤族秘法万千，有的温润如水，有的兇勐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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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看现在四周翻涌的热浪，墨染这次悟出的秘法怕是不简单。


    几人急忙后退，忽的一声巨响，空气震盪，以墨染为中心，热浪如潮水般向外翻涌。


    墨染闭目盘膝，身子漂浮在半空，身后竟幻化出一道凤凰羽翼，虽然不是实体，但威压足以让在场四人气血翻涌。


    施恆没有灵力，若不是身具帝王之威，怕是早就受不住跪下。


    姜芙大喜，挡在施恆身前热切看着那道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金色翅膀。


    「凤翼，是凤翼，太好了。」


    「是凤翼虚影。」雾瞳激动出声。


    以人身幻化凤凰虚影，数万年来从未有人做到过。


    如此天赋，若能涅槃觉醒凤凰真身那该有多强。


    墨染睁眼，好奇看着身后巨大的金色翅膀幻影，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


    巨翅震颤，小小的人儿立刻腾空飞起，转眼便没入云层消失不见。


    姜芙焦急大喊：「不能飞太高，快下来。」


    飞的越高，离太阳便越近，墨染会被烧死的。


    施恆凝眉提气大喊：「快下来。」


    第535章 入火海


    「哇，哈哈哈，真好玩儿，墨染喜欢。」小墨染收起翅膀，头朝下快速坠落。


    眼看就要砸到地面，翅膀忽的展开，他平稳落下。


    姜芙吓出一身冷汗，见他无事才长舒一口气。


    「快过来，让娘看看。」


    墨染笑呵呵跑向姜芙，脸蛋红润，一双眼神采奕奕。


    姜芙一把抱起他，在他粉嫩的脸上用力亲上一口，「墨染真棒，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小墨染笑嘻嘻抱住姜芙，用力在她来脸上亲了几口，「嘻嘻，没有不舒服，墨染现在觉得自己好舒服，娘，墨染会飞啦。」


    娘好香好软，木嘛。


    亲的正欢，忽的脖颈一紧，他整个人腾空而起，惊讶回头，正对上自家亲爹那张发黑的俊脸。


    小墨染咧嘴，无齿一笑，「爹。」


    施恆黑着脸放下他，「会飞了，以后就不用让你娘抱你了。」


    小墨染抱住施恆的腿哇哇叫：「爹，我还小，会累的。」


    「离你娘远些，再敢乱亲，我打烂你屁股。」


    「爹，不公平，为什么你能亲娘，我就不能？」


    「因为我是你爹。」


    「……」


    说话声越来越远，姜芙在后面无语苦笑。


    这父子俩怎么又槓上了。


    雾瞳嗤笑，「姑姑，你是怎么看上这个醋缸的？你说若是墨染恢復记忆，想到被醋缸吊着打屁股的画面会不会疯？」


    姜芙失笑，「疯不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再不走就看不到他们俩了。」


    无休爽朗大笑。


    因墨染觉醒了凤凰羽翼，他们不必再担心他受不住热浪昏厥，如今速度快了许多。


    往里又走了三日，脚下的沙已经成了晶莹剔透的琉璃，阳光照射下发出五彩斑斓的光。


    施恆此时气息粗喘，脚下鞋子已被烧光，脚面上满是水泡。


    姜芙擦了擦额上汗珠，喘息道：「不行，你不能再往前了。」


    辟火符显然已经应对不了这里的高温，再往里走施恆会死。


    无休唇色苍白，脸上被烤的通红，「陛下，回去吧，这已经是沙漠腹地，往前一里便是地心火海的入口，咱们不能往前走了。」


    热浪烧的空气都扭曲了，小墨染心疼抱紧施恆脖颈，软软糯糯道：「爹，咱们要去干什么啊？你的脚受伤了，不要走了。」


    姜芙接过他，揉了揉他软绒绒的小脑袋，柔声道：「咱们要去里面寻件大宝贝，墨染敢和娘一起进去吗？」


    墨染眨眨眼，声音洪亮道：「敢，有娘在，墨染不怕。」


    「墨染很勇敢，接下来的路咱们自己走好不好。」姜芙声音温婉，如春日细雨。


    墨染点头，他知道爹和无休伯伯受伤了，不能再走了，剩下的路只有他能陪娘了。


    姜芙柔柔一笑，抬头看向身旁面色难看的男人，「你在这儿等我们回来好不好？」


    让他回去定是不肯，不若就让他在这儿等，也好过进去受皮肉燎焦之苦。


    施恆抿唇，满脸抗拒。


    无休苦笑，「前面真不能进去了，您若进去，受伤了只会让娘娘分心啊。」


    雾瞳忽然开口，「就到这儿吧，凤凰涅槃不能被打搅，咱们必须在这儿为他们护法。」


    前方不远处的云已经被火烧成了赤红色，远远看去，一大片火红的熔岩在沙漠中流动。


    施恆咬牙，不甘点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身前女子，「我等着你，你若不出来，我便进去。」


    他说的是真的，姜芙心头震颤，眨眨眼压下泪意，故作轻松的笑道：「放心吧，没事的，涅槃是凤族本能，我们不会有事的。」


    「墨染，同爹爹说再见，咱们要走喽。」


    小墨染趴在姜芙肩头乖乖挥手，「爹爹，再见，我们取了大宝贝马上就回来了。」


    姜芙不敢再看男人，抱着墨染决绝转身。


    她怕再看一眼，她会更捨不得走。


    施恆双手紧握，如一座山石般静静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


    日出日落，月转星移，姜芙走了多久，他就站着看了多久。


    雾瞳看他如此，第一次真心唤了声「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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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休嘆息摇头，再一次劝道：「陛下，别看了，您若倒了，娘娘见了也会伤心的。」


    「几日了？」施恆唇瓣蠕动，声音沙哑低沉。


    无休皱眉，「今日恰好是第十五日，时间却是久了些。但修炼之道本就是如此，贫道曾听师父说，大能者，若入定便是百载。十五日，不算长。」


    雾瞳见他唇瓣干裂，眼下青紫，瞳孔发散，便知已经到了他的极限，眸光微闪，冷声道：


    「你是该休息，姑姑生的极美，凤族与神族不知多少才俊争相求娶，你若死了，姑姑也是不愁嫁的，只是可惜了小墨染，怕是要喊别的男人喊爹爹了。」


    「你……」施恆怒瞪雾瞳，话未说完，眼前一片晕眩，暗咬舌尖，低头坐下，努力平復异常的心跳。


    他不能出事，芙儿还未出来，他要好好活着。


    无休见他总算坐下休息，长舒一口气，暗暗赞嘆，还是公子有法子，倔人确实要用激将法。


    前方一里处，火海正中有块巨石，石头上姜芙与小墨染相对而坐。


    母子俩双目紧闭，努力吸收火海中的火灵力。


    赤红色的灵力如丝带般围绕在两人身旁。


    这一修炼便是两年。


    姜芙率先睁开眼，她已经一举进入金丹期，但她眉头紧皱，起身望着身后火海愣愣出神。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传闻凤凰涅槃可重塑真身，为何她在火海中修炼了如此久，还是无法脱离肉体凡胎。


    不对，定是哪里出了错。


    涅槃，何为涅槃？


    闭上眼，努力翻找脑海深处的记忆。


    她记得族中长老曾说过，凤凰浴火，涅槃重生。


    浴火？


    正想着，外面一阵震盪，火海翻涌，如海狼般扑向巨石。


    「大胆孽畜，竟敢搅乱下界秩序，私毁锁灵阵，今本尊奉天帝之名前来诛杀尔等。」震耳欲聋的男声在空中迴响。


    第524章 战太渊


    湛蓝天空勐然黑下，只剩下地心火海火光熊熊。


    姜芙眉头紧锁，看向还未甦醒的儿子，心中焦急。


    修炼中途最忌被打搅，太渊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挥手在墨染身周布下结界，飞身冲出火海。


    火海之上，姜芙凌空而立，俏脸冰寒，白衣随风摇摆，「太渊，我竟不知我们凤族何事成了妖孽，你谎话连篇，虚伪的令人噁心，天帝想要我凤族密宝，直说便是，不用给我安如此大的罪名。」


    「放肆，胆敢辱骂天帝，其罪当诛！」


    男声炸响，如远古的巨龙咆哮，天地震颤，沙海涌动，忽的一道巨大的斧头从沙海中涌起，不由分说噼向姜芙。


    姜芙站在巨斧前，藐小如同蝼蚁。


    远处，施恆被无休与雾瞳拉着无法挣脱，他睚眦欲裂，怒声大喊：「芙儿，快躲开。松手，芙儿有危险，你们为何不让我过去。」


    无休无奈皱眉，「陛下，太渊是上神，您肉体凡胎不懂术法去了不是送死么？」


    雾瞳死死盯着云层上的人影，眸中满是仇恨，「用不着你去，凤族与神族的仇不共戴天，太渊今日必死。」


    声落挥手在施恆身前布下结界，而后飞身来到姜芙身后。


    呲牙，一声兽吼从他口中响起。


    伸手成爪，用力朝巨斧挥去。


    蓝色光晕层层叠叠向外散开，光与巨斧相撞。


    「轰！」一声巨响。


    巨斧被蓝光从中滑断，顷刻间化做细沙在空中消散。


    施恆停下挣扎的动作，愣愣看着眼前一幕，第一次升起无力感，原来他的武功在这些修士面前当真是不堪一击。


    无休嚮往看着前方，嘆息道：「这就是大能之间的对战，能看一眼，我此生无憾。」


    大能者，挥手可噼天，可挪山填海，可令日月无光。


    太渊已是正神，姜芙与公子对上不知谁胜谁赢。


    高空中，太渊震怒，「原来是你，雾瞳。你又想包庇这两个孽畜吗？」


    雾瞳收回手，站在姜芙身后，舔舔唇角，幽蓝的眸子里噙着嘲讽，「谁伤姑姑与墨染，便是同我为敌，太渊，千年前若不是你们以多欺少，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今日刚好，让小爷先取了你人头，然后在去九天重楼上宰了天帝老儿。」


    说着挥手往空中一抓，一根通体发黑的长枪凭空出现。


    雾瞳抓着长枪飞身打向太渊。


    「姑姑助你。」姜芙面色冷凝，手中掐诀，清眸中火光燃烧，「你杀我两世，我要你用魂飞魄散来还。」


    手停，无数火箭从火海中升起，瞄准太渊飞射而出。


    万千火箭，如流星般划过夜空。


    无休震撼张开嘴，「太美了，娘娘竟能控制如此多火箭。」


    施恆薄唇紧抿，担忧望着火海上空悬浮而立的女子。


    心中无比矛盾，若杀不了太渊，死的便是芙儿。


    若能杀了太渊，芙儿是不是便会离开这里，前往凤族。


    那他呢？他该何去何从？


    天空震颤，一缕缕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洒下。


    施恆抬眼，原来是火箭射穿了乌云，厚重的云层，如同筛子般，无数光束垂直落下。


    太渊被两个合击打的稍显狼狈，垂头看了眼被烧焦的髮丝，眼中怒火翻涌，「这是你们逼我的，本想活捉你们，奈何你们不识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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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手幻化出大刀，反手砍向离他最近的雾瞳。


    雾瞳躲闪不及，胸口一痛勐地倒飞出去，唇角蓝色血珠滑落，眸色暗淡。


    还是打不赢吗？


    「雾瞳。」姜芙飞身接住他，心疼看着他胸口深可见骨的刀痕。


    「你先休息，剩下的交给姑姑。」小心放下他。


    姜芙缓缓起身，通红的眼眶狠狠望向高空，这就是道貌岸然的神仙，为了夺取凤神精血，无所不用其极。


    抬手取下发上簪子，灵力注入，簪子豁然裂开，银光闪耀，里面竟是把精緻古朴的小剑。


    「青鸾剑？」雾瞳捂着胸口惊唿出声。


    这是姑姑的本名灵剑，原以为随着姑姑身死，这柄剑已经没了，没想到竟是被雪姬悄悄封印在簪子里。


    姜芙抬手，小剑飞向空中，豁然变大数百倍。


    姜芙勾唇，「青鸾，好久不见。」


    剑身轻颤，一声剑鸣响起。


    似悲戚，似欢唿。


    姜芙感同身受，它在怀念她这个主人，她又何尝不是。


    抬手，「青鸾，仇人就在那，咱们一起杀了他可好。」


    青鸾剑周身青光大震，围绕姜芙转了几圈后稳稳落入她手中。


    姜芙单手持剑，眸光冷冽，「太渊，今日我就是死，也不会再踏上天庭一步。」


    太渊嘲讽看着她，「你如今不过是蝼蚁，有了青鸾剑又如何，它在你手中不过是块废铁。」


    抬手，大刀化作巨大的刀影朝姜芙砍下。


    姜芙抬剑抵挡，周身灵力一丝不留的输入青鸾剑。


    奈何她修为有限，也只是抗了一息便受不住向身后火海跌落。


    雾瞳疯狂嘶喊，想起身接住她，一次次爬起，一次次跌倒，最后只能无助的看着她如落叶般飘入火海深处。


    「不……芙儿……」施恆疯了般砸着结界，眼眶通红，泪水流了满脸。


    手上被砸的出血，血水所到之处，结界竟渐渐被腐蚀出一个洞口。


    施恆又哭又笑，看了眼手上的血，取出匕首在掌心划下一刀，撑着血液流出，他快速将血涂抹在结界上。


    无休惊骇看着这一幕，以血破界，陛下究竟是何来歷？


    结界溃散，施恆疯了般向姜芙跌落的方向跑，一脚踏下，鞋子倏的燃起。


    脚下被烧的血肉模煳，疼痛蚀骨，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在姜芙跌落火海那刻，他的心好似裂开，停止跳动。


    一步一个血印，脚骨被烧成黑炭，他便爬着，渐渐手也被烧成了灰，他趴在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火海，眼角泪珠滚落。


    芙儿，别怕，我来陪你。


    无休看的触目惊心，愣愣站在原地，心中充满疑惑，这就是人人敬仰的神吗？


    受万民供奉，却视百姓于无物。


    为夺珍宝，便给无辜的人安上一个又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倏地抬头，他双目通红满是恨意望着高空中缥缈如仙的身影，「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他们。」


    「姜芙心繫百姓，救了不知多少无辜。」


    「施恆虽暴戾，但却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他们不过是想在一起，好好活下去，这便错了吗？」


    双手合十，手指扭动变幻，一个个晦涩难懂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


    狂风唿啸，无数黄符从他背后飞出，如漩涡般卷向太渊。


    第525章 真正的涅槃


    太渊不屑冷笑，「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尊面前卖弄，不知死活。」


    抬手一挥，气浪翻涌，符箓碎成无数碎片。


    无休胸口一痛，无力跪下，口中涌起一股腥甜，眼中满是悲嘆。


    人与神，终究差的太远。


    太渊嗤笑，「蝼蚁也敢同日月争辉，既与这孽畜同行，定身负罪孽，本尊便罚你下地府，入火海炼狱受刑吧。」


    无休吐出一口血水，仰头大笑，「成王败寇，要杀便杀。但我不服，你不配为神。」


    「死到临头还嘴硬，那便让本尊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本尊的手段硬。」太渊眼底闪过阴翳，抬手抓向无休。


    空气中幻化出一只大手，抓住无休脖颈慢慢收紧。


    似要欣赏无休死前的挣扎，大手收的很慢。


    他一张脸憋的青紫，额头青筋暴起。


    雾瞳又急又恨，嘶吼大喊：「放开他，你要杀的是我们，与他有何关系。」


    太渊轻笑，「你急了？看来你们感情很好，那让本尊看看你为了朋友能做到什么地步吧。砍断右手，本尊便放了他，你敢吗？」


    无休痛苦摇头，「不……不要……」


    雾瞳眼底闪过决绝，捡起刚刚跌落在自己前方的青鸾剑，抬手……


    「啼……」


    剑未落下，忽的一声凤鸣从火海中响起。


    几人诧异抬头，一只巨大的七彩火凤振翅从火海中冲出。


    岩浆如雨般从凤凰羽翼下滑落，落在火海里，溅起点点波澜。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不断响起，夹杂着惨叫声。


    施恆感觉自己快死了，唇角微扬，他定是生了幻觉，怎么看到一只火凤从岩浆里冲出来了。


    想睁眼看个清楚，眼皮却重的怎么都抬不起，无力闭上眼，暗暗想，再过不久他便会被烧成灰烬吧。


    芙儿，等等我，我很快便能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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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轻唤，「施恆，施恆，快醒醒。」


    施恆皱眉，努力睁开眼，强光刺的他眼睛疼。


    本能的抬手挡住眼，透过指缝，隐隐看到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自己身前。


    「施恆，你总算醒了，快喝药。」女子开心大喊，激动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好熟悉的声音，她是谁？他不是死了吗？


    难道他已经入了地府？


    芙儿，对了，他要去找芙儿。


    放下手，努力适应外界光线，眼前的人渐渐清晰。


    眼前女子眉目如画，清眸泛红，正热切看着自己。


    施恆愣愣看着，唇角大大扬起，抬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芙儿，我总算没有弄丢你。」


    姜芙手中汤药洒了些，单手抱住他，眼中含泪哽咽笑道：「你个傻子，都说了让你在外面等着，为何偏要进去，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你若死了，我与儿子怎么办？」


    「施恆，你欠打。」


    施恆贪婪的嗅着女子身上特有的清香，「你不在，我活着便无意义，芙儿，咱们这是下了地府？」


    姜芙又哭又笑，推开他，将药碗递到他唇边，「快趁热喝了，咱们还没死呢，去什么地府。」


    没死？


    那日他已被烧毁的手脚，就连内脏都已经烧成的焦炭，他没死？


    诧异抬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一切完好如初。


    仿佛地心火海旁的一幕都是幻觉。


    姜芙勾唇，「你先喝药，喝完我再一一同你解释。」


    施恆接过药丸一饮而尽，药入口腥甜，味道有些怪，但他并未多想，只当这药便是如此。


    姜芙接过碗放在桌上，坐在他身旁，柔柔靠在他肩上，「那日我跌入熔岩后才明白，凤凰涅槃指的是什么，不破不立，虽死犹生。施恆，我成了真凤，也杀了太渊。」


    虽死犹生？


    施恆眉头舒展，「原来如此。幸好，你没事。」


    小心将身边的人拥入怀里，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还能在一起，便是最好不过的事。


    阳光透过碧绿的窗子洒入房内，清新雅致的竹屋内一片岁月静好。


    「对了，墨染呢？怎么不见他？」温情过后，亲爹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姜芙轻笑，「墨染出关后见你受伤昏迷，一气之下带着凤族攻上了九重天，因墨染觉醒了凤神精血，又经歷涅槃，神力大涨，天帝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墨染拉下了帝位，永生囚禁在冥渊界。」


    「没了天帝，天庭一片混乱，那帮无所事事的老神仙便想拉着你儿子坐上龙椅，偏你儿子玩心大，对上那些老傢伙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偷偷熘下凡躲灾去了。」


    施恆扬唇，赞赏道：「做的不错，当皇帝有什么好，整日被困在龙椅上，批不完的奏摺，管不完的大事，墨染果真聪慧。」


    姜芙第一次听他夸儿子，笑的娇躯轻颤，「你这话若是被他听到，他不知有多开心，那孩子虽恢復了记忆，但对你还是有着骨子里的惧怕与敬畏。当初见你生死不知，他眼都红了，想来也是心疼极了。」


    施恆揽着她，眸光柔和，满脸自豪，「那是当然，我可是他亲爹。」


    姜芙笑的歪在他身上，眼中泪光盈盈，他不介意便好，关于墨染，关于凤族，她对他不想有一丝隐瞒。


    夫妻间不该有误会，若有，便是话没有说明白。


    她不想做那锯嘴的乌龟，只会自怨自怜，等到出了不可挽回的事再后悔莫及。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望着陌生的房间，施恆不想问这是哪，因为有她的地方便是家。


    两人躲在竹屋内温存了七日。


    这七日他们砍柴，生火，做饭，日子过得如寻常百姓家那般自在。


    七日后，这片宁静便被一群不速之客打扰。


    竹屋前，一群白鬍子老头儿唉声嘆气跪在外面，


    「求凤主垂怜，天界已经许久无主，如此下去天下势必要乱的啊。」


    「凤主，您就让少主出来吧，依照规矩，谁打赢了天帝，谁便是下一届天帝，这帝位非他莫属啊。」


    「凤主，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帮我们吧。」


    第525章 同生，同死


    姜芙揉揉鼻子，忐忑看向施恆，还有一点她忘了说，这里是凤族，回来后哥哥便退位将皇位让给了她。


    现在，她是皇，他是后。


    施恆醍壶倒茶，连个眼神都未给她，「先解决外面那些人，你的事，有时间了慢慢说。」


    姜芙尴尬扯唇，心有怯怯，这话若是真说了，他怕是会怒吧。


    干咳一声，看向下方碍眼的神仙，淡声道：「墨染不愿，本尊怎能逼迫，你们不如另择明主。」


    几个白鬍子老头儿相视一眼，眼珠转了转，小声道：「小仙记得您当年有两个侄子，另一个可是叫雾瞳？他当年敢陪着少主一同打上天庭，胆量能力均是翘楚，不如让他来做这天帝？」


