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女主她拼命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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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之女主她拼命he 》作者：遇初晨


    简介


    【快穿＋攻略＋偏执黑化＋苏爽虐渣＋绝美万人迷~】


    【你是独一无二的瑰宝。】


    【就连，落在灯火处，懒散看人间的祂都为你倾倒。】


    【万人迷屑大女主x所有爱她爱而不得的各路美男~全文无虐，苏爽到底~放心食用~】


    般姝在感情中一向是个高玩，漫不经心却惹人上瘾，后来，说不爱她的人都打脸了。


    1恶毒x白切黑小奶狗x痞帅浪荡渣男x斯文温柔（√）


    2自卑丑女x貌美拽酷校霸x表面乖巧内心阴暗小正太x温良变态学生会会长（√）


    3夺权失败长公主x腹有良谋野心家x意气风发小侯爷x温润如玉执政少年宰相（√）


    4毫无存在感路人甲x妖孽alphax绿茶omegax喜欢甜甜信息素的少年alpha（√）


    5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x养替身初恋情人x疯批艺术家x觊觎娇花的卑微家臣/养子（√）


    6臭名昭着狐狸精x清冷禁慾捉妖师x颠倒众生美强惨x怼天怼地纨绔小狗（√）


    7恋综丑女x拽酷顶流x玩世不恭中二少年x俊雅绅士美人（√）


    ……所有人都爱她。


    我把一人奉为神祇，甘愿俯首称臣，她名般姝。


    「我是她至死不渝的不二臣。」


    第1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


    「承安，我们已经分手了。」


    般姝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颓靡却难掩帅气的男人。


    声音温柔，天生就多情，「不要纠缠不清了，好么？」


    男人眼眶泛红，沉痛开口，「我不同意，姝姝……你不能这样对我。」


    般姝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我已经有新男朋友了，褚羡，你知道的。」


    「和他分手。」


    陆承安眼底带了狠意，死死攥住般姝纤细的雪白皓腕，压着声音沙哑道：「是谁都行，为什么是褚羡？难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和他？」


    勾搭褚羡时，般姝并不知道褚羡和陆承安是舅甥关系，后来即便知道了也不在意。


    毕竟，渣女吃到嘴边的东西，怎么可能好端端松口？


    更何况，褚羡可比他这个舅舅听话甜美许多。


    「姐姐。」马路对面，一个高挑，穿白色卫衣，俊秀奶气的少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不疾不缓穿过马路。


    般姝却没错过少年眼底化不开的冷意，心脏咯噔一下。


    谢楚怎么也来了？！


    陆承安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他又是谁？」


    少年笑吟吟抬脚信步，不顾陆承安的怒火，把般姝拢进自己怀中，天真地舔舔唇角。


    低眸安静地看着她，眼底却酝酿着一场足够毁天灭地的风暴，「姐姐，你说，我是谁呢？嗯？」


    般姝不经意侧眸，却见柏油路反常地没有任何车辆与行人！


    但！四面八方像丧尸袭城一样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些「丧尸」过分帅气出挑了些！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般姝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这是来找她算帐来了……？


    这一个两个男人都特么是疯子，惹不起！


    陆承安崩溃问，「他们都是你的前男友？！」


    乌压压一片男人异口同声嘲讽，「我不是？难道你是？」


    接着，容貌俊美，身形颀长，各色帅气逼人的男人齐刷刷看向般姝！


    「姝姝……玩够了么，玩够了就回家吧……」


    「……」


    天要她死。


    【嘀——检测到渣女指数满级，与渣女适配度百分百的灵魂体。】


    【绑定渣女系统中。】


    【嘀——绑定成功，渣女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般姝回过神来，只见陆承安和谢楚慌张绝望的神色，视线下移，是倒在谢楚怀里失去唿吸的她自己。


    「？」


    「宿主已经死亡，只有完成渣女系统的考察任务才能回到现实世界，重新活过来。」机械声漠然冰冷。


    般姝一身反骨，听见系统这样说，稍稍愣怔之后冷笑了声，「死了就死了，正好。」


    系统平淡到诡异的语气丝毫未变，「宿主肉身慢慢会腐烂，白皙细嫩的皮肤上会爬满尸斑，脸色变青，皮肤变皱，唇瓣失去血色变得青紫难看，宿主精心维护的美貌将慢慢变得丑陋不堪……」


    「……」


    般姝咬咬牙，打断它，「任务是什么？我做还不行？但是你得保证我的身体和我原来一样，不能变丑，一点点都不行！」


    认识般姝的谁不知道，般姝把自己那张盛世美颜看得比命还重要，让她变丑不如让她去死！


    系统竟低低笑了声，语气和缓许多，「当然，祝你好运，我的宿主。」


    ……


    酒店房间。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膻味。


    凌乱的床单，红色的血迹，身上暧昧的痕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般姝睁眼，抬手揉了揉昏胀的脑袋。


    她颤抖着胳膊支起身体，下一瞬下巴被一只大手紧紧桎梏住。


    男人模样清俊朗逸，只不过他铁青着脸，显得有些阴沉可怖。


    「般姝，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算计到我头上！你真让我噁心，像你这种噁心的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比得上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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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窒息感袭来，般姝试图挣扎，眼底却不可抑制地涌出了滚热的眼泪。


    「宋辞……」


    这绝不是属于般姝的情绪。


    【检测到待攻略任务目标宋辞，请宿主尽快完成攻略。】


    般姝蹙眉，忽略掉脑海中这个让人不适的电子音。


    趁男人不备，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许久，终于摸到一个冰凉的细颈花瓶，一把抓起来，干脆利落地狠狠朝人砸去。


    「啪——」


    瓷片的破碎声在空气中炸裂。


    男人勐地闷哼一声。


    脖颈上的窒息感终于消失，般姝轻了口气。


    她动了动，胳膊还有些僵硬。


    颤抖着站起来，随意地把床单扯下来裹在赤裸的身体上，居高临下打量着宋辞。


    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个货物是否值钱。


    「餵。」


    般姝踢了踢他，得到男人兇狠恨意的目光，她掰开宋辞的嘴，又给他灌了一杯酒下肚。


    半小时后，般姝满意地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绑在凳子上的男人，想了想，又给他披了件衣服。


    「老实点。」


    透过镜子，陌生的面容让般姝忍不住愣了一下。


    这具身体容貌很漂亮，巴掌小脸，妩媚的眉眼天生就有股风情万种的意味。


    身上的伤痕在姣好而凹凸有致的身材上不显丝毫狼狈，反而多了一丝病态的凌虐美感。


    就在刚刚，般姝脑子里多了股原本并不属于她的记忆。


    如果把宋辞比喻成男主的话，那这个世界的女主就是一个叫叶宜的傻白甜。


    而原身自然就是恶毒女配没跑了。


    原身和宋辞是，从小两家人就给这两人定了婚约，原身从小到大一心一意喜欢着宋辞。


    但是宋辞却对这门婚约很排斥，他也并不爱原身，直到一次工作结束后在酒吧遇见了打工的女主叶宜。


    第一次见面只能说让宋辞对这个顽强乐观的女主有了些印象，第二次是女主被刁难，宋辞出手相救。


    后来慢慢的宋辞发现这个女孩很特别，和他那个骄纵任性的未婚妻完全不一样。


    宋辞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叶宜，因此对原身更加厌烦。


    原身发现了叶宜的存在，自然走上了恶毒女配该走的路——绑架，威胁，恐吓，辱人清白。


    然后毫无意外的，这些通通反噬到了原身自己身上，而且惹宋辞更加厌烦。


    第2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2）


    作为女主，身边自然不可能缺少忠犬爱慕者。


    所以当原身陷害女主败露之后，叶宜的几个爱慕者不仅残忍逼死原身，就连原身的家人也被无辜牵连，家里公司破产，父母被宋辞送进了监狱，就连自己的亲哥哥也双腿残疾，郁郁而终。


    而原身，在宋辞和叶宜结婚那天选择跳楼自杀。


    「所以，我要做些什么？」


    般姝慢条斯理挑起男人瘦削的下巴，笑意吟吟。


    「完成原身死前的心愿：一，让宋辞爱上你；二，保护好真心疼爱自己的家人；三，如果可以的话，活得漂亮一点，最起码比叶宜漂亮。」


    「好。」般姝点点头，「还有呢？」


    「完成原身的心愿是宿主来到这个世界所付出的代价，宿主的渣女任务是，攻略任务目标。」


    「攻略任务目标越多，宿主的渣女等级就越高，积累到一定数量，宿主会得到系统奖励。」


    般姝眉梢一挑，妩媚的眼眸半弯，「有什么奖励呢？」


    「随机。」系统的话很少，称得上沉默寡言。


    般姝有意逗弄他，捂唇娇憨低笑，原身这张没有灵气的脸蛋瞬间变得活色生香起来，「那我想要你呢，怎么办？系统大人？」


    系统：「……这个位面任务目标有三个，宋辞、裴聿舟和江矜，祝宿主一切顺利。」


    般姝漂亮妩艷的眸光轻闪。


    还真是巧，这三个不就是那个傻白甜女主的忠犬爱慕者？


    把他们夺过来啊。


    还真是有意思。


    般姝端详眼前这个清隽的男人，随手捞起酒瓶子，捏着宋辞下巴「哐哐」不要命往他嘴里倒！


    宋辞刚恢復了点神智，红酒液不断刺激着他的喉咙，喉咙火辣辣得像是被放了一把火在烧灼！


    「般姝！你！」他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直跳，「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就别放过我啊。」


    般姝不以为意地坐在镜子面前，旋开口红，仔细勾勒唇形，动作说不出的性感撩人。


    宋辞惊恐地发现他居然对这个女人起反应了！


    「快给我松开，般姝！」


    般姝倾身上前，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


    温热暧昧的气息交缠，她嘴里溢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笑，「嘘，我不喜欢你这样命令的口吻。」


    她神情凉淡了两分，嘴角仍噙着些温吞笑意。


    「乖，像狗一样求我，我就放了你。」


    骄傲如宋辞，他这辈子哪里被人这样粗暴地对待过？！


    「般姝，别逼我讨厌你！」


    他面色铁青，咬着牙一字一顿，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般姝进入状态很快。


    转瞬间她就变成那个爱宋辞爱得卑微的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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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垂下眼睫，眼眶微红，精緻的面容苍白脆弱，眼里的深情几乎要将人溺毙，「这样，你也不肯爱我么？」


    宋辞微微愣神，几秒后他声音下意识放轻了些，「我爱的人只有叶宜，般姝，感情是不能强求的，我会把你当妹妹好好爱护的……」


    「够了！」


    般姝厉声打断他，妩媚稠艷的双眼含泪，她哽咽，「那我宁愿不要你的爱。」


    宋辞闭了闭眼，态度冷淡，「你真是个疯子。」


    「是呀，宋辞哥哥，我爱了你十几年，我早在这十几年暗无天日的爱里疯魔了，但你不愿意救我。」


    她低低笑了起来，「那你好好一个人待着吧，你什么时候愿意爱我，我就什么时候放了你，怎么样？宋辞哥哥？」


    般姝没耐心和宋辞这种倨傲的男人周旋，最简单粗暴的，把他关到心理防线崩溃，她就成功了。


    系统淡淡开口，「你这样，宋辞不会爱上你的，你知道，任务失败的后果。」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般姝泡在浴缸里，闭着眼懒散地说了一句，也不知是笃定还是随口一说，「他会爱我的。」


    「你既然选择了我，就该相信我。」


    「嗯。」


    从原身的房间布置就可以看出来，般家人很疼爱原身。


    而原身最初也是一个聪明乖巧，漂亮优雅的世家大小姐，要不是她爱宋辞爱到失去自我，她也不至于拥有那样悲惨的结局。


    在原剧情里，般姝陷害叶宜失去清白不成，最后反而自食恶果。


    而这次大概是因为般姝来了，产生了蝴蝶效应，导致本该和原身滚床单的男人变成了宋辞。


    别墅外。


    一辆黑色低调的轿车停下，车门推开，穿着名贵定制黑西装的高大男人走出，面容冷峻，淡淡对管家道，「林管家，般姝还没回家？」


    林管家摇头，娴熟接过男人的西装外套，「小姐回来了，只不过瞧着……心情不大好。」


    般序嗤笑，又是因为那个宋辞。


    推开门把手，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一怔。


    少女穿着纯白色的棉麻长裙，客厅水晶吊灯上浅黄色的光晕打在她胸前的单边鱼骨辫上，精緻白皙的侧颜安静又美好。


    多久没见般姝这样乖巧的样子了？


    般序记忆中只剩下她为了宋辞和他歇斯底里的模样，不是没劝过他这个唯一的妹妹，只不过失望太多，般序又一向冷情，后来专心扑在事业上，反倒没好好关注过他这个妹妹了。


    少女抬眸，眼中一瞬间迸发出强烈的喜意，她赤着脚奔向站在门口处的般序，「哥哥！」


    不仅般序愣了，就连安静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林管家和春嫂都愣住了。


    般序最先回过神，他蹙眉，「怎么不穿鞋？」


    好在他长年冷峻的表情，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绪，般序弓腰从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扔到少女的脚边，「穿鞋。」


    「哦。」


    般姝乖乖拆开包装袋，弯腰穿上了。


    般序意外于她的听话，眸光轻闪，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抬脚就要往书房走。


    般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这个恋爱脑妹妹相处。


    「哥哥。」


    听到身后少女怯怯的声音，般序脚步一顿，微微侧身，眸光淡淡扫了她一眼，「怎么了？」


    身后长久的沉寂让般序皱了皱眉，他转身，垂下眸子。


    少女眼尾绯红，眼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雾。


    大约是不想哭出声来，她小声地抽泣，肩膀缩成一团，像是刚出生只会无声流泪的小狐狸。


    他大概能猜到什么，因而有些烦躁。


    「你是般家的大小姐，是我般序的妹妹，谁敢给你委屈受？」


    见她哭得实在可怜，般序有些无奈，「般姝，这都是你自找的。」


    般姝缓缓蹲下来，仰着满是泪痕的瓷白小脸。


    「哥哥，我不要喜欢宋辞了……我好累呀哥哥……我一点，一点都不想喜欢他了。」


    这哭得林管家和春嫂的心都疼了。


    「大小姐想明白就好。」


    「是啊是啊……」


    般序无奈地嘆了一口气，「这样也好，宋辞他不适合你，改天和宋伯父宋伯母商量把婚退了。」


    第3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3）


    般姝抽噎着摇头。


    「不行呀哥哥，这样，这样我好亏……我喜欢了宋辞十五年，从八岁就开始喜欢，凭什么要我给他宋辞和叶宜让路，我偏要……偏要给他们添堵呜呜呜……」


    般序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失笑道，「随你。」


    如果说一开始般序还不太相信，到后来见般姝一个多月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般序这才把一颗心咽回肚子里去。


    他视线落到靠在阳台床边闭眼小憩的少女身上，「姝姝。」


    少女睁开茶棕色的眸，眼里还带着几分刚睡醒的雾气，漫不经心扫过你时，半边身子都要酥麻。


    般序忍不住失神，总觉得这一个多月她变漂亮了许多。


    明明好像五官什么都没变，但却叫人直观地感觉到她变的更加漂亮魅惑。


    般姝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她问过系统。


    系统给的说法是，随着原身这具身体和般姝灵魂的融合，容貌也会潜移默化的越来越趋近般姝自身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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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辞好像失踪了。」


    「是么。」


    般姝打了个哈切，宋家才发现宋辞失踪，挺迟钝啊。


    见般姝没有丝毫伤心担忧的神色，般序放下心来勾了勾唇，「明天陪哥哥参加一个酒会。」


    「好呢，哥哥。」


    ……


    这是一场典型的商业晚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长长的红毯旁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英俊的男人长腿一迈跨了出来。


    众人正要上前，只见男人动作并未停滞，耐心而温柔地扶着一个美得让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少女走出来。


    少女雪面桃腮，穿着墨绿色的绸缎吊带，裸露在外的肌肤比雪还要白上几分，腰身收的很紧，烟栗色的大波浪卷垂落在胸口，衬得她明艷不可方物，


    茶棕色的眸天生含了三分情意，更遑论少女出众凌然的气质。


    两根细泠泠的吊带松松垮垮勾着圆润瓷白的肩头。


    众人忍不住看痴了。


    般序黑沉沉的眸不悦地瞥了眼面露痴色的男人们。


    等众人回神，般姝已经走到了宴会内厅。


    「卧槽，裴哥，我看见极品了，妈的这不就是老子的梦中情人么！」陈胡望着不远处的少女，眼都看直了。


    绝！


    被簇拥着的姿态散漫的男人浑身浪荡气，皱了皱眉，抬起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哪怕是没什么情绪，也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


    「少说脏话。」


    「得了吧裴哥，不对，我差点忘了，我们裴哥浪子回头了，你那个小服务员怎么没带来啊？」陈胡翘着二郎腿，一脸坏笑。


    裴聿舟烦躁地点了支烟，「我怎么知道，不是说宋辞失踪好几天了？」


    「这么大一人，怎么可能说失踪就失踪，说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也不一定！」陈胡哈哈道。


    「也对。」


    裴聿舟眯了眯眼，懒散吸了一口烟，一瞬间烟圈雾气瀰漫，带着些散漫的颓靡。


    他漫不经心抬眼，眼神一定，长睫掩盖住眼底浓重的惊艷，裴聿舟蹙眉，「你们不觉着，那个女人有点眼熟？」


    「谁啊裴哥。」


    裴聿舟神色莫名，「你梦中情人。」


    「卧槽，你这么一说，怎么这么像般姝啊！」陈胡擦了擦眼，爆了粗口。


    裴聿舟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姿态优雅又痞帅，他半阖着眼皮，低声说了句，「挺有意思。」


    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般姝唇角半弯，冷色调的旋转灯打在她精緻的面容上，莫名显得几分冷淡漠然。


    【检测到待攻略任务目标裴聿舟，请宿主尽快完成攻略。】


    电子音再次弹了出来，般姝漫不经心瞥了不远处那个浑身浪荡劲儿的男人一眼，饱满而微翘的红唇翕动，风情摇盪。


    看到坐在角落沙发上面色寡淡隐隐有几分窘迫的女人，她嘴角的笑意更深。


    叶宜拽了拽并不合身的裙子，坐在角落里，羡慕又难免露出几分嫉妒地看着正中央被众星捧月的少女。


    又想起已经好长一段时间宋辞没有联繫她了，叶宜咬唇，忍着极大的羞耻心才混进这个宴会来找宋辞。


    阿辞爱她，一定捨不得看她受委屈的。


    可是这个宴会明明已经开始那么久了，为什么阿辞还没有来找她……


    她看着高高在上，气质优雅的般姝，忍不住红了眼眶，牛饮完一杯酒，才壮着胆子走到舞池中间——那个大小姐的身边。


    一定是，这个大小姐太过蛮横，不让阿辞来找她。


    对，这种上流社会的大小姐一向小心眼的，要是让她知道阿辞爱的不是她，这种大小姐一定受不了，一定会闹阿辞的！


    叶宜忍不住埋怨，明明她和阿辞才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这种大小姐总是不肯退出成全互相喜欢的有情人呢？


    这真是太自私，太过分了！


    舞池中间的镭射灯旋转着打在叶宜身上，她逐渐有了底气。


    对，她以后会成为宋辞的夫人，她一定会比这种大小姐更加优雅贤惠，到时候……到时候众人称赞的目光就该落在她身上了。


    「般小姐，你能把阿辞还给我么……」


    眼前的少女穿着不合身的裙子，胜在五官清秀，红着眼眶看人时倒也是楚楚可怜，说不上灰扑扑，只是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寡淡无味。


    般姝淡淡扫了她一眼，眼风妩媚，她挑眉，「哦？为什么这么说？」


    叶宜眼眶红了又红，眼泪簌簌而落，「你已经什么都有了，我只有宋辞了，求求你……」


    「可是，你有了宋辞，不就什么都有了么？」般姝疑惑地看向她，「况且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我才是宋辞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你说呢，叶小姐？」


    叶宜噎了噎，她攥着般姝的裙摆，「是这样的，可是我们不一样……我爱阿辞，对，我爱阿辞。」


    般姝笑了，她扯回自己的裙子，歉意道，「不好意思，衣服比较贵。」


    看到叶宜脸上的屈辱，般姝在脑子里和系统说，「我现在很恶毒女配吧。」


    「还好，不过在外人看来，的确像是您在为难她。」系统冷淡道。


    般姝弯了弯唇。


    恶毒女配，啧，挺好的。


    这边的动静自然也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


    「欸，那不是你家小服务员嘛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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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聿舟顺着陈胡手指的方向看去，视线一凝。


    第4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4）


    叶宜看到裴聿舟一脸忧色地跑过来，像是有了主心骨，她泪眼涟涟地扑进男人怀中。


    「阿舟……」


    裴聿舟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看向般姝的眼神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喂，裴聿舟，我可没欺负她。」


    般姝微微仰着下颌，精緻到稠艷的五官毫无遮掩地展露在男人面前，裴聿舟有些愣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


    般序怕自家妹妹受委屈，也忙地撂下合作伙伴往这边赶。


    还没站稳，就听见被人群环绕着的少女倨傲地说了这么一句。


    「……」


    你这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欺负了人是吧？


    般序脸上情绪不泄分毫，冷淡矜持地走到般姝身边，淡淡看向对面两人，「怎么了？」


    裴聿舟对般序倒是有几分尊敬在的，毕竟般序是有真本事的，般家在般序手上发展市值扩充了十几倍。


    「学长……？」叶宜犹豫着开口，那表情叫一个可怜。


    般姝也愣了，般序和女主还有这一层关系？


    该说真不愧是女主么，剧情里有名有姓的大佬和女主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会般序也喜欢过叶宜吧……


    般姝怀疑地看向般序，般序急了，怕她误会，也顾不上端着矜贵自持的架子，「姝姝，哥哥和她不熟，高中见过几面而已，都没说过几句话……」


    说到后面，一个大男人竟然有些委屈起来。


    见叶宜要上前的动作，般序慌忙后退三步，像是在避什么瘟神一般，「姝姝，你相信哥哥。」


    般姝觉得好笑，她挽上般序的手臂，娇俏地晃了晃，「我相信哥哥。」


    「嗯。」


    般序又恢復矜持的冷淡模样，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有些克制不住。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般序在给谁撑腰，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三言两语也都附和起来。


    「般总和妹妹关系可真好啊。」


    「可不是，而且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般大小姐这齣落得也太漂亮了！」


    「欸是啊是啊，般小姐可真漂亮！小宋总有福喽！」


    少女朱唇轻勾，潋滟的眸不含多余的情绪，居高临下地轻瞥了裴聿舟一眼，嗤笑道，「我还不屑欺负她。」


    这时，少女骨子里的矜傲才彻底显露出来，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叶宜有些不安地咬了咬唇，她总觉得有什么变了，好像……好像不该这样，她扯了扯裴聿舟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喊他，「阿舟，她……」


    应该说什么，叶宜心里有点乱，她想说，那位般小姐欺负她了。


    这样，阿舟就会帮她出头的，阿辞知道的话，一定也会帮她惩罚这位般小姐。


    但她此刻莫名不敢这样说。


    裴聿舟咬着根烟，垂眼盯着叶宜有些无措的眉眼，神情温和了几分，「别怕。」


    他重新抬起眸子，把眼里对般姝的惊艷藏的很好，也不知是出于哪种心理，他问，「你知道宋辞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般姝眼波流转间尽是让人身体酥麻的媚意，「要问，也该问这位叶小姐才是。」


    令裴聿舟意外的是，从般姝的眼睛里竟然看不出多少对宋辞的喜欢了。


    要说谁知道般姝有多爱宋辞，裴聿舟绝对算得上有资格的。


    毕竟三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裴聿舟几乎见证了般姝对宋辞一厢情愿又极致的爱意。


    他懒散的勾了勾唇，举着高脚杯高高抬起，「祝贺你啊，脱离苦海了。」


    这话说的语焉不详，不过也不难懂就是了。


    般姝挑眉，没说什么，也举了下杯子，然后转身离开。


    垂坠的裙摆在空中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空气中一瞬间似乎尽是少女身上水蜜桃的甜香，裴聿舟微微晃神。


    叶宜有些慌张地皱紧了眉头，不由分说又开始流泪，「阿舟，为什么阿辞现在还不出现，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啊？」


    「没有，你别多想。」


    裴聿舟皱了皱眉，视线落到不远处被人群环绕的绝美少女身上，罕见的有些烦躁。


    明明叶宜就在他怀里，这次，没有宋辞，没有其他人，他可以独占叶宜。


    可是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想像中开心……


    「阿舟……」叶宜小心翼翼飞快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叫了你好多遍，你在想什么？是在想那位般小姐么？你们认识？」


    「嗯，认识。」


    裴聿舟顿了顿，没有否认。


    叶宜的脸色霎那间白了白，「啊，是么……」


    裴聿舟觉得有些没劲儿，他敲了敲烟盒，动作流畅地点了支烟，烟雾缭绕间他精緻的五官显得有几分魔魅。


    他不可否认是骨子里的浪荡劲儿作祟，毕竟般姝那样的长相，几个男人看了会无动于衷的？


    男人黑沉沉的眼瞳里倒映着的少女笑意魇魇，烟栗色的髮丝贴在白皙宛若美玉的后背，脖颈修长而秀美，娇软妩艷，漂亮的不像话。


    最起码，哪怕是裴聿舟这种阅女无数的浪子，都没能见过比般姝还要漂亮的女孩。


    在飘渺的烟雾中，多情的眉眼与宴厅另一端的般姝遥遥对上视线，裴聿舟轻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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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舟，我有点累了，你能送我回去么？」


    裴聿舟垂眸，随手摁灭菸蒂，点了点头，「走吧，我送你。」


    叶宜这才露出了笑容，声音轻快了许多，「我就知道阿舟最好啦！」


    裴聿舟没应，叶宜脸上的笑有些僵。


    站在他们身后的般姝安静地看着，良久，勾了勾唇。


    傻白甜为什么能傻白甜的起来，自然是因为有人做了她想做的事情，她不用亲手去做，自有人做她伤人的刀剑。


    而她，还能维持着全世界我最善良最无辜的天真姿态。


    如果，没人做她手中的刀剑，供她驱使了呢？


    那应该会很有趣吧。


    说起来，也该去看看宋辞了。


    第5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5）


    握上冰凉的门把手，吱呀一声推开上了锁的房门，不算多明亮的阳光照亮昏暗的房间，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颗粒都清晰可见。


    宋辞微微阖紧的眼皮动了动。


    见是般姝，他眸子里的情绪复杂难辨。


    般姝没有绑着他，屋子里也有卫生间，般姝也会定期给他送些吃食，确保他不会饿死，除此之外只是出不去罢了。


    般姝轻轻走到他身边，「宋辞。」


    宋辞已经快一个多月没有开口说话，他张了张口，第一句话竟没能发出声音。


    可是这是他的救命稻草，宋辞蠕动着唇，声音嘶哑难听，「放，放了我……」


    他快疯了。


    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子里，他和外界失去了一切的联繫，好像世界末日全人类只剩下了他一个，这样下去他不知道他哪天就会疯。


    见到般姝，他发现自己竟不恨她。


    「你有没有乖一点？」般姝蹲下来，轻轻握住宋辞的手，仰着头贪恋地凝视他。


    宋辞漆黑幽深的瞳孔颤了颤，「……嗯。」


    「你可以，放了我……」


    般姝摇摇头，笑的甜美娇俏，却一字一句打破宋辞的幻想，「不行哦，宋辞哥哥还没有乖。」


    她近乎温柔道，「真的乖了的话，是不会想要出去的。」


    宋辞似乎终于伪装不下去，「般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我爱你啊，宋辞哥哥。」


    「你真是疯子！」


    般姝丝毫不介意他这样说自己，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给自己沏了杯茶，姿态慵懒而漫不经心。


    黑色开叉长裙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那皮肤白的仿若这世间最极致的汉白玉，触手生温，滑腻温软。


    她抚了抚捲髮，红唇轻勾，「对了，我前些天碰见叶宜了。」


    宋辞指尖一顿，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睛却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显然是在意的。


    「她和裴聿舟在一起，挺般配的。」


    般姝意味深长地觑了他一眼。


    「般姝！」宋辞突然怒喝出声。


    「啧。」般姝突然起身，走到宋辞面前，眯着眼定定瞧了他一会，「怎么，生气了？」


    宋辞扭过头不去看她。


    下一秒，他似是服软，又似是讨好地捏住般姝的细腰，两只手就能握住，他抬起下颌寻到温软的唇瓣吻了上去。


    般姝眸子里划过一抹惊愕，倒也不拒绝，任由他强硬丝毫不温柔地启开牙关，随着男人的动作，她慢慢蹙眉，眸子里含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推了推宋辞。


    宋辞见她眼含春水，委屈可怜的模样，也愣了愣。


    「你行不行啊……弄得人家好疼~」


    这声音，娇的不行。


    配上般姝那张糜丽到极致的美貌，没有男人看到这一幕会无动于衷。


    男人喉结上下翻滚，宋辞忽然口干舌燥。


    压下心头的慾念，宋辞大口大口喘着气，活像是被妖怪吸了精气似的。


    般姝视线下移，看男人反应激烈的某处，眯了眯眼，「喂，宋辞，这次你可没喝什么催情的东西吧？」


    宋辞脸色难堪。


    般姝却笑的娇媚，「你还不承认么宋辞，你对我的身体天生就是很喜欢呢。」


    「滚！」


    般姝脸上的笑收了几分，那双茶棕色的眸里泛起几分清泠泠的凉意，「你还是学不会听话呢……」


    她转身，雪白的大长腿在开叉长裙中若隐若现，她看也不看宋辞，转身关门离开。


    不听话的恶犬，是该好好饿上几顿的。


    这样，不管真不真心，面上是总该学会听话了。


    随着啪嗒一声，门重新落了锁，宋辞心里生出了淡淡的悔意，其实刚才说出那个「滚」字，他就有点后悔了。


    但是骄傲促使他不愿意低头认错。


    他捂住眼，倒在床上，半晌，苦涩地弯了弯唇。


    宋辞没发现，其实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起叶宜了。


    ……


    【检测到待攻略任务目标江矜，请宿主尽快完成攻略。】


    听到系统提示音，般姝朝车窗外看了眼，系统提示了那说明任务目标就在附近。


    「王叔，在前面路口停车吧，你先回去。」


    「是，小姐。」


    王叔把车停下来，犹豫道，「大少爷要是问起来怎么办……」


    般姝拉开车门，「实话实说，我就到处逛逛。」


    王叔：「是。」


    「姐，你不是说不去找那个男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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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矜，阿舟是好人，你为什么对他敌意那么重……」


    「姐……」


    啧，前面这不就是女主叶宜和她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江矜么。


    少年脸色苍白，是那种长年不见阳光不健康的白，一双微圆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天生就有股祸国殃民的妖孽气质。


    偏偏他眸子里是遮不住的阴冷寂郁，高挺精緻的鼻樑下薄唇轻抿，眉眼间萦绕着一丝烦躁。


    他坐着轮椅，腿上盖着一块毯子，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艰难地挪动着轮椅，额头渗出些不太明显的细汗。


    叶宜显然没有察觉到江矜的痛苦，她烦躁地捂住耳朵，「江矜，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阿舟他对我很好，你为什么不允许我跟他接触！」


    江矜脸色更加苍白惨澹了几分，瞧着怪可怜的。


    也不知两人后面又说了什么，叶宜跺了跺脚跑远了。


    只剩下少年蹙紧眉头，脸色很是不好看。


    轮椅太重，他一个人卡在人行道中间，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就在这时一个白皙的小手递给他一个干净精緻的手帕。


    江矜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来了，手帕上满是水蜜桃的甜香，香味并不浓烈，但却叫人怎么也忽视不了。


    他抿唇，「谢谢。」


    般姝没说什么，走到轮椅后面，捏住握把，淡淡道，「我帮你吧。」


    有人在后面推着握把，远比自己一个人捏扶手慢慢挪动来的快，所以江矜没拒绝，只是又说了一句谢谢。


    「你要去哪儿？」她问。


    江矜挣扎片刻，还是说道，「麻烦你帮我送到前面那个酒吧，多谢。」


    第6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6）


    般姝挑眉，心下瞭然，是去找叶宜的吧，似乎裴聿舟也在那里呢。


    「你的腿……怎么不去做手术？」少女声音刻意压低了些，缱绻温柔。


    但江矜没什么反应，黑沉的瞳孔划过一丝漫不经心的阴郁，明明声音朗润动听，说出的话却透着股阴沉的意味。


    「被车碾坏了。」


    般姝倒也觉得挺唏嘘的，本来是多阳光开朗的少年啊，就因为当初叶宜圣母病犯了，不管不顾去救马路中间的一只小青蛙，没想到车撞过来了，江矜为了救她，自己两条腿被大卡车狠狠压了过去，一辈子只能坐轮椅了。


    般姝多多少少觉得有些离谱。


    现在女主的圣母光环已经开始笼罩到青蛙这类的生物了么？


    就，挺难以理解的。


    到了酒吧门口，般姝正要离开，江矜抿了抿唇，迟疑地叫住她，「你能……」


    「什么？」


    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道略带惊喜的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


    「般姝？你怎么会在这里？」


    般姝眸色浅淡，撩了下眼皮，见是裴聿舟，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熟的富二代，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


    叶宜脸上原本灿烂的笑意僵硬两分，视线从般姝身上绕到江矜身上，她咬唇，眼里顷刻间涌出泪意。


    这表情活像是抓姦的正宫。


    般姝撩了撩耳边的捲髮，笑意嫣然，「日行一善。」


    「江矜……你怎么会和般小姐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啊……」叶宜咬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活脱脱像是被人背叛了似的。


    江矜捏着扶手的指骨不断泛着青白。


    他低垂着长长的眼睫，遮盖住了眼底翻滚的阴郁。


    「我不知道。」少年声音微微沙哑，掀起薄薄眼皮，漆黑的眼瞳深处倒映着脸色发白的叶宜。


    「她是谁？姐。」


    她声音低了低，「她是宋辞的未婚妻……」


    江矜嘴角扯了扯，眼里划过几分凌厉的讽刺。


    叶宜忽然觉得难堪，她忍不住后退几步，发白的脸色昭示了她的心虚。


    「我先走了，祝你们玩的开心。」


    般姝勾了勾唇，转身正要离开，叶宜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站住！」


    「阿辞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担心？还……还打扮的这么……招摇撞市？你到底爱不爱阿辞！还是你只是觊觎宋家的地位和财产根本不是爱阿辞这个人！」


    在般姝面前的自卑尽数化成了恼火勐地冲进脑海，叶宜疯了一样高高举起巴掌。


    眼看着就要落到那张瓷白的绝美容颜上。


    「啪——」


    叶宜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红肿的脸颊，「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居然打我？！」


    般姝茶棕色的眸子略略弯起，里面却没什么笑意，「不然任由叶小姐欺负么？」


    她看向裴聿舟，「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叶小姐拉开？」


    男人被少女眸中的漠然吸引，他走上前轻而易举拉开叶宜，嗓音里已然带了几分不耐烦，「叶宜，你冷静点好不好。」


    「叶小姐，你知道你刚刚像什么么？」


    般姝脸上始终挂着温和有礼的笑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叶宜浑身血液倒流，全身僵直！


    「泼妇。」她轻轻弯唇。


    「不是每一个人都像叶小姐这样，觉得宋家是不可估量的庞然大物。这些可以吸引到叶小姐的，我根本，不看在眼里。」


    刚才叶宜那段话，即便不是裴聿舟，哪怕是陈胡在内的富二代听了都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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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家大小姐会在乎宋家的地位和财产？


    再说了，这些但凡在富二代圈子里混过的，哪个不知道般姝对宋辞痴心一片？哪个不知道般姝喜欢宋辞喜欢了十五年？


    又有哪个不知道当年宋氏公司资金鍊断裂，公司差点都没了，是般家顾念般姝喜欢宋辞，才大手一挥拨了近百亿流动资金救回宋氏一命？


    要是真较真儿一点，现在般氏在般序的手里发展规模更是壮大了好几倍，宋家那还真是仰仗着般姝对宋辞那点虚无缥缈的喜欢，这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这也是宋辞不喜欢原身的一个原因。


    毕竟没有男人会愿意被人说吃软饭。


    本来放在暗处的东西因为叶宜这番话被重新摆到了明面上，陈胡这些人本来还觉着叶宜这姑娘挺单纯可爱，这下子眼神一下子都变了！


    「江矜……」叶宜下意识哀求地看着少年。


    江矜嘆了口气，他看向一身黑色长裙矜傲清绝的大小姐，「抱歉，我替我姐跟你道歉。」


    般姝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叶宜，神色淡淡，「不用，下次别再说错话了就好。」


    下一瞬，她恶劣地扬了扬眉梢，「毕竟，我脾气挺差的哦。」


    裴聿舟站在旁边，舌尖抵了抵上颚，眼底划过一抹微妙的笑意。


    「回去么？我送你？」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走在般姝的身边，控制着暧昧但又不让人反感的距离。


    「裴聿舟！」


    叶宜不可置信地小声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阿舟明明喜欢的是她，为什么要凑到般姝那个女人身边去？


    陈胡盯着那道窈窕的身影，郁闷似的说了一句，「般姝那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呢，啧，老子这辈子是没机会了。」


    叶宜听了莫名心里不舒服，她不喜欢别人把般姝捧得这么高的语气。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明明占着阿辞未婚妻的位置，还要和阿舟走那么近，这么水性杨花，哪里值得别人的喜欢？


    江矜扶着轮椅，若有所思地盯着越走越远的两人背影。


    ……


    「你不管叶宜了？」般姝扣好安全带，漫不经心睨了眼驾驶座上的裴聿舟。


    裴聿舟这人，从面相上就能看出他是个浪荡子，一双多情桃花眼，高挺鼻樑，殷红似要滴血的薄唇，皮肤冷白，长相渣帅的那种。


    但他骨子里无意透出来的凉薄同样叫人上瘾。


    男人没有启动发动机打火，嘴里咬着根烟，他又从置物盒里拿起金属打火机，低头用手遮挡着点菸。


    一瞬间烟雾缭绕，他啧了声，「她弟不是在那。」


    般姝蹙眉，抬手打开了车窗。


    注意到般姝开窗的动作，裴聿舟指尖顿了顿，「不喜欢烟味？」


    「嗯。」


    般姝淡淡应了声。


    裴聿舟挑眉，没说什么，随手掐灭猩红的菸蒂，动作流畅地打着方向盘。


    「宋辞找到了？」


    第7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7）


    听到裴聿舟这样问，般姝面上适时流露出难掩的疲惫，「没有。」


    男人点点头，似是闲聊，「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


    般姝笑了声，「裴大少爷不是瞧不上我？」


    裴聿舟虽然称不上滥情，但也是花花公子，自然瞧不上死心塌地爱着宋辞，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原身。


    男人没有否认，挑了下眉梢，「我确实瞧不上你对宋辞死缠烂打的样子，这个世界上好树那么多，你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比宋辞品质好的树也有，要不你再看看？」


    一阵凉风吹过，般姝歪了歪脑袋。


    「谁啊？」她勾唇，「你？」


    「嗯哼。」


    裴聿舟低低笑了下，声音在风声中似乎低哑了些，「我也不差吧？」


    般姝扭头看向窗外，「可别，你不是喜欢叶宜？」


    「有些好感。」


    男人沉默片刻，来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可真够渣的。


    但这句话也是般姝应付那些男人的万金油。


    般姝弯了弯唇，轻飘飘堵了回去，「然后呢？」


    「考虑考虑我，嗯？」


    裴聿舟轻轻吐出一句话，自从上次宴会回去之后，他脑子里时不时冒出在宴会上对般姝的惊鸿一瞥。


    他比谁都清楚，他骨子里就是个渣，对谁热情都不长久。


    哪怕是喜欢叶宜，但他酒吧照样去，陪酒的小姐照样点，有女人投怀送抱，他也从不拒绝，照单全收。


    但是后来，他对这些都腻烦了。


    遇到一个女人，他挑剔地觉得这个眼睛没有般姝好看。


    看到眼睛好看的，他又觉得这个女人笑起来没有般姝甜。


    遇到笑起来甜的，他觉得这个女人身材没有般姝好，长的没有般姝好看。


    总之，他遇上的所有女人，哪哪都没有般姝好。


    裴聿舟甚至有些紧张，但般姝只是侧眸看了他一眼，新奇道，「你爱我？」


    「嗯。」


    他承认的坦荡。


    「哦。」般姝散漫应了声。


    「然后，没有了？」


    「我还应该说什么？」


    「般姝。」


    她瞥了眼系统里「裴聿舟攻略进度」那栏停留在三分之一。


    般姝啧了声，精緻的脸蛋在微微散发昏黄光晕的车灯下漂亮得不似凡人，漂亮到有些难以接近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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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何，裴聿舟心里升起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她连宋辞都不爱。


    她谁都不爱。


    裴聿舟把车子熄火，他先一步下车，走到般姝那一侧替她拉开车门，动作绅士而富有教养。


    般姝：「谢谢。」


    裴聿舟弯腰，视线与般姝齐平，「什么时候不喜欢宋辞了，就喜欢我吧。」


    这句话说的挺高明，给彼此双方都留了余地。


    对于这一点，般姝没再拒绝，「好。」


    裴聿舟这才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柔声道「回去吧。」


    ……


    拥挤的出租屋虽然破旧，但是很干净，江矜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吞吞吐吐的女人。


    「姐，你想说什么？」


    少年漂亮的指骨紧紧捏着盖在腿上的毛毯，因为太过用力，指骨泛白。


    「小矜，我没办法了……只有你能帮姐了，阿辞他消失那么久，我联繫阿舟，阿舟他也突然不理我了，一定是般姝在里面捣鬼，也一定是她不让阿辞来找我……我爱阿辞，你知道的啊小矜，你帮我……帮我勾引般姝好不好？」


    江矜正欲开口，叶宜声泪俱下地按住他的手，「你让般姝爱上你，她是般家大小姐，你也不亏的啊……姐不是害你，你帮帮姐……这样般姝就会和宋辞退婚，她就肯把阿辞还给我了，小矜，算姐求求你。」


    还有一点，叶宜没跟他说。


    自从遇见宋辞后，哪怕是叶宜拒绝不要，宋辞也会强硬地替她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替她交房租，还给她买各种漂亮的衣服首饰，带她吃各种各样她从来没吃过的高级大餐。


    就算是宋辞失踪，还有裴聿舟。


    裴聿舟也会给她很多钱，带她去各种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踏进的高档会所玩乐。


    她不用考虑生计，因为一切花销都是裴聿舟负责。


    但是，她最近惊慌地发现，裴聿舟不再理会她了。


    宋辞给她租的房子是个别墅，一年的房租她一辈子都赚不起来，她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而且过惯了挥金如土的日子，她哪里还肯回去曾经那个人人都能给她白眼给她难堪的生活？


    「般姝是个大小姐，她出手一定会很大方，我不是在害你……只要她爱上你，整个般家都会是你的，小矜，你帮帮我，啊？」


    叶宜哀求地看着少年。


    江矜漆黑的眼瞳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直直把叶宜心底的贪婪虚荣摊到明面上，把一切伪装都击个粉碎。


    眸子里沉甸甸的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半晌，他弯了弯唇，少年缓缓指着自己两条残废的腿。


    「今天，是我生日，姐。」


    叶宜不懂他说这个干什么，尽管她尽力藏着心底的不耐烦，但还是被少年捕捉到了。


    少年缓缓开口，「是我被车差点撞死，截肢的日子。」


    他看向窗外，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大雨，他压了压心底压抑烦躁的情绪，「而且，今天下雨，我的腿很疼。」


    「你是想让我愧疚吗？」


    叶宜终于忍不住，这么多天的不顺和面对般姝的自卑都如雪崩般一股脑发泄出来，「你就是想让我愧疚对不对！」


    「这本来就是你欠我的！我爸妈为了救你妈死了！江矜，别说你这两条腿！就算是你这条命，都应该赔给我！」


    少年阖了阖眼，眉眼间的阴郁再也遮挡不住，但他仍冷静开口：


    「不是，叶宜，是你爸妈作为下人却贪婪地偷我妈的钱包，才会和我妈一起被烧死在那场大火里。」


    「我早就知道了，你不必骗我。」


    江矜淡淡斜了眼一脸狰狞的女人。


    记忆中微笑着沖他伸手说要带他回家的样子，他忽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有眼前她叫他去勾引另一个女人陌生的模样。


    「这次之后，我们一笔勾销。」


    「小矜你答应了对不对？」叶宜一脸惊喜，下意识忽视少年说出的话，沉浸在她即将恢復优渥生活的喜悦中。


    般姝总不会那么贪心吧，有了江矜，就该把宋辞还给她了！


    第8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8）


    狂烈的阴风拍打着少年干净不染纤尘的白衬衫，雨滴慢慢凝结下坠，苍白的肤色似与这样阴沉的天气融为一体。


    腿上盖着薄薄的毯子被雨水打湿，从骨头缝里升起细密的疼。


    江矜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和距离。


    哐啷一声——


    有什么被撞倒的声音。


    一道刺目的灯光打来，江矜躺在雨泊中迟钝地眨了眨眼，两条笔直纤细的腿出现在眼前，他睫毛颤了颤，视线往上。


    是少女惊讶担忧的玉容。


    ……


    王叔战战兢兢地蹲下来查看少年的伤势，欲哭无泪道，「大小姐，我看着前面没人啊，他这，这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还好伤的不重……」


    「宿主，他想攻略宿主。」


    消失许久的系统骤然出声。


    般姝挑了下眉梢，饶有兴味开口，「嗯？是叶宜让他来骗我感情？」


    系统：「对。」


    「啧。」


    江矜再次睁眼时，察觉到有人碰触他的腿，眼底泛起浓重的杀意。


    看到少女惊喜的面容，少年怔了怔，眼底的杀意悄无声息褪了个干净，重新变得温和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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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醒啦？」


    少年沉默点点头。


    般姝弯腰把少年扶起来，拿了两个抱枕塞到少年身后，让他倚靠的舒服些，这才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家司机撞了你。」


    「不过你别担心，医生给你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还有就是你的轮椅被撞坏了，新的我已经联繫了，不过最快要明天才能送过来。」


    「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通知叶宜把你接走？」


    「我想，留在这里。」少年声音还有些沙哑，「我没地方去了……你可以收留我么？」


    说着，长长的眼睫还轻轻颤了颤。


    这样一个漂亮的过分的少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跟你说，你收留我吧。


    别人怎样不知道，但对于般姝来说，这很能勾起她的色心。


    「叶宜呢？她不是你姐？」般姝佯装无知，问了句。


    「不是。」


    少年淡淡否认。


    般姝不着痕迹挑了下眉梢，倒也没为难他继续问下去。


    「你饿了么？我让林管家准备了吃的。」


    见他摇头，「洗漱间有没有拆封过的洗漱用具，你都可以用，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床贴着窗户，江矜只要垂眸就能看到下面后花园的所有景象。


    江矜静静看了会，准备休息，却见大小姐换了身棉麻白裙轻盈地走到一个应该是保姆的中年女人身边。


    熟练地接过对方的喷壶，脸上挂着温柔明媚的笑意，她似乎说了什么，保姆也憨厚地笑了起来。


    江矜抿了抿唇，无意识抚摸靠近心脏处的口袋。


    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水蜜桃甜香。


    如果不是叶宜一直在他耳边说，大小姐是个多么可恶自私的人，他真要认为大小姐是有多罪大恶极了。


    但是。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少年漠然地这样想。


    第二天中午，林管家把新的轮椅给送了过来。


    般姝熟练调整椅背，「我带你出去看看。」


    「好。」


    少年乖顺地弯了下唇。


    「林管家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小姐。」


    刚到客厅就碰见回来拿资料的般序和秘书。


    般序昨晚住在公司，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异性，他有些意外，「姝姝，这位是？」


    「哥哥你回来啦？他叫江矜，是我朋友。」


    轮椅上的少年也温声开口，「哥哥好。」


    「嗯，我回来拿个资料，晚上公司有个会议要开。」


    般序盯着两人的背影，笑容微微敛去，对身后秘书说了句，「查一下他。」


    秘书：「好的，般总。」


    …


    少女清丽稠艷的眉眼显得有几分天真。


    她跪坐在田园风小清新白色毛绒地毯上，葱白的指尖挑着微硬的纸张，红润的嘴唇翕张。


    书目上几个大字：安徒生童话。


    江矜几乎看入了神，他完全没有办法把此刻安静的少女和那天娇艷明媚，毫不留情甩叶宜一巴掌的高贵大小姐联繫到一起。


    这给他一种错觉。


    大小姐是天真的，无害的。


    而这种除了一张脸，骨子里都发黑的阴郁少年，也只允许无害温和的小动物进入他的领地。


    他垂眸平淡地看着烫金封面的「圣经」两字，神爱世人？


    少年两颗漆黑的瞳仁明晃晃闪过一丝嘲讽。


    只有这种天真的大小姐才会相信「神爱世人」。


    「江矜？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不要惊动我爱的人，等她自己情愿。」少年清澈干净的嗓音慢慢翻译书上晦涩难懂的一长串英文，清润如珠玉落盘。


    泠泠动听。


    这实在是一句适合表述爱意的情话，在圣经中。


    偏偏少年弯了下唇，他这样低声说，「大小姐会情愿么。」


    涉世未深的少女果然如江矜意料之中的，脸颊轰地升起了红晕，她眼神闪躲，蹩脚又笨拙地转移话题。


    「江矜，今天天气真好，我推你去花园看看……我养了一株海棠，花瓣是雪白的，超级漂亮……」


    「姐姐。」


    「嗯……？你叫我姐姐？」


    「嗯，姐姐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么？」


    少年神色柔软，湿漉漉的眸里闪过一丝受伤，无害可欺。


    没人捨得拒绝他。


    般姝心里笑了声，面上却是无措地张口，「喜，喜欢的。」


    少年愉悦地弯了下唇，似乎是满足。


    「姐姐。」


    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正好，洁白柔软的花朵一颗颗拥挤在枝叶上，有一些柔软的花瓣被风吹过，簌簌飘落到少年清瘦的肩上。


    修长的手指捡起，把它夹到圣经的扉页中。


    轻轻压了压。


    「等一下，那个不好。」少女重新捡了片饱满漂亮的花瓣，弯腰把放在少年腿上的那本圣经扉页里的那一片拿开，把自己的重新放进去。


    细软的发尾夹杂着水蜜桃的甜香轻轻扫过少年的手腕。


    心尖有些发痒。


    江矜手指忍不住蜷缩了下。


    海棠树上，一粒柔软的花瓣打着旋飘落到他的眼睫上，少意识抬起下颌往上看。


    唇上忽然覆上了温热柔软的触感，鼻尖尽是浓郁的水蜜桃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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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脑袋里有什么断裂的声音，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勐地剧烈颤抖。


    下一刻，唇上温软的触感陡然逃离，江矜搭在膝盖上的指骨根根泛白，死死压抑着莫名遗憾可惜的情绪。


    「抱，抱歉，我不知道你突然抬头。」


    少女这样歉意道，眸子里却是狡黠，只不过沉浸在柔软旖旎中的少年没有发觉。


    「……没事。」被夺走初吻的少年显然不能立马戴上他无害的伪装。


    第9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9）


    一直到傍晚，江矜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般姝也没想到他还是初吻，更没想到他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


    少年控制着轮椅移动到般姝面前，漆黑的瞳仁缠绕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良久，他蹙起眉头，神情逐渐变得委屈。


    「姐姐……」


    般姝被他这可怜小白菜模样惊住了，竟一时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演戏。


    「要再亲一下。」


    他这样说。


    「咳咳咳——」般姝呛到了，艰难咽下一瓣橘子，「你说什么？」


    江矜委屈撇唇，「呜，想要再亲一下姐姐。」


    「你喝酒了？」


    般姝好像闻到了一点酒味儿。


    少年可怜巴拉地用尾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喝了一点点。」


    「你醉了。」般姝面无表情，「只有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这种事。」


    「姐姐……」


    般姝：「我是谁？」


    江矜揪着般姝的一小截尾指，「是姐姐啊。」


    「是叶宜？还是般姝？」


    按照原剧情，江矜好歹也算是女主的忠犬了，般姝有理由认为他认错人了。


    「嘤，姝姝，姐姐是姝姝……呜，要亲亲……」


    江矜他，他真的好娇啊！


    为什么一个人喝醉之后能有这么多语气词！


    啊。


    再这样下去，般姝觉得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性做个变态了。


    「系统，江矜成年了么？」般姝忍不住问了句。


    系统顿了几秒，声音莫名压着几分不爽，「成年了。」


    「哦。」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般姝没在意其他的。


    虽然般姝是个海王，但她不至于对意识不清醒的良家妇男下毒手，虽然江矜他醉酒的样子真的很娇！


    就在般姝准备喊林管家过来照顾他时，这个醉鬼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紧紧缠住般姝的细腰，一手压着般姝柔软的脖颈。


    他仰起脖颈，摸到白天浅尝辄止的温软，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含住那处。


    好甜。


    迷濛中，少年维持仅有的理智这样想。


    般姝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想要推开他，少年却压制住她的动作，强横的，野蛮的。


    少年也从一开始的生涩逐渐变得熟练，渐渐深入，舌尖卷过甘甜的汁液，慢慢吞吃入腹。


    莹白色的月光照亮房间这暧昧又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姜黄色的窗帘微微摇摆，遮住少年上下滚动的喉结，沉醉的双眸。


    隐隐听到少女压抑的哭声。


    「不，不能伸舌头……」


    月光在冰凉的地板上覆了一层糖霜，紧闭眼睛的少女没有注意到少年逐渐清醒的黑眸。


    他目光在那截挣扎中不小心暴露出来的雪白细腰逡巡而上，到纤细脆弱仿佛陶瓷般易碎的嫩白脖颈。


    眸子晦暗莫测。


    他俯下身，轻轻的，近乎怜惜的，舔舐了上去。


    ^


    般姝对着镜子，轻轻抚摸有些红肿的唇瓣。


    懊恼的想，江矜那个小狼崽怎么这么勐。


    昨天晚上两人自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再破格也只是到亲吻这一步。


    只不过。


    小狼崽亲的真色情。


    「姐姐。」少年推开门，把果盘放到桌上，控制轮椅移动到般姝脚边。


    单单「姐姐」两个字就被他叫的婉转含情，莫名叫人觉得这两个字是被他含在舌尖上绕了一圈才温柔吐出。


    般姝心里没什么波澜。


    面上却是——


    少女脸红了红，轻轻咬着下唇，含羞带怯地瞄了少年一眼，天真清丽的眉眼尽是惹人犯罪的风情。


    更何况，她拥有稠艷到极致的皮囊。


    江矜眸色深了深，他有些不可控制地想到昨晚，心乱如麻。


    一开始，他因为白天的事情的确喝了点酒，后来他在酒精的控制下，臣服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欲望摸到少女的房间。


    他其实是清醒的。


    只是有些醉。


    但这并不妨碍他可以理性地思考。


    或许从一开始，闻到她的水蜜桃甜香。


    他的内心就叫嚣着渴望她。


    「你，你怎么来了？」少女无意识摩梭着裙子上的刺绣纹路，显然一副心动又不知所措的模样。


    「我昨晚喝醉了。」


    听到少年这样说，般姝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去，苍白脆弱。


    她还要故作坚强，「我，我知道啊，怎么了。」


    可是她不知道她这副样子到底有多惹人心疼。


    江矜轻轻嘆了口气，骨节分明的指节捏住少女冰凉的小手，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说这些让少女伤心的话。


    「但是，我都记得，姐姐。」


    他没有说，是从一开始就想吻她，是蓄谋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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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生了一双极为好看的眸子，笑起来时圆熘熘的眸子半弯如皎月，但其中含了泪时又叫人感受到无尽的悲伤。


    「我又没说什么，不就是亲了一下么……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她眼睛半弯着，偏偏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砸落。


    烫的人心尖都涩痛。


    江矜觉得自己被少女的眼泪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的他焦急地想要擦干净般姝脸上的泪，想要告诉她，别哭，别哭，我喜欢你……我也好疼。


    另一半的他冷静漠然地看着她，告诉自己——


    不够。


    要想天真的大小姐死心塌地爱上自己，这还远远不够。


    他得把大小姐的情绪掌控在自己手中，叫她患得患失，深夜里因为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才行啊。


    冷静的他占了上风，因此，他只是冷淡的弯唇，「抱歉姐姐，只是喝醉酒而已。」


    少女哭的更凶。


    般姝心里却摇了摇头，哂笑，如果真是天真的大小姐，大概会因为江矜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而感到不安，继而对他陷入更深的依恋当中。


    但是啊，她是般姝。


    这些手段，都是她玩儿剩下的。


    系统空间里江矜这一行攻略进度已经走到了三分之二。


    般姝好心情弯了弯唇，就看谁玩的过谁喽。


    第10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0）


    在原剧情里，江矜未来会成为商业大佬，更是女主叶宜无论怎么闹脾气都无所畏惧的最大底气。


    但现在，般姝从一开始出现在叶宜面前就是高贵不可攀折的形象，而不是原剧情里对宋辞死缠烂打，把自己的脸面踩在地上的原身。


    叶宜在般姝面前会自卑。


    而自卑，会促使一个人变得冲动，易怒。


    所以叶宜她慌了，慌张地把江矜推出去，因为现在的江矜除了美貌一无所有，和宋辞相比，江矜远远没有足够多的地位。


    叶宜也不会知道，她失去了她日后的最大一张底牌。


    般姝摇晃着高脚杯，散发香醇的艷红酒液在透明杯中盪着优雅的弧度，她懒散勾唇，漫不经心想着。


    她可真是个坏女人。


    瞧瞧，她把天真善良的女主逼成什么样了。


    啧，没办法呀。


    谁让恶毒女配和小白花女主是天生对立呢。


    「你喝醉了，般姝。」裴聿舟用一种深情的眼神无奈看着眼前这个散发着迷人风情的少女。


    偏偏她还对自己的过分美丽丝毫不自知。


    裴聿舟一把夺过杯子，轻轻把少女拉进自己的怀中，粗粝的指腹缓缓压上柔软的红唇，裴聿舟眼眸渐深。


    「姝姝。」


    他这样叫她。


    随即唇轻轻压住般姝的红唇，辗转轻磨。


    男人闭上了眼睛，少女黑白分明的瞳仁却清醒地和酒吧门口脸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叶宜对上视线。


    她唇角轻轻扬起。


    吶，亲爱的女主。


    又一个忠犬被抢走，会生气的吧。


    叶宜看到这一幕全身冰冷，浑身充斥着被背叛的愤怒和一丝莫名的惴惴不安。


    终究是怒火占据了上风，「般姝你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哗——」


    一杯刚勾兑好的淡蓝色甜酒被泼到了男人脸上。


    精緻到魔魅的五官在酒吧旋转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淡蓝色酒液给男人增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危险致命感。


    叶宜不知所措地看着满脸冷漠似冻结了一层寒冰的男人。


    她本意是想泼般姝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


    修长的身影却比她的动作更快，忠诚的像护花使者般挡在般姝的身前！


    般姝她怎么配！


    而裴聿舟身后的罪魁祸首看着眼前的闹剧，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下一秒切换成楚楚可怜的柔弱小白花。


    般姝一脸心疼地擦着男人脸上的酒液。


    那双漂亮到落了漫天星辰的眸含着薄薄的水雾，「对不起……你没事吧？都怪我……」


    裴聿舟原本心底升起的怒气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忽然就熄灭了，一颗心软的稀巴烂，他温柔的安抚，「我没事，别担心，姝姝别哭。」


    叶宜却恨得恨不得把般姝那张招摇的脸撕烂！


    这个狐狸精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阿舟，你明明说你爱的人是我！一定是这个贱女人勾引你的对不对？！」


    「你能不能不要一口一个贱女人？叶宜，我真是看错你了。」裴聿舟忍不住皱眉，态度冷静漠然，但就是这副样子，绝情的不像话。


    真有意思，上辈子原身走投无路，歇斯底里地这样对叶宜，裴聿舟也是说的同样的话，只不过这次针对的对象变成了叶宜罢了。


    「你丢人丢够了没有！你是宋辞的女朋友，我作为宋辞的好哥们，他不在我替他照顾一下你，不知道给你造成了什么样的误会，我跟你道歉。」


    「阿舟……」


    「够了！」男人显然耐心告罄，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转头对般姝却犹如对着天边明月，态度温柔而小心翼翼。


    「姝姝，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这样的强烈对比，叶宜根本受不了。


    「不许走！你们都不许走！」叶宜举起手机，「阿舟你看这是什么！这是阿辞失踪那天戴的腕錶，那一天只有般姝和他在一起过！一定是般姝把他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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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页

    她怨恨地死死盯着般姝。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为什么不肯把宋辞还给我？！」


    此刻的叶宜，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好好休息，眼下青黑，面容青白憔悴。


    原来她借着天真善良还能吹一句清秀可爱。


    但是现在，平平无奇的容貌在般姝这妩艷到极致的脸蛋面前，只能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裴聿舟拧眉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平凡女人，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瞎了眼喜欢上她。


    「还？叶小姐说话好生难听……宋辞是我的未婚夫，怎么到叶小姐嘴里就成了叶小姐的所有物了……那我这个未婚妻又该，又该怎么办……」


    般姝两眼含泪，哽咽开口。


    美人落泪，众人心疼的不得了，美人一看就是被眼前胡搅蛮缠的女人逼到绝路才站出来为自己解释几句的。


    围观众人心里的天秤忍不住偏向般姝。


    暗暗打量着叶宜，心想，你这个小三在人家正宫面前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还这么嚣张，长的还没人漂亮，谁给你的勇气！


    叶宜再怎么懵懂，也该知道众人隐隐谴责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也该明白现在自己在大家眼里就是个笑话……


    她忽然想起之前在酒吧做服务员，总有噁心的老男人想碰她，是宋辞像天神一般降临解救了她，还狠狠揍了那些老男人一顿。


    她生活拮据困难，是宋辞不顾她拒绝也要塞钱给酒吧老闆，想办法让老闆多发点工资给她……


    明明她跟宋辞彼此相爱，过的那么幸福……


    为什么般姝这个贱人要毁了她好不容易幸福的生活！


    明明般姝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不能把宋辞让给她！


    裴聿舟满眼不耐。


    「裴聿舟。」


    少女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裴聿舟轻轻捏了下般姝柔软微凉的手腕，「我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叶小姐她怎么办……」


    作为一个合格的渣女，绿茶的手段怎么能不会呢？


    适当关心他人，展示自己善良圣洁的那一面。


    裴聿舟眼皮微撩，淡淡瞥了叶宜一眼。


    浓重的压迫感迎面扑来。


    叶宜忍不住后退一步，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你……」


    这是裴聿舟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展示过的一面，危险摄人，仿佛丛林里爬行的阴冷毒蛇。


    「相信叶小姐会处理好自己和宋辞之间的关系，不会再去打扰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了是么？」


    裴聿舟这种人爱你时，你千好百好，不爱你时也绝情的可怕。


    般姝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


    她有些地方和裴聿舟还真是一模一样。


    第11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1）


    江边的风灼热，总吹的叫人心尖发痒。


    哪怕是和般姝并肩而行，裴聿舟也紧张得手心微微冒汗，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般不知所措。


    这是繁华的商业街附近。


    两人的容貌都太惑人，太引人注目，已经有人蠢蠢欲动拿出手机拍照。


    般姝对这样的闪光灯倒是习惯了，只是茶棕色的眸抬起的瞬间，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漂亮少年十分惹眼。


    漆黑的瞳孔透出些阴翳的情绪。


    路人纷纷忍不住把视线投向这个精緻得像古代祸水般的少年。


    无人注意，他指骨因为用力紧握而根根泛白，指甲在掌心烙下深红的痕迹，慢慢渗出血迹。


    江矜浑身发冷。


    明明这天气滚热，连吹过的风都带着热意。


    般姝淡淡睨了他一眼，下一瞬却对着身边人勾起柔软的，足够令人心神激盪的笑容。


    裴聿舟抿了抿唇，耳尖泛红。


    离开江矜的视线范围，般姝态度骤然冷淡几分，「今天就到这里。」


    裴聿舟下意识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的意思是想自己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听听，就连措辞都礼貌得当。


    裴聿舟心头浮现一种陌生的委屈的情绪。


    他又有些慌张的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让姝姝不喜欢了么？


    又怕惹般姝生气，裴聿舟只能低头顺从地说：「好，那我站在这里看着你走，遇到什么事情随时联繫我好么？」


    「真乖。」


    般姝轻轻弯唇。


    系统空间里，宋辞的攻略进度又涨了些。


    一条长长的进度条，大概走到了五分之四的位置，如果换算成数值也已经达到80。


    般姝知道，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宋辞对她的依赖，她淡淡勾唇，茶棕的瞳孔漠然没什么情绪。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些依赖催化成浓烈的爱意。


    封闭的房间里，男人面无表情，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一只冰冷的青花瓷杯。


    杯口处因为指腹的温热，也不再变得冰冷，渐渐染上了温度。


    假如般姝在这，一定能认出来那是她每次来时最喜欢用的杯子。


    「咔哒——」


    寂静的空间里开门的声音清晰可闻。


    宋辞指尖狠狠一颤，沉静的瞳孔似乎也被乍然侵入的日光沾染了些光亮。


    般姝睨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已经冷却的饭菜，「怎么不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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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辞本想说没胃口，但心中莫名的欢喜叫他轻轻扬了唇，走到桌旁坐下，修长的手执起筷子。


    「我现在吃，你坐下来吧。」


    他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般姝挑眉，顺着他的意思坐下。


    空气中一时只有木质筷子撞击瓷碗的声音，宋辞没有提出要般姝放了他。


    他自己也意识到，他的意志慢慢被这样暗无天光的日子蚕食，但他没有挣扎，顺从地接受，只要般姝多来看他几次就好。


    但少女却一反往常，沉默的可怕。


    这样的安静态度让宋辞心脏重重沉了沉。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下一秒少女犹豫着从包包里拿出鱼纹饰的半块儿玉佩，轻轻放到桌上。


    「这个，是我们之间作为未婚夫妻的信物，我不要了，我们退婚吧宋辞哥哥。」


    她笑了笑，眼底尽是坠入幸福中的欢喜，「我不再爱你了，你解脱了。」


    从前期盼已久的，现在就摆在他面前，宋辞却勐地仿佛坠入冰窖，心脏也悄无声息地瑟缩剧痛。


    不爱他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有新的喜欢的人了？


    心里逐渐有了答案，但宋辞却连问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他没看她，一向笔直的嵴骨微微下塌了些，这样心口处的抽疼才能不那么明显。


    半晌，他慢慢红着眼眶，哑声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


    般姝没回答他，只低低问了句，「你的玉佩呢？」


    笑话，她怎么会放过这个扎宋辞心的机会！


    宋辞脸色唰地惨白下去。


    骤然想起，他很无所谓的把这块玉佩送给叶宜了……


    是叶宜看到那块玉佩说好看，所以他，他随手就送给叶宜了……


    般姝微微勾唇，用一种瞭然的语气说话，「我就知道，宋辞。」


    宋辞一瞬间心口绞痛，胸膛上的豁口逐渐变大，遍体生寒。


    他想要辩解，张了张口却无从说起。


    「……他是谁？」宋辞低声问。


    被般姝用爱意的目光注视了十几年的宋辞怎么会看不出此刻般姝眼底对另一个人的爱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般姝真切的爱着一个人时是什么样子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终于可以追求你自己的幸福了，你爱那位叶小姐吧，我会祝福你们。」


    般姝轻轻嘆了口气，口吻温柔，但却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捅进宋辞的心脏，他甚至喘不过气，无法唿吸。


    他迫切地盯着那双温柔含情的眸子，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熟悉的，那种热烈得仿佛能燃烧一切的爱意。


    男人无措地摇头，「不，般姝，我……我不爱叶宜了……不要解除婚约，我不允许！」


    「这是别墅的钥匙，从今天起，宋辞哥哥，你自由了。」她满是幸福地憧憬未来，「我现在才知道被人爱着的感觉有多好，宋辞哥哥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祝福？


    宋辞发现自己就连她跟其他男人站在一起都无法忍受，又怎么会祝福她？


    细泠泠的雪白皓腕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握住。


    天旋地转，般姝被抵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男人漆黑冷沉的眸子似鹰隼般死死盯着她。


    「你想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除非我死。」


    他声音发狠，粗糙的指腹磋磨着般姝脸颊上的软肉，直到触碰到什么温热液体，他指尖一颤，被烫的连心脏都要蜷缩起来。


    般姝微微咬着下唇，饱满的唇娇艷引人採撷。


    宋辞眸中情绪晦涩，最后克制地低头温柔碰了碰。


    「别闹了，嗯？」


    第12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2）


    滚热的豆大泪珠啪嗒啪嗒砸落到男人的掌心里。


    少女眼眶微红，眼底的情绪复杂又带着某种解脱，「我爱了你十五年还不够么？我不爱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她哽咽，「喜欢宋辞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最痛苦的一件事，我不要喜欢你了……」


    宋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撕裂。


    「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般姝轻轻推开他，唇边勾了抹苦涩的弧度，「不要了，十五年的教训已经够了。」


    「十五年」这三个字仿佛一个魔咒般让宋辞浑身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宋辞失力地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越来越模煳，抬手轻轻捂住眼睛。


    有温热的液体洇湿手掌。


    没过多久宋辞回来的消息传遍了上流圈子，裴聿舟得知这则消息的时候指尖狠狠一颤。


    他轻轻捻了捻指腹，下意识把目光落到身旁的少女身上。


    带着些微凉意的晚风缠绕上般姝胸前的烟栗色捲髮。


    穿着深黑色宽松西装的男人抬手松了松领带，冷白的皮肤似乎更加白了些，微微凸起的精緻腕骨环绕着名贵的淡金色百达翡丽腕錶。


    食指戴着的素圈银戒指比腕錶还要更夺目些。


    他斜倚在路灯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叫人辨不清情绪。


    裴聿舟最终打破冗长的沉静，「姝姝，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会做的比他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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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他压抑的声线轻微颤抖，微不可察地哀求着眼前的少女。


    般姝撩了下眼皮。


    裴聿舟上个月接手家族企业在公司里已然有了举足轻重的话语权，他身上浪荡懒散的气质消散的一干二净，只有神色间漫不经心的慵懒和矜贵还是让人忍不住飞蛾扑火也要朝他靠近。


    少女雪白皓腕懒散撑着下颌，细细一圈的银手镯边上隐约能看到几个斜体字母：pyz。


    这镯子和裴聿舟的素圈银戒指是情侣的，他戒指上也刻着般姝名字的缩写。


    这是裴聿舟送的，却没告诉般姝这对手镯和戒指是情侣定制的。


    由此可见他蓄谋已久。


    「姝姝，宋辞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他只爱叶宜，但是我不一样……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你爱我么？」指尖轻轻抚摸着素镯上微微凹陷的字母，般姝弯唇。


    「当然爱！」


    男人迫不及待向自己的心上人述说自己汹涌的爱意。


    般姝淡淡瞥了眼系统空间巨大屏幕上的攻略进度，进度还没满。


    大概还差八分之一的样子。


    近百分之九十的爱意对于裴聿舟这样的浪子来说，已经是极致。但是般姝要的，从来不是这点，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也不可以。


    她要的，从来都是男人最极致，最热烈的爱意。


    她要那些男人爱她爱到这一辈子只能拥抱着和她的记忆，直到死去。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又渣又坏也好，这算是般姝的一点恶趣味和原则。


    游进她鱼塘的男人想离开？可以，除非脱了一层皮，死生不能再走。但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离开般姝。


    般姝对于他们来说，是穿肠毒药，也是续命药草。


    裴聿舟贪恋地望着她。


    般姝轻轻嘆了口气，「那聿舟哥哥可不能背叛我。」


    月光下，少女蛊惑到极致的容貌足以俘获这世人任何一个人。


    裴聿舟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姝姝你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


    少女耳朵尖慢慢爬上了一层绯红，可爱的紧。


    裴聿舟失了平日在公司员工面前的稳重寡言，兴奋地紧紧将般姝拥进怀中，连声说道，「我听见了！姝姝你，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我一定不会背叛你的！除非我死！」


    别墅二楼。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莹白的月光，波光粼粼的湖边，般配的恋人。


    漂亮的少女羞涩地闭着眼，被英俊出众的男人拥在怀里，唯美的两人交颈温柔亲吻，少女和这高大的男人是多么般配。


    裴聿舟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紧紧搂住少女纤细腰身的大掌却忍不住收的更紧，直到脆弱易碎的少女低低发出一声娇颤的嘤咛。


    「唔——」


    男人这才慌忙松开。


    女孩葱白的手却轻柔地环绕着男人，似乎在无声鼓励着男人。


    裴聿舟沉醉在少女的温柔中，却没发现少女缓缓睁开茶棕的眸子，晶莹的眸光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暗光。


    二楼窗帘后的少年几乎像是自残，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


    心却像是滴血。


    裴聿舟知道自己是真的爱着怀里这个娇艷的少女，他如此迫切地想要娶她，但是太着急了……他的姝姝值得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婚礼必须也要是最好的。


    但是少女漂亮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眼里只有他。


    这一刻他被深深引诱。


    「姝姝，我娶你好不好？我们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一阵风吹来。


    清晰地把男人夹杂着紧张的类似于求婚的声音传到江矜的耳边。


    不要。


    不要答应他……求你。


    指甲在掌心掐出了血痕，猩红的血迹洇湿了膝盖上的白布，骨头缝里似乎也渗透着寒意。


    他眼睁睁看着羞涩的少女满眼情意地望着另一个男人，晃了晃葱白漂亮的手，娇嗔地说：


    「都没有戒指你想什么呢？我是不会答应连戒指都不给我的小气鬼的！」


    男人被逗笑了，宠溺道，「好好好，是我想的不周到，委屈我家的姝姝了，明天我就给我家姝姝补一个超级漂亮超级大的钻戒好不好？」


    「哼。」


    相依的恋人彼此之间恋恋不捨地说完晚安，才肯拉扯开距离。


    江矜死死咬着唇，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不配。


    现在的他实力还不能和裴家，宋家这种已经发展百年的企业相提并论……可是，给他半年。


    半年时间就好。


    他一定可以给的起她这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不睡觉？」身后传来少女略带疑惑的声音。


    「呀！你手上怎么全是血呀！疼不疼……一定很疼对吧，你等着我去找医药箱！」


    他受伤了，女孩却比他还要着急。


    瞧，多么善良的一位富家大小姐啊。


    第13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3）


    少女匆匆提来医药箱，小心翼翼触碰少年手心血肉模煳的伤口。


    她蹙起漂亮秀气的眉，「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不小心。」


    「可是，可是这看起来像是你自己掐的！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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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一边说一边轻柔地用碘酒擦拭他的伤口。


    「疼不疼呀？」


    「嗯。」


    「吹吹就好了，吹吹痛痛飞飞……」


    善良的大小姐丝毫没有察觉到她视作弟弟的少年对她不轨的心思。


    江矜眸光越来越暗，怎么办，为什么姐姐对谁都这样好……他明明只想少女只对他一个人好。


    姐姐。


    我该怎么样对你才好。


    少女似乎终于意识到少年冷淡的态度，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渐渐浮上了浓重的难过悲伤，却一言不发地继续为他处理伤口。


    「姐姐。」


    「嗯？」


    「为什么哭？」少年不解。


    见女孩抿唇不语，江矜自顾自轻轻呢喃，「你要和裴聿舟结婚了，那我怎么办……你不要我了是么？」


    忽略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少女真心把他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于是她雀跃的开口，「你会祝福姐姐的对吧？」


    江矜眸光幽暗地看着这个单纯的少女。


    他该怎么告诉她。


    她视作弟弟的男人其实，是要毁了她的幸福的。


    姝姝只能是他的呀。


    「好了，这几天记住不要碰水了呀，有什么事情告诉林管家就好。」


    少年乖乖点头。


    女孩这才露出了些笑意，「那晚安啦，早点休息。」


    「好。」


    翌日，裴聿舟早早就来了般家，与此同时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保镖拎着名贵的珠宝茶叶上门拜访。


    般序这才知道自家妹妹和经常冒出花边新闻的浪子裴聿舟在一起了！


    虽然最近裴聿舟像是转了性一样不仅不沾女色，接手公司以后更是以雷霆手段坐稳了权力中心的位置。


    抛开其他，般序对裴聿舟实际上是欣赏的。


    但！这不包括牵连进他家姝姝！


    「滚！」


    般序杵在门口，死死盯着一脸讨好的裴聿舟，恨不得把他这副讨人厌的嘴脸撕烂！


    他冷笑，「给老子滚！」


    在商场上混的谁不知道般序儒雅斯文好教养？这辈子还能从他口中听到脏话，可见他是气急了！


    裴聿舟知道这事不能急，适得其反反倒不好了。


    于是他吩咐保镖放下见面礼，也不气，慵懒地笑，只不过眸子里的认真不加掩饰。


    「般总生气做什么？以后见面的日子还多呢，般总若是回回这样生气，身体气坏了倒是我这个妹婿的不是了。」


    「你他妈给老子滚。」


    般姝也看呆了。


    裴聿舟这是真勇啊。


    说实话裴聿舟在未来大舅子面前心里也虚的很，但是在姝姝面前也不能怂了不是！


    林管家推着江矜过来。


    在般家这些时日，林管家是真把江矜当成般家小少爷看待的，觉得这孩子是又懂事又可怜，招人疼。


    般序查到最近一款势头正勐的软体开发人竟然是江矜，更别说江矜的商业头脑着实厉害，尽管公司上市时间很短，但已经能吊打市面上百分之八十的公司。


    说不定假以时日就能和般、裴、宋三家势均力敌。


    般序作为生意人，对于江矜这样的天才一向是不愿意得罪，因此对他也算是客气有加。


    「姐姐，春嫂做了桂花糕，快来尝尝。」


    林管家笑呵呵附和，「大小姐快尝尝看，小矜也帮了不少忙！要不是小矜手受伤了，小矜恨不得全部亲力亲为呢！」


    少女听闻，注意力被少年全部吸引，惊喜道，「小矜这么厉害？」


    「我只想姐姐开心就好了，啊对了，我听说裴总前几天还因为绯闻女友上了娱乐头版头条，这是真的假的呀？」


    少年微笑瞥了眼裴聿舟。


    微微撇唇，少年声调委屈，「姐姐，不像我，因为这双腿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待在家里给姐姐做些吃的……毕竟我别的也做不了，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姐姐？」


    裴聿舟还没搞清楚江矜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听见他这样说。


    他也算是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绿茶这种玩意儿他见多了，这个男绿茶想做什么！


    少女也好像丝毫没有听出江矜话语中故意的成分，心疼地蹲下来轻轻抚摸少年的膝盖。


    「不要这样想，你很厉害的，江矜。」


    江矜因为膝盖处陌生的触碰，身形狠狠一僵，听见少女心疼而柔软的低语，他轻轻勾了勾唇。


    更喜欢姐姐了，怎么办。


    看着眼前这一幕，裴聿舟心里只觉无比怪异。


    他最后没说什么，只是回去的路上吩咐手下去查。


    「姝姝你先上楼去，我有话要跟小矜说。」般序软和了神色，柔声道。


    「好。」


    等客厅里除了般序和江矜以外的人全部退去，般序脸上的笑缓缓消失，「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江先生。」


    声线无端带着凌厉的锋芒。


    江矜神色不变，闻言，轻掀了下眼皮。


    「姝姝心地最是善良柔软不过，我希望你别伤害她，不管你是什么目的。」般序轻轻笑了下，话锋一转，「否则，你会后悔的。」


    「嗯？哥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爱姝姝。」


    般序摇了摇头，笃定地来了一句。


    江矜神色微变，捏着扶手的指骨根根泛白，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就这样被旁观者血淋淋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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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姝姝要是知道你是带着目的接近她的，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恨你……」


    「当然，我是最不愿意看到姝姝难过的那一个，所以我也并不想把这伤人的真相告诉姝姝。但前提是，你不能伤害她。」


    般序是拿准了江矜爱姝姝，且比他自己认为的还要深。


    这种事情，当局者浑然不清，旁观者却是一目了然。


    「不要告诉她。」


    少年沉默半晌，抬眸看向二楼东边的方向，「是的，我爱她，所以请求你务必不要告诉她。」


    「江先生，我是守信的人，只要江先生不要做些什么叫别人伤心也叫自己难看的事就好。」


    少女从房间跑到阳台上，探头好奇道，「你们在偷偷说什么呀，说了好久……江矜快来，我找到一本好看的书，你一定会喜欢的。」


    江矜轻轻弯唇，「好。」


    说完，不管身后的人如何想，他操控着轮椅往楼上移去。


    第14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4）


    「阿辞！是你！你回来啦？」


    叶宜一脸惊喜。


    她自从手里积蓄全部花光之后只能重新到酒吧做陪酒女的工作。


    叶宜从前在遇到宋辞之前做的是服务员，她瞧不起陪酒女，自觉服务员要比陪酒女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正经百倍。


    但她现在穿着暴露的衣服，胸前两颗颤颤巍巍，她恨般姝把她逼到这个份上，无时无刻不想把般姝千刀万剐。


    这个包厢里不只宋辞一个人。


    还有其他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众人抬头就见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一脸激动的喊着他们宋总，风流债？不应该吧，宋总的未婚妻不是般家那位？


    他们可是都见过般姝的，那位的容貌实在是叫人见之忘俗，美的像个妖孽似的。


    眼前这个虽说姿色平平，但身材挺有料，众人心里直打嘀咕，难不成这是宋总养在外面的？


    宋辞眯了眯眸，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他这段日子一直在查般姝爱上的那个野男人是谁，却怎么也查不到，姝姝也不愿意见他……


    叶宜没有意识到宋辞的冷淡，一门心思高兴地挤到宋辞身旁。


    这种酒局那些大腹便便的老闆少不得要点几个陪酒女。


    坐在正中间的男人消瘦了不少，但他容貌清俊端方，在一群老闆中仿佛鹤立鸡群。


    叶宜见几个陪酒女偷偷往宋辞那边挪去，她心中警铃大响，「干什么呢你们？要不要脸啊，没看见他是我男朋友吗！穿的这样风骚真是不害臊！」


    干陪酒女这行惯是有眼色的，脸皮也厚，见这个矜贵的男人对叶宜并未表现出什么特殊，胆子也大了起来。


    「自己也是干这个的，装什么贞洁玉女呢！」


    下一秒，男人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话便拔脚离开，「今天就到这里，祝各位玩的尽兴。」


    其他几个老闆怕叶宜和宋辞真有什么关系，也怕得罪宋辞不敢拦她，任由叶宜跑了出去。


    「阿辞，你走的太快了，等等我……」


    闻言，宋辞走的更快。


    眼角余光不经意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脚步微微一顿。


    忽然他眼神凝滞，瞳孔勐地一颤。


    男人手里捧着一束热烈的红玫瑰，少女欢喜地接过，男人满眼深情正要吻上少女的唇瓣。


    「嘭——」


    宋辞狠狠一拳头挥到裴聿舟的脸上。


    这一拳打的那是一点没留情，是真狠啊，般姝想。


    裴聿舟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和宋辞扭打在一块，两个都西装革履，容貌不俗，气质矜贵，打架却勐的很，一下子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裴聿舟你他妈敢碰她！」


    「嗤！」


    裴聿舟觉着宋辞这句话的很，当即冷笑出声！


    两人眼眶通红，满是红血丝，围观群众不乏有小姑娘，她们都要心疼死了。


    祸起的源头却漫不经心抚了抚捲髮，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宿主，检测到宋辞生命体徵剧烈下降，再打下去，这两人都要死了。」系统冰冷的声音冷静道。


    般姝一愣，啧，宋辞这是不想活了啊。


    那怎么行。


    「别打了。」


    可是打的激烈的两人又怎么可能听她的。


    般姝有些烦躁地出声，「宋辞，裴聿舟，别打了。」


    宋辞先松开手，他总归不愿意惹小姑娘生气，只是耳边仍旧嗡嗡作响，脑子不可抑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


    男人皮肤冷白，耷拉着半阖桃花眼，无端给人一种厌世的感觉。


    裴聿舟轻轻啧了声，单手懒散插着口袋。


    两个男人长得实在是过分惊艷，因而脸上的青痕也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你说的那个人是他？你跟他在一起了？」


    宋辞声音沙哑，红着眼眶问她。


    般姝脸色愈发冷淡了几分，随着灵魂和这具身体的融合，她现在的长相与原来已然有七分相似。


    精緻绝伦的容貌天生惑人。


    她轻轻笑了声，只不过声音是冷的，「对，我应该早些跟你说的，抱歉。」


    「不，姝姝……我知道你生气，气我和叶宜在一起……我，我错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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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你，求你……姝姝。」


    一辈子都骄傲得日天日地的男人终于遇见他的报应。


    卑微又深情的男人苦苦哀求她。


    裴聿舟也愣了愣，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宋辞是一个有多骄傲的男人，平心而论，宋辞是个太过优秀的男人。


    无论是家世还是容貌。


    少女残忍地弯了弯唇，「宋辞哥哥，不行啊，我不爱你了，我现在爱的人是裴聿舟。」


    宋辞一瞬间失了所有力气，脑子里只有嗡嗡嗡的一片空白，手脚发凉，半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上来了。


    他舔了舔上颚，笑了，只是眼眶还是湿润的，「般姝，你牛逼。」


    宋辞又瞥了眼裴聿舟，眸中黑沉沉的情绪暴戾而充满杀意，「你最好别给我逮到机会！否则我他妈弄死你。」


    裴聿舟也不憷，低低嗤笑了声，冷淡道，「不劳宋总费心。」


    「姝姝……」


    宋辞低声唤她，把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统统踩到地上，「别跟他走。」


    「宋辞你他妈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姝姝就是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你和叶宜一辈子锁死吧，别他妈再祸害姝姝了！」


    裴聿舟也不是好脾气，不代表被宋辞这样挑衅还跟泥捏似的。


    「好了，别吵了。」


    般姝目光淡淡扫了眼人群当中脸色难看的叶宜。


    「宋辞，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扔下这样一句话，般姝侧眸对裴聿舟道，「我们先走吧。」


    话音落地，男人垂眸，乌黑浓密的长睫轻微颤抖泄露了男人不平静的心绪，「姝姝！」


    「姝姝！般姝！般姝！般姝……」


    高大清隽的男人勐地吐出一口血水，下一秒晕倒在地。


    第15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5）


    「他晕倒了。」


    「有人会给他叫救护车的。」般姝口吻平淡。


    裴聿舟忍不住甜蜜地弯了弯唇，又有些心慌，她爱了宋辞十五年，都能这样说不爱就不爱了，那他呢……


    「你在想什么？」


    「怕你哪天不爱我了……」裴聿舟情绪低落，向来多情爱玩弄他人感情的渣男也有这样卑微深情的一面。


    挺讽刺的。


    般姝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只要你不背叛就好了。」


    当然，这不是你能选择的哦。


    「我一定不会背叛姝姝。」恋人温柔地保证。


    般姝抿唇淡笑不语。


    上流社会发生了两件众人震惊的消息，一个是般、宋两家解除婚约，一个是裴、宋两家所有合作全部中止，开始了激烈的竞争和彼此打压。


    老宋总两鬓霜白，倒是夫人还风韵犹存。


    宋夫人焦心地守着昏迷不醒的儿子，止不住埋怨老宋总，「好好的婚约你解除做什么？般家那孩子品性上等，长相更是不俗，你听听小辞昏迷这段时间叫了多少次般姝的名字！两个孩子彼此有情，你何必做那个坏人！真是急死我了！」


    老宋总皱着眉冷哼，「你以为我想？裴家那小子摆明对般姝有意，现在裴家是那小子掌权！裴聿舟那是跟个疯子一样追着公司咬，拼着两败俱伤也要叫我们不好过！」


    「就怕小辞这孩子埋怨我们……」


    「那也是他自己不懂珍惜！婚约在的时候嫌弃人家，婚约都没了才醒悟过来？没用！」


    「什……什么？」


    宋辞捂着昏胀的脑袋，刚醒来就听见婚约解除这句话！


    「啊呀！小辞醒了，快叫医生来！」


    「什么婚约都没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宋总冷笑，「还能是什么，自然是你跟般家那闺女吹了！」


    宋夫人心里觉得自家儿子千好万好，哪怕是婚约告吹了也是般姝那小姑娘吃亏，但她更不喜欢那个三天两头想熘进病房的那个叶，叶什么的东西！


    宋辞心如刀绞，只想马上，立刻见到般姝！


    挣开宋夫人的手，宋辞顾不得换下病服匆匆往外赶去，忍住眩晕，一步一步走的踉跄。


    「别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可是阿辞的女朋友，未来宋家的当家主母！今天你们敢拦我，等以后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走廊充斥着女人歇斯底里的争吵声。


    十几个黑衣保镖恍若未闻。


    看到宋辞出来，叶宜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叫住他，「阿辞，你快让这些保镖让开！他们真是太过分了，都不让我进去看你！」


    自从般姝把他从小黑屋放出来，宋辞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叶宜。


    这个为了她不惜伤害般姝的女人。


    他恍惚间想起，曾经般姝撞见他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绝望却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宋辞满脑子只剩下那双眼眶绯红的茶棕色眸子，一字一顿说不爱他的伤心决绝。


    心脏被刀割似的尖锐的疼痛，叫他喘不过气，窒息。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追在他身后十五年的女孩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为什么他会那么愚蠢的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伤害那个无辜的女孩。


    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安静的走廊，叶宜看清了宋辞眼底无尽的悔恨。


    叶宜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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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俊男人形销骨立，身形消瘦的可怕，宽大的病服里是一架枯骨，莫名叫人惧怕。


    男人眼神冷淡的，平静的划过叶宜，声音阴冷，夹杂着惨澹寒霜。


    叶宜心里充斥了眼前男人的陌生感，却又忍不住为这样的宋辞着迷……以前的宋辞好是好，就是对她太百依百顺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眼前这个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明显更符合叶宜的胃口！


    但在这样矜贵冷漠的男人面前，叶宜骨子里的自卑将她席捲，令她不敢靠近分毫。


    男人阴狠的笑，「放了她。」


    保镖闻言，齐齐松开了叶宜。


    叶宜忍不住在心里花痴尖叫，这样的男人真是帅爆了！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叶宜好吧！


    她柔声唿唤，「阿辞……」


    宋辞却大步后退一步，仿佛沾染上了什么骯脏可怕的东西。


    「别靠近我。」


    叶宜一愣，她再神经大条也该发现宋辞对她只有厌恶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了！


    她又禁不住想，还是原来的宋辞好，对她又温柔又体贴……


    叶宜这种女人肤浅又好掌控，简单来说就是愚蠢，曾经的宋辞会觉得这样的女人单纯可爱，可是现在宋辞却一眼就看穿叶宜心里那些可笑卑怯的想法！


    真是贪婪。


    他出来后就命人查了他和外界失去联繫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叶宜的所作所为，他知道的轻而易举。


    她不是在几个男人之间游走么？不是在他失去行踪之后和裴聿舟暧昧有加么？那他就送她最后一份礼物好了。


    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想跟裴聿舟在一起么？」他问的直接。


    叶宜藏在心底的心思被他戳破，她忍不住红了红脸，她的确有点喜欢裴聿舟……毕竟在宋辞失踪以后是裴聿舟寸步不离陪在她身边……


    渣男的温柔对女人来说好像总显得珍贵些。


    叶宜也不例外，她沉醉在裴聿舟给她的温柔里。


    但是！般姝那个贱女人偏偏要和她抢！叶宜简直恨不得杀了她！


    「阿辞，我，我爱的是你呀。」


    「别装了。」宋辞冷漠地看着远方，说出来的话残忍狠戾，「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我让你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么，你接近裴聿舟。」


    宋辞这种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富二代，做事向来不讲道理，只凭心意，他骨子里就是权贵子弟的倨傲。


    叶宜脸色白了白，她再傻也听出了宋辞语气里的杀气，他不是在开玩笑！


    接近裴聿舟……是想要般姝回到他身边？


    第16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6）


    般姝这种水性杨花的贱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一个两个男人都为她着了魔！


    「我……」


    「一分钟。」男人如此高高在上，大发慈悲道。


    一分钟转瞬即逝，叶宜害怕宋辞报復的手段，惨白着脸结巴道，「我，我要阿舟！但是你要帮我得到他！」


    「叶小姐，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男人轻轻「啊」了声，似乎恍然大悟，「对了，叶小姐可别忘了不要供出我来才行，要不然……听说那个暴发户煤老闆对叶小姐一见倾心，正在满世界找叶小姐呢。」


    叶宜脸登时就青了！


    那个煤老闆皮肤粗糙黝黑，长的像猪一样有三百多斤！他在床上还有虐待女人的爱好！娶了十三任老婆，全死了！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煤老闆关于叶小姐的行踪？」


    男人唇边挑起的弧度阴冷戏嚯。


    叶宜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鬼！


    等男人身影消失，叶宜后背渗了一层冷汗，她下意识拨电话给从小到大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江矜。


    「嘟——」


    挂断的忙音。


    下一秒再拨，已经打不通了！


    而电话那头的江矜淡淡垂眸睨了眼，随后把联繫人拉进黑名单，关机。


    「是谁啊？」般姝好奇似的来了这么一句。


    「保险推销的。」


    「哦。」


    话音落下，少女的手机「叮咚」一声，随后少女扬了抹害羞却难掩幸福的笑容。


    江矜佯装若无其事，「姐姐，是有什么事么？」


    「没，没事，是我朋友……那个我今天有点事，我先走了啊，拜拜！」


    他慢慢垂下了眼睫，眼底划过一抹明晃晃的残忍恶意。


    是连撒谎都不会的姐姐啊。


    明明是去见自己的心上人……这是第几次了。


    啊，是这个月的第二十一次。


    没关系的，不就是再一次，又再一次骗了他么。


    苍白的指腹抵上已经冰冷的糕点，玫瑰山楂糕，是姐姐前几天说想吃的呀……但她已经不记得了。


    手机屏幕亮起，在昏暗的房间里如此突兀。


    s：[合作。]


    少年眼底浮动的微光阴冷森寒，翻涌着止不住的恶意。


    既然这样……么。


    另一边的恋人坐在高级的西餐厅，晃动的烛火间能看到少女晕红的脸颊。


    般姝笑吟吟勾唇，心里默数，3，2，1……


    果然呢，一通电话急促打了进来，少女接起，声音轻快而礼貌，「喂，林管家？请问有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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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林管家说了什么，少女手中的刀叉在餐盘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好，我马上就到。」


    而贴心的恋人自然也察觉到般姝微微颤抖的手，大颗大颗坠落的眼泪。


    裴聿舟心疼的蹙起眉头，「怎么了？别哭，别哭。」


    「小矜他出车祸了……对不起，我可能要先离开了。」少女哽咽道歉。


    裴聿舟当即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我送你，姝姝不怕，我陪着你……」


    这怎么行啊，般姝冷漠想，宋辞和江矜联手给你布置的陷阱你还没跳进去呢。


    恋人接了一通电话之后抱歉地看着少女，声音里止不住的心疼，「对不起，我公司出了很紧急的事情我得立马回去处理，对不起啊姝姝。」


    少女贴心表示没关系，随即坐上王叔的车离开。


    在电话里，林管家把少年的伤势说的有多么多么吓人，心疼弟弟的少女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出现在江矜面前。


    少年乖巧地安慰姐姐，「没关系的，只是小伤，姐姐。」


    「哪里没事了？你身上都是血……」是鸡血对吧，般姝默默想。


    少女哭的伤心，小心翼翼的笨拙地轻轻摸着少年柔软的碎发，「很疼是不是，都怪我，如果我不出去的话，你就不会为了找我出意外了，都怪我……」


    才怪。


    这样蹩脚的理由。


    不过谁让她天真善良呢？天真善良的少女是不会细想深究的。


    系统空间江矜那栏攻略进度前进了一大截，般姝挑眉，这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我好喜欢姐姐。」少年用弟弟的口吻却说着僭越的话。


    少女没有多想，「我也喜欢你呀。」


    江矜一定不知道，他眉眼全是温柔，眸子里的爱意几乎掩藏不住，赤裸裸的触目惊心。


    但他一定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般姝心里笑了声。


    而另一边的裴聿舟因为公司最近签的一个大合同出了意外，他紧急联繫合作方商讨解决方案。


    如果换做以前，裴聿舟可能不会这么着急。


    但自从宋辞正式掌权之后也和裴家撕破脸了，两家都像疯狗一样恶狠狠的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肥肉来！


    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宋辞几乎是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搞垮裴家！


    裴聿舟却心存顾虑，因为他总要为般姝多想一分，倘若他一无所有那他怎么还能配得上姝姝？


    所以他这一迟疑，让宋辞占了上风。


    「李总，真是对不住，因为我们公司员工的失误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裴聿舟挽起袖子，给对面的李总斟了杯酒，就给自己倒了杯。


    仰头一饮而尽，「我干了，您随意，算是赔礼！」


    做生意的都喜欢裴聿舟这样的爽快劲，不得不说裴聿舟在生意场上也是左右逢源，跟个狐狸似的，谁都抓不着他把柄。


    「裴总真爽快，来，我们再喝一杯！」


    不一会，男人醉倒在沙发上。


    说醉不恰当，毕竟裴聿舟酒量是在数不清的酒局里锻鍊出来的，两杯酒不至于就喝醉了，只能说酒里还下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咔哒——」


    包间房门慢悠悠打开，清瘦颀长的男人冷漠地踢了踢沙发上的裴聿舟，见没反应，淡淡对门口说，「进来。」


    叶宜低着头走进来。


    「知道做什么？」


    「……知道。」女人怯懦的回答。


    男人随意点点头，又对房间里第三个男人说道，「李总，我们换个地方叙叙旧？」


    李总忙点头，心里有苦说不出，要不是他有见不得人的把柄在宋辞这个狐狸手上，他也不至于敢冒着得罪裴聿舟的风险来算计他！


    第17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7）


    要换作平时，他娘的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在裴聿舟面前放一个屁！


    不过裴聿舟这人的确待人待物都礼貌周到的很，自从接手公司之后，也不摆他曾经日天日地的架子了，圆滑的叫人觉得他天生就适合算计人心那一套！


    这不！李总心里还有些觉着对不起裴聿舟呢！


    他隐约知道点这宋辞和裴聿舟撕破脸的源头。


    为了一个听说漂亮的像个妖精似的女人。


    李总算是没见过，他总觉得传闻不太靠谱。


    李总就见清俊斯文的男人懒懒点了根烟，他垂下眉目，唇齿间吐出白烟。


    男人站在一团黑暗中，除却明明灭灭的火光，依稀只能看清他清瘦高挑的轮廓。


    不多久，房间里就传来女人的激昂呻吟叫喊声，宋辞蹙了蹙眉，后退几步，清越的声音低沉慵懒，「去，拍一段视频。」


    李总不敢说别的，麻熘的进去找了个角度拍了视频。


    他偷偷瞧了眼，啧，战况挺激烈哈。


    恭敬把手机交给宋辞，宋辞吐了口烟雾，眯了眯眸，也没点开看，就着李总的手机把视频发了过去。


    轻轻瞥了眼简讯里陌生联繫人发来的一段视频，拍的挺清楚，女人和男人的脸清晰可见。


    女人压倒男人，小幅度晃动着。


    少女慌张摁灭屏幕，眸中雾气瀰漫，脸色苍白可怜。


    江矜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姐姐，你的爱人并不是那么忠贞不渝呢……这样，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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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频后面附着地址。


    作为深爱男友的少女，见男友背叛自己的证据是一定要到现场的，也一定要难过悲伤呀。


    般姝勉强挤出笑，「好好休息，我有些事要处理……」


    「好，姐姐早点回来。」


    少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


    但害怕少年看出自己的失态，连忙转身走出病房。


    江矜捂住跳动的心脏，唇瓣翕动，「姐姐，这里疼……为什么。」


    他似乎真切的感到疑惑，为什么，明明要拆散姐姐和她的恋人了，自己不应该开心么？为什么他也好难过？


    而本该伤心痛哭的少女冷淡的，指骨漫不经心敲击着方向盘。


    到达酒店之后，酒店泊车小哥接过车钥匙，抬头却见一个美的不似凡人的少女红着眼眶，伤心至极的模样。


    泊车小哥失神，「稍等，请问是找人还是……」


    少女似乎说不出话，几次开口却哑然无声，只有哽咽声清晰可闻。


    泊车小哥把车停到停车场，极尽温柔耐心，，「是要找人吗？我可以陪您去。」


    「738包厢……麻烦了。」


    泊车小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种事他见多了。


    捉姦……


    但小哥不愿意这样去想。


    这样漂亮到极致的少女都会被伤害么？泊车小哥心里不忿，果然男人这种物种没有一个好东西！


    738包厢房门半掩着。


    站在门口还能听到女人放肆的娇吟和男人低低的粗喘声。


    少女终于不可承受似的哭出了声，泊车小哥心疼的要命，「别为这种男人伤心，需要我帮你么？」


    般姝脆弱摇了摇头，「麻烦你了，不用，你先去工作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说完，还勉强勾了勾唇。


    明明她这样难过……


    「那您有事一定要叫我！」


    泊车小哥并未离开，只是站在了少女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


    走廊拐角，李总终于回神，乖乖的，他可算是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让宋辞和裴聿舟反目成仇了！


    美成这样的女孩，一个眼神就叫你心神尽失，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只为了换得她一个笑靥！


    李总偷偷瞥了眼倚靠在窗前沉默抽菸的清瘦男人。


    就连这样优秀的男人都无法与她相配吧。


    半掩着的门被推开。


    隐约还能听见少女压抑的哭声。


    宋辞蹙了蹙眉，唿吸都被攥紧，烟雾缭绕间他精緻的五官看不真切。


    他忽然有股冲动想拉住她，捂住她的眼睛，告诉她，不看了……我们不看了，如果一定要那么难过的话，那就算了吧……


    别哭。


    姝姝。


    但他还是没有动作，他要彻底断开裴聿舟和姝姝在一起的可能性。


    沙发上人影交叠晃动，空气中瀰漫着腥膻味，他们似乎很投入，没有察觉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般姝蹙了蹙眉，她并不喜欢脏了的男人。


    她染指男人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只能是干净的。


    不过裴聿舟……算了，她本来也没打算摘这朵花，无他，他比较脏而已。


    但戏还得演下去。


    少女身影僵直，豆大的泪珠流不干似的啪嗒啪嗒下坠，脸色苍白，眼里满是受伤。


    「裴聿舟。」


    「我真的好讨厌你……」


    「我对你很失望，裴聿舟。」


    少女声音里满是失望，隐约还能听出她自嘲的笑意。


    叶宜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她甚至恨不得大笑出声，般姝啊般姝你也有今天！


    伤心吧！难过吧！


    裴聿舟是她叶宜的了！


    躺在沙发上毫无知觉的男人听到少女的哽咽低泣，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姝姝……」


    「是姝姝来找我了……」


    「啪！」般姝按下墙上的灯光按钮。


    刺眼的白光让原本意识昏沉的男人勐然清醒，再看清身上坐着的女人，他浑身血液倒流！


    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脑子一片空白。


    「裴聿舟，这就是你说要去紧急处理的公事？我知道了。」少女低低笑了声，脸上的眼泪刺痛了裴聿舟的双眼！


    裴聿舟连忙推开女人，连滚带爬地紧紧攥住少女的脚腕。


    他红着眼眶，喉咙却像堵了块棉花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解释……他得向姝姝解释。


    可是，怎么解释。


    男人面露迷茫。


    女人「啊」的一声滚倒在地，额角磕出了半个巴掌大的伤口。


    血汩汩流动。


    般姝蹙了蹙眉，「需要帮忙么？」


    这句话是真心的。她并不喜欢让一个女人遭受毁容或者失身、轮姦之类的惩罚，无论她犯了怎样的错。


    般姝认为这是两码事。


    为什么一定要让女性的身体受到伤害而将之视作惩罚呢？而换到男性身上却远远不足以称为惩罚，甚至可以说是风流一度？


    第18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8）


    所以，般姝不喜欢。


    叶宜主动要和裴聿舟睡，因为她觊觎裴夫人这个位置，所以般姝并未阻拦，这对于叶宜来说也不是惩罚，而是她成为人上人的阶梯。


    般姝不会主动去用这种手段伤害任何一个女性，但如果是对方自愿，那她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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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需要帮忙么？」般姝又问。


    「滚！不要你这种贱人假好心！」叶宜却认为般姝是想要趁机取笑她。


    般姝无所谓点头，既然她不愿意那就算喽。


    「姝姝……」


    男人哑着声开口。


    般姝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裴聿舟，我们结束了。」


    药效还没过去，裴聿舟浑身疲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转身离开。


    「姝姝！姝姝！般姝……啊——」


    男人喉咙溢出绝望的悲鸣。


    随着门咔哒一声关闭，他知道，从此以后，他和她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男人的眼神勐地狠戾下来。


    算计他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辞懒散倚在门边，冷白的眼皮耷拉着，眼眸半阖，漫不经心抛玩着金属打火机。


    「你怎么会在这里？」少女欲盖弥彰地擦了擦脸上的泪。


    他轻轻嘆了口气，「担心你。」


    伤心欲绝的少女无暇去想男人为什么会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送你回去？你这样开车很危险。」


    「多谢，麻烦你了。」


    少女没拒绝，但这是多么礼貌疏离的语气。


    男人嘴边的笑意微敛，眉目冷淡，随意点头，「好。」


    般姝微不可察挑眉，哟，成长了嘛。


    许久不出声的系统猝然出现，「系统检测到三位任务目标均已黑化，任务难度有所提高，请宿主注意。」


    黑化？有意思。


    一路上男人出奇的沉默，将般姝送回家后甚至没多做停留。


    只是降下车窗，白皙精緻的面容出现在少女眼前，他低低问了句，「我还有机会么？」


    般姝淡笑不语。


    男人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早点休息。」


    宋辞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和二楼阳台上的少年对上视线，很快移开。


    落在江矜眼中，少女失魂落魄地勉强笑了笑，看到他时只是轻轻愣了愣，然后竭力想要把自己的悲伤绝望掩埋起来。


    至少，不要被少年看见。


    江矜控制轮椅移动到少女脚边，他轻轻把少女拉进怀里。


    「如果想哭的话，不要忍好么？哭出来会好一点。」


    少年声音奇异的带着安抚意味，少女终于靠着他削瘦却宽阔的胸膛大哭起来，「呜。」


    江矜温柔拍着少女柔软的发顶。


    漆黑漂亮的瞳孔里只有眼前心上人的倒影。


    「姐姐，没关系的，我会一直一直陪在姐姐身边，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不会背叛姐姐……」少年不动声色地这样说。


    女孩停了哭声，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少年，「真的么？」


    「真的。」


    「那你也不会欺骗我对不对？」


    对着少女殷切渴望的目光，江矜心脏柔软的不像话，只是犹豫一瞬便弯唇轻轻点了点头，「是的，我不会欺骗你。」


    少女眼尾氤氲着绯红，只是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亲爱的弟弟，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可是，伤害过原身的人，带着目的接近她的人，她可是都不会放过哦。


    …


    酒瓶滚了一地，男人脚边是十几根燃尽的菸头。


    鬍子拉碴，颓靡不振。


    烟雾缭绕间是男人遍布红血丝的狰狞双眼。


    他一遍又一遍翻看着和姝姝的聊天记录。


    又笑又哭，像个疯子。


    「嗡。」


    手机振动，裴聿舟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红酒瓶被狠狠砸在墙上，猩红的酒液在大理石墙壁上湿哒哒流了一地。


    是他秘书发来的医学鑑定，[裴总，经医生鑑定，您身体有中迷药的痕迹，并且剂量不轻。]


    男人踉跄扶着沙发站起来，眸光阴冷。


    联想那天少女因为江矜出事提前离开，李富强拿合同拖住他，当天他也只喝了李富强敬的酒……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摆着有人算计他！


    裴聿舟抬起手背抵住眼，低低冷笑了起来，宋辞、江矜、李富强和叶宜……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地下室。


    叶宜双手双脚被铁链栓住，四个魁梧黑衣男人紧紧按着她，「别动。」


    她浑身发抖，害怕极了。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


    忽然又有几个保镖抬着精緻华丽的沙发进来，恭敬布置好后才弯腰请男人进来。


    地下室昏暗阴冷，男人脸色苍白，唇上一丝血色也无，身形消瘦。


    他低低咳嗽了声。


    叶宜却不敢抬头看他，这一个多月她吃了多少苦头都数不清！


    「我真是低估你了。」这是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保镖上前一把抓住叶宜的头髮，伴随着她的惨叫被迫跪趴在地上。


    「有胆量算计我，也得有本事承受我的报復才行呢。」男人阴冷勾唇，「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保镖拿着手机对准叶宜那张满脸是污血的脸，把她所有的狼狈都录了下来。


    刀片抵在她脸上。


    叶宜大叫，「你这是，这是犯法的！」


    谁知，男人低低笑了起来，「犯法？我可以让你悄无声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试试。」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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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宋辞让我这样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报仇就找宋辞去！真的不关我事，阿舟你看在我们往日情分的份上就放了我吧……」


    「往日情分？」男人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状似苦恼道，「什么情分？想杀你的情分么？」


    声音轻飘飘的，叶宜却不寒而慄。


    她真的后悔了！后悔招惹这群可怕的疯子！


    「带走。」


    叶宜只听见男人冰冷吐字，而后失去了所有知觉。


    雨下的很大，噼里啪啦的阵仗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般姝漫不经心地修剪着花枝，白皙精緻的指尖交杂着妩丽多姿的血红玫瑰，指腹被枝蔓上的尖刺刺伤。


    圆滚的血珠慢慢被少女裹吸在唇齿间。


    唇瓣多了抹血色。


    明艷不可方物。


    她懒懒瞥了眼外面站在雨中狼狈的男人，嗤笑了声。


    怎么总会有人天真的以为自己做错了事还能取得别人的原谅？


    第19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19）


    裴聿舟昏倒在地，最后还是林管家看不下去差人把他送回裴家。


    结果第二天，男人又出现在般家门前。


    第三天。


    第四天……


    一直到十二月份大雪初降，冰雪在男人眉间融化。


    裴聿舟穿的单薄，倒也不是刻意博取般姝同情心，只是想让自己不好过些。


    在大雪中，男人身上覆了一层雪白，他很想见般姝一面，想的快要死掉。


    江矜温软的笑，却无法掩盖眸中那层幽暗的冷光。


    少女在江矜的陪伴下渐渐走出阴霾，甚至已经可以和少年开玩笑，笑的开怀肆意，少年眉目柔软，安静盯着她。


    别墅里传来欢声笑语。


    月色寒冷，树枝上簌簌飘落一层雪屑，把男人温热的心逐渐冻的冷却。


    江矜神情淡漠，似是不经意对上外面裴聿舟的视线，黑漆漆的眸子轻轻一转，唇边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笑意。


    似乎是胜利者对败者的嘲讽与炫耀。


    裴聿舟竭力抿起嘴角难堪，强装毫不在乎和坦然地望向别处。


    只是清癯削瘦的身形轻微摇晃，藏在衣袖中的指骨泛冷泛白，略微蜷缩起来。


    街灯昏暗，上面覆盖了薄雪，依稀能看到阴影处站着的男人动也不动，像是死去，通身裹着白雪，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


    他明晃晃的被抛弃。


    男人勉强撑着腿骨走到别墅门前，颤抖伸出修长清瘦的手，他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只是皮肤苍白甚至因为寒冷浮着青紫。


    他轻轻按了门铃。


    虽然他知道，少女不会开门。


    雪越下越大，他说不清是抱着什么情绪使劲按响门铃。


    吱呀，门开了。


    江矜神色淡然，见是裴聿舟似乎是惊讶，「请问裴先生深夜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裴聿舟冰冷移开视线，「我知道你，江总。」


    他说的不是江矜，而是一个以强势姿态迅速成为行业龙头企业的背后实际控股人，几个月过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竟也能和他平起平坐了。


    如果不是般姝，裴聿舟挺欣赏他。毕竟裴、宋、般三家豪门都是祖上几代的累积，江矜却仅凭短短几月便成了参天巨树。


    但他们註定是敌非友。


    裴聿舟瞳仁轻轻一颤，停住了。


    「姝姝，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但我只是有东西想给你……你看看好么？」


    江矜却先一步开口，「不必了，裴先生请离开。」


    少女纠结咬唇，明丽妩艷的眼瞳眨了眨，其中已然看不出任何对男人的情意。


    裴聿舟贪婪地盯着少女，身体却犹如坠入深渊，他狠了狠心，「你一定会想要知道的，你以为这个江矜又是什么好人？」


    少女怔住。


    「什么意思？」


    男人将手机录像打开，扬笑递给她，仿佛已经提前取得了胜利。


    江矜心脏微沉，隐约猜到录像内容，却已来不及阻止。


    寂静冷沉的客厅没有丝毫人气，只有小小的手机里不断传出清晰可闻的声音。


    「对，江矜他，我知道江矜喜欢我……但是他这种没用的残废，一没钱二没势，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帮我接近般姝那个贱人！」


    女人愤恨的声音之后，是尖锐的巴掌声，女人捂住自己的脸颊继续愤声开口：


    「我恨不得般姝去死啊啊啊！她为什么还不死！对，江矜会帮我的……他答应帮我报復般姝的……呵呵般姝还傻乎乎以为江矜是真心对她的？江矜他爱的人只有我！」


    「是宋辞让我这样做的，他叫我跟裴聿舟上床……这样裴夫人的位置就是我的了……他骗我！」


    女人逐渐癫狂，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蓬头垢面像个疯子。


    「啪嗒——」


    手机跌落在大理石茶几上。


    少女身形微微一颤，眼尾晕着绯红，那双琉璃剔透的眸覆上了一层薄雾氤氲。


    大片大片的雪在罡风残卷下咔擦咔擦碎落。


    江矜放在膝盖上的手掌骤然收紧，似要把膝盖骨捏碎才肯罢休，他不敢抬头，怕看到少女眼中的失望与悲伤。


    「江矜，这是真的么？」


    少年不答，少女竭力忍住悲伤，眨了眨眼，似乎想把眼泪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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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你也骗我……你不是说过，说过永远不会欺骗我，背叛我？那这是什么……」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已经和叶宜没关系了！」


    「那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少年倏忽沉默。


    门外大雪鹅毛般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月光瘦冷，哐当——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依稀还能听见少年急促的喘息，「姐姐！」


    「姝姝！」


    这个冬天，冷的几乎让人心生绝望。


    医院，三楼病房。


    病房外站着两个风格迥异，或斯文或痞坏的俊美男人，还有一个轮廓干净立体的俊秀少年，坐在轮椅上，漆眸蕴着空荡的死气。


    而病房里的少女面色痛苦，紧咬着唇，直到渗出鲜血。


    她的眉眼与病床旁边守着的双眼疲惫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却要更加稠艷精緻。


    般序焦急地按住她，「姝姝？」


    少女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透着某种脆弱到极致的惊人美丽，她慢慢睁开了水润的眸，轻轻别过了头。


    她小声的哭泣。


    般序心如刀绞，恨不得冲出去把外面那三个男人千刀万剐。


    「哥哥……我好疼。」


    「对不起，对不起姝姝，是哥哥的错……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哥哥好不好？」


    少女唇边溢出轻微的颤音，「哥哥，我不想见到他们了，送我出国吧。」


    活在谎言和欺骗中的少女闭了闭眼，阖上满目悲哀。


    般序连连答应。


    「爸妈呢？」


    「在回国的路上了，姝姝放心，哥哥会安排好一切的。」


    般姝摇了摇头，「让爸妈不用过来了，哥哥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随着房门打开又关上，系统的声音响起：「您真适合演戏。」


    明明是造成如今所有局面的幕后推手，却俨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可怜脆弱的受害者，让所有人心中充满愧疚和爱怜。


    听出系统话里的讽刺，般姝饶有兴味地说：「你有没有发现——」


    第20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20）


    「什么？」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连挤兑人这种事儿都会了。」


    系统有些难以理解，陷入某种沉默之后它又说，「人类如此卑劣弱小，不堪一击，越来越像人这种话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


    般姝兀自阖眼，不理会系统的纠结与疑惑，隐约还能听见外面几个男人的争吵。


    她勾唇，啧，有时候男人这种生物吶，挺可笑的。


    「需要提醒宿主一件事，宿主在任务世界停留时间将于该身体死亡之时结束，届时宿主将离开本次任务世界。」


    般姝猜到了这一点，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在原剧情中，原身选择了自杀结束生命。


    也就是三年后。


    看来她的时间还很充足。般姝瞥了眼任务面板上三人的攻略进度，啧，都还差一点满值啊。


    那她就推他们一把好了。


    「系统，我可以选择其他方式离开任务世界么？」


    系统微愣，「宿主的意思是？」


    「比如绝症之类。」


    眸光轻闪，般姝扬唇，玩一玩虐身虐心套路好了。


    系统：「可以。」


    「但是我不能变丑的，就连死我都得美！」


    系统想到了什么，无奈道，「可以。」


    般姝这才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金黄热浪的沙滩，身材火辣劲爆的比基尼美女，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


    放眼望去，在一群金髮碧眼的外国人中，那个黑髮茶眸的少女分外惹眼，裹着轻纱长裙，走路间勾魂摄魄，既清纯又妩媚，像引诱众生的魔。


    「哦，上帝，她可真是美的让人心碎。」


    「她是天使吧，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真是可惜，华夏的明珠最终还要回到华夏去……真想把她留在我们这里。」


    都说国内外审美不一样，但般姝的美无疑能统一全球审美。在真正极致的美丽面前，根本没有所谓的审美差异这一说。


    三年间，般姝的照片可谓是在全网疯传。


    三年前的机场，三个俊美出尘的多金霸总在机场神仙落泪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哪怕是三年已过，热度仍居高不下，时不时被翻出来讨论。


    据说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三年来版本众多，直到有一位网友晒出几年前在街上拍到的一张照片。


    轮椅上的少年漆眸悲伤注视着前方，前面的痞帅男人眉眼柔软地拥着美丽的少女，哪怕只是一张照片，都能从中体会到少年无从诉说的悲伤。


    网友吃惊的发现，照片上的主人公特么的不就是在机场挽留爱人不得的霸总么？！


    如此，算是石锤了。


    引起无数网友泪崩。


    「草，老子哭死了！怎么这么小说啊！」


    「这三个帅我一脸的男人身份居然这么牛逼！谁懂啊，这么优秀的钻石王老五怎么可能会爱上同一个女人？这不扯淡了么！」


    「真的很好磕啊，好好奇哪个姐妹一下子拿下了三个霸总！吾辈楷模！」


    「楼上的，大佬发博了，卧槽，震惊我全家！」


    裴聿舟的简单直接：[我爱她。从来没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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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艾特了那张照片。


    同时，江矜发文：[因为曾经的一些错事不敢取得姐姐的原谅，只是，我真的好想你，姐姐。]


    宋辞：[我的未婚妻[图片][图片]。]


    般序：[近日有关本人妹妹的讨论特在此一併回復，姝姝三年前因身体原因出国休养，裴总、江总、宋总三位与姝姝昔日恩怨在此不做赘述……]


    「我来总结一下，也就是说三位大佬爱上的确是同一个女人，那位还是豪门般家千金！般家有多牛逼我就不说了！」


    「姝姝？两年前几个高奢品牌抢破头的顶级珠宝设计师好像就叫……般姝……」


    「卧槽，我刚刚去查了，还真是一个人！」


    「你们难道都没注意到这个女孩长得他妈的也太好看了！直接吊打内娱颜值天花板了救命！」


    「注意到了！呜呜呜从今以后我就是姐姐的颜粉了！」


    不管网上如何引起轩然大波，般姝此时已经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silhouettes是全球顶级珠宝高奢品牌，意为梦幻的剪影，在国外般姝在社交媒体上有发过几张无聊画的手稿，没想到几家品牌同时联繫她。


    般姝没多思考，就当发展一下事业便同意了。


    这次回国华夏区的总负责人在前几天便联繫了般姝，电话里的意思是给般姝开个接风宴。


    般姝倒也不想太张扬，只说私下里一起吃个饭就可以，没必要搞得那么隆重。


    华夏区总负责人塞瑞拉是个脾气温和的中年，初见般姝，眼里止不住惊艷，连连赞嘆：


    「哦，姝，您真是太美丽了，我怀疑我见到了上帝的馈赠！」


    外国人表达情感一向大胆直接，般姝微微笑了声。


    两人边聊边推开门，屋子里本剑拔弩张的三个男人剎那间安静下来，三双颇有存在感的视线纷纷落到般姝身上。


    般姝虽有些意外，但仍礼貌微笑。


    只是唇边的礼貌与疏离却同时刺痛了在场的三个年轻男人。


    塞瑞拉热情地介绍，「姝，这三位都是很厉害的傢伙，他们说要来见见你，您很受欢迎呢！我真是太为您感到太高兴了！」


    大可不必。


    般姝轻笑，「宋总，裴总，江总，幸会。」


    江矜这三年常常出现在财经频道，因为精緻出众的容貌倒是狠狠出圈了几次。


    江矜已褪去昔日青涩的少年模样，黑沉沉的瞳孔似乎迸裂着光亮，脸色苍白，见到无数次在梦中思念的人，他眼眶泛红，眸光湿润。


    「姐姐……」


    其余两个男人瞬间神经绷起，妈的，这个男绿茶抢什么风头！


    但他们长久静止不动，喉咙被堵住般发不出半点声音，生怕眨眼的瞬间眼前人就消失不见……


    般姝落落大方坐下，随意点了几个菜便将菜单交给其他人。


    宋辞贪婪地盯着她。


    喉结轻轻滑动，他低声道，「瘦了。」


    少女礼貌微笑了下，抿唇不语，宋辞眼里的光霎那间黯淡下去。


    第21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21）


    裴聿舟闷声喝酒，直到有了醉意，他撩起迷濛桃花眸，大抵意识还是清醒的，「姝姝。」


    「如果我三年前……没有把视频给你看。」你是不是就不会心灰意冷出国三年，期间杳无音信？


    他顿了顿，自嘲一笑，「算了。」


    塞瑞拉也看出在场几个年轻男人和般姝之间微妙的关系。


    他尴尬地用眼神表达歉意，「姝，我不知道……」


    「没关系。」


    一顿饭吃的在场所有人都心思各异，没有谁真是为了吃饭。


    江矜捏紧指尖，察觉到般姝欲要离开，他见缝插针道，「姝姝，过一会我送你回去吧，我也好久没有回去看望哥和林管家了。」


    自从般姝离开，般序不待见三人，江矜也只能搬回他自己的住处。


    只是那里全是他和姐姐的回忆，他只想守着和她的回忆过活。


    他偷偷去过般姝生活的国度，偷偷站在人群之外看她一眼，看她发光，看她欢笑，看她……被无数人追求，看那些碍眼的男人对她大献殷勤。


    吃醋么，他没资格。


    如今，他只求能够靠近她一点，再多靠近一点。


    但女人唇边弯着妩媚的弧度，得体拒绝，「不用，我哥过一会来接我。」


    说着，般姝看了眼众人，「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了，塞瑞拉，帐单记我帐上就好。」


    裴聿舟几人过来不就是为了见她一面么？现在日思夜想三年的人儿就在他们面前，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


    塞瑞拉懵逼的看着这么大的包厢，怎么突然就剩他一个了？


    活生生那么大的几个人怎么瞬间都没了！


    最后这顿饭钱据说在三个男人争先恐后买单之下，付了原来饭钱的三倍……


    般姝倒是没想到会在silhouettes线下实体店碰见女主叶宜，她设计的几套首饰上线，她总归要去看看。


    彼时，叶宜得意昂扬地挽着一个黝黑肥胖脖子上挂着大金鍊的男人。


    「老公，人家想买这条项鍊啦~好漂亮哦，人家想要嘛~」


    煤老闆被这么一撒娇，荡漾得不行，大手一挥，「买！宝贝喜欢哪个？都买！」


    「谢谢老公~」叶宜娇声道，随即欢天喜地挑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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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般姝神情丝毫未变，漫不经心瞥了眼身旁杵着的三个男人。


    他们自从般姝回国以后，但凡找到机会都要来和她制造偶遇，般姝不拒绝也没什么好脸色，态度淡淡的。


    叶宜挽着煤老闆往右边柜檯走去。


    里面正是般姝设计的首饰。


    煤老闆眼睛先亮了，看到般姝那张勾魂摄魄的容貌，肥硕身躯重重一颤，魂都没了！


    「仙女……仙女……」


    叶宜顺着煤老闆的视线，见是般姝脸都绿了，「怎么，怎么是你！」


    叶宜现在挽着的，正是她之前嫌弃过的煤老闆，煤老闆虽然长得丑，但实在家底殷实，也有女人上赶着，煤老闆去年又娶了一个老婆。


    不是叶宜。


    煤老闆上周才勾搭上心中女神，顿时如获至宝。


    女神彼时衣不蔽体，嘴里喊着什么贱人，杀了你之类的，煤老闆心疼的不行，大手一挥给女神买了个房子让女神住进去。


    煤老闆睡过女神之后，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不是处，当然勃然大怒，但两人正浓情蜜意呢，再加上煤老闆惦记女神多年，这事才平息下来。


    但煤老闆心里对叶宜轻贱了两分，喝醉了照样一边骂着贱女人一边把人往死里打。


    事后又痛哭流涕求原谅。


    叶宜跟了煤老闆之后吃穿不愁，不像之前身无分文还人人可欺，虽然偶尔挨打受骂，但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如果不遇到般姝的话。


    叶宜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就跟着了魔一样痴迷着般姝，但她不敢对煤老闆发脾气，只能把怒火全都倾泄到般姝身上。


    「你这个就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今天就要毁了你这张脸！」


    般姝眉梢轻扬。


    宋辞率先听不下去，大步从拐角迈出来，他冷笑，「你再说一遍试试。」


    叶宜永远不会忘记在雨夜里，这个男人残忍地用刀背抵着她的脸，让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明明这个男人在最开始那么爱她！


    裴聿舟和江矜也跟着出来，莹白的灯光映射在男人俊美出尘的脸上，眸色冷寒。


    那段饿了只能在垃圾桶找东西吃，困了只能睡在大街上的记忆浮上叶宜心头，她蓬头垢面像个站街女一样用身体换钱……她这段耻辱的过往全是因为般姝！


    但叶宜不知道这一切，全是在裴聿舟三人的授意之下。


    「小矜……」


    江矜恍若未闻。


    温柔而专注的视线落在般姝身上，眼里是满溢出来的深情。


    煤老闆看见宋辞之后腿都软了，更别说后面又来个裴聿舟和江矜！


    这三个金融巨鳄谁不认识啊！他一挖煤的，祖上积十八代德都没资格跟这三位大佬说上半句话！


    「王总可得管好自己人的嘴，别得罪人了到时候连累王总。」


    裴聿舟笑眯眯道，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与不爽。


    煤老闆打了个哆嗦，忙赔笑，「那哪能啊！」


    又推了把身边的叶宜，命令道，「快，还不跟这三位道歉！臭娘们话都不会好好说，净给老子丢脸！」


    「可不是给我们道歉，王总。」江矜冷淡开口。


    煤老闆浑身冒冷汗，被这么一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漂亮得跟天仙似的女人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臭娘们，快给这位小姐道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这也是你能得罪的？」


    煤老闆举起巴掌「啪」的一声落到叶宜脸上。


    般姝蹙眉，「行了。」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唰。」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之际，叶宜从包里掏出一把冒着森森寒光的水果刀，勐地对准般姝的面容挥去！


    「贱人你怎么还不死，我杀了你！」


    第22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22）


    寒光闪过，猩红的血四溅，叶宜得意大笑。


    「哈哈哈，般姝你也有今天，快去死吧！」


    寂静，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待看清眼前景象，叶宜嘴角的笑就这么僵住了。


    男人心脏处一条深可见白骨的伤口狰狞可怖，可见叶宜是用了狠劲儿的，男人脸上失去血色，却仍斯文弯唇。


    「还好……」


    他如此庆幸他挡下了这一刀。


    「宋辞！」


    众人只见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女人眼眶中的泪如珍珠，啪嗒下坠，她双手是血，颤抖跪地，怀里是慢慢失去知觉的男人。


    裴聿舟最先反应过来通知医生。


    场面一片混乱。


    保安最先赶到，紧紧控制住叶宜。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之外，男人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倒在地上，轮椅翻滚。


    他微微勾着唇，微红的眼眶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又或许是别的情绪。


    只是阴翳的眸缓缓的，缓缓的流下一行透明的泪，微涩，微咸。


    苍白的唇轻轻翕动，依稀能辨出两个字：姐姐。


    姐姐。


    我真没用，我明明很快了，我明明很想很想挡在你的身前，我明明，明明已经很快了。


    我明明爬也要爬到姐姐身边的。


    可是，总有人比我更快。


    因为他有一双比我健全的双腿。


    而我没有。可是明明，我和他一样爱你，甚至比他的爱还要更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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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页

    姐姐，你不要看我，好不好？


    我不要让你看到我如此屈辱地跪趴在地上，虽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优雅一些，看上去得体一些。


    真好，姐姐眼里只有宋辞了，姐姐看不到我啦……


    可是姐姐，我的腿好疼好疼，我的心脏也好疼啊。


    就连闭上眼睛都疼。


    「江矜。」


    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她看见了。男人轻轻掀开眼皮，看出她的犹豫，他安抚性地勾唇，声音轻的微不可闻。


    「去吧，姐姐，不要担心我。」


    女人阖下眸子，转身跨进救护车里，车门慢慢掩上。


    隔绝男人痛苦的哽咽，「姐姐，其实我很疼，姐姐心疼心疼我，行么？」


    医院。


    般姝没想到叶宜会愚蠢到选择在遍布监控的奢侈品店动手，更没想到宋辞会冲过来替她挡刀。


    就在那一瞬间，系统冰冷声音响起。


    【任务目标宋辞攻略完成。】


    【嘀——江矜任务进度值爆表，爱意无法估量，攻略进度检测程序已送往总部报修，请宿主注意。】


    般姝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椅子上，裴聿舟斜斜倚靠在墙边，垂着眸。


    系统空间，任务面板上，宋辞和江矜的进度条已经消失，只剩下裴聿舟的。


    只差一点点。


    般姝想起江矜躺在地上，看着她的最后一个眼神，她问，「江矜的，我算完成了么？」


    系统沉默片刻，「算。」


    般姝点点头，弯唇，「好。」


    这样就好，其他的，并不重要。


    「姝姝。」裴聿舟似乎想触碰她，大手停滞在空气中，顿了顿，「你最后会选择他么？」


    他望向手术室的方向，眸色浅淡，却浮动着骇人的杀意。


    般姝轻轻弯唇，没有多思考，意味不明地说，「我可能没有机会了……」


    女人茶棕色的眸闪过一丝哀伤，被裴聿舟捕捉到，他眉头微蹙，还没想明白其中含义，手术室灯光啪地熄灭。


    宋辞被推进安排好的病房，脸色惨白。


    「病人大概三天左右就能清醒，刀片没有伤到要害部位，手术进行得很成功，家属不要太过担心。」


    「谢谢医生。」


    裴聿舟跟着医生去护士台结清费用。


    般姝守在男人床边，安静拿起一个苹果，慢慢削起皮来。


    刀片划过果肉发出沙沙的声音。


    女人脸色几乎是一瞬间苍白了些，她按了按腹部，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


    裴聿舟交完费用，走到病房前，脚步微顿，透过一层薄薄的玻璃窗，他瞳孔轻颤。


    脑子里几乎浮现出一个不可能的猜测。


    他勉强勾起笑，「姝姝，我买了些清淡的汤面，来吃一点吧。」


    般姝摇了摇头，轻轻咬了咬舌尖，忍住骨头剧烈挤压似的疼痛，「我不饿，你先吃吧。」


    裴聿舟却看出她的异样，他眼睫轻颤，低声应道，「好。」


    男人漆黑的瞳孔却直勾勾盯着她，动也不动。


    「怎么了？」女人轻笑着问。


    「没什么。」


    般姝维持面上假笑，心里对系统说，「这是什么病，怎么这么疼？」


    系统冰冷的声线答道，「宿主要维持美貌，不因疾病而憔悴丑陋，相对应的疼痛也是双倍的。」


    「……什么病？」


    般姝只想知道这是什么病，这也太特么疼了吧。


    「类似血癌的一种绝症。」


    「？」


    「系统资料库里并没有人类疾病的基因，植入宿主身体的是一种这个世界所没有的虚拟病毒，症状类似于血癌。」


    系统声音似乎并不那么冰冷了，甚至夹杂着些许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


    「宿主放心，虽然痛感是加倍的，但除此之外宿主外貌不会有任何变化。」


    般姝点头，外人看来，女人稠艷的容貌无端清丽了两分。


    给人一种弱柳扶风的病美人之姿。


    痛感是间歇的，随着疼痛慢慢消失，般姝轻轻松了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般姝失去意识最后看到的一眼是宋辞和裴聿舟惊慌的神色。


    哦豁，宋辞醒了，她倒下去了。


    般姝在系统空间里看着自己昏睡的身体，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现实世界里的身体不会也这样在医院躺了几年吧？」


    「不是。任务世界和宿主的现实世界时间流速不同，这一点，宿主可以放心。」


    系统安静片刻，「只要宿主努力完成任务，攻略任务目标，完成渣女系统的考核，宿主就会回到现实世界，重新活过来。」


    「你们系统是不是有很多类别？有很多系统么？」


    「是，但它们都没有我高级。」


    般姝轻轻扬唇，「那你有编号之类么？或者名字。」


    系统空间上空是无数闪耀的星子，与其说这里是一个空间，倒不如说是一个小世界。


    舒暖的风轻轻吹过。


    「嗯，0712。」


    它轻轻重复，「我的编号，0712。」


    第23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23）


    狭长的走廊，男人低头含着烟，缭绕的烟雾深深笼罩着他痞帅的面容。


    地上是散落的纸张。


    露出的一角是清晰的几个黑字，病情诊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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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页

    男人苍白的指尖弹了弹菸灰，深深吸了口烟，微微蹙眉。


    掀起眸子，不经意对上病房里不知何时醒来的女人，她生的实在太过漂亮，哪怕是生病也不能剥夺她丝毫的明丽。


    裴聿舟轻轻愣住了。


    他下意识摁灭手中的菸蒂，长腿一迈，推开门，挤出抹笑意。


    他冷淡的眸温和了几分，「想吃什么？我去买。」


    般姝摇头，浅淡扬起唇角，「陪我坐一会就好。」


    裴聿舟眼眶遽然红了一圈。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般姝轻轻笑了声，「三年前。」


    「本来是想告诉你的，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然后啊……」她自嘲扬唇。


    男人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所以，他本来是可以和他的姝姝好好的，过完接下来的日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医生怎么说？」美丽的女人看上去情绪很平静。


    仿佛快要死去的人不是她。


    裴聿舟指尖微微发颤，眼眶又酸又涩，他低头，「医生说，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姝姝。」


    「骗我。」


    女人只是轻轻的笑，那双茶棕色的眸暗了两分，「我知道的，裴聿舟。」


    「我哥哥都不知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啦，这算不算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我死了之后，你给我找一个种满玫瑰的墓地好不好？」


    病房里，女人无奈弯唇，温柔看着他，「你怎么看着比我还难过呀？」


    男人突然颤抖着手拿起床前空荡的花瓶。


    「我，我现在就去买玫瑰放进去，乖……别说了，姝姝，求你……」


    可是他修长精緻的大手颤抖的可怕。


    「砰——」


    花瓶砸落在地上，碎片四溅，裴聿舟眼眶通红，站在原地无措地像个孩子。


    他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坠在碎裂的瓷片上，如一面镜子倒映着男人的绝望。


    绝望得让人心底发慌。


    精緻了一辈子的男人只有在般姝面前泄露过脆弱，一次是那年大雪初降，他红着眼睛求她原谅。


    一次是现在。


    这个矜贵，高不可攀的男人此刻狼狈不堪。


    他求她别说。


    般姝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脏仿佛被生生剜出，他被伤得鲜血淋漓。


    【任务目标裴聿舟攻略完成。】


    系统冰冷声音响起。


    般姝微不可察弯了弯唇。吶，目的达到了呢。


    门外，轮椅上的男人指骨泛青，手中白纸黑字的病情诊断书被捏的皱巴巴，一颗滚烫的泪滴砸落在苍白手背上。


    天旋地转。


    他如此清晰地听见姐姐无奈而温柔地说。


    「吶，裴聿舟，没关系的，只是生病而已。」


    只是生病而已。


    江矜眸光碎裂，突然便想起，曾经他喝醉酒亲吻少女。


    事后，他说，姐姐，只是喝醉酒而已。


    少女哭的伤心，他却视而不见。那时候，她是喜欢过他的吧。


    但，是他亲口说不要。


    是报应么？是吧……


    男人微微阖上双眸，掩埋碎裂的情绪。


    他推开门，强自勾起若无其事的笑，「姐姐，是生病了么？有没有乖乖吃药？」


    女人似乎很是惊讶，几经犹豫之后还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说：


    「嗯，吃药了。」


    哈，姐姐还是学不会撒谎。


    男人冷淡的眸光看向那个对他的姐姐嘘寒问暖的裴聿舟。


    明明已经到最后了，为什么姐姐还不能成为他一个人的……非要逼他做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才行么。


    他能和宋辞合作算计裴聿舟，他自然也能再一次独占姐姐。


    只是需要好好谋划……


    宋辞挨的那一刀虽然没刺中要害，但总归是需要好好将养着，可他总觉得莫名心慌，好像有什么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就要离他而去。


    「嘀——嘀——」


    手机铃声响起。


    宋辞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男人难掩惊慌和怒火的暗沉声音，「宋辞！是不是你把姝姝带走了！如果姝姝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什么？」


    宋辞捏了捏眉心，「什么意思？我在医院。」


    裴聿舟一愣，脑中浮现另一个名字，他急匆匆扔下一句话，「姝姝不见了！」


    江矜！


    是了，他惯会伪装无害，让人对他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一艘豪华游艇上，金髮碧眼的西医战战兢兢摇头，「般小姐恐怕是……」


    「恐怕什么？」男人残忍勾唇，「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只要结果。」


    男人生了一张柔软无害的天使面孔，细碎的发遮住他眼中阴翳的眸光，唇色殷红，却莫名让人惧怕心慌。


    他控制轮椅轻柔推开游艇上另一个房间。


    玫瑰浓郁的香味混着些许水蜜桃的甜香扑鼻而来。


    稠艷的女人躺在玫瑰正中央的床榻上，浓密乌黑的捲髮肆意缠绕着女人白皙如玉的脖颈，美丽地像深海中沉睡的美人鱼。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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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页

    江矜打开床头吊灯，把亮度调到最低。


    他蜷缩着修长手指，细细描绘女孩精緻绝伦的轮廓，半晌，薄唇缓缓凑近床边毫无知觉的女孩白玉般的耳垂。


    是亲吻，又或许是情人间的低喃。


    「姐姐，我知道你醒了……」他眸光柔软而温柔，「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终于不再伪装对女孩僭越的情感。


    般姝长长的睫毛轻颤，茶棕色的眸漾着水意，带着些胆怯地望向这个陌生的男人。


    「江矜，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这样对你？」江矜轻笑接上女孩未尽的话，「我爱你，姐姐，我再也不能容忍别的男人那样不知规矩靠近你。姐姐，我讨厌裴聿舟，讨厌宋辞，我讨厌这个世界上所有对姐姐心怀不轨的男人！」


    第24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完）


    「姐姐，以后只有我们，没有其他人。」


    男人脸上带着幸福的憧憬，「姐姐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耳边是海浪翻滚的声音，般姝轻轻笑了声，「江矜，我活不久了，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有意义的，姐姐。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


    他病态的发现，他已经丝毫离不开她。


    不然，他真的会死。


    游艇最终停到了一个无人岛屿。这里仿佛真的与世隔绝。


    只是每一天都能听到男人越发绝望的怒吼。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治了？我最后再说一次，要是你们治不好姐姐，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隐约还能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般姝忍住身体里蚂蚁噬咬般的疼意与麻意，走下床推开房门，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把小巧的枪，黑洞洞的枪口抵着其中一位的脑袋。


    他身后站着十几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保镖。


    这架势，倒真挺唬人。


    只不过男人过分俊秀的外表沖淡了几分紧绷感，般姝轻轻弯唇，莫名想笑。


    「江矜，你在做什么？」女人面目平淡。


    江矜脸上的冷沉之色就这么僵住，他垂下手臂，纤长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眸中日渐深重的悔恨与爱意。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


    私自带走姐姐是错了么？


    一群跪地的白大褂医生都知道眼前这位美丽的小姐才是男人的软肋。


    于是连忙用拗口的华夏语想让般姝替他们求情，「般小姐，我们知道错了，您让江先生绕过我们吧！」


    错本来就不在他们，系统的虚拟病毒要是真能治好反倒奇怪了。


    就算他们不说，般姝也不会让这些无辜的医生承担后果。


    虽然她实在不算一个多善良的人，但是让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付出生命，般姝也做不到。


    「江矜，放他们离开这里。」女孩莹白的手轻轻握住男人藏在衣袖里冰凉指尖，撒娇似的晃了晃，「好么？我的病本来就治不好，你陪我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好不好呀？不要别人在这里了，只有我们。」


    「我不想吃那么苦那么苦的药，我也不想你每天为了我那么痛苦……」


    女孩还未说完就被江矜一把拥入怀中。


    男人埋首在般姝脖颈处，逐渐洇湿那一小片肌肤。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放了他们，好么？」


    「……好。」


    江矜沉溺在女孩施捨的片刻温柔中，一丝清醒也无，哪怕他知道这样的感情病态且虚无，但他仍不愿意放弃。


    江矜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好的，最幸福的，二十三天。


    初雪姗姗来迟。


    「阿矜，下雪了。」般姝指着门外簌簌飘落的雪屑，「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男人似有犹豫，「外面冷……」


    在女孩湿润渴望的眼神中，男人那句「对姝姝身体不好」终究没能说出口，也罢。


    最近着实太拘着她了，放肆一回也不算什么。


    明明他叫她姐姐，可是渐渐不知为何，他成熟胜过于般姝，他的姝姝越来越像个小孩子般任性。


    可他如此满足，恨不得时间停留在此刻。


    「阿矜。」


    般姝在雪中仰头，清艷绝伦的面庞与雪快要融为一体，「我们也算是共白头啦。」


    她无意中的一句话，让江矜欢喜许久。


    江矜弯唇，竭力克制住汹涌的爱意，最后只故作矜持的「嗯」了声。


    江矜知道般姝怕冷，在屋子周围装了许多暖气装置，靠近门边的雪还未落到地上终究在温度下融化，偏偏江矜不允许般姝走远，怕她冻着。


    回头又生一场大病，心疼的还是他。


    般姝盯着地上的一滩雪水眨了眨眼，「江矜，你帮我堆一个雪人吧，我想要。」


    一颗雪粒飘簌在般姝的下眼睑，融化后像是一颗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江矜对般姝这样的要求从不拒绝，甚至希望般姝多让他做一些事情才好，他总害怕般姝一个小姑娘，整天只和他在一起会无聊。


    「好，姐姐在这里等我。」


    寒冷刺骨的风吹过，男人裸露在外的双手青紫交加，冷的已经失去知觉，但他唇边始终勾着笑意。


    他用力拢紧雪团，专注的，认真的捏出雪人的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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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在堆雪人这方面是真有独到的天赋，尽管是第一次做，但江矜手中的雪人是真惟妙惟肖。


    如果般姝看见，一定会认出，雪人用树枝画出来的五官，是她。


    是弯弯着笑眼，灵动活泼的般姝。


    江矜把雪人小心翼翼护在怀中，在厚重难行的堆雪中用力控制着轮椅的方向。


    黑色大衣上沾满了雪屑。


    他早早地发现女孩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倚靠着门栏，仿佛熟睡了。


    江矜无奈弯了弯唇，声音很轻，大概也是不想叫醒她，「姐姐。」


    「你看，雪人是不是很好看，很像你的。」


    男人不知在轮椅上坐了多久，这场初雪慢慢停歇，微黄的阳光照拂过每一寸雪地，慢慢的，光洒在了男人身上。


    江矜指尖一颤，慌张地抱紧怀中雪人，「姐姐，快点醒醒，不要睡了……雪人都快化掉啦。」


    一直到雪人融化成水，坐在台阶上的女孩也没能醒来。


    啪嗒。


    是屋檐上冰雪融化的声音，又或者是男人眼里未名的液体。


    清越的声音裹挟着阴恻恻的风，他眸子里的微光逐渐暗了下去。


    「你骗我，姐姐。我真的生气了，这一次。」


    唿唿的狰狞冷风鼓吹着耳膜，连带着心脏处的凉意，四肢发冷，僵硬。


    明明，女孩白皙脸颊透着红润，饱满粉嫩的唇边还勾着抹温柔的笑，看上去只是睡着了而已。


    是了，只是睡了一场永不醒来的梦。


    她再也不要他了，连告别的机会都不给他。


    姐姐你是害怕我不让你走么……男人嘴唇惨白，半晌，下颌抬起大笑了起来，眼角笑出了泪。


    「哈！哈哈哈……」


    男人挣开轮椅勐地跪在地上，冰凉的雪水洇湿了衣物，他缓缓的支着身体，一步步靠近他的沉睡的爱人。


    妄图拥她入怀。


    雪地上蔓延了一条殷红的血迹。


    似上好的白玉上开出一朵朵艷丽的红梅。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得以将沉睡的女孩拥进怀中，渗透衣物的血迹染脏了女孩洁白的衣裙。


    男人慌张地擦拭，却越擦越脏，越擦越多……他竭力克制住眼眶中的泪。


    「对不起，姝姝，我……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这条裙子，你最喜欢了……姝姝，你是不是会不开心？你打我骂我好不好？求你……姝姝。」


    苍茫的天地间。


    男人掩面痛哭，带着无尽的绝望。


    第25章 豪门恶毒女配她成了万人迷（番外）


    江城有一处着名的玫瑰墓园，大片热烈盛开的红玫瑰，不知为何四季都不枯萎。


    每天慕名而来的人都有很多。但是玫瑰深处的冰凉墓碑从没有人见过，因为根本没人能够深入进去半分。


    「我都跟你说过了，这里除了玫瑰就是玫瑰，哪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现在好了，出都出不去！」一个白衣青年不耐烦道。


    「我真是受够你了，一天到晚就会无理取闹，回去我们就分手！」


    女孩眼眶含泪，低着头不肯说话。


    青年四处寻找出去的路，拨开半人高的玫瑰花丛，骇然后退半步。


    「靠！」


    前方正是所有人苦求不得见的青灰墓碑，方正的墓碑前是一个头髮盖住双眼，穿着灰濛濛布衣的男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瘦若枯骨，似飘荡的鬼魂。


    青年一时被吓住了，半天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身后的女孩好奇正要张望，青年一把推开女孩，「去去去，有什么好看的，别到时候又被吓哭，我可不哄你！」


    「徐小桓，你再这样对我，我就……我就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男人仿佛没听见闯入者的声音，连动作都没有停滞一下，仍自顾自清扫青灰台阶上的雪屑。


    半晌，在闯入者怪异的眼神中，他跪在墓碑前，温柔地抚摸着，像是对待自己的爱人。


    「喂，你知不知道出去的路啊？这个鬼地方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像个迷宫一样！」青年倨傲的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


    男人骨节修长的大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纹路，「姝姝，有人闯进来了，他们打扰你睡觉了吧？乖，我现在就把他们赶走，别怕别怕……」


    男人沙哑地和一块死物喃喃低语，画面诡异又阴森。


    青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听见男人说。


    「回头就是出去的路，别来这里了，你爱你身后这个女孩子吧？爱一个人，就不要用冷漠伤人的态度对她了……不然，你会后悔的。」


    就像经年之前的他一样，愚蠢而不知珍惜。


    青年愣了愣，随即脸色涨红，但仍梗着脖子，「你，你懂什么啊！」


    转身拉着女孩一边往外面走一边吐槽，「真以为自己是神棍呢，他懂个屁啊……」


    男人微微勾起苍白的唇瓣，柔声低语。


    「姝姝，你听见了么？这个男孩子跟我当初一模一样，总是用那么伤人的态度对你，你那时候一定很难过吧？」男人触碰脸颊上的湿润，有些无奈道，「我以为十年过去，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你想知道裴聿舟怎么样了么？」


    男人瞳孔轻轻一转，满足地微笑，「姝姝说想知道啊……」


    「裴聿舟他魔怔了似的，一直在研究什么鬼神之术，」宋辞缓缓咳嗽了声，唇角溢出鲜血，「后来，他成了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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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辞捂住嘴巴，鲜血却顺着指缝争先恐后一滴滴落下。


    「去年啊，他跳海自杀了，说去找你了，姝姝看见他了么？」


    「如果看见他的话，也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不好……我很快就会去陪你……嗯抱歉，把姝姝弄脏了，我现在就把这骯脏的血擦掉，嗯？」


    男人自厌地笑，「姝姝你会不会怪我是胆小鬼？江矜把你送回江城之后，竟毫不犹豫地陪你自刎，这样高傲的人在死前哀求我，让我把他的骨灰和你葬在一块……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我把他骨灰扬了，哈哈哈……」


    「他的骨灰随着风，可能飘在风里，也可能流进海里，我不知道。」


    男人削瘦清癯的身体晃了晃，清雪簌簌落到他眉间融化，「姝姝，好冷啊……」


    他倒在墓碑前，纷散的雪逐渐覆盖他满身，清瘦中隐约还能看到男人昔日斯文优越的容貌。


    宋辞勾着笑，手中死死紧握着一块玉佩，是鱼龙纹饰的。


    他安静的躺倒在雪地，玫瑰花瓣代替了风温柔地亲吻他，逐渐没了唿吸。


    ……


    稠艷绝色的少女赤着脚，一身柔软的及膝白裙，像超脱于世间的精灵。


    她走到墓前，行走间飘荡着醉人的芳香。


    「爱妻般姝之墓。」少女启唇，轻轻念出墓碑上的文字。


    少女嘟囔着，「宋辞你可真会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你妻子呢，不过你以为死了就能见到我么？才不是呢！」


    【任务一：让宋辞爱上你；任务二：保护好真心疼爱自己的家人；任务三：活的要比叶宜漂亮。三个任务均已检测完成。】


    【宋辞、裴聿舟、江矜三位任务目标均已攻略完成，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奖励，林籁泉韵水。】


    「林籁泉韵水是什么？」


    顾名思义，大概是和声音有关？声音变得泠泠动听？


    系统：「喝下林籁泉韵水，声音就会变得如出谷黄莺，珠玉落盘。」


    般姝瞭然点头，「先收着吧，等以后有用到的地方再用，对了，叶宜后来怎么样了？」


    「因杀人未遂，后在宋辞的运作下，无期徒刑，未来都只能在监狱度过。」


    「走吧，下一个世界。」


    般姝侧眸最后瞥了眼被厚雪覆盖的男人，轻轻嗤笑了声，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要轻贱三分。


    柔软的雪地上，传来少女轻快的声音，「七七，下次可不可以不要连鞋子都不给我穿就把我传送过来啊……很冷的！你知不知道啊七七？」


    系统藏笑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这才差不多。」


    第26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


    圈在周围水泄不通的嘈杂人群让般姝整个身体下意识头晕想吐。


    「般同学这样的人，也会喜欢上洛盛宁那个傲慢的傢伙吗？」


    说出这样的话的少年顶着一张柔软无害的外表，歪了歪头。


    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昭示着少年的可爱无辜，好像真的只是单纯疑惑。


    「什么，般姝这只大肥猪喜欢洛学长？！她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的什么样！」


    「天哪她怎么敢喜欢洛学长，要是洛学长知道估计也会觉得噁心吧！」


    「哈哈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要不是应同学，我们还不知道般姝这个癞蛤蟆居然这么有勇气呢！」


    「……」


    恶毒的话语不住地朝般姝耳朵里钻。


    她撑着身体准备站起来，却发现这具身体体积硕大，胳膊上的肥肉止不住的颤。


    低头一看，裸露在外的皮肤黝黑粗糙。


    般姝愣了几秒，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就见乖巧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恶劣弯唇：


    「呀，般同学的校服坏了呢？学校里还能找到般同学穿的尺码吗？」少年舔了舔锋锐的牙尖，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对了，这样，般同学又能有理由请洛盛宁这个学生会会长给你重新定制一身校服了呢。」


    「说起来，我也算是帮了般同学……」


    听听，这语气有多恶劣。


    偏偏少年生了一张让人心尖发软的小奶狗长相。


    哪怕是这样恶毒的言论，围观者依旧在心里尖叫。他好可爱啊！应同学说话总是这么直率单纯，好喜欢他啊！


    般姝瞥了眼站在人群之外，长身玉立的温润少年。


    心中有了猜测，大抵那人就是他们口中的洛盛宁……毕竟这具身体看到他时的怦然心跳做不得假。


    他比周围穿着校服的学生都高了一截。


    出众的外表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他。


    般姝看了眼便收回视线。


    这样平淡的反应，不止是应酌星惊讶，就连洛盛宁清冷的眸子都划过一抹诧异。


    平时像胶水似的黏在他身上的目光，今天却丝毫不在意地淡淡瞥了他一样，仿佛不在意。


    洛盛宁皱了皱眉，这个愚蠢得令人反胃的女生又在耍什么花招……


    「喜欢洛学长可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般同学不要害羞哦。」


    应酌星揶揄说道。


    「是啊，我喜欢洛学长怎么了？应同学是有什么问题么？还是……」


    少女坦荡的态度叫人意外，众人忍不住竖起耳朵，听她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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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应同学喜欢我？在吃洛学长的醋？」


    少女话语里的自信莫名让人忽略她嘶哑难听的嗓音，和肥胖丑陋的外表。


    「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应酌星没想到这个丑女脸皮这么厚！不，是比城墙还要厚！


    恶劣少年当即分寸大乱，脸色涨红。


    「你怎么，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啧。


    般姝意外扬眉，本来以为这是个段位高，心机深的黑芝麻汤圆儿，没想到还挺单纯。


    看来道行深的另有其人嘛。


    「咦，酌星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一道婉转悠扬的女声响起，话落，在闺蜜团簇拥之下的柔弱少女姗姗来迟。


    般姝还不清楚剧情，只能静静听着这个柔弱少女说话，暗自猜测她的身份。


    这清丽女神范儿，众星捧月的出场，那五六七八个小姐妹……


    这排场，说不是女主都不可能。


    应酌星看见自己心中的女神飘然走近，又想起自己找般姝麻烦的初衷，不想让善良的女神误会自己，于是磕绊开口：


    「我和般姝闹着玩儿呢，我发现，发现般同学性格挺好，就……聊了两句。」


    许莹莹脸上柔和的笑僵了两分，维持良好的仪态，「那为什么这里围着这么多人呀？」


    般姝笑眯眯开口，「啊没什么，我们刚刚在聊应同学是不是喜欢我呢。」


    许莹莹本就瞧不起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心里嘲讽，面上却不露分毫。


    「般同学可真是会开玩笑，酌星前几天才跟我说过他喜欢柔弱美丽的女孩子。」


    许莹莹犹豫咬唇，似是不想打击眼前的女孩子，「般同学这样壮硕的，酌星恐怕是……不会喜欢。」


    周围又是一阵闹笑。


    「噗哈哈哈！她可真不要脸！」


    「是啊她怎么可能比得上许莹莹女神啊！」


    就在那一瞬间，无数陌生的记忆一股脑钻进般姝的脑袋中，尖锐的刺痛让般姝脸色微微发白。


    眼前这个许莹莹是原身五岁时，父亲再娶之后，后妈带进来的女儿，也就是原身的继姐。


    可以说从小到大，所有人有多喜欢许莹莹，就有多厌恶原身，就连原身的父亲也觉得原身给他丢脸……


    相反，许莹莹漂亮又善解人意，更给原身父亲挣面子，所以在这个家庭中，许莹莹是众星捧月的公主，而原身则没有一点存在感。


    原身因为自卑，再加上继母继姐的排挤和打压，性子愈发沉默寡言，从来不和同学讨论自己的家庭条件。


    学校里，在许莹莹若有若无的宣传下，所有人都知道高二年级的许莹莹长的漂亮，家境又好，是个千金大小姐……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人可欺的丑女和许莹莹之间的关系。


    应酌星戳穿原身喜欢洛盛宁，这件事成了原身被欺凌的开端。


    他喜欢许莹莹在江城一中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在「无意」中得知原身居然是女神的妹妹，而且女神在原身面前受尽了委屈，这让他怎么忍？


    于是就有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嗯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姐姐受欢迎呢，是我误会了，应同学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姐姐呢。」般姝恍然大悟。


    虽然应酌星喜欢许莹莹不是什么秘密，但从来没被这样当众戳穿过。


    应酌星咬着牙，恨不得把般姝那张嘴给缝上！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哑巴似的丑女这么能说会道呢！


    许莹莹面色也不太好看，以前她可以装作不知道应酌星的心意，但现在被当面戳穿还不回应，别人难保不会说她在吊着应酌星！


    应酌星的确长相优越，家境好，但许莹莹自认应酌星配不上她，她应该和更优秀的男人在一起！


    比如洛盛宁……比如闻戾！


    但这不妨碍她吊着应酌星，所以许莹莹恨极了般姝在所有人面前戳破这层窗户纸！


    许莹莹僵笑，「姝姝是不是误会了呀……我和酌星只是普通好朋友而已……」


    「姐姐刚刚还叫我般同学，怎么现在叫我姝姝了？」般姝垂着长睫，眼泪啪嗒啪嗒从眼眶滑落，「我知道我给姐姐丢脸，所以姐姐从来不认我这个妹妹……是我不好……」


    第27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


    许莹莹自小长大，哪里在般姝这个大肥猪面前吃过亏？


    这次在般姝面前吃瘪，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姝姝怎么会这么想，」许莹莹脸上带泪，咬唇间我见犹怜，「姝姝是在怪我么……」


    「让让。」


    许莹莹还没有说完。


    一道略含烦躁的少年清冽低沉的嗓音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检测到待攻略任务目标闻戾，请宿主尽快完成攻略。】


    方才两道连续响起的电子音，提示的是应酌星和洛盛宁两人，再加上这个闻戾，这个任务世界也是三个任务目标？


    般姝撩了下眼皮，高瘦少年校服穿得可不规矩，懒散披在肩头上。


    火红色的7号球衣清晰可见，张扬，热烈。


    凌乱的深黑碎发被汗水打湿，少年草草往上绺了几分，随手间扑面而来的荷尔蒙让人忍不住脸红，偏偏他的少年感清冽又迷人。


    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头让闻戾有些烦躁，「让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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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散开，许莹莹眼睛闪了闪，不动声色向般姝那边靠了几步，恬笑张口，「闻戾，你看这是我妹妹，之前没有介绍给你认识，我妹妹她人很好的！」


    般姝轻轻笑出了声。


    嘶哑的笑声在安静的空气中突兀又引人注意。


    闻戾眯了眯黑沉瑞凤眼，上下扫视了这个体型夸张的女孩，面无异色地收回视线。


    「你是谁？我跟你不熟，能不能让开？」


    显然这句是对许莹莹说的，闻戾可以说是毫不留情打她的脸，话语中甚至隐含烦躁。


    在江城一中，闻戾、应酌星和洛盛宁三人向来最受女生欢迎，除了傲人的家世和优越突出的样貌，他们的个性无疑也在无时无刻吸引着女生。


    应酌星可爱又奶气，洛盛宁温柔且斯文。


    唯独闻戾，脾气臭，逃课，一言不合就打架，典型的坏学生。


    但谁都想成为例外。


    许莹莹咬碎了一口银牙才挤出微笑。


    上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顿时惊作飞雀四散开。


    唯独闻戾闲庭漫步般晃悠悠抬步，不紧不慢地落在后面。


    嗯，还有般姝。


    这具身体重得夸张，快步走路都显得困难，更别说跑了，般姝嘆了口气。


    「七七，原身的愿望是什么？」


    「正在调取中。」系统顿了顿，半晌继续说道，「原身的愿望，第一：变美，不再因为肥胖而遭人耻笑；第二：将许文芳母女对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


    许文芳是原身的继母。


    说起来，这算是一个厉害人物呢。


    般姝抬了下眼皮，此时已经上课了，讲台上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


    她安静立在门口，轻轻敲了下门，「老师，抱歉我上课迟到了，我可以进去么？」


    般姝对老师是很尊敬的，教书育人是很伟大的职业，因而她的措辞礼貌而轻和。


    小老头眼风瞄了她一眼，又轻蔑地无视少女。


    「有些人啊，整天到晚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学习也不好，邋里邋遢的，这种人将来就是社会上的害虫，活着不就是浪费口粮吗？」


    般姝蹙眉。


    「哐啷。」


    她冷笑，正要开口，教室最后面椅子踢倒的声音打断小老头的阴阳怪气。


    火红的七号球衣换成了黑色宽松卫衣，兜帽懒散搭在头上，睡眼惺忪的模样，看上去刚睡醒。


    他勾唇，眼神平淡，「老师是在说我么？」


    小老头直冒冷汗，他可不敢在这位太子爷头上耍威风！


    「不，不是，闻同学误会了，老师说的是其他人……」


    「哦？是谁。」少年饶有趣味问。


    小老头转移话题，瞪了眼门口的般姝，「还不给我进来！在门口站着也不嫌丢人！」


    般姝笑了声，松懒跨进教室，经过小老头时只听见他惨叫一声，「啊！」


    小老头勐地仰躺在地板上，颤着手指，「你！你……！」


    「嗯？」般姝面露无辜。


    「呀，老师你怎么了，不会摔出毛病来吧？老师这细成竹干儿的身子可得小心点，仔细着可别后半辈子都得在医院过日子了。」


    「你们还不快扶李老师回办公室休息？」


    般姝随手指了两位同学。


    那两个同学下意识服从般姝的命令，直到走出教室才懵逼地面面相觑。


    「我们为什么要听那个死胖子的话？」


    「对啊，凭什么她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


    教室里，般姝闲适地走到最后一排位置坐下。


    「抽屉里有东西。」系统提醒。


    般姝指尖轻顿，抬手倒出抽屉里数不清的死物，嗔笑了声。


    沙哑的嗓音慵懒又靡丽。


    「唔，让我看看……死老鼠，死蟑螂，唔这只没有头的小花斑蛇还挺可爱的，两只……三只……足足十三只开膛破肚的死老鼠呢。」


    少女淡定的模样不像是在看死物，而是像扫视着她珍贵的珠宝与爱宠。


    般姝心里啧啧道，这残忍的手法，没有一副歹毒的心肠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这些人为了吓唬原身还真是绞尽脑汁呢。


    课桌周围几个女生和男生顿时被抖落到脚边的血腥吓得尖叫起来。


    般姝漫不经心扫视众人一圈，最后对上闻戾错愕而微蹙的眉，她轻轻勾了勾唇。


    众人像是怪物一样盯着她，随即捂住肚子呕吐了起来。


    呀，怎么这么不经逗呢。般姝无趣的想。


    倒是闻戾，多看了般姝一眼。


    之后便懒散趴在桌子上，阖上眸子，睡了起来。


    一直到下课放学，闻戾都没起来一下，般姝弯唇，轻轻推了他一下，「放学了，闻同学。」


    说完自己便拿起书包离开教室。


    半晌，少年掀开眸子，里面哪有什么睡意？


    般姝走在路边，冷漠的视线从坐在豪车里的许莹莹一扫而过。


    继女穿漂亮的名牌衣服，学昂贵的钢琴，上下学有专人接送的豪车，继女轻而易举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可是，与之相对的，阴暗的角落，是少女绝望的挣扎，最终死去。


    许莹莹的光鲜亮丽难道不是建立在原身的痛苦上？


    般姝还发现了一个微妙的事情。


    第28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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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身五岁那年高烧不退，刚被般父娶进门的许文芳发誓会好好对待幼年丧母的原身。


    可是，原身高烧，许文芳甚至连家庭医生都没有通知，把原身锁在屋子里瞒着所有人。


    许文芳想要的是一个傻子，但是原身命大没有痴傻。


    但声带却被烧毁，从此以后，声音变得难听而刺耳。


    一无所知的般父满怀欣喜的出差回来想要抱抱乖巧可爱的女儿，最后只得到五岁的小般姝抗拒而沉默的退后。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好难听……


    为什么爸爸走了，温柔的文芳阿姨会突然把她关在黑黑的屋子里，叫她去死……


    去死是什么意思？


    妈妈说，文芳阿姨是她最好的朋友。


    妈妈死后，文芳阿姨一定会好好对待姝姝的。


    死又是什么意思呀？没有人告诉姝姝，妈妈为什么不见了？


    姝姝的头好痛啊，痛得快要死掉了，死掉……妈妈也是死掉的，死掉就能见妈妈了是不是？


    就这样，原本可爱乖巧的小女孩变得愈发沉默寡言。


    是所有人眼中木讷的小孩，木讷是个讨人厌的词，最起码大人们不喜欢。


    华丽的别墅里，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坐在餐桌上，看上去幸福又。


    可，温馨的气氛随着般姝的到来戛然而止，这一切都在提醒少女，你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你是不速之客。


    般姝扯了扯唇。


    许文芳小心翼翼似的搓了搓手，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姝姝回来啦？」


    「你看我，我以为这么晚了姝姝去同学家过夜了……你等着，阿姨这就去准备姝姝的晚餐。」


    许文芳委曲求全的态度让般父的火气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


    「就这些，爱吃不吃！还另外给你准备饭菜？真是给你惯坏了！」般父一把甩开筷子，冷笑道。


    许文芳已经走进厨房。


    般姝垂着眸，眼泪串成珠子般滴在地板上。


    般父捏了捏眉心，火气稍降，「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每次无论你在家还是不在家，我都这么晚回来……」少女的委屈终于爆发。


    一旁的许莹莹坐不住了，按住般父的胳膊，温柔笑道，「爸爸，可能是姝姝学习太累了，心里委屈，我今天在学校听说姝姝把一位老师给送进医院了呢，姝姝真厉害。」


    少女立在一边，不为自己辩解。


    等许莹莹眼药上完，般姝哽咽地看着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你为什么不问我，不问我原因？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坏孩子是不是？爸爸？」


    少忍着眼眶中的泪水，「每次，司机接到莹莹姐就回去了……我在后面追，可是怎么也追不上……后来司机从来都不等我……我不重要么？爸爸，我的姐姐坐豪车回家，我却要用一双腿走回去？」


    「这里，还是我的家么？」


    少女环视一圈，失望道。


    般父没想到真相是这样，心下震惊，「你说什么？王全贵每次都不接送你上学？」


    「嗯。」


    「哟，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都不太高兴？」


    许文芳从厨房走出。


    许莹莹给她使了个眼色。


    许文芳心中思忖，面上含笑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姝姝快来看看，这些都是姝姝喜欢吃的呢，阿姨特地给姝姝做的！」


    般父皱眉看着这些在他眼中就是垃圾的东西，不可思议道，「你就吃这些？」


    兹拉冒油的一堆，炸鸡块？还是什么？


    「阿姨记错了，我从来都不喜欢吃这些……是阿姨说你厨艺不好，只会做这个，我才一直吃这个。」


    般姝扫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营养又健康的菜餚，轻轻笑了笑。


    「看来阿姨会做的，不止这个。」


    许文芳怪异皱眉。


    原身正值青春期，本就容易发胖长痘，再加上长期吃这些不健康食品，说不定里面还加了点刺激发胖的药物……


    这能不胖么。


    般父这才发现，他根本不了解他这个唯一的女儿。


    看见般父面色起疑，许文芳脸上贤惠温柔的面具差点戴不上去。


    就在她以为般姝受什么刺激，还要往外说些什么，她想好对策，般姝却突然不说了！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许文芳气的快要吐血。


    般姝玩味地看着面前一家人脸色各异，分外有趣呢。


    般父在许文芳母女日復一日的枕边风和上眼药之下，早已对亲生女儿失去信任。


    她说什么般父都不会信，还会觉得她撒谎。


    那既然如此，她便什么都不说好了，让她亲爱的爸爸自己起疑心去查好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渣女喜欢扮什么？


    渣女最喜欢扮成柔弱可欺的小绿茶。


    被继母继姐陷害失去容貌，毁掉嗓子，差点痴傻，还人人厌弃的可怜孤女……


    这个剧本怎么样？她可是，很期待呢。


    般姝抬脚上楼之前，轻轻柔柔微笑道，「阿姨，没关系的，我知道阿姨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知道阿姨不是故意的。」


    般父听着心里不舒服，「谁教你这样说的？」


    什么叫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那他这个爸爸位置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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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无辜眨眼，「阿姨说的啊，她说，她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一个继母怎么敢这么教孩子？


    般父心里愈发不舒服起来，闷得慌。


    许文芳脸上的笑都要僵硬了，她看向般姝，却发现对方朝她温和微笑。


    「对了，阿姨，我决定减肥了，我不要这样胖，好多同学笑我……」少女伤心垂眸，「明明是阿姨告诉我胖点好，瘦的小孩不讨人喜欢，可是阿姨是错的呢。」


    「是吗……」许文芳重新挤出笑意，「阿姨不知道，姝姝是大孩子了，开始爱美了。好，明天阿姨就给姝姝准备健康的饮食，是阿姨疏忽了，姝姝不会怪阿姨吧？」


    「不会的，谢谢阿姨。」


    少女抬眸跨上楼梯，面色懒散而漫不经心。


    半阖的眸里藏着危险的光亮，似温和无害的幼兽慢慢的，亮出爪牙。


    第29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4）


    般姝仔仔细细看完这个身体的每一处，然后给自己制定了一份严格的变美计划。


    原身小时候冰雪可爱，长大自然也不会丑到哪去。


    再加上般姝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交融。


    她只会变得越来越美。


    所以般姝是不担心自己的容貌的。


    不过许文芳……的确值得她费些心思。


    毕竟，会咬人的狗啊，从来不叫。


    原身的家庭条件显然要比般姝想像中要好很多。


    般父每个月固定给许文芳近八位数的生活费，让她好好照顾原身。


    然而，原身连个钢镚儿都看不见。


    这个家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原身的，以至于别人理所当然认为原身是个穷酸货，和许莹莹更是没法比。


    有时候孩子的恶意可怕到令人难以想像。


    哪怕只是一句被视作孩子气的童言稚语都足够毁掉一个人。


    原身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在唾沫和恶意中死去。


    次日。


    般姝换好运动服出去跑步，这里是别墅区，这个点还没什么人。


    般姝在就近的露天运动场边缘跑步。


    这个身体长久得不到锻鍊，再加上基数大，没跑两圈就气喘吁吁。般姝放慢脚步，擦了擦汗，又继续跑。


    「你看。」


    应酌星伸手一挥，篮球在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他对着般姝的方向抬了抬下颌。


    舌尖抵着尖尖虎牙。


    「噗哈哈哈！洛盛宁你快看，那是谁？」少年弯腰大笑，眼角溢出了星星点点的水光，「真是笑死我了，就她那只大肥猪还，还想减肥……哈，太好笑了！」


    洛盛宁扶了扶眼镜框。


    冰凉的镜面隐约映射骇人光亮。


    斯文清逸的五官淡淡，抬眸瞥了眼，又毫不在意收回视线。


    十分冷漠，甚至夹杂着一丝厌恶的语调响起：「你知道我讨厌她，别找骂。」


    应酌星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葡萄味棒棒糖，拨开外面一圈糖纸，放进嘴里，享受得眯了眯眸。


    「我讨厌般姝可是有理由的，这个丑陋讨人厌的女人居然是莹莹姐的妹妹，这也太让莹莹姐丢脸了吧！」


    「不过洛盛宁，你为什么讨厌她？你们又没交集。」


    洛盛宁「啪」的一声合上手中书籍，抬脚往外走，眉梢轻扬，温和的眉眼竟透露出一丝邪气。


    「讨厌好像不需要理由。」


    「可是我喜欢莹莹姐就有理由，她漂亮，温柔，善良。」


    「你把讨厌和喜欢混为一谈了，应酌星。」


    应酌星眨眼，咔嚓咬着棒棒糖，含煳不清开口，「有什么不一样？」


    但洛盛宁已经走远。


    应酌星捞起地上的篮球，转身便对上般姝那双幽黑清澈的眸。


    他略微一愣，露出乖巧无害的笑容，「……般同学是在锻鍊身体吧。」


    般姝撩起眼皮，淡淡「嗯」了声。


    身后少年唇角柔软的弧度逐渐扯平，小鹿般透澈的瞳仁流露出一丝轻蔑，嘲讽。


    ……


    「爸，我下午去学校，麻烦您把下个月生活费给我，」少女的声音轻缓，似潺潺细流，叫人不自主沉沦，「你知道，没钱很难办的。」


    般父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而后，般父折起报纸，皱了皱眉，抬头觑了眼许文芳。


    许文芳愣了几秒，这个蠢货的声音怎么了？


    察觉到沙发上威严的中年男人逐渐散发不悦的气息，许文芳忙不迭堆起笑，「嗐，生活费找你爸要像什么话？阿姨等会就把下个月生活费给姝姝。」


    般姝甜甜地笑，「太好了，那阿姨可不能再忘记了！」


    「你看我的衣服都好旧了……」


    少女还没说完，许文芳打断她，压下心底的气愤，「阿姨知道了，明儿个阿姨就给姝姝买新衣服？」


    「我的房间陈设布置太丑了，我不喜欢，麻烦阿姨重新让人重新弄一下。」


    「好，好，是阿姨的错，当时没有事先问过姝姝的意见……」


    「嗯嗯，阿姨知道错就好了！我不怪阿姨的！」


    许文芳两眼简直都要冒火，恨不得把般姝给撕成碎片！


    「啊，还有……」


    许文芳努力挤出笑意，然而脸上除了尖酸，便只剩下刻薄了，「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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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司机辞退了吧，拿着我们家的钱却不好好做事，这可怎么行。」


    「什么！」许文芳一口银牙快要咬碎!


    王全贵可是她这边的人，是她好不容易一手提拔上去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王全贵可是知道她所有秘密的！所以许文芳是绝对不能动他的，要是这个王全贵被逼急了，难保不会把她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阿姨是说那个王司机平时做事勤快，人也老实本分，是哪里惹姝姝不开心了？告诉阿姨，阿姨回头就说他！」


    这话说得挺漂亮，你看，在我这里王司机可是个好人，评价那是相当不错！但是你这个声名狼藉，夜不归宿，经常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坏人，一言不合就发脾气，可不是人家王司机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嘛！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王司机没错，但是，你，趁机发脾气可就太任性了！


    哪怕原身没做过什么坏事，但这么多年，许文芳给般父灌输的可不就是对原身的坏印象么？


    许文芳握住般姝的手。


    这一幕妥妥母慈子孝。


    般姝没戳穿她，再说般父这种人向来喜欢看家庭和睦的戏码。


    既然般父没听出来，她也没必要特地解释给他听。


    般威国心情大好，既是为许文芳的贤惠大度，也是为自己的孩子终于懂事而欣慰。


    他大手一挥，直接划了八百万到般姝的卡里，「姝姝想要买什么直接买，不够再找爸爸要！」


    「谢谢爸。」


    这一幕看着大家都挺开心。除了许文芳，脸绿了。


    但在般父面前，她也不好触霉头，再加上之前答应给般姝的生活费，当场给了四百万过去。


    毕竟她给自己亲女儿的生活费可是相当多，这般父也知道。


    许文芳总不能在般威国面前，给般姝的生活费比许莹莹少半点！


    没人知道许文芳的心简直在滴血，给这个傻子半分钱她都嫌多，四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她心里都快呕死了！


    下雨，小巷。


    雨水在巷口汇聚成一条蜿蜒小河，隐约能看到浑浊的污水里涌动着猩红液体。


    一个巴掌宽的缝隙，般姝撑着伞正对上一张满脸腥血的少年。


    「……」


    第30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5）


    她想转头就跑来得及么？


    「回来，你想走？」


    少年阴恻恻喊住她，「般同学？」


    般姝绕过小巷走到少年身后，「谁说我想走，我这不是从后面绕过来嘛，你看这条小路这么脏，到时候弄脏我的新裙子你赔么？」


    闻戾眼珠子转都没转，只是稍稍瞥了她一眼。


    他对美丑什么从来不是很在意，再加上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从不会去打量别人。


    因为他根本就不关注。


    他第一眼便注意到眼前这个少女瘦了许多，虽然还是圆滚滚的，但好像白了些？身条也瘦长了些？


    闻戾也不知道自己就看了一眼，怎么能得出这么多信息的。


    她穿着藕粉色裙子，腰间别了个蝴蝶结。


    这个样子倒是挺可爱的。闻戾冷不丁想。


    少女把伞往前送了送，见还是不能遮蔽住闻戾，又在他身边坐下来，少年下颌滴落的水液就这么停了下来。


    她坐相很斯文，很端庄。


    和闻戾完全不同，他一条腿支起，另一条腿随意伸展，胳膊抵着膝盖，凌厉的眉梢都透露着慵懒张扬。


    「你的裙子好像，脏了。」


    般姝低头一看，裙摆在混着血迹的泥水下浸得脏污不堪。


    大概是少年的血还要多些。


    因此十分像案发现场。


    她的裙摆足足就是少年犯罪的证据。


    少女摆弄了一会裙子，然后发现无论怎样都避免不了裙子被弄脏，小声嘆气，两边脸颊微微鼓起。


    被闻戾看个正着。


    他不着痕迹弯了弯唇。


    「你身上，脸上好多血。」少女从书包隔层里拿出纸巾和酒精消毒水，轻柔地为少年擦拭。


    她唿吸的热气拂过闻戾的脖颈。


    他轻轻颤了下，有些惊慌的开口，「你……！」


    「嗯？」


    少女湿漉漉的黑眸迷茫地看着他，「怎么了？」


    下一秒又急忙解释，「我的东西不脏的，一点都不脏……没有病毒，你，你别怕……」


    闻戾蹙眉，「你说什么？」


    少女指尖轻轻颤了下，闻戾比谁都清楚她的颤抖。


    因为，她指尖颤抖的每一次，都落在他的身上。


    「我不脏……真的……」


    「嗯，那你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些东西。」闻戾指了指她书包散落一地的各种药水。


    「因为我也会经常受伤，受伤很疼，」少女眼里覆上一层水雾，「虽然我没有像你一样流这么多的血，但只要是受伤，就会很疼。」


    闻戾心脏沉了沉。


    他没说什么，安静地看着少女给自己包扎伤处。


    掌心「啪嗒」落下一滴湿润水液，他眼睁睁看着，是从少女的眼睛里流出来的。


    虽然他不经常去学校。


    但他隐约听说过，她是被所有人欺辱的对象。


    「那个死胖子，肯定要被这些老鼠吓死了吧！」


    「听说洛学长和应同学的爱慕者联合起来，把她堵在厕所里了，我看见这个死胖子的头被按在水池里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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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让她喜欢洛学长，还写告白信呢！你看那封信了吗，在学校里快传疯了，她也太噁心了吧！」


    「好了。」


    般姝的声音很轻，在响燥的雨天里，却直直钻进闻戾的耳朵。


    「我们得快点回去上课了，快迟到了。」


    闻戾下意识跟在她身后，盯着她被泥水弄脏的裙摆出神。


    这条巷子就在学校门口，很近。


    到班级门口的时候，闻戾先一步开门，跨到般姝的座位上，声音还有些不稳，「你，你坐我位置。」


    他脸上的血虽然被擦干净，但伤口还在，光是看着就唬人。


    坐在般姝位置上，像个门神似的。


    但其实他的容貌与「门神」两个字丝毫不搭边。


    般姝弯了弯唇，在闻戾的凳子上坐下，「谢谢。」


    闻戾心中微微酸涩，但显然他忘了，之前般姝面对那些死物时有多从容，镇定。


    倒是般姝没想到这个拽酷校霸，有点单纯是怎么回事？


    闻戾这边丝毫不知自己给般姝留下了这种印象，他正冷着脸晃桌子。


    果然倒出一只手指头大小的黑色蜘蛛，和其他死物。


    般姝懒散想，这么大蜘蛛都能找来，真是有点本事在的，挺瘆人。


    闻戾幽深瞳仁静静盯着已经被肢解得血肉模煳的老鼠，那只蜘蛛爬在死肉上，一边吐丝，一边蚕食。


    「谁干的。」


    整个班级瞬间安静下来。


    「我说，谁干的。」


    少年略略勾起残忍的笑，指尖捏住蜘蛛的一条腿，在空中晃啊晃，「不说？」


    凌厉的眼神扫视众人一圈，「是那个瘦得像根竹竿的绿衣服男的？」


    他慢悠悠补了句，「还是根发育不良的竹竿。」


    有人偷偷笑了起来。


    闻戾仍面无表情，「还是这位黑得只能看见你牙齿的同学？嗯？」


    「或者是绿豆眼睛，大龅牙的那位？」


    少年疑惑摇了摇头，喃喃道，「还不是啊……」


    「是你么？」少年弯唇，「肯定不是你，你长得也太潦草了点吧？愁都不够愁的，哪里有空干这种无聊的事。」


    那个男生「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直到闻戾把全班都说了个遍，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闻戾是真狠，全挑他们最自卑最显眼最在意的地方说，这可比骂难听多了！


    少年指尖一松。


    那只黑胖，手指大小的蜘蛛准确落到中间一个，丝毫没有存在感的，甚至浑身灰扑扑的女生身上。


    「啊！啊啊啊……」


    女生尖叫了起来。


    闻戾拍了拍手，下颌微抬，「是你吧？整天干这种坏事无不无聊？」


    般姝虽觉意外，但丝毫不认为闻戾的做法有什么错。


    毕竟在此之前，所有人都以原身最自卑的点取笑她，笑原身的身材，笑原身对一个少年懵懂纯粹的。


    长得是漂亮还是平凡，这没有错。


    暗恋、喜欢，都没有错。


    在人群中是否闪闪发光，这也没有错。


    那什么有错？是恶意，无休止的恶意。


    第31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6）


    因为闻戾这一出，倒真没什么臭虫在般姝眼前找存在感了。


    般姝也乐得自在。


    原身体重基数大，大基数减肥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很容易掉秤。


    她减肥不是什么秘密，有人知道后想狠狠嘲笑般姝一番，但看到般姝身旁煞神一样的少年，顿时灰熘熘逃跑了。


    原身向来中午留在学校食堂吃饭。


    般家离海城一中虽不算远，但靠一双腿走的话，还是很难的。


    般姝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跑，清淡的瓜果蔬菜吃得她都快吐了！


    即便如此，她甚至连放弃的念头都没有。


    其实很多时候减肥靠的就是一个坚持。


    食堂中午是自选菜。


    味道说不上坏，也说不上好，一般，能入口。


    打饭窗口前排了很长几条队。


    好巧不巧，前面那个穿着暖白连帽卫衣，栗棕髮丝微卷的高挑少年可不就是应酌星么。


    应酌星长相很奶，很讨人喜欢。


    「般同学，好巧啊。」


    般姝抬眸，最近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碰到他，不是运动场就是学校。


    一开始还能说是偶遇，后来，般姝轻轻勾唇，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应酌星见般姝那么久没有说话，他微微烦躁，又一边忍不住想，这个坏女人不会生气了吧？


    肯定是的，她脾气向来不好。


    他主动往这个坏女人面前凑了多少回了，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应酌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每天眼睁睁看着她的变化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烦躁。


    他低头，眼前的少女仿佛脱胎换骨一样，压根看不到曾经的影子。


    少女皮肤白得发光，五官已经能看出日后清艷绝伦的容貌，身姿纤瘦而温柔，就好像一只丑小鸭在他的注视下，慢慢蜕变成优雅出众的白天鹅。


    不！般姝简直比变成白天鹅还让应酌星震惊！


    打饭阿姨见了般姝第一眼，「框」地把一大勺米饭盛给她，还往下压了压！


    「小姑娘是新转来的啊，阿姨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来这里打过饭？你咋个那么瘦，多吃点，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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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酌星一只手端着餐盘，另一只手闲适插兜，听到打饭阿姨的话，更加不爽。


    怎么就连打饭阿姨都看出来这个坏女人变漂亮了？


    对，这么瘦了，每天还把自己跑得快散架才结束！


    应酌星又往般姝的餐盘上瞄了眼，就吃这么几口能管什么用？


    他非常自然地在般姝身边落座，「怎么就吃这么点？阿姨刚刚不是打了很多饭给你？」


    「我让阿姨少装一点。」般姝捡了根青菜放嘴里，慢慢咀嚼，「会胖。」


    这算是回答应酌星第一个问题。


    不知应酌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白了一瞬，神思不属地搅弄米饭。


    般姝抬眸，目光平淡，「你想做什么，每天接近我。」


    「我哪，哪有每天都接近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


    「厚脸皮？」


    「……对。」少年含煳应了声。


    般姝轻轻笑了声，靡丽清软的声音让人心神激盪。


    「七七，系统这个林籁泉韵水还真挺有用。」


    原身的声带当时被烧的彻底，根本没有一丝修復的可能性，而且般姝能感觉到嗓子处的不适感。


    声音难听倒是其次，主要是嗓子里的异物感让她头疼。


    但现在她能明显感觉到自从喝下林籁泉韵水，嗓子在一天天好转，声音也慢慢变得愈发动听。


    就连般姝有时候听了都忍不住脸红。


    这个嗓子不做配音演员还真是可惜。


    「宿主可以尝试一下。」系统突然开口。


    「嗯。」


    「般姝，我听说你和莹莹姐的关系不好……其实你们是姐妹，关系应该是亲密无间的，莹莹姐她温柔善良，什么事都忍让他人，经常受委屈，我知道你这个坏……嗯，我知道你会欺负她，但是莹莹姐从来不说你坏话，经常让我多帮帮你。」


    应酌星用恳切、劝诫的语气说：


    「如果你能和莹莹姐好好相处的话，我相信她会非常开心，而且她一定能做一个好姐姐的。」


    「莹莹姐经常跟我提起你，我知道，你虽然脾气差了点，但是人还是不错的……」


    般姝其实想一盘子扣他脸上。


    但是。


    但是！人设！


    系统淡淡道，「想扣就扣吧。」


    「哐啷——」


    铁质餐盘被掀起，带着热气的饭菜径直泼到少年那张精緻的面孔。


    一时间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当事人无辜地眨了眨眼，「抱歉，最近减肥过度，身体有些虚弱，一时间拿不稳……你，你不会怪我吧？」


    系统：「……其实你不用解释。」


    「想绿茶一波，怎么样，是不是看得人肾上腺素飙升，快要气死啦？」


    「有点。」


    另一边应酌星脸色着实不好看，他咬着牙，「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手没拿稳。」


    般姝揉着手腕，「好疼啊，你不会怪我的吧？」


    「……没事。」


    被当众围观的滋味儿很不好受，应酌星觉得自己就跟一只猴一样，任人围观点评。


    就连有人笑了声，他都以为是在嘲笑自己。


    「滚开！」


    从来都是顶着一张甜蜜的嘴作恶少年，撕开那层无害皮囊，竟也叫人不寒而慄。


    众人纷纷被惊住，连忙散开，生怕惹他不快。


    般姝看着少年逃也似离去的背影，漂亮的眉眼微扬。


    这才是开始呢。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被人大庭广众之下取笑辱骂的滋味，痛苦到想死的感觉？


    少女逐渐绽放的美丽似丛林深处盛开的花骨朵，飘着幽香，神秘而危险。


    应酌星被泼饭菜这件事在学校论坛传播开来。


    照片里漂亮似白玫瑰的少女令人陌生又熟悉。


    众人惊觉，那个任人欺辱的般姝真正的变成优秀而不可攀折的存在。


    这样的转变叫人猝不及防，甚至还来不及准备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般，般同学，这是我们学校第三十九届运动会的报名项目，你想参加吗？」说话人小心翼翼。


    大抵知道这朵漂亮的白玫瑰并不好惹。


    第32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7）


    般姝扫了一眼报名表上琳琅满目的项目，随意指了一个，「那个一百米短跑吧，谢谢。」


    班长差点热泪盈眶。


    每年这种运动会，名额都会报不满，因为根本没人想参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动！


    更别说他们这种班级，简直所有人都避之如蛇蝎！


    她本来都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竟然最后是般姝救她于水火之中！


    「谢谢，谢谢！」


    般姝莫名其妙看她，不懂这孩子怎么一脸要哭的表情。


    于是，般姝光荣地成了高二十三班，唯一一个参加运动会的选手。


    直到站在跑道前，般姝才知道许莹莹也报名了一百米短跑。


    她看了一眼收回视线，正好和另一边等待跳远项目的应酌星对上眼神。


    妈的。


    晦气。


    般姝如此想。


    少年柔软的发在风中飘扬令人惊艷的弧度，他弯唇，露出一个十分明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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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班的人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般姝的态度微妙而尴尬。


    般姝从来不在意所有人的看法就是了。


    那些人怎么想，是幡然悔悟，还是什么，都和她无关。


    班长是个短髮女生，一看就很学霸的那种。


    她嘱咐，「虽然一百米不长，但之前也有很多人在一百米出意外，小腿骨折的也有，半路晕倒的也有，我们班的葡萄糖水供应点在国旗台下面，记得到时候领葡萄糖水。」


    「嗯。」


    般姝态度不咸不淡。


    班长有些失落，说到底还是他们之前太过分了。


    「为我加油吧。」她又说。


    班长怔怔看去，对上少女明亮柔软的眸光，她下意识回答，「好，好……」


    「我一定会为你加油的！」


    「好，谢谢。」


    系统就这么看着般姝几秒间，收穫一个迷妹，「她叫马雨齐，骂过你，欺负过你，情书的传播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般姝唇边的笑意淡了两分，「面子工程我一向是愿意做的。」


    系统一时没能明白。


    学校栅栏边，一个穿潮牌的慵懒男人倚在墙角，懒懒抽着烟。


    大约二十一二岁的模样。


    「喂，不是说今天陪我们兄弟几个喝酒？怎么才来一会就要走？」男人弹了弹菸灰，薄唇轻启，一口烟雾吐出，「我发现你最近问题很大啊。」


    「你这原来三两月都不一定去一趟学校的人，怎么最近就这么频繁？啊，我明白了，我们闻少洗心革面，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男人懒洋洋的声调夹杂着点闷笑。


    他气质慵懒，漫不经心，偏偏烟雾之中，他清冷的面容若隐若现。


    而一旁的少年张扬不羁，优越的容貌丝毫不输他人。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但同样抓人心弦，叫人心痒痒，得不到忘不掉，最后只能高悬心尖，日日凝望。


    「嗯。」闻戾没打算解释，淡淡应了声。


    祝容珩眉梢微挑，没戳破什么，「带我进去看看呗，整天在家被你外公唠叨死了！」


    「那是你的事。」


    「喂喂喂，我好歹还是你小舅舅！辈分压了你一头，懂不懂尊敬长辈！来，叫声小舅舅。」


    祝容珩下巴一抬，眼睛一闭，显然是打算洗耳恭听了。


    直到周围的风声刮过耳廓，少年睁眼，眼前已无一人，他笑骂，「早晚有一个人收你！」


    彼时祝容珩没想到他一语成谶。


    那人不仅成了闻戾一辈子疯魔的囚笼。


    也是他心上永生剜不去的血肉。


    一百米短跑是最后一项，因而排的时间很晚。


    般姝站在最左边的起跑线，许莹莹站在她旁边的跑道。


    「砰——」


    发令枪响起，赛道五人顿时沖了出去。


    般姝为了减肥每天都晨跑，哪怕后来已经减到目标体重，为了维持身材也会天天跑步。


    所以一百米对于般姝来说不算难，甚至称得上轻松。


    跑道周围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其中马雨齐那姑娘声音最大。


    般姝都怕她把自己嗓子喊噼了！


    但，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许莹莹突然跑到般姝的赛道，脚一崴，往般姝那边倒去。


    跌落在地时手绊住了般姝的脚踝。


    两人纷纷跌倒在地。


    就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离两人最近的应酌星跑到赛道上，「般姝！莹莹姐你们没事吧？！」


    「阿星，我的腿好痛……」


    「我知道，莹莹姐，我知道，你再等一会……」


    应酌星的目光是在般姝身上。


    「你呢？你怎么样？」


    般姝脸色苍白，姣好的面容失去血色之后恰如一朵摇摇欲坠的玫瑰。


    美得令人心折。


    她轻轻勾唇，那双黑魆魆的眸直勾勾盯着应酌星，「你能背两个人么？」


    应酌星下意识顺着回答，「当然不可以！」


    少女垂下眸子，「那你还说什么。」


    「阿星，快一点，我的腿快受不了了，太痛了，阿星……」


    应酌星犹豫一瞬，咬牙走向许莹莹，背起她。


    般姝柔软的唇边弯了弯。


    吶，从现在开始，你失去争夺我的资格了哦，虽然你一直没什么希望。


    少女倨傲又美丽，像执掌众生生杀大权的独裁者。


    操场对面，高瘦帅气的少年面上失去了一贯的冷淡，从容，眉眼间闪现一丝惊慌。


    他匆匆跑向般姝。


    闻戾弯腰抱起脆弱的女孩，眼里显而易见松了口气。


    还好他还来得及。


    众人只见，那个冷淡的，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拽酷少年近乎温柔地抱起美丽少女，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理了理少女凌乱的髮丝。


    唇瓣翕动。


    隐约辨认出唇形，别怕。


    两双人几乎是一前一后踏入医务室的门。


    应酌星刚把许莹莹放下来，就见清癯少年以一种珍视的姿态抱着他分外熟悉的少女，逆着微光走进来。


    那是他选择抛弃的女孩。


    闻戾把般姝轻轻放到另一边的床上，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应酌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这样轻蔑的态度让应酌星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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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处某种空荡的失落情绪尽数爆发出来。


    「你他妈笑什么！」


    闻戾丝毫没有把这种擅长伪装无害的人放在眼里，只是走到床前，声音轻轻地问：


    「疼不疼？我现在去叫医生。」


    少女轻微点头。


    期间对应酌星好似连个眼神都欠奉。


    第33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8）


    校医检查完两人伤势，「这位许莹莹同学伤得不重，脚踝处有轻微扭伤，但因为般姝同学最先倒地，给许莹莹同学垫了一下，所以般姝同学需要休息几天，尽量避免过多走动。」


    校医对着般姝笑了下，「你这位女同学不仅长得水灵漂亮，还有善心，要不是你保护那位许莹莹同学，她可就惨喽！」


    应酌星闻言眼睛瞪圆，盯着校医质问，「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莹莹姐连累了般姝？」


    「不然呢，你的莹莹姐好端端跑人家跑道上做什么？」闻戾冷笑。


    「阿星，别说了，是我不好，牵连了姝姝妹妹……」


    许莹莹从见到闻戾第一眼就认定，闻戾一定是她的！


    但应酌星的话也不知是维护许莹莹，还是抹黑她。


    这不就是赤裸裸认下是她许莹莹的错了？


    许莹莹对闻戾势在必得，所以她有意无意在他面前塑造温柔小意的形象。


    校医被应酌星像吃鞭炮似的，一点就炸的态度弄得恼火了些。


    「我是说，般姝同学好心保护叶莹莹，要不是般姝同学，叶莹莹同学不是脸上留疤就是骨折！你们啊，真该感谢般姝同学！学学般姝同学这种捨己为人的精神，瞧瞧，她小腿上裹了多厚一层纱布，看看人家般姝同学脸白成什么样了！你们还脸色红润，活蹦乱跳呢！」


    应酌星低眸，被少女苍白无一丝血色的面容刺了一下。


    他辩驳，「那又怎么样……」


    「她，她是莹莹姐的妹妹，妹妹不就该保护姐姐么！如果……如果般姝她视而不见才是冷血呢……」


    应酌星声音小得可怜，但在场五人，包括他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阿星，你怎么能这么说……」叶莹莹不咸不淡地嗔怪了句，显然，她认为应酌星说得没错。


    般姝是她名义上的妹妹，姐姐都倒在妹妹眼前了，妹妹还见死不救，那不就是太恶毒，太冷血了吗！这种人不应该是要浸猪笼，被所有人唾骂死吗！


    叶莹莹又想，也不知道这个死肥猪怎么突然这么瘦，变得那么……那么漂亮！


    估计是整容的，对，她听说般姝上次放假都没回家呢！肯定是趁着这功夫去h国整容了！


    这脸一看都这么假，怎么可能有人长这样！


    哎，太噁心了吧，自己哪怕长得再丑，那也是父母给的！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她怎么能私自就去整容，太没良心了吧！


    叶莹莹十分笃定般姝就是整容的。


    但她不知道，般姝每天远在她起床之前减肥健身，每天吃淡的一点味道都没有的减肥餐。


    汗水把衣服浸湿一件又一件。


    叶莹莹似乎完全不知道，原身曾经因为身材遭受的辱骂。


    她似乎一点都不懂，她妈妈在虐待原身，在区别对待原身。


    这对母女站在高处之上，居高临下地对这个家的所有佣人说：她任由你们欺负！你们越欺负她，我越开心！


    原身那些屈辱的回忆在般姝眼前一幕幕闪过。


    般姝神色淡定，唇角的嘲讽却叫人看得分明。


    「那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是妹妹，所以我必须救你？」


    「不，不是吗！」


    般姝笑了声，对系统说，「学校里每个班级都有多媒体教学屏幕，你把医务室的监控导到那里。」


    系统没有拒绝，只说，「你想好处理办法了？」


    「当然。」


    「好。」


    「乖七七。」般姝调笑道。


    好半天，系统没回答。


    「那你有把我当过妹妹么？在我被所有人欺辱，被人按进水池，被人丢老鼠，陷害，说我脏的时候。你怎么做的呢？」


    与此同时，所有教室黑板正中间的巨大屏幕闪过雪花，而后响起少女嘲讽的质问。


    所有人齐齐看向少女。


    她昳丽干净的眉眼似乎压着什么情绪，表情淡淡的，但总觉得她在悲伤。


    少女纯洁的像雪山之巅的冰雪，又或是那抹清淡却惹目的白玫瑰。


    没有人能把视线从她身上离开。


    她的光芒完全的，盖住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其中很多是欺负过少女的人。


    他们恍惚。


    原来他们欺负过这样一位美丽，坚韧的少女……


    有人内心升起巨大的恐慌，自己曾经做的如此恶毒的事情从少女那张甜蜜的嘴里不断溢出，慌张地上前想要关闭多媒体屏幕。


    「完了……完了，怎么关不上……」


    广播响起：「学校设备出现干扰问题，已在维修，请各位同学安心学习，不要吵闹。」


    医务室。


    般姝瞥了眼监控，轻轻笑了，「闻戾，麻烦你把门锁上，我有一些疑问，一直得不到回答。」


    医务室里除了般姝，其他四人不知道他们此刻正在被全校「直播」。


    闻戾虽然不理解，但也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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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咔哒」一声，铁门落了锁。


    仿佛巨大的一柄斧头狠狠在所有惊恐的头颅上落下。


    「我刚刚说的，我想我有必要再重复一遍，在我遭受非人的欺辱时，我亲爱的姐姐，你在哪呢？」


    「啊，对了，我有一段音频，我们一起来听听。」


    少女从口袋里缓缓取出一个小巧的，棕色的录音笔。


    她那葱白的指尖毫不犹豫地按下播放键。


    「般姝？那个死肥猪？哈哈哈……你太搞笑了，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要是我有这样的妹妹我简直一巴掌把她抽死好吗！什么，你们把她课本撕了？这太小儿科了吧，她居然对洛学长有那样噁心的心思，这样对她也太好了吧！要我说，扔几只死老鼠吓吓她，想想都好笑……」


    「……」


    音频最后，那个尖锐的声音又继续说了一句。


    「我们今天聊的内容，你可不许和其他人说，我只告诉你一个！」


    对方应了声。


    如果小心人仔细分辨，就能知道这个人就是那天，被闻戾扔大蜘蛛的女生。


    当然，她一点都不无辜。


    毕竟，蜘蛛也是她自己找来的。


    但许莹莹的声音实在是太好认了。


    所有人第一反应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荒谬！


    那个善良单纯可爱，无数男生心中高贵的女神怎么可能是这种人！怎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第34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9）


    许莹莹尖叫一声，勐地冲过去夺下录音笔。


    般姝顺势松手，微笑，「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喽。」


    「哈哈哈，你太笨了，」许莹莹嘲笑她，「你在我面前放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到所有人面前去放，不过哈哈哈！现在这个录音笔在我手里，我看你还能拿我怎么样！」


    「也就是说这的确是你的声音？」


    「那又怎样，不会有人知道！」


    般姝无辜眨眼，指了指其他三人，「那他们呢？」


    应酌星久久缓不过神，他不相信他一直爱慕的莹莹姐是这样的人，「莹莹姐……」


    校医也面露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个温婉的女生居然能说出那样恶毒的话。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他怜悯心疼地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少女。


    真不敢想像她经歷了什么！


    闻戾面无表情，大概是早有准备，因而并不怎么惊讶。


    只是从心尖传遍全身的涩然让闻戾脸色白了白。


    他见证着般姝越来越漂亮，越来越精緻，后来她的容貌几乎纯白到妖冶。


    因为天使拥有昳丽到极致的美貌，虽然五官还未出落完全，但已然能窥见她日后颠倒众生，美到惑人的面容。


    如果，他能早点遇到她。


    早一点将她好好地保护起来。


    谁都没有办法伤害她半点。


    那样，她一定有这世间最清澈纯净的眉眼，她一定有这世间最漂亮的弯唇。


    而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这样想，如果我能早一些保护她就好了。


    尤其是十三班教室，蔓延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


    众人的视线若有若无瞥见那个灰扑扑，脸色涨红的女生。


    尤其是马雨齐，她根本不敢抬头，一想到她曾经那么恶毒地欺负过一个女孩，居然在运动会上还妄想，妄想和这个美丽的少女交朋友。


    她别怪自己就好了吧。马雨齐想。


    马雨齐苦笑起来，喃喃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怎么能那么欺负般姝，我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教室鸦雀无声。


    般姝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哪怕知道也不在意。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得到这些人的忏悔。


    那有什么意义。


    她想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许莹莹和许文芳的人面兽心，她要这母女俩加倍尝一尝原身曾经经受的苦楚！


    她要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手上沾了杀人的血。


    他们亲手杀了一个年轻的，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的女孩。


    「你知道，甚至参与其中，乐此不疲……」般姝悽然一笑，「你给他们提那些捉弄我的好点子，不得不说，真的很有用，每一次我都痛苦得想要去死。」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那么欺负我，我犯了什么罪……啊？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攻击我？为什么要吓我？为什么要把我按进水池里不让我唿吸？为什么拿我的身材取笑我？为什么要看我的东西，甚至在整个学校传播？」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我也有喜欢人的权利，你们为什么要嘲笑我，笑我恬不知耻，说我噁心，说我浑身都是病毒……」


    「许莹莹。」


    少女那双干净漂亮的黑眸怔怔落下滚烫的泪水。


    「你就是这么，对我好的么？就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伤害我之后，然后对全世界宣扬，我有一个不懂事的妹妹，而你是一个好姐姐……」


    少女后退数步，双手痛苦地抵着额头，「为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她怔怔落泪。


    离众人很远。


    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去。


    闻戾心脏仿佛被刀刺痛，他竭力大口唿吸，强忍住胸膛传来的窒息。


    「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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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懂，为什么他会那么难过，为什么会那么疼。


    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但他只想拥抱少女，只想切身感受她的疼痛。


    「你说谎！般姝你说谎！你陷害我，哈哈我才不会上你的当，你这个满嘴都是谎言的下贱货！你那张脸是整容整来的吧？！哈哈哈，你以为这张脸还真是你自己的了，动刀的时候心不心虚啊哈哈哈……」


    不单是闻戾，就连应酌星都是亲眼看着般姝一天比一天变得好看。


    亲眼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瘦。


    整容？那恢復期呢？


    再说，全球有哪家整容医院能整成般姝那样子？


    如果真有，难道不是应该早就火起来了么？


    应酌星冷了脸色，垂下那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眸。


    他舌尖轻轻舔舐锋锐的牙尖，仿若受伤的小兽在为自己舔舐疼痛难忍的伤口。


    他完全不能理解，那个温柔的莹莹姐，怎么消失了？


    应酌星不敢抬头，不敢撞上般姝失望的眼神，他曾经……也是欺负她的那一个。


    其实他知道，他知道曾经那些伤人的话，她全都听懂。


    只不过在强颜欢笑。


    装作不在意。


    装作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知道，只不过从前的他不在意……


    那，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了？


    是在运动场第一次对上她淡漠的眼？还是她冷漠的态度？是后来每一次处心积虑的偶遇？还是每每想要与她说话，却忍不住用嘲讽姿态表达关心的瞬间？


    她一定没听懂他话里明里暗里的关心。


    以至于后来遇见的每一次，她从来不正眼看他，好像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那朵昳丽的白玫瑰身上。


    有倾慕，有悔恨，有嫉妒，也有崇拜嚮往……


    复杂沉重的情绪降临在心头，众人怔怔地看少女打开房门，眼尾殷红，脆弱得不堪一击，也漂亮得不可思议。


    她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欺负她？


    所有人都知道她未完的话，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欺负她……


    少女没有等这个答案，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幽闭的学生会办公室，空无一人。


    窗帘拉起，只有电脑散发幽幽蓝光。


    屏幕前，取下眼镜的少年一双凤眼，漆黑深沉的眸中蕴着某种危险的情绪。


    电脑里是一声轻而缓慢的「为什么」。


    这是般姝的声音。


    少年五官线条柔和，看上去温和良善，十分平易近人。


    但他面上浮现一抹诡异的愉悦。


    修长笔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少女满含泪水的脸颊，「你，这个样子，我很喜欢。」


    第35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0）


    月末是江城一中例行的校级数学竞赛，而且是全国联考。


    也就是说，所有学生做的试卷都是同一张。


    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选出些头部的优秀学生，代表学校参加全国数学竞赛。


    全国联考也更有权威性。


    医务室发生的事情，众人闭口不谈，似乎都投入进新一轮的考试中。


    没人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许莹莹的境遇一下子难过了起来。


    没有男生把她捧到女神的位置，所有人对她敬而远之，深怕她害到自己身上。


    只有跟在许莹莹身后的小跟班，忠心耿耿似的。


    系统：「你好像在每个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人设都不一样。」


    般姝眯了眯眸，「什么意思？」


    系统缜密地计算得出结果，它说，「宿主在应酌星面前，是冷漠的，高高在上的，不屑一顾的。」


    「但在闻戾面前，你是被欺负的，柔弱的，需要保护的，楚楚可怜的。」


    它又说，「在其他人面前，你是温柔的，善良的，美好的……」


    「在洛盛宁面前……我还不知道，但是我猜测可能是强势的。」


    般姝微微弯唇，不置可否，「这只是我下意识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反应，洛盛宁……？你可以继续观察一下。」


    系统的声线含了点笑意：「你是我见过最难摸透的人。」


    「是么，这真是极高的评价。」


    人类应该是有很多弱点的。


    但般姝没有。


    她永远都胜券在握，用野心形容她？好像也不是，她不隶属于任何类别。


    她永远都会把自己利益放在前面。


    她很会伪装，伪装深情模样，伪装一个合格的恋人。


    但系统知道，她不可能爱上谁。


    因为她如此傲慢。她本质是自负的。


    这样的人是很有魅力的。


    吸引？人类好像有这样的词彙，系统觉得自己也在被她吸引。


    「成绩出来了。」般姝看向窗外，成绩栏上有新贴的红色纸张。


    成绩栏挤满了人，一个皮肤稍黑的男生不可置信开口，「般姝第一？！」


    「满分？这怎么可能？」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第一栏的名字，还是般姝。


    「作弊的吧……怎么可能她第一。」有人发出质疑。


    「是啊，走后门儿的吧！她一个女的，突然变得那么漂亮肯定花了大心思在自己脸上，怎么可能有功夫学习？再说，像她那种漂亮女生勾勾手指头，男人不就上钩了吗，还费什么心思学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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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他们只承认了般姝的确变得很美，美得不可思议……但是，成绩？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长年成绩下游的女生，突然获得了竞赛满分的成绩！


    数学竞赛的题目有多难，他们都知道。


    他们更不相信的是，一个女生拿到了数学竞赛的第一！


    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被他们口中所谓的漂亮女生打败，哪怕只是成绩上。


    般姝轻蔑弯唇。


    有些男人不就是这样的么，永远都不承认女性比自己优秀。


    女性再优秀，再努力，到他们嘴里只是——哎呀她一个女的，最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她的价值不就是生孩子？你看，读那么多书心都读野了吧。


    「一个女生怎么可能做好工作，安心在家带孩子就得了。」


    或者，「谁相信她是凭自己本事……说不定，床上卖力些，什么不都是手到擒来嘛！」


    你看，这是天然的偏见。


    女生学理科就不能学好么？


    女生的价值只体现在肚皮上么？


    般姝难以理解这种荒谬的观点是从何而来。


    难道他们不是从女性阴道里钻出来的？


    「你听，如果一个男性拿到了这样满分的成绩，所有人都会祝福他，盛赞他，瞧他多么聪明多么努力，这么难的试卷都能拿到满分！哇塞，我太崇拜他了！」


    「但当这个人是女性时，人们会下意识地产生怀疑：假的吧，她怎么可能能拿满分？提前知道答案了吧？」


    系统思索片刻，「他们不愿意别人比自己厉害，尤其是女性，这样会让他们产生一种被挑衅的危机感。」


    「嗯。」


    般姝向来不愿把某种事情说得太绝对。


    但你看，就是这样的。


    「所以我得做些什么，来挑衅他们一下。」


    成绩栏前还在讨论，马雨齐看到般姝的名字在一行，一种喜悦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这是十三班的，十三班并不差。


    看她还是一个女生，那就更厉害了！


    走廊拐角。


    应酌星不耐烦甩开满脸泪水的许莹莹，「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星，你帮帮我，你告诉他们不是我，是般姝在撒谎……我根本没有做那种事情好不好……？只要你说，他们一定会相信的阿星……」


    「许莹莹，我帮不了你，要不是这个事情，我还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太恶毒了！」


    话落，少年大步流星扔下许莹莹走远。


    「洛盛宁，你在这里干嘛？」应酌星看到他倚在阳台栏杆上，指尖夹着根已经点燃的烟，「你在这里抽菸？学生会长知法犯法？」


    应酌星不会抽菸。


    他总觉得抽菸很帅，但一直没有尝试。


    洛盛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应酌星突然记起，眼前人不就是般姝一直念念不忘的暗恋对象？


    再说，凭洛盛宁对般姝那厌恶劲儿，两人怎么也没可能在一起，于是应酌星极其没有心理负担开口：


    「你告诉我，般姝喜欢你哪儿？我也学学。」


    他是这么想的，洛盛宁是他好兄弟，这没错。


    但是他也想明白了，他可能是喜欢上般姝了。


    一边是好兄弟，一边是心上人。


    大不了到时候他不带般姝在洛盛宁面前晃悠不就行了么！


    「抽菸？」应酌星狐疑。


    不得不说，洛盛宁这副皮肉真是世间难寻，尤其抽着烟，身上那股男狐狸精魅惑劲儿。


    勾人极了。


    但应酌星对自己皮囊也自信，不说比洛盛宁的容貌盛几分，但平分秋色是不在话下的。


    「般姝到底喜欢你什么……」应酌星有些郁闷，他也不比洛盛宁差吧？


    第36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1）


    洛盛宁那张脸笼罩在青白烟雾间，他有些意外地摁灭菸蒂。


    「你喜欢她？」


    「你喜欢她什么？」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坏女人。」


    洛盛宁微笑，「可是你已经得罪她了，更何况，你之前不是说，喜欢一个人一定是有理由的，讨厌同理。」


    「我认为，般姝可不是那种轻易原谅别人的人。」


    洛盛宁做人做事一向周到。


    就像，他厌恶原身，但没有人知道他这样极端的想法。


    谁都不知道君子端方的少年也同他们一样，只是他没有动手。


    或许他动手了，或许他也是那个刽子手，但没有人知道。


    这是洛盛宁聪明的地方——


    懂得给自己留后路，哪怕东窗事发，他还是那个温润如玉、人人称赞的学生会会长。


    应酌星脸色苍白了些，「那，那我去跟她道歉，她会原谅我的。」


    洛盛宁摇头，「你太自负了，应酌星。」


    他以为般姝会更讨厌应酌星一些。


    但他不知道，其实他才是那个自负的人，相比应酌星，般姝更不喜欢这种虚伪自大的人，自以为在幕后操纵一切，其实他才是最愚蠢的。


    如果非要般姝进行选择，她更愿意选择应酌星。


    无他，应酌星比较好掌控而已。


    当然，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国家级的数学竞赛往往都能在媒体上掀起很大的关注，但其实在竞赛结束之前，全程都是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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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选手不因外界产生负担压力，保护选手尽可能发挥出最高水准。


    因为参加的学校很多，江城一中也只是分到两个名额而已。


    但往年是只有一个名额，雷打不动的全是洛盛宁，但今年突然杀出般姝一个满分怪物，就连洛盛宁卷面都扣了一分。


    听说校方极力争取到了第二个名额，给般姝。


    江城一中决定般姝和洛盛宁两人参赛。


    但对于般姝代表江城一中参加国家数学竞赛，争议很大。


    「这不公平，凭什么就这一次考试就草率决定般姝代表我们学校参加比赛？般姝以前的成绩有多烂，你们都不知道吗？谁说得准般姝同学这次是不是事先知道答案，又或者是偶尔发挥出色而已！学校这么儿戏，是要把我们江城一中的面子丢光吗！」


    「谁知道般姝给了什么好处呢……」


    「这下我们江城一中可是要出丑了，我都没脸告诉别人我是江城一中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般姝已经在比赛上丢丑似的。


    教务室前堆满了人。


    里面还能看到几个熟面孔，许莹莹的几个跟班。


    「主任难道就想这么煳弄我们学生吗？难道我们连知道真相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主任一个头两个大，本就不多的头髮也快掉光了。


    「煳弄？真相？什么真相？真相不就是般姝同学在全国联考中取得了总分满分，全国排名第一的好成绩嘛！般姝同学可是给我们学校大大的争光了！」


    「但，也能作弊啊……」


    主任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他平时和颜悦色的，这么突然一严肃，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浑身冷汗。


    「这位同学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这轮考试所有学生是打乱考试，并且配备两个老师监考，四个摄像头监控……试卷也是考试前一刻才到我们手里，就连我们老师事先都不知道试题内容，般姝同学又是如何知道的？」


    「说不定她就知道呢……她那种人为了出风头也不是没可能……」


    说话的人是个女生，她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嘈杂的氛围变得安静，她说了什么，所有人都听得清晰。


    她这话是真的过分。


    就连抗议的人心中都这样想。


    他们也只是不相信般姝能有实力代表学校参加这种含金量极高的全国水平竞赛。


    但这个女生很明显已经是人身攻击了。


    「我知道她，她是许莹莹的狗腿子！」


    第一个人这么说了，后面的人也跟上，「对，她叫王青，整天跟在许莹莹身后！」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说明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王青哪里被这样骂过！


    恨得不行。


    她以前跟在许莹莹身边多风光啊，她是校花的好朋友，好处多多，光环加身！哪怕许莹莹把她们当狗使唤，但她也心甘情愿！


    以前那么多眼光落在她身上，这是王青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但就因为般姝，许莹莹现在是过街老鼠，无人问津，走路上还有人朝她吐口水！


    她有什么错？都怪那个般姝！


    能贬低般姝的事儿，王青都愿意干，最好把般姝这个贱人弄死是最好的。


    主任头疼极了，这些学生怎么一个比一个偏激？


    突然看到般姝向教务室走来，主任别提多高兴了，看到救星似的，喜滋滋迎上去了。


    「般姝同学，你知道事情的经过吧？可把我给愁坏了。」


    「知道，他们不服是吧？」


    主任两眼放光，心想这孩子上道啊，「我是这样想的，既然他们不服，我找数学组的老师当场出一张卷子，你来做，你看这样行不行？」


    「都可以。」


    般姝这个性子，打定主意做一件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她在原来世界里，对学习可是下了苦功夫，这才打了那些人的脸。


    再加上她既然有心在数学这门学科上发展。


    她一定是认真的。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般姝喜欢学习，这样会让她有充实的感觉。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般姝都是抱着一本书在啃。


    当一个人有天赋，又有勤奋，这意味着她只要想做，那就能做好，再加上般姝原来的知识积累，所以她是一点都不慌的。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数学组办公室！」


    主任先是告知了抗议的学生，数学组老师当场出卷子给般姝同学做，这样总不可能作弊了吧。


    这的确堵住了一些人的嘴。


    然后他好声好气地把般姝请到办公室，端茶倒水那是样样不落！


    然后乐颠颠地跑去数学组了。


    数学组老师听说事情经过，欣然答应。


    「妥了，妥了！」


    第37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2）


    数学组一共二十三个老师，一人端一个凳子，坐在教务室墙角边出题。


    像是面壁，又像是学生罚抄似的。


    主任放声道，「你们这次看好了，般姝同学在这里，什么都没拿，连笔都是我们提供的，老师也坐在这里出题，你们看到了吧，老师也没拿手机，都是自主出题！」


    主任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他们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般姝随意倚着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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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原身受到那样的霸凌，校方却没有丝毫表态，老师也无视学生困境，至少是漠视的态度。


    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但目前接触下来，除了第一天那个小老头，遇见的老师都挺不错的。


    但般姝从不是轻易相信人的性子。


    她面无表情，白皙皮肤似象白玉那般莹润无瑕。


    是不想管，还是不敢管……


    一张试卷分成二十三份，一人一份儿很快就出好了。


    教导主任众目睽睽之下，拿出一只还未开封的新笔递给般姝。


    ……可以说是很谨慎了！


    末了，他得意扬扬说，「这下你们没有异议了吧，般姝同学可没有一丝一毫作弊的机会！下面我们就保持安静等待般姝同学答卷吧！」


    这边动静自然也吸引到了其他人。


    没一会，除了般姝周围一米距离被教导主任死活拦着，其他地方都挤满了人。


    「欸，你们，你们别挤着般姝同学哇！」


    「安静，安静，别吵着般姝同学！做题思路被你们打断了可怎么办！」


    更高一楼的阳台上。


    闻戾目不转睛盯着人群中间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没过一会，这方安静的角落又来一个人。


    「被你抢先了！」


    少年愤愤不平，眼疾手快挤开闻戾，占据最好视野，「让开，别打扰我看那个坏女人！」


    闻戾还真猝不及防被应酌星挤到一边去了。


    他和应酌星不熟。


    主要是两家没什么交集。


    闻家是做古董生意的，应家和洛家合作比较多，一个是娱乐圈产业，另一个是军政世家，但也涉猎很多产业，比重最大的房地产方面。


    偶尔投资影视。


    洛家楼盘也经常找应家的签约艺人代言。


    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合作。


    因而应酌星和洛盛宁从小就走得近。


    闻戾冷笑，「呵，应少的心思真叫人难猜，前一秒还对许莹莹情根深种，下一秒就移情别恋、情定佳人了？」


    应酌星也不示弱，「关你什么事？」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洛盛宁温和的声线打断两人的争论。


    应酌星有点不高兴，「你来干嘛？」


    他本来想自己偷偷过来，等那个坏女人交完卷，他就冲上去跟坏女人道歉，然后美滋滋地和她共进晚餐。


    光是想想，应酌星嘴角就要裂开了。


    这个闻戾凑热闹也就算了，洛盛宁凑什么热闹啊真是！


    三个颀长少年就这么蜷缩在这小小的阳台之上，你挤我，我挤你的，洛盛宁那高贵出尘的气质算是碎一地。


    应酌星忍不住道，「洛盛宁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洛盛宁睨了他一眼，「知道什么？」


    「当然是……」我喜欢那个坏女人！


    但是他在闻戾面前怎么可能承认，他早就看出来闻戾对那个坏女人也心怀不轨。


    般姝交卷很快。


    三人眼珠子就定在般姝身上。


    一看到般姝交卷，阳台上几个少年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都跑出残影了都！


    倒是洛盛宁还顾及形象，慢悠悠在后面跟着。


    只是那脚步，可不比谁慢！


    底下教导主任两手捧着试卷，像捧什么圣旨似的，小心翼翼道，「小心点批卷哈，别弄坏了，回头我得用这张卷子公示的！」


    数学老师嘴角抽了抽。


    倒也不必如此小心！


    数学老师人手多，出卷快，那批卷更快！


    只是有几道题他们还不确定，几个人围在一圈商量了一下，发现般姝用的做题方法比他们给的答案简洁凝练许多。


    不出意外。


    满分。


    那堆数学老师看般姝的眼神顿时像捡着宝似的，眼睛直冒金光！


    教导主任更是笑得牙不见眼。


    「你们看到了，般姝同学还是满分，这下可以承认般姝同学的实力可以代表我们学校参赛了吧？」


    一开始那几个抗议的学生纷纷抿唇不语。


    王青虽然面露不忿，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


    主任把般姝那张试卷贴在了成绩栏旁边的告示栏。


    一夜之间，质疑般姝的那些声音全部都消失不见，仿佛从来都没出现过。


    全国数学竞赛往年的试题难度都很大。


    甚至很多题目都是超纲的。


    学校安排也专业老师对般姝和洛盛宁两人进行课余辅导。


    晚上。


    「第三题，莫尔加定理相关证明过程，是歷年数学竞赛最容易出现的题型，但是莫尔加定理因为变化多样，难度颇高，所以这里是学生容易失分的地方。」


    讲课的是一个打扮得很时髦的数学老师。


    她点了点黑板，按压住心里的激动，哎呀妈，她可是力压其他二十二个数学老师，成功成为般姝同学的授课老师！


    「请两位同学把这道题的求解思路给我看一下。」


    片刻过后，数学老师赞许道，「很好，首先两位同学的最终答案都是正确的，但是两位同学选择了不同的证明定理方式。」


    她推了推眼镜，「洛盛宁同学的做题方法严谨简洁，不是用我们常规的做题方法，另闢蹊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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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同学的……」


    女老师强忍住心底的尖叫，妈呀，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咳咳，般姝同学好像用的不是我们现阶段所学知识？这是拉费猜想？般姝同学很聪明，嗯，能想到用这种方法做题可见其思想灵活变通，也可以看到般姝同学涉猎知识之广，咳咳……」


    「谢谢老师。」


    还这么有礼貌！数学老师又补了句。


    「下面是两位同学自由讨论时间，今天的授课结束，如果两位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办公室找我。」


    等老师拎包离开，偌大教室只剩下两人。


    洛盛宁下意识把目光放到身旁的少女身上。


    完全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


    很奇怪。


    第38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3）


    「你很厉害。」洛盛宁指的是般姝的成绩。


    般姝抬眸定定看了他很长时间，最后复杂地低声道，「还好。」


    长久的寂静之后，少女遽然说，「谢谢你，我……」


    她还未说完，便被敲击窗户的清脆声打断。


    干净的窗户外是少年无害乖巧的面容。


    洛盛宁是一个很难产生好奇心的人，但他已经数不清多少次在般姝身上产生这种好奇心。


    这次是，她想说什么？她想告诉他什么？


    他很想知道。


    「洛盛宁，出来一下。」


    窗户下面，应酌星捧了一堆糖果和零食。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冲进去，把东西放般姝桌上。


    但他在般姝面前别扭又脸皮薄，他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


    洛盛宁很烦躁，他睨了眼贴在窗户上那张愚蠢的脸，站起来，走出门外，「你要干什么？」


    应酌星小声低语，「这是给般姝的，有巧克力，草莓牛奶，各种糖果和吃的……还有辣条，你问她吃不吃，当然你不能全给她吃了，对身体不好，你可以给她一点点，别说是我给的……」


    「你怎么自己不去。」


    这个意思就是不想帮他。


    应酌星郁闷道，「要是我能自己去，还找你做什么？你帮帮我，下次无论你要我帮什么忙，我都帮行不行？」


    见洛盛宁还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应酌星狠狠心，「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不就是想要加莱国际大厦那块地吗！」


    洛盛宁终于表现出感兴趣的情绪。


    应酌星就知道，洛盛宁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别管他什么温润良善，他就是利益至上的自私鬼！


    「给你给你还不行，你要那块地皮，我也不能白送给你，按照原来的价，我再让利两成。」


    加莱那块地是应家早早拍下的，准备建一个自己的影视基地。


    但是洛家当时也看上了，一早看出那块地皮利用价值高，是稳赚不赔的生意，也想在加莱做个新楼盘。


    但已经被应家先一步拍下。


    洛盛宁代表家族几次谈判无果，也只能暂时放弃。


    实际上他心里还谋算着这块地。


    应酌星也知道，但事关自己家族的利益，他也咬着这块地不放，别管两人关系多好，涉及利益，两人还是竞争对手！


    洛盛宁知道，这次应酌星可真是下血本了。


    同时他又感到奇怪。


    为了一个所谓喜欢的人，就能做到这种地步么？


    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放弃手里的既得利益，在洛盛宁看来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他心下嗤笑。


    「应少，合作愉快。」


    「行了，别搞这一套，别忘了我说的！」


    「嗯。」


    洛盛宁不担心应酌星出尔反尔，像他们这种人，口头上的担保不亚于落在合同上的那个签名。


    「这么多年，我倒是不知道你是为了女人一掷千金的阔少。」


    「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应酌星嘆气，眉眼间是少见的惆怅，「我一天不见她，我就闷得想死……哎，我不会就栽这个坏女人身上了吧？」


    应酌星走之前，不忘偷偷看般姝一眼。


    只是看一眼，他心底就升起隐秘的欢喜。


    末了，装模作样对洛盛宁道，「你可别忘了我的正事！」


    少年晃着脑袋，走廊上的灯散在少年身上，他的身影越来越小。


    刚送走一个，又来一个。


    般姝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见闻戾大摇大摆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相比于应酌星的拘谨，闻戾可以称得上嚣张放肆。


    闻戾毫不客气拉开般姝旁边的椅子，大剌剌坐下。


    他穿着蓝白卫衣，削化了身上的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清朗的少年气。


    「什么时候结束？」


    少年的声音很柔和，眼里是明晃晃的温柔。


    「等我把这张卷子做完就回家了，你来这里干嘛？」


    闻戾随意瞥了眼，见还剩三道题，心里有了数，答道，「给你热了牛奶，先喝。」


    他抽出吸管，把吸管插进牛奶盒的小孔中，又用手心试了下温度，不烫了才送到般姝手上。


    发现洛盛宁桌上也有这样一盒牛奶。


    一个牌子的，一个口味，就很巧。


    闻戾没什么情绪地聊了句，「洛同学也喜欢喝这个牌子啊？你口味倒跟姝姝很像，她最喜欢喝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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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页

    洛盛宁瞳仁转了转。


    他自然听出少年的话外音，毫不掩饰与般姝的亲昵。


    是占有欲。


    他桌上这盒是方才应酌星给他的，特别嘱咐他，让他今晚一定要盯着般姝喝完这盒牛奶。


    他问为什么。


    应酌星说，她喜欢喝。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其实应酌星的意思似乎是，因为般姝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如果般姝喝了的话，约等于般姝也喜欢他。


    洛盛宁握住牛奶盒，一片冰凉。


    他嘆了口气，终究是应酌星略输一筹。


    此刻洛盛宁把自己视作局外人，旁观者，甚至对应酌星这种幼稚的想法不屑，轻视。


    但他不会知道。


    不久之后，他便深陷局中，不可自拔。


    在洛盛宁眼中，闻戾这种抽菸、喝酒、打架的小混混上不得台面，心里也不大瞧得起闻戾。


    因而也只是敷衍地「嗯」了声。


    要是般姝知道洛盛宁心中所想，估计会觉得很好笑。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优越感……


    洛盛宁下意识不想般姝和闻戾靠得太近。


    「般姝同学，我有一道题目不太理解，你可以教我么？」


    「当然可以，是哪一道呢。」


    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手指了一个。


    般姝看了下，面色怪异道，「你做的是对的呀……而且这道题是基础题。」


    洛盛宁面不改色，「我的确不太会，可能是运气，随手选对了。」


    「哦。」


    般姝讲题很细緻，就连对学习丝毫不感兴趣的妥妥学渣都听得津津有味。


    「是这样么？我懂了。」洛盛宁不知为什么，觉得对面并排而坐的两人很刺眼，他不受控制道，「般姝同学这么优秀，应该和更优秀的朋友坐一起，而不是一个连基础题都听不懂的白痴。」


    这话可是很有针对性了。


    洛盛宁知道自己失控了，他垂下那双晴明的眼，莫名叫人觉察出一丝委屈。


    第39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4）


    「你先走吧，我还要一会。」


    闻戾低低「嗯」了声，「保温盒里还有些其他吃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吃。」


    他放下保温盒离开。


    般姝没应，盯着他背影看了会，旋即低下头继续做题。


    系统突然出声，「你现在像一个不解风情的直女。」


    「嗯？你说一个诡计多端的渣女不解风情？」般姝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看看人家落魄的背影，不就希望你去哄哄他？结果你应都没应人家。」


    「男人哪有学习香。」


    般姝笑了声。


    三两下把剩下题目写完，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去。


    洛盛宁突然叫住般姝，「般姝同学，我可以和你一起走么？」


    「可以。」


    少女态度坦荡，根本看不出从前她喜欢过眼前的少年。


    洛盛宁颇觉意外。


    「还有两个星期学校就会送我们去比赛地点，在附近酒店入住，提前适应环境。」


    洛盛宁这类比赛参加过很多。


    他说的也是正确信息。


    般姝倒没那么在意。


    刚走出教室，两人齐齐愣了下。


    蓝白卫衣少年唇角勾着不羁的笑，浓密乌黑的髮丝些许拂过深邃眉眼，只静静望着来人，仿佛已经守候千年之久。


    着实惊艷。


    哪怕是阅男无数的般姝也被狠狠怔住。


    「走吧。」闻戾上前接过少女的书包，以及手中的樱花粉保温盒。


    走廊莹白的灯下，般姝含笑的眸似盛了万千银河。


    洛盛宁鸦黑睫毛蝴蝶般颤啊颤，直到少女与闻戾走远，他才敢直视少女的背影。


    「明天想吃什么？」


    「辣条？」


    「不行。」


    「一点点嘛，剩下的你吃。」


    「只准一点点！」


    「好啦好啦，闻戾最最最最好啦！」


    风中，还能听见少女娇嗔的笑。


    一直到深夜，太阳升起，洛盛宁还不能把少女甜美的声音从脑中驱逐。


    渐渐地变成另一种声音。


    洛盛宁面无表情看身下，这种梦里第一次有了女主角。


    是他一直厌恶的人。


    「该死……」


    「什么该死？你今天怎么一直神思不属的，被榨干一样。」少年促狭地笑，「对了，你有没有给般姝喝牛奶？」


    「嗯，喝了……」


    洛盛宁下意识道。


    「那就好，我走啦。」少年长舒一口气，摆摆手走了。


    晚上，洛盛宁看着课桌抽屉里满满的草莓牛奶，「……」


    应酌星发来一条消息：[我就知道那个坏女人喜欢喝，我趁没人的时候，放了好多在你那边，记着给般姝喝！]


    一直持续到，前往竞赛地点。


    洛盛宁忍无可忍，「别送了，快喝吐了。」


    没想到应酌星一脸喜色，不可思议道，「什么？那个坏女人喝啦？也是，这么长时间都喝这一种口味肯定喝腻了，都怪我，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


    洛盛宁怀疑，应酌星是个没脑子的舔狗。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


    那边闻戾特地起了个大早，来帮般姝拎东西，这段时间他简直贤夫良父还要贤夫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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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应酌星看闻戾不爽，无视他飘到般姝面前。


    高高兴兴地说，「你放心比赛，等你比赛结束，我给你买好多口味的牛奶！」


    说完，乐颠颠又飘走了。


    般姝：「？」


    闻戾：「？」


    「比赛的时候别紧张，放轻松，别交白卷就成，考什么样都行……」


    「你已经说了十三遍了……」


    「嗯，那行，你上车吧。」


    「闻戾，你别紧张，我很厉害的。」


    鬼知道闻戾昨天晚上看了多少因成绩不理想而跳楼自杀的鲜活生命。


    般姝降下车窗，闻戾却还一脸凝重，眉头紧蹙。


    车上还有其他选手，先是被般姝美颜暴击，又见窗外颀长少年不厌其烦嘱咐一些琐碎的小事。


    被秀到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想。


    主办方提供酒店给参赛选手入住，般姝下车绕到后备箱，刚要提起自己的行李箱。


    一只修长的大手先一步握住扶柄。


    般姝抬眸看他，洛盛宁冰冷地扔下一句，「我的行李已经被专人放进酒店房间了。」


    有人帮自己拿，般姝乐得自在。


    「谢谢。」


    少年的眉目总算松了些，「嗯，不客气。」


    「哇，这次主办方怎么这么大方，七星级酒店欸！出手太豪了吧！」


    「听说是因为今年有很牛逼的投资方，这酒店就是那个投资人的产业。」


    洛盛宁睨了眼身旁的少女。


    「她们说得对，往年条件的确没有这么好。」


    「是这样啊……到了。」


    门牌号0617，般姝拿出钥匙打开门，接过洛盛宁手中的东西，「麻烦学长了。」


    「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


    般姝不想再跟他东扯西扯的，客套笑笑便关上了门。


    ……


    晚上。


    般姝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下，她随手拿起划开锁屏，是闻戾发来的消息。


    闻戾的头像是一个q版小女孩抱着比她人还大的草莓牛奶盒。


    和他一点都不搭。


    般姝每次见了都想笑。


    闻：[下来，我在你们酒店楼下。]


    他过来干嘛？


    般姝套上外套，出门拐角就是电梯，电梯门合起的那一瞬——


    容貌清冷，长身玉立的男人走过，西装革履，偏偏压不住他满身的散漫。


    般姝甚至能看见他左眼睑，一颗朱色小痣。


    「七七……」般姝垂眸，眼眶湿润，瞳孔狠狠一颤。


    这是系统从未见过的般姝。


    她好像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而哭……


    「我好像，看见他了……」


    「谁？」


    伤心仿佛只是短短瞬间，少女琉璃似的眸再次恢復清明。


    只是那张精緻绝伦的面容上，有湿润的痕迹。


    「……我不知道。」


    她清楚地知道，方才那个男人，不是他。


    「宿主，你心跳乱了。」系统觉得这很稀奇。


    天生多情的渣女，无论再出众的男人都会成为她的掌中之物，但她不为所动，最起码，她不会喜欢他们，无论是谁。


    但般姝，乱了。


    系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觉得般姝喜欢他，只是方才想要抽取般姝过去的记忆时。


    她下意识抗拒它，调取那段记忆。


    只有那段，仿佛上了一把锁的，覆盖厚厚阴霾的箱子。


    这很难办。


    第40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5）


    高挑少年倚在路灯下，戴着黑色棒球帽，冷酷而不可接近，手里却拎着一个与他气质不搭的樱花粉保温盒。


    他见到般姝，先是欢喜，然后微微蹙眉。


    虽然少女眉眼弯弯，脸上带笑，与平常的她别无二致。


    但闻戾莫名就觉得她藏着些什么。


    让她极其难过的事情。


    少年居高临下的睨着般姝绯红的眼尾，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把保温盒塞进她怀中，「我本来想送到你房间的，那个保安不让我进，说是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证……」


    「嗯，要通行证的。」


    「那我每天都要送东西给你怎么办……」少年有些郁闷，「那你下来的时候被风吹感冒了怎么办，都入秋了。」


    以前闻戾哪关心什么今天冷不冷，多少度，下不下雨这种事。


    现在他有事没事都点开天气预报看两眼。


    又担心般姝会不会好好吃饭。


    给他愁死了。


    这不，连夜叫家里司机给他送到京市这边。


    「喏，羊肉清汤面，养胃。」


    闻戾又偷偷看她一眼，忍不住开口，「怎么哭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


    少女眼泪掉得更凶。


    给闻戾心疼坏了，他放慢语调，温柔抚摸少女柔软的发，简直比上好的绸缎还要顺滑，「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嗯？」


    「呜呜呜，闻戾……」


    少女双手环住少年的腰际。


    「！」


    闻戾心里顿时炸开了无数朵绚烂烟花。


    好软，好香。


    「你……」


    少女泪眼朦胧，仰着一张小脸看他，闻戾心脏顿时就软成稀巴烂了。


    她也太可爱了。


    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她为什么这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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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页

    闻戾百思不得其解，在推开和不推开的选择中，他高高兴兴地选择了前者。


    但他还记着小姑娘不高兴的事。


    忍着快要跳起来的雀跃，努力做出深沉的表情，「咳，我……怎么啦？」


    连语调都是欢快的！妈的！


    般姝心里早就笑起来了。


    闻戾怎么能那么好笑呢！


    少年屈着两条大长腿，艰难坐在石墩子上。


    怀里拢着保温盒，「乖，不想说就不说，晚上来京市来得急，这清汤面你拎着回房间凑活吃，我明天去超市多买些东西，给姝姝做好吃的。」


    少女偷偷笑了起来。


    闻戾得意，说出的话却幼稚得不行，「哈哈笑了吧！其实我还有一个法子，要是你不笑，我也有办法让你笑，你信不信？」


    「不信。」


    「你不信……」少年拉长语调，「这次你笑了，我不能浪费下一次让你笑的机会，所以你今晚非常可惜地看不了我的独门秘诀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


    「当然是下次啊。」


    深夜中，少年眼里啊，都是温柔。


    连一句「下次你哭的时候告诉你」都不想与她说。


    不想她哭。


    少年想，她一辈子都不哭才好呢。


    他的独门秘诀可得藏一辈子呀……


    「好了，快回去吧，明天记得多穿点衣服，明天冷。」


    少年站起来，把头上的棒球帽摘下，眨眼间就盖在了般姝的头髮上，还轻轻往下压了压，「回去吧。」


    少女灵动的眼睛都被盖住。


    闻戾低头贪婪地睨着少女饱满的唇瓣。


    最后近乎狼狈地移开眼。


    「你把我头髮都弄乱了。」少女整理着帽子，嘟囔着。


    闻戾喉结上下滑了一圈，好笑地弯唇。


    看，多娇气的小姑娘。


    硬生生把一个高在云端的人拉到了凡尘。


    闻戾现在一手的好厨艺，生活技能满点，却还要被小姑娘抱怨一句：怎么你戴帽子都不会戴呀，太笨了。


    哎，还得学。


    直到看着般姝六楼房间灯光亮起，闻戾才离开。


    ……


    「砰砰砰。」


    门被敲得震动。


    般姝蹙眉，不想理会，却听见系统冷冷地说，「是电梯看到的那个人。」


    般姝脚步一转，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着来人。


    他西装搭在臂弯上，衬衫胡乱解掉了三颗扣子，雪色大敞，顶着那张清冷的脸，明明仿佛高山之上经年不化的冰雪。


    眉眼间的神色却漫不经心。


    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祝容珩等得有些不耐烦，他本就是为了挡酒，不想和那些个醉鬼掰扯，随便敲的一扇门。


    那些人今晚酒精上脑，连他是谁都分不清了，偏偏喝成疯子认不出他就算了，还想灌他酒？


    啧。


    这扇门被从里面打开。


    落在祝容珩眼中的，是足以胜过世间万千景象的一抹绝色。


    般姝很好地藏起眼中深色，掀起眼皮，「请问您有什么事？」


    祝容珩很少见到有女人对自己这张皮囊不惊艷的人。


    虽然听上去有些自恋，但这确实是实话。


    不过自己就长着一张清艷绝伦的容貌，好像也不怎么稀奇了。


    祝容珩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艷。


    正巧这时一群醉醺醺的男人经过，「怎么人没了？」


    祝容珩跨进房间，「啪嗒」一声关上门，嘴角勾起一抹懒散的笑。


    「那几个醉鬼灌我酒呢，躲一下。」


    「随意。」


    般姝冷漠的态度让祝容珩惊讶。


    却见容貌绝色的少女坐在檯灯前，慢吞吞吃着清汤面。


    祝容珩扫了眼桌上的保温盒，眯了眯眼，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他坐在床尾，打量了一下房间，骨节分明的指尖碰到西装裤口袋的烟盒。


    「介意抽菸么？」


    少女缓慢摇头。


    祝容珩起身打开窗户，胳膊倚在窗沿上点菸，猩红的光亮一明一灭，无端给他添了几分冷意。


    「你这房间视野挺好。」祝容珩弹了弹菸灰，漫不经心聊道。


    他样貌很年轻，大概才二十岁的样子。


    只是一身名贵西装给他添了几岁。


    男人眼睑那颗红色的小痣给他清冷的容貌平添几分艷丽。


    眉眼和那个人很像。


    就连红色朱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般姝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抚摸过那颗痣。


    那个人纵容她。每次只是无奈地笑，下次又主动奉上。


    他知道，她爱极了那颗痣。


    祝容珩无意侧眸，对上少女似乎是眸中缅怀的神情，他轻愣。


    灼热的一小点火光烫得他指尖一颤。


    随即摁灭菸蒂，眼中浮现对眼前少女浓厚的兴趣来。


    第41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6）


    第二天一大早，带队老师挨个敲响房门。


    到般姝这里时，老师还未来得及敲门，容貌出色清淡的少年礼貌颔首，「这里我来吧，麻烦老师了。」


    老师见是洛盛宁，愣了下，点头之后去了别处。


    洛盛宁犹豫片刻，指尖轻弯，叩了叩房门。


    少女很快开门，她穿着一身长至膝盖的黑色大衣，纤细的脖颈围了一条復古红毛织围巾，略微上扬的眼尾沖淡了她清绝的容貌带来的柔弱，多了几分攻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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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页

    是白玫瑰，但枝蔓上也生了些尖刺。


    洛盛宁轻轻抿唇，垂落的长睫颤了几颤。


    他伸出手，把握紧的一枚长方形徽章送给般姝。


    「这是我们学校的标识，我早上顺便帮你也领了。」


    般姝见他在白衬衫的胸前也别了个一模一样的徽章。


    上面的字样是：江城一中，洛盛宁。


    心下瞭然，这是为了区分每个选手所代表的学校。


    想了想，般姝也把自己那枚别在了心脏处。


    「第一轮应该是写学术论文，但不知道是哪方面的，每年都是这个，今年大概也是如此。」


    「学术论文？」


    一般学术论文应该是本科生，研究生乃至更高学歷学者探讨学术所着的论文。


    高中生很少有写学术论文的，更何况是数学方面。


    洛盛宁有些惊讶，「你没有查过么？」


    「没有。」般姝也愣了愣，「怎么了？不是金奖得者可以拿到华夏大学保送名额？」


    华夏大学，是华夏最高等的学府，哪怕是在国际上的影响力都极高。


    洛盛宁无奈解释道，「这次的数学竞赛不仅如此，两百一十二名选手淘汰到最后，也只剩下十三名，而这十三名尖子选手将代表华夏参加imec，即国际数学交流会议……在那里你可以和全世界最顶尖的数学家交流自己的数学猜想，你的猜想一旦得到全体认可，将有机会成为imec的一员，当然，这很难。」


    洛盛宁一向漠然，仿佛无欲无求，这是他脸上第一次露出嚮往的神情。


    imec成员……么。


    国家数学交流大厅。


    七位国家，甚至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数学家坐在评委席。


    般姝认出前厅里其中一位凭藉提出的「纳庞四维猜想」获得了拉里贝兹奖。


    拉里贝兹奖是国际上数学方面最顶尖的三大奖项之一。


    令般姝意外的是，那个清冷妖孽也坐在评委席里。


    七位数学家，最年轻的也达到了四十岁。


    而气质慵懒妖孽的年轻男人，斜斜懒懒地撑在红木椅子上，清冷的眉目没有落点般迷离醉人，他在其中格格不入。


    两百一十二名选手，极少有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的。


    男人换了个姿势，坐相正经了些，当然只是与他之前恣肆的坐姿相比较而已。


    他调了下桌上的麦克风，声音仿佛睡不醒似的，在这个严肃的比赛会场突兀又诡异。


    「别误会哈，我可不是什么评委，主持人一夜之间嗓子被毒哑了……当然不是我毒的，不知道谁给他喝的加了一袋儿盐的可乐，我临时被抓来的，连乘法口诀都背不利索，让我介绍比赛规则？哈……」


    「咳，祝容珩！」


    坐在最中间的一个白鬍子老头瞪了他一下。


    「我老爹刚刚瞪我了，啊对，其实我是关系户来着。」


    般姝刚从会场走到前厅，祝容珩眼睛一亮，低头看了眼手錶，「时间过得真快，这一晃都九点了，我要开始宣布游戏……啊不，比赛规则了啊，认真听。」


    「第一轮比赛规则，看到没有，这里坐了七位大名鼎鼎的数学家，也就是你们的七个评委，国际上有七大猜想，被称为恶魔七猜想，至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逻辑自洽地解释该猜想，你们呢，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自己最感兴趣，最有把握的任何一个猜想，根据该定理作出一篇研究论文。」


    白鬍子老头又瞪了眼祝容珩，「这七大猜想为避免误解，我在此解释，分别是，贝利的多项导程线猜想，icz猜想，素数分布规则性猜想，赫曼色彩假设猜想，单次分割规则物体独立集猜想，德瑞bha猜想，以及，海维斯猜想。」


    「我们七个老头子呢，各自负责一类猜想，考虑到比赛公平性，暂时就不公布七大猜想对应哪位了，你们可以考虑一下，确认之后把自己的姓名，学校，以及相对应的猜想填写在这里的表格上。」


    第一轮规则宣布到这里基本就结束了，后面两轮到时间再公布。


    一是为了保密性，二，还是为了比赛公平性。


    第一轮正式评选比赛在一个半月之后，也就是十二月。


    洛盛宁本该今年六月初高考结束，就可以离开学校。但他去年已经凭藉此项获得比赛金奖，被保送到了华夏大学。


    大学也有代表华夏参加imec的资格，但大学部考量因素众多，只有大四数学专业学生通过艰难的竞争才能成功升入这一赛道。


    而洛盛宁的意愿是金融学专业。


    也就是说他升入大学之后已经和imec无缘。


    洛盛宁对数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执着，宁愿放弃华夏大学的保送资格，也要重新回到高三復读，为的就是再一次参加imec。


    还有另一层原因……洛盛宁却不愿细想。


    江城一中也巴不得洛盛宁回来，毕竟高考还指着他拿下全国状元，给他们学校好好争一回光呢！


    走在路上，不少参赛选手暗戳戳盯着般姝看。


    一个人看还不够，还要戳身边人看，「你看，江城一中今年居然有两个名额欸！」


    有些高中部只有一个名额，绝大多数高中连一个名额都没有，江城一中这种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怎么是个女生啊……胡尚宇，我们可都是凭实力进来的，我本来看那几个女生就不顺眼，这次又来一个女生，听说海城一中今年就是特意为一个女的要的名额，原来就是她啊……除了长得好看一点，也没什么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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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7）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又不认识人家，只会胡乱评价，你怎么知道她就没有实力呢！」叫胡尚宇的男生一脸稚嫩，听朋友这么说便不太高兴。


    走在前面不远的般姝和洛盛宁自然也听见了。


    说实话，般姝并不在乎他人评价，更何况，实力与否，最简单粗暴的，只要站在全世界最顶端，所有人都只能俯首称臣。


    那时候他们任何一个都不会问出这样愚蠢的问题——谁知道她有没有实力。


    洛盛宁脸色渐冷，他面目表情地睨着说话人。


    「在当事人背后说坏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我以为能来参加这种水平的竞赛，最起码，道德层面应该是足以做个人的……没想到，还是有落网之鱼，嗯？」


    洛盛宁带着一丝惋惜的语气。


    那人顿时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所有人都知道洛盛宁向来冷清，独来独往，不管其他人的闲事，也是因为如此，那个人才敢这样议论洛盛宁身旁的般姝。


    就是笃定，洛盛宁不会插手。


    那人没撑几秒就灰熘熘跑了，胡尚宇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抱歉……我不知道他会那样说。」


    胡尚宇眼里只见，那个漂亮得不行的女孩子，笑眼弯弯地说没关系。


    太，太……太甜了吧！


    他下意识跟在漂亮姐姐身后，「你们确定好写什么方向了嘛？」


    「还没有。」


    「哦，这个没事，一个多月呢，慢慢想嘛，我也是刚想好！」胡尚宇挠了挠脑袋，嘿笑一声，「刚刚那个人叫赵立，他是我来这里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本来赵立还跟我说，写论文的时候我们俩可以相互借鑑一下，我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般姝和洛盛宁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般姝觉得这孩子怪傻的。


    论文本来就是比较隐私的东西，更何况是要拿去比赛的作品，一个不小心被判定抄袭，他可连哭的地方都没地儿哭去。


    胡尚宇跟了般姝一路，都跟到酒店六楼了，洛盛宁忍无可忍堵在他前面。


    「你还想跟到房间里去？」


    胡尚宇如梦初醒般挠了挠后脑勺，「啊，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她太漂亮了……哥哥你是姐姐的男朋友嘛？」


    洛盛宁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眼，见般姝已经回房间，他正经地咳嗽了下，没有否认。


    于是胡尚宇摸不着头脑地看本来还一脸阴沉的少年，突然春风得意地对他友善微笑，「？」


    房间里的般姝完全不知道隔着一扇门，发生了什么。


    她打开檯灯，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书，《赫曼色彩假设性论证》。


    虽然她完全不打算论证赫曼色彩假设猜想。


    她只是最近对这一猜想很感兴趣，收拾行李的时候顺带放进去了。


    这个猜想虽然几百年来，迄今，不断有人提出论证，但又在歷史长河中一次又一次被不断推翻。


    说实话，般姝觉得赫曼猜想可写的东西太少。


    它就像是美术生触手可及，并每天都会用到的，只是通俗一点来说，比如调色。


    红色，黄色和蓝色是三原色，众所周知，倘若三原色中任意两种原色按一定比例混合，会得到新的颜色，这种颜色叫二次色，组合排列一下，便得到橙、绿、紫三种三间色。


    这只是三种颜色混合，便得出那么多可能性，更遑论数以万计的颜色类别。


    赫曼色彩假设猜想经过无数次数学家的论证，被简化成「hm」符号，在几何图形，方程，统计数据等方面都被广泛利用。


    从本质上来说，般姝更愿意深究海维斯猜想。


    海维斯猜想其实有一个更让人耳熟能详的别名，塞壬猜想。


    在久远的古神话中，据说海维斯和塞壬是夫妻关系。在塞壬出现前，海维斯作为新上任的海神，所管辖的海域却动盪、血腥，海维斯的臣民们日渐不满海维斯的统治。


    正要推翻海维斯时，河神把女儿塞壬嫁给了海维斯。


    塞壬美丽优雅，神秘而强大。


    自从塞壬嫁给海维斯之后，整片海域安宁且祥和。


    但好景不长，海维斯忍受不了其他众神的嘲笑，认为自己只是因为塞壬才得到了神王的器重，心中不忿。


    于是海维斯命心腹将深爱他的妻子塞壬骗进偏僻危险的海域中，利用塞壬的信任，海维斯命令心腹，砍掉塞壬的双臂，剪掉她茂密美丽的长髮，拔掉她控制游动的尾鳍，还要毁去塞壬娇美动人的容貌。


    心腹不忍美丽善良的塞壬落得如此下场，第一次欺骗了海神，并没有毁掉塞壬的美貌。


    他还夜夜来到海底深处，陪着塞壬，听她天籁般的歌喉。


    塞壬的歌喉越发美艷动人，海水晃动，一滩血水瞬间不见踪影。


    塞壬吃了海维斯的心腹，这个比海维斯还要虚伪的存在。


    砍掉她的双臂，剪掉她的头髮，拔掉她的尾鳍，竟还把自己称作是她的救命恩人，太可笑了。


    毁不毁去她的容貌有什么分别。


    后来，海维斯管辖的海域经常有航海的人类失踪死亡，神王大怒，削去了海维斯的海神之位，命人拔掉了海维斯的尾鳍，剪掉了他的头髮，砍掉了他的双臂，还剜了他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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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位叫海维斯的数学家听说这个故事之后，花费了三十二年时间，提出了海维斯猜想：谁是完全受害者，谁是完全加害者。


    即，把塞壬比作a，是核心枢纽，把海维斯比作b，把心腹比作c，把神王比作d，把受塞壬歌声诱惑，从而变成塞壬食物的人比作e。


    d完全知道b和c对a进行的迫害，是幕后掌控者，而a是不完全受害者，e心存贪念才能被a诱惑，而且e谋生的手段是在杀害b的子民，所以e也是不完全受害者。


    a被c和b伤害之后虐杀，併吞吃了c，c也成了不完全受害者。


    d在b即将以为自己是胜利者时，用b对a做的施虐，原封不动的还给了b，并且还多剜去了b的一双眼，所以b也成了不完全受害者。


    但是由于d统领层的错误决策，给了b管理海域的权力，造成了后来发生的一切，所以他是加害者。d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他损伤了子民，从某种层面上而言，他又变成了不完全受害者。


    用语言描述太混乱。


    海维斯与同为好友的数学家用了数学语言来诠释其关系，但后来的人发现还是存在漏洞，于是推翻了它，又再次不断地堆积数字语言渴望来诠释海维斯猜想。


    第43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8）


    演算的草稿纸越来越多。


    假设结果，演算论证，推翻方程架构。


    再一次假设结果……以此往復。


    般姝沉浸在汪洋的数学理论中，「不对，这样还是不对。」


    「基于海维斯的方程公式与相关参数理解……」


    她脑中一瞬间闪过什么。


    如果按照海维斯的思路来研究，这无疑是一条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的死路。


    所以无论有多少数学家前赴后继，其实都是在下意识遵循着海维斯论证的思路。


    他们没发现么？


    或许没发现，或许发现了，但刻意忽视这一点，因为如果不走海维斯走过的路，他们无疑要自己闯出新的路。


    首先，另一条路没有人能找得到，其次倘若真的走出自己的路，那海维斯猜想便要被重新推翻，新的难题再次出现。


    这是一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般姝合上钢笔，纤细的手指捏着钢笔盖旋转几圈。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月。


    剩下短短一个月，不仅要把海维斯猜想从头至尾解释透彻，还要重新设立一条坚不可摧的原创理论，来把自己的论点立起来，并且屹立不倒。


    这无疑很难。


    相比其他选手，般姝的时间要更加紧促。


    但她知道，如果真正把这个的想法实现……


    将会很出彩，并且，般姝确定，第一轮比赛将没有人胜过她。


    这一点，般姝很自信。


    窗户外一片乌黑，今晚连月亮都没有，般姝发现自己手机里有一条通话记录。


    ——32秒。


    「嗯？怎么回事。」


    「闻戾刚刚打电话给你，我看你计算得很认真，没有听到，我就帮你接了……」


    「是么？你跟他说什么了。」


    「我模仿你的声音……让他回去。」


    般姝眉梢一挑，「七七，你在撒谎。」


    系统再高智能，但它不是人类。


    人类是最会撒谎的，正因为人类聪明，才能够发展出自己的文明，并且从此与其他物种有了界限。


    只有人和其他物种之分。


    人类站在食物链最顶端，随着文明千万年的发展，因此，人类很擅长撒谎，信手拈来，因为他们高智商，可以选择自己想说的，能说的部分。


    而系统的谎言拙劣，漏洞百出。


    般姝想不通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做。


    说实话，般姝并不在意。


    但般姝绝不能容忍系统背着她私自替自己做决定。


    如果这次默许了，它下次还会这样做，甚至更过分。


    在般姝眼里，系统就是一个心智三岁的小孩，她现在就是在一点一点告诉它，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说到底，闻戾在她心中有多少重量？能和七七相比？


    这是只有般姝自己知道的。


    她并不缺对自己好的人，对她好的人太多了。


    那些男人恨不得把自己全部的一切送给她，以此来换取般姝微末的垂怜。


    为她痴狂，把她奉若神明的人太多。


    「下次不可以这样，我很生气，你不能私自替我做决定，你可以选择不接那个电话，或者诚实一点告诉我，不要骗我。」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系统电流微微紊乱。


    如果它知道这在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情绪，它一定会把这称为慌张。


    还有一丝说不清的委屈。


    「我，我只是不想他打扰你……」


    「还有呢？」般姝眉尾一挑。


    见般姝还愿意跟自己说话，系统低落的心情重新雀跃起来。


    不自觉顺着般姝话里的陷阱，傻乎乎直接跳了下去，「我讨厌闻戾。」


    「我不喜欢你对闻戾特殊，我不想你对他说很多话……我不开心，我一点都不知道不开心是什么样的感觉，听说人类不开心会哭，开心会笑，我现在就很想哭……但是我也不知道哭是什么样的感觉……听说想哭的话会很难过，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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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等，我知道了。」


    你在这给我套娃呢？


    「七七，下次不可以这样，」般姝理解系统这是小孩子争宠的心理？或许？「我来做这些任务，是你当初选择的，你知道我的过去，知道真正的我是谁，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你不用为此而担心，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是我最重要，最亲密的人。」


    系统选择性只听最后一句话。


    感受到系统名为喜悦的情绪，般姝无奈挑唇，「开心了？」


    「嗯。」系统又故作冷淡。


    般姝随便吃了一小盒圣女果，便继续投入新一轮的运算。


    整整一个半月，最后一天。


    般姝把厚厚一沓印满黑字的a4纸整齐装订好，放进文件袋中。


    国家数学交流大厅，第一轮竞赛还有十五分钟开始。


    所有人已经来了。


    洛盛宁一直站在会场门口等她，生怕般姝迟到，期间打了无数电话。


    见般姝来了，他一颗高悬的心脏才慢慢放下，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眼里浮现浓重的惊艷来。


    洛盛宁甚至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想，般姝一定听见了。


    否则，她为什么要笑……


    般姝的一举一动落在少年眼中，都有了别样的意味。


    走进内场。


    七个大佬级数学家从第一次见面，就对这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少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洛盛宁……洛家这小子，一看就对人小姑娘有想法。


    这一前一后的，那殷勤劲儿……


    不说别的，就凭外貌，洛家小子还算勉强配得上人家。


    高攀，高攀……


    祝勉成慢悠悠抹着鬍鬚，转头瞄到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放光一样的眼神……


    老头子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那小子也喜欢人家小姑娘？


    第一轮竞赛，选手把论文纸稿交给评委，每个评委专门负责七大猜想之一，但并不是说那个评委就是选手的主评分人。


    只是因为评委各自对某一猜想更有建树罢了。


    祝容珩姿态懒散，但低沉的声音清晰而磁性，在大厅里久久迴荡。


    「第一位选手，阳和中学，张详同学，请向大家开始你的论述。」


    张详把纸稿交给评委，「罗计兵老师。」


    罗计兵正是上次，般姝从外厅看到的那位凭藉「纳庞四维猜想」获得拉里贝兹奖的那位数学家。


    「大家好，各位评委老师好……我是阳和中学的张详，我研究的课题方向是『德瑞bha猜想』，关于bha假设……」


    第44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9）


    「好的，张详同学，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德瑞在写方程公式的过程中，遗漏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在数学中称之为定量对比……因此才导致德瑞后续计算的错误……」


    「是的，老师。」


    「好，谢谢，请回到座位上等候结果。」


    半天过去，下面是——


    「第一百三十七位选手，昭煦高中一部，胡尚宇同学，请向大家开始你的论述。」


    胡尚宇眼神和人群中长身玉立的洛盛宁无声交汇了一秒。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的研究方向是贝利的多项导程线猜想，迄今为止，单程线，双程线以及三程线相继出现，这和贝利的猜想不谋而合，但实际上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我计算了贝利给出的多项导程线公式，结果是错误的……」


    胡尚宇在身侧的黑板上写出他计算的结果。


    以及一些简洁的论证思路。


    「虽然森特的计算公式与贝利有相似之处，但过程不一样……」


    「……」


    「好，下一位第一百九十三位选手，江城一中，洛盛宁，请向大家开始你的论述。」


    江城一中？


    祝容珩哼笑一声，这不是他外甥的学校么。


    洛家出了洛盛宁这么一位，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这下，哪怕是洛家产业显现出颓势，洛盛宁都能给力挽狂澜拉回来。


    洛盛宁，典型的利己主义，损害自身利益者，一律视为敌。


    这点，祝容珩亲身领教过。


    不过祝容珩也不差就是了，能从洛盛宁手里完好无损走出来，还在他面前活蹦乱跳嘚瑟几下的，真就只有祝容珩一人。


    「德瑞bha猜想……因此，我尝试脱离数学工作者的视角，这的确是个难题，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事实上，我论证出来了……」


    少年站在台上，并未拿台下准备好的手稿，黑沉的瞳仁淡定，从容不迫，透露出上位者才有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压迫。


    「最后……」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粉笔，在那块小黑板上写出最后的结论。


    他的字迹迥劲，清瘦有力，就连看他写字，都是一种享受。


    所有人都盯着台上那道瘦长的身影。


    洛盛宁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手指微蜷，冷淡的神色带了些许笑意，显露出游刃有余的轻松之态。


    「我断定，德瑞bha猜想，根本不存在。」


    此话一出，整场譁然！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人根本不能怀疑他话中的意思是否具有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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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露了些笑。


    的确如此。


    在此之前，她对德瑞bha猜想并不了解，但在场两百一十二名参赛选手，近乎一半的人选择了德瑞bha猜想进行论证。


    听到后来，她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偏偏所有人都仿佛遗忘了某个点，甚至连提及都没有提及一下。


    但在刚刚，洛盛宁提出来。


    ——首先怀疑算法是否错误，假设算法出错，庞大的计算量便要从头开始，这是一件工程量很大的事情……假设算法没有出错，那问题便是出在bha三个落点位置出错……


    七个评委先是震惊了下，思索了几分钟才明白洛盛宁所说的意思。


    祝勉成连同罗计兵等人接连对视了好几眼。


    最后沉默地点点头。


    但这无疑是颠覆认知的观点。


    七个评委们几乎不认为还有选手能超越洛盛宁。


    去年的此刻——洛盛宁凭藉着原创理论「窣时伯德理论」获得金奖，一举成名。


    去年他作为金奖得主完全可以参加imec，与那些顶级数学家交流，但听说那个时候洛家资金鍊出了问题，祝家也参与了，当然是为了从洛氏狠狠咬下一大口肥肉出来。


    毕竟，洛家将颓，是所有人的共识。


    洛盛宁他爸那一代，都是酒囊饭桶，庸碌之辈，让他管理这么大的关联产业，不破产就是谢天谢地了。


    也就洛盛宁这个小辈厉害点。


    还是一个完全没有成长起来的小辈。


    但他一个高中还没读完的小屁孩，顶什么用？所有人都没把洛盛宁放在眼里。


    就是这个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的洛盛宁，凭藉狠辣果决的手段，硬生生把一个百年企业给挽救了回来，短短一年间洛氏已经成长为不可撼动的参天大树。


    甚至隐隐有将要恢復百年前的荣光之态。


    但也因如此，他不得不错过imec。


    祝勉成从震惊中醒来，满意地带头鼓起了掌。


    洛家这小子，还是厉害。


    「好！洛同学的观点之精闢！我们实在是佩服……」


    祝容珩听得打哈欠。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画符……


    他上学那会，就因为数学不及格经常遭他爹的打。


    哪里疼掐哪里！


    他懒懒躺在沙发上，反正谁也看不见他，这二楼还真不错，人少，视野挺好。


    连偷看人家都没人发现。


    祝容珩保证，他活了二十三年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偷偷看人家小姑娘。


    还特么脸红！


    话说回来，她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真真就是照着他审美长的。


    哪哪都合心意！


    这小姑娘不做他老婆，谁还能做他老婆！


    底下，祝勉成脸黑得快滴出来了，「主持人，主持人呢！」


    「咳，下一位，老……」


    抱歉，刚从娶老婆的梦里醒过来，「不是。」


    「下一位，呃，第一百九十四位选手，江城一中，般姝，请……呃，请向大家开始你的论述……」


    咦，老婆。


    「……」


    「大家好，我是般姝，我论证的课题是海维斯猜想。」


    般姝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白色铅笔。


    纤细葱白的指尖握着粉笔，在黑板上列了一个大致框架。


    「大家应该都知道，关于海神海维斯，与塞壬的故事，首先，我想推翻海维斯猜想……」


    几个评委又对视了一眼。


    祝勉成忍不住发问，「难道海维斯猜想也不存在？」


    少女殷红的唇角微微弯起，温柔的弧度令人沉醉，「并非如此，相反，海维斯这个猜想完全正确，只是……」


    说着，她就着手上这支粉笔，快速写下海维斯的方程公式。


    乌黑的眸专注盯着黑板，演算结果，般姝写得很快，众人的眼睛甚至跟不上她写的速度。


    莹白的手腕上微微凸起的腕骨漂亮得惊人。


    众人脑海里不由出现「美人骨」三个字。


    般姝在最后等于号后面落下一个小小的x。


    「你看，这是错的。」


    一张五米长的黑板，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运算过程。


    哪怕已经这么多了，还是在般姝省略许多步骤，尽量用最简洁的计算表述出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甚至头皮发麻。


    难以想像，如此庞大的计算量这位漂亮的让人心生保护欲的女孩是如何做出来的。


    「不用惊讶……」


    女孩微微一笑。


    用淡定的口吻说，「这些过程，从我第一天开始演算，便在我脑海中重复了上千遍。」


    上千遍是什么概念？


    还是如此繁复的计算过程，和丝毫没有规律的数字。


    第45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0）


    她又把黑板上的所有痕迹全部擦掉。


    「现在……我要开始写我自己的东西……你们可以称之为计算方程，或者理论。」


    粉笔在少女漂亮的指尖转了圈，一些粉笔屑沾染到少女的指腹上，无端苍白了些。


    众人屏住唿吸。


    在座的哪个不是在数学方面的佼佼者……


    可是慢慢已经跟不上少女的思路了……


    安静的大厅，只有粉笔接触黑板的「沙沙」声。


    二楼的祝容珩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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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鬼……不是，字还挺好看的……数字写得也好看，一是一，二是二的，他都能看得懂！


    少女一根粉笔写完，又换了一根粉笔。


    「这里，海维斯用的是勺弦理论，完全不对……从这里，他就开始错了……当然，我演算的步骤与海维斯是完全不同的角度……」


    众人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个认知——


    少女并不是推翻，或是一味地演算。


    她真正地走出了自己的路。


    她解释了海维斯理论。


    可以说从头至尾，分毫不差。


    这是原创理论。


    「辛苦大家久等，请看，这是我目前这样解释的原因，是因为我演算出来了……」


    「我说的……海维斯完全正确……是因为，这个猜想正确，有路可走。」


    几个评委对视几眼，纷纷说不出话来。


    最令他们震惊的是。


    从少女的演算步骤可以感知到，愉悦的情绪……


    事实上，数学是真的太过枯燥无味。


    更何况！原创理论！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震惊的事！


    很多数学家，终其一生，都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原创理论！


    从这里可以看出般姝展现出来的究竟有多恐怖……


    柔和的天花板上的灯光，给少女过分美丽的容貌披了层薄纱。


    欲隐欲现……


    更加撩人。


    「我的论证结束了，谢谢大家。」


    众人如梦初醒。


    后面几位论证结束，评委用了一天时间把成绩整理出来。


    挂在最上面的姓名，毋庸置疑，是般姝。


    洛盛宁第二。


    没有人发出质疑。


    第一轮淘汰了一百零一人，其中赫然就有那天嘲笑般姝的那个男生，灰头土脸的，狼狈得很！


    胡尚宇兴奋尖叫，「哇啊啊啊我第一轮居然！竟然！没有淘汰！」


    「哇，般姝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叭！第一欸！我要是得第一，我把家拆了，我爸妈都会笑眯眯拍手说，拆得好！我儿子连拆家都拆得这么帅……」


    般姝乐了。


    这小孩太搞笑了。


    「哎，不过三天之后就是第二轮考试了，要淘汰八十一人呢！」


    胡尚宇一手比个八，一手比个一，哭丧着脸，「我得回去学习了！」


    「去吧。」


    第二轮是考卷，般姝并不担心。


    般姝转身，抬眼对上男人那张清冷绝世的脸。


    「……」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那个「主持人」！


    祝容珩眉梢轻扬，「去喝酒？啊，不好意思忘记你是个乖学生了……」


    「？」从哪学来的这一套？


    「走啊。」


    蛤？


    这下轮到祝容珩傻眼了，怎么说走就走啊……


    他大外甥不是说！这个时候女孩一般都会害羞无措，还会用小拳拳捶他胸口的嘛！


    闻戾这个万年单身狗！


    他就不该信闻戾这个狗的鬼话！


    祝容珩不想让般姝去酒吧那种坏人多的地方。


    但是他又不好拒绝……


    于是。


    气质单纯的少女拽着帅气清冷的男人的衣袖，无辜得让人心生怜爱。


    偏偏身旁的男人清冷的神色一看也是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主儿。


    气质就不搭！


    般姝坐在吧檯前，熟练点了杯酒，度数不高，小孩能喝……


    祝容珩愣了愣，这小姑娘怎么来酒吧比他来得还熟练的感觉？


    这潇洒劲儿，就他妈差随手扔一大把百元大钞了！


    妥妥的渣女气息。


    祝容珩没谈过恋爱，也没被人渣过，小手都没被人摸过……但他就有种感觉，这小孩以后可能会是个渣女，海王！


    男人垂眸，睨着女孩那张雪白，稚嫩，单纯的五官。


    「不可能！」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不可能什么……」少女幽幽看他。


    「不可能……不会喝，喝酒……」


    光怪陆离的舞台镭射灯打在少女身上，那张漂亮至极的脸冷淡，疏离。


    眉眼间又有种说不清的娇艷。


    酒吧是躁动的。


    以前，般姝酒吧没少去，也不干别的，就坐那喝酒。


    遇到优质的，干净的，顺便谈个恋爱，过两天找个理由就分了，她从来不管那些男人爱她爱的死去活来……


    尤其是用自杀来逼般姝复合的。


    行，你用死来逼我，那就彻底断了，关我什么事。


    般姝有时候无情得令人心生绝望。


    但她只要付出一些微末的温柔与爱恋，那些男人便非她不可。


    有些渣女是去钓男人，撩男人……


    但般姝从来不是，她从不主动，而是大把大把的男人上赶着。


    兴致到了，谈个恋爱。


    没兴趣了，腻了，就分，毫无转圜的余地。


    祝容珩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头，暗骂自己真是个禽兽……


    人家小姑娘还未成年，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男人的脖颈修长，雪白，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喉结泛起令人垂涎的粉意。


    还真是，让人难以自持呢。


    般姝轻轻笑了声，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站起来，踮起脚尖勾着男人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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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页

    浸着酒液的，柔软薄唇轻轻覆了上去。


    在喉结滚动的地方。


    祝容珩身体僵硬，喉结僵在一个地方，上不去，下不来，压根不敢动……


    「你……喝醉了……？」


    男人小心地问，那青涩的模样真把般姝逗笑了。


    唇瓣贴着男人的喉结，说话间，若有若无地触碰，轻轻的，似羽毛般的撩拨。


    「嗯……喝醉了，呢。」


    「低头……嗯？」少女轻轻的笑。


    周围是扭动身体的男女，酒保因为另一边客人的到来，也走去招待客人了。


    这里。


    这个角落。


    只有他们。


    祝容珩跌倒在身边红色皮质沙发上……


    第46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1）


    少女发间的甜香毫不吝啬地迷醉着男人的心脏，清冷的男人上衣被少女拽得凌乱，他乖顺地听从少女的话……


    「张嘴，乖。」


    他无暇去想，少女为何如此熟练。


    祝容珩微微张开湿润的唇，舌尖一片酒香，还未来得及品尝到底是什么味道，就被新一轮的攻势打断……


    他无师自通。


    继而进攻得更加激烈。


    男人唿吸凌乱，脸颊红润，双眸含着一层水雾。


    在那张清冷的脸上，高高在上的神被拉下了神坛……


    少女爱极了那颗左眼睑上的朱红小痣，她不止一遍地亲吻那处，带着无尽的爱怜，温柔到就连这颗痣的主人都为之嫉妒……


    祝容珩主动上前，哼哼呢喃，「亲亲别的地方……这里，这里……」


    男人修长的手指从唇瓣，滑到了喉结，他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一个地方，他像是被烫了一样收回手。


    不行。


    他不能，不能对仅仅只是喝醉酒的少女做那种事。


    她会讨厌他……


    「哈`」男人的喉间溢出一声难以抑制的喘息，「嗯哼。」


    太，太舒服了。


    少女漆黑的瞳孔却是清醒得令人心惊，她最后低头轻轻吻了下那颗朱红的小痣，睫毛微微湿润。


    祝容珩无措地看突然抽离的少女。


    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那么冷淡。


    他仿佛坠入冰冷的深渊，下意识拉住少女的手，却发现她柔软的手也冰凉一片……


    「怎么了……怎么要走？」


    男人的声音还是沙哑，低沉，莫名欲色。


    「很晚了，我有些困。」


    「好，我送你回去……」


    祝容珩现在有股强烈的预感，他，可能被渣了……


    但般姝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她手那么凉，一看就是冷了……是他不好，出来这么久，也没想着给般姝披件衣服。


    祝容珩开车把少女送到酒店。


    他是这个七星级酒店的背后负责人，给选手住的酒店就是他提供的。


    因而走上去顺通无阻。


    般姝用钥匙打开门。


    祝容珩低垂着眸，手无声抵着，不让她进去。


    他思索了一路，觉得不能这么放她跑了，最起码得给个解释……吧……


    「我们这，到底算什么？」


    「你是在跟我要名分？」般姝挑眉，反问。


    祝容珩直接他妈的裂开了。


    他下意识点头，但理智告诉他，不要点头，要有骨气……


    内心斗争不过三秒。


    去他妈的理智，去他妈的骨气！


    于是祝容珩十分铁骨铮铮地点了头。


    「对，我在跟你要名分……」他紧张地顿了顿，「亲了我，你怎么说，负不负责？」


    「怎么负责？」


    般姝语气变都没变，妥妥一个睡完不认人的渣女。


    「我，我要做你男朋友……」


    「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要是不答应的话……」


    「你今天晚上去哪里了？」洛盛宁拿着手机，刚出电梯看到般姝站在门口，松了口气，「我一直打你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我在外面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


    般姝面不改色，「对，我手机关机了。」


    祝容珩站在门框和墙壁的拐角，洛盛宁看不到他。


    还没等怎样呢，他气沖沖往前跨了一步，揽住般姝的细腰。


    「都凌晨两点了，你待在人家屋里干嘛？我看你就不怀好意！」


    「……」


    「凌晨两点」、「屋里」……


    不怀好意是真的。


    洛盛宁没想反驳这一点。


    不过他没想到般姝居然和祝容珩认识，在他的印象中，两人应该毫无交集才是。


    难道是通过闻戾认识的……


    把般姝往别的男人那边推……这是什么特殊癖好？


    洛盛宁蹙了蹙眉，一度不能理解。


    般姝是不在意这两个男人在自己眼前互相阴阳怪气，但打扰到她睡眠就不好了。


    「凌晨四点了，我要睡觉，你们都让让。」


    洛盛宁：……


    祝容珩：……


    两人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让开


    他们吵架归吵架，要是把般姝惹不高兴了，他们两个都得玩完！


    ……


    般姝后面两天都待在房间里。


    祝容珩天天守在门外，委屈巴巴的。


    不过般姝不后悔亲祝容珩那次，他的嘴巴真挺软的，特别好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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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7页

    第二轮考试安排考场，般姝也不管祝容珩了，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


    知道小姑娘今天考试，祝容珩也不敢惹她烦……


    「早餐，趁热吃，听说这场考试要考四个半小时。」


    般姝正要接过，另一只修长的大手递来一份一模一样的，热气腾腾的早点！


    他们为何会买一模一样的！


    这也太离谱了！


    洛盛宁温和微笑，十分淡定而端庄地把自己的放进般姝手中。


    「趁热吃，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


    「啊啊啊，般姝姐姐我终于找到你啦，我看了，我跟你一个考场呢！喏，我给你买的早饭，这些都特别好吃的！」


    胡·小天使·尚宇捧着早餐过来，丝毫没有意识到凝重的氛围，无形中的刀光剑影！


    般姝欣慰的笑，「谢谢小胡。」


    「嗐，没事没事，漂亮姐姐喜欢吃就好了。」


    祝容珩：「！」什么漂亮姐姐！你小子！最好主动点退出！


    「你们吃吧，小胡给我买了，我吃小胡的就行。」


    胡尚宇摸了摸后脑勺，害羞得脸红，「我也不知道姐姐喜欢吃什么，等下次我可以买姐姐喜欢吃的……姐姐，我的位置就在，你旁边的旁边的后面的右边的前面，离得很近呢！」


    嗯？？？


    般姝礼貌微笑！


    祝容珩冷笑嘲讽！


    洛盛宁温和旁观！


    多么和谐，多么愉快，多么温馨的一幕啊。


    「考试结束之后，我又可以和般姝姐姐一起走啦，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好不好？我听我朋友说，有一家毛血旺特别好吃……」


    洛盛宁嘴角的微笑都特么快裂开了。


    你小子是真不懂事是吧！


    「呵，我还说呢，怎么有人就这么巧赶上我跟我女朋友的甜蜜约会呢，一个不长眼就算了，另一个还真是费尽心思接近我们呢！哎，有时候和女朋友太过甜蜜总会遭人嫉妒呢！」


    胡尚宇满脸无辜，挠了挠脑袋，他们在说什么……怎么感觉浑身凉飕飕的……要下雨啦？


    另一个则是，拳头也裂了。


    他妈的笑都笑不出来了！


    第47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2）


    考卷内容中规中矩。


    般姝快速扫了一眼，心中大概有数。


    考场所有考生只见这个貌美少女连停顿都没有停顿一下。


    仿佛在写一加一这种问题……


    不过一加一是不用耗费那么多笔墨的……


    胡尚宇简直看呆了。


    直到监考员提醒时间，他才低头拼命做起来。


    考试结束，两位监考员分别一左一右收起试卷。


    左边的监考员不经意瞥了眼般姝的答题卡。


    赞赏的点头。


    真不错，这小姑娘字迹漂亮，规整，等，等等——


    怎么特么的一眼望过去，写得密密麻麻的？！


    老黄昨天还猥琐地笑，说这次考卷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全国高考生有一种说法，老黄出马，寸草不生。


    看来这老黄还是吹牛了，哪有那么难！


    要不就是这个漂亮的小姑娘闭着眼瞎写的……


    「般姝姐姐，试卷好难啊！我当时都快晕厥过去了，我扭头一看，大家都下笔如有神似的，我人都没了啊啊啊！」


    「不用担心，相信你的水平。」


    上一轮，胡尚宇讲得「贝利的多项导程线猜想」，的确有点东西。


    这小孩实力不差。


    黄色警戒线外，身形颀长优越的祝容珩本来蔫巴得跟一株枯黄小草似的。


    见到般姝。


    那双眼睛「噌」地一下亮起来了。


    祝容珩收起手机，想到方才闻戾给他出的主意。


    ——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女人的胃！


    闻戾自己也是这么实践的。


    祝容珩就这么看着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大少爷，都快把厨房当成自己的家了。


    那贤惠劲儿。


    闻戾还给他划了重点，贤惠，圈起来。


    啧。


    据闻戾所说，他喜欢的那女孩现在对他温柔得很，估计也偷偷喜欢上他了……


    看来这办法是有点用的。


    「姝姝那么久累了吧，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明明是我先说要和般姝姐姐吃午饭的……」胡尚宇不满道。


    「一起吃吧。」


    般姝淡定开口，「对了，第二轮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胡尚宇抢先回答，「这种很快的，大概隔个两三天吧，般姝姐姐怎么啦？很快就能回去啦……」


    「好，我知道了，谢谢。」


    少女黑魆魆的眸子划过一丝暗光……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


    海城一中。


    海城……


    会是同一个地方么？


    如果是的话，现在又是什么时间了。


    「这里，有玫瑰园么？」


    「当然有啊，没有人不知道的，听说是为了纪念一位绝世芳华的女人呢，太可惜了，明明还那么年轻就去世了，因为这个，听说裴氏，江氏，宋氏大厦将倾，前两个掌权人好像自杀了，宋氏掌权人不知道……」


    祝容珩沉吟片刻，扫过般姝的眉眼，「说起来，姝姝和那位般家大小姐眉眼有些相似，名字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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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页

    般姝勾唇，「我很荣幸呢。」


    她暗自思忖，看来，这个任务世界的背景和上一个是同一个！


    「七七，为什么会传送到一样的地方？」


    系统停顿了会，「可能是传送错误，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般姝眉梢一挑，「在此之前，你不知道？」


    系统摇摇头，「……不知道。」


    这样的话，有机会还要去看看般序怎么样了。


    也不知道她「死」了之后，他能不能接受。


    ……


    第二轮成绩出来，般姝还是以满分成绩强势占据第一名。


    第二名是洛盛宁。


    胡尚宇是第二十三名。


    最后一轮竞赛。


    国家数学交流大厅。


    随着第一轮淘汰一百零一人，第二轮淘汰八十一人，本来拥挤的大厅瞬间变得空旷。


    只剩下三十人。


    「第三轮，我们将会淘汰最后的十七人，剩余十三人将代表我国参加imec，本次金奖得主将获得华夏大学免试保送名额，大家一定要努力。」


    罗计兵宣布比赛规则，「最后一轮，说简单也很简单，但说难的话，也绝对是很难！那就是，提出你们自己的定理或猜想或原则……以前属于你们自己的，原创理论。」


    众人一听，顿时都惊了！


    原创理论？！


    如果不是对数学有非常深的理解与感悟能力，怎么可能会做出原创理论！


    这种难度不亚于让处在原始社会的你，当场做一个电灯出来！


    「往年没有这样的要求，今年是第一次，时间紧，任务重，同学们，距离最后一轮比赛的到来一共只剩二十一天！这个环节主要考验同学们平时对于数学的积累和感悟，今天就这样，大家可以离开了。」


    众人离开的差不多了，罗计兵适时喊住般姝。


    「般姝同学，请等一下。」


    洛盛宁侧眸瞥了他一眼，两秒之后垂眼道，「我先在外面等你。」


    「怎么了？老师？」


    「是这样，因为第二轮比赛的试卷是黄坤黄老师设计的，因为试题难度很大，而般姝同学有考满分的实力，所以黄老师对此很惊讶，也很欣赏般姝同学，特地拜託我一定要留住你……」


    「好的，我明白。」


    话音刚落，一个长相严肃古板的中年男人推开门进来。


    毫不夸张地说，他那张气势汹汹的脸能吓哭一百个小孩子！


    结果，一看到般姝，脸上瞬间挤出笑。


    这变脸速度！


    「这个就是那位满分的小姑娘吧？」


    「嗯，是我，老师有事吗？」般姝眨了眨眼。


    「啊，啊……也没事，你黄老师就是好奇，怎么有人能考出满分来的……」黄老师摸了摸头，「明明我已经够变态，够丧心病狂了啊……」


    「……」


    「你这小姑娘不得了，华夏大学保送名额十有八九是落你身上了，」黄老师喝了口茶，「正好，你学数学专业吧？说不定我们俩有缘，我还能教你呢……」


    「般姝同学，黄老师这是看好你呢！」罗计兵乐呵呵道。


    般姝微微一笑，「谢谢老师了，不过我不打算学数学专业。」


    罗计兵鬍子扯断了一根，黄老师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你……！」


    第48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3）


    「般姝同学啊，你这么一个好苗子，再说，我们都觉得你对数学很感兴趣啊，你的天赋也是我们见过最高的……」


    「谁说，成为数学家，就一定得要学数学专业？」


    少女眼里的微光自信而坦诚，「我的目标是，菲路数学奖。」


    菲路这个奖项在数学界中谁人不知？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说，我要拿菲路数学奖。


    菲路自设立七百年来，一共也只有十一位获得菲路数学奖。


    因为它代表着最高水平的数学工作者，没有之一。


    甚至能获得菲路提名的，都是对人类社会的进步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数学家！


    拉里贝兹奖和其它两大奖项为什么说是最顶尖的三大奖项之一？


    因为它是大多着名数学工作者毕生的追求，而菲路，太遥远了……


    遥远到，不会有人轻描淡写地说，我的目标是菲路。


    这太狂妄自大了。


    但罗计兵和黄老师对视一眼，竟不觉得少女口吐狂言，相反，觉得这好像是理所当然。


    「当然，虽然我知道老师们并不相信，但是，我会做到的。」


    「即便不学数学专业，我也能做到。」


    「除了数学以外，我还有其他……想要做的事情。」


    「我的生命里，不只是数学而已……如果一个人的生命里只剩下某种东西，就像我的生命里只剩下数学的话，那才是真正的枯燥无味。」


    罗计兵嘆了口气。


    是他们狭隘了。


    眼前这个少女，註定不是池中物。


    罗计兵和黄坤一前一后随般姝走出去，看到洛盛宁倚在阳台围栏上愣了愣。


    少年原本冷淡的神色，一点点温和起来。


    「罗老师，黄老师好。」洛盛宁礼貌颔首。


    「我们走吧。」


    般姝和两位老师打了个招唿便离开了。


    走在路上，洛盛宁语气微微带着笑意，「很快就会结束了，你真的很让我意外……你很优秀，所以，我很佩服你……走吧，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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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他这样温和，好像曾经诱导那场集体欺凌的人不是他……


    事实上，他很聪明。


    般姝眼底划过一抹讽刺。


    洛盛宁苦恼弯唇，怎么办……他好像完全不能抑制对少女的喜爱之情了。


    想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她如此聪慧，美丽，鲜活，他喜欢这样的人。


    「我们去哪里吃……？」


    「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绕过一条街道，少女水润透澈的杏眸逐渐显露出害怕，「洛盛宁，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好阴森，我们还是回去吧？」


    「快到了。」


    少年还是说着相同的话。


    周围逐渐变得寒凉，气氛也更加诡异。


    「站住！」


    一道嚣张难听的声音遽然响起。


    啧，这粗嗓子，这语气，般姝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唇角。


    如果洛盛宁看见，一定会知道，柔弱的少女不一定是小白花，也可能是危险的食人花。


    「洛盛宁……」般姝扯住他的一片衣角，无声攥紧了些。


    感受到少女的依赖，洛盛宁满意勾唇。


    少年顺着般姝的视线看去，看到声势浩大的来人时，面无表情地扫了为首的一个矮胖的赖痞子。


    「哟，这小姑娘当真是漂亮，跟着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怎么着，跟着三爷我走，把三爷我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洛盛宁脸色微冷。


    赖痞子这一口不怎么地道的京腔怎么听怎么刺耳。


    般姝一听，忍不住乐了。


    张三一看，那漂亮的跟个什么似的小姑娘一笑，顿时半边身子都酥了，顿时洋洋得意起来，管他是什么样的美人做后还不都是折服在他的魅力之下！


    再说话时声音都轻了，捏着嗓子，「我会好好对你的。」


    洛盛宁单手插兜，冷淡地睨了他一眼，喉咙中溢出一声轻笑。


    随后，倦怠地掀起一层薄薄的眼皮，嗤道：「听见没，人狗三爷要你呢，还不赶紧躲一边去。」


    他声音太轻，语调末梢皆是懒散，无端给人缱绻之感。


    脸上温和不见，像妖僧般艷丽。


    「洛盛宁……」


    少女眼眶迅速红了一圈，眼泪蓄在眼底打转，可怜兮兮地望着少年冷淡的侧颜。


    「快走。」


    「哟，你这小子，还挺有骨气……」张三语气放狠，刀疤横亘的肥脸极其兇狠，看上去便不好惹。


    相比之下。


    少年皮肤白皙，身形颀长。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张三心里其实虚得很……为什么心虚…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兄，兄弟们都给我上，今天不把这小子打死，老子不姓，姓张！」


    后面小弟直接一拥而上。


    肉搏声听着都疼。


    般姝愉悦勾唇。


    下一秒，少女眉头紧蹙，眼尾绯红，绝望地低泣，「别，洛盛宁！洛盛宁！」


    慌张害怕中的少女才想起报警，指尖都在颤抖，几次手机都差点握不住。


    那边张三看洛盛宁都快撑不住了，忙道。


    「艹！臭婊子！李强你带着一半兄弟去那边找那个小，臭婊子……剩下来的兄弟跟我打死这个崽种！」


    张老大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像是要把人剥皮抽筋。


    过了许久，蜷缩在地上的少年看起来快要失去唿吸。


    张三他妈的慌死了！


    说话间，警笛声响起……


    张三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把人打死……他又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要不是……哎！


    救护车率先进来，警车尾随其后。


    少年的衬衫几乎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


    「洛，洛盛宁……」少女看着满手的鲜血，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滑落，「护士，你救救他……他是一个好人，他，他是为了保护我……」


    「小姑娘别担心，我们需要你随着我们去医院办理一些手续，」几个护士抬着担架，「可以吗？」


    「可以的，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太好了，跟着我们上来吧！」


    般姝坐在救护车的一边，冷眼睨着昏迷的少年。


    护士们只当是小姑娘被吓傻了。


    红润的唇轻轻翕动，吐出三个字……「苦肉计……」


    你想要的，我可以帮你实现，不过……美梦碎裂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接受得了。


    为了救她而身受重伤的少年。


    很值得同情。


    另一边祝容珩开车经过，只看见前面几辆警车围着。


    「哎，刚刚看监控，那小姑娘真好看……十七八岁的样子，估计是这里的学生……」


    「大概是来这里参加数学竞赛的小姑娘，我在这十几年了，一次都没见过这小姑娘。」


    祝容珩急急剎车，下来的时候踉跄了下。


    第49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4）


    祝容珩入目第一眼是地上的一滩血迹。


    第二眼，是监控里，那个红着眼眶的少女。


    祝容珩紧张到遍体生寒，头晕目转，甚至忽略少女身上其实一丝血迹也没有。


    「姝姝，她……她，怎么了？」


    男人喉咙发紧。


    「书书？是这个小姑娘？你别着急，小姑娘没事，出事的是另一个小伙子，要我说，这小伙子长得也俊，像神仙似的……你是小姑娘的男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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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嗯。」


    祝容珩赶到医院，少女坐在手术室外冰凉的椅子上，怔怔落泪。


    他西装还没来得及换，穿的是在公司开会那一套。


    黑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笔直修长，苍白的脸上满是担忧。


    祝容珩把少女紧紧搂进怀中。


    「你……你怎么样？」


    「没事，我没事，但，但洛盛宁……」般姝那双乌黑杏眸，看向手术室的方向，那里还亮着红灯，「我不知道，他浑身都是血，我的手上……也是他的血……」


    少女无助地捂住双眼。


    手背洇湿。


    「我，我该怎么办？」


    祝容珩坐在她身旁，紧蹙眉头，「你记住，无论洛盛宁怎么样，哪怕他就死在手术室了，那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死在手术室才好。


    这是他没有说的话。


    般姝弯了弯唇瓣。


    看上去是在强颜欢笑。


    「你那颗痣，很漂亮。」


    那个人不会是这样，不会有任何阴暗的心思。


    哪怕命运待他多有不公，他虽在挣扎，却从不惧怕，从不怨恨。


    她的指尖轻轻落在那颗朱痣的地方。


    「你喜欢你的这颗痣么？」般姝微微笑了下，「你一定很喜欢，它生在了左眼睑上，每一次流泪都会滑过它。」


    「有人说……左眼先流泪的话，是伤心到了极致。」


    祝容珩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目光是滚烫的。


    她烙在他身上的每一眼。


    都真实的可怕。


    他不喜欢般姝这样的眼神，不喜欢每一次触碰他的红痣时，她都会很难过。


    祝容珩知道。


    她真的难过到了极致，是在触碰他的一瞬间。


    「从没见过搞替身搞得这么光明正大的。」系统冷眼旁观，嗤笑了声。


    「我缅怀一下不可以？」


    听到般姝这样反驳的语气，系统轻轻笑了。


    果然。


    那个人对于般姝来说是特殊的存在，但绝不会在般姝那颗薄凉的心脏上留下一点痕迹。


    他很重要。


    但没那么重要，只是很特殊，只是比所有人都特殊。


    只是明月光而已，只是……


    「七七，你不开心？」般姝挑眉，「你最近总是不开心。」


    「没有。」


    「好，没有就没有吧，你说我和洛盛宁在一起怎么样？既然这个疯子以命相搏，我也不能让他失望呢，我不喜欢算计，也不喜欢算计我的人……他选择这样算计我，也得承受算计的后果。」


    「为什么？」系统愣住。


    「因为算计来的东西虚假、不牢靠，总有一天会被戳破，算计来的真心廉价又卑微……妄图强求不属于自己的月亮，这不现实，所以，我喜欢真诚的人。七七，希望你是一个真诚的系统。」


    系统，「好。」


    又等了很久。窗户外已是一片漆黑，长长的，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也只有几盏晃晃悠悠的灯泡在支撑着些光亮。


    这不是大的医院。


    但，是最近的。


    「等了这么久，累了吧，你先回酒店去，我在这里等，洛盛宁一出来我就告诉你。」


    般姝摇头，「你不忙么？」


    忙！都快忙死了！


    今天好几个国际商务会议都被祝容珩推掉了。


    就算已经推掉几个会议，还有一箩筐的合同等着处理。


    他手机都快被打爆了！


    关机了才消停！


    「不忙，一点都不忙，我时间多着呢，明天，后天什么的，我都有空……」


    少女用怀疑的眼神看他，「是么，那你们这种大总裁挺清闲的。」


    「啊，是这样……」


    说话间，两个护士推着洛盛宁出来，手术室上的灯「啪」地熄灭。


    少年脸色苍白，唇瓣青白，毫无知觉。


    般姝，「请问他怎么样了？」


    护士摇摇头，「伤到了脑部及各处重要器官，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如果患者能醒过来的话，就算没有什么大碍了，但如果患者醒不过来……」


    「一种是脑死亡，没有知觉，永远沉睡下去，但五脏六腑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从而造成机体死亡，另一种就是醒不来，生命力丧失，机体死亡。」


    一旁的医生脱下皮质手套，无奈嘆气，「节哀。」


    ……


    「岁仪公主如今独掌楚朝生杀大权，世人见你无不尊崇畏惧，鄙人却只记得公主那年，也是在这样的雪地里，推开我的手……命我为你开闢新的疆土。」


    周遭沉寂，只余下男人悲哀的自嘲。


    「阿吟，少时我爱慕你，如今亦是如此，倘若以我之死，换你最后一朝荣华，我是愿的…只是，别忘记……算了，忘了便忘了。」男人声音越来越轻。


    「卫楚！卫楚……」


    「我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来成全我……你为何不肯信我一次……即便我不要皇位！我不要做天下最尊崇的人！倘若七年前，我看着穿火红大氅的卫楚一步步没入雪地，我叫住你……」


    录音棚里，少女哽咽，「蛐蛐儿死了……我送你的蛐蛐儿死了。」


    「好，卡。」


    配音导演抹着眼泪喊卡，「好，姝姝和怀慈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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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页

    配导恍惚了下，暗嘆，无论看过多少次少女的容貌，每一次都会被狠狠惊艷。


    她太漂亮了。


    另一边清绝出众的男人像从配音剧里走出来的一般。


    他似乎就是卫楚，毋庸置疑。


    祝怀慈真如他名字一般，眉眼慈悲，似无喜无悲的神祇。


    「第一次配音都会沉浸在情绪里，慢慢来，后面就好了。」祝怀慈实在不算一个话多的人，但每次在般姝面前，都会不自觉说很多，「你配得很好，很有灵性，你的声音条件是我见过最出众的……」


    第50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5）


    「嗯，我没事。」


    「姝姝第一天就配情绪波动大的剧情，完成的简直可以说完美！」配音导演惊嘆，「你刚刚配的时候，大家全都哭了！太有感染力了！」


    般姝，「谢谢导演。」


    导演笑着说，「好了，结束了，今天大家可以收工了。」


    工作室一阵欢唿。


    般姝走后，录音师惋惜道，「这小姑娘哪哪都好，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说话礼貌温柔，怎么就摊上一个植物人男朋友了？」


    「什么？姝姝有男朋友？！」


    「这不是重点！」


    祝怀慈蹙眉，看了眼般姝离开的方向，犹豫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


    「嗯？堂哥？你怎么在这？」祝容珩咬着支眼，清冷的面容微愣，左看看右看看，这怎么都不像祝怀慈会来的地儿。


    「大伯生病了？不应该啊，没听说啊，是你朋友在这住院？这里可是重症区……」祝容珩啧啧摇头，「没几天好活喽。」


    祝怀慈：「……？」


    他摇头，「不是，我来找人。」


    「谁啊？」


    话说着，般姝捧着十几支微微枯萎的玫瑰出来，「你们？」


    祝容珩一见到般姝，手忙脚乱摁灭菸蒂，挥了挥空气中的烟味儿，「姝姝，这个，是我堂哥，你也叫堂哥就行了。」


    「……我们认识。」


    祝怀慈的视线移到般姝怀里的玫瑰上，「里面的，是男朋友么？」


    一向无欲无求，不争不抢的人，破天荒想要一个答案。


    祝容珩一听，先急了，「不是，你听谁说的？怎么可能，这么烂的谣言你也相信？谁告诉你的？我去揍他一顿！」


    般姝没否认。


    祝怀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我知道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祝容珩狐疑。


    「二十多天了，那群人还没抓到？」般姝捏了捏眉心，轻轻阖眼，「二十三天了，他还没醒过来。」


    「快了。」祝容珩见般姝这样疲累，他心疼得紧，「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这些天除了去参加第三轮数学竞赛，你一直待在病房里，回去睡一会好不好？」


    「我怕他真的死了。」少女语气平淡。


    祝容珩心脏钝痛，难受的唿吸都被攥紧，「不会的……」


    「今天晚上成绩就公布了，十几家媒体早就蠢蠢欲动守着这成绩了，第二天他们肯定要堵你……就当我求你，回去睡觉？」


    「……好。」


    少女迟缓点头。


    翌日。


    般氏大厦，顶层办公室。


    秘书把最新日期的报纸放到办公桌上，「般总，这是昨天晚上至今天的媒体报导，全国数学竞赛成绩公布，是一个叫般姝的女孩子，和大小姐一样的姓名……」


    秘书嘆气，自从大小姐去世以后，般总仿佛也跟着去了般，死气沉沉。


    每天就跟工作机器一样，没有喜怒哀乐。


    听到「般姝」两字，般序撩了下眼皮，嗓音嘶哑破碎，「在哪？」


    秘书连忙掏出手机，把热搜点开给般序看，「你看，这个叫般姝的女孩子三轮竞赛都是第一……长得特别漂亮……」


    「啪嗒。」


    手机落地的声音。


    秘书心疼啊！


    还好这是个备用机！


    还好般总发的工资高！没事，再买！


    般序看到照片的第一眼，瞳孔紧紧收缩，「是姝姝！是姝姝！」


    照片上的女孩唇角微弯，下巴尖尖，那双眉眼却是清绝惑人，美得令人惊异！


    秘书又嘆气，怎么可能是大小姐啊。


    他因为这和大小姐一模一样的姓名，愣是看了能有一百遍，他怎么没看出哪里像啊！


    般总想大小姐想得魔怔了。


    另一边，江城一中校门口。


    般姝从容应对着镜头，只是眉眼中微不可察地划过不耐。


    说实话，般姝并不享受镜头，也不享受曝光在大众之下。


    很久之前，般姝谈过一个顶流歌手，看着沉默寡言实际上是个小奶狗，但他太黏人了，更何况，总有狗仔跟踪。


    般姝很烦，恋爱体验为零。


    当场直接分手。她并不顾及对方的感受。


    后来小奶狗哭着说不要分手上了热搜，全民都知道他被甩了。


    但这和般姝有什么关系？直接进入下一个恋爱。


    失恋期是什么东西，般姝从不知道。


    「般姝同学，听说你之前很丑很胖是真的吗？这张照片是你吧？」


    般姝撩开眼皮。


    那人又继续说，「如今变美的话，是通过了什么途径吗？中间是否花费了大量金钱来维护？可以和广大网友分享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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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享你妈！」


    闻戾直接一拳头挥了过去。


    刚刚那个记者大概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面相猥琐。


    他抱着头，把话筒凑到嘴边，「来，来人啊！有人当街，当街打人！你，你还，还早恋是吧？是考第一那女的是吧？哈哈……给了评委多少钱……还是睡了多少次……」


    附近的林小草有做网红的梦，虽然数据惨澹，但天天直播，做一做大网红的美梦。


    她嗅到了流量的味道。


    原地开启直播。


    「欢迎，欢迎一只想飞的虫进入直播间……」


    「是的，被媒体吹的天才少女成绩竟是假的，那张天赐神颜居然是做的？！」


    「真不敢相信！」


    这个直播间直接冲上了热搜第一，还是断层第一！


    看着源源不断的进帐，林小草得意地笑了起来！


    直到有网友评论说，「主播知不知道这样是违法的？空口造谣你也是真牛掰！」


    「听说你被告啦主播！活该，这流量也是你能吃得消的？」


    「卧槽！卧槽！卧槽！我没看错吧！主播你完了！不知道你惹到哪个大佬了，你等着完蛋吧！」


    「楼上没说完，我来补充一句！应、闻、祝、般四家齐齐制裁了这个林小草！你直播间很快就要强制关……」停了。


    林小草看着灰色屏幕上一排大字，「该直播间已涉嫌侵权，强制关停」，冷汗直流。


    其他渠道却还在讨论着这件事！


    她越看越心惊！


    林小草抬头，那个记者已经被那个风姿出众的少年制服。


    「放开我，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一辆加长黑色林肯停下，车门打开，「公然诽谤他人，是要判刑的，捏造事实更重，这位……风传娱乐的记者得好好三思后行。」


    看到来人，所有人纷纷一惊！


    那个猥琐记者更是瞬间心如死灰！


    第51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6）


    「般……小姐，你好……我是般序。」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矜贵的男人极其迟缓地靠近般姝。


    那双麻木的眸，慢慢地浮现复杂、怀恋、惊喜的情绪，他苦涩一笑，「我叫般序，秩序的序，对不起，你很像，很像……很像我的姝姝，我很想她……每天都很，想她。」


    人群之外，清冷，颀长的男人在校长恭顺的陪从中。


    很声势浩大的降临。


    「听说这里闹了事，特地赶过来看看，」他顶着一张欺霜赛雪的绝色面庞，轻蔑弯唇，「胡乱造谣是一副什么嘴脸……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在我面前敢说这些话呢……更何况，是她，嗯？活得不耐烦了？」


    闻戾蹙眉，「祝容珩你来干什么？」


    虽然很不爽，但祝容珩有必要向他的外甥，他的情敌说明真相。


    祝容珩反正一点负罪感都没有。


    闻戾殷勤了那么久，也没得到任何实质性的进展，说明他根本就不是般姝的菜嘛！


    但他，他可是和般姝接过吻的男人！


    孰轻孰重，一眼明了。


    「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给我的姝姝撑腰啊，闻戾。」


    闻戾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和姝姝什么关系？」


    祝容珩耷拉着薄薄眼皮，并未抬眸，淡定的声音懒散又寡淡，「啧，当然是，挖墙脚的关系……不过，严格一点来说，我自然是想挤掉所有人……名正言顺，上位的关系。」


    所有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般序脸上的神情很平淡，并不惊讶。


    很眼熟。


    所有人为她争风吃醋。


    般序一向很聪明……只是这次她招惹的人，未免太多了些。


    应，闻，祝三家不必再提。


    听说洛盛宁为了她至今躺在医院里，生死未知。


    祝容珩这样看似清冷寡淡，实则淡漠冷情的人居然也爱上了般姝……


    就连，躲在角落之中的，祝怀慈，都在意她。


    否则他不会特地来这一趟，却躲起来，不敢现身。


    ——这样一个佛陀似的人。


    实在令人惊讶，不过，如果是她的话，便也正常。


    十几辆警车呜呜包围现场，应酌星从警车上下来，天真而不谙世事的脸上满是恶意。


    只是幼态的容貌无端多了些委屈，无措。


    让人连讲话都要轻言细语。


    栗棕的微捲髮丝扫过干净单纯的眉眼。


    他殷红的唇瓣轻轻扬起，十几个穿着笔挺警服的警察整齐而有序地排成两排，跟在少年身后。


    应酌星此时像个挥剑四方的少年将军。


    舌尖轻轻抵着无害的尖尖虎牙，「他，和她，拿下。」


    几名警长迅速制服那个记者和林小草。


    少年低低笑着，「很小的时候，老师教我们，遇到危险和麻烦要请警察叔叔帮忙……我很听话。」


    众人却看得分明，此时的应酌星让人不寒而慄。


    他慢慢掰开猥琐记者的嘴巴，眉眼无辜，「说，为什么要……报復社会？」


    少年正直极了。


    应酌星站在无比正义的一方，所有人想。


    「好，不说的话，那我们换一个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少年垂眸，瞥了眼那人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好吧，孔刚强？是个好名字，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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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靠近他，用只有对方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说，是把牢底坐穿好呢，还是……死刑好呢，啊……或者让你死得稍微不痛快一些，嗯？」


    应酌星拇指抵着食指的指腹。


    嘲讽地说，「孔先生……到底是谁，值得你如此隐瞒？」


    孔刚强声音已经抖成筛子了，「救……救我，这个疯子要杀我……你们快救我啊！他真的要杀我！」


    所有人冷笑了声，这人撒谎真是不打草稿。


    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怎么可能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只为杀他这个社会渣滓？


    杀了他能得到什么？这人脑子呢？还是得了被害妄想症？


    见所有人都不相信，孔刚强陷入绝望之中，「我说！」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孔刚强急切地想要去坐牢！因为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安全的！


    「是，是一个匿名帐户向我爆料的，我不知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拿出来。」闻戾蹙眉。


    「是是是，就是这个帐号！」孔刚强连忙掏出手机双手奉上。


    闻戾，「祝容珩，你带电脑了么？


    「带了。」祝容珩瞥了眼身后黑衣保镖。


    黑衣保镖点头，随后打开手里的公文包，把一个全新的笔记本拿出来。


    像祝容珩这类人，电脑里都是不能示众的绝密文件，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当众使用，所以祝容珩一直有带备用笔记本的习惯。


    「给。」


    闻戾把笔记本接过来，众人只见他手速快到出现残影！


    电脑蓝色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符看着就头疼！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少年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找到了……」


    闻戾的神情逐渐复杂。


    应酌星和祝容珩也第一时间看见，「般家？！」


    般姝早就猜到了，恨她恨到不惜一切代价，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毁了她的人，不多。


    除非那对许文芳母女。


    般序皱了下眉，虽然他还不确定眼前这个淡定的清绝少女是不是他的姝姝……但是，她过得很不好么？


    许莹莹和许文芳正和般父上演着家庭和睦温馨的戏码。


    正在举杯欢笑间，敲门声响起。


    般父一脸欣慰，「一定是姝姝回来了，真不愧是我的孩子，今天早上我才知道这孩子得了全国竞赛金奖！华夏大学校长打电话来祝贺我呢！快，快开门！」


    许文芳笑得不好看，但不敢忤逆般父，一脸憋屈地走去开门。


    许莹莹也满脸恨意。


    果然不是亲生女儿就不是亲生女儿，般父永远不会爱她！根本从来都没有把她视作亲生女儿看待！


    说到底般姝那个小贱人才是这个老男人的女儿！


    嘴上说她多么乖巧，心里想的还是那个贱人！


    许文芳拉开门，看到来人瞬间僵硬！


    「好久不见啊，般夫人……？」


    第52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7）


    「你！你怎么会来！」许文芳勐地合上门，只留下一条缝隙，「你当初拿了钱，我也给了你好处，你到底想干什么！离我的生活远一点！」


    「你当般夫人当的风光，对乞丐一样随手洒洒水就打发我了是吧？你别忘了，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你那点破事！王全贵也知道得一清二楚！」那个男人猥琐地笑了下，「我想起来了，你为了封我的嘴，还把你那美妙的身体借我玩了一夜……嘿嘿，我至今想起来都销魂极了……」


    「滚！你给我滚！」


    「现在叫我滚是不是太迟了？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弄死我！我东躲西藏十几年！你这个贱婊子！我不好过，你他妈也别想好过！」


    「有什么秘密，让我们也听一听啊，别偷偷摸摸在这说。」祝容珩玩味地笑。


    许文芳僵笑，「哪，哪有什么秘密……这个臭乞丐趁着好日子来要钱呢，不给还死皮赖脸，我这就赶他走……」


    她赶紧朝那个邋遢男人使了个眼神。


    邋遢男人还要从许文芳身上捞好处，目前也不会选择破罐子破摔。


    暗暗咬牙，这个臭婊子……「是，夫人心善。」


    般威国被门口动静吸引，起身走过去，迎面一看是祝容珩！


    给他吓坏了！


    「祝总，祝总这是有什么事还劳烦您大驾光临……」看到祝容珩身后乌泱泱的警察，他愣了，「祝总？这是什么意思？」


    「去！臭乞丐，站在这边挡了祝总的路，我看你有几条命够赔的！」


    许文芳胆战心惊！


    生怕那个男人一个生气，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出来！


    「走吧，般威国一家三口……跟我走一趟吧。」祝容珩嘲讽弯唇，又想到那个在污衊和欺辱中走过的少女，心中更痛。


    按理说，般威国比祝容珩大了三十多岁。


    也勉强算一个长辈。


    哪里轮到祝容珩这个小辈直唿其名的？


    但地位摆在那呢，要是让般威国现在跪地磕头，他也不敢说什么，直接跪了！


    许文芳和许莹莹被带着坐上了另一辆警车。


    般威国大气不敢出一声，拉开另一辆车门，一看，是般序！


    再一看，是闻戾！


    他擦擦眼，往副驾驶上一看！应酌星咧着小虎牙朝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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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威国简直腿软！


    他八辈子都不可能见到那么多大人物！今天一块儿让他见着了！


    般序那是什么人！


    虽然一个姓氏，那真是天上和地下，云泥之别！


    借他一千个胆子，他都不敢和这位大佬攀关系！


    「上来吧，般伯父，祝容珩自己开车了。」应酌星舔了舔锋锐的牙尖，「闻戾你先下来，让般伯父坐中间！这也是礼仪不是？」


    闻家这小子日天日地，谁都不服，怎么可能听应酌星的！


    般威国自信地想。


    结果，闻戾听话地下车，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左边是般序，右边是闻戾，前面是应酌星！


    还有一个祝容珩！


    「那个，我们这是去哪？看着不像是这里的路……」


    般序嗓音微冷，「你没来过？」


    「我平时忙得很，哪里想得起这些。」


    应酌星补了句，「这是去江城一中的路哦，很近的，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江城一中啊，是的是的……」般威国松了口气，他当是什么事呢！听莹莹那丫头说应酌星喜欢她，闻戾也喜欢她……难不成是让他去说媒的？


    他想了一想，觉得有道理。


    般威国身份转变得十分自然，马上端起了岳父的架子。


    「原来是这条路啊，我知道，莹莹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去过……这丫头让人省心，成绩好，性格也好……不像般姝，这个死丫头不听话，读书也不好，基因一点都没随我！提她我都丢脸！不过，不过莹莹不这样，你们放心，莹莹又听话又懂事，比般姝好多了！」


    他是一点没注意到车内气氛已经降至冰点！


    「之前那破丫头还跑来和我说，说什么学校有人欺负她……哼，要不是她成天惹事，怎么会招人欺负？那为什么别人就欺负她，不欺负别人？所以说，不还是那死丫头的责任？」


    「般姝每次回家，莹莹这乖孩子就得受委屈……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也不知道般姝这性子随了谁，善妒就罢了，还一肚子坏水，歪心思一套接一套的……」


    般威国说得还不尽兴，般序冷笑，「够了。」


    「看来般伯父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有诸多不满。」


    「说什么亲生不亲生的……多伤莹莹的心！在我心里啊，莹莹才是我的亲生女儿！」


    闻戾懒散掀起眼皮，眼里的杀意近乎凝成冰雪，「呵。」


    应酌星脸上一贯的微笑消失殆尽。


    冷漠，阴森。


    「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不待见姝姝呢。」


    他垂下眸子，脑海中遽然想起从前的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原来，原来她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为什么他会信，会信般姝能欺负得了许莹莹？为什么会相信许莹莹受了天大委屈，而般姝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应酌星无比地想，回到过去，杀死那个愚蠢，自负，口出恶言的自己！


    他难道不是加害者么……


    闻戾按下车窗，看着窗外迅速飞过的景象，那张平淡，稠艷的脸尽是冷漠。


    他的唿吸似乎被什么紧紧攥住。


    闷痛，窒息，绝望。


    「像您这样的人，不配做姝姝的父亲。」般序一锤定音，一针见血，「我觉得有必要我们有必要打一场官司了……尽管我不是一个爱麻烦的人，但，必须且要尽快地安排了，请您到时候协同您的妻女一同到场。」


    「我说的是，您真正的女儿，而不是姝姝。」


    「什么！般总这是什么意思？」般威国陡然注意到车中不同寻常的气息，「难道不是……想要娶我们莹莹……」


    「哈哈哈……」应酌星毫不客气笑出了声，「您倒是会做梦……好吧，到了，您得知道真相了。」


    江城一中。


    聚集了太多人，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在般序等人的默许下，好多大着胆子的人原地开启了直播！


    第53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8）


    般威国总算意识到事态不对。


    许莹莹和许文芳面如土色被死死押铐。


    般威国第一眼被那个漂亮清绝的少女吸引。


    般威国只知道自己这个没用的女儿凭「运气」得到了全国数学金奖。


    根本不了解什么。


    他也不在乎般姝是以什么样的手段赢得了这场比赛，无论光彩与否，并不重要，只要给他面上争光就行。


    「爸。」


    少女温柔扬唇，般姝又扫了眼远远躲在一边的邋遢男人。


    直播，人群。网络之外，现实之中。


    这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好时机。但不该由她提出。


    般威国震惊，「你是谁？般姝？」


    「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闻戾嘲讽。


    「我想般伯父有必要知道你贤惠的妻子，优秀的女儿背地里都做了什么。」


    应酌星懒洋洋的语调，「编一些空穴来潮的谣言，许莹莹小姐不是一直很擅长么？」


    「对了，我不得不告诉你们一件事情……」少年拍手，两个保镖押着正准备逃跑的王全贵，「抓到了。」


    应酌星眸光微微闪烁，「王全贵，你知道什么，和大家分享，嗯？」


    王全贵涕泪横流，跪下来哐当几下就磕头，声声见响，听着都疼，「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我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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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生日子？」少年细细咀嚼这句话，声音阴森，毛骨悚然，「想过安生日子也可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放过你，怎么样？」


    应酌星用平常的语气和声音。


    以至于所有人都听到！


    众人终于认知到，这个少年危险又可怕！


    至少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无害。


    少年半阖眼皮，轻嘆一声，似乎懒得掩盖了，哼笑，「说。」


    身后的天色暗了下来，乌云翻滚，应酌星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


    「我说，我逃跑是因为……我怕夫人，也就是许文芳杀我灭口……」王全贵哭着和张鲁对视一眼，张鲁就是那个邋遢的，和许文芳一夜情的那个。


    众人没想到如此劲爆，一个两个耳尖的，没用专业直播设备，就举着手机开直播。


    尽管如此，直播间外的网友还是根本都挤不进去，画面卡顿得不行。


    挤进去的，就着卡顿的，体验感极差的直播看下去。


    没挤进去的，一个个等直播侠录屏……


    热度断层第一。


    无数网友纷纷停下手中的事，全端着小马扎排排坐，蹭挤进去的同伴看直播。


    「……当年般夫人生下小姐落下病根，身子骨不好，但医生说，说活个十几年是绰绰有余……夫人很开心，和她的闺蜜聊起这件事，也就是现在的许文芳……」


    许文芳这下真的慌了！


    如果王全贵把所有事情全都抖落出来！不仅她，就连她的女儿都完了！


    莹莹她还那么年轻，她的前途一片光明……


    「老实点！别乱挣扎！」其中一个警察警告许文芳。


    完了……完了……


    王全贵吞了吞口水，「般夫人善良温和，从不苛待下人，大家都很喜欢般夫人……但许文芳嫉妒般夫人，于是找到我，我不是自愿的！是许文芳这个毒妇逼我的！我是无辜的……任何她就塞给我一包药，让我下到夫人的饮食里，两年多后夫人便过世了……医生什么都没查出来……」


    「许文芳的丈夫是个宽厚老实的好人……但许文芳说他窝囊又没钱，她眼红般夫人嫁了一个有钱人……于是陷害她丈夫出轨，他丈夫丢了工作之后顺理成章离婚了……又让我把般总的……的行踪告诉她……我是般总的司机，所以，一年之后许文芳如愿嫁进来了……」


    王全贵刚要继续说，张鲁抢先开口。


    「这个臭娘们，心毒得很！我是般家的杂工，我有一天发现她和王全贵的交易之后，她给我很多钱，足够我喝酒赌博……我答应她保密，但她居然要我给小姐下药……我怎么可能答应……」张鲁抹了把口水，色眯迷道，「我说，那你陪我睡一觉，结果这个骚娘们真跟我上床了，她皮肤滑熘熘的……爽死老子了……比老子睡过的所有女人都骚……」


    「啊啊啊——」许文芳崩溃大叫，「你闭嘴！你胡说！闭嘴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骚娘们给了我几包粉末，让我收拾厨房的时候下进去，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反正从那之后……原本冰雪可爱的大小姐逐渐变得肥嘟嘟的，越来越胖，越来越胖……大小姐善良，我当时因为犯了错被管家解僱……大小姐帮我擦眼泪，让我不哭，还给了我好多糖果……她所有的糖果全给我了……我记得，她最喜欢吃这个……」


    张鲁终于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能那么对大小姐……当时，大小姐被许莹莹那精明的丫头栽赃……大小姐身上全是伤，许莹莹那个毒丫头还说大小姐欺负她！大小姐才从小黑屋出来，我不知道那个药是不是有副作用……大小姐三天两头髮烧，老爷经常不在家……」


    「许文芳不给大小姐看病，把大小姐关小黑屋……那个时候，整个房子都能听到大小姐的哭喊声……有人想开门，许文芳不许，许莹莹也不给开门，还不给吃的喝的……大小姐最后都快死了……」


    「幸亏般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大小姐，可是，可是大小姐不会说话了……后来终于会说话，但声音难听刺耳，声带毁了，治不好了……」


    张鲁红着眼，「我被赶走了，我不知道大小姐怎么样了……糖我捨不得吃，许文芳给了我一百万，让我滚，我走了……但我才知道许文芳根本不想放过我，她找了一群亡命之徒打我，杀我……这个毒妇压根不想我活着！」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人连唿吸都不敢放重……


    无数弹幕飞过的直播间霎那间停滞下来。


    空白，再没有一个人发弹幕……


    那些个铁骨铮铮的警察，保镖，硬汉抵着头抹眼泪，「呜呜呜。」


    良久，般序指尖颤抖了下，漆黑的凤眸一眨不眨盯着一脸平静的清绝少女。


    第54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9）


    般姝侧眸，杏眼扫过每一个人，唇中溢出一声夹杂讽刺的轻笑。


    「最后怎么样了？」


    「最后就是，我过着日復一日被凌辱、嘲笑、受伤的日子，最后就是，所有人排挤我，伤害我，最后就是他们告诉我……我肥胖、丑陋的外表噁心，骯脏，是异类，是怪物……最后就是，他们站在最高处，而我站在深渊之中。」


    少女微笑，踏上台阶，站在高台之上，轻飘飘落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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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最后就是，你们杀了我。」


    「每一个人，都是杀我的兇手。」


    其中有欺负过原身的人，她怔怔说，「可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了吗……」


    般姝垂眸，手轻轻覆盖心脏，「是，但我死了一次又一次。你们看不到。」


    应酌星无措地看着高台上的少女。


    她墨绿色的裙摆随风飘扬，欺霜赛雪的肤色刺痛了每一个人的眼。


    他们总觉得。


    她，少女身上，是没有人看见的血色。


    般姝指尖敲了敲话筒，「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各位？」


    她抬眸，不知看向什么方向，清澈有力的声音像擂鼓般，经久不散。


    「是的，我曾经又胖又丑，所有人不喜欢我，我自卑……我无数次想从高楼上跳下去，那时候我想，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怎么样……后来我才知道，你们不会自责，你们恶毒的心肠坚不可摧，我的死亡丝毫不能动摇你们的冷血……」


    「不用质疑我，各位，我的成绩是夜以继日的努力得来的，我的容貌是长久的，痛苦的减肥中获得的，而我强大的，自如的心脏，是从你们不懈努力的嘲笑中锻鍊来的。」


    般姝语调轻软，带着一丝苦恼地说。


    「如果你们还是怀疑我所有的一切……那我也没有办法啦。」


    祝容珩第一次听说她的过去。


    痛得想死。


    招摇的白玫瑰终于展露锋锐的尖刺。


    应酌星真切地想杀了自己。如果少女不在了的话。


    但他抱有微末的希望，渴求得到少女的垂怜……


    「当然，其实有一个证明我的机会……」般姝眯了眯眸，纤细苍白的指尖按了按心脏，「我决定放弃保送，重新，站在最后的赛道上……告诉你们，你们永远都追不上那个曾经被你们欺辱的女孩，你连这个女孩都比不过……不知道你们为何如此自得……是因为道德也离开了你们？嗯？」


    少女嚣张、放肆。


    但没有人敢质疑，抗拒……


    「准确来说……我并不想证明什么，我只是想说，或者是想告诉你们……一群残忍、毫无道德、毫无素质的垃圾，是不配在我面前叫嚣的。」


    弹幕重新开始滚动。


    「姐姐杀我！」


    「小姑娘和我女儿一样大，如果我女儿被这样对待，作为一个母亲真的心疼死了！」


    「这个许莹莹和许文芳真毒啊，我都不敢相信人能有这么深的心机……」


    「杀死闺蜜，又想害死闺蜜的女儿，还抢了闺蜜的老公……妈的，这许文芳是什么社会垃圾啊，直接把牢底坐穿去吧！」


    最后许文芳和许莹莹，以及王全贵等人一併被警察带走。


    网络上也掀起新一轮热梗。


    说人狠毒不说毒妇了，现在说：你真许文芳！


    说人心机深不说心机婊了，现在说：卧槽，你也太许莹莹了吧！


    ……


    玫瑰园。


    般姝轻轻折了一支快要枯萎的玫瑰，走入玫瑰深处，此时是春末，初夏时分。


    青灰墓碑前，枯瘦的男人认真擦拭着墓碑。


    男人无时无刻不在清扫，上面一粒灰尘都没有。


    「姝姝，快入夏了，想吃什么水果……」男人俯身，耳朵贴着冰冷的墓碑，眼瞳动了动，「车厘子……好，还有可乐？姝姝听话，不能喝可乐，对身体不好……」


    男人无奈嘆气，「好了，给你买……但是只准喝一点点，剩下的我帮你喝吧……」


    宋辞双手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我去给你买……」


    他身子一僵，动都不敢动，宋辞怔怔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女，眼眶瞬间湿润。


    「是姝姝。」


    「姝姝来看我了，是不是？」


    男人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清瘦的身体后退了几步，脸侧瞬间浮起红肿。


    滑稽得很。


    宋辞蓦地哭了起来，「你怎么还没消失……是姝姝真的来看我了？」


    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小心翼翼触碰少女温热的脸颊。


    宋辞指尖颤抖，捂着脸崩溃大哭……


    「姝姝……姝姝，你原谅我了是不是，我很快就过去陪你了，你一个人很孤单是不是……那边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宋辞哥哥好不好……我好想你……」


    「宋辞。」


    般姝蹲下来，把他遮住半张脸的头髮分至两边，捧着他枯瘦的脸。


    男人瞳孔深处倒映着的，美丽少女勾着殷红的唇瓣，温柔醉人。


    「姝姝……」


    「乖，我没有原谅你，一点都没有……你很自我感动是么？」般姝残忍地说，「谁让你私自处理我的骨灰盒？你是在幽禁我……你太自私了，宋辞。」


    「我没有，姝姝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男人疯狂地摇头，「没有你，我真的会死，我真的会死……」


    般姝冷淡地说。


    「……他是疯了？」


    「可能是，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他死在腊月寒冬，大雪覆盖了整个江城那天，我还是不要扰乱他既有的命运为好。」少女善解人意说道。


    系统沉默，「你已经扰乱了。按照他既定命运，是应该和叶宜幸福的白头偕老，育一女二子……儿孙仁孝，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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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页

    「是么？那乱了就乱了吧。」


    般姝低低地笑。


    残忍而决绝地推开他。


    「啊……啊！姝姝！姝姝！不要走……求你，求你不要走……」


    少女轻轻贴到男人的耳畔，低语，「我会在寒冬之时，接你离开。」


    「真的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了！」


    般姝含笑点头，「是的，但是我现在得先回去了，如果我回去晚的话，我就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


    「……好，好，那你快走吧，不要被那边的人抓到……」男人眼眶含泪，又委屈又欣喜，「那姝姝，你别忘了到时候来接我……」


    「嗯，会的。」


    这话都相信，看来真疯了。


    不过……装疯，真疯，有什么区别？总归般姝也不在意就是了……


    宋辞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少女纤细的背影。


    垂下眸。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你骗人的功夫一点没少。」


    般姝蹙眉，转身看到是他，又笑了起来。


    第55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0）


    「这是我妹妹的墓园，」般序锐利的眸毫不遮掩地审视少女，「你是谁？」


    「般总觉得我是谁。」


    男人沉默了下，沙哑的声线颤抖，「姝姝……」


    般姝颔首，「哥哥，是我。」


    心中的揣测终于拨开云雾般凝聚成形。


    「为什么？」般序还未来得及欣喜，看到少女冷淡的神色，他心凉了几分。


    她太平静了，平静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好像都很寻常。


    「哪有为什么，哥哥想问什么……想问我明明死了，可为什么又好好活了下来？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哥哥。」少女拉着般序的胳膊撒娇似地晃了晃，「我是相信哥哥的，我知道哥哥也会替我保密……如果哥哥告诉其他人，我就会死啦，彻底地死去，好不好哥哥？」


    般序死寂的心脏仿佛重新跳动起来。


    只要她还活着就好……这样就好。


    「好，哥哥保证。」


    般姝勾唇，兴致大起，「七七，如果任务世界的人发现我的身份了怎么办？」


    「世界崩塌，秩序归零，为了维持三千小世界的稳定运行，宿主要藏好自己真实身份，避免让任何人知道。」


    「那般序？」


    系统摇摇头，「这个没关系，他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以及真实目的，毕竟这确实匪夷所思，没有人能参透。」


    「那如果真的有人知道了呢？世界崩塌……那我会怎样？」


    「按照系统局明文规定，宿主将被抹杀。」系统嘆气，「但如果是你，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所以如果那个人是你，那就没关系……」


    般姝承认自己那一瞬间被撩到了。


    「宿主，因为上个世界江矜的攻略进度检测程序毁坏，总部修检好之后，把攻略进度检测程序换成数字可见，权限已发放给宿主，你可以看一下。」


    系统空间的屏幕上，攻略值换成了数字标明。


    【闻戾攻略进度检测值：97】


    【应酌星攻略进度检测值：91】


    【洛盛宁攻略进度检测值：85】


    这还是般姝来到这个任务世界第一次看进度值。


    看来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看得分明，其实系统局有一堆明文规定，其中一条就是，每个任务世界后都要强制性对宿主进行情感剥夺。


    记忆还在，只是所有的情感全部被抽离。


    哪怕浓烈到极致的爱恨都会瞬间变得平淡，不重要。


    但系统从没有清洗般姝的情感。


    系统有时候也会思考，如果他绑定的是其他人，他一定会毫不留情，铁面无私。


    但这个人是般姝，许多事情都会变得困难，犹疑不定。


    比如，它本该剥夺般姝的情感，但它没有……系统知道，它害怕般姝遗忘所有的喜怒哀恨，包括关于它。


    哪怕相比起来，它的地位实在微不足道。


    但系统也不愿意般姝忘却这一点微不足道的感觉。


    ——它是0712。


    系统和宿主的绑定，其实是系统为主，宿主为从……


    但它下意识做从的那一方。


    但好在，般姝从来不需要情感剥夺，以防无法进行下个任务。


    系统局里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任务者沉浸在剧情中无法抽离，爱上某个角色，或者爱上任务世界光鲜亮丽的生活，众星捧月的虚荣感……以至于崩溃难忍，直到最后被抹杀。


    但般姝不会这样。


    她的极致爱意是伪装的，沉沦的背后是清醒。


    般姝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表演者，系统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情感淡漠，无法拥有爱人的能力……否则，她如何会在爱意里做到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七七，你又在胡思乱想。」般姝一语道破。


    那些心思复杂的男人她都能揣摩得透透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根本不会掩盖情绪的七七。


    只是大多数时候，她不愿意去猜那些男人在想什么。


    一是不重要，二是如果什么都知道，会失了很多乐趣，恋爱体验大打折扣。


    你来我往的，般姝才最喜欢。


    ……


    「一晃眼，快十年了，哥哥是不是老了？」般序垂眸，看着少女稚嫩，鲜活的脸庞，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绝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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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页

    原来般序也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现在大概三十六七岁……称不上老，只是确实不年轻了。


    不过他一点都不显老，与般姝记忆中的样子，除了眉眼中萦绕的死气沉沉之外，并无丝毫分别。


    但现在，那股死气也逐渐消弭。


    「没关系的哥哥。」


    「要不要去看看爸妈？」


    般姝摇头，「不用，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你的死讯之后，爸妈痛不欲生，因为身体不好，在医院长住了几年，后来搬回我们住的地方了，我搬出来住了，他们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般序说话时语气带了些小心翼翼。


    「妈她成天拿着你的照片抹眼泪，医生说，再这样下去，眼睛就要哭瞎了……爸也闷闷不乐，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经常就是一天，回去看看吧，我不会和他们说你就是姝姝……」


    般姝无奈嘆气。


    说实话，这是原身的父母，更何况她做任务时，原身父母一直在国外，她从来没见过……要说感情的话，是真的没有。


    般姝不算是个心善的人。


    哎。


    算是为原身做最后一件事吧。


    「还有一个月高考，高考结束之后你来接我吧。」


    般序又惊又喜，喉间酸涩难忍，「好，好……到时候在家里多住几天，爸妈肯定高兴……」


    「好。」


    般序亲自开车送般姝回学校，校长和班主任等人齐齐守在校门口等着般姝。


    校长和教导主任笑得满脸褶子。


    「那个，般姝同学，今天是我们学校高考动员大会啊……般姝同学作为我们江城一中，乃至全国都是最优秀的学生，所以我认为啊，般姝同学理应作为江城一中优秀学子代表发表感言！」


    校长说的那是慷慨激昂，唾沫四射！


    般姝后退了几步，无意间瞥到老师队伍里的那个小老头。


    般姝微微笑了下，「当然可以，作为优秀学子发言是我的荣幸……不过，那位齐老师……校长可以查一下。」


    校长哪里敢得罪般姝，连忙点头，「是，我们现在去大会堂？学生们都在了……」


    第56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1）


    所有学生朝入口望去，发现那个漂亮的不可思议的少女在一众人的层层包围下走进来。


    安静的大会堂只能听见校长热血澎湃的激昂声！


    「般姝同学取得的成绩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们整个学校都以般姝同学为荣！」


    「般姝同学的『交叉倖存说』不仅引起了我国的重视，就连imec最近的研究都是围绕般姝同学提出的交叉倖存说进行大胆猜想……」


    「哎呀！我真是以你为荣啊！」校长最后总结性发言，」般姝同学真是优秀的令人髮指啊！「


    「？」令人髮指是这么用的？


    少女穿着復古红长裙，雪白的锁骨蜿蜒出性感的弧度，脖颈修长，精緻得仿佛世间最后一个艺术品。


    般姝走上高高的台，大概比更低一层的地面高了两米。


    她调试了一下话筒。


    姿态优雅而大方，丝毫没有半分窘迫之意，高贵极了。


    般姝握着话筒，平淡无波地瞥了眼众人，神情不定，唯一没有从前那般的嘲讽。


    「今天本该说些鼓舞人心的场面话……但我相信大家听得够多了，所以，我想讲一些别的……或许我今天所讲的，能有些用……」


    她勾唇。


    如同高高在上俯视她领土和臣民的女王。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她太美了……太优秀了……


    他们连仰望她的资格可能都没有了。


    闻戾仰头看着高台上握着话筒的绝美少女，心脏跳得又快又重，他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是藐视众生的神。


    他爱她。


    说爱似乎不恰当。


    是渴望得到神的垂怜。


    「成绩好这件事能够证明的很少，或许你们很聪明，很努力，竭力达到应试水平的标准线……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在此之前……更重要的，是学会做一个人。」


    「如果在大庭广众下狼狈地出丑，可能是一个女孩，又或者是一个男孩……但落到女孩身上的目光一定更多，当女孩很有能力时，她身上的猜疑一定更多……好吧，我只是想说明一个问题，你们是否可以，平等地看待每一个人，我在这里的区分是女人和男人。」


    「当然，暴力是不分性别的。但我们知道，女性一生中得到了恶意猜测与臆想要比男性来得多……在我肥胖丑陋的那些难熬的时间里，我知道，让我难熬的不是我的丑陋，而是所有人加以指责的恶意……我想，如果一个男孩子肥胖，长得不尽如人意，成绩不太好，但他很老实，什么都没做错……那么，加诸在他身上的恶意少之又少，甚至因为他是一个男孩子而免遭许多苛责和罪恶。」


    少女安静片刻。


    这时，祝容珩在校方高层点头哈腰的陪同下进来。


    他很清晰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含笑的双眸掠过许多情绪，最后他沉默思索了许久。


    「绝大部分人对女孩太苛刻，要漂亮，看着舒服养眼……要苗条，看着舒展大方……或许还要加一个条件，好生养。穿着要得体，否则吸引了什么脏东西是自己活该……要贤惠持家，不然你丝毫没有价值……不要被他人目光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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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页

    「不要绝望，不要自弃，不要卑懦，不要妄自菲薄……请你勇敢的，自由的，肆意生长的，自信的，放心大胆地看这个世界。」


    「当然，这句话送给每一个人。」


    「……」


    偌大会堂呈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闻戾深深看着少女，缓缓笑了起来，他很高兴。


    发自内心地想，真好，她自救成功了，她真的很厉害。


    祝容珩阖了阖眼。


    很久之后，掌声震耳欲聋。


    其中就有马雨齐，她拼命鼓掌，却也明白，她和般姝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


    从前她看到别人欺负这个少女，她毫无负担地加入……因为她怕如果不成为加害者的帮凶，她也会成为受害者……说到底，是她太自卑，太自私了。


    从那天之后，应酌星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来过学校。


    闻戾也不经常去学校了。


    听说请了十个资深金牌教师不停地给少年补课。


    那些本来精力旺盛的老师们都扛不住了，少年还强忍着疲惫，吐下一句话，「继续，这边我还没有理解……」


    一个教语文的老师忍不住道，「您的进步已经非常大了，按照您现在的水平来说，考一个比较好的本科对您来说很简单，囊中取物一般。」


    这个老师在囊中取物和瓮中捉鳖两个成语之间犹豫了下。


    觉得囊中取物这个成语知识点涵盖量比较高……文言文经常涉及……


    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已经努力到这种程度了！他容易吗！


    「少爷您何必那么努力，再说您已经很厉害了……」这个小老头髮誓自己是第一次劝学生学习不要那么努力！


    闻戾勾唇，「那你觉得我考上华夏大学的概率有多大。」


    十几个老师站成一排，纷纷可疑地沉默了下。


    「呃……只要少爷认真学……也不是没可能……」


    少年唇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冷，越来越凉，语气让人捉摸不透，「那还废话什么？教。」


    几人哭唧唧翻开资料书，「好的。」


    少年又凉凉补一句，「工资翻十倍，好好教，认真教。」


    「是，我觉得少爷一定能考上华夏大学……」


    「我就说呢，我还教不够呢，才凌晨三点啊，这算什么！我庞大的知识储备发挥还不到百分之一呢！」


    「来！」这位老师比较言简意赅。


    把袖子一翻，黑漆漆的脸都兴奋红了！


    高考前一天晚上。


    般姝开了包薯片，咔擦咔擦吃，黄瓜味的最好吃！


    她很早之前就从般威国那个房子搬出来了，现在自己一个租了一个大别墅，比般威国的房子大三倍！


    这还是用般威国给的钱买的呢！


    「咚咚咚。」


    突然，窗户被敲响。


    「姝姝，开一下窗户……」祝容珩的声音。


    般姝不理解祝容珩大晚上的过来就过来，为什么翻窗……


    她正要开窗，手机叮咚一声。


    闻戾：【姝姝，我在后面花园的侧门，开一下门……】


    他们知道她的住址不稀奇，首先学校前两天才要求填的表格，更何况很容易就查到她的住址。


    离谱的是！为什么一个两个大晚上过来，还都不走正门啊！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好吧，敲窗户，敲侧门都不稀奇，毕竟她住一楼……但是，怎么有条狗还能进来敲门啊！


    第57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2）


    敲门声重了些。


    「姝姝，是我。」


    拉开门，般姝无奈看着门外高大挺拔的男人，「哥哥有事么？」


    「没有……」


    般序默了默，「裴聿舟……你还记得么？他跳海自杀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般姝这才记起，这个时间点前后大概和裴聿舟自杀的时刻吻合，般序也还没有经歷这件事。


    「晚上十一点。」


    般姝睨了眼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凌晨一点。


    两个小时前的事情。


    「哦。」般姝情绪平淡，「怎么了？这么晚过来，哥哥只是为了说这件事么？」


    般序被少女这样冷淡的态度刺了一下。


    他有些难以接受，「你曾经很爱他……」


    窗户边的声响逐渐停息，祝容珩小声道，「姝姝，开一下窗好不好，外面好多蚊子……」


    「……」


    般序，「这么晚，明天还有很重要的考试，祝容珩这么晚上还来打扰你……祝容珩虽然头脑聪明，天生是经商的材料……但这人太不着调了些，哥哥参加酒局时经常看到祝容珩出入娱乐场所……」


    「姝姝，是不是有人在你房间？」祝容珩瞬间警惕，当即就要破窗而入。


    般姝及时拉开窗户。


    两个男人毫无防备地对视了一眼。


    祝容珩眉间郁色更深，嘟囔，「这个般序都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怎么还缠着我家姝姝……老男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般序脸黑了。


    三十七岁！不是四十多岁！谢谢！


    三十七岁就是三十七岁！多加上一天都不行！


    一个面容清冷，一个面相斯文，看起来都不像是打起来的样子……


    祝容珩身高腿长，两条大长腿几乎无路安放，吊灯下他清冷的眉目带了些不服气，「我可警告你，如果你再接近姝姝，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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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页

    般序冷呵一声，「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祝容珩那也是毫不示弱。


    窗户旁边那扇门外面就是花园，般姝想都没想直接侧身让闻戾进来。


    闻戾冷不丁和屋里两个男人对视了眼。


    三人一时间齐齐沉默下来。


    「祝容珩你！你是真不要脸了是吧？」闻戾咬牙，「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就告诉外公了……如果你识相点就赶紧给我滚！」


    回应闻戾的，是祝容珩的冷笑。


    「我今儿还真就告诉你，感情这种事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和不爱！姝姝爱不爱你已经给出了答案，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赖着姝姝！既然是姝姝不爱你，那你就应该退出！」


    「……」


    祝容珩这有点茶。


    还有点三观不正。


    但还不错……越品越香。


    「呵，如果让外人知道小舅舅抢自己外甥的女朋友，你是要被戳嵴梁骨的！是要遗臭万年的！」


    「那你去说呀，去告我呀！再说了，大外甥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姝姝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能不能要点脸？」


    就在这时——


    别墅大门！正门的门铃！响了！


    快看，这里有个老实人！


    「你们三个给我老老实实去开门，老老实实把人迎进来，听到没？」


    「听到了……」祝容珩满腹委屈。


    闻戾也不情不愿应了声。


    般序长腿一迈，眼疾手快抢先开门。


    那扇门晃悠悠地转……


    般序下意识勐地把门关上！


    灰木色的大门瞬间撞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门外的应酌星愣住了，甚至还没看见开门的是谁……


    好像是一张男人的脸！


    闻戾和祝容珩两人在那互相推搡，小学鸡互殴似的，这俩人最多三岁，不能再多了！


    顶着一张乖巧无害的脸，应酌星眨了眨眼，按下心中不快。


    「两位……怎么在这？」


    应酌星拎着手机，语气幽深，「我怎么记得，闻戾同学说正在补课……祝总在熬夜处理大单子呢？」


    一个圈子的，联繫方式全都有。


    在干什么，互相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祝容珩和闻戾这两条狗！还跟他玩儿声东击西那一套！


    「关你什么事，应小少爷都没事做是吧？净关注我们动态，怎么的，你们应家从老辈到小辈都会玩儿偷窥那一套？」祝容珩管你是谁，直接开怼。


    偏偏他那张清冷的脸，就跟无欲无求的白衣谪仙似的！


    祝容珩可以说是直接不留情面了。


    偷窥……对应家来说是赢了利益丢了声望的一件事，按照娱乐圈的话来说，这他妈就算一黑梗，还是严重到一提就恨不得退圈的黑梗。


    和偷窃几乎没有区别。


    应家也霸道，谁提跟谁急，直接拉黑名单。


    偏偏应家家大业大，算是镇海龙头，谁都不敢触应家的霉头。


    但祝容珩这祖宗可不怕。


    他管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也要把你揍哭。


    在般姝面前，祝容珩的手段最多就是挤兑挤兑人，最温柔那一挂的。


    要换做平时，应酌星敢在他面前蹦跶，直接上去揍了！


    「你们……怎么都在？」


    众人听见一道自带慈悲的声音，扭头一看，特么祝怀慈这货怎么也来了！


    祝怀慈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般姝这几天请假没去录音棚，他不知为何也心不在焉。


    看祝怀慈不在状态，配音导演直接大手一挥也放了祝怀慈几天假，毕竟配音这种事情还是要有感情，要在状态，马虎不得。


    祝容珩是真他妈傻眼了。


    在场所有男人虽然看着都对姝姝有点意思……都在一个赛道上公平竞争的……


    但实际上伤害buff全是沖他一个人来的！


    闻戾，他大外甥，感情好得很！


    祝怀慈，他亲大伯的独苗苗，他亲堂哥！


    而且这祝，闻两家也不像传闻中那样关系僵硬，他们几家关系可好得很！


    这就很尴尬。


    但祝容珩头铁得很！只要涉及般姝，他倔得很，那是分毫都不让！


    大外甥算什么，堂哥算什么，亲兄弟算什么，就连他爸来都不行！


    「都坐吧。」般姝低低笑了声，靡艷又带着几分高不可攀的高贵，闻戾几人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谁都不敢动。


    几人坐着也是尬聊，刀锋剑影的，你来我往，谁都不让。


    闻戾和应酌星正吵着，看那架势就要打起来了，般姝也只是微微一笑。


    突兀间，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那边不知说了什么，般姝脸色大变！


    第58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3）


    几个男人那都是眼疾手快得很，一个比一个殷勤。


    「怎么了姝姝，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少女原本平淡的情绪突然剧烈波动起来，眼眶泛红，声音颤抖，「洛，洛盛宁醒了……」


    应酌星眸光轻轻一闪。


    意味不明地问，「他醒了，你怎么打算？」


    「……不知道。」少女忽然意识到这个点没有办法打车，她哀求，「哥哥，你开车送我好不好？」


    般序虽然有些吃味，但仍然因为般姝遇到事情下意识想到他而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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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页

    「好，姝姝别急。」


    洛盛宁两个月前被他爸转到了自家的私人医院。


    不说别的，医疗技术至少领先所有医院十年！


    洛氏医院。


    洛父战战兢兢，态度那叫一个和善，殷勤，「盛宁啊，明天的考试我们就不去了……正好国外那个什么金融学院已经数不清多少次来送邀请函了，我们去国外留学几年，回来照样继承家业！」


    说继承家业那可不是虚的！


    洛父巴不得洛盛宁快点彻底接手家族企业！


    这个烫手山芋在他手上，都快把他手给烫烂了！


    洛父心里也是苦，他本就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纨绔子，管理公司那套他可来不了！


    他心里对那个什么般姝的也很有意见。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儿子至于遭那么大罪吗，他至于被公司管理层骂那么多回吗！


    「她，来了么……你通知她了么？」


    洛父装傻，「谁？」


    少年面无表情望着眼前中年男人，周身的气势沉沉叫人喘不过气。


    洛父心虚，「我没，没通知……但是！但是你那个好助理一看你醒就给那个女人通风报信去了，还没转正成秘书呢，他主子也还没接手权力呢，他就压了我一头，还不听我管教，我看啊……你趁早把他辞了吧。」


    洛盛宁阖上眸子，声音狠戾，「张三抓到了？」


    「抓到了！」洛父面露骄傲，「张三那个狗崽子，居然敢反水，表面上是一条听话的狗，背地里居然跟六水寨那帮孙子勾结……都跟他说了是做戏，下手轻点，我千叮咛万嘱咐，结果这张三居然敢反手给你一刀……」


    「幸亏你命大，如果真被张三得逞，我洛家可怎么办啊！要我说，你也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冒那么大的危险，反正都是做戏……女人嘛，骗到床上睡一觉就好……」了……


    洛盛宁勾笑，手里一把水果刀抵在洛父脖子上，刀尖已经没入肉里，鲜红的血差点喷涌而出。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洛父吓得舌头都捋不直，「我，我错了……」


    洛盛宁从小就是一个疯子，洛父嫌他晦气，从小也没管过他一次，洛盛宁被一条狗欺负了，洛父都要夸那条狗咬得好……


    没想到，洛家遭遇危机，是他口中的这个疯子力挽狂澜。


    尽管他太年少，在所有人眼里简直就是一个玩过家家的小屁孩。


    洛盛宁一次又一次展露了太多天赋——天生就是领导者的天赋。洛父顿时如获至宝，但随着少年愈髮长大，洛父再也不敢在洛盛宁面前造次了。


    「不要拿她和你那些令人作呕的床伴比较，连提都是侮辱她。」


    「哟，既然这么宝贝姝姝，怎么还骗人呢？」祝容珩单手插兜，嘴里咬着支并未点火的烟，漫不经心道，「走吧走吧，这空气我都嫌脏，难为姝姝还要亲自过来，这关心啊……全进狗肚子里去了……给狗都比给这个伪君子好……」


    祝容珩扬唇，「还挤在这里干什么？姝姝走，我陪你去逛街……」


    洛盛宁瞳孔勐地紧缩了下，手指控制不住，抵在洛父脖子上的水果刀「嚓」的一下，划出了一道很长的血口。


    血漫上了整个脖颈。


    看上去十分瘆人。


    洛父被吓到一句话都不敢说。


    「姝姝……」


    般姝慢慢走到门口，她身后尾随的男人面色各有担忧。


    少女那双漂亮的杏眼空旷旷的，明明没有眼泪，但却叫人感到无尽的悲伤与难过。


    「既然，从原本就是被计划好的，那我好像，不欠你什么了。」少女一字一顿，「我们以后就，还是同学……祝你前程似锦，祝你所愿皆所得吧……」


    应酌星欢愉地勾起唇，「这样很好，毕竟洛盛宁这种人本就自私利己，他之前很讨厌姝姝呢……我知道的，姝姝喜欢洛盛宁不过是因为他帮了你一次……但这也是他计划好的，利用洛盛宁爱慕者的嫉妒心理，让她们欺负你……他才是背后的主导者，却装得比任何人都无辜……」


    「啪。」


    洛盛宁拿起柜子上插满百合的玻璃瓶，狠狠往应酌星身上砸去。


    玻璃片碎裂的声音在空气中勐地迸裂。


    「闭嘴！」他痛苦抱头，「我不是这样的……」


    次日，洛盛宁满怀希冀和哀求地拉住少女，「姝姝，对不起……你理理我好不好？应酌星说什么你都信么？」


    「不然我该信谁？」


    「是呢，信谁都好，唯独不要信这个满口谎言的男人就行……」应酌星眸光闪烁，舌尖抵着尖尖小虎牙，危险地说。


    洛盛宁，「应酌星！」


    「够了，别再胡搅蛮缠了洛同学……再说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我依然对你那天挡在我身前而心怀感恩，不论是真是假……但我们也只是普通同学而已，请你不要再做些让自己难堪，也让别人难堪的蠢事……」


    洛盛宁身形勐地一颤，他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问，「难道，在你眼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是蠢事么？」


    少女却没再继续说，只轻轻道，「走吧，不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好，姝姝，给……我今天早上很早就起来去江城旁边的寺庙了，给你和我都祈求了祝福，喏……方丈说是好签……戴着这个一整年都会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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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页

    后面的话，洛盛宁再也听不清楚。


    他眸光阴冷。


    狠狠把手中那枚福袋随后扔到地上！


    还踩了两下！


    第59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4）


    ……


    「姝，您将是对人类社会作出极大贡献的伟人……我们imec所有成员都为这一发现而感到兴奋！」imec主理人翰森是前所未有的激动，「我们为您自豪！」


    「般小姐提出的交叉倖存说已经足够震撼，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仅仅时隔半年，您又提出了新的学说，并且已经论证出解决方法……您在数学界已然足够优秀，尽管您仅仅十八岁！」


    瀚森身旁是一位华人女性数学家用崇拜神灵的目光，炯炯有神地望向少女清绝美丽的脸颊。


    如果。


    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提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假设性学说。


    况且，在数学家所以大名鼎鼎的学者参与论证时。


    仅仅两天，少女便提交了一份完美解答的方案！


    如果，她拥有连上天都宠爱至极的容貌……她太美了……美到惑人的地步。


    所有人看到她不会生出一点嫉妒的想法。


    她已经美到与所有人产生了距离感。


    如果，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这太不可思议了……


    蓝女士并不是对男女对数学的天赋有偏见，只是这是公认，很少有做出成就的女性科学家……她毕生都在为之努力，努力消除人们的偏见……可惜成效甚微。


    但般姝，重新点燃了她的希望。


    这位年轻的少女将重新洗牌华人在数学领域的话语权！将证明，或者推翻「女性无法成为一个成功的数学家」这个悖论！


    「哦，不好意思瀚森先生，蓝女士，我需要接一个电话……」少女歉意道。


    「般姝同学……之前您拒绝华夏大学保送资格，我想您应该属意别的院校……我们交北大学在国际排名……比华夏大学只高不低，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学校文学类专业居多，而华夏虽出名，但大多是理科类……我们了解到您的意向是文学方向！」


    「我们交北一定是最适合般姝同学的！」


    少女低低笑了笑，深黑色的大波浪捲髮微微吹拂过她清绝的眉眼，一袭粉玫瑰色调吊带长裙，白皙圆润的肩头与性感凹陷的锁骨交相辉映。


    般姝就是那种连头髮丝都令人惊艷的女人。


    瀚森和蓝女士被眼前惑人美色勾了下，不自觉低着头不肯再看。


    男女通杀的美貌。


    美到令世人怀疑，这是幻觉吧，不可能真实存在的吧……


    「嗯……事实上，华夏在你之前找上我……」


    那头被般姝的声音惊艷得找不到北地招生办愣了三秒才找回神，紧张道，「啊，那您答应了吗？」


    少女笑意微敛，「你们上到校长高层，下到招生办，甚至连教授，学生……每天打来的次数，最少的一次，四百八十六次……你很幸运，近期，你是唯一一个打通的……」


    说完，般姝毫不留情摁断电话。


    瀚森听不懂中文，只隐约感到少女不愉的心情。


    蓝女士打趣儿，「想当初高考那年，我也不错，全省第一……怎么没那么多人来抢……」


    她用的是英文，瀚森总算听懂了，哈哈大笑，「这怎么能一样，姝可是全满分哦。」


    「对了，姝，m国肯顿大学通过我想邀请你入学肯顿……这可不得了，我崇拜的数学家都出自该学府呢……肯顿很少招收学生呢！这是为姝破例啦！」


    般姝含笑拒绝，「肯顿不适合我。」


    蓝女士也很诧异，全世界顶尖的数学家都来自肯顿，这是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


    「如果贵校能彻底整顿嘲笑他人的俗气，我想，我会高看肯顿一眼。」


    这话说得是毫不留情了。


    瀚森脸色明显地难看几分。


    蓝女士窘迫低头，肯顿虽厉害，但风气却不好，尤其是种族歧视……他们瞧不起y洲人，带着天然的高傲，y洲人在肯顿被欺负得不堪重负，退学的大有人在。


    蓝女士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件事。


    但在她心中，肯顿是块圣土，那里培育着她嚮往的数学。


    所以她总愿意忽视某件似乎无足轻重的小事……是的，在她眼里，这的确是一件小事。


    抗压能力弱的学生，不配在肯顿继续修学。


    所有数学家尊重，爱护并且怀着朝圣的心情望向肯顿的方向。


    瀚森很不高兴般姝这样直白的，或者是，加以污衊地弄脏他心里的圣土。


    「姝，你太不尊重肯顿了……」瀚森撇嘴，「但优秀的数学家总有特权，如果姝拒绝肯顿……或许你可以加入我们imec，imec已经太久没有招揽新鲜的血液了……」


    般姝扯出礼貌的弧度，声音不咸不淡，「我很高兴瀚森先生不是一个极其小心眼的人，在此情况下依旧宽宏大量邀请我加入imec，但真的很抱歉，我认为从imec这里学不到任何对我有益的东西……所以……」


    般姝再次礼貌微笑，「不过，伽珐会议我是要去的，毕竟……我得展示一下我的新成果，瀚森先生可以期待一下……」


    般姝连夜买了张飞机票飞回国。


    不知媒体从哪得知她回国的信息，般姝还没离开出站口，出站口外或蹲或站等着一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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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页

    般姝虽然不喜欢暴露在镜头之下。


    但她也不憷。


    一捕捉到少女的身影，摄像头咔擦咔擦开始飞速工作起来。


    众人被少女精緻的美貌晃了下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短短几个月下来，少女的容貌愈发清绝明艷。


    如果你不知道这世界上最极致的美貌是什么样子……看到般姝，你便方才明白……


    美貌是杀人的武器。


    清绝到极致，便成了妖艷的精魅。


    般姝第一眼被站在人群之外的祝容珩吸引。


    或许是那相似的眉眼，或许是那颗左眼睑上的小小朱痣。


    他一身笔挺西装，容貌清冷极致，见般姝远远看来，他眼中浮现勾人笑意，莫名艷丽无双。


    他明明远远站在人群之外。


    大抵是他颀长的身形，又或许是他生了一副世间少见的绝色，他最吸引人。


    旁人夺不去他半点光辉。


    「般小姐……此次肯顿大学向您发出邀请，您为何拒绝……对于imec抛出的橄榄枝，您为何也选择了拒绝？」


    般姝撩了下眼皮，倦怠道，「没什么，只是不喜欢而已。」


    「可，那是全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学，没有任何一所院校能比得上肯顿……更何况我们华夏……极少有人能被肯顿主动邀请……」这是一个年轻记者，言语中尽是惋惜。


    「自信一点。」般姝语气温和，「我们自信一点，肯顿算不了什么，日后……全世界的学者都会求着来华夏学习。」


    记者懵了，「可是，不可能……没有人能做到……」


    第60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5）


    「我可以。」般姝极其平淡的语气仿佛这件事像吃饭喝水般简单。


    应付完一些记者和狗仔。


    毫无意外，般姝在网络上再次刷屏！


    半年前被般姝惊艷的所有人再次被狠狠惊艷！


    天才貌美少女、高考满分怪物、拒绝肯顿后相继拒绝imec，妥妥的数学大佬……般姝已经完全能够被称一句天才数学家了……更何况她如此年轻。


    多重buff叠加，原本冒头想找茬的人也哽住。


    祝容珩声线温柔了些，「很累么？」


    对着男人这张貌美绝色的脸，般姝是很愉快的，「还好……」


    记者疯狂抢拍！


    狗仔你推我搡！


    拍当红顶流都没这么卖力过！


    嗑！给我按头磕！第二天各大头版头条全被一张照片屠屏，直接引爆全网！


    照片中的男人清冷在嘴角的温柔浅笑下缓缓融化。


    漆黑的眸丝毫不加掩饰，虔诚而饱含爱意地注视自己的心上人。


    少女拥有一张比男人只出色，而丝毫不逊色的绝美面容，她似乎有些冷淡，精緻完美的侧颜带着一丝清冷，深黑的大波浪卷在空气中似乎会跳舞！


    美到令人窒息！


    标题很简单粗暴——进来磕cp：天才美貌少女和清冷霸总男神！


    这张照片就在短短一天内！几乎传播到无人不识的地步了！就在这一天建立起来的cp超话直接盖过最近因为炒cp而红得发紫的明星情侣！


    「这辈子第一次仅仅看到一张照片就有反覆去死的冲动！甜死谁了啊！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磕的小情侣吧！」


    「在没在一起我不知道！反正霸总肯定暗恋我们姝姝！」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


    被祝容珩算计得抽不开身的洛盛宁刚处理完事物：「……？」


    被祝容珩下了两瓶安眠药把房间反锁，然后为了去机场亲自接般姝，从二楼跳下去小腿骨折的闻戾：「……？」


    被祝容珩介绍给应家父母一百个联姻对象，被迫相亲，然继而逃亲路上被一次又一次抓回去的应酌星：「……？」


    祝容珩对般序使用的方法与对付洛盛宁的大同小异。


    祝怀慈……直接让他爸装一下大病不愈……反正那是祝容珩亲大伯，事情肯定给他办得漂漂亮亮！


    五人匆匆赶往机场的路上，欸，碰着了！


    般序面无表情，实际上牙都要咬碎，「祝容珩算计我。」


    洛盛宁：「我也是。」


    应酌星：「我也是。」


    闻戾：……


    祝怀慈：……


    祝容珩这不要脸的狗！


    然后，五人各自低头看手机推送的热搜。


    点开一看，全网磕cp……几人表面上和和气气，相安无事告别，实际上——


    般姝看手机上整齐划一的五条信息，沉默了。


    闻戾：【晚上八点，我去接你，请你吃饭。】


    还附带了一个十分可爱卖萌的猫猫表情包！


    「……」


    洛盛宁：【姝姝今晚先休息一下，我有一个朋友……他给了我两张票，是一场很小众的艺术展览会，听说很好看，明天我去接你……】


    应酌星：【姝姝，我车坏了，送去维修了……正好在你家附近，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呀？是八点的！」


    「……」


    他们打的什么小算盘，般姝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般姝今天只赴了闻戾的约。


    这三人中，加上祝怀慈……她还是比较喜欢闻戾的。


    听话，好驯服。


    都说男人的劣根性是都喜欢外面的，都喜欢野性难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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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页

    般姝虽然与之不同，但她偶尔有时候是也很喜欢用驯服这种方式来让爱人臣服……


    就像主人驯服野兽。


    最后把他变成柔顺的家宠。


    很奇怪的x癖。


    ……


    次日，闻戾和般姝吃饭的照片被「爆」出去了……


    洛盛宁和般姝看画展的照片也被狗仔拍到啦！


    应酌星和般姝在电影院一同看电影的照片被应酌星「不小心」错发出去啦！


    被拍到般姝与般序及其父母一同吃饭的照片。


    只有最后这个是真被拍到的！


    现在是cp大乱炖。


    只有傻呆呆的祝怀慈还奇怪，都说好了不去打扰姝姝……怎么都不守信用……


    男人天生面带慈悲，他犹豫了会，点开电脑里的一段音频……少女泠泠动听的嗓音似清澈的溪流，能安抚一切焦躁不安的情绪。


    这是般姝第一次面试角色发给配音导演的demo，当时他也在场，鬼使神差地他把这段demo要过来了。


    祝怀慈和般姝配的有声剧《梨花酒》翌日早上八点播出。


    男人一夜未睡，八点，第一集 上线。


    移动滑鼠点开。


    卫小侯爷卫楚，是个纨绔子弟，长这么大，唯一做成的事儿便是挑蛐蛐儿，斗蛐蛐儿……


    这时正值老侯爷死那年。


    忠君爱国的侯爷死在了他一生效忠的陛下手上。


    梨花树下，梨花酒。


    少年眼眶一红，委屈地抹眼泪，「我帮你把那个老皇帝拉下马……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也嫌弃我……五岁那年夫子夸我天资聪颖，明明你也在场，你亲耳听见的……我斗蛐蛐儿可厉害了，我眼睛毒得很，一准儿能帮你买到好蛐蛐儿……」