    姜芙意味深长看了眼说的人，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一清二楚。


    不过是看凤族实力大涨，担心他们算旧帐攻占神族，便想扯个凤族的人去做天帝，保他们万年安宁。


    呵，真是一帮贪生怕死的老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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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你们神族的事，选谁自然由你们说了算，本尊自然不会插手。」


    老头儿们大喜，忙齐声喊道：「多谢凤主成全，小仙告退。」


    几个老头儿来的快，走的更快，转身便化作白烟消失。


    姜芙嗤笑一声，转身回房，当看到软榻上侧身看书的男人，她心中一紧，苦笑扶额，这里还有一桩大麻烦呢。


    倒上一杯热茶，小心递到施恆唇边，柔笑道：「不过是件可有可无的小事，我便忘了告诉你，你若真想知道，我说便是。」


    施恆抬眼，接过水杯放在一旁矮桌上，伸手拉她，天地旋转，将他压在榻上。


    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如凝脂般的肌肤，幽幽道：「凤主？往后我见了你是不是也要跪在地上拜上一拜？」


    男人眸色幽暗，身上是与生俱来的帝王霸气。


    姜芙想起这几日遭的罪，怯怯笑道：「哪能呀，你是人皇，我是凤主，咱俩地位相当，呵呵……」


    「可你是凤主，寿与天齐，而我只有百年寿命，若我死了，你岂不孤独？」施恆凤眸里冒着慾火，修长的手指缓缓落在她脖颈上。


    姜芙忙道：「你我夫妻同体，寿命同享，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信。」施恆低头，声音暗哑，「你该怎么证明？」


    姜芙愣住，为了救活他，她在族老的帮助下使用了同生咒，咒随血下，喝了她的血，她与他便永生永世连在一起。


    她伤，他伤。


    他死，她死。


    勐然起身，抬手在手心划下，一道血口印在她掌心。


    施恆惊怒，「你做什么？谁许你自残？」


    姜芙拉起他的手，急切道：「你看，这就是证据。」


    一道同样的伤口出现在施恆手心。


    施恆愣愣看着掌心，四周一片寂静。


    凤目中风捲云涌，面色黑沉，「你做了什么？」


    姜芙葱从未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愣愣看着他，指尖发凉。


    施恆沉着脸拉过她坐在床上，「芙儿，我想同你永远在一起，但绝不是用伤害你的方法，解除它，听话。」


    「解除不了了。」姜芙收回手，低头看着掌心红痕，声音落寞。


    同生咒是凤族特有秘法，绑定两人生死，除死不可解。


    施恆又急又怒，心疼看着她掌心的血痕，眼眶殷红，「我是人，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若我死了，你会有什么后果？芙儿，解了它。」


    姜芙诧异抬头，忽的勾唇笑了起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华光闪过，手上的伤转眼不见，「若是寻常人用了同生咒或许会有此忧虑，但你我不同，施恆，其实……你已经死了。」


    施恆愣然，想起那日自己惨状，惨然一笑，是啊，都烧成那副模样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那现在，他是鬼？


    姜芙怕他多想，忙道：「你别乱想，你死了是不假，但用过同生咒后你便血肉重塑，已经恢復如常了，现在你我一体，同享寿命，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你不受伤，我就没事了。」


    保护他……


    施恆凤目微眯，磁性好听的声音中隐隐透着股危险，「如此说，我要老老实实躲在芙儿的羽翼下，做芙儿的宠……夫？」


    被女人护着，他可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姜芙谄谄笑道：「倒也不用，现在整个凤族都知你是我夫君，是墨染的亲爹，只要不出凤族，想来不会有人敢惹你。」


    施恆勾唇邪邪一笑，「那可说不准，芙儿，教我修炼吧。」


    太弱了，夫纲难振啊。


    姜芙哪敢不同意，当下教了他最上等的功法。


    有了功法后，施恆便闭门不出，整日整夜的修炼。


    此间数不清的丹药，灵植，仙果往这边送来。


    姜芙来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无奈她只好守在外面捧脸嘆息，夫君是个修炼狂，让她有些苦恼啊。


    好在施恆资质上乘，又有无数灵果可供他补充灵力，这次闭关没用多久。


    紧闭的大门打开，姜芙惊喜起身，大红色金丝凤袍随风摆动，美的让刚出来的男人迷了眼。


    施恆白袍垂地，银髮披在身后，一双眼淡漠平静，气质比往常温和了许多。


    女子如精灵般朝他飞去，施恆勾唇，似冰面破碎湖水潋滟，淡漠的眼里满是柔情。


    张开手臂，将女子揽入怀里，四目相对，温情四溢。


    「让你等久了。」


    「恭喜夫君出关。」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交缠，一个妖艷如火，一个清冷淡漠如仙，远远看去竟出奇的般配。


    许是思念太过，施恆一把抱起怀中女子飞向木屋，甩袖，木门随风关上。


    衣裳落地，满屋只剩炙热的令人脸红的浪潮声。


    一场情事过去，施恆为她清洗，又亲手为她穿上衣物，眸光幽暗，「芙儿，你该去看看母亲与父亲了。」


    「是该去看看了，这么久没回去，不知爹娘过的可还好。」


    姜芙闭上眼依在他怀中，面上是情动过后的潮红。


    施恆怜惜的为她拭去额角细汗，眸光满是占有与缱绻，芙儿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


    第527章 十万兵马围城


    微风吹散了房内腻人的气息，姜芙犹豫看向施恆，「你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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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为她收拾好行李，勾唇：「这里灵气充足，我想再修炼一会儿，便不去了。你下去后好好同爹娘多住上几日，我不在他们会自在些。」


    姜芙娇嗔瞪他，「还不是你暴君的名头太响亮。你不想去便不去吧，但是千万不要随意乱走，我不在，那些不长眼的若是敢找你麻烦，你便去寻族老或哥哥相助，或者先不要理会他们，等我回来再处置，万万不能自己动手，你若受伤，我可是会疼的。」


    说着不放心又取出一堆宝贝，有灵药，也有法宝，还有些晶亮剔透的晶石。


    「这些石头是灵石，相当于人间的银子，你可拿着它们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法宝你先将就用着，等我得了更好的再给你。还有那些丹药，名字与功效都写在上面了，你酌情服用……」


    姜芙恋恋不捨说个没完，施恆含笑提过包袱放在她怀里，揽着她送到门外，「是，为夫都听夫人安排，你在说天都黑了，快去吧，玩的开心些。」


    姜芙一步三回头，柳眉微蹙，她怎么觉得今日的施恆怪怪的。


    难道是修炼真的让人上瘾？


    怀着疑惑飞身跃下云端，再出现已经是荆州，将军府外。


    与上次来不同，现在将军府大门紧闭，街道上一片寂静，空气中一派萧肃。


    姜芙眉头紧皱，「出事了？」


    飞身跳入府内，不顾丫鬟们惊诧的目光，直奔母亲住处。


    路上所遇丫鬟僕人均是面色如土，行色匆匆。


    推开门，四目相对，姜芙放下心，「娘，您没事便好，我回来了。」


    「啪！」一声脆响，姜夫人手中玉镯落地碎成了两半，她呆呆看着忽然出现的人，眼中泪水氤氲。


    踉跄起身，脚步匆匆跑到姜芙身前，怯怯伸手，小心放在她脸上，又哭又笑，「芙儿，真的是芙儿，我这次没做梦，那个人说你没事，你爹与你哥哥还不信，呜呜，这次看他们还怎么说。」


    先前在凤族，大局未定，她无法归来，担心家人担忧便遣了人来带话。


    「那人是我派来的，他应该拿了信物，爹爹与哥哥怎会不信，娘，定是哥哥与爹爹逗您呢。」姜芙扶着她坐下，挥手在她后背打入一道灵气，助她平復心情。


    「对了，府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大门紧闭，不见爹爹与哥哥？」


    姜夫人只觉见了女儿通体舒爽，耳清目明。


    拉着女儿的手嘆息道：「你走后没多久便起了战事，金国联合其他四国围攻苍梧，施恆不在，新帝慈善无法震慑朝堂，如今的苍梧已是千疮百孔，荆州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难攻克的防线，你爹与你哥哥日日守在城楼，生怕荆州破了，他们越过荆州直取京都。」


    姜芙皱眉细算，她走后离现在已有三年，也就是说爹与哥哥苦苦守了荆州三年。


    想想爹与哥哥受的苦，胸中怒意翻涌，窗外天空骤然暗下电闪雷鸣，「放肆，苍梧是施恆的，我看谁敢染指。」


    姜夫人被女儿身上溢出的气势吓的目瞪口呆，三年没见，芙儿怎么变的如此厉害？


    姜芙见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外面乌云消散，雷声停歇，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娘，我先去看看爹，有些话等我回来再细说。」


    姜夫人愣愣点头，看着女儿快速消失的背影，心跳渐渐加快。


    女儿是得了什么奇遇吗？只是怎么没见小外孙与施恆？


    城墙上，鼓声雷动，战鼓被士兵敲的震颤。


    城墙下，五国士兵人头攒动，目测来了将近十万兵马。


    下方敌军将士骑着马在城墙下大声叫骂，「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缩头乌龟，快下来受死。」


    「有种这次亲自下场，与爷爷我来杀个三百回合，爷爷不杀你，便跟你姓。」


    「哈哈哈……」敌军嘲讽大笑。


    姜忠国一身盔甲面色铁青，怒视下方，这是他们的激将法，三年来，每隔一个月便来骂上一次。


    这三年，若不是芙儿身旁的三个丫头出手相助，荆州怕是早就没了。


    也不知那三个丫头从哪学的武功，身手厉害的让这些敌军望而却步。


    每次出城应战，都是这三个丫头领军，她们凭一己之力杀退千军，吓得那些人不敢轻易攻城。


    这么一耗，便耗了三年之久。


    叶儿一身银甲，手握软剑，望着下方蝼蚁邪魅一笑，「姜将军莫气，奴婢下去替你割了他舌头。」


    姜嵩嘴角抽了抽，忙拦着小声道：「别，不到万不得已你们千万不能下去，他们现在摸不清我方虚实不敢轻易攻城，再忍忍。」


    叶儿脾气暴躁，皱眉怒问：「那要忍到什么时候？已经三年了，他们月月如此，我们就只能这么干等着吗？」


    虽然有她们在，粮草的问题暂时不愁，但耗了这么久，军心定然浮动。


    姜忠国沉声道：「等，他们人多，更加耗不起，如今就看看谁先熬死谁。叶儿，你们很厉害，但你们能杀光十万人吗？不要意气用事。」


    叶儿愣住，十万，她们如今只是练气期，身手是比寻常武者要厉害许多，但若想杀光十万人，简直天方夜谭。


    下方的叫骂声仍在继续，声声刺耳，叶儿抿唇不语。


    手紧紧握着剑柄，眼底满是愤恨与无力。


    忽然，天空暗下，一道雷直噼正在叫骂的敌方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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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骂声戛然而止，全场静寂。


    一双双眼睛傻傻看着场中焦炭冒着黑烟的尸体。


    叶儿似有所觉，勐地抬头望向高空，熟悉的身影不期然映入眼底。


    「奴婢参见凤夫人，夫人金安。」


    噗通跪地，响亮的女声在寂静的战场上空迴响。


    小荷与苍朮惊喜抬头，纷纷跪地，激动高喊：「奴婢（苍朮）参见夫人，夫人金安。」


    敌军震惊，三个女魔头怎么全跪下了，夫人？奴婢？


    她们如此厉害会是谁的奴婢？


    哪来的夫人如此厉害？


    第525章 退敌


    所有人抬头，望着高空中脚踏青剑凌空而立的女子，个个面露惊骇。


    「她……她……她会飞？」


    「将军，咱们见到仙女了？」


    「不，不对，我见过她，她是苍梧先皇后姜芙，姜家第二女，她不是早就死了吗？」


    「难道她是鬼？」


    「屁，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鬼？」


    城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人看痴了，有人心生敬畏，有人满目贪婪。


    姜芙一身红衣站在青鸾剑上，俯视下方渺小的敌军，红唇微启，声震八荒。


    「敢犯苍梧者，诛！」


    「给你们十息时间考虑，走还是留。十息后，留下者，杀无赦！」


    女声清丽淡漠。


    所有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敌军内一片骚动。


    「十。」


    有人扔了剑，哭着往回跑，忽的一道剑光闪过，逃跑的人被刺穿了前胸。


    躁动的人安静了会儿。


    「九。」


    有人哭着大喊：「这还怎么打？她是仙，不是人，我们留着不是白白送死吗？我不干了。」


    声落，又是一道剑光，领头的将军面色阴寒，冷声大喊：「谁敢跑，均以逃兵论处。」


    士兵们被吓的仓皇后退，不敢跑，不敢留，进退两难。


    「八。」


    清丽的女声再次响起。


    就像催命符， 搅的敌军站立不安。


    又有人扔了剑，飞快跑开，这次跑的人多了些，敌军将军杀不过来，竟还真有人活着跑出了战场。


    「七。」


    望着远去的背影，人心渐渐浮动。


    「六。」


    又有人丢盔卸甲，敌军开始混乱。


    「五。」


    跑的人更多了，敌军将军如同疯了般开始砍杀身边的人，不管是跑还是没跑，均被他一剑刺死。


    「四。」


    士兵们心寒了，纷纷脱下盔甲，扔了兵器朝身后跑去。


    「三。」


    女声顿了顿，姜芙望着下方寥寥无几的几个将领，勾唇淡笑，「他们都跑了，你们为何还留下？难道你们不怕死吗？」


    几个将领转身看向身后，一地狼藉，哪里还有一人。


    为首的金国将领面色铁青，抬头看向姜芙怒道：「要杀便杀，妖女，你不得好死。」


    姜芙眸光渐冷，「不知悔改。」


    挥手，一道火光落下，金国将领连惨叫都未来的急发出，眨眼便成了一堆灰烬。


    余下的几个将领面如土色。


    「你们呢？」姜芙再问。


    将领们惊慌失措扔下兵器，滑下马背，狼狈跪下，「求仙子饶命，我们今后再也不敢踏足苍梧。」


    姜芙挥手放他们离开，荆州城内一片欢唿。


    从此之后，外界便流传着一个传说。


    有人说苍梧有神女庇佑，五国围攻荆州引来神女大怒，挥手间，十万兵马尽数化作飞灰。


    有人说神女美艷无双，竟同死去的先皇后极为相似，说是先皇后死后魂入仙班，见荆州家人有难，特下凡相护。


    总之众说纷纭，不论真假，世上再无一国敢犯苍梧半分。


    姜忠国不敢置信瞪着虎目，看着女儿一身红衣御剑而行，面容皎皎如九天玄女，圣洁高贵不可侵犯。


    微风浮动，天上的女子御剑而来，飞身跳下城墙，巧笑嫣兮望着呆傻的父亲与哥哥。


    「爹，哥哥，芙儿回来了。」


    叶儿三人开心聚在姜芙身后，热切崇敬看着她熟悉的背影，许多疑问在她们心中藏了好久。


    但现在不是时候，有些话要等没人了才能问。


    姜忠国傻傻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虎目泛红，他消失了三年的小女儿回来了？


    这一幕怎么像做梦似得？


    「爹？」


    姜忠国勐然回神，虎目含泪，一把将她抱入怀里，激动低喃，「好，回来就好，你娘若知道你回来定然开心，芙儿，跟爹回家。」


    冷硬的父亲面对刀山血海都未曾落下一滴眼泪，如今竟哭了。


    姜芙心头温热，拥着父亲宽阔的后背笑道：「女儿已经见过娘了，她在家正等着咱们呢，爹，都怪女儿不孝，竟没能早些来看你们。」


    姜忠国仰头大笑，偷偷擦掉眼角泪珠，拥着女儿往城下走，「你得了大本领，爹高兴还来不及，想来学艺辛苦，哪能时常来看我们。」


    女儿有了通天彻底的本事，消失的三年怕是拜了哪处仙门遗踪，据说那些仙门规矩众多，哪能说出来就出来。


    姜芙见父亲误会，嘴角抽了抽也没多解释。


    但不得不说，她爹的接受能力确实挺强，普通人若遇到这种情况怕都要吓死，她爹不但不惧，还为自己寻了个再好不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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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嵩傻愣愣跟着后面，同手同脚下楼，眼前发晕。


    他那个柔弱胆怯的小妹消失了三年，忽然回来了，还变成了能飞能打的神仙？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姜芙回头，正见自家哥哥脸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嘴角抽了抽，无语喊道：「哥，你没事扇自己做什么？」


    姜嵩摸了摸发胀的脸，眼睛亮的像灯泡，「原来我没做梦，芙儿真变成神仙回来了。」


    咧嘴灿烂一笑，屁颠颠跑到姜芙另一侧，挽着她胳膊讨好道：「好妹妹，你那是什么本事，好生厉害，也教教哥哥如何？」


    「若是你师门有规矩不能外传，哥不为难你，你把哥领入师门可好？能不能拜师，全看哥自己本事。」


    姜芙被他拉的衣衫险些变形，忙反手拉住他手腕，无奈笑道：「哥，你先放手，你若想学我教你便是。」


    姜忠国一脚踹过去，瞪眼骂道：「出息，滚一边去，没规没矩，今晚罚你不准吃饭。」


    姜嵩挨了一脚，老实松手，傻笑着跟在两人后面。


    满脑子都是他妹妹成神仙了。


    他妹妹要教他仙法了。


    他也能御剑飞行了……


    白日梦易碎，姜嵩脑海中的仙侠梦还未做完，便听神仙妹妹又道：「修炼之事要讲天赋，哥哥灵根虽劣等，资质差了些，但若潜心修行五十年，还是能修到鍊气期的。」


    「什么是鍊气期？」姜嵩忙问。


    叶儿掩唇笑道：「回公子，奴婢三人便已是练气期，虽不能像夫人那般飞天遁地，但也能力顶千钧。」


    姜嵩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合着修炼五十年他才能像叶儿一样……


    那要御剑飞行，岂不是炼到他死也不可能了？


    第529章 传道


    姜芙转头看他耷拉着肩膀，生无可恋的样子笑出了声，「修炼之事不能强求，练气期虽不能飞天遁地，却也比寻常武者强上千倍。」


    姜嵩只觉更扎心，他羡慕的就是她能飞天遁地。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将军府。


    姜夫人与姜姝夫妇已经早早等在大门口，见他们回来几人忙笑盈盈迎上，


    「可算回来了，累坏了吧，快进府。」


    姜夫人笑的开心，刚刚下人已经将前线捷报传入府里，包括芙儿如何凭一己之力吓退敌军都讲的绘声绘色。


    心惊女儿得了大能耐，又心疼女儿究竟遭受了多大的苦才能取得如今成就。


    温热的手拉着姜芙手，眼底泪意浮动。


    「芙儿，快同娘进去，咱们娘俩许久未见，该好好说说话了。」


    入府，闭门谢客。


    一家人围坐在厅堂内，四周僕人已经退下，厅内一片寂静。


    一双双眼睛看向姜芙，等她解释。


    姜芙勾唇苦笑，拉了拉姐姐衣袖，干咳一声道：「其实三年前我们是去寻仙踪了，谁知修炼无岁月，转眼已三年。」


    寻仙踪？


    叶儿与小荷对视一眼，嘴角抽了抽，分明去寻的是地心火海，哪里是什么仙踪。


    夫人撒谎。


    姜芙扫了她们一眼。


    叶儿与小荷低头，不敢多言，算了，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原来这样，那怎么不见小墨染与施恆？」姜夫人不疑有他继续问。


    姜芙笑道：「默染资质绝佳深受师父喜爱，整日被带在身边，我来时听说他们去云游悟道去了。至于施恆，女儿出关时，他还正在闭关呢。娘，我想吃四喜丸子了。」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掩盖，姜芙不敢让他们再问，忙岔开话题。


    四喜丸子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姜夫人的拿手菜。


    姜夫人以为女儿饿了，忙起身去厨房，「芙儿饿了，娘这就去做，姝儿，快来帮娘一把。」


    「哎，我这就来。」姜姝拍了拍妹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晚上我去找你。」


    说完疾步离开。


    姜芙暗松一口气，总算应付过去了。


    看来得在凡间建立一个门派了。


    心不在焉与父亲说着凤族内的奇闻轶事，暗暗想门派应建在何处。


    吃过饭，姜芙回到住处，招来叶儿，小荷，苍朮。


    苍朮最先忍不住，小声问：「姑姑，小五呢？怎么不见他回来？」


    分别了三年，她日日都在想他，思念随着时间没有消退，反倒愈加沉厚。


    姜芙拉过苍朮，柔声道：「苍儿，他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等到大局定下，姑姑带你去找他可好？」


    天界正在忙着举办登基大典，雾瞳被困在了九天之上，那些老头儿怕雾瞳也像墨染那样来个消失不见，日日守在他身边。


    苍朮抿了抿唇角，佯装无事般笑道：「好，他忙的话我就去寻他。」


    他不来找她，那她去。


    「苍儿，是不是心里难过了。」姜芙将她揽入怀里，轻声抚慰，「他不来找你，不是不想，而是时机未到，苍儿，你是我与小雾认定的家人，有姑姑撑腰，这世上无人敢坏你姻缘，别急，再等等，姑姑定会为你们举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到时祥云铺路，八荒来贺，苍朮将会是天下最尊贵的天后。


    苍朮依偎在姜芙怀里，灵动的眸子闪过泪意，心头酸胀，一把拦住姜芙柳腰哭出声来，「呜呜……我以为他把我忘了，这么久都不来找我，连个信都没有，姑姑，我害怕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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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前，她以为小五只是她的，谁都夺不走。


    但是三年的杳无音信，让她变得胆小，她开始慌乱，开始害怕，日日胡思乱想。


    为了压抑心中的酸楚，她拼命冲上战场，看着一个一个倒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她有时在想，若她也这么倒下了，是不是心就不会再难受了。


    在她觉得没希望时，姑姑回来了，见到她，她好像有了依靠。


    姜芙揽着她，轻拍她背嵴，眸光温婉柔和，「哭吧，哭出来心里的气就顺了。」


    三年于凡人来说很是漫长，女子青春好年华又有几个三年。


    叶儿与小荷轻轻嘆息，这三年，苍朮是怎么过来的，她们最是清楚，无休止的等待快要将她折磨疯了。


    哭了会儿，苍朮心绪平復，红着脸擦了擦脸，从姜芙怀中起身，「让姑姑见笑了，我没事了。」


    哭过后，她确实舒服了许多。


    姜芙勾勾她挺翘的鼻尖，宠溺道：「快去洗把脸，都成小花猫了。」


    苍朮捂着脸跑出去，清洗好才进来。


    姜芙让她们坐下，挥手布下结界，「你们可知修炼的归途是什么？」


    三人纷纷摇头，她们只知道修炼让她们变得更厉害，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却从未想过修炼到最后会是什么。


    姜芙嘆息，「当初没有教你们，是因为前路未知，危险难料，我们不知能不能活下去，现在我既活着回来了，也该同你们仔细讲讲这个世界了……」


    这一讲，便讲了两个时辰，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姜芙才停下。


    三人听得如痴如醉，心中震撼，原来，修炼真的可以成仙。


    原她们在的世界只是诸神手中的一方小世界。


    还有凤族，是凤凰的族地吗？


    「夫人，这世上有龙吗？」叶儿勐不丁问出声。


    姜芙撤了结界，步伐一顿，沉声道：「万年前有，但现在已经寻不到踪迹了。」


    龙族与神族大战，最后随着温源谷沉入大海，自此再无龙族。


    三人疑惑对视，夫人的意思是，原来这世上是有龙族的，但为何又没了？


    还想问，房门已被打开。


    姜姝端着酒菜进来，「芙儿，咱们姐妹许久未见了，今夜得好好喝一杯。」


    「姐姐何时也爱喝酒了。」姜芙接过东西放在桌上。


    姜姝坐下，取出杯子，分别为自己与妹妹倒上，「你姐夫说，酒是好东西，少酌怡情，有助入睡。 」


    姜芙莞尔一笑，「姐姐与姐夫感情如此好，爹娘看了也放心了。」


    姜姝与她碰杯，仰头一饮而尽，「我没什么本事，不会舞刀弄剑，也不懂经营谋略，幸得生的好，又得了个疼爱我的夫君，这一生足矣。」


    第530章 杀机


    姜芙看着手中酒杯失了神，是啊，与姐姐来说，如今的生活便是最美好的。


    前世悲惨已经过去，如今才是真的。


    陪着姐姐多喝了几杯，又说了会儿话才让叶儿送她回去。


    姜芙倚着门框望着皎皎明月，心头没来由升起一股不安。


    这是她第一次离施恆如此远。


    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天上地下，相距千万里。


    思念如针，刺的她难以入睡。


    辗转难眠，却不知有人几乎要将凤族掀了。


    凤族，竹屋。


    施恆五心朝天盘膝而坐，忽的一道嘈杂声从外面响起。


    「人呢？凤主不在，难道那个凡人知道咱们要来找他麻烦，所以吓得躲起来了?」


    「他一界凡人也敢妄图染指凤主，简直不自量力，趁凤主不在，咱们好好给他一顿教训。」


    「就是，如今这里没人，看谁还能护他，大家一起搜。」


    竹屋的门被一脚踹开，几个身穿华服的公子哥，没想到一眼就看到施恆。


    几人嗤笑一声，嘲讽道：「还学我们打坐修炼呢，就你？也配？」


    「凤主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用在你这种人身上，简直暴殄天物，呸！」


    「除了这张脸好看点，简直一无是处。就这还想霸占凤夫的位置，哈哈哈，哥几个儿，给他个教训，毁了他这张脸，看凤主还会不会为他着迷。」


    刀光离施恆的脸越来越近，几人眼底满是嫉恨。


    凤族内自来强者为尊，姜芙能担任凤主那是凭实力，可这个凡人凭什么要占那么多资源。


    凭什么能做凤主皇夫？


    电光火石间，施恆倏地睁眼，抬手一道灵光闪过，血光四溅。


    「啊……我的手……」身后的人握着断手惨叫出声。


    其余男子皱眉后退，生怕血溅到自己身上。


    一个个讥讽笑道：「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短短两日竟被你炼出灵气了。」


    「看来凤主给了你不少好东西，识相的把东西交出来，我们饶你一条狗命，不然这就废了你手脚，扔入万魂渊。」


    「少和他废话，趁凤主不在，咱们赶紧解决了他。今日大臣们会在朝凤殿劝君主为凤主另择新夫，他死了，君主就没理由不答应，到时羽轩的哥哥便有机会了。」


    说着一身穿绿衣的男子眼露狠厉，抬手唤出灵剑朝施恆脸上划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剑必定让这个凡人容貌尽毁，个个神态轻松，环胸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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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1页

    剑光闪过，一室寂静。


    没有惨叫声，没有血液四溅。


    眼前的白衣凡人竟失去踪影。


    几人眉头一皱，放下手戒备看向四周。


    「人呢？好端端，人怎么没了？」


    「凤尘，你搞什么？连个凡人都杀不了，竟还让他逃了。」


    「放屁，你们也在，怎么不把他抓住。」


    「好了，少废话，必须尽快抓到他，不然等凤主回来咱们都得完。」


    为首的男子神色紧张，他是凤族大将军凤廉之子，凤羽轩。若按以往惯例，女皇继位，定然是他大哥入宫为后，偏偏女皇从凡间带了个男人回来。


    就是这么个一无是处的凡人，抢了大哥的后位，使得族中人嗤笑。


    「羽轩，咱们现在怎么办？」


    竹屋就这么大，一眼看尽，那凡人分明是逃了。


    凤羽轩凝眉闭目，静静感受，他不信那个人逃了，外面没有脚步声，应该还在这间竹屋内。


    忽的，他手中剑朝角落阴影处刺去。


    「滴答，滴答……」


    血珠从空气中滴落。


    几人诧异瞪大眼，「隐身？他竟然学会了隐身术？这怎么可能！」


    他们修习术法，必得学个三年五载才会有小成，隐身术虽不是什么复杂功法，却也不是如此容易就学会的。


    凤羽轩抿唇，眼底满是杀意，「你的天赋确实让我惊嘆，如此好的天资，那就更留不得你了。」


    手中剑飞出，化作剑光在竹屋中快速飞旋。


    如此密集的剑光，看他还能躲到何处。


    施恆站在几人身旁，凤眸冷戾，唇角微微上扬，脸上尽是嗜血。


    想打芙儿的主意，这些鸟人属实该杀。


    站在一人身后，毫不留情割断喉管，而后快速站在另一人身边。


    同样的手法，快速收割另一人性命。


    到了第三人，先前被割喉的人才仰面倒下，破裂的喉管处血液四溅，场面极为血腥可怖。


    接着是第二具尸体。


    血在几人脚下蔓延，小竹屋内瀰漫着血腥气。


    几人惊恐四望，尖声喊道：「怎么会这样，他在哪？我要杀了他。」


    凤羽轩面色黑沉，冷声呵斥，「闭嘴，你想把人招来吗？留意身边动静，他应该就在咱们身边。」


    看见才是最恐怖的，他们已经忘了刚刚是怎么对这个凡人冷嘲热讽。


    施恆唇角上扬，如狩猎的猎人躲在暗处，注视着猎物伺机而动。


    这就受不了了吗？


    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竹屋的窗子被风吹的勐然关上，吓得几人身子一抖，神经紧绷看向四周。


    凤羽轩心头火起，灵力催动，灵剑一分为二在空中胡乱斩杀。


    一时间，座椅床榻全部碎成粉末，小小的竹屋摇摇欲坠。


    粉末落地，小屋内再次恢復寂静。


    有人面色难看，警惕看着四周，抖着声喊道：「羽轩，要不咱们走吧，那个凡人太诡异了。」


    他还不想死，那个凡人的隐身术太诡异了，怎么会连心跳都隐没了。


    凤羽轩面色发青，低吼：「走什么？不杀了他，等凤主回来咱们一样会死。不过是个凡人，有何惧？一个隐身术就将你们吓成这样，真是无用。」


    其余人低头，不敢多言，他们身份低位都不如他，任何时候都只能听他吩咐。


    凤羽轩眼底满是羞愤，咬牙道：「都跟我出去，毁了这间竹屋，我就不信他能撕开空间。」


    声落，几人飞身出去，分立四方将木屋围的严严实实。


    这次不用凤羽轩下令，所有人一同出手，无数剑光砍向竹屋。


    只一息，竹屋化作粉末，剑光如网般由大变小渐渐收紧。


    第531章 施恆危


    凤羽轩眼底赤红，「你不是很厉害么？来啊，杀我啊。这次，我要把你绞成肉沫。」


    他笃定那个凡人逃不出来，鍊气期而已，即便天赋再高，他还能飞不成？


    其余几个少爷见状纷纷大笑，「还是羽轩这个法子好，哈哈哈，这次看他能跑哪去。」


    「兄弟们，咱们该走了，动静闹得太大，刑堂的人该过来了。」


    「凤尘说的对，咱们快走刑堂的人六亲不认，被他们抓到可不是好玩的。」


    剑光暗下，几人纷纷收了剑转身就要离开。


    一声邪魅的轻笑声忽的在废墟上空响起，「走？毁了我与芙儿的家便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声落，几人面前的空气忽然裂开，漆黑的空气裂缝如同一把利刃，无声无息斩断几人手足。


    凤羽轩看着断手，惊怒大喊：「撕裂空间？你究竟是谁？我爹是大将军凤廉，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便是同整个凤族为敌，就是凤主也保不住你。」


    废墟上，陡然升起一道黑色大门，施恆一身白衣，眸光冷戾，邪笑着朝他们走来。


    那目光，冰冷若地狱黄泉里的水，让人嵴骨生寒。


    凤羽轩这才真的怕了，眼前的人就是个疯子。


    扭动的着身子挣扎向后退，手足断口在地上拉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不，你不能杀我，我是将军嫡子。」


    「别杀我，呜呜……求求你别杀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麻烦了，呜呜……」


    「疯子，凤主怎么会娶你这个疯子，我要告诉我爹，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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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2页

    凤羽轩崩溃了，一会儿哭，一会儿骂，头髮凌乱，如丧家之犬。


    施恆勾唇，低头看了眼腰间血迹，淡声道：「你要杀我，我为何不能杀你？以下犯上的是你才对。」


    声落，凤羽轩的嚎叫声戛然而止，人头从他颈上滚下，咕噜噜的滚到施恆脚边。


    头颅上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甘。


    施恆险恶抬脚踢去，头化作一道红光飞向山林。


    无人看到，头颅刚落地，便被一只野狗叼走啃食。


    其余人吓得面无人色，凤羽轩死了？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他可是凤廉将军最宠爱的小儿子，你把他杀了，凤廉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皇夫，你放过我们，以后我们就都是你的人，我们可以给你作证，是羽轩先找您麻烦的。」


    「对对对皇夫，只要您饶我们不死，我们就是您的狗，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施恆冷凛凛看着几人跪地求饶，唇角笑意愈大，「可惜，我从不收背信弃义之人。」


    空间撕开一道大口，如远古荒兽，张着血盆大口，将剩下的人一併吞了进去。


    施恆心神微动，空间内几人霎时化作血雾。


    瞥了眼地上凤羽轩的尸体，剑眉上挑，留着确实麻烦。


    挥手，一併将尸体扔入空间。


    天边响起一声凤啼，刑堂的人珊珊而来，他们从天空降下，皱眉看着四周景象。


    为首男子一身银甲，面色冰冷，目光如炬看向施恆，「这里发生何事？」


    声音冷淡，毫无敬意。


    施恆看着指尖染上的血，捻动手指，漫不经心道：「几只野兽而已，杀了便无事了。」


    野兽？刑堂的人嘴角抽了抽，他说的怕不是妖兽吧？


    凤君寒冷冷审视施恆，「什么野兽？长什么样子？你是怎么杀的？」


    施恆抬眸，周身帝王霸气显露。


    四周空气忽的冷凝。


    刑堂的人心中发紧，这才重新审视这个凡人皇夫。


    好重的威压，咦？不对，这才多久没见，他竟修炼到了鍊气后期？


    「怎么？在凤族杀几只野兽也犯法？」施恆淡笑，扫了他们腰间的腰牌一眼，「凤族都是吃素的，竟不许杀生了？」


    凤君寒面色难看，「没说不许你杀生，例行公事而已，还请皇夫配合。」


    「若我不配合呢？」施恆嗤笑，他天生反骨，除了芙儿，还未有人能让他配合。


    凤君寒皱眉，「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抓起来，带回去审问。」


    施恆挑眉，「这就是凤族的规矩？无凭无据便要抓人，你们刑堂好大的威风呢。」


    凤君寒面色黑如锅底，「不用同他废话，直接带走。」


    「是。」


    刑堂的人面色阴沉，从腰间取出铁链不由分说甩向施恆脖颈。


    这是刑堂缉拿犯人才用锁神链，专门对付穷凶极恶的散仙，仙若被捆住，则修为被禁锢，永生无法逃脱。


    施恆眸光冷凝，眼底黑雾翻涌，脚尖点地，飞身后退，淡漠的声音带着嘲讽在空中迴响，「刑堂这是想以下犯上不成？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跪下道歉，可活。冥顽不灵，则死。」


    刑堂的人没想到他竟然敢跑，均是一愣，而后纷纷大笑，「这个凡人被吓傻了？凭他，还说给咱们一个机会，哈哈哈，荒谬。」


    「气势倒是挺足，可惜实力太弱。」


    「胆敢反抗刑堂，罪加一等，赶紧捆了他，回去受刑。」


    凤君寒剑眉紧皱，沉声呵道：「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谁让你拿锁神链的？收起来。」


    侍卫们一愣，拿锁神链的人面露疑惑，「大哥，他一个凡人，咱们何须对他客气，直接捆了不就行了。」


    皇夫又怎么样，没有实力，谁会承认。


    如今凤主不在，谁能护他。


    凤君寒面色黑冷，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冷声道：「我让你收起来，你也知道他只是一个凡人，用锁神链，你不如当场杀了他。凤五，收起你的小心思，我不管你受了谁的意，别在我眼皮底下耍心思。」


    叫凤五的侍卫面色难看，阴冷的目光看了眼施恆，愤愤收起铁链。


    施恆站在树枝上，眼底杀意褪去，看向凤君寒淡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凤君寒皱眉，「在下凤君寒，刑堂八队队长，还请皇夫配合。」


    第532章 杀上朝凤殿


    施恆屈膝坐下，斜靠着树枝，面色发白，腰间的血一滴一滴落下，「你们走吧，看在你的份上，今日饶他们一命。」


    淡然浑不在意的模样，看的下方侍卫们心中火起，饶他们一命？


    就凭他？一个凡人，好大的口气。


    凤君寒愣了愣，忽的勾唇笑了起来，「能得凤主真心，皇夫果真有趣，也罢，不过是几只野兽，杀便杀了，你不想说问我不逼你，咱们走。」


    「走？老大。」一侍卫惊讶瞪大眼，「咱们这就算了？」


    瞧瞧四周的血，这哪是几只野兽能造成的。


    凤君寒深深看了施恆一眼，转身离开。


    施恆唇角上扬，低笑出声，「有意思。」


    「芙儿不在，闲着无事便帮她整顿一下朝堂吧。」


    他这些年的暴君可不是白当的。


    飞身下树，白衣染血，他踏着轻风向最高的宫殿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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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3页

    宫殿高百米，地面光洁如玉，碧玉做顶，看起来极为奢华。


    正中悬挂着一块金匾，上面刻着几个笔锋凌厉，暗含玄奥大字。


    「朝凤殿。」


    施恆抬脚而上，白衣白髮随风浮动。


    「站住，何人竟敢擅闯朝凤殿，拿下。」守门侍卫见是他，眼底闪过冷光。


    凤主从凡间带来的皇夫，画像已经在凤族传遍，他们怎会不识得，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


    剑光闪过，出手便是杀招。


    施恆眼底闪过冷嘲，他可真是不招人待见呢，走到哪都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芙儿，是他们先动手的，这可怪不得我了。


    眼底黑雾升腾，薄唇轻启，念出一字，「碎。」


    长剑定在空中，门前的侍卫面露惊恐定在原地。


    啪！


    一声脆响，几人如同琉璃般碎成了无数块。


    血水顺着白玉阶梯流下，圣洁的朝凤殿外如同炼狱。


    施恆轻咳一声，口中涌起一股腥甜，眼底暴戾浮动。


    无视脚下碎尸，面无表情走入大殿。


    如今早朝未散，凤族大臣均分立两侧，高座上的是前凤主，姜芙的哥哥凤炙。


    他进来时，一大臣正大声高喊：


    「凤主经歷涅槃重生，得金凤之身，登基为帝，我们自然心服口服，但她选的那个凡人皇夫也未免太儿戏了，求君上做主，废了皇夫，为凤主另择新后。」


    其他大臣纷纷附议，「皇夫地位仅次凤主，怎能是个凡人，若传扬出去岂不让四海白八荒的仙家耻笑。」


    「凤主女儿心性，定然是被那凡人的容貌所骗，依臣之见，不如将那凡人毁去容貌，扔下凡去，凤主归来不见，时间长了便忘了。」


    高座之上，凤炙面露难色，妹妹寻了个凡人做夫君，他心里自然不快，可妹妹与那个凡人纠缠了三生三世，怎是说忘便忘的。


    一帮老迂腐，若真照他们说的做了，等妹妹与墨染回来，他岂不是要被扒下一层皮。


    想到妹妹发火时的场景，不自觉抖了抖身子，抬眼正要开口，忽的扫见逆光而来的人。


    「施……施恆？」


    众臣譁然，齐齐转头。


    男子逆着光，白衣白髮上似被渡了成金光，五官深邃，剑眉凤目，勐一看竟比九天上的仙君还要俊美。


    血腥味顺着风扑入大殿。


    百官这才看见他身后的白玉阶梯已经成了红色，侍卫的尸体被未知的力量碎成无数块散落在四周。


    「嘶！」


    百官面色大变，惊怒看向施恆，纷纷斥责，「简直放肆，这可是朝凤殿，你竟然敢出手杀人。」


    「无法无天，君主，这样暴戾的性子如何能做凤主皇夫。」


    凤炙嘴角抽了抽，这些老顽固的关注点怎么如此新奇，他们难道就不好奇一个凡人是如何斩杀守卫的？


    施恆一步一步往前走，到了殿中才停。


    薄唇上扬，淡声道：「你们也知道我是皇夫呢，见了皇夫拔剑欲杀，罪该当诛，我杀人有何不对么？」


    一鬍子花白的老者气的浑身发抖，「你……你强词夺理，朝凤殿是什地方，岂能容你放肆。」


    施恆冷眼扫去，「杀几个大逆不道的反贼，用不着挑个良辰吉日。」


    「你……你……」老头儿气的脸色发青，抖着手指着施恆，你了半天。


    施恆凤目微眯，眼底闪过冷意，「奉劝这位大人，收回手，上一个做如此动作的人已经化成灰了。」


    大殿内一片寂静，过了会儿，忽的暴起一阵大笑声。


    一双双目光嘲讽的看向施恆。


    「这个凡人太狂妄了，也不看看这是哪，就敢口出狂言。」


    「一个小小的鍊气后期，能翻出什么风浪，还敢当众威胁当朝大臣。」


    「君主，如此品性不佳的人如何能做皇夫，还请君主代凤主废了他。」一道粗犷的男声在前方响起。


    百官齐齐跪地，高声附和，「请君主废了皇夫，为凤主另择新夫。」


    高坐上，凤炙坐立难安，面色难看，这些老煳涂真是疯了，哪有当着别人的面讨论为人家媳妇另择夫君的。


    深吸一口气，小心看向施恆。


    四目相对，凤炙头皮发麻，这个妹夫看起来比想像中的还要骇人。


    那眼神是凡人能有的么，一帮蠢货，有眼无珠。


    掐了一把大腿，皱眉冷声道：「住口，凤主的事，哪是旁人能做主的，施恆是凤主亲选的皇夫，凤主选他自有原因，你们若是闲来无事不如回去闭关修炼，多活几年。」


    百官面色难看，君主这是不想管？


    为首的大将军凤廉眼底闪过阴狠，倏地起身，「凤主选夫，自来都要依照惯例，强者才能入住东宫。这个皇夫，无德无能，我凤廉不认。除非，他能凭本事打赢族中英杰，人族小子，你敢应战吗？」