    难为他把十二年前夫子那一句话惦记到现在，毕竟这是他十七年来得过的唯一一句称赞。


    「不过，谢了，篡夺皇位这种小事，用不着卫小侯爷的心肝宝贝肉出场……」


    ……


    《梨花酒》仅仅上线三天。


    全网大爆！


    第61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6）


    「娟娟你听《梨花酒》了吗？！」


    「听了，听了！你看我这黑眼圈，熬了一晚上把更新的几集全追完了！一点都不够看！今晚八点还要还要更一集呢！」


    「我们一起听……」


    许莹莹烦躁地把说话的那个女生一把推倒在地！


    许莹莹最近过得不顺心，那些个贱婊子一直在讨论那什么梨花酒……听着就烦……许莹莹恨不得把这两个东西的舌头给拔了！


    许文芳坐牢去了，多罪并罚，判处死刑！


    她想尽一切办法才把许莹莹摘干净！


    现在般威国根本不让她回家，还把她所有卡停了！


    甚至勒令她把她和许文芳用的所有钱财还给他？


    呵呵，般威国还是个有钱人呢！有钱人还这么小气？


    许莹莹越想越烦！


    「听什么听！能不能闭嘴啊！信不信我把你嘴扯烂！王青，给我把她打死！」许莹莹皱眉，「王青！」


    王青双手环胸，一脸不服，「喂，许莹莹你如今还有什么本事对我吆五喝六的？你妈是个杀人犯，你是杀人犯的帮凶！亏我们以为你单纯善良！不过……你要是也体验一下做丫鬟的感觉，我说不定还跟你统一战线！」


    「啪。」


    许莹莹直接上去和王青扭打在一块。


    她瞧都瞧不上的下贱货居然还给她摆脸色？


    掌掴，扯头髮，按脖子，掐肉……


    整个场面都一片混乱！


    这是要把对方往死里弄吧……那两个女同学都看呆了，连忙跑出去喊老师！


    等几个老师匆匆过来，使了蛮力才把这两人分开！


    许莹莹脸上全是掐痕，红艷的血衬得她阴森丑陋，前面那一大撮头髮全他妈被王青薅光了！怎么看怎么滑稽！


    「啊！」


    「王青！我要杀了你！」


    许莹莹捧着一地的头髮，发狠说着，嘴里还掉了两颗牙！


    「呵呵，许莹莹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呢！以前你对我耀武扬威的，羞辱我羞辱得很开心是吧！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你和你妈都是杀人犯，你们杀的居然是我们口中的那个傻子和她妈！你们母女俩多不要脸吶，把自己闺蜜害死之后还拖家带口嫁给了闺蜜的老公……这登堂入室，强盗都没你们这么不要脸！」


    王青下定决心要一吐为快！


    她要许莹莹也得不到好下场！


    「住嘴！啊！」


    王青一把推开许莹莹，抹了把脸上的血迹，「我今天就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部揭发出来！哈，表面上楚楚可怜，背地里却阴毒得可怕，那时候我就发誓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许莹莹这个恶毒的女人……」


    「般姝多可怜吶，被你们母女害得年幼丧母，家破人亡！在学校还要被这个人前温柔善良的姐姐变着法的欺负！」王青仰头大笑，「我想破头也想不出般姝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样赶尽杀绝？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看着那个漂亮的女孩，我突然就想通了！」


    「你霸占别人的家，还想彻底杀了般姝，你才能名正言顺成为人家的女儿是吧？你害怕般姝比你优秀，还比你漂亮，所以你们真是阴毒到极点了哈哈……真可笑，现在人家般姝前途无量，顶天的豪门继承人为她保驾护航……」王青想到那张美绝人寰的容貌，「你连人家半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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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莹莹最受不得别人说她比不上般姝那个只会勾搭男人的贱婊子！


    那个胖得像头猪似的般姝怎么可能比得上她半根手指头！


    至此，许莹莹是真的臭名昭着。


    ……


    一盏檯灯前。


    一本厚的大概两块砖头厚的专业书翻得飞快。


    少女莹白的肌肤欺霜赛雪，吹弹可破。低垂的杏眸专注地看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良久……


    福至心灵。


    两个月的思考，般姝终于明白其中关键！


    「是二维平面导乘数！」


    般姝拉开窗帘，心情止不住的愉悦，她从未在任何一项事物中获得如此多的愉悦！


    「叮。」


    门铃声响。


    般姝透过猫眼看到来人，唇边笑意微敛，清绝到有些妖气的面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她拉下门锁，冷淡地上下扫视这个短短几个月仿佛已经垂垂老矣的模样。


    「般先生，您这是？」


    般威国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对自己如此生分，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姝姝……」般威国窘迫道。


    般姝撩了下眼皮，「有事么？我有比见您更重要的事情……」


    「我，我是你爸爸啊……都怪爸爸被许文芳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这么多年，是我委屈了你……但父女总归是父女……哪有隔夜仇的？」


    般姝冷笑，直接关上门。


    像是狠狠甩了一巴掌！


    般威国忍住怒火，也知晓让般姝现在原谅自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只得悻悻离开。


    般姝瞥了眼攻略进度。


    闻戾攻略值已经满了。


    应酌星攻略值差一点，97。


    洛盛宁：99。


    想到自己为洛盛宁选的结局，轻轻笑了声。


    般姝走到电脑前，点开《梨花酒》最后一集，她一直都没看，这是第一次看。


    她远不知另一边几个男人只选择性听她的声音。


    回放一遍又一遍！


    看完之后放一旁，又拿起没有算完的理论继续计算起来……般姝觉得她现在已经具备了些数学家的一些特质……


    电脑屏幕上弹出了一条邮件。


    点开看是鱼乐直播发来的，《梨花酒》在鱼乐直播也有授权……这是平台邀请配音剧主配参加一年一度的云涯大赏……


    洛盛宁：【云涯大赏邀请你了吧……我是投资方，那天我也会去……】


    见般姝没回，洛盛宁又发，【怎么，有什么顾虑么？】


    般姝翻了白眼，打字，【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这样很烦！】


    第62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7）


    在云涯大赏正式开始之前，会举办一场邀请嘉宾线上直播。


    般姝拿出之前配音买的专业设备，调了角度就开始直播，直播间标题是：梨花酒楚吟。


    简单粗暴。


    但她显然低估了《梨花酒》的影响程度。


    不到半小时，已经快挤不进来人了！


    梨花酒粉丝们疯狂刷屏，「是姝色大大嘛！」


    「哇啊啊啊有生之年居然等到了姝色直播！」


    虽然屏幕上面对的只有雪白的墙壁，根本看不到一点般姝的身影。


    「对，我是姝色，我第一次直播……」少女此时的声音与楚吟有些相似，却要更加靡艷。


    般姝眯了眯眸，读其中一条弹幕……「我会参加云涯大赏么？显而易见，我参加……」


    少女懒懒的声音窜入所有人的耳廓。


    耳朵酥麻，脸蛋通红！


    「姝色好撩……」


    「……」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参加一个更重要的会议，不知道时间会不会冲突。」少女又道。


    般姝轻轻又读了一条弹幕，声音多情而散漫。


    「什么会议？」


    般姝，「保密。」


    「听姝色的声音……怎么感觉姝色现实中会是大渣女啊！」


    底下有人附和也有人质疑，「我觉得姝色大大是个超级大美女呀！」


    「楼上是没听说过声音越好听越可能是个大肥宅吗！喜欢姝色声音就行了，别期待真人，因为一定会失望！」


    「是呀，姝色大大声音条件这么好……无论长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的！」


    「别太期待吧……」


    又播了会，般姝才发现网络热搜上第一第二都是她……第一条是天才少女惊艷神颜，第二天是姝色大大本人声音更好听，撩的一匹！


    后面评论有人小声怀疑，「姝色大大和般姝名字里都有姝，会不会两人之间有关系……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怎么可能同一个人啊！如果这样的话就不是天才了，就是神！你见过谁这么牛？更何况是天才数学界般姝……人家搞研究都搞不过来，还发展配音副业？你们可以登录国际数学论坛，或者数学界顶级周刊，第一页就是般姝的论文！」


    「我给你们科普一下，数学杂志社的有多少大佬和般姝竞争第一页板块！首先，莱比斯认识吧？这他妈是活在教科书里的伟人……其次，恩卜认识吧？理论假设是他十年前提出来的，直到现在还广泛运用在数学当中……还有劳伦斯……肯顿大学最高级别数学研究者，国际上所以知名的数学奖项这人都拿了个遍！可以说至少三十年内没有人能够赢过劳伦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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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就特么杀出了一个叫般姝的天才……般姝有多牛逼自己去搜，我敢肯定，不超过十年，般姝将碾压所有所谓的天才数学家！因为她本身就是天才！她在顶级周刊第一页那篇数学论文强势压制了所有活了七老八十的数学大佬！她仅仅是个十八岁的女孩！」


    「她观点的前瞻性是你我根本不可能参透的……如果有人能把般姝的观点参透，他可以不依靠任何学术研究，仅仅凭此就可以成为一个数学大牛！」


    「你们都看过这天才少女的照片吧！乖乖！我当时差点晕厥过去！天上一百个仙女加起来都不敌她光华万千之一！」


    般姝在评论区足足看了半小时关于自己的花式彩虹屁……


    看了眼时间，般姝道，「今天很晚了，我下播啦，祝各位晚安愉快！」


    说完便下播了。


    伽砝会议开始前两天。


    般姝没和任何人打招唿飞去了y国。


    要不是媒体在机场拍到般姝，闻戾几人还不知道般姝已经离开国内了！


    ……


    瀚森代表imec来参加伽砝会议，迎头碰上般姝，脸色涨红，半天扭捏不好意思道，「姝……我为那天的粗鲁而感到抱歉……请您原谅我……」


    般姝微笑，「当然，我们会议上见。」


    瀚森松了口气，「姝，你可真是宽宏大量的人。」


    伽砝会议上，莱比斯、恩卜、劳伦斯等人已经入座，除了莱比斯看着八十来岁，恩卜和劳伦斯两人大概五六十岁……头上皆是白髮。


    瀚森陪着般姝走进来。


    看到几位伟大的数学家时，这个年过半百的瀚森害羞又侷促。


    反倒是最年轻的，甚至看起来像他们的孙女……美丽少女坦然而淡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而不感到心存畏惧。


    莱比斯几人理所当然认为，或许，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是走错地方了。


    谁想。


    般姝却一个一个问好，「莱比斯先生，恩卜先生，劳伦斯先生……我是般姝，请多指教。」


    「什么？！」


    他们几人几乎都要跌掉下巴！


    谁能想到这位脆弱年轻的小姐，竟是那位力压他们而登上顶级数学周刊的般姝！


    「很惊讶么？」少女看不出丝毫的紧张，谈吐优雅，侃侃而谈的样子像极了上流社会最高贵的小姐。


    「您太漂亮，太年轻了！」恩卜幽默道，「我在您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在干嘛呢！」


    般姝会心一笑。


    慢慢会议上来了更多人。


    莱比斯几人丝毫不掩饰对般姝的欣赏，对着众人大加夸赞！


    反倒是imec的代表瀚森仿佛是个透明人似的。


    在场的人可都知道劳伦斯这几个老傢伙有多高傲！再优秀的人他们也会冷嗤以鼻！


    可谁能想到，他们却对一位美丽而年轻的小姐如此欣赏。


    自然有人心里轻视般姝，哦，又是一个妄图通过自己美貌而一步登天的女人……


    伽砝会议正式开始。


    先是莱比斯象徵性地说了几句，接下来就是参加会议的人各自上台表达自己的想法……这里的人都足够优秀，足够有分量。


    当然，除了莱比斯，瀚森等四人，其他人都想……也不全是这样，还有一位精緻美丽的洋娃娃来这里捣乱……


    第63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8）


    涉及到瀚森信仰的神圣领域，他便显得侃侃而谈。


    即便他的理论并不成熟。


    但那份即便付诸生命也要去热爱的精神很让人感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所有人都陈述结束，他们不约而同用戏嚯的目光看般姝，甚至其中一位站起来笑道，「看来今天的伽砝会议已经结束了，各位辛苦了，我们几个老东西也该休息了……」


    「不，岱拉你不能如此没有礼数……我们美丽的般小姐还没有开始她的演讲……你们甚至没有看她的资料不是吗？狂妄会蒙蔽你们的双眼……」


    恩卜皱眉不快道。


    实际上，他确实很欣赏般姝。


    「哦，我以为这位美丽的小姐是个漂亮的摆设……真不好意思……」岱拉佯装懊恼扶额，可他的神情没有一丝懊恼，只有深深的幸灾乐祸。


    般姝并不生气，仍然含笑勾唇。


    她对仗义执言的恩卜鞠了一躬，「感谢您，恩卜先生。」


    恩卜摆手，温和地说，「你一定会成为比所有人都杰出的数学家。」


    「……」


    走到演讲台上。


    般姝缓缓垂眸，「各位老师，你们可以看我的资料了。」


    可除了恩卜等人。


    其他人纷纷没有动作。


    岱拉冷嗤，「美丽的小姐……您是想让我们看什么？想看您小小年纪却有傲人的情史吗？还是看您依靠美貌得到了上流社会的入场券，爱慕虚荣地拜在金钱权力的臭脚下……？」


    恩卜还是慈祥温和地看向般姝，用调侃的语气说，「岱拉没有留住他的妻子，他的妻子觉得岱拉为人傲慢狂妄，后来嫁给了一位上流社会里老实敦厚的富豪……听说他们十分恩爱幸福……」


    所有人都笑了。


    岱拉恼羞成怒，把手里的一沓资料狠狠摔下，「我倒要看看这个空有美色而无一用的花瓶到底有什么通天本事，能让一向沉默的恩卜一再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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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恩卜如此保护自己。


    般姝也不会让他失望。


    般姝其实并不喜欢让对自己抱有善意期待的人失望。


    就像她并不喜欢辜负一些善良的人。


    但可惜的是，她很少遇到善良、真诚的人。


    细数之下，寥寥无几……


    那个人便是其中之一……


    「好，既然，岱拉先生对我如此寄予厚望……那我必然不会让您失望，不过在此之前，请岱拉先生能够抛弃小肚鸡肠这些不好的品格，认真地看一份向您虚心请教的学生的资料。」


    这明显的讽刺，让在场所有人再度笑出声。


    岱拉既尴尬又羞恼！


    如果让他现在把那份可怜的，被狠狠摔在地上的资料再次捡起来，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般姝低低笑了声，「那么，我们开始吧。」


    她不仅有绝色的容貌，还有天赐的声音……所有人想。


    这样的人，如果走后门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毕竟这只是一场交流会而已，尽管这场交流会级别顶尖……但陪这位少女玩一玩游戏……又有什么麻烦的呢？


    「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四维……但我要说的……二维平面导乘数。」


    「基于二维模型，构建……虚拟的导乘数，我这样说会让人难以理解，那么请看我在资料室列出的解述……不过，岱拉先生麻烦您与身旁左边的奥兰先生共看一份资料？嗯？」


    「噢，我忍受岱拉很久了，千万不要让我和他亲密接触！那样我会一周都没有办法吃下我最爱的食物！」


    奥兰一脸崩溃，站起来把椅子往另一边挪了挪。


    「嗯，没关系……」般姝轻轻道，「我相信，如此简单的数学方面的讨论……岱拉先生一定轻易便能理解，不需要辅助其他资料……」


    在场所有数学家都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在反击。


    因而他们丝毫不觉得被冒犯！


    不过……这样看来，这位美丽的小姐似乎并不像表面那样温柔无害呢！


    「天吶！」


    「我无法理解……真的……般小姐您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样。」般姝拿起电容笔，在身后巨大的屏幕上写下自己的数学公式，把大概需要的内容都写在一个看似杂乱实则井井有条的框架里。


    「请看……这部分的确难以理解，但是只要看这些，这些……」般姝圈起几个计算出来的重要结果。


    莹白的灯下，她面露轻松。


    那双迷人的杏眼里含着无法言说的动人光辉。


    「我想，如果解决这一难题，至少……会把全世界的数学，乃至物理、生物一切的一切……推动向前走一百年。」


    「就像我们为远古部落带去了灯，告诉他们不用篝火也可以照明……再往前一些，我们为中世纪的人们带去了先进的高科技产品，智慧型手机、电脑……然后告诉那些苦于计算，苦于匮乏想像力的人们……其实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完成最高效的难题……」


    整个会议室。


    蔓延了近一分钟的安静。


    少女醉人的声音把他们带到现实。


    「很难以想像，对吧？」


    「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完成了。」般姝苦笑，「如果再早一些，我可以把这个困惑我很久的问题答案列印在你们手中的资料上……不过，抱歉，我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想清楚……由于条件限制，我并不能记录下来如此庞大的体系……」


    就在众人嘆息，恩卜和莱比斯几人甚至哭着说，「不……太伟大了……如此伟大而令人难以置信，我们即将是歷史的见证者……可就这么错过了……」


    般姝眉眼微微含笑，自信道，「没关系的。」


    「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还记得，我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符号，每一个数字……即便它们如此复杂而庞大……」


    「的确很难以置信，就在那一瞬间，我全部记住了。」


    少女身上有种让人情不自禁便要匍匐的气势。


    恩卜几人第一次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就像神迹降临。万物归一。


    第64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9）


    随便拉出一个都是国宝级的数学家，可现在这些数学家乖小孩坐姿，用膜拜大佬的星星眼看着台上的少女。


    少女精緻绝伦的手如艺术品般，在屏幕上慢慢落下令人眼花缭乱的字符。


    很久之后。


    众人还沉浸在深奥的汪洋大海中。


    般姝并未出声打扰。


    安静地等待众人梳理思绪，哪怕这里汇聚的，都是全世界最顶尖的数学家，理解这些东西都要大量的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


    众人一知半解的如梦初醒。


    对上少女黑魆魆的杏眸，众人仿佛仰望神明般虔诚。


    「最重要的难题已经解决……这部分我想要说的……在资料上大家都可以看得详细清晰，这里不做赘述……接下来，我们继续探讨下一个问题……」


    「……」


    岱拉目瞪口呆，完全听不懂少女在讲什么。


    但是他看左看右，所有人都一脸崇拜信服的神情……


    在搞什么……这只是一个对数学一窍不通的花瓶……


    伽砝会议伴随着少女的最后一句话而结束，所有数学家等不及上前询问自己的疑惑……他们还丝毫不觉得面对一位十八岁的少女而感到难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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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傲气在身上的。


    但，牛逼成般姝这样的……


    毫不客气地说，未来全世界的数学能够发展到什么程度。


    ——全看般姝。


    「噢，您可以帮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导乘数放在二维架构里……」


    「般小姐，您可以给我一个亲笔签名么？」


    「姝，我想和你合影，可以吗？」


    这句话是瀚森说的……


    般姝进退有度，态度温和，丝毫不令人反感，即便是拒绝都能让人失落之余又控制不住心生喜意。


    毕竟她说的话如此动听。


    所有人对这位来自华夏的美丽少女好感更添了几分。


    伽砝会议结束之后般姝休息了几天便飞回国内了。


    ……


    飞机刚一落地。


    六个风格各异但都俊美无双的颀长男人，齐刷刷对般姝行注目礼。


    只见。


    般姝笑着说了句「嗨」，身后跟着一个异域风情大帅哥勾唇也跟着说，「嗨。」


    「？！」


    祝容珩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


    清冷的容貌瞧着莫名叫人心惊胆战。


    闻戾懒散哼笑，「姝姝过来，什么不怀好意的男人才会尾随小姑娘是吧？」


    祝容珩搭腔，「谁说不是呢……」


    应酌星笑眯眯挤开那个男人，凑到般姝跟前，「姝姝累不累呀？我定了酒店……先去休息好不好呀？」


    夏瑟尔眉眼深邃，像森林精灵般绿色的瞳孔是无法令人忽视的迷茫无辜。


    他是真的无辜。


    夏瑟尔敏锐的察觉到这几个男人对自己抱有很强的敌意。


    「姝姝……」


    「没事的，夏瑟尔。」般姝用y语来安抚他。


    「他叫夏瑟尔，是恩卜的孙子……」


    般姝无奈解释，「你们别吓着他了。」


    这话挺刺耳的，几个男人听着心里都不舒服，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把夏瑟尔划到自己的圈子里，而他们是外人……


    应酌星委屈巴巴道，「姝姝，我等你好久了，但是没关系……」


    般姝不答反说，「夏瑟尔性格很好，中文也不错，可以和你们交流。」


    最重要的是，他帅。


    夏瑟尔的帅和祝容珩他们不一样。


    类似于古代那些皇帝很喜欢西域美人那样。


    夏瑟尔的长相十分艷丽，偏偏他神情中透着若有似无的无辜。


    欲拒还迎，十分有趣……


    般姝看了眼时间，云涯大赏快开始了，「你们带夏瑟尔到处玩玩，我有点事。」


    洛盛宁，「我陪你去。」


    这些人估计都对自己是姝色的事情心知肚明。


    或许这能瞒住很多人，但绝瞒不住这几个处于权力巅峰的男人。


    当你的钱和权达到某种地步。


    做到一些什么，其实轻而易举。


    更何况般姝从一开始就没想要隐瞒他们，但也没想要主动坦白。


    不知道和知道，对于般姝来说并不重要。


    「姝姝……我和你，一起。」夏瑟尔小心翼翼拉住般姝的手，「别抛下我。」


    般姝抬眸。


    无奈嘆息，「那你跟着我别到处乱跑，好么？」


    然后！下一个抉择难题出现了！


    几个男人眼睛冒光，直勾勾盯着般姝看，「坐我的车！」


    「坐我的车！」


    「姝姝，坐我的车，我会友好对待夏瑟尔的。」祝怀慈温和道。


    显然他这句话占了上风。


    所有人心里酸楚地想，只有带上夏瑟尔，她的态度才会好一点么……


    可是他们太珍惜和般姝在一起的时光！


    一个妥协，个个妥协！


    不是独处也没关系！


    就在所有人咬咬牙准备把夏瑟尔这个碍眼的东西捎上时。


    夏瑟尔无害地抿了抿唇，面对男人们的争吵……他也听不太懂。


    他好像是一个不知人间悲苦，懵懂无知的孩子，那双碧绿的眼清澈像一汪清泉。


    「姝姝，我们走吧……车来了。」


    一排黑色豪车慢慢停下，夏瑟尔低眸看着般姝，嘴角勾笑，「姝姝，我们的车来了。」


    般姝看着这声势浩大的架势，愣住了。


    「你们家的？」


    「嗯，父亲担心我在异国他乡无法生存下去，给我在这里买了房，买了车，还给我很多钱……」


    这排场。


    估计「买了房」也是很声势浩大的吧。


    大概夏瑟尔生涩的中文只能表达意思，并不能更深程度地装一下逼。


    但，据般姝对夏瑟尔的了解。


    这孩子对钱没什么概念。


    只知道这是个有钱孩子，毕竟爷爷是恩卜，他也差不到哪去。


    是的，般姝在丝毫不了解夏瑟尔的情况下，就敢把这孩子拐到华夏来……恩卜居然也笑着同意。


    「姝姝。」


    般序含笑叫般姝，眸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般序心里，般姝是他的亲妹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变成什么身份，她都是他般序的妹妹……他也是这样告诫自己的。


    所以，般姝理应对自己的亲哥哥感到亲近。


    而不是跟一个陌生男人走。


    但在般姝看来可不是这样。


    般序于她而言，丝毫不算特殊，他是原身的哥哥，不是她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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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些交集而已。


    因此，般姝只是瞥了眼般序，如同看一个陌生人，「夏瑟尔，我们走。」


    「抱歉，我答应了恩卜要好好照看夏瑟尔。」


    应酌星失落低头，嘟囔，「有什么好照看的……他又不是傻子，又不是智力缺陷……」


    般姝冷了脸。


    「所以，你是要用你最擅长的恶毒话语来攻击他么？就像你曾经对我那样。」


    应酌星脸色白了白。


    第65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40）


    「难道不是么，伪装了那么久，不会连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都会忘记吧？」


    应酌星惊觉。


    般姝从未言语过所谓原谅他。


    他怔愣地看着少女的背影，心脏像是在滴血。


    般姝走了，他们也没有在这的必要了，祝容珩笑了声。


    祝容珩挺高兴的，也没那么失落。几次试探，他也大概摸清楚般姝的态度了。


    洛盛宁，闻戾和应酌星这几个……


    如果说不至于恨的话，最起码也是漠然无视。


    般序……听说姝姝像般序那个早死的妹妹，但般序态度挺奇怪的，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姝姝对般序就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确实也是如此。


    虽然姝姝和那位般家大小姐同名同姓，眉眼相似，但也不可能是一个人。


    祝容珩至今都记得。


    般家大小姐死去那天，江城下了一场暴雪。


    把大小姐遗体送回江城的那个男人，坐轮椅，是个残废，但样貌说不出的清俊，那种风骨让人见之忘俗。


    祝容珩认识那个男人，是在一场商业聚会上。


    他虽年轻，身后也并无庞大的家族支持，独他一人，却无人不敢不敬他……


    暴雪那个晚上。


    男人慢慢从轮椅上竟站起来了。


    只为了亲自把般家大小姐送回去。


    雪地上都是鲜红的血，祝容珩看得分明，那天他也在场，男人最后捨不得交还大小姐，抱着那具冰冷的遗体无声恸哭。


    祝容珩无意瞥见般家大小姐的容貌。


    生前他未见过大小姐一次。


    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小姐的白色玫瑰葬礼上。


    惊嘆，震撼。


    彼时，祝容珩是旁观者，但他知道，如果他见过生前的大小姐……他一定会刻骨铭心地爱上她。


    在那个暴雪的夜晚，他见到了宋辞，裴聿舟。


    见到宋辞，他还勉强可以理解，毕竟他是般大小姐的未婚夫……不过裴聿舟？这个浪荡子，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商业版图不一样，因而祝容珩与这几个豪门没什么联繫。


    小辈也玩不到一起。


    如祝容珩这般豪门继承人，他的玩伴註定是要给家族带来利益的。


    宋辞他们是一个圈子，祝容珩和闻戾他们又是一个圈子。


    偶尔联繫，但不熟。


    祝容珩太忙，很快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只是听说，江矜自缢，裴聿舟跳海，宋辞不知去向。


    他们身后代表着巨大的财富，所有人闻见肉味儿，都想将之吞吃入腹，但肯定是先供祝家、洛家这些家族挑选……


    但祝容珩他们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虽然江氏，裴氏，宋氏失去掌权人之后的确风光不再……裴、宋两家想过培养新的继承人，但都是草包，况且把公司经营得再好，那钱都不会流入他们的口袋……江氏，前几年有个乞丐谎称她是江矜的姐姐，但最后灰熘熘地被赶走了。


    他们死前，签署了一份财产划分协议。


    只留少量的财产供他们父母生活。


    其他的，无论是他们个人名下的所以财产，还是公司运作后所赚的金钱，全都投入进了一座「玫瑰墓园」。


    这实在是一笔非常庞大的金钱，其中数额高得令人难以想像。


    仅仅只是为般大小姐建一个墓园。


    当地政府想把这座玫瑰墓园列为参观景点以此来增加旅游收入。


    后来不知是谁出面，政府只能作罢。


    政府还每天派持枪军队，威慑那些想私自进去的人。


    玫瑰墓园不允许任何人驻足。


    从那以后消息被全面封锁，没有任何人再讨论这件事，网上也找不到属于般姝的半点痕迹。


    祝容珩也是后来知道。


    ——宋辞成了般大小姐的守墓人。


    祝容珩那时非常不解，他们都是同样很自私利己的人，他丝毫没有办法想像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一切，与世隔绝甚至自杀。


    祝容珩承认，他们都是非常优秀的决裁者。


    上位圈的人，尤其是男人，绝不可能因为什么而放弃权力和金钱的追逐，更不要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爱情。


    那时祝容珩真的不屑一顾。


    可遇到般姝。


    他一瞬间明白，倘若是他，他只会比他们更崩溃，更疯魔……


    至于祝怀慈，呵，祝容珩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


    云涯大赏举办地在江城隔壁，临市。


    自从上次直播之后，姝色的黑粉开始冒头了，她的粉丝也不甘示弱，直接轰轰烈烈吵到热搜第一。


    就差没线下约着打一架了。


    有人说她丑得不敢见人，有人说她胖得像猪。


    对于这些评价，般姝从不在意，但她无意中得知……为了维护她，那么多姝色的粉丝遭受了无妄之灾，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腥臭虫子不停恶毒咒骂她，甚至波及喜欢姝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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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页

    她们素未谋面。


    却愿意不遗余力地维护她。


    她想。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们失望。


    抚摸手里这件洁白得一尘不染的礼裙，事实上她并不如此。


    临市。


    云涯大赏除了邀请知名配音演员，还会邀请一些当下热度很高的网红。


    红毯，粉丝，欢唿，西装礼服，香槟烈酒。


    这种场合是很势力的，所有网红们争奇斗艳，什么颜色鲜艷穿什么颜色，什么样的穿着能出风头就穿什么。


    男人也不例外。


    想要热度就要博到大家眼球。


    有些颜值主播对自己的颜值很自信，准备艷压来的。


    艷压通告都花大价钱买好了。


    毕竟来参加云涯大赏的，除了各个频道的网红、主播，就是一些大爆有声剧的主创。


    网红里哪个频道颜值最高，当然是靠脸吃饭的颜值主播……至于配音主创……用脚趾头想想，有声剧主创再怎么出众也出众不到哪去。


    就今年突然冒出来的什么……姝色？呵呵，怕背后不是什么不敢见人的丑女吧！


    另一个主创念悲在配音圈是大名鼎鼎的大神级别。


    往年这种活动念悲根本不参加。


    但不知道今年为何应下了。


    所有人虽然期待念悲，但也知道真人不会帅到哪里去……


    第66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41）


    网红比任何人都害怕见光死，尤其营业美貌的通告满天飞的颜值主播更怕见光死，为了保险起见，都在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粉底液。


    这样看上去会有些不自然。


    爱美是人之天性，这没什么错，也没什么好抨击的。


    云涯大赏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平台造势，增加热度，赢取大众关注。


    因此在这里，直播是被默许的。


    其中一个颜值主播小言眼睛一亮，手机直接怼着洛盛宁，摆出pose对洛盛宁抛媚眼。


    小言在颜值主播里的颜值排名确实数一数二。


    更何况平时只要她够卖力，就没有不上钩的男人。


    她妖娆地倚靠在gg牌上，勾着自己的头髮，看到洛盛宁手上的腕錶，她激动极了！


    直到看到眼前这个男人，她才知道以前勾引的富二代到底有多拉跨！


    这才是顶级富二代吧！


    那支腕錶！全球限量也只有五支！


    小言专门学过这课，有钱人穿的衣服多少钱，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这个男人的衣服好像市面上根本没有出售过，但布料设计样样顶尖！


    小言在普通人当中颜值的确不错，个子高挑，身材也挺好，更别说她穿紧身裹胸短裙，那裙子动一动好像就要看到不该看的了！


    火辣，劲爆！


    谁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但，洛盛宁真一眼都没看小言，小言娇笑着就要摸男人的胸膛。


    这是她一贯的招数。


    「小哥哥～认识一下嘛～」


    洛盛宁不多不少后退一步，姿态从容礼貌，「抱歉，我有女朋友。」


    小言更兴奋了，她勾搭的那些男人见着女人就上，压根不懂矜持是什么东西……这么老实守规矩的男人可不多！


    有女朋友？有女朋友又怎样，就算有老婆了，她也照样勾搭！


    再说，哪有男人不偷吃的！


    「哎呀～小哥哥没关系啦～你女朋友不会发现的哦～我们认识一下嘛，人家好可怜的～」小言双手交叉做作地放在胸前，撒娇地晃了晃胸。


    那一瞬间雪白的波涛汹涌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唯独没吸引洛盛宁。


    小言吐了吐舌头，「哎呀，那些人怎么都看小言呀～小言好害羞的呢～」


    小言为自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感到得意。


    继续毫不吝啬地散发自己的魅力。


    就在这时，原本聊天的，惊唿的，吵架的……一切的一切的声音全部销声匿迹！


    而眼前这个冷漠得像寒冰一样的男人倏忽间露出温柔的笑意。


    漆黑的眸一瞬间有了温度，在触及旁边那人时，温度稍降。


    长长的红毯，容貌浓艷的男人正小心翼翼搀扶着一位美得让世间万千霎那失色的少女。


    说少女似乎并不恰当。


    因为她身上有着成熟女人的性感韵味。


    但说女人也不恰当。


    因为她是如此的娇俏，眉眼是如此的纯净，犹如一朵颤颤巍巍探出脑袋的小花骨朵。


    深黑似顶尖绸缎的大波浪卷微微沖淡了少女天真的娇俏。


    多了一份无法言说的妩艷。


    一身丝绸质地的蓝色开叉长裙，晶莹洁白的一双笔直大长腿，性感凹陷的锁骨，肤若凝脂，不盈一握的温软细腰……无处不在向世人昭示，她是天生尤物。


    眉眼的纯净与她泄露出来的放荡似乎截然相悖。


    微风吹来。


    绸缎长裙吹出完美的褶皱。


    每一寸涟漪，都完美得仿佛上帝的馈赠。


    众人被惊艷得不知如何是好，连手摆放的位置都千挑万选，生怕这位降临人间的神灵责怪他……


    洛盛宁心中的欢喜一茬一茬地冒头。


    像春风吹又生的野草。


    灭不掉，忘不去。


    无人知道洛盛宁有一个很严重很刻薄的怪癖，他厌恶一切丑陋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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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刻薄，太偏见，太狭隘了！


    但事实如此。


    原身黑，粗糙，长满油腻痘痘的皮肤，肥胖的身材，甚至由于肥胖五官被掩埋的那种怪异长相根本连普通都称不上！


    这让洛盛宁噁心得想吐。


    生理性的，他没有办法控制的。


    但相反的是，他偏爱完美，美丽，精緻如艺术品的一切惹人喜爱的事物。


    但符合上述要求的太少。


    再漂亮的女人都没有达到洛盛宁心中喜爱的标准。


    后来，他看到慢慢变美的般姝，看到在医务室脆弱的般姝，看到美得令人惊异的般姝……他如此爱她……爱她的每一寸骨骼，爱她每一个醉人微笑……


    这种怪癖如他这个人一样，天生就有所谓的优越感。


    般姝如同美神降临。


    这种极致的美貌，只会让人想要膜拜，根本不会让人生出一丝一毫的嫉妒。


    毕竟。


    凡人与神灵如何相较……


    这种极致的视觉冲击力几乎要让在场所有人震撼，不可置信。


    而在般姝身旁的夏瑟尔更是如此，他手中是少女莹白的手腕，垂眸便是少女清绝精緻的容颜……


    她如此叫人自惭形秽。


    毕竟她太高贵，太纯净了。


    半晌之后，所有人终于回过神来。


    小言眼睁睁看着自己勾搭半天的男人温和的，甚至是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上前，态度卑微。


    但她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她一点都不敢站在那个少女身旁。


    她那垫过的鼻子，割过的眼睛，填充过的脸……那么自然，从未有人能看出她一点整容的痕迹，但站在少女身旁……一切虚假的事物都会显得那么拙劣！


    不堪一击。


    红毯两侧原本为自己喜欢的主播或是配音演员用力欢唿的人，那一刻，嗓子好像被堵住了般，再也发不了任何声音。


    只能沉浸在少女的美颜盛世之下。


    乖乖臣服。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有人漂亮到让世间万千都失色……？


    「她……她好美啊……她是谁？」


    「这是真实存在的么？」


    「哭了，我为什么这么感动……好像看到神祇降临的那种震撼，失语……」


    「呜呜呜美哭我了，可是你们不觉得她，她很像一个人吗……」


    「卧槽，般姝！是那个天才数学家！昨晚伽砝会议的录像放出来了！恩卜等人还在社交媒体上晒了和般姝的合照！卧槽……卧槽！」


    第67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42）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她是姝色吗？」有人问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怔怔点头，「是……」


    「可她，不是般姝么？般姝……姝色……她们！」


    另一边云涯大赏的总导演和投资方笑得合不拢嘴，往年云涯大赏虽然有热度但再怎么火也不可能越过正统明星参加活动。


    然而今年！由于般姝，云涯大赏直接爆了！


    显然大家都知道，姝色就是那个天才数学家般姝的事情。


    有网友把伽砝会议的视频从官网上搬了出来，「看，原来上次姝色在直播里说她要参加一个会议就是伽砝会议！」


    姝色黑粉都惊了。


    万万没想到姝色这么牛逼啊！


    姝色粉丝也惊了，姝色原来这么牛逼啊？


    没点开视频之前，姝粉谦虚，「嗐，没什么……可能在伽砝会议当个吉祥物罢了……没什么。」


    点开之后。


    妈的！妈的！妈的！


    谦虚个屁啊！


    定睛一看，欸，有几个眼熟……嗷，是活在教科书里的数学家啊……


    等一下，有几个不认识的……上网搜看看……


    嗷，原来是全世界排名前十的顶尖数学家……嗯？？？


    ……


    「念悲呢？还没来吗？」总导演焦急喊麦，「小李，去问一下怎么回事。」


    小李被坐在第一排嘉宾席的般姝晃了下神，下一秒看到般姝身旁除了那个艷丽男人，还有一位无悲无喜，但样貌令人惊艷的灰色西装男人。


    莫名觉得他一笑，就成了祸害世间的妖僧。


    祝怀慈微微蹙眉，眼神淡淡觑了眼小李，「你们在找我么？」


    小李和总导演一瞬间福至心灵，暗道自己不长眼！


    「念悲？」总导演不可思议道。


    祝怀慈轻轻颔首。


    总导演的声音也吸引力其他人，大家的目光本来就偷偷绕在般姝身上，也被般姝身旁一左一右的男人惊艷，只是万万没想到那个灰衣男子竟然是配音圈大佬念悲！


    这个时候所有被邀请的都来齐了。


    最后一排站着的是趁着别人走神死活要挤进来。


    总导演看了眼觉得也没什么，就没管。


    般姝想起在外面叫她名字的女孩子……抬眸问总导演，「外面特地过来的粉丝有地方安置么？还是，只是一直在外面等？」


    见般姝主动搭话，总导演身子一阵犹如电流穿过的酥麻，又听见般姝这样说，汗颜道，「……没有。」


    放眼看看不论是哪个活动，粉丝不都是心甘情愿在外面等着？


    被晒算什么？颳风下雨都不一定走……


    活动总办方向来不会考虑粉丝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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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办方没错，毕竟总有一些疯狂的粉丝……扰乱活动秩序就不好了，这可以理解……但般姝想到那些小姑娘们，起身提着裙摆走出去。


    一个叫「姝姝脑婆」的粉丝本人叫吴晓雅，刚上大一，偶然间听了梨花酒就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见般姝，这次特地趁着三天假期坐长途过来……


    虽然只见了般姝一面，但吴晓雅还是很激动！


    万万没想到自己粉的姝色居然这么优秀！还长得比仙女还要漂亮！值了！


    正准备和陪自己一起来的朋友回去。


    就见仙女迎面走来！


    吴晓雅差点晕倒在她朋友怀里！


    但她朋友比她还要痴狂！


    少女一袭高贵明亮的蓝裙，映衬她的皮肤比雪更白，唇比血更红，浓密的捲髮半束在肩膀前，极致的黑与白构成了一幅世间仅有的宝贵画卷！


    可此时，仙女伸出手，温柔地说，「你们好，我是姝色，也是般姝。」


    吴晓雅呆呆地不知所措，反倒是陪她一起来的朋友最先反应过来，直接把手搭上去了！直接！把手搭上去了！


    「呜呜呜仙女……不是，姝姝，仙女的裙摆必须要让王子来提啊！霸总去哪儿了呜呜！」


    吴晓雅朋友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姝色和般姝居然是一个人！


    当初祝容珩和般姝的对视图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那张照片现在还在她手机上做屏保！


    这趟！来得！值！


    般姝低低笑了声，声音慵懒却温柔，「你是说谁？祝容珩么？」


    啊——


    所有人小脸一红，妈的，要不要这么撩啊！


    吴晓雅朋友脸色发烫，「呃，是，是的。」


    「嗯？你们在聊什么？是在说我？」男人微哑的懒散声调遽然在所有人耳廓炸开，「怎么不说话了。」


    男人白色衬衫开了两颗，衬衫很宽松，很有设计感，布料是绸缎的，与般姝的裙子很像情侣装。


    祝容珩身材很好，清瘦但不消瘦，穿这个衬衫很男高。


    黑色长裤慵懒地微微收进衣摆。


    少年感扑面而来，又沾染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慵懒、漫不经心。


    「嗯？是么？」


    现场整整维持了一分钟的寂静。


    祝容珩眼里无法言述的爱意似三月份酿好醉人酒酿。


    如果他不爱她……如果他不爱她……那他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


    「哇啊啊啊——」


    男人此时显得很包容，脾气很温和，很正经，「你们都是姝姝的粉丝么？」


    「是的，我们都是姝姝的粉丝！」姝姝这两个字咬得极大声，吴晓雅她朋友简直按头磕！


    祝容珩喉中溢出一声轻笑，无辜看向般姝。


    般姝无奈勾唇，「好了，我有事和你们说。」


    原本燥热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是这样的，我们可能要很久才结束……所以我包了一个酒店，大家去休息一下可以么？」般姝摇了摇手机，「地点在恆高大厦，到那会有人接待你们的，放心去吧。」


    吴晓雅眼眶湿润，环顾四周发现大家和她一样。


    她粉过很多人，她的地位属性是粉丝，是要为自己的偶像买单的人……一个月不吃不喝可能只能买偶像的一个周边……她在为自己的偶像买单，但从未有人像般姝这样……甚至说吴晓雅喜欢的那些偶像每次出行都要雇几十个保镖……


    虽然这很正常，因为偶像市场确实有偏激粉丝……


    但这种行为，像躲避病毒。


    吴晓雅每次只能挤在人群中远远地看自己辛苦打投出来的偶像。


    「怎么哭了……」般姝笑了声，「你们来看我，理应我来买单，别哭啦……」


    第68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43）


    安抚完这群小姑娘，祝容珩羡慕道，「你什么时候对我能像对她们一样好啊……」


    般姝但笑不语。


    「姝姝！」应酌星高兴招手，就好像机场那些不愉快统统没发生过。


    闻戾和洛盛宁紧随其后。


    洛盛宁无奈笑道，「今天真是太忙了，喜欢姝姝的人好多……」


    这种话听听就好了，这个变态心里不得恨不得想把这些人全都千刀万剐？


    云涯大赏环节不多。


    像网友奔现一样见个面，聊聊天，颁个奖，玩个游戏结束。


    这是同步直播的。


    众人羡慕地看着般姝身边的那些男人……


    什么时候他们才有机会坐仙女身边啊，不过……也不能比，一个两个身份可都不一般，哪是他们这破主播能惹得起的？


    要是这些大佬们一个不高兴，别说一个小小的主播了，平台都能给你炸了！


    那边。


    有的是人想来搭讪，但都被这些男人一个冰冷眼神吓退。


    夏瑟尔性子并不像他长相那般有攻击性。


    就像祝容珩一样，看着清冷无边，实际这货比谁都狗！


    夏瑟尔，「姝姝，这个好好吃……」


    应酌星皮笑肉不笑，「是么，我觉得还好啊，可能你第一次吃吧，姝姝不喜欢吃这个。」


    夏瑟尔失落「哦」了声，可怜巴巴的。


    洛盛宁斯文一笑，「姝姝，这个奖盃可以给我看一下么？看着你的和别人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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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话的人不约而同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为什么不一样你心里没点数吗！


    祝怀慈抿唇看着自己朴素至极的奖盃，又看了看般姝那具有十足美感，在聚光灯下像个价值连城的皇冠似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般姝这个与其说是奖盃，倒不如说是类似于珠宝的收藏品，甚至比珠宝贵得多！


    就连上面的材料都花费了几十个亿，更别说请的是已经闭关的顶级珠宝师……零零总总加起来快一百个亿。


    仅仅是一个奖盃。


    这可黄金值钱多了。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奖盃上面镶刻的珠宝，每一颗都是能进国际永久收藏博物馆的！


    祝容珩「啧」了声，懒洋洋道，「这审美……花那么大工夫做出来的东西可不怎么样啊，姝姝，我上次在拍卖会上拍了一件特别适合你的项鍊……我全都给你攒在那呢，一天拍一条，现在已经……」祝容珩想了下，「嗯，很多天了……」


    他没说总归划出去多少钱。


    说出来可能吓死人。


    毕竟祝容珩可不是随手买一条奢侈品项鍊就完事的……在那些国宝级首饰面前，奢侈品算什么？


    云涯大赏直播间弹幕。


    「霸总好傲娇……看他们争风吃醋我能看一天！」


    「那些珠宝最起码值几十亿！居然就这么放在一个丑兮兮的奖盃上！太暴殄天物了！」


    「有没有可能……可能这些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钱？」


    「算还是算的，毕竟不是小数字，但可能就是洒洒水吧……嗯，此刻非常想有一位富豪朋友……」


    「长得漂亮就是好。」


    「喂，人家那是漂亮吗？那可是惊心动魄的漂亮！我魂都快被她摄走了！再说人家不仅漂亮还有才华！你去搜搜般姝的成绩，别在这蹦跶了行不？」


    弹幕的转向忽然发生变化。


    「啊啊啊！姝姝没事吧！」


    「哇靠哇靠哇靠，这是……杀人吧！」


    直播间屏幕出现一张狰狞的脸。


    「兹拉」一声散发恶臭的硫酸极针对性地泼向般姝，般姝神情镇定，缓缓抬眸对上一双湿润的双眼。


    他动了动唇。


    看到般姝冷淡的眸，洛盛宁笑了声，忽然什么都想明白了……


    很快。


    就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那个看上去温润矜贵的男人便含笑杀死一个人。


    还不够。


    洛盛宁穿透许莹莹心脏的短刀拔出，又狠狠捅进去。


    一下又一下。


    直到许莹莹彻底咽气！


    他失力地跪在地上。


    周身完全没有了一丝力气。


    许莹莹那些硫酸，极大多数泼在了洛盛宁的后背。


    那些男人几乎都在一瞬间挡在般姝面前，可只有他真正保护了她。


    或许，勉强加上一个祝容珩。


    洛盛宁并不那么情愿……


    自私利己的人啊，有朝一日竟也会不顾性命挡在一个女孩的身前，不顾利益，不想其他。


    只是，他很想保护她。


    只是，这么纯粹而已。


    这样还不够，要彻底的，亲自的，杀死一切能够威胁到般姝的存在……


    他知道后果。他明明可以把许莹莹交给警察。


    但他对上少女那双毫无笑意，毫无波澜的眸，他有些明白，在般姝心里，他是死是活，这些为她争风吃醋的男人是死是活，她根本不在意。


    曾经那些伤害她的，变成了枷锁，变成了他挥之不去的痛苦。


    她要他不得好死。


    洛盛宁看清了……姝姝啊，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要他去死呢……


    如此也罢。


    便依她也无妨。


    只是在此之前，让他杀了许莹莹，为她做最后一件事。


    洛盛宁如此聪明的人，他大可以用一百种，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让许莹莹悄无声息地死，不会有人发现是他……


    但最后，他竟只想在所有人面前，幼稚地证明自己那无所适从的爱。


    满地的血泊。


    因硫酸腐蚀而一块又一块令人作呕的腐肉，啪嗒啪嗒地掉。


    很毛骨悚然。


    让人根本不敢去看……


    洛盛宁也怕吓到小姑娘啊，哪怕疼得仿佛在沸水中烹煮，他也努力的……不要让小姑娘看见呀……


    「啊——」


    有人惊恐尖叫，有人晕倒在地，有救护车，有警察……


    很吵闹。


    洛盛宁想再看一眼她呀，为什么这点愿望都不满足他呢……姝姝，别哭，别背过身去……回头看我一眼好不好？


    可是他又无比欢喜。


    瞧呢。小姑娘心疼他，在哭呢……


    祝容珩身上被泼到的硫酸一点都不比洛盛宁少，他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慢吞吞挪动身体到般姝身旁。


    垂着眸，听不清情绪，「他被警察带走了。」


    第69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番外1）


    被般姝冷淡的神色烫了一下。


    祝容珩抿了抿唇。


    般姝漫不经心瞥了眼攻略进度。


    红唇翕动，懒散细数，闻戾……应酌星……洛盛宁，攻略进度满值……


    第一：变美，不再因为肥胖而遭人耻笑。完成度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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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页

    第二：将许文芳母女对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完成度100。


    般姝终于大发慈悲地瞥了眼祝容珩，本冷淡的神色稍稍收敛，「你说，他会死么？」


    祝容珩否定，「不会，他背后的势力会用尽一切办法保下他……更何况，他只是自卫而已，不是么？」


    「哪怕他杀了人？」


    「哪怕他杀了人……但他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出狱了。」


    「这样啊……」很不错呢。


    ……


    狱中许文芳是被欺辱的对象，过得生不如死，后来听说许莹莹死了，没过几天也死了。


    般威国忍受不了孤独，在外面养了好几个女人，最后挑了一个听话的上位。


    是的，他再娶了。


    这样的安生日子没过多久，他苦心维持的小公司破产了，他新娶进门的娇妻捲款出逃了。


    般威国气急，浑身抽搐，倒地不起，不能自理。


    这时候他想起来那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儿……


    他记得，他最疼她了。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七百三十九号，你家属来了。」


    随着铁门慢悠悠被推开，阴暗的空间里终于有了些光亮，一个俊秀到出众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叫人觉得他不是什么罪犯，而是拍大片的顶流明星。


    洛盛宁下意识摸了摸额角处狰狞的疤痕。


    丝毫不影响他的优越出众。


    「走吧。」


    两个狱警点头，一前一后监视着，说实话他们很喜爱这位斯文俊秀的牢犯，因为他有礼貌，很温和，并且他只是为了自保……上级也很重视他。


    所以狱警待他总多几分耐心。


    他很受欢迎，隔三岔五就会有人来看望他，整个监狱里的罪犯，就连狱警都羡慕他……


    按理说家人本不允许来那么勤……


    但听说来看望他的都是非富即贵。


    有时候是抱头痛哭的他的父母，有时候是一个有小虎牙的男人，清冷的男人……他们俊得像电视里的明星似的！不过明星都没他们好看哩……


    但每次他们一来，洛盛宁就会很愤怒……但后来，无论对面说什么，他都可以面无表情了。


    但狱警还是会看到他掌心的血肉模煳。


    竭力忍耐的额头青筋。


    听说他很爱很爱一个女孩子，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今天来探望他的，是狱警这一生都未能见到的美貌，可狱警总觉得这个美丽的女人很眼熟……后来他想起来，原来她就是那位着名的数学家……


    现在啊，华夏因为这一位的存在，国家不仅在数学领域的话语权更多了，现在也越来越多学者为能来到华夏而感到骄傲自豪！更别说能留在我们国家学数学了……那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那位数学家呢，太漂亮了！


    漂亮到你会下意识忽略她的成就，而臣服她的美貌。


    可，她在数学领域做出的成就所带来的光芒，依然不亚于她的美貌。


    这是一个传奇。


    全世界所有人无不景仰她，尊崇她，盛赞她！


    狱警还知道，这位数学家因为长得太漂亮，追她的男人都能绕着地球转一圈了！


    这位数学家也经常谈恋爱，总是搞出些乱七八糟的绯闻。


    在感情方面，她丝毫不像搞学术一样严谨……


    狱警好奇，那位数学家和洛盛宁什么关系呢？


    这么多年来，似乎那位一次也没来过，为什么这次却来了呢……狱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狱警，「般姝小姐和你什么关系呢，怎么突然来探望你啊……明明十多年来她一次都没来过……不过她可真漂亮啊……」


    洛盛宁脚步一顿。


    声线微不可察地颤抖，「你说什么？是谁……」


    「般姝小姐啊，她很厉害的，没有人不认识她……只有在监狱待一辈子，很少才能出去的我们才会有时候不知道呢……毕竟也没有人告诉我们，信息太落后了……」


    「有医用贴片么？」


    男人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


    另一个狱警犹豫，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很可爱的，小碎花的，上面是卡通小猫的贴纸……


    「这是上次我家里人来看我，侄女送我的……你要是不嫌弃……」


    狱警以为洛盛宁会拒绝。


    更何况他觉得那疤也不影响什么……


    洛盛宁红着眼去撕卡通贴纸，指尖颤抖，「怎么，怎么撕不掉……」


    终于撕开，他摸索着位置，小心翼翼贴了上去。


    一颗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


    他抿唇忐忑地问狱警，「……怎么样？」


    狱警从未看过斯文的洛盛宁这样手足无措。


    洛盛宁从第一次，一直到现在都和整个冰冷死气的监狱一点都不搭，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看不惯他斯文、慢吞吞，欺负他的人一直很多。


    哪怕有时候放饭，抢不到就得饿死，他仍旧不紧不慢，吃东西时温文尔雅。


    狱警们经常笑他，这哪像会杀人的……这公子哥连菜刀估计都拿不动吧……


    直到有一次，不知道狱里那个一向嚣张的老大惹了他什么，那天他差点把人打死，所有人看着都觉得荒谬，一个弱不禁风，一个魁梧的比两头牛还壮……这位置是不是颠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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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洛盛宁身上，脸上都要成一个血人了。


    看上去比那个老大更严重。


    但他身上的戾气让所有人胆战心惊，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抢他的饭，抢他的被子，组队欺负他了……


    「怎么样？」洛盛宁又问了一遍，脸上竟然有了些笑意。


    狱警忙竖起大拇指，「很好！特别好！」


    隔着一扇薄薄的玻璃，男人慢吞吞坐下来，那双眼一直未离开般姝半刻。


    他缓慢的，颤抖地将手慢慢放到玻璃上。


    身体微微前倾。


    企图离她更近些。


    他话里带了哽咽，「姝姝……」


    般姝打量着他，笑着指了指他额头那块可爱的贴纸，「真可爱，受伤了么？」


    「没有，受伤……」


    这是洛盛宁十年来最开心的时刻。


    十年过去，般姝彻底褪去稚嫩，如今她美到叫洛盛宁不敢认。


    「我漂亮么？」女人问他。


    洛盛宁轻轻点头，带着细微而满足的笑意。


    可就在下一刻！他浑身冰冷僵硬，似乎身体里的血液全部倒流！


    「那你还会，讨厌我么？」


    般姝从包里拿出一个老旧的笔记本，「你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良久的寂静后，男人低着头，声音破碎得不像话，「谁给你的？」


    第70章 校园丑女她成了万人迷（番外2）


    般姝低低笑了声。


    「这个么？应酌星前几天给我的，你想知道因为什么吗？他说他等了我十多年，未来肯定要一直等下去，我觉得他挺可爱的……」


    洛盛宁忽然不敢继续听下去。


    般姝却继续说，「应酌星说，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他怕我心里还想着你念着你，于是把你的日记本给我了，我看完之后的确震惊，你原来一直掩饰着对我的厌恶是么？」


    洛盛宁勐地抬头，慌张解释，「不是的，不是那样的……我真的……我求你相信，我真的很爱你……」


    「我知道，你别着急。」


    般姝显得从容而冷静。


    「我只是，最后看你一眼。」


    洛盛宁耳朵嗡嗡作响，头晕目眩，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他双手紧紧捂住惨白唇瓣，鲜血还是大口大口地呕了出来……


    「啊！」


    松开手的那一瞬间，男人直直从椅子上跌下来，趴在地上不断呕血。


    外面的狱警听见动静正要推门，却被男人制止。


    男人拖着沉重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双手紧紧握着冰冷的桌面边角，「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般姝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男人狼狈的姿态。


    她勾着甜蜜的笑。


    里面却是穿肠毒药。


    「如果，你好好表现，提前出狱的话……我等你……」


    洛盛宁仿佛从地狱中走了一遭，他迫不及待答应，但喉间溢出太多的血，声音含煳不清，「我……我答应，我答应……」


    「好呢。」


    ……


    监狱外面。


    祝容珩懒懒抵着下巴，见般姝出来，他扬起笑，「结束了？」


    「嗯，走吧。」


    般姝盯着祝容珩下眼睑的朱红小痣出神。


    祝容珩察觉到，「我发现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总喜欢盯着我这颗痣看，怎么，你喜欢啊？」


    「嗯，喜欢的。」


    本来祝容珩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般姝还真认真回答了。


    他点头，「给你随便摸。」


    「该走了宿主，您本应该在原身死亡前后节点离开，也就是云涯大赏那次……但您用三个世界赚取的一切换取留在这个位面十年，所以下个位面不仅要求您完美完成任务，还有些特殊要求……虽然您每次都是完美完成任务……」系统含笑夸赞。


    系统对般姝在任务之后留在这个世界十年丝毫不感到意外。


    他也不认为般姝是因为对某一个人的特殊情感才留下来。


    好吧，虽然她有一部分的确是为了祝容珩……


    更多的，她曾经应允一个记者，要让全世界的学者都以来到华夏进修而感到自豪。


    般姝拿遍了世界上所以奖项之后。


    国际数学组织为她创立了一个奖项。


    并且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至高奖。


    因为般姝的存在，越来越多的女孩子渴望成为像般姝这样优秀的人，于是她们更加努力……


    她们知道，因为般姝的努力，这个世界对她们更加宽容了些。


    她们无比感谢般姝做出的一切。


    当然般姝也并不仅仅因为这些。


    还有一个原因，那些爱她的，不管因为什么而爱她的女孩子们，或许……还有些男孩子们？总得多陪陪她们。


    她最后看了眼祝容珩左眼睑那颗痣，看他与那个人相似的眉眼。


    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般姝缓缓垂眸，「祝容珩，我要走了……」


    「又去哪玩儿？我陪你。」祝容珩想着每次般姝出去玩都不带上他，不知道她又要去哪，他说什么都要跟着！


    「我要死了。」


    车轮胎因为太过急切剎车而磨出了火星子。


    祝容珩蹙眉，「你说什么？姝姝？死……？你在和我开玩笑么。」


    「是真的。」


    祝容珩张了张嘴，皱眉，拉开副驾驶车门，轻轻把般姝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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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页

    这条柏油路空无一人，旁边是一望无际的深海。


    般姝认真地望着祝容珩的眼睛，「其实我是仙女，因为犯了错被贬下凡……时间到了，我的劫数已经歷完了，我该回去了。」


    祝容珩不可置信，歪了歪头，「什么？」


    他嗤笑，「想骗我？又想骗我然后自己一个人出去玩儿是不是？我告诉你般姝，我这次说什么都要跟着你，你要去天上？可以，带着我，我和你一起飞到天上去！」


    祝容珩恶狠狠咬牙，大跨步从后备箱拿出一根绳子。


    你绕我绕的，把自己和般姝紧紧捆在一块才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他动作很轻，怕绳子弄伤般姝，系得很松很松，隔着衣物的，一点都不疼。


    「你好幼稚啊，祝容珩。」


    男人似有所感红了眼眶，眼泪顺着高挺精緻的鼻樑滑落，「你别吓我，姝姝……」


    般姝轻笑，踮起脚尖温柔地摸了摸男人软乎乎的短髮。


    祝容珩一点都不抗拒，双手撑着膝盖，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这样摸着不累。」


    像一只大狗狗。


    般姝被逗笑了，「好啦，我骗你那么多次，我也很抱歉啊……所以，这一次，我不骗你哦。」


    祝容珩垂眸看她。


    「你眼泪都滴我脸上了……」般姝笑着伸手帮他抹眼泪，「我早就该走了……我是为了你才留在这个世界的，所以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为了你留下来，你很重要很重要。」


    祝容珩委屈地抹眼泪，「那我死了，是不是就能去天上找你了……」


    般姝觉得他可爱死了。


    「但你是要很正常很正常地死掉才行，如果是你自己弄的，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必须要是很老很老之后，牙都掉光了，都走不了路的时候……」


    「那样岂不是会很丑……姝姝不会嫌弃吗？」


    般姝温柔道，「不会嫌弃的。」


    她踮起脚尖，唇瓣轻轻附在男人的耳廓，「再告诉你一件事吧，那次酒吧里的酒是甜甜的……一点都不醉人……」


    说完，这具身体慢慢没了唿吸。


    祝容珩拥紧她，低笑，「小骗子，我早就知道了……」


    「原来，你这次……真的没有骗我啊……你真的是，仙女呢……」


    「那你会在天上看着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锻鍊身体……有没有好好的，爱我们姝姝……对么？」


    天上下起了暴雨。


    那一定不是祝容珩的眼泪。


    ……


    很多年过去，洛盛宁终于提前刑满释放……他已经白了发，背也稍稍弯了，他很忐忑，害怕般姝嫌弃他。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姝姝呢……


    哦。


    他们说这是姝姝睡觉的地方……


    哦。


    是的。


    这真的是姝姝。


    姝姝真的没有骗他。


    第71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


    大雪初霁，宿火未熄。


    「太好了！那个刁蛮骄横的长公主可算是被废黜了！」


    「谁说不是呢！当今陛下虽与长公主一母同胞，但血缘之近亦不能触犯我霁雪国威条纪！陛下果真圣明！」


    「……」


    不远处车轱辘轻轻碾过，簌簌的雪被碾压成泥，脏污不堪。


    倒是那马车通体雪白，与整个雪夜融成一团。


    看着低调朴素，实则处处精巧。


    就连勾勒窗牖的一层薄薄布匹，都价值万金，若是识货的人见了，心中便明了马车上那位是谁……


    侍卫摇头嘆气，「长公主在外名声之差……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污衊长公主？在卑职心里，长公主可是顶顶好的妙人儿讷！」


    「估计长公主心里正难受呢。」


    窗牖中探出一只修长苍白的大手。


    白布浮动，隐约窥探到男子苍白年轻的面容，正闭眼假寐。


    「长风，莫再言语。」


    「是，大人。」


    过了半晌，男子不知想到什么，无奈，「回去吧，去宫里。」


    自那件事后，他待她总归刻意冷淡了些，但她到底年岁不大，胡言乱语也未可知，是他过分了。


    蔺辜年总把她看作那个掉了两颗乳牙哇哇大哭，抱着他不撒手的小孩子。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有什么定性。


    大抵，他是陪她最久的，从她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到她喝的第一口酒。


    在蔺辜年二十三年的寥寥年岁里。


    垂髫之后，般姝便是他的一生。


    「到了，大人。」


    蔺辜年一身纹绣白鹤深朱色官服，还未换下，身上沾染了雪屑，他温文颔首。


    长风恭顺退下。


    蔺辜年手指微屈，敲了下门，少女气急败坏，「楚睢，你怎么又来了？！」


    蔺辜年微愣，「宁昭长公主，是我。」


    里面足足安静半刻钟，蔺辜年眉眼温和，没有丝毫不耐。


    他身上很快积了雪屑，漆黑漂亮的瞳仁明亮温吞，只是站着都叫人赞嘆他一身不折的风骨。


    如同一幅水墨画，隽永而浓墨重彩，优雅而风骨不屈。


    蔺辜年通身与生俱来的矜贵。


    那张雪夜中明暗交错的皮相，真真叫人惊艷。


    是高悬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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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7页

    清冷昭昭，温和如斯。


    蔺辜年垂眸，无奈的瞥见少女气鼓鼓的白嫩脸颊。


    「你来干什么？」


    宁昭长公主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但她恶劣的性格无端压下了些她的华光。


    宁昭是蔺辜年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姑娘。无人能及其风华千分之一。


    「姝姝……」蔺辜年无奈嘆息，「你总是这样叫我心疼，你明知道，陛下是为了护你才出此下策，莫要任性，嗯？」


    「可我再也威风不成了……」


    「谁说你威风不成了？」斑驳的墙头，少年单腿支起，半阖一双倦眼，气质阴郁，可目光触及般姝时，眸光渐暖。


    还有一丝宠溺。


    蔺辜年微笑颔首，「废你封号，抄你府邸……实在是因为宁昭行事太大胆了些，竟要颠覆皇权？若非要如此，你也该小心谨慎些，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蔺辜年是玩弄帝王权术的好手。


    少年执政，最不缺的，便是计谋。


    他在当今霁雪的掌权者眼前，还不避讳地讲谋朝篡位的大事。


    玄衣狐皮大氅少年贊同点头，「阿姐，你是要小心些……不过你泄露了风声，大抵是那晚值夜的禁卫军太多了些，下次你再谋反时……告诉我一声……我让值夜的人少些。」


    蔺辜年作为大权独揽的宰相，理应起到规范陛下言行的作用。


    听沈阙如此说，瞳仁微动，「此话，甚是有理。」


    沈阙从两个成年男子高的墙头飒爽跳下来，拍了拍大氅上的灰，丝毫看不出他是霁雪的那个杀人如麻的暴戾陛下。


    「哟，这么热闹啊？」


    「……」


    楚睢身着红衣，含情桃花眼，殷红薄唇，面容真真比那玉还要白上三分。


    干脆利落跳下来。


    弯腰视线与般姝齐平，「啪」的一声合拢手中骨扇，戏嚯发问，「宁昭怎生如此爱哭？」


    般姝心想，这还真是个傻白甜。


    攻略值那么快就满了……


    这个任务世界与以往不同，般姝穿过来时刚从原身的母亲，也就是霁雪皇后肚子里生出来……


    滞留上个世界的惩罚就是——走剧情。


    般姝安安分分，原原本本按照原身的炮灰之路走去。


    终于到原身谋反这天！


    就是原身被一条白绫赐死这天！


    ——原身自出生起便爹不疼娘不爱，亲弟弟和原身又不亲近，所以在沈阙上位后，也不管自己这个姐姐，甚至都要忘了这号人物。


    原身年纪稍长，爱上了一个叫褚韫的男人。


    褚韫可是个十足十的野心家。


    根本看不上原身的那点利益。


    但原身脑子一抽，想自己做开国第一大皇帝，然后提拔褚韫……？


    最后不出所料，谋反不到三分钟，噶了！


    原身的心愿是帮褚韫坐上皇帝的位置……


    原身也是个奇葩。


    正好褚韫也是她的攻略目标，还有蔺辜年和楚睢。


    由于原身快噶了的时候，褚韫才出现，于是系统向总部申请该位面可自由选择离开时间。


    不错。


    这个时候，褚韫应该还在国子监读书。


    由于般姝一开始就穿来了，所以现在这具身体的容貌，是最像她本身的，虽然有些细微差别，但不影响。


    有时候般姝自己都会恍惚。


    「宁昭，我们去马场玩儿？」楚睢双手抱胸，懒洋洋倚靠在树上，「我昨儿去看了，马场进了一匹特别漂亮的鬃马，那毛髮亮的呀……品种肯定好……」


    「小侯爷，宁昭她对外在禁足，与你一同游玩成何体统？莫要为己，而误他人。」


    「你，你曲解我的意思！」


    楚睢向来讨厌这个蔺辜年。


    文绉绉地，肚子里有点墨水了不起啊？


    国子监。


    「啪。」


    「你这个孬种，以为乘了蔺老宰相的势，就能洗掉你低贱的身份？！


    第72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


    「识相点，自己滚出国子监！这里是你这下贱种能够上的地儿？」


    国子监是专门为世家大族开设的学堂，能有资格到国子监学习功课的，要么是高官子弟，要不就是皇亲贵胄。


    这是身份的象徵。


    「李同。」


    「多年不见，你这小心眼儿的毛病还是没改。」


    这慢悠悠的声调，娇艷的声音……李同浑身鸡皮疙瘩，想起八年前那一遭，喉咙开始窒息起来，「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殿下……」


    般姝「嗯」了声，不急不缓踩凳子从轿辇走下，婢女翠玉低着颈，小心地提起那华丽繁复的裙摆。


    「嘶……」


    不知是谁在倒吸冷气。


    宁昭长公主自从有了陛下亲赐的府邸与封地，她便是高他们一等，地位仅次于当今陛下，长公主哪里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你……你！」


    李同自幼便知道宁昭长公主日后，长相定是不俗。


    可从未想过这个心狠手辣的长公主竟出落得如此艷绝天下，惊心动魄！


    他一时失语。


    「来人，把李同拖下去杖罚一百大板！」


    般姝抚了抚额间金钿，指尖一抹朱红豆蔻，浓艷至极。


    李同偷偷抬眼，被少女那慵懒勾起的唇晃了晃，半晌，失魂落魄地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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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页

    「殿下，李公子贵为左侍郎嫡长子……万一失手……」


    「打，打死算我的。」


    「变丑了些。」般姝轻笑，俯身，指尖抵起李同下巴，端详了会，「不如幼时俊俏，被板子打是否还会如幼时般哭得昏天黑地？那日，你可把本宫吓坏了。」


    李同恼怒，「我没有！」


    「若是本宫的僕人失手将你打死……你可怨本宫？嗯？」


    「不……」


    般姝勾笑，「翠玉，命人好好伺候李公子，他若哭了，立刻禀我。」


    话语间，皆是戏弄。


    除李同之外的其他公子却心生羡慕，能被如此艷绝的长公主记住……也是美事一桩。


    「你，过来。」


    般姝漫不经心支着下颌。


    褚韫恍若未闻，踉跄站起，一瘸一拐地往寝舍走去。


    般姝蹙眉，随意指其中两个书生，「把他带来。」


    「是，殿下。」


    这两个读书人腿脚倒快，喘着粗气把人压着跪下，「褚韫！这位是霁雪高贵的宁昭长公主……你敢不敬……杀了你！」


    跪在地上的褚韫眼珠子动了动。


    大雪隆冬。


    旁人都身着保暖厚实的锦衣华服，褚韫麻布袍子，不知是他哪年的旧衣，袖子都短了两截，那张脸，那双手被冻得青紫交加。


    身体在小幅度的哆嗦。


    狼狈、破旧、窘迫、难堪。


    「抬起头。」般姝命令，「蔺老既然看重你，特地把你荐到国子监来读书，你也该不负他期望才是。」


    「……嗯。」


    褚韫艰难蠕动唇瓣，饥寒交加，腹部钻心的疼。


    「饿？翠玉。」


    翠玉心领神会，从轿辇上拿出包裹，高高抛起一个热乎的白面馒头。


    「啪嗒」，馒头在雪地里滚啊滚啊，最后滚到一滩今早刚化的泥水泊里。


    「吃吧，」般姝坏笑，「你以为我和那个蔺老头子关系好啊？才不是！蔺老头子做我太傅时，坏死了，总是说我这不对那不对，我可恨死这个蔺老头了……」


    「你们今天不许给他送吃的，我倒要看看这贱骨头吃不吃这个馒头。」


    坊间皆说长公主刁蛮任性，他们这才算是见识到了！


    说好听了叫刁蛮任性，不好听的，那就是恶毒狠辣！


    褚韫缓慢支起身体，模煳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美丽却含有剧毒的女人，心中生起一股屈辱，他发誓……等他大权在握那一天，便是这个女人的死期！


    般姝慵懒坐下，「去呀。」


    般姝无辜扬唇，「看我干嘛，你再不去，那么点馒头都要没了。」


    褚韫难堪的，一瘸一拐走到泥泊旁，勐地摔了一跤，他咬牙紧紧抓住那冒泥腥味儿的馒头，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宿主你过分了。」


    系统瞧了眼扶着树干呕吐到要昏厥的褚韫，「你明明只需要替他解围即可。」


    「那怎么行，我这狠辣的名声都传遍整个霁雪了，我要是陡然变了一个人，你认为他们会不会起疑？」


    系统不解，「可你并不是。」


    般姝笑了声，「你一个系统，不懂。」


    「我会懂的，你可以告诉我，什么都可以。」系统并不喜欢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这令他很难过。


    「好呢，别难过呀七七。」


    「你说，好人做了一件坏事，坏人做了一件好事……有什么区别？」


    「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会颠覆众人的看法，他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那坏人做了一件好事的话，所有人会觉得他本性为善……他并不是坏人，只是误入歧途……」


    般姝轻轻颔首。


    「我从来不喜欢做一个好人，最起码不要在所有人心里留下一个好人的印象，给自己留一个……自私的余地……因此，大多数时候，我更愿意做一个坏人。」


    「做坏人时，没有人会谴责你的自私，因为这再正常不过。」


    「殿下，李公子他不要太医开药，自己回去了。」


    「嗯？还能自己回去？」般姝饶有趣味。


    「是李大人派来的……」


    「嗯，退下吧。」


    般姝瞥了眼褚韫，「跟我过来。」


    褚韫顺从，肩上遽然多了些重量，他错愕地看般姝。


    般姝一脸不耐烦，「穿这么少，本宫看着都冷了……」


    褚韫无声攥紧珍贵保暖的大氅，温吞道了声谢。


    翎华宫。


    般姝的长公主被抄了之后搬进了翎华宫，这里是嫡皇后的住所，也就是原身的生母。


    但嫡皇后并不疼爱原身，生下沈阙之后便因体弱归逝。


    不过嫡皇后还在的那两年，对般姝倒是挺好的。


    宁昭长公主没有名字，自生下来要么「公主殿下」叫着，要么「囡囡」叫着。


    稍长了些便封号「宁昭」。


    十岁那年，蔺辜年要给她拟一个名字，属于自己的名字，然后般姝顺手写下这两个字。


    这本来就是她的名字。


    蔺辜年随后私下里便唤她「姝姝」，人前便还是「宁昭」。


    「殿下，菜都上齐了，香炉里放好了陛下赏赐的上好银炭。」翠玉说完便悄然退去。


    第73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3）


    「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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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页

    褚韫扭头，面无表情，「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怕我下毒？」般姝轻蔑一笑，「你一把贱骨头，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别想太多。」


    褚韫太饿了。


    他闻见食物的香气，飢饿感愈发明显，他妄图抵抗本能来减少这种令他感到耻辱的飢饿。


    般姝见状，呵道，「快吃，不吃砍了你的头……」


    褚韫犹豫片刻，终究是理智败给了本能。


    他大口大口机械地吞咽，他只知道填饱肚子，来不及品尝食物的味道，这对褚韫来说太奢侈了。


    「那盘白灼豆芽儿尖还是有些绿……」


    般姝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已经命翠玉招待御膳房仔细些，本宫用来招待贵客的……还是这般不小心，翠玉。」


    「是，殿下。」


    「找出负责发豆芽儿的是哪个蠢奴才，赐死吧。」


    她端起碟子，随手一扔，汤汁四溅。


    褚韫用力吞咽的动作停住。


    他目光落在洒在地上的豆芽儿，有几颗芽儿尖微绿，但那又怎样？


    褚韫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高贵的长公主。


    意识飘忽到那晚，他父亲官阶低微，只因一句话得罪当朝权贵，便引来灭门惨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头颅被硬生生割下。


    父亲让他逃走，逃到哪算哪。


    但褚韫不甘心，不甘心那个权贵轻飘飘一句「贪污」，便无人在意了。


    「发落个蠢奴才罢了，」般姝扶了扶髮髻上华丽的珠翠，「无足轻重。」


    无足轻重？就像他惨死的父母，也只是无足轻重而已？


    是了，在这些权臣看来，的确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褚韫一阵反胃。


    他猝然站起来，红着眼眶质问，「在殿下心里，一个奴才的命便不是命了？」


    般姝神色微变，「是啊。」


    「一个奴才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好……那还要他干什么？」


    等褚韫日后权倾朝野之时，他那才是真的草菅人命，她这算什么……更何况又不是真杀，做戏给他看而已。


    褚韫被般姝气得头晕发抖。


    捂着肚子就开始干呕。


    般姝深吸一口气，语气幽幽，「这是翎华宫，是本宫平日用膳的地儿，你弄脏了……清理干净再走。」


    关上门，般姝松了口气。


    面对这未来大boss还真挺瘆得慌。


    重要的是！这大boss还是她亲手推上去的！


    帮褚韫登上皇位，也简单，直接让沈阙拱手让他便是了……反正沈阙这小子一天到晚只会闹她。


    但这样也太诡异了吧！


    更何况现在把皇位让给褚韫，他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和沈阙，以及楚睢、蔺辜年在内的一系列高官大臣！


    那怎么行！


    还是按照他自己命运多舛的轨迹来吧。


    「阿姐。」沈阙眼睛一亮，挥退随行众人。


    蔺辜年也在其中，他看到般姝眼中的期待，再垂眸不敢看她，「微臣告退。」


    上次只因怕她自己府邸没了，还被废了权，哪怕只是明面上的，也怕她难过……这才破例一回。


    否则，他岂能放任自己耽误她。


    这，简直，太不成体统了……


    沈阙目光凉了瞬，不着痕迹瞥过蔺辜年，冷哼了声，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沈阙只比般姝小了一岁。


    将将十四岁的他看上去尚且稚嫩，但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心机深沉不可丈量。


    况且，当初先帝可不是属意沈阙的……他更偏爱另一个儿子。


    但那个大皇子忽然在水里溺毙。


    要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说。


    毕竟沈阙虽暴戾，但执政才能没的说，霁雪在他手上，规模已经扩大了先前数倍，民众生活也越发富足起来。


    沈阙是个好皇帝。


    但他不想做皇帝。


    可他为何千方百计也要坐上这个位置，他要保护阿姐。


    阿姐性子率真可爱，总有些不长眼的人撞上来惹阿姐伤心，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便谁也动不了他的阿姐。


    但凡有路子得点风声的。


    谁不知道宁昭长公主便是沈阙的命根子！


    长公主大势已去？你看有几个敢冒犯长公主的？


    明面上众人都说虎落平阳……那你敢欺负个虎试试？怕不是还没碰到长公主衣袖呢，就被沈阙弄死了！


    别说他们了。


    就连沈阙自个，要是哪天长公主要杀了他，他都会亲自递上刀，摆个好看的角度叫长公主杀的时候心情愉悦点……不仅如此，还要在死之前给长公主谋划好前程，让她风光一辈子才能安心去阎王那边报导！


    所以说啊。废黜什么的，做做样子就是了。


    你当真那就是你脑子不够用了。


    挥退众人，沈阙立马变出原形，粘在般姝身上，哼哼唧唧的，「阿姐，蔺辜年实在不知趣，你换个人嘛！反正别是蔺辜年了好不好！」


    般姝与沈阙自幼一同长大，情谊非比寻常。


    她是发自内心把沈阙看作自己的亲弟弟。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无法与沈阙相比。


    她绝不会再让沈阙陷入原来的境地。


    「好不好嘛，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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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页

    「不好。」


    般姝无奈。


    平时他说什么，般姝听就听了，但喜欢蔺辜年这件事可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那是半步都不能退让的。


    「阿阙，我是真的喜欢蔺辜年，喜欢了他七年……我没有办法不爱他……」


    沈阙若有所思，「你从八岁就喜欢他啦？我怎么不知道……阿姐长大就会瞒我了，我再也不是阿姐最重要的人了是不是？」


    「太傅的功课做完了？」


    「还没有，太难了……姐姐教我。」


    只有沈阙知道，他的阿姐是多么优秀的人。


    那个所谓的父亲不喜欢阿姐，只因阿姐有女人未曾有的容貌，还有男人未曾有的智谋，这太惊人太可怕了，如果阿姐想要，这皇位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所以阿姐什么都没有。


    连名字都没有。


    只因怕阿姐威胁到皇权。


    所以沈阙要争，争到让阿姐肆无忌惮的权力。


    他要让世人知道，「宁昭」这两个字便代表着绝代无双，世无其二。


    空气重新回归安静，身着朱红官服的蔺辜年走出来，慢慢阖上那双温润包容的眸。


    姝姝。


    第74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4）


    ……


    宰相被赐婚了。


    是亲自去求取的一纸婚书。


    蔺辜年白衣如雪，郎艷独绝，世无其二。


    满京城数不清有多少姑娘在闺房偷偷相思落泪，只寥寥一面，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听闻蔺辜年有意娶妻，蔺家门槛都快被踩断。


    蔺老无奈嘆气，「说要娶妻，却躲在书房里成日不见人……这哪是要娶妻，这分明是弔丧啊……幸亏老头子我身体健壮……」


    蔺老推开书房，却见满地的画卷，画上令人惊艷赞嘆的女子除了当今宁昭长公主还能是谁？


    这情思，叫人一眼便明了。


    蔺老心里猜测落实，他嘆气，「辜年，老夫是宁昭的教习先生……老夫从未见过像宁昭这般聪明的女子，她是有主意的……你若是有意于她……该早早言明才是。」


    「宁昭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不知晓，她等你多年，你若是不喜欢，回绝便是……别白白耽误了人家……」


    「我怎么说？我该怎么说……」


    蔺辜年痛苦抚额，低声喃喃自语，「我要告诉她，我自幼照看她……」


    「这好办，你们年岁相差不大，说破天去也顶多称一句青梅竹马修成正果罢了……你若害怕世人眼光，老夫苦苦告诉辜年的，辜年全都忘了？」


    「父亲，您自幼教导辜年做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好君子……」


    蔺辜年脸色愈加苍白，「儿子想自私一次，就这么一次……但我不能，葬送姝姝的幸福……」


    「我活不过十年了，父亲。」


    「待我死后，姝姝又该如何自处……这个朝代，对女子向来苛刻，对女子本就诸多要求，尤其名节……虽有沈阙可护姝姝一生荣光……可那些能杀死万人的闲言碎语，叫姝姝如何承受……我不忍，也不愿姝姝落到这样的境地……」


    「儿子只求，姝姝一生喜乐安康。」


    月光下，颀长笔直的影子雾蒙蒙。


    蔺老哀嘆，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蔺某一生为社稷安康殚精竭虑，悉心教导我儿知礼守节，老天你为何如此薄待蔺某啊！乃至于我儿自襁褓之中便大病不断……老天啊……蔺某到底做错什么，夺走我的髮妻之后，又要夺走我儿性命……」


    「父亲，早些休息。」


    蔺辜年盯着那朵月光下慢慢枯萎的金盏菊。


    罡风残卷，碎玉般的雪屑纷纷而落，金盏菊很快便在雪中死去了。


    他眼尾渐渐氤氲绯红，似天生勾勒的胭脂。


    温润清冷的面容倏忽间勾人了起来。


    天上明月逐渐昏暗，那摇晃的池水，遥遥伫立的影子皆模煳而不见踪迹……


    他低低咳嗽了两声。


    蔺辜年苦笑。


    向来心存良善的人第一次生出怨怼的情绪。为什么要给他残缺的身体，又叫他痛彻心扉地爱上一个人……要他残忍地推开她，哪怕自己早已千疮百孔。


    为什么。


    「蔺辜年。」


    蔺辜年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否则……他为何会听见宁昭的声音？


    她向来没心没肺，想必知道他娶妻的消息，定不会难过……很快便抛诸脑后吧……那个楚睢与她脾性相投……


    宁昭总说楚睢有趣，而他古板无趣……


    蔺辜年心中酸涩。


    「蔺辜年！你干什么呢？快来快来，我鞋袜都被雪水浸湿了！好凉……」


    蔺辜年不可置信望去，却见般姝委屈地整理鞋袜。


    他心中阴霾一扫而尽。


    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蔺辜年把袜子里的雪水挤干，宽大温暖的掌心紧紧握住少女娇嫩的足，试图为她取暖。


    他看坐在石头上的般姝，认真而担忧，「你鞋袜不能穿了，太凉的话，回去会染上风寒，听话……先去我房里，我房里有你常穿的衣服鞋袜。」


    「你为何会常备这些？房中备有女儿家的衣物可不是正经君子会做的哦……」


    蔺辜年无奈地笑，「姝姝莫取笑我……若非姝姝总是莽撞，不知寒凉……我也不会日日上朝都在马车里备几件你常穿款式的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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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页

    「你反正就是不对……这叫採花大盗……」


    蔺辜年长指微屈，轻轻在般姝的额上碰了下，「你还记得上个月，你出宫玩雪……整个衣物都湿了，你又娇气，寻常布衣店的衣服你哪肯穿？最后还不是穿了我备着的了？还有上上个月……去年……今年也是如此。」


    「上来，我背你。」


    男人在月光下含笑温声道。


    走了一小段路。


    般姝把小脸埋进男人温热的脖颈，闷声道，「你平日脸色苍白，我便以为你是凉的，连心也是凉的……可我如今才知道，你只是表现出来凉而已……」


    「你对所有人都好，就对我不好……」


    「仗着我喜欢你，这也不让我碰，那也不让我碰……」


    「之前，沈阙赏你一支步摇，我以为你肯定要送我，我等啊等……怎么等都等不到那支破步摇，我以为你捨不得给我……可，几天后我在安阳的髮髻上看见了……旁人都夸她好看，都说……你喜欢安阳，我还听见了……他们都不喜欢我，他们说你喜欢一头猪都不可能喜欢我……」


    蔺辜年脖颈湿润了一小块。


    他笑意微敛，声音尽力温和，免得吓到她，「谁说的？还有如此乱嚼舌根之人？」


    「那你觉得，猪好看……还是我好看？」


    蔺辜年丝毫不觉好笑，他小心翼翼把般姝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认真看着般姝的眼睛，珍而又重之，温声道，「你比所有人都好看。」


    「那，那和安阳比呢……」小姑娘低头抹眼泪。


    「父皇自小就喜欢安阳不喜欢我，他说安阳乖巧娴淑，所有好听的话都是她的……所有人也都喜欢安阳，不喜欢我……除了沈阙。」


    「你也不喜欢我……你也喜欢安阳……」


    蔺辜年细声解释，「陛下他什么好东西都留了你一份，我本想送给你，却听安阳过来说你已有了一支，而她一支都没有，我才随手给了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一支都没有，你就给她？父皇死之前，我也什么都没有，而安阳什么都有……你觉得安阳可怜么？可，蔺辜年……在此之前，我也什么都没有……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有各种漂亮的衣裳首饰，但我什么都没有……」


    第75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5）


    「抱歉姝姝，是我思虑不周。」


    蔺辜年轻轻嘆息，「那么，姝姝能原谅我么？」


    大抵小姑娘亦是被那支步摇刺激，第二日便兴沖冲来他府邸倾诉少女情思……但他万万没想到，小姑娘竟说那人是他……


    「蔺辜年，沈阙说是你去求的婚书，我不会怪你……你不喜欢我很正常的，反正沈阙是天下之主，他会给我寻很多优秀的男子的……」般姝垂眸，「但我……我很难过，我有点想哭……七日后，望襄亭，你若不来……我便知你心意，从此，我再也不纠缠于你……好不好？」


    蔺辜年狼狈别过头，不敢看她。


    喉结上下滚动。


    最后不知裹挟着什么情绪，低低「嗯」了声。


    般姝以为，他答应她便是心中有情，踮脚迅速在蔺辜年唇上啾了下，欢快地摆手，「蔺辜年，七日后，望襄亭，别忘啦！」


    少女未看见。


    男人灰白的脸色，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


    他低头，勐地吐了一地的血，痛苦地弯下腰身，将整个身体蜷缩起来。


    ……


    「近日阿姐为何如此高兴，平日向来不爱吃的茼蒿，今日竟也吃了许多？」沈阙修长白皙的大手撑着凌厉精緻的下颌，轻轻歪了下脑袋。


    般姝幸福的笑，「是呀，还有两日，我便要在望襄亭见蔺辜年啦……他定会赴约前来，我知道，他有一点点喜欢我。」


    沈阙挑眉，却也没说打击般姝的话。


    他心中却也憋闷。


    阿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那个蔺辜年真是不知好歹！


    ……


    「殿下，陛下一大早命海公公送来首饰说要为殿下好好装点一下。」翠玉捂嘴笑，「殿下真真是娇艷无双，这世上男人啊……一见到殿下便走不动道了……也只有蔺宰相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手握重权，偏偏蔺宰相为人光洁，是顶顶好的君子呢！也只有蔺宰相能勉强与我们殿下相配呢！」


    翠玉是打小便跟着般姝的。


    般姝也并不把翠玉当作寻常婢女。


    关系匪浅，不是一句简单的话便能概况的。


    那日国子监是哄他们的，好叫他们知道宁昭长公主性子的确恶毒狠辣。


    翠玉一点就通，当真聪明。


    「快点快点，别让蔺辜年等急了……他那木头性子，都不知道派人来宫里知会一声的？」


    「昨日殿下足步未出，宫里可发生了件大事。」


    「什么？」


    翠玉环顾四周，见没人，这才小声说。


    「就是殿下苦苦等的……蔺宰相送给安阳公主的那支步摇……昨儿被蔺宰相就这么要回来了……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理啊？蔺宰相这么个温和无双的人，当场竟威严而冷肃，安阳公主只能吐了吐舌头，悻悻把步摇还给宰相了……安阳公主可丢了好大一回丑。」


    「你听得倒细緻。」


    般姝拨弄了下髮髻上那只凤凰展翅于飞的步摇，有些不高兴，「把这个拿下去吧，本宫才不要用和安阳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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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支吧。」


    般姝在堆满珠宝的红木匣子里随手指了一个最显眼的。


    翠玉偷偷忍笑。


    「殿下佩戴什么都好看。」


    描眉，点妆，簪发，着装，欢喜，相思，望襄亭。


    般姝特命翠玉以及沈阙派来保护她的一众精卫离远点……不要在望襄亭周遭徘徊……


    翠玉虽有担忧，瞟见殿下脸上藏不住喜悦的神情，一阵嘆息之后只能退下。


    但却不敢离得太远。


    只怕来不及保护殿下。


    从太阳东升，到太阳西沉……


    少女面上欢喜一点一点僵硬，凝结。


    「为何……为何……你不来……」


    翠玉等的着急，害怕般姝遇到危险，带了几个精卫悄悄靠近，看到眼前这一幕……翠玉真的心疼。


    别说翠玉了，就那些自幼训练的面无表情，心无波澜的精卫都罕见的心疼。


    正红色精制斗篷盖住少女的身影，斗篷末端那颗红豆似乎也在悲伤落泪。


    又一阵阴风。


    莹白的玉盘也变得昏暗无光。


    「殿下……夜里寒凉，我们先回去？也许蔺宰相忘了，先回去问过宰相府再说，啊？」


    少女重新燃起希望，「去，去问。」


    「轿辇已经备好，还请殿下移步才是……」


    「我要在这里等他……等到什么时候我，我累了，我便回去好不好？求你了翠玉，况且……他万一，深夜前来……看不到我怎么办？」


    翠玉知晓，殿下她喜欢蔺宰相这一喜欢，便是七年……


    如若那样一直下去，殿下喜欢蔺宰相一辈子可如何是好？倒不如就这一次，让公主吃一回罪，好彻底死了这段孽缘！


    翠玉走后。


    稀疏枯黄的树干后，昏淡的夜光下。


    那个颀长清癯的身影细细簌簌，独站许久，目光不知落到谁处，叫他万般不舍，不肯离去……


    日落西凉。


    翠玉说，「蔺宰相昨儿去了……北洲国……」


    北洲是个男权社会，但统治者是女王。


    世人皆无不知，北洲女王爱慕蔺辜年已久，女王每年都派人来霁雪，只为求蔺辜年跟她去北洲，并且允诺只要蔺辜年答应，他将和女王平起平坐，平分北洲……


    但蔺辜年从不答应。


    后来便谢绝见客。


    可，现在……他连夜去了北洲……


    「可有公事派遣？」


    「陛下也在宰相府，为殿下出气……陛下说，并无……公事派遣……」


    最后，一丝希望也无。


    般姝目光幽冷.


    远处孤山白雪皑皑，池中一层又一层结冰。


    好冷。太冷了……


    「殿下！殿下……！」兵荒马乱。


    宁昭长公主生了一场大病，数月昏迷不醒，陛下整日面色阴沉大发雷霆，降罪宰相府……蔺老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一众老臣以命阻拦……


    陛下仍将蔺老关押地牢。


    蔺辜年择日问斩。


    蔺府一众奴才发卖边境，永世不得出。


    「殿下……您再不醒……蔺老宰相就要被陛下活生生逼死了……」翠玉用暖勺慢慢润湿般姝的唇瓣，「奴婢知道，殿下嘴上如何如何讨厌蔺老宰相……实际上殿下发自内心把蔺老宰相当作长辈一样敬重……」


    第76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6）


    床榻上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浓密乌黑的睫毛湿润。


    翠玉手指一哆嗦。


    「殿下？殿下……太医！太医！」


    沈阙比太医来得更早，他眉头紧蹙，「阿姐怎么了？」


    翠玉重重跪下来，喜极而泣道，「方才奴婢瞧见殿下她哭了……有反应了……殿下快醒过来了！」


    沈阙目光紧紧锁住眼窝处的泪滴。


    「阿姐，阿姐……为什么要哭？告诉阿阙好不好？谁让阿姐伤心了，我便要让他不好过……阿姐，我求你，求你睁开眼睛看看阿阙好不好……已经一百二十七天了，阿姐醒来与我说说话好不好？」


    沈阙握住般姝的手腕，贴到自己的脸颊。


    眼眶湿红，「阿姐……你知道的，阿阙不可以没有姝姝。」


    「你，你喜欢蔺辜年……那我颁一道圣旨……让他和你成亲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阿姐……太医说是你不想醒，可是阿姐，你忘了阿阙么？阿姐再不醒……我只好杀了蔺辜年给阿姐和我泄愤了……」


    沈阙眼神阴鸷。


    「阿阙，不会。」


    沈阙不可置信抬眸，见少女红着一双眼温柔微笑。


    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沈阙的眉目，「阿阙不会的，我知道阿阙心地善良……你只是吓唬我而已，是不是？」


    「嗯……」


    「阿阙哭了？」


    沈阙，「怕阿姐不要我了，阿姐会不要我么……那样我会死。」


    般姝，「阿阙是大孩子了，没有谁离开谁会死……我这一辈子，这一辈子绝不会抛弃阿阙好不好？」


    「那下辈子呢？」


    「下辈子……人没有下辈子……阿阙只要记住，你是阿姐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谁都没有你重要……」


    般姝多会说话啊。


    顿时把沈阙说得心花怒放。


    一排六个太医单脚跨进门槛，看到一直阴鸷可怖的陛下居然在单纯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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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只有宁昭长公主能治陛下……


    太医战战兢兢滚来把脉。


    沈阙眉头紧皱，「太医，宁昭可有事？」


    「恭喜陛下，殿下一切都好，只是……只是殿下或有虚症……」


    「虚症是什么？很严重吧？需要什么药材？」


    太医抬起衣袖擦了擦冷汗，「陛下勿急……只是气血不足，食补即可。」


    「你把蔺老和蔺辜年放了吧，他们没做错什么，倒是因我受了无妄之灾，我良心不安。」


    「好。」


    海公公气喘吁吁进来扑通一下就跪地上了。


    「奴才无能，没拦住楚小侯爷吶……请陛下责罚。」海公公惯会看人脸色，看到宁昭长公主终于醒来，海公公也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心情好转不少……「殿下此次逢凶化吉，日后定能平安顺遂，笑口常开……」


    「你倒是会说话。」


    见般姝笑了，沈阙紧张的心情才微微舒展。


    「那蔺辜年……他怎么办？」沈阙小心翼翼，「我这就让他娶你？」


    「你这样倒像我恨嫁似的，我不爱他了，我说过的，望襄亭一别，便两不相欠，我只当他是陌生人罢了。蔺辜年才华卓越，心计颇深，好在他一身光洁风骨，如今朝中隐隐动盪不安，你还需要蔺辜年帮你稳重局势，万不能因我一事对他生出嫌隙知道么？」


    海公公、太医和一众奴才知晓下面不是他们能听的，早已识趣儿退下。


    沈阙若有所思。


    「你真放下了？」他认真看着般姝，「我不是一无是处之人，蔺辜年于我而言并不是唯一一颗稳固朝堂的棋子，阿姐不必顾忌他，只管随心意便可。」


    沈阙低声说。


    「我排除万难坐上这个位置，唯一所愿便是，阿姐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再也不能给阿姐一点委屈吃……」


    「阿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看阿姐被欺负，却一丝办法都没有的小孩子了。」


    并不浓烈的桃花清香扑鼻而来。


    般姝无奈。


    楚睢算是般姝遇见过的男人里，最拿他无可奈何的一个。


    他这人是真纨绔，也是真没有一点上进心。


    贪玩便算了，油盐不进，着实惹人烦躁。


    真是应了那句话，除了一张脸真是一无是处。


    楚睢那张脸真的是能杀人的美貌，看着就精明颇有心计的样子……实际上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可累死我了，姝姝，你总算醒了！我担心坏了，这个翎华宫到底是什么破地方啊！我走了半天也没走出来，我一天来这十八趟，次次不让我进来，给我气死了，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青梅竹马！我可不是蔺辜年那个混帐傢伙！」


    沈阙看楚睢不爽。


    这不爽是表现在明面上的。


    是个人都会畏惧，再不济，不自在肯定是有的。


    偏偏这楚睢跟个没事人一样，「陛下你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生病啦？生病要早点吃药，要不然可有你痛苦的……我五岁那时候……巴拉巴拉……」


    沈阙被他烦走了。


    楚睢一脸无辜状，「他怎么走了？」


    「可能有公务还未处理。」


    「哦。」楚睢自己端一个小马扎来，坐上面，津津有味分享他特地为般姝搜罗的满京城趣事儿，「宁昭，你一定想不到……对！你太聪明了！县丞太守被他正房追着满京城打，这个太守本来就是靠他夫人娘家才做到太守……现在他夫人要休了他！」


    般姝听得昏昏欲睡。


    楚睢敏锐察觉到般姝没有他想像中开心，顿时心情有些失落。


    「还有一个……」楚睢郁闷问，「你是不是不开心？我想你笑，我看你嘴唇白白的，脸色也白白的，我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想你开心一点。」


    「但好像，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砸了。」


    般姝低笑，故意呛他，「你也知道你搞砸了？」


    「……我会变成一个很有用的人的……你现在还喜欢蔺辜年么？每次看到你喜欢他，我这里就很难受，笑不出来……」


    楚睢指着心脏的位置。


    说实话，已经攻略成功的任务目标对般姝来说就是无用的废棋了，她不会也不愿花心思在这些人身上……


    楚睢的攻略值已满，却还懵懂无知情爱的滋味……


    般姝很想看他情难自抑的模样。


    因此。


    她愿意做执笔人，亲自，一点一点弄脏这块白纸。


    很期待呢~


    「我在国子监交了一个好朋友，他功课特别好，经常被夫子夸奖……就是他穿的旧旧的，大家都不喜欢他……但他人很好，经常教我不会的文章，改日我把他带来给宁昭看看，如何？」


    「好啊，你带我去。」


    第77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7）


    霁雪到了春暖花开的日子仍旧冰冷，般姝至今还不太适应这种气候。


    「翠玉，回宫把本宫那件玉白大氅拿来，有些冷。」


    「是，奴婢这就去。」


    翠玉走后不久，般姝坐在鱼池小潭边，水被冻起来，连着那几条小鲤鱼也被一同冰封着。


    察觉到来人，般姝抬眉。


    男人身上恰好也披了件玉白狐皮大氅，除了尺寸不同，其余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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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淡漠温和地遥遥看向般姝。


    那平淡的眸中，似乎在翻涌着别的什么情绪。


    「殿下近日可好？」他忍不住走近几步，分明在来的路上一直告诫自己，只是看一眼她如何了，这样便好……可看到眼前日思夜想的少女，蔺辜年的情绪瞬间决堤。


    「尚可，多谢宰相关心。」


    少女却淡定礼貌，仿佛眼前只是陌生人。


    她抽离得太快。


    这本是蔺辜年希望的。


    可真正走到这一步，他却愈发痛苦。


    那边翠玉抱着那件大氅，「殿下，快披上免得着凉……」


    般姝垂眸淡淡睨了眼，「本宫一向不喜与旁人穿同样的衣物，扔了吧。」


    翠玉看了眼蔺辜年身上的，心领神会。


    正要扔时，蔺辜年低低咳嗽了几声，「不用……咳公主大病初癒……不宜着咳咳……凉，我……臣脱了便是咳咳……殿下……快些穿上……」


    般姝目光探究，「宰相身体不太好？」


    蔺辜年忍着喉咙里的痒意，双眼含泪，面颊酡红，真真诱人，「回殿下……臣咳咳，前几日染了风寒……」


    他将大氅一脱，咳嗽得更加严重。


    般姝拿过那件玉白大氅，随意扔了出去，「现在什么东西都敢往本宫宫里送了，有些东西啊……以前稀罕，如今可未必稀罕了。」


    蔺辜年顶着张毫无血色的脸，瘦若枯骨，他漆黑的瞳丸动了动。


    空洞，死寂，虚惘。


    他像个暮霭沉沉，浑身缭绕死气的死人。


    蔺辜年细长冰凉的指尖嘘嘘盖在眼皮子上，再掀起眼风时，眸子又一片波澜不惊。


    「宰相可有其他要事嘱咐本宫？没有的话……哦，楚睢来了。」般姝眼中泛起笑意，「在这里。」


    蔺辜年脸色更加发白，双手控制不住地发凉、颤抖，指尖如厉刺般狠狠扎在他苍白手心，鲜血淋漓，那片雪地被血液滋养得分外娇艷。


    楚睢看了眼蔺辜年不断流血的掌心，后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姝姝，他叫褚韫，他的褚和楚是一样的读音呢！是不是很巧？」楚睢勾着褚韫的脖子，笑嘻嘻的说。


    褚韫配合地笑。


    眼神却不着痕迹落在了蔺辜年身上。


    这是他恩人的儿子……褚韫还未想好到底是知恩图报，还是恩将仇报。


    褚韫要权力。


    无可避免的是，必须除掉蔺辜年这个对他来说最大威胁的存在。


    更何况，蔺辜年掌握的生杀大权，他要抢过来。


    「不足月余便要科考，」蔺辜年口吻温和关切，「陛下命我为主考官，希望各位认真温书，切勿大意。」


    楚睢视而不见，低头看般姝，「宁昭，春狩到了，李同那小子弄了个围猎场，我们去玩玩儿？」


    「你书温习好了？」般姝抬了抬桃花眸，潋滟波光，顾盼生辉。


    楚睢心中忽地浮现异样的情绪，还没弄懂，他只顾答话，「还没呢，我读书不好……老头子也不管我，随便考考就行了。」


    当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火红大氅猎猎生风，少年嵴背挺直而高挑，眉目间不知哀愁。


    同样的年纪，褚韫那双眸里总是含着令人不太舒服的精明与算计，此时他还不太懂如何收敛情绪。


    他步步踩在刀刃上。


    藉助这位愚蠢天真的贵公子，往上爬。


    瞥了眼褚韫，般姝懒散启唇，「好啊，我去换身衣服。」


    「不用，我给你准备好了，你身子不好，这样一来一回难免身子受凉……」楚睢别扭，「你肯定喜欢，我亲自命府上绣娘做的。」


    蔺辜年蹙眉，「殿下身子不好，你又何故带她去折腾？」


    楚睢当即不服，「怎么能是折腾！我们这是玩乐，你以为宁昭整日关在屋子里，她就开心么？再说了，宁昭身子不好……还不是你这个混帐惹的？就你是好人？！」


    「楚睢，闭嘴，蔺宰相贵为我朝重臣，岂可为你出言顶撞？」


    看似呵斥，实则袒护。


    楚睢委委屈屈，「宁昭，你……你凶我！」


    蔺辜年一向君子作风，第一次流露出厌恶的情绪，不加掩饰的。


    他淡淡瞥了眼楚睢。


    拿出帕子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


    褚韫最后看了眼他，一个体弱多病的宰相……？


    围猎场在霁雪京城南郊。


    李同以及一众世家公子、小姐早已到场。


    「楚小侯爷地位高贵，向来不与我们交集……李同你邀请他不是自打脸么？」


    「你们懂什么？楚睢和你们没交集是你们的事，我和楚睢可是同窗！」


    女眷当中爱慕李同的不在少数，因此维护他，「李公子所言极是。」


    「……」


    「来了！」


    众人顺着李同眼神的方向看去。


    众人心中大惊，没想到楚小侯爷真赏光应邀了？！


    女眷忙检查自己的衣物妆容，男眷竭力摆出宠辱不惊的神情。


    楚睢是谁？


    从他毫无顾忌喊「宁昭」可见一斑。


    一部分是因为楚睢真的与般姝亲昵，另一方面则是他地位崇高。


    楚睢背后的家族，势力错综复杂，不可否认的是，无人敢惹楚家，更何况是楚家这根独苗苗……碰都不敢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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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同等人上前正要行礼，却见马车上又下来一人。


    李同特么直接炸了。


    这不是褚韫么！一看到褚韫这张脸，李同的屁股又隐隐作痛起来！


    这还没完！


    后面那辆马车。


    楚睢屁颠颠掀起轿帘，「慢点，慢点。」


    这珍而重之的殷勤劲儿，整个霁雪！除了宁昭长公主便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第78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8）


    众人心中虽有猜测，但仍是被那艷惊四座的尊贵女子震了下。


    李同那脚趔趄了下，结巴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此刻他都要恨死楚睢了，好端端把长公主带来干嘛？


    这不就是来给他心上添堵的？


    褚韫算什么……李同压根没把他当回事……主要是宁昭长公主，天下谁人不知长公主一向睚眦必报，得罪了她，就该好好想想自己怎么死得痛快点了。


    「殿下……」


    般姝似笑非笑，「多日不见，你似乎又圆乎了些，青楼没少逛吧。」


    李同脸色通红，不知从何辩解。


    他嗫嚅，「……我只是……我没有和任何一个青楼女子……有瓜葛……你莫要误会我。」


    「哦。」


    ……


    冬狩是男子的活动。


    女眷们最多坐在一旁品茶赏雪。


    褚韫很特殊，除了楚睢，其他人也不带他玩儿，只能独自垂眸看着松软的雪地。


    孤零零的。


    般姝睨了他眼。


    「褚韫，本宫想起幼时丢了只玉兔，你且随我一同去找？会骑马么？」


    褚韫无奈摇头，「褚韫并未碰过马匹，劳烦殿下带褚韫一程。」


    「好啊。」般姝命小厮牵来一匹品种上乘的红璞纯血马，「你自己上去……还是我扶你上去？」


    褚韫一句话也不吭声，他小心觑了眼般姝，「我，我自己来……殿下千金之体，不敢劳烦。」


    他态度好了很多。


    最起码和第一面相比，现在他足以称得上恭敬二字。


    般姝不动声色挑眉。


    看来，褚韫是决定攀上她了……


    在原剧情里，褚韫嫌弃原身并无太大价值，所以果断捨弃了她……但现在的宁昭长公主可与原身截然不同。


    单是沈阙对她的宠爱这一点。


    她身上便有褚韫可图谋的。


    褚韫身子骨还未将养好，皮包骨头瘦弱得可怕，跨坐在魁梧的纯血马上身体颤颤巍巍，左摇右晃，下一秒就要被甩出马身似的。


    看的人胆战心惊。


    倒是霁雪初春，虽还算寒凉，但总归比深冬之时好过太多。


    褚韫脸上青紫憔悴之色褪去，也依稀能瞧出他日后杀人不眨眼，苍白冷清的面容。


    般姝骑射之术很好，很少有男子能比过她，这也是先帝忌惮般姝的地方之一。


    她抓住缰绳，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仿若一阵风，让人眼前一凉，眨眼间便含笑坐在马鞍上。


    高贵端庄的宁昭长公主，美貌摄人的宁昭长公主，恶毒狠辣的宁昭长公主……还有此刻，在马匹之上，洒脱张扬的宁昭长公主……叫人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她。


    褚韫指尖轻轻一顿。


    后无声攥紧


    指骨根根青白。


    般姝抽动缰绳，上好的纯血马嘶鸣声四起，雪粒飞扬。


    褚韫紧紧闭上眼，以此来减少那濒临死亡的恐惧。


    他一点都看不透她。


    褚韫不禁怀疑，这样的女子真的能乖乖做他指尖一颗称心如意的棋子么？


    她甘于做一个棋子么？


    雪与尘沙四起，褚韫阖了阖眼，宁昭长公主不会甘于受人摆弄……但……爱会让她心甘情愿。


    「起雾了，我们下来走吧。」


    般姝把马匹绑在一旁粗壮的树干上。


    见褚韫眉间思索，「你怎么了？」


    「没事，走吧……」褚韫回神，留意了下周围环境，扒开草丛，默不作声移开荆棘与尖锐石子。


    尽快他的掌心被割开一道道尖锐的割痕。


    「小心……」


    褚韫蹙眉，盯着野花从后方。


    示意般姝在原地不要乱跑，自己往前追去。


    不得不说，在昏淡无光的环境里很容易让人生出恐惧之情，褚韫这样做也的确会让女子怦然心动……不过这种招数，她见多了。


    般姝轻蔑弯唇。


    一双桃花做的眸闪烁着幽光。


    不知过了多久，般姝等的昏昏欲睡。


    「褚韫……褚韫你在哪里？天黑了我好害怕……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女子依赖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不就是褚韫想要的么……满足他一下好喽……


    眼前出现一团火光。


    再往上，是面无表情的褚韫。


    大抵没想到般姝还能意识清醒地打量他……


    于是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殿下，褚韫推测这里地势偏低，东西两边皆有河流淌过，兔子喜欢通风，有水源且土壤湿润的环境筑窝，因此我们只要守在溪边，定能发现兔子踪迹……」


    「哦，什么时候回去……本宫困了……」


    般姝娇气得很。


    褚韫，「……」


    「很快便好，殿下思念幼时玩伴苦矣……褚韫愿为殿下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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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没心肝儿的兔子……本宫好吃好喝餵它，竟然自己跑了……外面能有本宫给它弄的窝舒服么……前前后后百十来人排着队伺候它……这般不识好歹，本宫只想把它大卸八块然后扔进沸水里烹煮三日……」


    般姝嘆气，声调幽幽，「让本宫品尝下这只死兔子的味道……也不枉本宫精心照看它了……」


    「……原来如此。」


    褚韫睁眼说瞎话，「殿下仁义。」


    「是这样的，没错……」般姝突然眼睛一亮，「小兔子……褚韫你快看……把它抓过来！」


    声音小小的，生怕吓到了那只觅食的小白兔。


    褚韫感受到脖颈喷洒的热意。


    狼狈后退。


    听不清般姝说了什么，褚韫只想恶狠狠抓住那只死兔子，然后……


    大卸八块！


    褚韫喘着粗气，浑身被树枝划破到血痕，他手指用力正准备掐死这个畜生……


    「你在干嘛呢？」


    般姝从他背后探过身来。


    褚韫指尖一顿。


    少女摸着下巴端详少许片刻……「算了，这只死兔子还挺可爱的……送到新修缮好的长公主府吧……」


    「……」褚韫有点气。


    想杀了这个破兔子。


    但不能因这只蠢兔子破坏他的大计！


    走出围猎场，楚睢看到般姝好生生出来，他才松了口气，语气幽怨，「宁昭你吓死我了……幸好你没事，要不然陛下非要把我杀了不可……」


    般姝炫耀地抬起褚韫的胳膊，炫耀他手里的兔子，「你看这只鸡毛髮透亮，肉质肥美……本宫决定，在本宫的府邸办一个全鸡宴可好？」


    「……可它是兔子。」


    「本宫又找不到那么多兔子……楚睢你嘴愈发挑剔了，鸡也吃不得了？本宫记得你很久之前就爱吃本宫府上的烧鸡呢……」


    第79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9）


    「再说……这只死兔子我准备养了……倘若，它再跑……哈，我便折断它的腿，在府上办一个……全兔宴……」


    怀里这只兔子毛髮触电了似的根根站立。


    「唧唧……唧唧……」


    般姝侧眸瞥了眼褚韫，拎起一只兔腿把它扔到褚韫怀里，温声道，「好好养，细緻的养……否则本宫唯你是问。」


    「是。」


    晚上，褚韫指尖扣住这只死兔子的脖颈，目光寒凉。


    「哇~好可爱的小兔子呀，褚韫哥哥这是你的吗？」


    「安阳公主……」


    安阳怀里紧紧抱着小兔子，见褚韫对她如此生疏，嗔怪地吐了吐舌头。


    「褚韫哥哥，我和你关系匪浅，不用这么生分……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兔子「叽咕叽咕」的发出悽厉的惨叫。


    安阳慌忙松开手，却不曾想兔子唰的一下狠狠摔在地上，半死不活地伸出小舌头。


    后肢无力地动了动。


    很快便渗出大片的鲜血。


    褚韫蹙眉，把小兔子缓慢抱起来，没说话，但安抚之意明显，「霁雪是长公主的爱宠……若霁雪有任何闪失，你我担待不起……」


    安阳撅了撅嘴唇，愤愤不平，「好啦，是我笨，皇姐真是的……总那么为难你，我地位卑下，在她面前说不上什么话，否则我一定不会让她如此磋磨于你！」


    「况且，霁雪可是我朝国号……皇姐这真的太不成体统了！」


    褚韫小心翼翼处理伤口，淡淡瞥了她一眼，「陛下默许，岂容他人置喙？你日后不要来了，若是被人撞见，你我解释不清。」


    安阳啜泣。


    「你忘了小年夜那晚……我替你引的路了？还是忘了……你溺水，是谁救的了？褚韫哥哥，我讨厌你！」


    褚韫语气温和，「是我不好，不该如此对安阳，我向你赔礼道歉？」


    总归，他一生中仅有的温暖与慰藉，是安阳不顾生命危险给他的……


    若没有安阳……他在官府追杀下根本活不下来。


    褚韫感激她。


    他真心将安阳视作自己的至亲。


    日后他执掌大权，必定要让安阳比宁昭长公主更威风。


    「安阳，你只要记得，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比所有人都风光。」


    安阳大喜。


    翌日。


    般姝趾高气昂来到国子监，「霁雪呢？」


    褚韫不知何时发现这个凌傲矜贵的长公主殿下实际上外强中干。


    很好煳弄。


    「昨日受了惊吓，正昏睡不醒……想必是疲累了。」


    般姝，「兔子公的母的？」


    褚韫不解其意，斟酌开口，「……公的。」


    「那你便当它是你骨肉知道么？你亲儿子！本宫若发现你让你亲儿子吃苦受累，本宫便将你打入大牢……永世不得超生……」


    「理由何在？」


    「虎毒不食子。」


    褚韫艰难颔首，「好。」


    不仅外强中干，还恃强凌弱……不仅恃强凌弱，还愚蠢……


    褚韫默默补充。


    霁雪有宁昭长公主，国之将衰。


    「你要科考了？」般姝施捨般给了他一个眼神。


    「嗯，不足三日。」


    「这样啊……那你要不要和本宫讨个彩头？若你科举第一……我让陛下提拔你一下？」


    褚韫不喜这种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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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并不拒绝。


    因为他目的便是这个，倘若拒绝……？那不是又当又立？


    索性靠着这个愚蠢长公主往上爬，褚韫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且，适应良好。


    「多谢长公主恩典。」


    得了般姝一句承诺，褚韫并未察觉到自己心中愈加欢喜。


    春月十二日，科考结束。


    春月二十八日，放榜。


    榜首状元，国子监褚韫。


    榜眼，乌李氏族李润。


    探花，商黛。


    商黛，众人看到这个名字纷纷大惊，这个半山妖孽道士怎么也下山科考了？


    而且探花之名可就十分微妙了。


    探花，探花……按照往年霁雪的规矩，探花虽才能学识不输前两名，但其中容貌不俗的考生一定是错位成探花的。


    褚韫科考此时身体还未将养回来，虽能看出日后不俗的容貌，但总归此刻比不上容貌绝色的商黛……


    李润……出自大家，为人知世故而不世故，谦谦温良，君子如玉。


    不过没有蔺辜年让人来得惊艷。


    般姝懒懒启唇，小倌便恭首把剥了皮，汁水四溅的葡萄肉轻轻送进般姝嘴中，眉目含情，不可辜负。


    楚睢气势汹汹推开门，看到眼前糜艷一幕，他简直要气炸了！


    「宁昭！」


    「谁让你来这种脏地方的？！快跟我走！」


    小倌见般姝神色未变，胆子稍稍大了起来，拈起一粒葡萄含入唇中，我见犹怜地缓缓凑近……


    「砰——」


    小倌手边的水晶夜明珠咔嚓碎裂成一块又一块。


    楚睢脸色阴寒。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我让你……别碰她……」


    「下三滥的贱东西……」


    小倌从勾栏酒肆里出来的，自然要比楚睢更懂得惹人怜惜。


    「殿下……竹衣不好……未能伺候好殿下，请……殿下责罚……」


    「伺候？你还想伺候什么？」楚睢不可思议，「你这个贱东西是真的想死？」


    竹衣瑟瑟发抖，痴痴望着高贵女子。


    苦笑。


    他一个小倌……竟然敢肖想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宁昭长公主……


    「莫要到我这里来撒气……你看看，倒数第二，我都替你羞耻。」般姝声音懒散，不咸不淡睨了眼他。


    竹衣失落垂眸，在殿下心里……他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倌罢了……


    楚睢哼了哼，意有所指，「我可不羞耻，快活，快活极了……只是仍不及宁昭快活。」


    「走了走了，快随我回去！这什么破地方，一股脂粉味儿……大男人涂什么脂粉，不伦不类……」


    竹衣难堪低头。


    般姝看了眼他，不在意的移开视线。


    「楚睢天生貌美，哪用得着胭脂水粉装饰容貌……」般姝阴阳怪气了一句。


    楚睢却很高兴，「我也是如此认为……探花该取貌美之人，所以应该我是探花才对……宁昭你说，我和那个什么商黛谁更帅气逼人？」


    般姝静默，「你就算比商黛貌美一百倍，你也够不上探花的门槛儿，更何况嘛……你们旗鼓相当。」


    楚睢不服，刚要辩驳，谁承想竟迎面撞上商黛。


    他挑着双艷丽凤眼，似笑非笑，「殿下，小侯爷……你们在讨论本君？」


    商黛这厮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


    也算三分之二个和尚。


    但！哪家和尚生了一副如此颠倒众生的祸水容颜？


    是妖僧该是勉强符合……


    第80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0）


    商黛狭长凤眼流露出惊艷之色，艷丽眸光轻微闪烁。


    「这位便是……霁雪大名鼎鼎的宁昭长公主么……看来传闻不可信。」


    般姝觉得这厮挺有意思。


    眉梢一挑，「哦？半山道士哪里听来的传闻？」


    「下山之时，小路深巷，无人不知宁昭长公主……传言宁昭容貌绝美，心肠嘛……」商黛挑唇，「自然是人美心善了……」


    般姝愉悦，「半山道士前言不搭后语，说出的话都是中听。」


    商黛面露笑意，仿佛听不出话里的讽刺，话锋一转，「殿下要去哪里？莫不如陪贫道一起去宫里一趟……」


    ……


    商黛一路上对富丽堂皇的宫殿起了很大的好奇心。


    「殿下，这是什么？好蹊跷……」


    「夜明珠。」般姝怀疑，「像你这半仙儿不知道夜明珠？」


    商黛，「凡尘俗物，我是一知半解，还请殿下万莫见笑。」


    商黛抬脚迈上台阶，布鞋坏了几个洞，斜斜歪歪用深蓝色的布条缝起。


    般姝觑了一眼，收回视线。


    「半仙想说什么便与陛下直说，他最烦心眼子弯弯绕绕的人。」


    般姝微微欠身。


    商黛面目隐在阴暗中，眼神似毒蛇般粘腻，似蛇身上湿润却让人掉一地鸡皮疙瘩的体液……


    他温温一笑。


    「殿下今日有情芽儿初生，贫道算来算去……觉得奇怪，你这情芽儿……不对劲……」


    少女只当他胡言乱语。


    夜半寒凉。


    月光如同一层清透的白纱，层层叠叠照射湖面，般姝懒懒坐在大石头上，心中默数。


    远处或有人影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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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懒洋洋换了个姿势。


    指尖轻轻抵着尖尖下颌，眸子玩味。


    褚韫揉了揉昏胀的眉心，此刻天色已黑，因着他状元郎的身份，琼林宴他是一定要到场的……


    硬生生被灌了许多酒。


    褚韫不胜酒力。


    但他并不愚笨，相反，他比一些久处多年的老狐狸心机还要深。


    如今朝堂局势未明，各个精明的大臣早就站好了队伍……


    这些人，一是试探他虚实……到底是真有阳谋，还是一肚子墨水的草包。


    二是，拉拢。


    褚韫此刻并不想站队，轻易站队这实在是愚蠢之举。


    不知怎的，褚韫脚下忽地踩空，扑通一下掉进了冰冷的池水中，褚韫不会水。


    他还算冷静。


    褚韫意识逐渐昏厥。


    般姝从角落中走出，冷淡睨着意识模煳的褚韫，没有思索多久，便跳进水中。


    「褚韫啊褚韫……你又欠我一条命。」


    ……


    般姝浑身湿透，疲惫地披上假山上的狐皮大氅。


    后面褚韫不省人事地躺着。


    值夜的小太监揉着惺忪睡眼，看到般姝，陡然浑身一震，扑通一下勐地跪地磕头，「长公主殿下……」


    般姝无力抬手，「命几个人把褚韫抬回去……」


    「是，奴才晓得了……」


    翌日。


    褚韫疲惫阖了阖眸。


    他竟还活着。


    他第一个想到的竟是般姝交给他的那只死兔子还没照料好。


    之后他才有功夫想，是谁救了他……


    是阴谋？有什么目的？


    「褚韫哥哥，你醒啦？」安阳一身粉色对襟长袍，「我让御膳房熬了百合红枣粥，养身体的，快喝吧……」


    安阳喜悦道，「没想到褚韫哥哥真的高中状元了，不过不知道是哪个贼人居然敢暗害褚韫哥哥！如果让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褚韫怔怔看着她。


    「所以……救我的人，是你？」


    是，安阳心善……更何况，幼时那次落水，也是安阳不顾自身安危救了他……


    记忆逐渐重合起来。


    褚韫下意识忽略心下淡淡的失落。


    尽管他还不知道这股失落从何而来。


    安阳脸上的笑意更大……「对呀，褚韫哥哥，我就是救你的人呢！」


    反正褚韫哥哥也不知道是谁救他的，更何况如果救他的人是她，褚韫哥哥会更高兴了……她才不是宁昭这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她最善良美好啦！


    她可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褚韫哥哥的幸福才对……


    而且，没有人认领，那她就领了嘛，这又没什么！


    褚韫微微一笑，粥一饮而尽。


    ……


    褚韫身体养好之后，身上的风华愈发显现，冷白肤色，殷红薄唇，剑眉星目……当真是美得让人心醉。


    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贱种。


    摇身一变，变成了朝堂三品文官……陛下亲封。


    没有人再敢拿异样的眼神看他。


    落在褚韫身上的爱慕眼神越来越多。


    露水亭。


    安阳温婉弹起竖琴。


    脸上的笑意更加幸福，但安阳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为何褚韫哥哥已经这么厉害了，还不提出要娶她呀……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她怎么好主动开口嘛！


    安阳最近正春风得意。


    前后左右跟了十八个婢女。


    般姝气势汹汹过来，身边只有翠玉一人，倒是显得她柔弱可欺。


    「安阳！你为什么要骗褚韫？！」


    「明明救他的人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冒充褚韫的救命恩人……」般姝红着眼眶，「救他的人分明是我……」


    安阳心中暗道不好。


    她愤恨，皇姐也真是的……知道她做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揭穿呢？就这么看不得她好吗？


    不就是一件小事吗？


    为什么要这么小气？宁昭她已经什么都有了，还是什么都不肯让给她……


    「安阳公主……您可知我们殿下为了救褚寺卿，足足病了半月有余……我们殿下身子骨本就不好，救了褚寺卿之后……殿下她差点连命都没有保住……安阳公主或许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可这却是我们长公主殿下用命换来的……安阳公主就这么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荣光吗？」


    安阳被堵得火冒三丈，至于吗！不就是一件破事吗！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对本公主大唿小叫？」


    般姝冷声，「我准许的，不行？安阳何必像是被踩了痛脚般，不顾天家尊荣，自己颜面丧失，也使我们天家跟着你颜面尽失？」


    「你！」


    「宁昭你！啊！」


    第81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1）


    露水亭后是湖水。


    安阳尖叫，即将落入水中之时，被褚韫一把拉回来。


    安阳心有余悸，指着般姝的手指颤抖，「宁昭！你！你真是毒妇！」


    般姝睨了眼安阳落魄模样，低低笑了声，「你能拿我怎样？更何况是你动手在先，还不允许我自我防卫了？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以天下下最善良的女子自称，我从未见过『善良』这个词和『不要脸』挂上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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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韫脸色阴沉，质问般姝。


    「你为何要推安阳？」


    「我说了，她先推我的，我还手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双标呢？」


    褚韫蹙眉，「双标是什么意思？真是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褚寺卿当真偏爱安阳公主，竟能闭眼判断对错？」楚睢懒笑，「宁昭有朝一日还能被人欺负了去，真是稀奇……哎……既然安阳公主有褚寺卿撑腰，罢了……那我自然也要闭着眼睛袒护宁昭喽……」


    「哪怕你我是兄弟，我也得与你站上对立面了。」


    「楚小侯爷总是忘算旁人，把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


    众人听见一声轻笑，顿时耳朵骨一酥。


    商黛摇着把玉骨扇，「贫道刚好会些参透过去、未来之术，贫道便为这位褚寺卿算上一算可好？不过贫道参破天机可是要英年早逝的……褚寺卿可要付百两银子的。」


    他「啪」的一声收拢手中扇子，微微凸起的白皙指骨要比那玉骨柄还要白上三分。


    他眉眼含笑。


    仿佛只是说一件分外寻常的小事。


    「你……」商黛捏住扇柄，莹亮剔透的玉骨扇指向褚韫，「你会爱上她。」


    他又指向般姝。


    薄唇轻启，「并且，深爱。爱到……付出生命。」


    褚韫只觉荒谬，他怎么会爱上般姝？是他疯了还是这个商黛疯了？


    但商黛之名无人不晓，众人称他半仙便也是一种委婉至极的说法……事实上，商黛金口一开，比天上三千神仙佛陀还要灵验！


    褚韫面色嗤笑，心中却若有所思。


    楚睢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和蔺辜年那混帐做情敌已经够让他难受的了……再来一个褚韫？


    在此之前，在楚睢心里，褚韫是他的好兄弟。


    但，倘若如此……他只好，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了……


    商黛微微嘆息，宁昭长公主……非同凡人。他丝毫看不透她……看不透她的命数……


    商黛能算出别人，自然也能算出自己的命数。


    原来……他日后也会如那些男人一样堕入情道，爱她爱的痛不欲生，爱她爱的甘之如饴……


    事实上，商黛并不是一个喜欢反抗命运的人。


    你反抗时，命运便加倍奉还于你。


    他坦然接受。


    喜欢宁昭长公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日后，世间动盪，只为一个宁昭。


    「说回正事，事情起因是褚寺卿落水，宁昭相救……后来这恩情却被后来者居上，很不要脸地安在了自己身上……安阳公主不知，这样只会让你反噬更严重……」商黛可不是吓唬她，他只是述说真相而已，「简而言之，褚韫，你恩情报错人了。」


    一语双关。


    就看褚韫自己能不能领悟了……


    商黛嘆息，他可不是老好人，说的太多，他报应就越多……他可不想像他那个酒葫芦师父一样被雷给噼死。


    苍天有眼。


    人在做，天在看。


    泄露天机，便是魂飞魄散。


    褚韫蹙眉，心中已经信了商黛七分。


    可他仍不敢相信，救他的人竟会是宁昭！


    那个恶毒狠辣，将人命视作草芥的宁昭长公主！


    安阳委屈大吼，「我才不稀罕什么破救命恩人呢！」


    楚睢无语，「我看你这个救命恩人也当的挺起劲的嘛，怎么这会又不稀罕了。」


    商黛含笑不语。


    看到安阳日后命运，商黛只道自作孽，不可活。


    ……


    「说，那晚救本官的到底是谁？」


    小太监欲哭无泪，「真的是长公主殿下……奴才所说句句属实，是长公主救了大人之后命奴才好生照料大人的……」小太监急死了，他说了那么多遍，怎么褚大人他面色凝重，就是不信呢！


    褚韫若有所思。


    「这种事情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小太监一个劲磕头，「是奴才的错……」你不是没问吗！


    ……


    长公主招赘。


    前一波美男刚走，后一波美男就跟上来。


    温婉的，冷艷的，小家碧玉的，圆圆可爱的，冷肃的……真真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殿下，这位是右部侍郎家的小儿子，妍妍秀丽，容貌端庄，最重要的啊，小公子他有一颗爱慕殿下的心！」


    般姝也不觉腻烦。


    含笑扫过每一张新鲜年轻的男人面庞。


    出众是出众，每一个单拎出来，都算上等美色……只不过见过祝容珩，楚睢这种极致美貌……他们便也差点味道了。


    「你，上前来。」


    般姝指了个她看的最顺眼的，「唱一段小曲儿给本宫听听。」


    在场的哪个不是好人家的公子？哪个不是出身显赫？


    他们是来争驸马之位的……命他们排成一排，变成任人挑选的货物已然让他们满是羞辱，唱小曲儿？


    什么人唱小曲儿？


    不上流的侍妾才会咿咿呀呀唱小曲儿获得夫君的宠爱！


    被般姝指出来的那个少年郎激动的无以復加，却还要维持端庄稳重的气度……憋着一口气，不能在长公主面前丢脸。


    唱小曲儿？唱小曲儿算什么？


    让他现场脱光衣服比那个都行！


    只要能入长公主的眼，即便是叫他立刻去死也甘愿了……明明少年郎在长公主府之前，是被父母强逼着来的，甚至已经准备好坦然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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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见到长公主那一瞬间！


    少年郎唿吸一窒，死什么死……世间多美好！


    如果有人问他现在最感谢的人是谁，他一定会高声喊出他那对眼光长远的父母！有好事情是想到他们儿子的！


    第82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2）


    「叫什么。」


    「回殿下，辛白。」


    般姝眉梢一抬，「辛柏是你何人？你们眉眼有些相像。」


    「殿下认识？辛柏是辛白的兄长，殿下和兄长是认识么？」


    「幼时与辛柏相识，辛柏是蔺老的得意门生，他一向聪明，不知他如何了？」般姝温和微笑，辛柏是一个温和的男子，也是很好的师兄，众人都称赞辛柏日后不输蔺辜年……


    可最终，却不知下落。


    「兄长……」辛白犹豫，「兄长他很早的时候留下一封书信便走了，至今未归……他说，他心中执念未消，什么时候没有执念便回来……」


    般姝点头，「你留下吧。」


    辛白不可置信睁大眼睛问，「什么！殿下要留下我！」


    般姝被他夸张的反应逗笑，「辛柏是我师兄，我只当是替他照顾你了。」


    听进耳朵里。


    辛白又耷拉着脖子失落起来，「殿下原来只是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我还以为殿下是喜欢我呢！」


    「不是。」


    般姝示意翠玉。


    翠玉清了清嗓子，「辛尚书嫡子辛白，侍郎。」


    辛白眼圈更红了。


    「殿下说看在兄长的面子上……怎么这个面子只值一个侍郎啊……不能换一个驸马么……」辛白抽噎，「原来兄长的面子也不值几个钱。」


    最后辛白很不情愿地收拾行李住进了长公主府。


    般姝实在挑累了。


    随意选了几个长得好看的。


    「还有么？」般姝懒散换了个姿势躺着，「原来选后宫也这么累啊……」她以前交往那么多男朋友，怎么就没这么累呢？


    「这是第十一批，还有就批便结束了。」翠玉笑道。


    等第十七批进来的时候，已经没几个好看的了……般姝准备不选了，楚睢大步流星进来，径直混入选妃队伍中，对着般姝眨了眨眼。


    「选我选我！」


    谁敢和楚睢站一起啊！


    大家心照不宣后退数步，独留楚睢一人显眼站在最前面。


    虽然以他的容貌，放哪都挺显眼的……


    楚睢一点都不恼，这样更好，这样宁昭的眼里就只能看见他一个人了。


    「宁昭，你必须选我……你不选我的话，我就很不高兴！」楚睢幽怨睨着般姝，「你谁都选，就是不选我，怎么了？我没他们好看么？你看看这一个歪瓜裂枣的，你还不如干脆就吃我这颗长相好，味道好的枣儿呢！我还没有核！」


    ……什么破比喻。


    般姝有预料，如果把楚睢也弄进长公主府，他和辛白特么的肯定要打起来！


    算了，看在辛柏那并不值钱的面子上……偏袒一回辛白吧。


    「楚睢不要胡闹。」


    楚睢更难过了，赖在原地不走，只要楚睢想耍泼，就没人能拦得了他……


    就离谱。


    般姝看着头疼，「你做什么？」


    「你就喜欢蔺辜年是不是？你能不能别喜欢他了？！他有什么好的，病秧子一个，宁昭你看看我……我比蔺辜年好一百倍……」楚睢的语气慢慢从理直气壮变得扭捏，「所以，你喜欢我……我肯定不让你吃亏……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说实话。


    般姝一向喜欢拥有赤诚之心的人。


    楚睢便是。


    但她偶尔也看不清楚睢。


    总觉得这人在扮猪吃老虎。


    「殿下，褚大人来了……」翠玉附在般姝耳畔小声言语。


    般姝看了眼褚韫的方向。


    又看了眼在撒泼的楚睢。


    「好了楚睢，我不选你不是因为蔺辜年，是因为我心中早有人选……」般姝半阖着眼，声调慵懒勾人，「行了，别躲了褚大人……褚大人愿意做本宫的驸马么？」


    褚韫一愣。


    虽然他来这确实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


    但，会不会有些过于顺利了？


    「怎么了褚大人……是不愿意么？」


    褚韫没有多犹豫，「殿下所愿，臣万不敢推辞。」


    楚睢人都傻了，怎么就……怎么就……他撒泼那么久，被褚韫捡到好处了？


    「褚韫你也太不要脸了！你忘了你在露水亭是怎么欺负宁昭的么！」楚睢又气沖沖挤开翠玉，「宁昭，褚韫这人心机深，还不喜欢你，他在你身上肯定有所图谋！你要是纳了他，宁昭！我和你说！你完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翠玉：……你清高。


    褚韫面无表情，「臣对殿下之心，日月可表。」


    「那好，就你了。」


    旁人都看得清楚，长公主根本不在意是谁，因此态度轻蔑懒散。


    如果这人是蔺辜年……


    长公主想必会十分高兴的吧。


    楚睢指尖颤抖，走马观花般从前种种在眼前浮现，所以……他是爱她，因此才会心痛，因此才会迷茫，总是想去见她……总是看不得她难过……宁昭难过，他的心便仿佛被杀了一万遍。


    可如今。


    他心痛得难以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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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1页

    又何止是被杀一万遍……


    「宁昭……」楚睢失魂落魄，「你总是伤我万万遍。」


    白纸落下了第一滴黑墨。


    是般姝做的。


    满京城从前对宁昭长公主多有唾骂，可当宁昭长公主的婚讯传出，满京城皆是惋惜之色，长公主虽行事恣意，但该无人配得上她才是。


    到头来。


    竟被一个穷小子得手了……


    那天夜里，数不清多少人无法入睡。


    沈阙亦是。


    像个小孩子一样躲在被褥中捂嘴大哭。


    眼尾那抹绯色，似血红深渊，恶魔张牙舞爪，却又引人深入。


    「阿阙……」般姝无奈，「怎么又像小时候似的，一掉眼泪就往被褥里拱……」


    般姝拿起窗台上笔墨未干的明黄圣旨，字迹寥寥


    ——褚韫，诛。


    圣旨被撕扯成两半，沈阙手里拿着另一半，脸色惊慌，「阿姐，不是……」


    「阿姐不会怪你，」般姝将自己手里的还给他，「你要杀谁，我只会举双手支持，因为我知道……阿阙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皇帝呢，如果你要杀他……那我便知道，褚韫是一个坏人……我永远站在你身边，所以，别怕，嗯？」


    「那你不要娶他。他不爱你。」


    「可他很聪明，他身上的价值无可估量，」少女面色稍冷，薄凉道，「互相利用的关系，才会稳固……」


    般姝漫不经心睨了眼窗外。


    藐视弯唇。


    怎么会有这么……善良到令人厌恶的人呢……


    第83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3）


    除了沈阙，最失控的当是蔺辜年。


    「宁昭，你当真决定好了么？」蔺辜年执着一盏枯灯，斜斜望去，雪夜中他顶着张毫无血色的脸，嘴唇苍白。


    般姝睨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轻蔑微笑，「蔺辜年，说真的，我最讨厌你这种人……我情愿你是真绝情，那我还高看你一眼，世人称你君子光洁……可说难听一些，便是优柔寡断……你似乎不愿意伤害任何人，到最后，你却谁都伤害了。」


    「我放下了，蔺辜年，你何必又做这副样子？」般姝不耐道，「不管你是不是对我心中有情，我都不想要了。」


    蔺辜年脸色灰白。


    他嗫喏着嘴唇。


    他悲哀垂眸，「我并非你所说之恶……姝姝，我只是病了……」


    蔺辜年声音很低，没有人会听见的。


    他缓慢擦去唇边渗出的鲜血。


    宁昭长公主大婚，蔺辜年身体却愈发不好了。


    「大人，您是要去哪？」长风焦心道，「今日比往常都要冷，大人快多穿些衣物吧。」


    蔺辜年低低咳嗽，「我要去看她成婚。」


    「可大人的身子更要紧……」长风看着那火红的灯笼失神，她成婚了……谁不难过呢？就连他这一个小小侍卫……也相思成疾。


    蔺辜年冷冷睨了眼长风，「认清自己的位置。」


    长风侷促低头，再不敢拦。


    一夜，青街上落满飘零碎玉。


    来人执着一把青伞，独自站了很久，很久。


    ……


    烛火影影绰绰，满室凌乱。


    褚韫缓缓睁眸，他看向一地脏物，想起昨夜……


    又阖了阖眼。


    「真是荒唐……」


    「夫君在说什么？荒唐？般姝低低地笑，「哪里荒唐？男欢女爱可是世间销魂第一等……」


    褚韫身体一僵，他睫毛微颤抖，「你，你怎可如此孟浪？」


    「夫君不舒服么？嗯？」


    般姝撩拨了他一会，见他慾火难耐，又玩味地停下，「夫君，这里……」


    灯烛熄灭，又是亵玩一通。


    春火燎原。


    日照晌午，褚韫咬牙恨恨一脸魇足的般姝，仿佛吸了男人精气的女妖精，面色红润，神情放松。


    可从般姝视角看。


    褚韫也挺满面春风的。


    如果说般姝强迫他，倒不如说是褚韫自己半推半就，嘴上嫌恶，心里却巴不得呢！


    般姝愈发轻蔑。


    如果想要搞定一个男人，睡一觉就好了……如果不行，就两觉，这是很简单粗暴的。


    但想玩些陶冶情操的套路，那便要慢慢谋划。


    从没有般姝搞不定的男人。


    况且……睡男人这种事情也要有标准的，有些男人不能睡，自己权衡好，快乐就行。


    为一两个男人寻死觅活的，不值当。


    般姝是个玩咖。


    随别人怎么说，她自私，只管自己快乐。


    她漂亮又有钱，有哪个男人配得上她？在一起谈个恋爱不错，结婚？想都别想。


    倘若这世界上所有的小姑娘都像般姝一样自信，便会发现，自己纠结到死都弄不明白的问题，其实很轻易。


    很多复杂纠结的问题。


    只要问自己。


    我能从中得到什么？我会快乐吗？


    如果心中答案满足其一，那你便去做，如果都不满足，趁早放弃吧。


    「褚韫，你去哪？」般姝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毛茸茸一小点，褚韫莫名心软了软。


    「我去叫水。」


    「有婢子啊，你叫一声就好了……你现在可不是那个刚升官不久的寒门子弟了，你是宁昭长公主的驸马……无人敢对你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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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般姝瞄了眼褚韫逐渐难看的神色。


    瞭然一笑。


    她还有一句恭喜没说出口呢……


    「恭喜你，实现阶层的跨越了。」


    她可不想说些讨他开心的话，她人设就是那样，还指望她说出什么中听的话出来？


    「褚韫知道了，谢殿下指点。」


    「嗯，去吧。」般姝也没纠结他的称唿问题，总归是一回事罢了。


    翠玉估摸着般姝这会子已经睡过回笼觉，轻轻推开门，见般姝醒了，她松了口气，「殿下，蔺宰相在青桥不知站了多久了，身上全是雪，脸色也十分苍白……看起来不好了……」


    「他自己愿意站那便站着。」


    般姝抬眸，指腹沾了些胭脂，轻轻落在薄薄眼皮上。


    「可听说蔺宰相身子骨不太好……」


    般姝笑意未变，「你到底想说什么，还敢跟本宫弯弯绕绕？」


    翠玉仔细给般姝簪着珠翠，「奴婢是想，或许蔺宰相对殿下心中有意，或是碍于自己身子不好……才不好说出口……殿下便把蔺宰相也纳了，放在府里，殿下什么时候心情好……看一看蔺宰相那张脸便也是好的……」


    翠玉说得很认真，皱着眉头，「殿下觉得可好？」


    「挺好的。」


    「你算盘打得挺响，把本宫也算计进去了？」


    「为了殿下的终生幸福。」


    般姝笑笑没再说话。


    「叫厨房做些豌豆黄吧，喝午茶时，褚韫吃得最多。」


    「是，殿下，等下我便叫人做。」


    般姝下午进宫去了，为了安抚沈阙。


    没想到褚韫也在。


    般姝一点都不尴尬，「驸马你先出去吧，我与陛下有事要说。」


    褚韫探究的睨了般姝一眼，「殿下稍等片刻，霁北盗匪一事尚未解决，待我与陛下商讨对策……」


    沈阙剜了他一眼，「什么事能有宁昭重要？你这驸马也太不知情识趣了些。」


    褚韫一噎。


    般姝也说，「你怎知本宫说的便不是大事？便没有你禀告的事情重要？你且在这听着，有关于本宫的……无论是何事，都是大事。」


    褚韫看向沈阙，却见沈阙一脸纵容。


    又看向般姝，般姝一脸理所当然。


    「……」


    他倒要听听，到底是什么大事。


    「陛下，本宫的……」般姝还未说完。


    沈阙无奈抢说，「烟水黛用完了是么？」


    「还有……」


    「唇脂。」


    「还有……！」


    「要裁漂亮裙子了。」


    「……」


    般姝满意点头，又嫌弃地看了眼褚韫，「你怎么一问三不知，本宫要你何用？」


    褚韫那句「我在床上让你舒服」特么的差点脱口而出！


    第84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4）


    「好，我知道了，阿姐还有什么想要的？想要什么都可以。」


    「你再给我府上添几个侍郎吧，要好看的，不要一般好看的，要非常好看的。」


    般姝想了想，「像商黛那种好看的。」


    「像商黛那种的找不到……」沈阙不太高兴。


    般姝，「像蔺辜年那样的也可以。」


    「找不到。」


    「像，像褚韫这样的总行了吧？」


    沈阙逐渐面无表情，「找不到，阿姐，你能不能学学我……」


    「学你什么？」


    「学我一心一意只对阿姐好。」


    「哦，算了。」般姝思索了下，觉得府里没什么要添的，「那你好好休息，别整日整日的不睡觉。」


    沈阙瞬间开心，「好。」


    褚韫：「……」


    「你继续说。」沈阙很努力地平缓笑意，「霁北如何了？」


    「……霁北天灾横行，再加上盗匪作祟，绝大部分人家中已经没有口粮，靠富人指缝里掉出来的几粒米度日……微臣愿请命到霁北调查灾情，剷除盗匪……」


    沈阙想都不想就拒绝，「你出事了阿姐她怎么办？朕可不想让阿姐伤心。」


    「殿下她……」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真真切切的是事实，「她并不关心我，并不认为我重要，哪怕我死在荒郊野岭，殿下都不会看我一眼，她只会嫌麻烦。」


    「是么。」沈阙心情完全大好，勾了勾唇，「那你就去吧。」


    褚韫，「嗯？」


    ……


    霁北远在霁雪京城千里之外。


    不足三日，褚韫便要出发。


    此时，他还是一个心寄天下万民的好官。


    日后，他却是生灵涂炭的刽子手。


    蔺辜年大病，至今未起，朝中事务堆积在一起，没有蔺辜年审批，褚韫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


    于是他请缨代替蔺辜年暂时打理朝中事务。


    免费的劳动力送上前来，沈阙没有理由拒绝。


    长公主府。


    「殿下，蔺宰相身边的长风大人来说，蔺宰相想见殿下一面……」


    「不见。」


    「可长风大人说，蔺宰相身子越发薄弱，只怕是活不到几天了。」翠玉见到般姝手上的血，哎呦一声心疼极了，「殿下您的手被剪刀划破了……」


    「备车，去宰相府。」


    少女一路心神不宁，到了宰相府，长风早已在那守着。


    见是般姝，长风眼睛亮了亮，下一秒垮了脸，「殿下，是属下私自让您过来的……大人他并未说过，大人怕你担心……可是大人本就身子不好，在雪中受了两夜的风雪，怕是……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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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少女强忍住泪水。


    「本宫的腿有些麻了……」


    翠玉在一旁心疼，「哪里是腿麻，明明是殿下担忧蔺宰相太过心急，不小心摔了……殿下自己不在意，奴婢可要难受死了……」


    「你们都在此守着，没有本宫允许，谁都不准进去。」


    般姝按了按膝盖。


    一片雪竹之后。


    少女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紧紧捂住嘴巴，害怕发出一点哭腔惊扰他。


    雪白的地上，一滩刺目热烈的血迹似妖艷盛开的红梅。


    男人眼上蒙着一条雪白的，厚厚的长布，走路踉跄，脚下踩空，狠狠摔倒地上。


    蔺辜年累的已经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但他不允许自己如此狼狈。


    也不愿别人看到自己瞎了眼之后竟如此的滑稽。


    「呵……」他自嘲地笑。


    过了很久很久，他一个人，身上衣服湿透，终于站起来。


    片刻，他轻轻笑了下。


    蔺辜年声音很清，很润，「是姝姝么……真抱歉，还是被你看见了……」


    少女擦了擦眼泪，尽管眼前之人看不见，她也不想他看见她掉眼泪了，「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别哭，姝姝……」


    蔺辜年无奈，「没什么的，只是瞎了一双无用的眼睛而已。」


    「不要替我难过，我已经看过这个世间……只是可惜……」


    「我再也不能……看到你的模样了……」


    他一个人断断续续地说，「我看着你长大，如今却不能看你日后的模样了……其实挺好的，我已经看了你那么久那么久了，我知足了。」


    「你告诉我，是谁弄的？」


    「是我自己，姝姝，我母亲死的那年，也是瞎了一双眼……我也是。」


    蔺辜年言语中并没有多少遗憾和惋惜。


    他是一个好君子。


    「大夫看过了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可以治好你的……眼睛？」般姝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手腕上，「我腿受伤了，扶着我走回你房间吧？眼瞎之人扶腿瘸之人，倒也正好。」


    「不可以，姝姝是个爱美的小姑娘。」


    蔺辜年弯唇，「我的眼睛，死了。」


    般姝眼眶微红。


    这是她自己的情绪。


    今夜风雪深终，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雪下相互搀扶的人啊，是错过。


    「我是高贵的宁昭长公主，我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般姝沉默了会，笑着这样说，「所以，我想要你活着，便没有人敢带走你。」


    「宁昭比幼时霸道了许多。」


    「抱歉啊姝姝，说好要看着你从蹒跚学步到白髮苍苍的……是我食言了……」他重重咳嗽了声，若无其事地咽下嘴里腥甜的血。


    「不过……如果死在这一年，也很好……我不必担心我走后，无人管束你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人管束你冬天赤着脚在雪地里奔跑……也无人管束你总是爱喝些冰凉的水……我再也不能了……」


    「但有人会替我这样做，不是么？」


    他有些累了，声音小了许多，「其实那日……望襄亭，我去了的……但如果再回到那天，其实，我想站在你面前，告诉我们姝姝，其实……我很爱她，很想娶她……」


    「但是我啊……不能这么自私，耽误我们姝姝一辈子可怎么办吶……所以抱歉啊，让姝姝难过了……不原谅我也可以，不去我坟前看我也可以，都可以……只是别忘了我。」


    「蔺辜年！本宫不许你这么说！」


    这是她在蔺辜年身前，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生疏，高高在上的称唿。


    第85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5）


    蔺辜年微微阖上清润的眸。


    嘴唇乌白。


    「微臣与殿下已是云泥之别，驸马在前朝得势，无人及其风光……大约驸马才是与殿下相称之人。」


    他低低咳嗽了声，继续说道。


    「宁昭年幼，微臣不敢贻误长公主殿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宁昭看在幼时情谊……原谅微臣。」


    「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女后退几步，不可置信看着他，「你明知道……你明知道，就因为这可笑的理由，你便要伤我至此？蔺辜年？你真是，真是霁雪最清高孤傲的人儿……」


    指尖一片沁冷。


    少女迟疑地，怔愣着看着颤抖指尖上的晶莹。


    「我情愿你说不爱我。」


    「你却要告诉我，你对我心中有情……却因为什么不想耽误我？这真是……太可笑了！」


    「宁昭……」


    心脏如同被尖刺狠狠扎进，疼得蔺辜年无法唿吸，从心脏处升起的巨大惶恐让他不敢再看少女分毫。


    苍茫雪夜中。


    绯红刺绣大氅覆盖一地雪白。


    蔺辜年眼前黑暗也被那抹血红替代。


    他无助的呜咽，「宁昭！」


    「宁昭！」


    「你在哪？！」


    嘶吼的狰狞罡风下，蔺辜年的声音更加悽厉，「来人……来人！姝姝，姝姝你别吓我……」


    他膝盖重重砸到冰凉的雪地上。


    修长精緻得如同艺术品般的苍白大手一寸一寸在地上摸索。


    忽的。


    他指尖微微一颤。


    蔺辜年惶恐地微微睁开刺痛的眸，白布慢慢染红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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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守在外面的长风和翠玉只听到一声凄哀的叫喊。


    「不好！」


    长风手扶住腰间的匕首，穿过竹林，风驰电掣，「大人……」


    长风眼眶遽然红了一圈。


    「大人，您……眼睛流血了……」


    蔺辜年恍若未闻。


    娇纵嚣张的长公主似一朵逐渐枯萎的玫瑰，在洁白而漆黑的雪夜中快要凋零。


    翠玉好不容易跑过来。


    看到眼前一幕她瞪大眼睛，捂住嘴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殿下！」


    长夜灯未尽。


    烛火摇曳。


    褚韫蹙眉紧盯床上昏迷不醒的绝色女子。


    「她怎么了？」


    翠玉哪敢说殿下是因为见了蔺宰相才陡然如此陷入昏迷的……


    「殿下她身子一向……不好，昨夜怪奴婢不晓得多备一条披风，叫殿下着了凉……」


    也不知褚韫是信还是没信，「你下去吧。」


    翠玉忙的吩咐宫里太医院。


    褚韫轻轻蜷了下指尖。


    勾唇冷笑，「见着老情人便如此动容？怎么着，你是为那个蔺辜年活的还是怎么？」


    褚韫只觉生气。


    气的不行。


    那个蔺辜年是千好万好？还是金子做的？


    他冷淡地睨了眼般姝，「我才是你同床共枕的夫君……再不济府里那三个五个的侍君也比蔺辜年来得亲近，宁昭果真是个傻的，关系亲疏远近都分不清了……嗯？」


    「你说什么……」


    褚韫可没错过般姝眼里一闪而过的迷茫之色。


    心中有了思量。


    「殿下终于醒了，殿下再不醒，褚韫可就要陪殿下一同去死了……」


    褚韫幽幽道。


    下一秒，他整个身子彻底僵住。


    少女洁白柔软的两臂倏忽环住他的脖颈，朱唇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语气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


    「褚韫……我真的很爱你，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的……」


    褚韫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蛮横娇纵的长公主不是对蔺辜年情根深种？


    这下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殿下……？」


    褚韫在黑夜中不经意对上少女那满是爱意的，认真的双眸。


    他几乎是狼狈地错开少女灼热的眼神。


    那一刻，褚韫想的是——蔺辜年是和尚么，顶着这样的眼神还无动于衷？


    他不会知道，他其实有点嫉妒。


    「你干嘛要推开我？」少女眸中瞬间拢起雾色，让人心软又心生怜惜，「我都说了，我一点都不喜欢蔺辜年，是他总是缠着我才对……褚韫，你再误会我……我可就生气了！」


    少女哼了声，扭过头去。


    褚韫一怔。


    他蹙了蹙眉，「你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是谁？」


    「当然是褚韫啦！笨！」


    般姝抹了抹眼泪，「好吧，就算我不想和你说话，但是本能还是让我不捨得你伤心……」


    那一瞬间。


    褚韫承认，是灵魂被击中的感觉。


    他其实有点高兴的，褚韫如此想。


    半晌，太医申文提着医药箱过来，申文大约三十来岁，是褚韫这边的人。


    「大人，宁昭长公主这……这恐怕是古医籍上鲜少见的失忆，可能……可能殿下将大人看做是最深爱的人了……」


    太医小心翼翼看了眼褚韫。


    却见这个阴诡的少年面上浮现一抹错愕，气恼。


    「大人？」


    「为何如此？」褚韫若有所思，「可有恢復的可能？」


    「宁昭长公主大抵是受了天大的刺激，再加上身子薄弱，一时之间受不了打击……便选择遗忘那段令她痛苦的记忆，而添了些她宁愿如此的虚假记忆……」


    「至于会不会恢復记忆……」太医沉吟片刻，「机率甚小，可以说微乎其微。」


    得了褚韫准许，太医才恭敬离开。


    失忆……么。


    这倒是成全了他。


    褚韫微微一笑，目光审视。


    方才在申文诊治之前，褚韫诱哄般姝喝下了一碗迷晕药。


    待太医走后，褚韫才扶起般姝，将解药餵予她。


    少女悠悠转醒。


    「我，我方才怎么了？」她捂住脑袋，「褚韫……我这里好疼……」


    「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好么？」褚韫满眼深情，「公主近日太过劳累，修养几日便好。」


    「好。」


    褚韫没想到她如此听话，眼里的探究少了些。


    「那……我病了，沈阙怎么不来看我？」


    少女懵懂道，「沈阙最爱我……还有楚睢，虽然他混帐了些，但他总归是关心我的……」


    「有我还不够么？」


    敏锐察觉到男人恼怒的情绪，少女下意识扬起甜甜的笑，「有褚韫在……我当然什么都不怕啦……」


    「乖。」褚韫戏嚯地看着她，玩味一笑，「有我在就好了，不要再想了好吗？」


    第86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6）


    翠玉琢磨着今日的长公主殿下很奇怪。


    本来殿下早日醒来是好事。


    「殿下……蔺大人被陛下派遣到霁北去了，」翠玉犹豫，念及殿下对蔺宰相情深一片，「霁北穷凶极恶，位置偏僻……蔺大人到了那，怕是熬不过这个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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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页

    少女一愣，「蔺宰相？我认识他么？」


    「殿下？」


    翠玉还未来得及问，身后有人叫住她。


    「翠玉姑姑上次买的那个栗子糕是哪里的啊？」小厮摸了摸头，憨厚笑笑，「我阿妹吵着闹着还要吃，劳烦翠玉姑姑给小的指一下路。」


    「我，我现在还有点事……」


    翠玉望向般姝。


    「没事，你先带他去吧，回来再说也不迟。」般姝摆了摆手。


    翠玉一想也是，便领着那小厮走了。


    等没了其他人之后。


    般姝温和的笑稍敛。


    「辛忱。」


    身后树枝微动，一深黑劲装的俊郎男子利落而下，单膝跪地，面露尊敬。


    男子身形修长，剑眉星目。


    「长公主殿下，辛忱在。」


    「去，救下翠玉。」少女慵懒松散，红唇微勾，「不过……别让她回来了，找个地方安置她，赐黄金万两。」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辛忱语气并未波动，「殿下仁义。」


    那个小厮……是褚韫的人。


    倘若般姝不管她，翠玉此去便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但般姝和褚韫目的一致。


    ——不愿意翠玉戳穿过去的某种真相。


    所以，赐她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安度余生。


    也算是一桩好意。


    辛忱看了眼般姝，「辛忱告退，殿下保重身体。」


    「你逾越了。」般姝漫不经心点了点额间花钿，「滚吧。」


    「是。」


    辛忱并不觉得被羞辱。


    事实上，这是七年来与她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


    今日，可以称作辛忱一生中最高兴的时刻。


    般姝阖上眸子。


    蔺辜年大概还在霁北的路上。


    翠玉，从此一生不会相见。


    沈阙……在褚韫软禁之中，不威胁沈阙的安全，般姝不会出手。


    楚睢，或许褚韫还顾及往日同窗情谊，又或许楚家势力盘亘交错，一时不好动手。


    楚家和蔺家可不一样。


    蔺家主文，楚家主武。


    楚家有兵权，而蔺家并没有。


    况且蔺老两袖清风，蔺辜年也是堂堂正正的白衣君子，他并不喜招揽权势，也不站队。


    褚韫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夺权。


    刚好，般姝的任务也是把他送到皇帝这个位置。


    算是不谋而合。


    如今，她只需要扮演一个深爱丈夫的痴情女便可。


    ……


    「累了么，我准备了桂花藕羹。」般姝顿了下，闻到褚韫身上那白莲清香，心下冷笑。


    看来去见安阳了？


    褚韫一时还不适应般姝这样体贴。


    天底下，有谁配得上骄傲的宁昭长公主如此对待？怕不是要折寿……


    「好吃吗？」


    褚韫第一口差点吐出来！


    果然是要折寿！


    他憋着一口气把这口粥咽下去，「……不错，好喝。」


    「那便好，今日我请教的不止这一种桂花藕羹，我还学会了许多，明日……再做其他的可好？」


    「不，不了，辛苦宁昭。」


    少女伤心，「你可是不愿意吃我做的？你以前从不会拒绝我的……」


    「宁昭别误会，我愿意吃。」


    「那太好了！」


    见般姝重新露出笑容，褚韫才松了口气。


    「对了，我想阿阙了，你明日带我一同进宫吧。」


    褚韫这才想起眼前懵懂少女不是什么都忘记了，只是选择性遗忘让她痛苦的。


    她所有的痛苦来自……蔺辜年。


    还有安阳。


    褚韫不太能理解为何安阳会让她痛苦。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又欺负安阳。


    安阳心善，斗不过宁昭。


    「陛下染了风寒，特地嘱咐我，让宁昭好生休养……莫要进宫传染上风寒……」


    少女失落沮丧，「好，我知道了……阿阙是会这样说的，但他每次都巴不得见我呢！」


    翌日。


    褚韫掀开入宫的马车门布，刚要坐进去，「你怎么在这里？」


    他无奈蹙眉，「不是说不可以去的么？」


    「我想去，你让我去嘛！」


    索性拗不过她，褚韫便默许了。


    别回头惹恼了她，又要不依不饶。


    「你看，我带了早点，都是你爱吃的，还有对身体好的。」


    褚韫大发慈悲垂眸一看。


    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茼蒿，胡萝蔔我记得宁昭爱吃。」


    其实讨厌到吐。


    少女哭着脸盯着碗里的红啊绿的蔬菜，「我爱吃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宁昭忘事情快。」褚韫不动声色，「吃吧。」


    随便应付了两口之后。


    褚韫拿起身旁的一卷书看了起来。


    等看了几页，时间差不多了，他抬眸，看到装茼蒿和胡萝蔔的碟子已经空无一物。


    少女满脸痛苦的咀嚼。


    因为一次吃了太多东西。


    脸颊鼓鼓的，一动一动像是小仓鼠。


    褚韫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面无表情道，「没想到宁昭这般爱吃。」


    少女一颗豆大的眼泪瞬间委屈地砸落，勉强地笑，「是啊，可好吃了……难怪我从前喜欢吃，我全都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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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韫恶意地开口，「下次多准备些好了。」


    「……嗯。」


    褚韫却不高兴，甚至很烦躁，他眼神死死锁住般姝，「宁昭从前最是嚣张跋扈，怎么如今却变得懦弱了？」


    少女不愿承认自己懦弱。


    低声辩驳，「哪有，我一直这样……」


    其实褚韫知道，正是因为少女太爱她眼前这个人了，所以她才会小心翼翼，怕惹他不开心。


    她曾经……对蔺辜年也是这样唯唯诺诺的姿态？


    真是，一想起来就令人不爽啊。


    马车停在上朝的宫殿外。


    般姝先下车。


    却猝不及防迎面撞见安阳。


    安阳身边簇拥着十一个婢女。


    见是般姝，而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褚韫哥哥，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怎么是你？褚韫哥哥呢？！」


    「你是谁？」


    少女陌生警惕地看着她，「竟敢对本宫不敬……」


    她太没有往日的威严了。


    安阳也不怕她，捂唇呵笑，「长姐，我是长姐的妹妹呀！」


    第87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7）


    「安阳，向长公主道歉。」


    褚韫视线淡淡划过安阳，后定定落在般姝强装镇定却难掩恐惧的面容上。


    少女见褚韫如同主心骨般冷静下来。


    「褚韫，她欺负我。」


    她指着眼前柔若无骨的女人。


    褚韫先前还在想，失忆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见般姝如此，才知这宁昭仗势欺人的性子是丝毫未变。


    可他也不能真处置了安阳。


    在那昏淡，阴沉，一想起来便浑身颤抖的幼时，那个小姑娘便是他唯一的温暖光亮。


    他绝不能，也着实不该让那么善良明媚的小姑娘受委屈。


    想到这里，褚韫眼神定了定。


    他垂眸看着般姝明艷的侧脸，视线轻轻一颤，「宁昭一向宽宏大量，我相信宁昭不是因为一点小事便要责难他人之人，是么？」


    少女推开他的手。


    「我是的。」


    她小声重复，「我就是睚眦必报之人，褚韫，我又不傻，不是看不出你维护她……不要把我当傻子……我虽然爱你，可我是霁雪尊贵的宁昭长公主……」


    褚韫一愣。


    「上朝时间到了，你先去吧。」


    般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神微暗，「我总不会欺负她……」


    褚韫抿唇。


    原来她都知道么……


    褚韫总归放心不下将安阳一人落在此处。


    即便整个皇宫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但他太害怕失去幼时那唯一的温暖了……


    如果那抹温暖也离他而去。


    那他又该怎么活？


    「安阳，回你的宫殿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么？」褚韫目送安阳离开，他才放心。


    少女的眸子却越来越暗。


    越来越暗。


    如同被阴云遮蔽的明月。


    「你总是有法子叫我伤心……」般姝轻轻道，「去吧。」


    褚韫深深看了少女一眼，心头满是怪异，见少女伤心他却丝毫没有愉悦之感……他不是做梦都要报復她的么？


    看着褚韫的背影越来越小。


    般姝慢条斯理擦拭眼角的泪，嗤笑一声。


    「辛忱，陪我走走吧。」般姝挑眉。


    辛忱默不作声跟在般姝的身后，是一道忠诚的，永不背叛的影子。


    「翠玉可安排妥当了？」


    「是，一切皆可。」辛忱专心致志盯着视线所及那抹绯红绝艷的衣角，淡淡勾唇。


    般姝随意颔首。


    「这么些年，辛苦你了，放弃大好前程跟在我身边。」


    辛忱以及身后的数十万暗影是谁都想招揽的势力，就连褚韫都费尽心机打听辛忱的下落。


    可谁知呢，辛忱每日啊，就在他住的府邸中。


    寸步不离守着他的枕边人。


    「能在殿下身边陪伴多年，是辛忱的无上荣光，」辛忱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心中疑问，「救褚韫落水的人分明是殿下，辛忱当年跟在殿下身后看得清清楚楚……可殿下为何要让别的女子冒领了功劳？」


    般姝挑眉。


    「你可听过一句话，贵贱两重天……先让她风光无量，再叫她狠狠跌落云端，饱尝那些……穷困潦倒……」般姝眯了眯眸，慢条斯理道，「兴许她还没资格穷困潦倒……据我所知，褚韫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等他知道报错恩的那一天，我想……会很有趣呢，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恶毒呢？」


    「殿下无论做什么，在辛忱眼里，都是对的。」


    辛忱自出生便在刀光剑影的厮杀中，他杀了无数个如他一样的人才得以存活，他是残忍的，杀人不见血的。


    但从某一方面来说。


    他单纯，不谙世事。


    辛忱最喜欢的人便是眼前笑意吟吟的少女。


    从见到般姝的第一面，他便毫无理智地认定，他是註定要在般姝身边一辈子的人。


    忽的瞥见什么。


    般姝蹙眉。


    「楚睢？」


    楚睢一向心高气傲，她第一次见他如此挫败，垂着头，红着眼眶。


    少年倏忽受惊地浑身一颤，「你别看我……」


    「怎么了？怎么哭了？」般姝语气放缓，揶揄之态并未收敛，「谁敢欺负我们楚小侯爷……怕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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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去取笑我了……宁昭，陛下要把我爹流放……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样……我求了好久，陛下不肯放过我爹怎么办，我爹年老体弱，怕是还没到那蛮荒之地便死在路上了……」


    般姝兀自思索片刻。


    沈阙绝非那样忠逆不分之人。


    若说流放蔺辜年尚且可能，比较沈阙一直因为她不喜欢蔺辜年。


    但楚老侯爷……绝不可能。


    楚老侯爷于沈阙有恩。


    ……是褚韫？那沈阙现在的处境一定不好，最好的结果便是被褚韫软禁起来，假传圣旨。


    褚韫这样做的目的很好理解。


    权力。


    「我去求陛下收回圣旨，你快擦擦眼泪别哭了行么？」般姝嘆气，把一块干净的手帕塞给他。


    楚睢自觉在般姝面前丢了脸，脸颊红了红。


    「听说你失忆了……对不起啊我没去看你，因为我一直在大殿外面跪着……我膝盖都肿起来了，不过你为什没有忘记我？是因为我很重要吧……」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很小。


    「那个臭道士还说什么我爹大限已至？大限已至个屁！我看他才大限已至呢！」


    「商黛？」般姝脚步微顿。


    「嗯……」少年郎有些闷闷不乐，「我不想我爹死。」


    般姝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诉他。


    商黛说的是对的。


    楚睢敏感地察觉到少女的沉默，鼻尖一酸，勉强笑道，「如果那个老头子现在死了也没关系……反正他都六七十岁了，也活够了……我整天看他把药当饭吃……我看着也烦，宁昭你说是吧？」


    少女沉默片刻只说：「不要强撑，楚睢，我会帮你的。」


    闻言，楚睢偷偷抡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手里那块方帕，早就小心翼翼收起来了……


    她的东西……他可一点都不敢胡乱糟蹋！


    两人朝着龙吟宫快步而去。


    到了龙吟宫却见宫门紧闭，般姝心中的猜测总算落实。


    她免不了担忧沈阙状况如何……


    如果沈阙出事了，她一定不会放过褚韫！


    「殿下，为何要到处乱走？」


    身后的脚步声伴随低沉含笑的沙哑声音响起。


    第88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8）


    般姝勾了勾唇。


    面上却可怜柔软，在风中无辜的如同一朵小白花。


    楚睢都看呆了。


    宁昭竟有两幅样子么！


    「陛下为何闭门不出……」少女面上忧郁，仿佛真是为不能见到沈阙而伤心。


    褚韫瞳孔动了动。


    「我与宁昭说过很多遍，宁昭可是忘了？」褚韫柔和注视少女，「宁昭陪我一同回府可好？」


    「不……我得见沈阙……」


    般姝推开褚韫伸出的手，快步迈上台阶推开纱门。


    空气中的灰尘清晰可见。


    「阿姐……怎么了？」


    玄衣男子直挺挺站着，幽深空洞的眸动也不动，见少女探究看来，他勾出标准诡异的笑容。


    般姝蹙眉。


    「你在做什么？不是说染了风寒？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眼前沈阙脸色青白。


    般姝还想说些什么，褚韫微笑阖上门，「陛下要休息，我们还是不要打扰陛下休养生息……」


    楚睢看了眼褚韫，「宁昭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想办法。」


    「沈阙中了缠血蛊，这个蛊是顶级蛊虫，如果不及时解蛊，蛊虫会慢慢吸附进沈阙的骨血，筑窝……渐渐占据沈阙的躯壳，直到变成枯骨……」


    系统是第一次露面，在这个位面。


    看来真是遇到大麻烦了。


    「凡胎肉体中了缠血蛊之后，只能慢慢等死，在这个等死的过程中，沈阙会痛不欲生，失去神智，为人利用……这也是下蛊之人的目的。」


    「褚韫……是他吧。」般姝眸子略略弯了弯，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七七，我真的有点生气了。」


    「有什么解缠血蛊的办法？」


    般姝做不到看沈阙就这么等死。


    「南疆鬼生蛊，克万蛊，但这世上仅有一蛊，在褚韫身上。」


    般姝撩起眼皮，瞥了眼褚韫。


    该怎么让他心甘情愿拿出鬼生蛊……？


    目前，楚睢和蔺辜年的攻略值都已经满了，只有褚韫，目前攻略值是六十九。


    ……


    「大人，长公主在等大人回去……大人不回去长公主也不肯睡……」小厮前来禀告。


    精緻均俊美的男人头也不抬，淡淡说了句，「让长公主早些安寝。」


    褚韫想到什么，叫住小厮，「长公主今夜可有吃饭？还像往常一样不肯吃饭么？」


    「回大人，长公主今夜吃了许多……」


    褚韫来了兴趣，「哦？吃的什么？」


    「胡萝蔔，茼蒿。」


    褚韫心脏微微刺痛，一时间说不出话。


    安静良久，小厮识趣儿告退。


    他很久没有回长公主府。


    至于为什么……只有褚韫自己知道……是想逃避什么，只要不看见她，他就不会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不像他自己。


    他掌控不了自己。


    这是褚韫最害怕、恐惧的。


    那边商黛提着一精緻华美的木盒子款款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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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页

    「鬼生蛊本君没有，其它的蛊虫我多的是，若殿下只是用于刁难别人，这只蛊虫足以，它叫落难蛊，种在谁身上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怎么样？」


    商黛修长的手指就这么捏着一只浑身都是腿的丑陋虫子，看着便瘆人。


    「我要救……中缠血蛊的人。」


    「是当今陛下吧，本君掐指一算，陛下还有一难尚未平安度过……这次是身劫，下次么，是心劫。」


    商黛眉梢轻扬，便是艷丽无双。


    「不过这心劫……本君是怎么也算不出来。」


    般姝眉眼低垂，徒手捏了一只小蛊虫，慢条斯理与蛊虫那六只眼睛对上。


    「半山道君惯是医死人，活白骨……本宫要的，便是道君这通天本领。」


    商黛似笑非笑，「这可折寿。」


    「本君还想和老天比命长，虽有活死人医白骨的本事……本君却是要拿寿命来换，这世上还没有谁能让本君心甘情愿白白献出一条性命……」


    「可本宫要的便是如此。」


    商黛面对眼前女子总是宽容些。


    「是么，你要本君救谁？」


    「这个……道君到时候便知，本宫并不喜欢强求，若到时候道君不愿相救便罢，只当没有今日之事，若道君愿意出手相救，宁昭感激不尽。」


    商黛眯了眯狭长凤眸。


    眼底划过抹微光。


    「如殿下所言……本君算出宁昭长公主失忆，性情大变，不曾想公主风姿依旧。」


    「不是说天机不可泄露？」般姝挑眉。


    商黛低低笑了一声，「长公主殿下是命定之人，告予长公主，无妨。」


    颓光未歇的暮色，般姝与商黛相视而笑。


    「宁昭，有贵客远迎……为何不告诉我？」


    商黛顺着般姝的视线看去，见是褚韫，瞭然一笑，「老友叙旧罢了。」


    褚韫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冒起一阵怒火。


    叫嚣着想要把眼前这个碍眼的，妖里妖气的男人杀掉。


    他快步上前走去，不着痕迹挡在般姝身前。


    面上虽无所动容。


    商黛却仍是看出眼前男人的敌意与警惕。


    商黛只觉好笑。


    他眼前一切不过镜花水月。


    他有何争的地方？不是长公主的命定之人，无论是争是抢，还是掩耳盗铃，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水中捞月？这真是太可笑了。


    「既然如此，本君便先告辞了。」商黛垂眸，漫不经心笑了下，缓步离开。


    见商黛离去，褚韫脑中绷着点那根弦总算微微放松。


    「事情处理完了，劳烦宁昭久等。」


    般姝佯装无意，嘟囔了句，「昨日在宫中，安阳又顶撞了我，本就是我先走上那条小路的，安阳却偏要和我挤……把她调到别的宫殿吧，不要让她再住在那里了……」


    褚韫微微蹙眉，很快收敛好情绪，面上重新挂起完美丈夫的体贴温和的笑意，「宁昭可是委屈了？明日我便命人将安阳公主的物件搬到别的住所去……让她离我们宁昭远远的……这样好不好？」


    少女没说话，但面上终于有了笑意，显然是满意的。


    般姝并未错过男人眸底划过的真切笑意。


    那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温和。


    翌日。


    「凭什么让我搬？你们这些贱婢反了天了是吧？！要是褚韫哥哥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89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19）


    「你为何要称唿褚韫哥哥？」少女眉眼微微疑惑，「你们……是很亲密的关系么？」


    「宁昭！」安阳气急，「是不是你让他们搬的？你以为褚韫哥哥真的爱你吗哈哈哈！他是为了……！」


    「闭嘴，安阳。」


    只见日光正好的窗牖徐徐经过身形颀长的青年，身着一件雍容华贵的暗紫长袍，袖子上的龙爪若隐若现，这实在大逆不道。


    除了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还有谁能穿得一身龙袍？


    视线所及是一张冰冷矜贵的俊美容貌。


    褚韫若有若无的浅笑。


    「宁昭总是在我找不到的地方，若不是底下奴才提醒，我又得不知何处寻起了……还不跟我回府么？」


    少女似乎不肯轻易放过眼前这两人，誓要追究到底。


    「你们到底是何关系？我与安阳既是姐妹，为何她要与我争锋相对？一口一个贱婢……这真是天家尊贵的公主？」


    般姝歪了歪头。


    「还是……」她指了下褚韫，又指了指脸色青紫的安阳，面色无辜，「莫非我是失忆了不成？」


    安阳顿时一脸冷汗。


    她情不自禁看了眼褚韫，却见俊美男人脸上笑意未变，不过眼神阴狠了些，安阳总算放下心来……她最怕的就是褚韫哥哥和这个贱人日久生情……


    毕竟……


    褚韫哥哥真正的恩人是……


    不行！安阳紧紧咬住嘴唇，为了褚韫哥哥好，她绝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情！


    如此想着，安阳愈发恨极了般姝。


    明明宁昭已经有了尊贵的地位，傲人的容貌……为什么还要和她抢褚韫哥哥？当初跳水救褚韫哥哥一定目的不单纯吧……肯定是为了日后好傍上褚韫哥哥！


    如果是她，她一定不求回报！


    安阳信誓旦旦，却不知，如果换做是她……连跳水救人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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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自私，总要把别人想的也如此自私。


    回过神，安阳满心满眼只想把眼前这个女人弄死！她恨极了宁昭无论何时都一副淡定高高在上的模样！


    「怎么会呢……长姐平日最喜欢的便是安阳了。」


    般姝面上信服，心下冷笑，这人还真是噁心到骨子里。


    就连褚韫眉眼微动，不着痕迹睨了眼安阳。


    眼前一脸虚伪得意之人和幼时那个粉衣单纯的女孩割裂开来。


    是两个人。


    褚韫眼前一阵阵黑雾。


    如果不是安阳，那还会是谁。


    明明那个手镯，在安阳手中……如果不是安阳，那人或许在皇宫中，那人是不是还在受苦……可手镯贵重，非高门小姐不可能戴得起……


    一时间，无数个念头争先恐后冒出来。


    褚韫万万想不到，他思之念之的，竟是枕边那个……他算计千百回的少女。


    「长姐……怎么会呢？长姐可是整个大霁千娇万宠的人儿……」安阳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般姝弯唇，「别叫我长姐，不知怎的，总觉着有些反胃……」


    褚韫垂眸看着这傲气凌人的少女，勾唇轻笑。


    自己还未察觉到自己声音不自觉温柔了下来，「回家吧。」


    总归深爱眼前的男人。


    褚韫说些什么，少女便也迁就着放下身段乖乖跟在男人身后，亦步亦趋。


    般姝性子是傲的。


    无论哪个男人，都不值得般姝放下半点身段。


    ……男人都是贱的，无论是蔺辜年还是褚韫，你主动了，他不爱你。


    等你洒脱离开他，不爱他了，不倒贴着了……他反而像条哈巴狗一样非要和你紧紧靠在一起才肯罢休，这不是贱？不是贱还能是什么？


    般姝从不主动。


    哪怕是某些看上去倒贴的动作……无非是等小鱼儿上钩罢了。


    现在啊……


    褚韫就是一条快要上钩的鱼儿。


    一旦他咬钩，便再也挣脱不掉了。


    耽搁近一个月，沈阙脸色已近青白，褚韫在龙吟宫外又添了些暗卫，看着风平浪静罢了。


    般姝这一个月也只远远见过沈阙两面。


    朝堂也渐渐风起云涌。


    朝堂里不是没有蔺老的学生，也有很多站在楚家阵营，眼见楚家颓势，他们战队的怎么可能不着急？


    一个个的都在暗处憋气。


    这日。


    楚睢风波之后首次见般姝，在一条刚下过雨的湿润青街，遥遥相望，四周空无一人。


    他把伞缓缓凑近般姝。


    楚睢身上那股意气寥寥，他勉强笑了笑，却很是难看。


    般姝视线往下挪了挪。


    不是张扬红衣了。


    是很淡很淡的青色。


    似乎整个人都融入青街中。


    「宁昭……」他淡淡垂眸，眼里的光彩少了些，「我爹去世了，今日刚下葬……」


    他语气很平静。


    就像只是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死讯。


    而不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再也没有亲人了，他终于孤身一人了……


    「是褚韫的人杀的。」


    少年一滴眼泪都没掉。


    很稀疏平常的。


    般姝看着他，久久未语。


    楚睢是很骄傲的人，幼时两人相识，外人都说宁昭长公主和楚小侯爷臭味相投，难怪成为彼此挚友。


    臭味相投，这个词用的简直太精准了……


    可如今，一个再不復意气风发，一个眉眼傲气不见踪影。


    「宁昭，我要为老头子报仇，我知道，你不会怪我……若你怪我……」


    少年纤细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抱歉。」


    般姝知道，此去一别，两人便是永不相见。


    再见那一日，便是楚睢身死。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楚睢……你是否怪我没有站在你那一边，幼时你我承诺共进退的，可如今我却要站在你的对立面。」


    楚睢很缓慢的，很温柔的弯腰对上般姝的眼睛。


    漆黑的眸，堆积的满是痛苦之色。


    「童言稚语怎可当真？」他轻轻将般姝拢入怀中，苍白的唇抵着般姝柔软的耳廓，「我很感激宁昭……宁昭也没有帮褚韫来对付我是不是……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不是傻子呀……宁昭为我做了什么我都知道的呀。」


    「如果，如果我能活着走到你面前，我一定……一定要把苦困我无数个夜晚的心思将给你听。」


    告诉你，我辗转难眠，羞耻得想死的心思。


    告诉你，我想把这个世间最好的丁香放在你的窗台……我又怕你觉得我举止孟浪。


    所以，当我能走到你身边，我只想和你说一句，我心悦于你。


    希望，不要吓到你，好不好？


    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第90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0）


    「好，我等我们阿睢踏着最好的烟霞归来好么？」


    少女温柔地擦去他眼角不舍的泪水，「但我还是希望你……走得很远很远好不好？不要再回来了，嗯？」


    楚睢没有回答。


    他不敢看她，一点都不敢……


    连告别的话都没有说。


    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般姝看着那辆在崎岖小路上摇摇晃晃的马车，垂眸，正欲就此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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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页

    却见一片玄氅衣角。


    褚韫勾唇看着雾蒙蒙的远方山峦，「啧」了声，「原来……宁昭是想送别友人，所以才撒谎骗我是不是？」


    般姝淡淡睨了他一眼。


    心中很不爽。


    只想把他快点刀了！


    但他还没有登上皇位！他的好感度也还差三点满值！忍！


    「很多任务者很少会把攻略值刷满，大多是能力不足，宿主是唯一一个有史以来将攻略目标全部刷满的……其实宿主可以直接走了，最多只是扣些积分而已。」


    「不，那样会让我不爽。」


    褚韫的目光紧紧锁着般姝，见少女没有反应，心下更是烦躁


    他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但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眼前少女的这种可能性，便烦躁的难以復加。


    「阿阙快撑不住了，为何还是抓不住下蛊之人？」


    少女语气平淡，「如果阿阙活不下去，我也不会独活……」


    有那一瞬间，褚韫以为般姝恢復记忆了。


    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


    「下蛊的人……找到了。」


    继续编，般姝微笑。


    「但解药不再那人身上，下人审问了三天三夜，但那个下蛊之人嘴紧的很，一句话不肯吐露。」


    「莫非是个哑巴？」般姝惊讶。


    「……那倒也不是。」


    「那怎么审不出来？将他身上的皮扒下来，再给他浸到盐和辣椒面里……或者一天割他身上的一块肉下来……不要总是用鞭子抽，」少女眼睛黑魆魆地盯着他，「这样还不行么？」


    褚韫讶异，「这些法子是从何而来？」


    「我自己琢磨的。」


    「……」


    「带我去见那个人。」般姝面无表情，但褚韫莫名觉得般姝想杀人。


    ……其中包括他。


    阴森幽冷的牢房。


    惨叫声连绵不绝。


    火铐，鞭子，刺刀……整齐而浸满鲜血地排列在架子上。


    乍一看，真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掌国大人驾到。」


    几个在一旁嗑瓜子喝小酒的小官差点魂都吓走了！


    特么的掌国大人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有眼尖的一看，掌国大人旁边那个漂亮得他心神荡漾的女子可不就是宁昭长公主么！


    「长公主殿下……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陈三在哪？」般姝轻轻朝一旁小吏看去，小吏顿时压力倍增，膝盖一软。


    「小的这就带路……」


    「这边，殿下请，陈三这下贱货还劳烦殿下亲自跑一趟……」小吏也就嘴一句，他可不敢说什么权贵的事……陈三给陛下中蛊这件事谁不知道，但为了保住一条小命，谁又敢置喙半句？


    吱呀一声。


    小吏缓慢推开陈旧布满灰尘的门。


    殷勤地拍了拍灰尘。


    趾高气昂踢了踢脚下的陈三，「喂，殿下和掌国大人可是纡尊降贵来看你，你小子偷着乐吧……活这么一回，临了临了了……还能见长公主殿下一回……长公主的尊容可不是谁都能见着的，你小子可偷着乐吧！」


    小吏方才赌牌喝了不少酒。


    这一看就是喝醉了。


    地上男人动了动，他似乎不会说话，又对小吏凌辱般的行为习以为常，只抬头见到般姝那张脸时……瞳孔一缩。


    顿时像疯了一样拼命挡住自己那张脸！


    般姝也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张脸……


    不是那个人又是谁……


    可辛柏又如何会在这里？


    以辛柏的才能谋略，以他的家世……他万万不可能成为成为如今遭人欺辱的阶下囚。


    他是替罪羊……？


    「贱骨头！平日里不是一身傲骨的吗！怎么见着长公主殿下就知道怕了知道丢人了？」


    「别……别看我，求你了……求你……」


    男人快要腐烂的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隐约还能听到他声音里的哽咽。


    褚韫探究地扫视两人……


    宁昭和这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这个落魄男人按理来说不应该和宁昭有什么交集？


    褚韫没想到的是，辛白的父亲敏锐嗅到朝堂上不一般的氛围，举家搬离京城不说，就连辛柏的一切消息都花了绝大部分财力和渠道全面封锁了起来。


    不过褚韫不知道很正常。


    辛柏一事也就楚睢这个层次的人知道些，毕竟辛柏优秀不输蔺辜年，本事不小。


    褚韫刚到京城之时，辛柏的事已经少有人知。


    再加上辛大人一直有意隐瞒和封锁自己这个又爱又恨的长子一切相关消息。


    褚韫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只余下一个辛白还在长公主府乞求般姝的垂怜。


    长子失踪不明下落，幼子爱上了这个世上最薄情的人……辛大人又急又气，只能求长公主对自己的唯一孩子好一些。


    「你出去。」般姝扫了眼小吏，小吏连忙点头称是。


    她又看了眼褚韫，褚韫看出少女眼里的意思，他犹豫片刻也轻轻离开。


    哪怕他大脑叫嚣着，强势地让他留在这里，阻止少女与这个陈三有任何接触！


    但他还是离开了。


    这个时候他还不懂因为什么。


    因为，爱是忍让，是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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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懂了，并且痛彻心扉的懂了……


    阴暗的牢房里很快就剩下般姝和男人两个人。


    男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却仍不肯看般姝一眼。


    怕她看见如此落魄的自己……


    「辛柏。」般姝安静片刻，轻轻叫出了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


    男人恍惚了片刻。


    昔日种种在眼前走马观花般快速浮现。


    他用嘶哑的嗓音竭力维护着自己最后一丝尊严，「我不是他……」


    「我还没有说辛柏是谁……你便说你不是。」


    整个牢房寂静逐渐蔓延开。


    「辛柏，你为何会在这里？」般姝轻轻蹲下来，温柔地拂开男人凌乱的头髮，「告诉我，我会救你的。」


    「我不知道……我醒来就在这里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说我害了陛下……我怎么会害他？陛下是宁昭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害陛下？」辛柏痛苦地捂住眼睛，「我真的没有……」


    第91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1）


    昔日温良的好君子沦落如此。


    般姝静静看了他片刻，「我救你出去，和你父亲汇合吧，不要再回来了。」


    幼时，辛柏对她很好很好。


    霁雪天寒，少女不得父皇重视，一众贵族子弟刁难她，年幼的沈阙只能看着阿姐哭，在一团嘲笑声中。


    小小的一个孩子蜷缩在高处哇哇大哭。


    即便小小身体中是般姝的灵魂，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来势汹汹。


    她等了很久，在冰冷的雪地中。


    下面是张牙舞爪的纨绔子弟。


    一双清瘦而有力的大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女孩安稳的放在自己的肩头。


    笑着对众人说，公主金枝玉叶，地上脏，合该踩着我们身上，让公主看一看更高些的风景。


    鸦雀无声。


    般姝至今仍感激他。


    「大霁人人夸赞的好君子怎能如此蹉跎一生呢，辛柏，去开创你自己的天下……」


    男人终于有了动静，他一字一顿强忍疼痛，「辛白也跟着父亲走了吧……」


    「他在我府上。」般姝看着他，「辛白很好，我会替你照顾好他。」


    「为何？为何在宁昭府上？」


    辛柏微微笑了下，却听到少女下一句话时笑容凝固僵硬，眸光碎裂黯淡。


    「因为他是我的侍君。」


    「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收下辛白，因有你一层的缘故，我待辛白不似寻常。」


    辛柏愣了很久，侍君？望着少女平淡艷绝的面容，轻轻阖上了眼。


    看在他的面子上……


    待辛白不似寻常……？


    他倒真是宁愿，宁愿她不要对辛白如此特殊。


    真讽刺。


    他苦苦追寻一生的，他人竟是得到的轻而易举，竟是所谓的看在他面子上？


    那人竟还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口中涌上腥甜之意。


    辛柏自嘲地笑了起来，目光从眼前他可望而不可得的少女移到牢门不知何时出现的褚韫身上。


    罢了……


    那么多男子为她痴狂……


    单单一个辛柏又算得了什么呢？


    褚韫的目光在空中与辛柏交汇，不着痕迹淡淡移开。


    「宁昭，此人你想如何处置。」他漆黑深沉的眼瞳看了看般姝「死刑还是继续严刑逼供？」


    「他是冤枉的，放了他。」


    般姝越过褚韫，转而命一旁的狱卒解开辛柏手脚上的锁链。


    她瞥了眼辛柏额角上的「罪」字。


    闭了闭眸。


    受此折辱，只盼他出狱莫要寻短见。


    否则她也帮不了他。


    看着辛柏离开，般姝才转身走向马车，褚韫下车细心地扶住般姝细腰，低声问，「那人于宁昭不同寻常么？」


    般姝慢条斯理瞥了他一眼。


    「夫君为何如此认为。」


    原本一肚子的委屈都在这声夫君之下烟消云散。


    褚韫没忍住弯唇。


    般姝似笑非笑看着他，缓缓从荷包中取出一张字迹鲜明的纸信，「夫君看这是何物。」


    触及般姝意味深长的眼神，褚韫低头看向那封纸信，瞳孔紧缩。


    「你哪来的？」


    「这个嘛……」般姝轻轻将这张纸撕碎，声音清脆悦耳，「自然是在夫君的书房看到的咯，原来夫君所谋甚大啊……」


    「你恢復记忆了？！」


    「这不重要，夫君还不把鬼生蛊给我？」少女面上娇憨，少有惊怒之色，仿佛只是在说今天吃什么般平常。


    她慢悠悠又道，「本宫可以原谅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蛊给我，否则……否则呢，本宫要休了你哦。」


    般姝手轻轻抵着尖尖小巧的下巴。


    嗓音漫不经心。


    要是朝中大臣看到居然有人敢这么对阴鸷狠戾的掌国大人，怕是下巴都要惊掉！


    掌国大人是谁？那可是一言不合就要在龙椅前砍掉你头的人！特么眼都不眨啊！


    褚韫安静下来，反而唇边溢出了些笑意。


    他反手张开，手心便出现一精緻白玉小盒，「鬼生蛊，宁昭莫要休了我。」


    般姝将信将疑接过，「锃」的一声打开盒子，里面铺着成色上好的白蚕丝，白蚕丝上面便是一只八眼十六足的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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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见般姝就要收下，出声提醒，「这不是真的鬼生蛊。」


    般姝含笑，「我自然知道他不会轻易将珍贵的鬼生蛊给我，到最后，我要他不得不给我。」


    皇宫。


    太医院一众太医跪作两团，头紧紧垂在地上，生怕陛下下一个杀的就是自己。


    沈阙狠狠踩着太医的头颅，一下又一下，宛若疯癫。


    申文俯首。


    「微臣派人请长公主殿下主持大局。」


    「长公主殿下一定不愿意陛下如此对待忠臣……」


    每一句都让沈阙更加失去理智。


    「滚！都滚！」


    少年玄衣纁裳，瑞凤眼凌厉而狭长，此刻眸中溢满了痛苦之色，少年缓慢晃了晃脑袋，企图维持岌岌可危的清醒。


    烛灯干枯。


    底下大臣皆一众太医争先逃跑，不想在这丢了小命。


    偌大冰冷寂静的宫殿只剩下少年一人。


    沈阙阖了阖昏沉的眼。


    「阿姐……」


    清冷的月光从窗侧懒洋洋洒了进来，他低声温吞笑笑，「真是奇怪……怎么，怎么闻到了阿姐身上的香味……」


    他努力睁大了眼。


    月光裹挟着美貌惑人的女子翩然而来，美好得像是一场令人不愿醒来的梦境。


    少女靠近时，眼睛含着泪水，哽咽地抱住沈阙，「阿阙……不怕不怕，我会救你的，我找到救你的鬼生蛊了，你看……」


    般姝慌不择路将褚韫给她的盒子掏出来。


    颤抖着手捧起小蛊虫给他看。


    沈阙想笑，却吐出大口大口的血，「阿姐最怕小虫子了……」


    「我一定能救你！」


    为了救沈阙，般姝几日未阖眼，满地都是医书古籍，商黛看着心疼，无奈道，「你跟我说一声，我大不了折寿十年也帮你……我都打算日后魂飞魄散也要救你那什么的命了，这点算什么。」


    般姝勾唇。


    「快了，有眉目了。」


    转眼入了冬。


    沈阙眼看着状态一天不如一天，那些个太医光是着急，愣是一点办法都拿不出来。


    般姝气急，罚了这群酒囊饭饱的东西一年俸禄，又命人各打了三十大板才勉强消气。


    第二天太医拖着连夜上药的烂屁股，一瘸一拐挤到龙吟宫外赔罪。


    「行了，本宫不需要你们这些神医们做什么事了，止血捣药这些事总能干成吧？」


    其中不乏心高气傲的太医听了不舒服。


    「这些都是药童做的事……这么简单的事叫我们做也太屈才了，长公主殿下荒唐，荒唐啊！」


    般姝冷笑，叫太监把说话几人全部拖出来，硬生生让人把他们嘴巴打烂，又说，「这几人流放远疆，众生不得踏入霁雪半步！」


    「你们几个眼高手低的狗东西，别以为本宫不晓得你们做了些什么！」


    第92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2）


    原本吵闹的内堂瞬间安静下来。


    商黛推开门，面色凝重，「殿下，进来。」


    「好。」般姝重重一声关上门，门外太医面面相觑，「这……」


    里面。


    商黛严肃道，「缠血蛊在陛下体内四处都留下了幼蛊，很难将它们全部取出……」


    「你听我说，割开他的手腕，脚腕，放血……」


    商黛不敢耽误，刀快速隔开，就地放血。


    「左腕骨右正，有幼蛊，左前，有母蛊！」


    「……」


    良久，又听般姝所说止血缝针，闲下来，商黛才暗暗惊嘆，哪怕般姝没有亲自上手，但已经可以断定其医术远超他人。


    别的不说。


    单单是这一手缝针之术，商黛忍不住惊嘆般姝心思之灵巧。


    般姝也松了一口气。


    她并没有把握能百分百成功，稍有不慎，拿走的便是沈阙的命……


    「这里面在干嘛？」


    「唉……安阳公主这里不能进！」


    「有什么不能进的？这皇宫还有我不能进的地方？」安阳唰地推开门冲进去。


    「啊啊啊！！！」


    一地血色把安阳吓得尖叫出声。


    「你们在干什么？杀人？！」


    般姝有点懵逼，这人脑迴路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商黛当即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


    美人翻白眼也很赏心悦目。


    这是般姝唯一的想法。


    「这可是蛊虫，你别一个不小心蛊虫跑你身上了！」商黛端着一盘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安阳顿时头皮发麻！


    回去路上。


    商黛好奇，「那鬼生蛊不是假的么？为何能吸引缠血蛊出来？」


    「你不是手指一掐就算出来了么，这点小事还要问我？」般姝斜斜睨了他一眼。


    「你就在我面前，我哪用得着算……」


    般姝遥遥看着远处暮色，幽幽道，「因为褚韫把蛊换了，他还是捨不得我。」


    不过，这三点攻略值怎么还不见长？


    啧。


    褚韫确实有点难搞。


    小道尽头，玄衣男子含笑安静等候般姝，他张开双臂，「宁昭可满意？」


    般姝微微笑了下，「还行。」


    商黛一点都不愿意看着这俩人在自己眼前恩爱。


    毕竟谁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你侬我侬的？就算那个男人是她的夫君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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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闷闷不乐往另一条路走去了。


    哀哀嘆气，谁能想到这冷心冷情的半山道士下山一趟，居然把自己的一颗心丢这儿了……


    不过谁知道他当初下山，又是不是提前预知了这一切……为了那个少女才特意下山一趟呢……


    世事难料，珍惜眼前人方为正路。


    另一边。


    褚韫侧头看着般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换了蛊虫？」


    他真的不解为何外人所传纨绔愚钝的宁昭长公主实则比谁都聪明，心怀谋略即便是褚韫也望尘莫及。


    「是，料到了……」


    话说到一半，般姝一阵反胃。


    褚韫思索片刻，面上逐渐爬上喜色。近日与宁昭要得急，其中一层原因也是想和宁昭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他一定会让他们的孩子成为这个世间最幸福的人。


    褚韫不知想了多久。


    下人敏锐察觉到近日驸马不似从前阴沉，纷纷猜测是不是与长公主好事将近。


    褚韫脸上的笑意直到申文把完脉，一切都似乎戛然而止了。


    「大人，长公主恐怕体内有了缠血蛊幼蛊……或是那日长公主取蛊时幼蛊趁机钻入了长公主体内……若没有鬼生蛊及时取蛊，恐怕长公主活不过半年……」


    褚韫脸色白了几分。


    「鬼生蛊……哪里还有鬼生蛊……」褚韫怔怔看着屋内躺在床榻之上的少女，落败地垂下眸。


    他不知道这一步到底是她的算计，还是……


    可无论如何，鬼生蛊只有一株。


    该怎么救她……


    褚韫第一次品尝到迷茫无措的滋味，苦涩至极。


    般姝醒来后。


    男人佯装无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宁昭近日为了陛下奔波劳累，身子大受损害，调养多日便好转……」


    少女微微颔首，「今日小厨房做了茼蒿和胡萝蔔么……」


    「没，没做了……」


    褚韫没错过女孩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她一直都不喜欢吃吧。


    用完午膳，般姝想出去玩，褚韫想了很久还是松了口，只是命属下贴身保护般姝，又挑了几个机灵的丫鬟小厮随行在身侧。


    自己则关在书房里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


    是送到各个国土掌权者手上的。


    让他们搜查各自国内有无鬼生蛊。


    掌权者们畏惧褚韫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见褚韫居然能求到他们身上，虽然信中语气毫无乞求之意，反倒高高在上。


    不过掌权者们对此见惯不惯，纷纷派出人手查褚韫究竟是为谁所求……


    褚韫藏的紧，一段时间毫无所获反倒被褚韫威胁好几次之后，有的掌权者安分了，有的还是蠢蠢欲动，不太老实。


    霁雪旁边是绥国。


    绥国国土面积大，财力强，哪哪都比其他国家高出一截，但就霁雪每次都压他一头！况且陛下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娃娃，绥国国君怎么甘心？！


    他卯足了劲派探子去霁雪。


    最后还真让他打听出了什么！


    原来这鬼生蛊是为霁雪的安阳公主求的！


    褚韫那边自然也敏锐察觉到了，褚韫知道后无所谓地扯了扯唇，「让他继续查，保护好长公主。」


    「是。」


    暗卫刚要告退。


    褚韫蹙了蹙眉，「等等，派些人手保护安阳公主。」


    到底是想到了幼时那桩恩情……


    第93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3）


    「殿下，驸马又进宫了……」


    采荷是翠玉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做事虽不如翠玉样样周到，但也比寻常丫鬟称心如意些。


    葱白指尖慢条斯理挑弄了几支荷花，精緻含情的眸轻轻掀起。


    「进宫？是去看安阳么？」般姝嘆了口气，语气幽幽「心不在长公主府，任怎么挽留都留不住呢……」


    采荷不敢说话，垂头不语。


    般姝觉着没意思，不比翠玉有趣儿，便认真摆弄自己那几朵盛开洁白的荷花。


    「安阳中了这缠血蛊，人家便眼巴巴上赶着献殷勤，不像本宫……生不如死不说，连驸马都变心，谁能有我宁昭可怜？」对着镜子，般姝似笑非笑嘲讽。


    另一边安阳得了褚韫关怀自然欣喜若狂。


    前段时间不知为何，褚韫哥哥连见也不见她，不过结果是好的……褚韫哥哥很快就赏赐了许多东西不说，还亲自来她宫里嘘寒问暖……


    「褚韫哥哥，这西瓜清凉解暑，褚韫哥哥尝尝？」


    褚韫回神，看着安阳叉起的那片西瓜，心里一阵反胃厌恶。


    宁昭此刻在府上做什么？也吃西瓜了？她的身子不好，西瓜寒凉，也不知她有没有贪嘴……有没有逗弄府上的那些花枝乱颤的侍君？还是不要了，那些侍君没有一个比他俊秀出众的，还是晚上逗弄他比较好。


    「褚韫哥哥？你在想什么……」


    安阳可怜兮兮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撇嘴，「褚韫哥哥不关心我了……」


    褚韫差点吐出来。


    这给他一种好像背叛宁昭在外偷情的感觉……


    太可怕了！


    褚韫慌忙后退数步，用看洪水勐兽的眼神死死盯着安阳，「别碰我！」


    说完，大步流星坐上马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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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让绥国把视线放到安阳身上，他失去了很多陪伴般姝的时间，一方面因找不到鬼生蛊而心急，另一方面又因怕绥国对般姝不利。


    他渐渐发现。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般姝一人了。


    其他人如何，与他何干？只有般姝……他真切地心疼而爱护。


    但般姝近日很乖，什么都吃，不挑食了，也肯出去走动走动了……听说西陆雪山孕育了一只鬼生蛊，等安顿好般姝，他便亲自动身前往。


    但褚韫还未发现。


    一边是幼时恩情，一边是心爱之人。


    他没有丝毫犹豫，心里已经决定好这只鬼生蛊的归属。


    褚韫整理了下衣着，面上不自觉勾了抹温和期待的笑意，推开门，「宁昭……」


    「陛下？」


    沈阙目光幽冷，似阴冷粘腻的毒蛇，让人心头髮麻。


    「爱卿，你就是这么照顾长公主的？」他先一步发难。


    褚韫除了在般姝面前方寸大乱，在其他人面前，他向来从容，镇定。


    他慢吞吞给沈阙沏了杯茶，礼数周到，态度恭敬，「微臣是如何照顾长公主的？陛下为何这样说？」


    沈阙目光如炬。


    如今褚韫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剷除……还需要些时日，只是口头责难，实际上沈阙根本不能做什么。


    这种无助的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幼时。


    任人揉捏。


    「照顾？就是每日都跑安阳宫里这么照顾？丢下长公主一个人，跑去私会另一个女人……？」沈阙眼眸微眯，又对般姝说道，「阿姐，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休了他……我给阿姐搜罗这世上最好的男儿，可好？」


    沈阙怎么说，褚韫都笑意吟吟，从容不迫应对。


    唯独涉及这件事。


    他脸色沉冷，唇边勾起的弧度微微扯平，慢慢变成一条直线。


    「陛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他冷笑。


    沈阙又无辜眨眼，「你要和我计较么？我可是你小舅子，怎么……爱卿乱社稷之后还要乱纲常？」


    乱社稷？


    这罪名褚韫可不敢担。


    只微微一笑，不接话，就过去了。


    般姝在一旁看来看去，这俩人说话八百个心眼子，一个不小心就踩到坑里被按死了，爬都爬不上来。


    啧啧，真是惹谁都不要惹政客。


    系统遽然开口，「宿主也有八百个心眼子，我一个心眼子都没有。」


    般姝挑眉，「那怎么可能，七七进步了，最起码有两个心眼子了。


    「好。」


    系统显得很高兴，但又很矜持。


    见褚韫不接招，沈阙也不气，对般姝乖巧地笑，「阿姐今日随我回宫吧，明日后日大后日……都不要回来了，我可想你了。」


    「还有阿姐真厉害，他们都说是阿姐救了我呢，阿姐果然是这世上最厉害的阿姐……」


    褚韫嗤笑一声。


    「拿命换的，能不厉害么？！」


    少女想打断阻止他，却已经来不及……只能慌乱解释，「别听他胡说，他懂什么……」


    沈阙脸上笑意微凉。


    他知道阿姐救他一定花了大代价，毕竟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活不过几日了……可阿姐竟能从鬼门关将他拉回来，可见是用了多大力气……


    此次来长公主府，带阿姐回宫，一来是想阿姐多多陪伴自己，二来也是想从阿姐嘴里套出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救活他……阿姐自己的身体可有妨碍？


    如今听褚韫这么一说，沈阙才知道恐怕阿姐付出的代价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若是自己活过来的筹码是用阿姐的性命交换……


    那他宁愿死在那个冰冷的夜晚。


    「阿姐，你到底怎么了？」


    沈阙抿着唇，怕泄露一丝脆弱，「哪怕是付出微毫的代价，我也不愿你救我……」


    少女听见这话却很生气。


    身子微微颤抖，晶莹眼眸含着泪水。


    「你，沈阙！你怎可如此胡说？！你的性命是这世上最珍贵的……你如此说，把你自己放在哪里了？你可想过阿姐会如何伤心……你想过么？」


    沈阙在这一件事也寸步不让。


    他不愿意自己的阿姐伤害自己，哪怕是为了他。


    「我不愿意……如果阿姐要用伤害自己为代价，那我宁愿去死！」


    「沈阙！」


    少女眉头微蹙，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眼前一黑便失去知觉……


    徒留下慌张失措的哽咽少年。


    第94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4）


    「阿姐她，她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褚韫细心塞了塞被褥，微微嘆息，「她身上有缠血蛊，救你时，缠血蛊爬到了宁昭和安阳二人身上……」


    「安阳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要问阿姐。」


    褚韫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在无数个深夜中，他总会反覆想起一个问题，所谓的恩情真的就比般姝重要么？


    或许在少女在马车上哭着撒谎喜欢吃茼蒿和胡萝蔔那时。


    他心中便有了答案。


    般姝重要。


    般姝比什么都重要。


    在失魂落魄的沈阙面前，褚韫显得镇静无比。


    但谁人又知他独自一人的崩溃与绝望……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那他宁愿不要什么权力地位，也不要去做给沈阙下蛊这样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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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最后报应啊，报应到了他身上，报应到了他最爱的人身上。


    「是你给我下蛊的……褚韫，你费尽心机要我这个位置，不惜对我下蛊，可最后却是阿姐替我承受痛苦……」


    沈阙怔怔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


    痛苦地捂住双眼。


    掌心慢慢被什么液体濡湿。


    「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听阿姐的，把这个什么皇位让给你，拱手让给你……我什么都不要，给你好了……」


    「什么……你说什么？！」


    那一瞬。


    褚韫脑中一片空白，连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也不能。


    只能痴痴地低声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阿姐早就知道你的狼子野心，但她爱你……不想你我闹得难堪，所以很早很早就让我把皇位给你。」沈阙哭着哭着笑了，「她多傻啊，爱蔺辜年时把自己半条命爱没了，爱你时不计一切也要对你好……她爱上的两个人最后都是报应，而非福报！」


    沈阙俯身，微微笑着望着般姝。


    「阿姐你何必如此？爱一个人就能让你忘记阿阙……」


    如果般姝可以。


    一定会告诉他一个词语，这个叫恋爱脑。


    「幼时，你我随父皇出游，父皇不重视你，发现你失踪之后竟也不管不问……直到安阳不见了，父皇才着急起来，派人去寻……」


    「我跟着他们找啊找，可是我太小了，太矮了，什么都看不见……我只记得哭，父皇嫌弃我烦，把我赶走了……可是我偷偷跟在队伍后面。」


    「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湿淋淋地晕在湖边，大雪隆冬，最畏寒的你躺在破冰的湖边。我当时好想问你冷不冷啊，如果冷的话……阿阙去偷安阳的衣服给你穿啊……你总是羡慕安阳什么都有，是阿阙没用，不能让阿姐穿得漂漂亮亮……」


    「你最喜欢的耳环也没啦……再也没找到过。」沈阙委屈巴巴地垂着脑袋，「从那时我便发誓要让阿姐穿上这个世间最漂亮最华丽的衣服……阿姐饿没饿，幼时阿姐想吃一碗红枣粥都没有，阿姐长大了却忘了，我偷偷学会做红枣粥了哦，我去做？」


    沈阙站起，正欲抬脚往厨房走去。


    面前横过一清瘦臂膀。


    沈阙冷冷睨他一眼，「爱卿没有害死朕，这次还想做什么？」


    「我，我不是……」褚韫慌张收回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你刚刚说，说什么？她幼时在湖边……怎么了……」


    他一字一顿，说得艰难。


    沈阙眼睛安静划了下。


    「阿姐幼时救了一个人，丢了一对耳环，回来生了很久的大病，怎么了？」


    「耳环……什么样的？」褚韫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期待。


    「银色的，玫瑰花纹。」


    随着沈阙话落。


    褚韫面无表情地看向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少女，痴痴笑了起来，「所以……所以是她，那个人一直是她才对……」


    少年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


    嘟囔，该不会是傻了吧。


    「……救我的人，」褚韫小心翼翼地指着般姝，似笑似哭，「救我的人，是她啊……」


    合该是她啊……


    所以在得知安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时那抹诡异，失落，


    原来认错人了……


    可，认错人了啊……


    抱歉，抱歉，殿下抱歉，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早知道。


    对不起。


    褚韫寸步不离陪着般姝几日后，眸光狠戾，又怕吓到她，目光赶忙放柔，「我离开昭昭一会好不好？我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安阳最近总觉得心慌。


    直到眼前漆黑，喉咙窒息，被粗暴地带到一间黑不见光的阴冷房子。


    她喊破嗓子救命。


    终于，门咔哒一声，开了。


    烛光照亮了一丝角落，安阳大叫，「救命——」


    男人冷笑了声。


    随着灯光凑近，安阳逐渐看清眼前男子的样貌……


    「褚韫哥哥！」


    男子食指竖着凑到绯红嘴唇，轻轻而诡异「嘘」了声，「别这样叫，我噁心。」


    安阳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褚韫？


    顿时吓得尖叫连连。


    「所以，你假冒别人很开心吧？」


    「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安阳心虚，但也知道这件事让褚韫知道，他会很生气，可能会骂她的……


    骂？


    褚韫可是想杀了她的。


    在安阳眼里，褚韫可是个心善的大好人。


    这不，做慈善呢，可不是大好人吗？前有父皇罩着，后有褚韫罩着，也是命好。


    「追星。」


    狭窄的房子里悄无声息陡然出现另一个人。


    暗卫单膝跪地，恭敬低头，「大人，追星在。」


    男人漠然又残忍勾起唇边鲜红弧度，「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要慢慢的……让她生不如死，听到么？」


    「是。」


    褚韫满意颔首，将手中灯烛随手扔下，拍了拍手，便闲适地走出去。


    听着屋子里的惨叫声。


    男人兀自微笑。


    月盘缓缓爬到了屋子正上方，地上洒下一片雪白。


    追星双手浴血走出来。


    「大人，好了。」追星擦掉手上的血，「不过……人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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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盐水泼醒她。」


    男人懒散阖了阖眼，「不要弄死，我明日再来。」


    暗卫追星心领神会。


    心想那个什么公主估计得罪大人的罪狠了，大人上一个这么对待的还是……害死大人全家的那个高官，以及那个高官全家。


    那一日。


    血流成河。


    第二日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是权势的魔力。


    追星知道。


    第95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5）


    今日应是各朝使臣来访大霁的日子。


    美其名曰互相学习。


    这些使臣还没到京城就被人打昏扔荒郊野岭去了。


    那些国君被如此羞辱，如何不生气？但生气又有个屁用！


    倒是绥国国君和其他国君唉声嘆气和抱怨不通过，绥明帝哈哈一笑，捋着鬍鬚，满面春风。


    他可是拿捏住了褚韫和沈阙这两个毛头小子的软肋！


    不就是一个公主吗！


    找了个缘由告别其他国君，乐滋滋跑回绥国去了，「安阳公主呢？」


    属下禀报，「在柴房。」


    绥明帝佯装恼怒，眉毛一竖，「胡闹！大霁尊贵的公主岂能屈居一间小小柴房？！」


    属下，「……」


    推开柴房，绥明帝搓了搓手解开麻袋上的绳子，嘴里那句「好一个貌美如花的公主」特么的直接呕住了！


    貌美如花……


    这特么一坨碎肉！


    这么一大股的尸臭味扑面而来！


    绥明帝直接怒了，一巴掌把旁边下属拍了个脸朝地，「这就是大霁的安阳公主？本帝养你们就是为了吃白饭的？」


    属下可一脸懵逼啊。


    跪着上前扒开麻袋。


    「这……就是安阳公主，属下们找到安阳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堆碎肉了，这还是属下花了大功夫拼凑起来的……」


    「混帐东西！来人，这贱东西拉下去斩了！」绥明帝被气得差点晕过去，肥硕胸膛气短不够喘，脸色涨红。


    胖手一掀，地上满是碎肉，看上去甚是瘆人。


    「啊！」


    「沈阙！沈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凭什么和本帝争！」


    底下人见怪不怪，忙跪坐一团，不敢出声。


    霁雪。


    安阳死了之后的确掀起了些波澜，不足一日，大家便又抛掷脑后。


    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被人遗忘得也快。


    况且皇宫走漏风声，谁不知道安阳这个心毒的公主冒领长公主殿下的功劳，还心安理得地享受，霁雪人人凭藉自己的双手挣钱，从不投机倒把……像安阳公主那样的人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朝堂上人人自危。


    先不说沈阙被救活一事，朝堂上趁机背刺的人不在少数，沈阙也不是泥捏的，做事雷厉风行……已经有些大臣被暗中处死了。


    妻子亲族全都问罪，在大牢里受尽磋磨而死。


    褚韫本目的明确，是要做些谋逆的大事，可最近又不知怎的，不问朝堂不说……三天两头跑去什么雪山，什么苗疆……站褚韫这边的大臣态度有些松动，又选别的势力站去了。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


    他们是这样说的。


    不算背叛陛下。


    ……


    「大人，前面似乎是一个男子……雪寒难走，那人或是死了……」


    魁梧络腮鬍中年男人望着马上的白衣男子，声音不由小了点。


    毕竟白衣男子脸色苍白，身形清瘦削弱，一身颀长锦绣狐白大氅，面色温润如玉，五官仿佛精雕细琢般仔细俊秀。


    当真是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骨节分明的青白指尖微抬。


    张大会意，快步走上前推了推男子。


    目光触及男子……不，尚且称少年得当些，张大都傻了，大人已经是这天下绝妙绝俊的人儿了，怎么走着走着又见俊得人神共愤的少年？


    少年出众的容貌与大人相比，绝对有之过而无不及。


    大人更内敛温和，少年的容貌极具攻击性而肆意张扬。


    张大极快地在心中将两人比较一番，又见少年身上衣裳绝非凡物，张大很有眼力见，这么一瞧就知道这少年的身份恐怕比寻常公子哥要尊贵许多……


    「大人，想来这人或许与大人相识。」


    如果这少年果真身份尊贵而非比寻常，或许与大人会是熟交？张大说完却后悔了，大人那双眼睛本就看不清东西，是一盏一盏的中药喝着，眼睛才微微能看到些东西。


    那边俊秀男子低低咳嗽了声，青绿色的帕子缓缓的，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角，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手帕左下角镌刻着一个华丽而飞扬的字，姝。


    手下蹲下来，给蔺辜年做人肉凳子。


    蔺辜年指尖一顿，「不用，你走吧。」


    碎玉纷纷碎落，迷濛了温良男子的神色，只一个人，极缓慢地走下马匹。


    只要长了眼的都知道。


    蔺辜年身体脆弱，身上都是常年用珍贵草药吊着命的药草香。


    这是一种很让人安心的气味。


    山中风雪厚重难行，蔺辜年婉拒旁人搀扶，风骨隽雅而骄傲。


    是的，蔺辜年是个骄傲的人。


    就像他曾经瞎了一双眼，


    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狼狈难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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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般姝。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


    对着自己深爱的少女，自己的所有丑陋几乎展现了淋漓尽致。


    蔺辜年经常触及死亡，想了无数次死亡，但只有那日雪夜，他真正地想到了死亡，并付诸行动。


    般姝说他懦弱。


    是，他真的是很懦弱的人。


    但除了般姝，在旁人眼中，蔺辜年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与世人保持着微妙距离的蔺宰相。


    顶着风雪，缓慢而艰难地走着。


    他摘下眼前白布，一时有些受不了刺眼的日光，微微阖上了眼。


    睁开眼。


    是一张熟悉的脸。


    蔺辜年表情未变，眸中微闪过瞭然。


    褚韫不会放过他，自然也不可能放过楚睢。


    在褚韫心里。


    他和楚睢是褚韫心中最尖锐的一根刺。唯独死亡才是褚韫想要的。


    楚睢也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


    满京城人都知晓楚小侯爷纨绔草包，蔺辜年却知褚韫心计深沉不输他。


    蔺辜年垂眸，淡淡吩咐张大，「把他带着吧。」


    张大听了这句话便知自己心中猜想属实，眼珠子转了一圈，「是。」


    张大见蔺辜年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吩咐一众士兵原地休整歇息。


    远处云雾携着碎玉，飘飘扬扬洒在山峦冰湖之上，那处是霁雪京城的方向，她如何了？会像从前爱他一样热烈地爱着褚韫么……？


    他从前不珍惜的。


    只希望有人视之若宝。


    不要再……欺负她了才是。


    第96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6）


    楚睢到底天真，没有个求生的本事，只凭一个聪慧的脑子，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他明白这个道理。


    便四处磨砺。


    没成想路遇劫匪，双手不敌四拳，再者天寒地冻，楚睢衣着单薄。


    劫匪皆是穷凶极恶之徒，下手便没有留活口之说。


    楚睢完全是凭着执念一点点爬出大雪深山。


    他迷迷煳煳地想，或许他就交代在那了。


    可惜还没有与般姝说他唿之欲出的爱意。


    待楚睢醒来，身上还是那件沾着血污的衣裳，他目光警惕地四处打量。


    画栋雕梁，古韵古香。


    楚睢心中下意识想到这两个成语。


    「吱呀。」楚睢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见木门被缓慢推开，两个侍女一前一后进来。


    侍女正要为楚睢梳发换衣，却见他慌张推开侍女。


    抗拒她们离自己半步。


    「谁救我的，叫他过来。」


    骄傲一世的小侯爷到底还是会些「为人处世的」。


    「小侯爷，好久不见。」


    蔺辜年勾着抹浅淡的笑意，直直看向他，眼中略带一丝嘲讽。


    「府上没有婢女，为了小侯爷远道而来，特地买了两个婢女来服侍小侯爷……小侯爷将就些用。」


    楚睢冷冷对那两个婢子说，「你们出去，别再靠近我了听见没有！」


    等侍女失落垂泪离开，楚睢冷笑，「用什么用？你一天到晚用用用的，用你爹呢？！老子还是处，你他爹听到没有？自己失去了竞争力就想拉老子下水是吧，我呸你二大爷！」


    蔺辜年被楚睢这么一顿喷，慢条斯理沏茶，动作行云流水般赏心悦目。


    「小侯爷是该改一改这性子了。」


    他拿起一盏琉璃杯，另一只手拿着茶蛊，「小侯爷，请看。」


    下一瞬，蔺辜年不疾不徐的往琉璃杯里倒上他刚沏好茶的茶。


    一直快到杯口，茶水快满溢出来，楚韫蹙眉，「你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蔺辜年充耳不闻。


    等斟满杯子，放下茶蛊，清瘦大手微侧了侧，示意请看。


    楚睢垂下一双不解烦躁的眸。


    琉璃杯中的茶水几乎全部满溢出来，蔺辜年却不松手，直到最后溢出了大半杯的水，里面只剩下浅浅的几滴茶液体。


    他慢条斯理道，「满非盈，而是亏。」


    又接着又拿了一盏琉璃杯，这次斟了大半杯酒，「小侯爷可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看见。」


    蔺辜年将杯中茶水一滴不漏缓缓倒在地上，「小侯爷什么都没看到，实则不然，这是因为一个知晓韬光养晦的道理，而一个自大傲慢，一味将所有东西展示给所有人看……」


    「而小侯爷，便是后者。」


    「自大狂妄，傲慢骄纵。」


    蔺辜年拧眉慢慢擦拭自己被茶水弄脏的手。


    他漫不经心将帕子捏紧，「若想成大事，小侯爷是时候知道韬光养晦的道理了。


    楚睢一点则通。


    但他嚣张跋扈的性子可不是一两天了。


    从前楚小侯爷的头衔庇佑他，如今，别人叫他一声楚小侯爷是礼数，甚至是嘲讽。


    蔺辜年斜斜睨了眼他，见他眉头紧蹙，便满意微笑地离开了。


    楚睢这人，文不成，武不就……但谁知道呢。


    谁知道楚睢就不能成为他手上一件最衬手的杀人兵器？只是利用罢了，他可比谁都盼望着楚睢快死……可现下楚睢死不了，那便发挥他最后那点价值好了。


    蔺辜年懒懒掀开眼皮。


    低低笑了起来。


    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如玉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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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独般姝。


    是他最后的良知和温善。


    ……


    「滚，都给朕滚！」沈阙拿起一旁名贵的古董花瓶毫不犹豫狠狠朝地下一众大臣砸去，「纳后宫？朕给你们再添几个娇妻美妾可好，一个个主意打到朕身上了？一日找不到鬼生蛊，你们便多一日痛苦！如果长公主稍有不慎……朕叫你们一个一个废物都去陪葬！」


    底下不乏是老臣，先帝在时便是肱骨之臣的。


    「陛下，明君绝不会为了一个女眷而对忠臣发怒，陛下如此实为昏君……昏君所为！」那老臣目光触及沈阙那可怕骇人的目光，浑身打了个寒颤。


    「是么，既然你如此为大霁考虑，为大霁的皇室考虑，那你就……去死好了。」语气轻飘飘的，阴冷的，让人去死。


    仿佛是催命符。


    哪有人不怕死呢……


    那个大臣踟蹰看着自己面前那根刷了金漆的柱子，迟迟不敢靠上去。


    沈阙阖上眸子嗤了声。


    「来人，来帮他一把，磨磨蹭蹭的……朕都看累了。」


    老臣颤抖着手指指着沈阙，浑身气得发抖，「昏君……！昏君，你这个昏君！啊！老夫愧对先帝啊……」


    沈阙慢条斯理弯了弯手指。


    三个太监抵住老臣的脖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将老臣的头颅撞到柱子上。


    声声见血。


    残忍到令人反胃，甚至有些朝臣当场就吐了出来。


    沈阙嫌弃地命人把那人拖了下去。


    「饶命——陛下饶命啊！」


    少年勾起唇角，面容俊美。


    分明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身上那凛冽残酷的气息已经令人不寒而慄。


    「嗯？还有谁有异议么？一併告诉朕如何……」


    特么的谁还敢有异议，眼睁睁看着平日一起共事的人在眼前血肉模煳，都一辈子心理阴影了还有异议？怕是连死这个字都不会写了！


    「陛下明鑑。」


    「千古明君。」


    「至圣至明。」


    「为人宽和。」


    「陛下实乃千古明君啊！」


    前面那个：……兄弟，你抢我词了。


    这次声势浩大地寻找鬼生蛊，不可能瞒得紧密，有些门道的人稍微打听打听便能知道一点东西。


    然后！


    般姝明里暗里的爱慕者纷纷涌现！


    「嗯……李润兄？你最近不是在家养病？你去哪……怎么和我走的是一个方向？你特么也去雪山？」


    李润微微颔首。


    「李同兄，好久不见……你去哪？」


    「……关你什么事。」


    一炷香之后，异口同声，「你怎么和我走的是同一条路！」


    相熟的人凑到一起，聊了片刻后，气的不行，「你不是说长公主殿下骄纵任性，你绝不会喜欢长公主殿下这种女子的？难怪不喜欢像长公主那样的女子？感情你特么直接喜欢长公主殿下去了……！」


    「你不是还附和我了？怎么也喜欢殿下？」


    「……关你屁事！」


    几乎是满京城有名有姓的少年们，男子们，纷纷动用了家族势力，自己藏在暗处的势力，只为了心中那个爱慕多年的少女。


    第97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7）


    鬼生蛊，鬼生蛊哪有那么好找？


    偏偏正是因这世间鬼生蛊只此一只而珍贵。


    「已经都找了，为什么没有。」褚韫眼眸阴森可怖，「追星，拖下去斩了！」


    「是，大人……半山道士活死人，医白骨，或许可以指点迷津……」追星也只是听说，但见长公主殿下面色愈渐苍白，身形愈见消瘦，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果真是天妒红颜。


    「商黛？」


    褚韫拧眉。


    他不是没想过商黛，只是宁昭与商黛是熟识，更别说商黛心悦宁昭……要是商黛有法子，也不会三月前连夜驾马去寻復生之法了。


    可见商黛也束手无策……


    「有鬼生蛊踪迹的，一律提醒我。」


    说完，随手拿起椅子上的华丽而精细的黑绒披风，脚步匆匆离开。


    因着褚韫乃至沈阙承诺，但凡发现鬼生蛊，便赏赐黄金万两，发现鬼生蛊踪迹者，赏赐黄金千两。


    每日都挤满了很多谎称自己有线索的。


    哪怕只是一条虚无缥缈，尚且不知真假的线索。


    褚韫都会一一仔细搜查。


    妄图。


    找到鬼生蛊。妄图，让宁昭恢復往日生机。


    褚韫动作流畅的跨上马，疾速驾着马往长公主府前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不安。


    仿佛，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


    「宁昭！」


    他推开厢房门，粉绿屏风后似有人影摇晃。


    绕过屏风，少女正对着铜镜梳妆描眉，轻轻抿了下唇脂，指尖是难以发现的细微颤抖，红唇下是毫无气血的苍白之色。


    般姝讨厌极了这副蔫蔫的模样。


    她在变丑。


    所以般姝极不喜欢。


    尤其这是一张和自己八分相似的容貌。


    见褚韫红着眼突然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紧紧抱着她，少女娇憨惊唿，「你干嘛，我的唇脂都掉了！」


    褚韫听出些许少女不愉的情绪。


    赶忙微微松开些力气，轻声轻语地哄起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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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可不领情，「你陪你的安阳去吧，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褚韫先是愣了愣，转瞬又明白过来，他瞒着她自己中了缠血蛊的事情，便封锁了一切消息，沈阙担忧般姝胡思乱想，便也缄口不言。


    自知理亏，褚韫便默了声。


    「昭昭可知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见少女还是兴致缺缺的模样，褚韫故作高深，矜持半晌，凑到般姝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桃花，我发现桃花了……在霁雪，正在生长的桃花。」


    霁雪天寒。


    因而只能栽种些耐寒花草。


    其他那些气候适宜，春暖花开的国度会在使臣来访之时，将本国生长的最好的，最稀奇的，最新鲜的鲜花送给大霁。


    可路途遥远。


    也想不出好法子保护这些脆弱的花草。


    到大霁时，总有些发烂。


    漂亮又新鲜的花都让沈阙送给般姝了。


    见过最美艷的花后，也见过渺小脆弱的小芽儿。


    唯独没有亲眼见过它们生长时，盛开时的样子。


    少女总算提起了些精神，「在哪？」


    「昭昭随我去？可好？」


    褚韫早已将温暖舒服的马车准备好，等反覆确认少女不会受凉之后才吩咐马车夫出发。


    马车上，少女也不看他，总蹙着眉，不太高兴的样子。


    褚韫知晓她气。


    一是气安阳。


    二是气不让她出去玩儿，也没个人给她逗趣儿解闷。


    其实这些都有，褚韫生怕般姝有半点不舒心，什么都给她准备的体贴妥当，只是不准那些下人舌头伸那么长，什么都说罢了……


    「我没有去见安阳……安阳如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褚韫从前不理解为何般姝对安阳总是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或者说，失忆时忘掉两个让她痛苦而想要自我防御时，其中一个便是安阳。


    明明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一个是风光无两，金枝玉叶的宁昭长公主。


    一个却是没什么存在感，低调行事的安阳公主。


    却不曾想，在很久的从前。


    她们境遇便是天地之分，云泥之别……


    褚韫无法想像，那么矜贵骄傲的宁昭在冰冷的皇宫里竟是受尽欺凌……是仅仅想要吃饱小肚子却是奢侈，是仅仅是衣服很旧，想要换一件新衣服却也无人应答……为什么另一个安阳公主便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每日都有那么多好看精緻的点心……为什么安阳公主有那么多好吃的还不肯吃饭？


    这是，是被勒令在一旁看着安阳与父皇其乐融融吃饭的小宁昭会想的么？


    会想，明明是女儿，她为何便会被人欺负，不能吃饭呢？


    她的肚子很小呀。


    不会浪费粮食的呢……


    如果他知道……如果他知道，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马车的车轱辘踩过泥泞的地，慢悠悠停在一处干净的地方。


    褚韫扶着般姝下来。


    又带着少女走了很远很远的路。


    只为看一株桃花盛开。


    身旁少女没有说话，甚至漂亮可爱的弯眉还是微微拧起的，但褚韫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少女雀跃，兴奋，期待的情绪。


    宁昭其实是很可爱的小姑娘。


    褚韫一时间只觉得不知如何爱她才好。


    如何爱她都觉得不妥当。


    毕竟她如此可爱。


    长时间连轴转的紧绷情绪在少女的感染陡然放松下来。


    褚韫唇角眉梢皆是热烈灿烂的笑意。


    「看到了么……就在那条长长的枝蔓上……」


    可。


    明明是很喜悦……


    少女却带着哭腔哽咽低低说，「骗我很好玩是么……褚韫！你骗我还不够吗？骗我说桃花开了，可什么都没有……骗我说手镯丢了，你却送给安阳了，骗我说你在忙，可是……可是你在宫里陪安阳……我亲眼看见的……」


    「你把我身边的人全都赶走了是不是……你把翠玉害死了是不是，缠血蛊，也是你下的是不是……为什么你总是伤害我，为什么你要对安阳那么好！」少女缓缓蹲下身，湿润的绯红眼眶埋进膝盖上，声音闷而缓，「我是很嫉妒安阳，我就是一个坏女人……可我也有心，我也会疼，为什么你们都要欺骗我，利用我，践踏我？」


    「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只是为了权力……」


    第98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8）


    褚韫那一刻才深切地明白。


    什么是痛彻心扉。


    心脏极缓慢地停滞跳动，感受不到唿吸……


    他无比清楚的明晰，少女的绝望不是一株桃花，而是……很多很多强忍眼泪的悲痛伤心。褚韫慌忙无措解释，「我，我现在不是了……」


    如此苍白无力的话语。


    「宁昭，昭昭别哭……昭昭。」


    少女紧紧捂住嘴唇，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唇间溢出，她身上的粉色长裙满是鲜血，少女含泪笑着指了指身上的血迹。


    这是花。


    花盛开了。


    但她，该枯萎了。


    「昭昭！昭昭！昭昭……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求你……」


    马车夫被少女衣裙上大片大片的血吓了一大跳。


    「快走！快走！不要停……」褚韫红着眼眶紧紧抱着少女，「先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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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夫丝毫不敢马虎，忙拼命驾车！


    要是长公主有个万一，他还能活命？！


    车里。


    雪白的绒毛软垫上，鲜血汩汩地流。


    少女因为痛苦，脸色煞白，死气沉沉。


    「好疼……啊……」


    「不要睡，昭昭，听话……不要睡，很快就找到大夫了听话好不好，不要睡……」褚韫声音破碎嘶哑，「我错了，你骂我好不好？」


    「不要……哭。」少女颤抖着手想擦他的眼泪，褚韫慌乱抓住她的手，怕她失去力气，「我一点儿都不怪你。」


    她笑了笑，带着解脱，「谁让……谁让我爱你呢。」


    褚韫情愿她说些解气的话。


    少女声音太轻太弱，褚韫垂头靠着她的唇，听少女轻轻开口，「可是，我还是不喜欢吃……吃茼蒿，胡萝蔔……太难吃啦。」


    男人骨节分明而修长的大手小幅度地颤抖起来。


    眼眶中滚烫的眼泪啪嗒砸到凹陷锁骨，晕开漫长的湿润水迹。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到了京城时，夜色深重，冰冷萧瑟。


    褚韫满脸的血泪，骇人可怖，他颤抖着手将般姝递到商黛怀中，无助地呜咽，「救她……求你求你，救她……」


    商黛冷着脸推开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若不是你私自带她去看桃花，她便能多活数日，我便多几成的把握救活她……如今，如今只好……」商黛算到一切，唯独算不到今夜吉凶……


    「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我都会做。」


    商黛轻轻把般姝放到床榻上，直起身，妖孽惑人的双眸微阖，「我如今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以血换血……换血之人需是长公主最亲近之人，只有亲近之人的血液，缠血蛊才会放松警惕，当然，那缠血蛊便会顺势回到你的血液里，以血换血，以命换命，你可愿意？」


    这世上唯两人与宁昭血液之近。


    一个是当朝陛下，沈阙……


    另一个便是，与之水乳交融的褚韫。


    褚韫自然也想到了，他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坚定坦诚，「我愿意，只要救她。」


    商黛并不高兴。


    他原以为褚韫便是彻头彻尾自私自利的小人，只凭着优越出众的容貌才进了长公主的眼。


    商黛算不出为何般姝会喜欢褚韫。


    但他能算出当初褚韫接触般姝时的目的。


    后来，一步一步，一错再错。


    他却无法干涉天命。


    商黛还不死心地审视他，「换到你身上的死血，缠血蛊没有了养分，它会慢慢吞吃你的五脏六腑，直到你的身体成了空架子，缠血蛊才肯罢休……生不如死对你来说已是恩赐，这样你还愿意？」


    褚韫没作声。


    他不是好人，身上满是罪孽加身，唯独觉得抱歉的……便是宁昭。


    他贪恋地看着床榻上脆弱得仿佛一碰便烟消云散的少女，昏黄的烛光悄悄垂泪，褚韫扯着唇，笑了笑。


    「我下的缠血蛊，我自明白缠血蛊的毒辣。」


    「可没有办法了不是么……」


    他阖了阖眼，轻轻触碰着少女冰凉的指尖，声线破碎地叫人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但我只想救她，只想……让她开心地过完她本该过的一生……如果没有我，没有我，便罢了。」


    商黛也没犹豫，只让他赤着胳膊躺下。


    冰冷刺骨的尖刀缓缓划破他的两只胳膊。


    ……


    京城的天昏暗了。


    这是第三日了。


    厢房中除了滴答滴答的血滴声，像是按了暂停键一般。


    第四日时，褚韫强忍着那种血肉剥离的痛苦，看了眼他爱的少女。


    第七日。


    他重重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商黛垂眸看了他一眼，「好了。」


    但却没有上前扶起褚韫的意思。


    他失力地看着自己一双绵软无力的手，原来这就是……下场么，是挺惨烈的。


    艷丽男子轻轻自嘲笑了声。


    有朝一日他商黛竟为了一个女子宁愿违背天道，散尽功德寿命，也要逆天而行……


    这次是双手……下次是什么。


    失聪还是失明？丧失嗅觉还是味觉？


    又或是双腿残疾……


    罢了，宁昭，是他心之所愿。


    或者，应该称唿她一声般姝……原来她并不叫宁昭么。


    十日后，少女缓缓睁开双眸，见到的是脸色惨白如同一张清脆白纸，见她醒了，男人勾唇，「饿了么，我做了补气血的粥，尝尝？」


    般姝惊奇道，「你做的？」


    「嗯。」褚韫双手止不住颤抖，他蜷了蜷手指，佯装没有丝毫异样，「小心烫……」


    他每说一句话，喉咙便仿佛被无数个切割。


    「还不错。」


    见少女表达肯定，他缓慢地勾唇，「我来帮你梳妆可好？」


    般姝很怀疑他的手艺，「你会吗？」


    褚韫没有辩解，因为他已经快没力气了，只轻柔地按住般姝瘦削的肩膀，「日后，多吃些，不可以挑食。」


    他眼珠子轻轻一转，指尖滞了滞，「茼蒿和……胡萝蔔可以不吃。」


    褚韫知道小姑娘娇气又臭美。


    他画眉画得不好，小姑娘肯定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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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页

    她身子不好，还是不要生气了吧。


    于是褚韫每天练啊练，练了上千遍还不满意，于是继续练。


    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似乎都挺复杂……他想，小姑娘真是太辛苦了。


    他安静地画完眉，突然出声，「如果有来生，我们便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好？我们像寻常夫妻一般，白日……我们便打猎，裁衣，种瓜……夜晚到了，我们便赏月听蝉，欢笑到白头。」


    如果有来生。


    我只想。


    走过酒肆书坊。


    穿过江河湖海。


    风月不会迷失我。


    少年欢喜不会欺骗我。


    最后我只想。


    折一束世间最繁盛瑰丽的花，蛰伏在夜色里。


    ——等我的心上人路过。


    第99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29）


    褚韫想。


    如果能安安静静陪她走完一生，那一定是佛祖显灵。


    他不信神佛。


    这一刻却祈求天神慈悲。


    ……


    「褚韫？你去做什么……」


    少女睡梦中迷迷煳煳唤他的名字。


    褚韫嵴背僵直，默不作声轻轻离开。


    忍着血肉糜烂的疼痛慢吞吞打开一间隐秘的暗门，点开灯烛。


    渺小的火光照亮男人惨败寡淡的脸。


    嘴唇渗着点点血迹。


    只见简陋破败的木桌子旁，艷丽无双的男子眼眸似水含情，合该是这天底下最魅的艷妖。


    但他分明面无表情。


    他一头雪白的发。


    似辽阔的凛冽雪原，冰凉的，心灰意冷的，正在凋零的。


    「你来迟了，」他顿了顿，似是忍受喉咙处的疼痛，缓了缓，继续说，「你不适合在她身边了，她会发现……我不希望，她有任何负担，她只要幸福快乐，不要我们这些残败之人再继续伤害他。」


    褚韫嗫嚅，艰涩道：「我不会……再伤害她。」


    商黛嗤嗤地笑，「你的存在，于她而言就是一种伤害，你再不吃这个药，活不过明日。」


    男人眼珠子轻轻转了转。


    指尖瘦得叫人仿佛能看见枯骨。


    他拿起药丸，囫囵吞入口中，身上的疼痛瞬间翻涌，男人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如白得透明的碎玉。


    一戳便碎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商黛蹙眉，「你大可以不吃这个药，反倒死得痛快……等你血液被吸干的时候，你便……」


    褚韫扯唇，「我没有办法了不是么。」


    「我要活着，活着多看看她，日復一日，贪心已经刻入我的骨髓了。」


    「你身上血液大抵已所剩无几，今日的血露丸……我加了比往常数倍的血量，因缠血蛊胃口大增……日后血露丸大抵已满足不了它，你要做好准备。」


    被蚕食殆尽的准备。


    「死亡有何惧？我终其一生，唯一害怕的……只是再也见不到宁昭罢了。」


    「你走吧。」


    商黛脚边是大片鲜血，缓缓流向褚韫。


    「这！你的血……」


    商黛脸色苍白，「是啊……贫道终此一生，也只为了一个宁昭罢了。」


    他并未回答褚韫，只是慢慢地说，「倘若……她问起我，你便说……我回我的半山道观了，此生不再相见……」


    他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涩说，「你必须要离开她……你会害死她的！」


    「若你一意孤行……承受因果的，是宁昭！」


    褚韫指尖一滞。


    心里那股不安落到了实处，他紧紧抿唇，「我不会，害死她……」


    转身时。


    商黛变成了哑巴。


    只因他泄露了不能泄露的天机，上天惩罚他。


    「我让太医治好你。」他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如果……如果命运如此……」


    「我自有我的，打算。」


    商黛无奈苦笑，微微摇头，罢了……


    ……


    般姝问起商黛时。


    是上元节。


    褚韫沉默了会儿说，他回道观去了，有机会昭昭去道观看看他吧。


    免得他死了也孤单。


    商黛是宁昭的救命恩人。


    也是他的。


    他总归不该那样对救命恩人。


    免得上天惩罚他忘恩负义，薄情无义，下辈子再见不到昭昭……


    少女忘得快。


    注意力全被游船华灯吸引去了。


    人群不远处，墨衣劲装少年红着眼紧紧将少女拥入怀中。


    有多少女子羞涩不敢看他。


    只好矜持将寄託情意的荷包扔到少年脚边。


    少年却一点都不领情。


    「阿姐……太好了，你还……活着。」


    少女却不解其意，好笑道，「我不是一直都好好活着的么？」


    沈阙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褚韫，沉默了下转移话题，「阿姐写不写花灯？」


    「世间人都会在花灯下写自己的愿望，神灵会帮他实现。」沈阙拍了拍自己腰间钱袋子，「我带了许多银子。」


    般姝好笑地应了。


    褚韫也温笑了笑。


    褚韫的钱比国库钱还多，还会让自己小舅子付钱？说笑呢！


    一清雅君子，一颀长少年。


    双双宠溺地看着少女纤瘦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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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褚韫若无其事擦了擦唇边的血。


    「你该离开阿姐了。」沈阙敲打了他一番，「我会替阿姐报答你的恩情，但……你不适合再陪在阿姐身边了你不是良人，我也不会容许一个不久快死了的人再让阿姐平平哭坏了身子。」


    沈阙这真真是过河拆桥。


    可这便是沈阙自小休习的帝王术。


    他不会让褚韫有挟恩图报的机会，他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阿姐。


    「况且你身上带有缠血蛊，若你身死那日，缠血蛊伺机而出，重新回到阿姐的血液里……若那样，我自然会毫不犹豫拿我的命换阿姐的命……但，换命之人又在何处？」


    不能亲身救阿姐已是沈阙大憾。


    那日事从急，沈阙夜里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已是白日，屋中正在换血。


    他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那种把阿姐的性命白白送到别人手上的感觉让他似架在货架子上焦灼的烤……


    「……她的身子经不住第二次换血了。」


    褚韫声音嘶哑，「我会离开昭昭，再给我几日……」


    那时，商黛说，他若不离开她，他便会害死她……


    他知道。


    真的快到离开的日子了。


    「可阿姐爱你，我希望……」


    ……


    大雪隆冬。


    这可真是令人难过的寒冬。


    少女倔强地跪在宫外雪地中，嘴唇细碎说着什么，「求陛下放过沈阙。」


    「求……陛下放过沈阙。」


    声声泣泪。


    红墙绿瓦，爱恨别离，是少年人的悲哀。


    爱她的，皆离她而去。


    服侍沈阙的大公公贬成了小奴才，哪还有往日风光？在龙吟宫前为新皇扫雪已是他极好的差事了。


    看着长大的沈阙死在新皇手下。


    那日，整个皇城可真是……血流成河。


    长公主……可真是命里带苦啊……


    雪地上片片红梅绽开，有种惊心动魄又奇异瑰丽的美感。


    一步一叩首。


    三步一磕头。


    新皇把长公主的面子往地上踩，做了几年驸马，却对长公主殿下丝毫情意也无……这可真是这世间最薄情的人……


    骄傲一世的长公主啊……


    满京城人无不为之惋惜扼腕。


    第100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30）


    龙吟宫。


    远处兽炉青烟裊裊。


    窗牖外却是鹅毛大雪。


    那股剜心般的痛楚几乎要整个吞没褚韫，他眼尾绯红，「让她，回府。」


    「奴才劝过几次了，长公主不肯，非要陛下放了……放了……」


    「都滚。」


    连着屏风后守着的奴才扑通一声跪地谢罪，战战兢兢离开。


    褚韫从不知道，原来碎雪也会迷人眼。


    望着少女削瘦单薄的身影，她微红的眼眶，颤抖苍白的指尖，就那一刻，就那一刻……他想奋不顾身告诉她一切。


    但是，不能。


    是不是，她不再爱他，他才有了靠近她，爱她的权力？


    老天啊，何其残忍。


    少女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口中低低呢喃，「放了沈阙……放了沈阙……」


    萧索的风似无情的看客，非要叫人心再疼些才肯罢休。


    头顶上的雪停了。


    少女艰难抬眸，那双往日精彩绝艷，神采飞扬的桃花眸尽失光亮。


    头顶上那把竹伞完全遮盖住了少女上方的漫天飞雪。


    她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更冷。


    原来他一直在那里。


    取笑她，不理会她，戏耍她……


    最后一丝希冀也彻底破碎了，在这个白雪皑皑，萧索的世间。


    一颗滚烫的泪珠唰地滚落。


    「放了沈阙，皇位给你，权力给你，地位也给你……放过沈阙……？」她眼珠子颤啊颤，满怀期待地得到最后的答覆，似乎又怕他不答应，忙说，「我可以……我可以带他远走高飞，去哪都行，绝不脏了新帝的眼……」


    措辞都要小心翼翼地一想再想。


    褚韫垂着眸，顶着毫无血色的脸。


    大雪皑皑笼罩着他。


    黑色大氅与白色大雪。


    他狼狈地错开视线，眼神落到别处，眸中情绪翻腾捣乱，阖了阖眼，最后也……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徒然的，苍白地弯唇。


    清癯枯瘦的大手缓缓碰了碰她，像是乞求神灵原谅。


    「我会让你比从前风光百倍，千倍，你还是最尊贵的宁昭长公主……」


    他抿了抿嘴角，口中血腥，「……你知道不可能。」


    「我只要沈阙。」


    大霁最尊贵的长公主如今跪在冰凉雪地上，微微阖眼，一字一顿认真看着他，「是你，是你夺了沈阙的皇位，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输了，你赢了。」


    城墙失守，火光蔓延。


    天光乍现，死伤无数。


    「念在……就念在你我夫妻一场，放了沈阙……从今往后，你我便是陌路人可好？」


    褚韫怎会答应。


    他坐上这个位置便是为了，在最高的权力之巅，照看她，思念她，偷偷看她……


    「来人，护送长公主回府。」


    他的语气近乎温柔的，可其中毋庸置疑的强势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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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少女眸中总算涌了些大约等于怨恨的情绪。


    「褚韫，你会不得好死。」


    男子轻轻笑了，低声道，「走吧，走的远远的……」


    你会不得好死。


    是的。


    我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是我最好的归宿。


    他咳嗽一声，暗红髮黑的血顺着牙尖滴落。


    血越来越多。


    他安静地死去了似的。


    好半晌，才一瘸一拐回宫。


    次日，褚韫一言不发批改奏摺，忽地，眸子停住了。


    「长公主可在府中？」


    太监慌乱摇头，「殿下白日便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底下人说是，去半山道观。」


    是的，他忘了，长公主之精彩绝伦，天下最出色的男子也莫能与之相比。


    他想起那个猎场。黄昏。


    兔子，霁雪。


    可惜霁雪死了，不日之前，是在少女的怀中慢慢死去的。


    太医说是被冻死的，可他和……她都知道，不是。


    是想要逃，是奋力抗争而死的。


    他们并不知晓兔子也嚮往自由。


    那日，宁昭亲手埋葬了它，笑着说，人却不如一只兔子……


    她不再说它没良心。


    反而称赞霁雪风骨不折。


    那一刻，她想起的是谁？


    褚韫一点都不期待那个答案。


    只是，如果在马场，他没有那么多阴谋算计，没有那么多虚情假意和利用，重来一回……他是否能与她共白头？


    褚韫看了看窗外。


    想着……最后再吃一次血露丸，再见少女一面，他便安心了。


    「去长公主府。」


    ……


    长公主府。


    暗室。


    竟没人发现这一小小屋室。


    褚韫挥退众人，双手使不上力气，因而有些费劲。


    他缓缓朝桌子旁走去。


    满地的鲜血早已干涸。


    那个白髮如雪，眉眼艷丽如春的男人倒在桌子上一动也不动。


    褚韫喊了他一声。


    没应。


    又推了他一下，男人直直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褚韫只是平静地翻找的屋子，指尖忽地碰触到什么。


    他打开一看，是很多很多的血露丸。


    储药袋里还有一张纸条。


    「宁昭。


    我死的这一日，想了太多。


    后悔没能早些与你相遇。


    遗憾不能陪你长大。


    是的。


    想陪你长大。


    后悔没能阻止别有用心的人接近你。


    抱歉。


    我与你的痴缠，耗尽心血，诸多无奈。


    献祭，求復生之法。


    是我隐晦的，未宣之于口的爱意。


    只可惜，你不会知道。


    死在这里，有些窝囊。


    是很窝囊的……


    我到死也没能回我的道观。


    到死也没能见到我爱的小姑娘。」


    看着最后一段话，褚韫蹙眉，商黛他算到了什么？


    「你们不说后会无期，只说再见是么？真是，奇怪的国度。」


    身后是烛焰细细簌簌的燃烧声，少女安静看着地上早已失去唿吸的男人。


    「所以，你最后还是骗我。」


    褚韫垂目，难堪而迟疑地看她，此刻也不该再问些你为什么在这里这种无意义的话了，那些细枝末节的，有什么重要……


    「你变成这副鬼样子，是因为我？」少女红着眼眶，眉眼却是不屑，「你以为，我很稀罕么？我真的需要你所谓的可怜么……我是爱你，但我不是贱。」


    她离褚韫又近了几步。


    抬眸，紧紧看着褚韫那双凄零破碎的眼，「你不是不爱我么，你不是讨厌我么，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么？你如今假惺惺做这些……到底想做什么啊，褚韫，你伤害我又想弥补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第101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31）


    「我，宁昭……这份爱来得太姗姗来迟了，我意会得太晚了。」


    般姝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纸条，「给我。」


    褚韫颤抖着手缓缓给她。


    少女看着看着……眼眶含泪，最末尾那段时，又轻轻弯唇。


    褚韫讨厌极了她与商黛之间的心有灵犀。


    那种旁人插不进去的感觉，比缠血蛊吞吃他五脏六腑时还要痛苦。


    他本不是忠义之徒。


    ……


    商黛葬在了半山道观的山涧。


    青烟裊裊。


    无人哭泣。


    山涧潺潺溪流裹挟着山涧的风轻轻抚摸着，安慰着惆怅的少女。


    他死的的确不公平。


    坟墓上慢慢的，风颳来一张枯旧的信。


    「我自有我的去处……曾经你说要我日后用我这通天的本领救一个人，即便你说可以不救……但那个人是你，我如何不救？若我师父见你该是极高兴的，毕竟你比我厉害许多，只凭妖孽的心智便能算计许多……」


    「可惜，师父他很早便死了，死在天罚下，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师父让我叫那个人师母，幼时我只匆匆见过一面，那是个极美的女子……但她是妖。」


    「师父不喜欢妖孽这个词，但他一定会很喜欢你。不知为何。」


    「我最后……再为姝姝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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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页

    姝姝，我穷极一生爱你。


    般姝面无表情将纸条撕碎，手缓缓张开，碎片落进噼里啪啦的火中，很快便消散得悄无声息。


    转身时。


    身后火光遽然沖天，似有人在和她说最后的道别。


    她瓷白精巧的脸颊被火光映照，红唇轻弯，「这是……为我而死是第几个男人……」


    为她而死的人太多。


    但商黛，选择了最惨烈的一种。


    她似浴火而生的九天神女。


    通身多了许令人臣服的信服和圣洁。


    般姝感受到她周身有许多小光点闪烁，她伸手一碰，那些小光点似有灵性一股脑涌进了她的身体中。


    很舒服。


    「这是天神给你的祝福。」


    「是商黛口中的那个？」


    系统似乎在组织语言，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是至高神祇，你获得了天神的偏爱！」


    「有什么用？」般姝不以为意，若是无用，她用来干什么？


    系统无奈般姝的淡定，「从今以后，幸运将会永生眷顾你。」


    幸运，般姝思索了瞬，这个金手指看来有点粗啊……


    「天神给你幸运，商黛……你看。」系统看着般姝雪白皓腕，「无论你遭遇怎样的伤害，哪怕……死亡，它会救你。」


    般姝垂眸，微微抬起手腕。


    那是一朵粉白可爱的小桃花。


    「他的代价是……？」


    「魂飞魄散，世间再无他，只能救你一次。」


    般姝默声，一次……已经很好了。


    「人死后会去哪里。」


    「暗夜城。」系统并未多说，似乎是忌惮。


    般姝轻轻笑了声，眸色氤氲了些雾白，瓷白小脸上尽是冷漠，华丽的珠翠衬得她愈发冷艷。


    回宫的路上。


    般姝松散打开窗纱，半阖着眼，慵懒而厌世。


    从第一个任务世界到现在。


    的确，事实证明，爱她便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爱她的人前赴后继。


    「楚睢。」


    她眉眼抬了下。


    马车上悄无声息出现一个垂着眼落寞的少年。


    「为何要尾随我？」她漫不经心，似乎根本不在意答案，只是随口寒暄而已。


    「对不起，京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才知道。」


    般姝勉强挑起了些兴致。


    慵懒坐姿微微端正了些。


    稀奇。


    她竟然从少年身上嗅到一丝血腥气。


    还是，不一样了啊。


    这是楚睢的成长。


    「蔺辜年在哪？京城？还是已经……兵临皇城？」


    她一点都不在意自己。


    楚睢痛苦地想。


    「宁昭，我杀了许多人，可我还是想你。」


    他可怜兮兮地湿润着眸，润白的脸部线条更加凌厉，眼神更加坚毅。


    大抵想要摸摸般姝，见她抗拒，清瘦的手慢慢僵在口中，又若无其事收回手。


    但他还是很少年气的。


    很精緻漂亮的。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聪明了许多。


    前几日，褚韫给她演了一齣好戏。


    在她认知中。


    沈阙已被斩首。


    如此拙劣的，一眼便能戳破，即便一切都很逼真。


    即便所有人都认为那个少年帝王死了。


    但般姝知道，没有。


    她理应流些眼泪做做戏，但她有些倦了。


    苟完就走。


    亲眼看到那么多人死亡，般姝不是无动于衷。


    这一次。


    蔺辜年和褚韫的之间的战争已经拉开帷幕。


    又是血流成河。


    或者，褚韫与蔺辜年，楚睢三人，最后只能有一个胜利者。


    这是他们心底早已默认的。


    京城。


    少部分的百姓已经开始匆忙携家带小离开，绝大部分百姓皆恐慌地看着愈发阴暗冰冷的天，等待死亡。


    般姝看着他们。


    半阖着眼。


    指着那些百姓，眼神深深盯着楚睢，「你们要杀他们么……或者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楚睢看着窗外那些乞求活下去的百姓，心中早已毫无波澜。


    但他沉默。


    他的意思很明显。


    般姝眸色浅淡，素手一翻，手中握着匕首，冒着寒光的刀柄倒映着少年晦涩的眸，刀尖指着少年的，心脏。


    少年很安静地动也不动。


    他是最优秀的刺杀者。


    悄无声息，三秒杀人。


    这样的刺杀者，只沉寂地等着他思之如狂的少女。


    待她动手。


    少女却把刀缓缓放进他手中，「你也会像杀他们一样杀我么……」


    楚睢指尖剧烈颤抖。


    红着眼眶委屈地看她。


    半晌，匕首铮地落在柔软毛毯上，声音闷闷。


    「宁昭，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杀过无恶不作的强盗、牢犯，我也杀过自私自利的乡绅地主，我杀过坏人，我也杀过无数好人……」


    「可从前……我回不去了。」


    他垂眸，瞳孔湿润，静默了瞬，「所以我选择走下去，即便一错再错……」


    第102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32）


    马车驶进皇城脚下。


    两边是训练严整，严阵以待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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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页

    众士兵齐刷刷朝那辆低调的马车看去，只见轿帘掀开，这是一个美的让人神魂颠倒的女子。


    朝云髻，月白鹤氅，素足，红唇。


    眉眼上扬。


    慢吞吞走下来。


    身上便是那君临天下的气势，只不过，这是女子。


    褚韫立于城墙上方，见般姝浅浅弯唇，瞳孔勐然一缩，手掌瞬间抬起。


    原本对着般姝的弓箭匕首齐刷刷收起。


    另一边也是如此。


    蔺辜年克制而贪婪地看着他深埋心底的明月光。


    手指紧紧掐紧手心，指印在掌心留下见血的划痕，鲜血顺着纹路慢慢滴下。


    像在哭泣。


    姝姝……


    宁昭……


    他隐忍地阖起眼，你会怪我么。


    少女从容不迫站在两军中间，她狐狸眼微眯，微妙地闪过一丝不悦。


    蔺辜年失神地窥探她，直到少女身旁出现了，另一个，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男人。


    「大人，这……这是杀这个狗陛下的最好时机！」张大焦急道，眼珠子盯在两人身上，「区区小女子，大人功成之后，什么样的找不到……」


    显然，张大并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小女子对蔺辜年意味着什么。


    也不知道一句话便招来杀生之祸。


    两个哑子将张大拖下去，眼也不眨便割了张大的头颅，血腥骇人的头颅还在地上咕噜咕噜转了几圈，眼珠子还在述说着不甘。


    昔日温润君子也变成了薄情狠辣之人。


    蔺辜年有选择的余地么……


    没有的。


    想要得到这天下最珍贵的珍宝，那他便要……剷除一切荆棘，杀掉所有阻碍他之人，干净地走到他的珍宝身边，告诉她。


    瞧，我还是那个蔺辜年。


    请你务必，爱我吧。


    他目光重新轻轻落到般姝漠然的面容上，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


    「昭昭，跟我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褚韫知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最后一刻他还是想为她守住她的东西，他不确信蔺辜年是否深爱她。


    他还是想。


    把皇位给昭昭。


    昭昭是个女子，这无疑是很艰难的决定……但他在为她排除万难。


    哪怕他化作枯骨，枯骨也会成为昭昭往上爬的阶梯。


    蔺辜年……褚韫看不明白。


    他只放心他自己。


    除了褚韫自己，他不放心任何人。


    「为什么，他们不会杀我……」少女笑得妖冶，她随手挑起身边亦步亦趋的楚睢下颌，「你会杀我？」


    不等楚睢回答。


    她又指向万千人。


    捂唇呵笑，「那你们呢……」


    「不会！」那一刻他们似乎被迷了心智，眼里便只有眼前圣洁绝色的女子。


    「你看，」她笑意收敛了些，黑魆魆的瞳孔看了看他，似是不解，「你在做什么，我真的不懂，你好像爱我……又好像不爱我，真的很奇怪。」


    「我真的……昭昭别闹了……」


    般姝坏笑，「你不想证明……你爱我？」


    褚韫只好竭力安抚她，不着痕迹挡在她身前，确保少女不会受到丝毫伤害才稳下心神，「好，好，昭昭说，我该如何证明。」


    少女展臂指向对面的兵士。


    残忍弯唇，「让他们进去。」


    褚韫不可置信蹙眉，「昭昭？」


    少女只是嘲弄地看他，眸中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你还是不爱我。


    褚韫轻轻嘆息。


    妥协。


    褚韫不知看向何处，眸中划过一抹决然：「我可以让你们进去，但……谁也不能动她，谁也不能！」


    他眼神发狠，「你们发誓，发誓不会欺负宁昭长公主一根头髮，保证宁昭长公主拥有最高的，最独断的，最独一无二的权力！否则，今日踏进皇城的你们顷刻暴毙！族人厄运缠身，不得好死！」


    蔺辜年缓缓走到前方。


    眼神半个都没给褚韫，只是慢吞吞看着般姝。


    他低头苦涩弯唇。


    他的明月光，他的小姑娘，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的小姑娘喜欢上另一个人了。


    她用最决绝的方式证明心上人对自己的爱。


    她成功了……


    褚韫爱她爱到甘愿将一切拱手让人。


    蔺辜年眼珠子滑了滑，想起关于沈阙的……不，他绝不能告诉姝姝分毫！他要让小姑娘永远对褚韫心怀杀亲之仇……


    他太狠毒了。


    蔺辜年抿了抿唇。


    「我蔺辜年发誓，我绝不让宁昭受一丝委屈，整个大霁，宁昭长公主将是最尊贵的人……她为主，我为从，永生为保护宁昭长公主直至到身死的最后一刻……」


    他期待少女为如何作想。


    可她仍旧面无表情。


    连眼角余光都吝啬赐与他。


    「你可以进去了。」般姝勾起一抹陌生的微笑，疏离得叫蔺辜年心如绞痛，「踏进那扇门吧，检验你说的是否如发誓般诚心，嗯？」


    褚韫只以为般姝随口一说吓唬人。


    在一旁无奈地笑。


    蔺辜年清雅颔首，率先走向那道门，安然无恙。


    他勾起笑望向般姝。


    少女却扭过头去，冷淡喊下一个人。


    一连过去数百人，那扇皇城的门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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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页

    直到。


    一个其貌不扬的士兵扶了扶头盔，正要踏进那扇门，陡然暴毙当场。


    般姝轻轻一笑。


    其他人特么的直接傻了！


    这一定是假的吧！


    再来一次！


    隔了几个人，又有一个人特么直接无缘无故死翘翘了。


    少女磨了磨尖刺的牙，残忍微笑，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不要撒谎哦……神明会看到哦。」


    暮色降临。


    整个大霁安稳无事。


    所有人一边惊怕于少女，一边回过神，此举……怕是为了大霁数不清的百姓。


    免他们家破人亡，背井离乡，免他们孤苦伶仃，死于刀剑之下。


    宁昭长公主，给了他们每个人，生的权力。


    一夜之间。


    那些「妖女」「祸水」这些贬义的，嘲笑的，全部消失。


    说来奇怪，那些人也都无故纷纷死在家中，无一例外。


    整个大霁百姓更加确定宁昭长公主是天上仙女下凡！


    心中恭敬，口中不语。


    怕冒犯神明。


    ……


    雪夜。


    皇城。


    温润男子眉眼沾了些雪屑，安静地站在雪地中，许久，许久。


    身前，是少女声音里压不住的哭声。


    良久，他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


    褚韫死了，她便这般伤心？为何……她真的那么爱他？明明，她曾经那么爱他啊。


    他本来还能再活些时日。


    但他太碍眼了。


    蔺辜年每一日都想挖了他的眼，剜了他的心，叫他不要再自不量力觊觎姝姝。


    但不可以，姝姝会生气，姝姝会恨他。


    所以，他下药了。


    没有人知道。


    真好。


    褚韫当晚便死了。


    被发现的时候，尸体还是凉的。


    那么疼……他居然还有心思在死前写一封信给姝姝？他怎么配啊……


    那封信，当然被他拿走了。


    怎么可能会让姝姝看见呢？


    姝姝才不会恨他。


    男人如一座玉菩萨站在雪地中，眉目怜悯，「不要哭了……事已至此。」


    假惺惺的，虚伪的，安慰。


    第103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番外）


    又过了几日，一切都重归寂静。


    麻木的人继续麻木着。


    野心的人继续野心着。


    痛失所爱的……


    飞鹤入海的屏风后，男子惊慌失措地久久不语。


    女子青丝松松贴在惊世绝艷的苍白面容，红衣勾勒着绝妙动人的身姿，只她唇色泛白，大抵只是昏睡了而已。


    可她没有唿吸了。


    没有温度了。


    蔺辜年仓皇跪地，轻轻抱起少女，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姝姝……姝姝，啊……」


    他低低地说，「你为何这般对我……为何？褚韫死后你绝食几日，我只当你总会妥协……是我的错，抱歉，抱歉……」


    眼泪模煳了蔺辜年的视线。


    「你不是，不是很想沈阙么……我知道他在哪，我真的知道……姝姝乖，不要再睡了，我带你去见沈阙好么？」


    他歷尽挫折磨难。


    在黑暗中踽踽独行。


    只为追寻他心中无边明月。


    可明月离他而去了。


    明月终究是他人的明月。


    可这轮明月，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啊……也是蔺辜年的小月亮。


    「阿姐，阿姐……阿姐！」


    少年一声比一声悽厉，他怨毒地瞥蔺辜年，「滚开！你给我滚开！」


    蔺辜年应声倒地。五脏六腑一阵疼痛。


    胳膊艰难抵着地板，撑着身体勐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阿姐……阿阙来看你来了，我没有死，对不起阿姐……我只是想让你忘却褚韫，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你在他身边……他会害死你，」少年阖上眼痴痴笑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打在少女的淡白眼皮上，「可最后，害死阿姐的，竟是我自己……」


    「阿姐，睁开眼看看阿阙好不好？看阿阙是否长高了，变样子了……好不好？」


    可他最爱的，最爱的，最爱的阿姐。


    再也不会醒来。


    「不准你带走她！」蔺辜年强撑着身体，眸光阴冷，「把她给我。」


    少年理也不理。


    径直大步流星抱着少女离开。


    跨过门槛，楚睢正贪念地看着他怀中的阿姐。


    楚睢不敢见她，一直不敢。


    怕她恨他。


    褚韫死那日。


    般姝很平静地说，你不要再来见我了，否则，我会恨你。


    城东多了一个坟墓，时常重兵把守，时常又一个人都没有……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一个相貌俊美的男子几乎每天都会去那里，在那个坟墓前安安静静站一整天。


    坟墓后是一个小破屋子。


    屋子主人是个清俊少年。


    住在山下的村民很少见过这位少年。


    有一位砍树的老人见了少年一眼，顿时失神，怀疑是天神下凡。


    渐渐的，便有人猜测。


    坟墓里的，是少年的心上人。


    ——番外。


    「你！你这个孽障，满口谎言，把妹妹推进湖里的还说不是你！」一个面相阴狠的中年男人怒指着一个，很小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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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页

    小女孩脸上尽是青灰，似是香炉中的。


    大约四岁，五岁的年纪。


    头髮也凌乱，草草用几根树枝给绾起。


    即便看不清脸，但谁都知道，这位不受宠的小公主，长得那真是粉雕玉琢似的精緻。


    真真叫人见了就心底软得一塌煳涂。


    可，这是皇宫。


    看人下菜碟的地方。


    褚韫蹙眉，看向四周，四周皆是红墙绿瓦，几个宫女太监看似在端茶倒水，实则在悄悄私慾。


    他一切的感官都被放大。


    「我没错！不是我……父皇，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她！」


    中年男人瞪她，眼前这个好像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而是他的仇敌般痛恨。


    他怀里抱着个三岁小孩。


    「是她，爹爹……是，是姐姐推我！」似乎是童言稚语。


    没有人会不相信她。


    或许有人教她如此说，或许是生性恶毒。


    褚韫偏向后者。


    他隐约猜到眼前是哪里，那个被冤枉的小女孩是谁……是他的宁昭。


    难道，老天真的眷顾了他？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陪伴昭昭的每一时刻……


    他垂眸看自己的穿着。


    是权贵人家。


    褚韫对比着上一世的记忆，心中若有所思。


    「你还不承认？！朕怎么会生出你这么恶毒的东西！」


    褚韫蹙眉，才发现这具身体腿短，长得胖，跑起来又慢又喘。


    「……」


    走动间，这具身体的记忆铺天盖地朝他涌来。


    一个早死的纨绔子。


    不受宠。


    褚韫瞬间提炼出对他有用的信息，又分析了下眼前的处境。


    「她没有推她！」小胖墩儿奶声奶气，褚韫因着声音蹙眉，「她没有就是没有，不要冤枉她！」


    皇帝觉得稀奇，同时又有一丝被几岁小孩冒犯的恼怒，当即冷笑一声，「呵，需要你教朕做事？传言平阳侯极不喜欢其幼子，如此一想，倒是有几分道理。」


    要是小孩，估计真被他吓傻了。


    但褚韫是谁？


    权倾朝野的孤戾权臣。


    这个老皇帝的位置他也坐过。


    一个庸懦的皇帝罢了。


    「我亲眼看见，她没有推人，她在和我玩儿。」


    老皇帝没想到这几岁稚童竟不接招，顿时哑声，但又听他说那话，只觉自己威严被挑衅，「盐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平阳侯没教过你这个道理？」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这时平阳侯夫人赶来，这是个怯懦的妇人，小妾在她头上蹦跶也不敢有丝毫怨言，这具身体便是她中年得子，甚是偏爱。


    不得家族势力支持，却又被母亲养得无法无天，这会是什么下场？


    不得好死的下场。


    「臣妇参加陛下！小儿口无遮拦，还请……陛下宽宥小儿……」


    皇帝眯了眯眼，「罢了。」


    谁知这小胖墩儿又冒出一句，「传言陛下是万世明君，可连黑白不分的人便也能称作明君？这样的人比匪寇还不如！」


    皇帝一时间恨死了这个小胖墩儿。


    又念及平阳侯对他这个位置虎视眈眈，正愁拿不到他的把柄！


    若他开罪这小胖子，反倒给平阳侯反叛送了藉口！


    平阳侯夫人吓得半死，连忙捂住他的嘴，「你说什么呢？快跟你皇帝伯伯道歉。」


    褚韫不肯说。


    他看了眼在一旁抹眼泪的少女。


    心如刀绞。


    眸中竟也涌起眼泪，情不自禁嗷嗷大哭起来。


    ……这小胖子怎么这么爱哭！褚韫咬牙切齿！


    第104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番外2）


    褚韫被平阳侯夫人生拉硬拽拖回了家。


    他知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暂时还不能太冒尖。


    平阳侯一如既往宿在妾室那里。


    只次日见了褚韫，惊疑地发现自己这蠢货儿子眼里竟有神了？


    过了半月。


    蠢货儿子无意看见他被碰倒的公文，又无意地说了一句话，平阳侯当即茅塞顿开！


    又过了一月。


    蠢……儿子瘦了许多，看上去机灵许多。


    竟会拿笔赋诗了……？


    过了半年。


    平阳侯总算确定他那小儿子果真是个天纵奇才，遗传了他。


    原来最受欺负的小少爷竟一跃变成了侯爷最宠爱的。


    隐隐要将世子之位给小少爷的意思。


    得了平阳侯的偏爱，他有机会到皇宫国子监读书……也就有机会见到宁昭。


    所有人都知道平阳侯幼子开了窍般，天资聪颖，长得也冰雪可爱。


    这下好了。


    平阳侯可有炫耀的资本了。


    国子监在林荫茂盛之处，他背着平阳侯夫人缝的布包，东张西望寻着少女。


    他问了旁人才知道……宁昭没有资格到国子监学习？


    宁昭明明比在场所有人都要聪明。


    直到。


    宁昭受了欺负，那些个恶毒奴才竟私自断了她的吃食。


    褚韫心急如焚，顶着夫子冒火的眼神沖了出去。


    夫子怒火过去，摸着脑袋，「这小胖子跑得还挺快……」


    他知道她伤心过后最常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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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页

    假山后。


    五岁小女孩抱膝红着眼眶，旁边三岁小男孩手足无措，口齿不清地安慰姐姐。


    「皆皆……窝们不，不哭，窝有，这个面坨坨……好次哒！」


    小手艰难地捧着比他脸还要大一倍的馒头。


    眨着一双星星眼，「次，窝偷，偷给皆皆的！辣些人很兇哒！」


    少女紧紧抱着弟弟，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姐姐不饿，阿阙，我们以后……要变成很厉害的人，好不好？」


    「皆皆，森么是很里害的人……」


    少女看着远山湖亭，声音很轻，「很厉害的人就是，谁都再也不敢欺负我们的……厉害。」


    褚韫听到了。


    他不期然想起少女的骄纵模样。


    他忍住眼眶中的眼泪。


    ……怎么又想哭？


    少女发现了他，认出他是一年前为自己解围的那个小男孩，目光仍满是警惕，张开双臂站在小沈阙身前。


    「我不是坏人，我给你吃的，你不是饿吗？」


    褚韫哼哧哼哧蹲下来，又哼哧哼哧从小书包里掏出平阳侯夫人给他准备的饭菜，水果等。


    很丰盛。


    色香味俱全。


    小沈阙肚皮叫了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皆皆……」


    「我们不要。」少女警惕这皇宫的每一个人。


    对于她和沈阙来说。


    仅仅只是活下去而已，但这太难太难了。


    褚韫抬起袖子擦了擦夺眶而出的眼泪，自己默不作声把所有饭盒子打开，搅和搅和着自己每样都吃了一口。


    不搅和的话，宁昭会怀疑只那一处没毒。


    搅和在一起。


    大概她便能少些疑心……


    他边带着哭腔边吃，「没，没有毒……真的，我再吃一口，你相信我……」


    说到底是个小女孩。


    是个五岁小孩子而已。


    「那你为何要给我们送吃的？」


    褚韫捏着脸上的肉，哭丧着脸，「他们都说我是小胖墩儿，我要减肥……」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本是做戏，被心爱的女孩笑，褚韫心中涌起一股忧愁来。


    这！是小胖墩儿的情绪！不是他的！


    他忍不住弯唇。


    算了。


    只要她开心，他总归是愿意做任何事的。


    ……


    吃饭事件后，两人关系飞速融洽起来。


    又过了些年岁。


    褚韫成了世子。


    没人知道平阳侯世子和宫中最不受宠的公主之间隐秘的关系。


    女孩说她没有名字。


    别人都有的，只有她没有。


    那天绿柳扶风，湖面掀起一阵波澜，身形抽条地长的褚韫，认真地看着她，「你叫宁昭，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宁昭。」


    从此，宁昭成了只有彼此知道的秘密。


    因褚韫暗中为宁昭修整了许多欺负她的人。


    但他并未阻止蔺老宰相收她为徒。


    他知道。


    他不能干涉她的人生。


    那些痛苦的，血泪般的教训，褚韫已经尝够了。


    十三岁的宁昭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


    尚是青涩的容貌已经家喻户晓，宁昭公主容貌艷绝天下。


    十五岁的褚韫彻底接过平阳侯的衣钵，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迅速站稳自己的地位，以强势的，甚至是逼迫的姿态命老皇帝正式将宁昭宣召天下！


    少年妖孽，不过如此。


    一时间爱慕褚韫之人多如过江之鲫。


    桃花树下。


    少女惊喜地看着桃色花海，「怎么，怎么会有桃树？怎么种出来的？」


    玄衣少年薄唇轻轻上扬，那双深深幽谭的眸略起笑意，眼尾天生勾着桃花绯色。


    「我知晓你喜欢。」


    他未说出口的是，那年上元节，你在花灯上写下想要一片桃花林，属于你自己的。


    那时，他还未做到便丢下小姑娘一人……


    如今。


    他知道，她是喜欢的。


    少女逛遍了整个桃花林，狐狸眸至始至终皆亮晶晶的。


    「我太喜欢了，褚韫，你太厉害了！」


    少女有一件事想不明白，「不过你为何不喜欢楚睢和蔺辜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褚韫总不能说一个设计杀了他，一个欲抢走他的小姑娘吧？


    这两人，罪不可恕。


    死后的褚韫在空中飘荡许多年，看到他的小姑娘在雪夜中拥着他的尸体绝望而无助……他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爱他。


    是他……表现得不够爱。


    才会让小姑娘患得患失……


    最后，她是因为他死的，他看见了，小姑娘是自尽而亡。


    这该有痛苦……


    褚韫丝毫不敢触及那段记忆，触之，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他淡淡勾唇，「因为他们……不怀好意。」


    他把少女保护得很好，但并不一味的保护，他知道，宁昭从不是池中物。


    他永远站在她身后。


    在宁昭最需要，最迷茫的时候，轻轻的，温和地推小姑娘一把。


    第105章 长公主她成了万人迷（完）


    这是上天的馈赠。


    褚韫太珍惜太珍惜了。


    桃花林风动，白衣温雅男子唇角噙着抹浮于表面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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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9页

    不怀好意……么。


    他目光缓缓又缓缓地停留在般姝身上，最后无奈地阖上了眼。


    是不怀好意。


    也是真的捨不得。


    无关无边风月，无关君子作风，只关乎于，他怕她难过。


    蔺辜年知道的，小姑娘从一开始便喜欢褚韫……近十年的陪伴守护，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怪只怪他出现太晚了。


    如果在小姑娘拜他父亲为师时。


    他能赶回来……


    他有预感的，他是回来的，他应该回来的。


    无形中有什么牵绊住他的脚步了。


    ……


    老皇帝死了，活生生饿死的。


    褚韫大权在握，单单是控制皇宫，控制一个老头，这太简单了。


    谁都知道跟着老皇帝没前程。


    他在用老皇帝对待宁昭的方式，以同样的，更加懒散的，狠戾地还给了老皇帝。


    少女如何不知道？


    心中感嘆之余，却也担忧褚韫目前处境。


    在朝堂举步维艰，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如今老皇帝死了，暗处的势力明争暗斗，简直就是一个大乱炖！


    一众朝臣皆知，掌国大人不喜别人拉帮结派。


    不过平日里总也笑脸相迎。


    对褚韫示好的官员可高兴得脸红得跟红屁股一样！怪滑稽的！


    这天下所有人都以为，褚韫会就此夺权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再想个缜密的藉口名正言顺接手大霁的江山……


    事实上。


    褚韫的确在筹备新皇登基的事宜。


    这并没有隐瞒的必要。


    因此一众大臣心里更加笃定！


    登基大典。


    百官皆身着新制的朝服，旧的已经落幕，新的，在歷史洪流之下站上了顶端之处。


    身着玄衣纁裳的墨发少年走过花鸟鱼虫，经过百官错愕惊讶的目光，走上了烛火香台之上。


    双臂轻展。


    眸中略过一丝怨念。


    那个褚韫，想拐跑他姐姐，不想当皇帝也不能把这烫手山芋给他啊！


    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破皇帝呢！


    他的木雕娃娃还没做好！


    当了皇帝，他还有时间做木头娃娃给姐姐吗？！


    偏偏那个老皇帝身体不行，生的几个儿子全都离奇死了，就剩他这么一个……老皇帝要是知道他登上皇位，估计在黄泉之下都要气死！


    离奇，这是个很耐人寻味的词。


    不过，不深究便罢了。


    沈阙不知道么？


    他可是少年登基，被世间百姓称作万世明君的好帝王……在位短短几年便让原本贫苦不堪的百姓过上了富饶的生活，况且，他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长大。


    这样的人，没有心计，可能么。


    不深究不代表不知道。


    沈阙心里门清儿。


    他其实不太懂沈阙千方百计的剷除那些对他产生威胁的人，做什么？褚韫很奇怪，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为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铺路，这样，他又能得到什么？


    权力？财富？地位？


    确切来说，这些，他都有了。


    况且他为何自己不做这个皇帝？


    后来，沈阙懵懵懂懂明白，他爱慕姐姐，从小便如此。


    因此对他与姐姐总是诸多关照。


    沈阙是个聪明人。


    却也知晓，在关于姐姐的所有事情上，褚韫没有任何的欺骗，利用，只有一腔真心。


    姐姐受伤，他分明比谁都要着急。


    可。沈阙看到，褚韫犹豫再犹豫，踟蹰再踟蹰，也只小心翼翼地找来太医和这世间最好的补药，他总是默默看着姐姐，眼里是沈阙一辈子都如何看不懂的胆怯。


    褚韫……这样的人也会胆怯？


    ……


    阿姐到了适婚年龄。


    沈阙一点儿都不想阿姐嫁人。


    可他知道，阿姐对褚韫不是没有情谊。


    满京城爱慕阿姐的男子之多犹豫过江之鲫。


    甚至还有女子……


    不顾世俗的眼光要嫁给阿姐。


    ……阿姐的确是这世间最优秀的女子。


    沈阙深夜细数了下，挑出来几个，个个家世优秀，品行上等，是这京城无数闺阁女子默默爱慕的少年君子。


    褚韫的最有力竞争者有五个！


    一是李家李润，为人温和，不争不抢，很适合阿姐掌控，不过太软弱。


    二是李家李同，此李家非李家，但两李皆是大霁鼎鼎有名的世家大族，李同长开了，样貌俊朗非凡，爱慕阿姐多年，不过为人太莽撞。


    三是蔺辜年……


    汝玉郎君，世间独有，却是拨弄权势的一把好手，在朝堂上翻云覆雨，与褚韫分庭抗礼……样样上上等。


    沈阙丝毫挑不出蔺辜年的半点错处。


    长相，身材，身高，能力，地位……


    他咬着笔桿子冥思苦想，在最后落下笔墨——阿姐不喜欢他。


    四是楚睢。


    这个楚睢纨绔小霸王一个，却是与阿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样貌与蔺辜年不分上下，背后的楚老侯爷是大霁的定海神针，家世超脱所有世族之上……身材颀长高挑，张扬红衣，含情桃花眼，不行不行！太风流了！一看就不正经！


    楚·风流·不正经·睢：……就你清高，就你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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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页

    五是……这个五号备胎可是大有来头。


    沈阙想了半天，商黛比桃花还要艷绝三分，在阿姐身边倒是般配……只不过是个道士，不适合阿姐！


    落下一个句号。


    沈阙满意地拿起草纸看了一遍。


    不错。


    谁都不嫁最好。阿姐有他就够了！


    ……


    天下人一朝知掌国大人入了宁昭长公主的青眼，一时间无人不赞嘆天造地和，般配一对！


    这是褚韫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与当初相比，心境自然变了许多，眉眼微微羞涩低垂。


    他的样貌与本身差不了几分。


    不过更加明朗自信了些，那些阴鸷暴戾，无声无息消失得粉碎。


    谁见了褚韫，不赞嘆一声如松君子，风骨不可折。


    是的，风骨不可折。


    这是宁昭喜欢的。


    长公主府。


    夜晚。


    洞房花烛。


    府上从宫中新添了几株白梅，在风中迎风招展，大霁的雪慢慢与洁白的花骨朵融为一体。


    其乐融融。


    「蔺辜年！」


    「楚睢！」


    「商黛！」


    褚韫紧紧咬牙冷着脸，脚一踹，有一扇门被狠狠踹开，房中，床榻上妖精般的艷丽男子眉眼含春，见是褚韫，不急也不恼，只笑意收了几分。


    「商黛！」


    褚韫阴恻恻看向一旁少女唇边笑意。


    他忽地便再也气不起来了！


    算了，她风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谁让他爱上的，便是这样的宁昭。


    旁边两扇房门发出动静。


    褚韫一时间想了许多种可能性，逐一踹开房门，看见李同和李润衣不蔽体懵逼看着对方，又懵逼看着他们爱慕的女子！


    前面几个衣着还算正常。


    这两个？袒胸露乳？！成何体统！


    想勾引谁？


    上不得台面的贱蹄子！


    读书人？读的到底是圣贤书还是勾引之术？！


    般姝弯了弯眼。


    毫无道德底线地说，「他们自愿的，我准备一次性娶六个人！」


    「……」


    「宁昭！你特么真是好样的！」


    再也不气？他特么得被气得双眼发黑，恨不得把这五人全部宰了！


    ……


    般姝的婚后生活自然是十分美满。


    大口吃肉。


    大口吃葡萄。


    不是。


    她心想，这个梦做得还挺好。


    啊，是身心舒畅的感觉！


    第106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


    「砰砰砰！」


    「你开门，你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你有本事抢男人！怎么没有本事开门吶！」


    一穿过来，般姝就被这雪姨味儿的台词雷得瞬间清醒。


    撞门声还在继续。


    抢男人？


    般姝揉了揉脑袋，很明显是宿醉留下的后遗症。


    「噼啪。」脚下发出轻微玻璃质感的撞击声，垂眸一看，是实验室里的试剂瓶？


    机器人管家抑扬顿挫的语音响起，「早餐已经为主人准备好了，请主人享用。」


    般姝嫌弃瞥了这机器人一眼，「什么丑东西。」


    她拿起地上空空如也的竖长瓶子，酒精味营养液？


    再看这五十平的狭小房子，一眼就能望到头，东西堆的杂乱，沙发上还有一瓶开封的营养液滴答滴答流得到处都是。


    「这是什么世界？」般姝盯着桌上五瓶营养液，拿起看，米饭味，可乐鸡翅味，番茄鸡蛋汤味……？


    有些离谱了。


    系统，「abo……」


    系统还来不及解释太多，那摇摇欲坠的门轰的一声应声落地。


    般姝刚拿起一瓶营养液，懵逼地看着气势汹汹的来人。


    哦豁。


    想躺。


    「？」


    「原身宇宙无敌咸鱼性格影响到宿主了，宿主可自行选择消除原身影响。」


    「不，咸鱼挺好，我爱咸鱼。」般姝微笑，眼里透着真诚。


    系统：「……好。」宿主果然咸鱼了。


    「少泽他是我的！你配不上少泽！你又穷又丑，仗着你是alpha就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两个alpha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般姝没听到她说什么。


    顾着接收原身记忆去了。


    少泽？是那个原身网恋的泽如风？


    般姝表情丝毫未变，唇边溢出一丝笑意，不着痕迹诱哄，「你怎么便确认是我抢走的他？你看看我，哪有资本让靳少泽对我青睐有加是吧？说不定，想要抢靳少泽的另有其人。」


    女孩上下瞄了眼般姝，转眼露出得意的笑容。


    「也是，你哪有本小姐好看！」刚要踮脚离开，女孩将信将疑地看她，「你不是在骗我吧？那你说是谁？」


    「会咬人的狗不叫。」般姝勾起高深莫测的笑容，「给你一个提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般姝既友好又出谋划策的，女孩哪还好意思说什么，忙道了声谢就匆匆离开了！


    这女孩心不坏，挺单纯。


    般姝没有恶感。


    根据原身的记忆，般姝知道这具身体的容貌或许并不出众，或者换一句话说，很平庸。


    一个好消息，她是个alpha。


    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到alpha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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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一个坏消息，她是个假alpha。


    「……？」


    离谱了啊。


    这个世界的社会体系很简单，很好理解。


    一共分为男alpha，女alpha，男beta，女beta，男omega，女omega六种。


    alpha是这个世界最强悍，地位最高的存在，拥有守护这颗蓝色星球的力量，alpha在这个蓝色社会上有诸多特权。


    例如，可以随意挑选为自己生育的omega。


    beta是介于alpha和omega之间的存在，普通平庸，不能像alpha一样可以建设星球，也不能像omega一样为星球繁衍后代。


    但这却是绝大多数人。


    而omega，是最柔弱可欺的存在，alpha可以使其受孕，性格大多温柔小意，手无缚鸡之力。


    由于蓝色星球上omega稀少，星球人数大幅度锐减，为防止人口跌出歷史新低，星球联盟政府特地发布一则专为保护omega的法律条文。


    物以稀为贵。


    omega因稀有，社会地位正逐渐提升。


    而原身就是这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真omega！


    因着假alpha的假身份为她保驾护航，咸鱼了十八年，然后！酗酒，不，酗营养液死了！


    有用信息寥寥无几。


    般姝却直觉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


    alpha是那么好假扮的？原身是如何躲过alpha联盟的一次又一次身体检查？alpha联盟组织就这么摆烂不上心？


    换句话说。


    谁在帮她掩饰。


    般姝仔细回忆生前的异常之处。


    福利院长大，孤苦伶仃。


    更奇怪了，一个无父无母，穷苦的小女孩，谁会冒这么大的险来帮她伪造新身份？


    季家。


    季家在蓝星上是最古老久远的四大家族之一。


    孤弱小女孩和贵族季家又有什么关系……


    脑子疼，想躺着。


    妈的。


    般姝揉着脑袋，克服大床的诱惑继续思索着。


    没有一会，思绪又飘到了那张床上，五十平的房子，一张大床就占了一小半面积……啊，那床一定很柔软，睡上去一定很舒服吧！


    般姝晃了晃脑袋。


    咬着笔桿子若有所思。


    除非，原身和季家有脱不了的干系。


    「叮。」的一声，智脑收到一条语音，般姝点开，备註是院长妈妈：小姝，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营养液啊？不要老是躺着，起来多走动走动，和同学和谐相处知道了吗？没有钱了就跟院长妈妈说，知道你性子倔，人要懂得服软才有人疼……」


    这大概是福利院院长。


    这是原身最重要的人，在原身心里，院长就是她的妈妈。


    自小，福利院院长对原身最好，比所有小朋友都好。


    听声音，这是个和蔼亲善的中年妇人。


    般姝从不是愿意相信别人的性子。


    具体如何……她不能妄下定论。


    捣蛋的鬼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在阳光下存活的，除非，这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鬼。


    她睏倦地伸了个懒腰。


    般姝每时每刻都保持着精緻美丽，哪里有过这样邋遢的模样？


    从衣物篓子里挑了几件勉强干净的衣服，进浴室，旋开开关，等了半天，滴水也无？？？


    这时机器人管家移动到浴室外：「主人，这个月水费已欠费，请及时缴费，否则主人将被拉入水务局黑名单。」


    般姝循着记忆打开智脑积蓄。


    0星币？？？


    第107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


    「所以，没有积蓄她是怎么生活的？」


    般姝自言自语，门外的机器人管家冷不丁冒出一句，「因为主人把全部的积蓄用来买酒味营养液了。」


    她蹙眉。


    原身是咸鱼没错，但她是很节约的性格，省下来的星币都会按时给院长妈妈寄去。


    全部花光。


    还是买酒味营养液？


    不是原身会做出来的事情。


    除非，她不想活了。


    又或者，她知道自己活不过明白了？


    有什么细节被她忽略了……般姝又仔细想了一遍，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亮光，低声呢喃，「记忆篡改……她的记忆被篡改过……」


    「是的，宿主很聪明，原身记忆被篡改过……死亡原因不明。」


    系统一阵电流声呲拉响起，「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找出原身死亡背后的隐因。」


    「有什么奖励？」


    「一百万星币，立即到帐。」


    「成交。」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钱寸步难行，般姝也没有办法出去搞钱……直觉告诉她，原身的背后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旦发现她没有「死」。


    那个人又会採取什么样的措施逼死她？


    敌在暗处。


    一百万星币，至少在般姝可以出去之前，够她活得滋润了。


    般姝把机器人的所有自动网购，自动缴费的功能全部打开……又对系统说，「你想办法控制所有智脑，让水务局，电务局那些人发觉不到我在用水电……能做到么？」


    系统轻蔑道，「那些智脑不过是些最低级的垃圾罢了，这群人还把这种垃圾当个宝……」


    「七七变嚣张了嘛，和我越来越像了！」般姝唇角勾着弧度，眼中春水笑意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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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系统红着脸又不肯吭声了。


    丝毫没有一开始那冷漠寡言的样子了。


    不过还是现在的七七比较可爱！


    般姝窝在家里不是没事干，首先要把原身这普通的，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形象改变，还有任务目标……


    「这次任务目标是？」


    系统好似忘了这回事，般姝又说了几遍，它才不情不愿说，「他们都不是好人……」


    「我攻略的，哪个又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般姝磨了磨牙，「别磨蹭，快说。」


    「沈望，卫珩，楚流之，寂含章。」


    般姝一愣，「怎么是四个？」


    「本应是五个的，另一个不知怎的无法确定位置，似乎已经失去生命体徵，所以宿主不用攻略了。」


    「好。」


    般姝总觉得这个任务世界处处充满诡异。


    失去生命体徵的攻略目标？原身的离奇自杀？


    拧开营养液的盖子，顾不上难喝，仰头喝尽，新的营养液还没有配送到，只能喝家里已经过期的营养液。


    机器人管家突然出现在身后，「扫描到主人在喝已过期营养液，危险，危险！」


    般姝垂眸，幽幽盯着机器人那双做的十分逼真的眼睛。


    半晌，她勾唇，「你看得到么……怎么每次都恰好出现在我身边，嗯？」


    机器人明显卡壳了一下，「温度感应系统。」


    「别紧张哦，我的小管家，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般姝的语气就像是在对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手中抛玩着一把水果刀，「不过……你这双眼睛，我可以挖掉么，没事的，我会在机器人市场给你配一个更漂亮更昂贵的眼睛好么？」


    机器人管家：「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机器人管家必须完成主人要求的任何事。」


    般姝低声笑了笑，「骗你的，走吧。」


    机器人转身的瞬间，她面无表情弯了弯眸。


    你有一双能看见的眼睛么。


    如果没有。


    我也要毁了你哦。


    般姝发现原身声音条件十分好。


    可媚可纯，塑造能力很强，而且一点都不显得俗气，令人厌恶的感觉。


    这么好的条件，她怎么可能不用上呢？


    要说当下最火的游戏，非《淡哉游园》不可，《淡哉》一上线，便迅速火爆，热度经此不衰。


    其中以身临其境的体验感，真实感和广泛结交好友而深受欢迎。


    原身便是在《淡哉游园》结识泽如风，也就是靳少泽，泽如风一听到原身的声音便疯狂沦陷，认为原身也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面基之后，直接把这校园男神给吓跑了。


    长得普通不说，居然还是他们学校的？？？


    原身也压根没想到。


    学校暗恋靳少泽的人数不胜数，那个大小姐便是其中最为狂热的。


    原身那个肯定是不能用了，游戏仓里，般姝重新弄了一个号，进入页面时，智脑弹出一个面容捏脸，般姝想了想，捏了一个和她本身七分像的长相，游戏仓顿时发出警报声，「请以自身容貌为基础调整，不可捏这个没有的美貌！


    就当是在夸她啦？


    般姝随便捏了一个，尽力捏得和原身不像一些，进入游戏时想着要买一个面纱把脸遮住，被原身熟人认出来就不好玩儿了。


    刚进入游戏。


    一把扇子勾着面纱落在她脚边。


    同时，空中大屏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极品琉璃扇已被玩家挽昭找到，极品碧翠落羽纱已被玩家挽昭找到。」


    ？


    全服玩家都沸腾了！极品琉璃扇只有一把，因难找，珍贵的特点一度被人戏笑，怕是幸运女神来了都找不到！


    更不要说碧翠落羽纱？这种只存在于官方发布的武器值顶尖的道具！所有人都怀疑这碧翠落羽纱根本不存在，是官方来煳弄他们！


    结果？！


    所有玩家纷纷跑去求证官方。


    官方也彻底懵逼了。


    还真有人能找到？特么还是自己掉到玩家脚边的？？？


    连夜彻查之后，官方发布一条声明大意是该玩家没有使用外挂，纯属运气。


    般姝将碧翠落羽纱勾在耳畔，只留下一双朦胧的眼睛。


    碧翠落羽纱会模煳佩戴者的面容。


    这真是般姝想要的效果。


    不期然想到上个位面：你得到了天神的偏爱。


    天神？他在关注她么。


    很快般姝便把这疑问抛之脑后，兢兢业业从头打怪升级练号，《淡哉》的地图非常丰富，还挺好玩。


    末日生存地图。


    般姝正在寻找过关线索。


    「挽昭？你就是那个怪物新手？起的不错。」


    般姝循着声音望去。


    少年一双微圆的猫眼，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黑衣猎猎，碎发拂过他慵懒又乖巧的猫瞳，眸色墨绿。


    他指尖点了点红润饱满的唇。


    「你的糖果分我一半？」


    第108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3）


    般姝看了眼他的。


    流风回雪。


    心下瞭然，这么快就和自己的攻略目标见面了，她可真是，期待呢……


    「我身上没有糖果。」


    「那你怎么甜甜的？」少年双手环臂，猫眼亮晶晶的，「那你的信息素一定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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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没理他，感觉这小少年神经兮兮的。


    转身继续寻找钥匙来。


    少年不肯放弃，从树上一跃而下，意气风发地咧了咧嘴，两颗尖尖小虎牙特么可爱死了！


    「那边有个洗衣服的婆婆，我们一起去吧？」


    般姝没拒绝，反正眼前这是她的任务目标，心情好的时候撩拨一把，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踹了他。


    洗衣婆婆双目无神，心不在焉地没有发现身后的般姝和楚流之。


    直到般姝出声提醒。


    洗衣婆婆才如梦初醒，她面上哀痛，「可怜我的女儿被那人渣折磨至死啊！两位少侠若能助老妇报仇，老妇定当将传家之宝送予二位！」


    这是npc。


    做得挺逼真。


    楚流之毫不费力跟在般姝身后，锲而不捨，「你的信息素是草莓奶糖味儿吗，我太喜欢了！」


    般姝对他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不是，我的信息素是红酒味。」


    浓烈的，夹杂着罂粟叫人上瘾的味道。


    原身不是这样的。


    压制omega的本性太久，连信息素都未释放过。


    前不久般姝进入发情期，红酒味儿的信息素总带着抹勾人的情意，发情的感觉不好受，翻箱倒柜找出一只抑制剂，般姝咬着牙将抑制剂刺入脖颈上。


    幸好七七及时阻止了信息素的外露。


    否则不止那些暗处的人。


    就连四周alpha都会发现，这里有一个发情的omega。


    但很奇怪。


    红酒味之后，信息素又呈现一种甜牛奶的味道。


    类似于人类在do完之后，那种餍足的感觉？


    她弯唇，恶劣地说，「喜欢吃糖果的小朋友是不可以喝红酒的哦。」


    楚流之愣了愣，耳朵尖瞬间染上一片粉霞，语无伦次地看着她，「我，我不是小朋友了！」


    眼前少女又变了态度，冷淡道，「那你跟着我做什么？滚开。」


    少年被她冷淡的态度刺得有些沮丧，耳朵尖尖微微蜷缩起来，真像只猫受到冷待之后，想躲起来却又想吸引主人注意的样子。


    「这个地图又不是，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刷……我也要打的。」


    他声音低了许多，「我才不会像只臭屁虫一样跟在你身后呢！」


    般姝忍笑，没再说些什么打击他的话。


    ……


    挽昭这个名字很快便被所有玩家知道，一来是她逆天的实力，而来是她妖孽的运气！


    怪物新人！


    而且！更重磅的消息是！全服顶级大神流风回雪居然每天放着段位赛不打，整天陪着一个新人刷地图？


    虽然这个新人也很牛逼就是了！


    但还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楚流之嘴里咬着块干巴巴的面包，瞥了眼贴吧，舌尖划过小虎牙，猫瞳弯了弯。


    事实上。


    只有穷人的食物匮乏到只能喝营养液。


    富人？或者说是有钱有权有地位的家族，吃的都是最新鲜的瓜果蔬菜肉……即便味道寡淡无味，一点都不如远古时代那些菜餚好吃！


    但这总归比喝营养液好太多太多。


    进入游戏，楚流之满怀期待地通过智脑发了条信息给挽昭。


    却显示她不在线，那行消息打着圆圈许久也没有发过去。


    又等了片刻，少年从一开始的期待喜悦慢慢变成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


    他退出游戏仓，关闭游戏。


    墨绿色的猫瞳透露着伤心沮丧的意味。


    「哒哒。」


    是靴子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再往上，松垮的西装包裹着清瘦有力的身躯，冷白的脖颈隐约能看到鼓动的青筋。


    面容清冷昳丽。


    唇不点而红，眉不黛而黑。


    寂含章拧眉看游戏仓里的少年，「我接到你父亲的通知，说你学习惫怠，整日沉迷游戏？」


    楚流之抬眸看着这个男人，咬牙否认，「我没有！」


    寂含章颔首，「今年你的精神力测试等级为sss＋，在帝国考生中排名第二，作为家族寄予厚望的alpha，希望你知晓家族的荣耀和自己的欢愉，两者孰轻孰重。」


    少年正是叛逆的时候，家族的荣耀这五个字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他支起身体站起来，怒目圆瞪！


    「你是整个星际最优秀的alpha，你已经成为这个家族最荣耀的存在了！为什么还要我放弃一切为这个冰冷的家族牺牲所有？」


    寂含章眉目疑惑，「可你才是楚家最顺理成章的继承人不是么……我只是你爷爷收养的而已，况且幼时的我，在这个楚家，日子可有些太难过了些……」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该是你回报家族的时候了。」


    男人眉眼缓和了些，决定不给这个天真的少年更多的压力，「在你有能力管理家族时，我便继续回星际军队任职，不做你的威胁。」


    他转身，切尔西靴在地板上又发出轻微的，催命符一样的声音。


    他此刻在阴影与光明的交汇处，微微侧首，「你们应当知道，我报答的，仅仅是老爷子给我那口饭吃的恩情，我不是楚家的人，楚家的兴亡，看的不是我，而是大少爷你。」


    说完，便缓步离开。


    徒留少年痛苦地双手捂住脸颊。


    眼泪濡湿睫毛。


    另一边帝国大学给般姝发来了最后一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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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页

    大致意思是，般姝作为新生，自开学报导迄今为止，还是没能到学校修读课程，再这样下去，他们便视作般姝自愿放弃帝国大学的入学资格。


    般姝想起原身曾参加过帝国大学的选拔考试。


    以alpha的身份。


    点开邮箱，发现原身死亡那日，帝国大学便发来了两封入学通知的邮件，上面标示已读，说明原身知道她被帝国大学录取。


    又多了一个疑点。


    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人放弃光明的大好前途，甘心死亡？


    「帝国大学……」般姝低低呢喃，帝国大学又有什么玄机呢？


    第109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4）


    随着帝国大学给的临近期越来越近。


    般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冷白的肤色点缀着饱满而水润的唇，精緻琼鼻上一双潋滟凤眼，微微圆润的凤眸削弱了几分凌厉感，眼尾上扬，天生勾着桃花绯色。


    高冷得仿若天山上千年玄冰。


    却又清纯得仿佛潺潺溪流。


    在人群中，已然是一眼便能注意到，便叫人移不开眼神的大美女。


    可，这还不够，与般姝容貌相比，这张脸三分相像也无。


    原身是个毫无存在感的路人甲。


    她的容貌也是毫无存在感。


    般姝费了大力气，各种保养和锻鍊，改变作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张脸总算勉强像了三分。


    不过仅是三分，便已是寻常不得见的美貌。


    可见般姝美貌有多逆天。


    原身那些丑衣服全被般姝打包送给了福利院，现在衣橱里全是般姝亲自挑选适合自己风格的衣服。


    换上一件玫红修身短裙，这么死亡的颜色在般姝身上，好似也有了生命般鲜活。


    浓密蓬松的墨色捲髮些微贴着那白玉般剔透晶莹的后背。


    坐上停在家门口的高科技飞船，般姝潇洒又慵懒道，「去帝国大学。」


    飞船主舱里的智能驾驶系统启动，「是，主人。」


    飞船在帝都不算什么稀罕物，但拥有飞船的人不多。


    毕竟！这真的很贵！


    并且只有alpha才有购置飞船的资格！


    假冒alpha是死罪，般姝并不打算这时候以omega的身份在帝都活动，等某个时刻，即便她是一个omega，帝国任何人也不能拿她如何的那一日，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转变omega身份。


    帝国大学。


    般姝出场方式一点都不低调，甚至可以称得上嚣张。


    配置最高的飞行器在高空中绕了几圈。


    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


    「卧槽，这谁这么嚣张？」


    「这个飞船可贵了！普通人想买都买不到，看来这是一个有钱的alpha。」


    专门负责招生办的也被这动静吸引。


    智脑冒出一条语音。


    招生办主任点开，少女轻灵却夹杂着些许媚意的低笑响起，「我来了哦，抬头看天上。」


    这句话太霸总了，妥妥的alpha啊！


    不过？是个女孩子？alpha？


    不是他们歧视，从三岁开始分化，分化成alpha的人一定是能经受痛苦，意志坚定，有强大力量的人，这是星际联盟的考验。


    鲜少，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女生可以完美分化成alpha。


    若不能完美分化，下场也只有是早死。


    所以绝大部分的女性分化时都会选择分化成柔弱的omega。


    飞船悠悠落下，般姝起身时，飞船舱门向上打开，似飞鸟翅膀般优雅。


    少女蓬松的墨色捲髮在风中跳舞，她面容清冷无双，目光强势而不容置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良久，露出了一抹淡淡笑意。


    清冷之意微微消散，变得更加清纯可爱了些。


    更加叫人好亲近些。


    他们都特么直接愣住了！


    这什么宇宙超级无敌霹雳雷霆大美女啊？！


    「你好，我是般姝。」少女眸色浅淡，银灰色中蕴着极致的泼墨，身上那股圣洁之色恍若九天之上的神女，手腕处那枚桃花印记更是给她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在风中。


    他们听见少女的声音。


    极软，极媚，极冷。


    带着抹神明高高在上，俯瞰人间的懒散。


    众生在她脚下，皆是蝼蚁。


    「上将，自上次战役后元气大伤……可繁衍速度……上将？」


    寂含章周遭一切声音都褪去。


    只剩下她的音容笑貌，与记忆中那人……慢慢重叠起来。


    「你现在，去将这个少女的所有资料整理好给我。」少校一愣，但出于对寂含章的盲目崇拜和信任，「是，属下这就去。」


    少校离开那一瞬间，忽然看到少女朝这边看来。


    「啪嗒。」


    公文包掉落。


    少校瞳孔地震，这，这和茵茵小姐怎么那么像？在他还是个小兵时，就见识过上将对茵茵小姐的纵容和喜欢……就连，茵茵小姐为救上将而死，他也亲眼看见。


    少校不敢再看，连忙低头匆乱离开。


    寂含章不受控制朝她走去。


    「你好，我是寂含章。」


    「上将？」


    「上将？！」


    所有人瞬间变成狂热粉丝状态，「上将怎么会来帝国大学？！」


    寂含章目光一寸一寸逡巡过少女娇嫩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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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页

    眸中渐渐染上失望。


    不是顾茵茵，这个少女比茵茵精緻太多，漂亮太多……这个少女那种优雅高贵的气质，也不会是茵茵有的。


    刚要收回手，手上忽地多了抹温暖细腻的触感。


    少女握住他的手。


    没有因他是上将而生出胆怯之意。


    姿态大方得体，唇边弧度笑弯了眼，在阳光下，所有人都会被她甜美笑容感染，「上将，你好。」


    寂含章眸光微暖。


    「你好。」他收回手，又恢復那性冷淡模样，「你是那个没来报导的新生？」


    少女微微侧了侧头。


    嘴里咬着块棒棒糖。


    尖利的牙齿咔擦咔擦咬碎棒棒糖，含煳不清道，「那又怎样？上将当初不也是经常旷课？」


    寂含章并不生气，牙尖嘴利，任性骄纵，矜贵大小姐，他淡淡评价。


    主任两边都不想得罪，但孰轻孰重，自然是寂含章是重中之重，「上将入学时精神力ssss＋，是我们学校已经没有东西可以教导上将，为避免埋没人才，我们便准许上将到军部进行学习的，般同学与上将如何相比？」


    她无辜地看着主任，「四个s很厉害么，那我也可以。」


    般姝并不怕别人知晓自己身份。


    首先omega普遍精神能力弱，连a都是凤毛麟角，所以精神力测试系统并不面对omega开放。


    有资格参与测试的，只有alpha。


    而系统并不兼备识别测试者是alpha还是omega的能力。


    寂含章那双冰冷的眸子暗含深究，见少女笑眯眯对他笑，愣了下，「带她去测试精神力等级。」


    主任忙招唿着寂含章。


    精神力测试室。


    一排排金属质感的导线一头连接在电脑端，另一头是连接到脖颈上腺体周围。


    操作这个的老师犯了难，以往都是糙男，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寂含章睨了那人一眼，薄唇轻启，「我来。」


    他动作很快，般姝还未来得及感受痛苦，便已连接好。


    腺体是很隐私重要的部位。


    但寂含章丝毫没有触碰到她的腺体，全程礼貌疏离，没人知道，抽离那一瞬间，他闻到了一点红酒夹杂着草莓奶糖的信息素。


    她在发情期？


    在发情期的alpha不适合测试精神力。


    因为要承受双重痛苦，很难取得较好的成绩。


    第110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5）


    「精神力测试，考生帝国大学一年生般姝，性别女，测试过程中请保持肃静，测试准备开始。」


    智脑屏幕上的压力飙升！


    与此同时精神力测试等级也在不断攀爬！


    s!


    ss！


    sss！


    精神力等级到sss时速度变得缓慢下来，碎发因汗水微微贴在少女精緻的面庞上。


    所有人都欣喜若狂，一个sss＋的女alpha！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该结束之时，屏幕上的精神力测试等级再次以疯狂的速度运转起来！


    ssss＋！


    sssss……智脑运行得越来越卡顿，「警报，警报，系统即将启动自毁程序！」


    「？」


    般姝淡定拔掉脖颈上的管子，转身往外走时，轻佻看了眼寂含章，似是小孩子的炫耀，「我也是四个s哦，那我也能学上将逃课么？」


    寂含章失笑。


    清冷面容勾着抹笑，真真是风月无边。


    「好好学习。」他望着湛蓝天空，眸中划过许多情绪，最后无奈嘆息，「般姝？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一直做个快乐的小姑娘。」这样就很好。


    三s的天才会让人惊喜意外。


    而四s，五s……只会让人觉得惧怕与忌惮。


    恐怖的精神力，註定她非凡物。


    而军方，不可能放过这个天才，但若得不到……等待她的便是永生追杀。


    因为军方不可能放任这样一个妖孽天才投靠别人的阵营。


    平庸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般姝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她要做的，就是摆脱这个路人甲身份。


    况且，她目前是帝国大学的学生，军方最多派人监视她，绝不会对她做什么，给她一年，她便可以成长得比任何人都优秀。


    面上，她只是疑惑地看他，见他眼里的惋惜无奈，「你在说什么？」


    她不是顾茵茵。


    她比这世上千千万万的顾茵茵都要优秀。


    但稍有不慎。


    她的下场会比这世上千千万万的顾茵茵都要惨烈。


    这是强者的悲哀。


    原身的班级在一楼楼梯拐角处，校长听完主任的叙述，立刻马不停蹄放下所有事情亲自过来领般姝去班级。


    精神力强大到系统自毁。


    那是何等逆天的实力？


    若是悉心培养，说不定这是比寂含章还要厉害的人！


    测试结果全程保密，校长严令禁止不可宣扬，若有发现宣扬者，即刻驱逐星际！


    这是为了防止般姝还没有成长起来就被扼杀！


    一班。


    一班是所有班级最难管的一个，里面大多是alpha，谁也不服谁，实力也参差不齐。


    老师推了推眼睛，气得脑子疼！


    忽地，原本喊破喉咙都安静不下来的班级，奇异般的，安静到连唿吸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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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页

    清冷少女的到来仿佛给燥热的班级打了一剂冰凉针。


    玫红的裙子映照少女皮肤白皙胜雪，微圆的凤眼更圆了些，无辜可爱，又漂亮。


    卫珩踹了旁边人一脚，不耐道，「你们搞什么么蛾子？」


    「烦死……」了。


    他抬眸，触及少女的容貌时，整个人都震住了！


    这，这他妈不是那个顾茵茵吗？！


    不对，眼前这女人漂亮多了，根本不是顾茵茵能比的，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都为她失魂落魄的！


    「大家好，我是般姝，初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


    礼貌，富有教养，漂亮，气质高贵，衣服价值不菲。


    这是一个大小姐。


    这是所有人心里共有的想法。


    校长极力称赞般姝，「般姝同学很好相处，同学之间要相互帮助，尤其是般姝同学人生地不熟，大家一定要给予更多的关爱与耐心，听到了吗？」


    校长可是个大忙人。


    哪里有空特地来一趟，就为了嘱咐他们一句不许欺负这个少女。


    甚至校长还问了句，「喜欢这里吗？要不我给你转到别的班级去？」


    他们更加断定，这是一个有背景的大小姐。


    况且大小姐一点都不刁蛮，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的，他们很喜欢这位很好相处的大小姐。


    于是拼命扯着嗓子喊，「不，不能走！」


    「姝姝喜欢飞行器吗，我有飞行器模型！」


    般姝歪头，「可我已经，有飞行器了啊，一点都不好玩哦。」


    那个男同学自信一笑，「那你一定是买到盗版模型了，要在官方商城买的才好玩……」


    「模型？不是的，是真的飞行器，很大的。」


    「真的飞行器？？？」


    男同学还要问，卫珩拍了拍桌子，桌子轰的一声粉碎。


    「问这问那，有完没完？没看到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么……」


    其他人不敢说话：……难道不是你吓到人家的吗！


    小姑娘圆熘熘的凤眼慢慢氤氲起雾气，她看了眼班级，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我坐这里就好，我不会走的，谢谢哥哥姐姐们。」


    校长又训斥他们训斥了两小时。


    无非就是不能欺负般姝。


    就这一句话说了八百遍！他们以为校长实在保护般姝，在未来某一天，他们会哭唧唧发现，校长当初一番话全是为了保护他们啊！


    眼前一片阴影。


    般姝抬眸，却见一厌世少年拽拽单肩背着书包，在她旁边一屁股坐下来。


    少年拽拽地看着她，「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离远点。」


    卫珩在他们面前说这种话，一个个都义愤填膺，但谁又敢那么莽的和卫珩面对面对峙？一个班级加起来都不够卫珩打的！


    般姝看着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放在旁边桌子抽屉里的零食拿出来，「好，你可以坐了。」


    卫珩看着这堆垃圾食品，嗤笑，「难怪长不高，原来是都吃这些东西……」


    少女没有理会他，撕开薯片包装，前后左右欢快地分享起来，唯独卫珩，她看了他一眼，没给，自己慢吞吞吃着。


    卫珩咬了咬舌尖，「小同学，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怎么说，我还是你同桌呢！」


    少女干净剔透的银灰色双眸认真看着他，一眼一板的说，「我不喜欢你。」


    所以我不给你吃。


    听出少女的言外之意，气笑了。


    算了。


    第111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6）


    卫珩现在觉也不睡了，架也不打了，脏话也不说了。


    全身心为他那没良心的小同桌建立一个和谐友爱的学习环境。


    「渴了？」少年拽巴拽巴看了般姝一眼，站起来拿走她放在桌上的水杯，没一会回来，把水杯递给般姝。


    「温的，可以喝。」


    般姝有些意外，抬眸看他，小声说了句谢谢。


    她慢吞吞拆开吸管，水润的眸湿漉漉看着他，「不过，我是alpha……两个alpha在一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卫珩顶着少女怀疑的目光，牙关紧咬，「你，你特么以为老子喜欢你？老子是纯alpha！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上alpha！要喜欢……也得喜欢omega才行！」


    少女清冷的面上绽开一个笑容，似松了口气般，「这真是太好了，我的性取向是男omega哦，原来你对我就是好朋友那样的，我愿意和你交朋友！」


    卫珩紧抿嘴唇，本殷红的唇白了些，赌气地戴上卫衣帽，趴在桌子上沉默，心里难受极了。


    那怎么能一样？


    他一拳就能打一百个omega。


    这个没良心的小弱alpha，她既不能保护omega，omega也不能保护她！


    「你生气啦？」


    「没有。」


    「你就是生气了，肯定是因为我这么弱的alpha居然还妄想帝国分配一个omega，你觉得我糟蹋omega了对不对？」


    他怎么可能这么想。


    她又要哭了。


    卫珩默默想。


    他要安慰她，毕竟这是一个脆弱的alpha。


    比omega还要脆弱爱哭。


    他抬起头，却见少女和别人聊的开心。


    窗台上懒懒趴着一个少年，冷白手背撑着清晰狭长的下颌线，没骨头似的，耷拉着眼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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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页

    声音松懒，带着鼻音。


    「抱歉哈，昨晚通宵打游戏感冒了。」他弯唇，眼皮撩开了些，里面藏了些什么。


    「没关系，你是alpha么？身体好弱……」少女也趴在窗台上，圆润而清冷的眼睛看着他，小声低语，「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很喜欢。」


    沈望声音清了些，尾音拉得很长，「嘘，我是omega哦。」


    「omega？」


    少女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沈望觉得稀奇，原来真的有人眼里仿佛挂着小星星一样。


    他哼着低笑，「怎么了，小alpha？」


    「我们可以交配么？我们的宝宝一定是这世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宝宝！」少女觉得有些唐突，又补了句，「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omega！」


    ……你以为这样就不唐突了么！


    沈望眸色深了深，忽地凑近她了一些，他的唇形很好看，上唇那粒唇珠总叫人想细细品尝。


    看上去像是在耳鬓厮磨。


    从卫珩的角度看。


    「小alpha，我可不想生宝宝哦～」他似觉得好笑，「我可不是个好omega。」


    在卫珩动手之际，沈望巧妙歪头，松懒勾唇，看了般姝一会，不怀好意道，「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像一个人……」


    说完，便含笑离开。


    黑色校服裤包裹着一双笔直长腿，白色衬衫规整地塞在裤腰里，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乖巧omega。


    「他很好看？」他看上去很平静。


    「好看，他要是和我交配……」


    卫珩一把捂住她的嘴，拒绝她再讲下去，「有没有人告诉你，交配这个词不可以乱用？」


    般姝唇角勾着抹笑意，没有否认，嗓音清泠，「我觉得你好看。」


    卫珩在alpha中是罕见的清瘦，俊秀。


    五官犹如中式水墨画般隽永，淡淡朝你看一眼，大抵除了妖孽二字，再难形容他的复杂。


    容貌到了极致的震撼时。


    便是妖孽。


    卫珩抿了抿唇，「你不要耍花招。」


    「如果你是个omega，我一定想和你交配，但你是个alpha，还是超级厉害的alpha，我怕你一巴掌把我拍死！」


    「你就这点出息！」


    卫珩松开手，把她衣领扶正，指尖无意碰到她那处的滑腻温软，他垂眸，目光一烫，忙移开视线……


    她，为什么她，衣服领子那么低……？


    他仰着头，手指拎起她肩膀上的柔软布料，往上提了提。


    般姝懵逼，「你在做什么？」


    「我帮你把领子弄高点。」


    「这就是低胸裙！你这个大直男！」


    几天后，卫珩发现他的小同桌又不理他了，那些零食，他又一口都没吃到。


    还吃了不少闭门羹。


    卫珩含着金汤匙长大，一直都是天子骄子一般的存在，这辈子特么就没舔过谁！


    这个小alpha还能让他弯下膝盖？？


    想什么呢！


    ……


    般姝可从不在意男人的想法。


    发觉卫珩冷淡，她眉梢一挑，便暂时放了卫珩这条线。


    背后那人大抵已经知道她没有死。


    躺在游戏仓，忽地灵光乍现……会不会，背后监视她的那个人，是友非敌，是一直在掩护原身身份的那个人？


    出于保护她的目的，才一直让她用alpha的身份生活下去。


    可这个人又是谁？


    进入游戏。


    楚流之一直在桃花树下等着，见面前的灰色小人儿变成了彩色，他大惊，「你来啦？！」


    般姝淡淡嗯了声。


    这是沧海遗珠地图。


    她脚步一顿，沧海遗珠……沧海遗珠？


    她转身，目光奇怪地看着楚流之，「你认识，季萱么？」


    楚流之没有丝毫掩饰，大方道，「知道啊，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季家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呢！不过她身体不太好，很长时间不出门了。」


    「不过，挽昭怎么会知道季萱的？我以为季家把这个坏心王八保护的很好呢。」


    「坏心王八？」般姝拧眉，「为何这样说？」


    「她可坏了，从小她经常栽赃嫁祸我和卫珩！后来生了场大病，身体不好，性格也变体贴温柔了，像季家人了！」


    第112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7）


    季萱……和原身有什么关系？


    院长。


    像季家人。


    当作亲女儿一样对待。


    沧海遗珠。


    「季萱可能不是季家亲生女儿，原身也不是被父母遗弃，然后被福利院院长捡到的。」般姝伸手，轻轻触碰温暖柔软犹绸缎丝滑的海水，眸光微闪，「所以，季萱和原身，身份被调换了么。」


    「偷了原身贵族千金的身份？」


    般姝感受到自己离真相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纱。


    季萱。


    有问题。


    「昭昭你在想什么？是很难的事情么？或许我可以帮你？」楚流之绕到她身前，双手交叠枕着脖颈，嘴里叼着根野草，慢悠悠倒着走。


    「只是想到一些很有趣的事情～」般姝懒懒掀唇，声音艷丽无双，沧海遗珠……原身的确是被迫沧海遗珠了。


    般姝终于明白在原身的记忆中很难提取到任何重要的事情。


    因为有人，不能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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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页

    楚流之对这个游戏很熟悉，再加上般姝少见的游戏天赋以及！逆天的运气！


    般姝段位等级已经升到最高级别。


    这个速度是很惊人的。


    般姝是个喜新厌旧的人，长时间泡在游戏仓里，她很累，很累的话，就想放松。


    她放松的方式是和男人玩一玩。


    那个寂含章就不错。


    禁慾，性冷淡，清冷又儒雅。


    这样的男人，玩起来的话，会很刺激。


    而般姝喜欢刺激。


    ……


    寂含章推了推泛着冰冷寒光的金丝眼睛，深若寒潭锐利的眼眸扫过会议桌旁的每一个军部负责人，更恰当来说，是军官。


    「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虫洞，虫族，是我们蓝色星际……漫长，亘古不变，歼灭的目标。」


    少校吞吞吐吐，「可，可虫族研究部说……可能茵茵小姐还没有死……如果这次虫族能从虫洞突围而出，茵茵小姐便能活着出来。」


    「可能？」


    寂含章摘下眼镜，揉了揉似有愠怒的眉心，声音低沉似凛冽寒冬，「你们是军人，严格执行帝国命令是你们的职责，为了一个所谓的可能，就要牺牲无数将士的性命？如此不知所谓，那就都给我滚出军队！」


    会议室顿时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餵。」


    「在哪？」


    众人只见上将原本稍缓的眉目又狠狠拧起！


    「在那不要乱跑，等我过去，好，我知道了。」


    寂含章挂断电话，盖上手中笔尖，淡淡看了眼众人，「军人，你们，我，必须将蓝色星际最高利益放在首位，儿女情长和私人利益都不该成为各位渎职的理由。」


    他们早该想到寂含章特么就是一狼人，比狠人还多一点！


    面对关乎自己心爱之人生还的可能，居然纹丝不动？？？


    要不人家能做到上将这个位置呢！


    果真应了那句话，「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这特么直接断情绝爱了！


    蓝星酒吧。


    各色灯光交织在一起，错乱模煳了寂含章的视线，可他一眼便看到她。


    甚至不用去寻。


    因，灯光师偏爱她。


    所有的灯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吧檯那清冷女子身上。


    雪白的长裙，蓬松披散的长髮，不施粉黛，那股子圣洁的意味似乎已经深入骨髓，叫人只能匍匐仰望凝视，不敢生出一丝觊觎之心。


    只怕自己凡俗之躯，弄脏了她。


    寂含章大步流星走向吧檯，见她喝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试图叫醒她。


    机器人服务人正要给般姝续上杯中的酒，却被寂含章一个眼神制止。


    寂含章垂眸。


    被她惑人的容貌晃了下眼。


    她似乎，变得更加漂亮了。


    「般姝同学，你喝醉了。」寂含章伸出手，却被少女当作抱枕一把抱到怀里，饱满的唇被酒液染得湿润，嗓音甜软粘腻，像是撒娇般晃了晃他的手，「我才没有喝醉，我的酒量是整个星际最大的！」


    「如果你没有醉的话，好像更能信服一些……」


    寂含章还要说些什么，少女忽然站起来吧唧亲了他一下，「好，安静下来了！」


    唇上的红酒味久久不散。


    他忽然想起，她的信息素是红酒味……


    半晌，他睫毛轻轻一颤，眸中满是克制冷静，「这是我的初吻，二十一年以来的，初吻。」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那你有女朋友嘛？」少女歪到他怀里，寂含章在她圆晕的凤眸中看到他呆滞的模样，他近乎被蛊惑般，说：「没有。」


    「我也没有男朋友，我们在一起吧？你做我的男朋友，我做你的女朋友！」


    寂含章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不能随便成为男女朋友的，为了星际后代的良好繁衍，双方必须匹配值必须要达到及格线及以上。」


    「及格线是60么？」


    「嗯。」


    少女那双漂亮得仿佛装满了漫天星辰的眸眨了眨，雾气氤氲，「那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是alpha，我也是alpha！」


    寂含章以为她要说什么煽情的话！


    结果！


    「快，你不行的话，快给我找一个漂亮的omega！」


    寂含章此时还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alpha。


    两个alpha不能在一起，这句话迎头一棒把他打醒！


    是他过分了。


    他慢慢盯着胡言乱语的少女，眸中情绪平復，又变成那个克制冷静的帝国上将。


    他低声说：「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谁知少女笑吟吟看着他，眸中哪还有半分醉意，「难道上将没有命人查我的资料么？我家在哪，恐怕上将比我这个主人还要清楚。」


    寂含章拧眉，「你骗我？」


    般姝面上无辜，「我骗你什么了？我喝醉啦，但是现在我又醒酒了还不行？我这人吧，是个酒鬼，酒量大不说，放眼整个星际，我醒酒速度可是箇中翘楚！我天生醒酒快，怎么……上将不相信我么？」


    少女佯装悲痛，装模做样擦看擦眼睛。


    寂含章安静听她胡扯。


    「我相信。」他沉吟片刻，眉目松展，「我们军队有一个酒鬼大赛……比谁喝的多，还醒的快，你要参加么？我正愁军部没人参加，要不般姝同学带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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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你们还真有这么无聊的比赛？」般姝点了点他的喉结，清冷稠艷的声音中莫名多了些挑逗意味，「我随口瞎说的，你被骗啦，我亲爱的上将大人！」


    第113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8）


    寂含章走了大概一分钟左右，白衫少年单手插兜，脚步慵懒，倦怠的眸似笑非笑看向般姝。


    「般姝同学不是说想和我生宝宝？」他红唇一弯，「友情提醒，alpha可不会生孩子哦……」


    般姝漫不经心抚了抚鬓角的乌髮，凤眼暗含几分攻击性，与所谓软糯可爱大相迳庭，清冷而美艷，魅力四射。


    她眯了眯眸：「所以，沈望同学要和我……生宝宝？」


    沈望上下欣赏她身体的每一处，由衷赞嘆，「你似乎，更漂亮了些。」


    「我更喜欢这样的alpha。」他伸出手，半弯着腰，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做出绅士邀舞的动作，「所以，精神力ssss＋的小alpha，和我合作吧。」


    般姝惊讶地把雪白柔荑放进他的手上，眨眼间便被少年孟浪得带入怀中。


    他们贴得极近。


    鼻尖抵着鼻尖。


    唇微微碰撞着。


    耀眼矜贵的少年，和墨发如瀑的美丽少女，他们在月光下共舞。


    抵死浪漫。


    贫瘠的蓝色星球上，旁边看上去十分可怜脏乱的贫民窟，在月色沐浴下，慢吞吞生长了几株小小的蓝星花。


    般姝泛着银灰的眸看着少年冷漠，倦懒的面容，问道：「我们这算什么关系？」


    沈望漫不经心弯唇，「合作，共生的关系……好么。」


    少女似被蛊惑。


    他满意地笑了起来，面上竟有些明朗之色。


    沈望看了眼周围脏乱不堪和各色各样骯脏的行人，眸中划过一抹嫌恶，「你住在这里？」


    般姝掀了下薄薄眼皮，她哼哼笑了声，「沈大少爷瞧不起这儿就别来啊，贫民窟治安可不好，免得什么人，什么事脏了大少爷的眼睛。」


    沈望蹙眉，正要说话，被草丛后面细碎的声音打断。


    「那是什么？」


    般姝勾唇，眸光戏嚯，「是……我和你可以做的事情。」


    沈望面露迷茫。


    有些omega从小便被灌输这些性知识，只为在床上让自己的alpha更舒服欢愉。


    而有些omega性知识匮乏，或许是无人教导，或许又是大家族无暇顾及一个所谓的omega，沈望就是这种。


    他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在分化之前。


    从天上云端跌落脏污泥水中，只需要一台机器的鑑定报告：他是omega。


    在此之前。


    他被吹捧成下一个寂含章。


    所有人对他寄予厚望。


    可事实上，他是个omega。


    分化之后，他还是大家族的贵公子，可他也是个姿色上乘，可以任人挑选评估的联姻工具。


    从前万般不如他的卫珩，楚流之……如今却把他视作蝼蚁，凭什么？


    「沈望，你在想什么……？」


    沈望回神对上般姝担忧的眸，眸光一顿，「在想些不愉快的事情。」


    少女冰凉的手慢慢触碰他微蹙的眉心，指尖微动，盖住少年那双倦懒却漂亮的眸。


    眼前一片漆黑。


    沈望张口，却被般姝趁势进入牙关，鼻尖满是醉人的红酒和一点让人心情忍不住变好的甜奶味，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推开少女肩膀。


    抿了抿湿润的唇。


    般姝歪了歪头，「这就是恋人之间会做的事情呀。」


    沈望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被戏弄的情绪，语气闷闷的：「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好哦，你走吧，再见。」


    般姝看着少年虚浮慌乱的背影，懒懒勾唇。


    不做就不做。


    下次别求着我做哦，可爱的omega少年。


    两个omega好像不可以酱酱酿酿？不过，谁规定的呢？


    般姝想过沈望会耐不住性子来找她。


    但没想到这么快。


    看来，他比想像中还要沉不住气。


    当然，或许是他背后的家族在逼迫他应下一门他并不喜欢的亲事。


    沈望得尽快找一个推掉这门亲事的理由。


    她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帝国大学，ssss＋的精神力。即便她家世平庸，但那些家族的掌舵人可是个聪明人，知晓她的价值，不亚于寂含章。


    般姝轻轻笑出了声。


    她不喜欢勾心斗角。


    不过沈望想玩，自己便和他玩个输赢吧。


    ……


    「卫珩，校长通知你转到alpha11班。」


    少年不耐揉了揉碎金色浓密头髮，眉眼镌刻着抹叫人难以接近的疏淡，「别多管闲事，要我转班级？可以，给我个理由。」


    「因为你伤害到了般姝同学。」来人一脸平静，穿着最高军事联盟的军装。


    艹。


    卫珩恨不得把这人的天灵盖给他扭下来，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精緻如玉的手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欺负那个又蠢又弱的alpha？」


    军官面无表情，「你现在就是在侮辱般姝同学。我已经录下来了，你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日后的呈堂证供，请谨慎发言。」


    卫珩漠然站起，把一旁凳子「嘭」的狠狠踢开。


    凳子直接碎裂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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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页

    他面色森寒，与他极浓烈隽永水墨画般的眉眼背道而驰。


    如妖似魔。


    军官仍一板一眼地说，「我只是在执行帝国命令。」


    卫珩还真有些好奇她是什么身份，帝国这样重视？「哈……那个细胳膊细腿的alpha需要调动帝国最高军事联盟保护她？」


    「卫珩。」


    少女今日穿了海蓝色的及膝软布长裙。


    走动间似深海在飘荡。


    瑰丽，惊心动魄。


    她在卫珩眼前站定，冷漠对帝国士兵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转告寂含章，下次再……监视我，别怪我对他的人不客气。」


    军官从少女的美貌中醒来，如梦初醒般颔首，悄声退去。


    般姝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卫大少爷自命不凡的本事确是常人难以企及的。」


    卫珩喉咙一噎，他脸色冰冷，一言不发。


    般姝不着痕迹挑了下眉，「不过呢，我也不会再碍大少爷的眼了，既然你不走，那我走，好么？」


    她踮起脚尖，食指轻轻碰触他柔软的唇，动作暧昧旖旎，眸里却不含一丝温情，「原来是软的，我还以为卫大少爷全身上下，嘴唇最硬呢！」


    第114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9）


    卫珩耳尖薄红。


    少女却只留给他浮想联翩的背影，以及空无一物的座位。


    他勐地抬头，正巧与窗外的沈望对上视线。


    沈望勾人的狐狸眼里藏着一丝胜利者的得意。


    卫珩看着他怀中独属于少女印记的物品，倔强垂眸，心里却缓缓的，缓缓的蔓延无力和失落。


    她就这么不喜欢他么？？


    十五班早就羡慕一班有一位可爱漂亮的小alpha了！


    现在这个小alpha转到他们班级了啊哈哈！！！


    众人翘首以盼，等少女背着米白色书包，眉眼间皆是叫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深蓝色的柔软长裙勾勒着少女纤细的，不盈一握的腰身。


    脖颈细长而精緻。


    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孤傲的白天鹅。


    身后吵吵嚷嚷的动静吸引了少女，就在般姝侧眸那一瞬间，刚打完球和好兄弟推搡的楚流之正对上少女清冷不耐的凤眸。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是命中注定。


    他只知道。


    他见到了仙女。


    但仙女很冷淡，清傲。


    楚流之莫名想到挽昭。


    气质如出一辙，甚至他感知到她夹杂着甜甜奶糖味的信息素。


    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种下。


    很巧，原来她就是那个被欺负的小alpha。


    他要保护她。


    毕竟她真的太矮了，太瘦弱了，和他们比起来。


    楚流之很喜欢她的信息素，对她总不自觉柔软了语气，「你有听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在星际战场上，理论知识远没有实操来得实用，不过你学习一些基础理论知识就好。」


    他看了眼少女手中的机甲操作手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今天下午我们有一节机甲实操课，你可以去旁听一下。」


    般姝眉眼微蹙，放下手中的书，银灰色的眸认真看着他：「为什么我只是旁听，我也是alpha，和你们是一样的身份。」


    「帝国为了保护你们这样的alpha，只要求你们学习基础知识就好，因为帝国是不会让身体不好的alpha在战场上送死的。」楚流之见少女面露不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没有哪个alpha会愿意被人说身体不好，「只是，帝国保护alpha的一种……一种方式。」


    少女没再说话。


    也没有再继续看书。


    目光幽冷盯着窗外蔚蓝的天空。


    红润的唇微微抿着。


    机甲实操课。


    这是一个特制的空间，用来隔绝噪音，机甲老师推了推眼睛，看到般姝时皱了皱眉，但少女精緻的容貌还是让他语气稍缓，「这个漂亮的小omega，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般姝毫无惧意地直视他：「我是alpha。」心中默默补充，假的……


    不知他信还是没信，总归没有驱赶般姝。


    「在战场上，机甲是在座各位的第二条性命……所以，怎么和自己的机甲建立起深厚的彼此信任的关系，」机甲老师推了推眼睛，「或者说，单方面信任机甲……是在座各位需要学习的。」


    「好了，各位可以开始操控自己的机甲了。」


    十几个学生有条不紊打开机甲舱门，楚流之走近般姝，「你第一次上这个课，学院可能还没有准备你的机甲，来，你用我的机甲。」


    「不用，你自己要练习。」般姝瞭然微笑，「况且机甲是那么容易借给别人使用的？」


    「用我的。」


    众人循声望去。


    纷纷慌乱从机甲上下来。


    男人清雅的面上勾着抹温和笑意，只身上还带着几缕血腥味儿，切尔西靴包裹着深黑的军装裤，鞋面上溅了几滴淡蓝色的液体。


    是鲜血的味道。


    寂含章刚斩杀几个伪装成帝国人的虫族，还没来得及清理，便听闻少女没有机甲。


    想着把自己的机甲给她用。


    这才匆忙过来。


    否则一向以整洁，一丝不苟着称的最高军事联盟上将怎可轻易狼狈示人？


    「上将！」


    一众军官阻止，「机甲是上将大人最信任的存在……绝不可让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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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少校聪明地没作声。


    虽然他还有些看不透上将大人对眼前这个漂亮的不似真人的小姑娘是什么态度。


    机甲是陪伴上将一路腥风血雨走过来的功臣。


    就连当初茵茵小姐想要碰一碰机甲，别说碰了，上将连看都没有给茵茵小姐看，下午……茵茵小姐就出事了。


    难道……上将是想将这位小姑娘当成茵茵小姐来弥补？


    越想越不得了，少校忙止住胡思乱想。


    般姝看着寂含章那双包容含笑的双眸，微微勾唇，「谢啦。」


    不过，她讨厌成为别人的影子。


    一向只有别人在她的阴影下勉强度日的，有朝一日，自己还能成为别人影子，有趣儿。


    顾茵茵。


    既然你要成为他的白月光，成为他心中不可磨灭的一点存在。


    你再不回来的话……


    我要抢走他咯。


    到时候。


    你可不要哭鼻子呢，顾茵茵小姐。


    寂含章眸底笑意微微深了些，「我已经把你的指纹录入了，现在，我的机甲听命于你。」


    在场没有人会不知道把别人的指纹录入自己的机甲中意味着什么，对于他们来说，即便是深爱的伴侣，都不可以靠近机甲半步，只因怕有人在机甲上搞破坏。


    那样，他们极可能命丧黄泉。


    可寂含章毫无保留的，信任她，哪怕她只是没有见过几面的alpha。


    说实话，般姝也有些意外。


    不过般姝非常坦然，且毫无负担心理得接受了。


    「好啊，不过我还不太会，把上将大人的机甲弄坏了可不能怪我？」少女凤眸流露出些微的担忧之色，叫人看的心疼。


    只想把她揉进怀中，免她苦痛，免她忧愁，只愿她一生都不知眼泪是何滋味，脸上常挂笑意，


    寂含章知晓这只狡黠的小狐狸在演戏。毕竟，她最擅长示弱。


    不过他还是上当了。


    他伸出手，脸上挂着正经且坦荡的笑意，清雅无双的冷白脸上，凌厉的五官线条稍稍和缓了些，「我想，我是勉强可以充当般姝同学的一日老师的，你们说是么？」


    「是，是是！」


    特么谁敢说不是？


    寂含章啊！


    哪怕是当整个帝国大学的校长都是委屈他了！


    帝国人民对寂含章的崇拜是已经浸到骨子里了！盲目相信！盲目推崇！


    楚流之失落地看着与方才冷淡截然不同的少女，轻轻垂下了长长眼睫。


    第115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0


    机甲内舱。


    「这是操纵杆，你把手放上去。」寂含章耐心解释，「不要怕，它不会伤害你。」


    见般姝逐渐上手，惊讶于她的天赋，又想起她妖孽的精神力，眼神少了些诧异，无论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只要放在她身上，便再也不足为奇了。


    「我先去清理一下。」


    寂含章已经忍受不了自己身上这骯脏的味道了。


    般姝瞥了他一眼，「去吧。」


    态度似高高在上的女王。


    寂含章失笑，转身朝内舱自带的洗澡间走去。


    般姝拨弄着操纵杆，蓝色屏幕上出现一串代码，根据系统的指示，般姝费了些功夫打开寂含章锁起来的文件夹。


    手肘懒散托着脸颊，点开。


    幽暗的环境中，唯有屏幕上的光亮照进少女深不见底的银灰凤眸。


    虫洞，星际，穿着盔甲甘愿赴死的女孩，以及少年眼中的不可置信和痛恨。


    嗯。


    少年时的寂含章。


    相识于微时么……？


    在寂含章出来之前，她又把一切东西都回归正常。


    这些视频可膈应不到她。


    如果真是彼此有情，为何这么多年还要错过？


    如果真的互相喜欢，早就在一起了，还有她般姝什么事？


    寂含章换好衣服出来，少女浑身像没骨头一样懒散躺倒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髮。寂含章先前最厌恶这种随性散漫之人。


    他厌恶一切不在他计划内的。


    可看到般姝。


    他又觉得，那些条条框框似乎并不重要。


    况且，少女本就是这样的人，他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来劝她做些她不喜欢的事情？


    「你终于出来了，快来教我，那些我都不会弄。」少女勾着寂含章的手往驾驶位走去，「你看，好复杂，我怎么弄嘛。」


    「对你来说，这应该很简单。」


    寂含章嘴上虽这么说，动作却是不停，他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个是内舱空气控制按钮，在氧气不足的情况下，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便可以救你一命。」


    般姝瞥了他一眼，哼笑，「看来上将大人亲身体会过？」


    「是。」


    「那我也会遇到上将大人这样的事情咯……」少女像个勤劳的农民，一步一步给睿智精明的上将大人挖一个拙劣的，并不算高深的坑。


    「只要你认真学。」


    寂含章很配合她。


    「那若是我每学会一个，你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寂含章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为帝国培养人才而已，所以……人才的一点小要求，他可以履行并实践。


    见他答应，少女高高兴兴摆弄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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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页

    没过一会儿，她学会如何开合舱门，她第一个要求是问题：「上将大人一直，至今都是单身状态么？」


    「是，一直单身。」


    「哦，那你有喜欢过谁？」


    「这是下一个问题了。」


    少女只能低头哼哧哼哧学起来，「我会操控武器了。」


    「这么厉害？」寂含章眼里满是笑意，「我没有喜欢过谁。」


    这是回答般姝上一个问题了，但般姝指尖轻轻压了压他湿润的唇，「我可没有想问这个，上将大人猜错了，我这次的要求是……闭上眼睛。」


    寂含章眸中浮现一抹挣扎。


    但他还是忍不住阖上眸子，妄图掩盖其中混乱沉沦的破碎情绪。


    「张嘴。」


    般姝低声道。


    她轻轻触碰寂含章克制红润的嘴唇，闻到他腺体处传来的凛冽雪松清香。


    很快整个内舱都满是雪松的清香。


    「你，你发情期了？」


    般姝顿住，这，这还怎么亲啊？虽然她是真omega，但这时候不是暴露自己身份的好时机，况且她怕寂含章一个失控，把她给永久标记了怎么办？？？！


    寂含章微微掀开盛满痛苦情慾的眸，「抑制剂，在那个盒子里。」


    「好。」


    般姝迅速打开盒子，把抑制剂拿出来，眼都不眨一下直接特么刺他腺体里去了！


    寂含章闷哼一声。


    般姝拍了拍手，深藏功与名。


    「呜……」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推倒在毛绒地毯上，男人的身体紧紧压在她身上，十指紧扣，大手禁锢着她不让她乱动，「你故意的。」


    他低低地笑。


    眸中微微清明了些，「我可以，亲你么？」


    美色当前，般姝哪有不吃的道理？


    她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勾住他的脖子，仰头深吻起来。


    舌齿交缠。


    抵死缠绵。


    那些受过的专业训练在般姝面前尽数土崩瓦解！


    般姝解开他的衣衫，白皙柔荑正要触摸到男人劲瘦腰际的金属腰带，男人轻轻按住她的手，唇微微张着，「……不行。」


    「为什么？」


    「……我们是两个alpha。」寂含章阖了阖眸，理智和疯涨的爱意在他脑中疯狂斗争。


    般姝有些懵逼地看他：「两个alpha怎么了？我们又不要标记，只是……快乐就行啊，你在想什么？」


    见他半晌没有说话，般姝温柔抚摸他湿润的额头，「快乐的方式不止标记这一种……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寂含章几乎是艰涩的问出口，「所以，我们这算什么？」


    般姝讶异地看他，似乎难以置信他居然会想他们的以后，她弯着唇温柔道，「上将大人是帝国最优秀的alpha，所以，要理智，好么。」


    寂含章阖了阖眸。


    再睁开时，那双包容的眸中只剩下万般寂静。


    「好，今日之事……是我一人之错，还请……」寂含章冷淡地看她，「般姝同学不要放在心上。」


    般姝看了眼面板上的攻略值。


    懒散笑了声。


    「今天辛苦上将大人咯，我先走啦。」少女欢快摆手，樱粉色的皮质短裙在寂含章眼前一闪而过，徒留下一阵风，醉人的红酒清香。


    男人无声捏紧手掌。


    不能再，被她耍着玩了。


    他这样告诫自己。


    学院天台上。


    风声唿啸着擦过少年苍白的耳廓，纤薄白衣在风中鼓动，墨发稍显凌乱遮盖他不愉的眉眼，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微屈，像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


    察觉少女过来，他微微睁开了眸。


    「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般姝含笑对上少年探究的眸色，张开双臂，那双眼睛像是落了漫天星辰，便如沈望见她的第一眼，「你不要抱抱我嘛？」


    「幼稚。」


    沈望嗤笑，却仍把少女拥入怀中。


    很紧很紧。


    仿佛少女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疗愈伤口的存在。


    第116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1


    沈望松开她，阴恻恻的黑眸紧紧锁着般姝淡定的脸。


    「我们才是恋人。」他极有占有欲地吻上少女的唇，在天台上，「不许再和其他男人有接触。」


    沈望吻技无师自通得高超起来。


    最起码，般姝很舒服。


    他钟爱少女饱满红润的唇珠，她的唇形很漂亮，接吻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凌虐的美感，沈望慢慢地找到乐趣，并深陷其中。


    在遇到般姝之前。


    沈望把接吻这件事视为这个世界上第二噁心的存在。


    而做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噁心的存在。


    可他很想和她做。


    就现在。


    就此刻。


    一定是信息素在作祟，沈望坚信不疑。


    是她教会他的。


    那她必须教他到底才行呀……


    少女气息紊乱，捲髮在空中肆意飞扬，她缓缓看他，「你吃醋了么？」


    沈望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盖住自己的眼睛，闷笑，「是啊，吃了好大的醋，下次姝姝可不准和其他的男人走了……」


    很直白的。


    很热烈的。


    般姝喜欢这样的人。


    无论其中掺杂了利益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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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页

    般姝眉眼弯弯，眸中银灰的月牙儿逐渐染上几许明亮的笑意。


    清冷气息微敛。


    沈望眸光一颤，看着眼前温柔浅笑的少女，嘴角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


    「快放学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自然地接过少女肩上的书包，指骨如玉般漂亮无暇，与般姝并肩慢走。


    「别人家都是alpha帮omega拿包的，怎么到我们这，就变了啊？」


    少年步伐刻意放低，配合着少女的脚步，听到她这样说，他略略弯唇，「谁让我的alpha比我矮这么多。」


    般姝身高其实一点都不矮，即便在女性中，般姝也属于高挑的那一种。


    但沈望很高。


    大概快一米九。


    况且那话可不是贬低般姝。


    话中带着挑逗她的意味。


    小情侣之间的把戏罢了。


    「我还会长的，沈望，再过五十年我肯定比你高!」


    沈望想像了一下五十年后。


    却发现除了般姝，他什么也想不出来。


    「我想到一个可以比你高的办法，你要配合我。」


    「好，配合你。」


    「弯腰，背我。」


    少年弯腰，等少女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牢牢靠在他身上，沈望才慢慢背着她走。


    沈望称得上是贴心完美的恋人。


    前面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上将大人在那!还有卫少，楚少!」


    「听说季家大少爷也回来了呢!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啊？！」


    般姝不想凑这热闹，沈望却饶有趣味。


    眸子冷淡走过人群，半晌，清冽嗓音夹杂着冰冷开口：「都是姝姝的好朋友呢，我们去见见。」


    众人畏惧沈望。


    还不等他靠近，便自发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他背着一个柔弱的，美丽无双的少女。


    原本便冷淡的上将大人似乎更冷淡了些。


    连空气都冷的吓人。


    寂含章淡淡看着少女。


    卫珩脸上不耐的表情凝固，似时间定格，目光只有般姝一个人的倒影。


    楚流之抿了抿唇，浓密的睫毛颤啊颤，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狗。


    沈望弯了弯唇，「这里，似乎很热闹。」


    寂含章选择无视。


    卫珩竭力忍下恼怒，冷笑，「沈少可没有资格过问。」


    「嗯？沈望？」


    青年一头张扬红髮，海王红。


    西装松垮胡乱套在身上，领带系得并不规整。


    这个人颓废又张扬。


    般姝莫名想到一个词。


    西装暴徒。


    季厌懒懒看了她一眼，不太在意的又望向沈望，「你女朋友？怎么omega还能找一个omega交往？啧，总归帝国也不管你。」


    沈望不喜欢他这种对般姝轻慢的态度，微微蹙眉：「这似乎不关季少的事。」


    「嗤。」他抛玩着手中金属打火机，最后一下火孔忽的拱出紫蓝色火焰，斜斜睨了眼般姝。


    寂含章同样不喜旁人对她冷待，总怕她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季少这次专程回来，可是为了季萱？」寂含章温吞道，「季萱身体不好，你早点回去，免得到时候咽气了。」


    季厌眉梢一抬，「季萱？早死了早好，她那对爹妈还能把家产给我分一分，免得到时候我一分都捞不着。」


    他说的大胆肆意。


    旁人似早已平常，一丝讶异也无。


    季家在整个帝都都算得上奇葩。


    好好的优秀儿子不要，整天把那个病秧子季萱宠上天，像是被下了降头似的。


    寂含章，沈望他们，都知道，季萱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旁人也听了些风声，可季家父母根本不拿这当一回事，反而更加宠爱！


    季厌要找自己的亲生妹妹。


    他爹妈却说，如果把真正的季萱找回来，恐怕会伤了她的心。


    为此，季厌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季家。


    豪门大少爷仅凭自己一个人，硬生生在帝都站稳了脚步。


    他季厌身上不再只是季家大少爷这个光环。


    摇身一变。


    他变成了帝国最大的军火供销商。


    这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最起码，季厌差点在星际中死了无数次。


    没有人敢轻易惹他。


    连帝国也不敢。


    「那季少这次回来是……？」寂含章点到为止，并未深究。


    季厌咬着根烟，没有点燃，就这么咬着。


    含煳不清道，「我那偏心的爹妈听说他儿子发迹了，想从我身上捞好处了呗。」


    说着，季厌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般姝和寂含章两人身上绕了一圈。


    「似乎与上将大人有关。」


    季厌笑了笑，「不过，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可不会答应，毕竟我不是傻子，上将大人你说呢？」


    寂含章颔首，明白他话中含义，勾了勾唇，算是承了他这个人情。


    「那便多谢季少了。」


    「比起季少……我更愿意别人叫我季老闆，听着舒服。」


    寂含章从善如流改口：「多谢季老闆。」


    「客气。」


    第117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2


    政客便是如寂含章这样，滴水不露。


    不动声色置你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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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4页

    季厌桀骜扯唇，每一丝酒红碎发都在发光。


    「再见，各位。」他懒洋洋咬着菸蒂，「啪嗒」一声点燃菸头，仰面吐了口白色烟雾，优越分明的下颚线下喉结性感地上下滑动，他声音哑了些，「再见，柔弱的小alpha。」


    「唰。」


    顿时四道目光齐刷刷冰冷看向季厌。


    季厌顿觉无趣，眉眼半阖，「走了。」


    机甲在湛蓝的空中顿时看不见影子，沈望弯唇，察觉到背上少女的冷淡，他微愣，「不开心？」


    卫珩也听见了。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般姝。


    眸中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关切。


    般姝神情蔫蔫，没说什么，只催促着他快走。


    沈望听话得不再追问。


    只是心中那股烦闷压得他喘不过气。


    四周无人，他侧头似是服软地蹭了蹭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可以和你的男朋友分享一下么？」


    感受到少女搂着他脖子更紧。


    他听见她瓮声瓮气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刚刚在炫耀对不对？炫耀你得到我了，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但这证明，你不爱我。」


    他们之间，爱是一个禁词。


    沈望说服自己不要动情，不要心软。


    他不能，也不可以有软肋。


    这种恐慌，让他想起分化成omega之后，他们把陪伴他长大的小白狼在他眼前亲手杀掉，告诉他，你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家族联姻一个对家族有助力的alpha。


    其他的。


    都不能让他分心。


    沈家人身上流着贪婪自私的骯脏血脉。


    沈望尚且不能确定他们是否，认可般姝。认可般姝能为这个冰冷的家族带来好处，他仍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们还在物色所谓的更好的，更优质的alpha。


    到时候。


    般姝的下场，便如那只白狼。


    他想了很多。


    偏僻的小路上，他俊俏的面容湮在黑暗中，勉强弯唇：「我爱你，可我……真的太弱小了啊。」


    「这有什么？我强大呀，我可以保护你。」


    沈望慢悠悠开口，戏嚯道：「可我比你高很多欸，小矮子，嗯？」


    般姝轻轻靠在他耳边，极其小声的，用气音跟他说，似乎是在分享一场盛大流星雨般珍重：


    「我会长大的，沈望，我会长大的，会保护好你的。」


    她偷偷捂着嘴笑，「随便你想干什么，无论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我都无条件支持你哦！」


    沈望指尖一顿。


    心脏似漏了一个节拍。


    他慢慢抿着唇，沉默着没说话。


    只是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等看到般姝房间灯光亮起，少女穿着小裙子趴在阳台上和他道别，沈望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般姝回头，却见机器人管家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


    「主人，热水已经为您备好。」


    般姝唇边笑意消散殆尽，「谁让你私自进来的？不听话的机器人的下场，只有……毁灭。」


    机器人管家头部那块蓝光屏幕微微闪烁着，忽明忽暗，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诡异。


    般姝双手环胸，靠在窗台柔软的羊毛毯上，静静看着它发疯。


    机器人离她近了一点，「我只是遵守无条件服务主人的机器人条款而已。」


    般姝微微笑了声。


    折射寒光的冰冷刀面映照着少女唇边冷淡的弧度，「是么……。」


    浴室逐渐有水声响起。


    卧室。


    昏暗的夜色下。


    一个金属零件由于惯性咕噜咕噜地一直滚。


    地上，是已经散架的，刀子划开的不规则框架。


    拆解一个机器人，是很轻易的事情。


    般姝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


    机器人知道疼，知道反抗……这太匪夷所思了。


    是谁注入的情感？还是她的这个机器人管家诞生了独属于自己的思想？


    任何一个物种。


    当他们开始拥有自己的思想。


    对人类来说。是恐怖的。


    因为这意味着人类需要面对一个新的，未知的恐惧。


    这是敌人。


    般姝漫不经心想，可她又不在乎。


    「有人进来了，宿主。」系统轻轻提醒她，「穿好衣服，保护好自己。」


    般姝挑了下眉，懒洋洋躺在满是泡沫和玫瑰香薰的浴缸，没有丝毫挪动的意思。


    「我可不怕。」她闷闷笑了声，「你以为，寂含章是干什么吃的？」


    般姝周围，可是数不清的眼睛在保护她。


    寂含章的目的很简单。


    一个是为了保护帝国正在成长的天才。


    另一个就是，寂含章的私心，他不想她受到半点伤害。


    「砰砰砰。」


    争斗的声音停止，浴室的门被敲响。


    般姝声调慵懒，「进来，门没锁。」


    浴室门后的高大男人犹豫许久，没有进去，寂含章转头，便对上少年焦急阴鸷的黑眸。


    少年微微喘着气，气息不稳，显然是来得很急。


    头髮凌乱，身上穿的是白色睡衣。


    在周围一众肌肉健壮的男人衬托下，沈望的身形显得更加清瘦。


    寂含章显然也不属于健壮那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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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不喜欢肌肉太过明显夸张的，否则，她也不会对寂含章的肉体念念不忘了。


    寂含章肌肉恰好，薄薄一层。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沈望比起寂含章，还要更加清瘦单薄一些。


    「姝姝，我来了，别怕。」沈望不动声色站在门前，阴恻恻的眸盯着寂含章，「上将大人深夜出现在姝姝家里是否不妥？」


    寂含章脸色冰冷，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和沈望能听到的声音，「她有危险，有人要杀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我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今天……后果不堪设想，如若沈少是想从般姝身上得到什么，不想牵扯进麻烦里的话……我想，沈少可以及时抽身了，免得被无辜捲入纷争，到时候因般姝丢了命，就得不偿失了。」


    第118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3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望黑魆魆的眸淡淡看他，眸中铺天盖地的阴翳叫人看了头皮发麻，「谁要杀她，谁敢杀她？」


    寂含章没有看他，对着浴室里的般姝道，「你需要搬离这个地方，就现在，你的位置已经不安全了。」


    「吱呀。」


    少女湿发未干，湿哒哒披在圆润白皙的肩头。


    身上松松垮垮繫着浴袍，胸前沟壑起伏若隐若现。


    沈望不自在别开眼。


    寂含章低低咳了声，视线有些闪躲。


    「是么。」般姝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屋子，清冷的眸里夹杂了些媚意，「在我找到新的房子前，谁收留我几天？」


    「我，我可以。」


    般姝看向门口，却见卫珩极不自在走进来，「我在这边散步，听到这里有动静……我可没想到是你！不过，房子……房子我多的是，念在我们同桌一场……」


    事实证明。


    话多真的能搅黄一件事。


    「住我那。」


    沈望言简意赅，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放任般姝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瓜葛。


    况且，他只是受家族的掣肘。


    从他幼时被家族寄予厚望，称他是下一个寂含章，他就不可能是一个平庸的人。


    事实上，他的地下王国错综复杂，沈望可不缺钱。


    每一秒都有不菲的进帐。


    游走在黑暗边缘，黑白灰三道的钱他都赚。


    所以说……他的钱还真是大风颳来的，甚至比大风颳来的还要轻易。


    只是无人知道他便是那个地下王国的实际掌权人。


    但这个身份见不得光。


    若被有心人知道，不说别的，就算是帝国，都不会容许他再活下去。


    沈望正在组织一支训练有素的死士。


    军火，便是军队最重要的。


    所以，他并不介意和季厌交好。


    毕竟，季厌是他未来潜藏的合作伙伴。


    沈望是个聪明人。


    般姝也不是个喜欢在其他男人面前给自己男朋友不好看的人。


    所以她欣然应允。


    寂含章眸光微动，很好地藏起眸中的那抹失落之意，淡淡看着般姝：「需要他们留在这里帮你么？」


    「不用。」沈望懒懒勾唇，把般姝搂进怀中，漆黑的眸中尽是占有欲在作祟，没有人会看不出少年在宣誓主权，「姝姝是我的女朋友，劳烦上将大人，劳烦卫少亲自跑一趟了。」


    等众人如潮水般褪去。


    沈望脸上才浮现出一抹，称之为懊恼的情绪。


    是他不周到。


    「你怎么了？」般姝看了他一眼，「你似乎不太开心？」


    沈望一把揽住少女柔软细腰，埋在少女的颈窝闷闷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不是他们，我真的会后悔一辈子……我真的不敢想像，失去你，我会怎么样……」


    会不会发疯。


    般姝揉了揉他柔软的碎发，声音温柔，「但事实上，你是一个没有他们厉害的omega，你不可以像他们坐机甲日行万里，你不可以像他们敏锐地察觉危险气息，可是沈望……尽管如此，你仍然来了，义无反顾地奔向我，保护我，哪怕你不确定我是否遇到危险，可你还是来了，我们在一起很多很多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来了。」


    「你来了，所以就很好了。」


    沈望清楚地感受到了灵魂的颤慄。


    他想。


    他好像真的比昨天更喜欢她了。


    每天都更喜欢她一点点……


    般姝看着空间里的攻略值，满意勾唇，真是一个敏感的，需要偏爱的omega呀。


    我给你想要的偏爱。


    所以，换你给我一辈子的深情好么。


    这是一桩并不对等的生意。


    可你会答应，会沉沦，对么。


    柔软茶灰色的沙发上，少年安静拥抱着少女，低眸认真看着少女沉睡的睡颜，轻轻把她抱进卧室，拿起被子给她盖上。


    突然踩到什么。


    沈望脚步一顿。


    借着月光，一地的金属碎片。


    一双属于机器人的眼睛，似乎是死寂的，又似乎是鲜活的，看向他。


    沈望勾了勾唇，漫不经心动了动，所有的金属碎片尽数湮灭，飘散到窗外。


    看来。


    那个人，有动作了么。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碰他不该碰的人。


    少年漆黑如墨的眸中划过一抹阴冷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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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哪里都没去，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就这么看了一夜。


    沈望心中便似乎柔软地塌陷了一块。


    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翌日，天光大亮。


    般姝睁开眸，床边空无一人，她知道沈望守她守了一晚上。


    刚坐起来，沈望便端着一个盘子进来。


    身上围着一个草莓熊粉色围裙。


    这是般姝觉得好看，当时在星网上激情下单买的，即便她也不做饭，只是用来观赏。


    别说，还挺适合他。


    就特么很良家妇男！


    让人看着就想蹂躏，欺负！


    「喏，随便做了点，凑合吃吃，帝国那边我帮你请了假，我们今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布置我们的家。」


    「我们？」


    般姝接过温热的牛奶，愣了愣，「你要和我一起住？」


    少年委屈巴巴地垂着眼看她，哪还有一开始那懒散不屑的高冷模样，「不行嘛？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他昨晚就让手下挑选了最顶尖的上百死士散布在般姝周围。


    般姝的生命凌驾于众人。


    这是死士恪守的。


    「行啊，我们是男女朋友，住在一起天经地义。」


    沈望的厨艺很好。


    大概沈家给他这方面专门请了老师学习？


    不过早上般姝习惯不吃太多东西，最后吃了半个三明治，还剩下一半，沈望慢条斯理地吃完，优雅矜贵。


    沈望口中的新家是帝都中心最贵的别墅区。


    般姝一开始还觉得沈望会害怕家族来找麻烦。


    经过一上午。


    好吧。


    沈望这嚣张劲儿，他不怕的。


    「沈望，你看！」般姝拿起一个小猪鼻粉色陶瓷餐具，「可不可爱，可不可爱？」


    沈望低低笑了声，「嗯，可爱，像你。」


    「哪里像我？」般姝端详片刻，把它扔进购物车里，「不过它确实像我一样可爱，你说的没错。」


    沈望特么觉得自己能被她可爱死！


    她怎么这么可爱！


    「薯片，」般姝拿起两袋口味不一样的薯片，「你喜欢什么口味的？黄瓜味还是烧烤味？」


    「我不吃这些。」


    「那好吧，这两个都拿着吧，谁让你爱吃呢！」


    「……嗯，我挺爱吃的。」


    沈望看着少女穿着兔子毛绒外套，蹦蹦跳跳又到了家居区，这给沈望一种错觉，他和她真的是在一起生活了很久很久，很爱很爱对方的伴侣。


    他看着自己身上这略显可爱的恐龙毛绒外套，无奈低声笑了笑。


    「沈望？？？」


    季厌来买包烟，他看着这背影特么怎么那么像沈望，不过沈少能穿那么幼稚的衣服？结果他侧头一看，还真特么是沈望！


    「你被下降头了？」


    第119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4


    「你特么怎么穿成这样？」季厌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换做以前，这个沈望又洁癖又龟毛，身上那包袱能重的吓死人！