    一双双眼睛戏嚯看向施恆，只要他敢应，他们就有法子让他死在擂台上。


    凤炙怕他真应了，急忙出声，「璇儿如今不在，将军说这个未免不是时候，不如再等几日，等璇儿回来咱们再议。」


    等凤主回来？众臣嗤笑，等凤主回来，谁还能再见到这个凡人。


    凤廉眸光微闪，抱拳朗声道：「君主此言差矣，再过两日便是天帝登基，八荒来贺之日，到时候难道要让这个凡人站在凤主身侧，让八荒诸神嘲笑咱们凤族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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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臣应声附和，「将军说的有理，此事当从急，择日不如撞日，恰好皇夫也在，不如就今日吧。」


    「是啊，还是早早解决的好。」


    施恆独自站在殿中，唇角缓缓上扬，眼底暴戾之气四溢。


    「我若不同意呢？」


    凤廉脸上尽是嘲讽，「果真是个废物，想坐稳皇夫之位，你不同意也得同意。」


    在他们看来，这个凡人定是怕了。


    第533章 约战


    这话直白的令人扎心，凤炙尴尬笑了笑，打圆场道：「廉将军……」


    「我同意。」


    凤炙：「……」


    凤廉诧异：「……」


    百官震惊：「……」


    大殿内一片寂静。


    他……同意了？


    凤炙咽了咽口水，小声劝道：「妹夫，你修炼时日尚浅，不必争一时之气，这事还是等璇儿回来再说吧。」


    上了擂台，可是会要人命的。


    妹妹走的时候可是交代过，让他替她看好施恆，若施恆有什么事，他可怎么同妹妹交代啊。


    凤炙愁的心塞，心里对凤廉愈加不满。


    他修为不高，凤廉如今手握重兵，早已对自己心怀不满，若不是璇回来，凤族的皇位怕是要换人了。


    但如今雾瞳天帝之位还未坐稳，还不是收拾凤廉的时候。


    所以他唯有忍，不能同凤廉撕破脸。


    凤廉回过神，嘲讽打量施恆，「本将军倒是没看出来，你竟还有几分血性，君主还是莫要再劝了，他既同意，那就明日举行比武选夫吧。」


    「将军……」凤炙皱眉，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凤廉大笑，「就这么说定了，军中还有要事，末将先行告退。」


    群臣忙拱手，齐声道：「微臣告退。」


    人头颤动的大殿，不一会儿便只剩施恆与凤炙两人。


    凤炙面色难看，手指死死抠入扶手，背青筋暴起，看着渐渐消失的背影，咬牙切齿低声怒道：「凤廉，你欺人太甚。」


    「不听话的狗，杀了就是，咳咳……」施恆面色发白，捂着胸口狠狠咳了几声，唇角血珠滑下。


    凤炙见状大惊，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旁，离近了这才看清那白衣上的红色，竟是他的血。


    「你受伤了？快坐下。」


    施恆被扶着坐到龙椅上，唇角上扬，低低笑道：「这王位哪是能随便坐的。」


    凤炙气的翻了个白眼，「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说笑，不过是个木头椅子，谁坐不是坐，当年若不是璇儿心性散漫，喜欢云游，我才不坐这烂木头椅子。」


    施恆抬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大舅哥。


    凤炙被他看到不好意思，摊手取出一个玉瓶，「这是疗伤药，你快服下。」


    施恆接过，倒出一颗仰头吞下，药丸入口即化，腰间的伤快速癒合，胸口翻涌的血气也被药力平復下去。


    看了玉瓶，里面还有几颗，嘴角微扬，随手将瓶子放入怀里，「多谢。」


    「哎……不是……我……」凤炙看的目瞪口呆，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地级九品灵丹，给他是让他吃一颗，他怎么……


    施恆状似不解，「大哥怎么了？」


    一声大哥喊得凤炙通体舒畅，眉头舒展，挥手爽朗笑道：「没事，没事，咱们刚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好礼物，那地级九品灵丹就送给你了。」


    施恆勾唇，「多谢大哥慷慨。」


    一瓶药就慷慨了？凤炙手一挥，宽大的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


    「你刚来，没点宝贝怎么行，这些都送给你了，能用就用，若用不到可以卖了换些灵石花花。」


    「奥，对了，璇儿给你储物戒了吗？」


    低头看了眼施恆骨节分明的双手，上面空空如也。


    抬手又凭空变出一枚通体漆黑的盘龙戒指，「这个戒指是我无意间得来的，也没什么大用，不过里面空间不小，便送给你吧。」


    戒指入手，施恆瞳孔紧缩，修长的手指小心摩挲着戒指上的龙身，脑海中如巨浪翻涌，一声声好似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龙啸声震的他心跳加快，唿吸凝滞。


    好熟悉的感觉，这戒指戴在手上，竟让他体会到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空间？


    和他想的一样吗？


    心神一动，桌上的东西倏地消失。


    凤炙看的目瞪口呆，「妹夫，你竟然知道如何使用？」


    施恆抬眼，疑惑问：「很难吗？不是想一下就可以了。」


    想一下？凤炙嘴角抽搐，天知道他得到这枚戒指后就一直研究如何使用。


    研究了两百年才让他摸出来一点点门道。


    落在他手里，怎么想一下就成了……


    凤炙深吸一口气，挤出笑：「呵呵，妹夫果真天资绝佳，对了，明日可就是比试了，你确定要去？凤廉的大儿子可不好对付，他的修为已经到了玄仙境，你去了不是送死么。妹夫，你听大哥的，忍一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璇儿回来，咱们一起削了凤廉那个老杂毛。」


    玄仙境？施恆皱眉，「大哥，什么是玄仙境，可是实力等级？」


    凤炙无力扶额，与他并排坐在椅子上，嘆气道：「妹夫啊，说真的，你还是别参加了，玄仙境……这么给你讲吧，神仙也是分等级的，灵、玄、金、天、帝是五个大境界，每个境界又分初级、中级、高级、巅峰四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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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5页

    「凤廉的大儿子凤羽泽是玄仙境中阶，你……你这才鍊气期巅峰，在他面前就跟蚂蚁似得，都不够他出手的，妹夫啊，咱就别送上门找打了，你听大哥的，等璇儿回来再说哈。」


    玄仙境中阶么，施恆眸光冷沉，「君无戏言，我需要闭关，还请大哥帮我寻个住处。」


    凤炙诧异惊唿，「闭关，这时候？不是，兄弟，一天啊，一天你能将修为提升多少？」


    虽然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但这一年能修炼什么。


    「天上一天，足够了。」施恆薄唇紧抿，眼底杀意升腾。


    不管是什么仙，敢打芙儿主意，谁都逃不了。


    凤炙愣了愣，嘆息摆手，「算了，算了，我也劝不动你，这块玉牌给你，我送你去凤灵峰。」


    施恆接过玉牌，起身，「多谢，大哥不必下凡去寻芙儿，男人之间的事，我来解决。」


    他？凤炙无语摇头，真是疯了。


    挥手，一道白光闪过。


    两人倏地消失，再出现已在凤灵峰峰顶。


    凤灵峰说是峰，实则是座在天空漂浮的岛。


    岛上翠荫浓浓，云山雾绕，仙鹤飞舞。


    凤炙挥手，翠绿的山壁上忽的出现一个洞府，「就是这儿了，这里被下了禁制，没有玉牌谁都无法进去，你安心进去闭关修炼，若……若……若能受得住清苦，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最好待到璇儿回来。


    第535章 龙皇残魂


    施恆勾唇，「是个好地方，大哥安心，明日我定然会准时出现。」


    凤炙一口气堵在胸口，气的他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犟的像头牛，怎么就说不通呢，到底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去不去随你，我走了。」


    眼不见为净，再待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对大妹夫动手。


    转身消失不见。


    施恆摸了摸鼻尖，信步走入洞府。


    一年，修炼是不够用，但……谁说他是来修炼的？


    无暇观看洞府，随意找了处空地盘膝坐下，刚刚他好像体悟到空间的奥义，仅仅一点，便能让他斩杀仙人。


    若多顿悟一些，别说玄仙境，就是金仙境他也能杀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施恆四周，无人看见，那枚黑色龙戒发出一道紫光没入他眉心。


    施恆此时所在的世界一片黑色，无风无雨，无声无息，如盘古开天地之前，世界一片混沌。


    忽然一道紫光亮起，整个世界成了紫色，紫色的光越来越亮，渐渐汇聚成一条巨龙。


    巨龙勐地睁开双目，仰头长啸，世界震盪，施恆心口闷疼，头疼欲裂。


    一道苍老浩瀚的声音从龙口中吐出。


    「汝是谁？为何会身负龙族血脉？」


    施恆抱着头，单膝跪地，眸中满是桀骜，「你又是谁？为何要闯入我识海。」


    巨龙俯身靠近施恆，巨大的龙头围绕施恆转动，「汝是人族？不对，人族怎么会身负龙族精血。」


    龙息压的施恆体内血脉沸腾，面色惨白，他单手撑地，死死盯着巨大的龙目，「我的识海，我才是主，客随主便，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巨龙愣了愣，巨大的龙身后退，诧异看着地上单膝跪地的渺小人类，「你不怕吾？千万年了，吾许久都未见到如此有趣的生灵了。吾乃龙皇，现在该汝回答了。」


    龙皇？施恆大惊，龙族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剑眉紧皱，心思百转，「我名叫施恆，乃人族苍梧国上任国主。」


    它一定不是龙皇，龙族若现世，定会引起天下动盪，外界绝对不会如此安静。


    这是识海，进来的也只能是魂体。


    龙……龙……好熟悉的形态。


    「你是那枚龙纹戒？」


    巨龙游动的身子定在半空，似没想到他竟能猜到。


    施恆见状眸光冷沉，「若我没猜错，你是藏在那枚戒指里的残魂，你现在入我识海难道是想夺舍？」


    巨龙眨眼，「人族，你还知道什么？多说一些。」


    施恆盘膝而坐，闭眼淡漠道：「我或许打不过你，但自毁识海还是能的。」


    巨龙嘴角微不可察抽了抽，他被困在黑龙戒里千万年，好不容易遇到个身负龙族血脉的生灵。


    他忍不住寂寞进入这人族识海，本想逗逗他，在自己泯灭之前找人说说话。


    哪料到，这人族竟如此机敏，心性如此坚韧，是个好苗子。


    巨龙看着地上盘膝而坐的男子，眼中闪过笑意。


    就他了吧。


    能在泯灭之前寻到身负龙族血脉之人，他知足了。


    巨龙在空中化作紫色的光点，围绕在施恆身边，渐渐收紧一点一点融入他全身血脉。


    「孩子，吾名苍冥，若可以，请记住吾的名字，代吾去看一看龙族吧。」


    施恆闷哼一声，身体似被撕裂般痛的他浑身发颤。


    每一块骨肉，每一寸经脉都被蜂拥而入的灵力撑的生疼。


    苍冥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抱元守一，保守灵台清明，吾为你重塑龙族骨血。」


    龙族骨血？施恆咬牙忍着撕心裂肺的疼，努力让自己清醒。


    时间在无尽疼痛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忽的痛感褪去，一股舒爽感如春风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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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恆睁开眼，已经回到山洞。


    低头看了眼双手，眼中冒出精光，勐地出拳，破空声骤然响起，远处的巨石霎时间变成飞灰。


    薄唇上扬，喃喃道：「这就是龙族肉体的力量吗？苍冥，多谢。」


    回答他的只有寂静，苍冥已经消散，它将所剩无几的力量全部灌注在他体内。


    抬手指上的黑色龙戒暗淡无光，那股血脉相连的感觉已经没了。


    闭眼，再次感受空间之力，这次比上次更加顺畅，他好似成了掌握这片空间的神。


    万千世界均在他神识掌控之下，只要他想，他能一瞬间撕裂所有小世界。


    龙，才是空间的缔造者。


    世界由龙所造，龙因世界而灭族。


    施恆嘲讽一笑，「神族，过河拆桥的本事果真厉害。」


    没了龙族，神族便成了百族之首。


    呵，可惜风水轮流转，墨染与芙儿涅槃重生，一怒之下将神族拉下高台。


    如今，百族之首俨然成了凤族。


    白云浮动，仙雀环伺。


    凤族族地中心的大平台上，已经站满了人。


    凤廉坐在凤炙左手边，看着空空如也的擂台嘲讽道：「时间快到了，那个凡人怕是不敢来了吧？」


    台下准备参加比试的青年闻言纷纷高声喊道：「果然是个废物，君主，他若不来我们自己比就是，谁赢谁就是凤主的皇夫。」


    「对，他不来就当是输了，咱们比咱们的。」


    「廉将军，快宣布开始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凤廉嘴角上扬，正要宣布比赛开始。


    忽的被身侧的大儿子打断，「爹，再等会儿，时间未到，胜之不武。」


    凤廉看了眼将要燃尽的香，皱眉道：「也罢，左右不过是再多等一刻，香燃尽便是那凡人自动弃权了。」


    凤羽泽含笑点头，「不过昨日羽轩一夜未归，咱们是不是该去寻一寻？」


    凤廉面色黑下，「提那个不争气的做什么，天天就知道斗鸡遛狗，不做正事。」


    「可是……羽轩从未夜不归宿，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凤羽泽温文尔雅的脸上满是担忧。


    第535章 比试


    凤廉气笑道：「他不惹事就不错了，在凤族谁还敢惹他。泽儿，别再想那个不中用的，等会儿你可得好好打，只要能得头筹，爹就能让你嫁与凤主，你不是喜欢她很久了吗？」


    凤羽泽面上浮起一抹红晕，坚定道：「是，我会努力的。」


    凤璇从生下就是凤族最强的女子，容貌绝美，令无数男子趋之若鹜。


    只可惜却爱上了凡人，使得自己下凡受苦几百年。


    好在她回来了，这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一刻钟眨眼便到，擂台上还是无人。


    凤炙不知该开心还是该生气，妹夫不来倒是不用送死，可这一躲倒会令凤族人对他更加不满。


    凤廉起身，嘲讽道：「时间已到，凤夫不来定然是怕了，本将宣布取消……」


    「怕？谁说我怕了。」清冷的男声忽的在空中炸响。


    众人抬头，竟见那个凡人一身白衣如神祇般凌空立在高处。


    「他来了？他还真敢来，咦，不对，我怎么看不出他修为。」一参赛者疑惑小声嘀咕。


    他一说，众人看着施恆的目光满是猜忌，「是啊，真奇怪，我也看不出他修为。」


    「羽泽公子，您能看出来吗？」


    凤羽泽皱眉，红唇紧抿，艰难吐出两字，「不能。」


    众人震惊，「羽泽公子也看不出，难道那个凡人的修为已经超过玄仙境了？」


    「这怎么可能，上次凤主带他回来，分明一点修为都没有，这才多久，他怎么可能超越玄仙境。」


    凤羽泽神色复杂，他没必要说谎，他是真的看不出。


    这个凡人……


    施恆从天而降，面色淡漠站在擂台正中，「开始吧。」


    凤廉阴郁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手脚不长眼，比试中难免出现伤亡，你既然敢来，想来也敢签下这张生死状吧。」


    施恆扫了眼面前浮动的金字，剑眉上挑，「你确定？」


    凤廉以为他怕了，嗤笑道：「自然，凡是参加比试者都要签下这张生死状，怎么，你不敢？」


    「君无戏言，希望你不要后悔。」施恆唇角上扬，眼底冷意浮现，抬手用灵力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签的利索，凤廉诧异，皱眉狠声道：「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比试开始。」


    声落，一位发须皆白，慈眉善目的老捧着捲轴出现在台上。他深深看了施恆一眼，对他笑了笑，而后朗声宣布规则，


    「比试规则很简单，抽籤决定对手，每一轮都会淘汰出去一半的人，直到最后一位胜利者出现。


    参赛者共59人，意味着每轮都会有一人轮空，所以抽到空白字条的人莫要慌张。」


    轮空？


    众人譁然，还有这种好事，抽到空白字条说明可以直接进入下一轮。


    老者意味深长对施恆笑了笑，朗声喊道：「开始抽籤。」


    按照顺序，谁先签的生死状谁便先抽，如此施恆就排到最后一名。


    前面的人依次抽完，轮到施恆，箱子里只剩下一个字条。


    众人抽到字条后便相互寻找对手，有人欢喜有人忧，场面十分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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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第几？我好惨，竟然和凤羽泽做对手，这下完了。」


    「哈哈哈，那你上台就认输，省的受伤。」


    「你们说，谁会同那个凡人一组？命也太好了，同他一组，这不相当于抽到白条了吗？」


    「对了，怎么没见白条，你们谁抽到了？」


    众人纷纷摇头，一脸疑惑。


    「奇怪，咱们都没抽到，那白条在谁手里。」


    施恆低头看着手中白条，抬头看向箱子边的老者。


    老者笑嘻嘻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施恆嘴角抽了抽，这老头儿难道是被大舅哥收买的？这是想让他一路轮空到决赛？


    有人看到他的白条，惊唿出声，「轮空的是他？这运气也太好了。」


    凤羽泽皱眉，脸上温润的笑意淡下，「一次轮空，说明不了什么。」


    参赛者嗤笑道：「羽泽公子说的对，不过是一次轮空，说明不了什么，运气好又怎么样，最后照样还不是得被打死。兄弟们，开始了。」


    施恆默不作声走到老者身边，看着场中纷乱的打斗，淡声道：「你不必如此。」


    老者笑呵呵捋了捋鬍鬚，「老朽可没做什么，人族小子，多看看，会有好处的。」


    施恆定睛看着台上，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所谓仙人之间的打斗。


    各种属性术法汇聚出各色的光，土为棕色，水为蓝色，木为绿色，火为红色，金为金色。


    每种颜色的光代表着仙人不同属性的灵根。


    施恆抬手，剑眉微蹙，那他的是什么？


    一轮比试过去，台上的人少了一半，老者笑道：「恭喜各位胜出者，现在来抽取下一轮的号码吧。」


    凤羽泽看了眼施恆，温声道：「不如这次换个顺序，由后往前如何？」


    老者看了他一眼，摇头冷笑，「凤廉，你家这个大儿子是不信老夫吶。」


    凤廉大惊，脸上堆出笑，小心道：「岂敢，族老德高望重，处事最是公允，我们怎会不信，泽儿如此只是想把机会均分罢了。」


    「哼，歹竹出不了好笋，以防某些人污衊老夫，这轮就倒着来。 」老头儿冷哼一声。


    全场寂静，无人敢多说一字。


    他可是凤族最有名望的族老，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是个有大智慧的老者。


    平日最是和蔼，很少像今日这般动怒。


    凤羽泽面色难看，眼底闪过冷光。


    施恆勾唇，将手伸入箱子，果然，还未等他碰到字条，一股风在箱子里颳起，一张字条自动粘在他手心。


    这轮总共剩下三十人，无人会轮空。


    那这字条是……


    面不改色取出，上面写着大大的8。


    看了眼老者，施恆收起字条后退。


    等所有人都抽完，他这才知道为何偏偏让他抽中八号。


    看着对面骨瘦如柴，气息微喘的人，施恆唇角上扬。


    对面的人单手叉腰，见状气急喊道：「你笑什么，我虽身子不好，但打败你一个凡人还是绰绰有余，你还笑，找死。」


    比赛开始，施恆并未动用太多灵力，而是在对方掐诀念咒时一脚踹了过去。


    瘦子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跌在擂台下捂着胸口气急大喊：「你耍赖，我还没念完呢，你这叫偷袭，我不服。」


    第535章 杀


    施恆负手站在台上，冷声道：「别人要杀你，你难道还要站着等敌人拔出剑？蠢。」


    众人无语，说的好像在理，但谁发动法术不用念咒掐诀……


    这个凡人分明是钻了空子。


    老者冷笑：「皇夫说的有理，只能怪你们学艺不精，念咒那么久，你当是念经啊，滚下去，丢人现眼。」


    族老发话，无人敢出声。


    第二轮结束，场上剩下15人，照着先前方式抽籤，这次毫不例外，施恆又轮空了。


    全场人人面色难看，唯有族老与凤炙笑的开心。


    「恭喜皇夫，直接晋级。皇夫果真好运气，哈哈哈。」


    施恆眼底闪过笑意，如此倒是省下他不少灵力，走过老者，低声道：「多谢。」


    老者笑眯眯点头，「小璇儿看上的，绝对错不了，不过剩下的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也只能帮到这儿了，剩下的不会再有轮空。