    按照季厌的话来说。


    沈望是个讲究人。


    「沈望，你觉得这个小裙子好看，还是这个小裙子好看？」般姝左手拿的是一个碎花短裙，可爱俏皮，右手拿的是长款墨绿色吊带裙，丝绸的，性感撩人。


    人家正经男朋友还没发话呢。


    季厌懒洋洋开口：「右边这个，适合你。」


    沈望冷漠地觑他一眼，嘲讽道，「季老闆真是风流成性。」


    季厌正懵逼呢，少年单手插兜拥着少女，低低私语，「你皮肤娇嫩，这些衣服配不上你，回头我让史密斯给你定做任何你喜欢的衣服。」


    史密斯，就是那个整个星际大名鼎鼎的设计师。


    季厌眼眸盯着被扔下的两件裙子，舌尖抵了抵下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捡起这两个般姝拿过的小裙子连着手里的那包烟一同结帐去了。


    风流成性？


    他特么活了十九年，手都没和人牵过。


    他琢磨出味道来，这个沈望想在他的小女友面前抹黑他！


    别墅。


    原来的黑灰色系的家装被般姝统统换成明亮系色彩，温馨得不真实。


    一进门沈望就开始吻她。


    仿佛般姝是他在汹涌深海中活下去的唯一浮木。


    明亮的贝壳灯折射少年柔和的双眸，克制的喘息。


    般姝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渐渐的，少年感受到少女脸上的濡湿，他指尖一顿，唇齿微微分开，耐心询问，「怎么了？」


    般姝发现，沈望是个情绪很稳定的恋人。


    当他开始爱你的时候。


    般姝埋在他的肩窝，闻到他身上清甜的沉香木信息素，语气有些不太情愿说出口，「你，你吻的太兇了……有点疼。」


    「哪里疼？」偏偏这个坏心眼的还要问。


    少女不肯说了。


    扭头不再看他。


    沈望弯唇，乖乖低下头，「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你哪错了？」


    「……吻的太兇了？」


    「沈望！」


    沈望又是低头认错，又是签不平等条约的，又是各种切好的水果小零食送到女孩嘴里，一路任劳任怨才勉强得了般姝一个眼神。


    沈望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确切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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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她的生活。


    他最近忙了起来。


    因为他在考虑，是否需要不再藏拙？不再受到那个家族的掣肘……可是不行，先不说帝国会不会放过他，甚至牵连到般姝，况且他身上的诅咒还没有找到解除方法……


    他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他那对父母自从知道他是omega时，便在他身上种下了诅咒。


    何其恶毒。


    他们如法炮制对待家族每一个人，乃至家僕。


    要他们发誓永远忠于沈家。


    沈望无奈看着团在被窝里的小姑娘，把热牛奶放到一旁，俯身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再不起床要迟到了哦，姝姝是个乖女孩对不对？」


    「……我不是。」


    沈望抱着她到浴室，「那，我代劳了？」


    般姝张嘴刚要说什么，挤满牙膏的牙刷便被沈望温柔地塞进嘴里。


    「……？」


    「我自己来！」般姝咬牙，「你把我放下来。」


    沈望似乎挺享受这种为她服务的感觉，耍赖撒娇，毛茸茸的柔软碎发在般姝脸上蹭啊蹭啊，像只大狗狗。


    般姝面无表情推开他。


    「砰」的一声关上浴室门。


    沈望抵着门边，长腿交叠，垂眸笑了笑。


    般姝和沈望谈恋爱在帝国大学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一时间，喜欢沈望的，和喜欢般姝的，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给老祖上香，祈求老天开眼，让这两人分开，造福社会！


    谁能想到，这对小情侣愣是半点不受影响，依旧甜蜜如初，甜得他们牙都疼了！


    直到。


    他们眼睁睁看着妖孽少年冷脸站在娇小少女身旁，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地从喉咙中挤出，「跟我来。」


    般姝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自顾自看书。


    见卫珩不走。


    她慢吞吞合上书本，「你很烦，你知道么。」


    「沈望就不烦？」


    般姝眨了眨灵动的凤眸，提到沈望，她眼中便浮现一抹叫人沉溺其中的光晕。


    卫珩讨厌她对另一个男人特殊。


    「你这句话很奇怪欸，他是我男朋友，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不会感到烦的呀……不过卫珩同学就不一样了，因为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会对我产生很大的困扰。」少女微蹙着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卫珩一言不发。


    拽着她细泠泠的手腕往外走。


    直到进了一个幽闭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般姝兴味挑了下唇。


    「呲拉。」


    黑暗中，一个硕大的显示屏雪花之后亮起了屏。


    卫珩坐在一边，「我要让你看看，沈望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子！」


    般姝没说话，安静坐在一边，等待好戏上演。


    沈望是什么样子，般姝一点都不关心，只不过，攻略值就差一小点了啊……这个时候，她是深爱沈望的小姑娘啊。


    少年今日穿了很罕见的墨绿色衬衫。


    这是般姝选的。


    很衬他冷白的皮肤，精緻慵懒的五官。


    般姝弯了弯唇。


    她喜欢听话的人。


    至少，与这个世界的所有攻略目标相比，她还是最喜欢沈望。


    「这个破omega，不知道整天拽个什么劲！找了个alpha做女朋友就目中无人了？老子今天非要替大家报仇雪恨！」


    那个刀疤男大手一挥，周围迅速出现几十个身体强壮的alpha。


    少年仍无动于衷。


    甚至饶有趣味地挑了下眉梢。


    「你们……？」


    「很有胆量。」


    刀疤男以为沈望在巴结他们，献殷勤，顿时得意得不行，「兄弟们，给我上！」


    「啪！」


    「啊！」


    「砰！」


    「嚓！」


    少年神色未变，只喉间溢出一声轻蔑的，嘲讽的冷笑。


    他掸了掸身上莫须有的褶皱灰尘，口中念念有词，「这可是姝姝亲自给我买的，可不能弄脏了……不过，她还吃草莓么？算了，都买一点吧，万一她要吃……」


    监控室。


    小姑娘得意地看着卫珩，「你看，我男朋友！」


    卫珩气得简直牙龈都要咬碎！


    「你没发现，他和你想像中的完全不是一个人吗！特别兇悍！比我还凶，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少女沉思片刻。


    认真地看着他，「我早就知道他很厉害，可他在我面前，很温柔很真诚，我喜欢这样的人。」


    卫珩忽然就泄气了。


    他挫败地垂着眸，骨节分明的指节轻轻弯曲，喉结上下滚动。


    他听见自己艰涩道：「那如果，如果，在你面前，我也愿意做一个温柔真诚的人，你愿意……对我好一点么？」


    第120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5


    「嗯？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吗？」


    卫珩眼睛一闭，一不做二不休，「是，我喜欢你，是我意识到太晚了……从见你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你了。」


    他睁开清隽如水墨画般的眸，迎上少女复杂奇怪的目光。


    「可……你是alpha。」


    「两个alpha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少女试图委婉提醒他。


    大概是终于宣洩出自己隐秘的情感，一下子坦荡了许多，「我想过了，帝国不是没有两个alpha在一起的先例，而且两个alpha……也能做快乐的事情……不过，我要做上面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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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特么上面那个。


    「轰。」


    般姝看着英年早逝的大铁门，灰尘喧嚣，她竟能一眼看穿少年眸底的阴狠与慌张。


    灰尘散去。


    沈望如同死神一般，步履优雅而缓慢。


    「哒哒。」


    皮鞋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微妙的声音。


    他扯着唇。


    目光精准地落在般姝身上。


    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过来我身后。」


    他的声音是和缓的，他刻意压制那股暴虐般的情绪，只怕吓到自己的小姑娘，他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不让小姑娘白白受了委屈。


    这本就不怪她。


    他能怪她什么呢？


    怪他的小姑娘太优秀，喜欢她的人太多？


    这太愚蠢了。


    他的小姑娘什么都没做错。


    做错的，是那些骯脏的，觊觎她的人！


    沈望冷着脸，一拳头就打上卫珩的脸，嘴角噙着冷笑，「撬墙角很好玩儿是把？卫大少爷什么时候也做这投机倒把的事情了？」


    又一拳！


    「你他妈对她说什么了？！」


    卫珩也不是吃素的。


    作为精神力顶尖进入帝国大学的学生，卫珩又怎么可能差？


    他开始反击，冰冷的眸中不带一丝情绪，「你是拿她的性命在赌！你爱她么，你不爱，你爱的人早就死在虫洞里了！」


    「卫珩！」


    沈望虽是个omega。


    但般姝总觉得他是个变异omega。


    要不然他怎么能和卫珩打得不分上下？！


    不过？黑洞？


    说的是顾茵茵？


    般姝倒是没想到沈望和顾茵茵之间还能有联繫。


    不过般姝笃定，沈望没有喜欢过顾茵茵。


    空间里，沈望那一行攻略值已经到了91，还差一点，她就可以收了沈望这条线，攻略其他人。


    是要刺激他一下才行啊。


    般姝懒懒勾唇，沈望啊沈望，你遇见谁不好，偏偏遇见她这么个坏女人？


    算你倒霉喽。


    「咔擦。」


    那边花瓶落地的尖锐声音极为刺耳，少女双眸通红，眼眶含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望，紧紧抿着唇，眼泪倔强的一滴都不肯落。


    沈望意识到什么。


    转头对满脸是伤的卫珩大喊，「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卫珩笑了笑。


    示意他看着门口，少女早已走远。


    他慢条斯理开口，丝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口，」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而你，即将被她淘汰。「


    卫珩所做的所有事。


    目的只有一个。


    得到她。


    他发了疯一样渴望她，占有她。


    这种想法来得汹涌又急切。


    卫珩知道，他再也称不上一个所谓的君子，所谓的好人。


    沈望阴冷地看了他一眼，忙拔腿追上少女。


    可这个星际……那么大，那么大，他该到哪里去找她呢……


    沈望匆匆跑回他们的家，她的东西一样都没少，沈望缓缓顺着门框坐在地上，微微松了口气……还好，她还在，她没有抛弃他。


    可他等了一日，两日……五日，七日。


    条例整齐明媚温暖的房间变得杂乱不堪。


    她还是没有回来。


    天亮的时候。


    沈望死寂的眼珠子动了动，他抬眸，声音阴冷得似地狱爬上人间的恶鬼。


    「滚。」


    「少爷，夫人不忍心少爷为一个忘恩负义的alpha伤心欲绝，所以为少爷安排了一位家世更好，性格更温柔的alpha，夫人说，这将会是与少爷最契合的伴侣。」


    「你他妈给我滚！」


    沈望阴森森看向十几个面露惧怕的家僕。


    「是她把姝姝藏起来了，是么。」他勐地站起来，痛苦地捂住双眼，「我早该想到……我早该想到……」


    「带我去找她！」


    家僕忙不迭称是。


    沈家。


    会客厅。


    寂含章漫不经心拨弄着金属枪枝，黑洞洞的枪口如同一只幽深恐怖的眼睛，望着浑身颤抖的中年妇人。


    「我说，沈夫人，私自扣押帝国学生……尤其是帝国悉心栽培的学生，是要吃枪子的，看来沈夫人似乎并不了解星际法，法盲……可是要送到中北荒星服役五十年的。」


    沈夫人一直是强势的女人。


    但也只是在这个沈家而已。


    在寂含章面前？她可能连死都不敢冒犯寂含章分毫！


    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就是一个穷酸学生，alpha？帝国alpha多的是！怎么就那个小贱蹄子特殊？


    「上将大人……不是我不想，而是那位般小姐的确不在我这里……」


    「是么。」


    沈夫人听见一道桀骜张扬的笑声，再看他身后的人时，顿时大惊失色！


    「季厌？！」沈夫人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你带我儿子来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你也是为了那个小贱蹄子来的？人不在我这里，你到这里也没用！」


    沈望噁心地蹙眉，仿佛是看到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把姝姝放出来。」


    沈夫人神经质的尖叫，「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到头来，才发现自己养的是一头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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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厌懒洋洋倚在树下，点了根烟，「你真是侮辱了含辛茹苦这个词，沈夫人可不配这样往自己脸上贴金。」


    「如若沈夫人执迷不悟，不肯把般小姐交出来，那么别怪我季厌断了沈家的军火供销了……」


    「楚家亦如此。」寂含章微微一笑，「沈夫人莫非忘了，我不仅仅是帝国的上将，我还是楚家的全权负责人。」


    「还有我卫家。」面容昳丽妖孽的少年面无表情走进来，「沈夫人……可得好好掂量一下。」


    沈父还在那喝花酒呢，一听这事，忙不迭气喘吁吁跑回来。


    听到卫珩这句话，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再一问，什么，楚家和季家也要和沈家决裂？！


    什么？季厌居然要断了沈家的军火供销？！


    没了军火，他们沈家不就成了任人拿捏的泥糰子了？


    那怎么能行！


    当即一巴掌就甩沈夫人脸上了。


    「头髮长见识短的妇人！平日作威作福惯了，居然还敢得罪各位大少爷？一个一个道歉，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亲生父母在沈望眼前上演这滑稽的一幕。


    他却漠然的，甚至是嘲弄地弯唇。


    第121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6


    「夫人……夫人不好了！般小姐她似乎……似乎到了发情期！」


    「抑制剂呢？！」这个小贱蹄子要有什么闪失，沈夫人毫不怀疑这群人能把她给撕碎！「抑制剂快给她用上！」


    「用了，没有用！」


    在场所有人很轻易便能推算出原委。


    般姝精神力强大，每次发情期对应的痛苦也是成倍叠加的。


    如果放任不管，她最后甚至有可能死在了这场来势汹汹的发情期！


    「我去。」沈望蹙眉，眼神阴鸷地剜了眼沈夫人，「倘若你伤了姝姝一根头髮丝，我都要叫你拿命来还！」


    「你不能去，其他的omega呢？你要是去了，伯爵家千金……」


    「滚。」沈望眸中不断翻涌着杀气腾腾，沈夫人痛苦地捂住自己整根截断的手臂，他冷笑，「下次可就不是一条手臂一样简单了。」


    「你疯了！你也会遭到反噬的！」沈夫人又哭又笑，「哈哈哈！我的亲生儿子居然对我砍了我一条手臂！居然为了一个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野丫头，宁愿承受反噬的痛苦都要以命相救！」


    反噬。


    这是幼时沈望听了便条件反射发抖的词语。


    他是被诅咒的。


    寂含章等人没有去拦他，谁都想自己去，可他们都是alpha，只有沈望是omega。


    只有他才能救般姝。


    他们是男女朋友。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的，他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他。


    他们心照不宣守着铁门，不让任何人靠近，这不是因为沈望，只是在保护那个清冷绝艷的少女。


    阴冷潮湿的监狱里。


    沈望很久很久没有掉过眼泪的。


    可他看着蜷缩在湿草蓆上的削瘦少女，他抿着唇，竭力忍住眼泪落下来的冲动。


    他温柔地把冰冷的少女拥进怀中，紧紧搂住她，企图给她一丝温暖。


    「姝姝，我来了，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我好难受……」少女环住沈望的脖颈，欲望驱使她和眼前的男人亲密接触，「标，标记。」


    沈望指着自己的腺体，「好，姝姝咬下去好不好……咬下去就好了。」


    可少女缓慢艰难的摇头。


    唇色惨白。


    「你……你不可以。」


    沈望听见少女的喘息声，「随便一个alpha，但是……你不可以。」


    「你，你让寂含章他们……」


    沈望眸中的光一下子变得沉寂，心中那股荒诞的失重感渐渐剥离着他的灵魂和肉体，他固执地让她标记他。


    他唇缓慢的，小幅度颤抖地动了动。


    「为什么，我不可以？」


    般姝疼得快要死去，顾不上什么，只得附在他耳边说，「因为我是，omega，我好疼……沈望，我真的好疼好疼呜……」


    心如死灰。


    眼中最后燃起的小火苗，「啪嗒」一下熄灭了。


    世界都变黑了。


    他一个人好冷，好暗，怎么……怎么走也走不到光亮？


    即便心如刀绞，可他仍不愿意叫这个骗子受半点伤……


    他僵硬地站起来，目光虚焦，涣散，沈望近乎自虐地问：「你想要，谁来？」


    「寂……寂含章。」


    少年没说话，片刻也没有多停留。


    他怕他死在这里。


    死在她残忍的言语中。


    原来，一个人，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生不如死，遍体鳞伤。


    原来，喜欢一个人。


    是苦涩，漫长而痛苦的昏淡小路。


    他好想……好想活在昨天，像一场美梦一样……可现在，他的入场券被没收了。


    他被彻底的，踢出局了。


    寂含章是一个人进来的。


    眸光复杂。


    他……可以标记她么？


    少女因为痛苦，脸色惨白，浑身犹如从水里捞上来般，「寂含章，标记我，快点！」


    寂含章无所适从地抱起她，他试探着嘴唇缓慢贴近少女散发红酒迷香的腺体，试探着牙尖轻轻将少女的腺体咬破，随着他雪柏味信息素的注入，少女脸颊上爬上一抹不自然的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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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轻咬唇闷哼了声。


    般姝强势掰过他的下颌，眸光迷离勾人，被鲜血浸润的唇和男人紧紧贴着，像上好的唇脂，寂含章只想把她吃尽。


    乱套了。


    在被彻底拉入深渊时。


    他这样想。


    她明明有男朋友……他算什么？


    仅仅只是吻而已。


    却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般姝缓缓喘息，苍白的脸色像神话里记载的美人鱼。


    「你是……omega。」寂含章艰难开口，「为什么？」


    般姝却没有回答他。


    草草披上寂含章的外套，跌跌撞撞就要出去。


    寂含章拧眉盯着她摇摇欲坠的单薄身体，「你要做什么？你还在发情期，现在你很危险，你的信息素太美味了……」


    就连受过专业训练的他都食髓知味。


    「我要去找沈望。」


    少女落寞地垂眸，一颗滚烫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划到下颌，「啪嗒」滚落。


    「我真的喜欢他……寂含章，我真的喜欢他，我没有办法……可我真的抱歉，我必须要去找他，你不要拦我好不好？」


    她一掉眼泪。


    寂含章便不管不顾地妥协了。


    「那你也不能这样出去，我先带你回我住的地方，换一身舒服的衣裳再说，好么？」


    少女微微颔首，「麻烦了。」


    寂含章眼神一暗。


    轻轻「嗯」了声。


    早在般姝发情期开始，寂含章就强制动用军队驱赶了方圆百里所有人。


    只有季厌几个。


    他饶有兴致地拨弄着自己手指上的白玉扳指。


    卫珩也拧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平淡看着季厌，眼中压着骇人的杀意，「这件事，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我会杀了你。」


    季厌嗤笑，「管好你吧，卫大少爷，等你把你家那堆烂事处理好再来和我说这话也不迟……」


    冰冷铁门哗啦被从里面拉开。


    卫珩微微抿着唇，眸子一动也不动。


    「姝姝？」他关切地把自己外套脱下，披在少女身上，可她仿佛一个死寂的娃娃，没有任何生气的，反应。


    他满是焦急地看向寂含章。


    寂含章露出些许无奈的抱歉，只轻轻说了两个字。


    沈望。


    季厌也看到了。


    他一手摁灭菸蒂，若有所思地望着少女。


    第122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7


    卫珩失魂落魄低低呢喃，「她要寂含章标记……」


    季厌懒散一笑，眸中划过一抹幽光，「怕什么，又不是永久标记，临时标记而已……我们这些人当中，她只最信任寂含章不是么？可这算什么？」


    他想要的。


    便是强取豪夺，也要得到。


    ……


    酒瓶子咕噜咕噜地停在少女脚边。


    般姝把外套放在沙发上，坐在地毯上，仰面看着面色潮红的沈望。


    「我知道，你会在这里。」


    她想像往常一样搂住他的脖子，他的脖子很精緻，很长很直很白，她最喜欢他喉结上下滚动的样子，很性感。


    少年却闪躲了。


    「抱歉。」


    「抱歉……？」少年嗤嗤笑了起来，慢慢的眼角濡湿，眼泪顺着下眼睑滑落到耳廓，他怔怔看着她，「你有什么需要抱歉的呢……般姝，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认识你啊？好痛，认识你，真的好痛……」


    少年失声痛哭。


    在这个醉倒的深夜。


    少女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想伸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指尖微顿，还是收回了手。


    她没有发现。


    在她收回手的那一瞬间。


    少年睫毛颤了颤，眼睑处慢慢又慢慢划过一行眼泪。


    晨曦破晓，少年睁开清醒的眸，他勐地坐起，慌张地环顾四周，妄图寻找那一个让他痛彻心扉的骗子。


    你在哪。


    我明明一夜未睡。


    我明明如此贪恋你在的时间。


    可，你还是走了么？


    「沈望，来尝尝我做的早餐，第一次做，还不太熟练。」


    沈望僵硬着身体，看着少女笑意吟吟的凤眸，好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轻轻抿了抿唇。


    他苦涩至极地想，就这样好么，不要再提那些让他难过得想死的事情了好么？


    拉开椅子，缓慢坐下。


    扯唇看着桌上卖相不太好的三明治。


    少女勾起唇角，眸子里点缀着细碎的光亮，一如初见时，她笑着说想和他生宝宝。


    骗子。


    真是骗子。


    般姝坐在他对面，温柔地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怎么……又哭了啊？沈望不要哭好不好，你哭的时候，我会疼。」


    她歪着头看他。


    一颗滚烫的泪珠猝不及防下坠。


    烫得沈望心尖狠狠一颤。


    这是很有仪式感的一顿早餐。


    她拿出了她最爱的米白蜡烛，她最爱的小猪鼻餐盘，还有……那件草莓熊围裙。


    这一切都在昭示着告别。


    「你还记得，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般姝嘴角微勾，明明是在笑，可却叫人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痛苦悲伤。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声音破碎，「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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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呢。」少女手背轻轻盖住颤抖的眼睫，鼻尖红了些，「是我第一次认识沈望的日子呢，真可惜……明明很快，就到我们恋爱一周年纪念日了。」


    旁边壁炉里燃烧着精緻的树枝。


    昏暖的炉光照着少女悲伤的银灰色双瞳。


    「对不起，沈望。」


    沈望眨着一双空洞死寂的眼看她，半天没有动作，他盯着自己的指骨，「不用，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们结束吧。」


    沈望那句，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过很多很多的纪念日。


    哈，被她打断了啊。


    「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装成一个omega。」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沈望死死咬着唇，漆黑的瞳孔泛着一抹冰冷质感的银光。


    「如果，在所有人眼里，我是一个omega，我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沈望，我不会活到今天的……」


    远比他想的残酷。


    沈望难堪地扯了扯嘴角。


    他乞求地看着她，「我，我会保护你……我一点都不在意，不要分手好么？」


    少女低着头，眼泪打湿了盘子里的三明治。


    太苦涩了。


    他好爱她。


    可她要分手。


    她把这当作分手的理由。


    可他都不在意……


    只是，她想要分手而已。


    他眸子动了动，抬眸，用一种平淡的，仿佛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对她说：「一周年的礼物，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我去拿给你。」


    他的腿又酸又麻，但他太怕没等他把礼物送给她，她便走了。


    因此他走的又快又急。


    狼狈又急切。


    这是一个精心包装过的礼盒。


    般姝缓缓拉开绸带，是一个水晶球，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在月光下跳舞。


    「还有的。」沈望小心翼翼看了眼般姝的神色，「你把它看完好不好？」


    他起身把所有的灯全部关掉。


    唯一的光亮便是那只小小水晶球。


    早餐。


    女孩撒娇赖床。


    背着她回家。


    影子。


    恶作剧。


    天台上的吻。


    小猪鼻可爱餐具。


    ……原来他们之间的回忆，已经那么多那么多了啊。


    沈望抬眸，「看完了，你可以把它扔了。」


    般姝湿润着眼眶，「就放在这里吧，沈望，我们之间真的……到这里结束了。」


    沈望没哭，看着空旷的房间没哭。


    他机械僵硬地收拾碗筷，「啪」的一声，水晶球被他的手无意中打翻，破碎……他缓缓蹲下去，把自己蜷缩起来，妄图把自己保护起来。


    他就这样。


    从日暮坐到天亮。


    从天亮坐到天黑。


    双手被水晶碎片划伤了一个又一个渗血的口子。


    她不会回来了。


    沈望这样告诉自己，这个小骗子比他想像中的狠心多了。


    那个夜晚，他说，他们之间是合作、共生的关系。


    他现在疼的快要死掉了……她是否也如此呢？


    明明一开始只是利用。


    ……


    另一边般姝看着沈望终于刷满的攻略值，挑了下眉梢。


    沈望，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少年呢。


    「寂含章，我的小裙子呢？」般姝坐在大床上，颐指气使，一副主人家的姿态，「快点拿给我，不然我就生气了。」


    寂含章被她这样使唤，半点都不生气。


    反而愉悦得很。


    这些，佣人们都看在眼里。


    对般姝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轻慢变成现在的珍重，珍重，再珍重。


    但背地里一个个都在怀什么鬼胎，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在这些奴僕心中，他们心善的茵茵小姐就这么被一个陌生女子顶了地位，他们肯定要为自己的茵茵小姐打抱不平的。


    般姝不知道么？


    她知道。


    半点不在意罢了。


    第123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8


    「可怜茵茵小姐对上将大人一片痴情……」


    「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正经！」


    两个厨娘叽叽喳喳诋毁着她们共同的敌人，仿佛从中能获得绝妙的快感。


    「……」


    少女懒散掀了掀红唇，「嗯……还有呢？」


    两个厨娘朝旋转复式楼梯看去，少女穿着舒适居家的麻布睡裙，慵懒的捲髮垂落在胸前，抬眼间便是撩人。


    她慢吞吞赤着脚下楼。


    那双白皙无瑕的小脚就这么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瞧着就叫人心软。


    恨不得把她抱进怀里，悉心呵护。


    「你们说得挺中肯的，怎么不说了？」般姝弯了弯唇，「我真的是……不正经，浪荡的坏女人呢，你们是要为你们的上将大人……抑或是替你们的茵茵小姐伸张正义？」


    「吶，你们的上将大人回来了，你们最好，把你们心中对我的怨憎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否则憋死了可就不好了。」


    般姝弯唇，眼神吝啬地不给寂含章一个。


    寂含章嘴角的浅淡笑意稍敛。


    他拧眉严肃地看着般姝，「他们惹你生气了？」


    般姝阴阳怪气嘲讽，「我哪敢生气啊，我要是敢生上将大人的气……你们家这些僕人能把我皮都给扒了，正好，我房子找好了，下午拎包入住，不留在这里占他们茵茵小姐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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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页

    「谁说的？」寂含章脸色沉了沉，「管家，一个一个的查，别放过一个。」


    说完，他怕般姝误会，耐心解释道，「顾茵茵于我有恩，再者，她是楚老爷子生前收留的孤女，我答应老爷子……」


    「答应什么？答应照顾她一辈子？」


    般姝抬了抬凤眸，见男人沉默，冷淡笑了下。


    没等到下午。


    般姝当时直接走了。


    什么都没带走。


    穿着那身睡衣走了。


    「嘀——」


    一辆敞篷超跑慢悠悠停在般姝脚边，驾驶位上的男人带着一个方形墨镜，穿着黑色衬衫，勾着红唇，「上车。」


    般姝看了他一眼，没拒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季厌挑了下眉。


    「我的副驾驶不坐人的。」


    般姝看了眼他，「那我下去？」


    季厌忙按住她，「别啊姑奶奶，除了你谁还有资格坐本少爷的副驾驶？连坐车顶上的资格都没有！」


    「季少挺张狂。」般姝笑了下。


    「怎么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季厌蹙眉脱下外套，扔到她怀里，「穿上，别冻着了。」


    他是个聪明人。


    一眼看破但从不说破。


    寂含章……估计惹恼了她。


    「我送你回家还是带你出去散散心？」季厌把车停在路边，单手抵着方向盘，袖子向上卷了几截，露出冷白精緻的腕骨，食指上戴着一枚简单但昂贵的白玉戒指。


    般姝一眼认出那是上次蓝星拍卖会轰动全星际的温玉戒指。


    没什么奇特的。


    只是听说这戒指触手生温，能温养人的肌骨。


    温养什么的暂且放在一边，单单最后拍定的价格高得离谱。


    大概相当于蓝星国库三年的总收入。


    什么概念？


    可以想像到季厌的财富已经累积到什么地步！


    季厌是个玩咖，会玩也爱玩，只要他想，就没有他撩不到的女人……只不过季厌在女人这方面，是真兴趣不大。


    有那工夫，多谈一单生意不好么。


    他这种人，注孤生。


    「带我去玩玩季少平时爱玩的项目，」般姝漫不经心挑唇，「走吧。」


    季厌一手把菸蒂掐灭，把菸头扔进凹槽的菸灰缸里，单手打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指节是真特么性感！


    般姝瞧了一会。


    便扭头望向窗外。


    倒是季厌巴不得她再看一会。


    要是她能喜欢自己这一双手，四捨五入，也算是喜欢他了。


    季厌开车并不如他这个人一样随心所欲，相反，很稳，般姝对这点感到意外。但季厌平日可不是这样的人，坐他的车无异于和死神赛跑，只不过今天车上坐着的是般姝而已。


    这是一个赛车俱乐部。


    季厌一下车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毕竟，他那一头耀眼张扬的红髮太吸睛了！


    搭配少年精緻邪气的容貌，一点都不非主流。


    他天生就该如此热烈。


    「哟，都来了？」季厌漫不经心哼了句，算是打招唿，又绕过车头，绅士地拉开另一扇车门，语气柔和，「慢点。」


    般姝随意颔首。


    平淡至极。


    她麻布的宽松裙子迎风招展，捲髮调皮飞舞，墨色髮丝拂过她令人惊艷的容貌，时间都被她惊世的容貌惊艷。


    那一刻风停了。


    季厌看着般姝，眼里掠过一抹浓烈的，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玩赛车的，要不就是有钱公子哥，要不就是家里从政的。


    毕竟玩赛车真的很费钱。


    一般人还真玩不起。


    平日里，季厌从不带女伴，但其他人几乎每人都带着一个或性感或美艷或可爱的女伴，还特么每次都不重样地带！


    他们不敢轻易将少女定义成女伴。


    这是很侮辱她的词彙。


    可这些有钱公子哥也不是傻白甜。


    上下瞄了眼般姝的穿着，心下多了几分轻蔑。


    不过是贫民窟得了季厌青睐的贫民罢了。


    他们这些小心思，般姝都看透了。


    要是寂含章知道，他威逼利诱史密斯耗费三个月做成的价值连城的睡衣，居然被人认成地摊货，会不会气得出血？


    不过。


    仅凭一件衣服就能判断一个人么？这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季厌收了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都给我放尊重点，叫般小姐。」


    「般小姐。」


    这些公子哥还是很给季厌面子的。


    「这些，就是你平时玩的？」般姝指着那一排排赛车，眉心微微蹙了蹙，「太危险了。」


    季厌很喜欢刺激运动，他想，出意外的话，那就死了好了。


    但……她在担心他。


    季厌开始变得怕死。


    「嗯，很久没玩了，这次主要是来陪你。」知道般姝最近心情不太好，季厌有意逗她开心，「可以玩一把，我带你，我开车很稳的。」


    听见这话的公子哥们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很稳？


    特么简直是生死时速！


    公子哥的女伴们对于季厌的这份偏爱，都快嫉妒疯了！


    她们是女人。


    她们能明显感觉到，季少对这个漂亮的不真实的少女是真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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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19


    「怎么样？要玩么？」


    「好，你带我玩。」般姝眯了眯清冷的眸，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面露不屑的男人女人，「不过，下一把让我自己来。」


    「自己来？」季厌担忧道，「我怕你一个人出意外。」


    般姝只笑了笑，「我到底还是个alpha。」


    季厌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是了，他总是下意识把她当成柔弱的omega对待。


    可她分明比所有alpha还要厉害千倍。


    她不是菟丝子，需要依附男人才能存活，只要她想，她会开闢出属于她自己的帝国。


    季厌看人一向很准。


    「好。」


    般姝弯了弯唇，这些日子压在她心头的情绪似乎都随着这一笑慢慢消散了，连笑容都温柔明媚起来。


    「谢谢。」


    季厌情不自禁弯了弯唇，「嗯。」


    赛车引擎声一瞬间如雷般轰隆作响。


    季厌一遍又一遍确认般姝身上的安全装备有没有戴好。


    「快点，他们都走了。」方才发射枪响起，季厌听见了没什么动作，在般姝催促下，他打起火，微微侧头，他精緻的侧脸隐在黑暗中，问她，「你希望我赢么？」


    「当然，我想你赢。」


    「好。」


    季厌勾唇，「坐好了。」


    般姝那一瞬间居然感受到失重，季厌这个赛道挺吃亏的，因为弯道多，进入弯道必须要降速，否则极大概率会车毁人亡。


    季厌眯着眼。


    赛道旁有几个很大的智脑屏幕。


    分别直播每个选手情况。


    看到这疯子进入弯道不仅没降速，反而加速了，一个个都仿佛在悬崖边上绕了一圈，特么的这季厌是真不怕死啊！


    再不怕死，那小姑娘总该怕死吧？


    众人看着般姝。


    却见少女面无表情，红唇，乌髮，那双清冷的凤眸漫不经心看着前方崎岖山路，无端透露着一丝冷艷。


    「侧首210°，加速。」


    甚至冷静地指挥。


    特么就这两句话，就能看出这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姑娘赛车水平挺高。


    不过，赛车可不是背上理论知识就行的。


    侥倖而已。


    每个人都这样想。


    因为他们压根没有办法把这样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娇滴滴小姑娘和赛车联繫在一起。


    这特么不就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么！


    所以啊，绝不可能！


    「加速。」般姝甚至慢条斯理换了个姿势，「前面那个山峡，不要减速。」


    就连季厌都特么紧张了，「这是个裂谷。」


    他真怕小姑娘陪他一起死在这。


    他还想和她有很长很长的以后呢！


    「天神会庇佑你。」般姝慢吞吞地笑，「我会庇佑你，季厌，别怕。」


    自己的名字从少女口中说出来，这样不得人喜欢的字眼似也含了几分情意，季厌低低笑出了声，声音沙哑，「好。」


    油门一把踩到底！


    加大马力！


    所有人都紧紧握住拳头，脸上冒出冷汗，掌心濡湿。


    「特么的季厌真是个疯子！」


    与此同时，俱乐部最高层，棕色落地窗旁的高奢皮质沙发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嘴角噙着抹斯文的笑意，眉眼间的戾气若隐若现。


    金丝边眼镜盖住男人眼中的冷光。


    他低声呢喃，「那个灰扑扑的小女孩……长大了呢。」


    不过成长得如此耀眼，迅速，这是男人意外的，他极其讨厌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就到了该报答他的时候了。


    毕竟。


    他给了她那么多年身份上的便利，不是么。


    下面赛车疾驰。


    男人漫不经心看了眼，便没什么兴致地收回视线。


    拿起桌上一沓资料看了起来。


    第一页，那张照片分明是穿着深蓝色裙子的少女。


    越看，他眉头皱得越深。


    他不需要一个生活得精緻华丽的大小姐。


    可她如今，与男人当初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


    ……


    季厌微微喘息，和少女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他忽地笑了声，「般小姐，我们可真是灵魂伴侣。」


    「是么，那季老闆加油喽。」


    般姝拉开车门，方才赛车时，裙子往上卷了一些，雪白细腻的大腿在季厌面前晃荡，他眸子暗了暗，见她要出去，季厌拉住她的手，顺手锁住车门。


    他认真地把般姝裙摆整理好，规矩得没有碰触她一点肌肤。


    即便，他深受蛊惑。


    他深深松了一口气，「好了，出去吧。」


    般姝脸上笑意更深了些，「好，没想到季老闆是个绅士的人。」


    季厌弯唇，和她打趣，「季老闆这个称唿听上去怎么那么像暴发户呢？」


    「季老闆不是暴发户？」般姝恍然大悟，「季老闆是个文雅的暴发户。」


    「呵，第一次有人用文雅来形容我……」季厌脸上笑意慢慢扩大，「我真喜欢般小姐的赞美，真的……更喜欢般小姐了。」


    暗示，挑逗，出击。


    毫不犹豫。


    果真是奸商。


    般姝挑了下眉梢，「季老闆要追我？」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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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那给季老闆一个小提示好了，我喜欢真诚的人哦，我一点都不喜欢算计。」说完，般姝笑吟吟下车，季厌思索了片刻，勾了勾唇。


    「嘀——系统检测到第五位攻略目标，陆屿。」


    般姝愣了下，系统这样提示，说明这个特殊的第五位攻略目标就在附近。


    一道锐利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般姝下意识抬眼，棕色落地窗，后面是攻略目标么？


    「他不是已经失去生命体徵了？」


    系统似乎也很不解，「系统监测到这位任务目标早已失去生命体徵，可最近，原本毫无动静的生命体徵开始剧烈活动起来，简而言之，系统误以为他死了，可最后这位任务目标活下来了，一开始可能是假死。」


    般姝懒散勾唇。


    那边已经开始在赛道上准备听发射枪出发。


    般姝慢悠悠把捲髮随意扎了个高马尾，把手中的头盔戴上，举手投足间真是帅爆了！


    公子哥身边的女伴被般姝帅得特么一脸崇拜！


    「嘭」的一声，发射枪发射出信号弹。


    七条赛道上七辆赛车顿时疾驰而出。


    其他人纷纷如临大敌的模样。


    毕竟这是玩命的。


    唯独般姝，这个娇弱的小姑娘，闲庭散步般，面色轻松愉悦。


    第125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0


    众人看着屏幕上面露享受的少女，瞪大了眼睛。


    疾驰而过的山风拂乱少女的碎发，那张瓷白的脸上，微微上扬的唇角，像是坐在自行车后座，静谧而幸福的少女。


    可她周围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


    她耳边是狰狞的山风嘶吼。


    脚下是冒着火星子的轮胎。


    「七七，这种感觉真好。」


    系统并不喜欢她这样，游离于世界之外，仿佛谁都抓不住她，下一刻就要随风消散，他情愿……情愿般姝有执念。


    他害怕。


    完成任务之后，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这个无用的系统。


    有用的人才不会被抛弃。


    般姝是这样的人。


    「可我不喜欢，宿主，我不喜欢。」他第一次强烈地表达出抗拒的情绪。


    般姝眉梢微挑，「你怎么了七七？」


    「我很担心你。」


    系统沉默半晌之后，冰冷的声线莫名染上了别样的情绪。


    在山风唿啸中，他认真而坦荡地说：「我想永远陪在宿主身边，一直到机器老化，零件脱落，系统无法再次启动运转，我将在这世界每一处长眠，宿主到达的每一处，我都会保护你。」


    至死。


    「所以，宿主，多在意一点我好么。」


    般姝笑意稍敛，眸光幽深，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你一直比所有人重要，从来都是。」


    谁都比不上0712。


    般姝知道，他已经为了她无数次，被系统局惩罚。


    譬如，不剥离她的情感。


    譬如，替她承受电击惩罚。


    譬如，她可以自己决定什么时候离开任务世界。


    譬如，危险的任务，他从不会告诉她，他在默默陪伴她。


    譬如，他知道自己讨厌被人监视，私自损毁了监控装置，并且，他知道自己讨厌他经常出现……所以他尽量的消失，只有她危险时，他才会出来。


    譬如……


    太多太多。


    他替她承受的太多太多。


    般姝一直都知道。


    她说过的谎太多，唯独这句话，是她全部的真心——0712是她最重要的人，永远都是。


    系统弯唇。


    「好。」


    「0712永远追随宿主。」


    旁边一个赛车超过了般姝半个轮胎的距离，所有人皆屏声息气，少女一定会输，毕竟不足百米便是终点。


    少女却仍微笑着，只在最后的时候突然加速侧弯，最终领先第二名一个车位！


    「卧槽！」


    「帅炸我了！」


    「这一手，这一手！妈的，这要是我操作的，我能吹一辈子！」


    原本瞧不起般姝的这些富二代公子哥眼睛直冒精光！


    「季老闆可以啊！还是季老闆眼睛毒！捡着这么一个宝贝拐回家！」


    季厌笑骂一声，「滚开，还没拐回家呢！」


    这话一出，特么所有人眼里冒着幽幽绿光，就跟饿了几天的狼见到香喷喷的肉一样垂涎三尺，季厌警告，「你们这些人要是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就是和我季厌作对。」


    谁敢和季老闆作对？


    那些人又down下去了。


    般姝解开头盔，夹在胳膊和腰间，随手捋了捋微微乱的髮丝。


    「怎么样？」她歪了歪头，看着季厌一脸骄傲。


    般姝的骄傲从不让人讨厌。


    可以理解成少女的娇憨。


    很反差。


    赛车时运筹帷幄，现在却又眨着眼无辜至极，可季厌分明见过她清冷的样子，明艷端庄的样子……究竟，哪个才是真的她？


    他伸手将少女嘴角的一绺头髮轻轻别至耳后。


    「很厉害。」他声音很温柔，「走吧，回家。」


    般姝没戳穿他在占口头上的便宜，乖乖点头，「好啊，回家。」


    这一夜，又有多少男孩子为她彻夜不眠呢？


    般姝嫌租的太麻烦，直接大手一挥买下来了一栋别墅，她没工夫再搞什么装修，直接交给装修公司全权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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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5页

    上次的一百万星币，般姝拿出一小半投资了股票，赚得盆满钵满。


    很久之前，般姝交往过的一任男朋友就是炒股出身，被m国报导是炒股鬼才。


    肤白貌美大长腿，斯文成熟不粘人。


    这是般姝对这个前任的评价。


    不过她提出分手那一刻，这些滤镜特么直接粉碎成渣渣！这就一超级大病娇！


    不管怎么说。


    这位病娇前任的确把她教出师了。


    再加上有一天，般姝发现自己帐户里多了十几个0……这特么直接轰动警方了，以为她违法犯罪了呢！


    最后才知道七七一直在努力搞钱？？？


    般姝当即直截了当问他，「你一个系统，这些货币对你来说比一张纸来得更有用？」


    「没有用，但是我想给你花钱。」


    般姝觉得自己有点被他撩到。


    所以般姝真的不缺钱！


    一点都不缺钱！


    「季老闆，你这是干嘛？」般姝无语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银行卡，「我有钱，你真不用给我！」


    季厌一点也不相信。


    反而觉得般姝在强撑。


    心里那股怜爱之情瞬间走向高潮。


    「……」ok,fine.


    寂含章正满世界找她。


    笑话！


    季厌他们能让他找到？？？


    沈望也在其中干了不少不做人的事。


    下午。


    咖啡厅。


    般姝对面坐着一脸色苍白，冷漠的少年。


    大约畏惧少年眼中的戾气，咖啡馆的顾客竟顿时不约而同选择离开。


    「你过的很好。」少年懒散嗤笑一声，「看来，当初……我只是般小姐无聊的调剂品，毕竟没了沈望，你不缺围在你身边殷勤的男人。」


    般姝看着少年言不由衷，微微一笑，「嗯，是挺不错的。」


    「般姝！」少年脸色青白，勐地拍了拍桌子，桌前的咖啡侧翻，一片狼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般姝面色无辜，曾经盛满温柔的凤眸此刻只余下冷淡，不耐。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爱怎么样怎么样。」般姝挤出一丝真诚的笑容，「我也预先祝福沈先生新婚快乐，不要再遇上我这样的坏女人。」


    沈望重重咳嗽了声，喉间不断翻涌血腥味。


    心脏被血淋淋剜开，剁碎。


    「你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整个星际铺天盖地的全是沈先生即将携手伯爵千金走入婚姻殿堂的报导呢。」


    第126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1


    沈望沉默许久。


    他轻声道：「顾茵茵回来了。」


    「你的老相好？这不是正中你下怀？」


    「般姝！」沈望怀疑自己总有一天能被般姝这张嘴气死！


    他咽下喉咙中的腥血，情绪平淡下来，「我和顾茵茵没有丝毫关系，我这次来，只是想提醒你，顾茵茵背后有一个很强大的爱慕者，恐怕他会对你出手。」


    任何消息都逃不过地下王国。


    沈望知道后，满心都是般姝的安危，告诉她，让她有些防备之心。


    「很强大的爱慕者……」般姝细细咀嚼这句话，微笑，「你也是我身后很强大的爱慕者，我怕她干嘛？」


    沈望抿了抿唇。


    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般小姐误会了，我不是你的爱慕者，不过强大一词……倒是形容妥当。」


    般姝看着系统里沈望的攻略值满点，低低笑出了声，靡艷似地狱深处绽开的罂粟，叫人上瘾。


    「你好自为之。」沈望撂下这句话匆匆离开，怕自己再也克制不住求她复合！


    很强大的爱慕者？


    能让沈望忌惮到特地过来提醒她注意安全……应该不是无名小卒才对。


    般姝冷不丁想起那个神秘的，第五位攻略目标，陆屿。


    会是他么？


    可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不过既然是她的攻略目标……


    顾茵茵从虫洞死里逃生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星际，所有星际居民热烈称赞她，欢迎她，崇拜她！


    俨然成了整个星际的红人。


    寂含章此刻是什么心情？般姝还真有点好奇。


    上将办公处。


    「含章还没有出来吗？」说话的人是一个身形瘦弱，怯生生的女人，她紧张地张望，「难道他不知道我来了吗？」


    少校克制着震惊的心情，努力用官方的口吻道：「上将在处理机密文件，劳烦顾小姐等一会。」


    女人眼眶红了红，声音喏嚅，「你以前叫我茵茵小姐的……」


    声音比蚊子稍大了些。


    少校勉强听懂她说的话，心里也是复杂极了，顾小姐回来了，那般小姐又该怎么办？顾小姐是无辜，可般小姐就不无辜了么？


    况且……


    少校直觉，上将大人喜欢的是般小姐。


    可整个星际的舆论全部倒向了顾小姐……甚至当年的事情又被翻出来大肆宣扬，许多星际居民扬言，如果上将大人不娶顾小姐的话……他们将不再信奉上将大人有保护星际的能力！


    少校简直脑袋都要想破了！


    要不全娶了？效仿娥皇女英？


    不行！这是对般小姐的侮辱！也侮辱了顾小姐对上将大人的一片真心！


    「蒋帅，把这沓资料整理好，明天中午之前放到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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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页

    少校被寂含章吓了一跳，接过文件袋拔腿就跑，「好的，上将大人，我知道了！」


    空气寂静了几秒。


    寂含章平淡无波的视线看向这个瘦弱女人。


    顾茵茵紧张地抬头看着高大的男人，眼眶一红，看见他眼底的冷淡，又倏地低下头，她鼓起勇气伸手想抓住他的衣袖。


    寂含章却后退一步，蹙了蹙眉，「有事？」


    「我好想你……这么多年……你怎么不问我过得好不好？」女人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这是顾小姐的私事。」


    女人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对她如此绝情残忍，「含章？你怎么了……张嫂她们去哪了？」


    寂含章冷冷一笑，「被我逐出星际了。」


    从般姝离开的那一日起。


    别墅里的家僕全都被寂含章逐出星际，换上新的家僕了。


    这是迁怒，寂含章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可若不是这些可恶的人……为何般姝至今都不肯见他？为何至今他都找不到她……


    她不在的每一日，对寂含章来说都是煎熬。


    「逐出星际？！」顾茵茵不可置信颤抖着唇，「她们对我很好！就像我的家人一样！你怎么能，怎么可以这么对她们？！」


    寂含章扯了扯唇：「我是僱主。」


    「还有什么事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女人这才意识到男人已经变了，变成她再也不认识的陌生模样了！


    「你忘了……你忘了我是为了你才……」她语无伦次，想唤起男人心中对她的怜惜。


    「当年你做了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男人露出虚假的笑意，「我只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给你留点脸面，除非你自己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要了。」


    顾茵茵浑身颤抖，嘴唇苍白。


    她全身似泡在了冰水里，「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进虫洞那一日。」寂含章脸上浮现一抹怪异的笑容，「恭喜你，你是这么多年唯一算计到我的人。」


    「你早就知道了？！」


    那她所作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捂住脑袋。


    机械音响起：「你所做的一切怎么会没有用？最起码，舆论偏向了你不是么？你从一个身份低贱、妄图攀附上将大人、死缠烂打的女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星际居民口中为爱情甘愿牺牲一切、不折不挠面对困难只为见心上人一面的可怜人……」


    系统声音里满是贪婪，「你知道你的上将大人对你冷漠的罪魁兇手，杀了她！让她身败名裂！寂含章就完完全全属于你了！你忘了那一日的屈辱了吗？」


    顾茵茵拳头紧握，「寂含章，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系统桀桀一笑，「别忘了，陆屿可是你的最大王牌！」


    顾茵茵眼睛里重新迸发光彩，「多亏你了小一，这么多年在虫洞里一直陪着我，我真的很感激你！」


    寂含章蹙眉看了眼一脸疯狂的顾茵茵。


    又看了眼远处乌云密布的天际。


    姝姝……你在哪？


    我真的，好想见你一面，一面就好。


    这边般姝完全不知道自己被顾茵茵那个疯子给惦记上了。


    舞会。


    般姝身着裹身红裙，捲髮张扬拂过牛奶般的肌肤，清冷绝艷的容貌是这世上永生都难以企及的神迹！


    众人看痴了眼。


    少女的目标却很明确。


    所有人都知道。


    是二楼那个冰冷，强大的男人。


    没有人捨得苛责她。


    毕竟，只有那样强大的男人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才有资格保护她！


    第127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2


    男人随意交叠着双腿，金丝边框眼镜遮住他锐利冷淡的眸，漫不经心点着烟，青蓝色的菸灰簌簌在黑暗中划过星星点点。


    沙发两侧面露巴结的是在商圈都叫得上名的大老闆。


    即便是这样，这些人仍连靠近男人的资格都没有。


    「陆总……您看这次机器人开发……」


    陆屿微不可察拧了拧眉，嘴角微挑，「今天，不谈工作。」


    那人浑身一个激灵，擦着冷汗狂点头，「是，是鄙人忘记陆总的规矩了，该罚……」


    「都滚吧。」


    男人神色寡淡，那张俊美斯文到极点的面容隐在黑暗中，通身戾气骇人。


    众人仓皇而散。


    高跟鞋在沉闷的地板上发出轻盈灵动的声音。


    惊慌失措的少女猝然闯入陆屿的视野。


    明艷红裙，浓密蓬松的墨色捲髮，唇上浓艷至极的色彩，泛着银灰的黑眸……这像极了一件在他面前徐徐展开的礼物。


    这称得上是一场视觉盛宴。


    不断挑战着陆屿对人类究竟可以美到什么地步的认知。


    少女拙劣的崴脚，上演投怀送抱的戏码。


    陆屿无动于衷，掀了掀薄唇，狭长凤眸闪过一丝轻蔑，「这位小姐，你的戏太差了……在此之前，我甚至可以为你联繫最好的经纪公司，把你打造成整个星际最出名的女星，不过我现在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拙劣的演技可不容易让人代入。」


    般姝妩媚一笑，偏偏她眸子清醒又孤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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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页

    她轻轻抓住男人冰冷苍白的手，陆屿顺势慢条斯理放松地靠着沙发椅背。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嗯。」


    你可是我豢养的实验品吶。


    陆屿眸中恶意翻涌，最后却只是斯文地应了声。


    少女懒懒「哦」了声，她似乎是情之所致，又似乎只是心血来潮，她冷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小女孩家的狡黠，「你长得很好看，所以我看上你了。」


    「怎么说？」


    般姝仰头看着他，「我们在一起吧？」


    陆屿微微与她错开视线，嗤笑一声，「般小姐这话……似乎与许多人说过。」


    「有么？」少女无辜地看着他，将他冰凉的大手放到她镂空的后背。


    陆屿被烫了般迅速收回手，眸中涌起冰冷的杀意，「你在找死？」


    「和不和我在一起嘛，陆屿？他们说你叫陆屿，长得好看，名字也好听……我真的很喜欢你，我长得也很漂亮，追我的人很多的，和你在一起……算起来还是我吃亏了好嘛！」


    陆屿微微一笑，「你倒是会算帐，还真是我看走眼了。」


    他怎么会以为她是庸碌之辈？他怎么会以为她天生灰扑扑、不起眼？


    可陆屿不需要她明艷，大胆，放肆，热烈。


    少女并未长成陆屿希望的样子。


    所以这次，他要亲手改造她。


    陆屿答应了般姝在一起，甚至隔天便开始同居，分房间睡的那种同居。


    按时按点命助理送花，命秘书在她喜欢的蛋糕店排一天的队买她最喜欢吃的蛋糕，包下整个游乐场供她玩乐……公司上下都知道他们总裁很爱一位叫般姝的小姐。


    所有人都羡慕般姝，说她命好。


    但他们忽视了一件事。


    从头至尾，陆屿都没有出现。


    他只是淡淡的一句吩咐而已。


    排队买般姝喜欢吃的蛋糕的人是秘书。


    送花的人是助理。


    包游乐园的是打理钱财的银行行长。


    般姝不需要明白这些，她只需要按照陆屿的意愿，扮演一个跌入爱河的少女就足够。


    晚上陆屿回到家。


    发现少女在客厅等他。


    看清少女身上的穿着，他不自觉拧了下眉，即便他眉眼温和，语气中仍泄露了些质问，「不是说不穿这件睡衣的么，怎么又穿了？」


    般姝垂眸，看着这件性感的长裙，迟疑眨了眨眼，「我只是觉得很好看，你不喜欢么？」


    「换了。」陆屿摘下眼镜，叫人惊艷的狭长凤眸闪了闪，带着蛊惑，「我喜欢你穿白色的，我不是给你买了很多睡衣吗，那些都可以。」


    少女委屈嘟囔，「太丑了，那些衣服死板得和太平间裹尸体用的布一样。」


    「乖。」


    陆屿安慰似地将少女揽进怀中，深不可测的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什么时候你才能真正的听话？


    「好啦，谁让我爱你呢！」般姝没好气地指了指桌上，「等你回来一起吃饭的，现在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你做的？」陆屿错愕，这才注意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女细嫩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复杂地弯了弯唇，「你去换衣服，我来热。」


    「你会吗？」少女斜了他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生活废物。」


    不等陆屿回神，少女单薄的背影已经被卧室门阻隔开。


    他张了张口。


    他想说，你不应该这样说话……她不会这样的，她只会腼腆安静地看着他笑。


    卧室。


    般姝弯唇，「他想让我变成谁？季萱还是顾茵茵？还是……再一次置换记忆？就像当初置换原身的记忆……」


    「可以不攻略他。」


    系统冰冷开口，「我可以，让他湮灭在这个宇宙。」


    「可那样，你就违反系统局最高条例了不是么？」般姝轻轻笑了声，「你会被强制召回，摧毁，重造，我都知道的，你也同样知道我，对么。」


    系统嘆息，「我知道。」


    「那么，请宿主大胆去做。」他似是在笑，「我来为宿主兜底。」


    般姝挑了下眉，换上这条古板肥大的白睡裙，不过般姝这张脸硬生生把这衣服穿成了潮流奢侈品的感觉。


    她要让陆屿知道。


    无论他想让她成为谁。


    她都只是般姝。


    仅此而已。


    这边陆屿对着一桌子的菜餚如临大敌。


    般姝无奈地拉着他的手，「你看，这里有一个加热按钮，按一下，然后把桌子上的菜一个个放进去就行了。」


    陆屿点头，等事情弄完，他才松了口气。


    转身对上少女温柔的笑容，他愣了下，听见少女问，「是不是很简单？陆大总裁？」


    第128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3


    陆屿几乎狼狈地与她错开视线，「嗯。」


    ……


    陆氏集团大厦顶楼。


    一个穿着巫师袍的邋遢老者目露精光，「陆总，并不用让夫人所有的习性和季小姐完全一样，只要夫人她爱陆总，深爱陆总，愿意为了陆总付出一切就可以进行实验了，这是最快最高效的办法，否则季小姐很有可能撑不到那个时候。」


    陆屿狠狠掐断手中钢笔，冷冷说道，「我自有定夺，你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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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页

    老者知趣儿挑了个没人的时候大摇大摆离开。


    老者走后不久，秘书敲门说顾小姐来了。


    陆屿摘下眼镜，声音罕见地沾染了些疲惫，「让她进来。」


    秘书犹豫道，「可今天陆总答应夫人陪她去挑戒指的……夫人已经在公司楼下等着了。」


    「你陪她去。」


    陆屿不耐地看了他一眼，「还在这里干什么？」


    顾茵茵进来的时候，陆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体贴地问她累不累，饿不饿这样的话题，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让她坐下来等一会。


    顾茵茵咬了咬唇瓣，小声说好。


    她那双安静似流水般的眸注视着处理合同的男人，陆屿抬头与她撞上视线，她就腼腆的微笑。


    她穿着白裙子。


    陆屿满脑子都是般姝那句嘟囔，她以为他没听见，可他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死板得和太平间裹尸体用的布一样。


    可她明明穿白裙子也很好看。


    一点都不像裹尸布。


    意识到自己在想般姝，陆屿阖了阖漆黑的眸，烦躁地推开文件。


    顾茵茵被他吓了一跳，「阿屿，你怎么了？」


    「没事。」陆屿合上钢笔盖，「你要出去转转么？我带你去。」


    「好。」女人腼腆地应了声，脸颊红了红，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阿屿，我听说你交往了女朋友……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陆屿又想起般姝冷着脸说他「生活废物」的鲜活模样，眸光渐暖，「嗯，不丑。」


    女人眼睛暗了暗，「这样啊……」


    走出电梯，整个公司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顾茵茵身上，探究又复杂。


    顾茵茵听到，他们说，「这人是夫人的保姆吗？一定是夫人出了什么事情……这个保姆看上去可真不起眼，不过和夫人有点像呢！我真羡慕她，我也想和夫人在一起，这样我就能像夫人一样漂亮了呢！」


    顾茵茵脸色一瞬间扭曲。


    「她说什么？！」


    她的系统阴狠的声音夹杂着令人不适的猥琐，「不过是些爬虫罢了，陆屿对那个女人可不是真心，你一开始就知道，甚至很乐见其成，现在就不要当了婊子还立牌坊了。」


    顾茵茵眼眶通红，眼泪欲掉不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这个系统猥琐笑了声。


    另一边秘书尽职尽责跟在般姝身后。


    无奈道，「夫人有喜欢的款式吗？」


    少女摇头，声音低落，「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秘书想起他一开始见的少女张扬明媚，神采飞扬，这世间万千都沦为她的陪衬。


    爱情会让人变得小心翼翼么？


    秘书心脏竟有些疼痛。


    「陆总他……很忙，般小姐喜欢哪对戒指？陆总吩咐，般小姐高兴就好。」


    般姝眼里划过一抹冷嘲。


    「姝姝？」


    般姝抬眸，还未来得及反应，男人便大步流星走过来紧紧把少女揉进怀中，「姝姝……真的是你？你……你这么多天在哪？我找遍了整个星际，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砰。」


    「寂含章！」


    陆屿阴沉着脸，一道带着强势精神力的勐烈拳风挥向寂含章，寂含章躲开攻击，温雅的脸上尽是霜寒，两个同样优秀出众的男人站在对峙面。


    「陆总这是何意？」寂含章淡淡瞥了眼陆屿和他身边的顾茵茵。


    顾茵茵咬着唇，往陆屿身后躲了躲，「含章……」


    「她是我未婚妻。」陆屿从暴怒中清醒过来，他语气恢復斯文平淡，甚至唇边勾了抹笑意，「上将大人应是懂得分寸。」


    寂含章似夹着雪沫子的寒冷眸光唰的看向般姝，「未婚妻？般姝！你躲着我们这么长时间就为了这件事？！」


    「姝姝，过来。」


    听见陆屿的声音，少女并未有动作，那双清冷的眸中此刻浸满哀伤，「你和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


    顾茵茵？


    和她哪里像了？


    般姝吐槽。


    「这……过会再和你解释，先过来好么？」


    「哟，这么热闹啊？上将大人每次有热闹都不叫我……」季厌一头红髮，张扬至极。


    「呵，我说昭昭为何这么长时间不登游戏了……原来是背着我们谈恋爱啦？」少年语气冰冷，脸上笑意未达眼底。


    「般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要想和别人在一起，就从我这个前男友的尸体身上走过去？」少年穿着华贵墨黑衬衫，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眉眼懒散。


    「小同桌，你是……当我死了么？」少年隽雅的脸上带着抹叫人不能忽视的暴戾。


    四个身高腿长，长相妖孽的少年目光紧紧锁在般姝身上，眸里慢慢汇聚起一场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姝姝，嗯？」


    掉马来得太突然。


    陆屿想过般姝拈花惹草，可没想过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见陆屿的注意力全部被般姝抢去，顾茵茵恨得牙痒痒！


    果然般姝这个贱人天生就是和她作对的！


    凭什么这些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全都围绕在般姝身边打转？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这个空有美貌的狐狸精？！


    般姝慢慢看向在场的每一个男人，眨了眨眼。


    「不好意思，我得和我的未婚夫回家了，我还没有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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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页

    「什么？！他居然让你做饭？！」这是沈望，「我一次都没捨得让你做过！」


    「他找死？」这是季厌。


    「哈，陆总算什么男人啊？」这是楚流之。


    「跟我回家，这什么破未婚夫！」这是卫珩。


    寂含章缓慢看向陆屿，冰冷的视线让人心生颤抖，「陆总似乎不太厚道了。」


    般姝眨了眨眼，她含泪看向陆屿，极其勉强地弯了弯唇，「陆屿，你是要带这位顾小姐走……还是跟我回家？」


    第129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4


    陆屿声音低哑，「你，我要跟你走。」


    没有犹豫的，手足无措的。


    他侷促地抿了抿唇，「别不要我……」


    「好啊。」般姝唇边溢出片刻笑意，银灰色的月牙瞳孔看着沈望，「你们回去吧，我要回家啦！」


    欢快的，血淋淋地剜下他们的心脏。


    她似乎天生就懂怎么做最伤人。


    她天生就有狠毒的心肠。


    沈望苍白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眸中渐渐蒙上一层灰暗的死寂，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般姝，你究竟要伤我多少次，才肯罢休？」


    连唿吸都窒息。


    般姝神情寡淡，「你自找的。」


    说完，头也不回地拉着陆屿离开，回去路上，般姝坐在后座，侧头看着窗外高度发达的文明。


    与她世界截然不同的文明。


    期间陆屿接了一个电话。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般姝仍看到他微微发白的指骨和犹豫怔愣的凤眼。


    般姝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她眸子冷淡低垂。


    窗外乌云翻飞，风雨欲来。


    天上水汽凝结蒸发，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着车玻璃。


    「姝姝，过会……我带你去个地方。」陆屿透过后视镜和般姝对上视线，金丝眼镜镜片折射眸中叫人心灰意冷的寒光。


    「嗯。」


    「你为什么不问去哪里？」


    般姝低低笑了声，甜软的声音让人心口发软发甜，「只要有你的地方，去哪里都可以。」


    陆屿眸中的痛苦又多了一分。


    他沉默着。


    她不会死的，只是置换记忆而已。


    这次之后。


    他一定会和她毫无顾忌，毫无保留地在一起。


    快到实验室时，少女唤住他。


    陆屿回头看她，见少女温软的弯唇，他抿了抿唇，「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很爱你，陆屿。」


    她一字一顿道，「你不用给我注射麻醉剂，我怕疼。」


    陆屿大手一紧，车子失去控制「轰隆」一声勐然装上一旁的杉树上，车头破碎冒着白烟。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你和那个神神叨叨的破烂老头说话我都听见了。」她眨眼，不想眼泪在他面前流出来，「我可以帮你救那位季小姐，你好像……很爱那位季小姐。」


    她声音低了些，「如果，救她能让你高兴的话，我是愿意的，陆屿。」


    陆屿心都在滴血。


    疼的他脸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


    「走吧。」


    般姝从容打开车门，被拉直的黑髮披在白色裙子身后，她打着一把黑色的伞，与这个世界割裂开。


    「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


    少女扯了扯唇，洁白的贝齿翕动，「或者，如果我还是我的话，我要把这讨厌的黑长直头髮剪掉，把这身奔丧一样的裹尸布烧掉，把这唯唯诺诺所谓安静腼腆的面具撕碎……尤其这双总是怯懦的眼睛，这真的……太不像我了。」


    般姝微微笑了下，无视男人越来越惨白的脸色，「我可一点都不喜欢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当然，我并不是要挑衅陆总的审美。」


    「姝姝……」


    「这件事过后，我们就分手吧。」般姝眨了眨灵动俏皮的凤眸，「我的alpha身份，是你费尽心思伪造的，这个身份的确让我活得挺风生水起，最起码活着长大了……。」


    「所以我很感谢你，这次，是因为我爱你，也是因为我在报恩，所以陆总不用有任何心里负担……当然，如果陆总有的话。」


    摆放着冰冷人体器官模型的银白实验室。


    门开。


    般姝走进去。


    陆屿拉住她的手，「不要……分手。」


    般姝拂开他的手，走进去在中间那张充满难闻的消毒水气味的手术台躺下。


    闭上了眼。


    很快，另一个昏迷在手术台上的女人被四个医生细心推了进来，女人嘴唇乌青，五官平庸。


    四个医生先是被般姝的容貌怔了一下，下一秒反应过来这就是要承载季小姐灵魂的载体，眼中免不了闪过一丝怜悯。


    拥有天神眷顾般的美貌。


    却只能沦为别人的容器么？


    这完美无缺的身体与容貌最后该是都被季小姐占为己有了吧？


    一个小时后。


    医生筋疲力尽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彼此对视一眼，「应该……成功了吧。」


    最先睁开眼睛的是这个貌美惊人的少女。


    清冷的银灰色凤眸平淡地扫视他们，「结束了么？结束我就先离开了。」


    陆屿一时竟有些胆怯，惶恐她不再是她……少女侧眸，微微看了他一眼，挑了下唇，「陆总，看来实验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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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60页

    另一旁的女人颤颤巍巍睁开眼睛，「阿屿！」


    可目光扫到笑意吟吟的般姝时，女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灰白的面容显得狰狞又可怕，「你……你怎么还在？你的脸不是已经……」


    「我的脸？看来季小姐很喜欢我这张脸呢。」


    顾茵茵胡乱摸着自己的脸，又惊又吓，「系统！我怎么又回来了！我好不容易从季萱的身体里逃走，为什么我又回来了！我才不要做短命鬼！」


    顾茵茵怎么发疯是她自己的事，和般姝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总，我想，我们已经两不相欠了，是么？」


    「不，不是的。」


    陆屿紧紧把少女拉进自己宽阔有力的怀里，声音微不可察地颤抖：「不是两不相欠，我们……我们不可以分手，我不准，姝姝，我不准……」


    般姝厌恶地推开他，「别碰我，陪你的季小姐去吧。」


    狠狠推开陆屿，她红唇微弯，「真是可惜，陆总费那么大工夫想把我变成第二个季萱……可我向来不是季萱那唯唯诺诺且恶毒的性格，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况且，季萱才是那个本该平庸的人不是么？」


    一切的阴差阳错。


    一切的人为，天定，该回归正位了不是么？


    「陆总，你喜欢的，到底是季萱还是顾茵茵呢？又或者，你谁都不喜欢，你只是觉得有趣……」般姝最后看了他一眼，「你这种人，太冷血了。」


    般姝唇角略弯。


    冷血的人说别人冷血。


    也挺好笑的。


    第130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5


    顾茵茵崩溃大喊，「系统！」


    安静如鸡。


    她这才惊恐的发现，她最大的依仗——系统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般姝手里捏着一团黑雾，嫌弃道，「你这个丑东西就是交换人生系统？真是害人不浅，七七，把这丑东西处理了。」


    「好。」


    「噗呲。」伴随着一声悽厉的惨叫，黑雾烟消云散。


    系统冰冷的声线含着轻蔑的笑意，「这种低等的劣质品，以人类的欲望血肉为食，来强大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七七是好系统。」般姝调笑道。


    「嗯，我是好系统。」


    交换人生系统，顾名思义，就是能使宿主与自己想要交换的人交换人生。顾茵茵出生贫民窟，一朝绑定交换人生系统后，她的日子比从前好过得不止一点半点。


    她要成为人人宠爱的千金大小姐。


    于是她选择成为季萱。


    可她发现季萱长相平庸，不讨人喜欢，而且自小身体不好，是短命之相。


    交换人生系统诱惑她，让她先成为顾茵茵，把季萱的身体献祭于他，她会得到众人的喜爱。


    所以，季萱死了。


    很早就死了。


    大病不起的季萱只是一个傀儡。


    当顾茵茵「为爱献身」后，她满心欢喜等着寂含章感动，继而把她娶回家，可谁知寂含章早就识破了她的把戏！


    现在系统没了，季萱这个身体麻木，机械，完完全全就是个木偶傀儡！这叫顾茵茵怎么能甘心！


    回了先前买下的别墅。


    寂含章不知何时等在那里，见她回来，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又分了？」


    「嗯。」


    「那这次，和我在一起行不行？」


    寂含章暧昧纠缠地贴在少女身后，耳鬓厮磨，「随便你什么时候甩了我，和我在一起，嗯？」


    般姝意外看他一眼，「不要名分？」


    「不要。」


    寂含章那清雅的面上含着淡淡笑意，「要不要考虑一下？」


    少女赤着脚踩在他冰凉的皮鞋面上，拽住他的领带，惯性使然，寂含章脖颈低垂，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吻了上去。


    寂含章学乖了些。


    一动不动任她作为。


    一只大手托住少女的腰肢，另一只手轻柔缓慢将她张扬明艷的捲髮别到耳后，趁着少女抽离的空隙，他低声道，「我们去床上。」


    说完，男人不容拒绝地抱起少女往卧室走去。


    公主抱。


    柔软的橘粉大床。


    一室旖旎。


    没做到最后。


    般姝还是保留了些理智，没有美色上头。


    寂含章这人嘴上说着不要名分，这话听听就行了……倘若真把他给睡了，特么的他还能让她跑？直接让她原地当妈！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寂含章虽然对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深表遗憾，但作为没开过荤的雏儿，随便一撩拨他就舒服得不行，所以他非常的满足！


    「福利院院长找我。」


    寂含章自然知道般姝说的是谁，毕竟她的资料……他看过无数遍。


    「小心点，这个院长可能没有你想像中的那样简单。」知道院长对少女意义非凡，寂含章说的很委婉，唯恐伤了少女脆弱的心灵。


    「我知道。」般姝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道，「是鬼是人，见一面就知道了。」


    ……


    阳光福利院。


    一个中年瘦削的妇人在福利院门口来回踱步，穿着朴素，慈善的面容看着很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飞船慢悠悠停下。


    舱门打开，般姝一袭明艷红裙，清冷娇俏的凤眸漫不经心地看了眼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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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页

    院长看了她好几眼，见这个美艷似妖，风情万种的女人款款走近，她以为是有钱人来募捐的，因此也摆出了笑脸，不过脸上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这位小姐……是要来我们阳光福利院参观吗？」


    「院长妈妈。」


    般姝哼笑了声，那双微圆的银灰凤眼半弯，「院长妈妈不认识我了么？」


    「姝姝？！」


    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惊骇更恰当些，院长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极了，「真的是你？」


    「是我有什么问题么？」般姝在她面前自信大方地转了一圈，「院长妈妈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你……」院长似是欲言又止，样貌和善，说出的话却是以最恶意，嫉妒的心思揣测她，「院长妈妈和你说过多少遍了，缺钱就和院长妈妈讲，不要为了一点小钱就去做有钱人的二奶……要是原配找上门，有你好受的！听院长妈妈话，这个相貌端正的老实男人过一辈子，小姑娘别为了点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暗讽般姝是被包养的，包养她的有钱人长得丑还油腻还不老实。


    般姝漫不经心挑了下唇角，「我用我自己的钱，怎么就是做有钱人的二奶了？院长妈妈这话是见不得我好？还是说……院长妈妈巴不得我整天灰头土脸，一个男人都看不上我才好？」


    院长噎了一下，没有继续挑般姝的刺，语重心长地说：「我听说你在外面惹了事，你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是么？」般姝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院长一眼，「你的意思是，不要给你的亲生女儿添堵？不过说起来，你那个亲生女儿比我更不要脸呢……为了一个男人，都要爬人家床上去了，又是上吊绝食，非人家不嫁，整个帝都的人都笑话你亲生女儿呢！」


    般姝口吻刻薄。


    虽然她并没有捏造事实。


    季萱是这样，后来穿到她身上的顾茵茵也是这样。


    「你！你说什么？」院长眼神兇狠，仿佛要吃了她，「我怎么会有亲生女儿？姝姝在外面待了几年，心都待野了？」


    般姝嗤笑一声，「可得了吧，季萱不是你女儿？啊……你倒是提醒我了，自私的张桂花女士，让自己女儿过上千金大小姐的生活，看着富人家的真千金受尽苦难，仇富的张桂花女士心里一定很畅快吧？」


    「张桂花女士可真是够心狠手辣呢，我说怎么从小到大欺负我的人怎么那么多，失火，高空坠物，霸凌……这些都不偏不倚发生在我身上，原来是恶毒的张桂花女士想要杀我呀？」


    第131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6


    院长都快要被这个贱丫头一口一个「张桂花女士」气得半死！


    她浑身哆嗦地指着般姝，「你这个没教养的野种给我闭嘴！」


    「嗯，张桂花女士有教养。」


    般姝冰凉笑意不达眼底，「所以，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女儿偷了我快二十年的锦绣人生，你这个当妈的不给我一个说法？」


    「我……我养了你十几年！」张桂花虚张声势地挺起胸膛，显出很占理的样子，「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不提我辛辛苦苦养了你十几年？！」


    「如果张桂花女士拒不承认，那么，请你接受星际军事联盟的拷问，在监狱里忏悔吧。」


    话落，整齐有序的一百个身穿制服的士兵把整个福利院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寂含章姗姗来迟。


    他穿着笔挺的军装，优雅而温吞地慢条斯理戴着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套，墨绿色的军帽下是浓艷到这世间万千景象都失色的容颜。


    般姝笑眯眯倚在寂含章怀里。


    寂含章笑意温和地顺势把少女拥进怀中。


    绝对美艷，绝对清雅。


    旗袍，切尔西靴。


    任谁看了都会感嘆，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忘了告诉张桂花女士，你亲生女儿费尽心机都要勾搭上的男人就是他哦，眼光不错，不过太不自量力了些。」


    张桂花气得身体剧烈颤抖，「你！」


    她又看向长官，脸上是一贯的伪善表情，「长官，你听见了，这个没教养的毒丫头说话忒难听了！长官千万不要被这样的女人骗了！」


    寂含章清冷沉静的眸中却只能容下般姝一人。


    「来人，把她带走。」


    般姝娇声捂住他的唇，即便寂含章知道她只是做戏给张桂花看，但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甜蜜，「怎么了？」


    「把她和季萱关在一起，让她们母女俩死之前团聚一回吧，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寂含章忍笑，语气严肃，「以般小姐一切意愿为最高命令。」


    「是！」


    一百人气势恢宏地应声喊是，那场面，还挺壮观。


    般姝这可算是逞了好大一把威风！


    「赶紧把张桂花女士带走，我看着就想吐。」


    「哗啦」一声，张桂花顿时消失在般姝眼前。


    等人全部走光，寂含章弯腰宠溺看着她，「高兴了？般小姐？」


    「不错，倘若寂先生能把张桂花母女的恶行昭告星际的话，我想……般小姐会更加高兴。」


    寂含章低低笑了起来，大手轻轻抚摸少女柔软的墨发，「为了让般小姐开心，那……寂先生自然义不容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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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页

    寂含章行动力简直max！


    不出半日，星际居民全都知道了张桂花当年干的龌龊事！


    寂含章攻略进度满了之后，般姝毫不留情开始下逐客令，大约知道纠缠般姝也讨不到好处，反倒惹她烦，没说什么，收拾收拾东西搬走了。


    这样还能唤回般姝对他的一点怜惜。


    都说爱不能夹杂一点算计。


    但，寂含章每一步，都在算计，想多算计来一点偏爱，多算计来一点真心，多算计来……能在她身边久一些，更久一些。


    可她太容易喜新厌旧。


    他不能惹她厌烦。


    否则以后再靠近一步都难如登天。


    寂含章有时候痛恨自己为何要看得这么清楚，为什么要看清楚她薄情寡义的本性，如果看不透，看不明白……他是不是也能不再小心翼翼，可以大胆任性一点？


    可这就是寂含章啊。


    送走寂含章，般姝转身回去，却见少年一人倚靠在街角，「啪嗒」一声按下打火机点火，幽蓝色的火苗莫名叫人觉得寒凉难忍。


    他的脸在白色烟雾中看不真切。


    见般姝看过来。


    季厌指尖一顿，狐狸眼斜斜看向般姝。


    想到少女不喜欢烟味，抬手随意将冒着火星子的菸头揉灭，食指上的白玉戒指分外惹眼。


    挥了挥身上的烟味。


    自己默不作声离她近了点，神色复杂，眼尾忽地浮上一层淡淡的胭脂。


    比口红还要艷丽几分。


    「我都听说了。」


    他艰难晦涩开口，「你……你才是季萱，抱歉……」


    「为什么抱歉？」


    季厌眸中情绪缓缓被痛苦替代，他抿了抿唇，「我找了你很久……抱歉，是我没有做好哥哥应该做的事情，是我的错……都怪我。」


    他满是自厌的想。


    这是他的妹妹啊……他找了很长很长时间的亲妹妹。


    「我该死，姝姝，我真的该死！」


    般姝平静地看着他，双手环胸，「如果你是指曾经说过喜欢我之类的言论，对此感到自责抱歉的话，完全多虑了，你也不知道，不是么？」


    况且，她怎么能算是季萱？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那便加倍对我好吧，以哥哥的身份，嗯？」般姝微笑着抱住他，眸中没什么情绪，声音却温柔得可怕，「季厌，保护我，爱我……一直到死亡，好么？」


    「好。」


    般姝满意地笑了声，「那就够了。」


    「那哥哥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态度么？他们是不是很不喜欢我……」


    「不会，姝姝不要担心，他们非常自责这么多年让你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不要怕，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交换人生系统给顾茵茵的金手指其中之一，就是让季父季母发了疯一样疼爱她。


    可现在，这个金手指失去效用了。


    季家父母总算显得正常了些。


    不过般姝可不相信他们对她有太多感情。


    愧疚，亲情……这些或许是有，不过更重要的，是她背后的价值。


    毕竟稍一打听，便能知道她身后几个强大的痴情爱慕者在苦苦等待她回头。


    更何况，亲生女儿漂亮，美丽，端庄大方，甚至精神力强悍到可怕……季家父母面上有光，自然对她态度好。


    不过般姝可没闲工夫理会他们。


    帝国大学期末考很快要到了。


    不过重头戏还在期末考之后——军部选拔。


    参加军部选拔的其中一个要求就是，期末考成绩必须是年纪前百分之五。


    只有参加军部选拔，般姝的能力才能完全展现出来。


    星际，或者说是最高统治者，才会看到她，即便她是一个omega，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很强，无论是作为alpha还是omega。


    第132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7


    「你这里，不够有力。」


    少年拿着手里的树枝轻轻碰了碰般姝的腰下部位，「敌人很容易就能从这里要你的命。」


    卫珩动了动，不等一秒钟，树枝便灵巧碰到了般姝的腰下。


    他漆黑如点墨的眸子深深看着她，「假如这是冷兵器，你就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般姝颔首，「嗯，我知道。」


    卫珩是一个好的教导者。


    般姝也是一个好的学习者。


    卫珩意外于般姝娇滴滴的外表下潜藏的坚不可摧的某种执拗。


    像变了一个人。


    「再来。」


    「你今天的训练量已经达标，再练下去，对你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卫珩眉目松展，温声道，「姝姝已经很厉害了。」


    「能超过你么？」


    般姝认真地看他，银灰色的眸闪耀着月牙儿的光辉，「如果不能，那就是不够。」


    卫珩蹙眉，「可omega和alpha的体力天生存在着天堑鸿沟，你已经突破极限了，姝姝，做一个omega没有那么差，最起码……那么多alpha，包括我在内，都甘愿成为你的附庸，你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


    他声音低了低，「我会心疼的，姝姝，我会心疼。」


    「那你觉得，星际联邦政府知道我假扮alpha后，他们会不会震怒？到时候，我只能以我这所谓的没那么差的omega身份，承受着整个星际的怒火？那种感觉太让人无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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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脸上没有任何的害怕和惶恐，只是很平静的说，「只有当我成为那个改写规则，玩弄规则的上位者时，我才会对自己说可以了，你明白么？」


    她黑魆魆的凤眸一眼望不到底。


    矛盾，复杂，隐藏在荆棘深处的瑰丽，令人臣服。


    「好，继续。」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郑重：「无论到什么样的境地，星际会如何指示，我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边。」


    无论是背叛他的家族。


    还是整个星际。


    都没有你重要。


    般姝微微露出了些笑意，「谢谢。」


    但她从不轻易相信男人的嘴，东西要牢牢把握在她自己手里，千万不能把自己寄托在男人的嘴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句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


    期末考。


    考核内容分为三个部分。


    理论知识考核。


    实践知识考核。


    机甲实操考核。


    理论知识考完，般姝走出考场，脚步一顿，没给她逃脱的机会，几个男人长腿一跨，拦住了她的去路。


    沈望单手插着黑色冲锋衣口袋，细碎凌乱的黑髮下，黑曜石般的眼睛低垂看着般姝，「我们聊聊。」


    般姝看了眼其他几个男人。


    没什么意外的。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或者说，各自退步了。


    「好，去我那里吧。」般姝点头。


    寂含章状似无意地含笑说，「我命人顺路去买几个杯子，贵客大驾光临，家里只有两个杯子怎么行。」


    在场这几个男人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天之骄子？


    更何况寂含章在有关于般姝的所有事情上都很高调。


    同居。


    特么的这个寂含章是真的狗。


    般姝摇头，她看了眼抿唇不语的沈望，私心不想让他出入自己与其他男人生活过的地方，这么说太矫情，但她的确不想再伤沈望。


    「去红山区别墅。」


    陆屿鼓起勇气，漂亮悱恻的眸闪过一丝小心翼翼，「姝姝坐我的车吧，你喜欢吃的薯片零食和奶茶水果我命人准备好了……」


    般姝无视他，目光轻淡地落在沈望身上，「我可以坐你的车么，沈望。」


    沈望勐地不可置信看向她，「你说什么？」


    「没听见算了。」


    沈望懒散挑唇，」谁说我没听见，上车。」


    卫珩他们看的清楚，般姝对沈望那一份独有的偏爱是他们一生都无法得到的。


    羡慕，嫉妒，恨意如熊熊燃烧的烈火，楚流之捏紧了拳头，掌心缓慢滴着血，他垂眸低声呢喃，「为什么……为什么昭昭看得见所有人，唯独看不见他……明明之前昭昭对他那么好，整个世界只剩下昭昭和他……」


    寂含章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


    直觉般姝下一个目标，是他。


    寂含章到底是智多近妖，整个星际百年来唯一天才，更何况他全部的身心全部在般姝身上，她做过的事，说过的话……


    他发现。


    般姝在逐一击破他们。


    让他们爱上她。


    这无可厚非。


    甚至理所应当。


    寂含章把这理解成，小姑娘太怕自己身份暴露，太怕孤立无援了，她太想他们坚定的站在她身后帮她对抗整个星际。


    可是，不可能。


    寂含章知道，般姝不是依附男人的小姑娘。


    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恶趣味，多情。


    男人垂眸无奈弯了弯唇。


    这真的是一个恶劣的小omega。


    眼看着般姝上了别的男人的车，这些男人用尽毕生的忍耐才没有攻击沈望。


    不过一想到沈望也是一个如假包换的omega，他们心里便舒服了一些。


    毕竟两个o没有未来！


    车里。


    沈望单手抵着方向盘，懒散望着般姝，「多谢般小姐在那么多人面前给我面子哈。」


    他慵懒缱绻的声音里带了很重的鼻音。


    「阴阳怪气。」般姝看了他一眼，「好好说话，不然我就去坐寂含章的车了。」


    沈望下意识按住她，脸色阴沉可怖，「你敢？」


    「我不敢，放开我，很疼……」般姝泪眼汪汪看他，「沈望你变了。」


    本意是逗他，但沈望脸上浓浓的自我厌弃情绪，像极了怕被再次抛弃的小兽，他松了手，没精打采地说：「你喜欢吃的，喝的都在那，你自己拿。」


    这车般姝坐过没一千回也有五百回了，熟门熟路拉开旁边的抽屉，就连摆放位置都很精緻。


    「这不会是之前的吧？」般姝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想毒死我？」


    沈望咬牙，真特么想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亲死！


    「般小姐，我们已经分手十个月了。」他没好气斜睨了她一眼，「都是今天处理好的，洗过了，毒不死你！」


    知道她爱干净，挑剔，娇气。


    沈望忙前忙后什么都给她考虑妥当，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如果，他能为她做一辈子这样的事情。


    那真是……太好了。


    第133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8


    怎么可能。


    他太异想天开了。


    能得她片刻垂怜，已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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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页

    般姝发现沈望，季厌这些人都喜欢单手打方向盘，不过帅是真的帅。


    「般小姐看来有不少房产。」沈望淡淡道，「红山区别墅的地价可不便宜。」


    「对啊，我很有钱的，」般姝眯着眼吸熘着牛奶果汁，干净的眸子转头看他，「什么时候沈老闆落魄了，来我家给我干一辈子的保姆，也算是沈老闆的后路了。」


    沈望指尖一顿。


    总觉得这个娇小姐在一语双关。


    不过……应聘做她一辈子的保姆……？


    沈望认真思索可行性。


    半晌，他若有所思道，「般小姐介意我现在上岗么？工资好商量。」


    「沈大老闆可比我阔绰，在我家做个小小保姆，屈才屈才。」


    把车停进地下车库，般姝把手搭在车把手上，刚要开门，就听见「咔哒」一声清脆的落锁声。


    少年解开安全带捧着女孩精緻的白皙脸颊，不由分说吻上少女的唇。


    舔舐轻咬，极尽挑逗。


    「沈……沈望……」


    「嘘。」


    「让我抱一会。」


    他的唇上沾染了般姝的口红，沈望弯起修长手指，擦了擦嘴角的唇脂，捏起般姝的下颌，将指腹上的红润慢吞吞在般姝饱满水润的唇上抹匀。


    替她涂口红次数太多。


    沈望十分得心应手。


    「口红被吃掉了。」


    指腹轻轻下压，沈望眼眸渐深。


    般姝懒懒倚靠在背椅上，清冷的语调慢悠悠，「沈望，得寸进尺了啊。」


    沈望默不作声帮她解开安全带，「好了，走吧。」


    别墅门口五个男人形色各异，暗含杀机的探究视线隐晦看向沈望，再看到般姝嘴唇上的口红有补过的痕迹，神色一暗。


    寂含章和陆屿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眼里那冰冷的含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般姝按指纹打开门，「进来吧。」


    般姝不常来这里住，不过会定期请专业的保洁公司来清理卫生。


    她购置了太多房产，要是都住，那是怎么都住不过来的，再说般姝也不想折腾。


    沙发是红实木的，装修偏古韵。


    当初装修公司拿到般姝提供的图纸后差点没给她跪了！别说是古代了，就连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对星际来说，也已经是远古时代之前了！


    大概上个世界在古代浸染太久，般姝挺喜欢长公主府的装修风格，于是红山区这里的房子，般姝当时是动了点心思的。


    般姝让装修公司签了保密协议。


    别说是签保密协议了！般姝怀疑叫他们当场去死都不带犹豫的！


    楚流之喜欢研究远古文明。


    看着幽静的长廊，他总觉得眼熟，又看向般姝，「这真像大霁时期宁昭长公主的府邸。」


    般姝倒是意外楚流之居然能知道这些，「嗯，我挺喜欢她。」


    少年含蓄地笑了笑，「嗯，宁昭长公主真的很有个性……好多年轻才子都爱慕于她，其中最着名的有道家代表商黛，掌国褚韫，宰相蔺辜年，贵族侯爷楚睢……」


    许久不曾听闻这些姓名，般姝恍惚了下。


    「听说宁昭长公主亲弟弟沈阙对长姐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


    「？」


    沈阙是她亲弟弟，她怎么可能下手？？？


    般姝没看到季厌抬眸看了眼她，眸中尽是压抑的风暴。


    寂含章若有所思看了眼季厌，不着痕迹挡住他窥探的视线，眸子暗含警告地瞥了眼季厌。


    「不是说要和我聊聊么？聊什么。」她晃了晃手里的果汁牛奶，「你们喝饮料还是喝茶？有红茶和白茶。」


    「都可以。」


    见六个男人齐齐出声，般姝不知为何觉得特别好笑。


    寂含章第一个开口，「姝姝，你已经决定好这一生不会和任何一个alpha永久标记，永久在一起么？」


    般姝颔首，「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无论是哪个世界，哪个男人。


    那个曾经让她心软，喜欢，甘愿驻足片刻的男人在雪夜里，死在了她的怀中。


    他的眼睑上有一颗朱红小痣。


    般姝没有白月光，只有硃砂痣。


    一颗很淡很淡，却没入心脏的硃砂痣。


    说不清有多爱，只是太可惜，太遗憾，只是……那是这世间最皎皎光洁的人。


    后来，般姝遇到了很多让她惊艷的人。


    可雪夜中，男人清癯苍白的手紧握她，又缓慢松开她，那种无力的感觉几乎要让般姝窒息。


    那是陪伴她一整个少女青春的男人。


    可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她第十八岁的那一秒。


    六个男人都齐齐松了口气，虽然失落，但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最怕般姝选择谁共度一生，那个人不是他们。


    谁都不会选择。


    意味着谁都能公平竞争。


    陆屿见般姝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敏锐地蹙了蹙眉，「姝姝，你是在担心omega身份被戳穿？我可以继续让你以alpha的身份生活一辈子，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会知道。」


    般姝摇头，「我不需要，做一个omega并不可耻，况且，很快……即便我是omega，帝国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楚流之弯了弯唇，「我喜欢昭昭的信息素，所以无论昭昭是谁，无论昭昭是omega还是alpha，我都会喜欢昭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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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拳头硬了。


    季厌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好浓一股茶味，楚少爷在哪报的茶艺班？改天我也去学习学习。」


    楚流之不搭理他，无视。


    「你们还有什么事情么？没什么事情就走吧。」般姝毫不留情送客。


    那几个男人脸色大变，自己好不容易能有和般姝相处的时间，哪怕不是独处，就那么看着她就足够支撑他们很久了。


    没有人愿意提前离场。


    毕竟自己走了，那不就是给其他几个男狐狸精让位了么！


    所以敌不动我不动，坚决不走！


    「下午我有机甲实操考试，我睡一会，你们自便。」


    「好。」寂含章心疼道，「你去休息吧，我们不用你管，下午我送你去考场。」


    般姝随意点了点头，关上门隔绝男人间没有硝烟的战争！


    特么六个男人，七台戏！


    第134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29


    知道般姝是真的累。


    这些男人难得安分守己，没有作妖。


    甚至是自发开始找事情做。


    沈望在厨房捣鼓瓶瓶罐罐，贤惠地开始给般姝做起午饭来。


    季厌和卫珩两个爱玩的，去游戏仓打游戏去了，幸亏当时般姝财大气粗，一口气买了十台游戏仓布置了间游戏房，不然还真不够他们玩的！


    楚流之慢吞吞欣赏着房梁构造，越看越头皮发麻，一切都和古书记载得太过相似，可这本古书是孤本，是楚家的传家之宝……楚流之心惊猜测，昭昭上辈子不会真的是大霁长公主吧？要不然为什么网名里也带一个「昭」呢？


    寂含章和陆屿从角落翻出一盒五子棋。


    星际没有这种奇怪的黑白子。


    不过两人都智多近妖，研究了一会便参透了其中玩法。


    一人分坐一边，慢条斯理下起五子棋来。


    若是有谁闯入，估计会觉得自己特么进了什么盘丝洞吧！美男盘丝洞！就特么帅的各有特色，帅的眼花缭乱！


    只不过这几个男人和谐得太过诡异了些！


    等般姝睡醒，推开门看到眼前一幕直接傻了。


    「你们？怎么还没走？」


    寂含章落下最后一颗白子，最后以微末优势获胜，他拿起外套搭在胳膊上，眉眼温和地低低看着般姝，「走吧，我送你去考场。」


    「上将大人这一招，高明。」陆屿推翻棋局，站起来，身上带着抹睥睨天下的帝王之气，「说到底，我才是姝姝名正言顺的未婚夫，理应我来送姝姝，就不劳烦上将大人了。」


    「还有我。」楚流之面色无辜地探出了头，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去送姝姝。」沈望摘下围裙，慢条斯理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见般姝看过来，他懒散勾着抹笑，「你最爱吃的醉排骨，白灼大虾，土豆牛腩……哦对了，还有椰子酒，你可以喝一点。」


    般姝觉得自己被治癒了。


    果然她还是最喜欢沈望！


    其他五个男人羡慕又嫉妒地看着沈望这个狐狸精毫不费力赢得了般姝的芳心，每个人心里都暗暗记下，姝姝喜欢好吃的。


    寂含章心念一动。


    推开门走到外面，少校早就候在外面。


    「上将大人。」


    「嗯，去订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粉玫瑰。」


    少校怀疑自己耳朵特么出问题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这是要把整个星际的玫瑰花搬空？？？


    「在下午五点之前送到这里。」


    「好的，上将大人，我这就去办。」少校任命领下任务，心想自己可真是个劳碌命，不过谁让是上将呢！这可是帝国的顶天柱啊！整个星际居民都羡慕他能跟在上将身后呢！


    「这次之后，给你升职。」


    寂含章淡淡道，「把事情办好了，给你升职，办不好，你就去星际边缘拾荒吧。」


    少校特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上将大人魔怔了！


    为了般小姐彻底魔怔了！


    几个男人争着送般姝去考试，最后无奈，般姝只好把这几个男人全都带上。


    去考个试，身边还要跟着六个狗男人。


    命苦，命苦。


    进入考场前，寂含章叫住她，嘱咐：「今年机甲考试力求真实，所以，痛感和死亡都是真实的，不过不要怕，我相信你。」


    般姝轻轻点了下头。


    往前走了几步，忽地转过身来，少女手握成拳放在自己的心脏处。


    这是星际军人的动作。


    般姝脸上挂着甜软的笑意。


    樱粉色的短裙似乎把天空都绚染成了粉色。


    寂含章无奈弯唇，做了一个正式的，真正的属于军人的动作。


    只不过少女已经走远。


    等坐上机甲，般姝才明白寂含章说的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景象是般姝从未见过的震撼。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虫族朝她涌来，如果有密集恐惧症，这简直就是地狱！


    般姝冷静地操控机甲，准确无误地斩杀虫族。


    但虫族生命力顽强，繁衍能力更顽强，单凭乱杀，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所有虫族的。


    这时。


    所有考生的耳边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男声：「机甲实操的考核以斩杀虫族数量为标准，消灭全部虫族者，满分。本次考试痛感与现实世界相当，各位考生各有两次生存机会，两次生存机会用完，即淘汰，成绩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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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低低笑了声，「祝各位，好运。」


    和般姝猜测完全相同。


    把考生置身真实的星际战争中，是考验考生能力最直接，也最直观的方式。


    虫族很快便爬满了机甲满身。


    般姝却迟迟没有动作。


    考官监考室，校长毕恭毕敬跟在六位大佬身边，心里直犯嘀咕，这几位怎么赶巧都今天过来？反正他一个都惹不起就是了！


    卫珩和楚流之不管是背后家族，还是自身精神力，都註定他们不需要参加寻常考生的考核。


    像他们这些名流。


    一般都是空降。


    他们目光紧紧锁着般姝那张白皙冷静的面容。


    比他们自己考试还要紧张！


    其他考生的进度条或多或少都在提高，再不济也一直在乱砍乱杀，跟拍蚊子似的，杀死一个算一个！


    只有般姝纹丝不动。


    进度条还是0。


    般姝终于动了。


    哦，伸了个懒腰。


    沈望懒散笑了笑，「她倒是闲得慌。」


    话是这么说，少年脸上仍是止不住的关切，怕她慌张，怕她害怕，怕她孤立无援、束手无策，怕她偷偷抹眼泪。


    考生的耳边又响起那道男声：「请各位考生勇敢地，跨出舱门，和虫族面对面来一场生死较量。」


    强制性的。


    机甲全部暴力将考生弹出。


    当即有考生被吓吐了，大喊弃考！


    少女总算动了下，挥了挥手上的剑柄，控制着精神力防止虫族靠近自己五米以内。


    方才暴力弹出时，少女胳膊上有些擦伤，她皮肤白，一点伤口都触目惊心，更别说大片擦伤了。


    沈望都要心疼死了。


    他有些烦躁，「这什么破考试？这是考生，不是战俘。」


    陆屿，季厌他们心疼得眼眶微红，却见少女忽地勾起一抹自信张扬的笑意。


    「找到了。」


    他们听见少女轻声说了句。


    第135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30


    般姝手腕翻动，众人还不等看清动作，顷刻间无数虫族便化作灰烬。


    校长嘆了口气，「这孩子还是轻敌了，这虫族可是以倍速递增的，后面虫族只会越来越多，如果一开始就开大招，到后面体力不支，就只剩下被虫族吞吃入腹的命运了。」


    寂含章等人默笑不语。


    再看其他考生，脸上已经不只是吃力那么简单了，在恐怖边缘游走的滋味可不好受。


    还有一百六十三分钟。


    怎么撑过去？


    换句话说，就算不比斩杀虫族数量，光是比谁能坚持得久，他们也不一定能拿到分。


    反观般姝，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放大招？


    恐怕般姝还在养精蓄锐。


    一网打尽。


    卫珩他们看得明白。


    只有虫族近身时，般姝才会蹙起眉，抬起剑，斩杀数百只，「噁心的东西别靠近我。」


    她身上天生带着罪孽之物恐惧的圣洁气息。


    一百三十分钟……


    九十二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第三十二分钟。


    一道男声提醒：「还有三十分钟考试截止，考生可自由退出开始计分。」


    般姝勾了抹笑，她踩踏虚空，似月光女神亲临人间，手上凝聚着骇人的，恐怖的银白光球，一瞬间电闪雷鸣，天地都为之震撼。


    「轰隆」一声。


    「啪嗒。」


    「啪嗒。」


    「啪嗒。」


    无数只黑色爬虫落在地上，消失成灰烬。


    那一瞬间考试大屏上的信息再度刷新，第一名俨然变成了般姝，120分！


    其他考生顿时瞪大双眼，满脸不服，「满分100分，她120分？怎么可能？作弊的吧，更何况那么难的机甲实操，她怎么可能得那么高分数？！我们不服！」


    考生们并不知道互相情况，每个人都在自己独立的虚拟空间完成试题。


    由于抗议的人过多。


    监考官无奈，只好请示上级之后，把般姝的考试录像公布了出来。


    「哗！」


    众人震撼地看着九天之上的少女，久久说不出话来！


    特么只想回到过去给自己唰唰两个大逼兜！！！


    作弊？


    现在谁告诉他们般姝把帝国拆了，他们都信！


    般姝的精神力，简直恐怖如斯！


    实践考试也很快落下帷幕，般姝以三门考核排名第一，总分排名第一的成绩完美进入了军部选拔，可以说是所有星际居民乃至军部高层的目光全部都汇聚在了一个美得如同远古神祇下凡的少女身上。


    「第一！姝姝第一！」


    「真的……太恐怖了！就连卫少和楚少都没能打赢她？！」


    别管星网涌起了多大的讨论。


    当事人卫珩温柔地看着少女，「很厉害。」


    「谢谢。」


    般姝转身，天台上的风吹乱她的髮丝，眸中似有星子闪耀，「帝国找我，说得更恰当一点，似乎你们的最高统治者要见我。」


    卫珩蹙了蹙眉，脸色阴沉了下去，「什么时候的事？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他们没有发现我的身份，」般姝低低的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啊？」


    「因为我爱你。」卫珩炽烈地直视般姝，「我爱你胜过一切，但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所以，不要远离我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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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般姝看了眼时间，对卫珩抱歉笑笑，「我今天约了人，我得先走了。」


    卫珩没有追问，只是眸光黯了黯。


    他看着少女的裙摆，拽住她的手腕，眉目哀垂，「我只是想说……为什么你对那些男人那么特殊，那么好，就连楚流之……你都可以和他约会，为什么我不行？」


    般姝抬眸看着男人如水墨画的眉眼，她抿了抿唇，「如果有下次，你不要心动那么快，或许你也会变得更重要些。」


    但你坠入爱河太快了。


    甚至都不需要攻略，你已不顾一切沉沦。


    在般姝眼里，这个世上的男人只分为两种。


    一种是已攻略完成的，一种是未攻略完成的。


    前者于般姝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倘若卫珩不那么好拿下，难搞一点，般姝都会花费更多的心力在他身上。


    可惜，他一点都不难搞。


    这不是卫珩的错。


    只能说，这世间万物，永远不会受到造物者完全平等公平的对待不是么？造物者有偏爱之，有痛恨之，有无奈任其之，有悉心栽培之。


    不公平，才是造物者最大的公平。


    难分对错。


    他怔怔后退一步，听懂了般姝的言外之意，抬手压住眼睛，惶恐她看清自己的脆弱与通红的眼眶，声音沙哑：「我，我知道了。」


    般姝神情柔和了些，「卫珩，懂事的孩子没有糖吃。」


    她踮起脚尖，吻了他的脸颊。


    「吶，不过卫珩有糖吃，别难过了，嗯？」


    般姝塞了一块巧克力放在卫珩的手里，「吃了我的巧克力，心情就要好一点了哦，我先走啦。」


    良久，卫珩动作僵硬地看着安静躺在手中的巧克力。


    低低笑了。


    啪嗒。


    滚烫灼热的眼泪几乎要融化这块粉色草莓巧克力。


    同桌时，他一次都没有吃过她的零食。


    她和许多人分享零食，唯独不分给他。


    曾经没能吃到她的零食。


    如今却以如此令人难过的方式吃到。


    明明那时，她还是愿意为他花费时间的。


    卫珩能感觉到。


    他缓慢拨开巧克力糖纸，慢吞吞把巧克力放进嘴里。


    他抿了抿唇，在风中低声道，「不好吃……好苦。」


    ……


    楚流之一想到要和般姝约会，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着，起了个大早收拾。


    光是换衣服就换了三个小时！


    最后还是怕让般姝等，才勉强换回第一套衣服，开上白色超跑，高高兴兴等在约定的地方了。


    寂含章，卫珩，沈望，陆屿四人的攻略值都满了。


    现在就差被般姝从头忽视到尾的楚流之，攻略进度还有8点没有满。


    很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般姝想。


    不错。


    她已经进入了倦怠期。


    她很想到新的任务世界，接受一个新的身份，随便什么，都可以。


    毕竟，新鲜。


    楚流之远远就看到般姝，他脸上挂着少年甜甜的笑容。


    楚流之大概是这五个攻略目标当中，心机相对没那么深的，毕竟听说他父母算是贵族里相当开明相当和善的父母了。


    「姝姝！」


    楚流之把手里温热的奶茶递给般姝，「你最爱喝的那家，我一大早就去排队了！」


    「真的么，谢谢。」但般姝笑着没接，「不过，你是不是要把吸管插好再递给我？」


    少年听了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爆红，「啊，好……抱歉。」


    第136章 真omega咸鱼路人甲她成了万人迷（完）


    般姝玩味看着他，脸上是一贯的温柔神情。


    攻略值涨了三点。


    不错。


    楚流之格外珍惜和般姝在一起的相处。


    逛古着店。


    打卡新鲜奇怪的网红小吃。


    包场游乐园，骑木马，做过山车，闯密室逃脱，剧本杀，鬼屋……


    海洋馆拍照。


    牵手过马路。


    不真实的这一切都给楚流之错觉，他们是情侣。


    错觉到，他甚至觉得，般姝好爱好爱他，只比他对般姝的好爱好爱少一点点。


    他几乎想哭。


    另一股强大的不安剧烈笼罩在他心头。


    傍晚，日暮西沉。


    般姝温柔地帮少年整理了下歪歪扭扭的领带，「不会系领带我们下次就不穿了，爱吃甜品的小孩子暂时还不需要穿西装打领带……」


    楚流之慌张抓住般姝的凝霜皓腕，「我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吃甜品……我再也不吃……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要姝姝把我看作小孩子！」


    「嗯，你不是。」


    般姝看着攻略值一瞬间满溢，她弯了弯唇，「再见，楚流之。」


    少年眼眶红了红，「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是么？」


    「嗯。」


    「那下次见面，你还会接受我的约会请求么？」


    少女沉默了半晌，摇头，「我该走了。」


    「姝姝……」


    「般姝！」


    「楚流之不是小孩子！」


    楚流之看着少女渐行渐远的背影，扯唇大喊，企图少女能停下脚步。


    可是啊，自由的风又岂会为谁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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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又能抓住自由的风呢？


    ……


    军部。


    寂含章眉眼聚着一团怒火，狠狠摔下手中一沓资料，一向披着温和面具的寂含章鲜少动这么大的怒火！


    手底下那群军官顿时安静如蚊蝇，生怕下一刻上将大人的怒火烧到自己头上！


    「陛下怎么会绕过军部把般小姐带走？！」他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里似淬着冰渣子，「你们这群废物都瞎了聋了？还是哑巴了？我再问一遍，谁放陛下的人进入军部带走般小姐的？！」


    「不说？」寂含章怒极反笑，他扯了扯领带，「十分钟，你们要是再互相包庇，每隔十分钟，我杀一人。」


    很快，十分钟时间到。


    寂含章手起刀落。


    一颗人头落地。


    血溅了一地。


    ……


    星际宫殿。


    般姝被蒙着眼睛带到一个飘着奇异清香的房间。


    「你们是谁？」般姝平静的问，「为什么要绑我？」


    「宿主，他们是哑巴。」


    哑巴？般姝挑唇，「是天生的还是舌头被人割掉的？」


    系统总不愿意与她说些血腥的东西，唯恐她会害怕，只含煳地盖过去，「后天的。」


    般姝好笑系统对她的保护，「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又不会做噩梦。」


    「万一呢。」系统淡淡道，「与其未来可能发生，不如一开始就扼杀，防患于未然。」


    说话间，那道奇异的幽香更加浓烈。


    「般小姐。」


    这声音……是那天考场上那个广播播报的男声！


    不过似乎要比那天更加清润好听。


    眼前白布落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一双如艺术品般精緻修长的大手。


    般姝莫名想到「手玩年」这个梗。


    抬眸间，男人那张漂亮到雌雄莫辨的面容狠狠惊艷了般姝一把，他身形消瘦颀长，似乎身体不太好，嘴唇没什么血色，皮肤白得几乎透明。


    似天神一样的存在。


    这样的人，应该会有许多信徒吧。


    般姝好笑的想，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出现在西方神话里的光明神殿，受人供奉，给世人光明。


    她眨了下眼，「你是谁？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男人那双清明的眸含笑望着她，似清冷的雪，「般姝，我以为你会认出本尊。」


    「嗯？」


    他指了指自己这具身体，「这是这个世界统治者的躯壳，不是本尊。」


    「你是那个天神？」般姝有些惊讶。


    「嗯，是本尊。」男人颔首应下。


    「……」他这样好像个招摇撞骗的骗子。


    天神温声含笑：「千万年来一个人太无聊，嗯……本尊只是太好奇你是怎样一个人，本尊很喜欢你。」


    「是么。」般姝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天神蹙了蹙眉，对于般姝平淡的反应稍有气闷，「本尊是天神，可以实现你任何愿望。」


    见少女表情变了变，天神这才满意弯唇。


    般姝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奇怪地看他，「你这个天神脾气还怪好的。」


    「我可以实现你的任何愿望。」天神微微咬重语气，「任何。」


    「所以呢？」


    「你怎么不崇拜我？」天神郁闷道，「你怎么不向我提出愿望？」


    「那你可以实现我的愿望么？」般姝决定给这个幼稚天神一点面子。


    「嗯，可以。」


    故作高深，般姝好笑地弯了下唇，「你可以让我变得更漂亮么？」


    天神听了少女的愿望，为难地抿了抿唇，「恐怕不行，毕竟你的美已经到达顶尖了，我无法想像更漂亮是什么概念。」


    这怕是个假天神。


    般姝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到底要干嘛？」


    「来看看你。」


    「哦。」般姝面无表情，「你看过了，可以走了。」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位面？」


    他似乎只是想和般姝闲聊几句。


    「快了，如果不是你，现在我已经在下个世界了。」般姝在天神面前毫不避讳谈起，「我真的腻烦这一切了。」


    天神无奈道，「可你很快就会重新有充沛的能量，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那个傢伙看准你，或许这就是其中一层原因。」


    般姝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的重点，「那个傢伙？谁？」


    「应该是好多个傢伙，目前你还不能知道。」


    他精緻修长的手不停歇地剥了一盘葡萄，又拿起橘子剥起来，把果盘放到般姝面前，「吃吧，我过一会回天上去了，你也走吧。」


    「？」


    般姝看了眼他，「你住天上？」


    「不能用住这个字眼。」男人微笑，「天神不会休憩。」


    「那你还挺累。」般姝指尖捻起一颗晶莹的葡萄果肉，慢吞吞送进嘴里，「你走吧，我也要走了，天神大人，你现在可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普天之下，敢这么和天神说话的人，估计也只有般姝一个了。


    人之所以惧怕天神。


    是因为贪婪，慾念，有求于天神。


    而这些，般姝没有。


    又或者，她想要的，坚信自己可以得到。


    天神只觉得自己来一趟十分不亏，因为这个小姑娘真是很有趣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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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神大人，下次再见咯。」


    少女挥了挥手，转眼消失在这方空间。


    天神无奈摇了摇头。


    ……


    只有天神知道般姝离开。


    寂含章，陆屿等人只以为少女不告而别了，玩够了就回来了。


    可是啊。


    那个假扮alpha的omega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有如般姝一开始想的那样，留下什么伟大的功绩，没有惊心动魄的拆穿，戳破，对抗。


    一切都悄无声息。


    十年。


    二十年。


    五十年。


    星际居民的生命很漫长，他们研究起了一种时空穿梭机。


    他们隐约意识到。


    少女不是这里的人。


    但他们，到死都会追逐她。


    第137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


    一辆柯尼塞格停在医院门口。


    高大帅气的男人脸色阴沉地把一个瘦弱清纯的女人生拉硬拽到自己怀里。


    「我都说了，就算她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早就比她重要了！」男人烦躁地掐住女人的下巴，直接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


    女人恰如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她泪眼涟涟推开他，大声质问，「你口口声声说她不重要，那你那天晚上去见的是谁？为什么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傅初砚，我不过就是你养的替身情人而已，你放过我，让我走吧！」


    傅初砚唇角满是嘲弄，「那又如何，安夏夏，你这辈子都别想逃开我。」


    「唔……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傅初砚听到这声音，勐地抬起头，神色怔愣，继而大步上前，紧张焦急地扶住般姝的肩膀，「姝姝，你怎么在医院？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远处安夏夏失落晦涩的神情一览无余。


    柔弱，很好掌控，姿色中等的女人。


    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双楚楚可怜的小鹿眼，惹人怜惜。


    般姝平淡的目光重新落到傅初砚帅气精緻的脸上，「嗯，身体是不太舒服，刚刚抽过血，三天之后拿报告。」


    她头髮用一根白玉镶红宝石簪子盘起。


    露出修长而白皙的脖颈。


    新中式旗袍勾勒着她的腰身，姿态妍丽优雅，端庄大方。


    像从古画上走出来的古典女子。


    由于职业的关系，她身上萦绕着抹令人安心的书墨沉香。


    她看了眼安夏夏，温和礼貌地打了声招唿，「安小姐，第一次见面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下次一定补上。」


    安夏夏死死咬着嘴唇，心里那股自卑几乎要把她吞噬。


    她有什么资格和这么优秀漂亮的女人争夺初砚呢？


    就连「初砚」这个名字。


    都是傅家人特意为这位小姐取的。


    他们青梅竹马，自小就是一对。


    她不过就是一个可笑的替身而已。


    如此想着，安夏夏捂紧嘴唇，忍不住潸然泪下。


    般姝挑了下眉，女主这么脆弱？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古画行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失陪。」


    无视傅初砚矛盾挣扎的神色，正要离开，男人却紧紧抓住般姝的手腕，「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


    般姝礼貌疏离地抽出手，神情凉淡了几分，「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很早就已经分手了，你和谁交往，交往对象是谁，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能明白么？」


    她语调总是缓慢却有力，就连咬字都轻和优雅。


    傅初砚闭了闭眸，低沉声线里满是执拗，「我没有同意分手。」


    般姝玩味地笑了下，「可你一个人不也挺好的？或者说，和安小姐在一起不是挺好的？」


    傅初砚晦涩地看着女人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影。


    沉默片刻，把安夏夏一人扔在原地，自己开车离开。


    古画行。


    「老师，有一位客人送来一副古画，说是遭到了不可逆的损害，如果老师能修补好，这画就送给我们古画行了。」


    明石小心托着画轴，「根据模煳的风貌与损毁痕迹来看，应该是来自大霁朝北部地区。」


    「嗯，放下吧。」


    般姝看了眼损毁部分，开始染纸。


    修復古画是一件极其耗费心神和耐心的事情。


    有原身的记忆在，又加上般姝对于修復工艺品的特殊感知力，做起来倒也不费劲。


    把染色的颜料勾兑，沉淀。


    般姝擦了擦手，提上小包准备回家。


    「今天主要是勾色，你们可以下班了。」


    原身是这家古画行的老闆。


    原身是个千金大小姐，家境优渥，家人宠爱，自己优秀又争气，简直就是拿了大女主剧本。


    可惜她不是女主。


    她毁就毁在安夏夏的女主光环之下。


    原身是傅初砚的初恋，当初为了学业出国留学，于是选择和傅初砚分手。


    傅初砚却喜欢原身多年，简直就是小心翼翼把原身当女神似的供奉，得知原身要和自己分手还发了好大的疯。


    为了「纾解」相思，于是他找到了安夏夏，下面就是霸总替身文一贯的狗血套路。


    白月光回国。


    替身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


    原身检查出心脏出现问题，需要换一颗适配度高的心脏，非常巧，安夏夏的心脏完美适配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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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身怎么可能做出挖人家心脏的事情。


    家人也在全世界帮她找合适的心脏适配源。


    傅初砚二话不说，要挖了安夏夏的心脏。


    但真的挖了么？


    没有。


    傅初砚意识到自己爱上了替身，没能下手。


    但安夏夏至始至终都认为自己的心脏换到了原身身上，不管傅初砚怎么解释，安夏夏就是觉得原身偷了她的心脏。


    于是痴情男二医生替她伪造了一份所谓器官衰竭的证明，需要紧急移植心肺器官，而原身就是那个完美适配器官的倒霉蛋。


    安夏夏的爱慕者男三不怀好意接近原身，诱导原身爱上自己。


    最后把原身骗上手术台挖了她的心脏和肺器官。


    excuse me？？？


    这什么降智剧情？？？


    原身自然是心灰意冷，还没等报仇，就香消玉殒了。


    而安夏夏呢？健康着呢。


    为了一己私慾就能害死一条人命？


    这就是女主么？


    无论做什么都自带柔化光环，所有人看来都理所应当？


    原身的愿望是几个世界以来怨气最重的，她希望般姝替她把安夏夏对她做过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还给安夏夏。


    让她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被剖开的滋味。


    还有，她要报復一切参与这件事的人。


    般姝懒懒从鳄鱼皮小香包里拿出一个本子，红色墨水笔圈出一个人名，上面画一个小小的x。


    贺戚。


    那个男三。


    就是骗原身爱上她，又抛弃她，利用她的大渣滓。


    刚好，这是她的攻略目标之一。


    第138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


    「小姐。」


    般姝闻声抬眸。


    男人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身高腿长，从楼梯上缓慢朝般姝走来。


    时凛。


    原身父母收养的弃婴，也是她的攻略目标之一。


    「嗯？怎么了哥哥？」


    原身父母把时凛当作亲生儿子一样对待，原身也把他当作亲哥哥，但时凛天生性子冷淡，与他们总像是隔了一堵墙一样疏离。


    最后在原身孤立无援时，他高高在上地说了句「蠢」，没有施以任何援手。


    原身是感激他的。


    在原身死后，时凛及时出面维持了摇摇欲坠的公司，哪怕那时候他的地位与财富早已胜过般家许多。


    他什么都没要。


    自原身死后，时凛一直陪伴在中年丧子，伤心欲绝的原身父母身边，带他们慢慢走出悲痛。


    但作为剧情里的阴鸷大反派，结局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公司被男主傅初砚吞併，就连般氏也没能保住，即便穷困至此，他仍然没有放弃对原身父母的赡养，一直到他死。


    所以原身很感激他为般家所做出的一切。


    「吃饭了么？」时凛把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的沙发椅背上，大手灵巧地解开袖扣，把袖子往上翻了下，「阿姨今天休假，吃什么，我来做。」


    「爸妈呢？」


    「先生太太出去旅游了，大概七天之后回来。」


    时凛称唿她小姐，称唿般父般母是先生，太太。


    很疏离的称唿。


    与其说是他对自己的身份有自知之明，倒不如说他是在给般姝打强心剂：我不是般家的人，我不会争夺般家的财产。


    般姝挺喜欢时凛这种人。


    懂感恩，知分寸。


    况且时凛长着一张阴郁大反派的脸，又禁慾又带感。


    般姝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上他。


    「随便弄点吧。」


    「番茄鸡蛋面可以么？」


    「可以。」


    时凛点了点头，开始忙碌起来。般姝倚在厨房门边，视线一刻也不离他，「你是要准备出去？干嘛？」


    时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在他的认知里，他和这位千金小姐只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


    他和她说过的话甚至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所以对于般姝这种类似于关心的话语，他沉默了瞬，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决定诚实作答，「a大邀请我去讲座。」


    时凛是a大的优秀毕业生，更别说他现在已经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it公司，短短两年，公司规模扩大了不止五倍。


    商业鬼才。


    财经报纸和新闻栏目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他还兼任a大物理系教授。


    脸蛋天才。


    般姝觉得这个词形容他是真恰如其分。


    「哦。」般姝的旗袍开叉到雪白细腻的大腿处，她放松的时候，身上那股典雅气质渐渐在放荡懒散中消融，就连旗袍都成了一种无声的引诱。


    「我能去么，我还没去过a大呢。」


    原身在国内就读b大，之后都是在国外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书留学。


    妥妥的白富美大学霸。


    时凛把煮好的面条放在凉水中淖了下，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他们给了我一张票，过会我拿给你，你和我一起去。」


    「着装有什么要求么？」般姝最近偏爱穿古典旗袍，不过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还是有讲究的。


    时凛把鸡蛋和番茄翻炒捣出香喷喷的汁水，眸光瞥了眼她线条优美，空荡荡的脖颈。


    「都可以，没有要求。」他声音有些低，「衣服口袋里有一个项鍊，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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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好奇地掏了掏他西装口袋，摸到一片类似创可贴一样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保险套？？？还特么是最大号的？


    她震惊地看了看时凛。


    「你跟谁做了？」


    对于已经脏了的男人，般姝註定不会太热情。


    时凛瞥了她手里的套套一眼。


    白皙软嫩的柔荑，和保险套，这一幕才真正叫人血脉喷张，浮想联翩。


    「套在摄像机上的。」他神色冷淡，看不出丝毫羞耻，「这样可以起到保护镜头防震防刮的作用。」


    般姝知道时凛有喜欢摄像的爱好。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那你还是处？」


    「不像么？」


    时凛看着般姝，笑了声，「我有必要提醒小姐，我一直住在家里，我去哪和女人发生关系？」


    他把浓郁的番茄汁泼在面上，端到般姝面前，折身去洗了洗手，「不要随意揣测我，小姐，你或许也不该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直白的话，嗯？」


    般姝慢吞吞咬着面条，暂时跳过这个话题，「唔，好吃。」


    时凛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项鍊，你看到了么？」


    「嗯。」般姝摊开掌心，银色小链穿过孔雀翎样式的墨绿玛瑙吊坠，在灯光下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辉，「很好看，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昨天在拍卖会上看到的，觉得适合你，就拍下来了。」


    「你帮我戴。」


    时凛低低笑了声，没有拒绝。


    绕过餐桌来到少女身后。


    她的头髮被髮髻盘起，一大片雪色触不及防映入时凛眼帘，他怔了片刻忙移开视线，「你……你后背……」


    般姝偷偷弯唇，故作懵懂，「怎么了？」


    「……没什么。」


    时凛目光颤抖地看着那展翅于飞的精緻蝴蝶骨，白到晃眼的肌肤上，她后背一小朵很淡的白云状的朱色胎记几乎如同封印一般，牢牢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指尖渗了一层薄薄的汗。


    项鍊扣迟迟打不开。


    脑中有一个邪恶的声音在叫嚣，让他不管不顾的，虔诚地吻上她的蝴蝶骨。


    犹如跪拜神迹。


    「还没好么？」


    女人疑惑的声音把他从欲望深渊中拉回现实，时凛哑着声音说，「好了。」


    「我上楼换身衣服，等我一会。」


    「嗯。」


    时凛逃避她的目光，近乎窘迫的。


    般姝换了件墨青色旗袍，后背不是镂空的，只不过开衩开得比之前这件高了些，但不露骨，只是多了抹风情。


    主要是和时凛送的这个项鍊很配。


    「走吧。」


    时凛放下报纸，看着少女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后背，募地想起那点姝色。


    她很漂亮，时凛一直都知道。


    但他不知道，般姝从什么时候开始，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


    第139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3）


    她髮髻上的簪子被取下。


    如瀑的浓密乌黑青丝微微捲曲地垂落胸前。


    完美到没有一丝赘余的身材曲线。


    一举一动，天生风情。


    似引人入魔的艷妖。


    时凛淡淡垂下泛起波澜的眼睫。


    a大。


    a大学生听说有时凛的讲座，一下课就跑来礼堂占座。


    毕竟时凛太优秀了，优秀到仿佛天生就该高坐神坛，谁都不能把他拉下泥潭。


    礼堂入口一阵骚动。


    年轻俊美的男人在无数道或歆羡或爱慕的目光中迎光走来，等众人看清他身后的女子，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好漂亮啊……」


    「我都不好意思看她了，呜呜呜这就是旗袍美人吗？」


    「她是时凛学长的女朋友吧？」


    时凛抓着般姝的雪白皓腕，低声道，「小心，这里容易摔倒。」


    般姝挑眉看了他一眼，「哥哥这么好心啊？是不是每一个在这里经过的女人，哥哥都会搀扶？」


    时凛只觉她变坏了。


    他无奈，「小姐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不是只搀扶过我？」


    「嗯。」


    般姝满意地弯了弯妩媚的狐狸眼，「那说好了，哥哥以后也只能扶我一个人。」


    时凛总归没什么谈恋爱结婚的兴趣，听到般姝如此霸道的话，没有过多犹豫便应下了，任她高兴而已。


    两人之间咬耳低语自然尽收他人眼底。


    「卧槽卧槽，老夫的少女心！」


    「妩媚绝色旗袍美人x年轻俊美物理系教授，这简直配一脸啊！」


    观众席的角落。


    「夏夏，你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抢到你最喜欢的时凛学长的讲座，不应该高兴吗？」齐耳短髮女生大大咧咧拍了拍她的肩，「高兴一点啦。」


    安夏夏死死扣着手才抑制住自己没有上前划烂般姝那张脸。


    为什么，初砚喜欢她还不够吗？为什么又要勾搭她的时凛学长？


    她恶意地揣测般姝，难道没有男人的滋润，她就活不下去了吗？！这真是太放荡太不自爱了！


    时凛学长不可能喜欢这种女人的。


    般姝似有所感看向安夏夏的方向，这才想起安夏夏也是a大的。


    她旁边那个不就是助攻女二么？


    般姝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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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页

    在第一排坐下。


    时凛调试了下话筒，「可以听见么，小姐。」


    他漆黑的墨瞳专注地望着她。


    般姝抬了抬眸，对着他笑得很甜很甜，「听见啦，时先生。」


    没人知道，在人声鼎沸中，他微末的欢喜。


    恣意蔓延。


    退无可退。


    a大校园论坛直接被时凛和般姝疯狂屠屏。


    #旗袍美人和高智商物理教授二三事#


    #时凛学长女朋友#


    #旗袍美人是宾夕法尼亚大学高材生#


    #旗袍美人是古画修復师#


    讲座结束，好多学生一拥而上围着般姝拍照，男人自始至终跟在女人身后，有力的大手托着她的后背，怕她摔倒。


    时凛蹙了蹙眉，把般姝拉进怀里，替她挡住越来越过分的闪光灯，「各位，请适可而止。」


    察觉到他不悦的情绪，那些疯狂拍照的学生们悻悻停下动作。


    不过心里想着这次可拍够本了。


    等他们回去之后，才发现他们手机里的照片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凭空被一只大手抹去一般。


    他们只以为是时凛对自己女朋友的占有欲，于是黑入他们系统删了照片。


    毕竟谁都知道，时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黑客大佬级别的，学校的安全防护网是时凛在大一时几分钟就搞出来的，至今没有人能突破这层安全防护网。


    可见他实力有多牛逼。


    ……


    「哥哥怎么不否认？」


    上车后般姝恢復张牙舞爪的本性，漂亮的绯色狐狸眼里的狡黠让时凛忍俊不禁，「否认什么？我需要否认什么么？」


    「当然是……」少女倾身靠近他，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澄清，我们不是男女朋友这件事。」


    时凛低头，深深看进她的眼底。


    妄图窥探她真实的想法。


    可什么都没有。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坦荡无比。


    映衬着他更加丑陋骯脏的心思。


    他侧了侧头，眸子紧紧盯着后视镜上的红色流苏结，「我去公司，你要回家还是去哪？我送你。」


    「酒吧。」


    「酒吧？」


    「对啊，最近有点烦，喝点酒精麻痹一下自己。」她好笑弯唇，「干嘛那么大惊小怪。」


    「一定要喝？」时凛只问了一句。


    「嗯。」般姝无所谓应了声。


    「我陪你去。」


    时凛打了个电话，通知秘书把所有会议推迟一天，又把晚上的饭局推掉，一切准备工作弄完之后，他看着般姝，一本正经道，「我很闲。」


    般姝无所谓他跟不跟着。


    她单纯只是想喝点酒而已。


    毕竟几个攻略目标也就时凛和傅初砚冒头了，其他几个还没出现，般姝也没什么事做。


    吧檯。


    「一杯果酒，谢谢。」


    般姝甫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般姝对这种惊艷的目光早就见怪不怪。


    在场绝大部分男人都蠢蠢欲动想上前搭讪，剩下来的少部分男人是有自知之明。


    准备搭讪的男人们看到般姝身后的时凛时，顿时个个偃旗息鼓。


    不说别的，单说时凛那张脸，比娱乐圈里正当红的男团门面还要帅上不知道多少倍！再说他手腕上的表，没有个几千万是砸不下来的！


    都说有钱的男人看车。


    更有钱的男人看表。


    时凛就属于更有钱的那一行列。


    有钱还有颜，自然不会有什么恶臭男跑到般姝面前自找不痛快了。


    都怕得罪大人物！


    时凛也不坐下来，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红润的唇一点一点晕开口红，神色一点一点迷离，妩媚，勾人。


    他大胆而贪婪地觊觎这朵娇花


    时凛有一个优点，他对于未知的，已知的，可能发生的，无论好坏，他全盘接受。


    「小姐，你喝醉了。」


    般姝眨了眨眼，似乎努力辨别他是谁，「……哥哥，我没有醉。」


    「你醉了。」


    「哥哥要尝尝么，我真的没有醉……果酒一点都不醉人。」


    第140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4）


    时凛低头看着她引人採撷的饱满唇瓣，克制地移开视线。


    还不能。


    至少等她清醒。


    一杯果酒之后，时凛便不让她喝了。


    「小姐，我们回家。」


    「不要。」


    「那小姐想去哪？」


    「医院。」少女哼哼，「我心脏有点疼，跳的有点快。」


    时凛蹙眉，大手不带丝毫情慾地按在她心脏处，听到她的心跳砰嗵砰嗵几乎要跳出来，这很不正常。


    酒保把他来时的劳斯莱斯开过来。


    时凛把般姝放在后座，迅速往医院赶去。


    不多时，报告出来了。


    医生毕恭毕敬道，「般小姐的心脏承受了极大的负荷，这就相当于一个正常人每一秒都在剧烈运动，长此以往，心脏再也承受不了如此高强度的负荷，便会衰竭……而死，除了心脏瓣膜错位之外，般小姐还需要换一颗健康正常的心脏。」


    时凛脑中一片空白。


    明明她前一刻还生机盎然。


    现在便昏倒在抢救室里等待换心？


    他听见自己嘶哑破碎的声音，「大概……什么时候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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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3页

    「最多一个月。」


    时凛极为冷静地点头，如果忽视他颤抖的指尖。


    他一夜未眠。


    全世界寻找匹配的心脏源。


    傅初砚一直想和般姝谈谈，却找不到机会，直到他手机里弹出一条消息，是时凛发来的。


    他和时凛没什么交集，不过生意场上难免遇到。


    傅初砚没有耽误，立马推了会议往般姝所在的医院赶，赶到那时，医生正推着脸色苍白却难掩姿容绝世的少女出来。


    「衰竭速度比我们想像中的要快。」


    傅初砚看着毫无生机的女孩，脑中嗡嗡作响，他抿了抿唇，「什么意思？什么衰竭？」


    「意思就是，她得了很严重的心脏衰竭，如果最迟一个月不进行换心手术，她就要死了。」独自消化了几个日夜，时凛已经能平静地说出死亡这个话题。


    「心脏源……心脏源找到了么？」


    时凛一脸探究地盯着他，「找到了。」


    「在哪。」


    「安夏夏。」时凛点到即止。


    傅初砚震惊得大步后退，「怎么会是她？！」


    时凛冷笑，「傅少当初养替身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找一个劣质的替代品，傅少不是很享受其中？」


    「时先生，般小姐醒了。」


    时凛听见护士这话，沉默着走向病房。


    般姝呆愣着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红着眼眶。


    「我听见了。」


    她看向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快死了么？」


    时凛沉默不语。


    「没关系，其实没关系……」她低声说，「但你们不要为了一颗心脏而害人好么？哪怕我就此死去，我也不愿意别人因为我而承受无妄之灾……」


    时凛轻轻「嗯」了声。


    「我们回家，阿姨回来了，给你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般姝迟钝眨了下眼，一滴滚烫的眼泪滑入云鬓，不见踪迹，「好啊，不过没有可乐鸡翅的话，我会难过的。」


    她弯了弯唇。


    傅初砚透过窗户，贪婪地看着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生机的少女。


    心脏末端疼了疼。


    不知看了多久，般姝累的睡下了，他才浑浑噩噩地开车回那个他早已厌烦的别墅。


    安夏夏得知傅初砚今晚要来，忙从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做了好多傅初砚喜欢的菜。


    饭桌上。


    安夏夏绘声绘色地讲她和卖鱼臭脚大叔斗智斗勇砍了三块钱的事情。


    为了打折的水果和大妈挤破头。


    炫耀她用微末的审美点燃的蜡烛。


    安夏夏说这是烛光晚餐。


    向傅初砚展示她新买的，庸俗的，甚至是丑陋的衣服。


    傅初砚想起的，却是少女剪的富有艺术气息的花枝，修补完好的古墨画，审美极高的穿搭……


    就连她那双雪白的手，都不似安夏夏这样粗糙，裂纹遍布。


    他为什么会喜欢安夏夏？


    傅初砚忽然觉得头痛欲裂。


    他不知道，原剧情里的他现在可是坐在原身的病床边，一遍又一遍想着安夏夏的好，最终醍醐灌顶般的说，他为什么会喜欢般姝？他喜欢的人是安夏夏才对。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这就是。


    「初砚你在听吗？」安夏夏小心翼翼地搓着围裙，「你不知道，当时那个大叔脸色囧死了，只好不情不愿地给我便宜三块钱，然后我用这三块钱买了五个鸡蛋，好多人抢呢！」


    安夏夏知道傅初砚喜欢她身上的淳朴。


    这是那位大小姐身上没有的。


    可她忘了，就连高档餐厅的精緻摆盘都要挑剔上半天的大少爷，随手一挥就是几万块小费的大少爷，吃的水果都是当天空运过来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在乎什么三块钱的让利，打折的鸡蛋水果？


    在有钱人的世界里。


    让利是几千万，几个亿地让。


    三块钱？


    傅初砚长这么大还没消费过三块钱。


    「够了。」傅初砚烦躁地站起来，拿起外套，「我先走了。」


    外面的凉风吹乱了傅初砚的思绪，他想了很久很久，不自觉走到医院，他忘了，今天她回家。


    时凛小心拥着少女，仿佛怀里的是易碎的陶瓷娃娃。


    事实上，少女的身体状况可能比陶瓷娃娃还不如。


    傅初砚那天听到。


    她说，宁愿死亡，她也不要其他人为她承受无妄之灾。


    她一直是一个心善的人。


    他怎么会不爱她呢？


    安夏夏顶着般姝的光环，享受了太多好处，她理应付出点什么，这是等价交易不是么？


    他替安夏夏的极品家人还清了三千万的债务。


    每个月固定给安夏夏十万块生活费。


    甚至于给她那些奇葩家人找了安稳又滋润的工作。


    安夏夏期末挂科的成绩，她四处闯的祸，都是他出面摆平的。


    是他，把她带进了上流阶层。


    她难道什么都不付出么？


    哪有这样的好事。


    傅初砚没发现，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倾向了般姝。


    ……


    「这位……嗯，小姐，我有一幅画放在古画行很久了，还没有修復好么？」


    男人眸光阴郁沉寂，凉薄的声调拉长，几乎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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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5）


    他的脸色极苍白阴郁。


    乌黑的碎发几乎要盖住他的眼睛，让人瞧着便不大舒服。


    般姝看了他一眼，「这幅是你送来的？稍等。」


    男人倚在门框边，目不转睛看般姝上浆之后细心郑重地托着命纸，将等待阴干的画芯放到檯灯下检查是否还有多余裂纹。


    「这幅古画破损太过严重，你着急要的话，下午再过来拿吧。」


    「不用，你把它修补好，就是你的了，我只是好奇这幅画是什么内容。」


    男人看向画轴，虽还没有完全修復好，但已经能看到大致雏形。


    「这……是一个女人？」


    般姝挑唇，「嗯，是大霁的宁昭长公主。」


    贺戚看了看般姝，神情古怪道，「我怎么觉得画中人像你。」


    般姝但笑不语。


    「这是歷史上最着名的蔺辜年宰相因相思成疾画予宁昭长公主的，期间掌国褚韫当道，他被贬霁北，郁郁不得志……」


    贺戚对那段歷史很感兴趣。


    但遗憾的是，说法众说纷纭，至今都不能确定一个答案。


    女人身上萦绕着书卷沉香，气质安静。


    但她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蛋。


    天生尤物。


    贺戚毫不怀疑，倘若把她放到古代，至今也是一个与大霁宁昭长公主并起的乱世美人。


    般姝回头看了他一眼，指着比她高很多的书画阴干处，「贺大艺术家，可以帮我把画铺陈到那里么？」


    贺戚个子很高，大约187，比般姝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点。


    他没说什么，沉默接过画布，轻而易举地把它铺平晾晒。


    「你早就认出我了？」


    「嗯，很好认。」


    你是我的攻略目标啊~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我请你吃饭吧，谢谢你帮忙。」


    贺戚犹豫了瞬，对眼前女人浓烈的好奇占据了上风，他点了点头，「走吧。」


    贺戚主要是画油画的，第一个作品《盲匠》问世后，就以1.8亿美金高额售卖给一个商人，后来商人又把这幅画赠送给了自己国家的博物馆珍藏。


    欣赏价值远远高于商业价值。


    「我很喜欢你的作品。」坐的是贺戚的车，她扣好安全带之后，不卑不亢地勾着抹笑意，「不过贺大艺术家似乎要更加沉默寡言。」


    贺戚没看她，「去哪吃？」


    「这里比较偏僻……」少女顿了顿，继续说，「要不回家自己做？」


    她在试探他的底线。


    贺戚敏锐察觉到。


    「嗯，我家比较近，去我家。」


    自降底线。


    他闷声笑了下，声音清润好听。


    「你会做饭么？」他打着方向盘问般姝。


    「我不会。」


    贺戚挑了下眉梢，「般姝小姐是指望我做？」


    「不然呢？」般姝倚在副驾驶座位上，理所当然道，「我看上去像是会照顾别人的人？」


    直白的。


    骄矜的。


    一路上贺戚都显得尤为沉默。


    贺戚应该是独居，房子是复式两层，一个人住显得比较空旷，黑灰色彩让人压抑想要逃离。


    客厅还摆着一幅他没有画完的画。


    颜料大胆而放荡，压抑而扭曲。


    会让人怀疑贺戚是不是心理变态。


    贺戚一直在观察般姝的反应。


    平淡的，甚至是无趣的。


    哪怕看到那幅瘆人血腥的画，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冷静地指出其中逻辑不通之处：「一个喜欢分尸收藏的变态杀人犯，是不会放过眼睛的，根据人体心理微表情来说，他应该挖了尸体的眼睛，况且，眼睛更像是可以珍藏的艺术品。」


    她微笑着说：「这很像他手上戴着的黑宝石戒指不是么。」


    贺戚绯红的唇慢吞吞勾了勾，「我没有想过。」


    「般姝小姐很厉害。」


    「有食材么？」


    「有，不过不知道般姝小姐爱不爱吃。」


    般姝看了他一眼：「家里都有什么？」


    贺戚愣了下：「西蓝花，胡萝蔔，牛排……」


    「我都不爱吃。」般姝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看着贺戚，「但是没办法，贺戚，我太饿了……」


    有点可爱。


    贺戚指尖微微一顿。


    「主食煎牛排，可以么？」


    「可以可以。」般姝点头如捣蒜，「快做快做，我给你打下手。」


    贺戚不常做饭，平时饿了顶多煎半块牛排随便应付一下，基本吃的速食，要说他厨艺有多好，那还不至于。


    「有汤圆欸，还是黑芝麻的！」


    贺戚打开冰箱，「嗯，还有一盒，你要是想吃，可以煮了让你先吃。」


    对于男人的主动性付出，般姝从不拒绝。


    「好，贺戚，你真是个好人。」


    「……？」这算什么，好人卡么？


    汤圆煮得软糯，他捞出一半递给般姝，「勺子自己拿。」


    「嗯！」般姝拿了勺子，舀起一个圆圆胖胖的黑芝麻汤圆，吹凉送到贺戚嘴边，「第一个汤圆先给贺大艺术家吃～」


    贺戚愣了愣，在少女晶亮的眸子注视下，他只好咬进嘴里。


    平时觉得甜到发腻的食物，不知怎的，今天变得好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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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页

    大概是真的饿了。


    贺戚瞥了眼吃得欢快的般姝。


    眼眸深了深。


    「汤圆，还有，慢点吃。」他看着她，「吃多了对胃不好。」


    「嗯？」般姝迷茫地抬头看他，又指了指厨房垃圾桶里的速食盒子，「可你吃的还不如汤圆健康呢。」


    「？」


    这算什么？


    说他吃的不健康？


    错了。


    她一点都不可爱。


    这真是难伺候的大小姐。


    「不过你说的对，我不能吃太多。」般姝自觉把碗勺放到洗手池刷干净放回原来地方，「贺戚，你在干嘛，牛排都煎煳了……」


    贺戚觉得她真的太善变了。


    算了。


    观察她太累了。


    还是专心煎他的牛排吧。


    虽然一定不好吃。


    贺戚很有自知之明，大小姐不会爱吃的。


    牛排煎好，他又开始着手清炒西兰花和豆角。


    垂眸，却见般姝毛绒绒的头髮，低着头在给煎得半黑的牛排摆盘。


    她抬眸和贺戚的视线对撞，贺戚看清她眸底的担忧，他古怪地蹙了下眉，「你在嘟囔什么？」


    「贺戚，这吃了不会中毒吧？」


    贺戚很生气。


    「不会。」他愤懑地直视她，「我吃过很多次，可我现在还好好站在这里。」


    「可你看起来很不健康啊。」


    「般姝小姐，你最好说清楚，我哪里不健康？」


    第142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6）


    「贺戚，你生气啦？」


    她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贺戚有些丧气地继续翻炒他可恶的西兰花和豆角。


    明明很健康的。


    「你电饭煲里煮了粥？」她还在喋喋不休。


    「没有，是米饭。」


    「你什么时候煮的，你不是说主食是牛排么？吃不完怎么办？」


    她怎么有那么多问题。


    问得他头都大了。


    他发狠咬牙，「米饭配牛排，没吃过么？」


    般姝偷偷笑了下，却被贺戚逮个正着，「般姝小姐，你在笑什么？」


    「少问为什么。」


    「可你问为什么明明比我还要多。」


    「我们不一样。」般姝切开一个小圣女果，摆在盘子边上，牛排一下子看着就身价暴涨，「因为我长得漂亮，漂亮的女孩子有特权。」


    贺戚气笑了，「谁给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别人都这么说，从小到大，我听说过的最多一句话就是，哇塞，你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她模仿别人时，特别灵动。


    贺戚不由自主看着她的漂亮面容。


    心想，这一点她倒是没有吹嘘。


    她长得很好看。


    贺戚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已经把自己一整年说话的量都说完了。


    「像你这样的，应该也很有特权。」


    「你在夸我长得漂亮？」贺戚古怪地看着她，「是这个意思么？」


    「对啊。」


    贺戚垂下眸子不说话了。


    所以那个老变态才会说些令人作呕的话，口头羞辱，动作猥亵？


    虽然，贺戚从没有让老变态得逞。


    他把老变态的下肢割了，把他送进牢里了。


    没有人追究他。


    大把的人可怜他。


    可他一点都不喜欢他们那些迟来的怜悯。


    甚至想把这些人同情的双眼挖下来。


    他不需要同情。


    一点都不需要。


    「好了，可以吃饭了。」


    贺戚把西兰花和青豆角端到桌上，少女却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


    她看着桌布，「你的桌布也太丑了吧。」


    「……？」


    「我不喜欢。」


    她真的烦，这是他家，她喜欢还是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贺戚盯着盘子下面的桌布看了一会。


    嗯。


    她说得不错。


    有点丑。


    「随便买的。」


    般姝点开手机购物软体，一股脑下单了好多东西，同城配送，大概半个小时东西就到了。


    她哼哧哼哧把零碎的小饰品拿了进来。


    坐在沙发地毯上，一个一个拆起来。


    「看，这个可不可爱？」她展开橘黄色点缀着小碎花的桌布，「很温暖的，你们艺术家对色彩应该很敏觉。」


    「你要做什么？」


    贺戚警惕地看着她，「你打算住我这里？」


    般姝懵逼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住你这里？我有家啊……你不喜欢就算了。」


    她闷闷不乐地把她新买的桌布叠起来，「买都买了，你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了吧。」


    他有点难过。


    贺戚不知道该怎么用画笔描绘这种心情。


    酸涩，惶恐。


    「我挺喜欢的。」他蹩脚开口：「这个桌布灰扑扑的，我早就想换了。」


    「哦。」


    她还是很冷淡。


    贺戚不知道该说什么。


    般姝在脑子里对系统说：「这个贺戚怎么和我想像中不一样。」


    「但他的确做了伤害原身的事。」


    系统并不喜欢任何一个般姝的攻略目标，「或许，他太喜欢女主，所以愿意为女主做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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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页

    「女主是他荒芜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般姝嘴角笑意稍敛，「那么，我只好替代女主成为他单调荒芜的世界里，唯一那盏，虚假的光亮。」


    让他爱上她。


    刻入骨血的爱她。


    系统声音微哑，「只要宿主不爱上他。」


    般姝安慰他，「我只会爱你，不会爱任何其他人。」


    尽管般姝的爱不是他想要的爱。


    但这已经很好了。


    他要奢求什么？


    那样太贪心了。


    这样就很好。


    维持现状。


    再近一步都不可以。


    贺戚看着自己的领地慢慢沾染上少女的色彩，理智告诉他，应该和她保持距离的，要不然后果会超乎他想像。


    放任。


    牵扯。


    他太不坚定地拒绝她。


    「多少钱，我转你。」他打开手机，「收款码发我。」


    「我们不应该先加个好友？」


    贺戚和她对视几秒，率先败下阵来，加了她的好友，直接转了五十万块钱过去。


    般姝惊了，「你干嘛转这么多钱？」


    「我有钱。」


    好吧，他现在的身价比《盲匠》那会可高得多，一副简单的潦草画都能卖出十几亿美金。


    原身开这个古画店压根不赚钱，甚至每个月都要往里面倒贴许多钱。


    不过谁让原身爸妈有钱呢。


    时凛也很有钱。


    再说修补古画是传统工艺，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要不是有丰厚的家底撑着。


    恐怕这古画店还真开不起来。


    「哦。」你有钱你老大。


    小手一点，把转帐收了，一点都不矫情。


    「你的画应该阴干得差不多了。」


    「嗯，我们走吧。」


    般姝从包包里拿出一支口红，豆沙色的，「我补个口红。」


    她掏出随身带的小镜子，旋开口红，慢悠悠涂抹着。


    这种色号真的很斩男。


    贺戚不敢看她。


    他怕自己被她引诱。


    「走吧。」般姝收起口红和小镜子，「今天很开心。」


    贺戚看了眼她饱满的红唇，几秒后被烫了般收回视线。


    般姝笑了声。


    啧，不禁撩。


    回到古画店，贺戚十分自觉地自己揭开花芯，看到画像上的女人，瞳孔一颤。


    般姝也挺好奇蔺辜年会把她画成什么样子。


    太丑的话，她可是要生气的。


    画卷上的女子一颦一笑优雅尊贵，清绝容貌下深藏着的漫不经心叫人痛苦，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是。


    和般姝太像了。


    般姝看了眼，不在意收回视线。


    贺戚意外于她的平淡，任谁看到和自己长得如此相像的古人都会惊讶，偏偏她很平静，好似稀疏平常。


    他古怪地看着她，「你不觉得她和你很像么？」


    「嗯，说不定我就是她的转世呢。」般姝半开玩笑地说，「那你觉得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第143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7）


    贺戚看了她半晌，「我觉得你比较好看。」


    画中女子虽绝色，但到底是死物。


    而眼前少女一举一动，都灵动吸引他。


    「哦，你应该说都好看。」


    毕竟画像上的也是她嘛。


    说实话。


    这种前世今生的宿命感真的让般姝有点头皮发麻。


    贺戚深深地探究地看了她一眼，「这画送给你了，你是这幅画的有缘人。」


    「嗯。」


    贺戚走后，般姝就关门闭店了。


    她没有开车，慢吞吞沿着马路边缘走着。


    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般姝并不意外，只站在一家花店前面的挡雨处，安静等雨停。


    旗袍，美人。


    她的美近乎令人晕眩。


    黑色金丝绣旗袍给她带了几分不易接近的攻击性，和神秘感。


    「坐车么？」一辆黑色兰博基尼停在般姝脚边，车窗降下，看清般姝长相，少年唿吸一窒。


    艹。


    他只是想赚点外快。


    怎么就……就遇见他的缪斯了。


    「多少钱？」般姝懒懒抬眸瞥了他一眼。


    「看你到哪，几十几百的都有。」少年自己长得就很叫人惊嘆，称一句女娲毕设也不为过，他受到的追捧太多，因而并没有那么失态，很快就调整过来。


    「到鹿桥。」


    「五十块钱，不过看你长得好看，三十块钱，走不走？」


    般姝低低笑了声，靡丽似罂粟般惹人沉醉，「业务挺熟练。」


    她拉开车门，绑好安全带。


    从他停下车，系统就提醒她，这是攻略目标。


    这个攻略目标穿着黑色卫衣，看上去还在上大学。


    「大几了？」般姝随口问了句。


    少年单手拿下墨镜，露出俊朗非凡的面容，「大三。」


    「开一个亿的跑车，赚三十块钱的跑客费？」般姝就觉得他挺有趣。


    「嗐，赚点外快嘛，谁还没个缺钱的时候？」


    般姝上下打量了下他的穿着。


    一身名牌。


    可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姐姐应该很有钱。」


    「怎么看出来的？」般姝手腕抵着下颌，似笑非笑瞥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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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7页

    「你脖子上那个项鍊，没有一个亿是配不到货的，你手腕上那个翡翠手镯，品相好，不过贬值快，买着也不便宜，估计要七八千万左右，一般没人买这种，买这种的要么是冤大头，不识货……要么就是不在乎钱。」


    少年又看了她一眼，「姐姐考虑一下包养我？」


    「你叫什么？」般姝换了个姿势。


    「贺嘉礼，京都人，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下雨知道往家跑……有妈没爸，不过我不跟我妈住一块，你放心，我只是暂时落魄……」


    般姝来了点兴趣，「怎么说？」


    「我妈说等她死了，家产全是我的。」


    「所以我的落魄是一时的，包养我，姐姐可一点都不亏。」


    「？」


    咒你妈死呢？？？


    「你放心姐姐，我肯定不是小白脸，我也没谈过恋爱，不抽菸不喝酒不赌博，只要姐姐需要我，我随叫随到。」


    「嗯。」


    「你答应了？」贺嘉礼差点松开方向盘。


    「你妈是不是许思娟？」般姝古怪地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一愣，「姐姐认识我妈？」


    「嗯，生意上有合作。」


    许思娟是个女强人，珠宝生意她干，房地产生意她也涉猎，据说她拼命赚钱是因为家里有个败家儿子。


    这败家儿子就是他？？？


    贺嘉礼低低笑了声，「那正好，姐姐包养我。」


    「你妈不给你钱花？」


    「最近不给，我闯了祸。」


    「哦。」般姝淡淡瞥他一眼，「听你妈说，你败家，我可养不起你。」


    「我一点都不败家。」


    贺嘉礼活到这么大，特么第一次遇到一个让他心动到恨不得立马结婚的女孩，他连他们俩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还有多久到鹿桥？」


    「二十分钟。」


    贺嘉礼说谎不打草稿。


    般姝笑了声，「遇上黑心司机了，你绕了三十分钟的路，就这么缺钱？」


    贺嘉礼委屈了：「我又不多收你钱，就三十块钱。」


    「难怪你妈说你败家，你开车这点油费都不止三十块钱。」般姝觉得这个攻略目标还挺好玩，「你图什么？」


    「图你啊。」


    贺嘉礼勾了个邪气俊朗的笑容：「要是其他人，我最起码敲诈个五百块钱。」


    般姝挑了下眉。


    到了鹿桥，少年不情不愿放下般姝，不死心继续道，「姐姐，我真的喜欢你，包养我不亏的，我自己养活我自己，不花姐姐一分钱！」


    般姝微笑：「你为什么不提出正式交往？」


    贺嘉礼垂眸，声音低了低：「这不是怕配不上姐姐么。」


    般姝晃了晃手机，「加个联繫方式吧。」


    「！」


    贺嘉礼特么的眼睛直接亮了。


    等般姝消失在他视野里，他仍然不敢相信。


    艹。


    艹。


    艹。


    他居然加上漂亮姐姐联繫方式了！


    他出息了呀！


    另一边般姝给他备註名字的时候，突然想起，「贺嘉礼，贺戚……这两人什么关系？」


    「同父同母亲兄弟。」


    「……？」


    简单来说，就是贺戚、贺嘉礼他们的爸爸是个酒鬼，还家暴，是个老变态，当时许思娟还是个没学歷没背景的普通家庭主妇。


    面对丈夫的家暴羞辱敢怒不敢言。


    最后，老变态甚至把主意打到了两个年纪尚小的儿子身上，许思娟这才下定决心离婚。


    但她没有工作。


    法院判定她只能带走一个孩子，这还是许思娟极力争取之下的，要不然她一个孩子都带不走。


    手心手背都是肉。


    许思娟没办法，只好带走更年幼的小儿子，也就是贺嘉礼。


    贺戚是哥哥，也更成熟。


    于是，贺戚被留给老变态了。


    但之后呢。


    之后许思娟偶然得到一大笔钱，经商，然后赚了更多的钱。


    她想过贺戚么？


    想过她另一个儿子还在苦难之下挣扎么。


    贺戚是已经被她放弃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不能说许思娟不对。


    毕竟她并不知道事情全貌。


    「那贺戚知道贺嘉礼也在这个城市上大学么？」


    「嗯，知道。」


    第144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8）


    「女主奶奶进医院了。」


    「怎么？」


    系统淡淡说道：「她奶奶偷了邻居一篮子鸡蛋，被邻居发现，失足撞石头上了。」


    「嗯？」


    般姝脚步一顿，「在哪个医院？」


    「傅家私人医院。」


    「傅初砚安排的？」


    「嗯，治疗费很高昂，傅初砚给女主开出的条件是，资源签署器官自愿捐赠协议，术后他会安排最好的医生救治她奶奶，并且会安排最好的心脏源给她，毕竟和她匹配的有很多。」


    雨滴在水泊里溅起水花。


    般姝抿唇，「我不会要她的心脏，很脏。」


    「我知道的，宿主。」


    「我不想换心脏。」


    「好，只要你高兴。」


    「不换心脏的话，我能活多久？」


    系统沉默了会，「宿主想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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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页

    「三年。」


    「好，那宿主能活三年。」


    般姝阖了阖眸，弯唇：「你……会惯坏我的，没有系统会像你这样。」


    「般姝，我只要你开心。」


    他第一次，大逆不道的，或者说，以下犯上的，唤她般姝。


    般姝轻轻笑出了声，「嗯，我知道。」


    ……


    傅家私人医院。


    「我要见我奶奶，初砚……我求你，求你让我见我奶奶一面……」安夏夏紧紧抱住傅初砚的腰际，胡乱吻着傅初砚，企图唤醒他对她这具身体的欲望。


    「你们……」


    傅初砚只来得及看到少女苍白的脸色。


    他勐地推开安夏夏，阴沉着脸警告她，「安夏夏，你就是一个替身而已，如果你违反条约，我有权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从小便玩弄权势的公子哥，对付一个草根女人，轻而易举。


    安夏夏被推倒在地。


    她捂着肚子，看到满手的血，她尖叫一声。


    可男人早就拔腿跑去追般姝了。


    「您好，这位小姐，请问需要帮助么？」男人温润清冽的声音响起。


    安夏夏听到声音忽地抬头，眼眶红了红，「阿景哥哥，是你么？」


    男人无奈嘆了嘆：「我不在的这些多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安夏夏像是终于找到倚靠，埋在男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裴景抚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另一边，傅初砚三步并作两步强势把般姝揽进怀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怒气，「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状况？」


    般姝轻轻推开他，别过头去：「你追来干什么。」


    傅初砚以为般姝在同自己闹脾气，心脏一下子就酸软下去，语气放柔，「上次你分明毫不在乎的样子，怎么这次就吃醋了？」


    他是高兴的。


    高兴她还在乎他。


    只要还在乎他，不把他当作陌生人就好。


    般姝心下冷笑，面上却更苍白了些，在风中清瘦的身形摇摇欲坠。


    「你知道的，我快死了。」


    一边是曾经奉若女神的白月光，一边是已经怀了他孩子，后知后觉爱上的替身。


    你会怎么选呢。


    我亲爱的初恋情人？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说。


    般姝温柔地笑了声，亦如青葱年少时，她轻轻捧着男人精緻的脸，「从前你还是莽撞热烈的少年人，如今眉间却是我看不懂的晦暗，找替身很好玩是么？」


    「你和她在一起时，透过她的眉眼，究竟想的是我，还是她？」


    傅初砚失语。


    般姝唇边笑意稍敛，不在意男人的情绪，转身离开。


    傅初砚眉眼狠了狠。


    「这个任务世界最后一位攻略目标已经出现，裴景，女主的青梅竹马。」


    「就是那个给女主开伪造证明的那个？」


    「嗯。」


    般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把他从小到大所有资料，事无巨细地发给我。」


    系统顿了下，「好。」


    看完裴景的资料，简单概括，裴家没落破产，裴景从富二代公子哥变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小子，豪宅卖去抵债，随父母搬到了小破巷子里，和女主安夏夏结识，青梅竹马，一同长大。


    裴景凭藉自己的学识，得到了国外一所医学名校的青睐。


    于是他去了。


    和安夏夏轨迹就此不同。


    等他取得成功回国，却发现安夏夏已经和傅初砚纠结在一起。


    裴景对安夏夏的这份好感只能掩藏在心底，默默守护她。


    还真是痴情呢。


    般姝漠然弯了弯唇。


    可谁让他欺负的是，原身呢……


    那么，裴景，准备好她的报復了么？


    手机响了一下。


    般姝点开看，是贺嘉礼发来的一个可爱表情包：【姐姐有空嘛。】


    般姝面无表情打字：【没空。】


    贺嘉礼：【哦……那姐姐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以倒贴钱的。】


    般姝轻轻笑了声，摁灭手机屏幕，听到一阵微弱的小猫唿救声。


    「喵……」


    「喵……」


    般姝垂眸一看。


    橘黄色的脏兮兮的小猫可怜兮兮地望着般姝，它的尾巴被老鼠夹夹住，鲜血淋漓。


    般姝蹲下身来，慢吞吞顺着它的毛。


    「我救你，你跟我走吧。」


    抱起小橘猫，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不算是一个多有爱心的人。


    不过它叫唤的实在可怜。


    再加上。


    般姝眯了眯眸。


    这的确是上天送来的，和裴景接触的机会。


    又走了一会，这条路偏僻，少有人行，更别说什么宠物医院了，连正儿八经看病的卫生所都稀缺得可怜。


    不过，这是裴景平常惯走的路。


    般姝在赌。


    不多久。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般姝脚边。


    咖啡色单面车窗垂直降下，露出一张矜贵斯文的脸，薄唇寒凉：「需要帮忙么？」


    他单手精緻的指骨毫无规律地敲击烟盒。


    半阖着眼。


    目光只在受伤的小橘猫尾巴上扫过。


    没有看般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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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页

    般姝却少有的兴奋。


    要得到他。


    这样光风霁月的男人吶，她最喜欢将他们拉入情慾沼泽，死生不能。


    少女安静地垂下眼眸，「嗯，这里找不到医院。」


    她说的平淡，裴景却觉察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故作镇定。


    是怕小猫死了，还是怕他？


    裴景耐性不多，一支烟燃尽，见少女乖巧地等着，眉目松懒了些，把车门解锁，「上来吧。」


    般姝温声道谢。


    声音又娇又软。


    他随意掀唇，却见她明艷美丽不可方物的脸颊，白皙如温白玉的细腻大腿，


    裴景指尖一颤。


    她穿着苏派旗袍，颜色素淡，叉开的却高。


    稍动一动，雪白细腻的大腿肉便被男人看去了。


    第145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9）


    这姑娘心也真大。


    顶着一张诱人犯罪的脸。


    旗袍叉开的这么高。


    竟也敢平白坐上一个陌生男人的车。


    这小姑娘做什么都慢吞吞的，连繫个安全带也慢吞吞的，举止优雅贵气。


    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


    「去宠物医院，麻烦了。」她把他当司机，挺理所当然的。


    裴景低声含笑：「你这橘猫，怕是撑不到就近的宠物医院就断尾而死了。」


    「那怎么办？」


    「这么着，前面不远就到我家了，我刚巧是个医生，能帮你的橘猫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你是京城人？」


    「嗯。」


    裴景没听见她嘟囔了什么，然后她说，「那就去你家吧。」


    毫无防备心。


    怎么能随便去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


    裴景松懒瞥了眼她，微微上扬眼尾末梢透着抹薄凉。


    「你家住哪？」他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从烟盒里磕了支细泠泠的香菸出来。


    般姝看了眼。


    这烟很贵。


    不过开得起迈巴赫，想来也不会落魄到哪去。


    「鹿桥红衫区。」


    那里是富人聚集地。


    这漂亮得跟个瓷娃娃一样的小仙女，有钱，缺乏基本常识，好骗，单纯，被家人保护得很好。


    短短几句对话，便能推敲出太多内容。


    但裴景忘了一句话。


    真正高明的猎人往往以柔弱无害的猎物形象示人。


    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裴景招唿着她直接进来，用不着换鞋。


    般姝看了眼家居构造。


    挺有生活格调。


    看样子应该很注重生活质量才对。


    「随便坐，想喝些什么？」


    「白开水就好，麻烦了。」她身上价值不菲的旗袍蹭上了污血，大抵是不安，她反倒将脏兮兮的小猫抱的更紧了些。


    裴景眼眸意味不明地扫过她，「这猫可不是家养的，野猫，养不熟，会伤人。」


    少女无措地抿了抿唇，「但我要救它。」


    「假好心。」男人不屑道，「把它放下吧，我去给你找一身干净衣服，也不知大小姐穿不穿得惯。」


    他的嘴挺损。


    和他斯文俊雅的外貌一点都不相干。


    明明在女主面前，是温和的大哥哥形象。


    「我只穿手工的。」小姑娘似乎是想成心给他找麻烦，「要干净的，没人穿过的。」


    裴景心想，这麻烦找得跟猫抓痒痒似的。


    还没她怀里小猫叫唤有气势呢。


    啧。


    虚张声势的娇矜大小姐。


    同情心泛滥。


    裴景从衣柜里翻出了件没穿过的丝绸衬衫递给她，眼风瞄了她一眼，「手工的，干净的，没人穿过。」


    般姝高高兴兴接过来。


    「浴室在那。」裴景指了一个方向，「自己去。」


    等大小姐进了浴室，裴景和那只橘猫大眼瞪小眼。


    从沙发柜下拿出医药箱。


    没准备给它包扎。


    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等大小姐出来。


    等了大半天，大小姐还没出来。


    裴景微微拧眉。


    起身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你还好么？需要帮助么？」


    没人应答。


    浴室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该不会晕倒了吧？


    裴景面无表情地想，还真是弱不禁风的小仙女。


    风一吹就倒。


    推开门。


    长腿一迈，少女正拿着他的……他的内裤！


    已经挂在腿上了！


    「你在做什么？！」裴景额头青筋直跳，「脱下来！」


    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能穿男人的内裤呢！还是他穿过的！虽然他洗的干干净净，但她怎么能拿一个成年男人的内裤穿？！


    错了，错了。


    她才不是什么柔弱的大小姐，小仙女！


    她是这世界上最可恶的蠢狐狸才对！


    般姝无辜地眨了眨水润的眸：「但我没内裤换了。」


    「那你内衣呢？」裴景冷静过后，双手环胸，上下打量她，「怎么不叫嚷着内衣也没得换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穿。」


    少女慢吞吞地开口，「你可以帮我去买么，要全棉的，白色的，有草莓印花的最好。」


    裴景忍不住想到她穿成这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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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页

    艹。


    他又不是变态。


    「还要什么，我一起买了。」


    裴景觉得自己不是捡了一个小仙女，特么他这是捡了一个祖宗！


    「就这些，」般姝温吞开口，「我有点饿了，我想吃滷鸭脖……」


    她不再继续说了，眼神有点小心翼翼地看他，似乎是怕他厌烦，「……不买也可以。」


    裴景默不作声「砰」的一声关上门出去。


    般姝低低笑出了声。


    裴景越想大小姐那个眼神，越不是滋味。


    不就是滷鸭脖么！


    他是买不起还是怎么着？？？


    怎么感觉他犯了什么触犯天条十恶不赦的大错似的？


    裴景风尘僕僕把东西买回来，甩少女怀里，脸色不是很好看，「去换，换完吃东西。」


    他嘴硬补充：「我可不是特地给你买的，我也没吃饭，饿了，你陪我一起吃。」


    大小姐仰着莹白小脸，看着他。


    轻轻弯唇。


    心跳漏了一拍。


    裴景别开视线，嘟囔，「烦死了。」


    「你可以给它包扎了么？」


    「嗯。」裴景语气硬邦邦的，拿过酒精，刚要拿纱布，转头见般姝拿着一把剪刀认真把纱布剪成一小条放到他手里。


    昏黄的灯光打在她清媚的脸上。


    连细小绒毛都可以看得见。


    她皮肤很好。


    吹弹可破。


    他愣了会，惊慌失措低下头，小橘猫尖叫一声，龇牙咧嘴对着裴景。


    般姝含笑，「你弄疼它了。」


    「一只小野猫，还挺金贵。」和捡它的人一样。


    处理完橘猫伤口，裴景转头，对上少女认真注视的双眸，指尖顿了顿。


    「可以吃饭啦？」


    她跟在他身后。


    声音甜软。


    「嗯。」


    少女洗了手，坐在餐桌旁，等裴景把饭菜布置好，见他动筷子，她才跟着动。


    她吃饭温温吞吞的。


    看得叫人着急。


    生怕她吃这么点养不活。


    小猫吃得都比她多。


    忽然，小姑娘脸色一白，捂住心脏，单薄的嵴背微微弓着，小幅度颤抖。


    第146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0）


    「药……药……」


    裴景唰地站起来，皱眉，「药在哪？」


    「包……包里，白色的……」


    裴景冲到客厅，找到她粉色包包，从里面翻出一瓶小白瓶，看了眼药名就去兑了温水，递给少女让她服下。


    吃完药，他的脸色反而难看下去。


    裴景是医生，看过她吃的药之后，自然大概能猜出般姝的病状。


    「你特么心脏有病，还吃辣的？还吃滷鸭脖？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他抿了抿唇，想起他对眼前的少女尚且一无所知，「你叫什么？」


    「般姝。」


    少女吃完药，脸色还有些苍白，「抱歉，麻烦你了。」


    般姝……？


    那个要夏夏心脏的女人？


    他态度陡然冷淡下去，大手拎起般姝的包包，另一只手拎着橘猫。


    「从我家滚出去。」他说。


    「我……」少女嚅动了下唇，「我还有点不舒服，过一会……我一定走。」


    撒谎成性的恶劣女人。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裴景指着门口，「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哭了。


    一点声音都没有。


    狡猾的狐狸惯会用这一招让敌人心软。


    裴景生了一副硬心肠。


    他冷淡吐字：「走。」


    少女脸上眼泪未干，还是那双高跟鞋，接过包包，把小野猫抱进怀里沉默地走了。


    但他听见她小声地说：「麻烦了。」


    「轰隆。」


    一道雷声划过，银光闪烁，照亮屋子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


    半小时后。


    裴景冷着脸拿着把伞出去。


    雨水下得很大，很密集，打在身上叫人觉得皮开肉绽地疼。


    她穿着高跟鞋，走不快。


    裴景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终于看清了一点大小姐的背影。


    他松了口气。


    他才不是因为担心这个恶劣的大小姐，只是怕大小姐出事，他也麻烦。


    一定是这样。


    少女浑身瑟瑟发抖，昏沉走着，最终还是坚持不下去倒在了雨泊中。


    裴景慌了神，慌忙大步上前。


    一辆黑色商务车停下，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先裴景一步捞起双颊酡红的少女，裴景看向男人，男人脸色苍白，气质阴郁。


    认出眼前这是大名鼎鼎的天才艺术家贺戚。


    「你是她的谁？」裴景沉默了几秒，问。


    贺戚一言不发，转身抱着少女上了车，扔下一句话，「你以为的关系。」


    裴景指骨一瞬间捏得青白。


    情侣……么。


    双手瘫软下去。


    黑色的伞柄没入雨水中。


    如不倒翁般在地上摇晃几下。


    裴景身上衣服一瞬间被雨水打湿。


    可真冷啊……


    不过是一个没良心的大小姐罢了。


    不过只是见过一面而已。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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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页

    算了。


    算了。


    回去吧。


    ……


    般姝从医院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时凛。


    他脸上满是寒霜，强忍着怒气：「你去哪了？家也不知道回？要不是医院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你这么糟践你自己的身体。」


    时凛冷淡地看着她：「小姐，你太让我失望了。」


    少女不作声，把脸埋进枕头里。


    洁白的枕头很快就濡湿一片痕迹。


    时凛心软了软，坐在床边，无奈嘆息：「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我看着你苍白到透明的脸色，我比小姐还要难受。」


    「受了委屈？」


    他耐心地问：「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嗯？」


    她红着眼眶，摇了摇头。


    「那个送你来医院的男人是谁？」时凛换了一个话题。


    那个男人戴着鸭舌帽，监控本就看不清楚，再加上戴了帽子口罩，只能依稀看出是个清瘦颀长的男人。


    「我不知道。」


    般姝也不算撒谎，「我看不清，醒了就在这里了。」


    时凛不愿逼迫她，只温和地抚摸她柔软顺滑的墨发，「想吃什么，我命人去买。」


    心下却没有停止猜测。


    她穿的衣服是男性的。


    她是在谁家里？


    「我累了，哥哥。」


    「好，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


    「嗯。」


    时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提心弔胆一夜没睡守着她。


    推了几个重要的会议。


    他拨了个电话给秘书：「今天的会议线上进行，饭局推掉。」


    秘书为难道：「时总，这段时间已经推了很多会议和饭局了，好几个商业合作伙伴已经在撤资了……」


    「把这些公司全部拉入黑名单。」


    时凛并不缺钱。


    谁撤资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撤资，大概是听说了什么风声，想趁机敲他一笔。


    可惜，那些人註定是竹篮打水了。


    璧月初晴，黛云远淡。


    般姝下床，推开病房门，男人正倚在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抽菸。


    精緻凌厉的五官在白色烟雾中若隐若现。


    颓靡又极有美感。


    「哥哥。」


    寂静的空气中，少女的声音显得极为清晰。


    时凛顿了几秒，掐灭手中还未吸完的烟，并未靠近她，怕身上的烟味熏着她。


    「嗯，怎么了？」


    「我想回家。」


    「好。」


    时凛把黑色大衣外套脱给她，「穿着，外面冷。」


    般姝乖乖穿上了。


    男人微蹙的眉心才微微松展开来。


    路上，少女安静许久才道：「我不想做手术，不想换心脏。」


    时凛脚步顿了下，没说话。


    直到回家，打开客厅的昏淡小灯。


    他一把抵住少女，大手握住少女的细腰，另一只手托着少女柔软、仿佛一折就断的细嫩脖颈，眸中晦暗翻滚。


    「那你想做什么？」他很冷淡地问。


    般姝沉默着没说话。


    他似在替她回答，「你是个洒脱的人，你把生死置之度外，你眼里只有什么古画修补，你太高尚，你不是俗人，你的思想境界太高，你觉得死亡没什么可怕的，你什么都想不到。」


    「你想不到，你死后，你爸妈会有多难过，你想不到，你死后，我怎么办。」


    「你轻松了，是因为你把痛苦，纠结，挣扎全部留给了活着的人。」


    般姝别过头去。


    「我对你来说重要么，哥哥？」


    时凛强硬掰过她尖细下巴，菸草味的气息与少女的甜香交织，荒唐纠缠。


    少女慌乱中把他嘴唇咬破血。


    时凛松开她，舌尖舔了舔粗糙的血痂。


    「小姐，我是你的家臣。」


    「怎么会不重要。」


    第147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1）


    月色笼罩灰暗的云雾。


    男人顿了顿：「小姐是我註定要誓死追随的，怎么会不重要？」


    「我不懂。」


    「明明在此之前，你我只是陌生人，或者说，并不熟。」


    男人慰嘆出声，深邃的眸温和地望向她：「目前而言，我并不想说一些对小姐来说可能产生困扰的话，小姐只要知道，你很重要。」


    「在时凛的世界里，没有小姐，他就会停止运转，直至衰亡。」


    这种感情来得汹涌又生勐。


    他还未来得及思索。


    便化作一把上了锁的牢笼。


    把他牢牢囚禁其中。


    「所以，小姐，好好的、听话的，接受治疗好么？」


    少女沉默着没说话。


    时凛蹙了蹙眉，「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般姝推开他，周身隐在黑暗中藏匿，她平静地说：「和我匹配的心脏源只有安夏夏一个不是么，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那颗骯脏的，充满算计的，尖酸刻薄的心脏，我不想变成她那样的人。」


    「你从哪听来的谬论？」


    「事实如此。」


    般姝后退半步，月光洒落在她窈窕的身材，就连她脸上某中类似于决绝的情绪都照亮得让人心惊胆战。


    她执拗地说，「哪怕我立刻去死，我也不会用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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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页

    时凛不知道她对安夏夏这种天然的偏见从何而来。


    如同他不懂原身在手术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器官被剖走。


    被扔进垃圾桶。


    在时凛看来。


    大小姐有些任性。


    她被保护得太好，还不知道生命的可贵。


    尤其是大小姐的性命。


    比一万个安夏夏还要珍贵千倍。


    气氛僵持而凝固。


    最后是少女夺门而出。


    并不算有多爆发的争执。


    他拨通秘书电话，让人跟着任性的大小姐，有不对立马告诉他。


    ……


    「我靠，我特么看到仙女了！」


    听好哥们庞博夸张的语气，松懒靠在皮质软沙发上的少年眼都没抬，眉心拢着烦躁。


    怎么姐姐到现在都没回他信息。


    一定在忙。


    冷落？


    才不是冷落他。


    他忘了，这是他惯用的拒绝别人的手段。


    「这真是仙女！」庞博放下酒瓶子，站起来红着脸，「我准备沖了！」


    「嗯。」贺嘉礼懒懒发了个鼻音。


    不经意抬眸，看到他魂牵梦萦的少女，唰得站起来，把周围喝酒的人都吓了一跳。


    「姐姐……」


    却见般姝笑吟吟看着庞博。


    没看见他一般。


    平心而论，庞博长得不错，清秀，干净，暗恋他的人不在少数，但和贺嘉礼比起来……那是没有半点可比性的。


    贺嘉礼委屈地垂下勾人桃花眼，「……姐姐。」


    见两人就要加上联繫方式，他赶紧上前捂住般姝的手机，死也不给庞博扫上二维码。


    庞博懵逼地看着他，「哥们你这就不仗义了啊。」


    「滚，她是小爷女朋友。」


    贺嘉礼长臂一揽，把少女揽进自己怀中，嚣张得宣誓主权。


    事实上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庞博不情不愿看了般姝一眼。


    见她笑吟吟没有反驳，登时失落地垂下眼睛回到原来地方喝闷酒去了。


    庞博走后，贺嘉礼对上般姝似笑非笑的眸，特么赶紧把咸猪手撒开。


    「那个，姐姐，他不是什么好人，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勤，你别被他人模人样的外表给迷惑了。」


    「那你呢？」


    般姝单手支着下颌，「嗯？」


    贺嘉礼觉得自己尾嵴都在发麻。


    他情不自禁靠近她。


    「我不乱搞。」


    「我很干净的，姐姐。」


    他轻轻勾着般姝的一小截尾指：「吻我，好不好？」


    般姝摇头，只是距离凑得更近，近到贺嘉礼能清晰闻到她身上的酒香。


    不浓烈。


    但他快要醉了。


    般姝并不讨厌他。


    毕竟他是五个攻略目标里，唯一和原身毫无关联，没有欺负过原身的人。


    但相对应的。


    和贺嘉礼这样的少年在一起。


    分手很麻烦。


    但……玩玩总可以的。


    她唇轻轻触碰他，闷笑着，撩人声线戏嚯又漫不经心，「我包你？」


    「嗯。」求之不得。


    「要多少钱。」


    「姐姐随便给。」


    般姝笑了声，「行，这是凤栖别墅3栋a户，今晚搬进去。」


    别说，包养男大学生什么的，这种感觉还挺爽。


    贺嘉礼也不扭捏，拿过钥匙揣进口袋里，直接吻上他肖想已久的红唇，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甜，还要软。


    在这段不对等的病态关系中。


    他总要想尽一切办法占些便宜的。


    贺嘉礼动作很温柔。


    可般姝并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


    她推开他，「你住学校？」


    「嗯，大部分时间住学校。」


    「去搬东西，我开车送你。」


    贺嘉礼勾起一个俊朗的笑容，在灯红酒绿中，他的帅气真的干净到不染一丝尘埃。


    一出酒吧，冷风扑面而来。


    般姝穿着短制旗袍。


    贺嘉礼把冲锋衣外套脱下，内搭是米白连帽卫衣，凌乱乌黑的发扫过他精緻的眉眼，漂亮地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校园文男主。


    那种少年感十足的高岭之花。


    把衣服披在般姝肩上，他勾唇，「姐姐开车来的？」


    「嗯。」


    泊车小哥被般姝的容貌晃了下神，把一辆白色阿斯顿马丁停下，毕恭毕敬把钥匙交到般姝手上。


    贺嘉礼爱车如命。


    每个月绝大部分开销在车上。


    自然能看出这辆阿斯顿马丁是前几天出来的，全球限量只有一辆。


    当时他还盘算着给般姝买下来。


    他一看到这辆车就觉得适合她。


    但被告知早在半年前就被预定，他不死心，又加了一倍的价，结果对方半点都没搭理他。


    如果那个人是她。


    就很好理解。


    贺嘉礼乖乖坐上副驾驶，繫上安全带。


    收敛起嚣张，不可一世的姿态。


    很有被金主包养的自觉。


    「姐姐，去a大。」


    般姝指尖顿了下，「你是a大的？」


    「嗯，快毕业了，姐姐是哪个学校的？b大的么？」


    「差不多，在b大读了两年，后来去了宾大。」


    贺嘉礼诧异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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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页

    般姝低低笑了声，「怎么，我看着不像？」


    「不是，只是觉得姐姐太完美了，越了解……」越让人沉沦其中，不可自拔。


    第148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2）


    这时候天色还不算太晚。


    说实话，无论放在哪里，般姝的车都很打眼。


    把车停到宿舍楼不远处。


    众人见是贺嘉礼下车，见怪不怪，毕竟谁都知道贺嘉礼家庭条件不是一般的好，他经常换跑车。


    接着，一个穿墨粉色短制旗袍的女人从驾驶位上走了出来。


    肤若凝脂，红唇乌髮。


    修长的脖颈上的红珊瑚项鍊衬得她肤色雪白到晃眼。


    微风吹起她浓密的发。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特么哪来的仙女？？？


    贺嘉礼室友呆呆看着般姝的脸，久久回不过神，要不是看见贺嘉礼脸色变得难看，他们估计能把眼睛黏般姝身上！


    「啊，嗨，我是林子修……」


    「我是……」


    「我是……」


    贺嘉礼双手环胸，冷着脸看他们，「这是我女朋友，麻烦各位自重。」


    舍友关系。


    交情要说多深那是不可能，不过肯定是有几分交情的。


    他们极少见贺嘉礼这样的神情。


    一时间愣住了。


    反倒是般姝温柔笑笑，不在意道：「嘉礼，你上去收拾东西吧，我就不上去了，在这等你。」


    「好。」


    贺嘉礼忍不住弯了弯唇。


    像极了被主人顺毛撸就欢快不得了的二哈。


    室友a：……不矜持了啊。


    室友b：……不高贵了啊。


    回了宿舍，几人羡慕嫉妒恨地盯着他，恨不得把贺嘉礼身上盯出洞来。


    「哪里找的仙女做女朋友？」


    有个室友推了推眼镜，猥琐笑了一声，「林子修问这自取其辱的问题干什么？人家贺少有钱有权，招招手，有的是女人上赶着，就算是仙女也得乖乖倒在贺少裤裆底下是不？」


    「啪。」


    贺嘉礼冷厉着脸，直接把嘴臭那人按地上捶！


    「你他妈嘴给我放干净点！」


    「难道不是？」眼镜男涨红着脸，「看着是冰清玉洁的仙女呢，说不定背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个老男人上过……啊！」


    「贺嘉礼你疯了！」


    旁边几个舍友忙上前拉架。


    「啪！」


    贺嘉礼随手拿过一个啤酒瓶往眼镜男头上招唿，碎裂的玻璃碎片在空中炸裂。


    他握着尖锐的啤酒瓶不要命地往人身上捅！


    几个舍友顿时被贺嘉礼阴森的模样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贺嘉礼缓慢站起来。


    勐地踹上男人的胸膛，「你他妈给我再说一遍？！」


    这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别的宿舍。


    众人只见平日里俊朗邪肆的少年浑身浴血，从宿舍走出。


    所有人纷纷头皮发麻，退避三舍。


    眼镜男捂着胸口剧烈喘气，舔舔嘴唇，一脸令人嫌恶的疯狂：「前几天，她可还是物理学教授时凛的女朋友！哈，被时教授玩够了，就开始找下家了！」


    「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贺嘉礼转身，抓住他的头皮，手中滴血的锋利刀片狠狠插进眼镜男的脖子里！


    一下又一下！


    一时间只能听见锋锐物品「噗呲」插进血肉的声音！


    他没想让这噁心东西活着。


    见失态闹大，总算有人想起来报警。


    「贺嘉礼。」


    少女温软轻灵的声线突兀又清晰。


    贺嘉礼指尖一顿，身体僵硬发凉，浑身血液似乎都倒流。


    「滴答。」


    「滴答。」


    他鲜血淋漓的手缓慢的，沉闷地滴血。


    心脏也在慢慢滴血。


    贺嘉礼慢慢阖上眸。


    是要结束了吧……


    果然只是一场美梦……


    老天爷对他真的一点都不好。


    不然，怎么就偏偏让她看见呢。


    他是个疯子。


    他骨子里就有那个神经病的血液。


    「很疼么。」她轻轻抬起他的手，慢慢从包包里拿出湿纸巾帮他擦去血污，「你别怕，贺嘉礼。」


    他忽地红了眼眶。


    「姐姐……」


    少女微微弯了下唇，「别怕，好么。」


    他弯腰紧紧把少女揽进怀中。


    贪婪地汲取她的温度。


    警笛声鸣起。


    贺嘉礼感受到少女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明明她更害怕……


    贺嘉礼心中酸涩，不知该如何与她诉说汹涌的爱意。


    只能把她抱得更紧，更紧。


    警察来时，眼镜男已经被送到医院，满宿舍的血看着瘆人，像什么杀人分尸案发现场。


    少年双手血肉模煳。


    警察给他戴上冰冷的银质手铐。


    贺嘉礼指尖一颤。


    警局。


    录完笔录，少年长腿微屈，懒散坐在椅子上。


    仰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她回去了么。


    不知道她今晚会不会做噩梦。


    眼镜男叫方路，平时就爱对着女人照片自慰。


    之前方路没惹到他头上也就算了，这次，是真的惹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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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页

    这种人渣，根本不配活着。


    方路的验伤报告还没出来。


    如果严重的话，估计要坐牢。


    只是才说好的，被姐姐包养的……


    去坐牢了，她不会等他。


    他也不希望她等他，不值当。


    只是……他的心脏好疼，真他妈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我能出去抽根烟么？」


    整理资料的警察看了他一眼，了解事情经过，也知道这事错不在贺嘉礼，于是态度还算不错，点了点头准许了。


    高瘦少年倚在墙边，修长指骨漫不经心敲了敲烟盒，一支烟滑落出来，金属质感的打火机点燃菸头，一瞬间烟圈雾气瀰漫。


    动作散漫。


    他蹙了蹙眉。


    余光瞥到一张白净明艷的面容。


    贺嘉礼不可置信看着少女，「你没走？」


    「嗯。」


    「一直等到现在？」


    「嗯。」


    贺嘉礼喉咙像是被什么堵着，不上不下，酸涩难过。


    他掐灭菸蒂，一时竟不敢碰触她。


    「你的手怎么还没包扎？他们没给你处理么？还疼不疼……」


    她声音里压着哭腔。


    他想过她会铺头盖脸把他骂一顿，又或者再严重一点，她再也不理会他。


    唯独没有想到。


    她只是关心他的伤口，疼不疼。


    「你是傻的么，那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就在外面傻等着？万一我要在里面待一晚上出不来，你也不走？」


    「那我可能会走。」她笑了声。


    贺嘉礼眼眶红了红。


    她不会的。


    「警察怎么说？」


    「等方路的鉴伤报告出来，如果我……」他沉默半晌，最终没有把那句「如果我坐牢了，就分了吧」说出口。


    般姝知道不是什么大事。


    贺嘉礼聪明，狡猾得很。


    伤人也有分寸。


    那个噁心东西受的那点伤，不足以定贺嘉礼的罪。


    第149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3）


    瞥了眼系统空间，几乎快要到头的攻略进度。


    这算什么？


    意外之喜。


    她轻轻弯唇。


    一直到后半夜，鉴伤报告出来，判定为轻伤。


    捅了那么多下，被判轻伤也是挺牛逼。


    赔了点钱，又对贺嘉礼进行了半小时的口头教育，就放人了。


    江边的风拂乱少年人的心绪。


    般姝从药店买了点消毒酒精和纱布，就着未名湖旁的长椅坐下，细心帮他包扎已经快要变成血痂的伤口。


    看着怪吓人的。


    「你就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少年无辜地看着她。


    「类似于他说的，我和时凛。」


    贺嘉礼顿了顿，「我其实很想知道的，姐姐，有关于你的过去与未来，我发了疯想要知道、参与，但你会不喜欢，只要你不喜欢，那我就不会过问。」


    真是听话啊……


    般姝温声含笑，也不解释，只说：「回家吧。」


    少年一愣，「回哪的家？」


    「怎么一点被包养的自觉都没有。」般姝嘟囔。


    贺嘉礼忽地就笑了。


    路灯下，他勾起的唇角都泛着一股甜意。


    ……


    古画行。


    十几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门口。


    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把古画行前前后后围得水泄不通。


    「哥哥，你打扰到我做生意了。」般姝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兀自做自己的事。


    时凛眉间压了些烦躁。


    他开门见山地问：「听说你在和一个男的同居？」


    「你很容易就能查到不是么，哥哥，不用问我。」


    每一句都在呛他。


    时凛锐利探究的视线如鹰隼般，「就因为我反对你不做手术这件事？」


    「当然不是。」般姝轻快地看着他，「我二十四了，只是谈恋爱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毕竟很多像我一样的同龄人，孩子都已经会跑了。」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和那个男人分开？」


    般姝定定看了他几秒，温柔又残忍地说：「所以哥哥这是什么意思，要做棒打鸳鸯的恶人么？」


    「对。」


    时凛揉了揉眉心，「给你半个月时间。」


    说完，大步离开。


    背影匆乱又慌忙。


    他太害怕女孩那张甜蜜的嘴，又会吐露出什么令他心如刀绞的话了。


    般姝微微一笑。


    亲爱的哥哥。


    你那样的性子，可不讨女孩子喜欢。


    不过，没关系。


    你会情愿改变的。


    凤栖别墅。


    般姝闭店之后径直回了这个住所。


    贺嘉礼正在厨房一脸凝重地盯着活蹦乱跳的几只大闸蟹。


    般姝倚在门边，也没出声提醒他。


    直到贺嘉礼终于成功驯服大闸蟹，松了口气，转头对上般姝含笑的眸，他惊喜，「姐姐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生意不太景气，就关店回来了。」


    贺嘉礼也知道她是古画修补师。


    生意不景气？


    他记得家里有几幅古画，等明天找个机会回去把那些画给划烂，再分别雇几个人装作顾客，这样姐姐就有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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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般姝知道贺嘉礼在想什么。


    脑中一定会不由自主冒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经典表情包，旁边还得配一行李云龙经典语录才能表达她的心情：你tn的还真是个人才。


    在被般姝包养之前，贺嘉礼是谁？


    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大少爷！


    洗手做羹汤这种事情，和贺嘉礼这个人就是南辕北辙，八百年都搞不到一起的关系！


    可在遇到般姝之后。


    曾经那些所有所谓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他希望她来到这个别墅，等待她的是热腾腾的饭菜，干净整洁的房间，和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太不平等。


    都说先爱上的那个人最卑微。


    贺嘉礼在这段感情里，既是那个先爱上的人，也是那个爱的最深的人，他註定是那个满盘皆输的人。


    可他能怎么办？


    第一次那么那么爱一个人。


    爱到恨不得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


    却只怕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就让他溃不成军。


    「今晚留下来么？」他变得不像贺嘉礼了。


    般姝蹙了蹙眉，抬眸看他，「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贺嘉礼苦笑，说的容易。


    「怕你厌烦。」


    般姝唇边溢出了丝笑意，「怎么会不耐烦，来，给我亲一个，瞧瞧我们爱哭鬼贺嘉礼都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贺嘉礼被逗笑。


    乖乖弯腰让她亲。


    与此同时。


    傅家私人医院。


    在裴景的关系网下，安夏夏的奶奶从傅初砚的医院转到了裴景所在的医院。


    安夏夏满眼感激和仰慕地看着裴景：「裴景哥哥，真是太感谢你了！」


    「不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夏夏总觉得裴景对她冷淡了一点。


    她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唇。


    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和裴景哥哥好多年没见啦，裴景哥哥变得好帅好帅！」


    裴景蹙了蹙眉。


    他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你和傅初砚的替身合同还有多久到期？」


    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裴景发现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般姝倒在雨夜中的场景。


    这几乎要成为困住他一生的梦魇。


    安夏夏却以为裴景在关心她，不过以她迷煳大条的性格怎么能记住什么乱七八糟的合同日期呢？


    「应该快了吧！」


    裴景有点无语，说实话。


    都把自己卖给别的男人了，半点心眼都不长？


    那位娇贵的大小姐真的想要她这颗心脏？


    裴景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心脏自愿捐赠协议已经签了么？」


    「嗯……」安夏夏吞吞吐吐，害怕在裴景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是那位般小姐逼着我签的……我不签字的话……她就拿我奶奶威胁我。」


    这分明是傅初砚做的事。


    裴景不知道。


    但他下意识为般姝辩驳，「不可能。」


    「裴景哥哥……」安夏夏眼泪夺眶而出，「连你都为那个般小姐说话？」


    裴景被她哭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是为她说话，只是你说谎也打个草稿行不行？」


    裴景一向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等他耐心耗尽，他只会做得比任何人都绝情薄凉。


    可惜现在的安夏夏还不知道她的裴景哥哥已经变了。


    第150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4）


    贺戚约她下午见面。


    在咖啡馆。


    装修简朴，客人很少。


    般姝进来时，贺戚坐在靠窗的位置，气质阴郁，犹如游行人间的厉鬼。


    般姝顿了下，上前在他对面坐下。


    见她过来，贺戚身上阴鸷的气息消融了些许。


    「想喝点什么？」贺戚敛起眸中深切的惊艷，平静问。


    般姝撑着头看他，「有什么推荐么。」


    「摩卡咖啡偏甜，卡布奇诺的话，口感比较绵密，生椰拿铁偏苦……我想你或许喜欢摩卡咖啡。」


    毕竟上次他就发现，她还挺喜欢甜食的。


    「好，一杯摩卡。」般姝对吧檯服务员温声说了句。


    「你要什么？」般姝看了眼他面前空荡荡的桌面。


    贺戚抿唇摇头：「不用。」


    般姝随意掀了下白皙眼皮，声音倦懒，「贺大艺术家难得主动约人，说吧，什么事情。」


    他抿了抿唇，探究地望向般姝：「你心脏的事情，是需要牺牲别人的么。」


    她挑了下唇。


    「什么意思？你在怪罪我？」


    她漂亮精緻的指骨轻轻敲击着桌面。


    是让他心烦意乱的。


    贺戚张了张唇，看到她明艷而生动的面容，他阖了阖眸，「你不能……那样做。」


    「嗯？你是在以什么立场在和我说这样的话。」般姝不悦蹙起了眉，雪白柔荑优雅地搅弄咖啡，「告诉我，你是站在什么角度，或者说……在为谁打抱不平？」


    「……安夏夏是善良的人。」贺戚沉默了几秒，他说。


    般姝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感嘆了句女主和爱慕者之间真的是有种旁人无法扭转的磁场。


    即便她在此之前出现。


    女主和贺戚还是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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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页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各凭本事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个要剜她心脏的恶毒狠辣之人？」


    她说的直白。


    贺戚没否认。


    沉默几秒后，般姝冷冷勾唇：「贺戚，你要知道，可不是我要她的心脏。」


    「卑贱的人，心脏也是卑贱的。」


    「而我，并不需要一颗卑贱的心脏。」


    她是一个骄傲的人。


    说是天之娇女也不为过。


    显赫强大的家世，高智商，高学歷，漂亮优越的容貌，天生尤物的身材……就连职业听上去都是崇高而令人赞嘆的，古画修补师。


    上天太偏爱她。


    因此贺戚想像不出她为何会用一种威逼利诱的手段，来逼迫一个样样不如她，甚至足以称得上平庸的女人。


    可事实上。


    她的确骄纵恣意。


    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要说贺戚对安夏夏有多在意必然是不可能，首先他们见面次数不多，其次般姝璞玉在前，他如何会再看上渺小沙砾？


    与其说是在替安夏夏感到委屈。


    倒不如说，他真切地感到不理解。


    她为何会那样做。


    ——逼迫，威胁，引诱，因为一颗心脏。


    「是我不要，希望贺先生能明白，是我不要她的心脏。」她眼眶湿润，梨花带雨地看着他，便叫贺戚心痛难忍，「我不管那些男人到底为我做了什么，我不管安小姐到底对第几个人在这件事上撒谎、添油加醋，我不管贺先生怎么想，事实上，是我嫌弃她。」


    她一点都不坚强。


    他还没说什么。


    她就哭得这么凶。


    贺戚无奈嘆气。


    他早该想到，这个大小姐矜贵、骄纵、难哄。


    惹恼了她，还真挺糟糕的。


    「抱歉，是我听信安夏夏的一面之词。」


    大小姐安静平淡看了他几秒，平淡得让贺戚心慌。


    「我想，我和贺先生并不是一路人，以后没什么事情，不要再见面了。」


    贺戚指尖顿了顿，他蹙起眉心，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


    ……


    接下来几天，贺戚几乎雷打不动早晚发消息给她，只不过都仿佛石沉大海。


    他不理解，仅仅只是般姝冷遇的态度，就让他烦躁得想要抓狂。


    明明只是不太熟的陌生人。


    贺戚觉得自己是时候和般姝要一个说法了。


    他姑且把这视为，他对般姝产生了好感。


    这种情感让他拿起画笔时，画布上最后只会是般姝。


    对他的影响太大了。


    他想。


    这种让人无措的情感真是来者不善。


    最起码，让他江郎才尽了。


    他想不到好的办法。


    他真的木讷。


    只好在她的古画店等。


    他没想到，他等来的是一盆冰凉刺骨的冷水，遍体生寒。


    般姝罕见的没有穿旗袍，穿着墨绿绸缎吊带裙，皮肤雪白。


    和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人亲密无间。


    她怀里捧着漂亮的白玫瑰花束。


    她比花漂亮。


    贺戚站在原地，浑身僵硬，几乎不能动弹。


    他无声捏紧特地寻来的古画。


    上面是人为的，刻意破坏的微妙痕迹。


    一如他有些破裂，初显千疮百孔的心脏。


    贺嘉礼握着般姝柔软的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姐姐今天真好看。」


    般姝懒懒睨了他一眼，「嗯？我以前不好看？」


    贺嘉礼笑容更灿烂了点，「都漂亮，今天姐姐接我下课，我很高兴。」


    真是，一点好处就能满足的小狗狗。


    般姝抿唇笑了下。


    从包里掏出钥匙，正要开门，似乎才发现男人在这里驻足许久，她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贺戚阴沉的眸光紧紧看着贺嘉礼。


    贺嘉礼蹙了蹙眉。


    潜意识告诉他，贺戚和般姝的关系不同寻常。


    他沉默着把般姝搂得更紧。


    以此来幼稚地证明占有欲。


    他和这个相同血脉的哥哥十几年未见，却是都知道对方存在的。


    「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贺戚眉眼裹挟着阴冷杀意，「放开她。」


    贺嘉礼非但没松开，反而把般姝无声搂得更紧，面上松懒，勾了勾唇，「多年不见，你倒是管起我来了。」


    贺戚阖了阖眸。


    当年那个狠心的女人选择贺嘉礼无可厚非，毕竟贺嘉礼天生长着讨人喜欢的嘴唇，不像他少言寡语，阴沉可怖。


    他从来没想过打扰他们的生活。


    也不希望他们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贺戚是惶恐的。


    惶恐般姝如那个女人一样，偏爱贺嘉礼而憎恶他……


    第151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5）


    贺嘉礼对贺戚这个哥哥心中是有亏欠。


    毕竟他是被选择的那个。


    贺戚是被放弃的那个。


    他几乎什么都可以让给贺戚。


    许思娟积累的巨大财富，他所拥有的一切。


    唯独般姝，他不可能退让一步。


    贺戚垂眸，浓密乌黑的长睫颤了颤，他艰涩开口：「我有一幅古画画心腐朽了……所以想麻烦你，看看还有没有修补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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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蹩脚的理由。


    可他的措辞斟酌再斟酌，在心中酸涩地重复千遍才敢说出口。


    般姝淡淡看了眼他，「把画留下，你可以走了，三天之后过来取。」


    语气如此生疏。


    像是对待最稀疏平常的顾客。


    她对他不再特殊了。


    贺嘉礼挡在般姝面前，松散地看着这个与自己眉眼相似的兄长，说出的话可却没有丝毫恭敬意味在。


    「听到没有，人走，画留下。」


    贺戚把贺嘉礼当作空气。


    事实上，他确实不把贺嘉礼这个二世祖放在眼里。


    他沉默片刻，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是贺嘉礼。


    她一点都不惊讶他和贺嘉礼的关系。


    是早就知道吧。


    她选择了贺嘉礼。


    「贺先生不觉得自己很烦么？」般姝残忍弯唇，「正如贺先生所见，我和贺先生的弟弟在一起了，嘉礼可比贺先生讨喜得多。」


    「我是天生恶毒心肠，所以，贺先生不必再执着一个答案了，不过是伤人伤己罢了。」


    贺戚脸色苍白了几分。


    他抬起眸子，掩盖某种血腥的绝望。


    「只是因为那件事么？」他抿了抿唇，「我可以道歉，是我不好，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和安夏夏见面之后，我似乎变了一个人，我总是做很多超出常理的事情……」


    他不是容易相信别人的性子，相反，他敏感多疑。


    可从见到安夏夏开始。


    似乎上天告诉他。


    你得爱她。


    可灵魂深处的他在挣扎，他一点都不喜欢安夏夏，一点也不。


    般姝眉眼满是厌烦，「贺先生影响我做生意了。」


    贺嘉礼俊逸非凡的面容稍冷，唇角微挑，下起了逐客令，「我想，哥是要离开了，在这缠着自己亲弟弟的女朋友可不像话。」


    贺戚拳头捏紧，几乎忍不住骨血中的暴戾因子。


    他到底体面。


    不想在般姝面前，连最后一丝体面都没有。


    即便他现在，一定狼狈不堪极了。


    他嘴唇苍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就在这说。」


    般姝并没有让贺嘉礼迴避的意思。


    贺嘉礼心里蔓延开甜蜜喜悦。


    贺戚阖了阖眸，汹涌情绪尽数压下，再睁眼时，眸中只剩下平静，毫无波澜。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那天说的话并非我本意。」


    「我和那个安夏夏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我怎么可能为了她来质问你？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似乎被蛊惑了，蛊惑着让我找你麻烦，让你不痛快……是我不好，抱歉，我……」


    「够了。」


    般姝冷笑打断他，「所以贺先生是想说什么？」


    「抱歉。」他张了张唇，「真的抱歉。」


    「嗯，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般姝双手环胸，高高在上而残酷地决定信徒的生死。


    神明可不会顾及信徒的想法。


    爱她是信徒的荣幸。


    相对应的。


    臣服于爱的信徒也该承受一些惩罚不是么。


    贺戚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但他却也知道，再继续留下来只会招致她的厌烦，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甘心。


    却也无可奈何。


    只好沉默着离开。


    腿上像是灌了千斤重的铅石。


    他额头冒了冷汗，手脚冰凉。


    贺戚走后，贺嘉礼勾了勾般姝的尾指，什么都没问，沉默地看着她把画轴放到一边，取起墙上阴干过的画心开始上浆水。


    他第一次见到工作中的她。


    贺嘉礼知道，这年头做什么修补古画压根不赚钱。


    纯粹是情怀。


    要是普通人，可能一天都撑不下去。


    也就她，热爱并坚持做下去了。


    倒贴钱，没什么。


    总归他也有钱。


    只要她喜欢，一辈子就在这间不算宽敞的古画店守着，他就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夏天给她扇蒲扇，冬天给她烧炭取暖。


    就这样，一直到老。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贺嘉礼低低笑了声。


    什么跑车豪宅，酒肉狂欢，不如陪着她来得快活自在。


    「在想什么这么高兴？」般姝抽空看了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把最小尺寸的那个画轴拿给我，对，就那个。」


    把画轴放般姝手边，贺嘉礼笑了声：「想陪姐姐一辈子。」


    般姝沉默了会，决定打破少年的幻想，「我们的关系不长久。」


    意会错般姝的意思，贺嘉礼以为她以后会结婚，包养关系到时必须要结束。


    他不敢奢求地位转正。


    他在这段感情里太卑微，太小心翼翼了。


    贺嘉礼抿了抿唇，从背后紧紧抱住般姝，似乎这样就能把她留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声音低沉，带着些欲色：「我可以做三，姐姐。」


    「？」


    「只要姐姐愿意，我可以不被任何人知道，只要能陪在姐姐身边，做男小三也可以的。」


    「嗯？」


    「毕竟，在感情里，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不是么？」


    「嗯？？？」般姝觉得自己三观在炸裂，「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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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不是说我们的关系可以随时结束么。」贺嘉礼委屈地亲了亲般姝的脸颊，「我不想和姐姐分开，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目前不会。」


    般姝挺喜欢和贺嘉礼在一起的感觉。


    少年人的欢喜纯粹又热烈。


    没有那么多算计。


    也不那么累。


    喜欢得赤诚又明目张胆。


    般姝有被他感染。


    她无奈嘆了嘆气，「对自己自信一点，贺嘉礼，万一你努努力，就能做我男朋友了呢……到时候，保养关系当然就终止了。」


    贺嘉礼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砸到他头上的不一定是他讨厌的馅饼，还可能是他喜欢的蓝莓味蛋糕。


    但他想不到。


    还有一种。


    叫大饼。


    画大饼。


    第152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6）


    天气阴沉。


    乌云摇摇欲坠，冰冷的天气仿佛随时就要降临一场瓢泼大雨。


    沉闷。


    夹杂着些微窒息。


    看着眼前痛苦颓废的男人，般姝脚步一顿，在距离男人半米处站定。


    「你这是？」她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


    鬍子拉碴，眼下乌青。


    「夏夏她怀孕了……」傅怀砚捂住脸，「我才知道，她早就怀孕了，她带着孩子一起出国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般姝挑了下眉梢。


    她还以为安夏夏那个孩子流掉了。


    没办法。


    毕竟听说她大出血。


    「傅总手眼通天，想要找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到。」般姝嗤笑一声，清透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要把他灵魂深处都给看穿，「你不过是不想找到她，你心软了，傅初砚。」


    傅初砚愧疚地看着般姝：「对，我们的孩子才刚刚出生……夏夏身体还虚弱……」


    般姝蹙了蹙漂亮的弯月眉，「傅总，不是我要安小姐的心脏，事实上，于我而言，哪怕你把她的心脏亲手捧到我面前，它的归宿也只有骯脏恶臭的垃圾桶。」


    她微微一笑，「不要用这么难以置信的眼神看我，我是这样狠毒的人，傅总不是第一天知道不是么。」


    总归，她最后要让安夏夏尝遍比原身千倍的痛苦。


    素白纤细的指尖轻轻刮过他的喉结，慵懒一笑，「傅总的眼神比之当年可差多了。」


    傅初砚浑身像过电一般酥麻。


    他古怪地看着般姝抽回的手，声音沙哑，「你还爱我么。」


    「爱你？」


    「我怎么爱你。」


    「一个喜欢找替代品的垃圾。」


    「一个有了私生子的二手货。」


    「一个见异思迁的贱男人。」


    「让我怎么爱？」


    随着般姝说的每一句话，傅初砚脸色愈发阴沉难看。


    他咬牙，垂眸看着般姝冷艷平淡的白皙面容，终究没办法与她计较，这是他放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女人啊……


    她变得更加风姿绰约。


    漂亮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可傅初砚是个好面子的男人。


    作为集挖心挖肾，带球跑，女人你逃不掉了等狗血霸总文男主，傅初砚骨子里就有股大男子主义。


    他和女主安夏夏磁场相吸。


    如果不是般姝，傅初砚现在早就和女主安夏夏打得火热了。


    但在般姝面前。


    任何绝色都会被衬托成平庸。


    更何况，安夏夏只能算是清秀。


    傅初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狠狠咬牙，「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谢谢你啊。」般姝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可以让了么，傅大总裁。」


    傅初砚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大步离开。


    般姝低低笑了声。


    没走两步。


    就见白衣黑裤，长身玉立的男人倚靠在低调奢华的黑色加长林肯旁，正慢条斯理刷着手机。


    那双雪白修长的大手，天生就是拿手术刀的。


    般姝眯了眯眸。


    裴景抬起一双松懒的眸子。


    语气却郑重。


    「般小姐，我们聊聊。」


    般姝可记仇的很，他得罪狠了她，她哪能轻易就上了贼船。


    不过她对裴景还是有几分感觉。


    裴景早就料到她或许不会理他，真正站在她面前，那个雨夜的一切都在他面前仿佛重演。


    「抱歉。」


    「耽误般小姐一点时间。」


    般姝高高在上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上车说。」


    般姝坐上副驾驶，裴景刚要锁上车门，般姝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挑唇：「裴先生，这车门一锁，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裴景指尖一顿，收回手。


    般姝慢条斯理捋了捋碎发。


    「什么事？如果只是道歉的话，那算了，还是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裴景淡淡开口，「安夏夏出国了。」


    「是啊，我知道，其中不还有裴先生的功劳？」


    裴景心里不好受，「我……我不是为了安夏夏，我和她早就没关系了。」


    「可你帮了她不是么。」


    「嗯，她身体状态不太好。」裴景面无表情阐述，「她之前经歷过一场大出血，孩子勉强保住，又因为心脏的事情，她一直郁郁寡欢，如果不送她到国外静养，她最后会一尸两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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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般姝冷笑，「裴先生特地跑过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你是一个心善的人？还是为心爱女人无私奉献的可怜人？」


    裴景从不知道她那样柔软的，如花朵美丽馥香的嘴唇竟能吐露出如此令他心如刀绞的话。


    他冷着脸锁上车门。


    脚下油门踩到底。


    般姝蹙眉看着他，「你疯了？」


    「嗯。」


    裴景把车停在路边，脸色冷淡下车，绕过车头拉开般姝那头车门，拽着般姝手腕把她拽进自己怀中。


    般姝被他突然这一下撞得鼻子疼。


    漂亮干净的眸中瞬间涌起生理性的泪水。


    她揉着鼻子瞪他，即便没什么威慑力。


    「裴景，你干嘛？」


    男人忽地勾唇笑了下，「尝一下，你的嘴唇是不是刀子做的。」


    说完，不容拒绝的强势堵上般姝柔软的唇瓣。


    比他想像中甜蜜。


    比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甜的甜品还要甜。


    裴景无师自通地勾着她撬开牙关。


    舌尖一寸寸标记，攻略，强势占领。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雪松木清香。


    四周行人目光若有若无落到这对旁若无人接吻的情侣身上。


    由于超高的颜值，从一开始就有行人在暗戳戳关注。


    似乎在闹别扭。


    但是这也太苏了吧！


    般姝并不反感和裴景接吻，但他实在选错了时间地点。


    她推开裴景。


    「姐姐。」


    一双限量款黑白经典色系板鞋停在般姝眼前。


    般姝抿了抿唇，抬眸。


    是少年平淡的，面无表情的帅气脸庞。


    她心中并不慌乱。


    但有些道德感在作祟。


    有点刺激。


    但是也有点抱歉。


    裴景指尖按了按湿润甜腻的口红印，微微笑了下，他很得体地擦了擦唇角，「你好。」


    「好你妈。」贺嘉礼一拳头狠狠砸在裴景脸上。


    般姝蹙了蹙眉。


    「贺嘉礼。」


    她平淡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少年嵴背僵硬，他抿着唇，若无其事道：「姐姐，我们回家。」


    声音颤抖，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乞求。


    如同怕被主人抛弃的幼犬。


    他舔了舔苦涩的唇：「姐姐。」


    第153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7）


    「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甚至不敢靠近她。


    般姝嘆了口气，看向贺嘉礼惨白的脸色，「如你所见，虽然不是我想的，但我确实背叛了我们这段关系。」


    「所以，到此为止吧。」


    贺嘉礼眼眶微红，他竭力忍着哽咽，试探地去勾般姝的指尖：「我不在意的，姐姐，我一点都不在意，不要分开，不要……」


    般姝温柔地揉了揉少年柔软浓密的发。


    她最喜欢。


    因为手感很好。


    都说男人的头髮碰不得，尤其是正值叛逆期的少年人的头髮。


    可贺嘉礼很乖。


    他真的很乖。


    每次都乖乖让般姝摸。


    摸完还要蹭蹭般姝，索吻，或是拥抱。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最出格的事情。


    姐姐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了啊。


    他怎么会不喜欢她。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贺嘉礼。」般姝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卡里有三千万……还有那套房子，都归你。」


    贺嘉礼难堪地扯了扯唇角：「这算什么，分手费？」


    般姝沉默片刻，没说话。


    裴景乐得看热闹。


    搅黄了最好。


    他渔翁得利。


    他可坏心眼得很。


    贺嘉礼那一拳头看似占了上风，实际上可不讨般姝喜欢。


    裴景在逼他。


    逼他动手。


    让他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地位。


    「我不要，姐姐，我什么都不要。」他双手颤抖，无措地擦了擦眼泪，「地位，名分，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全都不要，你……你别不要我……」


    「贺嘉礼。」


    她弯了下唇，似乎无奈他孩子气的话语，「我们早就说过的，这段关系可以随时结束。」


    他低着头，小声反驳，执拗地说：「可我不同意，姐姐……我不同意……」


    瞥见般姝冷淡的面容。


    这让他心动了无数次还觉得不够的女孩啊。


    他离开她。


    早晚会死的。


    「我到底……怎么样才能留住你，姐姐，你告诉我，我都会去做。」


    「抱歉。」


    她冷静地说，「就这样吧。」


    般姝拎着c家最新款菱格包，把银行卡塞进贺嘉礼的卫衣口袋，转身那一瞬。


    碎玉般的雪屑沸沸扬扬吹落。


    压着乌云。


    灰濛濛的天气。


    只瞧着，就叫人难过的不能唿吸。


    裴景满意地开车慢悠悠跟在般姝身后，「上车？」


    他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般姝随意瞥了他一眼，也没给他好脸色。


    「裴先生好算计。」


    「过奖。」


    裴景可是个唯利益论的傢伙。


    只要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过程是否光明磊落又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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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页

    雪越下越大，逐渐覆盖了柏油路，覆盖了少年的心如死灰。


    贺嘉礼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半晌，他抿着唇追着般姝的方向。


    那条又长又冷的路，好似真的看不到尽头。


    路灯都年久失修，破旧又昏淡。


    般姝今天穿着黑色大衣，倒也不冷，打发了裴景，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着。


    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出，她暂时还不会那么快和贺嘉礼分开。


    她嘆了口气，双手插进口袋，路边看到一个佝偻着腰的老爷爷在卖烤红薯，不过这里冷清，没什么人光顾生意。


    般姝问了句，「大叔，烤红薯多少钱一个？」


    见来了客人，老爷爷忙说，「不贵，不贵，五块钱一个……这红薯是俺自己种的，保证香甜好吃……」


    「嗯，全都要了。」般姝淡淡道，「卖完好早点回家。」


    老爷爷是个憨厚的人，「这么多小姑娘你怕是吃不完……」


    「没事，前面就是福利院，我可以给那里的小朋友吃。」


    般姝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在冒白色圣光。


    闪瞎人眼的那种。


    心中微微惆怅的郁结心情放松了些。


    她弯了弯唇。


    「小姑娘心善，看着面相就知道观音菩萨在护佑您呢。」


    观音菩萨？


    也不知道那个逗逼天神和观音菩萨哪个官位更高。


    般姝笑了下。


    老爷爷麻熘地把烤红薯烤完，「俺帮你把东西送到前面福利院吧，小姑娘细胳膊细腿，怕是拎着费劲。」


    「不用，有我。」


    般姝诧异地闻声望向来人。


    却望进了男人阴郁缓和的眸。


    贺戚微微笑了下。


    他眉眼和贺嘉礼自然是相似的。


    他不常笑。


    这么一笑，般姝才惊觉贺戚与贺嘉礼眉眼竟有七分相似。


    老大爷瞭然一笑：「是男朋友吧？」


    般姝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


    贺戚不想解释。


    老大爷乐呵呵笑了一下，把红薯装好放进袋子里，收拾好煤气罐就踩着三轮车回去了，车轱辘在雪地上晃晃悠悠，吱呀吱呀地滚动。


    贺戚毫不费力提起两个满满当当的袋子。


    「没想到贺大艺术家还挺助人为乐。」


    「嗯，毕竟在你面前。」


    是要好好表现的。


    般姝冷淡笑了声，「你消息倒是灵通。」


    她这边前脚刚和贺嘉礼断了，他就赶过来了，要说是巧合，她可半点不信。


    更何况，裴景那种人，也不是喜欢平白给自己添麻烦的人。


    所以只能说，贺戚的本事要比般姝想得还要大。


    不过她也不在意。


    正好乐得有人当苦力。


    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等一下，我也要拿一个吃。」


    贺戚双手撑开袋子，让她挑，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哪里识得哪个红薯更软，更香甜，怕是连碰一下红薯皮都要嫌弃自己手指被弄脏了。


    他认命蹲下来，挑了一个温度适中，柔软香甜的红薯放到她手上。


    「这个。」


    见般姝没接。


    贺戚又把红薯剥开一小半的红薯皮，露出冒着甜糖浆的黄色红薯肉，看着都赏心悦目。


    般姝高高兴兴接过。


    贺戚无奈弯了下唇。


    「好吃。」她眼睛亮了亮。


    「嗯。」贺戚唇角笑意深了些。


    「我以为贺大艺术家不食人间烟火呢，没想到对吃的还挺有一套。」般姝无意说了一句。


    她走的慢。


    贺戚也配合她的脚步，慢悠悠地和她步调一致。


    在这个雪夜。


    其实很浪漫。


    「从小饿肚子饿怕了。」他顿了顿，「很久之前了。」


    他没说的是，他快饿死的时候，他吃过树皮，和狗抢东西吃，即便是一只死老鼠，都是他能果腹的美味。


    算了。


    还是不告诉她了。


    娇气的大小姐合该叫人捧在手心好好娇宠着。


    他那些卑懦的过去，是会让她噁心的。


    第154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8）


    给福利院的分完红薯，般姝又把卡里的一百万捐了出去。


    这对她来说，只是一笔小钱。


    不过对于需要买冬衣御寒的贫穷福利院来说。


    却是雪中送炭。


    般姝临走时。


    一个瘦若枯骨，但目光坚毅的男孩子拽住般姝的手，仰头看她：「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般姝笑了声，没说话。


    转身离开。


    反倒是贺戚，多看了他一眼。


    「是我看走眼了。」贺戚这样说。


    般姝挑眉，「嗯？」


    「大小姐是个心善的人。」


    「比安夏夏心善？」


    「嗯。」贺戚微微笑了起来，眉宇间的阴郁戾气微不可察消散片刻，「大小姐最心善。」


    银装素裹。


    沉重的雪压弯了枝桠。


    咔擦，咔擦。


    落下一大片雪花。


    般姝精緻漂亮的眉眼似含着叫人冰冷的寒意。


    可她分明唇角轻轻弯着。


    忽地，她脚步一顿。


    少年仍是那身单薄的卫衣，站在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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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页

    冷淡的眸看不出情绪，眸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般姝身上。


    不期然红了眼眶。


    他还是不能做到释怀。


    他跟着她一路。


    果然。


    姐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献殷勤的男人。


    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爱得小心翼翼的卑懦者。


    他算得了什么。


    贺嘉礼垂下眸子，浓密乌黑的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下，一颗雪花在他眉心融化，他沉默着一言不发靠近般姝。


    他的手被冻得青紫。


    把银行卡还给般姝，「我不要你的钱，那个房子我也不会要，今晚我会搬走，般姝……别怕我会纠缠你。」


    才怪。


    他真的是故作坚强。


    明明强忍着眼泪。


    眼眶红红。


    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他真的太难过，太难过了啊……难过得不能唿吸。


    「那就扔了吧。」般姝冷淡弯唇，「随便你怎么处置。」


    薄情得可怕。


    明明前一天晚上，她还温柔地揉乱他的发，亲吻他的嘴唇。


    贺嘉礼难堪地别过头去，声线嘶哑哽咽，「……好。」


    贺戚挑了下眉。


    只低头温声对般姝说道：「我开车了的，我送你。」


    般姝没拒绝。


    似乎故意要让贺嘉礼死心。


    她上了别的男人的车。


    贺嘉礼死死抿着唇，「姐姐……」


    他缓缓蹲下来，眼泪濡湿了眼睫，「如果，如果我更厉害一点……我是不是就能留住你？」


    可惜。


    遇到她时。


    是他最青涩，最稚嫩，最无能的二十岁。


    她不会喜欢这样的人。


    贺嘉礼知道。


    她把他看作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可这已经够他欢喜许久了。


    贺嘉礼。


    真的变得贪心了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少年的眼泪似乎永远都停留在那个雪夜中。


    a大所有人都知道，校草贺嘉礼和那个漂亮的古画修补师分手了，贺嘉礼是被甩的那一个。


    少年似乎一夜之间褪去稚嫩，成长了起来。


    他变得让人捉摸不透。


    带他的导师咂舌，这孩子是个天才，不过就是性子太冷清了，让人浑身凉飕飕的。


    喜欢贺嘉礼的人太多。


    可他似乎对女人没什么耐心和风度。


    久而久之，那些小姑娘们只敢把喜欢放在心底，否则又是自取其辱。


    她们没有见识过。


    那夜的雪有多大。


    可她们见过，他曾经很爱很爱一个女孩子的样子。


    贺嘉礼的生活几乎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般姝可潇洒的很。


    傅初砚那个傻逼霸总千里追妻去了。


    时凛一开始还派人去找安夏夏的身影，毕竟她身上有一颗能救般姝的心脏源。


    后来见般姝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的，便暂时放下心来，把所有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般姝身上。


    「时凛，你不逼我做手术的样子可爱多了。」


    她这样说。


    时凛无奈嘆息：「是么。」


    「嗯。」


    「小姐又吃冰的。」时凛打开冰箱，随意扫了眼，眉眼淡淡，「你偷吃了一罐冰淇淋，蓝莓味的。」


    「这你都能发现？」


    般姝一愣，贺嘉礼喜欢吃蓝莓味的雪糕，蓝莓味的糖果，般姝的口味也有点被他带偏了。


    「这些东西是我亲自挑选的，我自然能记得。」时凛总怕她觉得自己对她太过严苛，再来一次离家出走，因而措辞温和得不能再温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再吃，必须要两个星期之后了。」


    「好嘛。」般姝不太情愿。


    时凛转身，看了她一眼，「对了，今天下午，先生和太太回来。」


    「他们知道么。」般姝顿了顿，「我身体的事情。」


    时凛微笑，优越俊美的容貌怎么看怎么透露着一股子阴阳怪气，「小姐没吩咐，我怎么敢私自告小姐的状。」


    「时凛，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时凛步步逼近她，「嗯？怎么好好说话？不如，小姐教教我。」


    他太有侵略性。


    般姝被逼的后退。


    可她身后是柔软的沙发。


    不小心摔进沙发里。


    时凛顺势压下来。


    他低低笑了声，声音清冽低沉，好听地让人耳朵都要怀孕。


    「你要干嘛？」般姝慢条斯理看着他，懒洋洋道，「我可告诉你，别墅里都是佣人，你可别乱来。」


    「嗯，今天我批了他们一天假。」


    他的唇离般姝的唇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唿吸交缠。


    「没有人的。」


    他极其色气得上下看了她一眼。


    「可以么。」


    这话问的好像要做一样。


    只是无伤大雅的亲吻。


    般姝一把拽住他的领带，「要亲就亲，废什么话，你这个衣冠禽兽。」


    「衣冠禽兽？」时凛失声笑了下，「我喜欢这个称唿，小姐。」


    他托着般姝不盈一握的细腰，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颈，以绝对掌控的姿态，轻轻嗜咬着般姝柔软娇美的唇。


    辗转厮磨。


    极尽温柔。


    强势掌控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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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页

    内里却是虔诚深爱的臣服。


    般姝唇间溢出一声娇吟。


    又被男人拖入新一轮的攻势中。


    「嘘，小姐，不要分心。」


    第155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19）


    「哥哥……」


    「嗯。」


    时凛轻轻松开她，復又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他对时间的掌控精确到可怕。


    下一秒，大门就被推开，一个中年儒雅男人和风韵犹存的贵妇人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进来。


    「看妈妈给宝贝女儿带什么了。」


    贵妇圈流行医美，但般母并不热衷，她身上有股岁月自然流逝的典雅。


    美人在骨不在皮。


    依稀还能看出她年轻时的美丽。


    般姝扬起甜甜的笑，赤着脚从沙发上跳下来，却被时凛轻轻按住，「小姐，穿鞋，地上凉。」


    「不是铺了地毯嘛。」般姝不情不愿地穿上她的毛绒拖鞋，亲昵地抱住般母，「你们这对夫妻俩，隔三岔五出去旅游，就会把我扔在家里。」


    般父儒雅温和地拍了拍般姝的脑袋：「我和你妈的二人世界怎么能带你。」


    他们很恩爱。


    家庭气氛和睦温馨。


    般姝很喜欢这种氛围。


    现实世界里，她的父母各玩各的，本就是商业联姻，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


    从般姝有记忆开始，他们就是互相嫌弃的，每天都在歇斯底里争吵的。


    所以般姝自小就不相信婚姻。


    她知道。


    婚姻真的能葬送一个人自由的灵魂。


    婚姻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她要美丽，要自由，要大方端庄。


    她只要恋爱，不要婚姻。


    所以，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对般姝的影响也是挺大的。


    即便他们还算爱她这个唯一的孩子。


    敛去万千思绪，般姝乖乖弯唇。


    时凛安静站在她身后，目光一错不错落在般姝身上。


    这些自然逃不过般父般母的火眼金睛，从他们一进来就感觉这俩孩子气氛不对了，般父般母对视一眼，般父清了清嗓子，「小凛，你跟我过来，让她们母女俩好好说说话，我们父子俩也好好聊聊。」


    时凛颔首。


    书房。


    般父感慨了一声，「姝姝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们一起长大，说是兄妹也不为过……」


    时凛神情没有丝毫变化，脸上没有丝毫不耐之色，只安静地听般父回忆往事。


    那些模煳的，久远的，如同老相片一样带着枯燥昏黄底色的记忆，似斑驳白墙上脱落的石块，时凛好似觉得没什么实感。


    他知道，般父在等他主动说。


    时凛不是喜欢逃避问题的人。


    尤其在般姝这件事情上。


    他永远不会逃避。


    「我喜欢她。」


    般父被他的直白吓了一大跳，眉毛一竖，「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考虑过后果。」时凛眉心微微舒展了些，「小姐还小，贪玩，我可以一直等，她不喜欢我，只是我单方面喜欢她而已。」


    「只要小姐表露出一丝反感，我就会从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里搬出去，我与先生夫人的关系不会发生变化，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不能因为你们把我和小姐看作兄妹，就剥夺我喜欢她的权利，事实上，喜欢上小姐，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般父对时凛最后一句话，深表贊同。


    他的女儿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谁会忍心不喜欢她呢。


    时凛年轻有为，长相更是不俗，身形颀长，没什么不良嗜好，无论从哪个方面考量，他都实在优秀得过分。


    更何况，般父清楚时凛的性格。


    若非真的喜欢到骨子里，这个闷葫芦恐怕不会那么快意会出对般姝的情意。


    般父是不反对的。


    不过这种事情主要看般姝。


    这也讲就缘分，是不？他和她妈再满意时凛，女儿不喜欢，白搭！没用！


    般父无声拍了拍时凛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姝姝从小乖巧，听话，懂事，什么都不要我和她妈担心，一直都在优秀的长大，我只拜託你一件事……如果她的良人不是你，希望你不要怨怼在心，把她当作亲妹妹。」


    亲妹妹？


    自然不可能。


    时凛掀了掀唇。


    无论她是结婚，还是不结婚。


    不过当个三儿罢了。


    他可愿意得很。


    更何况，小姑娘正是贪欢的年纪，他没有办法规束，只好放纵。


    他沉沦其中。


    早就不可自拔。


    在般父面前，时凛自不会说这些大逆不道的心里话。


    特么的如果般父知道，一向光风霁月，优越出众的时凛居然要给她女儿当三，估计沉默三天都不足以表达他无语的心情。


    时凛从书房走出来时，少女正在房间试穿般母给她买的新衣服。


    粉嫩的，短裙。


    时凛眼眸暗了暗。


    手掌无声握紧。


    般姝唇角微挑，那双媚眼如丝的眸无端沾染了些妖精的挑逗。


    「好看么。」


    她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褶皱短裙如一朵含苞待放，引人採撷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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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页

    时凛没说话。


    般姝笑了声。


    眼里藏着无辜狡黠。


    让人既爱又恨。


    时凛想，栽在她手上真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无须大惊小怪。


    不爱她，才会叫人觉得意外。


    小姑娘又跑起换起了另一条裙子，新中式款式的旗袍，不过不太贴身，比较松垮，颜色却明艷夺目。


    「哥哥，你帮我找一个回形针。」般姝想了想，「这个胸针不错，你帮我把这里别起来，我腰太细了。」


    分明只是普通至极的一句话。


    但时凛总是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他抿了抿唇，接过胸针，大手掐着细腰，另一只手拢着丝绸缎面的旗袍面料，勾了几次才勾出般姝满意的效果。


    她身上的水蜜桃清香在鼻尖萦绕，久久不散。


    时凛无奈地看着身体的某种不可避免的变化，「抱歉，借用一下卫生间。」


    般姝慢条斯理瞥了眼他的反应。


    「应该很大。」


    下一秒，她就见时凛微妙的，古怪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般姝顿了下，面不改色，「我说，你那里很壮观。」


    真特么壮观。


    时凛攥住她的手腕，大手划过她的腰际，「一定要这样说么。」


    「那我说什么，哥哥，自信一点，你真的很大。」


    他把般姝的身体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嗯，我一直都知道。」


    第156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0）


    很快，浴室响起了水声。


    时凛看着暗红花瓷的墙壁上浓稠的某浓白液体，闭了闭眸。


    转眼间，一年时间一晃而过。


    般姝把客人的古画装入精緻的画筒，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等待客人来取，店里留了几个员工，她开车准备回去休息一下。


    最近挺忙的。


    「砰。」


    车被追尾了。


    般姝蹙了蹙眉，下车敲了敲后面那辆车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安夏夏那张清秀担忧的小脸，她没想到是般姝，脸色明显一愣。


    她咬牙。


    这个女人怎么与从前相比更加漂亮精緻了……


    般姝挑了下眉，并不意外。


    也就只有女主能干出这所谓「傻得可爱」的蠢事。


    以为说了对不起就能轻易取得别人原谅。


    「唔……安小姐，你是要私了还是公了。」


    安夏夏下意识看向旁边副驾驶上自己的萌娃儿子，软弱开口：「什么意思？」


    般姝平淡的看着她，公事公办的口吻：「私了的话，我们现在商量赔偿事宜，公了的话……我报警，让警方介入调查。」


    她的注意力分散了些在女主的天才儿子身上。


    她没记错的话，这小孩才两岁。


    但那双圆熘熘的大眼睛透露着让人不舒服的成熟。


    般姝低头看了眼手錶，「我赶时间，麻烦安小姐快点做决定。」


    「不能……不能让警察来。」


    在国外待了一年多，女主安夏夏的性格是一点没变。


    毕竟无论她闯了什么祸，傅初砚都在背后给她兜底，生活方面一切都有傅初砚明里暗里打点好，她只需要享受即可。


    温室里的花朵啊。


    可经受不住烈日的暴晒。


    「那就私了。」般姝厌烦地蹙了蹙眉，「这是劳斯莱斯雾粉系列商务车，目前官方售价1.8亿元，除去汽车公司保险费用和人力、物力、精力，一共折损七十三万，刷卡还是现金？」


    安夏夏瞠目结舌地瞪大眼睛：「什么？！就蹭掉一点点皮而已。」


    般姝不欲和她争辩，「可以请专业机构进行鑑定。」


    安夏夏心里本来就对般姝意见很大，先不说傅初砚心里一直在念着般姝，哪怕仅仅凭藉般姝漂亮精緻的容貌，就已经够安夏夏嫉妒一辈子了。


    毕竟她是替身。


    劣质替身。


    这位大小姐明明已经那么有钱了，她买一个包都不止七十三万了……可这七十三万对于她安夏夏来说却是一笔很大的钱，为什么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这么咄咄逼人，明知道她拿不出那么多钱……


    安夏夏擦了擦眼泪，无措地看着般姝：「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多钱……反正只是蹭掉一点皮而已，不碍事的，况且那点钱对于你来说只是小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


    般姝觉得有够搞笑的。


    这意思就是，她有钱她活该？


    般姝漫不经心敲了敲车窗，「傅初砚呢，让他赔。」


    见安夏夏半天没有动作，般姝的不耐达到了顶峰。


    她拿出手机，从黑名单里找出傅初砚，把人放出来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的很快。


    隐约还能听到男人唿吸不匀的气喘声。


    还有一丝怎么也让人忽视不掉的惊喜。


    「姝姝，姝姝？真的是你……」傅初砚语无伦次，「你在哪，我去找你。」


    般姝没拒绝，把地址发给他，「嗯，需要你来处理安小姐的事情，她撞到我的车了，现在赔偿问题需要你来解决一下。」


    傅初砚顿了顿，「只是因为这个找我么。」


    「不然？」般姝不耐地下了最后通牒，「我耐心有限，赶紧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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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页

    安夏夏从来不敢这样和傅初砚说话。


    因为她知道，傅初砚喜欢柔弱、听话、懂事的女人。


    可为什么大小姐这样对他大唿小叫，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难道……他还爱着这个大小姐？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安夏夏就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妈咪，是不是这个坏女人欺负你？」剧情里的天才萌宝睿睿自然敏锐察觉到自己亲爱的妈咪在伤心，他人小，很轻易就蹬下座位，直接一屁股坐上油门。


    「噗呲……」


    幸好般姝避让及时，才没被撞到。


    否则，估计她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不过她的车算是彻底报废了。


    不止是她的车，一连串的，长尾效应，前面的车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损坏。


    甚至有人为此受了伤。


    般姝蹙眉看着这个得意洋洋的小孩，「你是要杀我？」


    「对啊，你这个坏女人，谁让你欺负我妈咪！」


    般姝懒懒笑了声，「可以啊，这么小就知道害人了。」


    她晃了下手机，「不过……我已经报警了。」


    安夏夏脸色苍白，把睿睿抱紧在怀里，怨憎地勐然瞪着般姝：「睿睿还是一个三岁小孩子，你一个大人和他计较什么？！」


    「当然是替你管教小孩。」般姝懒懒倚在一旁古朴树旁。


    阳光透过枝桠，照亮她明艷漂亮到绝色的容貌。


    警察来得很快。


    在知道罪魁祸首是一个奶娃娃都不敢相信，直到调取了行车记录仪，一切都真相大白。


    不过由于犯罪人年龄太小，甚至不具备独立行动能力，所以即便是警察也无可奈何，只好象徵性的教训了几句，主要追究车主的经济损失。


    傅初砚赶来时，睿睿正在地上撒泼打滚，仰着脸大哭，指着般姝大喊大叫：「你这个坏女人！丑女人！你这个小三！」


    「谁教你这样说的。」般姝不动声色勾了下唇。


    安夏夏刚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我妈咪说的！你破坏妈咪和爸比的关系！都是因为你，爸比才不来看我妈咪！」


    几个警察和围观路人不由对视了几眼。


    一个母亲整日对自己的孩子说这些？


    更何况……


    一个是平庸至极的女人。


    另一位小姐，开着昂贵的跑车，背着昂贵的包包，就连容貌都是这世间少有，他们见了差点丢了魂……如果说这样的女人是小三？哈，倒不如说薛宝钗拳打镇关西呢！


    傅初砚下意识心脏一紧，冲到般姝面前，紧张得问她，「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第157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1）


    般姝冷淡勾唇，「嗯，你儿子想杀我。」


    睿睿偷偷见过他的爸比长什么样子，当他看到本该属于自己和妈咪的爸比居然先关心那个贱女人，他爬了过去，紧紧抱住傅初砚的大腿。


    「爸比，你是睿睿的爸比！不要管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了，和睿睿一起回家吧！」


    说实话，他长得和傅初砚很像。


    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傅初砚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般姝没什么情绪，「我觉得傅总需要全款赔偿我的车，1.8亿，现金还是转帐？」


    「我很想见你。」


    傅初砚贪婪地看着她，「我和安夏夏没什么关系，我也让她把孩子打掉，是她自己私自把孩子生下来……我没办法，对不起，姝姝，是我对不起你……」


    「不重要，重要的是，赔钱。」


    「好，好，我这就让秘书汇钱给你。」


    路人和警察可是看了一场大戏。


    表情古怪。


    豪门大小姐和贵公子青梅竹马长大，但是被一个各方面都平庸的女人插足，甚至这个女人还阳奉阴违生了孩子？


    特么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确认钱款到帐，般姝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管好你儿子和你情人，别在我面前蹦跶了，毕竟两只蚊子在你面前一直飞，也是很烦的。」


    「姝姝……」


    傅初砚晦涩地攥住般姝的手腕，语气微不可察乞求：「别走。」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她。


    他想她想的快要疯了。


    他不介意被人围观狼狈。


    什么都不重要。


    在她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了……


    「放手。」般姝挣脱了下，但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天生存在悬殊。


    「她让你放手，傅总没听见么。」


    一道清冽懒散的男声响起，似九月的汪泉，又似温玉相撞，夹杂着高山上千年不化的雪沫子的清冷。


    众人愣了愣。


    这是一个不亚于傅初砚优秀的男人。


    容貌俊秀出尘。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指尖轻轻握住般姝的手腕，冷冽的眸光闪了闪，「傅总，你弄疼她了。」


    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


    无论长相，或是身高。


    旁观路人甚至怀疑自己误闯了什么偶像剧现场，只不过就连偶像剧男主的颜值都没有他们高。


    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拍照，却被黑衣保镖制止，路人只好悻悻放下手机。


    傅初砚脸色阴沉地睨着裴景，「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怎么算多管闲事？毕竟我可是般小姐忠诚的爱慕者。」裴景闲适地看了他一眼，在「忠诚」两个字上压了重音，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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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95页

    安夏夏一脸不可置信地质问裴景，神情崩溃，「裴景哥哥，就连你都不站在我这边了吗？你疏远我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女人？？！」


    裴景冷淡开口：「还请安小姐嘴巴放尊重点，我从始至终都爱着她。」


    般姝好整以暇地靠在裴景身上，她一点都不介意再刺激一下女主。


    裴景对于般姝这样依赖的姿态很受用。


    即便知道他只是用来刺激安夏夏的工具，但已经足够他开心了。


    裴景宠溺地揉了揉般姝柔软的乌髮。


    「没骨头似的。」


    般姝懒懒掀了下眼皮，「毕竟被疯子纠缠太久，累了。」


    裴景会心一笑：「我带你回去休息。」


    「嗯。」


    傅初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别的男人离开。


    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击垮。


    他摇摇欲坠地死死盯着般姝离开的方向。


    「姝姝……」


    「般姝！」


    「别走，姝姝。别走……」


    可惜无人再回应他。


    安夏夏试探性地靠近他，「初砚，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好难看……」


    傅初砚踉跄后退几步，他满脸厌恶，低声呢喃，「你他妈别碰我，我觉得噁心！」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傅初砚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把安全套扎了洞，想要借子上位是吧？想要一跃成为傅夫人是吧？可惜我不承认你，我妈也不承认你……哈，我的名字就是为了姝姝取的，我这个人就是为了姝姝而活着的，我爸妈从始至终承认过的儿媳也只有姝姝一个人，而不是你这个会搞下作手段的女人！」


    他实在是气狠了。


    几乎是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你，姝姝怎么会那么对我。」


    睿睿被傅初砚吓了一大跳，意识到这个爸比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推着傅初砚，「滚开，你这个坏人……不许欺负我妈咪！」


    「这孩子我们傅家不会承认的。」傅初砚冷冷落下一句话，「你好自为之。」


    安夏夏傻眼了。


    电视剧里的豪门不都是喜欢好生养的儿媳妇么？


    再不济，也该喜欢她的睿睿才对！


    否则她辛苦十月怀胎还有什么意义？！


    初砚不是这样的……明明他会暗中帮她解决麻烦，帮她打点好一切……他明明对她那么好，初砚一定是刀子嘴豆腐心，一定是这样！


    她忘了这一切的前提。


    都在于，般姝没有出现。


    或者说，般姝没有那么绝情。


    傅初砚仍心存希冀。


    可现在，他的希望被般姝狠狠打碎。


    他真的崩溃了。


    等傅初砚跌跌撞撞的离开，扔下安夏夏一个人面对着面露不忿的其他车主，她这才想起傅初砚只替她赔偿了般姝的损失，还有其他许多人，他甚至连过问都没过问！


    安夏夏下意识忽视一个前提。


    是因为傅初砚不愿意让般姝蒙受损失，是因为受害人是般姝，所以他才愿意弥补她的损失而已。


    至于其他人，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不是看在安夏夏的面子上。


    她的面子可一点都不值钱。


    「赔钱！」


    「欸你别哭啊，老子最讨厌动不动就哭的人了！」


    「听那个有钱富二代的意思，你是他包养的二奶？那怎么没钱？你别想抵赖，你肯定有钱！要不然把你那个金主叫过来，让他赔钱！」


    「那个男人可是傅家公子傅初砚，你说话可得小心点！」有人小声提醒。


    不过他们都是为生计忙碌的普通人。


    他们没有能力再购置一台新车。


    或者说，很吃力。


    所以，赔偿一定是要安夏夏赔偿的。


    第158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2）


    上流社会一点风声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傅初砚和般姝从前那段往事又被翻出来，被人津津乐道。


    傅初砚在外面养替身情人，替身情人还生了个私生子的事情再也遮掩不住。


    傅家一夜之间股票大跌。


    傅初砚他爸被气得连夜送进了医院，躺了一个多月还没出院。


    焦头烂额已经不足以形容傅初砚的烦躁。


    「傅初砚，你真是煳涂啊！姝姝是一个多好的女孩子，你偏偏要辜负人家还做出这等丑事，我这老脸都给你丢尽了！」傅母和般母之前一直是闺中蜜友，感情非比寻常，她也把般姝当成自己亲女儿一样对待。


    本来傅初砚和般姝在一起，是她最喜闻乐见的事情。


    结果她这什么狗屁儿子不争气，留不住人家！


    她和般母的关系一下子降至冰点！


    傅母心里着实不好受。


    ……


    「你上次的旗袍……还在我家。」裴景勾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斜斜看着般姝，「去拿？」


    般姝阖着眼躺在车椅上，淡淡「嗯」了声。


    裴景指尖一顿。


    他弯唇，不给般姝反悔的机会，紧锁车门，往自己家方向疾驰而去。


    「裴医生这次不会再赶我走了吧？」不知她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笑意吟吟地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今天天气不错，你把我赶出来也不算太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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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6页

    这是旧事重提的意思了。


    裴景一直都知道那件事还没过去。


    他低垂着眸，无人知道，在数不清的夜晚，他自虐般的回想那夜的每一个细节，几乎心痛得他无法唿吸。


    只想回到过去杀了那个可恶的自己。


    裴景发自内心觉得，他真的太讨厌了。


    她不喜欢他……是应该的。


    「不会。」他低哑着声音重复，「不会。」


    般姝低低笑了声。


    裴景房产很多，他骨子里是不安定的人，恰如他一双勾人的潋滟桃花眼，好似多情又恰似无情。


    他喜欢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个环境生活。


    但他自从把般姝带回东郊那个别墅。


    裴景再也没搬过家。


    或许是希望她有一天能够再次到来。


    又或许是想守着她微薄的，日渐消散的气息勉强过活。


    他太难过了。


    日子太难熬了。


    裴景这样想，如果曾经的他知道有一天他会如此深切的爱上一个女人，他一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可那个人是般姝。


    他没有丝毫抵抗力。


    他只能选择接受。


    裴景把这份刻骨铭心的感情视作上天的馈赠。


    电梯停在十三楼。


    电梯门打开，裴景紧紧握住般姝的手，把她指纹录入系统：「现在，你可以赶走我，这个指纹锁上没有我的指纹。」


    般姝看了下，也没有传统的钥匙孔，「那你以后怎么回家？」


    「那就需要般小姐的帮助了。」


    般姝蹙眉，」太麻烦了。」


    她勾着裴景的指尖，把他指纹录入进去，只是也没把自己的指纹删掉，「这样不就行了，搞那么麻烦干嘛。」


    裴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这不是希望你每天都被我拐回家么。」


    般姝笑了声。


    「我什么都准备好了，般姝。」裴景模样懒散，但眸子里却是任谁也忽视不了的认真，灼热又赤诚，「这个家里，我什么都买好了，你可能用到的，你或许喜欢用到的……那只猫，我捡回来了，其实我厌恶猫，可它让我遇见了你，所以我真切的感谢它，我在照顾它，即便我一如既往地嫌弃它。」


    「它被我养得很肥，你看。」


    裴景特地给那只橘猫弄了个房间。


    般姝温吞地看着他，「你这是在……表白？」


    「不明显么。」


    裴景笑了声。


    他打开猫笼，橘猫懒洋洋伸了伸肥壮的爪子，见到般姝猫眼一亮，顿时撒了欢似地跳进般姝怀里，亲昵地蹭了蹭般姝。


    般姝确实觉得惊奇。


    都一年多了。


    这只橘猫居然还记得她。


    不过岁月真是一把杀猫刀。


    现在的橘猫和那天雨夜里的小可怜简直胖若两猫！


    般姝戳了戳它的脸颊，「你该减肥了，胖猫。」


    裴景安静倚靠在门边，两条大长腿随意弯曲着，那双天生冷淡漠然的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温柔之色。


    他轻轻弯唇。


    裴景真的好喜欢她。


    喜欢到想要疯掉。


    般姝漫不经心回眸，对上裴景温和含笑的眸，愣了下。


    「我饿了。」


    裴景站直，「想吃什么，冰箱里什么都有。」


    「鲱鱼罐头有么。」般姝无辜地眨了眨眼。


    裴景怀疑自己听错了，「鲱鱼罐头？」


    「嗯。」


    裴景神情复杂，一言难尽道，「你喜欢吃鲱鱼罐头么，抱歉，我不知道。」


    见他面露难色，般姝低声笑了出来：「逗你的，随便弄点就可以，清淡点就好。」


    裴景记得，她的口味偏好并不清淡。


    「身体禁不起折腾。」般姝淡淡解释。


    裴景苦涩地抿了抿唇角。


    「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心脏源，最后发现……只有安夏夏一个人和你身体吻合，几乎不会发生任何排异反应的可能性……」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可我愿意。」裴景靠近她，「我不能没有你，否则我真的会疯掉。」


    他轻轻把般姝带进怀中。


    轻柔地仿佛对待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又或是稀世珍宝。


    「别担心。」


    裴景眸中翻涌着深不可测的，浓稠的黑色情绪。


    如果。


    只有安夏夏可以救活你。


    哪怕是亲手杀了她。


    也要把她的心脏拿来救活你。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真的。


    为此，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裴景没有看见，般姝慵懒勾起了唇，吶，你乖乖走进我的圈套了哦。


    那就，不要挣脱了，好么。


    为她犯罪吧。


    亲爱的裴医生。


    裴景总归怕自己阴暗的心思吓到小姑娘，那些负面情绪尽数如潮水般敛去，只剩下令人心折的温柔。


    「清炒西兰花吃么，对身体好。」


    般姝嘴角弧度稍稍放下，「裴景，我还是不喜欢吃这些，怎么办。」


    裴景被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那我只好想想办法了。」


    第159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3）


    「女主的儿子被国家监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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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7页

    般姝指尖一顿，并不意外地挑了下眉，「他怎么了。」


    「因为有潜在犯罪的风险，昨天，女主的儿子差点害死一个人。」系统淡淡道，「这是一个祸害，所以需要管制。」


    经过了解，般姝才知道，女主她儿子昨晚把居民楼楼下邻居点火烧着了。


    邻居差点被烧死。


    怎么说呢。


    和女主一家牵扯上关系，都挺让人烦的。


    手机屏幕亮起，般姝看了眼，这已经是第三通电话了，但她开了静音，所以没听见。


    裴景抬眸，「怎么了？」


    「贺戚打电话给我。」般姝没有隐瞒。


    裴景眸光一顿，无声握紧筷子，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事情吧？」


    「应该没有。」般姝似笑非笑盯着他，「裴医生不会在吃醋吧？」


    「嗯。」


    裴景见她吃差不多了，自己也没什么胃口，起身把冰箱里的水果洗干净装盘，放到茶几上，把电视调好，让般姝在沙发上窝得舒服才折返厨房收拾碗筷。


    他有轻微洁癖，家里的东西都整齐得可怕。


    把碗碟和筷子分别沥干水分挂起来，走出厨房，就见茶几上已经乱作一团。


    她躺着也没什么端庄正经样。


    被子半盖不盖的。


    裴景无奈走上前，把被子严严实实给她盖好，声音没什么威慑力，「盖着，会感冒。」


    般姝偏要和他对着干似的。


    拿走被子，「我不要，很热。」


    「现在是晚冬。」


    「哦，过几天过年了。」


    裴景安静望着她，低低「嗯」了声，「你能陪我过么？」


    般姝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去陪你爸妈？」


    「他们在国外，国内就我一个人。」裴景坐在她旁边，极其自然地把般姝环进怀中，垂眸温柔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引诱他的小姑娘，「别人过年都阖家团圆，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姝姝也觉得我很可怜对不对？」


    「少来这一套啊。」般姝斜斜睨了他一眼。


    裴景看了她几秒，忽地问了句，「我可以亲你么。」


    「不可以。」


    「但我偏要。」


    裴景挑唇。


    这只是一个浅尝辄止、蜻蜓点水的吻。


    他却好像很满足。


    直到般姝嘟囔了句，「贺戚也是孤家寡人，他比你听话懂事多了。」


    裴景眸光冷了一瞬。


    冰凉杀意一闪而过。


    他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和贺戚关系很好？」


    「还可以。」


    般姝姿态散漫，缠绕着一小绺黑色捲髮，漫不经心绕着，「不过他长得很好看。」


    裴景危险地眯了眯眸，「是么。」


    「嗯……唔！」


    裴景紧紧贴着般姝的唇瓣，轻咬慢舔，满满的情慾挑逗，他勾人桃花眼眼尾染上绯红，总叫人想犯罪。


    他轻轻喘着气埋首在般姝的锁骨处，「我长得好看么？」


    「你好看。」


    「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般姝看了眼他，毫不怀疑，假如说贺戚好看，裴景真的能把她在这给办了！


    般姝对那一层膜并不在意。


    有还是没有，又有什么要紧，又能证明什么？


    为什么男人天生没有这种东西？


    而这层膜却要视作女性贞洁的证据？


    真的，太无聊了。


    即便有时候，这层膜的确能给男人心理上带来莫大的虚荣感和满足感。


    不过般姝可不在乎这些。


    她只在乎自己快乐。


    想做就做。


    般姝什么都不在乎，所以她一直自由，一直漂亮。


    男人只是生活的调剂品，最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


    裴景很对她的胃口。


    所以，睡了他也还可以，不算亏。


    般姝低笑一声，双手轻轻环住裴景的脖颈，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什么，裴景耳朵瞬间红得要滴血。


    他抿了抿唇。


    心里有点欢喜。


    是不是，她是喜欢他的。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裴景就激动得无法自抑。


    可般姝平淡无波的眼神仿佛给他兜头泼了一桶冰水。


    她不喜欢他，一点也不。


    「要做么。」她问。


    裴景沉默起身，关上浴室门，隔绝般姝的视线。


    般姝无所谓挑了下眉梢。


    裴景过了很久才从浴室出来，浑身湿哒哒的，冒着凉气。


    穿着浴袍。


    头髮上的水滴顺着肌肉纹理，隐入不可言说的部位。


    裴景身材很好，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类，肌肉薄薄一层，并不夸张，举手投足间都像一个男狐狸精。


    他轻轻抿着唇，把头髮吹干，一把拽起般姝，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来，做。」


    般姝惊到了。


    「真的要做？」


    「嗯。」


    「哦。」


    裴景无奈地看着她，「怎么了？」


    「没心情了。」


    裴景托住她的腰，带着她躺在沙发上，在般姝耳边轻轻吹吐着热气，「可是，我硬了。」


    般姝抿了抿唇，勾唇一笑。


    美得不可方物。


    她微微笑了下，裴景沉醉在她的笑容里，低低嘆了口气，他这辈子都认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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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页

    「我帮你。」


    「你怎么帮……呃……」


    裴景冷白的脸色瞬间红了起来，「你……」


    快一个小时之后。


    般姝看着手上的湿润，嫌弃地蹙了蹙眉，「怎么才出来？」


    「说明……我天赋异禀。」裴景低低笑了声，很好听，他轻柔拿过湿巾把般姝通红的掌心缓慢仔细地擦干净，「抱歉，辛苦你了。」


    其实更多的是心理刺激。


    他最爱的小姑娘在帮自己手沖。


    很难把持得住。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裴景觉察出一丝不同的味道来，眉心微蹙。


    般姝看了他一眼，「帮别的男人弄过，你信么。」


    她这样坦荡的样子，反倒让裴景放下心来。


    也是，像她这样的高贵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帮男人做这等污秽之事。


    裴景不知道。


    在床上兴致所至，扛不住那些身高腿长细腰的花美男攻势，般姝偶尔也会帮某个合她心意的男人做这种事。


    调剂品罢了。


    般姝觉得没什么。


    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在别的男人面前拿出来说了。


    第160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4）


    一般晚上八点不回去，时凛就会打电话查岗。


    再者原身父母也在家。


    般姝要是不回去，的确说不太过去。


    八点一过，时凛准时打电话过来，般姝懒洋洋躺在裴景怀里，也不避讳他，直接接起了电话。


    听到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裴景顿时如临大敌。


    「哥哥。」


    「你在哪，我去接你。」


    「嗯。」


    「把地址发过来，我今天路过一家新开的甜品店，过会带你去吃。」


    「好呀，再见哥哥。」


    「嗯，再见。」


    挂断电话，般姝从裴景怀里坐起来，「我要回家了。」


    裴景抿了抿唇，「那个男人是谁？」


    「我哥哥。」


    「你没有亲哥哥。」


    「调查过我？」般姝挑了下眉梢，反问他，「那你有没有调查过时凛？他就是我哥哥呀。」


    「他喜欢你。」


    裴景知道，她和那个男人关系很扑朔迷离，暧昧不清。


    「对啊，」般姝无辜地眨了下眼，「喜欢我的人那么多，时凛喜欢我，很正常啊。」


    裴景一时语塞。


    他也不敢惹小姑娘不高兴，只好不情不愿地盯着少女的背影。


    「把我包包拿过来，裴景。」


    般姝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好啦，别像个怨妇。」


    裴景真的怨气冲天。


    明明他们前一刻还在做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


    他们合该是这世上最般配的人。


    般姝按电梯时，发现裴景低垂着脑袋站在她身后。


    「你跟着我干嘛？会被我哥哥看见的。」


    裴景抿了下唇，「我拿不出手么？还是见不得人？」


    「我怕你俩打起来。」


    虽然时凛和裴景都是体面人。


    但是也不排除愤怒沖昏头脑，扭打起来的可能性。


    般姝会有点头疼，那样的话。


    所以她宁愿提前规避风险。


    「好了好了，走吧。」般姝无奈地推着他，「陪我下楼。」


    「嗯。」


    裴景懒懒给了她一个眼神。


    像是在说：看吧，你离了我不行。


    就很好笑。


    般姝弯了下唇。


    一辆黑色名贵商务车在夜色中停在单元门口，身着黑色西装，身材颀长高大的男人斜倚着车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他整个人都仿佛融进黑暗中，影影绰绰叫人看不真切。


    般姝脚步一顿。


    很明显的。


    时凛生气了。


    听到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时凛松散掀开深不可测的黑眸，「回家。」


    「哦。」般姝应了声。


    「姝姝。」裴景募地叫住她，倦怠地把手上精緻的手提袋提高了些，「你上次落在这的衣服。」


    裴景说得隐晦又暧昧。


    令人浮想联翩。


    般姝顿了下，警告地瞥他一眼。


    时凛可以不在乎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史，可以压抑自己不去过问，给她想要的绝对自由。


    但，这不代表他就容许那些男人在他面前晃荡。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


    时凛只想压抑自己心里的野兽。


    缓慢，珍重地，细嗅蔷薇。


    他想。


    他已经足够克制了。


    明明他的心脏在滴血。


    所以，够了，真的够了。


    不要再肆无忌惮伤害他了。


    「多谢裴医生关照。」时凛看了裴景一眼，便知道了他是谁，毕竟因为般姝的病情，他总会研究很多医生，裴景就是其中一个。


    他还在维持风度。


    裴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心里对时凛的警惕又高了些。


    时凛温和地看着般姝，「很晚了，上车吧，路过一家你爱喝的奶茶店，给你买了一杯奶茶。」


    他心有所感继续说：「布丁香草奶茶，加爆爆珠，常温，七分糖。」


    说完，时凛淡淡扫了眼裴景难看的脸色。


    不动神色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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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99页

    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软柿子。


    般姝对于这两个男人之间无声的硝烟心知肚明，反正哪边都不偏向，她什么都不管就永远不会翻车啦。


    毕竟不患寡而患不均。


    这句古话真不是说着玩玩的。


    老祖宗的智慧。


    拉开副驾驶车门，扣好安全带，般姝极其自然地拿过一旁的奶茶，拆开吸管喝了一口，满足的微微眯上了眸。


    时凛含笑淡淡看了眼裴景。


    眸中是赤裸裸的轻蔑，不屑。


    裴景懒散地看了眼手錶。


    车子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他舌尖舔了舔牙尖，笑了声，「啧，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瞧不起了啊……」


    真令人不爽呢。


    ……


    这辆低调华贵的车最终停在隐蔽的，无人来往的废弃工厂附近。


    空气中还有些火星子的刺鼻味道。


    时凛把车熄火，拉开车门下车，绕过车头走到般姝那边，把她抱出来。


    公主抱的姿势。


    般姝懵逼地看着他，「干嘛？」


    时凛冷笑，「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般姝明知故问地四处张望，「哪有小孩？哪有不听话的小孩？」


    「你。」


    时凛把她放到车头上，冰凉的车盖冻得般姝低低叫出了声，又娇又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时凛这个变态把她怎么了呢。


    「你生气啦？」


    「嗯。」


    「哦。」般姝慢悠悠吸了口奶茶，「生气可以，但你别跟我生气行不行？」


    「？」


    时凛被她这一套歪理生生气笑了。


    「般姝，你是不是不长记性。」


    「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嗯？」


    般姝撒娇地晃了晃男人的手，「等我把奶茶喝完再教训我行不行嘛。」


    「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时凛淡淡瞥了她一眼。


    偏偏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动作慢悠悠的。


    时凛阴恻恻地磨了磨牙，「听说这里死过人，也没埋，就扔这儿的，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


    见小姑娘动作停滞了一下。


    时凛凉飕飕继续说，「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哭？」


    「……时凛。」


    小姑娘弱弱叫他，「你要去干嘛？」


    「我准备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你不能这样。」


    般姝眼眶红了一圈，紧紧搂住男人劲瘦有力的腰，「我错了还不行。」


    连认错都不耐烦。


    这就是大小姐。


    算了。


    还是不要吓她了。


    免得晚上做噩梦。


    又要哭的。


    最后心疼的还是他。


    毕竟对她总是束手无策。


    「大小姐，我不是想要你认错，我从不需要你低头认错，因为你无论做什么……」他顿了顿，「在时凛看来，都是对的。」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担心你。」


    「尤其是看到你在别的男人家里，我真的难过得快要死掉。」


    「所以，大小姐，对我好一些，好么。」


    第161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5）


    就……


    打直球的时凛真的太犯规了。


    般姝放下奶茶，仰着脸专注看他，「哥哥，吻我。」


    「轰」的一声，脑子里的弦忽地断掉。


    少女这样说，「我哄哄你。」


    时凛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少女便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带到自己的方向。


    他顺势弯腰。


    是她主动吻他。


    是她要这样。


    时凛几乎是立即反客为主，不给少女后退的机会，一只手轻轻挑起少女精緻白皙的下巴，另一只手紧紧按住般姝的后脑勺。


    唇齿相依。


    悱恻缠绵。


    莹白月光下，暧昧的气息就连云朵都觉得脸红。


    「……哥哥，什么东西硌到我了。」


    时凛垂眸，与少女狡黠的眸光四目相对，「你故意的。」


    「对呢。」


    「你想要么。」


    「嗯？」般姝其实有点懵，这话题怎么越跑越偏了？


    时凛低低笑了声，「算了，这次先放过你。」


    毕竟她还小。他总怕伤了她。


    回去路上，时凛身体周围的冷气压微微消散了些，般姝打开窗，右手放在车窗外，疾速的风在她掌间吹过。


    但她握不住。


    她知道，风是自由的。


    时凛想说，这样危险。


    但总归害怕她厌倦，厌倦自己总是规束她，厌倦他如此无趣的性格。


    自从喜欢她，爱她。


    时凛怕的东西越来越多。


    他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犹如在一层薄薄冰面上行走，他不知道，哪一天，冰层便会瘫倒，融化，消失殆尽。


    他只有溺毙。


    不能自救。


    最近几天般姝一直窝在家里，安心当个米虫。


    古画行那边没什么事情。


    前几天邮箱收到一封邀请函，无非就是邀请她走走红毯，露露脸面，然后看到心仪的，就买回来。


    算是一个慈善拍卖会。


    卖得的善款都会捐出去。


    般姝倒不太想去。


    架不住主办方一再请求，再加上一个娱乐圈当红影帝也去，压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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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是压轴。


    这也就意味着，影帝是她的男伴。


    般姝在网上经常看到他，大街小巷也全是他的gg，真是红得发紫。


    断层顶流。


    偏偏他长得简直是天怒人怨的帅。


    般姝决定亲眼去见帅哥。


    所以答应了主办方的邀请。


    赴宴的日子就是今天。


    般姝请了在国际上知名的造型、服装、化妆团队。


    没费多大功夫。


    毕竟每个搞艺术的人见了般姝，都仿佛见到了自己的缪斯。


    狂热得让人无奈。


    门铃声响，般姝穿上拖鞋去开门，看到来人时，意外得挑了下眉，「怎么是你？」


    少年眉眼间成熟稳重不少，他抿了抿唇，黑眸中还是泄露了一丝情绪：「我是晚宴的投资方，所以，我来看看你。」


    「那你看过别人了么？」


    少年摇头，「我只来你这里。」


    般姝轻轻弯了下唇，「进来吧。」


    贺嘉礼轻轻别过头，克制着不去看她，低低「嗯」了声，「谢谢。」


    没过多久，造型团队就过来了，说是造型团队，实际上就零星几个人，却都是国际上知名的化妆师。


    化妆时。


    三个化妆师可犯了难。


    这张脸简直堪称完美，无论从哪里落笔似乎都是对她的亵渎和玷污。


    总觉得会弄巧成拙。


    毕竟般姝身上自带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


    最后纠结再三，只给般姝涂了一点唇彩。


    贺嘉礼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礼服是一件天蓝色珍珠镶嵌的鱼尾裙，领口做的旗袍样式，般姝第一眼看就觉得很喜欢。


    可见服装设计师是用了心思的。


    很适合她。


    礼服太过繁琐，到了更衣室，换下衣服，般姝才发现自己一个人搞定不了。


    「麻烦李老师来帮我弄一下。」


    其中一个化妆师姓李。


    「咔哒。」


    门被打开又被重新关上，甚至落了锁。


    在寂静的狭小空间里，那一声都显得阴沉诡异。


    般姝顿了下，透过贴在墙上的全身镜看清身后的少年，她缓缓垂眸，「你进来干什么？」


    贺嘉礼看了眼她大片赤裸的后背，「帮你穿。」


    「你笨手笨脚的。」


    「可是，姐姐。」贺嘉礼冰凉的指尖从她的脖颈划到腰间，还要继续往下，般姝轻轻抓住他的手，贺嘉礼顿了顿。


    「这裙子是我设计的。」


    他低低笑了声，「我没什么天赋，只是满脑子都是你，恰好你喜欢，我很满足。」


    贺嘉礼是贴在般姝耳边说的。


    身体酥麻。


    真是要命。


    般姝淡淡想，他是真的长大了。


    已经会反撩了。


    贺嘉礼双手绕过般姝的胸前，并未触碰，从镜子里看，像是在拥抱她。


    「姐姐，是要这样穿。」


    贺嘉礼轻轻把两条绸缎带子绕过般姝雪白的脖颈，两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灵巧地打了个蝴蝶结，似在包装精美的礼物一样精细。


    「要这样。」


    他的手掌慢慢游移着，贴紧般姝白皙滑嫩的后背。


    「为什么，姐姐，你在发抖。」贺嘉礼轻轻吐字，懒散微笑，「原来姐姐也会害怕么。」


    他缓缓咬着般姝的耳尖。


    真的磨人又难熬。


    般姝微微阖上了眸。


    少年声音低哑，带了点兇狠劲儿，「姐姐，吻我，好么。」


    「……不。」


    「不听话了，姐姐，嗯？」


    般姝转身，在贺嘉礼些微诧异的目光中，轻轻吻上他的唇，一触即分。


    「好了。」


    她有些冷淡。


    贺嘉礼难过地垂下了头。


    为什么。


    姐姐总是有办法叫他不高兴。


    他以为自己可以足够淡定，可她一个眼神，就叫他溃不成军。


    「姐姐。」


    「我真的想你。」


    「我觉得我快死了。」


    他想过许多种死法，每一种他都觉得绝佳。


    但他还是恐惧。


    恐惧他死后，般姝不再记得他。


    害怕就连姐姐的记忆里，都不再有贺嘉礼这个人。


    那么多坏男人。


    她被伤害怎么办。


    他再也没有办法保护她。


    贺嘉礼对自己说：


    「承认吧，胆小鬼。


    你就是放不下她。」


    第162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6）


    「很适合你。」


    贺嘉礼很好地藏起眼里的惊艷与疯狂生长的爱意，平淡而没什么情绪地看她。


    蓝色鱼尾裙勾勒出她性感的曲线，裸露在外的大片肌肤雪白得让人心跳过速。


    浓密蓬松的捲髮，含情双眸，微勾红唇。


    如同海洋深处的美人鱼女王。


    统领万众生灵的，女王。


    臣服，瞻仰，狂热爱意，独占欲。


    「抱歉，姐姐，我是你今夜的男伴。」他这样单方面通知她，眉眼假惺惺地掺杂一丝惋惜，「不能和那位陆影帝走红毯了哦。」


    般姝微微倾身靠近他。


    纤细的葱白指尖挑起贺嘉礼的下颌，「你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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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嘉礼狼狈地错开头。


    般姝轻轻笑了声。


    弟弟就是弟弟。


    一辈子都学不会反攻。


    算了。


    正要抽离，少年放在她腰边的大手不断收紧，直到她感到疼痛蹙了蹙眉，贺嘉礼狠戾地看她，声音低哑。


    「姐姐，我要这个。」


    绵长而暧昧的吻后，他轻蔑地笑，「姐姐和多少男人这样接过吻呢？」


    般姝蹙了下细眉。


    他色气地舔了舔嘴唇。


    「和他们牵手，拥抱，接吻，却不给任何关系，这些男人却仍义无反顾，我再没见过比姐姐还要会玩弄人心的女人了。」


    坏女人。


    他也是其中一个。


    池塘里的鱼。


    「嗯哼。」般姝懒懒瞥了他一眼，「我可没求着他们爱我。」


    贺嘉礼沉默片刻，「我也爱你。」


    般姝没理会他，径直推开门，踩着高跟鞋下楼。


    少年狼狈地弯下腰，试图缓解心脏剧烈的疼痛。


    却是徒劳。


    等贺嘉礼下楼时，就见般姝坐在沙发上在等他，「走吧，我的今夜男伴。」


    贺嘉礼愣了愣，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眸子里藏着细碎的温柔，似湖面上的流金闪烁，波光荡漾。


    他抿了抿唇。


    单手插着口袋走到她身边，伸手，让她搭着。


    般姝扶着少年有力的臂膀，车子就停在门口，有司机在开，所以般姝坐了后面。


    贺嘉礼从另一侧车门上来，也坐了后面。


    车里空间一瞬间变得狭小又拥挤。


    这车大抵是新车，某种类似于汽油难闻的味道还未消散，车门被锁上，连带着车窗也没有办法自己控制，般姝正要开口，少年抢先一步：「把车窗打开。」


    「是，少爷。」


    般姝没看他，半阖着眸。


    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膝盖。


    晚宴地点在一所豪华五星级酒店。


    要邀请函。


    般姝从包里刚要拿出邀请函，门口保安便放了行。


    不难理解。


    毕竟她身边跟着贺嘉礼。


    她便也作罢，把邀请函齐整地重新放回包包里。


    这种级别的晚会，说实话，娱乐圈那些明星没资格进来，这些人说好听点是明星，说难听点，在这些上流社会的眼里，就是戏子罢了。


    不过作为哪个老总的女伴，附庸，还是可以进来的。


    其实这个称谓挺能看出区别的。


    是女伴。


    所以，贺嘉礼自称是她的男伴，而不是她是他的女伴，这个细节还是挺暖的。


    他把自己自动归类为，低她一等的，臣服她的。


    般姝一出场。


    简直就是咔咔乱杀。


    藐视群芳，艷压，真正的艷压。


    这些个什么老总什么阔太太的，但凡在上流社会混的，都知道这是般家的大小姐，时凛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


    没人敢惹她。


    在场的都是人精，光是瞧着贺嘉礼看人家般大小姐的眼神，就琢磨出不一般的味道。


    郎有情，妾无意。


    心中暗暗又提醒一遍自己，这般大小姐惹不得。


    贺嘉礼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这是个妖孽。


    前几天轰动整个圈子的公司收购案。


    他们可算是见识到了，特么的什么叫毒辣。


    不给人一条活路。


    把人逼得跳楼。只不过这人也不干净就是了。


    也不知是谁惹了他。


    「陆家那小子来了。」不知是谁说了句。


    门口一阵骚动，要不是媒体不能靠近，估计酒店大门都得被挤爆。


    般姝懒懒抿了口香醇的红酒，撩起眼皮，兴致缺缺地垂下了头。


    不是这个陆影帝生的不惊艷，相反，他的容貌惊人的俊美，说一句女娲毕设也不为过。


    帅得过分了。


    只不过看他的第一眼，般姝就觉得他难搞。


    搞到手就甩不掉了。


    五个攻略目标的攻略值都还没满。


    这个不是她的攻略目标，般姝便也不想多花精力在这个男人身上。


    贺嘉礼一直在观察般姝的神色。


    见她百无聊赖地垂眸把玩着手腕上的珍珠手鍊，他讶异地收回视线。


    他以为，陆执予会是她喜欢的。


    可她似乎不感兴趣。


    这样最好。


    在贺嘉礼看来，陆执予不算好对付。


    「饿了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


    「一个乳酪小方。」般姝慵懒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糕点区，「还有……唔，拿破崙。」


    「好。」


    贺嘉礼起身，朝糕点区走去。


    「这位小姐。」


    听见身后一道磁性好听的男声，般姝侧眸瞥了来人一眼，是陆执予，「怎么了？」


    男人目光冷淡地扫过她，「你后面没有拉链么。」


    「嗯。」


    贺嘉礼这个半吊子设计师，还挺沾沾自喜的。


    「那些男人都在看你，他们可算是大饱眼福。」


    就连嵴背都好看精緻得如同上帝亲手缔造的艺术品。


    「包括你？」


    般姝散漫瞥了他一眼。


    陆执予怔住，继而轻微颔首，「嗯，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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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倒是挺道貌岸然。」般姝嗤笑了声。


    陆执予沉默，显然是不知从何处反驳。


    彼时的般姝还不知道这是她未来的攻略目标。


    并且，寥寥几句，便成了陆执予心中经年不忘的明月光。


    「姐姐，拿破崙，乳酪小方。」贺嘉礼慢吞吞把食物盘子放在桌台上，侧身挡住她，眸光轻闪，极具杀伤力地看了眼陆执予，「有什么事么。」


    陆执予温吞颔首。


    「你女朋友的后背……很多噁心的男人在看。」


    般姝一愣，没想到这人特么是个直肠子。


    贺嘉礼特么也直接怔住了。


    「？」


    第163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7）


    「我先走了。」陆执予看了般姝一眼，又对贺嘉礼礼貌点头，便离开宴会参加下一个活动。


    他是大忙人。


    般姝看了眼贺嘉礼。


    嗯，脸色不太好看。


    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特么的自己为喜欢的女孩设计的礼服，被其他男人提醒当心走光？


    贺嘉礼默不作声脱下西装外套，让般姝穿着，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扣好，他语气不算太好，「好了。」


    「哦。」


    竞拍活动开始，般姝被贺嘉礼带着进了包厢。


    挥退服务生。


    贺嘉礼转身把她抵在墙角，开始着手脱她的外套，「我是一个不合格的设计师。」


    他说。


    「但我是个合格的情慾家。」


    「有……有监控……」般姝「推拒」着他，每个动作却都是煽风点火，欲拒还迎。


    「……没有。」贺嘉礼轻轻重复，「没有，姐姐，这个酒店是我的。」


    他亲吻着女孩漂亮的锁骨。


    「给我一个名分，姐姐，随便什么。」


    般姝轻轻别过头，「炮友不行么。」


    般姝不理解，为什么这些男人总这么贪心。


    明明只是彼此快乐，却执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分。


    她可不喜欢给男人名分。


    她可不愿意和哪个男人就此绑定。


    「不。」


    贺嘉礼神色稍淡，手上动作却不停，挑逗，玩弄，把她送到情慾的高处。


    他太过火。


    般姝轻轻喘息，推开他的手。


    贺嘉礼却偏要给她看两根指尖的粘腻，他附在她耳边低语，「姐姐真是太……了，都塞不下。」


    般姝是真的脸红了。


    她推开他，强自镇定地坐下品茶。


    是白茶。


    她不太喜欢。


    但她喝了三杯。


    贺嘉礼慢条斯理坐下，单手支起，抵着下颌，「姐姐这是在补水？」


    「贺嘉礼。」般姝看了他一眼，「适可而止。」


    「可姐姐明明很喜欢。」


    般姝没否认。


    但她也不再说话。


    贺嘉礼抿了抿唇，把西装轻轻盖到她的肩上，「会冷。」


    这时拍卖品正在拍一件竹节点珠纹玉簪。


    般姝觉得熟悉，看了眼典籍，才发现这是沈阙在她死后亲手给她做的玉簪子。


    ——「阿姐，我要亲手给阿姐做这世上最好看的簪子，旁人都没有的，只有阿姐有。」


    这是沈阙年幼时和她说的。


    般姝清晰记得。


    那时他们尚且不能温饱。


    褚韫也并未出现。


    是被欺负的日子。


    沈阙紧紧握住她的手。


    般姝拿起小巧的黑色报价器，漫不经心按了个价格。


    「五千万！九号包厢这位贵客报价五千万！」拍卖人按捺住激动的情绪，「还有人要加价吗！」


    「六千万。」有人追加。


    这个买家是个学者，一向痴迷于研究大霁那段扑朔迷离的歷史。


    「喜欢？」贺嘉礼探究性地看了她一眼。


    般姝语气稍显郑重，「一定要。」


    「好。」贺嘉礼点了点头。


    他拿过报价器，随手按了几下。


    「七个亿！」


    「哗——」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譁然。


    那个学者头冒冷汗，他再有钱，却也经不住这样挥霍，即便不甘愿但也只能放弃。


    拍卖人半天没声音，声音都直打哆嗦，「竹节点珠纹玉簪七……七个亿价格成交。」


    接下来几个服务生小心翼翼托着一个方盒，战战兢兢把盒子放下赶紧走了。


    乖乖！


    要是不小心掉了一点漆，就算他们八辈子倾家荡产都赔不起！


    般姝指尖灵巧勾出玉簪。


    她微微勾了笑，「过会我把钱转你。」


    七个亿，她确实没那么多流动资金，需要把手里的资产流动一下。


    贺嘉礼顿了顿，「不用，你喜欢就行。」


    即便这是他的拍卖会。


    但这七个亿去除佣金，剩下的是要捐给慈善机构的。


    般姝也不能让他平白承受七个亿的损失。


    毕竟七个亿不算小钱。


    贺嘉礼真觉得没什么。


    就算般姝要他全部的身家，他也只会眼都不眨就给了。


    说不定还能顺理成章和她住一起。


    贺嘉礼巴不得呢。


    般姝不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这支玉簪子，往昔种种似乎都在眼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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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页

    每个拍客的面前都有一本详细介绍拍卖品的小册子，以及拍卖品主人的消息。


    般姝垂眸，不经意看到一行小字。


    「沈阙，凭一己之力开创大霁盛世，于大霁新历七年冬逝，即二十三岁，一代千古帝王就此结束属于他的时代。」


    般姝倏忽红了眼眶。


    她眨了眨眼。


    企图把眼前氤氲的雾气挥散。


    「啪嗒。」


    眼泪洇湿那行小字。


    沈阙死的时候，他会想什么呢，在那个冰冷潮湿的木屋里，他会不会怨恨她早早抛弃他，不要他？


    他不会怨恨她。


    从来都不会的。


    他只会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墓碑，躺在旁边，大雨沖刷泥泞，眼泪被雨水掩埋，静静地睡着。


    他知道，阿姐不会再回来。


    「他是为何而死。」般姝轻轻抿唇。


    系统沉默片刻，「宿主。」


    「没关系的，过去很久了，我只是很想知道。」她弯了下唇，却是勉强。


    系统无奈嘆息：「他是服毒自杀，宿主。」


    「砰。」


    不小心打翻手边的茶瓷杯，刺耳的声音破碎又晕眩。


    贺嘉礼担忧地把她拉到自己那边，怕她被尖锐的碎片割伤，「怎么了，姐姐？」


    她神情没有丝毫异样。


    如果忽视她通红的眼眶。


    系统安静又沉默地看向她，仿佛隔了两个遥远、触不可及的世界。


    他终于知道。


    她其实很捨不得沈阙。


    无关爱情。


    她比所有人都害怕失去。


    所以从一开始就规避风险。


    系统觉得，自己隐约窥探到了她。


    「我累了，我要回去。」般姝无声攥紧手里玉簪，「贺嘉礼……」


    贺嘉礼紧紧抱住般姝，「我在，姐姐，我在。」


    「我好难过。」


    她第一次向他袒露脆弱。


    贺嘉礼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意。


    她在为谁难过？


    这支簪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无数个纷杂的思绪几乎要把他掩埋的喘不过气。


    他轻轻把般姝身上的西装外套穿好，轻声安抚，「姐姐，我抱着你走好不好？」


    「背着。」


    「好。」


    第164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8）


    在众人或惊诧或羡慕的眼神中。


    贺嘉礼多想这条长长的红毯没有尽头。


    他想。


    鲜花和礼炮和玫瑰。


    是庆祝他们的。


    新婚。


    他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只觉这深冬也暖了些。


    「嘉礼……」一个精緻、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踩着黑色皮质高跟鞋下车，穿着昂贵的皮草，满脸不愈，警惕地看着般姝那张美绝人寰的面容。


    般姝懒懒看向来人。


    许思娟。


    她并不喜欢和许思娟这样的人打交道。


    般姝清晰感知到，贺嘉礼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顿了顿，玩味地打量起许思娟。


    说实话，许思娟也才四十几岁，再加上保养得当，第一眼只叫人觉得三十来岁，看上去年轻又漂亮，身边该是有许多追求者的。


    她对着般姝谄媚地笑了下，「般小姐，真是好久不见了。」


    「嗯。」般姝没错过她眼里的敌意。


    敌意？


    对她有敌意？


    般姝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眼许思娟。


    「妈，」贺嘉礼态度有些奇怪，莫名冷淡，「我先送姐姐回家。」


    许思娟风情万种地笑了笑，「行啊，正好今天我开了车来，我们一起送般小姐回去，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


    「好，麻烦了。」般姝微微勾唇。


    上车后，许思娟支开贺嘉礼，锁上车门，熟练吸了支烟。


    般姝不喜欢这股刺鼻的烟味，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女人，懒懒撩了下眼皮，「你这表现可不像一个妈妈对儿子。」


    许思娟嗤笑，「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勾搭贺戚也就罢了，你千不该万不该拉我儿子下水。」


    「我儿子从小到大最听我的话，可自从和般小姐扯上关系之后，就和我对着干，啧，这种感觉真让我心里不是滋味，我掏心掏肺对他，结果般小姐轻飘飘勾勾手指就把我儿子勾走了……」


    掌控欲强到可怕。


    般姝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友情提醒一下，我心脏不太好，你要是再不开车窗，我或许会死在许阿姨车上。」


    许思娟脸色扭曲了一下。


    降下车窗，般姝微微松了口气。


    她是真的感觉到窒息。


    她有预感贺嘉礼现在怕是遇到了麻烦。


    无法脱身。


    是许思娟安排的。


    「虽然我许思娟自知和般小姐相比，是以卵击石，」她怪异狞笑，「般小姐的命多好啊，从一出生就被人捧在手心里，要什么有什么，长大之后那么多优秀的男人甘愿沦为般小姐的裙下臣，供般小姐驱使，这本事……怕是我学一辈子都学不来皮毛。」


    「你明白就好。」般姝淡淡应了声，「说吧，找我什么事。」


    许思娟幽幽嘆了口气，「我很欣赏你，但谁让嘉礼爱上了你呢，我只好弄些下作手段让嘉礼望而却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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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页

    「般小姐，你以为刚刚你吸的是二手菸吗？」


    这种手段在商战中屡见不鲜，人前风光的人背后是谁也无法得见的骯脏。


    尤其是许思娟，从底层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女性。


    也陪睡过，用自己的身体换取资本。


    也陷害过谁，把当初陪着自己打江山的左膀右臂推进十八层地狱。


    这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许思娟吐了口白烟，把车打火，开往偏僻角落。


    「别把娇贵的小公主弄死就成。」般姝意识昏沉之际，只听到了这句话。


    五个猥琐下贱的脏男人舔着一口黄牙，色迷迷连连称是。


    般姝在系统空间慢条斯理地看着许思娟疯狂扭曲的脸。


    「你会受到伤害。」系统语气有些慌乱，他看着般姝，「我可以让你离开这个位面，立刻。」


    「有什么伤害？」般姝无辜地眨着眼。


    「这些噁心的男人……」他艰涩开口，「会侵犯你。」


    般姝微微笑了下，那双黑魆魆的眸底是谁也看不懂的情绪，「再说吧，我可不怕。」


    小巷子。


    五个男人迫不及待宽衣解带，地上静静躺着柔弱绝色的女孩，粗粝的尖锐石子在她雪白修长的腿上划破长长的一道血痕，看着残忍，却也叫人更兴奋。


    「老大，这妞长得真他妈带劲！」


    「这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细皮嫩肉的，他妈的能不带劲吗！」那男人啐了啐口水。


    男人的手就要碰到某个禁区，他忽地尖叫一声，「啊……啊！」


    「操你妈逼的……啊！哪个狗杂种整老子……！」


    天边「轰隆」划过一道闪电。


    少年阴森可怖的脸恰如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抬手把男人手里正在录像的手机打落，「你想录谁的视频。」


    贺嘉礼浑身上下都是血，汩汩染脏白衬衫，他手里拿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刀具，地上男人的断手咕噜咕噜滚着，画面噁心又让人反胃。


    「哪只手碰她的？」


    他撩了下眼皮。


    「没……没，我们没动这位小姐……一根汗毛……呃啊！！！」


    「我的手！」


    天空哗啦哗啦下起了大雨，沖刷着人间的血迹与骯脏。


    血光闪过。


    五个断臂男人蜷缩在地上，十个血淋淋的眼珠子骨碌碌滚在他们鲜血淋漓的下体，贺嘉礼慢条斯理就着雨水洗手，极优雅地拿出干净的手帕擦了擦手。


    他扯了扯唇，「我是个疯子，许思娟没告诉你们？」


    那五个男人痛到已经叫不出声了。


    贺嘉礼缓慢抱起地上昏迷不醒的般姝，极其爱怜地抚摸她腿上可怖的伤口，他慢吞吞收紧手臂，「姐姐……抱歉，我来迟了。」


    「我杀了人。」


    「嘘，我只告诉姐姐一个人。」


    「是他们逼我的。」


    他勉强弯了下唇，「明明我只是爱你，怎么所有人都要把我逼上死路……可是姐姐，哪怕众神阻挡，我也只会屠尽众神，再从地狱里爬上来，轻轻牵起你的手。」


    走出小巷时。


    「哐当。」


    许思娟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少年脸上沾血，满脸阴戾地淡淡瞥了眼许思娟。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碰她。」


    许思娟崩溃大叫，又哭又笑，「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就这样对我？！你还把我当时你妈吗？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第165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29）


    贺嘉礼优雅地往前走了几步，「你和那个男人都是疯子，理所应当的，我也是个疯子。」


    「我会杀你的，」他顿了顿，怪异地蹙起眉，「忘了和你说，贺戚，你另一个亲生儿子，也爱她，爱她爱得恨不得去死。」


    「你们只能爱我！你们是我的儿子！」


    许思娟对着少年宽阔修长的背影大声吼叫。


    像个疯婆子。


    一丝体面也无。


    她对贺嘉礼的占有欲怪异又窒息，她不允许任何一个女人来分得贺嘉礼的宠爱。


    一开始她掩饰得很好。


    所以都称赞她是个好妈妈，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代表。


    但随着般姝的出现，许思娟发现自己对于儿子来说已经不是那个唯一了，她慌张地阻止贺嘉礼和般姝相爱，恨不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般姝存在的痕迹。


    直到贺嘉礼发现她病态的爱和占有欲。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母亲对儿子。


    他迅速成长，威慑她，甚至即将架空她的权力。


    许思娟恨不得般姝去死。


    医院。


    贺嘉礼知道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最起码目前不能。


    他迅速封锁消息。


    只通知了裴景，时凛，贺戚和傅初砚四人。


    哪怕他再不情愿。


    但他必须承认，这几个男人很优秀，他们合作的话，做些在黑暗边缘游走的事情便会轻而易举。


    所有后果，他会承担。


    姐姐啊……


    她只需要干干净净的，快乐健康的，穿着她喜欢的无论旗袍还是裙子，笑着做她喜欢的事情就好。


    裴景换好无菌服，蹙着眉给般姝的腿部伤口消毒，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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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页

    脸上沁了些冷汗。


    双手冰凉。


    甚至微不可察地在颤抖。


    不止是腿部，几乎裸露在外的肌肤青紫交加，叠加着擦伤，像是在地上被粗暴拖行过。


    他不敢相信，这个娇气矜贵的大小姐究竟遭遇了什么。


    明明在此之前她还很有生机的。


    怎么现在躺在手术台上，静悄悄的，好像死去了呢。


    其实那些人没碰到她。


    她是易疤痕体质。


    雪白的肌肤上，她身上的痕迹足够骇人。


    贺嘉礼坐在冰凉的角落，地上很快就被鲜血濡湿。


    他眼眶里满是红血丝，那双朝气的眸死气沉沉地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红灯。


    「到底怎么回事？」


    傅初砚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咬着牙，嘴里满是血的铁锈味，「谁弄的。」


    「许思娟。」


    贺戚眸光一顿，克制着暴怒的眸慢吞吞动了下，「你说什么。」


    贺嘉礼舔了舔唇角上的血痂，「许思娟给姐姐下了迷药……」


    他一字一顿说得艰难。


    慢吞吞的，唿吸粗重了些，似要窒息。


    「她找了……五个男人要侵犯姐姐，她雇了打手拦住我的去路，我……赶过去了，他们没碰到姐姐……你们放心。」


    「放心？你叫我们怎么放心？」贺戚烦躁得松了松领带，「她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叫我怎么放心？」


    他在乎的哪里是她被没被那些人碰过？


    他只怕她危险，怕她孤立无援。


    怕她害怕，怕她绝望。


    怕她疼痛，怕她难过。


    贺戚甚至没有办法想像她到底会有多绝望。


    光是想着，心脏便觉得难以唿吸。


    其他几个男人也没比贺戚好到哪里去。


    时凛沉默地站在墙角，脚边全是菸头。


    他没有菸瘾，只是偶尔烦躁时才会抽一根，可他脚边现在堆积了数不清的菸蒂与菸灰。


    红着眼眶。


    瞧着就叫人难过。


    傅初砚紧紧抿着唇，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手术室。


    外面大雨噼里啪啦地砸落。


    如同沉重尖锐的冰锥，将他们心脏刺得鲜血淋漓，破碎不堪。


    「啪」地一声，手术室红灯熄灭。


    等在外面的四个男人蜂拥而入。


    裴景紧紧握住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少女，低声呢喃，「不要怕……姝姝，不要怕，我在的……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让你活下去……好么。」


    无论前路是坎坷荆棘，还是火海刀山。


    他都会走。


    少女脸色苍白到接近透明。


    眼角缓缓湿润。


    睫毛轻微颤抖。


    她醒了。


    贺嘉礼慢慢睁大眼睛，企图阻止眼泪的喧嚣。


    「……姐姐。」他声音沙哑，「抱歉。」


    时凛没敢靠近她，怕身上烟味熏到小姑娘，只贪婪而渴望地远远看着她，嘴角极其难看的扯了扯唇。


    她毫无生机。


    似乎再也不要他了。


    这种发现令时凛难过到想要呕吐。


    原来伤心到极致。


    是会呕吐的。


    晕眩，天旋地转。


    般姝轻轻贴紧枕头，极小声地抽泣，单薄削瘦的肩膀小幅度的颤抖。


    「裴景……我，我好疼啊……」


    她声音好小好小。


    可他们都听见了。


    心脏疼得瑟缩。


    他们想，上天可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这些苦难偏偏要降临到这个娇气的小姑娘身上……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明明她那么受人喜欢……


    总有人不爱她。


    总有人伤害她。


    上天一点都不偏爱她。


    「好疼……我不想活着了，我一点都不想……那些人好可怕，我好想吐……我从来，」她顿了下，语气轻缓而慢，「我从来没有闻过……那样噁心的味道……」


    「他们，拽着我的头髮……粗暴地拖着我……」


    「我知道的。」


    般姝勉强弯了下唇，「我疼得好想死……不要救我……」


    她每说一句话，在场的五个男人脸色就更白几分。


    她似乎说累了，缓缓阖上了眸，没多久便昏睡过去。


    冷汗濡湿了她的髮鬓。


    贺嘉礼面无表情从手术台上拿起一把刀，一言不发「砰」的一声推门而去。


    他们都知道他去做什么。


    这是他们想的。


    所以，他们会善后。


    不留一丝痕迹。


    雨幕中，血流成河。


    男人粗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少年如同死神亲临人间。


    毒辣又麻木。


    冰冷的刀面倒映着少年死气冷漠的黑眸。


    雨水顺着他乌黑的碎发流过他冰冷的薄唇，他轻轻开口，「为什么，要伤害她。」


    她明明什么错也没有。


    她明明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他们小心翼翼地呵护这朵娇艷玫瑰，为什么还是枯萎了，了无生机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死缠烂打。


    如果他压抑快要把他折磨疯的爱意。


    她是不是，不会被这样伤害……


    第166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30）


    大雪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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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06页

    覆盖了一切罪恶与血腥。


    这里仍是最繁华的京都。


    般姝折了一支雪梅轻轻搁置在盖着毯子的腿上，她抿了下苍白的唇，「回去放在玻璃瓶里。」


    贺戚低低「嗯」了声。


    五个男人之间有一个心照不宣的契约，那就是每天只能有一个男人在她身边，今天轮到贺戚，其他四个男人开始着手报復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


    许思娟是决计不可能被放过的。


    如今她多年累积的资本被时凛几人轻而易举垄断，吞併。


    她破产了。


    但许思娟没有勇气跳楼。


    贺嘉礼冷眼看着不远处「治仁精神病院」几个大字牌匾，残忍地扯了扯唇。


    这只是开始。


    惩罚……可远远不止这些。


    他转身漠然地上了车，前面司机畏惧而小心地看着这个恶鬼，「先生，去哪？」


    贺嘉礼阖上精緻的眸，沉默片刻，「医院。」


    司机自然知道这是要去看那位般小姐。


    再不敢言语，生怕惹了贺嘉礼不快。


    医院。


    贺戚推着轮椅上的般姝正准备回去，毕竟风大雪重，怕她身体受不住。


    这里很安静。


    因而男人踩在白雪与枯树枝上咯吱咯吱的声音格外明显。


    般姝轻轻睁开死寂的眸。


    少年捧着一束繁盛瑰丽的白玫瑰。


    大约是冷的，眼眶微微红着。


    「姐姐。」


    这两个字在喉间晦涩哽咽，他声音很低很低，好似发不出声音来，嘴里满是苦涩的意味。


    贺戚垂眸，注意到般姝一瞬轻轻捏紧了雪梅枝蔓，指骨微微泛白。


    她没有说话。


    只是眼泪无声大颗大颗地坠落。


    她长得好看，哭起来也好看，就跟掉珍珠似的，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贺戚心口发闷，很疼。


    「姐姐，我来迟了。」贺嘉礼轻轻单膝跪地，柔软地看着她，「抱歉，之前有些事情耽搁了，姐姐感觉怎么样？」


    他温柔地用手帕擦着她的眼泪，无奈弯唇，「姐姐哭得这么凶啊……」


    语气像哄小孩。


    没关系的，姐姐。


    那些人，全都死了。


    许思娟，他会留到最后，让她受尽世间极致的折磨，再送许思娟下地狱。


    般姝侧脸冷淡地对着他。


    「你走吧。」


    她一字一顿，「我真的厌恶你。」


    「贺嘉礼，不要再见了。」


    贺嘉礼嘴角的笑就这么僵硬，他指尖轻轻颤了下，似乎是怕吓到她，他语气放得很轻，「为什么。」


    「因为你，我遭受的痛苦还不够多么。」


    她轻轻看向他，黑灰色的瞳孔凉得让人心惊，「我不想……再疼了。」


    「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不然，我真的会憎恨你。」


    憎恨，是很严重的词。


    贺嘉礼其实没听清楚，因为他眼前阵阵眩晕发黑，只是从她冰冷漠然的语气中辨别，她似乎说了很严重的话。


    耳边是尖锐的鸣笛声。


    他轻轻摇晃了下脑袋。


    大雪又下了起来。


    他终于站稳了些。


    贺嘉礼大步踉跄地追上去，两个强壮到令人恐惧的黑衣保镖恭敬地拦住他的去路，「贺少，麻烦请回。」


    「滚开！」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贺嘉礼手脚冰凉，「让贺戚来见我。」


    「抱歉。」保镖翻来覆去只有这句话。


    长长的走廊尽头，贺戚转身看了眼贺嘉礼，没什么情绪。


    只是有些羡慕。


    终究是贺嘉礼得了她的偏爱。


    他们几个男人看似在合作，实际暗流涌动的杀意谁都知道。


    他们之中只能有一个存活者。


    ——光明正大陪在她身边。


    般姝默许这种行为。


    或者说，这是她想要的。


    自相残杀。


    抉择出胜利者。


    她在保护贺嘉礼。


    他们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般姝的用意？


    般姝是在用行动告诉他们，或者说是警告他们。


    贺嘉礼，是他们不能动的。


    她答应他们，她不会再和贺嘉礼有一点牵连，她亲手拔去了横亘在他们心上的一根刺，唯一的要求是，不要把他捲入这场纷争。


    不准伤害他。


    贺戚嫉妒得快要发疯。


    如果是容貌。


    他分明和贺嘉礼有七分相似。


    为什么这份偏爱不是他的？


    很久过去，般姝看着玻璃瓶那株雪梅看了许久。


    贺戚温声开口，「很晚了，姝姝该休息了。」


    「嗯。」


    贺戚把般姝抱起来，小心妥善地照顾让她舒服的睡姿，将柔软的被子给她盖好，弯腰轻轻在少女微颤的眼睑上落下一吻。


    「乖。」


    「祝你有一个很好的夜晚。」


    关上灯，贺戚深深看了眼她，轻轻关上房门。


    她实在是被这些男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黑夜中。


    般姝弯了下唇瓣。


    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他身上带着冰雪的寒气。


    没靠近般姝。


    浓密乌黑的眼睫上凝结成冰的某种液体在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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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页

    「不要这样对我，姐姐。「他说。


    借着月光，他清晰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苍白眼皮。


    他安静片刻，无奈弯了下唇，「外面可真冷，我站在姐姐的窗前，总想亲手把这束玫瑰放进花瓶里，不过它死掉了。」


    贺嘉礼抿了下唇，「它死掉了，它再也配不上姐姐。」


    她哭了。


    但她一动也不动。


    贺嘉礼半蹲下来，长腿屈起，指尖微蜷，轻轻替她擦眼泪。


    「姐姐，我更难过。」他一只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心脏处，「这里滞缓老旧的仿佛随时要报废的老机器，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死掉了。」


    「如果姐姐不想见到我……」他顿了顿，「那我努力一点好不好。」


    他的语气真的好温柔。


    温柔得让人难过极了。


    「好啦……别哭……」


    他站起来。


    双腿麻木僵硬。


    他艰涩地抿了下唇。


    「姐姐。」


    「我本想和你说一句明天见，但是想到你会难过，所以……算了，我走啦。」


    他顿了下，最后贪恋地看了般姝最后一眼。


    无声无息地离开。


    般姝轻轻掀开眼皮。


    微微摊开手心。


    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是她前几天想吃的，但裴景他们不让她吃。


    甜食对心脏不好。


    一颗糖果也不可以吃的。


    般姝眨了下眼，剥开糖纸，把奶糖放进嘴里。


    甜味很淡。


    但牛奶味很浓郁。


    是他自己做的。


    她轻轻弯唇，贺嘉礼很厉害的。


    第167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31）


    「你们是谁，放开我！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傅初砚不会放过你们的！」安夏夏恐惧地挣扎，「我劝……劝你们最好放了我……」


    「安小姐。」


    贺戚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我奉劝你最好保存一下体力。」


    安夏夏听出这是贺戚的声音，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贺……贺先生，你是来救我的么，只要你能救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她声音低了低，脸颊飞起两朵红霞，「你要我的身体……也是可以的。」


    安夏夏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这可不是背叛傅初砚。


    是……是形势所逼，对！初砚一定会明白她的难处！


    「哈，我觉得不错，贺戚你就不要拒绝了吧。」


    裴景微笑勾了下唇。


    贺戚厌恶地蹙了下眉，「别噁心我。」


    安夏夏脸色一白，她似乎……听见了裴景的声音？！


    「裴景哥哥……你也在？」


    裴景粗暴不耐烦地把她眼上的布摘掉，强烈的白光让安夏夏条件反射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她适应这股光亮，睁开眼，却看到傅初砚倚在墙角，冰冷又嘲弄地看着她。


    「初砚？！」


    裴景把玩着冰凉的银质手术刀，他残忍地勾了下笑，「事实上，安小姐，我们得拿走你身上的某种东西了。」


    安夏夏没听明白，「什……什么？」


    裴景不想和她废话，「你们两个，把她放手术台上。」


    贺戚不满地蹙了下眉，「凭什么是我，我嫌脏。」


    裴景无所谓地笑了笑，「那行，傅总来，毕竟这也是和傅总耳鬓厮磨过的小情人。」


    「别磨蹭了，姝姝撑不了多久了。」傅初砚直截了当的把安夏夏粗暴放到手术台上，「不用注射麻药，麻药发挥的时间太长，浪费时间。」


    「我也是这么想的。」裴景勾了下唇，他压根没准备麻药。


    安夏夏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尖锐的疼痛让她尖叫出声，「啊……啊！好痛！」


    那边医院。


    时凛正把花瓶里昨日的花换掉，重新换上一束新鲜的百合。


    他听见般姝这样问他，「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时凛微微笑了下，「殉情。」


    他说得轻易，似乎显得不太庄重。


    但细听之下。


    又听不出一丝敷衍之色。


    时凛并未说谎，这的确是他的真实想法。


    「那我父母怎么办？」


    原身的那股郁气在慢慢消散。


    说明裴景他们对安夏夏动手了。


    真是讽刺。


    裴景，贺戚，傅初砚之前也是那么对原身的。


    安夏夏之后就是这几个男人吶。


    她得让他们受到惩罚。


    更严重的。


    时凛擦了擦手，轻轻握住轮椅扶手，慢条斯理推着般姝出去唿吸新鲜空气。


    「我会找人妥善赡养他们，相信我。」


    般姝轻轻「唔」了声，「可是哥哥，爸妈已经失去我了，他们不能再失去你了，毕竟你也是他们的孩子。」


    没有血缘关系，但早已胜过所有血缘。


    时凛顿了下。


    「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小姐，让我自私一回好么。」


    「啪嗒。」


    有什么东西不小心滑落到地上。


    时凛视线一凝，是一个淡蓝色封面的随身笔记本，只有半个巴掌大小。


    一阵寒风吹过。


    页数翻动。


    他浑身血液瞬间冰冷地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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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页

    般姝显得很冷静，「哥哥，拿起它，可以看。」


    时凛指尖都在颤抖，「我……不太想看。」


    「哥哥要看的。」


    「……好。」


    时凛几次都没拿稳，笔记本一次又一次灰扑扑地落到地上，又被重新拾起。


    贺戚。


    裴景。


    傅初砚。


    时凛。


    贺嘉礼。


    五个名字很整齐的，写了下来。


    右下角都打了一个小小的红色小叉。


    红墨水拖拽纸张的痕迹似鲜血般浓烈骇人。


    「这是什么。」


    「唔，计划本？」


    般姝柔软地笑了下，似乎这个笔记本的主人不是她一般，语气幽幽，「哥哥，我是从地狱爬上来的。」


    她总觉得自己说的挺中二。


    于是慢吞吞低低笑出了声。


    「不过，哥哥可不是我的报復对象，虽然我想小小地惩罚哥哥一下。」她的声音含了蜜糖似的甜蜜，「谁让哥哥见死不救呢。」


    「还说我蠢。」


    「我可是……很记仇的啊。」


    其实般姝没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就把原身那些遭遇简单写了下来。


    写这些可恶的男人对原身犯下的罪行。


    他们是爱她。


    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是人渣。


    是般姝要报復的对象。


    谁都不能期望让般姝对她的报復对象心软。


    毕竟她可是……睚眦必报得很。


    谁惹了她，还想全身而退？哈，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而另一边，裴景忽地手脚一阵冰凉，低头一看，手术台上的安夏夏竟变成了般姝的脸……那张他熟悉的，爱得深入骨髓，痛不欲生的面容。


    他指尖一颤，忍不住后退一步，哐当一声，身后精密、先进而昂贵的仪器轰然落地。


    「姝姝……？」


    贺戚蹙着眉，阴郁的眸瞥了他一眼，「你发的什么疯？」


    傅初砚也在一旁催促裴景，「你他妈快点，姝姝的身体可禁不住你这样磨蹭！」


    裴景红着眼眶，抬手指着手术台。


    他手上的橡胶手套满是鲜血。


    正慢吞吞地滴着鲜血。


    「姝姝……手术台上的怎么是姝姝……啊？」


    傅初砚皱眉，「你疯了？」


    他走上前，忽地眸光一顿。


    贺戚不经意垂眸，在触及手术台上女人的那张脸时，一时间晃了神，他紧张地大步上前，「姝姝？！」


    裴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此刻满是呆滞与痛苦，「难道躺在这里的人不该是安夏夏吗？！」


    「怎么会……怎么会是……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对姝姝？」


    他捂住昏沉的脑袋，眼皮慢慢沉重地紧紧闭上。


    贺戚和傅初砚也是如此。


    他们坠入了一个冰凉的深渊。


    做着一个可怕而冗长的梦。


    在梦里。


    他们看见，脸色苍白的少女不断地乞求他们，「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安小姐她很健康，她并不需要我的心脏……」


    「贺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那么爱你……」


    声声泣血。


    他们甚至连一支麻药都没有打。


    剜心，夺肺。


    他们假惺惺地让她一路走好。


    转头又献宝似的把这两个物什捧到安夏夏面前。


    只为换得她的一丝笑颜。


    安夏夏偏要作出这天底下最善良慈悲的无辜嘴脸，惺惺作态地掉几滴眼泪，「我也不想的……但她真的太过分了，我相信般小姐她会理解我的。」


    假面之后，是张狂大笑的噁心、狰狞嘴脸。


    第168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32）


    这个梦太长。


    长得让人心生绝望。


    时凛眼睁睁看着自己嘲讽地从她身旁走过。


    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居高临下地，施捨地睨了她一眼，「还真是蠢。」


    他不可置信于自己的冷漠。


    他眼睁睁看着她经受折磨，却一丝援手也不肯搭救。


    真是冷血。


    这个梦真的很长。


    他们看着自己温柔而体贴妥善地照顾着安夏夏，同时不断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少女。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似乎一生都要走完。


    他们忽地惊醒。


    裴景颤抖着双手，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安夏夏，说不清是庆幸还是什么，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顾不上其他，慌忙拿出一开始就特制好的容器。


    「车……车来了么？」


    傅初砚疲惫地点了点头，「从后山走，这里我来善后。」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手术台上身体早已冰冷的安夏夏。


    那时候，她是不是也会这么疼……


    她是不是会怨恨他？


    贺戚指尖轻轻颤了下，巨大的恐慌像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几乎要把他吞没，他缓慢艰难地俯下身，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


    他怎么会那样……


    他怎么会那样对她……


    她那么爱他。


    是利用么。


    医院。


    时凛缓缓睁开眼睛，复杂地盯着天花板，神情莫测。


    他微微动了下眼眸。


    少女正慢条斯理地剪着花枝，见他醒了，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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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9页

    「哥哥，你看见什么了。」


    时凛跌跌撞撞掀开被子下床，紧紧把般姝拥进怀中，仿佛是失而復得的珍宝，「小姐……姝姝，抱歉……抱歉。」


    「不用说抱歉的，哥哥。」她轻轻推开他，直视男人那双幽深黑曜石般的眼睛，「哥哥要赎罪的啊。」


    「好，你要我做什么。」


    般姝轻轻弯唇。


    「你知道的，只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拥有爱我的权力。」


    她微微挑唇，「并且，赎罪。」


    「好，如你所愿。」


    般姝似有所感地看向病房门口，男人一身白大褂，身上溅了些鲜血，他红着眼眶，指尖根根泛白。


    她懒懒掀了下眼皮，口吻是冷漠的，「你听见了。」


    「嗯。」裴景安静走进来，他把盒子轻轻放到般姝脚边，「这是安夏夏的脏器。」


    般姝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我不需要啊，我从来没有说过我需要安夏夏的心脏或者其他什么，是你们想要我活着，我可不想。」


    她轻轻拿起盒子，「啪嗒」一声打开盒盖，看了几秒又嫌恶地合上盖子扔进垃圾桶里。


    「果然，和安夏夏这个人一样，腥臭噁心。」


    裴景动了动唇，最终还是痛苦地阖上了眸子。


    「那些都是……真的么？」


    「什么。」


    「你被我们……」


    般姝手上动作没停，仍慢条斯理地拿着剪刀修建着多余的枝蔓，「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把玻璃瓶递给时凛。


    缓慢地赤着脚站起来。


    慢慢看着手上这把并不算尖锐的剪刀，她轻轻把剪刀的尖头对准裴景的心脏，声音很轻，「你当初用的可是比这尖锐一百倍的剪刀，捅进我的胸口……很疼，裴景，我求你放过我……但你说，没办法，谁让夏夏因为你受了太多委屈呢……」


    「你明知道的，她比谁都健康，却还是给她开了伪造证明。」


    「活生生剜了我这颗陈旧的，腐烂的，多病的心脏。」


    「你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般姝掰过裴景的下巴，命令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这么爱安夏夏，她受了一点委屈，你都要从我身上报復回来，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抱歉。」


    裴景痛苦地闭上眼睛，企图逃避这让他快要死掉的痛觉。


    是啊。


    她什么都没做错。


    她只是一个优秀漂亮的女人。


    安夏夏嫉妒她，造谣她，毁了她。


    他们都是帮凶。


    她微微笑了下，「你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裴景。」


    裴景缓慢睁开眼，近乎仰视他敬奉的神明。


    而他是一个焦灼着等待神明降下天罚的罪徒。


    他的确罪该万死。


    「为我而活下去。」般姝声音娇媚又蛊惑，「杀了他们，嗯？」


    她并未避讳时凛。


    她的意图很简单。


    让他们自相残杀，受尽折磨。


    无论她让他做什么，时凛都会去做。


    他们爱她。


    她知道的。


    她利用的就是他们刻入骨血的爱意。


    从一开始，她便在以爱为饵，下一盘让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的生死棋局。


    生死。


    赎罪。


    这很公平，不是么。


    般姝乖软地眯了眯眸，慢吞吞吸了一口奶茶。


    「不要做逃兵哦～」


    ……


    雷雨交加的夜晚，男人脸色苍白，从身后紧紧抱住她，似乎是在告别。


    「姝姝，看看我。」


    般姝转身，眸中略带了一丝可惜，「没想到，第一个出局的人，这么快就出来了。」


    贺戚剪了头髮，和贺嘉礼更像了。


    他也不再穿死板灰调的西装，换上了白色卫衣，他在模仿贺嘉礼。


    「我和他像么。」他低声问。


    般姝残忍勾唇，「那又怎样，贺戚，上辈子，我们可是交颈而卧的恋人，可你亲手把我哄骗上手术台，你可真是……有一颗石头做的冷硬心肠呢。」


    贺戚深深望着她，「所以，我去死好不好？」


    他知道，这是一场死局。


    无论他是胜出还是中途出局，他都没有办法获得她半点垂怜。


    「赎罪」这个两个字本身于贺戚而言，毫无用处。


    因为他已经罪无可赎。


    主动做第一颗死棋，还能得到她的一丝怜悯。


    「好，你去死吧。」


    般姝轻飘飘退离他的怀抱，红唇一字一顿翕动：「你的气息真是让我感到噁心反胃。」


    「尤其是，这不伦不类的装扮。」


    「你永远都无法和贺嘉礼相提并论。」


    「哪怕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也无法掩盖你灵魂里的骯脏腥臭。」


    贺戚脸色灰白，他舔了舔干裂苍白的嘴唇，难看地弯了下唇角，「……我知道。」


    ……


    「最新财经频道新闻显示，傅氏、时氏两家龙头公司股份大跌，疑似恶性竞争……插播一条突发新闻……」


    「根据1月5日本台新闻报导，着名艺术家贺戚先生于1月4日晚21点31分吞枪自杀，经抢救无效，当场死亡……据悉，贺戚先生为整个世界做出的卓越艺术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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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男人冷漠地按了下遥控器电源键。


    冰凉的嘲弄地勾了下唇。


    第169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33）


    他拉低帽檐，大雨很快打湿衣物，紧紧粘在身上，不太舒服。


    男人蹙了下眉。


    黑洞洞的枪口抵着他的后脖，冰凉的，裴景抬了下眉梢，「啪嗒」四周瞬间全是子弹上膛的声音，无数个枪口对准他身后的男人。


    「你也要参与这场厮杀？」他似乎是不解，「明明她对你最偏爱，你还不知足？」


    「我不需要这份永生不能相见的偏爱。」


    裴景懒散哼笑了声，「我们本来已经放过你了，是你自己要去闯鬼门关，只希望姝姝不要怪我们。」


    杀了她最爱的，最想保护的贺嘉礼。


    「哒哒哒。」


    混杂着噼里啪啦的雨声。


    一双银钻仙女高跟鞋在沉闷的水泥地上发出令人心间发凉的敲击声。


    她撑着一把黑色蝴蝶结蕾丝边的伞。


    自从几个男人开始厮杀之际，她便很少出来了。


    或者说，很少见他们了。


    裴景无措地颤了下手指。


    哪还有先前的胸有成足之态？


    她为什么会过来……是因为贺嘉礼？


    是因为贺嘉礼有危险了，所以她是为了贺嘉礼才来的么。


    裴景恨极了她对贺嘉礼的这份偏爱。


    可他自知自己不配。


    他罪孽满身。


    还能要求她什么呢。


    能给他与其他男人公平竞争的权力，这已经是她馈赠的恩赐了。


    「……姝姝。」


    裴景轻轻唤她。


    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幕，贺嘉礼安静看着她，沉默着没说话。


    般姝看了他们许久。


    视线缓缓移到贺嘉礼手上那把银色手枪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嘉礼抿了下唇，黑黝黝的眸晦暗莫测，「我不想在阴暗不见光的角落做个偷窥者了，哪怕是我死，我也必须争取光明正大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反正，」他弯了下唇，「看不见你，我早晚会死。」


    沙漠中的旅行人没有了水。


    被驯养的家犬被主人抛弃。


    这种在黑暗中踟蹰难行，痛苦挣扎的感觉，几乎要让他生不如死。


    「可你能么。」般姝轻轻的，不屑的，高高在上的笑了声，「这世界上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包不住火……你杀的那些人，将会是你锒铛入狱的罪证。」


    她靠近他，近乎温柔深情地看着他，「乖一点，好么，我不想你的人生有任何污点。」


    「你只要继续做贺嘉礼，就够了。」


    贺嘉礼艰涩地张口，「没有人会知道的。」


    般姝扯了下唇，似乎是在笑他的天真。


    「如果你参与进来，他……」她指了指裴景，「还有另外两个男人，都会甘愿成为毁了你的刽子手，他们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但前提是，我们必须断得干干净净，贺嘉礼，成熟一点，你不是小孩子了。」


    她温柔地弯唇，「这还是我第一次想保护谁呢，乖，不要辜负我，好不好？」


    真刺眼啊。


    这一幕。


    裴景嘲讽地弯了弯唇角。


    贺嘉礼安静把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扔在地上，在水泊中泛起阵阵涟漪。


    「姐姐明明知道的，我从不会违逆姐姐的任何意愿。」他弯下腰，轻轻把般姝拥进怀中，眸中近乎是某种决绝的告别。


    他才不天真。


    天真的那个，是姐姐啊。


    这些占有欲强如恶鬼的男人，怎么会放过他呢。


    只不过，不会在她面前动手罢了。


    但是。


    是她希望的。


    所以，他情愿把枪扔掉，等待死亡降临。


    这些，姐姐统统都不需要知道。


    她只要知道。


    贺嘉礼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活得很好很好就够了。


    「砰。」


    枪响之后。


    鲜血染红了般姝洁白的长裙。


    似雨中安静绽放的一朵罪恶之花。


    血迹顺着白裙子滴答滴答往下淌。


    般姝眼眶微红，她指骨捏得发白，声线颤抖得可怕，「贺嘉礼……贺嘉礼……」


    他无奈地笑，「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男人愚蠢地在她面前动手。


    傅初砚，该出局了。


    「……裴景，裴景，你快来看看他，求你……」般姝眸中涌起水雾，她双膝跪在地上，紧紧抱着贺嘉礼愈发冰凉的身体。


    不远处，傅初砚得逞得弯了下唇。


    这是头号情敌。


    不是他动的手不是么。


    只是手下擦枪走火而已。


    怪不到他头上的。


    傅初砚自得地微笑了下。


    裴景不咸不淡睨了眼傅初砚，心下嗤笑，这真是个自大的蠢货。


    大小姐可不会管是意外的擦枪走火，还是蓄意杀人，这笔帐，是一定要算到傅初砚头上的。


    他躲贺嘉礼还来不及，没想到有人撞枪口上。


    也好。


    反正他也恨不得贺嘉礼去死。


    还不用他动手。


    这可真是……皆大欢喜啊。


    裴景面上连伪善的哀伤都懒得做，反正大小姐知道，假惺惺的做戏反倒惹她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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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1页

    那就这样好了。


    「裴景……」


    贺嘉礼轻轻攥住般姝冰凉的手，缓慢摇了摇头，眸中隐含着乞求，「不要，姐姐……没用的，姐姐，伤到这里了。」


    他指了指心脏。


    「姐姐，哄哄我，好么。」


    「好。」


    她弯了下唇，「嘉礼是世界上最乖最听话的小朋友。」


    他脸色苍白，痛苦地皱了下眉梢，却怕被般姝发觉，让她担心，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似乎是很平淡从容的。


    他伸出冰凉的指尖，艰难地碰了碰般姝的脸颊，「抱歉啊，姐姐……我总是在伤害姐姐，和我在一起，姐姐一点都不快乐……」


    「可谁让贺嘉礼是天底下最坏……最坏的小孩呢……姐姐，可不可以不要……不要忘记我？」他疲惫地阖了阖眼，空洞的眼神逐渐无法聚焦，他艰难地渴望再看一眼她，红着眼睛张口，「姐姐……你还没有……答应我。」


    「我答应你。」


    「我怎么会忘记贺嘉礼……」般姝含着泪吻了吻他，「明明和贺嘉礼在一起，我最开心。」


    他缓缓闭上眼，满足地微笑。


    「姐姐。」


    「嗯？」


    「下辈子……」见。


    他声音含着血沫子，听不真切，般姝紧紧抱住他，「好。」


    雨停了。


    夹带着的风霜也消停下去。


    万籁俱寂。


    般姝弯了下唇，「不好。」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遇见我，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贺嘉礼，你果然是个傻子。」


    第170章 被挖心夺肺真白月光她成了万人迷（完）


    傅初砚第二天晚上便死了。


    颈部中枪。


    警方断定是自杀，并未深究。


    甚至对一旁的女人落下的口红熟视无睹。


    草草结案。


    「快结束了。」般姝躺在浴缸里，清水逐渐漫过她的鼻息。


    「砰。」


    男人焦急踹开浴室门，喘着气把般姝从水中抱起来，他冷着脸，身上还冒着冷气，「般姝，你在做什么，自杀？」


    他第一次用这么陌生的称唿。


    般姝。


    他冷笑，「不就是死了一个贺嘉礼，他到底有什么好。」


    女人赤裸地被男人拥在怀中。


    而他西装革履。


    「放开我，哥哥。」


    时凛却抱得更紧，「快结束了。」


    他又说，「很快。」


    他温柔地扯过一旁的浴巾，包裹住她如艺术品一般姣好无瑕的身体，轻轻打开吹风机给她温柔地吹头髮，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想要谁赢。」他这样问。


    般姝抿唇不语。


    精緻的侧脸透着股让人心惊的冷艷。


    把她头髮吹干，时凛勾着她的下巴，姿态散漫自如，「或者说，我和裴景，你想要谁死？」


    见她不说话，时凛烦躁地拧了下眉心，他嗤笑一声，「也对，你最想要让他活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所以无论谁死谁活，你都漠不关心。」


    他一只手拥着她，不肯放手。


    右手懒散点着一支烟，口中吞吐白烟。


    「时凛。」


    「嗯？」


    「我不喜欢烟味。」


    时凛顿了下，克制住把烟掐灭的冲动，「你说，你想要谁活着。」


    他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让般姝有些厌烦。


    「你，我想要你活着。」


    时凛指尖被菸蒂烫了下，他默不作声掐灭菸蒂，随手扔进垃圾桶，「做么。」


    从抱着她，他就起反应了。


    还好，她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不是么。


    他的手伸进浴袍里，游转几圈，最后只颤抖地落在她雪白圆润的肩头，低低喘着粗气，「和他做过么。贺嘉礼。」


    般姝沉默片刻，「没有。」


    「要和我做么。」他又问。


    「宿主……」系统遽然出声，「不要。」


    他声音有些哑。


    还有些难过。


    般姝顿了下。


    般姝其实无所谓，但七七不想，所以她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想做。」


    时凛没有强迫她。


    「好，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般姝隐约猜测到什么，她沉默着没说话。


    时凛微微勾唇，「不开心么，这个结果明明是小姐想要的。」


    晚上，下了一场冰冷的鹅毛大雪。


    裴景发了条信息给她，说想见她。


    所有人的攻略值都满了，只有裴景还差一个攻略值。


    般姝本来打算明天把这一个点刷满，不过正好裴景约她，般姝想正好趁今天晚上把好感度刷满，免得节外生枝。


    她套了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又随便穿了双毛绒靴，蹑手蹑脚下楼去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


    她没看见，时凛从房间走出，懒懒倚靠在墙角，点着一支烟，从窗台上高高在上的俯瞰。


    裴景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痂。


    他没想到般姝会答应见他。


    惊喜的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似乎刚睡醒，睡眼惺忪。


    扎着一个丸子头，很居家，很可爱。


    他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怎么了。」可她冷淡的口吻一下子把裴景拉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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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艰涩地开口，「你……明天，想要谁活着。」


    他渴望从她嘴里能听到「裴景」或「你」这样类似的字眼。


    「时凛。」


    般姝没有犹豫。


    窗台上的时凛指尖颤了下。


    裴景也愣了下。


    似乎没想到她这样坚定，连一丝犹豫都无。


    般姝冷冷微笑，「不然呢，你不会还心存希望，我会对杀我的仇人心软吧？」


    他脸色惨白，无措地抿了抿唇，「……我知道。」


    「还有什么事么。」


    裴景摇了摇头。


    般姝忽地靠近他，伸手把他肩上的积雪拍掉，轻声道，「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能遇见干干净净的裴景。」


    「好不好？」


    昏暗的月色下。


    裴景垂眸撞进她温柔的笑眼。


    心跳漏了一拍。


    他哑着声说，「好。」


    攻略值，100。


    般姝满意地露出了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才怪。


    翌日。


    地上冰雪还未消融，房樑上一根又一根透明寒冷的冰锥冒着凛冽白光，似乎是恶魔张牙舞爪的利齿。


    破旧的厂房。


    般姝穿着一身墨绿旗袍。


    叉开得很低。


    给人温柔知性的感觉。


    浓密蓬松的头髮用那根竹节点珠纹玉簪优雅盘起。


    裴景似乎早在这里等着了。


    地上全是菸蒂。


    他和时凛对视一眼。


    「枪准备好了么。」


    「嗯，需要检查一下么。」


    「不用，给她吧。」


    「好。」


    时凛缓缓拿出一把冰冷的，金属质感的枪，放到般姝的手中。


    「小姐，你来裁决，我们的生死。」


    般姝手指颤了下。


    她眸中迅速拢起一层水雾，「……我不行的。」


    时凛温柔地嘆息，「乖，像这样拿起来，对着这里，扣动扳机，嗯？」


    他微微笑了笑，「就像杀傅初砚那样。」


    他都知道。


    般姝沉默着把食指放在扳机上。


    时凛耐心解释，「这里面有8个弹囊，但只有一个弹囊装了子弹……」


    她抬起眸子看了眼裴景，却见他身上懒散少了些，温和又庄重地看她，「无论是谁，都和你没关系。」


    拿命在赌。


    「我先来吧。」裴景说。


    般姝把枪口抵着他的脖颈，轻轻按动扳机，「砰。」


    空的。


    「砰。」


    时凛也是空的。


    又响了四声，全是空枪。


    还剩最后两发。


    裴景轻轻捂住般姝的眼睛，「别怕，姝姝，开枪就好了。」


    「砰。」


    他勉强笑了下，「结束了，姝姝……」


    时凛无波无澜地看他，很平淡的。


    般姝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我可以走了么。」


    裴景苦笑，「姝姝，说好的，下辈子遇见干干净净的裴景……好么。」


    「好。」


    他满足地阖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再也不会睁开。


    鲜血染红了一地。


    时凛捡起地上的枪，「其实里面有两发。」


    他没想要活着的。


    因为他隐约意识到，这是一场骗局。


    无论是谁活到最后，都不会得到她的青睐，甚至会让她厌恶。


    他打开弹夹，看到空空如也的弹囊时，惊诧地看她，「你……？你什么时候换掉的？」


    「今天早上。」般姝懒散道，「其实没什么意义，你们两个，死一个就够了。」


    她不再伪装。


    果然如此。


    这只是一个报復他们的骗局。


    「还有十五秒离开这个位面，宿主。」系统说。


    般姝慵懒挑唇，媚眼如丝，「恭喜你，哥哥，你是最后的赢家。」


    「我完成我的报仇了哦～哥哥，我先走啦。」


    几乎是话音刚落地，她便失去了唿吸，死得极其诡异的。


    时凛轻轻把她抱进怀里。


    所以。


    她只是来报復他们的。


    报復结束，她便要走了。


    时凛弯了下唇。


    雪越下越大。


    他缓慢地失去所有知觉。


    生死棋局。


    ——最后的赢家才是彻头彻尾的输家。


    第171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


    寒风凛冽，滴水成冰。


    破败简陋的寺庙。


    「出来。」


    漂亮修长如玉骨的指节微微泛着青白，一柄冥青裹霜的剑锋正极具压迫感地滴着猩红的鲜血。


    般姝姿态慵懒地半倚在房樑上，不知收敛地，九条雪白尾巴慢悠悠晃动着。


    她慢条斯理轻笑了声，「道君追杀我追杀了三天三夜，道君不累，我都累了~」


    白衣男子墨发黑瞳，颀长身形微动。


    一道除妖符朝般姝面门飞去。


    般姝微微侧身，幽魅狭长的狐狸眼掠过一丝笑意。


    赤足翩然落地。


    捂唇一笑，便已倾城。


    「旁人皆说扶策道君冷心冷情，在除妖一行的造诣，乃是千年不世出的天纵奇才，我倒要考验道君这颗道心是否修得稳固……」


    扶策眸中一丝波澜也无，他抬起冥青剑，薄唇翕动，「你这妖物，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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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死？」


    般姝弯唇，「西边那个村子可有只吸男人精气而生的臭河蚌，道君不去收了那只臭河蚌，偏要纠缠我这只以山露为食的九尾天狐，道君莫不是……心悦于我？」


    扶策看了她几秒，知道她难缠，又思及她身上暂时还没有那股污浊黑气，便冷冷将剑柄插入剑鞘。


    「回你的涂山去，莫要在人间为非作歹。」


    般姝无辜地眨了下眼，「我才没有为非作歹，是那些男人一见了我就流口水。」


    「魅术。」扶策言简意赅，「你用了。」


    「第一次用，没把握好火候嘛。」般姝微笑，「我还以为这人间男子个个都像道君这般正直不阿呢，竟不想全是色胚，道君更该庆幸我没被那些个色胚占便宜才对。」


    「歪理。」


    扶策淡淡瞥了她一眼，随手捏了一张符，出其不意贴在般姝脑门上，「防止你害人。」


    「喂，这太丑了！」


    「扶策！」


    「你居然搞偷袭！」


    般姝追在他身后，两颊气鼓鼓的，自己伸手去揭，指尖却被烫的一哆嗦，「扶策你这个卑鄙小人，快给我解开，不然我生气了！」


    谁管她生不生气。


    扶策只管她害不害人。


    不管般姝说什么，他充耳不闻。


    总归她骂人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


    也不学点新鲜的。


    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扶策被她闹得烦了，从腰间钱袋子里掏出一枚碎银子，从小摊贩那边买了个帷帽扔给她，「戴着。」


    她那张脸也很麻烦。


    招蜂引蝶。


    般姝慢吞吞戴上，隔绝周围男人垂涎的目光，她嘟囔，「你走慢一点。」


    扶策俊逸的容貌漠然地瞥她一眼，「再吵，我就杀了你。」


    「行啊，记得把这个黄不拉几的丑符咒给我揭了就成……」


    「……」


    扶策走得快，很快进了前面一个萧索阴森的黑暗森林。


    般姝一眼就看出这是个绞魂迷阵。


    她顿住脚步，没再继续往前走。


    这具身体的法力被扶策封住，她现在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进去不是纯纯送死么！


    再说，目前，扶策这丫的可不会管她死活！


    般姝一点罪都不想受。


    已经进入迷阵的扶策眼尾余光瞥了眼身后，见空无一人，他翘了下唇角，这只蠢狐狸，胆子小便罢了，还挺识相。


    阴风颳起他的月白锦袍，他拔出剑柄，立于虚空之上，墨发随着玉冠而动。


    口中念念有词。


    「……诸妖速速伏诛。」


    此起彼伏的悽厉尖叫声，「啊……啊……！」


    迷阵外。


    般姝在原地盘腿而坐，唉声嘆气，怨声载道。


    「这个破扶策，破捉妖师……」


    「唔，这位小姐可是需要帮助？」


    一道带着细微关心却难掩阴戾的男声从耳边传来。


    般姝耳尖一动，抬眸看向男子。


    他生了一副惊世好样貌。


    妖孽至极。


    一身红衣，男子清魅的眉眼徐徐睨了下般姝，双瞳隐约掠过一丝高高在上的藐视。


    墨澹。


    这个任务世界里彻头彻尾的大反派。


    墨澹是人和魔的产物，作为半人半魔，他自幼不被两界所容，可谓是受尽世间疾苦霜寒。


    凭着阴狠果决的手段，一路踩着血海尸山爬上了魔尊之位。


    般姝一直不讨厌这种人。


    毕竟都说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这句话同样适用于男人。


    可惜这个男人脚下的踏脚石，其中之一就是原身！


    原身本是狐族天赋最高的年轻一辈，天生仙骨，因此不足百年她便修成这世间唯一一只九尾天狐。


    容貌不俗，气质绝佳，天赋上乘，地位崇高。


    但她拿的是万人嫌剧本。


    闭关修行的百年岁月，她的青梅竹马未婚夫从凡间带回一只小野狐，本意是见她受了重伤，又孤苦无依便捡回狐族养了起来。


    这一养可不得了。


    这小野狐虽愚钝，开窍也迟，修行更是一塌煳涂，但凭藉着活泼可爱的性格在狐族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原本死气沉沉的狐族像是注入了新的溪流一般，每天都充满着欢声笑语。


    原身和这只小野狐不同，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成为端庄守礼，宽容大方的妖后。


    是的，她未婚夫是妖族太子。


    为了给狐族争光，于是原身自幼便拼命修炼，修养品格，学习礼仪。


    等她终于歷经磨难，承受天道非人的折磨考验之后，修炼成了九尾天狐，原身满心欢喜地出来准备告诉她父母以及未婚夫这个喜讯。


    却发现，她的父母收养了一只小野狐做养女，并且宠爱有加，甚至把自己的东西统统相赠于她。这便也罢了，原身爹妈还处处忽视这个亲生女儿，嫌她拴不住妖族太子的心。


    嗯，原身未婚夫爱上了小野狐。


    原身一气之下便离开狐族，独自到人间歷练，以此稳固道心。


    没想到一出来就遇上了捉妖师扶策，受了重伤便也罢了，甚至差点当场被扶策绞杀！


    然后便遇上了墨澹。


    墨澹修为已经接近飞升，哪怕他修为再高，但飞升和没飞升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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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升之后，意味着他就能修成魔神之位。


    他修的是为天道所不容的魔道，要想飞升，便需要杀了自己的至爱之人，向天道证明自己向道的诚意，也就是俗称的杀妻证道。


    墨澹心中本就有所爱，便是那只小野狐。


    小野狐率真，聪明，还不嫌弃他半魔的身份：「无论墨哥哥是人是魔，都是灵灵最爱的墨哥哥吖~」


    墨澹被温暖了，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小野狐。


    但他自然捨不得杀了小野狐。


    于是他刻意引诱天生仙骨的原身爱上自己，哄骗她与自己成婚，并缔结情缘契。


    情缘契是禁忌秘术，须得与拥有天生仙骨的女子才能结成契约。


    此举可以瞒过天道，让天道误以为他深爱原身。


    于是在他们的大婚之夜，墨澹将原身一剑穿心！


    可惜原身并没有就此死去。


    但却因此失去了天生仙骨，就连苦苦修炼的九尾之身也不復存在，沦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之躯！


    既然墨澹是大反派，相对应的，自然有人拿了大男主剧本！


    凡人帝释君本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子纨绔，但意外得到一个戒指空间，里面有数不清的珍宝灵泉，还有修仙孤本。


    从此他便走上了他的开挂之路。


    和绝世神兽签订主僕契约，在成为凡界修仙第一人的路上，开后宫，收穫美人芳心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第172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


    原身虽失去了九尾之身，但她的绝色姿容还在。


    男主帝释君对她一见倾心。


    在男主锲而不捨的温柔攻势下，心如死灰的原身再次燃起了对爱情的希望，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男主第一个收入后宫的女人。


    而男主后来的女人们自然对原身耿耿于怀。


    毕竟她是男主的第一个女人，还是男主心底的白月光。


    再加上原身的绝色美貌。


    这一切都在不断催逼着她们的嫉妒之心！


    原身虽曾是九尾狐，但一心修炼，对人类的勾心斗角并不精通。


    一开始她还能找男主帝释君哭诉，但时间一久，男主心生腻烦，便彻底不再管她。


    原身就这么把自己逼疯了。


    可她身上到底还有九尾狐的气息。


    到底是天生仙骨宿过的身体。


    若是以身饲蛊，以身养药那可是名贵的大补之物！


    雨夜中，一清瘦青年嘆息，轻轻把她抱起，喃喃低语：「既然没人要你了，那便做我的药人吧。」


    于是原身成为了药人，痛苦，漫无天日。


    身上最后一丝价值都被榨干。


    原身在死之前，想念的竟还是和扶策初见时，他分她的三颗蜜饯。


    这是她悲惨的一生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而原身的未婚夫风光迎娶小野狐，山河为聘，江山为礼，好一对人人艷羡的天作之合……毕竟这时的小野狐被原身爹妈收养，摇身一变成了狐族小公主，身后还有墨澹的默默守护，地位之尊贵，无人能敌。


    般姝嘆了嘆。


    原身死后的愿望有三：


    一是报復墨澹和帝释君。


    二是叫鹤青也尝一尝做药人的滋味。


    ——鹤青就是那个清瘦青年。


    三是让扶策爱上自己。


    最后一个愿望倒是与般姝原本的攻略任务不谋而合。


    墨澹，帝释君，鹤青以及扶策四人都是般姝在这个任务世界的攻略目标。


    还挺难搞。


    般姝有些头疼。


    她撩起眼皮，松懒地看了眼墨澹，唔……既然这个攻略目标乖乖送上门来，那就……先拿他开开刀？


    般姝歪了歪头，「你是魔修么。」


    墨澹摇头轻笑，「不是，在下只是一介书生。」


    「没有书生像你这样……」


    「什么。」墨澹有点好奇。


    般姝指了指他松垮的胸口，裸露的雪白皮肉，「招摇撞市，颠倒众生。」


    墨澹面无表情继续扯谎，「不瞒这位小姐，小生因家境贫寒，无钱进京赶考，正准备去卖身做青倌。」


    「你要去做鸭子？」


    般姝忍笑。


    虽然听不懂，但墨澹大致理解，他一本正经颔首，「嗯。」


    他眸光轻闪，面上浮现一抹温雅笑意，只不过怎么看怎么违和：「如何称唿这位小姐？」


    「哦，我姓白。」


    「白小姐。」


    「嗯，你呢。」般姝睨了眼他。


    不过有一层帷帽遮挡，墨澹并未察觉到。


    「我姓苏。」


    「哦，苏公子。」


    「嗯。」


    「……」


    墨澹抿唇似是羞涩地笑了下，端的是清雅无双，灼灼风流。


    就特么离谱。


    「听闻附近百姓说，此处一向不太安生，白小姐孤弱女子之身，若白小姐独自一人，在下也不放心，不如在下陪白小姐一同行走，也算有个照应？」


    般姝轻轻颔首，「有劳公子。」


    她有些伤感地嘆息一声。


    「三岁那年，我爹在山上失足摔死，我娘重病不起，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唿……可怜我一个人，又要面对村头恶霸王铁拴的逼婚，还要面对山中恶匪李二狗的求爱……我一个人的日子的确不太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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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墨澹特么直接愣住了，继而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是么，白小姐的身世……可真是悽惨啊。」


    般姝抽泣了下，「还好遇见苏公子陪在身侧。」


    墨澹想直接甩袖走人。


    这九尾狐怎么那么能鬼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心下不屑嗤笑。


    走出这破败的小村户时，天色已晚，雪下得更大了些。


    方圆百里，渺无人烟。


    唯有一间老破客栈，檐下灯笼摇摇欲坠，看得人心惊胆战。


    只是在这冰天雪夜里，这间客栈已是唯一的亮光。


    般姝和墨澹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客栈。


    小二正趴在柜檯上唿唿大睡。


    般姝漫不经心敲了下桌角，「两间上等房。」


    小二打了个哈切，「小店现在只剩一间人字号了……如若二位不嫌弃……」


    「就要这间。」


    般姝拿出一锭金子放到柜檯上。


    小二顿时眼都看直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瞌睡虫也跑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金子长什么样儿！


    「两位贵客，这边……这边请，小的这就吩咐厨房起锅烧水，贵客是否需要吃食？」


    般姝摆摆手，「不用，送盆热水来。」


    小二连忙下去后厨房吩咐。


    人字号介于天字号和地字号之间，不算豪华，但也谈不上磕碜寒酸。


    般姝是真的累。


    甫一穿到这个世界就被扶策追杀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也罢，期间她连个坐下来休息的工夫都没有！


    什么在扶策面前游刃有余，优雅得跟个世外高人似的……


    呵，硬撑罢了。


    顾不上嫌弃，般姝用了水之后便躺倒在床上一秒入睡。


    丝毫不顾及还有一个男人在这个房间里。


    墨澹看傻了。


    墨澹没想到她这么没防备心。


    要是他此刻想对她做什么。


    简直易如反掌。


    黑漆木的跛脚桌上，烛台微微摇晃，男人妖冶无双的眉眼沉静又让人捉摸不透。


    他指尖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徐徐写下「般姝」二字。


    银白月光下，他眸中闪过一丝幽暗红光，魔魅极了。


    一道虚影闪过。


    黑衣魔纹男子恭敬单膝跪地，「尊上。」


    墨澹面无表情开口，「拖住扶策，若无本尊宣召，不可擅自现身。」


    男子应了声是，便化作黑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73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


    一夜好眠。


    般姝睁眼时，墨澹手掌按着后颈，手肘支着桌子，阖着那双清魅的眼似是熟睡。


    她盯着他的脸看了会。


    不着痕迹勾了下唇。


    她取下帷帽，对着铜镜里脸上这张符咒犯了难。


    这个狗扶策。


    「……多孬啊。」她小声嘟囔。


    声音极轻极软，似江南三月初的小桥流水人家，吴侬软语。


    媚得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墨澹指尖略微收紧。


    般姝死死盯着自己脑门上的黄色符纸，用力鼓起脸颊吹气，企图把它吹走。


    寂静的房间里，墨澹的唿吸声极轻，只能听见她孩子气的「唿……唿……」吹气声。


    就，让人觉得很好欺负。


    毕竟看上去着实像个傻的。


    还是极好哄骗的那一类。


    他不怀好意地咧了下绯唇。


    过了半刻钟，般姝泄气地揉了揉酸疲的脸颊，这张符纸贴在她脑门正中间，虽不算太长太大，但般姝莫名觉得她像个。


    好。


    更讨厌扶策了！


    暗戳戳骂了扶策小半天，般姝回头，对上墨澹意味深长的眼神，她顿了下。


    一张陌生，漂亮得不像话的容貌倏忽闯入墨澹的视线，他墨黑的眸紧紧收缩，她一直带着帷帽，想来上面被扶策施了障眼法，因此墨澹一直不得见她真容。


    这是第一次见她。


    或者说。


    认真的审视她。


    她生得极美。


    但墨澹并不是以貌取人者，虽然被般姝惊艷得说不出话来，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心中再无波澜。


    他佯装无知，「白小姐……脸上这是何物？」


    般姝呲着森森白牙，皮笑肉不笑，「辟邪的。」


    「……哦。」


    他慢悠悠补了句，「这辟邪之物还挺别致。」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


    墨澹说不出话来。


    哑口无言。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般姝梳洗之后，重新把帷帽戴起来，「你不是要去当鸭子？」


    没有一点挽留他的意思。


    墨澹摸了摸自己这张脸。


    虽然这张脸是乔装易容过的，但与他本体容貌至少有七成相似……为何这只九尾狐无动于衷？


    「嗯……」他顿了下，「白小姐似乎家财万贯。」


    「还可以吧，有点小钱。」般姝警惕地觑他一眼，「怎么，你想打劫？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


    墨澹想直接翻脸不认人，甩袖走人！


    他一个堂堂魔尊，会在意凡尘这些区区金银俗物？！


    怎生这九尾狐如此爱财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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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着脸没说话。


    只是眼角余光一直落在般姝身上。


    见她下楼去退房，墨澹抿了抿唇，思量半刻，也慢吞吞走下楼梯去。


    他自从修炼魔道之后，便早已辟谷，不知飢饿是何滋味，但这具身体却是他压制过魔气的凡人之躯。


    否则会引来驱魔人。


    墨澹并不惧怕那些驱魔人，只是觉得麻烦，会暴露身份。


    但他忘了，凡人之躯是会饿会冷的。


    走出客栈，般姝看了看不远处冒着香味的肉包子铺，「你饿么？」


    「不饿。」


    这只九尾狐怎生还爱贪嘴？墨澹想。


    话落。


    他肚子「叽咕」叫了一声。


    「？」般姝看了眼他。


    「叽咕。」肚子又叫了一声。


    般姝都快笑死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忍笑着实忍得辛苦。


    墨澹只觉被这只九尾狐耻笑，比幼时被他人践踏凌辱还要羞耻百倍！！


    他灵戒中宝贝不少，别说是区区几个肉包子，把这整条街买下来都不在话下！但问题是，在般姝面前，他是个穷书生！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墨澹可算是切身体会！


    不过他惯会示弱。


    再一击毙命。


    「白小姐……」他面露窘迫。


    般姝笑够了，神情逐渐温柔下来，「你啊你，饿了就说，我还能不给你饭吃呀？」


    她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把他往肉包子铺那边带，「老闆，要三个肉包子。」


    「好嘞。」肉包子老闆麻熘得从屉笼里捡出三个香喷喷的肉包子，皮薄馅多，滋啦冒油，看着就叫人直咽口水。


    般姝拿出一小枚碎银子抛给老闆，「不用找了。」


    墨澹还未回过神来。


    她把纸袋子塞进他怀里。


    「吃吧。」


    「你不吃？」


    般姝顿了下，「我喝琼浆仙露。」


    娇气。


    墨澹嗤笑。


    打开纸袋子，走到人少的青街上，般姝把肉包子拿出来，放到墨澹手上，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吃。


    他吃相很好看，很斯文。


    慢吞吞的。


    那双漂亮的修长手指仿佛拿的是什么极尊贵的物件。


    很赏心悦目。


    「给我吃一口。」般姝被他吃得食慾大起，上手揪了一小块白面皮，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着。


    墨澹一愣。


    换做平时，他或许就扔了。


    毕竟他着实不会碰旁人碰过的东西。


    肉包子也是一样。


    但他莫名不想。


    指尖微微收紧。


    扔了就得饿肚子，他这样说，就像幼时为了活命，千百次劝诫自己「不向主人低头就会被饿死」一样。


    但，是不一样的。


    他知道。


    但他不知道究竟哪里不一样。


    两人就这么不知不觉把一整个包子都分食。


    般姝看了看手上的油渍，嫌弃得蹙了蹙眉。


    「帮我擦掉。」


    「拿什么擦？」墨澹垂眸睨了她一眼，似乎在笑她的愚蠢。


    「你的衣服啊。」般姝理直气壮。


    「我给你再做一身衣服，快点。」她仰着脸看他，从帷帽下面，他看见那双雾蒙蒙的狐狸眼仿佛下一秒就要淌出眼泪来，墨澹忍耐地阖了阖眸，指尖捏着袖子，慢吞吞给她擦拭手指。


    够了。


    这只九尾狐着实是太得寸进尺。


    没人会喜欢她的。


    墨澹眸中掠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待他成就大业那一日，第一个以身殉道的人便是她！


    忍耐一时罢了。


    他不经意垂眸，对上她眼里柔软的笑意，「你真好。」


    墨澹与她错开视线。


    甜言蜜语也不行。


    「餵。」般姝伸出一小截手指轻轻戳了戳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说，全名。」


    墨澹顿了下，「苏昙，昙花一现的昙。」


    「哦，似乎不太吉利。」


    般姝又问，「你不想知道我叫什么么？」


    墨澹没看她，「你叫什么？」


    「你好敷衍。」


    她有点不高兴，「我叫白朮，和『竹』同音的那个术，你别读错了。」


    墨澹盯着她看了半晌，语气平淡，「我是读书人。」


    「其实……你看着不大像。」


    第174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4）


    「你怎么不理我了？」


    般姝勾着他的一小片衣角，只听见「呲拉」一声。


    哦豁。


    衣服被扯烂了。


    般姝先发制人，「你这什么破衣服，质量一点都不好，估计是什么便宜货吧。」


    「……嗯。」


    不过是价值连城的金蚕丝罢了。


    般姝自然看得出来这估计是什么寸布寸金的宝贝货，不过她吃准了墨澹不敢发作，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越憋屈，般姝就越快乐。


    毕竟……狗男人天生就该被教训啊~


    「走，我带你去做一身新衣裳。」


    般姝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像牵小孩似的。


    墨澹下意识推开她，表情冰冷嫌恶。


    他讨厌别人碰触他。


    「你干嘛？」般姝面露不解，有些伤心地垂下眼眸，「我们不去做衣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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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


    墨澹安静盯着她，「走吧。」


    他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所用之物皆稀少珍贵，成衣店这种布料低劣，做工粗糙的衣服，墨澹很嫌弃。


    他个子很高，身形颀长。


    寻常男子身高在一米七左右。


    墨澹身高大概一米九左右。


    成衣店没他穿的码。


    很好。


    墨澹冷不丁想。


    「量一下就好了。」


    般姝拿过软尺，把他推进一旁的裁衣间里，墨澹没有防备，等他回过神，这个破木门已经被般姝从里面上了锁。


    「把衣服脱了。」她说。


    墨澹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他抿了抿唇，「你一个女子……怎可……怎可如此孟浪？」


    果真是九尾狐。


    一点都不害臊，一点都不矜持。


    般姝摘下帷帽，温吞眨了下眼，「又不是叫你全脱光，你没穿里衣？」


    他一言不发把外衣褪去。


    般姝扯开软尺，她要测腰围的，墨澹知道。


    但这只九尾狐胳膊也忒短了些。


    她以环抱这种暧昧的姿势紧紧贴着墨澹，毛绒绒的头髮磨蹭着他的喉结，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的。


    裁衣间很小，很安静。


    只能听到细细簌簌的身体摩擦声。


    还有很轻很轻的唿吸交缠声。


    墨澹仰起精緻凌厉的下颌线，喉结微微上下滑动。


    「好了。」


    般姝忽地仰头。


    柔软的红唇擦过他的喉结。


    墨澹隐忍地闷哼一声。


    「你怎么了？」这只九尾狐还偏要明知故问，问他怎么了。


    墨澹只觉得再没见过比她还要可恶的人。


    但她好似真的不懂。


    一窍不通。


    她漂亮的眉眼满是认真，踮起脚尖给他量着肩围，墨澹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纤长浓密的，微微颤抖的像蝴蝶一样胆怯的睫毛。


    量胸围了。


    他有些羞耻。


    紧咬着牙，只求时间能过得快点。


    可这只死九尾狐太磨蹭了！


    「快点。」


    「哦。」她不痛不痒地应了声。


    墨澹死死盯着她，似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但无济于事。


    比一拳打在棉花上还要让人无力。


    算了。


    「好了。」般姝收起软尺，见他头上满是冷汗，拿着手帕踮起脚尖帮他擦了下，「你脸上怎么都是冷汗。」


    墨澹勐地仓皇后退一步。


    仿佛见了什么洪水勐兽。


    偏偏她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歪着头，懵懂无知地看着他。


    墨澹一时分辨不出她到底是装不懂还是真不懂。


    「你……你先出去。」


    般姝不着痕迹弯了下唇，「哦。」


    她出去之后关上门，把墨澹的身体围度告知老闆，就坐在一旁慢悠悠拿起茶杯啜饮起来。


    啧啧啧。


    宽肩窄腰大长腿。


    屁股还翘。


    般姝很满意。


    成衣店老闆手脚挺麻利，很快就把衣服裁好，「小姑娘，衣服好了，快给你夫君送去吧。」


    成衣店简陋，隔音效果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裁衣间里，墨澹指尖微微收紧。


    什么夫君。


    他才不是。


    这只厚颜无耻的九尾狐，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墨澹这时其实还不知道。


    他并不生气，只是羞恼。


    般姝把衣服给他从缝隙里塞进去。


    因为墨澹死活不让般姝进去，咬着牙一字一顿，「白小姐，男女有别。」


    般姝挑了下眉，差点笑出声来。


    「咔哒。」


    半炷香的工夫，墨澹换好衣服打开门走出来。


    一身墨绿色的竹节长衫衬得他整个人都极为温润清和，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精緻到妖孽无双的俊美面容邪气被中和了些，反倒平添几分无害之色。


    般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真好看，苏昙。」


    墨澹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


    等过了几秒。


    他抿唇，这只九尾狐还算有些诚实。


    要是般姝知道他内心戏那么多，估计又得笑死！


    般姝顶着老闆奇怪的目光坦然付钱，墨澹也显得十分适应良好，不觉得这种吃软饭的行为有什么可耻。


    刚走出成衣店。


    猝不及防和一双似冷玉做的瞳丸对上视线。


    扶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提熘着般姝的衣服后领子，白皙如玉的指尖微微泛白，「我不是让你别乱跑？」


    「你让我别为非作歹。」般姝小声嘟囔，「什么时候叫我别乱跑了？」


    她可不怕他。


    「臭道士，你快点把我脸上的符纸给撕了！丑死了！」


    扶策清冷如雪的容貌丝毫不为所动。


    他慢条斯理觑了眼墨澹。


    一眼便瞭然他的身份。


    墨澹唇角笑意微敛，懒洋洋开口，「这位道君抓着我娘子做什么？」


    一时间，街上所有人目光都汇聚过来。


    扶策轻抿唇瓣，「莫要胡言。」


    墨澹只淡淡看向般姝，「娘子，你说是不是？」


    「是，臭道士，你也太不要脸了……」


    但她声音很轻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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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一丝威慑力。


    墨澹柔软湿润的舌头舔了舔牙尖，莫名有点不爽。


    这只九尾狐还真欺软怕硬。


    早知道不该用穷书生这个身份接近她。


    最起码。


    应该是厉害一点的身份。


    那样，她决计不敢再用轻慢的态度对他。


    墨澹眯了眯狭长清魅的眸，「放开她。」


    第175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5）


    扶策绯红的薄唇翕动，冥青剑「噌」的发出冰冷的剑鸣声，似裹了千里的冰河霜冻，直指墨澹的心脏。


    啪嗒。


    剑锋刺进血肉一厘。


    忽地停住。


    扶策不自觉抿着唇，他冷淡的垂眸看挡在墨澹身前的般姝，「让开。」


    墨澹脸上长久未变的笑意顿了下。


    他高她许多，一低头，就能看见她汩汩流血的胸口。


    她脸色苍白了几分，「快走，苏昙。」


    声音好轻，墨澹耳尖微动。


    心脏有些抽痛。


    明明是她受伤，为何他莫名感觉到切肤之痛。


    她胸前的血迹叫扶策刺眼，他抽出剑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灰色花纹陶瓷瓶，摊开手掌送到她面前，抿了下唇，「回元丹。」


    般姝拍开他的手。


    陶瓷小瓶咕噜咕噜在地上灰头土脸地滚了几圈。


    「不要你假好心。」她说。


    墨澹看了他一眼，在般姝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扶策缓缓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这是魔。


    和妖。


    扶策没什么情绪地想，妖魔本就同宗同源，都是邪物。


    他们在一起没什么好奇怪的。


    扶策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滴着鲜血的冥青剑，喃喃低语，「方才你为何不再刺进去几寸？」


    只可惜，这个问题註定无人为他解惑了。


    那边墨澹扶着脸色苍白的般姝慢吞吞走着，即便她伤得不重，但那到底是扶策的冥青剑，死在冥青剑下的妖魔邪修数以万计，早就积累了滔天的血怨之气。


    就连墨澹，也有几分忌惮。


    「你是魔修对么。」她倏忽开口。


    墨澹微微一愣，狭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深重的杀意。


    掌心不着痕迹微微握紧了些。


    少女拿下帷帽，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符纸，唇边笑意柔软，「帮我把它揭下来吧，这真是太丑了。」


    他没想到她知道他是魔修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只是，仅此而已。


    「好。」墨澹找了个无人的荒芜山洞，这才泄了些魔气，今夜便是月圆之夜……


    修炼魔道註定为天道不喜、不容，因此每到月圆之夜，他便要承受经脉尽断，骨肉碎裂再重组的反噬之痛，倘若再引来驱魔人，他势必会遭到重创。


    他从戒指空间里拿出一张地毯，铺在地上，又把般姝放在上面。


    冰蓝色的魔气如潺潺溪流般缓缓注入般姝的额间。


    符纸微微松动。


    半刻钟后，那张枯黄的符纸缓慢化为灰烬，湮灭于尘世间。


    般姝缓缓睁开妖娆的眸。


    周身强势的圣洁的气息尽数把她包裹，似泡在温泉中。


    她单腿屈膝，姿态随意松展着，只是举手投足间都多了些狐狸精特有的引诱与挑逗。


    墨澹心念一动。


    「天黑了。」般姝觑了眼山洞外圆玉盘似的月亮，她轻轻说，「苏昙，天黑了。」


    「……唔。」


    墨澹忽地重重跪倒在地上。


    男人唇间溢出痛苦之意，他紧蹙着眉心，脸色瞬间煞白失去所有血色，「……该死。」


    「你……」般姝有些慌乱地扶住他。


    他皮肉之下似乎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在蠕动，这张人皮之下裹着烂泥似的，看着叫人头皮发麻，噁心至极。


    墨澹轻轻喘了下，眸中隐隐划过一抹杀意。


    他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弱点！


    掌心汇聚了一层幽暗的冷光，隐约泛着猩红血色，他缓缓把手放到般姝后脖上，刚要下手，他身体勐然一僵。


    她哭了。


    ……为什么？


    她明明还没有爱上他。


    她紧紧抱住他，好似这样，他便能少疼一些，「你……苏昙，你是不是很疼啊？你别怕……我，我要怎么救你？」


    墨澹怔了下。


    这不可示人的骯脏秘密，墨澹甚至都不敢在灵灵面前显露分毫，只因他害怕灵灵露出畏惧噁心的神情。


    她为何不觉得噁心……


    甚至双手颤抖地抱紧他，让他别怕。


    一向没什么动静的情缘契微微动了动。


    他早已将情缘契打入自己的身体，另一边的，必须等般姝心甘情愿与他结下情缘契，他亲手给她种下，如此才作数。


    可他分明还没有给她种下情缘契……


    这是他的。


    墨澹不敢再深想，唇角微微抿唇一条直线，态度冷淡了些。


    只不过是利用而已。


    等他成为魔神的那一天，她就没有丝毫用处了。


    他近乎恶意地磨了磨牙尖，忽略体内筋脉尽断，骨血破碎重组的疼痛，墨澹恍若无意地说：「妖族有一秘术……名为生死契，听闻此契可以活死人，医白骨……」


    「好……我去求。」


    晶莹滚热的眼泪打在他冰凉的眼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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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眼旁观的双瞳下意识微微阖起，因而错过了少女眸中划过的嘲讽之色。


    生死契哪是那么好求的？这可是妖族至高秘术……


    每日，每月，每年所求之人甚多，可从未听说有人成功结契。


    墨澹只是故意要折腾她。


    她总是这副柔软心肠。


    他总也忍不住要玷污她，捉弄她，戏耍她。


    般姝把掩盖气息的玉佩轻轻繫到他的腰间，柔嫩的素白双手温柔地拂了拂他的发，「把魔气藏起来，这样……驱魔人就找不到你啦。」


    「那你呢？」他脸色很苍白。


    墨澹诧异地看了眼她。


    这玉佩冰晶可是天地至宝，她靠着这块玉佩，可以躲过捉妖师的追杀。


    现在却给他，这意味着，捉妖师想找到她，轻而易举。


    她顿了下，「过几天我回妖族去，捉妖师拿我没办法的，别担心。」


    他才不是担心她。


    墨澹轻轻别过头。


    只是，她为什么要回妖族……？是因为生死契么，墨澹猝不及防想到，灵灵似乎也在妖族……


    下山后，还是那个客栈，只不过换了宽敞的天字号。


    「你的反噬要持续多久？」


    「少则半月，多则三月。」


    在此之间，他虚弱得比之凡人还不如。


    因此，除了般姝，没人知道墨澹的这一弱点。


    墨澹仇家众多，倘若被人知道，等待他的便是无法承受的毁灭之击！


    般姝点了点头，「我今日便回妖族。」


    她把戒指空间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这是还元丹，这是皇极丹……这是养魂丹，这是人间流通的金银珠宝……我已经吩咐小厮不上来打扰你，饭菜会按时放在门口。」


    墨澹并不相信她。


    他眼底蕴着冷意。


    她的背影渐渐消失，他嗤笑一声。


    ——她不会再回来了。


    墨澹垂下眸子。


    第176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6）


    狐族。


    「灵灵，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他弯腰捏了捏面前女子的脸颊，动作亲昵。


    女子娇俏地哼了哼，「煜川哥哥再欺负灵灵，灵灵就要和爹爹娘亲告状啦！」


    煜川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真拿你没办法。」


    他手掌绿光闪烁，一个精緻的玉饰手串安静躺在手心里，「喜欢么。」


    「哇~好漂亮，谢谢煜川哥哥！」


    她踮起脚尖「啵」的一声亲上煜川的脸颊，对上煜川促狭的目光，她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跺了跺脚，「煜川哥哥真讨厌～」


    煜川纵容地注视她。


    灵灵总是很有活力，开朗又爱笑，每次和她在一起，煜川都感受到由衷的放松。


    他一开始难免会想起自己那个守礼温柔的未婚妻。


    他是很喜欢她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欣然接受这门婚事了……


    但自从灵灵出现之后，煜川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慢慢全被古灵精怪的灵灵吸引，慢慢地对未婚妻再也提不起兴趣来……


    她会理解他的。


    煜川很快便将这莫名的负罪感抛掷脑后，和灵灵你侬我侬起来。


    「煜川哥哥，爹爹找我呢，我要先回去了……」灵灵嘟起嘴唇，有点不高兴，「我明明才见煜川哥哥没多久呢！爹爹语气兇巴巴的，灵灵又没有犯错……」


    「好啦，别委屈巴巴的了，我陪你一起去，嗯？」


    「真的吗？」


    「真的。」煜川无奈弯唇，「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狐族。宫殿。


    「爹爹，你找我……」灵灵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般姝时戛然而止。


    般姝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品着茶，她笑眯眯打量这个女主，心下只觉索然无味。


    因为是女主。


    所以哪怕是抢了姐姐的未婚夫，都会被美化成爱情所致。


    她记得，似乎原身和这位未婚夫还没有解除婚约呢……


    「姐……姐姐，你回来啦？」灵灵慌忙松开牵着煜川的手，往身后藏了藏，欲盖弥彰的模样，看着叫人觉得小家子气。


    般姝挑了下眉梢，只微笑着，没说话。


    她瞥了眼煜川。


    原身的那个便宜未婚夫。


    虽然原身的愿望并没有涉及到女主和这位未婚夫，但她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毕竟，般姝真的被他们膈应到了。


    灵灵胆怯地偷偷看了眼般姝，就迅速躲到狐族夫人身后，也就是原身的亲妈。


    她弱弱地拉着狐族夫人的衣袖撒娇，「娘亲……」


    这架势，反倒显得般姝才是那个收养的。


    狐族夫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灵灵啊，别怕，你姐姐性子温婉柔和，你一定会很喜欢你姐姐的，只不过上次你姐姐赌气，你们还没来得及好好认识……」


    会很喜欢吗？


    灵灵轻轻咬了下嘴唇，她不敢说，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姐姐。


    她是爹爹和娘亲的亲生女儿。


    是煜川哥哥的未婚妻……


    还是狐族的骄傲，是这个世间唯一一只九尾天狐。


    她不过是一只小灰狐罢了……


    可她很喜欢煜川哥哥和爹爹娘亲，他们很温柔，从来都没有责怪过她天资愚钝……真讨厌呀，姐姐为什么还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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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呢，灵灵妹妹，我们可得好好认识认识。」般姝慵懒站起来，一步一步从正座上走下，步调优雅雍容。


    不知是不是错觉，煜川总觉得他这个未婚妻又变漂亮了许多……


    扑通。


    扑通。


    心跳得好快。


    这样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


    不！煜川坚定地看向灵灵，他爱的女人只有灵灵一个，他的未婚妻之位也只能是灵灵的！


    般姝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姐姐来试探一下妹妹近些日子修炼有没有偷懒～」


    所有人毫无防备的。


    带了法力的掌风重重朝灵灵而去！


    「啪。」


    灵灵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在殿门上！


    「噗……」


    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灵灵！」


    「灵灵！」


    「你怎么能这么对灵灵？！」族长夫人举起手掌就要落在般姝的脸上，般姝轻松钳制住她的手腕，无辜地眨了下眼。


    「我已经说了切磋呀～」


    般姝眼中没什么笑意，黑魆魆的眸叫人害怕恐惧，「是她自己修炼偷懒，我可是已经很小心了，连一成法力都没用到呢。」


    族长心痛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不復温婉忍让的少女，「你！般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自从上次从闭关出来，你就像变了一个人？」


    般姝笑意不达眼底，「怎么，还要让我大度容忍么？」


    「我的爹娘无缘无故收养了一个不知什么来歷的低贱灰狐，我的房间，我的首饰，我的衣裙，我的丫鬟僕从统统变成她的了，这便也罢了，她和我的未婚夫举止亲密，眉目传情，差点就要珠胎暗结了，你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勾唇，「你们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了？」


    般姝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饱满红唇，「我的未婚夫，你……是不是越界了。」


    广袖翻飞间。


    一柄幽白光点汇聚成的光剑带着肃杀之意，从煜川以及灵灵的脸颊唿啸擦过。


    宫殿门瞬间四分五裂，化成灰烟。


    般姝残忍地勾了下唇，「这才是……真的杀招呢。」


    「方才那个……算什么。」她歪了歪头，视线在灵灵和煜川之间绕了几圈，「你们真当我是死的么，在我这个正牌未婚妻面前，还如此的……不知收敛？」


    「不过是千年前就被踢出狐族，人人喊打的灰狐罢了。」


    灰狐天生相貌丑陋，体带臭味，还擅长偷盗，嫁祸，所以于千年前就被狐族祖先剔除狐籍了。


    严格来说，灰狐可不算是狐狸一族。


    煜川一股脑把身上所有丹药倒出来，不要钱似的往灵灵嘴里塞。


    「般姝，我不会放过你的！」煜川俊逸的脸色阴沉得似要滴出水来。


    般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眉眼绝色而无双。


    不过是一个没什么实权的妖族太子罢了。


    据她所知，妖王可不止他这一个儿子……


    还有一个……沉迷于药理，还是她的攻略目标呢。


    第177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7）


    「你这个！你这个不孝女！」狐族夫人气得浑身颤抖，「真是作孽，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般姝冷冷弯唇，「是呢，娘可是一直让我做一个忍让的，宽容的，大度的，体贴的，温柔的女子，我做到了，可我又得到什么了？」