    第三轮结束，场上剩下八人。


    凤羽泽眸光阴冷看向施恆，这次看你如何躲。


    八人分成四组，施恆对上的依然是实力最弱的。


    凤羽泽眼底闪过杀意，传音道：「直接动手，不要用术法，杀了他。」


    施恆对面的男人微不可察点头，一双眼死死盯着施恆，「你可有遗言？」


    施恆倾身而立，「你也在肖想芙儿？」


    男人愣了愣，耳尖发红，「凤主风华绝代，哪个男人不想与凤主双宿双栖。」


    「那你死的不冤。」男声冷冽，随着一声开始，施恆眸中闪过紫光。


    所有人都未见他如何做，只听一声「破」字。


    对面的男人忽的被拦腰斩断。


    血液喷洒，全场震惊。


    凤羽泽瞳孔一缩，手心一片湿濡，「你们可看清那是什么？」


    其余六人面色沉重，纷纷摇头，「未曾，只听到他念了一个字。」


    凤羽泽双手紧握，指甲狠狠印入掌心，「刚刚有灵力波动，但他的灵力为何没有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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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仙者都身负五行灵根，所使仙法，均会显现不同彩光。


    为何他的没有？


    几人一阵沉默，过了会儿，有一男子起身，「羽泽公子怕了？他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凡人，就算是手段奇异些又能如何，难不成他还能伤得了你？走吧，轮到咱们上场了。」


    三场比试很快，场上最终剩下四人。


    老者笑眯眯拍了拍施恆肩膀，赞嘆道：「小子不错，老夫倒是小看你了。」


    「族老谬赞，运气好而已。」施恆淡笑。


    其余两个参赛者嗤笑一声，小声嘀咕，「得意什么，运气好又能如何，等会儿遇到羽泽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


    「草包，遇到小爷，小爷也给他来个大卸八块。」


    施恆薄唇微微上扬，眼底闪过嗜血的光，大卸八块？原来你们喜欢这种。


    「好了，该进行下一轮抽籤了，孩子们，开始吧。」


    四人依次上前，施恆这次的对手是刚刚那个说要将他大卸八块的男人，那人一身绿衣，头上却插了根大红羽毛，打扮不伦不类，尖嘴三角眼，长得有些像……鸡？


    两人对视，施恆勾唇，「阁下可是姓鸡？」


    男人愣了愣，诧异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我姬甄已经名扬凤族了？」


    鸡胗？施恆脸上笑意更浓，「麻辣鸡胗是道好菜。」


    「哈哈哈……麻辣鸡胗……」四周看热闹的哄堂大笑。


    姬甄面色爆红，恼羞成怒拔出腰后硕大的流星锤，尖叫道：「草包，敢羞辱你爷爷，我今日非要将你大卸八块不可！」


    流星锤带着破空声朝施恆头上砸去。


    施恆脚尖点地，轻飘飘左右闪躲，身姿飘逸。


    下面女子看的两手捧心，痴痴道：


    「太帅了，他怎么比羽泽公子还要帅，我要昏倒了。」


    「这么好看的男人，为何偏偏是个凡人？喂，姓姬的你把他的命给老娘留下，这个男人老娘看上了。」


    「对，姓姬的，你当心点，可别将他的脸砸坏了，不然我们和你没完。」


    姬甄咬牙，气的高声大喊：「这个草包有什么好，不就是一张脸吗？等会儿我把他杀了，你们将面皮剥了，回去做个傀儡不就行了。」


    女子们喊声停下，面面相觑，「这倒是个好法子，姓姬的，那你别砸坏他的脸啊。」


    人命在她们口中犹如草芥，在她们眼中凡人不过是蝼蚁，可以随意碾压践踏。


    施恆面上笑意落下，眼底盈满冷戾，「你打了共计一百零八下，那我就还你一百零八刀。」


    躲避的身形勐然停下，一双凤目死死盯着姬甄，「禁！」


    凤目中紫光闪过，擂台上一片寂静。


    姬甄惊骇瞪大眼，试图扭动身体，不管他如何努力，他的身体就像被封印在空气中，无法动弹分毫。


    「你做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放开我！」


    施恆从龙戒中取出一把匕首，闲庭信步朝他走去，幽冷的眸子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鸡。


    姬甄只觉一股凉意从后背蹿入头顶，他这才觉得怕了，「羽泽救我，快来救我，救命，他要杀了我。」


    「别过来……羽泽，救救我，不，我弃……」


    权字还未说出口，一道刀闪过，姬甄口中舌头落在地上。


    血水顺着他大张的嘴，水一般流了一身。


    「唔……」姬甄瞪大眼，惊恐看着身前面无表情的凡人。


    施恆薄唇再次上扬，手中的匕首不断挥下。


    一百零八刀，每一刀不会致命，却刀刀带下血肉。


    直到最后一刀，才收割了姬甄生命。


    全场震惊，所有人呆呆看着台上白衣如雪的凡人。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个凡人好狠。


    一场非人般的虐杀，让所有凤族人记住了施恆。


    最后一场比试，无人再出声，施恆与凤羽泽终于对上。


    凤羽泽面色肃然，握剑的手手心一片湿濡，「你让我很意外。」


    施恆负手而立，白衣如雪，面色冷戾，「你就是凤羽泽？你爹是凤廉？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凤羽轩？」


    一连三问，凤羽泽面色难看，心里升起股不好的预感，「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见过羽轩？」


    施恆冷笑：「看来是没错了，开始吧。」


    第537章 得一人终老


    凤羽泽眉头皱起，冷声再问：「你见过羽轩？他在哪？」


    「等会儿你就可以去见他了。」施恆伸开手，仰面朝天，双目紧闭。


    所有人见状愣住，「他想干什么？」


    「这是在比试，他怎么还把眼睛闭上了，看不见怎么打？」


    高台上，凤炙上身前倾，手紧张的攥在一起，妹夫，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凤羽泽冷笑，身上灵气浮动，剑身上红光盈盈，「故弄玄虚，那就等打败你再问羽轩下落。」


    空气忽然变得炙热，他是火灵根，玄仙境的火系功法可使精眨眼间化作铁水。


    在场众人屏住唿吸，瞪大眼看着高台。


    这个凡人太令人出乎意料了，他们竟然开始期待这一战。


    施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花一叶皆是世界，空气中的每粒尘埃也是世界，世界可相通，相融。


    世界就是空间！


    倏地睁眼，紫光闪过，在剑到达面前的一剎那，时间归于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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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只看到凤羽泽忽然不动了。


    没人看懂施恆是如何做的，只见他放下手臂，薄唇微动轻轻对凤羽泽说了几个字。


    旁人听不见，凤羽泽却瞳孔震颤，眼眶渐渐泛红，吃人般盯着施恆。


    「你杀了他？你怎么敢，啊……」


    一声长啸，磅礴的灵力从他身上爆发，红色的光如浪潮般朝四周涌动。


    擂台上的玉砖在消融。


    所有人忙撑起屏障阻挡，唯独施恆，脸上挂着邪肆的笑，负手站在凤羽泽前方一米处。


    诡异的是，红色光波在他身前止住，似乎有道看不见，无法跨越的墙挡在他身前。


    施恆勾唇，「做了都做了，还有什么敢与不敢，你们肖想不该想的，自然要付出代价。她要回来了，结束吧。」


    五指朝前收紧，凤雨泽瞬间化作血雾。


    众人浑身一抖，惊恐后退，这个凡人……一招灭了个玄仙境？


    他是魔神吗？手段如此残忍。


    高台上，凤廉勐地起身，虎目通红崩溃大喊：「泽儿……不……」


    高大的身影渐渐佝偻，通红的眼睛看向施恆满是恨意，「你杀了他，畜生，你竟然敢杀了他。今日不杀你为泽儿报仇，我誓不为人。」


    凤炙吓了一跳，慌忙阻拦，「哎，廉将军息怒，比武有伤有死，他们都签了生死状，你这么做不妥吧。」


    「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心疼，滚，我今日不杀了这个凡人，我就不是凤族将军。」凤廉红着眼疯魔般打开凤炙，冲下高台。「所有将士听令，诛杀施恆！」


    老者眉头皱起，闪身挡在施恆身前，悄声道：「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凤廉疯了。」


    施恆从他身后走出，淡声道：「凤廉疯了，自然无法再担将军之职，我现在代芙儿收回兵权，族老意下如何？」


    老者诧异，握了握手，沉声道：「你若真能做到，自然是最好。」


    「您同意了，那就好办了。族老先站一旁，剩下的交给我。」施恆面色冷戾，唇角上扬。


    一场屠杀开始。


    在空间面前，所有术法都是徒劳。


    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死法。


    凤廉到死都没想明白，这个凡人用的究竟是什么法术。


    擒贼先擒王，将军死了，兵将们自然束手就擒，一块染血的虎符扔向高台上已经看傻眼的凤炙。


    「这是兵符，以后看准人再给，收回来忒麻烦。」


    施恆皱眉看了眼白衣上的点点血迹，飞身离开。


    芙儿要回来了，他得赶紧清洗干净。


    擂台上只剩下老者一人，地上的血将玉砖都染成了红色，凤廉父子连具尸身都未留下。


    神魂俱毁。


    所有人悄悄在心里刻上了两个字——施恆。


    宁惹阎王，不惹施恆。


    清澈的河水从山顶涓涓流下，一白髮男子衣衫褪尽站在池中，肌肤雪白，肌肉虬起，每一寸都美的恰到好处。


    姜芙在凡间待了一年，以要回师门为由告别父母。


    当她迫不及待回到她与施恆的住处，却发现房子没了，施恆也没了……


    心勐然提起，暗道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焦急转身，还未迈步，便被眼前的美景闪了眼。


    「施……施恆？」


    施恆趴在池中巨石上，光裸的下身在水下若隐若现，俊美的脸上满是委屈，「娘子还记得回来？」


    暴君撒娇，这谁受得了。


    一年的思念让姜芙抛下矜持，飞身跃入池中，紧紧依偎在男子怀里。


    「施恆，我好想你。」


    挥手布下结界，青山碧水，美人娇吟。


    一切水到渠成。


    当姜芙知道凤族发生的一切时，已经到了几日后。


    她似笑非笑看着身边悠闲饮茶的男子，玉指挑起他好看的下颚，「一招灭了玄仙境？孤身斩杀大将凤廉？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施恆喉结滚动，一把揽住女子纤腰将她抱起向床上走去，「意外得了个传承而已，好似是龙族的，芙儿……龙血炙热，需女子阴阳调和……所以……」


    姜芙：「……」


    难怪，她就说他怎么忽然变得让她招架不住，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被缠的无法脱身，最终姜芙将凤主之位还给哥哥，参加了雾瞳的登基大典后两人便消失了。


    凡间，青山之间的羊肠小道上，一马车悠悠前行，奇怪的是竟无车夫。


    「娘子，龙皇在最后泯灭前托我去帮他看一看龙族，咱们闲来无事，不如去东海看看？」


    「唔……我好累，施恆，你再敢折腾我，我……我……我就休夫！」


    「休夫？看来为夫伺候的还不够好。」


    「别，我错了，去东海，你不是要去东海吗？方向错了啊……」


    马车自动掉头，鸟雀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姜芙靠在施恆怀里笑的幸福，以后她与施恆会有无尽的时光。


    四海八荒，她要与心爱的人一同游遍所有名山大川，共览山河盛世。


    从此朝堂和凤族的纷争同他们再无关系。


    「施恆，咱们好像忘了什么。」


    一道女声惊唿，惊起鸟雀无数。


    「对了，儿子……」


    正文完！后面还有番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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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0页

    第538章 番外：施恆


    我生来便是人人厌恶的怪胎，在母后的默许下，我日日被宫人欺辱。


    「四皇子，学生狗叫来听听呀，哈哈哈，学好了，奴婢给你口馒头吃。」宫女拿着一块隔夜的馒头逗弄我。


    我饿急了，眼里只有她手中的馒头，当时我在想，人，为什么要活着。


    我学了狗叫，吃了馒头。


    馒头很硬， 但真的好甜，好香。


    有了力气，我将目光落在了宫女的脖颈上。


    那是人最薄弱的地方，只要我咬破她喉咙，她就再也不能欺负我了。


    人与兽的区别是什么？


    人有尊严，兽没有。


    我的尊严早已被践踏干净，所以，现在的我就是头会杀人的兽。


    三天后，宫女的尸体被人在井中发现，因尸体被泡的变形肿胀，没人分辨的出，她脖颈上的齿痕其实是人的。


    就这样，我白日对宫人们摇尾乞怜，夜里便筹划着名如何復仇。


    那段时间，宫中阴云密布，因连续有宫人莫名死亡，大家人人自危，只当是闹了鬼。


    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表情，心里第一次感到畅快。


    那时我才明白，只有自己够狠够强大，他们才会害怕。


    八岁，是我的梦魇。


    那年，我弄丢了唯一对我好的人，我的弟弟施璟。


    有人说弟弟死了。


    从那之后，母后对我便更恨了，但她开始关注我，给我饭吃，给衣服穿。


    是了，我成了她唯一的儿子，我若是再没了，她的后位便不保了。


    「恆儿，这是母后亲手为你做的杏仁粥，你快趁热喝了。」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原来我的母亲从来都不知道我对杏仁过敏，但这是她第一次为我做的吃食。


    「谢谢母后。」


    我大口吞下，忍着窒息感贪恋的依偎在母后身边，直到她厌了，我才出去。


    然后疯狂催吐。


    一碗杏仁粥，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吐着笑着，甘之如饴。


    母爱，于我来说遥不可及。


    就这样，我在对母后病态的依恋下渐渐长大，直到那年遇到了他。


    我的师父，一个疯疯癫癫的胖和尚。


    「臭小子，你命格极好，你拜我为师，我教你武功，助你逐鹿天下如何？」


    「天下？那是什么？我不要，我只想吃饭。」


    「傻，有了天下，你要什么没有。」


    可我想要母后多抱抱我，这句话我没说，却答应拜他为师。


    我想，若是我得了天下，母后该是很开心的吧。


    就这样，不管寒冬还是酷暑，我们每日都会在宫中相见，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也没人知道我学了武。


    直到……十四岁那年，父皇派我前往西域做质子。


    走的那日，母后第一次抱着我哭了。


    我面无表情为她擦掉脸上泪珠，说：「母后别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母后哭的更伤心了，她始终不信我能再回来。


    我僵着身子，任由她抱着哭个痛快，眼中无波无澜，因为我知道，她哭的不是我，她在哭自己即将黑暗的人生。


    马车晃荡，走了一个多月，总算到了西域。


    那里的人穿着怪异，一双双眼睛如看货物般看着我。


    他们恨父皇杀了她们家人，便将恨意发泄在我身上。


    数不清的蛊毒，数不清的暗算，惹得我烦不胜烦。


    那年，我不再隐忍，孤身一人杀了西域众长老，放了他们囚禁的药人。


    就这样，我认识了子骞，那个智如诸葛的少年。


    我救了他，他说他要助我登上九五至尊，夺得天下。


    子骞话很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我见他有趣，便将他带在身边，一路杀出西域。


    「施恆，你可真厉害，我有脑子，你有武力，以后咱们双剑合璧，一定能建立一个辉煌盛世。」子骞长得很美，一双眼如同狐狸，性子开朗，时常是笑着的。


    但他有时会独自一人望着月亮沉默不语，那时的他情绪低沉。


    我感觉的到，他在伤心，在怀念逝去的人。


    「施恆，你恨你的父皇吗？」子骞问。


    「恨。」我答的利落。


    生而不养，为何要生下我，十四年的不闻不问，已经让我忘了自己还有个父亲。


    「我也恨他，施恆，他逼死了我爹和我娘，我想杀了他。」


    「嗯，那就杀了他。」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齐家唯一的嫡子，齐子骞。


    父皇昏庸，贪恋美色，齐夫人长得极美，宫宴上惊鸿一瞥，竟让父皇对她念念不忘，逼迫齐大人将夫人献上。


    齐大人夫妇不甘受辱，一同自尽在府里。


    我们两个如被丢弃的幼兽，相互舔舐伤口，慢慢蓄积力量，等待最后的復仇。


    多年后，我们执剑杀入京都皇城，如师父所说，我得了天下，得到了所有。


    金銮殿，皇权之巅，我坐在龙椅上俯视众生，却始终无法开心。


    后来，我娶了姜忠国的女儿，姜芙。


    她很美，一双美目顾盼生辉，媚骨天成，可惜却是个胆小木讷的。


    母后说什么，她便信什么，甚至将凤印送给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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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蠢的无可救药。


    那日被迫无奈，我闯入了栖凤殿，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强要了她。


    她的低泣呻吟点燃了我最后的理智，姜芙昏死过去，后又醒来。


    再次甦醒的女子好似变了一个人，娇媚大胆，一举一动尽是魅色无双。


    我第一次失了控，变得不像自己，缠着她狠狠折腾了一夜。


    或许是食髓知味，早朝上我竟走了神，她的脸不断在我眼前出现。


    下了朝，我不由自主走到栖凤殿，看着高台上的女子暗暗失神，不住提醒自己，她是姜忠国的女儿，娶她，不过是为了挟制姜忠国。


    越是想逃，心中却越是想要。


    一日又一日招她侍寝，我开始想，是不是除掉姜忠国就能将她锁在自己身边。


    那时，我不懂什么是爱，只知道我想要的，即便是抢也要抢回来。


    爱意在我不知不觉间，悄然破土，发芽，生根，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占据了我整颗心。


    强行拔掉，我会死。


    得知芙儿中了红鸾劫，生命垂危，我不动声色教她学习治国之道，逼她批改奏摺。


    看着她愁眉苦脸写下批语，我心中好笑又不舍，却还是硬着心肠让她继续。


    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的芙儿娇艷如花，怎能受蛊毒折磨而凋零，为她解蛊，我会死，但我很开心。


    因为我知道，我若死了，芙儿定然会将我记在心中，一生不忘。


    能得一人思念，此生足矣。


    黑暗袭来，我安静等死，却未料到芙儿竟用自己的心头血救了我。


    那一次，我没死，再醒来便只是芙儿的施恆。


    「施恆，快到东海了，你说这里如果没有龙族咱们该怎么办？」清丽的女声打断回忆。


    施恆勾唇，拥着女子笑的满足，「找不到咱们就去下个地方，什么时候你累了，咱们就停下来休息。」


    余生那么长，他们有用不完的时间。


    「芙儿，我是不是从未对你说过一句话。」漆黑的凤目看着女子清澈明亮的眸子。


    姜芙脸上发热，呆呆问：「什么？」


    「芙儿，我爱你。」


    情不知所起，只教仙魔共沉沦。


    姜芙心跳加快，眸中水光浮动，「我也爱你，施恆。」


    唇瓣相接，马车停在海滩上，伴着浪潮声，消失在金黄色的残阳里。


    第539章 番外：施景天


    小芙儿是我的执念，但她竟成了皇兄的皇后。


    金国摄政王是我的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从小他对我便极为宠爱。


    在他身上，我体会到从未有过的父爱。


    但他竟然死了，死在了皇兄的剑下。


    我恨他，恨他夺走小芙儿，夺走母后，最后又夺走父亲。


    可为何他又要捨命救我？


    悬崖边，他像断翅的雄鹰往崖底跌落。


    凭什么，他凭什么要替我去死？


    他若死了，小芙儿该如何？


    我用尽全身力量扔他上去，自己伴着风声朝崖底跌落。


    心中是前所未有的释然与畅快，孤独活着比死更痛苦，也许，这才是我最好的结局吧。


    黑暗伴随着巨痛袭来，我以为我死了。


    我在漫长的黑夜中行走，想去寻找传说中的孟婆汤。


    孟婆汤，可断前世因果，消心中妄念，喝了它，我的心就不会痛了。


    我一直奔走，不知过了多久，忽的一道嘆息声响起。


    「陛下快不行了，公子怎么还不醒？小五，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时机到了，他自然会醒，苍儿，你该休息了。」


    声音渐行渐远，我又急又惊，他们说的是哪个陛下？


    苍朮在，难道是施恆？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分明好好的，怎么就不行了？


    我挣扎着想从黑暗中挣脱，但不管我如何做都毫无作用，忽的那道男声再次响起。


    「你都听到了，施恆快死了，他死后，苍梧将无主，你可愿意做下一任皇帝？」


    「我愿意。」只要能让我醒来，去见一见施恆，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声落，白光闪过，我终于睁开了双眼。


    望着熟悉的帷幔，心中酸痛，侧头看去，床边正站着一个蓝眸少年，


    「你是谁？施恆呢？」


    少年勾唇，「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做皇帝吗？」


    我犹豫了，皇位如今是皇兄的，我该如何做？


    他似乎看出我心中疑虑，又道：「施恆快死了，你不做皇帝，苍梧将会被其他国家分噬，你甘心吗？」


    自然不甘心，苍梧是我与皇兄的家，家没了，我们能去哪。


    「你太虚弱了，喝了这个，去见施恆最后一面吧。」


    少年说完，将一个白玉放入我手心转身离去。


    我用了所有力气，终于将玉瓶放到唇边，顾不得多想便一口全喝了。


    里面的汁液很清甜，入口后一股暖流在周身蔓延，匮乏许久的丹田一点一点丰盈。


    我勐地起身，惊讶看着双手，世上竟有我都不知道的良药。


    更鼓声响起，我想起垂危的皇兄，不再纠结药的成分，运转内力飞身赶往干清宫。


    「皇兄？」


    床榻上的人让我震惊，曾经不可一世，高傲挺拔的人怎么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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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头白髮，气息奄奄，面如金纸，分明是将死之人才有的气色。