    「反倒是这只小灰狐，不守规矩，愚蠢又不知所谓，只有一身把你们逗得哈哈大笑的滑稽本领，你们便把她当作亲女儿？」


    「这算什么。」


    这是原身在心头积怨已久的疑问。


    「我要把你这个以下犯上的不孝女逐出狐籍！」狐族族长吹鬍子瞪眼指着般姝，「免得让祖上蒙羞！」


    「你敢么。」


    般姝慢条斯理开口，「我是九尾天狐，你一个七尾隐狐，以下犯上的到底是谁？」


    她哼笑，「今天姑奶奶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路过煜川时，般姝脚步未停，扔下一句「放心，死不了」便轻飘飘离开。


    狐族隐于妖族角落。


    般姝信手捏了一个瞬移诀。


    走到皇宫门口，般姝脸上的不屑神色尽散，只余一副为心上人担忧的憔悴面容，即便如此，也遮挡不了她的倾城之色。


    柔弱女子忧心忡忡地在此处来回踱步。


    「嗤——你还要晃多久，晃得本座头都晕了。」


    般姝闻声望去，少年「啪」的一声合拢手中骨扇，苍白的细长大手好似天生没有温度。


    他生了一张极好的面容，含情桃花眼，殷红薄唇，肤色比玉还要白上三分。


    头髮高高用玉冠束起。


    姿容绝世，真当是清贵少年郎。


    他戏嚯地瞥了眼般姝。


    「怎么，想进去啊？」


    鹤青神出鬼没，极少人知道他是妖王的次幼子。


    因而般姝陌生地看着他，眸底多了几分警惕，叫鹤青忍不住闷闷发笑。


    「我想进去。」她面色很凝重，大抵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鹤青斜斜看她一眼，「什么事？」


    见她抿唇不肯说，他嘆了口气，附庸风雅地展开骨扇慢吞吞扇着，「我可以带你进去，不过嘛……你可得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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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求生死契……」她咬了下唇，并未把墨澹的情况说出来。


    鹤青并不意外。


    求生死契的人很多。


    但没有人能通过考验。


    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么多年来，有为爱人来求契的有情人，有为恩师求契的所谓好徒弟……但那些人都放弃了，没有人能走到最后。


    那点菲薄的爱，看上去似乎可笑又讽刺。


    「来吧，小狐狸，你算是遇上好人了。」才怪。


    他微微笑了下。


    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啧。


    这只小狐狸可浑身都是宝。


    如果成为他的药人……鹤青兴奋地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不过她命里有两次劫难。


    一次身死劫。


    一次心死劫。


    他可不能干预天道给她的命运。


    否则他是会受到天谴的。


    等她渡劫之后……她就是他的了。


    鹤青幽幽笑出了声。


    宫殿看上去十分空荡，窗边的纱像是尸体人的惨白，殿内陈设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桌子上噼里啪啦燃烧着蜡烛。


    阴森又诡异。


    「不过……我可不是大善人，要是想得到生死契，你得拿出你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交换哦。」鹤青阴恻恻的笑了声，目光在般姝绝色的面容上逡巡。


    这是个爱美的女子。


    她最珍贵的东西，应该是这张脸吧……


    啊。


    这张脸皮，可是能卖个上好的价钱。


    那些个丑老巫婆一定会把妖王殿的门都给踩烂，毕竟那些个老巫婆做梦都想要一张这样美绝人寰的脸蛋。


    他得提前想想，该卖多少价钱合适。


    唇上忽地被湿软的触感覆盖。


    浑身过电似的酥麻。


    攻略进度值：10。


    鹤青被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最珍贵的东西交换么。」般姝无辜地看他，「我认为我的初吻是最珍贵的。」


    「你撒谎！」


    鹤青一点都不信！


    她最珍贵的东西明明是她的天生仙骨，她的九条尾巴和她的那张脸！


    他哼哧哼哧变出一个半人高的麻袋，在里面掏啊掏。


    「鉴谎镜。」


    鹤青把鉴谎镜随手扔到般姝怀里，「对着镜子说。」


    「说什么。」


    「镜子，镜子，你知道我认为的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吗……这样说。」


    「……」


    「快说。」鹤青催促她。


    「镜子，镜子，你知道我认为的我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吗。」


    就特么傻逼。


    镜子顿了三秒，似乎在思考，「您的初吻。」


    般姝眨巴着一双无害的漂亮双瞳，「你看。」


    鹤青烦躁地揉了揉头髮，「你不觉得你长得很漂亮么，我还没见过比你长得还要好看的女子……」


    谢谢。


    不过说假话，她很擅长。


    「还好。」


    「好了，算你过关。」


    他哼哼，后面的关卡可是一关比一关难，他就不相信她能坚持下来！


    「你进去吧。」鹤青挥了下衣袖，般姝眼前便出现一道水波纹的帘门，「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请你走过去，终点就是生死契。」


    他恶劣弯唇，「不过，在里面，任何的灵力都不可以使用哦。」


    少女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进去了。


    鹤青郁闷地从怀里掏出视物镜，一道金光闪过，铜镜上便出现般姝所在的画面。


    第一关是走独木桥。


    其实还有一个文艺的名字，冰火两重天。


    独木桥上是冰冷刺骨的千年玄冰，而下面却是汹涌如野兽的炽焰。


    毫不怀疑，若是不慎从桥上掉落，便会被火焰吞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大多数人，第一关都没有勇气过就放弃了。


    分明前一刻还在情深不悔得表达要救活爱人的决心。


    后一刻就被吓得屁滚尿流。


    这齣戏码，鹤青看过太多。


    无论是人是魔，还是妖，本性都虚伪得令人发笑。


    可下一刻。


    鹤青怔住了。


    他眯了眯桃花眸。


    低声呢喃，「这只小狐狸……没想到还真用情至深呢。」


    哈。


    可墨澹对她从始至终都是利用，从始至终谋划的，都是她的这条命……


    真期待那天，小狐狸的表情会很有趣吧？


    第178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8）


    千年玄冰冰面上冒着冰冷寒气。


    般姝蹙了下眉。


    缓缓赤足走上去。


    冰面很滑。


    尤其下面的烈火炙烤，玄冰慢慢融化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因而更加湿滑难行。


    「别怕，宿主，我会护佑你。」


    般姝忍不住弯唇，「好。」


    但她到底还要做戏。


    她知晓鹤青一定在看。


    毕竟——她可是彻头彻尾的痴情人吶。


    鹤青只见她脸色发白，漂亮精緻的裸足上结了一层冰，行走间僵硬又迟缓。


    没人比编织这一切的鹤青更明白，这是何种锥心之痛。


    可她没有丝毫半点迟钝犹豫。


    那双黑白分明的狐狸眼里，尽是赤忱与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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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她就这么爱他么。


    鹤青生来便痴于药理之术，对旁的任何都不会提起半点兴趣，可如今，他很好奇，好奇她到底能为墨澹做到何种地步。


    知晓墨澹对她的所作所为之后。


    她又该有多怨恨……


    他舔了舔唇瓣。


    真期待那一日啊。


    「咔擦。」


    就在般姝走完最后一步，重新落到地面上时，身后的景象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隆」一声，一道巨大的石门缓缓裂开一条缝隙。


    数百条长相丑陋噁心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竖瞳虎视眈眈地盯着般姝，仿佛在盯着自己的口食。


    失去灵力，般姝在这里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柔弱美丽的普通女人。


    男人尚且只能成为巨蟒的盘中餐。


    更遑论是与男子天生力量悬殊的女子……


    鹤青得意地挑了下眉梢。


    她不会被吓哭吧？


    「宿主，是幻术，但痛感真实，需要封闭痛觉么。」系统声音关切。


    「不用。」


    般姝缓缓把髻间的银色长簪摘下，青丝如瀑，乌髮微微拂过她的眉眼，美得让人心神尽失。


    鹤青苍白的指节微微合拢。


    他偏不信……偏不信她能为墨澹做到这种地步。


    被巨蟒吞吃入腹的痛苦，是深入骨髓的绝望。


    不过是虚无缥缈的爱情罢了。


    她会退缩的，会放弃的。


    「你出来吧，我又不会笑你。」


    鹤青的声音在空中上方响起。


    般姝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犹豫跳了下去。


    巨蟒似乎被激怒，死死捲起般姝的身体，不断盘紧蛇身，企图让这个不听话的食物窒息而死！


    鹤青心脏忽地被高高扯起。


    有些闷痛。


    「嘶嘶……」


    「噗呲。」


    般姝紧紧把银簪对准蟒蛇七寸狠狠扎了下去！


    蟒蛇吃痛，趁它尾巴微松的间隙，般姝忙得挣脱开！


    鹤青把视物镜丢至一旁，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心口又闷又胀，叫他喘不过气。


    「眼不看为净……」他嘟囔。


    过了很久很久，鹤青才发现视物镜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了……靠，那只蠢狐狸不会是死在里面了吧？


    他忙拿起镜子。


    触及她时，他沉默地抿了抿唇。


    这是鹤青一生都无法忘怀的场景。


    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心尖都在为之发颤。


    攻略进度值：20。


    那一刻。


    鹤青忽地很羡慕墨澹。


    羡慕墨澹能被如此热烈而真挚地爱着，爱他爱到可以丢掉一切，哪怕是性命。


    她青丝凌乱，衣衫染血，整个人都浸泡在血中，紧握银簪的手在细微地发颤发抖，是害怕，也是脱力。


    银簪断了半截。


    般姝身上早已血肉模煳。


    数不清的伤口，还有蟒蛇死死咬下的痕迹。


    连站起来都困难。


    她缓慢地支起身体。


    双腿打颤。


    在她身边，是数百条失去生命体徵的蟒蛇。


    难以想像是到何种绝望的地步，银簪都被断成两截。


    难以想像是到何种爱意，竟是连面对数百条蟒蛇都不曾退却。


    尤其是。


    她是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之躯面对。


    第三关。


    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鹤青冷淡的声音传来，「这是最后一关，幻境，会呈现出你内心最渴望的景象，走出来，尽头就是生死契。」


    「多谢。」


    他目不转睛的看。


    他倒要看看。


    这只蠢狐狸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


    墨澹。


    又是墨澹。


    鹤青比寻常都要烦躁。


    他变得很奇怪。


    变得有些不像他自己了。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太糟糕了。


    洞房花烛，凤冠霞帔。


    丰神俊朗的男子一身红衣，面上带着温柔神情的笑意，缓缓把少女拥进怀中。


    这是她渴望的么。


    鹤青恶狠狠地想，这只蠢狐狸就没什么追求了么，她怎么就看不出来墨澹的温柔都是伪装的假面？


    真蠢。


    真蠢。


    真蠢……


    画面一转。


    鹤青还没看清楚她是如何破了幻境，少女便已缓缓走出，头也不回地往前面的石台子上走去。


    只是她脸上带着泪。


    眼眶红红的。


    她哭过。


    为什么。鹤青焦躁地想，肯定是墨澹那个坏魔头欺负她了。


    「我拿到了。」般姝安静拿起一枚钉子状的物什，「烦请兑现承诺。」


    鹤青指尖微动，般姝便从水幕中走出。


    她没想到生死契是一枚钉子。


    鹤青把钉子拿起来，表情很凝重，「本座自会说话算话……只不过本座奉劝你，你最好趁早放弃，这于你而言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为何。」


    「生死契，你死他生，你生他死……你是为了缓解墨澹的反噬之苦吧，可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倘若想缓解墨澹的疼痛，你必须承担……或者说分担他绝大部分的反噬之痛，并且今后无论你受什么伤，将会比寻常痛上百倍，千倍，你可能会被活生生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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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页

    难得鹤青说那么长的话。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鹤青简直要被这只蠢狐狸气得吐血！


    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我自愿的，哪怕是痛死，也怨不得旁人。」她微微笑了下，眼里尽是醉人的温柔，「阁下或许不知爱一个人的滋味，我只想他好好活着，无病无灾，幸福快乐地活着……这就够了。」


    「本座的确不知。」鹤青语气干巴巴的。


    他又问了一遍，得到般姝斩钉截铁的回答后，他不再犹豫。


    直接将钉子对准她的心脏刺了下去。


    「……唔。」


    般姝一瞬间脸色惨白，这特么也太疼了吧！


    鹤青总算有些报復的快感。


    看吧，看吧，让你不听我的话。


    钉子缓慢地没入她的身体。


    「契约已成。」


    「他为何叫墨澹。」般姝问，似是不解，「他分明叫苏昙。」


    鹤青阴恻恻笑了下，「因为他骗了你。」


    般姝若有所思点头，「这样啊……我也骗了他，扯平啦。」


    「……」绝了。


    第179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9）


    已经第七日了。


    她还未回来。


    她不会回来了。


    墨澹嘲讽地弯唇，是害怕他还是厌恶他？或者两者皆有？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门开，风动。


    日暮降临。


    她迎着光，面上笑意柔软，「我回来了，墨澹。」


    墨澹。


    他瞳孔微颤，她知道了？


    「你叫墨澹，对么，」她走进来，把门闩插上，走到他身前，「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般姝。」


    墨澹垂下眸，他早就知道。


    他轻轻别过头去，声线无端沙哑了几分，「第七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走了。」


    莫名压着些委屈。


    分明在她走后不久，他就想走的。


    说不清是为了些什么，竟在这个嘈杂难忍的破客栈一连待了七日。


    她只笑着，不说话。


    墨澹这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


    他忽地有些后悔。


    明明只是想捉弄她。


    生死契这种东西，本就是诓骗世人，她去了也是平白受苦。


    他没有问。


    怕惹她伤心失落。


    求不到便求不到，她回来就好。


    墨澹没发现他轻轻松了一口气，自从看到般姝回来，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脏正在被一只温柔的手慢慢抚平。


    世人对于生死契所知寥寥无几，就连墨澹，也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罢了，至于再具体的，便一概不知了。


    「今日是仲商节，怎么不出去走走？」她坐下来，顿了下，强忍着身上的痛苦，若无其事笑笑。


    「很烦。」


    那些凡人真的很烦。


    墨澹侧头，不小心撞进她温柔深情的眼底，情缘契动了下。


    「这样啊……」她失笑，「那墨澹愿意陪我走一走么。」


    「嗯。」


    这方小镇名为河苏镇，依山傍水，靠水而食。


    街道两旁挂满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人比往常多了许多。


    墨澹注意到她髮髻上只别了一支断了的朴素银簪。


    脸色也并不好看。


    她很疲惫。


    是急着赶回来么。


    「般姝……」他叫住她，见般姝回头，墨澹反倒先顿了顿，「你喜欢么，这个。」


    般姝视线往下，这是一支祥云纹饰的凤翎髮簪，很漂亮。


    只不过……这是情缘契凝出的簪子，她玩味地勾了下唇。


    他自己合该有一支龙鳞玉簪。


    龙鳞和凤翎，很般配，不是么。


    冰冷柔软的手轻轻抓住他的指尖，带着他穿过嘈杂人群，墨澹稍愣，轻暖的风擦过他的耳廓，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唿吸缠绕声。


    情缘契动盪得厉害。


    墨澹好不容易才将情缘契的躁动压下。


    停下时，他与少女四目相对，忍不住弯了下唇。


    「帮我戴上，墨澹，我很喜欢，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意有所指。


    墨澹却慌张错乱。


    凤翎簪隐隐发出莹白色的光华，变得滚烫，是情缘契。


    对上少女含情羞怯的目光，他忽然口干舌燥，只紧紧握住那根髮簪……她不过是他证道之路的踏脚石，她已经爱上他了，不是么，只待大婚之时……他便可以成为魔神。


    到那时，天下和灵灵，便都是他一人的了。


    他目光一狠，迎着少女期待的眸光，墨澹颤着手把凤翎簪轻轻插进她的髮髻。


    那根断了的银簪子被他拿下来，死死握在手中。


    凤翎簪认主。


    情缘契已成。


    他终于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情深。


    浓烈的，孤注一掷的。


    他缓缓伸出手，却在快要触碰她时，身体一僵。


    他爱的人只是灵灵，也只能是灵灵。


    「墨澹，你快看。」少女咬字轻软，拉着他看不远处盛放的烟火。


    「砰。」


    他心里好似也绽放了一束小小的花火。


    是被她点燃的。


    唇上忽地覆上一抹柔软，触之即分。


    墨澹轻愣，他低头，她耳尖红得似快要滴血，面容娇艷含春，美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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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24页

    应该讨厌的，不是么？


    他讨厌任何人的触碰。


    可是为何，他一点都不讨厌她的碰触，甚至从心底深处生长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想要更多。


    今夜月亮很圆，反噬还没有过去，但不知为何，他身上的苦痛无端少了些。


    墨澹甚至可以称得上轻松。


    「你还好么。」


    他对上少女担忧的眸子，他顿了顿，「还好。」


    但是她的脸色很苍白，真的。


    他轻轻伸出修长的指节，缓缓擦拭她额上的冷汗，装作无意问道，「生死契，很痛苦么……」


    她故作轻松地深吸一口气，「很简单的，一点都不难……更何况，我也没拿到生死契，因为真的太难太难啦……你会怪我么？」


    「不会。」墨澹摇头。


    「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好。」


    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中，墨澹轻轻扶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孩子气地踩着影子玩。


    墨澹无奈弯了下唇。


    忽地，手上一片湿润。


    他不经意垂眸，看到掌心里黏稠的鲜血时，他拧眉看她，却发现她一身鹅黄罗裙仿佛被鲜血浸泡过，整个人都仿佛从血水中捞出似的。


    「般姝……」


    摇摇晃晃的木板台阶上发出「吱呀」的陈旧声音。


    空气中依稀还能看出灰尘。


    几滴鲜血从衣角滑落。


    啪嗒。


    染红了枯灰色的台阶。


    她回头看他，紧紧咬着唇，眼眶微红。


    她太疼了。


    疼得想哭。


    墨澹莫名看懂她绯红眼眶下的委屈脆弱。


    心尖忽地一阵刺痛。


    「般姝！」他双眼瞳孔剧烈收缩了下，瞬移上前接住少女单薄如纸的身体，他将少女打横抱起，房门「哐啷」一声被重重关上。


    把少女放到床榻上。


    墨澹阖了阖眸。


    此刻若是动用魔力给她疗伤，先不说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引来驱魔人，反噬还没度过，他尚且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斩杀那些驱魔人。


    还会给他造成永生的不可逆的损伤。


    修炼一途会大为滞缓。


    只是一个般姝，值得么？


    她的外衣尽数被鲜血染脏，大约是不舒服，她眉头紧紧蹙起，「脱……脱掉。」


    她不能死。


    倘若她死了，他杀谁以证道？他如何飞升成魔神？


    不能前功尽弃。


    对。


    墨澹这样说服自己。


    只是怕她死掉而已。


    这天底下只有她这么一个天生仙骨。


    如果她死了……


    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天生仙骨了。


    第180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0）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颤抖着轻轻剥去她的外衫。


    又一层一层把里衣褪下。


    莹白的月光下，墨澹终于看清她漂亮完美的没有一丝赘余的身体，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被野兽撕咬的痕迹。


    她不知何时醒来的。


    轻轻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压着哭腔，「别看，墨澹……很丑，很丑。」


    墨澹眼眶一热。


    他声音低哑，「怎么弄的。」


    最严重的一道狰狞伤口从胸口横亘到大腿，伤痕深不见底，不断冒着血珠子，连白骨都森森可见。


    怎么会……这样。


    墨澹茫然地眼神空洞。


    她明明那么漂亮，那么爱美。


    生死契的考验，到底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轻轻咬了下唇，「会好的，不会留疤的。」


    你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墨澹勉强弯了弯唇，「很漂亮，一点都不丑。」


    他怎么会嫌弃她？


    她长得那么漂亮，哪哪都漂亮，他怎么会嫌弃……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眼泪啪嗒啪嗒地大颗滑落。


    她弱弱地抓住他的衣袖，很依赖地小声说，「好疼啊，墨澹。」


    攻略进度值：35。


    「别怕。」


    墨澹收敛起多余的思绪，静心凝神为她治疗。


    一个时辰过去。


    两个时辰过去……


    墨澹专注地看着熟睡过去的少女，轻轻把锦被往上拽了拽，「般姝，你会恨我么。」


    我想，你会恨我的。


    毕竟啊，连我自己都开始恨我了。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像我这样可恶的人了，好不好？


    攻略进度值：50。


    般姝懒懒勾了下唇。


    苦肉计还真是好用呢。


    翌日。


    曦光破晓，天色大亮。


    般姝睁开眼时，墨澹并不在房间。


    等了片刻，墨澹身着一身深红色对襟长袍，眉眼那股子妖孽劲又回来了。


    想来是反噬期已过。


    似是没想到她会醒这么早，墨澹愣了下，轻轻把手上用荷叶包裹着的果子放下，那是浆灵果，一颗万金难求。


    只因浆灵果含有充沛的天地灵气。


    于凡人而言，可以活死人，医白骨。


    于修道者而言，骨肉之伤可以加快痊癒速度。


    「还疼么。」


    般姝轻轻摇了下头又点头，「还疼的。」


    墨澹无奈地看她，「到底疼还是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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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25页

    「我想你心疼我。」般姝声音低了低，「我说不疼，你是不是就不会心疼我了？」


    墨澹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


    他眸光一暖。


    「心疼的。」他轻轻执起少女白皙柔荑，按在自己的心脏处，「这里很疼，很疼。」


    说不清是演戏成分居多，还是气氛正好。


    墨澹觉得自己被她蛊惑。


    连他自己都不辨真假。


    「我们成亲吧。」他说。


    般姝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梢，「好。」


    ……


    魔宫。


    幽暗空旷的宫殿冰冷而无一丝人气。


    无论侍女还是侍卫都一身黑衣打扮，除了遇见般姝时会恭敬地唤一声「夫人」，其他时候便安静得像天生的哑巴。


    「我要见墨澹，他去哪了。」


    少女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黑衣人却拦住她，「夫人，魔尊现下有事要忙。」


    宫殿装上了喜庆的红灯笼和大大的「囍」字。


    在这寂静空旷的幽深大殿却只显得更加诡异，透着一股死气。


    不像是成亲。


    更像是坟墓。


    夜凉如水。


    少女在坚硬的石头床上阖上了疲倦的双眼。


    脸上带着湿润的痕迹。


    一阵黑雾闪过。


    床边悄无声息站着一颀长妖孽的红衣男子。


    他生了一张叫人神魂颠倒的倾世之姿。


    墨澹贪念的目光一寸一寸逡巡着少女的精緻面容。


    他不敢见她。


    怕看见她眼中的喜欢。


    怕看见她眼中的依赖。


    很快。


    就要结束了。


    这本就是错的一切。


    少女睫毛忽地轻轻颤了下，她缓缓睁开眸子，见是墨澹，她嘟囔着抱住他的腰，十分自然地蹭了蹭，「你回来啦。」


    情缘契轻轻动了下。


    他默不作声在她身侧躺下，侧身紧紧抱住她。


    下巴抵着她毛茸茸的可爱发旋。


    攻略进度值：60。


    般姝弯了下唇。


    ……


    大婚之日。


    她头戴凤冠玉钗，那支凤翎簪却比之还要夺目，她一身嫁衣如火，高贵又娇艷。


    一柄团扇微微遮挡着红唇。


    绝色的眉眼含着叫人心软的情愫。


    慢步行走间。


    裙摆轻轻起伏，美得令人窒息。


    这场算不上什么的婚礼，并无宾客，只有黑衣人安静驻守在旁。


    墨澹失神地看着她朝自己走来。


    「夫君……」


    她温声唤他。


    可这是骗局。


    从一开始就是。


    墨澹轻轻闭上了眸，怀中的那支龙鳞玉簪阵阵发烫，隐约泛着夺目金光。


    情缘契。


    快要控制不住了。


    一道天劫闪过。他的天劫快来了。


    墨澹睁开眸，那黑眸一瞬间赤红如血，「般姝。」


    他轻轻开口。


    「噗呲。」


    一柄血气缭绕的黑剑直直刺入她的心脏。


    一剑穿心。


    很疼，很疼的啊……


    生死契啊，可是要比寻常疼痛多上百倍呢……


    她温顺低下脆弱的脖颈，看着红色嫁衣，鲜血湿润了嫁衣，却看不出丝毫痕迹。


    她抬眸，却见身着红色新郎袍的墨澹双目赤红，髮丝凌乱。


    般姝迷茫地眨了下眼，「为何。」


    她又看了眼窗外翻涌的黑沉乌云，「你要渡劫了么……」


    墨澹怔忪着踉跄后退。


    心尖泛着烦躁的痛意。


    是啊，他要渡劫了。


    由着她天生仙骨这一层原因，天劫温和得不像话。


    胸腔里黑气四溢，他死死按住胸口，看着倒在地上失去唿吸的少女，一瞬间浑身如坠冰窖。


    他缓慢走出殿外。


    黑衣人们恭敬又狂热地单膝跪地，心悦诚服地跪拜，「恭喜魔神歷劫成功。」


    墨澹只觉自己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


    整个世界都空荡，死寂。


    他忽地想起她方才唤他的一声「夫君」。


    勐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魔尊！」


    墨澹置若罔闻，他艰难地支起身体折返回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女早已冰凉的身体，难言的悲凉让他一阵阵窒息。


    「般姝……」


    「我好疼……」


    可惜再无人轻轻抱住他，让他别怕。


    再无人会温柔地告诉他，她心悦于他。


    第181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1）


    「魔神，灵灵小姐候在大殿有些时辰了……」黑衣人恭敬揖手，他们自是知道在魔神心里，最重要的是灵灵，而不是如今被葬在冰洞深处的夫人。


    夫人只不过是魔神杀妻证道的一颗棋子。


    所有人都知道。


    只有那位般小姐从头至尾被蒙在鼓里。


    长久得不到魔神回应，黑衣人大着胆子抬头，顿时心中大骇！


    年轻俊俏的妖孽魔神一夜白头，髮丝凌乱！


    他执着一把血雾缭绕的长剑。


    身上仍松垮地穿着几日前的新郎爵弁服，脖颈连着胸膛布满大片大片的黑色咒文。


    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晦暗，不见丝毫光亮。


    「……魔神。」


    只要他想，他便是三界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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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26页

    墨澹身上的阴沉气息甚至要比魔神还要更邪恶些。


    他轻轻阖上眸子。


    「知道了。」


    「那灵灵小姐……」


    「且让她等着吧。」


    黑衣人闻言慌忙垂下脑袋，藏下诧异。


    让灵灵小姐等……换做从前，可谓是天方夜谭……


    但魔神一向不容置喙。


    黑衣人悄然化作黑雾离开。


    墨澹茫然地抚上死寂的心脏，为何，成为魔神之后，心脏却要经受这么难捱的痛苦与空洞？


    是报应么。


    如今他如愿成为魔神，只要他想，三界、灵灵，他唾手可得。


    可为何一闭上眼睛。


    却只能想到般姝那一声小心翼翼的「夫君」？


    好疼。


    他紧紧抓住剑柄，却连带着剑身寸寸龟裂，最后悄无声息化作灰湮。


    魔宫。


    大殿。


    灵灵不安地四处晃着脑袋张望，墨澹哥哥怎么还不出来看她呢？还有……为何整个魔宫都挂上了红灯笼和大红「囍」字……


    即便荒芜破败许多，但到底痕迹还在。


    墨澹哥哥成亲了么？


    新娘是谁？怎么会配得上墨澹哥哥？


    所有的问题齐齐堵在灵灵心头，她顿觉委屈，眼眶红红，看着好不可怜。


    侍女低着头视若无睹。


    夫人才是可怜。


    她们一同想。


    又过了半炷香，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清瘦男子缓慢从侧门进入。


    他一头雪白的长髮，带着一丝病态的别样美感。


    却总叫人心头怪异极了。


    「何事。」他声音裹着浓浓的压迫感。


    包括灵灵在内的黑衣人及侍女齐齐犹如如坠冰窖。


    「你是……墨澹哥哥？」灵灵惊讶得瞪大双眼，继而委屈地嘟起了嘴巴，「墨澹哥哥是不是故意晾我那么久，墨澹哥哥不爱我了是不是？」


    墨澹垂着眸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凤翎长簪。


    似对着深爱的情人。


    凤翎簪并未随她消散。


    甚至还隐约散发薄弱的银色光华。


    她到死都还爱他。


    念及此，墨澹只觉胸口一阵血意翻涌。


    「我是灵灵啊，墨澹哥哥，你不认识灵灵了嘛？」灵灵眨了眨灵动的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台阶，刚要触碰高台之上的墨澹。


    「别碰我。」


    墨澹厌恶地拧了下眉。


    他向来不喜别人触碰他。


    他垂下微微颤抖的长睫。


    那个能触碰他的人……被他亲手杀于天罚下。


    她成了他心上永生剜不去的伤疤。


    是他一辈子的劫。


    他此刻方才明白。


    原来，有些劫难比天罚之苦，反噬之痛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天地之大，往后，却只余他一人寂寥。


    原来。


    这才是真正的天罚。


    想起煜川，灵灵顾不上委屈，声泪俱下地看着墨澹，「墨澹哥哥你救救我，妖王发现了我和煜川哥哥的事情，妖王说……说我不过是一只上不得台面的灰狐……」


    「可我与煜川哥哥是真心相爱的，不被爱的那个人才应该退出不是吗？可是妖王他要剥夺煜川哥哥的太子之位……就连爹爹娘亲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了呜呜呜……」


    「灵灵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欺负灵灵……墨澹哥哥要为我做主呀……」


    墨澹眉心一动。


    他忽地记起，她是煜川的未婚妻，狐族的小公主。


    自小便是金枝玉叶的小姑娘。


    墨澹一时不敢去想，那夜她到底有多疼。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墨澹半阖着狭长凤眸，冷白指尖漫不经心敲击着面具边缘，「你们起过争执么。」


    灵灵愣了下。


    她误以为这是墨澹关心她的表现，于是忙梨花带雨的「解释」，「不是的，墨澹哥哥……般姝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


    倘若别的男人见了，定恨不得把灵灵揉进怀里好生安慰一番。


    但，他是墨澹。


    是从泥泞中摸爬滚打、不择手段的魔神。


    这些拙劣的演技。


    只让他发笑。


    ……


    魔窟深处。


    冰洞。


    冰棺里躺着一位绝色女子，她面容静谧，仿佛只是陷入沉睡。


    青年玩味半弯着一双潋滟桃花眸。


    骨扇「啪」的一声裹挟着凌厉灵力展开。


    棺盖顿时化作细碎的冰碴。


    「啧，你这只蠢狐狸，总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本座都说啦，那个墨澹可不是什么好人，本座自然也不是。」


    他愉悦笑了下。


    弯腰一手托住少女的腿弯，一手轻轻环着美人细细腰肢。


    她轻得像一张宣纸。


    脸色也苍白。


    「要了本座的生死契，本座把你的记忆抹去，怎么样？这可是一桩相当公平的买卖，蠢狐狸。」


    他嘟囔着。


    「不过为何本座心脏也有点闷闷的……真是奇怪。」


    大殿里。


    灵灵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墨澹哥哥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墨澹哥哥……」


    「魔神尊上，不好了！夫人……夫人的身体不见了！」一黑衣人慌忙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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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页

    「什么！」


    墨澹指尖煞白，下一秒便消失不见。


    他死死盯着冰洞里的破碎冰碴，空气中还残留着鹤青的气息。


    青面獠牙面具下，勾魂摄魄的容貌满是霜寒之色。


    墨澹没有多犹豫，立马往妖王宫赶去。


    「滚。」


    仅仅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字。


    驻守妖王宫的侍卫瞬间死绝一大片。


    这就是睥睨天下的魔神。


    他旁若无人的优雅走进宫殿，犹如进入自家后花园那般信步从容。


    「哟，这不是魔神么。」


    鹤青漫不经心摇着骨扇，笑眯眯地觑了他一眼，「魔神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把她交出来。」


    墨澹一字一顿。


    第182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2）


    就在墨澹杀心涌动之时，鹤青慢条斯理笑了下，「她没死。」


    方才还杀意森寒的男人倏忽愣怔在原地。


    鹤青继续说道，「唔，拥有天生仙骨的九尾天狐……天生就比别人多了一条命，当然，魔神当初可是下了死手。」


    墨澹脸色发白。


    指尖轻顿。


    「多亏本座的命极丹，从阎王那抢回了一条命，说起来，我可是那只蠢狐狸的救命恩人呢。」


    命极丹是鹤青当命根子护的宝贝。


    世间觊觎之人不胜凡几。


    却从未有人得手。


    如今，他却轻飘飘地给般姝吃下。


    要说他无所求，墨澹自是不可能相信。


    可她还活着……


    她还活着。


    魔神紧张地抿了下唇。


    魔神竟也会紧张么。


    「她……现在如何了？」


    「自己看。」鹤青把视物镜轻飘飘扔到他怀里。


    人间。


    开满了粉桃花骨朵的桃树轻轻晃荡。


    树下一绝色女子着荆钗布裙，神色天真纯稚，正温和地逗弄着一只黑色脏野猫。


    她似乎没有任何烦忧。


    美好得叫人不忍打破。


    「有没有猫告诉过你，你长得有点丑……」女子嘟囔。


    「喵。」本喵大人一点都不丑，愚蠢的人类！


    「小白，你叫小白吧。」


    「喵喵！」本喵大人不叫小白！


    「小白留下来陪我吧，我每天都抓好多鱼晒干给小白吃。」她眼睛亮晶晶的。


    「……喵。」


    本喵大人才不是图她的美色……呸！小鱼干！


    女子轻轻笑了声。


    倚着桃树慢慢闭上眼睛小憩。


    墨澹眼眶酸涩绯红。


    他颤抖着手。


    好想触碰她。


    好想……再听一次，她的声音。


    鹤青缓缓摇了摇头，「奉劝魔神一句，你最好不要再打扰这只蠢狐狸，她尚有一劫还未度过，若你加以干涉，惹怒天道，这只蠢狐狸可真就要香消玉殒，回天乏术了。」


    他恶劣地弯了下唇：「对了，想来魔神还有一事一直被这只傻狐狸蒙在鼓里。」


    「生死契，她拿到了。」


    「她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从本座手中拿走生死契的人。」


    视物镜剧烈晃动了下。


    水波纹镜面上出现一妙龄窈窕女子。


    她死死咬着唇在千年玄冰，森森烈火之上艰难行走。


    般姝脸色苍白，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这是一根很细很细的桥。


    只是看着便叫人胆战心惊。


    跌倒，爬起来，再跌倒……她白皙细嫩的裸脚慢慢被鲜血覆盖，在玄冰上一寸寸凝结，青紫。


    墨澹抿了下唇。


    「她的灵力被封了。」


    鹤青慵懒「嗯」了声，「在本座的秘境里，她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罢了。」


    墨澹哑声。


    「你出来吧，我又不会笑你。」鹤青懒洋洋的声音从视物镜中传出。


    她身下是深渊。


    是数百条吐着蛇信子，等待饱餐一顿的剧毒蟒蛇。


    她怕疼，还娇气。


    只吃琼浆玉露。


    挑剔。


    她本该就这样。


    天生就该被男人们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着。


    老天给了她一张天生就会蛊惑男人心的容貌。


    她不该吃苦。


    可她轻轻闭上眸，孤注一掷地，不计一切后果地，跳了下去，选择与蟒蛇搏斗。


    「不……不……不要。」他不值得。


    墨澹近乎自虐地目光死死锁着她。


    她遍体鳞伤。


    难怪……难怪那日回到河苏镇，她脸色苍白憔悴，难怪她髮髻上的银簪断成两截……


    她到底绝望到了何种境地。


    墨澹哽咽地顿了下。


    她爱极了那支凤翎簪。


    就连大婚之时都不肯取下。


    可她却不知。


    凤翎簪是她的催命符……


    「啪嗒。」


    眼泪轻轻打在镜面上，恰好滴在狼狈，双手颤抖的少女身上。


    鹤青顿了顿，继而饶有趣味地勾起了唇。


    魔神也会哭么。


    魔神竟也会有颗会疼的心么。


    还真是稀奇呢。


    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少女穿着火红嫁衣，美的娇艷欲滴，她羞涩地轻轻抱住他。


    这是她最渴望的么。


    ——和他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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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28页

    可他都做了什么啊……


    在她最期待的大婚上，亲手，一剑穿心。


    墨澹听见，少女轻轻抱住幻境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温柔地说她爱他。


    她哭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拿到生死契救他，对不起。」


    其实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呢。


    从始至终，对不起她的人，都只有墨澹一个呀。


    她拿到了生死契。


    墨澹浑身却如坠冰窖。


    「那又如何。」


    「我自愿的，哪怕是痛死，也怨不得旁人。」


    「阁下或许不知爱一个人的滋味，我只想他好好活着，无病无灾，幸福快乐地活着……这就够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根尖利的钉子没入她的心脏，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难怪……


    难怪他的反噬之苦无端减轻了许多，那时他只以为是反噬快要结束……


    所以。


    所以……


    客栈里的满身伤痕。


    大婚之夜的那锥心之剑。


    她都在承受着千百倍的痛楚么。


    原来那时，她还在替他承受着反噬之苦么……


    天旋地转。


    墨澹弯腰生生忍受着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


    双眸赤红。


    这是堕魔之兆。


    鹤青第一次见魔神竟还能堕魔……他以为魔神早已堕无可堕了呢。


    世人皆道，情深不寿。


    「情」之一字。


    不过因果报应。


    「姝姝……」他勐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鹤青蹙眉后退一步。


    「我可告诉你了，若你去寻她，定会引她想起往昔种种，这对她何尝不是伤害？更何况，她还有她自己的劫要渡。」


    鹤青盯着墨澹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唇。


    「她昔日怕你担心，隐瞒生死契之实，如今你却要为一己私利，生生断了她的活路？」


    墨澹脚步一顿，声音沙哑得可怕，「放心，我不会去见她。」


    另一边。


    墨澹攻略进度值：90。


    般姝看着那行勐涨的墨澹攻略进度值。


    轻轻弯了下唇。


    可真是令人愉悦呀。


    她慢条斯理把门口晾晒的鹰嘴豆收起来，低声说，「快下雨了。」


    男主也该来了。


    第183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3）


    原身遇见男主时。


    他还是个没闯出什么名堂的落魄子。


    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大堆麻烦事。


    先不说男主惹下的那些仇家。


    就连生活都拮据。


    不过在所谓的「爱情」面前，这些都构不成阻碍。


    般姝冷冷嗤笑了声。


    或许帝释君真心喜欢过原身，可他的喜欢又值多少钱？


    ——不过是一堆廉价的垃圾。


    浓白雾色中，细泠泠的小雨温柔抚摸人间。


    青石阶上，男子浑身衣袍被鲜血浸湿，他颤抖着睁开眼睛。


    却见青伞下，是少女的温柔笑魇。


    「你还好么。」


    帝释君冷酷俊俏的眉眼微微一愣，他轻轻攥着她的手腕，声音微弱，「……救我。」


    「好。」般姝唇角笑意更深。


    她收起伞，单薄肩胛费力地撑起成年男子的身躯，帝释君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与清香，莫名叫他脑中紧绷多日的弦微微放松了些。


    她身上没有灵气波动。


    想来是个凡人女子。


    修仙一途不乏女修，由于天地灵气的滋养，修仙者容貌皆优胜于凡人。


    但他从未见过比她还要漂亮的女子。


    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狐狸眼只淡淡看你一眼，便叫你心神失守，方寸大乱。


    「我给你去找大夫。」她洁白的贝齿轻轻咬了下唇瓣，将帝释君轻轻放到那张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木床上。


    帝释君没什么力气，他艰难地颔首，「……麻烦了。」


    他乃是被魔气所伤。


    寻常世间大夫如何能医修仙者的伤？


    帝释君不想打草惊蛇，只能伪装成凡人，由着她去。


    实际上戒指空间里的灵泉正一点一点温养他的身骨。


    原本狰狞可怕的伤口也在迅速癒合。


    他看着天花板上的紫色喇叭花，轻轻松了口气。


    待般姝把一名老医者带回家中，「老先生，麻烦您看一下他的伤势。」


    她说话不急不缓，咬字轻软温柔。


    叫人听着便心口发甜。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帝释君抿了抿唇，忙止住胡思乱想。


    大夫给帝释君把完脉后，沉吟片刻说道，「这位公子伤势极重，若要痊癒，须得以魔骨草入药，每日服之两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方可痊癒。」


    「魔骨草是什么。」


    「一味名贵草药。」大夫收拾起药箱，「听闻鸟鸣山最高处便生长着几株魔骨草。」


    说完，大夫便慢悠悠离开，也没向般姝讨要银钱。


    不知他何时醒来的。


    黑曜石似的两颗瞳丸灼灼望向她。


    「敢问仙子如何称唿？」他生了一张极好的面容，剑眉星目，眉眼如画，一看便是极贵气的富家子弟。


    他虽为不得宠的庶子，但到底出生泼天富贵的天湟贵胄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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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


    她的神情有些迷茫。


    似乎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叫帝释君。」他低低咳嗽了声，苍白的脸色更是青白了几分。


    「我不识字。」她似有羞郝。


    帝释君神情不变，「有笔墨么？」


    般姝犹豫着点了点头，转身在角落里找出一块冷炭，轻轻放到他的手中。


    手中坚硬冰冷的触感让帝释君有些意外，却也不嫌弃。


    他掀开被子，弯腰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帝释君」三个字。


    「帝释君。」他道。


    般姝学着他的语气，「帝释君？」


    「嗯，对，你很聪明。」他微微笑了下。


    俊朗非凡的容貌透着股叫人沉沦的温暖。


    般姝抿着唇也跟着笑了笑。


    「你的字真好看，你可以教我读书么。」


    「不胜荣幸。」


    面对少女懵懂疑惑的目光，帝释君无奈地低笑了声，解释，「我非常高兴可以教你温书，温书便是读书的意思。」


    「好，我记下了。」


    ……


    她实在是个好学，且天资聪颖的学生。


    帝释君愈发觉得自己发现了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


    若他是教书先生，该是最喜欢她这样的学生。


    「阿姝，今日的功课做完了么。」


    见无人应答，帝释君蹙了下英挺俊俏的眉，「阿姝？」


    他站起来，推开房门，里面除了一张写满娟秀字迹的宣纸，般姝哪里还在？


    此时天色慾晚。


    少女正艰难地爬着鸟鸣山，她身后背着的竹筐里正是几株烟紫色的魔骨草，在黑暗中散发惊人的诡异之美。


    忽地，她脚一滑。


    碎石块在地面上砸落出微微凹陷的痕迹。


    她下意识紧紧闭上眼睛。


    想像中的疼痛并未降临，反而是充满纸墨清香的温暖气息将她铺天盖地包裹。


    男子的白衣与少女的粉衣交叠在一起。


    般姝试探性地睁开双眸。


    在触及男人冷若冰霜的面容时，眸光顿了下。


    帝释君将她平稳放到地上，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往山下走去。


    夜色下，他清瘦颀长的身形显得有些清冷。


    少女似是无措地攥紧了裙角。


    唇上却是挑了抹上扬的弧度。


    「帝释君。」她弱弱地小声唤他，带着一丝哭腔。


    帝释君脚步一顿，脸色仍旧不太好看，只是又折身回去，走得又快又急。


    「怎么了。」


    「我脚好疼。」


    他无奈嘆了嘆气，说了声「抱歉」便轻轻褪去她的鞋袜，她的脚踝被磨得红肿不堪，白嫩的脚心因粗硬的碎石头而变得鲜血淋漓。


    破碎沙砾揉进了她的血肉里。


    「你总叫我担心，般姝。」他背对着般姝蹲下，把竹筐拎在手里，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搂紧我的脖子。」


    她很听话。


    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做什么。


    叫人心中那点郁气也撒不出来。


    「我说了，我不需要魔骨草，我也不需要你一个小姑娘为我以身涉险。」


    鸟鸣山陡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帝释君至今仍后怕。


    若他并未发现及时，她该怎么办。


    他忽然意识到。


    这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骨子里叛逆又倔强。


    他得想个办法。


    「可是……大夫说你需要……」她轻轻把脸颊埋在他的肩上，「我不想你死。」


    「死了便死了。」帝释君自嘲地笑了声。


    「那我怎么办？」她声音有些闷，似乎在擦眼泪，在用他的衣服。


    帝释君无奈弯唇。


    第184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4）


    「帝释君。」


    「嗯？」


    在这条陡峭的昏暗山路上，昏昏欲睡的少女声音甜软，「你对般姝来说，非常非常非常……重要……」


    帝释君心尖颤了下。


    他抿着唇没说话。


    心中克制着自己疯涨的爱意。


    他要飞升成仙，要屠尽世间欺辱他之人，他不能……给她任何希望。


    否则，既是害己……亦是害她。


    回到小木屋时，少女已经熟睡。


    帝释君从河边打了一桶水，放锅里烧开，轻柔地擦拭她腿腹的伤口。


    又将伤口里的沙砾小心挑出。


    从戒指空间拿出一枚难求的上品丹药研磨成粉，轻轻敷在她的伤口处。


    月色照亮房间一隅。


    男人坐在床榻边，温柔地替少女掖了掖被角。


    她似乎睡着不太舒服，翻了个身。


    外衫向下褪了些。


    帝释君犹豫片刻，闭上眼睛颤抖着手解开她的外衫，正欲离开，少女忽地紧紧抓住他的手，无意识地小声呢喃，「……别走。」


    手下柔软的触感让帝释君怔愣在原地。


    顿时如遭雷击。


    即便他未经人事……


    也该知道那是什么……


    可下一瞬，帝释君却触碰到一道很深很深的疤痕。


    他垂眸。


    片刻后复杂地盯着少女绝色的容貌看了许久。


    即便那道疤痕已经痊癒。


    可他知道，那里曾被谁一剑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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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页

    所以，她为何除了自己的姓名，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谁抹去了她的记忆？


    她……到底是谁？


    帝释君摸过她的根骨，毫无修仙的资质。


    少女乖巧地伏在他的大腿上，微微张着小巧红润的嘴巴，唿出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帝释君的大腿根部，他耳尖顿时红了大半。


    正欲推开她。


    她却把他缠得更紧。


    雾气氤氲的狐狸眸带着一丝媚不自知的挑逗。


    帝释君紧张地屏住唿吸，只觉时间分外难熬。


    还好。


    少女睁眼见是他，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小腹，又乖巧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帝释君被她蹭得浑身火气。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她手感十分滑腻细软的脸颊软肉，确认她熟睡了，才把她温柔放回枕头上，关上门轻手轻脚地出去。


    门外的浇水声响了很久。


    直到很久之后。


    慾火平息。


    天光渐亮。


    般姝懒懒掀开眼皮，风情万种地勾了下唇。


    又过了几个时辰，般姝起床推开门，帝释君正背着一筐魔骨草从鸟鸣山回来。


    青衣也被清晨的雾气打湿。


    见般姝醒来，帝释君温温笑道，「这下阿姝可以安心温书了么。」


    般姝瞥了眼满满一竹筐的魔骨草，缓缓弯唇，「嗯。」


    「正好应当可以吃饭了，我去盛饭。」帝释君放下竹筐，起身往厨房走去。


    般姝斜斜倚靠在门边。


    看着男主盛饭又刷锅，勤快的很。


    啧。


    该说不愧是正道之光呢。


    这世间一切美好的品质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真想让他坠入深渊。


    成为光明的对立面呢……


    谁让她和他有仇。


    「阿姝，我前些日子布置的诗词可背上了？」帝释君把般姝悄悄挑出来的胡萝蔔放回她碗里，无奈弯唇，「乖一点，不要挑食，吃蔬菜对身体好。」


    「哦。」


    「诗词。」帝释君看她一眼。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帝释君一愣，「是这首么。」


    般姝摇头。


    「我只是很喜欢，就像我对你。」


    她好似只是无意之中。


    帝释君却半晌都没有动作。


    他望向她清澈的双眼。


    片刻后，垂下清俊的眉眼。


    她什么都不懂。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哥哥。」小姑娘叫他，「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帝释君心软了软，「阿姝想唤什么便唤什么。」


    「哥哥。」


    这个称唿从她饱满红润的唇中吐出，无端染了些风花雪月的暧昧旖旎之感。


    帝释君只觉自己心跳如擂鼓。


    「我可以亲你么。」


    「什……什么……」


    般姝轻轻贴着他的唇角，唇瓣一开一合，隐约可见她娇艷欲滴的红润舌尖，「可以……亲哥哥么？」


    还未等帝释君反应过来，少女便钻进他的怀中，搂住他的脖颈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唇缝，一点一点生疏地压在他的唇上。


    窗外下起了暧昧的水声。


    帝释君气息在少女生涩的舔吻下渐渐紊乱。


    他慢慢垂下手，不自觉地搂紧她的细软腰肢。


    娇小甜美的少女几乎嵌入了他的怀里。


    好似他再用力些。


    她便要被揉进他的骨血。


    永生不能分离。


    她的舌尖真的好软。


    帝释君迷迷煳煳想。


    他忍不住分开嘴唇，由着她湿润柔软的小舌调皮地滑进来。


    午后，雨水渐渐下停了。


    般姝微微后仰，眼神迷离地轻声唤，「……哥哥。」


    帝释君另一只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近，开始无师自通地反客为主。


    他温柔地汲取着她唇里的甜蜜。


    一点一点蚕食，食髓知味。


    蛰伏在心尖的，深埋的爱意再度破土而出，带着无边的痒意，肆意疯长。


    理智的牢笼被彻底撕碎。


    ——他要做那犯罪的囚徒。


    可他不能。


    在荒唐的理智尽失时，他轻轻松开她，少女似是倦了，懒懒倚靠在他的胸膛，小声嘟囔，「哥哥好兇。」


    「……嗯。」


    帝释君轻轻阖上了眸。


    「谁教你的。」他复杂地轻轻抚摸她的髮丝。


    「哦，我在书上看的。」


    「什么书？」


    「喏。」


    般姝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的书籍，书面上的三个大字差点让帝释君特么当场失态！


    ——春宫图。


    「哪来的。」他声音有些哑，似压着欲色。


    「在山上捡来的。」


    她舔了舔唇瓣，「好舒服呀，哥哥。」


    她什么都不懂，因而她坦荡又直白。


    偏偏她这样露骨的，不加掩饰的话语叫帝释君尴尬地起反应了……


    「哥哥，你这里好硬，硌得我好不舒服。」她像只小奶猫似的轻声嘟囔。


    帝释君无声抱紧她，嘴唇轻轻贴在她冰凉的耳廓，「乖，让我抱一会。」


    他冷白的，腕骨凸起的手轻轻揉搓着般姝的小巧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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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把玩着某种精巧的小玩意儿。


    半晌，他装作无意地问了句，「你胸口的伤，谁弄的？」


    第185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5）


    般姝兴致缺缺地摩梭了下他腰间软玉，「忘了。」


    她此刻的语气太过冰凉。


    反倒叫帝释君觉察出几分异样。


    直觉告诉他，小姑娘有些厌烦。


    他眸光轻闪。


    是真的忘记了么。


    般姝将小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每每触及这道疤痕，我总觉伤心欲绝，所以……哥哥不要问了，好不好？」


    帝释君哪有不应的道理。


    心里却更沉了几分。


    翌日。


    经过昨日一事，两人的关系微妙又暧昧。


    帝释君远比墨澹好攻略得多。


    大约过了半个月，攻略值便已达到70。


    般姝整日倒也无所事事，装模作样地翻一翻诗书，佯装求知若渴。


    帝释君一离开，般姝便又懒洋洋地倚在桃花树下，一边逗弄着小白，一边昏昏欲睡。


    四月份的桃花开得正盛。


    些许零碎花瓣簌簌飘落。


    似下了一场盛大的桃花雨。


    「般小娘子……」


    听到有人唤她，般姝缓缓睁开毫无睡意的眸，慵懒又娇媚地抬眸望向来人，姿态闲散，看上去着实不算得体。


    少年脸红了红。


    他生得白净俊秀，合该称得上一句「如玉郎君」。


    青衣，玉冠，书生打扮。


    般姝隐约记得，他是旁边书塾新来的教书先生。


    听说前些日子高中状元，衣锦还乡，正逢老先生病重，他便代替老先生做起了教书先生。


    由于备受宠爱的小公主青睐于他，便是朝堂上，也不敢催他早日回京任职。


    少年是高官权臣之相。


    身上甚至有一缕薄淡的龙息缠绕。


    般姝瞥了眼便收回视线。


    没想到这具身体沦为凡人之后，竟通了些能看透旁人命格的本事。


    若是哪天她真流落街头，倒也饿不死。


    念及此，般姝轻轻弯唇。


    心情无端好了几分。


    「何事？」她态度有些冷淡。


    少年郎君失落地垂了垂眸子，再抬眼时，他有些紧张的睫毛微微颤抖，「这……这是城东的糖炒栗子，城西的冰糖葫芦……城北的桂花糕，城南的豌豆黄……」


    「嗯？」


    般姝顿了几秒，方才想起这是今早为了打发帝释君，随口说的。


    他面色有些尴尬，「我不是要故意偷听的……」


    般姝只觉他挺可爱的。


    不过这如玉少年郎不是她的攻略目标，长相虽俊秀绝伦，但在看惯了墨澹，扶策和帝释君这样的绝世美男之后，眼前这小少年便稍显逊色了。


    般姝馋豌豆黄很久了。


    正要接过。


    「姝姝。」


    一道温和却难掩冰凉的好听男声响起。


    下一瞬，俊美高大的白衣男子便微微侧身挡在般姝身前。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少年，「烦请蔺状元早日回京才是，宫中的小公主可是等得望穿秋水呢。」


    「我……」少年微弱地慢吞吞小声辩解，「我不喜欢她……」


    说完，小心翼翼看了眼般姝。


    少年思春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蔺？


    这小少年不会是蔺辜年的祖宗吧？？？


    不会这么巧吧？？！


    般姝心情有些复杂。


    少年郎君不情不愿地提着东西垂头丧气地离开，看那背影，说不清的失意。


    般姝正在想事情。


    因为并未注意到帝释君愈发凉淡的黑眸。


    他对她的占有欲愈发渐强。


    这不是一件好事。


    帝释君克制地阖了阖眸。


    心中暗自嗤笑，他怎的如此自私，分明知晓自己与她并无结果，却要斩断她这些优质桃花……


    虽说那位少年郎并无修仙资质，未来却是达官显贵，显耀门楣。


    于般姝而言。


    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归宿呢？


    可一旦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温顺地靠在其他男人的怀中，对其他男人做那些对他做过的事情，他便满心烦躁。


    道心不稳。


    喉咙间血气上涌。


    他压下嘴里的血腥，温笑着把手里包裹得精緻的糕点递给她，「糖炒栗子，冰糖葫芦，桂花糕，豌豆黄……」


    「那是什么。」


    「……烧鸡。」


    「哦。」


    「不是你想吃的么。」


    「对呀。」


    被墨澹一剑穿心后，她到底成了个需要果腹的凡人。


    不再是那个只喝露水就能饱的小仙女了。


    嘤，伤心。


    般姝面无表情地做个嘤嘤怪。


    帝释君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表情变换不停，唯独拆开包装纸的手一刻也不停。


    就很有趣。


    他无奈弯了弯唇。


    细长大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倒了半杯茶水，放在她手边。


    「慢点吃，别噎着。」


    「哦。」


    般姝吃相很斯文，大抵漂亮的人吃东西都是漂亮的。


    「哥哥，你是京城人么。」


    这是她第一次问及他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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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2页

    帝释君如实轻轻颔首，「嗯，不过现在不是了。」


    小姑娘歪了歪头，似是不解，「为何？哥哥会有爹娘么，会有兄弟姐妹么？还是像我这样没人要，孤单的一个人？」


    帝释君心脏酸涩，夹杂着尖锐的刺痛。


    「姝姝才不是没人要。」他慰嘆，「哥哥要。」


    般姝：「那哥哥呢？」


    帝释君顿了顿，眼前似有血色暗涌，那些冷眼嘲讽，任人践踏的屈辱仍在眼前歷歷在目，他所谓的父母族人，也是那把刺入他心脏的刀。


    他沉静片刻，轻轻说道，「哥哥没人要。」


    「那我就捡走啦。」般姝微微勾唇，「不管谁来要，都不还的那种。」


    「好。」


    帝释君眸子暖了几分。


    他这一生唯一快乐温暖的时光，便是这间小木屋，便是眼前的小姑娘。


    可他已经走上修仙这条荆棘丛生的血路。


    般姝又该如何？


    凡人寿命只有短短百年……在修仙者漫长而孤寂的岁月中，或许只是闭个关的时间，只是弹指一挥间……


    他想了许多。


    直到嘴里渗出甜意。


    他睁开眸，少女笑意吟吟地把裹满糖浆的糖葫芦山楂丸子朝他嘴里抵了抵。


    帝释君乖乖启唇吃下。


    「甜么，哥哥？」


    「很甜。」


    帝释君抚了抚她柔软的发。


    他几乎毫不怀疑，倘若她此刻餵给他的是穿肠毒药，他也会毫不犹豫吞吃入腹。


    只要她开心。


    忽地，帝释君眉眼微冷，冰冷的眸光淡淡看向门口。


    第186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6）


    般姝慢吞吞咬了一小口桂花糕。


    天生带着挑逗媚意的狐狸眼微微上扬。


    男人墨发有些凌乱，面无表情的脸上是令人揣测不透的晦暗情绪。


    几滴鲜血骨碌骨碌顺着青霜剑冰凉的剑锋晃到青石板上。


    「般姝。」


    他低声唤她。


    声音好听又清冷。


    似珠玉落盘。


    般姝懒懒抬了下眼皮子。


    一袭白衣勾勒着他颀长清瘦的腰身，嵴背挺直，似经年不折的霜雪青松。


    他绯红薄唇翕动，「许久未见……」


    他眼眶微微泛红。


    眼下那颗猩红的泪痣莫名叫他神仙似的玉容多了几分妖冶。


    「我不认识你。」般姝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单手支着下巴，笑意吟吟调戏他，「不过你生得好生俊俏，像我未来夫君，你愿意与我拜堂成亲么？」


    帝释君眉心一挑，身上的冷气更重了些。


    「姝姝！」


    反倒是扶策怔了怔。


    近日人间的魔物、妖物肆虐横行，他疲于奔波，等他得了空去寻她时……


    方才知晓，她遭遇的一切。


    知晓她被墨澹一剑穿心。


    知晓她连命都不要了只为了墨澹去寻虚无缥缈的生死契。


    可到头来，她却死在她最爱的男人剑下。


    扶策难过得快要窒息。


    他甚至不敢想，她有多绝望。


    扶策知道——


    他在怜惜一个狐妖。


    听上去天方夜谭。


    可他的心脏却仿佛被人拿着剑戳了个千疮百孔，疼的他几乎快要昏厥。


    青霜剑上的，是墨澹的血。


    墨澹已为魔神。


    扶策实力稍逊于他。


    但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与审时度势，向来冷心冷情的男人，一脸阴沉地提着青霜剑只身踏进魔宫。


    拦他者，皆被斩杀于剑下。


    就连扶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想杀死墨澹。


    不为天下苍生。


    只为一人。


    ——他第一次，有了私心。


    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只余铺天盖地、令人胆寒的杀戮之意。


    墨澹已为魔神，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扶策虽不能杀了他，却也叫他好生吃了顿苦头。


    「敢问扶策道君……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经年之前，帝释君见扶策时，他便已是分神期，如今数年已过，大抵扶策已隐隐触碰到飞升边缘，实力绝无小觑。


    昔日修仙者交口称赞光风霁月的天才道修，身上竟缠绕着一股深重的死气。


    帝释君探究的目光在扶策与般姝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扶策，与姝姝有什么关系？


    他的在意表现得太明显。


    一向清冷淡漠的扶策，竟也有如此在意一个女子的时候？


    不过当这个女子是般姝时，帝释君就不是那么的愉快了。


    最起码。


    他不能以玩味的旁观者的身份看戏。


    「你先出去。」扶策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


    帝释君嘴角笑意微微收敛，凉淡地掀了下眼皮，幽黑瞳孔透着抹危险的意味，并未言语，只是懒散站在般姝身前，完全遮住了扶策窥探的视线。


    「这不合适吧，扶策道君。」


    扶策清冷地瞥了他一眼，又旁若无人地看向般姝，微微抿唇，「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帝释君总觉得其中有什么诡秘逐渐缓慢浮出水面。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安静听着。


    没有出声打扰。


    般姝眉眼不耐，「我该记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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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页

    扶策轻轻笑了声，那一瞬间似冰雪消融，那张清绝俊美的容貌无端多了些暖意。


    「狐狸尾巴没了，也还是只狐狸。」


    他语气意味不明。


    一眼窥探出天机。


    什么都瞒不住他。


    般姝向来讨厌和扶策这样敏锐的人打交道。


    容易暴露底细。


    她装傻，懵懂地眨了下眼，嘟囔，「……你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扶策什么都不求。


    只是看她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他那颗不安的心脏便缓缓重新沉静下去。


    如此便好。


    他想。


    这只狡猾的狐狸，他还没收走呢。


    就那么死了……他顿了下，太便宜她了。


    但她是只好狐狸。


    她从未害过人。


    ——天理昭彰，终有因果轮迴。


    她不该承受因果。


    「你要吃么。」般姝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块桂花糕，「很好吃的。」


    扶策垂眸看了眼，修长如玉骨般的温润手指轻轻执起她手心里的桂花糕，顿了顿，「你从前……从不喜欢吃这些。」


    追杀她那三日。


    她只喝琼浆玉露。


    那时，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得意地磨牙，又恶狠狠地咒骂他。


    他一点都不生气。


    只是怔怔站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看她许久。


    般姝咬了口豌豆黄，「你撒谎，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吃……」


    扶策淡笑不语。


    帝释君阴恻恻地觑他一眼。


    直觉告诉他，扶策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表露出对般姝的亲密。


    ……光是扶策知道她的过去，这一点便已足够帝释君深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夜深了，姝姝要休息了，扶策道君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已经是很直白地下逐客令了。


    扶策指骨微微泛白，他瞥了眼般姝，却见她一点要留他住宿的意思都没有。


    他无奈嘆息，只得离开。


    扶策前脚刚离开。


    般姝便察觉腰间被一只大手紧紧箍住，另一只大手用力掐着她的下巴，下一秒便以吻封唇。


    「唔……」


    男人强势的墨香气不容拒绝地将她包裹。


    仿佛这样便能纾解他满心的郁闷与委屈。


    跛脚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


    总叫人觉得有些荒唐。


    良久，帝释君微微撤了些手中力道，改为轻而缓的揉捏，反倒叫人更加心痒难受。


    般姝双眸逐渐有了水意，「哥哥……」


    帝释君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眉心，「姝姝，我吃醋。」


    他的姿态甚至有些卑微。


    俊俏风流的眸子下却是涌动的暗流。


    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占有欲。


    惺惺作态。


    他嘴角勉强弯起，声音闷闷，「不要和他靠那么近好不好？」


    这倒不算撒谎，天知道帝释君看着她和扶策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人掏出来反覆鞭挞凌迟。


    般姝皱了皱鼻子，停顿片刻，「可是他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呀，哥哥。」


    第187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7）


    半山道观。


    天机阁。


    大片碎玉似的雪屑落满山头。


    半山道观不同于修仙宗门，只因道观中人修的是道，而非仙。


    饶是如此，也没人敢小看半山道观。


    一是有扶策这个剑、道两修天才，二是门徒众多，也还算出息。


    况且道修擅长符咒、阵法、八卦、炼丹等修仙四法，因此寻常修仙者并不愿意得罪道修。


    「师兄在外面跪了五日了……滴水未进。」


    「往日师父可是把扶策师兄当眼珠子宝贝着的，怎的竟也狠得下心不管师兄？」


    那个道袍小弟子悄悄「嘘」了声，「才不是师父要罚师兄，是师兄要开天机眼，师父不同意，师兄这才跪到现在……」


    另一个弟子瞪大眼睛：「可道修一旦开了天机眼，待天道察觉到被窥探，就会抹杀窥伺天机者的……扶策师兄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不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讳莫如深地闭紧了嘴巴。


    白衣清瘦男子脸色苍白，却仍遮不住他俊秀出尘的容貌。


    「扶策，你进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传声玉中传出。


    扶策漆黑莫测的瞳仁微微动了下，几秒后冰冷僵硬的指尖轻轻蜷缩。


    他站起来默不作声上前推开陈旧的，掉了漆皮的木门。


    一位白髮苍苍、仙风道骨的老者双手背在身后。


    仿佛下刻就要羽化登仙。


    扶策恭敬垂首。


    「为何忽然想起开天机眼？」老者嘆了口气。


    「弟子欲窥探一人命格。」


    扶策隐约意识到，般姝心死劫后，还有更深重的劫难。


    是小姑娘承受不了的。


    她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苦。


    天道待她不公——


    他便要为她，向天道讨一个公道。


    「于修仙者而言，最严重二字不过堕魔，但对于道修而言，天机眼远远比堕魔要可怕得多，你可知为何？」


    扶策顿了顿，「窥探天机者，一旦被天道发现，绞杀神魂六魄，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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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4页

    天道何其敏锐。


    老者点了点头，「先不谈开天机眼之苦，仅仅是被天道盯上这一条，便已意味着你万劫不復的始末，老夫自幼便对你寄予厚望，修道一途，唯有心中无情无爱方能走得长远……若那只妖狐扰乱你的道心，老夫只好亲自出山替万民除害。」


    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师父。」


    扶策口吻冷淡了下来：「你不可动她。」


    老者冷哼：「老夫可以不动那只妖狐，只一条，你不准同她在一起。」


    「……」


    扶策沉默。


    老者语气发狠，「你发誓。」


    扶策犹坠冰窖，遍体生寒，他艰涩开口：「天机眼，我要知道她的命数。」


    藏善死死盯着他：「你断不可开天机眼！」


    见他执拗，藏善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他佝偻着背推开身后隐秘的暗门，「你且随我来。」


    扶策抿唇跟着走进去。


    暗室简陋，周围放置着几颗夜明珠照明。


    扶策上下打量，这里有九道极兇恶的上古阵法。


    藏善小心妥帖地打开一个玉匣子，里面躺着一柄水镜，「此镜为通灵，可以预知未来……取你心头血滴入镜中，你就会看到你一切想要看的，但只可使用一次。」


    通未来之灵。


    多可怕。


    扶策没有犹豫，掌心凝成冰剑缓缓刺入心脏。


    泛着金光的心头血缓缓滴在镜面上。


    水镜光芒大盛。


    与此同时，般姝捂住发闷的心脏蹙了蹙眉，「七七，怎么回事。」


    「宿主，扶策在窥探你的命格。」


    般姝慢条斯理品了口茶，苦涩清香的味道在嘴里蔓延，「是我的还是这具身体的？」


    「宿主在这个位面的命数。」


    系统这句话挺有意思。


    也就是说扶策看到的命格既不是原身的，也不是般姝本身的。


    而是在这个世界里。


    般姝的命运。


    「随他去吧。」般姝勾唇，意味不明地轻轻笑了声。


    ……


    寒雪夜，月色下。


    屋里的温度逐渐攀升。


    灼热到叫人心中荒原寸草不生。


    面容清冷昳丽的男子浑身赤裸，修长精緻的玉白大手在眼前绝色妖媚的女子身上不断游走。


    沉沦情慾深海。


    似僧入魔。


    那两团玉浪着实惹人心烦，男子索性粗暴地一把抓住。


    女子娇媚地哼了声。


    「姝姝……」


    男子声音低哑，无端含了些性感的旖旎水声。


    扶策阖了阖眸，因而错过般姝似笑非笑慢条斯理瞥他的一眼。


    天光大亮。


    这场荒唐的情事终于结束。


    到底是谁乱了心，动了情，那便无从知晓了。


    扶策睁开清冷的眸，才发现自己早已满头大汗，双眼发红。


    低低喘着粗气。


    水镜从他手中「唰」的一声砸落到地上。


    这个世人曾趋之若鹜的预知宝物，就这么在一场活春宫之后，光荣退休了。


    除了被迫看了一场自己和那只狐狸精的活春宫。


    扶策什么信息都没得到。


    他无奈嘆息。


    原来命运的齿轮不知何时早已开始转动。


    他与她的因果纠缠。


    到底谁偿还谁，谁亏欠谁？


    从暗室里出来，藏善蹙眉看向扶策微微凌乱的头髮，「你看到什么了。」


    扶策耳垂染上绯红之色。


    他沉默半晌，缓声开口道，「若师父还要动她，这苍生万民，这所谓的修道仙途，弟子皆欲戮之。」


    扶策向来说一不二。


    藏善心神一肃，心里只道那只妖狐竟影响扶策至此……


    扶策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他绝不容许扶策被任何修道之外的事情分心！


    藏善面上挤出温和答应的表情，只是那双浑浊的吊三角眼里，总闪烁着叫人不舒服的精光，「为师自是不会主动伤害那只妖狐。」


    扶策并不在意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淡淡瞥了藏善一眼，「最好如此。」


    他只念在藏善于他的养育教导之恩。


    但若是一旦涉及到般姝，就该另当别论了。


    说完，他便御剑下山，白雪擦过他尚且温热的耳廓，水镜中的燥热也被风雪吹得凉淡了些。


    不知为何。


    心中有一道声音急切地催促他，想见她，立刻马上。


    待推开那方小院，扶策唇边的笑意就这么怔了怔。


    第188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8）


    「扶策道君。」


    帝释君慢条斯理轻轻擦拭唇角，他眯了眯眸，「就这么不知礼数地闯进别人家中，是否有些太不合时宜了，嗯？」


    他修长的指骨没什么规律地敲着桌子。


    发出令人烦躁的刺耳声音。


    少女乖巧地窝在他的怀中。


    眸子柔软无辜。


    扶策忽地心烦意乱。


    这是扶策第一次感到这种陌生的，令人不悦的情绪。


    他嘴唇变得苍白，清冷的眉眼寡淡了几分，他低低「嗯」了声，「我只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多蹩脚的藉口。


    帝释君可不信，他弯唇嗤笑了声，「说吧，扶策道君有什么要紧事，要在情人亲热时忽地闯进来，还真是会挑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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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页

    扶策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唿吸，「你不是她的良人。」


    帝扶君嘴角笑意更深，「我不是？那谁是？扶策道君么？」


    少女落在他身上的疑惑目光几乎要把扶策的心脏灼烧出个洞。


    他浓密的睫毛重重颤了下，「我……」


    「扶策道君，我和哥哥还有七日便成婚啦。」


    话还未落地，少女轻快雀跃的声音陡然打断他。


    连他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也一同打碎。


    凉风狰狞地唿啸，似要穿透他那颗破碎不堪的心脏才肯罢休。


    他茫然地抚上心脏，为何这里那么疼。


    比渡劫时的八十一道天雷还要疼……


    「你。」扶策抬起冰冷的青霜剑，面无表情道，「该死。」


    帝释君当即冷笑一声。


    真当他是好捏的软柿子呢？


    低眸温柔安抚地看了眼般姝，「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大步关上房门离开。


    般姝挑了下眉。


    慵懒地倚靠在窗台，漫不经心想，男人的嫉妒心可是这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不过……虽说扶策是千年不世出的天才，帝释君作为男主，天道宠儿自然也不差。


    更何况帝释君大约近日又得了什么大机缘，实力更是有质的提升。


    只不过原剧情里这时候本该出现的几个美女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


    按照原剧情发展。


    帝释君早就和他那几个红颜知己打得火热了。


    般姝一点都不喜欢被弄脏了的男人。


    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


    ——她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一直到天色将晚，帝释君方才踩着暮色归来。


    即便他掩藏得很好，但般姝还是闻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大抵扶策也受了些伤。


    般姝冷淡地瞥了眼窗外，又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


    为她争风吃醋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她要是每个都在意，那不得累死？


    不过，对于攻略目标，般姝总归是比旁人多了几分耐心。


    「哥哥，你们下午去做什么了？」


    帝释君顿了下，抬手捏了捏她肤如凝脂的雪白脸颊，尾音拖得极长，莫名沾了些慵懒，「这么好奇啊……」


    「嗯，我很喜欢扶策道君的。」


    帝释君眼神一沉，面上温和笑意不变，「嗯？姝姝不喜欢哥哥了？」


    「都喜欢啊，一样喜欢的。」


    帝释君厌恶极了这个答案。


    他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心，语气略微放重了些，「那如果是扶策要与姝姝成婚，姝姝也会答应么？」


    「会呀~」


    帝释君心脏重重下坠。


    那股失重感几乎要把他吞没。


    他阴恻恻开口：「是么……倘若姝姝要与旁人在一起的话，我会很不高兴的哦。」


    「哥哥为什么不高兴？」般姝顿了顿，「我不想哥哥不高兴。」


    「那姝姝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好么？」


    般姝为难地咬了咬唇，「……好。」


    帝释君满意地勾了勾唇。


    翌日。


    大约是帝释君早早放出要与般姝成婚的消息。


    周围乡邻无不欢天喜地前来拜访。


    只书塾那个年轻的教书先生黯然回京。


    原本有些冷清的小院顿时多了喜庆的味道，帝释君一边应付着乡民，一边余光看向坐在窗边打哈欠的少女，唇角无意识微微翘起。


    他按捺住心头的不安。


    一定是他太紧张了。


    帝释君想。


    这么又过了几日。


    他命人为般姝量身制作的嫁衣也被送来。


    虽然婚礼简陋，但帝释君总归不想委屈了她。


    明日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小姑娘贪嘴，白日里便随着村民到山脚集市上买糖葫芦解馋去了。


    正巧这时他因大婚事宜抽不开身，便拜託其中一个面善大婶好好替他照看点小姑娘。


    他这才放心。


    天色渐晚。


    帝释君脸上的笑意渐渐几近于无。


    夹杂了些许风雨欲来的冰冷之意。


    河苏镇。


    少女眼角含泪，委屈巴巴地瞪了瞪眼前这个阴郁俊美的邪肆男人。


    「你快放了我。」


    墨澹神色温柔，无视她的话语，牵着小姑娘的手就这么走过大街小巷，「乖一点，想吃糖人么。」


    「……吃。」


    他弯了下唇。


    掏出金子扔到小贩怀里，神色淡淡，好似方才的温柔全是伪装。


    又或是全部的温柔都只给了小姑娘一人。


    「捏一只狐狸，」他顿了顿，「九条尾巴。」


    小贩莫名其妙地觑他一眼，却被墨澹浑身寒气冻得一哆嗦，好在小贩心灵手巧，虽与九尾天狐并不相像，但胜在漂亮精巧。


    般姝看了他一眼，「你是谁？」


    墨澹心尖一痛，若无其事开口，「你的故人。」


    「那我怎么不记得你。」


    她轻轻咬掉糖人的一小角，「你快点把我送回去吧，要不然哥哥见不到我，他会着急的。」


    墨澹脸色冷了两分，「你要同他成亲？」


    「对呀，哥哥说，只要我和哥哥成婚，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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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页

    墨澹淡淡扯了下唇角。


    不置可否。


    没说好还是不好。


    只是叫人下意识觉得危险，想要远离。


    今夜月亮十分圆润明亮。


    可墨澹成为魔神之后，那些天罚于他而言早已不作数。


    只是心口还会隐隐作痛。


    似枯木一寸寸衰败，腐朽。


    死气萦绕。


    他目光专注而柔和地看向少女，「般姝。」


    「嗯？」


    少女懵懂抬眸。


    却见他将一支漂亮的凤翎簪轻轻插进她的髮髻里。


    「这是什么？」


    「这是……」他微微一笑，「我们的定情信物。」


    般姝心下嗤笑了声，成为魔神之后，这厮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第189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19）


    「姝姝。」


    俊美男人唇角噙着抹凉薄的微笑，「回家了。」


    般姝正要上前，墨澹却紧紧抓住她雪白皓腕，眼神阴鸷地睨了眼帝释君，嗓音靡丽优雅，「你可配不上本尊的小新娘。」


    帝释君无声握紧剑柄。


    的确。


    他现在还不是墨澹的对手。


    他不过将将踏进渡劫期，境界还不稳固，而墨澹……却已是魔神。


    帝释君若有所思地睨了眼墨澹，忽地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早听闻魔神杀妻证道，以此来向天道证明自己的稳固道心，如此看来……我的确不如魔神。」


    墨澹脸色冷了下来，「你找死？」


    看来小姑娘心口那道疤痕，是墨澹留下的。


    帝释君心脏微不可察地刺痛了几分。


    她曾经……深爱过墨澹么。


    那时候。


    她疼不疼，恨不恨？


    帝释君只恨自己遇见她太晚。


    还未能好好保护她，便叫她遭遇了这世间最残酷之事……


    墨澹感受到身旁小姑娘疑惑又灼热的目光，他近乎狼狈地狠狠别过头，喉结轻轻上下滚动，他语气艰涩，「回家吧，般姝。」


    他缓慢地，无力地松开桎梏她的修长如玉的手。


    般姝迫不及待跑到帝释君身边。


    躲在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晃了晃手里的糖人，「谢谢你的糖人。」


    小姑娘礼貌又乖巧。


    墨澹心尖软了软。


    可男人下一句冰凉的语调却叫墨澹蹙了蹙眉。


    「扔掉，乖，哥哥给你买新的。」


    「……哦。」


    墨澹轻飘飘抬眸睨他。


    帝释君微微勾唇，「对了，明日便是我与姝姝的成婚之日，魔神可要前来捧场？」


    「自然。」


    墨澹诡异地挑了下眉梢。


    他不仅要去。


    还要抢回他的小新娘。


    无人注意到，凤翎簪缠绕的金色华光在墨黑的髮髻中逐渐深重。


    肆意摇曳。


    少女脸色苍白了几分。


    深夜。


    小院外，竹篱边。


    修长男人身着玄衣华袍，面无表情地望向烛火未熄的摇晃窗纸，俊美妖冶的眉梢微微上扬，懒散而优雅。


    似黑夜中蛰伏的恶犬。


    「尊上。」


    墨澹漫不经心应了声，无意识摩挲食指上的白玉扳指。


    「事情都办好了么？」他没什么情绪。


    「一切都已妥当，明日便是那帝释君的死期。」黑衣人逐渐能揣摩出几分墨澹的想法，或许魔神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夫人一位女子。


    墨澹轻飘飘瞥了黑衣人一眼，「嗯？」


    他指尖略微收拢，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尖叫便化作黑雾消散于天地间。


    敢揣度他的想法？


    还真是……嫌命长了。


    墨澹最后扫了眼小院门上的大红囍字，冷冷嗤笑一声。


    只是垂下睫毛时，轻轻颤了颤。


    他曾经也有的。


    ——他也曾和她成婚。


    他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离开。


    墨澹走后，身后竹林微晃，面若桃花的白衣绝色女子慢条斯理走出。


    月光照亮那张艷绝天下的容貌。


    吶，不小心被她撞见了哦~


    她可不是故意偷听。


    下一瞬，少女脸色惨白，削瘦的身形不可承受般摇摇欲坠。


    看着便叫人揪心。


    她含泪双眸似盛满了无尽哀伤。


    待她推开房门走到床榻边，帝释君睁开毫无睡意的双眸，将少女拉进自己温暖宽阔的怀中，大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身上怎么这么凉？」


    「方才想起来晾晒的青豆还未收回来……」少女勉强地扯了扯唇。


    月色下，她脸色苍白如白纸。


    帝释君察觉到一丝异样，「怎么不喊我？」


    「看你睡着了，便不想叫醒你。」她躺在床上，轻声道，「睡吧。」


    帝释君却总觉得小姑娘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眉眼似多了抹平日不曾有的忧愁。


    「有什么烦心事么，和哥哥说，好么？」帝释君温柔地将她碎发别至耳后，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无论是受了委屈，还是闯了祸，哥哥都只会站在姝姝身旁，给姝姝撑腰……」


    「哥哥会爱上旁人么……」


    少女默不作声抱紧他。


    「不会再有旁人了。」帝释君谓嘆，在青街上见她的第一眼，帝释君便知不会再有旁人如她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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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页

    「好啦。」般姝温柔弯唇，「只是怕哥哥娶了姝姝，便不珍惜姝姝了。」


    帝释君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好笑，「别胡思乱想。」


    「早点休息，嗯？」


    「好。」


    翌日。


    几个服侍般姝梳妆的媒婆那双眼都要看直了，「老婆子活那么大岁数，方才知这世间真有天仙似的美人儿……」


    「般小姐与帝公子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媒婆你一言我一语地尽说些漂亮话。


    般姝微微翘起了唇瓣。


    窗外鞭炮齐鸣。


    媒婆把红盖头放到般姝精緻漂亮的飞仙髻上。


    红盖头下。


    是般姝那双薄凉到世间万物都不得她偏爱的上挑狐狸眼。


    天井。


    空气中隐约瀰漫着鞭炮的刺鼻火药味。


    帝释君脸上的笑意温和俊雅，眸里满是娶到心上人的欣喜。


    墨澹坐在一旁的长凳子上，分明只是最普通的竹子编织长凳，却莫名被他坐出价值连城的王座之感。


    扶策一身白衣，站在屋檐下，眸光凉淡。


    即便心中烦躁酸涩。


    但他只安静地看。


    这是她最欢喜的日子，他不能毁了这场婚礼。


    否则她会难过。


    墨澹就不搞这些虚的，敢和他抢老婆，直接一个字就是「干」，咔咔乱杀就完事！！


    一个膀粗腰圆的媒婆慌张扯着嗓子尖叫，「不好了……不好了，新娘子不见了！新娘子不见了！」


    话音落地。


    满室寂静。


    连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众人忍不住看向红衣俊逸风流的帝释君。


    心中嘀咕：这新娘子不会是逃婚了吧？


    就连墨澹也有些意外地指尖轻顿。


    扶策抬了下眸子。


    帝释君抿着唇，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麻烦各位稍等片刻。」


    说完，他脚步有些匆乱走出小院。


    他在小姑娘身上种了他的气息。


    帝释君缓慢阖上了眸，细细感受般姝的所在。


    鸟鸣山！


    般姝在鸟鸣山！


    第190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0）


    山风吹拂少女的墨发。


    红盖头被吹到一旁的悬崖枝桠上。


    摇摇欲坠。


    帝释君赶来时，见到这一幕，心脏停滞了片刻。


    他语气尽力温和地唤她，「姝姝，下来好不好？上面冷。」


    般姝垂着眸看了他一眼，脚尖一蹬，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石头咕噜咕噜滚落，似砸在帝释君的心脏处，生疼，刺痛。


    「哥哥，上来。」


    她语气有些执拗。


    帝释君轻轻点头，眨眼间便踩踏虚空飞到山顶。


    少女坐在悬崖边上。


    她眼眶忽地红了，似是委屈，「我全都想起来了，哥哥。」


    她指着心脏，「好疼……这里好疼。」


    「我知道，我知道，姝姝，我不是墨澹，我不会那样对你……」帝释君看准时机，紧紧把少女拉入怀中，温声安慰。


    少女安静片刻，残忍勾唇，「可我一点都不爱哥哥啊。」


    尖刀插进心脏。


    鲜血弄脏了她雪白柔荑。


    「我爱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墨澹一人。」


    她一字一顿，「既然墨澹不想让你活，那哥哥便去死好了……」


    般姝轻轻推开帝释君，他身后是一个幽黑而巨大诡异的漩涡，黑雾瀰漫，似深不见底的狰狞血口，帝释君不可置信地看着悬崖上少女甜美却残忍的笑容。


    「……姝姝？」


    心脏好似被尖锐的刀刺了个彻底。


    阴冷的风裹挟着粗粝的石头。


    一寸一寸地，碾进他的皮肉里。


    把他碾得粉碎。


    般姝冷淡地垂下眸。


    恨她吧。


    到最后，追悔莫及吧。


    我亲爱的男主。


    她扔下滴着鲜血的刀，转身对上扶策复杂莫名的眸光。


    般姝丝毫不慌张，平淡得似乎根本不在乎被人撞见，她甚至饶有趣味地轻轻笑了声，「我果真是只坏狐狸，道君你说是么~」


    恢復记忆后，她又变得坏且难以捉摸。


    「你犯了杀孽。」


    扶策艰难地轻轻闭上漂亮凤眸。


    浓密长睫在下眼睑折射出浓重的阴翳。


    他声音微微发颤。


    「哈，」般姝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本就是道君口中作恶多端的妖物，怎的我杀人在道君口中，却像是难以接受似的……」


    扶策从怀中拿出一块洁白干净的方帕，执起她的手，一遍又一遍擦拭着般姝手上的鲜血。


    双目赤红。


    「你可知……」


    「什么。」般姝毫不在意地掀了下薄薄眼皮。


    「……没什么。」


    扶策不去看她，指骨握紧帕子，鲜血在雪白锦帕上似盛开一朵朵红梅。


    有一丝诡异瑰丽的美感。


    「莫要再犯错。」


    般姝觉得好笑，捂唇低低笑出声，靡艷又多情，「什么算是犯错？」


    「伤害无辜。」扶策轻轻启唇。


    般姝不置可否眉梢轻挑，「道君，你可知人间有一句话……红颜易老？我这张脸啊，若是生出一丝皱纹便叫我难受得想死，等我成了一个老太婆，道君还是如今的俊俏模样，我便更想要做些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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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8页

    她选择成为妖物。


    这一刻。


    扶策却只想狠狠吻她。


    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他紧紧箍住少女柔软的腰肢，薄唇覆上她湿润的唇，细细辗转研磨，也不深入，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嘬吻着。


    青涩又色气。


    般姝推开他，擦了擦唇角，嫌弃道，「道君的吻技……可真差。」


    扶策瞧见她眼里的嫌弃。


    第一次生出自卑情绪来。


    他微微抿了抿唇。


    「第一次……我还不太会，你可以教我。」


    般姝嗤笑了一声，「我可不敢玷污道君。」


    扶策隐约知道她要修何道。


    妖鬼道。


    她天生仙骨尽毁。


    她成不了仙，便要成鬼。


    可……妖鬼道便是要做尽世间恶事，以凡人慾念贪婪凡体之躯做修炼的肥料。


    毫不客气地说。


    想要修妖鬼道，便是被诸界不容，为天道厌弃，踩着男人的尸骨修炼的歪门邪道。


    非魔非妖。


    不伦不类。


    妖鬼，是扶策天生不死不休的死敌。


    「般姝……你不能……」扶策艰涩开口，「莫要自甘堕落。」


    「那是因为道君还未经歷过我的绝望……」她轻轻用小巧精緻的鼻尖碰了碰他，娇嗔地蹭了蹭，眉眼纯稚，就连扶策也有片刻失神。


    「我怕极了，也疼极了。」


    「我爱墨澹，他却在我最爱他时，毫不留情把我当作隐瞒天道的工具。」


    「我爱帝释君，他一面要与我成婚，一面却要继续修炼他的仙途……修仙，多漫长啊，我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味无聊时随意逗弄的消遣品罢了……」


    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


    轻声呢喃：「怎么男人都如此口蜜腹剑呢？嘴上说爱我，却要伤我千遍万遍？」


    「我怎会不懂帝释君在想什么……」


    般姝嘲讽地弯了下唇，「他仿佛施捨般陪我百年，待我死了，他又继续轻飘飘修炼他的道，我不过是他漫长岁月里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可是啊，不消百年，我老了，变丑了，他还会爱我么？」


    扶策沉默。


    男人便是这样肤浅的生物。


    一开始有多深爱。


    可随着美貌的凋零。


    那股深爱便会叫他生厌。


    扶策张口，他想说他不会……


    倘若她不想变丑，不想变老，他可以为她寻遍世间养颜圣物，唯独为她炼制永葆青春之物，哪怕是违逆天道，也在所不惜。


    但他知道。


    她不会信的。


    嘶吼的空气凝滞了几分，扶策安静地注视她，「你爱他，不是么。」


    「你瞒不了我，般姝。」


    他温吞勾唇，语气笃定又淡漠，「你知道墨澹在院子周围布了杀魂阵，今日原本是帝释君的死期，你只是在救他而已。」


    少女表情僵硬了一瞬，「不是。」


    「不是？」扶策步步逼近她，「这黑色漩涡下面，虽有汹涌险阻，但却是帝释君的机遇，你不知道么？」


    扶策怪异地蹙眉，他似乎是真切地感到不理解。


    「为何，你恨他，却又爱他？」


    「你这颗心，为什么总是那么轻易便给了旁人？」


    般姝娇媚一笑，「我这颗心啊……也能给道君呢，道君想试试么？」


    扶策心脏漏跳了一拍。


    耳边除了撕裂般的风声，便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正是见识过般姝爱一个人的模样。


    他心中陡然生出某种绮丽的渴望。


    ——被她热烈爱着的渴望。


    第191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1）


    扶策艰难转身，冥青剑泛着冰冷的寒光。


    他阖上眼，语气沉沉：「你若想容貌永驻，我自可以帮你，切勿一错再错。」


    般姝嗤笑一声。


    山风鼓譟着耳膜，扶策缓慢睁开清明的凤眸，却连她的衣角都看不到了……


    理智告诉他，杀了她。


    以绝后患。


    但手中的冥青剑却仿佛灌了铅沉重得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恰如那日河苏镇。


    冥青剑刺入她心脏分毫便不肯更深。


    ——这是他的剑心。


    扶策复杂地握紧剑鞘，半晌，追着般姝离开的方向而去。


    「扶策，速速回道观。」藏善苍老的声音从传音玉里传出，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事关苍生。」


    扶策犹豫片刻，终是回了道观。


    他不知道。


    便是这一念之差，便叫他日后每每想起时便心痛得难以唿吸。


    ……


    眼前落下一个枯瘦的身影。


    般姝懒散掀开眼皮，见是扶策那个师父藏善。


    唔，这老头面色还挺阴狠。


    藏善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死去的尸体，冷哼，「便是你这只妖狐扰乱扶策的道心？倒是有几分姿色，不过美貌可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般姝懒得和这丑老头辩驳。


    自己长得丑，就说长得漂亮无用，还挺无知。


    藏善掌心逐渐汇聚一团强大的气流，语调阴冷：「你可以死了。」


    般姝此时不过是一介凡人，藏善想要弄死她，简直轻而易举！


    带着浓厚压迫杀意的掌风朝般姝直直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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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9页

    「轰！」


    「宿主！」


    「姝姝！」


    藏善是铁了心要让般姝死无葬身之地的。


    下一秒便画出一道九玄绞魂阵，狠狠压在般姝身上！


    哪怕是渡劫期的大拿都不一定能从九玄绞魂阵里活着走出来，更别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了！


    「噗——」


    一道带着黑气的黑雾似毒蛇从后穿过藏善的身体！


    藏善干瘦的身体顿时飞出去数十米远！


    墨澹双眼发红。


    血雾缭绕的杀神剑虚化一分为四，将藏善的四肢狠狠钉在身后五米宽的巨树上！


    墨澹面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你找死？」


    他指尖颤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绞魂阵解开。」


    藏善牙缝里满是鲜血，他癫狂大笑，「哈哈哈！没用的，那个妖狐已经被本道的阵眼困死了！」


    墨澹眼前阵阵发黑。


    他目光森寒地死死盯着藏善，「解开。」


    「啊！」


    藏善痛苦地尖叫一声。


    「啊！」


    不消几秒钟，他的四肢便骨碌骨碌在地上滚了几圈。


    墨澹玩味道，「听说人类有犬刑，你说，本尊是先把你做成人彘之后餵野狗，还是直接叫野狗把你这身烂肉分食比较好？」


    「你……你这个疯子！」


    墨澹转身。


    杀神剑一片又一片削着藏善身上皱起如树皮的肉。


    瘆人又诡异。


    让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墨澹毫不犹豫进入绞魂阵，声声泣血，「姝姝……」


    「姝姝……」


    他几乎难以唿吸。


    「……你在哪？姝姝，别吓我，好么……」


    魔神声线微不可察得颤抖、哽咽。


    九玄绞魂阵分为九重，堪称九重炼狱。


    般姝感觉自己真要死在这了。


    「七七……」


    「宿主，我带你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竭力保持声线的平稳，安慰她，「不要怕，我在。」


    般姝弯起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笃定道，「有人会来救我的。」


    最起码，她不会死在这里。


    系统苦涩地笑了下，冰冷的声音里含了抹任谁也无法听出的克制心疼：「宿主，很多时候，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如此坚强。」


    他会竭尽所能，庇佑她，保护她。


    只要能站在她身边。


    对于0712来说，就已经很好很好了啊。


    那边墨澹祭出杀招，以他为中心，阵法逐渐出现裂缝，崩塌，最后直至碎裂！


    与此同时。


    昏暗的天边几道粗壮的闪电警告似的轰隆作响。


    朝墨澹头顶正上方直直落下！


    这是天道的警告。


    ——天罚。


    其他修仙者自然也注意到了，心神一凛，愣是不敢靠近分毫。


    这特么足足九九八十一道天罚！


    他们挨个边都要遭殃，魂飞魄散！


    更别提处于天罚中心的墨澹了！！


    男人暗红锦缎长袍猎猎作响，束着头髮的玉冠早已不知落到何处，银色髮丝凌乱，一绺碎发紧紧贴着他苍白精緻的脸颊。


    鲜血从四肢百骸中流出。


    他紧紧阖上血红的眸，眼角缓缓溢出血泪。


    为什么。


    他又来迟了……？


    怀中的龙鳞簪忽地光芒大盛。


    情缘契。


    他原来，真的在不知何时，便已深爱她入骨，入肺。


    天罚后，方圆百里皆荒无人烟，寸草不生。


    更别说几乎就在天罚正中心的藏善了！


    连根手指头都见不着了！


    这才是真正的烟消云散。


    墨澹眸色死寂地半跪在地上，脸上满是鲜血，辨不清他的表情，「……姝姝。」


    声音破碎得拼凑不出完整的腔调。


    心脏仿佛被贯穿了一个狰狞血洞。


    天罚毫不留情地挤压着他的血管、皮肉。


    叫他窒息。


    心痛难忍。


    他踉跄起身，「姝姝……出来，好么？」


    墨澹找了许久。


    许久。


    他眸子里的光渐渐死寂了。


    很久之后。


    般姝依稀听到一声无奈嘆息。


    那人轻轻将她抱起。


    怀抱满是药香。


    是个很俊秀的美少年。


    「你这只蠢狐狸，终于落到本座手里了。」


    鹤青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安抚意味，他弯了弯唇，这下没人会和他抢小狐狸啦！


    唔，可真是令人愉悦呢。


    墨澹找了小狐狸那么久，都没找到，自是因为鹤青一开始就在般姝身上施了障眼法。


    虽说墨澹是魔神。


    但鹤青各种稀奇古怪的宝贝最多。


    只要是鹤青不愿意，没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什么。


    小狐狸也一样。


    只要鹤青不愿意别人找到她。


    没人能找到她。


    带走她。


    伤害她。


    鹤青隐约意识到，自己与原先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一开始分明只是为了她这具曾生过天生仙骨的身体，和她那张美貌无双的皮囊。


    他要把她炼成药人的。


    鹤青想，这才是她最后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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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定会把她变成全天下最值钱的药人。


    第192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2）


    扶策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在山崖。


    脸色惨白。


    他已经知晓，这不过是藏善为了杀般姝而设下的骗局。


    只针对他一人。


    藏善先是制造了一场屠杀，诱骗扶策前去伏妖。


    趁他分身乏术时对般姝动手！


    若是藏善尚且存在这世间，扶策定当叫他生不如死！


    男人清冷的眉眼隐约浮现出几分戾气。


    这是要堕魔的徵兆。


    身后几个弟子互相推搡着，没一个敢上前。


    他们莫名觉得扶策师兄变了……


    虽然说不清楚哪里变了，但总觉得叫人感到头皮发麻，脚底生寒！


    「扶策师兄……藏善师父的后事该如何处理？」


    扶策冰冷的瞳孔微微动了下，「将他的灵牌扔掉，别白白弄脏了道宗灵堂。」


    几个弟子下意识蹙眉，「不管怎么说，师父都亲自教导我们长大……况且那只妖狐本就该死，师父也只是替天行道，师兄此言，莫不是……莫不是侮辱师父？」


    扶策温吞侧身，冷淡睨了眼说话那人，「你再说一遍。」


    「我说……」


    这下，还没等那个白衣弟子说出口，便被一道凌厉的剑风刺哑喉咙，割瞎双眼。


    下一秒便吐出一大口血当场死亡！


    其他弟子皆不寒而慄，不可置信地死死盯着扶策，「你……你！」


    「师兄你被那只妖狐蛊惑了吗？师兄怎可为一只作恶多端的妖狐残害同门？！」


    扶策懒散启唇，「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妖狐。」


    「她也并不作恶多端。」


    他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她的心肠可比你们软多了。」


    「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这群白衣弟子甚至来不及逃跑，便被斩于冥青剑下。


    直到死前，他们方才明白，扶策的剑意已经修炼到何种恐怖如斯的地步！


    一夜间。


    半山道观血流成河。


    剩下的，保下一条小命的弟子学会了做个哑巴。


    很长一段时间。


    「妖狐」这两个字成了修仙界的禁忌。


    无人敢谈及。


    众人只知，那是一位漂亮的女子。


    墨澹深爱她。


    扶策也爱她。


    正、邪两道最叫人闻之色变的大佬，爱着同一个女人。


    一个已经香消玉殒的女人。


    但墨澹知道，般姝没死。


    龙鳞簪还未碎。


    那点微弱的光亮似乎象徵着般姝岌岌可危的性命。


    他心急如焚。


    却无论使用多少禁术，始终无法找到般姝。


    扶策也知道，般姝没有死。


    只是找不到她。


    他垂眸，捂住微微生涩闷痛的心脏……如果那日他没有选择所谓的苍生天下，而是选择追随她的脚步，她是不是就不会遭此磨难？


    他又一次错过。


    第一次错过，是她在魔宫被墨澹一剑穿心。


    他在为了所谓的苍生与妖魔厮杀。


    第二次错过，便是她被藏善重伤，甚至生死未卜。


    他仍旧选择了天下苍生。


    似乎每一次，每次命运把她与天下这两个选项放在他面前，他都会放弃她，选择苍生。


    他总是这样。


    她会不会有一点难过？


    扶策不想错过第三次了。


    可这次，命运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


    「欸，你听说了吗，魔神终日在河苏镇游走，估计是有什么大动作！」


    「不会是有什么上古秘境要出世了吧？！」


    另一个酒客冷哼一声：「没见识的傢伙！那是因为魔神和那位……就是在河苏镇结缘的，一个灵力贫乏的小镇能有什么秘境？」


    就连说话都不敢谈及那位女子。


    生怕下一刻墨澹便出现在他们眼前，把他们头给拧了当球踢！


    另一张酒桌旁坐着一俊美非凡的男子。


    他身边坐着两个前凸后翘的妖娆大美人。


    还有一个红着眼眶的清秀佳人。


    「释君哥哥，两位姐姐欺负我，哥哥可要为灵灵做主……」


    帝释君笑意微微发寒，语气莫名地睨了眼她，「你叫我什么？」


    另外两个美人笑得花枝乱颤。


    「灵灵妹妹有所不知，帝公子最讨厌别人唤他哥哥了呢～」那美人说着便要摸帝释君的手。


    帝释君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我还最讨厌别人碰我。」


    那女子浑身僵硬。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几滴透明醇香酒液顺着凌厉下颌滚过性感的喉咙。


    叫人看得口干舌燥。


    见男人不理自己，灵灵委屈地嘟起了嘴巴，哼哼两声。


    却不想帝释君压根不吃这套！


    或许他是吃的。


    只不过眼前人不是那个女子罢了……


    自从妖王发现她和煜川的关系后，虽然没有明面上废除煜川的太子之位，但煜川实际上却是空有太子之名而无太子之势了……更何况妖王赏赐了许多娇媚动人的妖精塞进煜川的后宫……


    她也被妖王赶出妖界。


    就算煜川哥哥想找她也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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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页

    但灵灵知道，煜川哥哥心里有她。


    只是在她遇到妖兽刁难时，是帝释君出手相救。


    帝释君俊美帅气，气度非凡。


    灵灵想，既然煜川哥哥还未找到她，那她便先跟着释君哥哥吧。


    她只是为了活命，对，只是为了活命。


    直到身旁酒客嘟囔了句，「可怜那女子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当真是红颜薄命。」


    毕竟般姝的容貌，见之一面，便是终生难忘。


    「啪！」


    酒杯掉落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发出刺耳的声音。


    帝释君唇边弧度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脸色有些发白。


    「你说什么？」他语气低沉，阴狠。


    但无端给人一种破碎之感。


    「什……什么？」那酒客吓得酒都醒了，「大人饶命啊……小的可什么都没说！」


    「你方才说，谁香消玉殒？」帝释君面无表情。


    那酒客小心翼翼四处张望了下，艰难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声开口，生怕被人听见似的，「一位叫般姝的狐妖，死在了绞魂阵里……」


    帝释君指尖一颤。


    他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那个狠心恶毒的女人……他还没有找她算帐呢，她怎么可能就先死了？


    ……不可能。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


    他紧紧闭上眸，忍住绝望难忍的情绪，「她在哪？」


    酒客一愣，「魂飞魄散了……」


    ……


    「你醒了。」


    第193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3）


    鹤青正在旁边清洗药材，见她颤抖着睁开眼睛，显得很是高兴。


    他放下名贵药草，弯腰与她靠得极近。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少女苍白的面色上。


    般姝顷刻被一股幽香包裹。


    鹤青竖起两根修长手指，嗓音清润，「我救你第二次了哦。」


    浪费了他好多珍贵药材呢。


    般姝定定看着他：「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鹤青微微一笑：「要想报答我……把你的身子养好再说罢。」


    他拍了下手，数十个婢女鱼贯而入，「般姝小姐的身体是现下最要紧的事，你们可记住了？」


    「记住了。」婢女异口同声。


    鹤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望向般姝，分明笑得明朗阳光，却莫名叫人手脚发凉，「若是哪个不规矩的丫鬟敢惹你不高兴，只管杀了便是。」


    般姝没说话。


    鹤青自讨没趣，轻哼了两声。


    就这么躺了两日，般姝也觉得烦闷。


    她起身便要往外走。


    婢女春琴慌忙下跪，「小姐，您不能出去……」


    「为何？」


    般姝懒懒睨了她一眼，抬脚便往门外走去，「若是鹤青怪罪你，只管让他来找我便是。」


    春琴生怕惹般姝不快，只得沉默噤声。


    这是一个很古韵古香的书香府邸。


    鹤青与般姝两人住便显得空旷许多。


    般姝原以为奴僕小厮会很多。


    现在却发现，似乎只有她身边跟着丫鬟服侍。


    鹤青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事实上，若非怕般姝受了委屈，这府邸原先是一个丫鬟都没有的。


    此时已经下了傍晚。


    天色渐凉。


    般姝坐在凉亭里，看着夜幕中那轮莹白圆月，怔忪片刻，低低笑了声。


    「想什么这么高兴？」眼前一阵青影闪过，定睛一看，便是身着绿衣的鹤青，他撩起长袍款款在般姝对面坐下。


    「喏，桂花酿。」鹤青顿了下，「我听春画说你想喝。」


    般姝抬眸瞥了他一眼。


    拿起玉酒瓶，往杯盏里倒了些米白酒酿。


    她没喝。


    手腕慵懒撑着脸颊，歪着头看他，「你想要我这具身体。」


    虽然是疑问，但她语气却很笃定。


    鹤青把玩佛串的指尖微不可察顿了下，復又继续轻轻捻动檀木佛珠。


    般姝轻笑：「很惊讶么？我原先想修妖鬼道，如今看来倒是无多大必要了……毕竟我眼前坐着的，可是年少成名的鬼医圣手，我可以把身体给你，作为交换……你可以让我的容貌青春永驻么？」


    她脸色还很苍白。


    鹤青几乎听不到她的心跳声。


    一片死寂。


    她的心早已枯萎。


    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


    但她的脸着实可以卖上个好价钱。


    鹤青是个贪财奸商，为数不多的乐趣便是收敛银钱珠宝。


    前些日子已然有老巫婆听闻他府上有一药人，容貌倾城。


    老巫婆开价500万灵石。


    这简直堪比鹤青那些最珍贵的药草了。


    换做从前，他必定毫不犹豫便答应交易了。


    可不知为何。


    他烦闷得紧，命人把老巫婆赶走了。


    这是鹤青第一次，自断财路。


    迎着少女清透、明亮、柔软的眸光，鹤青狼狈地与她错开视线。


    他喉咙艰难滚动了一圈，像是有刀子在割似的刺痛，她分明早已记起一切，记起了墨澹的背叛，帝释君的欺骗……为何她的眸子却仍莹亮如繁星？为何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怼愤恨？


    他讨厌极了她这副平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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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页

    「你不恨他们么？」


    「恨谁？」般姝有些疑惑。


    「墨澹……」


    少女抿了口桂花酿，眸中的悲伤泪意一闪而过。


    鹤青看到了。


    他默不作声握紧杯盏，原来……还是在意么？


    般姝安静下来。


    鹤青陡然望向她，见小姑娘在无声哭泣，他错愕而无措地抿了下唇：「你别哭啊……我，我又没有欺负你……」


    他不受控制地往般姝那边走去，在距离她极近时停下。


    犹豫着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髮。


    动作无端温柔。


    似含了几分暧昧情意。


    少女埋首在他怀中小声抽泣。


    「鹤青……」


    她的声音里似天生带着一股子魔力，叫他的名字时，鹤青浑身过了电流般酥麻了几分。


    这种感觉很新奇。


    上一次这般，还是她为墨澹求生死契时，亲吻他的那一次。


    他记得如此清楚。


    就连那刻，她身上的清甜的香味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好似烙印在灵魂深处。


    抹不去，忘不掉。


    「嗯？」鹤青动作有点僵硬。


    「我可以相信你么……」少女抬起头看他。


    鹤青沉默地抿了下唇。


    般姝眸子里的光慢慢死寂晦暗下去。


    鹤青瞧着莫名心尖酸涩。


    他阖了阖眸子，「这重要么……」


    「很重要。」少女柔软而明亮地笑了声，「原本我想着，死在那个绞魂阵也挺好的，好像我无论怎么做，都不会有人爱我……但，两次都是鹤青救了我啊。」


    鹤青竟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是把他当作了么。


    「所以，哪怕鹤青想要我这具身体，也可以……」说着，她有些为难地蹙起了秀气的眉，「但我不想变丑。」


    鹤青不知道该如何给她一个称得上笃定的保证。


    他天性狡诈。


    惯会出尔反尔。


    也惯会背后给人捅软刀子。


    鹤青从不是一个好人。


    他终年游走于黑暗与光明的边缘。


    恣意妄为。


    但在她面前，鹤青弯下了唇，给了她一个可以称得上郑重的保证，「你放心。」


    般姝轻轻笑了。


    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奖励。」


    她声音慵懒沙哑，好听得叫人耳根子发红。


    鹤青傻愣愣地维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面上似小酒微醺般有些酡红，他不自然地抿了下唇，鼻尖残留着她身上的清甜香气。


    她退开他的怀抱。


    挥了挥手，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甜腻娇软，「鹤青，晚安。」


    鹤青在她坐过的石凳子上坐下。


    他头一次发觉，往日空旷冷寂的院子竟也热闹了几分。


    他伸手缓缓捂住心脏的位置。


    跳得比往常快许多。


    从心脏里生出的欢愉叫他忍不住翘起唇角。


    第194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4）


    翌日。


    灰濛濛的天边透了些光亮。


    金色光芒破云而出。


    鹤青嘴里懒洋洋叼着根狗尾巴草，桀骜不羁的高马尾被风吹得凌乱了些。


    「你怎么摸到这里来的？」鹤青厌烦地掀了下眼皮，「扶策道君还真是阴魂不散，连『烦人』二字都不知道怎么写了……」


    扶策情绪没有丝毫波动。


    他冷冷启唇：「把她交出来。」


    鹤青不慌不忙眉梢微挑，「她？她是谁？道君可不要胡乱便向本座要人，本座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般姝。」


    扶策一字一顿。


    鹤青微微一笑：「道君找错地方了。」


    扶策脸上表情丝毫未变，他只淡淡说：「我开了天机眼。」


    这下，鹤青脸上的闲适神情总算有些变化。


    天机眼。


    有通天之能。


    他怪异地蹙了蹙眉，「你不怕天道的责罚？」


    「少废话。」扶策将凛冽的冥青剑从剑鞘勐然拔出，尖锐的剑锋对准鹤青的眉心，「把她交出来。」


    「鹤青。」


    少女柔软清艷的声音让两个男人都失了下神。


    扶策手指微微颤抖。


    连剑柄都有些拿不稳。


    剑身发出某种类似绝望的悲鸣。


    般姝端着一碗温热的粥，「你看，我新学的莲子羹。」


    鹤青表情微微生变，「你哪来的莲子？」


    他记得这府上并未种过莲子……


    「你养在后花园的……」


    鹤青咬牙，只觉心脏在滴血，「那是世间独此一株的双生并蒂莲。」


    世人万金难求的药材。


    被熬成了粥？？！


    般姝心下冷笑，她自然知道其珍贵之处，可她不就是故意给他找不痛快么，鹤青不痛快，她就高兴了啊……


    面上却是无措地低着头。


    似犯了错的小孩子。


    她嗫喏着唇：「……抱歉，我不知道。」


    鹤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挤出虚假的笑意：「无妨……」


    扶策怔怔地看着她的侧颜，半晌都不曾有所动作。


    冥青剑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明亮的声音。


    他情难自抑地把少女紧紧拢进怀中，向来清冷似裹挟寒霜的声线微微颤抖着，他眼眶泛红：「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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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页

    有些情债。


    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欠下。


    当他不再逃避自己的内心。


    原来早已深爱入骨。


    般姝却平淡地推开他，语气漠然，仿佛对着一个陌生人，「道君请自重。」


    她再也不会用戏嚯慵懒的姿态面对他。


    扶策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唿吸。


    「姝姝……」


    般姝嫌恶地蹙起眉心，「不要这样叫我，道君也不觉得犯噁心？看到我还活着，道君是否很失望？我的确命大，便是连九玄绞魂阵都不曾把我这只妖狐杀死……」


    「不……」扶策无措地摇头，「你活着，我真的……太高兴了啊……」


    藏善死后。


    他成了半山道观的主人。


    扶策也找到了开天机眼的方法。


    哪怕是忤逆天道。


    他也在所不惜。


    只是为了找到她，再看一眼她。


    这股执念，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深夜中，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击垮……


    他如愿开了天机眼，他总算预知了她的位置。


    总算……见到了她。


    她却沉默地摇头说：「我不信。」


    扶策茫然地垂头看着她，「不信……不信什么？我不知道藏善所作所为，当日……是他骗我苍生有难，我才……」


    少女却仿佛一个字都未听，只是安静地把那碗莲子羹递给鹤青，「你双生并蒂莲熬制的汤，还吃么？」


    鹤青扫了眼扶策。


    眉眼风流。


    他展颜一笑，「吃啊，姝姝亲自为我熬的粥，若是辜负，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般姝抿唇微微弯了下唇角。


    少女与鹤青旁若无人的亲昵让扶策怔忪了瞬。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挤压。


    疼得他满头冷汗。


    脸色惨白。


    可他再不愿承受那入骨的相思。


    那日鸟鸣山已成了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每当闭上眼睛。


    就会想起那日，他走后，少女所经歷的一切。


    一定很疼……


    扶策定定望向少女苍白的脸色，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前很有生机活力，眉眼总是很纯稚无辜的。


    他知道，她是一个好妖。


    她是会成仙的。


    只因她是这世间唯一的天生仙骨，唯一的九尾天狐。


    甚至修仙天赋也是极高的。


    但她总是遇到很坏很坏的人……


    天道待她着实不算公平。


    剥去了她的所有。


    却不把她的情丝抽走。


    分明，只要她不再爱上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只要她不再懂爱，她便会自动竖起盔甲，不再被爱伤得遍体鳞伤。


    情丝……么？


    扶策眉心微微一动。


    可他不想她的情丝被抽走。


    他爱她。


    亦渴望着，她能爱自己分毫。


    他真的自私。


    「道君前来可是有什么事么？」般姝面无表情地说了句。


    「抱歉，姝姝。」扶策语无伦次，修长如玉的双手紧紧攥住她的雪白皓腕，破碎不堪的声线里带着一丝乞求，「我可以不修仙……我不会再管天下苍生的死活，我不会再管半山道观的荣辱兴亡……我只想要陪在你身边，好么？」


    般姝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噗嗤」一声嘲讽笑出声来。


    只不过她眉眼仍是冷淡的。


    毫无波澜。


    如同一汪死寂的水。


    「那日鸟鸣山之事，我并未责怪道君半分，道君心怀天下苍生，般姝只是一个俗人，与天下苍生如何相提并论？道君莫要折煞般姝才是……」她温柔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却叫扶策浑身失了力，心脏如同刀绞。


    「从今往后，道君只管走道君该走的路，般姝是死是活，皆与道君无关。」


    她语气温柔得叫人眼眶湿润。


    扶策死死压住嘴里的血腥。


    他清瘦的颀长身形摇摇欲坠，他咬牙，「不要这样对我……求你……」


    般姝拂开他的手，回到鹤青身旁。


    仰着脸弯着一双笑眼：「莲子羹甜不甜？」


    鹤青心脏总有些鼓鼓囊囊的酸软一团，她待自己的这份特殊叫他心口发甜，却也让他生出几分惶恐。


    他懒散勾唇，「旁人都问好不好吃，只有你问甜不甜。」


    「甜甜的就好吃嘛。」


    鹤青听闻这话，顿觉好笑得弯了弯唇，「你这说法倒是稀奇。」


    扶策自虐似地紧紧看着般姝。


    那是在他面前从不曾有的柔软姿态。


    第195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5）


    般姝撑着下巴，声音微软：「鹤青，我有些困了。」


    鹤青旁若无人地亲昵捏了捏少女白皙柔软的脸颊：「困了便回房休息。」


    「哦。」


    她站起来，也没看扶策，「我走啦？」


    「去吧。」


    鹤青含笑望着她，般姝这才绕过长亭离开。


    扶策下意识跟过去。


    鹤青「啪」的一声合拢玉骨扇，挡在扶策身前，「还请道君适可而止，惹人生厌的纠缠倒不如识趣儿些早日放手，这样反倒叫我高看道君几分。」


    扶策顿住脚步，他目光如炬：「有些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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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页

    鹤青嘴角笑意僵了几分：「你什么意思？」


    「你自己心里清楚。」扶策收回视线，「我只是不愿她再一次绝望难过……」


    他顿了顿，点到即止，没再继续说下去。


    有些话，说了，对般姝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扶策知道。


    她已经承受不住任何的欺骗与伤害。


    他宁愿她什么都不懂。


    宁愿她把鹤青当个好人。


    鹤青抑制住心慌的感觉，他面上勾着一抹丝毫不在意的笑：「本座做过的亏心事太多，难免有些把柄落在道君手上，道君此举倒是提醒本座了，日后做坏事时也该隐蔽些……」


    扶策平淡地看了眼面带微笑的鹤青。


    转身离开。


    盯着男人清瘦的背影，鹤青嘴角笑意稍敛，眸光闪烁。


    天机眼……可真是讨人厌吶。


    只不过现在可不是给扶策找麻烦的时候，难保扶策鱼死网破，连累他也遭殃。


    鹤青不愿去深想。


    为什么他会害怕般姝知道一切。


    明明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药人。


    与他手中的药材没什么两样。


    他为何还要在乎一个药人的情绪？


    鹤青忽地有些心烦意乱。


    「殿下，鲛人族长老前来求药。」一个黑衣带刀侍卫悄无声息出现在鹤青眼前，声线诡异得没有一丝波动，提线木偶似的。


    鹤青低低「嗯」了声，强打了几分精神。


    待他懒洋洋走到大堂时，那鲛人族长老已喝了两壶茶了。


    苍老的白眉间似有愠怒神色。


    却丝毫不敢发作。


    鹤青做事全凭心情，也没什么礼数可言。


    懒懒坐在梨木红椅上，一条腿弯曲搭在另一条腿上，举止轻佻浪荡。


    「喝本座府上的茶可是要收钱的。」


    鲛人族长老闻言冷哼：「多少钱？老夫何至于连两盏茶都喝不起？」


    鹤青笑眯眯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灵石？」


    鹤青摇头。


    长老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五万灵石？」


    鹤青慢悠悠开口：「五十万灵石。」


    「噗——」


    鲛人族长老嘴里那口热茶还未来得及咽下，便勐地吐出来，「你怎么不去抢？」


    鹤青嫌弃地蹙了蹙眉：「我还没和你算地毯的钱呢，这地毯可是九州狮鹫的毛皮编织而成，两百万灵石。」


    他心情烦得很。


    没工夫和这鲛人族长老纠缠，「两百五十万灵石不太好听，便添五十万，三百万灵石便罢。」


    长老只听过抹零头的，没听过还要往上加钱的。


    但谁让他此次有求于这妖族小殿下，鲛人族长老一咬牙，把装满三百万灵石的空间戒指扔给鹤青。


    鹤青唇边笑意真切了些。


    态度也微微缓和。


    长老心里嘀咕，果然他们族长说得没错，这鹤青果真是个爱财如命的守财奴。


    只要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说吧，你要什么。」鹤青上下抛玩着那枚空间戒指，懒散仰面。


    鲛人族长老：「听闻殿下府上有一具还未炼化的药人……」


    「噔。」


    那枚戒指一时没被接住，在地毯上发出微弱的沉闷撞击声。


    鹤青只觉更加心烦意乱。


    他眉心略略蹙起。


    「所以呢？」他站起来，「你要什么？」


    长老不明所以，心下暗道鹤青反应这么大，看来那药人确是重金难求，可为了公主殿下……就算下血本也得把东西带回鲛人族……


    长老连忙摆手，「殿下误会了，老夫……我并非要那具药人，只是听闻那药人生了一副倾城之貌，我们公主前些日子脸上受了伤，无论用什么药都无法痊癒……整日以泪洗面，因此……」


    「关我什么事。」


    鹤青冷淡抬了下眸子。


    「医婆说，以貌换貌这法子可以让我们公主重获美貌。」鲛人族长老挺了挺胸膛，「我们公主容貌绝色，换给那药人，倒是便宜了她……」


    鹤青似笑非笑，「把一张残破的脸换给本座的药人，感情还是本座的药人捡了便宜？这是什么个道理？」


    「殿下只管开价。」长老势在必得。


    鹤青脸上的笑意愈发凉淡：「十亿灵石。」


    「什么？？！」


    「少一个都不行。」


    十亿灵石莫说是小小的鲛人族了，就连整个妖界恐怕都凑不出那么多灵石。


    「不是五百万吗？！」长老气愤地竖起白眉，「殿下莫不是故意拿老夫寻开心？」


    鹤青声调懒散，「是啊。」


    「你！」


    「鹤青……」


    身后脸色苍白的少女微弱地小声唤他。


    鲛人族长老被般姝那张脸惊艷得愣怔在原地，半天嗓子都发不出声音来。


    若是这张脸……便是十亿灵石都是赚了！！


    鹤青不耐地蹙了蹙眉，忽略掉心头的慌乱，「你不是困了么，乱跑什么？」


    般姝低低道：「方才想起那株并蒂莲生了颗莲心，我一时忘了和你说，所以给你送过来……莲心可以种得活的……」


    鹤青一愣。


    他艰涩地滚了下喉结，「嗯，放下吧。」


    少女弯了下唇。


    将用手帕包裹着的莲心放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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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页

    手心多了抹温度。


    他下意识攥紧她欲抽回的手腕，不安地抿了下唇，「你没什么要问的么？」


    般姝垂着眼睛，声音极轻，若不是鹤青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她身上，想来也是听不清楚的。


    「问什么啊。」


    鹤青松了一口气。


    他自欺欺人地想：或许她没听见呢。


    要不然凭她娇气任性的性格，该是闹得天翻地覆才肯罢休的。


    鹤青脸上多了些笑意，温声道，「回去吧。」


    「嗯。」


    少女转身离开那一瞬间，温热的液体砸落至他微蜷的指尖，烫得他心尖一颤。


    第196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6）


    鹤青勐地抬头，般姝的身影却已经有些模煳。


    他刚要起身。


    鲛人族长老便怔怔开口：「十亿灵石便十亿灵石……鲛人族目前还凑不出这么多钱，劳烦殿下稍等几年……」


    这便是要倾全族之力的意思了。


    更何况鲛人这种东西，全身上下都价值千金，光是眼泪珠子放在外面都是遭人哄抢的绝品珍珠。


    鹤青烦躁地说：「不卖。」


    「送客。」


    话音落地，长老便被悄无声息出现的黑衣侍卫抹除记忆送走。


    鹤青指尖微微泛白。


    他迷茫地站在与她一墙之隔的门外。


    缓缓垂下修长的脖颈。


    雪白脖颈上的青筋脉络都清晰可见。


    她……还是听见了么。


    莲子在手心竟有些烫手。


    鹤青忽地意识到，自她辛苦修炼的九尾之身消散，沦为毫无修仙资质的凡人时，她便不再是那个莽撞得不知天高地厚来找他求生死契的小狐狸了。


    她变得敏感脆弱，小心翼翼。


    双生并蒂莲一事，她并非不在意。


    又得知他公开售卖她的容貌……


    鹤青抿了抿唇。


    浑身似被一盆冰水狠狠浇透。


    寒意从四肢百骸似毒蛇般不断咕噜咕噜冒出。


    他犹豫许久。


    却始终不敢敲开那扇门。


    鹤青眼神渐凉，发狠地想，那只蠢狐狸不过是一具药人而已，他为何要在乎一个药人的感受？该是与她见太多次了，心里竟隐约忘了她药人的身份。


    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只是，心烦意乱。


    如一团乱糟糟的毛球。


    剪不断，理还乱。


    鹤青知晓这不是一个好徵兆。


    ——对药人心软。


    于是下定决心冷般姝几日。


    翌日。


    鹤青颓坐在妖族宫殿里，百无聊赖把玩着一枚上好温玉，不可避免想起她身子骨弱，手脚寒凉，便喊来侍卫。


    「把这个给她送去。」


    侍卫：「是。」


    「等等。」鹤青蹙眉，「别说是我送的。」


    「好的，殿下。」


    「等一下。」鹤青喊住他，又烦躁地抿着唇，「算了，你走吧。」


    「……好的。」


    侍卫走后，鹤青从怀里掏出视物镜。


    手指在镜面上轻轻点了下。


    水波荡漾开。


    却见少女坐在梳妆檯上，铜镜里倒映着她虽苍白却难掩绝色姿容的容貌，半晌，面无表情地垂下眸子。


    眼眶微微泛红。


    鹤青心脏如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


    他又没有真的把她那张脸卖了……


    那么难过做什么……


    这样搞得像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这个蠢狐狸，身板小得很，偏偏气性那么大。


    那边春画提醒了句，「小姐已经一日未进食了，也该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般姝勉强弯了下唇，「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


    春画不敢多言，只是出去吩咐厨房把饭菜又热了一遍。


    等春画再回屋时，被屋里凭空出现的鹤青吓了一大跳，「……殿，殿下。」


    「嗯，你下去吧。」


    鹤青态度冷淡。


    除了般姝，他对谁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是。」


    春画忙关上房门出去。


    鹤青慵懒斜靠在梳妆檯旁，端的是少年意气。


    「喂，我还没生气呢，你气什么？」


    般姝一个眼神都欠奉，只是那绯红的眼眶看得着实惹人心疼。


    鹤青无奈嘆息：「你是本座的药人。」


    「嗯。」


    「药人就该有药人的觉悟。」


    听到鹤青这样说，少女脸色更白了几分：「……我知道。」


    鹤青抿了下唇。


    其实那句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的本意明明是想让她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可话到嘴边硬生生挤出了另一句话出来。


    但他生性肆意妄为。


    便是他父王也不能叫他低头妥协半分。


    某种强撑着的骄傲促使鹤青不愿意低头。


    他哽了哽。


    「你要按时吃饭。」


    般姝轻笑一声：「怎么，瘦了便卖不出好价钱了么？」


    鹤青被她这张嘴气得不轻：「你，你怎么能这么想？」


    可她这模样实在太过鲜活。


    若是当她真正成为他的药人，她这双漂亮的狐狸眼便会失去所有光彩，变得麻木生涩，直到彻底变成一具没有生机的「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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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页

    鹤青不想。


    他还是喜欢这样的般姝。


    鹤青只觉心乱如麻。


    「你坐下来吧。」般姝冷淡瞥了他一眼。


    鹤青环顾四周，坐在一旁的床榻上，「般姝，你别和我置气了成不成？」


    「置气？」般姝轻轻笑了下，「你竟只觉我在置气？」


    「那不然呢？」


    鹤青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生气。


    般姝不再说话了。


    她从梳妆匣里拿出一罐药膏，在鹤青身旁坐下，轻柔地执起他的手，安静地擦去他指腹上的血珠，一股痒意从心尖窜起。


    她温柔地将雪白药膏在他指尖抹平。


    「亏你是医者，连自己受伤了都不知道。」


    她语气娇嗔。


    鹤青心跳漏了一拍。


    就这么愣怔地看着她精緻的侧颜，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只是心头涌入一股暖流。


    他轻轻「嗯」了声。


    她的指尖冰凉，轻轻揉弄时，鹤青只觉尾椎骨都在发痒。


    像是被踩住痛脚的猫。


    ——被捏住软肋的鹤青。


    他心尖都变得柔软。


    那股新奇的感觉再次充斥他的心脏，他又一次感受到心脏活过来的滋味。


    鹤青下意识想要追逐。


    却又害怕。


    害怕尽头是某种令他万劫不復的甜蜜陷阱。


    他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


    可鹤青看着她半弯的柔软红唇，忽地就想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般姝抬起眸子，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蛊惑：「你想吻我么。」


    鹤青沉默。


    她挑起他的下巴，轻轻对着他的嘴唇吹了一口气。


    他唇瓣很漂亮。


    鹤青呆滞地看着她靠近。


    直到唇上多了抹不属于他的陌生触感。


    柔软，清甜，心间像是盛放了无数朵绚烂烟花。


    「鹤青，我不高兴的是，你把我当成一件可有可无的物件。」她微微后退了些距离，指腹轻轻在他的心脏处打着圈，「我想要在鹤青的这里……有我的位置。」


    她靡艷地笑：「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


    鹤青心脏重重一颤。


    他嗓音沙哑，「没有药人敢像你这样。」


    第197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7）


    「是么。」


    般姝面上的温柔笑意收了三两分，细听之下，还能听到她轻微的嘆息：「那真是可惜了。」


    不等鹤青做出反应，她又问：「药人痛苦么？」


    鹤青沉默了几秒。


    他轻轻点头。


    「这样啊。」般姝弯了下唇，「不过没关系，鹤青不捨得让我痛苦的。」


    鹤青掀了掀冷白眼皮，眼尾上挑：「你如何知晓本座不捨得你受苦？」


    她眨了下眼，「那你捨得么。」


    鹤青不小心望进她湿漉漉的，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试探的狐狸眼，沉吟半晌，没说话。


    事实上。


    他自己也不知道。


    又过了几日，在鹤青看来，他与这只蠢狐狸关于那日的争吵算是翻篇了。


    他心情似乎总算愉悦了一点。


    「鹤青，我不想再吃药了。」


    般姝苦着一张漂亮小脸，对着那碗乌漆墨黑的药汁犯难。


    鹤青看了她一眼：「喝。」


    她很听话。


    又乖。


    似乎只是想跟他撒个娇。


    听见鹤青冷淡的吐字，她便低着头闷闷不乐地慢吞吞小口喝着。


    几秒后，鹤青无奈嘆息，「这药于你身体大补。」


    「哦。」


    她顿了下：「药人是什么样的？」


    鹤青双手环胸，懒散倚在门框处，闻言掀了下唇：「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


    「哦？怎么说？」


    「就是没有心跳了，皮肤也没有温度了，眼睛看不见啦，耳朵也听不见啦……」她笑得可爱，原本妩媚靡艷的容貌柔软了两分，「再也不认识鹤青啦。」


    鹤青眸子轻轻晃动了下。


    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撞击。


    他蹙眉，用一种极冷的目光看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想让他心软么？


    不可能。


    般姝玩味地看着鹤青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


    她轻轻捂住闷痛的心脏。


    苍白的唇色无端透着几分冷质的明艷。


    ……


    按照原剧情，鹤青心中有积之甚久的执念。


    他母亲絮云原是青鸾一族备受宠爱的公主，煜川母亲死后，青鸾一族便把絮云嫁给了妖王，可惜絮云早已心有所属，但她的心上人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在生下鹤青后，那凡人男子竟只身偷闯妖宫，只为再见絮云一面。


    絮云心中本就放不下那男人，再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又惊又喜，谋划了几年便扔下鹤青和那男人远走高飞了。


    妖王得知后自是大怒。


    那凡人男子受尽折磨而死。


    絮云也被关进了荒海深处的水牢，永无天日。


    荒海，水牢，无人得知其位置。


    只知是炼狱。


    这在原剧情里只是寥寥笔墨带过。


    但般姝可不打算放过这个刷好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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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47页

    只不过这件事来得比她想像中还要快……


    ……


    「殿下，有人来求药。」


    鹤青现在一听到「求药」二字都要ptsd了。


    他面无表情说：「去问他求的是何物，若和那只蠢狐狸有关，一概不见。」


    过了一炷香，侍卫回来禀报：「回殿下，那人求的是千年冰蚕心。」


    鹤青微微松了口气。


    他眸中的紧张之色退散，復又漫不经心地半阖着眸子，「嗯，让他进来吧。」


    这大概是个资质平平的修仙者。


    容貌还算端正，平平无奇。


    「三百万灵石。」


    男人小心翼翼道，「我……我拿不出那么多灵石。」


    鹤青嘲讽地弯了下唇：「没钱来干什么，白白浪费本座时间，你滚吧。」


    那男人忙说，「我虽没有灵石，但我前些日子于一秘境中偶然得知荒海水牢的位置，世人皆道荒海虽危险，但蕴藏着滔天财富……」


    鹤青指尖微不可察顿了下。


    「在哪。」


    那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那千年冰蚕心……」


    「拿去吧。」


    鹤青随意把这价值连城的珍宝扔到男人手里。


    像是扔个垃圾。


    千年冰蚕心于鹤青而言，着实算不上什么值钱玩意儿。


    那男人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修仙者，哪里敢和鹤青耍心眼，连忙把荒海水牢具体方位如实相告，「只不过听说荒海兇险万分……」


    「滚吧。」


    鹤青懒懒道。


    那男子小心用盒子把千年冰蚕心装起，郑重对鹤青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


    今夜没有月亮。


    空气中瀰漫着一场大雾。


    他不自觉走到般姝厢房前。


    隔着一层薄薄窗户，烛火微微摇晃着。


    他一时看入了神。


    就连窗户何时被打开都不知道。


    般姝趴在窗台上，安静看了他许久。


    「鹤青，你在想什么。」


    鹤青勐地回过神。


    他抿了下唇，「……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外面凉，你进来吧。」


    鹤青浑身裹着寒气，他本想拒绝，却在看到她期待的眸光时软了几分神色，不知怎的，便不受控制推门而入了。


    「有什么烦心事么。」


    鹤青犹豫地「嗯」了声：「明日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


    他听闻。


    荒海深处，除去那把被妖王不知扔向何处的钥匙。


    还有一法子可以进入。


    那便是有人甘愿为他用血铺出一条生的血路。


    那人必是极爱他的。


    心甘情愿的。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般姝曾经那般不要命，只为了给墨澹求所谓的生死契。


    他心中不知何时也生出了抹渴望。


    鹤青阖了阖眸。


    只是试一试。


    况且，她又不爱他。


    所以，是没有危险的……对么。


    「愿意呀。」少女柔软的语调天生含着几分勾人的意味，「鹤青去哪，我便去哪。」


    鹤青神色复杂地看她：「为何？」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就算前方是死路一条，你也敢和我一起走么？」


    般姝歪了歪头，盯着他看了半晌，「我想，如果是你的话，那怎么样都没关系的。」


    鹤青心脏瑟缩了下。


    他艰涩地低低笑了声，「真是一只……蠢狐狸。」


    沙哑的声线含着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某些疯涨的爱意。


    般姝瞥了眼鹤青那行疯狂波动的攻略值。


    冷淡地弯了弯唇。


    上钩了哦~


    安心做我的小狗吧。


    ——只听主人命令的，束缚在爱里的小狗。


    翌日。


    快到荒海时。


    鹤青找了个客栈短暂歇息了下。


    第198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8）


    般姝的身体还未将养好。


    长时间的赶路让她的脸色愈发苍白透明了几分。


    鹤青只觉自己心脏愈发酸涩疼痛。


    这股莫名的奇怪情绪几乎要把他吞没。


    一路上。


    鹤青的攻略值涨涨跌跌，最后在85这个数值慢吞吞稳定下来。


    80以上便已经算得上是很深的喜欢。


    不过，这还不够。


    「累么。」鹤青看了她一眼。


    「不累。」


    鹤青安静了几秒，温声道：「把药喝了，早些睡，明日还要赶路。」


    「我不喜欢吃药。」般姝抬眸直视他的眼睛，「鹤青，这个药真的很难吃，我不喜欢。」


    她真的不喜欢吃这个药。


    她说过好多次。


    可每次都被鹤青拒绝。


    ——对她身体好。


    这句话便把般姝的话轻飘飘给打回去。


    鹤青强硬道：「吃了对你身体好，乖，别让我生气。」


    少女眼里的光黯淡了几分。


    次日。


    她似乎忘记了昨夜的不愉快，脸上又是温软的笑意。


    「鹤青！」


    鹤青听着少女松快的声音，唇角微微勾起，他转身，却是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少女，她笑眯眯地看着他，皱着鼻尖俏皮地做鬼脸。


    「哈，被吓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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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页

    鹤青纵容颔首，「嗯。」


    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一面拿出银钱把那面具买下。


    「想吃什么？」


    「冰糖葫芦……还有糖炒栗子！」


    鹤青认真地听着，「还有呢？」


    「没啦。」


    「嗯。」


    给般姝买完冰糖葫芦和糖炒栗子，鹤青牵着小姑娘的手，一路穿过拥挤街道，路边的行人越来越少。


    天气也愈发寒冷。


    天边乌云暗沉。


    仿佛下一刻就要低低坠落下来。


    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连糖葫芦的香味都散了几分。


    鹤青侧眸看了看小姑娘，她似乎感知不到危险气息，慢吞吞吃着她的冰糖葫芦。


    脸上露出几分满足的柔软笑意。


    鹤青弯了下唇。


    「前面就是荒海了。」


    被打得泛起白沫的浓绿色海潮似某种野兽的狰狞双眼，嘶吼着往岸上撞去，发出极为阴森惨烈的桀桀怪叫。


    鹤青察觉到身后小姑娘的不安。


    他紧紧牵住她的手，安慰她：「别怕。」


    「我们还要往前面走么？」


    「嗯。」鹤青顿了顿，「一直往前走。」


    很快。


    他的身体半个都没入腥涩的浓绿色深海。


    般姝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


    「鹤青。」她忽地轻轻唤他的名字。


    鹤青轻轻应了声。


    「这里面有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么。」她问。


    「嗯。」


    话音刚落，前面「轰隆」一声，一块巨大的石碑缓缓出现在二人眼前。


    石碑上缠绕着潮湿腐烂的苔藓。


    上面刻着几个大字。


    ——往生石。


    旁边还有一行金光镌刻的小字。


    般姝轻轻把它读了出来：「欲入荒海者，须以深爱自己之人心甘情愿献祭的血液，以血为引，方得正途。」


    她睫毛轻颤，「你早就知道么。」


    鹤青没有否认。


    他紧紧攥住般姝的雪白皓腕，拉着她往回走，克制住心头的不安，「走了，这肯定是骗人的，快走快走……本座快被冻死了。」


    他浑身湿透。


    鹤青那一瞬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最后却是连让她尝试都不敢。


    「啪嗒。」


    耳边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只有那湿淋淋的鲜血滴入深海的声音清晰又具体。


    鹤青浑身陡然僵硬。


    他甚至连回头都不敢。


    眼眶忽地红了一圈。


    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心脏难以唿吸的瑟缩地疼。


    「既然荒海里有对鹤青很重要的东西……那便去吧。」她声音很轻，甚至是轻轻松了一口气地说：「幸好我爱着鹤青，又恰好心甘情愿。」


    「我要是没有跟你过来，你可怎么办呀。」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轻软。


    鹤青死死抿着唇，他僵硬着垂眸看她。


    她身上的生命力似乎在不可逆转地消散于天地间。


    猩红刺眼的血把浓绿色的死水染红。


    他浑身似坠入冰窖。


    鹤青不可置信地看她：「你……」


    般姝慢吞吞眨了下眼，嘟囔地推他，「你快点去呀。」


    她身后。


    血液蜿蜒。


    慢慢成了一条血路。


    耳边那股怪物的狰狞怪叫轻了些。


    似是得了养料，魇足地闭上了双眼。


    鹤青却迟迟不敢挪动半步。


    他红着眼眶紧紧把少女抱进怀中：「我……我不去了，我们走，我们走……」


    少年固执倔强地妄图把她抱向岸边。


    那怪物仿佛被惹怒，怪叫声刺耳，耳膜都要被刺穿。


    「怎么……怎么还在流血……」鹤青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般姝轻轻弯唇：「没用的，鹤青，你快去吧……我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真的……」


    她脸色疼得发白。


    眉心紧蹙。


    却要哄骗他说一点都不疼。


    鹤青忍住眼眶的酸涩。


    绝望地大喊：「我不进去了，我不要进去了！把她丢失的生机还回来……不要再抽走她的血了！」


    可是，无济于事。


    少女轻轻附在他耳边说：「鹤青……我好累。」


    「但是啊……我真的爱你……」


    鹤青怔怔地伸手碰了碰脸上的温热液体。


    被烫了似的指尖勐然蜷缩起来。


    他将浑身冰凉的少女打横抱起，踩着那条血路往荒海深处走去。


    一步一步，踉跄又绝望。


    带着无尽的苦涩。


    ……


    荒海，水牢。


    水牢里躺着一个面色苍老憔悴的女人，眉眼里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优雅。


    她四肢被铁链锁着。


    神色倒还算平静。


    直到看见浑身浴血的绿衣少年面无表情地闯进来，似地狱饿鬼般阴森可怖。


    只是眸光在触及怀中少女时。


    便彻底柔软下来。


    「母亲。」


    鹤青语气中并无多少思念孺慕之情。


    疏离又陌生。


    絮云怔忪地呆呆看着俊雅无双的少年，「鹤儿……你是鹤儿？」


    她又看了眼鹤青怀里的绝色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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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9页

    心下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她送你进来的？」这是絮云几千年来第一次见到鹤青，她有些侷促地捏了捏裙角，「千年来，贪念荒海财宝之人不知凡几，但从未有人……能进来。」


    「她真的很爱你。」


    絮云嘆了口气。


    鹤青心尖一阵刺痛。


    他宁愿不要她爱他……


    鹤青掩去眼角的猩红，「怎么才能救她？」


    第199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29）


    怀中少女的温度愈发冰冷。


    鹤青悲哀地垂眸：「般姝……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他指尖轻微发颤。


    絮云几千年来第一次见到如此绝色的女子，她愣怔了好一会，才看向红着眼眶的鹤青，她微微嘆气，从古至今，情之一字，何其伤人。


    「鹤儿，你想救这位小姑娘？」


    鹤青抬头：「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絮云眉头皱纹更深：「但我不可能拿你的性命冒险。」


    说她这是一个生为母亲的自私天性也好，又或者是旁的也罢，她的确感念这位姑娘能让他们母子得以相见，但这不代表她就愿意拿鹤青的性命来做赌注。


    鹤青幽黑晦暗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怀中少女，他嘲讽弯唇，「不想拿我的性命冒险？那你当初怎么就狠得下心扔下我和别的野男人远走高飞？我对你这个母亲着实没有多少感情，只是想看看你这么多年过得如不如意，看你如今的模样……」


    他嗤笑一声，「倒是正合我意。」


    「鹤儿……」


    「我只要知道救她的方法。」


    鹤青冷冰冰地睨了她一眼，「否则我不介意让你的日子过得更不如意些。」


    絮云被吓得勐然后退一大步，不可置信地开口，「鹤儿，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就在鹤青耐心即将耗尽时。


    絮云挣扎着闭上眼睛，声音苍老粗噶，「以身养血，以身养药，七七四十九天后，割血取药，餵她服下，在此之前，你须日日放血温养她的身体……且必须是你的血才有效用。」


    因果报应。


    她因为他失去生机。


    所以也必须是他，才能让她恢復如初。


    鹤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还有办法就好。


    还有办法弥补就好。


    他温柔又小心地抱紧少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鹤儿！」


    徒留絮云在牢笼中歇斯底里大喊。


    他恍若未闻。


    走出荒海，鹤青从尾戒里拿出玄白大氅，轻轻把少女单薄的身体拢住。


    没走几步。


    一柄缭绕着煞气血雾的箭矢唰得一声朝鹤青面门而去。


    鹤青忙闪身躲避开。


    红衣妖孽男子从天而降。


    他唇边勾着抹若有所无的猩红笑意，只不过那笑意却分毫不达眼底。


    「把姝姝还给本尊。」


    鹤青冷嗤一声：「魔神该是要注意些用词，是魔神当初亲手抛弃她，如今又何来「还」之一说？」


    他并不惊讶墨澹能找过来。


    墨澹眼线遍布天下，不知凡几。


    决定去荒海时。


    鹤青便做好了会被他发现踪迹的准备。


    只不过这一日比他想像中还要快些罢了。


    墨澹懒散掀了掀眼皮，磁性好听的声音含了几分闷笑，「别装好人了，鹤青，我可不是扶策那个懦弱的傢伙，任你两句话便煳弄过去。」


    他目光落到般姝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容上。


    墨澹蹙眉：「你对她怎么了？」


    鹤澹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魔神该知道打开这荒海的方法。」


    墨澹脸色一白。


    心里那股不安逐渐蔓延。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只蠢狐狸爱上我了，并且心甘情愿为我去死。」鹤青一字一顿，故意刺激他，弯了弯唇，「就像曾经对你那样。」


    她真的蠢。


    真的好容易就爱上一个人。


    赤诚的，热烈的，不顾一切的。


    她那颗原本枯寂的心脏，为了他再次活过来。


    可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再一次的，亲手把她的心脏打碎。


    念及此，鹤青几乎痛到难以唿吸。


    墨澹顿了半晌，脑中一片空白，他几次尝试开口，却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心脏像是被谁砸了一个大洞。


    大股大股的冷风毫不留情地往里面钻。


    「你在撒谎。」


    墨澹抿了抿唇，「她爱的人……明明是我，情缘契还没有消失……」


    哪怕后来她和帝释君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情缘契仍没有断开。


    她心中还有墨澹的一小寸位置。


    墨澹满怀希望地轻轻抚摸着腕骨处种下的情缘契，下一秒，他脸色陡然阴沉难看起来！


    情缘契消失了！


    明明前几日还在的……


    墨澹迷茫地拿出龙鳞簪，却发现龙鳞簪簪体出现一道道细小裂纹，裂纹慢慢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变成灰湮在他掌心中缓慢消散。


    直至毫无存在过的痕迹。


    墨澹眼尾的绯红更深了些，他抿唇：「一定是……假的……」


    鹤青冷眼看着他，心中却并无多少击败情敌的畅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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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50页

    他只求怀中的这只蠢狐狸能醒过来。


    平安快乐地醒过来。


    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


    她不想做药人，那便不做。


    她不想喝药，那便不喝……


    她若是再也不想爱他……那便不爱了，反正他爱她，都一样的。


    鹤青艰涩地弯了弯唇。


    声音很轻，生怕吵醒她似的：「我知道姝姝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对不对……我们现在就回家，现在我就带姝姝回家好不好？」


    墨澹正要动手。


    鹤青淡淡开口：「只有我可以救她了。」


    他可以死。


    立马死去。


    只是在此之前，他要把小姑娘救活。


    墨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能下手，但却蛮横地把般姝抢到自己怀中，甚至恶狠狠地警告鹤青，「别碰她。」


    鹤青瞳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只是轻轻看了眼紧闭着眼，眉目微蹙的般姝。


    缓缓垂下眸子。


    算了。


    像他这样罪恶的人，会把她弄脏。


    般姝睁开眼时，在她身边守着的人是鹤青。


    见她醒了，鹤青指尖轻轻一顿，继而颤抖着眼睫，眼眶渐渐生了些水意，瞧着便怪可怜的。


    他无措地张了张口：「感觉怎么样？」


    「……水。」


    鹤青连忙将一旁温着的甘露端来，一勺一勺地细緻餵到般姝嘴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有些哑。


    俊俏的容貌憔悴颓废了几分。


    下巴处生了薄薄一层的青茬。


    只不过鹤青身上天生就有股带着朝气的少年感。


    般姝轻轻蹭了蹭他的胸膛。


    鹤青微微一愣，眼神渐渐柔和下去，他鼻尖酸涩，强忍着眼眶里的湿热，「姝姝……」


    他满心忐忑。


    他想过她醒来后，会恨他，会痛骂他，又或是把他当作可有可无的陌生人……可唯独没有想过，她竟只是依赖地靠在他怀中。


    攻略进度值：97。


    般姝看着这行攻略进度值，满意地勾了勾唇。


    第200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0）


    「见到那个对你很重要的东西了么？」


    「……嗯。」


    鹤青微微错开她的视线，不敢直视少女明亮清澈的双眸。


    他见到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


    ——他爱她。


    这种模煳而不可具象的概念。


    般姝弯了下唇：「那就好。」


    「你身子还弱，躺下来歇息吧，药还在熬着，我去看看。」他温吞勾了勾唇，转身走出门外，正欲关门，却听见一道微弱的抽泣声。


    鹤青身体僵硬片刻。


    他透过门缝。


    看着原本故作轻松的少女疼得眉头紧蹙，嘴里轻轻溢出一声呜咽。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


    双手紧紧环着膝盖。


    肩膀正小幅度地颤抖。


    鹤青心尖发涩，发涨，发疼。


    他脸色白了一瞬。


    原来她都是强撑着的么？她其实那么痛，那么痛……


    鹤青垂下眸，修长如冷玉般的手轻轻按了按憋闷的心脏，缓缓吐出一口气：很快……很快，他的小姑娘便不会再这般痛了。


    他把自己关在药房中。


    以指为剑，在手腕上重重一划，冷白的，青筋清晰可见的手腕瞬间被鲜血淹没。


    猩红的血液顺着他微微凸起的漂亮腕骨很快便滴满了一大碗。


    莹润剔透的玉碗中，多了一丝血色瀰漫的妖冶。


    鹤青脸色苍白了两分。


    他面无表情地将折起的袖袍放下。


    少年将剧毒之物捣成粉末，又混以硃砂，没什么情绪地喝了下去，腹部一阵剧痛，他紧紧捂住苍白嘴唇，抑制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他在医道上一向有敏锐的，独到的天赋。


    他知道。


    救活小姑娘的过程。


    实际上便是把自己不断变成药人的过程。


    他最后，会成为无知无觉的药人，只为她而活的药人。


    鹤青毫不惧怕。


    甚至是毫不犹豫。


    一向自私恣意的妖族小殿下，一发不可收拾的，刻骨铭心地爱上了一只狐狸。


    于是甘愿以自己性命，成全她。


    窗外很快暮色昏沉，鹤青脸色早已苍白如纸，身形无端消瘦了几分。


    「鹤青。」


    听到是小姑娘的声音，鹤青瞳孔微微晃动了下。


    他忍住喉咙处蚂蚁撕咬似的痒痛，艰难开口：「怎么了？姝姝。」


    嘴里忽地一阵腥甜。


    地上很快多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鹤青擦了擦沾血的艷红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


    错了……


    怎么还是错了？


    到底是哪一步不对。


    鹤青无暇去想是哪味药材出现差错，他缓慢站起来，走到门口，把木门拉开。


    他垂眸，少女站在明暗交界处。


    她一半精緻苍白的脸隐在黑暗中。


    情绪看不真切。


    鹤青心中升起几分荒诞的不真实。


    仿佛她的灵魂高高在上地俯瞰他，嘲讽他的自作多情。


    鹤青浓密乌黑的睫毛狠狠一颤。


    是他的错觉。


    少女明明笑得比谁都要柔软明媚，她搭上鹤青的清瘦手臂，「我觉得我精神好多啦，我想出去玩，你陪我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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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页

    鹤青低低「嗯」了声。


    那双原本冷淡如寒冰的眸渐渐融化，蔓上了春暖消融的温热。


    「好，姝姝想去哪？」


    身体里尖锐的疼痛让鹤青举步维艰。


    他若无其事地温吞笑着。


    似乎与寻常没什么两样。


    般姝：「听说人间新开了一家好味楼，春琴说很好吃，我想去吃。」


    鹤青好笑地弯下了唇：「好。」


    他牵起般姝的手，小姑娘手指瑟缩了下，「鹤青，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啊？」


    「有吗？」鹤青蹙了蹙眉，想来是方才放过血，又服食了至寒之物的缘故，他怕冰着小姑娘，于是轻轻松开她的手，与般姝拉开了点距离，「可能是穿得有些少了。」


    「哦。」


    般姝看了他一眼，「那你还不添衣裳。」


    鹤青无奈从尾戒中拿出一件全新的玄青大氅。


    「我帮你穿。」


    般姝把大氅拿过来，不等踮起脚尖，鹤青便弯下腰与般姝视线持平。


    那双微微上扬的含情桃花眼直直看着般姝。


    莫名多了抹撩人意味。


    少女双颊泛起红晕。


    她将那两条细泠泠的脖绳绕成一个漂亮的结扣。


    末了，她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像是奖励听话的小狗似的，「好啦，我们走吧。」


    鹤青也纵容她。


    唇角勾着一抹惊世绝艷的弧度。


    掌心突然多了抹软滑细嫩的触感，鹤青一愣，垂眸一看。


    少女正牵着他的手。


    「要牵手。」她软着声音。


    鹤青心脏软了软，只是嘴上仍说：「凉。」


    「我不怕。」她说。


    鹤青心弦一动。


    下一秒便反客为主地反握住少女的雪白柔荑。


    好味楼。


    好味楼因招牌菜油焖大闸蟹和各色令人眼花缭乱的糕点得名。


    据说皇宫那些御厨也做不出好味楼的味道。


    说实话，鹤青和般姝都是娇贵的主儿。


    别说是皇宫那些个金膳玉露的，这世间什么珍馐没有吃过？主要是去吃个稀奇。


    反正对于鹤青来说。


    他嘴刁，吃什么都一样，总归是陪着小姑娘过来尝尝鲜。


    她高兴就好。


    「堂兄，当初我们全是逼不得已才对如此对你……都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堂兄便是看在大伯父和大伯母的面子上，救救我们帝家吧！」


    般姝眯了眯眸。


    上楼梯的脚步微微一顿。


    几秒后，一道风流但不乏冷酷的好听男声响起：「不要浪费我时间。」


    声音有些不耐烦。


    是帝释君。


    他们不是包厢，互相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四目相对间。


    匆乱中，有什么被打碎的声音。


    般姝没有多作停顿，抬脚往楼梯上走。


    「……般姝？！」


    鹤青危险地半眯起眸，冷淡地觑了眼帝释君。


    他挡在般姝身前。


    「嗯？找姝姝有什么事么？」鹤青语气着实不算多客气，懒洋洋的，听着便叫人气得牙痒痒。


    他本身便算不得光风霁月的君子。


    鹤青可是十足的恶贯满盈。


    帝释君瞳孔剧烈收缩了下，他红着眼眶，喉咙有一瞬间的失声。


    着急去唤她，最后却只发出一个嘶哑、破败的滑稽音节。


    般姝站在楼梯高处。


    居高临下地对他投去疑惑的视线。


    帝释君声音颤抖：「你……你还活着……」


    第201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1）


    般姝若有所思地睨了他一眼，继而讽刺笑了声：「你还真是命大。」


    那晚被背叛的剜心之痛再次翻腾。


    帝释君面无表情地看她，发颤的手指泄露了几分他并不平静的情绪，「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嗯。」般姝无所谓点头，「是挺失望的。」


    她转身走到二楼窗边落座。


    素白细手撑着下颚，望向窗外。


    清晰的下颌线透着一股惊异的脆弱美感。


    帝释君复杂地垂下眸子，却没打算离开，他咬牙大步上前，手指刚碰触到她身边的座位，便被鹤青抢先坐下。


    鹤青松懒地挑了下眉梢：「劳烦帝公子另寻佳座了。」


    帝释君：「无妨。」


    话落，他便在般姝对面的椅子坐下。


    没多久，酒楼底下一阵骚动，几秒后，酒楼老闆毕恭毕敬地迎着一清冷如雪的男子过来，男子一身雪白长衣，如松身形颀长清瘦，凤眼薄唇，皮肤冷白，似不曾消融的雪。


    众生皆不入他眼。


    般姝懒洋洋看了眼他。


    正好撞上扶策紧紧黏在她身上的目光。


    「扶策道君，这个包厢好，安静，没人打扰。」酒楼老闆乐颠颠打开一间包厢。


    却不想男子却径直朝窗边那位子走去。


    「我要坐这。」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般姝身旁鹤青的位置。


    鹤青无语地瞥了眼扶策，声调懒散：「没看到这里有人？」


    扶策直勾勾盯着般姝。


    清冷的白玉面容莫名沾了些七情六慾，眼尾点缀着艷色，恰如跌落凡尘的惑世妖僧。


    他语气执拗，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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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52页

    似受了委屈要找大人撑腰的孩童。


    般姝一点不心虚，她不在意地笑了下，「你坐那里吧。」


    扶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在鹤青和帝释君中间的桌角处，他顿了下，乖巧地点了下头，乖乖坐下了。


    即便心里再想与她亲近，但总归要注意分寸。


    三个男人也不干别的，三双眼睛一错不错地黏在般姝身上。


    她蹙一下眉。


    几人便也跟着蹙一下眉。


    般姝心下觉得好笑。


    面上却仍是冷漠。


    鹤青看惯了般姝在自己面前温软模样，乍被她如此冷淡对待，反倒最先沉不住气来：「姝姝，吃桂花糕。」


    「哦。」


    般姝慢吞吞咬了口桂花糕，下一秒，碗里便多了一块豌豆黄。


    她抬眸，帝释君别扭地看向别处：「别误会，没人爱吃这玩意儿，我怕浪费。」


    鹤青懒洋洋把那块豌豆黄夹走，唇角微勾，「她不爱吃这个，浪费便浪费了，小姑娘娇气，吃到不喜欢吃的东西，可是会……哭的。」


    帝释君脸色一变：「你胡说！」


    「我早就不爱吃了。」般姝淡淡开口。


    似是在说，她早就不爱了。


    帝释君脸色登时发白。


    他吶吶开口，「从前那么喜欢吃，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嗯？已经开始吃了？看来是本尊来迟了。」


    墨澹一身华丽暗红长袍，优雅又慵懒。


    他慢吞吞走到般姝身后，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搭在般姝的肩上，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鹤青：「殿下是不是坐错位子了。」


    鹤青无辜：「没有啊，魔神这是何意？」


    墨澹懒懒掀了下眼皮：「我要这个位置。」


    鹤青嘲讽弯唇：「魔神好大的排面，果真以为全天下都已是魔神的囊中之物了？」


    「唔，确如探囊取物。」


    墨澹毫不谦虚地应下。


    般姝冷淡开口：「你随便找个地方坐，要不然就走。」


    男子嘴角笑意僵了下，他咬牙，在鹤青得意的眼神中也只得忍下……不能惹她不高兴，他好不容易再见到她，这次一定要在姝姝面前好好表现。


    最好能爬上姝姝的床。


    他能屈能伸。


    墨澹勾笑，自己去端了一把椅子，在鹤青旁边硬生生挤进去。


    说实话，挺拥挤的。


    鹤青脸色不太好看。


    四个都一八五往上走的大高个，此时委屈巴巴地束手束脚挤在一起，别提多可怜了。


    但要叫他们走，那肯定也不可能。


    笑话！


    好不容易离般姝那么近！


    这个时候，谁走谁就是脑子被驴踢了！


    「姝姝，吃这个，这个好吃。」


    「她不爱吃这个。」


    墨澹把大闸蟹细细处理干净，放到般姝面前，讨好道，「姝姝，这蟹不错。」


    鹤青撩起眼皮看了眼：「蟹性寒，她不能吃。」


    他最了解般姝的身体情况。


    墨澹也知道。


    所以只能不情不愿地张口：「那还是别吃了吧，姝姝身体要紧。」


    从头至尾，少女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曾。


    墨澹心里难受极了。


    心脏仿佛被人不断揉捏戳刺，湿哒哒地滴着腥甜的血。


    「姝姝。」鹤青温和唤她。


    般姝抬眸，「怎么了？」


    「不要挑食，乖乖把胡萝蔔吃了。」


    小姑娘挑剔地戳着玉碗中的胡萝蔔丝，「我不喜欢，不想吃。」


    鹤青无奈，「罢了。」


    但般姝也只是嘴上说说，犹豫片刻，还是慢吞吞把鹤青给她夹的胡萝蔔丝全都吃完了，她对着鹤青露出乖软清甜的笑意。


    「我吃完了，鹤青。」


    「姝姝很厉害。」


    鹤青伸手抚摸了下她柔软的墨发。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姿态简直让在场的其他三个男人嫉妒得发狂。


    墨澹冷哼一声，「这什么破菜，难吃死了。」


    扶策本来就没怎么动筷子，他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自唇间温和笑意中缓缓融化，「姝姝的身体恢復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通过天机眼。


    他自然知道了般姝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


    虽然中间受了些天罚。


    但倒也不妨事。


    般姝摇头，口吻疏离，「鹤青很厉害。」


    鹤青没忍住唇角往上翘了翘，轻轻「嗯」了声，原本眼里翻涌的不满与戾气在她的一句「鹤青很厉害」中缓慢消散。


    扶策无声握紧玉箸。


    指尖根根泛白。


    他抿了下唇，冰冷地瞥了眼鹤青，「是么，殿下医术高深，但莫要得意忘形了才是。」


    鹤青漫不经心把玩着精巧的酒杯，当即回道：「自然。」


    「我累了。」


    第202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2）


    般姝平淡地放下筷子。


    她站起来，「我出去走走，你们谁都别跟着。」


    四个男人一听，顿时遏止想要跟上去的冲动，一个比一个装矜持。


    「好，姝姝去吧。」


    般姝头也不回离开。


    桌上四个男人一下子全都暴露出不善面孔。


    他们首当其冲发难的目标自是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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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页

    方才饭桌上，扶策几人瞧得分明，小姑娘唯独对鹤青特殊。


    扶策倒不觉得鹤青能产生什么威胁。


    荒海一事后，待七七四十九天后鹤青完全沦为一具失去知觉的药人，他离死便也不远了。


    况且想要搞垮他，实在太轻易。


    毕竟他一开始接近她的目标也不单纯，不是么？


    只是扶策不想让她伤心。


    所以。


    他按下脑中不断叫嚣的欲望，只待鹤青死去，他才能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边。


    如此，小姑娘也不会记恨到他身上。


    墨澹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帝释君倒没想那么深，他心里还在纠结，一边忍不住在意她在他们大婚之日背叛他那件事，一边又抑制不住自己还爱着她的本能。


    他心下笑自己犯贱。


    那么多女人上赶着爬他的床。


    怎么就爱上一个冷心冷情的背叛过他的女子呢？


    不等半炷香。


    墨澹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鹤青手心朝上，一柄玉骨扇便横在墨澹眼前，「魔神这是要去哪？」


    墨澹脸不红心不跳撒谎：「本尊想起来魔宫还有些公务还未处理。」


    「是么。」


    鹤青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魔神的确是个大忙人。」


    「原来不是想背着我们偷偷去找姝姝啊……是本座小人之心了。」


    鹤青咧了下凉淡薄唇。


    帝释君和扶策顿时看向墨澹。


    毫不怀疑，只要墨澹再敢往前走一步，今天这都得干一架。


    但墨澹总归怕自己在般姝心里落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他有理由并且充分怀疑，特么的但凡他和这几个不要脸的臭男人干起来，他们一定会添油加醋把锅甩给他！


    墨澹深吸一口气。


    也没坐回去。


    就这么站在窗前，神情疏淡。


    见目的达到，鹤青收回扇子，慢吞吞优雅地吃着茶水。


    窗边位置好。


    外面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商贩的吆喝，神色匆匆的行人，结伴而行的乡绅贵族……皆一览无余。


    忽地。


    扶策视线一凝。


    显然，其他几个男人也看到了。


    顿时脸色那是一个比一个难看！一个比一个阴沉！


    二楼一剎那便一个人影都看不见了。


    般姝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那个少年书生。


    他穿着淡紫色鹤纹朝服，身后跟着几个面带恭维的高官，书生身上多了些浸淫官场沉浮的凌厉与捉摸不透。


    唯独见了般姝。


    那双幽谭似的瞳孔漾起一圈一圈的温柔涟漪。


    「般姝姑娘。」


    那几个高官被般姝的容貌震在原地，久久失声不语。


    直到书生不悦地瞥了他们一眼，高官方才如梦初醒，竭力维持镇定。


    心想：难怪蔺大人这么多年一直不接受公主殿下的一片痴情呢，原来是蔺大人心里已经有了一位天仙似的绝色美人……


    般姝惊讶地打量他，他身上那股龙息更浓了些。


    隐隐有称帝之相。


    「嗯，蔺公子。」


    她手里正拿着一个陶瓷娃娃。


    挺丑的。


    不过是她亲自画的。


    指尖不小心沾到的颜料还未擦干净。


    书生面色温柔地把一方干净的素白手帕递到她眼前：「要擦擦么。」


    般姝低低笑了声，伸手接过：「谢谢。」


    她想了想，把这丑陋的陶瓷娃娃送给他，「你要吗？送给你。」


    「你亲手画的？」


    「嗯。」


    「谢谢。」


    书生弯了下唇角。


    「姝姝。」


    几道好听的，风格迥异的男人声音交叠在一起。


    般姝回头。


    四个俊美出众的男人或妖孽，或清冷，或风流或懒散慵懒，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皮笑肉不笑，「还不快过来。」


    书生看了眼，他倒是能认出帝释君和扶策。


    他心中自知配不上般姝。


    书生也从不奢望什么，今日能看见她，便已是足够他欢喜许久。


    「他们在找你，回去吧。」


    「好。」


    书生沉默地捏紧陶瓷娃娃，掌心沾了些陶瓷娃娃身上还未彻底干涸的染料痕迹，他幽深的眸透出几分一戳即碎的脆弱。


    她慢慢走远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书生才缓缓收回视线，极为珍重地把陶瓷娃娃保护好。


    后面那几个高官简直目瞪口呆。


    完了，他们好像知道大人的秘密了……


    会不会被大人杀人灭口？？！


    在线等，挺急的！


    「回去吧，鹤青，我累了。」般姝有些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鹤青怕她身体不舒服，神情正了几分，「好，我们这就回去。」


    少女丝毫不顾及还有旁的男人在。


    她便懒懒的，没骨头似地歪在鹤青怀里。


    帝释君几人心里酸得直冒泡。


    鹤青心里却乐得像放烟花似的。


    走了几步，他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消退，落在其他三个男人眼里，这特么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


    一个个拳头都硬起来了。


    鹤青微笑：「你们确定还要跟着么？」


    「为何不能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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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页

    帝释君今日遇见般姝了，他决计也不能轻易把她放过去。


    他心中总想着他和般姝之间还有一笔帐没有清算。


    只要这笔关于爱恨与生死的帐一日没有算清。


    他便多一日与她纠缠的理由。


    哪怕这样一直到死。


    而墨澹和扶策本来就知道鹤青的住所，也无所谓他赶不赶自己走，反正腿长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爱去哪去哪，鹤青也管不着。


    回到府上。


    鹤青没什么闲工夫去管他们。


    把般姝送回房间，把完脉后，他神色微变。


    般姝笑吟吟勾唇：「怎么了，神色这么凝重，感觉像我活不长，快死了似的。」


    「别乱说。」


    鹤青勉强弯唇。


    「今日的药还没喝，我去给你端来。」


    「春琴她们呢？」般姝问。


    「我让人打发走了。」


    在他余下的为数不多的时日里，他只想与她独处，他一点都不喜欢别人分走她的视线与关注，无论是谁。


    般姝也没追问。


    鹤青并不意外，弯腰替她掖了掖被角，便轻轻推开门出去。


    门缝关上的那一剎那。


    鹤青捂住心脏。


    勐地吐出一大口发黑的浓血出来。


    触目惊心。


    第203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3）


    他踉跄走进药房。


    颤抖着手划破手腕放血。


    鹤青眼前一片晕眩，因而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进来的扶策。


    扶策冷淡地环视四周，浓重的血腥气让他略微蹙了下眉。


    「你何时进来的？」鹤青睁开漆黑的眸，瞳仁闪过一道金芒，他语气没什么波动，「出去。」


    他到底不想叫这人把自己最狼狈那面看去。


    毕竟两人是情敌。


    扶策恍若未闻。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株幽紫色的药材放在鼻尖下，几秒后，扶策勾了抹笑，「殿下对自己挺狠的，不过也是咎由自取。」


    鹤青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忍住穿肠之痛，冷笑：「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方才一路上鹤青与小姑娘的亲昵让扶策嫉妒得发狂，他心中积攒了好大一堆怒火与怨气，扶策到底不再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正道君子。


    他的恶念早已在暗处的腐烂角落疯狂滋生。


    「我？」扶策好笑弯唇，「殿下与本君都是同一类人罢了。」


    自私自利。


    ——的小人。


    鹤青不屑地斜斜睨了他一眼。


    扶策温吞说，「你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姝姝被墨澹一剑穿心的身死劫，后来又亲手促成她与帝释君的初见，可以说……姝姝的心死劫，是殿下亲手布置出来的，现下，她身上还有一劫，你渡不了，只有本君能渡她。」


    鹤青神色微微变化，「还有一劫是什么？！」


    「真正的神魂俱灭，烟消云散。」扶策笃定地说：「但我可以救她。」


    即便代价是他从此消散于天地。


    可因为那个人是她。


    所以即便是对抗天道，他也会去救她，不遗余力的。


    鹤青脸色发白，只觉得心脏惴惴的疼，他轻轻唿出一口气，试图缓解胸口的闷痛，他冷冷开口：「我是预料到了姝姝的劫难，但不是我主导的。」


    扶策讽刺地笑：「是，你只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了一把而已。」


    「你这个人自私又狂妄，在你还没有爱上姝姝时，你只想看好戏，你想要看她蓬勃的生命力慢慢衰竭，看她赤诚热烈的爱被冷水浇灭，看她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着被伤害，甚至于最后，你甚至可笑地想要证明你在她心里的位置，便平白无故要去荒海之地……」


    「她爱你，然后呢？她得到的是什么，是冰冷到发颤的身体？还是一颗仅有几分余温的心脏？」扶策其实还有许多话没说。


    他想说：她明明是骄傲恣意的天之娇女。


    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们这些渣滓。


    她已经失去一切。


    直到现在还在被欺骗。


    可谁又敢告诉她真相？都是刽子手，谁又比谁清高呢？


    「啪。」


    鹤青顿时瞪大眼睛，勐地抬头看向发出声音处。


    门口，少女无措地蹲下身捡地上的瓷碗碎片，因太过慌乱，指尖被锋利的碎片边缘刮伤，一颗圆润剔透的血珠顿时从皮肉下涌出。


    扶策脸色微微一变。


    忙攥住少女的手腕，「没事吧？」


    般姝轻轻挣开他的桎梏，缓缓摇头，「没事。」


    声音有些沙哑。


    扶策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空气凝滞得沉闷。


    她身上穿着雪白素衣，身形削瘦到单薄，原本浓密乌黑的长髮也失了几分光泽，嘴唇苍白，眼眶绯红，但那两颗瞳仁却沉寂得令人心尖发颤。


    般姝顿了顿，那双漂亮的，却了无生机的眸定定望着扶策，「你方才说的，我全都听见了。」


    鹤青鼻尖一涩，心间大乱。


    他无措张口：「不是……姝姝，不是那样子的，你不要相信好不好……？」


    他姿态卑微又小心翼翼。


    两人的位置此刻彻底颠倒过来。


    初见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妖族殿下，她是卑懦的，任他捉弄的求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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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5页

    此时。


    她主宰鹤青的生死。


    般姝愉悦地弯了下唇，可在扶策与鹤青看来，却只觉她伤心到极点。


    她抬眸，眼眶中滚热的泪水滚了几圈，终是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所以，你并非救我两次，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墨澹接近我的目的，杀妻证道……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为一个处心积虑要杀我的人掏心掏肺？甚至还为了他不管不顾去求生死契，真是……太可笑了，对么？」


    般姝踉跄着后退一步。


    削瘦身形摇摇欲坠。


    「你亲手抹去我的记忆，把我送到人间，也并非是为了让我重新开始，而是为了让我遇见帝释君……让我来猜猜，你一定是想让我爱上帝释君，可帝释君不是池中物，你要让他对我始乱终弃，是这样吗？」


    鹤青哀求地望着她，「我求你……求你不要说了……」


    他浑身冰冷，发抖。


    般姝悽然一笑，「够了，事到如今，你还要惺惺作态……你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你无聊时随意把玩的物件，鹤青，若你当真不喜欢我，厌恶我，我又岂会纠缠？」


    鹤青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紧紧将少女一把扯进怀中。


    用尽了浑身力气。


    妄图把她揉进自己骨血。


    他声音发颤。


    「不是这样的，般姝……你听我说……」他忍住心尖的滞涩，「我一开始的确存了看好戏的心思……但我不知从何起，我忍不住关注你……忍不住因你动气，可我不懂这是什么，但现在，我，我真的知道了，我喜欢你，喜欢得恨不得去死。」


    他苦笑，牵着她的手去摸自己冰凉的脸颊，布满疤痕的身体……


    「很快，我便要死了，姝姝别急……」


    般姝轻轻推开他。


    安静地看了他片刻，残忍地勾了勾唇。


    「可你摸，我的心脏早就死了啊。」


    她后退一步，眼中含泪，「你忘了么，在荒海，我这颗心便死了。」


    「我不再爱你了，鹤青。」


    般姝捂住心脏，低声呢喃，「这颗心，再也不会爱任何人了。」


    「不……」


    慌乱中，鹤青不小心把桌台上那碗他方才放好的血打翻。


    猩红的血四溅。


    他眼皮上被一滴血泪浸湿。


    鹤青长睫颤抖了下。


    喉结艰涩而缓慢地滚动，他执拗地不断重复：「不会死的……你的心不会死的。」


    「扶策。」


    般姝淡淡看向一旁谪仙般的清俊男子。


    第204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4）


    扶策迟钝地抬起眸子。


    「带我走，好么？」她对着他轻轻弯了下苍白唇瓣。


    扶策心念一动。


    他毫不犹豫点头。


    「不许。」


    「不可以！」


    两道近乎嘶哑的男声同时在般姝耳边响起。


    一道来自帝释君，一道来自墨澹。


    墨澹髮丝凌乱，一绺墨发微微贴着苍白俊美的面容，他满目哀恸，小心翼翼地上前靠近般姝，「不要和他走好不好？」


    「我们回河苏镇……回魔宫，你想去哪里……哪里都行，好不好？」


    只是，别跟他走。


    不要和另一个男人走……


    般姝嘲讽地看他，「回魔宫？怎么？魔神是想要再杀我一次？」


    墨澹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他动了动唇，「抱歉……」


    帝释君满眼复杂地看向般姝，「般姝，我可以不在乎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我们回去，把没有成完的亲成完……真正地做一对夫妻好么，我可以放弃所有一切。」


    般姝勾起一抹足够称得上颠倒众生的笑。


    「你以为你在为我牺牲么？」般姝直接嘲讽开喷，「你还特别自我感动对不对？你都为我放弃修仙道了，所以我就应该和你走，要不然就是我不识好歹了……」


    「没有……」帝释君哑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扶策皱眉：「当初她推你入悬崖并非是背叛，你可知当初小院子周围被墨澹布满了杀阵，便是要你死在成亲那天，是姝姝无意撞见，为了保护你方才不得已把你推下悬崖。」


    扶策顿了顿，继续说：「况且，山崖底下有什么，你比谁都清楚。」


    「对你来说，是足以改变你一生的机遇。」扶策心中甚至有些嫉妒，嫉妒般姝为这个男人做的一切，「是姝姝以凡人之躯，只身闯入悬崖，确认没有危险，才狠心将你推落下去……」


    末了，他冷笑一声，「你何德何能？」


    「占了天大的便宜反倒还是这副难看的嘴脸。」


    般姝意外地觑了眼扶策，没想到他看着少言寡语，怼起人来也挺毒舌？


    帝释君整个人都僵硬、怔忪。


    他只觉心中有什么坚守的，一下子咔擦咔擦变得粉碎。


    「姝姝……」


    原来，心痛到无以復加是这样的一种绝望之痛。


    帝释君脸色苍白。


    他自嘲地低低笑出声，可笑他还一直对她心怀芥蒂，甚至差点想要报復她……可分明该死的人是他才对。


    她那么好。


    是他该死……


    帝释君艰涩地滚了下喉结。


    「如果我早知道……姝姝……抱歉，如果我早一些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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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6页

    般姝平静地看着他，眸子里除了死寂便什么都没了，「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


    「你们放过我，行么。」


    她语气很冷淡：「我身上已经没有你们可图谋的了吧？若还是有的话，可以现在便告诉我，我给你们，省得你们还要忍着噁心与我虚与委蛇。」


    墨澹紧紧攥住她冰凉的手腕，颠倒众生的昳丽眉眼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哀求，他声音破碎嘶哑，「我错了……」


    「错了？」


    般姝似是好笑地弯了下唇，「魔神怎会有错。」


    「应是我错了才对，我错就错在不该爱上高高在上的魔神。」她眼神空洞又死寂，让人看着便是揪心的疼，「墨澹，倘若再来一次，我再也不要爱上你。」


    这是她最后一次唤他名字了。


    墨澹忍住心脏被挤压到窒息的痛楚，喉间慢慢溢出一声哽咽，「求你……不要离开我……」


    少女却轻轻推开他的手。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


    说完，她转身看向扶策，那眼神仍旧冷得可怕，「你愿意带我走么？」


    扶策怎会拒绝？


    他求之不得。


    白衣谪仙极坚定地点头，上前牵住少女冰凉的手，缓缓带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墨澹迷茫地望着少女逐渐变小，慢慢消失不见的背影。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


    ……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这天下至尊的魔神之位？可他为何一丝欢愉也无，心口反而闷痛到想要去死？


    这比天罚还要让他难熬。


    他想要的，到最后，竟是他一开始弃之如敝履的……


    哈……多讽刺啊！


    墨澹掌心忽地红光大盛，那双漆黑幽深的双眸慢慢爬满了血红之色，转眼便成了骇人的红瞳，髮丝雪白，无风自动。


    嘴唇似饮血般猩红。


    可他眼神却迷茫极了。


    他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彻底的把姝姝弄丢了？


    姝姝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墨澹心中的痛楚便要更深几分。


    其余两个男人的境遇比墨澹好不到哪里去。


    鹤青苦涩地看着般姝离开的方向，却生不出一丝勇气去挽留……他有什么好说的呢，那些都是事实，是他做错了。


    在这场以爱为赌注的游戏里。


    无爱者方为最后赢家。


    他们都爱上了她。


    所以他们理所当然沦为了输家。


    只有般姝。


    她不会爱任何人。


    她是赢家。


    扶策把她带到了半山道观，道观里那些道士第一次见到般姝时震惊于她的美貌，可反应过来却像见了鬼似的。


    传闻中这位……不是早已香消玉殒了么？


    如今扶策带回来的这仙子又是何方神圣？？


    他们只知道。


    那位传言香消玉殒的九尾天狐，活过来了。


    扶策对她很温柔。


    他看她的眼神里有爱意流淌。


    腊九寒冬。


    人间下了好大一场雪。


    扶策为了陪般姝下山吃些人间的吃食，特地将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


    只作寻常凡人。


    「乖，把狐皮大氅穿着，外面凉。」扶策连哄带骗，「要是惹了风寒，你又该吃那些苦苦的药了，对不对？」


    般姝似笑非笑瞥他一眼，「这大氅是用我族人的皮毛做的。」


    「给你换一件。」


    扶策无奈。


    他知晓她不在意这个。


    只是找个由头不想穿罢了。


    她爱漂亮，总不想把自己穿得太过臃肿。


    可在扶策看来，她怎么样都好看。


    「就这件吧。」般姝大发慈悲道：「不过你得给我买两根糖葫芦。」


    扶策忍住笑意，「嗯。」


    第205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5）


    「打死你这个贱种！」


    般姝拧了下眉，她抬眸睨了眼前面巷子口，三个高壮男子正对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少年下死手。


    口吐秽言。


    扶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般姝。


    见她目光顿住，扶策温声询问：「要我去制止么？」


    般姝轻轻按住手腕处发烫的那枚桃花印记，嘴角勾了抹浅淡的笑意，「嗯。」


    她往前靠近几步，那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见了般姝，心下便升起邪念，可再看到一脸无情无欲的扶策，顿时脸色大变，扑通一声勐然跪地。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道君恕罪……」


    扶策在人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信力。


    众人将他当作神明祭拜。


    扶策在旁人面前，一向冷言寡语，「滚吧。」


    此话一出，那三个男子哪敢再耽搁？忙屁滚尿流地逃离扶策的视线范围！


    「起来吧。」


    小少年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枯瘦，脸色发黄，一看便是长期营养不良，他抿唇看着般姝温柔伸出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般姝也不在意，她挑了下眉收回手。


    「扶策，你把他收下吧。」


    般姝淡淡说。


    扶策有些意外，眸光微闪。


    般姝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她怕麻烦，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去帮别人解围，扶策难免多看了小少年几眼，心里暗自思忖他身上有何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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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页

    「好。」


    扶策居高临下地看他，声音清冷，「你可有名姓？」


    小少年犹豫着摇头，他有些艰难地开口：「没有。」


    「商黛。」


    般姝轻轻一笑，「商于朝雨霁的商，眉黛远山攒的黛。」


    「哦。」


    其实他听不懂。


    但他觉得很好听。


    般姝和扶策带着他去酒楼里吃了点东西，扶策话少，只是沉冷目光偶尔瞥过商黛时，总叫人头皮发麻，手脚冰冷。


    似置身于千年寒冰中。


    骨血都冷得寸寸凝结。


    扶策不喜欢她把目光分给旁人。


    他随手捏了一个符咒，一道冰蓝色的幽光窜入商黛的眉心，转眼便消失不见。


    扶策面色微微诧异，没想到随手捡的乞儿修道天赋竟还算上乘。


    没过多久，一穿着道服的年轻弟子恭敬作揖，「扶策师兄，般姝小姐。」


    「把他带走。」


    扶策指了指一旁狼吞虎咽的商黛。


    商黛面色怔愣，他面容枯瘦，但隐约能从眉眼中看清他日后妖孽惑众的容貌。


    扶策心下竟升起了某种危机感。


    待那年轻弟子把商黛领走。


    扶策认真委屈地望着般姝，「你可是嫌我老了？」


    般姝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


    原身修仙七百年，扶策修道六百余年，满打满算，他还比自己小了不少呢。


    不过修仙界的年龄也不能与俗世相较。


    「为何这么说？」


    「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特殊……」


    般姝好笑道：「我与他有缘。」


    扶策闷闷「哦」了声，不说话了。


    啧。


    还生起闷气来了。


    般姝伸手捏了捏扶策的耳朵，又暧昧地摸了摸他的喉结，促狭地笑，「吃醋啦？」


    「嗯。」


    他承认得倒快。


    般姝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她缓缓凑近他，柔软的唇瓣轻轻碰了碰他下意识闭紧的薄白眼皮，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