    「你来了？」施恆向我招手。


    我无措走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尖的冰凉预示着他的生命正在流逝。


    「阿璟，芙儿没了，我活着便没有意义，以后苍梧就交给你了。」


    芙儿没了？我愣在当场，芙儿怎么就没了？眼中泪珠滚落，我用力握紧皇兄的手个，「你说清楚，她怎么了？」


    施恆苦笑，气息奄奄道：「是我害死了她，我要去找她恕罪，阿……阿璟，传位圣旨放在……放在清和殿上方，以后……以后子骞会助你……」


    手无力滑下，皇兄在我面前闭上了眼。


    我心智大乱，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我一醒来，他们便全都死了。


    茫然间，我被福全扶着坐上了龙椅，成了苍梧的新帝。


    等我回过神，想去看皇兄最后一眼，却发现皇兄的尸体不见了，就连那个五公子和苍朮也不见了。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


    好似他本就是皇帝，皇兄与芙儿从未出现过，我拼命的寻找他们留下的痕迹。


    除了那座被烧成灰烬的栖凤殿，所有关于他们的一切全都没了。


    「陛下，夜深了，咱们还是回去吧。」福全小心翼翼说道。


    我悲凉一笑，转身离开，皇兄再一次将我丢下了。


    他与小芙儿的世界，我始终融不进去。


    「福全，给朕讲讲皇兄与皇嫂的故事吧。」


    夜深人静，宫中灯火早已熄灭，漆黑的宫道上，福全提着一盏宫灯，小心带路。


    「陛下，别想了，先皇后不是一般人，她的故事太长了，人活着得往前看。」


    「讲吧，朕想听。」


    错过了太多，我想在回忆里祭奠他们。


    福全顿了顿，嘆息道：「故事太长，一日可是讲不完吶。」


    「那就每日讲一些，朕喜欢听。」


    就这样，日復一日，我拥抱着关于他们的故事入睡，直到垂垂老矣，白髮苍苍，临死前我竟又再次见到了他们。


    他们还是如年轻时那么俊美，真的好般配。


    「皇兄，你们来接我了吗？」


    苍梧九十二年冬，璟帝薨，享年八十岁。


    因膝下无子，传位于齐相二公子，齐煜。


    第540章 番外：施墨染大闹天宫


    九天之上，金殿前墨染一身银白盔甲手持长枪大声喊道：


    「老杂毛，缩头乌龟，太渊已死，你就躲着不敢出来，如此无用还当什么天帝。」


    声音中包裹着无尽灵力，在金殿上空迴响。


    高位上，天帝面色难看，怒声吼道：「放肆，简直放肆，来人，去杀了外面的孽畜。」


    声落，大殿内一片安静，众仙低头无人敢言语。


    战神太渊都没能从施墨染手下活下来，他们这些老骨头去了不是送死么。


    天帝见状大怒，用力拍打御案，「怎么不说话？你们平日不是挺能说的吗？废物，全都是废物。」


    众仙缩了缩脖子，暗道，谁不知道施墨染慾火重生，灵力大增，天庭之内无人能敌。


    他们活的时间长是不假，但他们更怕死啊，神族与凤族不同，死了就真的神魂俱灭了。


    墨染提着长枪，一脚踹飞了大门，二话不说便打向天帝。


    众仙纷纷抱头躲避。


    天帝以文入道，自然打不过墨染。


    不过几招，便被夺了仙骨，碎了灵根。


    墨染扛着长枪嗤笑一声，「这么弄死你，真是便宜你了。」


    转身要走。


    看着天帝神魂消散，众仙眼珠一转纷纷跪地，高唿：「仙尊请留步，按照神族规矩，能者应居高位，您战胜太渊又打败天帝，神力无人能比，还请仙尊登上帝位。」


    「我？」墨染指了指自己鼻子，诧异问道：「你们这些老头儿疯了不成，我出生才三年，算来只有三岁，你们让我做天帝？」


    小小的人，一身盔甲，眼珠子瞪的滚圆。


    开什么玩笑，他还没玩够呢，人间那么好，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这冷冰冰的天庭里？


    小身之抖了抖，怕怕闪身离开。


    「你们自己随便选个天帝玩吧，小爷走了。」


    「哎……仙尊留步啊……」


    一群老头儿愁眉苦脸的纷纷跺脚，「这可怎么办，神族人人只顾享乐，早已没了上进心，现在的年轻人一代不如一代，咱们上哪选天帝啊。」


    「凤璇归来，凤族如今已是百族之首，为了以后，这天帝必须出自凤族。」


    「说的对，咱们快去求凤主去。」


    施墨染立在高空，看着他们急的团团转，撇撇嘴闪身离开。


    想拿娘逼小爷上位，算盘珠子打的可真响，可惜小爷不吃那套。


    闪身来到凡间，身上盔甲已经变成墨色锦衣，他这身体才三岁，长得粉嫩可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引来无数目光。


    墨染皱皱鼻子，嘆息道：「长的太好也烦恼，小爷走到哪都是最靓的仔，这可怎么办吶。」


    「噗嗤，哈哈哈，娘，你快看，这里有个小傻子。」银铃般的笑声勐然在他身后响起。


    墨染扭头，「你才是傻子，你……」


    目光落在女娃身后的女子脸上，眉头微蹙，拂晓？他现在是在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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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娃一身红衣，发上缠着红色绸带，发尾处繫着铃铛，动一下便叮铃铃的响，白面馒头似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大而有神。


    「娘，你看，他眼都直了，这是不是爹说的傻孩子？」齐萱儿指着墨染笑呵呵问身旁女子。


    拂晓忙将她抱起，拉下她的手，柔声笑道：「不许胡说，萱儿快同人家道歉。」


    齐萱儿嘟嘴，疑惑问：「萱儿为什么要道歉，爹不是常说萱儿是傻孩子吗？爹还说，萱儿见到吃的眼都直了。所以眼直了，就是傻孩子，萱儿没错呀。」


    拂晓哭笑不得，「你爹说的不对，等回去了，娘替你教训他，傻孩子是不好的话，萱儿以后可不能再说了。」


    齐萱儿小脸皱起，乖乖点头，「那好吧，萱儿以后不说了。小哥哥对不起，萱儿知道错了。」


    墨染收回视线，小大人样干咳两声，摆手大气道：「没事，一句玩笑话而已，小爷……额，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会放在心上的。」


    拂晓失笑，往他身后看了看，笑问：「那请问这位小公子，你家大人呢？」


    墨染毫不在意道：「我爹娘整日黏黏煳煳，我看了心烦，就出来透透气。」


    爹娘感情太好也不好，他想和娘多抱抱都不行。


    齐萱儿瞪大眼，激动问：「是不是他们总是抱抱亲亲，都不让你抱，也不让你亲？」


    「宣儿。」拂晓脸上通红，一把捂住女儿的嘴，低声警告，「不许胡说。」


    「呜呜……」齐萱儿瞪大眼，她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不让说。


    拂晓转头看向墨染，尴尬笑道：「小公子家住哪里？我派人送你回去吧，你爹娘若是不见你会心急的。」


    墨染咧嘴：「我家远的很，你们到不了的，相见便是有缘，这条手鍊送给萱儿吧。」


    抬手将一条镶嵌着五色灵石的金色手鍊系在齐萱儿手腕上。


    母亲曾说拂晓姨姨生产，她竟无法送去一份薄礼，心里总觉愧疚。


    既然他遇见了，那就代替母亲送了吧。


    「哇，好漂亮的手鍊。」齐萱儿看着手腕上的手鍊眼都亮了。


    墨染柔柔一笑，「这手鍊你要好好戴着，万不能离身，它会在关键时刻保护你。」


    五色灵石上绘制了防护阵法，可挡仙人三次攻击，但三次后手鍊便会碎裂。


    齐萱儿爱不释手摸着手腕上的链子，小脑袋点个不停，「谢谢小哥哥，萱儿记下了，一定不会取下来的。」


    拂晓苦笑，「这太贵重了。」


    墨染神秘一笑，「这是她该得的，若有机会，你们便会明白缘由，我走了，拂晓阿姨有缘再见了。」


    小小的人转身跑入人群，再看已经消失不见。


    拂晓抱着女儿愣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眶泛红， 泪珠从眼角滚落。


    齐萱儿抬手摸着滚烫的泪，茫然道：「娘，你怎么哭了？」


    拂晓深吸一口气，又哭又笑的抱紧女儿，「萱儿，这手鍊意义非凡，你一定要好好戴着知道吗？」


    那个孩子喊她拂晓阿姨，她怎么才看出来，他的眉眼是如此熟悉。


    算算时间，娘娘与陛下的孩子也该这般大了。


    第541章 番外：墨染游歷凡尘


    京都不能待了，墨染决定去荆州看望一下外公和外婆，还有叶儿姨姨和小荷姨姨。


    不过仙法使用太频繁，会让天上那些老头儿们发现。


    那就……骑驴吧……


    「驴老兄，走快点啊，你这磨磨唧唧的咱们天黑也出不了山啊。」


    青山小道上，墨染躺在驴背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望着蓝天，听着虫鸣鸟叫声昏昏欲睡。


    早知道他骑马了，这么慢，何年何月能到荆州。


    忽的前方大树倒下，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拿着缺了口的斧头，断了把的镰刀兇狠挡在路中间，


    「此树是俺种，此……此……此路是俺开，要想过，就……就……就留下买路钱。」


    墨染探头看了一眼，无语再次躺下，闭上眼继续会周公。


    山贼们面面相觑，看着毛驴两眼泛着绿光，自从四年前被那三个臭女人杀了老大，他们山寨里就剩下老弱妇孺。


    有钱的他们不敢抢，没钱的又抢不来什么。


    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对付的主，他们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一个瘸子舔了舔嘴角，「大哥，快动手吧，这头毛驴够咱们兄弟好好吃一顿了。」


    为首大哥喉头滚动狠狠咽了口口水，仅剩的一只眼看着驴背上的孩子谨慎道：「别急，情况有些不对，荒郊野岭的怎么就只有一个孩子？」


    「大哥的意思是，这孩子不是人？」


    山贼们哗的齐齐后退，惊恐瞪大眼。


    这几年也不知为何，多了好多修炼成精的动物，尤其是山里，那些妖兽常常与他们抢肥羊。


    瘸子胆战心惊道：「修炼成人的妖兽？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若不然呢？你见过谁家孩子敢孤身一人进山？」独眼龙低声怒问。


    驴背上，墨染打了个哈欠，慵懒问道：「你们到底还抢不抢？不抢我可走啦。」


    独眼龙饿狠了，咬牙切齿道：「奶奶的，不管了，吃不上这头驴咱们一样得被饿死，左右都是死，拼了，兄弟们，抄傢伙，上！」


    「老大说的对，兄弟们拼了，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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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染好笑摇头，这些废物胆子不够声音来凑，喊得什么呀，好吵。


    取下口中的狗尾巴草，正想出手。


    忽的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住手！朗朗干坤，你们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孩子还要脸吗？」


    喊叫声停下，众人看向发声处。


    树荫晃动，一身穿墨绿色长袍的书生狼狈走出，五官俊美，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


    山匪们愣了愣，忽的仰头大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穷书生。」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就是是个傻的，老大不如把他抓了，卖给迎春楼，咱们也能多得几两银子，嘿嘿。」


    「瘸子说的对，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顾云舟站在墨染身前，凝眉低声道：「孩子，等会儿你趁乱赶紧跑，快去找你家人。」


    墨染从驴背上坐起，好奇看着身前的男子，「那你呢？你会武功？」


    顾云舟紧了紧手里的剑，耳尖泛红，「会一点点。」


    自从小荷走后，他心中怒火无法发泄，便同福全学了剑法。


    三年过去，他也算会了一点点。


    墨染眼中含笑，「叔叔既然会武，那我就不怕了，呀，他们过来了，叔叔加油哦。」


    毛驴咧嘴打了个喷嚏，自动走到一旁寻了处最好的观战位。


    山匪们挥舞着镰刀斧头砍来，顾云舟不敢轻敌，拼命挥舞手中的剑。


    墨染看着咂舌，云舟叔叔会的可真是一点点啊，这剑法，漏洞百出，看着好看，实则无用。


    但对付那些愚笨的山匪足够了。


    一刻钟后，山匪们累的气喘吁吁，本来就饿了几天，如今运动过量，是更加没力气了。


    一个个慌忙后退，惊慌喊道：「老大，点子太硬，咱们撤吧。」


    独眼龙恶狠狠瞪了顾云舟一眼，不甘喊道：「臭书生，老子记住你了，下次再见，老子定扒了你的皮，撤！」


    山匪们慌张逃窜。


    顾云舟看了眼胳膊上的伤，喘息着将剑收回剑鞘，脸色发白。


    可算是走了，再打一会儿，他就撑不住了。


    无力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皱眉看向毛驴上的男童，「你怎么还不走？这里到处都是山匪与野兽，你就不怕？」


    墨染轻飘飘跳下毛驴，走到他身边，看了眼他胳膊上的伤。


    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往他伤口上撒了些白色粉末，「你都不怕，我为何要怕。」


    那些妖兽也要敢来才行。


    现在这个世界因为被爹爹拆了锁灵阵，压抑了上千年的灵气勐然爆发，不只是兽类有了灵智，就连人也觉醒了灵根。


    墨染重新爬上毛驴，眸光幽深，看来要维护这方世界的秩序，需要培养出更多强大的修者才行。


    顾云舟惊讶看着胳膊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快速癒合，心中惊骇，「那是什么药？效果怎么如此好？」


    「自然是世上难得的灵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这瓶药就留给你防身吧。」墨染随手将玉瓶扔到他怀中，毛驴晃悠悠慢慢往前走。


    顾云舟慌忙接住，小心将玉瓶放入怀里，心中更是震惊，这是谁家孩子，怎么如此大手大脚。


    这等灵药，拿到世面上怕是千金也难得。


    忍着浑身酸痛，慌忙起身跟上，「等等，你家大人呢？荒郊野岭的你一个孩子太危险了，要不我送你去附近的镇子上……」


    墨染翘着二郎腿稳稳靠躺在毛驴背上，笑呵呵道：「去镇上做什么？我家又不在那。」


    顾云舟走的吃力，喘息问：「那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墨染眼珠转了转，「你知道荆州怎么走吗？我外公外婆都在荆州，我要去找他们。」


    荆州？这么巧，顾云舟诧异抬头，「你一个人要去荆州？荆州离这里相距数千里，你确定？」


    墨染老神在在点头，「那是当然。」


    顾云舟深吸一口气，遇到了总不能不管，刚好顺路，倒不如带着，「刚好，我也要去荆州寻人，咱们倒是可以搭个伴。」


    第542章 番外：墨染助顾云舟修炼


    墨染好奇眨眼，「叔叔要去寻谁？我对荆州可熟了，你说一说，也许我还认得叔叔要找的人。」


    他小时候可是在荆州住了一天呢，那天晚上，舅舅带他玩遍了荆州所有好玩的地方。


    顾云舟手握了握，眸光渐冷，「去寻一个贼。」


    「贼？」墨染更好奇了，顾家穷的只剩药材了，哪个贼那么不长眼。


    「一个偷心的贼，小子你让你的驴慢些，我走不动了。」顾云舟倾长的身子摇摇欲坠，胸口好似要炸了。


    他已经连续走了三天山路，刚又打了一架，浑身力气已经用尽。


    墨染摇头，「叔叔身体也太差了，你就是到了荆州，见了那贼，你也抓不住呀。」


    小荷姨母可是炼了娘亲给的心法，三年过去，怎么着也到了鍊气期巅峰了吧。


    云舟叔叔这样子，能打的过才怪了。


    小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闲着也是无事，不如帮云舟叔叔锻鍊一下？


    嘿嘿……


    毛驴勐地抬脚狂奔，墨染佯装害怕，大声喊道：「啊，叔叔救命，驴疯了……」


    「小子，快抱紧。」


    顾云舟大惊，拼命向前跑。


    胸口憋得胀痛，腿和脚僵硬的好似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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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跑了多久，毛驴勐然停在小河边，上面的孩子拍着手笑嘻嘻看着自己，「叔叔真厉害，竟然一口气跑了这么远。」


    「你……」顾云舟双手撑着膝盖，白着脸看着墨染直喘粗气。


    臭小子敢骗他。


    「叔叔快盘膝坐下，闭上眼，抱元守一，气沉丹田，记住这道气息游走的路线。」墨染抬手。


    顾云舟无力坐下，身体不受控制的按照他说的盘膝而坐。


    「你想做什么？」


    这个孩子好生诡异，枉他还如此担心他，真是一片好心餵了狗。


    「不会害你的，照我说的做，你会有惊喜哦。」


    顾云舟无奈闭上眼，细细感受体内那道气体游走的痕迹。


    「你年纪较大，经脉堵塞，但你若想变的更厉害，就必须冲破那些屏障，过程或许会很痛，但你得忍着，不然你可是抓不住那个偷心贼。」稚嫩的童音变得严肃。


    话音刚落，那道气体勐地用力冲击他淤堵的经脉。


    顾云舟疼的浑身发抖，汗珠如雨般滴落，牙龈被咬出血来。


    耳边的声音仍在继续，「你要找的人可比你强多了，凭你那几个三脚猫的功夫就是到了荆州也见不到她，你甘心吗？」


    「男人不强，读再多书也是无用，如今世界初生变化，妖兽四起，你唯有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坚持住，保守灵台清明。」


    顾云舟疼的想破口大骂，这孩子究竟是谁？他这是要助自己修炼？


    先前在桃花村他不是没有试过，但福全说他练功太晚，经脉已经堵塞，实在不适合修炼内力。


    没办法，他就只能学一些武功招式，不管怎么样，他不想在遇到危险时，成为只能逃命的那一个。


    他想让小荷知道，他也能保护她。


    「啊……」疼痛加剧，顾云舟叫出声来。


    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惨白如纸。


    疼，经脉好似被撑破一般，疼的彻骨。


    时间过的极为缓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体内的那丝气好似有灵智般，每当他快要到达极限时都会停下，给他片刻喘息的时间。


    当他恢復过来，便又继续。如此来回往復，一天一夜过去，他总算熬了过来。


    通体经脉被打通，身体是从未有过的轻松舒适。


    顾云舟无力躺在草地上，望着天边白云，傻笑了起来，「小子，你到底是谁？」


    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懂的这些，福全那样的高手都没把握为他疏通经脉，他才几岁，竟然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墨染捏着鼻子跳下毛驴，向后退了几步，嫌弃道：「叔叔，你确定不先去洗洗？」


    顾云舟缓过神，一股沖头的臭气将他包裹，熏得他差点晕过去。


    呕！


    这是什么？


    怎么那么像谁家的臭豆腐掉进了咸鱼缸里。


    一个箭步沖入小河，不一会儿，水面上飘起一层白花花的小鱼。


    墨染捏着鼻子，怪声怪气道：「叔叔你体内的毒素也太多了，一条河的鱼都被你熏死了。」


    顾云舟使劲清理了一通，看着白花花的水面嘴角抽了抽，湿漉漉走上岸，皱眉看向还没有驴腿高的小娃娃。


    「你……」


    墨染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跳上毛驴往荆州方向奔去，稚嫩的童音在空气中迴荡，「想知道就追上我，只要追的上，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毛驴跑的飞快，转眼便没了踪影。


    顾云舟深吸一口气，俊脸铁青，抬脚往前追。


    一人一驴不知不觉又跑了三天，顾云舟自己都未发现，跑了这么久他竟未觉得胸口闷疼，就连丹田处都渐渐发热。


    墨染感受着身后男子的气息，唇角上扬，「驴老兄，再跑快一点。」


    手指轻抚毛驴背部，一股灵力注入，毛驴更加精神抖擞，仰头叫了声拔蹄狂奔。


    顾云舟看着眼看就要追上的驴，勐然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发堵，狠劲儿被激发。


    咬牙低吼一声，加快速度埋头朝前沖。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能输给一头驴。


    日升日落，又过了三天，前方奔跑的毛驴忽然停下。


    顾云舟喘着粗气，双目猩红瞪着毛驴，身上杀意腾腾。


    「我追上了，你……唿……你要说什么秘密？」


    墨染看着前方城楼上的几个大字，眼珠转了转，俏皮道：「荆州到了，云舟叔叔，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若见到叶儿姨母和小荷姨母记得代我带句好哦，这只毛驴就送你了，云舟叔叔保重哦。」


    顾云舟惊骇瞪大眼，眼睁睁看着驴背上的小人化作雾气消失。


    他……究竟是谁？


    他怎么会知道我叫什么？


    难道……


    想到心中的那个可能，慌忙牵着毛驴进城，一切疑惑等见了小荷便清楚了。


    墨染闪身来到将军府，坐在屋嵴上托腮看着外婆与姨母，陷入沉思。


    要不要相见呢？


    相见便代表着离别，他讨厌离别的伤感和眼泪。


    第543章 番外：墨染暗中护荆州


    「夫人，各国大军又开始在外面叫嚣了。」


    墨染看着下方，一个侍女神色慌张跑来。


    外婆面色大变，气急走出厅堂站在院中望向城门方向，「怎么没完没了的，这些人分明是看准了恆儿不在苍梧，真是欺人太甚，将军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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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喘了几口气，「将军并未下令攻打，还是像往日那样任由他们在城下叫骂。不过叶儿姑娘下去了，依奴婢看，应该骂不了多久了。」


    「那就好，只要不自乱阵脚，那便无事。」姜夫人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荆州易守难攻，她就怕将军忍不住打开城门，若那样就真中了敌人奸计了。


    墨染坐在屋嵴上眉头微蹙，难怪城门外有那么多人，原来是敌军。


    敢欺负他墨染的外公，那些人当真是不想活了。


    飞身来到城墙上最高的眺望台屋顶上，远远看着下方蝼蚁般的人类，稚嫩的脸上闪过冷光。


    抬手刚想一举灭了他们，忽然想起什么，忙收回手掐指算了算。


    苍梧国运昌隆，并无断绝之象啊。


    荆州之困不久后将会得贵人相助，五国退兵，荆州安。


    贵人？墨染嘴角抽了抽，该不会是娘吧。


    为了不被发现，他只好守在瞭望台上，暗中帮叶儿三人击退敌军。


    直到天空忽然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他才慌忙跑路。


    娘来了，再不走，他怕是要被抓回去了。


    阴森可怖的山林里，墨染嘆息坐在树梢，双手托腮无语看着下方。


    几个大人，竟然连只刚觉醒灵智的妖兽都打不过，若是再给些时间，等这些妖兽成长起来，人族岂不要被吞噬殆尽。


    「大哥，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它。」一身材魁梧的男子捂着血淋淋的胸口决绝大喊。


    其他几人背对背戒备看着四周，「不行，要死一起死，咱们兄弟发过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你别想逞英雄。」


    「大哥说的对，要死一起死，大不了咱们同这畜生拼了。」


    几人身上都挂了彩，血腥味在林中飘荡。


    墨染嘆息摇头，这四个人重义气但却无脑子，如此浓重的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其他妖兽，他们死定了。


    「吼……」一声震天虎啸从远处响起。


    树木晃动，鸟雀惊飞。


    四人吓得面色惨白，「怎么又来了头勐虎？」


    「看动静这虎比刚刚的那头变异白狼还要恐怖。」


    声落，前方树木轰然倒下，一只吊睛斑纹虎从阴影中缓缓走来，小塔一般的身子，看的人目瞪口呆。


    「这……这……这也太大了。」


    「妈的，最近是怎么了，这些猎物怎么像忽然吃了灵丹妙药似得，变的一个比一个大。」


    「大哥，跑吧，这还怎么打。」


    他们都是以打猎为生的村民，这座山他们不知跑了多少次，里面有什么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一个月没上山，哪知道山上的兽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为首的男人咬了咬唇，愧疚道：「兄弟们，是大哥对不住你们，事先没有踩好点，害的兄弟们跟着我送命。」


    「大哥说哪里话，这事太怪异了，谁能料到会如此。」


    「妈的，死就死了，咱们和它拼了，这东西若是下山，村里的人谁都别想活。」


    「三哥说的对，咱们就是死也得杀了它，拼了。」


    山下有他们要保护的人，这只虎若是跑下去，村子定遭大难。


    巨虎呲牙伏下身子，兇狠盯着他们，观察了会儿见他们毫无威胁，张开血盆大口仰天长啸一声勐地朝几人扑去。


    四人狼狈躲闪，手中的武器拼命刺向巨虎。


    奈何虎皮如城墙般坚硬，他们的箭用完了也没在虎皮上留下一丝印记。


    墨染靠着树梢，小脚丫晃呀晃，忍不住出声，「这只虎已经觉醒了灵智，浑身坚硬如铁，想杀它，需找它弱点，看到他眉心处的竖纹了吗？」


    童音在林间迴荡，如幽灵般让人头皮发麻。


    几人目光落在巨虎额心，细看下确实有道不显眼的竖纹。


    赵琰看了看手中唯一的一把大刀，眼底闪过决绝。


    横竖都是要死，不如拼一把，左右他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也没什么留恋的。


    提刀一个纵步跳上虎背，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刺入巨虎眉心。


    这次竟出奇的轻松，长长的大刀齐根没入。


    血液喷洒，巨虎呜咽一声倒下，抽搐了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赵琰擦了擦脸上被溅上的虎血，仰头四顾，朗声喊道：「多谢恩人相助，敢问恩人高姓大名，我等定将铭记于心。」


    墨染挑眉，重情重义，有胆识，不错。


    挥手一枚金色令牌从天而降，稳稳落在赵琰手中。


    缥缈的声音再次响起，「妖兽肆虐，天下已经不再安稳，若想变强保护心中所爱，便去荆州吧，寻一个名叫叶儿的姑娘，拜她为师吧。」


    声音渐渐消散，赵琰愣愣看着手中的金色令牌，上面一根羽毛栩栩如生，再看背面，刻着一个羽字。


    其余三人纷纷围上前，「大哥，这是什么？」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大哥，你发话吧，去哪我们都陪着你。」


    赵琰握紧令牌，看着地上硕大的虎尸，沉声道：「去荆州，拜师。」


    恩公说的对，天下已经不太平了，他们不能当做什么都未发生。


    墨染勾唇闪身离开，以同样的方式在苍梧各地招收人才。


    一年过去，许多武林侠士奔赴荆州。


    叶儿受姜芙教诲，与小荷，苍朮三人合力在荆州建立了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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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收门徒。


    短短一年，便成了这个世界第一大宗门。


    势力空前盛大，但不准门人插手各国纷争，不准门人恃强凌弱，违者废掉灵根驱逐出宗门。


    墨染躺在毛驴背上悠哉悠哉游荡人间，口袋里的糖果从未断过，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乐不思蜀。


    就这么玩了五年，雾瞳继位天帝，他才想起凤族的爹娘。


    拍拍手，起身嘆息，「回去看看吧，驴老兄来日再会了。」


    等到了凤族，看着空荡荡的地面，墨染嘴角抽搐，「房子呢？我爹呢？我娘呢？」


    金光闪过，雾瞳一身金袍出现在他身后，见状好笑道：「你还知道回来？玩够了？」


    墨染脸上泛红，梗着脖子道：「我哪是去玩，我做大事去了好不，对了，你见我爹娘了吗？」


    几年过去，墨染已经长成了丰神俊朗的少年，面冠如玉，目若繁星，融合了施恆与姜芙所有优点，就连天帝雾瞳在他面前都稍显逊色。


    雾瞳勾唇，眼中满含笑意，「姑姑与姑父云游去了，至于何时才能回来尚未可知，你若无事不如去我那住几日？」


    他那？墨染慌忙摆手，「算了算了，我可受不了你们神族那些繁文缛节。」


    雾瞳知劝不住他，便未再多言，只笑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墨染愣了愣，「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玩了，和平得来不易，我得好好珍惜，及时享乐呀。」


    世界那么大，他得去看看。


    老困在一个地方有什么意思。


    至于爹和娘……父母太恩爱，孩子受伤害，他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第544章 番外：苍朮


    我在等待中成长，先前不懂主子对夫人的感情，也不明白为何爱会让一个人变得不像自己。


    我是孤儿，从小被人丢弃在荒野，是主子捡到我，教我医术。


    那些年，我以为主子是我心中唯一的光，我想紧紧抓住，永远不放。


    但夫人出现了，见到她的那刻起我才明白，天下竟然有这么美的女子。


    美的让她自惭形秽。


    难怪主子会心心念念不忘。


    我讨厌她，但又下不去手杀了她。


    最后只得将她送走，为了这件事，主子第一次对我生气，也第一次罚了我。


    但我不悔。


    把夫人强行留下，只会让两个人更加痛苦。


    我想，不相见，时间久了便能忘却。


    却不知情根深重的人，就算是到死也不会忘记心里的那个人。


    之前我不懂，但遇到小怪物后我懂了。


    荆州一别，三年杳无音讯，我在幻想中等待。


    许多人都说他们死了，死在了地心火海，因为那片沙漠是禁区，无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但我始终不信，他那般厉害，怎么会死。


    我用忙碌麻痹自己，荆州被围，我将心中怒火全部发泄在敌军身上。


    敌人的血让我慌乱的心渐渐平復，这样的日子日復一日，充实后便是令人心慌的空虚与寂寞。


    当我准备放弃时，夫人忽然回来了，她说，小五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让我等等，他很快就会来接我。


    枯死的心再次復活，我对未来又有了期待。


    「在想什么呢？外面的人都等你大半天了，你还不快写出去瞧瞧？」叶儿打趣道。


    苍朮抬头，透过窗看向院中孤身而立的男子，唇角上扬，「我等了他那么久，让他等上一会儿又能如何？」


    「行了，你快些出去吧，你家那位也不知经歷了什么，身上气势实在太骇人，你再不出去，宗门里的弟子可就要受不住了。」


    这几年她们建立了仙宗，收了不少弟子，小五从天而降，引来不少弟子围观。


    看着院外那些面色发青，膝盖发抖的弟子，苍朮肩膀耸动，「让他们受些苦也好，省的天天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很了不起。」


    叶儿哭笑不得，「那也不能让人家在外面站一个时辰，你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可要动手了。」


    「你到底是谁姐妹？怎么还帮着外人？」苍朮无奈起身。


    房门打开，四目相对。


    无言的思念在两人眼中流转。


    叶儿掩唇偷笑，挥手带着门外弟子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人。


    雾瞳蓝眸深邃，手紧紧握起，紧张小心道：「苍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纵然面对群仙，他也未如此紧张过。


    几年未见，他怕她恼了他。


    苍朮愣愣看着身前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心中酸涩，他成熟了很多，身上的气势比暴君的还要惊人，「我以为你死了，能再见到你……真好。」


    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雾瞳瞳孔震颤，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抱着闷声道：「苍儿，我很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我说过，我要风风光光的娶你，现在我能做到了，你可还愿意嫁给我？」


    他已是天帝，只要苍儿成了天后，自然会与天同寿，他便不用强行打破命轨，更改苍儿的命运。


    苍朮眼泪滑下，用力点头，「我愿意，不管有没有十里红妆，我都愿意，小怪物，你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好不好。」


    她好怕，怕他死了，怕他也不要她了。


    强装了多年的镇定，在这一刻一併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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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瞳蓝眸中水光粼粼，怜惜的轻抚女子纤瘦嵴背，「不会了，我保证，今后天上地下再无人能将咱们分开。苍儿，跟我回家可好？」


    家？苍朮茫然抬头，「你的家在哪儿？」


    他不是孤儿吗？哪里来的家？


    雾瞳勾唇，整齐洁白的牙齿让他看起来更加俊美，气度非凡，「天宫，今后那便是咱们的家。」


    苍朮诧异瞪圆了眼，天宫？他……他在说什么胡话？


    不对，「你的牙……」


    雾瞳宠溺笑道：「进阶后就蜕变了，好看吗？」


    苍朮傻傻点头，何止好看，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


    女子粉唇微张，呆呆萌萌的样子看的雾瞳喉头滚动，蓝眸更加幽暗。


    低头，声音沙哑，「苍儿，我们错过了这么久，明日便大婚可好？」


    苍朮傻傻点头，好，他说什么都好。


    唇瓣相接，温情流动。


    一夜过后，天光初亮，苍朮看着身上华丽繁琐的大红嫁衣，一脸发蒙。


    她要嫁人了？


    仅用一夜，他是如何弄来的嫁衣？


    正想着，外面忽然金光闪烁，仙雀争鸣，唢吶声从天际响起。


    叶儿惊唿出声，「苍朮，你家的小怪物出息了。」


    万里红雀铺路，彩衣仙子相迎，雾瞳乘着金辇从天而降，看的仙宗一众人全都傻了眼。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帝迎亲呢，也太浩大了。


    苍朮被叶儿扶着走出闺房，透过珠帘望着从天而下的男子，心脏突突直跳，这就是他说的十里红妆？


    「苍儿，我来接你回家。」


    苍朮愣愣被他拉着坐上金辇，直到行完礼，送入洞房，她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小怪物当上天帝了？


    那她岂不就是……天后？


    手紧张抓着裙摆，坐立不安的看向四周。


    干净清爽的宫殿，四周挂满红绸，殿中一张喜字贴在墙上很是醒目。


    忽的，房门被推开，雾瞳一身红衣，朝着她含笑走来。


    「苍儿，喜欢吗？」


    修长的手指撩起她脸前珠帘，苍朮抬手向他胸口打去，又急又怒问：「天帝？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雾瞳勾唇抓住胸前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挥手灭了殿中灯火，俯身压下，「洞房夜，苍儿是想谋杀亲夫么？乖，咱们的时间还很长，你想知道什么，等明日我全都告诉你，但现在……你只能想着我。」


    磁性沙哑的男声让苍朮心尖发颤，闭上眼，在他的温柔中沉沦。


    罢了，嫁都嫁了，其他的事明日再说吧。


    红帐浮动，美人娇羞。


    相比着往后的时光，分离的那几年显得尤为短暂。


    一滴泪从苍朮眼角滑下，唇角上扬，她幸福的想。


    孤独的人相拥，便有了家。


    第545章 番外：叶儿（1）


    苍朮出嫁了，嫁的还是天界君主，三姐妹如今只剩下两姐妹了。


    叶儿托腮坐在大树上，看着下方你追我看的男女，嘆息道：「想必再过不久，又得嫁出去一个，哎，情爱啊，真就这么好？」


    树影晃动，一道白光闪过，无休坐在她身旁，顺着她视线看去，挑眉笑道：「都说烈女怕缠郎，小荷姑娘都被顾兄缠的心软了，你为何还是对贫道无动于衷？」


    当年他伤好后便第一时间来找叶儿，地心火海处的那场大战始终令他心神震撼。


    若不是公子相救，他怕是再也活不成了。


    叶儿转头看向身边清朗如风的男子，勾唇笑道：「师父说情爱只会让人变的软弱，若想活的长久，便要断情绝爱。」


    「可是，看了夫人与陛下，苍朮与天帝，我忽然觉得，爱，也许还会让人变的更加强大。」


    无休双眼放光，小心问：「那你可想试试？」


    微风拂动，远处传来弟子们洪亮的练武声。


    天朗气清，天下太平。


    叶儿伸了伸懒腰，「若我说不想呢？」


    无休温柔笑道：「那我就继续等，等到你愿意为止。」


    修炼的日子太过枯燥，哪有情爱让人心情舒畅。


    若是做了神仙便要断情绝爱，做个无欲无求的木头，那他宁愿不做。


    叶儿白了他一眼，「出息，我想吃烤鱼了。」


    无休愣了愣。


    叶儿飞身下树，清亮的声音悠悠传来，「傻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带路。」


    无休大喜，开心追上前面的人，一把抱起，「旅途遥远，这样快些。」


    好闻的檀香味将她包裹，叶儿脸上泛红，心中暗暗嘆息，真是个傻的。


    她若不愿，他怎么碰的了她。


    几年修炼，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叶儿了。


    无休带她去了当初他们去过的崖底，这里依然如几年前那样，泉水叮咚，绿意盎然。


    唯一不同的便是，河里的鱼多了许多。


    叶儿坐在巨石上，托腮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道：「你说，咱们若是不回去，小荷会不会气疯啊？」


    咔嚓！


    无休手中木棍被折断，尖锐的顶端刺入他掌心，血珠滴落，他却恍然未觉，只呆愣愣看向叶儿，「我们？」


    叶儿皱眉，紧张托起他的手，夺过他手中的木棍扔在地上，又急又怒道：「出血了，你又犯什么傻？药呢？得赶紧止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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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神态焦急，手忙脚乱的翻找。


    无休扬唇，用未伤的手紧紧将她抱入怀里，「你在担心我？」


    男子胸腔震动，一道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叶儿羞恼推开他，「我是怕你死了，伸手，上药。」


    无休眸光炙热，「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乌鸦嘴，快呸呸呸，臭道士，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面，我会恨你一辈子。」叶儿双目泛红，声音急切。


    几年的陪伴与照顾，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感动。


    只是这人总是做而不言，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说。


    人家顾云舟都敢明目张胆的向小荷提亲，他呢？只会小心试探。


    难道非要她一个女子主动求嫁？


    越想心中越气，叶儿狠狠瞪了无休一眼，起身要走。


    活该他打光棍。


    无休笑意更浓，一把抱住要走的人，低头噙住那双刺人的红唇。


    叶儿浑身僵硬，「……」


    被动张开嘴，任由他为所欲为。


    半晌后，无休恋恋不捨抬头，看着女子红肿的唇瓣，眸底风波暗涌，「叶儿，嫁给我可好？我不想再等了。」


    如今天下局势已定，因仙宗位于苍梧，天下各国已然不敢再侵犯苍梧半分，他怕京都的那个人会来寻叶儿。


    对上霍庭，他没有把握叶儿还会选择自己。


    暗哑的男声响起，叶儿眨眨眼，飘飞的神魂被拉回现实，愣愣看着对方开开合合的薄唇，喉头干涩，「这就是爱的感觉吗？好舒服。」


    她还想再试试。


    垫脚，揽住男子脖颈，送上红唇。


    再次结束，两人相视而笑。


    叶儿浑身发软的靠在他胸前，笑道：「我要从齐相府出嫁。」


    姐姐在哪，哪就是她的娘家。


    无休心情大好，「好，都依你，我这就去京都买座宅子，一个月后，迎你入门。」


    「一个月？时间来的急么？」叶儿好笑，这人那么久都等了，今日怎么如此急切？


    无休抱着她坐下，眸光微闪，「来的急，你安心等着，什么都不用管，一切交给我便好。」


    仙宗弟子众多，不用白不用。


    叶儿失笑，「也好，那便依你。」


    一个月后……


    京都的大街小巷红绸飘荡，唢吶声不绝于耳。


    百姓们站在道路两侧，羡慕的看着白马上的新郎，纷纷议论。


    「听说了吗？听说他迎娶的可是仙宗掌门叶仙子。」


    「嘶，真是好大的福气，不过这男子我看着怎么如此眼熟呢。」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年同先帝共同阻挡飓风的道长吗？」


    「难怪了，仙人娶仙子，当真是绝配啊。」


    无人看到，人群后一道高大冷寂的身影，正面色发青看着齐相府。


    这人便是霍庭，他没想到几年未见，再见便是如此场景。


    她要嫁给无休了？


    手紧紧握起，胸口闷疼。


    若知道那日一别，便是几年不能相见，他说什么都不会那么对她。


    「大人？咱们可要进去？」


    霍庭喉头滚动，咽下口中腥甜，「都到门口了，为何不进。」


    马上的人若有所觉，转头看向人群。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无休勾唇， 这就生气了吗？


    可惜机会不等人，错过了，后悔也无用。


    「新郎到，请新娘！」


    叶儿一身嫁衣，被丫鬟扶着踏出房门，还未抬脚下阶，身子勐然一轻，熟悉的檀香味让她扬唇。


    「夫人，我抱你出门。」


    齐府的嬷嬷见状焦急出声，「姑爷，这不成规矩。」


    古来嫁女都要由家中兄弟父亲背着出门，哪有新郎亲自动手的道理。


    无休小心抱着叶儿翻身上马，朗声笑道：「我孑然一人，今后叶儿便是我唯一的家人，只要她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第545章 番外：叶儿（2）


    拂晓看的好笑，依在齐子骞身上，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如此叛经离道，当真是绝配。」


    齐子骞拥着妻女，看向人群中的霍庭，嘆息道：「今日怕是有人要难受了。」


    当初他就说过，霍庭那般对叶儿，早晚有他后悔的时候。


    如今佳人已入他人怀，说什么都晚了。


    拂晓看了过去，皱眉道：「今晚你不用回来了，去陪陪他吧，霍老夫人刚刚去世一年，如今能劝他的唯有你了。」


    「嗯，我知道。」


    外面唢吶声渐渐远去。


    凑热闹的人从齐相府追着迎亲队伍一直到了城东的一座大宅子。


    这是无休新买的，里面所有装饰全按照叶儿的喜好布置。


    今日大婚，皇帝施璟亲临，他与叶儿主僕一场，这个主婚人自然得由他来做。


    府外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叶儿与无休在百姓们的见证下拜了天地，又拜了施璟。


    三拜结束，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


    无休挥手布下结界，挡下外面一众想要闹洞房的仙宗弟子。


    红烛炸裂，婚房内一片寂静。


    叶儿等了会儿不见动静，抬手刚要取下盖头，忽的听到一声轻笑。


    「且慢，这可不成，你的盖头只有我能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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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儿手僵在半空，羞恼道：「那你倒是掀啊。」


    再磨蹭下去，天都亮了。


    无休哭笑不得，小心掀起盖头，看着女子明艷俏丽的脸，耳尖泛红，眸光幽暗。


    叶儿性子急，见他只看着自己发呆，咬牙一把拉住他腰间锦带向后躺去。


    「夫人？」无休撑起身子怕压到她，白皙俊逸的脸上一片燥红。


    叶儿挥手熄了烛火，窗幔落下，「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想浪费多少？」


    无休胸前震动，低声笑了起来，「原来是夫人急了，为夫知错。」


    男女的衣衫一件一件被扔出床幔。


    明月皎皎，又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外面喜宴仍在继续，霍庭孤身站在角落，看着她被另一个男人牵着入了洞房，整颗心似被刀剜出来一个窟窿，疼的难以站稳。


    扶着墙，忍着口中腥甜踉跄离开，外面百姓已经散去，漆黑的街道上，夜风瑟瑟。


    他，终究只是一个人。


    「去喝一杯？」清朗的男声响起。


    霍庭抬头，看向倚着墙角的人，「你在等我？」


    齐子骞起身，扫了扫衣上看不见的灰尘，抬脚朝霍府方向走，「是，也不是，走吧，去你家，咱们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喝一场了，我可是带了好酒。」


    霍庭未语。


    到了霍府，挥退小厮，两人坐在院中凉亭内，对月畅饮。


    几杯烈酒下肚，齐子骞放下酒杯看向好友，见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摇头嘆息，「你说你整日的不苟言笑，一身杀气，有哪家女子敢嫁给你。」


    霍庭扔了酒杯，提起酒壶一通勐灌。


    齐子骞皱眉，一把夺下酒壶，嫌弃道：「光会喝酒有什么用，我知道你心中不痛快，但你与她早已不是一路人，人家几年前创建了仙宗，门下弟子数之不尽，又在修炼仙法，将来寿命无尽，你与她根本就不可能。」


    霍庭终于出声，「她能修炼，我也可以。」


    齐子骞嗤笑，「你可以？你身为大理寺少卿，你确定你可以？」


    霍庭抿唇不语，他是太忙了，修炼要用许多时间。


    如此一想，他与她好似真的不合适。


    齐子骞白了他一眼，「想明白了？等你守孝期过，我与你嫂子再为你张罗着选个好的，天下女子何其多，总有一个适合你。再不济，我就奏请陛下，下旨赐婚。」


    霍老夫人临走前，可是拉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嘱咐，霍庭的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耽搁。


    霍庭面色发黑，「不用，我自己找。」


    他要找个胆子大的，那些娇小姐只会哭唧唧，他看了心烦。


    「行，只要你娶亲，怎么样都行。」


    齐子骞放下酒杯起身，他这兄弟看着好似也没那么痛苦，他还是回去陪夫人和孩子吧。


    这么久没见，怪想的。


    「你自己想明白就好，我走了。」


    院中只剩下霍庭，他摇头轻笑，捡起酒壶靠在石桌上望着月亮，一口接一口的喝


    齐狐狸说的对，女人而已，天下女人多的是，他又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只是为何，他的心还是如此难受。


    月光下，整个霍府清冷的令人心头髮凉，霍庭放下酒杯，苦笑，「看来是时候娶妻了。」


    不然娘在九泉之下都不会瞑目。


    心里念的那个人嫁做他人妇，也许以后再无相见的可能。


    可剩下的人日子仍然还在继续，该怎么活便怎么活。


    心痛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第547章 番外：霍庭娶亲


    三个月后，霍庭守孝期满，在齐相的撮合下，娶了一个武将之女，


    那女子自小练武，性格爽朗，胆大心细。


    配霍庭这个冷面阎王刚刚好。


    那女子刚入门，便察觉出自家夫君心里有人，她反倒不气，竟想方设法的逗着霍庭将心中郁结的气撒出来。


    两人每日一打，打着打着，霍庭心中的人影竟渐渐淡却，眼里心里想到只有家中的悍妇。


    齐之骞喜闻乐见，怕这块铁疙瘩看不清自己的心，特意寻了个时间，为他解析心声。


    「霍庭，你有多久没有想起叶儿了？」


    「如今提起她，你还会难受吗？」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你确定在这么冷下去，南栀还会留在原地等你吗？」


    一连三个问题，霍庭愣在当场。


    是啊，他好似许久都未想起过那个女子了。


    南栀会离开？


    霍庭慌乱起身，飞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霍府。


    南栀刚打了一通拳，浑身是汗，正准备回房洗洗，勐不丁被一道有力的臂膀抱住，刚想出手反击，耳边响起自家相公惊慌的声音，


    「夫人，别走。」


    南栀哭笑不得，「松手，我一身的汗，你也不嫌臭。」


    「不放。」放手媳妇儿就没了，霍庭在丫鬟们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抱起夫人，大步朝浴室走。


    「为夫今日无事，便在家中陪你吧。」


    入了浴室，他手上用力，一把将自家夫人剥了个精光。


    看着女子健康的身子，他心中似燃了火，脱了衣服在女子惊讶的目光中跳入水中。


    「你……你疯了？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么？」南栀捂着胸口慌张后退，直到贴着池壁才无力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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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庭眸光幽暗，一步一步走向南栀，低头，声音暗哑道：「夫人，咱们该要个孩子了。」


    有了孩子，她便能安心留在霍家了。


    「滚……」南栀面上羞红，这男人忽然发什么疯。


    若是穿上衣服，当面打一架她倒是不怕，可如今光着，她实在是……


    骂人的话还未出口，便被对方用力含住红唇。


    南栀慌了，心乱了节奏，眼睛瞪的大大的。


    霍庭揽着她劲瘦的腰，攻城略地。


    水花四溅，南栀被男色迷了心智，茫然间转眼已经到了床上。


    因两人都是练武之人，折腾起来自然比寻常人要久些，等到风雨初歇，已经到了第二日午时。


    霍庭侧身躺在床上，看着女子秀丽的粉面唇角上扬，一次怀不上，那他就多努努力。


    「大人，今日可要去大理寺？」门外，僕人压着声小心喊道。


    霍庭掩住南栀双耳，见她睡的沉，这才沉声道：「不去，告诉齐相，我要告假七日。」


    「啊？是。」僕人惊的张大嘴，心中疑惑，他们家大人自来公务为重上任多年，从未告过假。


    「奇怪，这是怎么了？」


    齐子骞得到信， 似笑非笑看向传话的小厮，「铁树开花，本相怎能不同意，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这假本相批了。来人，将补药拿来。」


    「是。」


    下人将早已备好的东西送来。


    齐子骞笑吟吟道：「回去了别忘了把这些东西炖给你家大人喝，别问是什么，总归都是些好东西，去吧。」


    「多谢相爷，小的告辞。」


    等小厮走了，齐子骞笑得一脸奸相。


    喝了那些补药，霍庭这七天都别想下床了。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虎鞭，鹿鞭，牛鞭……晒干了，磨成粉，他不说出来谁知道那是什么。


    兄弟啊，为兄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霍庭喝了汤，只觉气血翻涌，听了小厮禀告，双目沖血，咬牙切齿道：「齐狐狸，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回房，上床，在南栀惊骇的目光中继续折腾……


    另一边，齐子骞揽着娇妻，看着眼前浑身泥泞的女儿，刚要发怒，鼻子忽然发痒，「阿嚏，阿嚏……」


    齐萱儿跪在地上，双手扯着耳朵，委屈巴巴看着父亲，「爹，萱儿错了，以后再也不去后山了。」


    几年过去，她已经成了半大的姑娘，模样继承了齐子骞的优点，肌肤如雪，眸若清潭，顾盼生辉。


    只是那双眼睛太过狡黠。


    女儿的性子比男孩子还要调皮，齐子骞头疼扶额，「闺女，你是相府千金，日日学礼仪规矩，你怎么……」


    齐萱儿眼珠转了转，忙扑过去一把抱住自家老爹大腿，死命挤出一滴泪，「爹，女儿真的知错了，您嘴下留情啊。」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老爹这张嘴，若然他说起来，能说上两个时辰不带喝水的。


    她膝盖受的住，但脑子受不住啊。


    长时间魔音传耳，她会疯的。


    齐子骞抽回腿，指着地上死皮赖脸的女儿，「你……」


    「对了，七日后仙宗要招收弟子，女儿也报名了，时间来不及了，女儿要赶紧收拾行李去，老爹，再见。」


    齐萱儿不敢多待，飞快起身跑向闺房，关门落锁，动作熟练又迅速。


    齐子骞气的脸色发青，憋足了气大喊：「你去仙宗，你爹我同意了吗？」


    拂晓坐在树荫下，悠哉吃着葡萄，怕他气出好歹来，笑道：「去了仙宗也好，到时候有她叶儿姨母看着，萱儿不敢放肆。这西域进贡的葡萄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娇妻说话，齐子骞只好压着怒气坐下，「都是你平日太过骄纵她，你瞧瞧现在都疯成什么样子了，那一身泥，说是野猴子别人也信。」


    拂晓点头，含笑将一颗葡萄塞入他口中，「是，夫君说的对，都怪我，别气了啊，气坏了怎么办？」


    娇妻投喂，齐子骞火气骤消，拉着夫人茭白的手，「女儿是教不好了，要不咱们再生个儿子重新来过？」


    拂晓：「……」


    若是儿子还不听话呢？那就一直生？


    齐萱儿收回竖起的耳朵，掩嘴偷笑，自家爹娘忙着炼小号，看来是没时间管她了。


    仙宗，本姑娘来拉……


    利落收拾包袱，谁也没带，小姑娘独自一人启程上路。


    她要堂堂正正的考入仙宗，才不要做关系户。


    第二日，伺候齐萱儿的婢女推门进去，「小姐，要起床了，今日大人说了，要罚您抄……小姐？」


    房内一片寂静，小丫鬟看着空荡荡的床吓得手中的盆飞了出去，「来人啊，小姐不见了……」


    齐府一大早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齐子骞看着收拾干净的梳妆檯，气道：「别找了，她昨天晚上就跑了，早出城了收拾收拾备早膳。」


    小丫鬟傻眼，大人反应不对呀，捏了捏衣角，小心问：「咱们不找了？」


    齐子骞气乐了，「找什么找，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赶紧备膳去，夫人该起了。」


    那丫头年龄不大，鬼点子多着呢，再加上多年前墨染送的手鍊，她都成了后山里的土霸王了。


    那些妖兽见了她吓得有多远跑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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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她？不如担心别人。


    齐萱儿打了个喷嚏，骑着随手从山里抓来的白狼，风一般朝荆州方向奔去。


    半个月的路，硬生生被她缩短到三日，等到了地方，白狼一个滑轨倒在地上，生无可恋望着蓝天。


    狼生艰难，希望永远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女魔头。


    齐萱儿撇嘴，「真没用，算了，你走吧，剩下的路本小姐自己走。」


    抬脚，一步迈入荆州城。


    白狼怕她反悔，强撑着撒丫子就跑。


    第548章 番外：小荷


    京都内，叶儿慵懒从无休身上爬起来，看着手中的信惊讶道：「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竟自己去仙宗参加入宗考核了。」


    无休揽着女子腰肢，好奇问：「是齐相家的小萱儿？」


    叶儿摇头，眼底满是宠溺，「除了那个鬼灵精还能有谁，我得通知小荷，让她看着点，那丫头可不老实。」


    五年一次的开宗大典，别再让这小丫头给搅煳了。


    挥手打出一个法诀，远在千里外的小荷收到讯息，听后无语望天。


    她造了什么孽，就因为她没嫁人，所以便要坐镇宗门？


    叶儿与无休成婚竟然不通知她，过分！


    「小荷，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清雅的男声响起，顾云舟捧着一把野花一个纵步跳到她身边。


    如今的顾云舟已经不是几年前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


    经过几年修炼，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快要赶上小荷。


    努力加天赋，让他成了仙宗所有弟子崇拜的对象。


    小荷扫了他手中的花，嘴角抽了抽，「顾云舟，你难道不知道，菊花常常是用来祭奠死人的？」


    顾云舟：「……」


    那群混小子竟敢骗他。


    扭头看向身后，大树后几个少年捂着嘴慌忙逃跑。


    顾云舟扔了花，耳尖泛红，「他们说女子都爱花，我见山上到处都是这种黄色的小花便采了些，并未想那么多。你不喜欢，我以后不採了。」


    从他明白心意后，便一直付诸行动。


    几年追逐，小荷却仍旧对他淡淡的。


    如今她淡然的如同天上神女，一心壮大山门，诛杀妖兽，维护天下安定。


    但是现在天下已经安定了，她怎么还是不肯多看他一眼。


    顾云舟垂眼，眼底满是落寞。


    小荷眸光闪了闪，淡声道：「刚刚叶儿传来消息，说她与无休在京都成婚了，短期应该不会回来，齐相的女儿齐萱儿独自前来参加入宗考核，让我帮忙照看些。」


    顾云舟勐地抬头，眼中露出亮光，她在向他解释？


    小荷继续道：「苍朮嫁给了天帝，叶儿嫁给了无休，如今这偌大的仙宗只剩下我自己了。」


    声音渐消，满是落寞。


    顾云舟忙道：「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你什么时候累了便回头看看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荷定定看着他，唇角缓缓上扬，眼中闪过精光，「你说宗门是我们三人一同建立，她们俩都跑了，独独剩下我一个人，是不是很不公平？」


    顾云舟呆住，这反应怎么有些不对？


    小荷笑了起来，「齐萱儿我见过，资质非同一般，如若她能潜心修行将来成就定然斐然，等她通过考核，我要收她做关门弟子。」


    五年，只需要五年，萱儿定能独当一面，到时候她便将宗主之位传与萱儿。


    「顾云舟，再等我五年可好？」


    顾云舟高耸的喉结滚动，小心问：「你……是有了打算？」


    小荷看向他，巧笑嫣兮，「建立宗门本就是夫人下的命令，如今任务已经完成，我也该功成身退了，顾云舟，谢谢你等我这么久。」


    忽然来的幸福太巨大，砸的顾云舟不住傻笑，小荷同意了？五年后他便能抱得美人归了？


    五年时间对于修者转瞬即逝，顾云舟等的焦急，这便苦了刚入宗门的小萱儿。


    「萱儿，该起来打坐修炼了。」


    萱儿欲哭无泪，她刚逃脱老爹的碎碎念，怎么又来了个紧箍咒，「师伯，天黑没亮，鸡也未叫，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呜呜……」


    四更天就被拉去练功，全宗门上下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了。


    顾云舟站在门外，手指掐诀，「我数三声，再不起来，老规矩……」


    萱儿想起之前反抗的结局，浑身打了个寒颤，忙从床上爬起来，「别，我起，我这就起来，师伯手下留情。」


    师伯比师父还狠，只要她敢晚一会儿，不是冰块砸就是水淋，更过分的还有蜜蜂蛰。


    她不是没想过逃，可这里是仙宗，宗门上下都布了阵法，没有师父批准，谁都下不了山。


    嘟着嘴拉开门，幽怨看着门外精神抖擞的人，「师伯，睡不够会长不高的。」


    顾云舟扬唇，「修炼比睡觉更能改善一个人的体质，等你筑基，身体会自然拔高，不怕。」


    齐萱儿翻了个白眼，「那要是永远都筑不了基呢。」


    「放心，有你师伯在，保证你能筑基，快去修炼！」


    就这样，齐萱儿度过了水深火热的五年。


    五年后，她被亲爱的好师傅拉上高处，向天下宣布，「从今日起，萱儿便是仙宗宗主。」


    齐萱儿欲哭无泪，「师父，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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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你不用怕，为师与你另外两位师伯会在幕后帮你，接下掌门令牌，今后你就是这宗门的当家人了。」


    一枚金色凤凰令被强行塞入她手中。


    小荷拉着顾云舟含笑离开。


    走前还留言道：「我与你云舟师伯回桃花村了，你若有事可以那里寻我。」


    齐萱儿：「……」


    天老爷，桃花村是哪？她去哪找师父？


    小荷与顾云舟才不管她此刻的纠结，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他迫不及待想快些回家，拜高堂入洞房。


    两人从天而落，桃花村里的村民围了上来。


    领头的女人仔细看了他们一眼，惊唿：「呀，这不是小荷姑娘么，他……他是顾大夫家的公子顾云舟呀，这么多年了，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快去喊顾大夫，他儿子回来拉……」


    村民们太热情，顾云舟将小荷护在身后，客气道：「各位不必麻烦，我们这就回去了。」


    两人相视苦笑，快步往顾家走。


    刚推门进去，迎面就是个鞋底子。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离开这么多年，你要是追不回小荷就给我滚出顾家，老娘没你这么没用的儿子。」


    顾云舟拉着小荷躲过鞋底，「娘，几年没见，您就拿鞋底子招唿我呀。」


    顾夫人掐着腰，手里拿着扫把，气沖沖从院子里奔出来，「鞋底子算什么，我还用这个招唿你呢。」


    一人高的扫把说着就往自家儿子头上招唿，不孝子，走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回来看看，生他何用。


    顾云舟不敢还手，转身挡在小荷身前。


    眼看扫把就要落下，小荷含笑出声，「顾夫人且慢。」


    扫把定在半空，顾夫人傻傻看向傻儿子怀里的人，双眼放光，一把扔了扫把，拍了拍手，又在身上擦了擦，笑呵呵走上前，热切道：「小荷？哎呀，这傻小子真把你带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快跟伯母回家。老头子，赶紧出来，看谁回来了。」


    一把拉开儿子，笑呵呵拉着小荷的手就往屋里走，「回来就好啊，见到你，伯母就开心，一路上累不累？快坐下歇歇，伯母给你倒茶。」


    桃花村地处偏远，消息闭塞，这里的人还不知道名扬天下的仙宗宗主正是眼前这位。


    只以为她们是坐马车回来的。


    顾夫人激动的来迴转，「茶壶呢？对了，在厨房呢，瞧我这脑子。」


    「臭小子，好好陪小荷姑娘聊天，我去去就来。」


    顾云舟好笑道：「放心吧，自己人，不用客气。」


    顾夫人白了他一眼，掀帘出去，嘴里小声念叨着：「好不容易有个看上眼的，这次可不能再把人气走了。」


    小荷听后耳尖泛红，抬眼瞪了某人一眼，「谁说我是被你气走的？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当年分明是夫人有事，她才跟着离开桃花村，怎么如今弄得像是她离家出走似得。


    顾云舟揉揉鼻子，小声嘀咕道：「谁让你当年不告而别的。」


    门帘被撩起，顾夫人端着托盘从外进来，「小荷姑娘别嫌弃，这里只有这些了，你想吃什么等会让云舟出去买哈。」


    托盘上堆满了瓜果零食，小荷温柔笑道：「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回来便想在这儿长住一段时日，你若日日如此，我可不敢上门叨扰了。」


    顾云舟剑眉微蹙，「上门？你不住下么？」


    小荷瞪他，「男未婚女未嫁，我如何能住在顾家。」


    顾云舟急了，「那咱们明日便成亲，我这就去採买准备。」


    声落闪身便不见了踪影。


    顾夫人看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云舟怎么变得如此厉害，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小荷抿唇，心跳乱了节奏，明日成亲，这也太快了。


    顾夫人震惊过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儿子刚说的什么，火热的目光看向小荷，「丫头，云舟说你们要成亲？」


    「我没听错吧？」


    炙热的目光看的小荷脸上发烫，她含羞点头，「嗯，先前答应了他。」


    卸下肩上重任，她也该好好嫁人了。


    桃花村的村民如同家人一般，婚礼也许并不如苍朮与叶儿的隆重，但很温暖。


    村子里挂满了红绸，她在桃花纷飞下与顾云舟拜了高堂。


    今日，她没有邀请父母，也许在她心里，当父母送她入宫的那日起，她与他们之间的亲缘便断了。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热闹声中，眼前盖头掀开，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哇，新娘子好美啊。」


    「太美了……」


    顾云舟眸光炙热，干咳一声，转身关上房门，「各位快去喝酒吧，再等下去，肉都要被旁人吃完了。」


    村民们这才一闹而散。


    简洁素雅的婚房内温度越来越高，四目相对，顾云舟高耸的喉结滚动，痴痴看着女子娇美的容颜，喃喃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今后你可冠夫姓，便叫顾小荷了。」


    小荷心中颤动，入宫后她便没了姓。


    含羞点头，开心笑了起来，「多谢夫君。」


    红被翻涌，小荷与顾云舟终于走到了一起。


    云雨初歇，思及几年前那男子一身狼狈的站在自己面前时的场景，小荷唇角上扬，原来这就是情爱的滋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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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4页

    与一人共白首，生死相依。


    她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桃花村，是他们缘起之地，也是夫人喜欢的地方，她想守在这儿，过一段幸福且安稳的日子。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顾家父母年事已高，她不想顾云舟的人生留有遗憾。


    「夫人，长夜漫漫，你看……」


    剩下的话被红唇封入口中，小荷媚眼如丝，「夫君还想如何？」


    顾云舟理智全无，反被动为主动。


    外面热闹声渐渐消退，顾家两老心愿已了，开心的送走宾客相互搀扶着回家。


    「云舟总算成亲了，咱们也算心安了。」


    「哈哈，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你呀，就等着当祖母吧。」


    「那我可得赶紧攒些好布料，等着给我的小孙孙做衣服呢。」


    小荷听着外面的说话声，伸手揽住男子青筋暴起的脖颈，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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