    扶策的心脏却剧烈跳动起来。


    愈来愈快。


    他抿了下唇，竭力克制住翘起的唇角。


    耳垂慢慢染上绯红。


    连冷白的脸上也泛着诱人的薄红。


    让人总想要再轻薄他些。


    般姝微微笑了声，靡艷的嗓音里压着些许挑逗，她冰凉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微翘的唇角，「吶，开心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薄唇附在般姝耳边，极小声地吐字：「还要。」


    轻微的哑，摇晃的颤。


    他一身纤尘不染的干净白衣。


    就连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都清冷到极致。


    仿佛多看他一眼便是要将他玷污。


    毕竟他天生就该高坐神坛。


    世人唯有虔诚拜祭他。


    可在她面前。


    神祇也走下神坛，被她拽入情慾中，永世不能翻身。


    般姝心念一动。


    这是酒楼二楼，包厢，耳边是小贩的吆喝声，酒客们的高谈阔论声。


    还有一道极难忽视的，男人动情的，要命的喘息声。


    他声音很好听。般姝一向都知道。


    却不知道——


    他叫床声，更好听。


    听一下腿就软。


    男人难耐地仰起脑袋，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细微的雪檀沉香凛冽又好闻，好似僧佛踏雪归来，虔诚在寺庙中跪拜佛祖时，身上沾染的香火气。


    可佛祖不会想到。


    这不是在虔诚跪拜他。


    是在情慾中放肆、沉沦、反覆。


    「扶策……」


    小姑娘清甜的嗓音里带着一点哭腔。


    漂亮的狐狸眼泛起水波。


    扶策阖了阖眼皮，一只大手托住她的腰肢，另一只大手抵住她的后脑勺，唇齿交缠着，他青涩又大胆地舔弄她的唇缝，偏要她受不住时自愿张开小嘴，才肯趾高气昂地长驱直入。


    他眸子紧闭。


    额间一滴冷汗顺着他精緻的面容，划入衣衫之中。


    雪白的面容慢慢变得薄红。


    他神色一变，眼前一道白光闪过。


    扶策那双淡漠的眸此刻被情慾替代。


    他眸色渐深。


    放在她细腰上的大手一寸一寸收紧，喉结难耐地滚动，「姝姝……」


    「唔。」


    「疼？」扶策微微松开她，温柔地吻她眉心，细緻地擦拭她手心的脏物。


    他弄脏他的小姑娘了。


    般姝将整张脸埋在他冰凉的修长脖颈上。


    扶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将她抱得很紧。


    「你好兇。」她说。


    「抱歉。」


    扶策认错很快。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


    「下次温柔点。」扶策轻轻哄着她，「乖，这次有些失控。」


    「骗人。」


    般姝红着眼眶抬起小脸看他，这副样子看着便惹人欺负，扶策垂眸盯着她，半晌，赔罪似地唇角半弯：「带你去买好吃的。」


    第206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6）


    天色将晚。


    「累么？」扶策侧眸，怕她身体不舒服。


    般姝摇头。


    但总归兴致不大高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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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页

    她牵住扶策的手，「我们去放花灯吧？」


    「嗯。」


    扶策从旁边的商贩处买下两个精巧的花灯，般姝拿起软毫笔，一字一句在花灯上认真写着什么，扶策心中好奇，但终究克制住窥探的心思。


    写完。


    两人站在岸边看了一会。


    湖边波光粼粼，倒映着两人极为登对的身影。


    般姝倏忽低低笑了声。


    扶策问她：「笑什么？」


    般姝点了点河边不知从哪飘来的花灯，说：「听说写在花灯里的愿望是永远不会实现的，因为会被河神吃掉。」


    扶策神色一变。


    他写的是：希望般姝一生喜乐平安。


    「无妨，若河神敢吞吃，我便亲手杀了他。」


    般姝抬眸看他，他也低头迎上她的目光，不闪不避。


    她轻笑一声，没说话。


    往回走的路上。


    她拢紧大氅，声音在风中有些听不真切，「我的那一劫快来了么。」


    扶策好似没听见。


    良久，直到看清半山道观，他低声说：「别怕。」


    般姝慵懒地勾了勾唇。


    「我一点都不怕。」


    扶策望向她，却总觉得与她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雾，想靠近却怎么也触碰不到。


    他心慌地紧紧握住般姝的手。


    这样，心脏才有了实感，慢慢落回原位。


    后来几天，扶策忽然变得很忙。


    就连般姝也见不到他几次。


    她也不无聊。


    有时盯着尚且稚嫩的商黛发呆。


    他脸上的肉养回来了些，皮肤也白嫩了些，身形更是抽长，眉眼隐约能看出日后颠倒众生的魅态了。


    「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商黛练完剑，额上湿漉漉地淌着汗。


    「嗯？」般姝撑着脑袋坐在台阶上，她弯了弯眸，「看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他和我长得很像么？」


    商黛在她旁边坐下。


    大约声音尚处在变声期，听上去有些刺耳，但还算好听。


    「嗯。」


    般姝无意识摩挲着手腕上的那枚桃花印记。


    「去练剑吧。」


    般姝站起来，姿态散漫，朝他慵慵懒懒笑了下，便穿过左边的亭子离开了。


    晚上。


    陷入熟睡的少女毫无知觉地躺在床榻上。


    床边悄无声息站了一个身形颀长的清瘦白衣男子。


    月色下，他脸色苍白到可怕。


    瞳孔微微发红。


    他贪念地呢喃：「姝姝……」


    扶策忍住喉间不断翻涌的血腥气，紧紧闭上刺痛的双眸，眼角隐隐渗出一丝鲜血。


    他在这冰冷寂静的夜里，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察觉到她快要醒来。


    扶策才转身离开。


    无数个日夜——


    他只敢偷偷见她。


    天机阁，无情无欲的清冷谪仙终是为了小姑娘堕了魔。


    他端坐在正中心，以己身为媒介，以天下苍生性命为筹码，要挟天道放过般姝。


    四周隐约可见冒着黑雾的金色阵芒。


    他微微阖上眼睛，「放过她，否则吾将杀尽天下苍生为她陪葬。」


    一道邈远的，带着神性的声音在天机阁响起。


    「你不会的。」


    扶策嗤笑，「我说，放过她。」


    天道不再言语。


    他神色一变，捂住烧灼般的双眼。


    眼前闪过许多他陌生至极的画面。


    他近乎是荒诞地，不可置信地看「他」高坐云端，漠然地看着人世八苦。


    「他」漫不经心地想，成为一个凡人，或许会有趣些。


    于是「他」成了扶策。


    扶策恍惚，原来……天道竟是他？


    原来，给她的那些苦楚，全是他带来的么……


    扶策阖了阖眸，声线颤抖：「我只要她平安快乐。」


    天道嘆息：「她的最后一劫自可化解，但前提是，你必须做回天道……毕竟我只是你当初留下的一抹虚影，能救她的只有你自己，不是么？」


    扶策不记得自己是何时走出天机阁的。


    双腿早已麻木。


    忽地，他微微发散的瞳孔聚焦，「姝姝……？」


    她身后是大片的雪。


    雪中，狐狸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安静温顺地看着他。


    瞧见他，唇边便勾了些笑意。


    「你出来啦。」


    「嗯。」


    「这道观太无聊了，你陪我下山去玩吧？」她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去挽他的手，却不曾想扶策直接避开她的触碰，神情淡漠，好似又回到了初见时。


    少女眸中的光亮暗了些。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忽然就这么厌恶她。


    「你心情不好么？」她小心翼翼开口，「如果今日不想去，也可以的……我们明日再下山……」


    「般姝。」


    扶策忍住心尖酸涩。


    他竭力维持冷淡情绪，「你能不能不要永远都这样一副没长大的模样。」


    般姝一愣：「你不喜欢么？」


    「嗯，很讨厌。」


    扶策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没人看见他衣袖底下剧烈颤抖的手。


    「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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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9页

    得不到答案，少女眼里摇摇欲坠的光亮「啪」地尽数寂灭，似被冰水泼过的篝火堆，冒着呛鼻的白烟，熏得眼睛发红。


    眼泪克制不住地流。


    片刻，她听见男人绝情冰冷的声线，「离开道观。」


    般姝怔忪抬眸，她似乎是想要笑，可嘴角怎么也弯不起来，「你是在赶我走么？」


    「是。」


    她慢慢阖上眼眸，哽咽道：「骗子。」


    「你们都是骗子。」


    说完便转身离开。


    油纸伞砸落在雪地上。


    扶策紧紧捂住心脏，踉跄着吐出一大口艷到刺目的血，雪白的地上瞬间绽放星星点点的红梅。


    他绝望地闭上双目。


    低低自嘲般地笑出了声。


    眼睫濡湿。


    怎么不会疼呢……


    明明那么疼。


    他缓缓弯下腰，身子如痉挛般轻轻发颤，死寂空洞的眸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


    说好要保护她。


    说好不再伤害她第三次的。


    可他最后怎么还是食言了呢？


    雪下得更大了些，下山的路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下了雪的山路湿滑难行，般姝脚下一滑，便重重摔倒在地上，疼痛让她一瞬间白了脸色，眼眶也忍不住发红。


    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划入衣襟，慢慢又变得冰凉。


    「擦擦。」


    眼前忽地出现一只大手。


    第207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7）


    般姝看也不看，只蹙紧漂亮的眉，轻轻碰触着早已死去的心脏。


    「这里，为什么还是会疼呢？」她垂下眸子：「是不是，把它剜出来，就再也不会疼了？」


    扶策握住伞柄的指骨寸寸发白。


    他艰难开口：「我送你下山。」


    般姝自嘲一笑，「不劳烦道君了。」


    她推开伞，踉跄着缓慢往山下走着，这条路湿冷又漫长，好似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扶策安静地看着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


    他缓缓阖上眸。


    「这回你可以放心做回你的天道了。」


    耳边那道声音又响起。


    扶策面无表情地望着般姝离开的方向，那一眼是诀别，又似是想要将她刻骨铭心记在灵魂深处。


    那份跨越生死的爱。


    会彻底从他记忆中剥离。


    他继续做回那个没有七情六慾的天道。


    可她更重要。


    没有什么会比她更重要……


    扶策哑着声，「嗯。」


    一夜之间，半山道观的人发现扶策变了一个人。


    他一身白衣清尘绝世，真真如毫无七情六慾的谪仙。


    「扶策师兄……般姝姑娘不见了！」有弟子急急忙忙前来禀报，谁不知道扶策有一位爱进骨子里的小姑娘？


    道观里的人每逢看见般姝都恭恭敬敬的，生怕下一刻扶策就提着剑来把他们脑袋给削了！


    不过也只有般姝那样的女子，才能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吧？


    扶策蹙了下眉，「去修炼，这种小事不用来禀报我。」


    「小事？」那弟子愣了下。


    可清冷年轻的谪仙早已走远。


    ……


    「姝姝，姝姝……」鹤青髮丝凌乱，一绺墨发被风吹着贴至脸颊，不过一段时间未见，他身形削瘦到可怕，俊俏的脸上苍白毫无血色，「我把药炼好了……」


    他语无伦次，「姝姝随我回家，好不好？」


    他的血，可以救她。


    在无数次暗无天日的痛苦后，鹤青总算看到了点曙光。


    他眸子微微有些亮光。


    般姝麻木地看了他一眼，继而无所谓地点头。


    是谁都无所谓了。


    这样的态度让鹤青鼻尖发涩。


    「是不是……扶策伤害你了？」


    提到那个名字时，少女寂静的眸子动了动。


    鹤青忍住把扶策千刀万剐的冲动，单薄嵴背缓慢背起少女，沿着雪地，慢吞吞带着她走回家的路。


    月光打在他身上。


    那条赤在外面的胳膊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数不清的狰狞伤口横亘着。


    甚至有几条伤口还在往外渗出血迹。


    连结痂都未曾。


    般姝垂眸，看清他脖子上，连同衣襟下也是同样如此。


    ——伤痕累累。


    她伸出冰凉的指尖，按住他脖颈上丑陋狰狞的长长疤痕，慢吞吞开口：「疼么？」


    鹤青身体微僵，他点头，「很疼。」


    成为药人的过程，每时每刻都疼得想死。


    他的身体冰凉，失去所有温度。


    五脏内腑承受着各种毒物的腐蚀。


    可他太想她活着。


    竟一刻也未想过要放弃。


    甚至连放弃的念头都不曾有过。


    他自嘲地想：这是报应么？曾经他想要把她变成药人，可如今，他却只想她平安健康，一生快乐……


    至于他。


    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疼啊……」般姝轻轻重复。


    她浅淡弯了下唇，疼就好。


    她原本的房间陈设没有丝毫改变，一丝灰尘也无。


    鹤青温柔地把她放到床榻边，「乖，我去给你熬药。」


    般姝却冷淡勾唇：「别装了，所谓的药难道不就是你身上的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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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0页

    她顿了顿，继续残忍开口：「鹤青，为什么你要在我不爱你的时候才开始爱我？为什么我爱你的时候，你不屑一顾，你高高在上地玩弄与践踏我的真心，我不爱你时，你却又开始爱我……是贱么？」


    鹤青语气慌乱地解释：「我爱你的……我一直都爱你，是我没有意识到，抱歉，是我太蠢……」


    他紧紧握住般姝的手，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怎么样对我都行，只要留我在你身边，无论怎么样都行。」


    般姝倏忽笑开，漂亮的眉眼那一剎那褪去死气，变得明艷至极，「那你能做我身边的一条狗么？」


    鹤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他半跪在般姝脚边，虔诚地亲吻她的白皙的足，声音沙哑：「折辱我，命令我，都可以……主人。」


    般姝神色一厉，细嫩小巧的裸足抵上他的胸膛，恶劣开口，「我没让你亲我，噁心死了。」


    她的脚生得很好看。


    倘若有恋足癖的人见了必定恨不得日夜把玩。


    鹤青垂着眸子，「主人要吃药了。」


    烛灯下，他苍白的面容泛起几分诡异的红晕，他温顺地匐在般姝的腿边，企图惹她一点怜惜。


    见她默许。


    鹤青指尖泛起一道青色光芒。


    指尖对着手腕缓缓划下，很快价值连城的冰玉小碗中便盛满了猩红的血液。


    微微摇晃间，有种诡谲的惊人美感。


    般姝对于喝人血这件事有些抗拒。


    但在鹤青湿漉漉的眸光下，她犹豫了两秒，便三两口喝完。


    本微微发白的唇瞬间被鲜血染红。


    鹤青忽地起身，大手撑在床边，绯红湿润的舌尖轻轻把她唇边的一滴猩血勾入嘴里，末了，回味似地舔了舔唇。


    他生得精緻又俊美。


    瘦了些后，五官线条更加凌厉。


    美得有些雌雄莫辨。


    他高挺的鼻尖轻轻蹭着般姝，用只有般姝能听见的嘶哑声音，「小狗来服侍主人睡觉，好不好？」


    般姝似笑非笑地与他对上眸光。


    鹤青却失落地发现。


    她一点都不爱他了。


    连恨都不曾有。


    在她的世界里，他真的变得可有可无。


    这一发现让鹤青浑身血液倒流，原本便冰冷的身体只觉更加森寒僵硬。


    「好啊。」她漫不经心环住鹤青的脖颈，媚眼如丝，「取悦我。」


    少年修长的指尖挑开她的衣襟，将她的衣物缓缓剥落，到最后，他的手指隐隐发颤，她完整地呈现在他眼前。


    漂亮的让人惊嘆。


    他俯身。


    鹤青含煳不清开口：「主人……」


    第208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8）


    就在鹤青要继续动作时，般姝却推开他，嫌恶地蹙了下眉，「滚吧，真噁心。」


    鹤青脸色惨白。


    真噁心？


    是说他的爱噁心？还是他的触碰让她噁心？


    又或者两者兼有？


    他嵴背僵直。


    在般姝嘲弄的目光中，他乖顺地垂下头颅，恰如惹主人厌烦的家犬，「……好。」


    房门被掩去。


    般姝阖上眸子慢慢睡去。


    床榻边悄无声息出现一团青白的云雾。


    云雾中男人清冷昳丽不可逼视的冷白面容似九天之上的神祇。


    他眉眼极沉静。


    好似万物苍生都入不了他眼。


    他看了般姝许久，最后眸中的疑惑之色缓慢消散了些，「我曾爱过你么，为何这颗心脏，生涩疼痛？」


    他是天道。


    天道无情丝，更无七情六慾。


    严格来说，他甚至不算是人。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心痛的滋味，这种感觉危险却又引他沉沦。


    天道捂住跳动得越来越快的心脏。


    神情是罕见的迷茫之色。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了。


    看到她。


    就有什么仿佛在失控。


    天道无奈压下这股陌生又来势汹涌的情绪，他指尖凝聚起一团冰蓝色的光，轻轻点在熟睡少女的额前，「答应过他的，帮你破劫。」


    「从此以后，本座便与这尘世再无瓜葛。」


    天道顿了顿，忽略心尖的异样。


    正要转身离开。


    睡梦中无知的少女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小声挽留：「……别走，好不好？」


    她是在说梦话，天道知道。


    可他心里仍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抹欣喜之情。


    他决定放任自己短暂沉沦。


    他是天道。


    他完全可以做到及时抽身，天道想，他才不是扶策那个蠢货。


    天道从来不知道，在这藐小的人间，竟真有人生了一副美到天地失色的容貌，他不是造物者，他生来就是天道。


    他没有什么美丑之分，善恶之念。


    可是他莫名就知道。


    眼前的小姑娘在这个世间，是最漂亮的存在。


    天道冷清的眸光缓和了些。


    直到看到她眉心隐约闪烁的圣洁白光。


    天道伸出修长如玉的大手想要去窥探她，指尖一烫，他蜷缩了下手指，有些新奇地看着那团愈盛的白色光芒。


    ——天神的偏爱？


    这贫瘠而荒芜的世界，真的会有天神的存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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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页

    她身上有秘密。


    天道断定。


    天神与天道可不同。


    天道是一方小世界的掌管者，规则制定者，而天神则是凌驾于天道之上的，某种更为自由的存在。


    不知不觉间，窗外天光大亮。


    少女也有即将甦醒的迹象。


    天道眸子微微有些慌乱，连忙捏了个瞬移诀消失在房间里。


    他走后。


    床榻上原本熟睡的少女缓缓睁开水润清醒的眸，眼里哪里有什么睡意？


    第二天晚上。


    天道又来了。


    他偷偷地看了她一晚上，感嘆造物者的伟大，居然能创造出如此漂亮而精緻的狐狸。


    第三天晚上。


    ……天道再次如期而至。


    他不太满足于只能见到熟睡的她。


    他渴望看她睁开眼睛，灵动地笑，就像对扶策那样。


    ……


    第七天晚上。


    天道决定叫醒她。


    「般姝。」


    他声音似淬了千年不化的冰雪，又带着洗涤人心的神性，让人下意识连骨子都感受到重量，恨不得跪地匍匐，以示恭敬。


    可她没醒。


    天道有些郁闷地伸出指尖，戳了戳她柔软的脸颊。


    「你怎么还不醒吶？」


    他又戳了一下，发觉手感不错，眼睛亮了亮。


    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玩的东西。


    于是便暂时放下叫醒她的心思。


    直到天亮，天道才恋恋不捨离开。


    般姝无语地揉了揉发酸的脸颊，天道这个幼稚鬼。


    ……


    第十天晚上。


    天道闷闷不乐地直勾勾盯着少女紧闭的眼皮子看：「般姝，你别睡了。」


    他原先以为她还会像往常一样不会醒来。


    但少女纤长浓密的睫毛先颤抖了下。


    天道被吓得浑身一抖。


    忙站起来躲到屏风后面。


    般姝从床上坐起来，雪白里衣微微半敞着，露出令人遐想的浑圆弧度，肌肤比霜雪还要再白上三分，触感想来更是极好的。


    「谁？」


    她嘟囔了下。


    天道如愿听到了她的声音，但他却失落地垂下眸。


    他拥有扶策的记忆。


    他知道，在扶策面前，她不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总是温温柔柔的，带着连绵不绝的，惹人脸红的情意。


    不像现在——


    冷冰冰的。


    天道委屈地走出屏风。


    般姝似是意外地挑了下眉，态度冷淡，「道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变回天道的扶策。


    容貌似乎并无大致变化，只是眉眼更加清冷昳丽，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与天生合该高高在上，俯瞰人间的矜贵。


    他漂亮的瞳孔微微发着圣洁的银白色。


    天道这才想起，她不知道扶策为了她，已经消失于这天地之间了。


    是的。


    天道从不认为扶策是他。


    但他决定暂借扶策的身份用一下。


    「你……过得还好么？」他努力回想起扶策的样子，模仿他的语气与神态。


    般姝古怪地觑了他一眼，「你发的什么疯？」


    天道愣住了。


    普天之下，居然有蝼蚁敢说他发的是什么疯？


    岂有此理。


    但他不想同她计较。


    一只蝼蚁罢了。


    「你的身子可有大碍？」天道含情脉脉地望向般姝，可那双银灰色的瞳孔却毫无感情波动，他眸中隐约划过一丝挫败，嘟囔，「好难……」


    般姝自嘲地笑了声。


    「拜道君所赐，般姝一切皆好。」


    「不过道君这是抽得哪门子风，竟到我这来撒野？」


    天道将她眸中的脆弱看得分明。


    心尖一痛。


    尚且还未理解这抹莫名其妙的情绪来的缘由，便瞧见少女红着眼眶，倔强地不去看他，只一遍又一遍地说，「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喜欢？


    天道迷茫地捂住惴惴生痛的心脏。


    这是扶策最想得到的东西。


    他可曾知道。


    少女是真的喜欢过他？


    可如今即便是知道，却也于事无补了。


    他又不是扶策。天道有些酸熘熘地想。


    第209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39）


    今夜好似比往常还要寂冷许多。


    要不然他为何遍体发寒？


    少女的泪眼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几乎是一闭上眼睛便想起她决绝地说，「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天道站在门外，与她隔着一堵墙。


    萧瑟的风吹起他的衣摆。


    微微凌乱的发扫过他晦涩莫名的眉眼。


    天上逐渐飘起了鹅毛大雪，铺盖起莹白的大地，慢慢地便结了一层薄薄的糖霜。


    这是天道的眼泪。


    雪似乎也敬畏他，还不等落到神祇的肩膀，便被风吹远。


    天道察觉到什么，陡然抬眸，却见般姝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走来，她身上只披着一件月牙白的貂皮大氅，步调慵懒自如，只是天道再看时，她又变成那个为情所伤的凡人女子。


    他看不透她。


    天道忽地意识到。


    她危险、致命，叫人上瘾，却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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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2页

    「伞。」


    她声音略微沙哑，似才哭过，绯红眼尾残留的泪意让天道心脏一窒，他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那一剎那。


    天道方才觉得自己完整。


    「扶策。」她轻轻推他，天道身体微僵，下一秒却把她抱得更紧。


    她弯了下唇，「扶策，是你不要我的，为何在我面前又要惺惺作态？你们正道中人，都如你这般虚伪，令人作呕么？」


    天道想解释什么，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漫天的绝望与悲痛席捲了他。


    他不是扶策。


    天道想要辩驳。


    可他又如此真切地希望，她能爱着他，哪怕将他当作扶策。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冒出，天道便愣怔在原地。


    喉咙涌上了腥甜之意。


    他低低咳嗽一声。


    「不是……」他克制着松开她，「我只是想要见你。」


    般姝却一个字都不信了，慢慢抽回被他紧握住的手，她安静地望着他，眼里的死寂几乎冷漠得让天道心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厌恶我，却想要见我？」


    她伸手，轻轻碰触心脏的所在：「我一点都不想要这颗天生多情的心脏了。」


    天道倏忽意识到什么，他惊恐地上前想要阻止。


    少女却先一步将自己的心脏剜下。


    那颗腐朽的，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被她随意扔在地上。


    她解脱似地扯了扯唇，「幸亏这灵气充沛的府邸，让我原本尽毁的灵力涨了些回来，虽微弱，但用来剜一颗无用的心脏，倒是正好。」


    「扶策，你的爱同你这个人一般，让我噁心。」


    天道浑身坠入冰窖一般。


    他狼狈地，双手颤抖地蹲在雪地上捞起那颗被遗弃的死物。


    迷茫而仓皇地看着般姝离开的方向。


    「般姝……」


    「不要丢下我。」


    他怎么会这么痛？


    天道自嘲地弯唇，他怎么会不是扶策呢？


    明明是他陪着小姑娘下山买冰糖葫芦，买首饰，放花灯，看烟花……


    那个人是扶策。也是他啊。


    放花灯……


    天道眸子亮了亮，他心念一动。


    般姝那日写在花灯上的，便完完整整出现在他眼前。


    「我要和扶策永远永远在一起，扶策要给我买一辈子的冰糖葫芦！」


    名为绝望的情绪化作血盆大口缓慢将他吞噬。


    天道似坠入了无边黑暗中。


    心脏空落落的。


    他到底弄丢了什么啊……


    为何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了呢？


    庭院旁是品相上好的红梅，冰凉的雪沫子簌簌附着在娇艷欲滴的花瓣上，似雪中流淌的汩汩鲜血。


    天道怔怔地垂眸凝着颤抖的指尖。


    「你说，我到底是谁……」


    男人额间一道金色纹路若隐若现，继而出现一道裂缝。


    裂缝随之越来越大。


    最后，整个金色纹路都如瓷片般碎裂。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蹲在雪地中，冰凉的雪濡湿他的衣裳，穿过骨头缝隙，四肢僵硬得刺骨。


    他嘴里轻轻呢喃：「姝姝……」


    「我是扶策。」


    可他也是天道。


    天道无情。


    鹤青一感受到这边强大的灵力波动，便往庭院赶来。


    他被地上浑身是血的扶策震了下。


    继而看到他手中那颗血淋淋的心脏，他瞳孔一缩，陡然心慌无措地惨白了神色。


    鹤青来不及多想，连忙推开房门。


    「姝姝！」


    却发现少女昏迷在地。


    胸口处是空荡的死寂。


    鹤青唿吸一窒。


    他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地把少女抱起，温声轻哄：「地上凉，怎么不在床上睡？」


    可惜无人再回应他。


    鹤青抿了下唇，划破手腕挤出鲜血，餵她喝下。


    他等了许久。


    久到眼泪都要干涸。


    他喉咙里终于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类似于小兽的呜咽悲鸣，「不要丢下我，求你……姝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他的指尖甚至不敢去碰触她冰凉的手腕。


    鹤青一遍又一遍轻轻唤她。


    「不要这颗心脏了么……」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弯唇，只是那笑意勉强又难看，「不要也罢，姝姝不要再爱上任何人了，谁都不值得姝姝去爱……姝姝只要站在那，鹤青便会去拼尽全力爱你。」


    哪怕飞蛾扑火。


    哪怕把南墙撞得头破血流。


    他不奢求她能有半分回应。


    只求她一生万事皆凭心意，来去自在如风。


    鹤青，会站在她身后。


    做一道影子。


    做一条乖乖的家犬。


    如此这般，便是他心之所愿。


    「吱呀。」


    鹤青漆黑的眼珠子动了动，他看了眼房门，好似没看见扶策一般，低下头温柔地和般姝说些曾经被刻意忽视的爱意。


    「那时我心里嫉妒墨澹嫉妒得发疯……他那么一个心狠手辣，命带孤煞之人，怎么就遇上了你这只蠢狐狸……」


    「后来……」


    他抿了下唇。


    「遇上我，你一定很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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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页

    天道安静地看着，眼神越来越凉，越来越暗。


    「你的血快要流干了。」天道开口。


    鹤青恍若未闻。


    天道蹙了下眉，「我可以救她，你松开她，让我来。」


    鹤青撩了下眼皮，半是嘲讽道，「这一切难道不是拜道君所赐？道君此举又是何意？」


    天道强硬地把般姝扯到自己怀中。


    目光在触及般姝苍白的面容时，他眸光下意识柔和了些，可再看向鹤青时，冰冷而戾气地说道，「别逼我杀你。」


    第210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40）


    鹤青固执地不肯走。


    天道冰凉的指尖轻轻碰触她毫无波澜的眉心。


    「自断情丝……？」


    他脸色微微泛白。


    般姝缓缓睁开漠然的双眸，狐狸眼潋滟含波，却唯独不含一丝情意。


    似天生不懂情爱的神女。


    她微微愣了下，「你怎么在这？」


    般姝又看向鹤青，那目光极淡，极陌生，似是素不相识。


    鹤青哑着声音，喉结上下滚动，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顿了顿，强自勾出一抹笑意：「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肚子饿不饿？」


    般姝昳丽无双的眉眼居高临下地上下扫视他，忽地勾了勾唇，「我这颗心脏是为你而死的么？还是他？」


    她又看向天道。


    两个男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声。


    她兀自勾着笑，「不过倒也无妨，这颗无用的心脏不管是为谁枯死的，现下都没什么用处了。」


    般姝抬眸慵懒睨了眼窗外阴影。


    吶，那里还躲着一个呢。


    她佯装不知。


    般姝转身往外走，鹤青慌忙拉住她的手腕，低三下四地说，「你要去哪？」


    般姝笑吟吟地弯了下唇：「去狐族呢。」


    原身走投无路的时候，她那对爹娘可没少落井下石。


    鹤青没再拦她。


    妖族是他的地盘，在妖族她再怎么过分，总归他不会让人把她欺负了去。


    狐族。


    灵灵趴在族长夫人的膝盖软声撒娇，「还是娘亲对灵灵最好啦，娘亲可不知道，灵灵在外面可是吃了大苦头了～」


    族长夫人怜爱地说：「谁让你不经过我们允许，就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到人界去，那些苦头可让你长记性了？」


    「嗯嗯！」


    灵灵羞涩地咬了下唇，又为难地蹙眉，「娘亲，这次在人间多亏了释君哥哥保护灵灵，要不然灵灵就死在那里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煜川哥哥的位置的，娘亲说灵灵应该怎么办呢？」


    「呵……真是好大的笑话。」


    般姝甫一进来就听见这样一番不要脸的话。


    心里反胃得很。


    灵灵脸色微变，慌张躲到族长夫人身后，泪眼涟涟道，「姐姐……你回来了……」


    般姝瞥了眼族长夫人。


    却见这个身体的母亲却满眼厌恶与失望，「你还知道回来？」


    还不等般姝开口，另一道冷清的，嘲弄的，好听的声音在几人耳边炸开。


    「狐夫人这是何意？是不欢迎姝姝回家，还是不欢迎本座？」


    青衣少年身形颀长挺直，面容俊美至极，那双含情桃花眸斜斜看人时，带着一丝沉冷的压迫感。


    他似乎有意针对。


    灵灵登时口吐大口鲜血，倒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胸口。


    狐夫人道行比那只小灰狐略高些，看上去倒也没那么狼狈，可到底好不好受，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在场的人，唯独般姝好端端站在那。


    她倒不觉得难受。


    反倒似春风拂面一样柔和。


    鹤青懒洋洋摇着一把白羽扇，在旁人面前，他身上总有股神秘不可侵犯的天然贵气。


    般姝看了他一眼。


    察觉到般姝的目光，鹤青垂眸与她对视，倏忽勾出一抹艷绝无双的笑。


    他不由分说将般姝拢入怀中，「若是她想要，莫说整个狐族，即便是这妖族，本座也会毫不犹豫双手奉上。」


    鹤青微顿，嗤笑一声，「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狐夫人一听，心中大惊，这逆女何时与妖族小殿下扯上关系的？


    来不及思考便拉着灵灵噗通一声跪下，「是臣妇失言，还请殿下责罚。」


    鹤青冷笑：「是该罚。」


    他眼珠子微微一转，「这样，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谁先把对方的双手割下来，谁便能活命，嗯？」


    他残忍勾唇：「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哦。」


    这是他一贯整人的把戏。


    鹤青知道。


    自己再残暴不过，他不是什么好人。


    可他心中那股横冲直撞的郁气需要发泄，很明显，这两人就是由着鹤青发泄的倒霉蛋。


    般姝若有所思望向鹤青。


    鹤青心神一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不喜欢么？姝姝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狐夫人连忙声泪俱下地和般姝打起感情牌。


    「姝姝，再怎么说……再怎么说灵灵也是你的妹妹，我也是你的娘亲，从小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念在母女一场，你就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啊？」


    般姝好笑地弯了下唇。


    放过她们？


    那谁来放过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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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页

    好不夸大地说，原身一半的不幸来自这只讨人喜欢的灰狐和她那对心狠的父母。


    她居高临下地踹开狐夫人的手，「脏，别碰我。」


    「我觉得挺好的，狐夫人不是一向喜爱这个养女么？这正好是个测试养女孝心的好机会，看吧，她会把生的希望留给自己还是你这个娘亲呢……」


    她语气玩味懒散。


    甚至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看好戏似地慢吞吞咬了一口从果盘里拿出的灵果。


    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被扔到地上。


    折射着女子绝色冰冷的眉眼。


    毫无感情。


    鹤青心脏闷痛。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


    在生死面前，所谓的母女情如一戳即碎的泡沫，卑劣又可笑。


    灵灵紧紧握住那把匕首，磕磕巴巴地胡乱说道，「我不能死……我，我还没有嫁给煜川哥哥，我还年轻……娘亲已经活了那么多年，可灵灵还小，娘亲一定会理解我的……」


    狐夫人心脏都在滴血。


    她怎么也想不通，乖巧可爱又懂事的女孩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她怜惜灵灵悲惨身世，也是真心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


    「啊！」


    狐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突然放大，面目狰狞的灵灵，「你！」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娘亲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般姝在一旁平淡弯了下唇。


    像灵灵这种人，是从骨子里就发黑的。


    般姝一向说话算话，她冷冷瞥了眼地上那个不知死还是没死的中年美艷妇人，「你可以走了。」


    她玩味地笑了声，「只是不知，你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去了。」


    下一秒。


    殿门被推开。


    狐族长目眦欲裂，一口银牙混着血沫子往肚子里咽！


    第211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41）


    鹤青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可不是我们动手的，要问就问你的好女儿。」


    他意有所指。


    再加上鹤青尊贵无双的身份，即便是他动手的，狐族长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灵灵手里那把匕首还在流血。


    她害怕地尖叫一声，将匕首勐地扔到地上，捂着耳朵大声喊：「不是我！不是我……」


    「来人，将这孽畜押入大牢。」


    狐族长面色铁青。


    待尘埃落定，狐族长毕恭毕敬地请示鹤青，「殿下可还满意？」


    「唔……」鹤青似笑非笑挑了下眉，他看向般姝，「族长这是问错人了。」


    狐族长面色扭曲了一下。


    般姝微微一笑：「族长可是不服气？」


    「没……只是为父感慨，姝姝与殿下彼此相悦此等大事竟也不知会为父一声。」


    鹤青可比煜川优秀太多。


    妖王之位，只要鹤青想要，便只可能是他的。


    这道理，不只是狐族，身居高位之人都看得明白，因此平日见着鹤青，都毕恭毕敬，生怕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他，等到最后被清算。


    般姝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我可没有您这样的父亲。」


    「般姝！」


    狐族长本就一肚子气，在众人面前被下了面子，顿时遏制不住怒气。


    鹤青轻飘飘瞥他一眼，「嗯？」


    「狐族族长真是好大的威风，就连本尊好端端都受了族长好大一通脾气。」


    众人顿时只觉耳膜一痛，耳边似有湿润的血汩汩流下。


    只见一容貌倾城的红衣男子翩翩而来，他身旁的妖王隐隐面带恭维之态，僵硬的脸上生硬地挤出一丝笑意。


    鹤青蹙了下眉。


    般姝也好奇地打量了下妖王。


    大概是老了，脸皮下垂得厉害，满脸皱纹，虽然从五官里依稀能看出年轻时容貌不错，不过现在这样子，真挺辣眼睛。


    看了眼，般姝便不再看了。


    墨澹缓缓地，优雅地走到般姝身前。


    唇边弯起一抹颠倒众生的妖艷笑意。


    晃眼得厉害。


    般姝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墨澹嘲讽地笑了一声：「还不是怕某人护不住你，本尊一听说便特地赶来给你撑腰。」


    他的声音不小。


    旁边人听得一清二楚。


    狐族长眼前一黑，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魔神居然也和这个般姝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鹤青居然也能忍下去？


    墨澹亲昵地揉了揉般姝柔软的发，转身对着旁人神色陡然一沉，「谁敢与她作对，便是与本尊过不去，本尊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


    鸦雀无声。


    众人下意识收了几分唿吸。


    生怕被墨澹盯上。


    ……


    晚上，妖王设宴款待魔神。


    般姝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鹤青坐在妖王下首一个座位，低着头只顾着喝酒，指骨微微发白。


    他心中隐约有股不安的预感。


    随着烈酒浇喉，这股不安感愈演愈烈。


    一直过了很久，般姝都没有出现，连带着，墨澹也没有出席。


    鹤青再也按捺不住焦躁的情绪，唰得一声站起来便要往外面走。


    妖王威严开口，「鹤青，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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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5页

    场上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鹤青。


    这个身姿出众的绿衣少年，漂亮精緻的眉眼聚拢着一团郁火，让人不敢靠近分毫。


    他脚步并未停顿半分：「去找人。」


    妖王顿了下，没阻止他。


    ……


    「放我出去。」


    这是般姝被墨澹软禁的第三天。


    她冷淡地看向眼前这个极尽温柔的男人，「我早就不爱你了。」


    墨澹心尖一痛，他微微笑着：「没关系，你迟早会爱上我的……」


    般姝不耐地攥住他的手腕，让他贴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心脏处，「感受到了么，我没有心脏了，如今的我就是一个活死人，我再也不会爱上你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墨澹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


    他勐地收回手。


    不可置信地问她：「谁做的？」


    男人绯红的眼尾点缀着艷色，却无端叫人觉得他伤心难过到了极点，「谁做的……告诉我，姝姝，谁剜了你的心。」


    般姝笑得极为温柔：「我自己。」


    她轻轻抚摸着男人光滑苍白的脸颊，「怎么，你是要报復我？」


    墨澹身形摇摇欲坠，他深吸一口气，再也承受不住地把般姝紧紧拢进怀中，「你知道的，我爱你，纵使我跌入地狱深渊，唯盼你永生喜乐安康。」


    「为何要这样对自己？」他眸子里的光亮黯淡了几分，他喃喃自语，低嘲，「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姝姝是不是很疼？」


    般姝语气温柔得让墨澹眼眶发热，「是啊，太疼了，我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对不起……对不起……」


    般姝下一刻情绪忽地冷淡下来，「我累了，你走吧。」


    「好，你好好休息。」墨澹轻轻吻上她的额头，却察觉到她下意识在抗拒，他脸色白了两分，又若无其事地弯了弯唇角，「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嗯。」


    次日。


    墨澹没来。


    般姝隐约意识到了风雨欲来。


    她看了眼灰濛濛的窗外，赤着脚走出殿外，侍女们并不敢拦她，除了不能离开魔宫，她倒是还算自由。


    宫殿前面是深不见底的青黑山崖。


    碎石往下砸落便不见踪迹。


    连声响都听不见。


    「姝姝。」


    般姝闻声，侧眸看了眼男人。


    男人戴着青面獠牙面具，但那双眼睛，般姝曾在桃花树下，描绘过无数遍。


    「我带你走。」帝释君往前一步，看到单薄脆弱的少女，心脏痛得几乎窒息，他声音放得很轻，生怕吓到她。


    般姝动了下，缓缓摇头。


    她眸中含着一抹怀念，「哥哥，如果再来一次，还是不要遇见我这个坏女人了。」


    帝释君阖了阖眸，声音沉冷，艰涩开口：「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和哥哥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身上松垮套着一件外套，凌乱的发贴着苍白的脸颊，嘴唇毫无一丝血色。


    没有丝毫生机。


    她无奈弯唇：「哥哥，我的心脏没了，情丝也被抽走了，我再也不会再爱上哥哥了……」


    一颗眼泪顺着眼角划入髮鬓中。


    帝释君一字一顿：「谁做的？」


    般姝沉默。


    他垂下眸子，「别怕，哥哥会为你屠尽世间欺你之人，姝姝乖乖等哥哥几天好不好？」


    看着帝释君离开的身影，般姝慵懒挑了下眉梢。


    ——狗咬狗去吧。


    第212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42）


    魔宫外黑压压一片。


    鹤青站在云端之上，脚下是吞云吐雾的上古神兽白泽。


    他冷淡地目视前方，声音裹了霜寒，靡靡透过沉闷的空气，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廓：「本座今日不欲恋战，把姝姝还给本座，本座便即刻退兵。」


    墨澹不屑弯唇：「本尊若是不放人，殿下该当如何？」


    「杀你，千千万万遍。」


    墨澹眯了下眸。


    他一身红衣无风自动，绝艷的眉眼邪肆乖张。


    「呵。」


    他冷笑一声。


    本就僵硬的气氛瞬间变得箭弩拔张。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无数个尸体似鸟兽般从云层坠落而下。


    墨澹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他红衣隐隐濡湿血迹，但却看不清楚。


    而对面负手而立的青衣少年身上的血色便看着更浓些，几乎是无处可藏。


    他随意擦了下脸上的伤口。


    捻了捻苍白指腹上的那一点血红。


    他倏忽笑了出来。


    「魔神的天罚快要降下了吧？」鹤青嘲讽地摇晃手中骨扇，手中冰冷尖锐的触感让他声音微微发狠，「若本座没记错，飞升成功的魔神虽拥有无上力量，但却不可滥杀天下苍生……」


    他古怪地笑了声。


    俊朗的眉眼平白阴沉了些：「否则，天道必降下重罚。」


    墨澹神色毫无波澜。


    他不置可否。


    头顶上浓黑的乌云似浪潮般不断翻涌，隐约还能看见其中金光闪烁。


    墨澹站在山崖之上。


    不自觉捏紧掌心。


    很快。


    天罚就要来了。


    他可能会死在天罚下，也可能会苟延残喘着活下来，墨澹微微阖着眸，脑中竟只有般姝穿着红色嫁衣，羞涩地唤他的那一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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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雷轰隆而下。


    如游龙般势如破竹沖向墨澹！


    墨澹掌心微拢，四周数百个魔族黑衣人便形成了一堵肉墙，在天劫下灰飞烟灭。


    他挑了下眉。


    鹤青淡淡一笑，「你这样，天罚只会反噬得更加严重。」


    墨澹恍若未闻。


    忽的，他脸色勐的一变。


    黑色残卷罡风下，一身素衣的羸弱少女安静地望着他，碎发贴在她苍白绝色的脸上，神情晦涩莫名，朱唇轻抿。


    「不要……」


    「不要过来……」


    墨澹头髮银白凌乱，他神色仓皇地用力摇头，哪里还有方才草菅人命的从容模样？


    「姝姝，别过来……去，去鹤青那里，他能保护你……」


    墨澹几乎是从嗓子里一字一顿地挤出。


    声音破碎得拼凑不起来。


    似碎的彻底的玉。


    又似咔嚓咔嚓碎裂的雪。


    「墨澹。」她微微弯了下唇，「生死契还在……」


    她掌心安静躺着一根手指长的钉子。


    鹤青陡然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他勐地瞪大双眼，声音暗哑悽厉：「不要！姝姝不要！」


    下一瞬。


    般姝垂眸看了眼这冰冷的钉子，她声音很轻，可鹤青与墨澹耳目本就非常人，少女温和的声音他们听得分明清楚。


    「生死契，我死你生。」她微微扬了扬唇瓣，笑容却远不如往日明亮，带着一丝苦涩的意味，「墨澹，河苏镇一见，竟是耗费我此生所有的气力……」


    「可惜你并非苏昙。」


    她顿了下。


    般姝指尖一道白光闪烁，生死契便从她眉间没入，一滴鲜红的血珠子从额间冒出，似那一点摇摇欲坠的硃砂。


    美得夺目摇曳。


    天罚以般姝为中心，将她纤细而薄弱的肩胛包裹。


    浑身被天罚伤的深可见白骨。


    「姝姝……」


    墨澹双瞳瞬间变成血红，他不管不顾地朝她走去。


    他一身红衣染血。


    可还不等他靠近，天罚边缘的力量便将他排斥在外，墨澹被狠狠震飞出去。


    他勐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姝姝……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我是苏昙……」


    「若你喜欢，我可以做一辈子的苏昙，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魔神红着眼无措地想去拥抱他的爱人。


    鹤青喉咙生涩，张了张口，却慌张地发现自己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双眼空洞无神地跪在地上。


    眼角缓缓砸坠下一颗腥咸的泪水。


    她代墨澹去死了。


    鹤青自嘲地勾起唇角。


    哈……原来从始至终，她爱的竟还是墨澹一人……哪怕被他伤透，却还是愿意为他赴这场必死的局……


    真可笑。


    他又算什么……


    察觉到什么，鹤青死寂的眉眼轻微地僵硬地动了下。


    染血的青衣潮湿又狼狈。


    凌乱的碎发贴着血污的苍白脸颊。


    他怔忡抬眸。


    少女周身绽开一抹圣洁的白光，温和地包裹她，待那道白光缓缓消散。


    清冷的白衣谪仙紧紧抱着遍体鳞伤的少女。


    眼眶微不可查地泛红。


    指尖颤抖得可怕。


    他抿了下苍白的唇。


    轻轻道：「我来迟了，抱歉。」


    他平静的声线下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哽咽。


    最后伤她至深之人。


    竟是他么。


    所谓的，可笑的天罚。


    ——罚的是谁？


    扶策声音卑微乞求，「我错了……姝姝，说好不伤你第三次的……我失言了，你睁开眼睛骂我打我好不好？恨我也可以……」


    天道想起了被他丢掉的情。


    他怎会不爱她？


    扶策爱她。


    天道也爱她……


    可笑的是，无所不能的天道竟保护不了他最爱的人……甚至，是他亲手杀死了她……


    扶策踉跄着转身。


    却见墨澹安静地看着他怀中失去声息的小姑娘，他沙哑开口：「你不能带她走。」


    即便是死。


    他也要与她死在一起。


    男人眼里浮现一抹浓重的病态偏执。


    扶策冰凉的掀起薄唇，「她是为你而死。」


    墨澹瞳孔紧紧一颤，他死死咬着牙，「所以，把她还给我。」


    扶策高高立于云端之上，眉眼不耐：「真是……惹人厌烦的蝼蚁。」


    他轻轻挥动衣袖，不远处乌泱泱一片人便瞬间死绝。


    就连墨澹也被狠狠甩到不远处的柱子上，浑身血气翻涌，气息紊乱！


    鹤青呢喃，「天道……」


    「哈哈哈……」他嘲讽地仰面大笑，只是桃花眸眼底却冰凉一片，「无情的天道竟也会爱上一个人么，天道竟也留不住她么……」


    他几乎是仓皇而绝望地深深看向少女，企图将她刻在灵魂深处。


    他掌心出现一道青蓝色的光剑，对着自己的心脏噗呲刺了下去！


    鹤青怔怔倒在地上。


    阖上满是泪意与悔恨的眸子。


    ——倘若他早些知道自己后来会如此爱她。


    倘若……罢了。


    姝姝，走得慢些。


    鹤青很快就会追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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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你的小狗。


    做你的影子。


    第213章 万人嫌狐狸精她成了万人迷（完）


    人间又恢復了短暂的安宁。


    半山道观不知从何时没落了下去。


    商黛面无表情地扫着道观门前的雪。


    又缓慢地擦了擦墓碑上昨夜的积雪。


    师父……他该是唤扶策一声师父的。


    那个腥风血雨的晚上。


    他亲眼看见入魔的扶策寻遍世间復生之法，固执地不肯为那位漂亮得令人心神尽失的少女入殓。


    扶策疯魔了。


    他捏着扫帚的指骨顿了顿。


    微微泛着沁雪的白。


    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自己好似也曾深切地，不顾一切地爱过她。


    商黛迷茫地抚上空洞的心脏。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她今日睡得好么。」红衣男子问。


    商黛抬了下眸子，「师娘不曾在这，这是她的衣冠冢。」


    这句话商黛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


    这红衣男子一日比一日潦倒颓废。


    商黛自是认得他的。


    师娘的爱慕者之一。


    听说是魔神。


    但他如今周身已无丝毫灵力波动，甚至脸色苍白，行销立骨，比之普通人还不如。


    说实在的，哪怕他死在这个冬天，商黛都一点不奇怪。


    「我找不到她……」


    墨澹微微阖上湿润酸涩的眸，「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商黛想，这个男人也是个疯子。


    那个漂亮的少女分明烟消云散了。


    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留下。


    商黛亲眼看见，她在扶策怀中缓慢变成小小的光点，而后彻底湮灭于这个世间了。


    商黛隐约知道，他的师父是掌控天地规则的神。


    ——可他留不住他最爱的人。


    神最后也死在了天罚下。


    他听到师父说，怕她一个人怕黑，他早些去陪她，免得她受惊难过。


    师父死的时候。


    似乎带走了人间所有的生气与灵力。


    神明收走了对人间的馈赠。


    他在迁怒。


    迁怒所有人。


    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孩。


    渐渐的，没人再提修仙，妖魔没落，但所有人都无法忘记，那个血流成河，魔鬼横行的夜晚。


    ——在天道的放纵下。


    墨澹温柔地抚摸着冰凉的墓碑，嘴角噙着一抹温和至极的笑意：「姝姝，我来看你了，天气愈发冷了，你自己记得多穿些……」


    他的嗓子似乎坏了。


    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艰涩难听，又刺耳。


    他仍自顾自地说着。


    俊美苍白的容貌天生勾着一抹魅意，髮髻却松散地用一根铜色钉子束起。


    「那只欺负过你的灰狐，很早之前，我命人将她折磨死了，那个煜川……同样如此。」


    他低低笑出了声，「那个帝释君成了一个疯子，神智不清，天天念叨着找到你了……」


    墨澹嘴角笑意微凉：「不可以呀……我还没有找到姝姝呢，他怎么可以比我先找到……你说，我把他杀了好不好？」


    他虔诚地在墓碑上落下一吻。


    「我很快就来陪你了，姝姝。」


    ……


    白衣俊雅男子站在尸山血海中。


    他身后是哀嚎悽厉的人间。


    规则崩坏。


    正邪扭曲。


    天道无为。


    冷眼旁观。


    扶策冰冷地看着面露恐惧的人们，手中是还在滴血的剑。


    「姝姝，我拿这天下给你陪葬好不好？」


    他的声音含着深情，却让人不寒而慄！


    般姝在系统空间里安静地看了会。


    「他疯了。」


    「嗯。」


    「帝释君呢？」


    般姝又问。


    眼前画面飞速变换，最终停在一个酒楼角落落魄喝酒的男子脸上。


    他下巴生了青茬。


    低着头闷声喝酒。


    「小二，再上一壶酒。」


    小二为难又鄙夷不屑地说，「客官，您在我们小店已经喝了一天的酒了……这酒钱和菜钱还没结……」


    男人顿了下，「怕我喝不起么。」


    小二没说话，只不过上下打量的目光显然就是瞧不起的意思。


    他从脏乱不堪的衣服口袋里东翻西找，不耐烦地将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酒！」


    小二见了钱顿时眉开眼笑，殷勤着去给男人打酒去了。


    【任务一：报復墨澹和帝释君，完成度100。】


    【任务二：叫鹤青也尝一尝做药人的滋味，完成度100。】


    【任务三：让扶策爱上自己，完成度100。】


    般姝冷淡地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攻略早已满值的那四个名字，红冽的唇缓缓勾起一抹美得惊心动魄的笑意。


    系统顿了下。


    「宿主，系统有奖励。」


    「什么？」


    「是盲盒，宿主可以抽。」


    般姝来了一点兴趣，雪白的脖颈微微绷直了些，「我想抽。」


    系统宠溺地「嗯」了声。


    般姝看着屏幕上的四个如出一辙的紫色礼盒。


    她没有多犹豫，选了第三个。


    那个礼盒晃了晃，慢慢的有金色礼花炸裂开，还伴有特效声，怪高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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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页

    般姝低低笑了声。


    声音莫名夹杂着些惹人犯罪的欲意。


    她右手无意识地点了下红唇，「读心？有点意思……」


    「不过……」她似笑非笑地挑了下妩媚眉梢，「为什么是反向读心？是让别人来读我的心？」


    「嗯，宿主可以选择一个人，这个人便可以读宿主的心。」


    般姝点头，「我知道了……」


    不过，还没有人可以读她的心呢。


    这倒是有趣。


    ……


    「般姝，你回来啦？」


    般姝刚到新世界，还没有接收剧情，就听见耳边这么热络的来了一句。


    抬眸，她平淡地看了眼说话的女生，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唿。


    那女生神色似乎有些受伤。


    但她很快调整好情绪：「饭快好啦，你上楼休息一会就可以下来吃饭了。」


    「谢谢。」


    般姝注意到女生身旁站着一个男人，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不过个子很高，皮肤很白，般姝多看了两眼，心脏无端有些惴痛。


    【呵呵，我就说这个般姝根本放不下季淮！】


    【季淮是楚楚小仙女的！丑女人能不能滚开！人家对她一点都不感兴趣还噁心巴拉地上赶着，膈应不膈应啊？？！】


    第214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


    般姝踩着楼梯回到原身房间。


    房间里也装了几个摄像头，因为是白天，摄像头是正常工作的。


    般姝放下手中的死亡粉托特大包。


    径直进了卫生间。


    她还挺好奇这具身体长什么样子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般姝头疼地看着镜子里妆容粗糙斑驳的脸蛋，她掀起厚重土气的刘海，又把笨重的黑框眼镜取下，黑乎乎的睫毛膏粘满了眼皮，眼线也歪歪扭扭像条蛇一样，妆面很脏。


    粉底液也不知是选错色号还是什么，浮粉斑驳不说，还很暗沉发黄。


    该遮的瑕疵也没遮住。


    虽然般姝平时并不需要在脸上捣鼓许多化妆品，毕竟天生丽质，但该会的化妆技术她是都会的，可以说只要和变美相关的，就没有般姝不精通的。


    对于原身这糟糕的上妆手法，连吐槽都无力。


    她轻轻嘆了一口气。


    般姝又嫌弃地看了眼原身的穿衣审美。


    很土。


    给人一种用力过勐的感觉。


    她先用卸妆膏把脸上糟糕的妆容卸掉，发现原身的皮肤还算不错，额头由于厚重的刘海遮盖，有些出油闷痘，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简单地拍了下水乳，精华，般姝又把这浮夸的土黄色纱裙换下。


    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日常的家居服换上。


    此刻，她的刘海被一根髮夹卡在耳后，因而一张未施粉黛的小脸也完整展现在了守在直播间的观众面前。


    【莫名觉得般姝卸妆之后的样子还挺好看？？】


    【呵呵，还是丑女一个！】


    【我在恋综里就没见过比般姝还要辣眼睛的女嘉宾！】


    ……


    同时，恋爱观察室的恋爱观察员也对般姝卸妆之后的素颜发表了一系列看法。


    恋爱观察员一共有六位。


    分别是心理观察员何菲，娱乐圈老牌实力歌手吴蔓，还有一位是今年因仙侠剧大爆的小花赵雪，自带流量基础。


    另外三位恋爱观察员分别是资深金牌主持人姚睿远，说话搞笑，业务水平也在线，很会给节目制造话题。


    还有一位是男团出身的顶流爱豆祁醉。


    可以说，祁醉为《恋爱岛》这个节目贡献了一半的收视率。


    最后一位恋爱观察员是斯文稳重的影帝陆执予。


    如果说一半的观众是沖祁醉来的，那另一半的观众就是沖陆执予来的。


    《恋爱岛》未播先火，再加上请的嘉宾也是男帅女美，个个都有看点，综艺从开播以来便一跃成了国民级大火综艺！


    当然，除了原身这个败笔。


    姚睿远活跃气氛道：「恋爱岛开播三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般姝素颜呢！」


    赵雪笑了一声，立刻接话：「般姝不化妆的样子顺眼多了，我记得这三天以来，还没有一个男嘉宾给她发送心动简讯呢！也不知道今晚这个尴尬的局面会不会被打破。」


    姚睿远主动cue了下旁边的祁醉：「祁醉，你怎么看？」


    祁醉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坐姿懒散，浑身透着冷淡的气质，一双上扬的桃花眼没什么情绪，他扫了眼屏幕上的般姝，慢吞吞开口：「看什么？」


    【笑死，祁醉又开小差。】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陆影帝为什么要参加这个综艺，这还是陆影帝第一次参加综艺呢……】


    【祁醉好帅啊！】


    【陆影帝帅得我想飞孩子，好吧？！】


    他举手投足间都是散漫，偏偏又很吸引人，天生就是人群中的焦点。


    姚睿远愣了下：「她今晚还会把心动简讯发给季淮吗？」


    祁醉思索了几秒钟，他盯着般姝那双琉璃般干净的瞳孔，「我不太确定，可能不会。」


    其他恋爱观察员觉得稀奇，纷纷看向祁醉。


    祁醉平时话不多，不过每次发表看法都是一针见血且从无出错的。


    每次问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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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给的回答基本上也都是笃定的「是」或者「不是」。


    这还是祁醉第一次这么犹疑。


    陆执予也望向他，没说话。


    ……


    画面切回恋爱小屋。


    原身是高度近视，般姝找了半天，没找到隐形眼镜，无奈又把那笨重的黑框眼镜戴起来。


    她随手关上门就下楼去了。


    这次的剧情说简单倒也还算简单。


    这是《恋爱岛》正式录制以来第四天，採取的是超前直播＋录播的形式，观众可以自由选择看无剪辑的直播，或者等每周一期剪辑过的精华版录播。


    虽然才第四天，但已经发生了很多事。


    原身是因为男一季淮来参加的节目。


    季淮目前是风投界的新贵，风头正盛，也是原身本硕时期的同门学长。


    在一次辩论会上，原身偷偷喜欢上了学生时代就是天之骄子的季淮，这么一喜欢，就喜欢了七年。


    研究生毕业后，原身就选择了出国读博。


    对季淮的那份喜欢便也埋藏在心里，尘封起来。


    原身很优秀，也很争气，家境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足够支撑原身出国的费用。


    但在国外读博期间，原身交往过一个前男友。


    在异国他乡，原身一个女孩子难免会遇到困难挫折，是这个男孩子及时出现给原身温暖和安慰，原身很快就爱上了他，并且选择和他在一起。


    恋爱初期，这个男人还是个体贴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男人的本性也逐渐暴露出来。


    不仅贬低原身，也就是网上说的pua，还从原身口袋里拿钱去喝酒赌博，原身忍无可忍，要提出分手，可这个男人不同意，反而大肆造原身的谣。


    就这样，原身变得越来越自卑。


    性格也变得唯唯诺诺。


    好不容易摆脱了前男友，回国之后，原身无意中再次撞见了季淮。


    又得知季淮参加了一档名叫《恋爱岛》的综艺。


    她鼓起勇气决定再为自己最后争取一次。


    就这样，原身也选择参加这档综艺。


    但谁知，这档综艺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215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


    原身因为自卑，说话声音很小，也不善于表现自己。


    在前男友的刻意贬低下，她根本不会去打扮自己。


    在俊男靓女的恋综里，她灰扑扑得像乱闯进白天鹅聚会中的丑小鸭，笨拙又可笑，无论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偏偏女嘉宾林楚楚从一开始就对季淮表达了浓厚的兴趣。


    林楚楚性格可爱，长相甜美漂亮，她一出场，不仅吸引了男嘉宾的目光，也十分有观众缘。


    再加上季淮并未抗拒林楚楚的靠近。


    很多观众都把这两人看做是默认的一对。


    所以季淮和林楚楚很快就有了坚不可摧的cp粉。


    这时，原身的存在就显得尴尬和多余。


    因为她每一个笨拙地讨季淮欢心的行为都会被解读成，插足，心机小三，噁心。


    男嘉宾对原身这副丑陋木讷的样子不感兴趣。


    女嘉宾心里也瞧不起原身。


    就这样，原身在无形中被所有人边缘化。


    观众们也很讨厌原身，觉得她没什么眼力见，还总是把事情办砸，后面有原身的镜头干脆全都跳过。


    节目播出以后，原身的前男友又跳出来搞事。


    曾经那些在国外流传甚广的谣言逐渐传到国内。


    没有人在意真相是什么。


    原身再次经歷了一场大规模的网暴。


    她不堪其扰，在节目录制后半段便灰熘熘退出，很快就因为抑郁被送到了医院。


    没过几天，原身选择服用安眠药结束自己可笑的一生。


    明明她从小到大成绩很好。


    长得也很漂亮。


    老师很喜欢她，也有很多男生喜欢她。


    怎么到最后，她就变得人人喊打了呢？


    原身的愿望只有一个，也很简单，那就是：【在最后的抉择日，她要得到所有男嘉宾的表白。】


    不难理解。


    原身的内心太渴望得到所有人的喜爱了。


    刚好，这是般姝擅长的。


    ——获得所有人的爱意。


    般姝慵懒地眯了眯眸，没什么情绪地吹着阳台上的冷风，那个前男友……她可是很不爽呢。


    造谣的成本很低。


    一张嘴就够了。


    可澄清呢？


    这就是所谓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虽然原身的愿望里并没有提及前男友，但般姝并不打算放过他。


    般姝从阳台绕回客厅，走进厨房。


    今天是林楚楚和沈祈舟做饭，沈祈舟就是般姝一开始看到的个子很高，皮肤很白的那个男生。


    厨房不大，大概是节目组刻意让做饭的男女嘉宾制造点暧昧氛围。


    般姝进来就显得有些拥挤。


    【呕，般姝怎么又往沈祈舟面前凑了，要不要脸？】


    【呃……这本来就是恋综吧，为什么对人家敌意那么大？】


    【那个一看就是林楚楚的脑残粉，她家粉丝全都是疯狗，逮谁咬谁，而且你们不觉得林楚楚这人很白莲很假吗？】


    般姝从冰箱冷藏室里拿了盒牛奶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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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幕安静了一会。


    【哈哈哈，打脸！刚刚不是还说般姝不要脸往沈祈舟面前凑么，人家就拿个牛奶！】


    【……】


    正要离开，少年忽然叫住她，「等一下。」


    般姝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沈祈舟。


    他穿着白色连帽卫衣，眉眼看着十分干净，如同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身高腿长，五官精緻到隐隐散发出几分攻击性。


    偏偏他气质温和得如同一汪清泉。


    很帅。


    身上有股令人难以忽视的少年气。


    他轻轻抿唇时，唇瓣左边有一颗小小的羞涩梨涡，可他神情又是慵懒而漫不经心的。


    气质难言，却是不可否认的夺目耀眼。


    就连般姝也被他的容貌晃了下神。


    般姝：「怎么了？」


    沈祈舟的声音很好听，清冽又干净，他语气极淡：「把垃圾顺手带出去扔了。」


    他修长的手指淡淡指了指角落垃圾桶。


    般姝低低「哦」了声。


    把牛奶随手放到一边，提起垃圾袋便推开门出去了。


    把垃圾扔到恋爱小屋外面大大的绿色垃圾桶里，正要回去，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汽车停在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修长男人从车里走出来。


    见是般姝，他愣了下，几秒后又恢復淡漠冰冷的情绪。


    连招唿都不跟般姝打。


    好在般姝也不介意。


    反而轻轻地说：「季淮，你回来啦。」


    像是鼓起勇气说的。


    她这次声音虽然也小，但总归正常社交距离能听见，季淮也不好装作听不见，他敷衍地点了下头，「嗯。」


    般姝的眼睛微微亮了亮。


    似乎没想到他会回应。


    【我怎么觉得般姝有点可怜呢？】


    【是啊，太卑微了……】


    【哈哈哈，真好笑，明知道季淮喜欢林楚楚，她还这样，是故意引起别人误会吗？我就知道这个般姝不是什么好东西！】


    电梯门打开，季淮绅士得让她先出去。


    季淮算是回来得晚了。


    除了季淮和般姝，小屋里四个嘉宾都在。


    还有一个男嘉宾和一个女嘉宾要等到后面才会出场，算是节目的一个噱头。


    包括林楚楚在内的几人见般姝和季淮一起回来，都怔了下。


    沈祈舟面色如常，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林楚楚委屈地咬了下唇，她幽怨地瞪了眼季淮，表情娇憨，一点都不让人生气，反倒叫人只想好好哄哄她，逗逗她。


    女二程明月是个身材火辣的模特，她见此，打趣道，「楚楚吃醋了这是？」


    林楚楚红着眼眶，也不说话。


    气氛就有点尴尬。


    般姝好似察觉不到这股尴尬的氛围，自顾自到厨房里帮沈祈舟收拾餐具。


    季淮工作了一天，本来就很累，也没心思解释什么，因此他也没说话，回房间简单洗了个澡便下来了。


    很快，饭菜端到饭桌上。


    般姝最后一个从厨房出来。


    大家都挑选好位置了。


    原剧情里，原身一直都找机会凑到季淮面前。


    自然惹人厌烦。


    般姝倒不在意坐哪，只有男三旁边还剩下一个空位子，她便径直过去坐下。


    男三盛野一头桀骜不驯的红髮，神情冷漠厌世。


    般姝坐下后，小声和他说，「你好，我叫般姝。」


    他没什么情绪地瞥了眼般姝，耳尖轻轻动了下，「嗯，我知道。」


    啧，声音还挺软的。


    少女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他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盛野愣了下。


    莫名觉得她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


    但盛野之前并不关注她，因此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变了。


    「季淮，帮我把那瓶牛奶拿给我，这道菜太辣了。」林楚楚用手扇着嘴唇，似乎被辣得狠了。


    季淮随手拿起一旁的牛奶递给林楚楚。


    般姝看了眼，又黯淡地垂下了眸。


    这时，沈祈舟淡淡开口：「那是般姝的。」


    第216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


    林楚楚面露尴尬。


    季淮抬起眸子看了眼般姝，语气平淡：「抱歉。」


    般姝态度也同样平淡，她轻轻摇头，「不用，你喝吧，我现在已经不想喝了。」


    这话是对林楚楚说的。


    林楚楚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扯出温良的无害笑意，她没有拒绝：「这样啊……那谢谢般姝的牛奶啦。」


    她这态度落落大方，也挺让人心生好感的。


    般姝低着头慢吞吞吃自己眼前的菜。


    她话很少。


    程明月和林楚楚是一前一后最先出场的，原身是第三位女嘉宾，原身出场时，程明月和林楚楚两人有意无意把原身排斥在小团体外面。


    原身察觉到这样的冷落，自然心中也有落差。


    就像每次吃饭时，她们的话题从来不会带上原身。


    程明月本就对沈祈舟有兴趣，见他帮般姝说话，心里难免升起了几分危机感。


    她笑着夸赞沈祈舟：「祈舟弟弟看着年龄不大，做饭却很好吃呢~是为哪个女孩子特意学过吧？」


    观众最喜欢这样的环节，心动观察室的观察员也紧紧盯着沈祈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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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1页

    吴蔓指了指程明月微微前倾的肢体动作，「看样子程明月对沈祈舟的兴趣最大，已经开始试探对方的感情史了，挺热烈直白的，不过还不知道沈祈舟接不接招……」


    心理专家何菲意味深长笑了下：「沈祈舟应该挺反感这种被人窥探隐私的行为。」


    恋爱小屋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沈祈舟身上。


    般姝也不例外。


    沈祈舟面无表情道：「很长时间我都一个人住，久而久之就会做了。」


    程明月不死心，追问：「那有为女孩子做过饭嘛，应该喜欢祈舟弟弟的人很多……」


    「有。」


    沈祈舟懒懒掀起眼皮，「我妈。」


    【哈哈哈救命，沈祈舟好直男！】


    【只有我觉得程明月很冒犯吗？人家分明都很不耐烦了，还一直问。】


    【笑死，再冒犯能有般姝冒犯？之前眼珠子都快黏季淮身上了！】


    程明月脸上笑意一僵。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般姝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收拾残羹碗筷，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清洗餐具。


    盛野也站起来走到厨房。


    站在般姝身旁，居高临下地审视她：「需要帮忙么？」


    她抬眸瞥了他一眼，「嗯，你拿海绵把水池擦一下吧。」


    般姝微微侧身，给他让出位置。


    盛野一愣，他点头，冷白的修长大手浸透在水中，挤捏海绵中的水时，不小心溅了几滴在般姝的眼镜上。


    般姝闭了闭眸，将眼镜拿下。


    视线瞬间变得模煳。


    盛野低头，正见她睁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的模样。


    他才发现。


    她的瞳孔很干净，黑白分明，眼睛形状像狐狸带着一点勾人的弧度，很漂亮，瞳孔里覆了一层浅浅的雾气，盛野有片刻的失神。


    「抱歉，眼睛度数有点高。」


    般姝无奈地笑了声，「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配几副隐形眼镜，这样方便点。」


    等她重新戴上眼镜，盛野才微微松了口气。


    见鬼。


    他居然觉得她挺可爱的。


    「没事，不过有时候框架眼镜的确不太方便。」


    盛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满脑子只有那双小鹿似的懵懂双眼。


    等般姝转身离开。


    盛野浑身紧绷的肌肉才有些放松下来。


    「般姝，这是节目组刚刚放在门口信箱的信。」


    林楚楚几人围着茶几坐了一圈。


    一封还未开启的信摆在茶几中央。


    大概是要等人齐了才能打开。


    般姝点头，扫视了一下位置。


    季淮旁边还有个空位。


    沈祈舟左边坐着程明月，右边还有好大一片位子没人坐。


    大家都以为她会坐在季淮旁边。


    林楚楚目光也紧紧锁着般姝。


    般姝却径直在一旁无人落座的，独立出来的沙发椅上坐下。


    姿态莫名带着一抹随性。


    不知是不是错觉。


    众人只觉得般姝好像变得更有存在感了。


    就像现在，哪怕她很安静地坐在旁边，什么都不说，众人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甚至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盛野没多久也从厨房里出来。


    他没多犹豫。


    直接坐在了般姝旁边。


    林楚楚眸光闪了下。


    盛野很帅，是那种典型的坏男生的帅，她一直以为盛野会喜欢像她这样的乖乖女形象。


    盛野也是林楚楚的目标人选。


    但从来到恋爱小屋以来，盛野一次正眼都没有看过她，林楚楚从小到大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长大，自然受不了盛野的冷待。


    于是便把更多心思花在了季淮身上。


    但事实上，在林楚楚心里，盛野也是她的。


    她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几分。


    面上却还是乖甜的笑容：「人齐啦，我们现在可以打开信封啦！」


    季淮离信最近。


    他长臂一伸，修长精緻的手指轻轻动了下，撕开密封口，拿出信纸。


    低沉磁性的嗓音缓缓读着信上的内容。


    「经过几天的相处，相信大家对彼此已经有了更深的了解……今天晚上各位可以对自己感兴趣的另一半提问职业、年龄相关的问题……最后会揭晓各位嘉宾的身份……」


    【来了来了，我最期待的环节！】


    【感觉季淮是高级精英，他手上那只表八位数，有钱都买不到。】


    【卧槽，这么有钱？？】


    【那感觉林楚楚配不上季淮了。】


    观众又看向般姝。


    【笑死，般姝不会是想钓金龟婿吧？】


    【她用的也都是牌子货，不过气质倒挺土，这是实话。】


    ……


    众人先开始猜季淮的职业。


    「金融分析师？」盛野抛玩着打火机，懒懒道。


    季淮：「接近。」


    沈祈舟：「是证券投资方面的么？」


    季淮微微颔首：「有涉及。」


    林楚楚和程明月大概能看出季淮是真有钱，但却对金融行业不太了解，一个说了医生，一个说了研究人员。


    这两个职业和季淮给人的感觉还挺贴近的。


    但都被季淮否定了。


    众人愈发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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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是般姝。


    众人纷纷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换做原身，这会子肯定又是支支吾吾，害羞脸红。


    般姝淡淡开口：「风投。」


    「嗯。」


    林楚楚注意到季淮眸中一闪而过的欣赏之色，心下警铃大作。


    她咬唇：「真没看出来般姝对这些也有研究呢。」


    第217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4）


    【瞎猫碰上死耗子吧！】


    【没人觉得很恐怖么？这个般姝是不是背地里调查过季淮，像变态跟踪狂那样……】


    【卧槽，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般姝抬眸，冰凉的镜片后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眸。


    「嗯，他是我学长。」


    她语气冷淡：「一个导师带的。」


    林楚楚一愣。


    其他人也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在原剧情里，原身一直到匆匆离开节目，都没人知道她暗恋季淮七年。


    她的行为突兀得就像见色起意，或者图谋不轨的拜金变态女。


    般姝就是要把这件事挑明。


    把原身七年不见天日的暗恋放到明面上。


    她的目的也很简单。


    那就是告诉他们。


    她的喜欢从来都不脏。


    季淮有些意外地看了般姝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选择挑明两人认识的这层关系。


    不过对他来说，这并不重要。


    【？？？】


    【所以说，他们俩早就认识了？】


    【艹……般姝不会早就喜欢上季淮了吧？那这么说起来，林楚楚才是后来的那一个？】


    【哈哈哈我真的笑死，爱情哪有什么先来后到，在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下一个是程明月。


    很好猜。


    一下就被猜中了。


    林楚楚自己开工作室，平时接一接寄拍什么的。


    到盛野时，众人迟迟猜不出来。


    季淮漫不经心开口：「电竞职业选手？」


    「不是。」


    季淮微不可察拧了下眉。


    盛野姿态慵懒，红髮热烈又张扬，天生便是被追逐的一团光亮。


    「无业游民，平平无奇富三代一个。」


    他弯了下唇。


    般姝瞥了他一眼。


    盛野还是保守了。


    他们家可不止富三代这么简单。


    家里的红色背景也挺错综复杂的，盛野看着混不吝一个，实际上本事可不小。


    毕竟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


    场面一度安静得可怕。


    盛野这波就挺拉仇恨的。


    不过程明月，林楚楚几人心思也活络起来。


    程明月观察沈祈舟很久。


    应该还是一个大学生，家世不差，但应该赶不上季淮和盛野。


    程明月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个人发起攻势了……


    毕竟物质基础才是最重要的。


    这很现实。


    「你呢，沈祈舟。」般姝看向旁边安静如水的白衣少年，声音发软。


    沈祈舟低低「嗯」了声，「很好猜，我还没毕业。」


    大家都能感觉到程明月对沈祈舟的热情淡了几分。


    反倒对盛野热情了起来。


    般姝口吻未变：「是大学生么？」


    他弯了弯唇瓣，脸颊左侧便浮现一颗小小的梨涡。


    「对。」


    般姝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真是很小啊……」


    没关系，她喜欢吃嫩草。


    般姝默默在心里补上这句话。


    最后就还剩下般姝的职业还没被猜。


    盛野修长的手臂漫不经心搭在般姝身后的沙发椅上。


    从后面看，就像是把般姝整个人都拢进怀中一样。


    他绯薄的唇挑起一抹笑意：「老师？嗯？般姝老师？」


    他嗓音压着几分闷笑。


    让人心尖忍不住发痒。


    【卧槽，好撩……】


    【怎么还有点好嗑呢？？怎么回事，快来个人骂醒我！】


    【已经在嗑了……】


    沈祈舟抬眸看了眼，又没什么情绪地垂下眸子。


    般姝：「不是。」


    程明月笑着说，「该不会是教授什么的吧？不过要做到教授这个级别，年纪应该不小了……姝姝怎么看都不像呢。」


    般姝但笑不语。


    季淮黑沉的瞳孔略过般姝那红润的弯唇。


    他一字一顿：「中科院博士，研究应用物理与生物。」


    众人听到季淮这样说，纷纷震惊地看着般姝，显然没想到她的学歷这么厉害。


    况且，季淮此话一出，更是摆明了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般姝也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季淮竟然知道原身目前的工作。


    般姝轻轻笑了声，「在国外读博读了一年，回来之后直接进了中科院，每天主要是研究一些小东西，过得倒也还算充实。」


    鸦雀无声。


    中科院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国家级的顶级保密机构。


    小东西？


    怕不是核弹吧？？


    【擦，原来般姝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有观众质疑，【中科院大佬会有空来参加这个恋综？闲的没事干了？一眼假，这个般姝为了吹牛逼都开始胡编乱造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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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页

    【不是说了是因为季淮，她才来参加的么。】


    弹幕吵得不可开交。


    恋爱小屋里众人心思各异。


    般姝轻轻笑了声，从容又平淡，「下面是不是该节目组揭露身份和年龄了？」


    节目组抬上来一个转盘。


    上面贴着几张纸条，纸条上对应着每个嘉宾的名字。


    般姝起身揭开自己那张。


    上面写着：【应用生命学与物理研究院士，般姝，24岁。】


    盛野紧随其后。


    然后是沈祈舟，林楚楚……


    要说今晚最颠覆众人认知的，还是般姝。


    众人各自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回房去了。


    按照惯例，需要给自己的心动对象发送心动简讯。


    般姝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浅蓝幽光倒映着她精緻漂亮的五官。


    不过几秒钟，她就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观察室里。


    赵雪微笑道：「我猜今晚般姝还是把心动简讯发给了季淮，她似乎还是余情未了。」


    何菲也贊成点头：「我今晚才知道他们居然很早之前就认识，那么般姝应该喜欢季淮很多年了，这份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目前看来，季淮似乎对般姝并没有什么特殊情愫。」


    姚睿远看向陆执予。


    男人嵴背挺直，俊美禁慾的容貌似九天之上的神佛。


    他停顿几秒，淡淡开口：「我猜她会把心动简讯发给盛野。」


    没人看见，陆执予掌心指甲深陷，血肉模煳一片，他看着与那个女人同名同姓的般姝，心中总有一种预感。


    这就是她。


    可她分明已经死了。


    陆执予心尖钝痛。


    姚睿远又问祁醉，「祁醉，你怎么看呢？」


    祁醉懒散地在白纸上落下一笔，墨水氤氲了纸张：「沈祈舟。」


    第218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5）


    「但是今天一整天下来，般姝和盛野的互动好像最多。」姚睿远说。


    祁醉慢吞吞启唇：「往下看吧。」


    几人不说话了，开始盯着屏幕看。


    前几天发心动简讯时，几个嘉宾都在客厅里，节目组还设置了心动铃声。


    这样，谁收到了心动简讯就一目了然。


    女一林楚楚和女二程明月都收到了心动简讯。


    只有原身，一连三天都是0条。


    而这次是在房间里。


    【笑死，节目组今天不搞骚操作了，是为了维护般姝的自尊吗？】


    【估计是，就她一条心动简讯都没收到过。】


    【但我刚刚看见她手机屏幕亮了两次诶……该不会是有两个男生给她发了简讯吧？】


    【楼上在说什么死亡笑话？】


    般姝不知道弹幕在吵什么。


    她随手拿起手机，点亮屏幕。


    正对着摄像头。


    无比清晰的两个名字一前一后整齐排列。


    她一一点开。


    盛野：


    【般姝老师，晚安。】


    沈祈舟：


    【今晚月亮很漂亮。】


    般姝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角。


    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出去客厅接水，丝毫不知这两条简讯在网上引起了多大的轩然大波。


    与此同时。


    程明月看着安静如也的手机，脸色渐渐僵硬不好看起来。


    心动简讯不可以弃权，一般来说，程明月或多或少都会收到一条，但今晚竟然一条简讯都没收到？这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林楚楚收到了全部男嘉宾的心动简讯？


    观察室。


    赵雪微笑着说：「看来我磕的楚淮cp坚不可摧。」


    这话说得也没错，毕竟从恋爱岛开播第一天，林楚楚和季淮就一直互发简讯。


    何菲：「不一定，季淮发的内容其实很冷淡，我猜测他或许是不知道该发给谁，索性发给林楚楚，或者只是和林楚楚关系相对来说好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对林楚楚有好感。」


    赵雪被这么一说，脸色也不太好看。


    「那他怎么不发给般姝？他不是和般姝认识更久？」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姚睿远忙着打圆场：「这毕竟还是刚开始，谁的心意都不会确定那么快嘛，再等等看，再等等看。」


    「我记得明天有新嘉宾出场是么？」吴蔓若有所思。


    「嗯，还不知道是男嘉宾还是女嘉宾呢。」何菲话音落地，忽地惊唿一声，「沈祈舟！般姝把心动简讯发给沈祈舟了！」


    她面色难掩激动。


    毕竟这是般姝第一次把心动简讯发给季淮以外的人。


    她从心理角度分析般姝的行为：「不管般姝有没有放下，但这意味着般姝已经开始愿意放弃对季淮的感情了，大概真是被季淮冷漠的态度伤到了。」


    陆执予指尖一动。


    他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大。


    一开始他答应来这个节目就是因为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人。


    他心中抱有一丝希望，这会不会是她？要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巧？


    可很快，陆执予就失望地发现——这个人不是般姝。


    那个宴会上慵懒、优雅、高贵又神秘的女人。


    他一见钟情的对象。


    但从昨天开始，他心中那种撕扯般的怪异感愈发强烈，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她回来了，是她，真的是她，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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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敢确定。


    毕竟这听上去太天方夜谭了不是么。


    最起码，陆执予从小到大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告诉他，除非他疯了，这一切才是真的。


    所有心动简讯全部发完。


    林楚楚发给了季淮：


    【每天见到你都很开心，明天见~】


    程明月发给了盛野：


    【有空一起逛超市吧。】


    季淮发给了林楚楚：


    【晚安。】


    最后，是般姝发给沈祈舟的那条：


    【谢谢你为我说话。】


    姚睿远感嘆了一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好了，今天的录制就到这里，各位老师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同一时间八点，我们再见。」


    祁醉去年参加的选秀综艺，逆天的颜值让他还未出道就开始爆红。


    出道之后更是成了断层顶流。


    粉丝群体庞大到可怕。


    因而他的通告排得很满，恋爱岛这边结束录制，他就要马不停蹄赶回录音棚录制前几天刚完成的demo。


    走廊上，他与陆执予迎面撞上。


    祁醉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梢：「陆老师对般姝很关注？」


    陆执予冷淡地开口：「少管闲事。」


    祁醉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他漫不经心「啧」了声，「我忙得很，可没空窥探陆老师的私事，不过……般姝这人，我也挺感兴趣。」


    说完，轻笑一声便转头坐上专车离开。


    ……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天时间，般姝便从一条心动简讯都收不到变成一下子包揽两条，说是最大赢家也不为过。


    但大多数网友却仍旧认为般姝的个人魅力不是很大。


    盛野和沈祈舟也只是出于礼貌，才选择把心动简讯发给般姝。


    般姝大概能猜到弹幕在说什么。


    只是她从不在意。


    站在饮水机面前，她接了一大桶水，正要回房。


    却发现阳台上有一道修长清瘦的背影，在黑暗中，依稀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


    大概在抽菸。


    但他站在阳台边，风吹拂着他的碎发，也捲走了浓烈的烟味，所以并不难闻，相反，这淡淡的烟味里夹杂着些让人暧昧上头的气息。


    这时已是深夜。


    大部分摄像头都已经停止工作。


    不过在隐秘的，无人在意的角落，有一颗小红点若隐若现的闪烁。


    般姝用玻璃杯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吧。」


    季淮冷淡地看了眼来人。


    见是般姝，他眉心稍稍一动。


    他接过水杯，嗓子有点哑：「谢谢。」


    般姝安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怎么不去睡觉？」


    季淮蹙了下眉，指尖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他弹了弹菸灰，「嗯，睡不着，你呢？」


    「准备睡了。」


    「哦。」


    他抬起手，正准备咬住菸蒂，手背上却倏忽覆盖了一层让人无法忽视的温度。


    季淮撩起眼皮，淡漠俊美的眉眼透露出丝丝漫不经心的魅。


    「怎么？」


    「抽菸对身体不好。」般姝抿了下唇，「少抽点。」


    季淮低笑一声：「你管我？」


    他抬眸，正好撞见她微微发红的双眼，季淮愣了下。


    第219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6）


    不等他说什么。


    般姝便转身拿起水杯回房了。


    季淮探究地盯着般姝的背影，眸光微微闪烁。


    第二天。


    般姝早上刚起来，就发现林楚楚几人神色微妙地坐在餐桌旁，她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早。」盛野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倚在沙发上打游戏，见般姝下来，撩了下眼皮。


    般姝回道：「嗯，早。」


    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两个鸡蛋和一片面包，准备随便煎个三明治应付一下早饭。


    却听沈祈舟在背后叫住她。


    「般姝。」


    般姝愣了一下，转身问道，「怎么了？」


    「这是我刚刚做好的三明治，你可以吃。」


    顺着沈祈舟的视线看去，般姝看见餐桌上有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说是三明治，但实际上要豪华很多，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确实也很喜欢沈祈舟的厨艺。


    他做的饭很对般姝的口味。


    再加上般姝本来就不喜欢麻烦，有人给她做了早餐，她也懒得自己再去折腾。


    「好，谢谢。」


    她把食材重新放到冰箱里。


    坐到餐桌旁。


    慢吞吞吃了起来。


    【刚打开直播，这是什么情况？沈祈舟给每个人都做早餐了？】


    【我我我……我来得早！沈祈舟只给般姝一个人做了早餐！林楚楚一开始还以为沈祈舟是给她做的，刚要吃就被沈祈舟拒绝了，我真的笑死！】


    【卧槽，你们看盛野那眼神，好可怕。】


    【确认过眼神，是吃酸醋的人~~】


    林楚楚和程明月对视一眼。


    早上她们刻意提起昨晚心动简讯的事情，程明月和林楚楚两人自然很容易推测出般姝得到了盛野和沈祈舟两人的心动简讯。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导致林楚楚一时连表情管理都忘了做！


    「姝姝，你等一会有安排嘛？」林楚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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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5页

    「有。」般姝吃相很斯文，早上起来没有戴眼镜，因而她优越姣好的五官彻底展露人前，她慢吞吞看了眼林楚楚，「怎么了？」


    「没，只是听说今天会有新嘉宾来，我想着要不要弄一个什么欢迎会之类的……」


    般姝缓缓摇头，「我不想，太麻烦了。」


    这时，盛野手机传出一声杀气十足的「legendary」游戏音效。


    他放下手机，活动了下指尖，「我也觉得没必要。」


    林楚楚又把希冀的目光投向沈祈舟。


    沈祈舟从微波炉里把热好的牛奶拿出来，轻轻放到般姝面前，「喝点牛奶。」


    他完全忽视了林楚楚的眼神。


    盛野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


    但他又不会做饭，自己平时就瞎凑合，心里想着回去是不是该报个烹饪班？


    林楚楚面子挂不住，嘴角笑意也僵硬了三两分。


    沈祈舟做的三明治真的又大又豪华。


    般姝吃不完。


    还剩了一大半在盘子里，她歉意地看向沈祈舟：「抱歉，我吃不下了。」


    沈祈舟微微摇头：「吃不下就不要硬撑着。」


    两人的氛围温馨又融洽。


    旁边几人看着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


    程明月本来就对沈祈舟有好感，即便后来得知盛野家庭背景不简单，她也没能完全放下沈祈舟，毕竟沈祈舟长得真的很好看。


    盛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那么堵得慌。


    他看着般姝盘里剩下的那一大半三明治，脑子一冲动，直接端起盘子把三明治三下五除二大口吃完。


    嘴里含煳不清道：「倒了也是倒了，不能浪费……正好我也饿了……」


    速度之快。


    简直特么的就像恶狗扑食。


    沈祈舟：「？？？」


    般姝：「？！」


    弹幕：【我特么……】


    短暂的安静之后，盛野艰难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番茄酱还怪酸的，下次少放点哈。」


    沈祈舟脸一黑。


    般姝无奈地看向盛野：「你干嘛？」


    「我饿了不行？」盛野梗着脖子。


    特么的和盛野玩得好的几人谁不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早上喝杯冰美式都是对胃的最大尊重，吃早饭？压根不存在的！


    般姝今天很忙，懒得和盛野掰扯什么，随意敷衍了两句，带上钱包就要出门。


    盛野看了眼沈祈舟。


    又追上般姝，「你去哪？」


    「逛街。」


    般姝一点都忍受不了原身这非主流一样的厚重刘海了。


    盛野：「我陪你？」


    般姝：「不需要，我想要自己一个人去逛街。」


    盛野性子傲，从他那一头红髮就能看出来，要不是有颜值顶着，说不定得有多中二，他不再问了，「那你早点回来。」


    般姝随口应了句。


    她先是到周围最大最繁华的商场逛了圈，买了十几套适合自己的衣服。


    又去理髮店把刘海剪掉。


    般姝在理髮店待了很久。


    主要是她想做的髮型比较麻烦，理髮师听得云里雾里的，还好技术不错，勉强做出了让般姝满意的效果。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眼镜。


    配了隐形眼镜之后，般姝立马就把那副笨重的眼镜扔垃圾桶去了。


    她又在周边逛了一会，一直到下午，才回到恋爱小屋。


    这还是程明月给她发信息。


    说第七位嘉宾已经到了。


    要不然般姝本来是打算晚上回去的，毕竟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也挺烦的。


    般姝把自己的东西留在车上，没有拿下去，而是选择先把给其他人精心挑选的礼物拿出来了。


    但是东西有点多，她一个人提有些费劲。


    正犹豫着要不要叫谁来帮她时。


    一只修长的大手把东西拎起来，清雅却难掩贵气的声音在般姝耳边响起：「需要帮忙么？」


    般姝抬眸，正好撞见对方眼中还未来得及遮掩的，一瞬间浓烈的惊艷。


    般姝也同样惊艷。


    她唇角轻轻翘起：「嗯，谢谢。」


    男人穿着修长的风衣，白皙面容俊雅无双，是与盛野、沈祈舟与季淮截然不同的帅气。


    他问：「你就是般姝么？」


    般姝：「嗯。」


    他点点头，绅士而礼貌地拉开门，让般姝先进去。


    其他五人都已经坐在沙发上。


    般姝一进来。


    「啪嗒。」


    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划破每个人的耳膜。


    第220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7）


    「抱歉。」


    季淮把失手打落的花瓶捡起。


    幸亏有毛绒地毯缓冲，花瓶才避免了七零八碎的结局。


    般姝觑了他一眼，继而浅浅扬起唇角，「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礼物用精緻的礼品袋装着，她一个一个分给众人，又看向身旁颀长绅士的男人，声音似燥热盛夏里清凉的风：「这是给你的，希望你喜欢。」


    沈酌惊讶地接过：「谢谢。」


    他斯文地弯了弯唇：「我可以打开看么？」


    般姝：「当然可以。」


    每个人的礼物都不一样，送给沈酌的是一对精緻的银质袖口，萤光灯下，隐约泛着星河般的光，漂亮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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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6页

    拿人手短。程明月和林楚楚也不好再说什么。


    从礼物就可以看出来，般姝是用了心思的，不说十分契合每个人的心意，但也都是极讨人喜欢的。


    沈祈舟安静地盯着盒子里那块暖玉。


    指尖微微捏紧。


    他们的心思都不在礼物上。


    沈祈舟知道。


    他那双漆黑清冽的睡凤眼里，倒映着漂亮到靡丽的女人，似盛开的艷艷荼蘼。


    嫩生生地吐露惊人的美丽。


    心动观察室也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寂静。


    他们的目光显然不在那所谓的礼物上面。


    而是在这个，漂亮到超越人类对于美丽的极致想像的女人身上。


    目光久未离开。


    他们努力去回想她狼狈的，甚至可以称得上丑陋的辣眼睛妆容，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有关般姝的所有记忆，只有眼前这张分明柔弱的，但由于过盛的容貌而显得几分攻击性的脸。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会杀人的美貌。


    美到极致。


    便天生盛气凌人。


    饶是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浸淫多年，赵雪也不能找出比般姝还要貌美的艺人。


    「太美了……」她呢喃。


    陆执予面色沉沉，看不出丝毫情绪，最起码从俊美帅气的脸上来看，是一片波澜不惊的。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笔墨缓缓渗透下一页。


    眼前这份夺目到刺眼的姝色，隐约叫他又想起那个觥筹交错，繁华的酒会。


    蓝色鱼尾裙。漂亮到靡艷的女人。


    他久违地听到了心脏震颤的声音。


    震耳欲聋。


    陆执予温温阖上复杂的双眸，掩去其中万千思绪。


    ——是你么，般姝？


    小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般姝逛了一天的街，有些累了，但她可没忘今晚轮到季淮和她一起准备晚饭。


    她打开冰箱，扫了眼食材。


    都是一些零碎的，凑不成一盘菜的细碎边角料。


    般姝关上冰箱，「我要去一趟超市，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么？我一併买了。」


    「我和你一起去。」


    季淮下意识道。


    众人纷纷诧异地看向他，在这许多道目光中，就包括林楚楚。


    她似是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眸子，然后泫然欲泣地颤颤巍巍开口：「季淮……？你怎么能……」


    季淮烦躁地抿了下唇。


    指尖触碰到口袋里冰凉的金属打火机边缘。


    嗓子有些发痒。


    他没什么菸瘾，只是烦躁或是压力大的时候会抽上两根。


    今天本就是他与她一同准备晚饭。


    于情于理，他都该与她一起去超市添置食材不是么？


    季淮很快便说服自己。


    般姝随意点了点头，事实上，谁去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她又不是一心痴恋季淮的原身。


    「我也要一起去！」盛野摸了摸后脑勺，在般姝漫不经心投过来的目光下又缓缓红了耳廓，「我可不是因为你，我是……我是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要买……」


    般姝淡淡「哦」了声。


    她见季淮拿了车钥匙，自己便也不想开车。


    蹭他的车算了。


    停在院子外有好几辆车，季淮的车在其中最低调，但价格却一点都不低调。


    贵重得很。


    他见般姝拉开了后座的门，眉心微蹙：「坐前面。」


    般姝慢吞吞看了他一眼，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副驾驶便窜上一个红毛。


    红毛下冷白俊逸的脸颇有些欠揍似的跋扈嚣张。


    「不好意思哈，我比较喜欢坐前面。」


    懒散的语气中并无多少歉意。


    季淮冷冷扫了他一眼，面色慢慢沉郁了下去，并未说话。


    般姝安分的坐上后座，鼻尖倏忽多了抹霜雪青竹般的清冽寒香，她愣愣侧头，却见沈祈舟笑得无害又温软。


    湿漉漉的眸氤氲了几分青白色水雾。


    他修长漂亮的大手压在安全带上，俊俏的白皙面容在昏黄的车灯下显出几分魔魅，「忽然想起来厨房番茄酱今天用完了，正好这次去超市，再买一些。」


    季淮面无表情：「你可以发微信。」


    沈祈舟温笑：「你不懂哪个牌子的最得般姝喜欢。」


    仗着给般姝做过今早一次早餐，沈祈舟自忖掌握了般姝的几分口味，因而说起这话来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是皮囊内里，还是有几分强撑着的。


    不过般姝没看出来。


    他微微松了口气。


    季淮这车是五人座。


    后面能坐三人。


    但中间那位置小得可怜，还附带着茶具托手，五岁小孩坐都嫌挤。


    般姝刚要关上门，沈酌便斯斯文文地抵住车门，漂亮精緻的眉眼含着一丝不可抑制的笑意，刚要上车落座，般姝就警惕地伸手挡住他。


    似在推拒着什么豺狼虎豹。


    般姝：「你干嘛？」


    沈酌：「……上车？去超市？」


    般姝不太高兴：「不行，你太高了，坐过来有些挤，你自己开车跟在我们身后吧。」


    沈酌却不想，他只想与她挤在一块。


    「我不怕挤。」他墨黑的长睫颤颤巍巍地似展翅的蝴蝶，温雅的眸子可怜至极，让人瞧着心尖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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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7页

    盛野心中鄙夷。


    惯会用皮囊迷惑女人的男妖精！呸！臭不要脸！


    般姝轻轻「哦」了声：「但是我怕挤。」


    十分的不解风情。


    沈酌落寞地垂下眸子，雪白的衣物隐隐渗着一丝凉意，他遮住眼底的诡谲偏执，不想叫她察觉这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情绪。


    他扯着唇还要说些什么。


    盛野就催促季淮：「快走，快走，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季淮：「……」他不是司机！


    但他也不想看到别的男人在般姝面前献殷勤。


    心中隐约浮现出微末的不舒服。


    让他似被淤泥塞住口鼻，难以唿吸。


    车门被关上。


    沈酌单手插着口袋，眼神莫测地看向冒着尾气的车屁股，哼笑一声，转身坐上了自己的车，疾驰而去。


    丝毫没有顾及两位在旁边傻了眼的女士。


    这可不是绅士会做出来的举动。


    第221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8）


    程明月又是嫉妒又是苦涩：「我们该怎么办？」


    林楚楚那张清纯的脸蛋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见其中的扭曲，她恨声：「当然是留在小屋里等他们回来，难不成你还要死皮赖脸跟在他们后面？」


    程明月沉默：「她长得那么好看……」


    林楚楚不说话了。


    一股心慌似毒蛇将她整个人都缠绕得密不透风。


    是的。


    曾经她那般瞧不上眼的丑女竟然拥有美得让人神魂颠倒的容貌？


    她看清季淮眼中那一瞬的惊艷。


    一时间恨得牙痒痒。


    林楚楚的长相绝对不是最漂亮的，从小到大，比她漂亮的女生不计其数，但她们都没有林楚楚讨男生喜欢。


    明明有比她更漂亮的。


    但校花之名一直是林楚楚的。


    凭的可不单单是所谓的容貌，还有手段。


    季淮只能是她的。林楚楚绝对不会让般姝把季淮从她手里抢走。


    到了附近最大的购物广场。


    几人直奔蔬果区。


    盛野懒洋洋跟在般姝身后，单手插着兜，精緻凌厉的凤眼半阖，说话声微微带着鼻音：「你喜欢吃什么水果？蓝莓么？还是水蜜桃？」


    他就记得冰箱里好像一直只有蓝莓和水蜜桃这两种水果。


    般姝觑了他一眼：「那是林楚楚和程明月爱吃的。」


    林楚楚爱吃蓝莓。


    程明月爱吃水蜜桃。


    大家去超市採买时都会想着给女嘉宾买些水果。


    无关喜不喜欢，贴不贴心，纯粹是礼仪与教养。但即便如此，也没人会记得原身爱吃什么水果，压根无人在意。


    即便原身曾不止一次说过。


    她喜欢吃草莓。


    甜甜的草莓。


    可冰箱里从来不会出现草莓，出去採买的人也不会记得捎上原身爱吃的水果和零食。


    甚至到后来，原身自己买了一盒草莓放冰箱里。


    也被林楚楚扔了。


    原身红着眼睛小声质问她：为什么要扔了她的草莓？


    林楚楚无措又抱歉地说：她草莓过敏，看到草莓就生理性地厌恶，恐惧。


    水光盈盈的瞳孔下，分明是恶意闪烁，好似在说，令她厌恶的并不是那一盒可怜的草莓，而是原身这个人。


    敏感的原身自然也察觉到了。


    从此以后更加沉默寡言。


    盛野「啊」了声，「那你喜欢吃什么？」


    「草莓。」般姝微笑着看向他，精緻昳丽的面容让盛野愣了片刻。


    「那你要记好了，我爱吃草莓。」


    盛野眉眼微正，「我记下了。」


    般姝扬了扬眉梢：「真棒。」


    「你们在说什么。」沈祈舟悄无声息出现在两人身后，手中正拿着两盒又大又红的草莓。


    般姝眼睛亮了亮，看看草莓又看看沈祈舟，她眉眼弯了弯，「好漂亮的草莓啊。」


    「嗯，给你买的。」


    沈祈舟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是莫名觉得她喜欢吃草莓，于是就挑了两盒品相好的。


    算是误打误撞。


    盛野却觉得这男人太有心机了，估摸着在背后偷偷摸摸听他和般姝说话，于是又偷偷摸摸去拿了两盒草莓想讨般姝开心！


    开玩笑！


    般姝是那种两盒草莓就能哄走的女人？！


    那肯定不能！


    盛野牛逼哄哄地想着。


    那两盒草莓哪能比他盛野更有吸引力哇？


    「般姝……般姝？」


    盛野抬眉，眼前哪还有般姝的身影？


    他往前一看，般姝和沈祈舟并肩而行，一高一矮，看上去分外般配……般配个屁！


    盛野忙推着小推车硬生生挤到两人中间。


    擦了擦额间冷汗，他咬牙：「你们俩走得倒是快，不管老子死活？」


    般姝无辜地看了眼他，「没有啊，喊你好几声了。」


    「哦，把东西放小推车里吧，拿着费事。」他瞥了眼般姝手里的零食，暗戳戳记下牌子，然后心满意足地昂首挺胸，颇有几分自得。


    呵。


    那群男人谁能聪明过他盛野？


    不过盛野有点耿耿于怀，也有点郁闷，自己在般姝心里，居然没有两盒草莓来得吸引力大？肯定是沈祈舟这个狐狸精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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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页

    那边季淮在蔬果区认真挑着菜品。


    可眼睛止不住往般姝那边瞟。


    负责蔬菜称重的阿姨原本看着小伙子似仙人般俊俏，对着他一张老脸都要笑花了，但现下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小伙子，你这挑挑拣拣大半天了，我们这里菜新鲜着嘞，你有啥可嫌弃的？嫩生生的菜都给你挑坏了！」


    【噗哈哈哈……笑死我了！季淮一直在看般姝那边，是吧，是吧？】


    【突然发现季淮好傲娇！】


    【是需要人哄的小哥哥一枚吖~】


    但总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嗤，般姝家粉丝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季淮喜欢的是我们家楚楚，可不是那个贱女人！】


    这条弹幕很快就被举报封禁了。


    季淮沉默，随手拿了两个茄子丢进菜篮子里。


    他转身大步追上般姝他们。


    心中的郁气愈堆愈高。


    沈祈舟和般姝、盛野三人正围在冷饮区。


    般姝：「这个果粒橙看着挺好喝的。」


    盛野：「那就买。」


    般姝：「那个椰奶也不错。」


    沈祈舟：「都买。」


    般姝：「冰箱放不下了。」


    盛公子财大气粗：「那就再买个冰箱。」


    沈祈舟眉目松展，认同盛野：「我觉得可。」


    几人都没注意到身后站着的，一脸面无表情的季淮。


    等般姝转身，看到他两手空空，微微疑惑地看着他：「买的菜呢？」


    季淮冷冷扯唇：「被狗吃了。」


    般姝：「？」


    谁惹你了。


    还被狗吃了？


    就你牛逼哦。


    般姝默默地想。


    沈祈舟蹙了蹙眉，他不动声色挡住般姝，声音温柔：「我们去那边买菜吧，正好看看你想吃什么。」


    季淮冷淡弯眉：「今天是我和般姝做饭。」


    沈祈舟抬起一双清泠的眸，端的是瑰姿艷逸之态：「所以？」


    盛野懒懒勾唇，看热闹不嫌事大，他慵懒倚靠在冰柜门上，背后的冷气簌簌往他衬衫里冒，但他却觉得浑身爽快。


    这两人打起来才好呢。


    让般姝看看。


    这是多么善妒偏激的两个男人。


    一点都没他盛野好！


    第222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9）


    令盛野失望的是，季淮和沈祈舟不痛不痒地互相挤兑了几句，终究是没打起来。


    沈酌姗姗来迟。


    一行人在称菜阿姨惊艷又人嫌狗憎的神情中，重新回到了蔬菜区。


    他们是有个小群的。


    般姝就在群里@了林楚楚和程明月两人，问她们想吃什么。


    等两人都客气地回復了句「不用了」，般姝挑了挑眉，这才把手机息屏。


    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


    顺手而为。


    沈酌透过咖啡色的玻璃，将漂亮到极致的女人眼底的一丝兴味尽收眼底。


    白皙清隽如仙官的玉容晦涩渐深。


    却在般姝目光漫不经心落下时，他復又面色如常。


    盛野喜欢喝汽水，因而购物车里可乐之类的汽水都是成箱成箱买的，这会子他把手机放口袋里，低着头漫不经心拨弄着水里用绳子捆着的大闸蟹。


    他拿着塑胶袋按人头捡了几只。


    原身在国外生活惯了，平时也没什么空闲下厨，厨艺自然不精。更别说般姝了，她就擅长吃喝。


    般姝看着购物车里活蹦乱跳的澳洲大龙虾和大闸蟹。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辛苦季淮了。


    等所有东西都置办齐了，付完钱走出超市，盛野懒散指挥着家具公司把双开门大冰箱搬进小屋，自己转身熟门熟路摸上了季淮的副驾驶。


    「走。」


    他神清气爽。


    季淮默默看了盛野一眼，又看向后座和沈祈舟聊得开心的般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肚子里去。


    小屋。


    林楚楚和程明月两人忐忑不安地坐在客厅里。


    听见外面车轮胎在地上剐蹭的声音，林楚楚第一时间站起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甜甜笑意。


    程明月暗自讽笑林楚楚装得一手好白莲，面上却仍是和她亲亲热热。


    林楚楚：「你们回来啦？外面很热吧？快进来……」


    这时是盛夏七月，蝉鸣聒噪，气温高得直叫人把一层皮都要蒸掉。


    般姝下车，察觉面前有一堵修长高大的影子，她抬眸，却见盛野把一顶黑色棒球帽戴在她头上，又把她手上的东西接过来。


    目光落在她开叉长裙若隐若现的一截雪白细嫩的大腿上。


    比雪还要白。


    白得叫人口舌干燥。


    盛野似被烫了下，别过脑袋哼哼唧唧推着般姝往小屋里走。


    沈酌目光深深地看着两人。


    白皙指尖紧紧掐进掌心皮肉，隐约可见可怖鲜血萦绕精緻腕骨。他指腹轻轻把几滴血珠蹭去，面上却仍是芝兰玉树的仙人之姿。


    另一只干净的修长大手按了按鼓譟的心口。


    跳得太快了啊……


    不要着急。


    她应当不喜欢他骯脏扭曲的灵魂。


    唯有这一身光洁漂亮的皮肉，妄图得她几分欢喜。


    徐徐图之。沈酌慢条斯理垂下纤长浓密的微卷睫毛，微微狭长的桃花眼遮盖住深不见底的病态独占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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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9页

    季淮经过他时，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沈酌抬眸温文含笑。


    真真是眉目如画，君子如玉。


    季淮挑了下眉，冷淡的面容天生含着三两分薄情，他走到厨房，着手开始洗菜。


    却听见般姝对着活蹦乱跳的大龙虾嘆气。


    季淮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她委委屈屈地软着声音：「……我不会弄。」


    季淮：「我也不会。」


    他也学着般姝嘆气：「让盛野自己处理，这是他买的。」谁买谁负责。


    般姝惊奇：「还能这样？？」


    「有何不可。」


    季淮话音还未落地，盛野便兴沖沖挤进来，眉飞色舞：「怎么啦？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了？哎，还是得我来才行……」


    般姝干脆利落地退位让贤：「你的澳洲大龙虾，你来处理吧。」


    说完，对着盛野笑了下。


    盛野心底的烟花噗通盛开，脸颊绯红髮烫，他垂下颤抖的眼睫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你，你出去吧，我来就行。」


    般姝笑得更深了。


    她一点都不喜欢干活。


    般姝随手摸了一颗蒜，站在水池旁边慢吞吞剥着白蒜。


    摸鱼摸得十分得心应手。


    她乌眸粉腮，月华皎皎，干净又迷人。


    只安静站在那，细嫩脖颈隐约窥见脆弱青色脉络，似月光下生长的一株桔梗花，青梗底下流动着叫人红了眼也趋之若鹜的宝贝。


    盛野不由看痴了。


    指尖连着心脏传来一丝细微的抽痛。


    「你受伤了。」


    盛野顺着般姝的视线，这才发现大闸蟹锋利的蟹钳死死咬着他的手指不放，后知后觉的尖锐疼痛让他一下子白了脸色。


    眼眶红红地瞪着那只大闸蟹。


    「嗷嗷嗷……快给小爷松手！」


    般姝无奈地看着这脑子不怎么聪明的俊俏青年，「你别动，你越动它咬得越紧。」幸亏咬的不是她。


    最后还是季淮冷着脸，拿着菜刀「啪」的一声把那大闸蟹拍得脑浆迸裂，那只蟹钳软塌塌地垂了下来，盛野捂着自己红肿的手指，可怜兮兮地望着般姝。


    般姝放下没剥几片的蒜。


    噔噔噔上楼去给盛野找消毒酒精去了。


    季淮的目光淡淡落到那几乎完好的蒜团上，眼里逐渐流露出几分不可抑制的笑意。


    盛野委屈巴巴地坐在沙发上。


    眼睛一直往楼梯那边瞧。


    程明月心疼地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酒精和棉布，正要为他处理伤口。


    盛野直接跳了起来。


    他死死瞪着程明月，像是在看什么洪水勐兽。


    「你想对我做什么？」


    程明月一脸懵逼：「给你……给你处理伤口啊……」


    盛野紧紧揪着自己的衣领，泪眼婆娑地望着从楼梯上缓步而下的般姝，他有些自得又炫耀地瞥了眼程明月：「不用麻烦你了，你都不懂，般姝看见我受伤之后心疼坏了，她立马上楼去给我找酒精了呢，哎……不就是小伤么，一点都不疼，可是她非要那么紧张我，我也没办法……」


    程明月：「……」她要是真紧张你，拿个酒精也不会这么磨蹭了！


    但这话程明月可不敢说。


    等般姝走到他跟前，方才一脸贞烈的公子哥腆着脸，红着眼眶，委屈巴巴地开口：「我都快疼死了……般姝，你动作轻点好不好？」


    般姝：「哦。」


    【他会变脸。】


    【哈哈哈程明月一脸麻木，人都傻了！】


    【盛野不会喜欢般姝吧？】


    弹幕拥挤得直播甚至都有点卡顿。


    关于般姝的几条热搜还挂在热搜榜上。


    节目组乐得龇着大牙，觉得自己摸到了流量密码。就般姝那张脸，不说虚的，哪怕节目枯燥到比去大润发杀十年鱼还要无聊，观众都不会少！


    第223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0）


    盛野规规矩矩，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


    般姝拨开酒精盖子，将棉团用酒精打湿，刚要按到盛野伤口上，沈酌修长冰凉的大手便抵住她，「我是医生，我来吧。」


    沈酌刚来不久。


    大家对他了解不深。


    听见沈酌这样说，都有些诧异。


    无他，沈酌太矜贵了，就好似天边冷月，皎皎光辉不可逼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不过医生倒也恰如其分。


    挺符合他清洌出尘的气质。


    既然有正儿八经的医生在，包扎伤口这活，般姝自然就退位让贤。


    这不，专业的还得专业来。


    原本疼得好像掉了五根手指头的盛野也不喊疼了，嘴里也不哼唧了，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让沈酌包扎，眉头都没皱一下。


    般姝忍笑。


    觉得盛野这夯货真挺好玩的。


    她看了一会，转身就去厨房完成她未竟的剥蒜大业了。


    走到窗台旁边，一看，她轻轻「咦」了一声，「我的蒜呢？」


    季淮手中翻炒的动作没停，狭长的凤眸轻飘飘睨了她一眼，也没戳破，淡淡道：「我顺手剥了，你把青菜洗了，过会儿熬青菜鸡蛋汤。」


    般姝眼睛亮了亮。


    这是个轻松的活。她喜欢。


    季淮行动力很强，最起码比般姝这懒货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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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0页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是个和般姝不相上下的厨房小白，现在他凭藉着不知从哪翻出来的桃宝九块九包邮的灰扑扑菜谱，已经学会许多菜了。


    季淮一边炒着洋葱，一边翻着菜谱。


    修长如玉的漂亮指节搭在菜谱上，漫不经心点了几下。


    般姝发自内心地夸赞他：「季淮，你真厉害。」


    季淮没说话，态度颇显冷漠。


    但油烟中，他绯红的耳尖却被般姝一览无余，他无波无澜地说：「把这本菜谱研究透，你也可以。」


    他表情有些羞郝，有点郑重。


    像是传授一本什么绝世秘笈。


    般姝翻了两下。


    她一向觉得菜谱这种东西就很抽象，反人类，讨厌得很。


    什么少许的盐，适量的油……她怎么知道。


    般姝把青菜洗好，又帮他把刚炒好的洋葱猪肝装盘，「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么？」


    两人离得极近。


    近到季淮清晰感受到她说话间的轻微唿吸，与淡淡的甜意。


    他后背僵直。


    季淮不自然地抿了抿唇，「不用了，还有一道汤就结束了。」


    「哦。」


    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人。


    季淮知道，外面那三个男人的目光一刻也未离开过她。


    「般姝。」他忽然喊她的名字。


    般姝疑惑回头，粉面桃腮恰如春花之貌的白皙面颊漂亮得出奇，她微圆的狐狸眼懵懂地看着他，瞳孔极黑，勾人又夺目。


    「怎么了？」


    季淮垂下眼睛，手指轻轻蜷缩起来：「昨晚，你的心动简讯，没有发给我。」


    他本来不在意的。


    可早上无意得知，她把心动简讯发给了沈祈舟。


    他有些烦躁。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连工作都不能专心下来。


    季淮想，或许是还不能适应她目光的突然离开。毕竟她喜欢了他七年。


    她从前那样灼热的目光，他连忽略都不能。


    般姝轻轻笑了，清甜的声音裹着一丝释然的情绪，却叫季淮瞬间白了脸色。


    她说：「你聪明，优秀，步调极快。而我愚钝蠢笨，跌跌撞撞追逐你的身影，我只能耗尽力气，笨鸟先飞，我走得慢，虽然从未停下追逐你的脚步……但是七年的长途跋涉，也让我这只笨鸟感到疲倦了，我想停下了，季淮，我不会再缠着你啦！」


    她最后一声说得轻快极了。


    可她眼里的悲恸却让人喉咙发堵，眼眶莫名发烫。


    弹幕久久无言。


    是啊。她喜欢了季淮七年，这份浓烈而又漫长的喜欢，怎么会成为被讨厌的理由？


    季淮喉结滚了滚：「那你今晚，心动简讯……还会发给我么。」


    般姝笑了声，狡黠：「你猜。」


    锅里的浓汤翻滚，咕嘟咕嘟冒着泡。


    香味瀰漫。


    外面人并未听见厨房里两人说了什么。只是瞧见季淮脸色分外不好看，也不好去问。


    一顿饭吃得众人心思各异，寡淡无味。


    也就般姝真的在吃饭。


    不错。季淮厨艺真的很不错。


    节目组很快给他们送了叠叠高来。玩法很简单，每个人按顺序轮流抽堆叠在积木上的木棍，谁把积木弄倒，谁就要接受惩罚。


    至于惩罚。


    就是真心话大冒险。


    恋综必不可少的环节。


    观众们摩拳擦掌，期待值直接拉到最高。


    啊，刺激的环节。


    从林楚楚开始，第一轮没有人弄倒积木，但随着木棍越来越少，整个积木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最先弄倒积木的是程明月。


    她无所谓笑了声：「我选择真心话。」


    见没人提问，林楚楚只好问了个不疼不痒的问题：「谈过几段恋爱。」


    程明月耸肩：「三段。」


    就算过了。


    下一个是般姝。


    她挑了下眉，白皙小脸在昏黄的吊灯下，显出几分惊异的美感，她慢吞吞开口：「我选大冒险。」


    盛野眼疾手快得很。


    「和左边的人牵手十分钟！」


    般姝转身看向左边，对上盛野那双微微上扬的含情桃花眼，沉默半秒。


    盛野的耳尖又慢慢泛红。


    他佯装不耐烦，一把捞起般姝雪白微凉的小手，嘀咕：「烦死了，不要磨蹭嘛……下一个，下一个是谁。」


    红髮少年唇角忍不住掀起。还是他聪明。


    其他三个男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呆货！


    趁人之危！


    不要脸！


    我呸！


    三个男人在心里把毕生所学的脏话骂了个遍，面上还是温温和和的模样。


    第224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1）


    积木倒了。


    这次是季淮。


    林楚楚双目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似乎在伤心为何他不多看自己一眼。


    季淮淡淡看向般姝。


    「你希望我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嗯？」


    般姝懵逼了。


    弹幕沸腾了。


    【来了来了，我最爱的修罗场来了，卧槽，这么刺激吗！】


    【季淮这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林楚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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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靠，就我觉得很好磕么？】


    【呃……不会就我一个人觉得季淮有点渣吧？】


    盛野握得很紧。


    般姝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季淮，「随便吧，你自己选。」


    季淮随意点点头，凌厉漂亮的凤眼低垂，他漫不经心拨弄着手中那根木棍，「我选大冒险。」


    林楚楚红了脸。


    程明月会意：「选择在场的一位异性，拥抱三十秒。」


    他们都以为季淮会选林楚楚。


    毕竟他表现出来的，是对林楚楚有好感的。


    就连般姝也这样以为。


    但季淮却站起来，走到般姝面前。


    伸出手，口吻冷淡：「可以么？」


    林楚楚一下子白了脸色，嘴角温柔清纯的笑意都僵硬得滑稽。


    气氛一瞬间变得寂静，沉闷。


    难言的焦躁悄无声息蔓延开。


    盛野懒散撩起眼皮，鼻尖低低发出一声轻嗤：「你这是什么意思？找你的林楚楚去，你找般姝算是什么事啊……没看见她和我正在做大冒险么。」


    其他人：「……」你也没什么可牛皮的。


    季淮执拗地看她。


    般姝无奈嘆息，她站起来，盛野却不肯松手。


    他目光兇狠地睨了眼季淮，又委屈巴巴地拽了拽般姝：「不许抱他……」


    般姝：「听话。」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对盛野很纵容。


    季淮眼神黯了黯。


    心脏仿佛被什么砸穿了一个大洞。


    冷风夹杂着冰雪霜寒唿唿往里吹。


    他僵硬着将柔软馨香的女人轻轻抱进怀中，心脏那处的大洞又仿佛被什么填满。


    季淮下意识将她抱得很紧。


    这种柔软的触感几乎让他上瘾。


    但他迷茫地想，这算什么……他明明不喜欢她，明明厌恶极了她。


    可为什么又开始贪恋起她落在他身上的眸光。


    甚至渴求得想要再多一些。


    再多一些。


    直到占据她所有的目光。


    「好了，时间到了，季淮你快点撒手！」盛野几乎是掐着点看手錶的。


    季淮抿了抿唇，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角，回到自己的位子。


    尽管他还能听到胸膛剧烈的心跳声。


    后面一轮都有惊无险，轮到沈祈舟时，也不知是失手还是怎么，积木到他那塌了，他看向般姝，毫不掩饰，「我选择真心话。」


    他又说：「我希望是般姝问我。」


    沈祈舟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可能不识趣。


    盛野睁大眼睛：「这样也算？」


    主要是游戏规则也没说不可以，节目组也没叫停，沈祈舟这顶多算是钻了规则漏洞。


    般姝懒懒撑着下颚，眼皮半耷着。


    「有喜欢的女生么。」


    大家都还记得之前程明月话里话外打听沈祈舟感情状态的那件事，被沈祈舟不阴不阳地堵了回去，但这次是般姝问的。


    沈祈舟对般姝很特殊。


    他们都知道的。


    他勾了勾唇，俊俏的脸蛋显得很愉悦，他欣然作答：「有的。」


    沈祈舟不介意多说几句：「就在这里。」我眼前。


    虽然他话并未说完全，但在场的女生就林楚楚、程明月和般姝三人。


    用脚趾头想都该知道是般姝。


    他几乎是明示了。


    沈酌微不可察多看了他几眼。


    本以为是懦弱卑怯，不堪一击的求爱者，现在看来，倒是他沈酌看走眼了。


    程明月的目光一直在沈酌身上。


    她算是看明白了。盛野和沈祈舟一门心思扑在般姝身上，她再纠缠下去，除了惹他们厌烦也根本得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了。


    说不定……就连季淮都对般姝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程明月不甘心地看向般姝。


    可般姝拥有着让她连嫉妒心都生不起来的美貌。


    毕竟萤火之光如何与星月争辉？


    只有新来的沈酌，他对般姝还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兴趣。


    程明月觉得自己还有几分希望。


    但她不知道。


    对般姝没有流露出太多兴趣的沈酌，每一寸皮肉都叫嚣着占据般姝，渴望般姝。


    从第一眼就註定的。


    他爱她。


    只不过精明的捕猎者更擅长掩饰自己的意图。


    偏要叫柔弱无辜的猎物自己走进他的圈套。


    直到再也挣脱不掉。


    沈酌一晚上都没有输，这让程明月想找他拉近距离都没办法。


    很晚了，般姝困了，就先回房间了。


    其他几个男人见般姝走了，也没心思多待。


    拱回房间开始发心动简讯去了。


    ……


    「天哪！般姝居然收到了全部男嘉宾的心动简讯！」姚睿远惊讶地说，「这可是恋综史上前所未有的！」


    赵雪：「很奇怪么？」


    要不是般姝是中科院的，她都想让公司把般姝签下了。


    就般姝那漂亮得出奇的脸蛋，放娱乐圈那不是大杀四方无敌手？


    姚睿远感嘆：「是啊，谁能想到眼镜框背后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呢，季淮也后悔了吧……」


    祁醉仍是慵懒窝在沙发角落。


    精緻漂亮的眉眼落在般姝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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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角略弯，眼里闪着兴味。


    季淮的心动简讯是：


    【如果时间能重来。】


    沈祈舟：


    【明天给你做草莓奶昔，晚上你说想喝。】


    盛野：


    【明晚去约会吧。】


    沈酌：


    【谢谢你的礼物，明天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大家已经不关心程明月和林楚楚把心动简讯发给谁了，他们只在乎般姝的心动简讯最终归属是谁！


    守在直播间的观众已经开始下股。


    节目组甚至缺心眼地搞了个男嘉宾人气投票。


    人气最高的可以和般姝共进晚餐。


    观众这下觉也不睡了，饭也不吃了，打了鸡血一样为自己心仪的男嘉宾创造机会！


    目前人气排名第一的是沈祈舟，第二是盛野，然后是季淮和沈酌。


    其实票数相差不大，几乎只是微末之差。


    【沖呀！盛野别怂！】


    【啊啊啊沈祈舟一定要和姝姝在一起！】


    【呜呜呜季淮追妻火葬场，谁能不爱啊？】


    【明明沈酌和般姝更配！！！】


    节目组坏心眼地最后才揭示般姝的心动简讯发给谁了。


    般姝：


    【你的手好热。】


    是给盛野的。


    盛野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一点也没有拽酷劲儿了！傻乎乎地咧嘴笑。


    他都能想像到般姝在打字时嘟囔的模样，肯定可爱死了！


    第225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2）


    中科院有工作。


    所以般姝第二天起得比平时早。


    从楼梯下来，正好和饮水机旁的沈酌撞上视线。


    般姝一愣：「早上好。」


    沈酌指尖顿了下，他温和弯唇，精緻的眉眼似盈满月光的平静湖泊，熠熠生辉：「早。」


    「要去工作么？」


    般姝无奈点头：「是啊，有一个实验中途出现问题了，我去看一下。」


    「我送你吧，正好我今天也要去医院，很顺路。」沈酌的唇色红得鲜艷，皮肤呈现冷白，修长指骨漫不经心搭在水杯上，温和之色稍褪，反而更多了一丝厉鬼般的稠艷，「我有礼物要拿给你。」


    不同于般姝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端水端得不偏不倚。


    沈酌只给般姝一个人送了礼物。


    偏爱偏得光明正大。


    「好呀。」般姝弯唇：「那麻烦你啦。」


    沈酌斯文微笑。


    他站在楼梯口等般姝走下来，两人一同往客厅走去。


    漂亮的少年笔直站在客厅中间，干净清冽的目光似砸入巨石的湖泊，涟漪阵阵，不知看了多久。


    「我给你做了早饭。」


    沈祈舟的眸中多了一丝深沉晦暗的情绪。


    般姝看了眼他，坐下来，她斟酌了一下语气：「你不用每天起这么早给我做早饭，我……」


    沈祈舟打断她，「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他坐在般姝对面。


    相较于般姝盘中精緻的早餐，他的一看就是剩下来的边角料，最起码看着卖相就不太好。偏偏他用餐礼仪漂亮又有教养，矜贵无双。


    于是便让人忽略他吃的到底是精细还是糟糠。


    沈酌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般姝：「你要喝咖啡么？」


    般姝缓缓摇头，她并不喜欢喝咖啡这类的苦味。


    沈酌的早餐就很简单，一杯咖啡，两片面包，还有一小片煎蛋。


    他本来打算和般姝出去吃的。沈祈舟破坏了他的计划。


    沈酌也只好随便弄点煳弄一下早饭。


    沈祈舟：「今天中午回来吃饭么？」


    般姝慢条斯理擦了擦红润娇艷的嘴唇，「不回来，我负责的实验项目出现问题了，我需要去处理，应该会有些麻烦。」


    沈祈舟点头，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见般姝放下叉子，沈酌将餐具端去厨房刷洗好后，拿起外套，对般姝温声道：「我们走吧。」


    「好。」


    两人刚要抬脚离开，一道懒洋洋的声调从背后响起。


    「你们要去哪啊？」


    沈酌没什么情绪回答：「工作。」


    盛野狐疑地看了眼般姝：「你们俩不在一块工作吧？为什么要一起走？」


    沈酌掀了掀眼皮：「我和姝姝工作地点离得近，所以我顺路送她。」


    他漆黑的眸中掠过一丝不耐烦。


    盛野懒散开口：「我也顺路，我送她。」


    末了，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般姝，狭长微圆的桃花眼弧度低垂，眼尾氤着薄红，像是被欺负惨了，「我也能送你，姝姝。」


    般姝：「……」


    沈祈舟冷淡瞥了眼盛野。


    指尖微动。


    她喜欢这样的么？


    沈祈舟漫不经心地想，他并不介意变成她喜欢的模样，无论他是怎样的他，最重要的，是要变成般姝喜欢的沈祈舟啊……


    盛野桀骜不驯的红髮微微拂过精緻的眉眼，骨相立体，皮肤雪白。


    这是个被宠坏的富家公子哥。


    他嚣张恣意。


    对于喜欢的，从来都势在必得。


    但面对十九年来，第一次心动的女孩，他笨拙又手足无措。


    他委屈地攥住般姝的衣角，弯着腰，视线与般姝持平，将她娇艷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脸蛋映入眼底，「你答应和我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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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般姝无语。


    「我不管，你就是答应我了。」


    般姝无奈地看他，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发质，手感很好，又揉了两下。


    盛野主动把头低下。


    她轻轻笑出声：「好了，答应你了，不过我今天会有点忙。」


    盛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瞬间亮得惊人，他抬头目光灼灼地紧盯着般姝：「没关系，你……你不要反悔哦。」


    「不会。」


    「那说好了，你什么时候下班，我去接你。」


    盛野要是有尾巴，现在肯定要翘天上去！


    般姝：「下午四点半。」


    盛野终于捨得松手让她走了，黏黏煳煳的，「好，你好好上班，我会想你的。」


    他得意地扫了眼旁边两个男人难看的脸色，这男人吶，就得会撒娇。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会撒娇，女人魂会飘~


    盛小少爷哼了两声。


    沈酌嘴角扯起的弧度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脸上平淡的神情也缓缓消失殆尽，整个人都沉寂得可怕。


    周围似有什么咕噜咕噜冒泡的黏稠黑水。


    把他往下拽。


    他敛下眸子，藏住阴郁的情绪，恶感翻腾，他整个人都透露着扭曲诡异的美感。


    仙人的皮囊，厉鬼的骨血。


    怎么会有……这么碍眼的人呢。


    「沈酌。」


    般姝喊了他一声。


    沈酌骤然回神，眼里的情绪一点一点收敛，最后变得淡然无波，温和极了。


    他莞尔一笑：「嗯？我们走吧。」


    般姝点点头，有点好奇：「你脸色不太好看，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闻言，盛野和沈祈舟也齐刷刷看向他。


    沈酌温吞摇头，声音略低，「大概昨夜有点受凉，今天早上起来有点头昏脑胀，不过不碍事，我们可以走了么？」


    「嗯，走吧。」


    般姝转身上了车。


    沈酌绅士地帮她关上车门。


    眉梢漫不经心微挑，谁能和他争呢……他爱她爱到快要疯狂。


    见她的第一眼。


    不是怦然心动。


    而是……灵魂颤慄。


    身形颀长的白衣少年站在屋里，目光探究地落在沈酌身上，又看了眼盛野，嫌弃地收回目光。


    那实在是个危险的男人。


    浑身的气息都让人不适。


    第226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3）


    沈酌的车里有一股好闻的乌木沉香。


    味道很淡。


    但很让人放松。


    他精緻匀亭的指骨拿起竹木雕刻的盒子，「送给你。」


    盒子里的白色丝绸软布上，安静躺着一支华丽繁复的髻簪，流苏碰撞间发出令人眼眶泛红的悲鸣。


    尘封许久的。


    于螺旋上升，不断更迭的歷史长河中。


    终于，再次遇见了她。


    般姝指尖狠狠一颤。


    这支簪子，是那年少年帝王在腥风血雨的夺权后，把双手沾满的鲜血洗净，小心翼翼把它簪在了少女微微凌乱的髮髻上。


    他声音有些沙哑，尾音发颤：「阿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少年阴鸷的气息尽数消散。


    温柔地擦去少女脸上的眼泪，他说：「我一点都不疼的，阿姐。」


    怎会忘记呢……


    即便那只是个任务世界，即便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可他陪她一同长大。


    他跌跌撞撞又笨拙地保护她。般姝还未来得及和他说，其实他将他的阿姐保护得真的很好很好。


    恋爱观察室里，祁醉原本懒散耷拉的一双倦眼睁圆了些。


    那支簪子……他蹙了下漂亮的眉眼。


    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


    吴蔓虽然是歌手，但平时喜欢研究一些古董，在进入娱乐圈之前，她就是考古学专业出身。她抑制不住嗓音里的惊讶，音调拔高：「这是大霁宁昭长公主的遗物！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陆执予眯了眯眼。


    姚睿远大唿：「看来沈酌的背景也不简单啊！」


    节目组也有点懵逼，不对啊，这个沈酌除了医生还有什么身份么？


    祁醉稠艷漂亮的脸色微微发白，指甲深深掐进了掌肉里，眼前阵阵发黑。


    「祁醉！」


    「导演！快打120急救电话！」


    恋爱观察室一阵兵荒马乱。


    弹幕也乱套了，当晚#祁醉晕倒#便登上了热搜第一，旁边还有一个「爆」字。


    节目组也被祁醉的粉丝骂上热搜。


    就在节目组焦头烂额时，沈酌和般姝浑然不觉。


    般姝掌心一寸寸收紧，又缓缓松开，她眉眼平淡地合上盒子，她已经不是宁昭了，这支簪子于现在的她而言，很贵重，她不能收。


    「太贵重了。」她说。


    她将盒子递还给沈酌，男人却轻轻摇头。


    他温文微笑：「幼时我常做一个可笑又真实的梦，梦里我是大霁那个开创盛世的千古帝王，我有一个很爱的阿姐。」


    般姝瞳孔颤了下。


    「但她很早便死了，我把她葬在了荒郊野岭，我在坟墓旁种了一棵槐树，听说槐树养阴，我日夜盼望她能回来看我一眼。」


    在般姝呆滞的神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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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继续说：「可我不恨她。我爱她。」


    「是男女之情的爱。」


    最后这句话，他摘下节目组的麦，说得很轻。


    般姝都傻掉了。


    她心里疯狂唿叫系统：「他是沈阙？？」


    系统半天没有回应她，似乎与般姝失去了联繫。


    般姝无奈，只好先应付着沈酌，「是么，是梦吧。」


    沈酌侧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沉默着开车，把她送到中科院端庄严肃的大门口，他忽然低声开口：「或许吧。或许只是梦。」


    般姝最后还是把簪子留在了他的车上。


    走下车。


    迎风吹来的热风让般姝冰冷的四肢逐渐有了暖意。


    阿阙已经死了……那只是个任务世界，般姝一向把那些人看作是一串待矫正的数据，他们没有来世轮迴，但现在，忽然面前出现一个疑似曾经任务世界里的人，般姝心脏都在发麻。


    即便阿阙于她而言，称得上特殊。


    可死了就是死了。


    她有些烦躁。


    把出问题的实验数据重新测算了一遍，般姝把最新数据重新提交进系统，稍微松了一口气。


    原身与同事的关系不远不近，点头之交。


    她心里藏着事，也没打算和他们多聊，换下白色实验服准备离开。


    一个长相清丽的女人叫住她：「般姝。」


    般姝回眸，看了来人一眼，从原身的记忆里找出这个人：「嗯？晓晓，怎么了吗？」


    女人脸蛋涨红：「你变得好漂亮……」


    「谢谢。」


    般姝客套地笑了下，像是没察觉到对方的失落情绪，道了声「再见」就款款离开。


    「姝姝！这里！」


    一道热烈，似永不衰颓的火光的少年声音穿过风声，在所有人的耳边萦绕。


    众人都好奇得看向少年。


    却被红髮少年惊艷地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目光中，一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小姑娘再度闯入，年岁不大，雪白面容带着一丝冷淡慵懒的微笑，缓缓走向红髮少年。


    直到两人走远。


    众人才捨得移开视线。


    多么般配的两人。


    其中不乏有《恋爱岛》的观众，她们认出了盛野和般姝，兴奋地在姐妹群里分享刚刚偷偷拍下的照片。


    少年倚在敞篷跑车旁。


    桀骜面容落满温柔，修长精緻的大手落在面容昳丽的少女发顶。


    两人靠的极近。


    夕阳在他们身后。


    将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累了吧。」盛野把微凉的草莓奶昔送到般姝怀里，「喏，现在喝正好，太冷了对身体也不好。」


    他捂了好久呢。


    般姝喝了口，魇足地眯了眯眸，漫不经心想，好像沈祈舟说给她做了草莓奶昔。


    不管了。


    真好喝。


    他又偷偷摸摸把放在后面的一捧玫瑰拿出来，红着脸一句话都憋不出来，还是般姝先开口说了一句：「送我的？」


    盛大少爷才小媳妇似的哼哧哼哧点头。


    般姝弯唇：「有点丑呢。」


    盛野委屈地垂下眼帘，他想了两秒，说：「那个老闆娘笨手笨脚的，要是我亲自包，肯定比她包得好……这个你先将就着，下次我送你更漂亮的。」


    车里被节目组装了摄像头。


    【啊，我死了，这明明是他一支一支挑出来亲手包的，果然逃不过纯爱是我的命运！】


    【盛野好像纯情小狗。】


    【……】


    盛野的人气又涨了一大截，险险超过了沈祈舟。


    这时，系统骤然出声。


    「宿主，故障已经排查好，这个世界出现了bug。」


    第227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4）


    般姝：「什么bug？」


    系统语气同样有些疑惑：「沈阙来到了这个世界。」


    般姝心跳漏了一拍。


    他顿了顿，继续说：「他似乎与天神，达成了某种交易。」


    般姝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他……是沈酌么？」


    系统无奈嘆息：「正在排查中，目前还不确定。」


    系统看着她精緻淡漠的侧脸，他声线不再如最开始冰冷，「宿主只要知道，我会先宿主一步，排查出所有不利于宿主的因素，并且剷除。」


    他做的所有选择，受益者一定是般姝。


    无论是怎样的选择。


    般姝弯了弯唇：「我相信你。」


    意识回到现实，耳边是唿啸的风声，在这炎热的酷暑盛夏，散去了几分燥热。


    般姝指尖拨弄着娇艷欲滴的玫瑰。


    上面还沾着几颗滚圆冰凉的水露。


    少年红着脸。


    狡辩这花束不是出自他手。


    般姝笑了声，没说信还是不信，「其实很漂亮，谢谢你的玫瑰，我很喜欢呢。」


    鼓譟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盛野皮肤白，脸红更加明显，眼尾一点绯色，整个人都像是被狠狠欺负过。


    他把车停在海边。


    太阳西落还未消失不见，天际与海的连接处是紫粉色的烟霞，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般姝站在海边，闭上眼，风吹过她精緻的眉眼。


    纤细又脆弱。


    盛野侧过头，怔怔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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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页

    神情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柔软。


    「姝姝。」他喉结难耐地滚动，他轻轻收拢掌心，掩去因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水，「我，我喜欢你。」


    他闭上眼。


    又掩耳盗铃地捂住耳朵。


    不敢听她的声音。


    怕听到拒绝。


    般姝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幽深黑眸，眼底划过一抹乏味。


    怎么这么早就挑明心意了呢。


    她只能拒绝呀。


    毕竟还有三个男人呢，不是么。


    「是还有五个，宿主。」系统突然出声，「还有祁醉和陆执予。」


    般姝愣了下，从原身记忆里找出祁醉这个人来，顶流爱豆，天赐神颜，恋爱岛心动观察员之一。


    和原身没有任何交集。


    不过……陆执予？听起来有点耳熟。


    般姝一时没想起来在哪听过，便不再去想，转头就把这人给抛掷脑后了。


    「我和他们怎么创造交集？」


    般姝眯了眯眸，她是恋综女嘉宾，而祁醉和陆执予是在嘉宾幕后的点评家，一直到节目结束，他们都不会有相遇的机会和可能。


    系统沉默了几秒，他说：「宿主，你该相信自己的魅力。」


    般姝一听，乐了，「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系统：「事实如此。」


    三千世界。


    没有人会不爱她。


    包括他。


    神祇亦跪服在她裙下。


    沙滩上有一张米白色的餐桌，上面缠绕着雾粉色的荔枝玫瑰，柔软、脆弱又美丽。


    烛台上的三簇微小火苗在海风中摇曳。


    白色的烛蜡缓缓在金属支架上滑落。


    盛野忐忑地坐在她的对面，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盯着般姝，似呜咽呻吟的受伤幼兽，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如果……如果姝姝现在还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他眼泪汪汪地低着头，戳弄盘子里的烟燻牛排。


    独属于少年漂亮的面庞缀着几颗珍贵的眼泪珠子。


    怕被心上人看笑话，少年忙把眼泪擦去。


    他鼻尖晕着一小点绯红。


    从未受过一点挫折，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用他一点没有攻击性的鼻音兇巴巴道：「今夜的风太大了，我才……才哭的，才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呢。」


    般姝神色淡淡，在黄昏日落下，她极黑浓郁的眸被映照出几分温柔之色。


    眼底深处。


    却是清绝漠然。


    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心上留下丝毫痕迹。


    她在少年伤心的眸里，看见自己含笑的模样，她揉了揉盛野柔软的红髮，熟练地画大饼：「真是抱歉呀，时间太短了，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回答，再等等好么？」


    盛野很容易被哄好。


    他眼泪不淌了，努力抑制拼命向上翘的嘴角，他期期艾艾地说：「那……在此之前，你也不要喜欢上别的男人好不好？」


    他会变成她喜欢的模样的。


    般姝微笑点头。


    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的。


    「好，我答应你。」


    盛野小鹿般湿漉漉的桃花眼亮了亮。


    眼前浪漫的鹅肝牛排对般姝来说吸引力不大，她随手拿起旁边的红酒，姿态优雅又从容，一杯两杯下肚。


    红酒本不醉人。


    但她没想到特么的这具身体这么……不胜酒力！


    察觉到不对劲，盛野连忙将般姝手里的酒杯夺下，「姝姝，姝姝你喝醉了么？」


    般姝慢吞吞点头：「嗯。」


    两人靠得极近。


    盛野甚至能感受到少女唿吸的甜香，交缠着一丝醉人的酒意。


    莫名的，盛野觉得自己也醉了。


    但他到底还有一丝理智，生怕惹了少女厌烦，他晃了晃脑袋，指尖戳了戳般姝柔软的白皙脸颊：「那我抱你回去好不好？姝姝不说话，就是同意啦？」


    他心中默数到了三。


    脸红了红。


    看，她没有拒绝他呢。


    她那么喜欢他。


    盛野小心翼翼地把少女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来。


    他走得极慢。


    直到太阳落山，天边昏暗，漆黑的夜幕挂上了几颗耀眼明亮的星子。


    盛野才不舍地把般姝轻轻放进副驾驶的位置。


    他一眨不眨地看她。


    心里一下又一下咕噜咕噜快乐地冒着泡，他忍不住慰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合乎他心意呢，哪哪他都喜欢，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像极了偷吃糖的小孩。


    可这条路有尽头。


    到了恋爱小屋外，盛野把车停下。


    车灯照亮颀长优越、难分胜负的三道高大身影。


    面色是如出一辙的冷淡。


    甚至凝结了一层冰凉的霜，就连燥热的空气都冷凝下去。


    盛野脸上的笑意敛去。


    他懒散挑眉。


    ——一群嫉妒心强的男人。


    不过再怎么样，姝姝最喜欢的只有他呢。


    「你对她做什么了？」


    沈酌斯文的面具在黑夜中被撕下，仿佛某种黏腻的爬行动物，让人遍体生寒。


    第228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5）


    盛野撩了撩薄薄眼皮。


    「她喝醉了。」说完，他大喇喇顶着三道杀人的目光，要将般姝送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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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般姝吹了一路冷风，再加上及时止损，酒醒的也差不多了。


    她戳了戳盛野精緻光洁的下颌。


    「盛野，放我下来。」


    她微哑的嗓音轻轻软软，缠绵悱恻，盛野耳根子又红了起来。


    他抿了抿绯红的唇，「那我去给你倒杯水。」


    般姝下意识看了眼沈酌。


    却见男人温雅弯唇，剔透干净，精雕玉琢般。


    般姝按下心底的那点违和感。


    今天是最后一个嘉宾，也就是女四董思佳来恋爱小屋的日子。


    林楚楚换了一身白裙子，如果有心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款式和般姝的有点像，她原来是走甜美路线的，现在却刻意在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人设上靠拢。


    她从房间里出来，自然地攀住季淮的手臂。


    撒娇轻晃。


    把其他人当空气，好似没看见一样。


    「今天是我和季淮哥哥一起做饭呢，」她似乎才注意到般姝，眸光闪了闪，「般姝这是怎么了？喝醉了么？」


    般姝看了她一眼：「还好。」


    盛野端着水杯挤开季淮，钻到般姝身边，「来，喝点水，姝姝你喜欢喝梨汤嘛？喝完梨汤，应该就舒服一点了。」


    盛野的狐朋狗友不少，也都是富二代，公子哥。


    他记得他那酒肉朋友说过，每回喝了酒回去，女朋友都会给他熬一蛊梨汤来着。盛野那酒肉朋友女朋友换了一箩筐，给他煮梨汤那个算是时间比较久的了。


    估计就是看在那蛊梨汤的份上。


    盛野当时不屑一顾。现在却想暗戳戳在般姝面前献殷勤。


    万一般姝喝了他的梨汤，就再也离不开他了呢？不是说要想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就要抓住她的胃么？盛野深谙此道，并且乐此不疲。


    这就是所谓的理论知识满分。


    见般姝没拒绝，盛野乐滋滋跑到厨房开始照着手机教程煲起汤来。


    冰箱里还有两个梨，盛野不敢挥霍，每一步都认真，生怕出一点差错！炉火灼热的温度很快让他衣衫尽被汗水打湿，隐约可见性感微微浮起的肌肉纹理。


    此时一个酒气熏天的包间里，一群富家公子哥聚在一起，守在直播前，原本是想看盛大少爷笑话来着……


    最后瞠目结舌地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话来。


    盛野是被他爸打包扔到这恋综里的，平时玩得相熟的好友得知后没少笑话他。


    但现在，看到这一幕，不知是谁爆了粗口：「他奶奶的，这盛大少不会认真了吧？他还真看上人家了？」


    「可是那姑娘长得也太他妈正了吧！」他们平时就见惯了美女珍馐的，可一见般姝，还是被她惊人的美貌震慑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回神。


    「要不是盛哥喜欢上人家了，我真他妈想娶她回家！！」


    有人打趣：「哟，海王收心了？」


    不过盛野是不知道他那群酒肉朋友也在直播间里的。


    他一边控制着火候，一边忍不住回头偷偷看般姝，心里止不住地泛着甜水，好喜欢她啊，好喜欢她啊。


    盛野对那三个豺狼虎豹嗤之以鼻地「哼」了声。


    他们再献殷勤也没用。


    姝姝都最喜欢他。


    她都答应他，在喜欢上他之前，不会喜欢别的男人的！


    矜贵高傲的盛大少爷丝毫没察觉这句话有漏洞。


    ……


    程明月看着其他三个男人对着般姝嘘寒问暖，又看向虽然一脸冷淡，但眸中隐含关切的季淮，她心里嘆了一口气，心想这次真是输得彻底。


    和般姝争，那简直太自不量力了。


    她参加这恋综，除了钓金龟婿，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赚流量。


    所有男人一门心思扑在般姝身上，况且程明月也能看到网友的评论，也知道般姝从一开始的不讨喜彻底蜕变成了人见人爱的白天鹅。


    她再纠缠下去，只会惹那些网友厌烦。就像曾经的般姝。


    所以程明月现在更多的是以旁观者的态度来看个乐呵，反正再怎么样也没有她的事了，大方退出竞争，最后反倒落个不争不抢的好名声，说不定流量来得更大些。


    流量好，公司后续肯定也会捨得给她砸资源。


    这么想着，程明月再看向般姝时，眼里难得多了几分关切之色。


    「季淮哥哥，今天做川菜哦。」林楚楚口味本身就属于重油重辣那一类，平时大家做饭都会迁就她的口味。


    季淮面无表情地觑了她一眼。


    「般姝不太舒服。」


    听到他冷淡的话语，林楚楚脸色白了白。


    她讷讷道：「可是，我喜欢吃辣的啊……季淮哥哥知道的，要不然我会没有胃口的……」


    季淮把衣袖折到手肘处，露出半截冷白，隐约青筋浮起的手臂，「随你，你要是想吃，你可以做你自己吃的。」


    他把排骨倒进锅里。


    又说：「她口味比较清淡，平时迁就你，她吃得一直比较少。」


    言外之意就是，别人一直都在为你迁就，你为别人迁就一次怎么了。


    虽然季淮话里并没什么责备意思，他情绪一向很平淡，没什么波动，但林楚楚还是瞬间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季淮，眼里蓄满了泪水。


    难道他平时……一直有在注意般姝么，要不然为什么会知道般姝口味清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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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楚楚死死咬着嘴唇。


    她故作坚强地擦去眼泪，但整个人都像是风雨中飘摇欲折的小白花。


    这是最惹男人怜惜的示弱姿态。


    但季淮无动于衷。


    眼里好像只有他那锅扑腾的排骨。


    她眨巴着可怜无辜的大眼睛，弱弱地问：「你昨晚，为什么没有把心动简讯……发给我啊？」


    季淮捣鼓调料瓶的动作顿了顿。


    他狭长冰冷的凤眸含着令人心惊的薄凉，他淡淡开口：「你要什么样的解释？」


    「……」


    季淮的目光透过玻璃，落到客厅里的少女身上，「或许是我错了。」


    林楚楚竭力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姿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喜欢上般姝了么？」


    季淮没说话。


    但他也没否认。


    「砰砰砰。」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一道爽朗大方的女声骤然响起。


    第229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6）


    「大家都在啊？」女人上衣穿着灰色紧身露脐装，下身着黑色短裙，勾勒出性感的轮廓，她长相妩媚而极具攻击性。


    原剧情里，她是为了沈祈舟才参加这个节目的。


    不过原身和他们交集不多。


    更多的，般姝也不太清楚了。


    董思佳性感又俏皮地朝沈祈舟抛了个媚眼：「阿舟，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来帮我把行李搬进去？重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难掩惊讶与好奇的视线齐刷刷涌向沈祈舟。


    没想到沈祈舟居然和新来的女嘉宾认识，并且似乎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


    沈祈舟掀起眼皮，平淡地扫了她一眼。


    没有回应。


    长时间的寂静让董思佳有点尴尬。


    她嘴角的弧度微微扯平，探究性地看了眼般姝。


    这个漂亮得她见一面就心生不喜的女孩。


    更何况，沈祈舟似乎对这个陌生的，漂亮的女孩很有好感。


    「你们认识？」最后是程明月出来打圆场。


    董思佳这才重新扬起笑容，她暧昧地看向沈祈舟：「是呢，而且早就互相见过父母了呢……」


    弹幕炸了。


    【靠！这是什么意思？！】


    【草草草，沈祈舟和这女的暧昧不清还要纠缠我们姝姝？不要脸！】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沈祈舟看着不像是对女四有兴趣的样子……】


    沈祈舟生怕般姝误会。


    他有些无措地抓住般姝的衣袖，紧紧捏在手中，仿佛这样才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我和她没关系。」


    他抿了抿唇，「我不喜欢她。你……你别误会……」


    董思佳这下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她原以为自己暧昧不清的态度能让般姝生气，甚至和沈祈舟争吵，生出嫌隙，但她万万没想到，那个漂亮得出奇的小姑娘神色冷淡。


    反倒是沈祈舟语气卑微。


    似低到了尘埃里。


    董思佳哪里见过这高高在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小少爷这样卑微低下的一面？


    她心里快要呕出血来！


    般姝温柔弯了弯唇，清绝精緻的眉眼似淡漠神女。


    「姝姝，梨汤要凉了，快点喝。」盛野舀了一小勺晶莹白润的梨汤，送到般姝嘴边，他漫不经心瞥了眼董思佳，「你认识沈祈舟？正好，把他带走，别让他在这像块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姝姝不放！」


    沈酌指尖轻轻一动，眉眼浮现一丝认同之色。


    季淮同样觉得盛野说得很对。


    把竞争对手踢出局的事，他很乐意推波助澜一把。


    像董思佳这种女人。盛野见多了。


    满眼利益贪婪。


    一面渴求男人的爱，一面依附男人来敲开上流社会的门，一面要挥金如土的奢侈生活，一面标榜着自己是勇敢追爱的情圣。


    盛野温柔地垂下一双倦眼，「再喝一点，嗯？」


    般姝蹙了蹙眉，推开他的手，「不甜。」


    盛野似笑非笑：「已经加了很多糖了，你是不是嫌弃我煮得难喝？」


    嗯，盛大少爷说哭就哭。


    眼眶红红，下一秒就要淌出眼泪了。


    般姝无奈，就着盛野的手，只好把碗里的梨汤都喝个干净。


    盛野这才满足地摸了摸她的头。


    真刺眼啊。


    沈酌淡淡瞥了眼少年那碍眼的大手。


    应该剁了。他想。


    脑中闪过许多血腥而恐怖的念头，心里那股燥意尽数化作黏稠的黑色恶意，男人面上却还是有如清风朗月的温雅。


    【宿主的恶意值即将突破100，请宿主克制情绪哦。】


    沈酌垂下深黑不见底的双眸：「怎么回事？她对沈阙难道没有特殊感情么？在知道我是沈阙之后，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还那么冷淡？」


    他快要疯了。


    沈酌近乎病态且偏执地渴求她的目光。


    般姝的眼里，只能有他一个人啊……


    脑中系统操着一口欢脱的萌娃音，【对方的系统比我要高级呢，宿主做过这么多世界任务，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样的任务者呢！】


    沈酌是一名任务者。


    他的任务就是不断穿梭三千小世界，帮助天道修补世界漏洞。


    这个世界的漏洞就是：作为男女主的季淮和林楚楚，本该通过一档名叫《恋爱岛》的恋综相识相爱，最后走入婚姻殿堂达成happy ending结局。但男主季淮却爱上了炮灰女配般姝，并且为了般姝冷落女主，女主的万人迷光环消失，男主也因般姝最终郁郁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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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页

    沈酌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让故事回归正轨。


    很明显，这个世界的漏洞就是般姝。


    按照他一贯的作风。


    无论是陷害或是引诱，让般姝爱上自己，然后让她身败名裂。


    让所有人认清她所谓的「真面目」，然后厌恶她，唾弃她。


    令沈酌没想到的是。


    见到她的第一眼。灵魂就在叫嚣着爱她。


    他只想让她爱他。


    所以他用了他底牌道具——窥探她心中最重要的过往。


    于是沈酌看到了一个名叫沈阙的少年，真巧，他们名字里有一个字相同呢。所以，让他成为沈阙，代替那个少年，这很好。


    可她似乎根本不在意那个少年。


    【宿主不要忘记自己的任务哦。】


    沈酌冷声：「闭嘴。」


    系统连忙噤声。


    已经很晚了，程明月简单和董思佳介绍了一下节目组的规则就回房休息了。


    般姝一如既往收到了四条心动简讯。


    手机连续响了四声。


    这时候她还没有回房间。


    董思佳和林楚楚的目光瞬间全部投向般姝。


    般姝一脸坦然。


    她划开手机，甚至当着她们面就开始看简讯内容。


    林楚楚一口白牙几乎要咬碎！


    董思佳心中对般姝的敌意更重。


    过了一会，等般姝回到自己房间，那四个互相看不惯的男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上楼回自己房间去，眼不见为净！


    般姝葱白细嫩的指尖慢条斯理摩挲着屏幕上的几个小字。


    淡白色的微光照亮她眼底幽深不可测的情绪。


    沈酌：【阿姐。我在阳台等你。】


    又过了一会，般姝推开门，往阳台走去。


    阳台没有开灯，只有微弱的月光模煳洒在男人优越精緻的眉骨处，清瘦颀长的身形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似隐在幽暗处的厉鬼。


    「你来了。」


    第230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7）


    白日里，沈酌一向以斯文俊雅示人。


    可此刻的沈酌半隐在黑暗中，眉目清淡，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攻击性。


    似游荡人间的鬼魂。


    般姝隐约从他身上嗅到了一丝同类的危险。


    夏夜带着热气的风迎面吹拂，弄乱了般姝披散的黑髮，白皙小脸轻轻歪了歪，似乎是在打量他，半晌，红润的小嘴吐出一句话：


    「你不是他。」


    沈酌指尖一顿，他低低地笑：「为什么这么说，阿姐，你这样认不出我，叫我好生难过。」


    一双倦懒的眼半阖。


    就连慢悠悠的阴翳声调都和沈阙如出一辙。


    般姝笃定地微微勾唇：「他不会这样对我说话。」


    在她面前，沈阙所有暴戾与阴鸷都会柔软又体贴地收敛，生怕吓到她一星半点。在般姝面前，沈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十五岁少年。


    即便他杀人如麻。手段叵测。


    下一瞬，般姝眉眼渐渐瀰漫上微凉的冷意，她懒散倚在半敞的窗户前，映照着窗外无边夜色的黑暗混沌的玻璃上，足以窥见她骨子里玩弄人心的凉薄。


    又来了。沈酌兴奋地垂下漂亮的眼眸。


    灵魂颤慄，身体酥麻。


    就连每一寸肋骨好似都不被他掌控。


    他迫切地爱她。


    「你是谁？」般姝冷漠地说，「为什么要冒充沈阙？」


    沈酌抬了抬下颚，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漫不经心敲了敲窗户薄面，发出「笃笃笃」的沉闷声音。


    「我们是一样的人。」他意味不明地说。


    即便他还不清楚她绑定的是什么系统，但他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


    喜欢将别人玩弄于股掌。


    沈酌最喜欢看别人对他摇尾乞怜，极尽阿谀奉承之态，他天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坏种。


    般姝嗤笑：「所以呢？」


    沈酌垂眸看着她白玉凝脂般的侧脸，微微讶异：「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的任务么？」


    「不感兴趣。」


    说起来，沈酌算得上是般姝遇到的第一个任务者。


    般姝一眼就看出来，沈酌是个极其高傲自负的男人。


    他身上总是带着几分自得。


    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救赎众生的神。


    般姝几乎是下意识对他产生了一种名为厌恶、排斥的情绪。


    沈酌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般姝的冷淡，他继续说，「作为任务者，对任务世界的虚构人物产生感情是大忌，不是么。」


    他这句话声音放得极轻。


    不知是在告诫般姝，还是警醒自己。


    般姝轻笑：「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那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沈酌唇角的笑意微微扯平，默默看着少女纤细游刃的背影，心脏怦怦剧烈跳动。


    「把节目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和声音做模煳处理。」沈酌几乎是命令式的口吻，他和系统更偏向于等级森严的上下级关系。


    「好哒宿主～」


    ……


    过了几天。


    按照节目规定，今天是约会日。


    由四位女嘉宾分别画一幅画交给节目组，然后由节目组打乱让四个男嘉宾各自选择一幅，以此来决定约会对象。


    原剧情里，季淮选到了原身。


    这也让原身因此遭遇了一场大规模的网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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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那以后，原身更加浑浑噩噩，没过多久原身的前男友也出来搞事情了，原身只好选择狼狈退出节目组。


    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送她。


    般姝在白板上写写画画。


    过了一分钟，节目组就把白板收了上去。


    那边沈酌几个男人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四幅画。


    他们不着痕迹地观察。


    节目组为了防止嘉宾在画布上留下什么小暗号，还特地检查了一番才送到男嘉宾面前。


    盛野几人脑子都活泛又聪明。


    一下子就猜出节目组的意图。


    所以，要想和般姝约会，就要选中般姝的画才行。


    从左到右，第一幅画是太阳，草地和一个笑脸。


    第二幅画是一幢不大不小的房子，旁边画了几棵树，笔画有点潦草。


    第三幅画上是几颗圆润可爱的草莓，还有几朵白云。


    第四幅画是波光粼粼的碧蓝大海上挂着一轮半圆的莹白瑰月。


    般姝喜欢吃草莓。


    他们都知道。


    所以季淮、沈祈舟、沈酌和盛野四人几乎是在画布揭开的一瞬间，就不约而同盯上了第三幅画，就像是虎豹豺狼虎视眈眈的一块诱人肥肉。


    「沈祈舟，你喜欢哪幅画？」盛野翘着二郎腿，漆黑的瞳丸淡淡滑动，瞥了旁边蹙眉思索的沈祈舟一眼。


    沈祈舟自然不可能把自己想选的告诉他。


    他又不是傻子。


    沈祈舟缓缓摇头，「还不清楚。」


    盛野面上笑嘻嘻，心下暗骂这只精明的狐狸！


    季淮看向一旁的导演：「现在可以选了么，导演？」


    盛野连忙追上，补上一句话：「我要先选！」


    他要是选得迟，第三幅画要是被人选了怎么办！！


    其他三个男人眉眼微动，虽然没说什么，都保持沉默，但意思都很明显，他们也要先选！


    导演一下子犯了难。


    这一个两个特么的他全得罪不起啊！


    他打着哈哈：「抽籤吧，谁抽到的数大，谁先抽。」


    盛野「哼」了声，没反驳，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导演松了一口气。


    抽籤的结果是，沈酌第一，季淮第二，盛野第三，沈祈舟第四。


    沈酌片刻都没犹豫，几乎是在抽籤的结果一出来，就大步迈向第三幅画，修长漂亮的指节指着画了草莓的第三幅画：「我要选这个。」


    心里最想选的被沈酌选走了。


    季淮无奈，精緻的眉眼微微压低了些。


    随便走向离自己最近的左边第一幅画。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敷衍。


    就连心动观察员吴蔓也忍不住吐槽：「季淮变心变得太快了！」


    姚睿远哈哈一笑：「不过对方是般姝，就很正常了，对了，听说祁醉醒了，今天下午就能出院了。」


    赵雪：「那就好，当时我都要吓死了。」


    唯独陆执予一言不发。


    不过众人也都习惯他淡漠寡言的性格了。


    还剩下第二幅和第四幅画。


    盛野犹豫了下，还是选了第二幅。


    只有第四幅被剩下来了，沈祈舟只能选第四幅画。


    第231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8）


    节目组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揭晓几幅画的主人。


    而是让盛野他们自己开车前往节目组提供的约会地点。


    节目组给沈酌提供的地点是一家格调很高，比较小众的西餐厅。


    直播前的网友翘首以盼。


    【会是般姝嘛？】


    【笑死，刚刚其他三个男人都快把沈酌给瞪穿了！】


    【来了来了！】


    沈酌怀里捧着一束红玫瑰，随着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唯有他鸦羽般轻颤的浓黑睫毛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对方踩着高跟鞋在沈酌面前坐下。


    沈酌眸子里的亮光一瞬间微黯下去。


    他指尖收得很紧。


    止不住挤压着掌心的皮肉。


    手心血肉模煳的月牙伤痕让他微微挤出一丝温和绅士的笑意：「你好。」


    「很失望吗？」程明月给自己倒了杯白水，一脸坦然，「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抢着选我的画，因为般姝喜欢草莓，你们以为那是般姝的画。」


    沈酌没有否认。


    嘴角仍噙着抹斯文的笑意。


    事实上他眸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完美得仿佛一个冰冷的假人。


    程明月指了指沈酌怀里的玫瑰：「送我的吗？或者更严格一点来说，是要准备送给般姝的吗？」


    「嗯。」


    沈酌随手将玫瑰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迎着程明月惊讶的目光。


    沈酌不急不缓，慢条斯理地说：「可惜，你不是她。」


    他眸中微微浮现一抹惋惜之色。


    惋惜这束惨遭抛弃的玫瑰。


    惋惜对面之人不是她。


    另一边。


    季淮开着车在一条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漫无目的地行驶。


    节目组并没有给他明确的地点。


    忽地，他视线一凝，随意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微用力，车轱辘在柏油路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火星子，声音刺耳。


    他听见了久违的，心跳剧烈跳动的声音。


    季淮艰难地滚了滚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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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竭力伪装平淡，他降下车窗，一脸平静地看向般姝：「上车吧。」


    似乎毫不在意对方是谁。


    只有季淮知道他有多高兴。


    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刻。心跳都失控。


    般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你选中了我的？」


    季淮矜持点头：「是这样的。」


    「哦。」


    般姝晃了晃手中的卡片，「但是节目组让我去猫舍欸。」


    在季淮微微发白的脸色中，般姝坏心眼又温吞缓慢地轻声说：「抱歉哦，你要找的人不是我呢。」


    说完，般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空气中似乎还能闻见她身上浅淡的甜香。


    季淮缓缓垂下眸子，看着近乎失力的苍白大手，忽地扯唇讽刺自嘲地笑了一声。


    多狼狈啊。季淮。


    被她放弃了呢。


    她再也不喜欢你了。


    没过多久，林楚楚又出现在这条路上，精心打扮过的她看到约会对象居然是季淮，顿时喜出望外，「季淮哥哥，是你！」


    季淮眸子抬也没抬，淡淡说：「嗯，上车吧。」


    ……


    盛野看到对面的人是董思佳时，没什么惊讶的情绪，但总归也没什么兴致。


    原本他计划了和般姝今天去很多好玩的地方打卡的。


    他都提前踩点了。


    人不会很多，也不会枯燥乏味。


    她一定会喜欢的。


    为了今天，盛野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睡个好觉了。


    他也不想带其他女人去那些他提前攻略好的约会地点。


    除了般姝。他谁都不想要。


    董思佳见了盛野，却很高兴。


    她是听过盛野的名头的，盛大少爷，金字塔的顶尖阶层。


    甚至于比起沈祈舟，盛野的家世还要更出众些。


    董思佳撩了撩妩媚的捲髮，「今天盛大少爷有什么约会安排么？」


    盛野坐在奶茶店的角落打着游戏，头顶的空调吹起他额前的乌黑碎发，露出精緻优越的冰冷眉眼。


    游戏声渐大，掩盖住董思佳略显殷勤的攀谈声。


    「滚，别烦我。」盛野对于其他女人，态度一向是敬谢不敏，没什么绅士风度，直白得伤人。


    董思佳不甘地轻轻咬住嘴唇：「是因为般姝吗？」


    盛野控制着技能键的手顿了下，他没说话，只是嘲讽地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


    又低下头自顾自打游戏。


    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董思佳气得都要吐血了！这一个两个男人全都着魔了不成？那个般姝有什么好的，除了一张好皮囊，还有什么？？


    ……


    沈祈舟是最后一个选的，他对今天的约会根本不抱希望了。


    即便他为了今天，早在一周前就开始挑选礼物，精心安排约会地点，搭配今天穿的衣服和香水。当然，他期待的约会对象，只有般姝。


    但他也知道。


    选择到般姝的机率小得可怜。


    「沈祈舟。」


    沈祈舟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他怔怔看着眼前温柔含笑的女人，「般姝？」


    「对啊，愣着干嘛？」


    般姝正抱着一只毛髮雪白的胖胖布偶猫，「你看这只猫可不可爱？」


    沈祈舟抿了抿唇：「可爱。」你，可爱。


    般姝弯了弯眼。


    他走到般姝身边，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地看向般姝：「……我没想到会是你。」


    般姝闻言，促狭地迎上他的目光：「那你是开心呢，还是失望呢？沈祈舟，我是你想要约会的人么？」


    般姝原本以为沈祈舟会害羞，不肯回答。


    没想到他不闪不避。


    薄唇翕动：「意想不到，喜出望外。」


    他顿了顿，又说：「你是我唯一的，留在这个节目的理由。」


    「嗯？这么热闹呢？不介意多我一个吧？」不等般姝做出回应，一道懒散微哑的男声响起，夹杂着一丝似笑非笑如浸雪水一般的冰冷。


    不太听得出声调起伏。


    般姝抬起眸子。


    眼底闪过一瞬浓重的惊艷。


    这实在是一个称得上漂亮得有些邪性的青年。


    慵懒的眉眼天生压着一丝倦怠。


    介于青涩少年与成熟男人中间的，糅合了两者气质的，更为吸引人的漂亮青年。


    「姐姐。」他压低嗓音，暧昧无端蔓延。


    青年眼底闪过很多情绪，最后也只慢慢归于平淡。


    第232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19）


    长久的对视中。


    祁醉极缓，极慢地眨了下眸子。


    他的阿姐。


    般姝睫毛急促地颤了两下，她轻轻咬了下柔软红润的唇瓣，眸子隐在雾气氤氲中，遮盖了许多翻滚浓烈的情绪。


    即便她什么都没说。


    但祁醉莫名看懂了，他痞痞弯唇，声调拖长，「是我啊，姐姐不认识我了么。」


    【卧槽，卧槽，祁醉啊！！】


    【这是什么意思，祁醉和般姝以前认识吗？】


    【祁醉太特么帅了吧？】


    也有很多网友不满：


    【祁醉不是观察员么，为什么要在般姝和沈祈舟的约会里横插一脚？】


    【对啊……有点无语。】


    对此，节目组也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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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91页

    这祖宗醒了之后非要来找般姝，怎么劝都不听，无奈之下，节目组只好答应带他来找般姝，这祖宗才安分下来。


    导演在沈祈舟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磕磕绊绊说：「那个祁醉啊……就，就是空降过来的，你们……你们明白吧？」


    沈祈舟毫不客气道：「今天是我和姝姝的约会日，多一个人算怎么回事。」


    导演陪笑：「呵呵……」


    他太难了！


    祁醉红唇一勾：「多我一个怎么就不能约会了？」


    他上前一步走到般姝面前，低着头，倦懒矜傲的眼含温顺之色，「原来姐姐真的这么狠心，说不要阿阙就不要阿阙了……」


    这是翻旧帐了？


    般姝难得有些不自在地捻了捻指腹。


    导演眼珠子滴熘熘地转，总觉得般姝和祁醉之间的氛围不简单，说不定深挖下去还能挖出什么大瓜来，他赶紧指挥着摄影部门将摄像机对准两人。


    导演暗含兴奋的声音从屏幕外传进来。


    「难道说……你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吗？」


    般姝撩起薄薄眼皮，斜斜睨了眼导演，没说话。把怀里的布偶猫放下，拍了拍手，「走吧。」


    「去哪？」祁醉下意识紧紧攥住她的手，生怕她又离开。


    般姝似笑非笑勾了勾唇角：「约会。」


    祁醉愣了一下。


    沈祈舟面无表情地扫过祁醉紧握般姝的那只手。


    真是碍眼。


    沈祈舟不着痕迹地站在般姝身边，近到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


    「我们去看海吧，这里有一片海很漂亮。」原本沈祈舟的计划里是没有看海这一选项的，但多了一个祁醉，再加上般姝的画里是海和圆月，他猜可能般姝会想要去看海。


    「好啊。」


    般姝的注意力被沈祈舟吸引。


    祁醉没发表意见，只垂着眸子安静把玩少女纤细精緻的手，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趣。


    反正她去哪，他就去哪。


    青年缓缓勾唇。


    他终于，终于重新找到了她。


    湛蓝无垠的浪花翻出浅白色的泡沫，迎面扑来的风夹杂着微微腥咸的湿润气息，漂亮得好像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


    现在不是节假日，因而游客不多。


    般姝蹲在沙滩上捡贝壳。


    祁醉安静地跟在她身后，目光专注又贪婪地看着她。


    沈祈舟不知何时走到少女身边，蹲下来，将一块漂亮的贝壳塞到般姝手里，「你把它放到耳边，可以听到声音的。」


    般姝看向他，又乖乖把贝壳贴近耳边。


    「听到什么了？」他温和地问。


    「海的哭声。」般姝笑出了声。


    沈祈舟也跟着笑，「那为什么不是笑声呢？」


    「不知道，就感觉它挺悲伤的。」


    般姝将这块贝壳放到自己的包包里，沈祈舟见状，眸光更加柔软。


    他长得漂亮又奶气。


    软着声音说话时，很容易让人心软，漂亮得让人心生爱怜。


    「我还没有问你，今天，看到约会对象是我，你开心么？」和般姝起初问他的问题一模一样，他撑着下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般姝。


    般姝没有犹豫。


    「开心啊。」


    沈祈舟抿了抿唇，他是想克制住嘴角的笑意的，可他忍不住，唇角高高扬起。


    干净又漂亮的少年。


    柔软的墨发在一片金光中熠熠生辉。


    好似光明神降世。


    在世人的虔诚供奉中，无灾无难，无挫无折地肆意生长。


    虽然他明白，无论是谁问她这样的问题，她都会这样回答。


    但这一刻，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问她这样问题的人，也是他。


    祁醉懒散地眯了眯眼，他可和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不一样，他骨子里黑透了，为了找他的阿姐，他咬着牙，吞着血，不择手段，爬也要爬到她身边。


    好在上天到底没骗他。


    或者说。


    到底畏惧了他。


    「姐姐，」他试图吸引般姝的注意，慢吞吞说，「我有点头晕。」


    般姝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


    祁醉也没想骗她。


    演技拙劣得很。


    般姝无奈地说：「你要干嘛？」


    「不想在这里待着。」他说，「一点都不好玩。」


    般姝很纵容他。


    沈祈舟下午在猫舍就发现了，他不明白，祁醉到底有哪里特别。


    要说盛极惊艷的容貌。


    祁醉的确生得十分精緻，但沈祈舟也同样叫人惊艷。


    或者说，盛野、沈酌和季淮，就没有长得丑的，都俊美得各有千秋，让人眼花缭乱。


    「姐姐，我们去前面那里。」祁醉指了指后面的水族馆。


    般姝侧眸看向沈祈舟，「你想去么？」


    到底要一碗水端平。


    祁醉眼眸黯了黯。


    在姐姐心里，他和眼前这个讨人厌的男人都没什么区别呢。


    可对于沈阙来说不一样。


    般姝是他活下去的信仰。是深陷淤泥，还要奋力挣扎的光亮。


    沈祈舟点点头，乖巧又温文地弯唇，唇边顿时挤出一个微微凹陷的小涡，「没关系，你想去的话，我们就去。」


    祁醉冷淡地扯了扯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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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2页

    刚准备走，盛野就迎面撞上来，「呀，好巧啊，你们也在？」


    董思佳跟在他身后，连笑都挤不出来了。


    般姝和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唿。


    盛野饶有趣味的目光在祁醉脸上绕了一圈：「这是？三人约会？这么新潮啊……」


    「盛野。」


    见般姝眉头微蹙，盛野忙收起嘻嘻哈哈的嘴脸，委委屈屈道，「姝姝你要去哪啊，我对这里又不了解，都不知道哪里好玩……」


    「我们要去水族馆。」


    盛野眼睛一亮：「姝姝怎么知道我们也要去水族馆？正好一起，人多也有个照应，姝姝你说是吧？」


    般姝无语地扯了扯唇角。


    要什么照应？


    能有什么照应？


    这几个男人别打起来就是谢天谢地了！


    第233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0）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水族馆门口。


    还没进去。


    就非常「凑巧」地撞见了沈酌和程明月。


    「你们也来这里么？那还真是巧。」沈酌说这话时，目光只落到般姝一个人身上。


    身后的程明月更是被他忽视了个彻底。


    祁醉长臂一伸，把般姝带到自己身后，颀长的身形挡住沈酌窥探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睨了眼沈酌。


    这个，想要替代他的冒牌货。


    沈酌似是终于注意到他。


    「这位是……？」


    祁醉懒懒勾唇，「你爹。」


    般姝没忍住笑出了声，安静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她这清脆笑声极为突兀。


    祁醉委屈地垂下眸子。


    勾着她的尾指晃了晃：「姐姐……」


    沈阙原来是个多高贵冷艷，掌握生杀大权的少年帝王啊，虽然没有醉卧美人膝，但也醒掌天下权了，但现在披着祁醉拽酷的皮囊，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让般姝有点绷不住。


    四道冰冷得几乎凝成实质的视线齐刷刷射向祁醉。


    要是目光能杀人。


    他妈的祁醉现在估摸着已经死了一千次了！


    般姝忍笑：「抱歉啊，小孩子不懂事。」


    所有人，包括祁醉都愣了下。


    ——偏爱得没道理的一句话。


    祁醉原本因这些人觊觎般姝而恶意翻滚的眸底，轻轻一顿，他眸光极轻极缓地放软。


    她一直都记得阿阙。


    他的阿姐啊，总是心软又让人万般喜爱总还觉得不够。


    一开始，沈阙怪过他的阿姐，怪她对自己不够坦诚，怪自己在她的心底不够重要，阿姐的眼里都是那些男人，从来没有阿阙，他怪她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可是后来，沈阙费尽心机，只想要她活过来。


    坟前那棵槐树葬了无数尸体亡魂。


    都是他杀的。


    彼时少年站在尸山血海上，冷漠而残忍地将血肉模煳的残骸变成槐树的肥料。


    槐树养阴。


    他想，他的阿姐可能变成了一缕鬼魂，只要他杀的人够多，阿姐总有一天会回来。


    但后来。


    他害怕了。害怕阿姐走得太远，他追不上她。


    又惶恐，自己作了那么多杀孽，而他的阿姐，这世上最好的阿姐合该进入天府的，他若是被打进十八层地狱可如何是好？


    这样岂不是生死再不能相见？


    所以沈阙服毒自杀了。


    两个鬼吏一黑一白，浑身阴冷气息，让他下地狱。


    满脸不耐烦的少年仰起一张明媚干净的脸，乖乖跟着他们去了地府。


    可以见到阿姐了。沈阙高兴极了。


    但……怎么都找不到阿姐。


    整个鬼域，都没有阿姐的一点气息。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耐地把生死簿扔给他，说他的阿姐已经转世轮迴了。可沈阙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他的阿姐。


    原来，阿姐是一只没有来歷的鬼。


    阿姐骗得阿阙好苦。


    少年在鬼域里蓬头垢面，失声痛哭，唇瓣咬出血来，苍白的漂亮面容破碎又绝望。


    「骗子……阿姐是个骗子！」


    整个大霁子民景仰的少年帝王华服破旧，似是疯了。


    后来鬼域多了一只恶鬼。


    一开始这只恶鬼每天都哭，这只恶鬼生了一张极盛的容貌。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不知从哪天开始，阿阙的眼泪都淌干了，他接受了找不到阿姐的现实。


    他说。


    「阿姐，阿阙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说要陪我一辈子，看我娶妻生子……可我根本不想娶妻生子，我只想给你做一辈子的簪子……阿姐与我不同，阿姐柔软的心肠总是要分给那么多男人，阿姐的眼里看不到阿阙，可阿阙的眼里、心里只有阿姐一人……」


    「可是，阿姐从头到尾都在骗我。阿姐是一只没有来歷的小鬼。」


    「……阿姐不要我了。」


    少年挺直的嵴骨似乎一瞬间被击溃。


    他踉跄着站起来。


    起初，鬼域里随便一只鬼都能欺负他。


    他吞着血往上爬。


    指甲开裂，浑身伤痕，整个人灰扑扑又落魄。为了一捧水，一碗发馊的粥，他失去所有尊严像一条狗一样与那些乞丐鬼争抢。


    他身上已经看不出曾经养尊处优，金枝玉叶的少年帝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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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3页

    深夜里，他看着那轮血红的弯月，会想，要是阿姐知道了，她是否会心疼他？会不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髮，告诉他不要怕？


    后来，沈阙不再想了。他只想在群鬼环伺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下去。


    他还没找到阿姐。


    再后来，众鬼连他的名讳都不敢提起，甚至，谈之色变。


    就连鬼域的主人，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都拿他没有办法，那个男人满眼复杂地看着他，后来，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了沈阙的眼前。


    他说。


    他知道阿姐在哪。


    原本眼泪已经淌干了的恶鬼少年，在鬼域中，还是哭了。


    「她在哪？」沈阙沙哑着声音，藏着满身丑陋的伤口，唯独那张盛极艷极的脸保护得很好，因为他生怕这张脸坏了，阿姐便再也认不得他了……


    白衣男子嘆息，说：「你可以去找她，但你要放弃这永生寿命，魂魄尽散，忍受骨肉剥离之痛，剜心盲哑之苦，再无轮迴，这世上再无沈阙此人。」


    沈阙一丝迟疑也无。


    这场交易，他在暗无天光的踽踽独行里，早已期盼了许久，许久。


    无论下场如何。


    他只要他的阿姐。


    ……


    祁醉眸子微微红了红。


    在她心里，阿阙也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位置吧？


    只是啊……


    阿姐是他抓不住的风。


    等阿阙彻底消失于这天地间，她还会不会记住有关阿阙的只言片语呢……


    「姐姐。」祁醉紧紧握住般姝的手，红唇略弯，「你在为我说话么？」


    般姝一脸他在明知故问的表情：「不然呢，我不帮你帮谁？」


    祁醉的嘴角高高扬起。


    是啊。这是他的阿姐。


    阿姐不帮阿阙帮谁呢？


    第234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1）


    那边季淮和林楚楚坐在咖啡厅里，尴尬地静坐着。


    林楚楚绞尽脑汁找话题。


    但季淮反应始终淡淡。


    林楚楚拨弄着咖啡杯里的银质小勺，眼眶泛红，极尽楚楚可怜之态：「你是不是变心了？季淮，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


    季淮总算像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


    他抬了抬眼：「以前我是怎么样的？」


    季淮还真有点好奇。


    林楚楚张了张口，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她满怀恶意地说：「以前无论我与你说什么，你都会温柔地笑着点头，是与对待般姝截然不同的态度，你厌恶她就像厌恶某种骯脏流脓的脏虫子，你有多厌恶般姝，就有多喜欢我……」


    季淮脸色募地一白。


    他冷声喝止她：「闭嘴。」


    林楚楚神色一变，似是不甘心，她哭着大喊：「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冷漠？就因为般姝变漂亮了，你就喜欢上她了？但你之前明明是喜欢我的，你一直无视般姝，给我发心动简讯，下班给我带好吃的……我们明明那么好，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林楚楚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般姝身上。


    好似她所有的不幸，都来自于般姝的那张脸，都来自于般姝这个人。


    季淮仍是冷漠的姿态：「你疯了。」


    他站起来，拿起旁边椅子上的黑色外套，蹙了蹙眉：「今天的约会到此结束。」


    林楚楚瞪大眼睛，「你是为了早点去见般姝吗？」


    季淮默认。


    「不关你的事。」他面无表情地，似高高在上地施捨了林楚楚一眼，「我希望你搞清楚一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还请林小姐以后不要再说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了，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说完，便推开玻璃门离开。


    网友们傻眼了。


    心动观察员也瞠目结舌。


    「季淮太冷血无情了！」吴蔓忿忿不平。


    何菲推了推眼镜，「季淮是商人，商人重利，对于他而言这很正常。」


    「哪里正常？他这就是玩弄别人感情！般姝之前眼巴巴跟在他身后，他一点眼光都吝啬给予，等般姝变漂亮了，其他男人都喜欢般姝了，季淮终于有危机感了，又想要回头把人追回来？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好事？」


    赵雪不屑道。


    诚然，季淮有钱有颜也有手段，放小说里就是妥妥的霸道总裁。


    但这依然掩盖不了他自私自利的本性。


    「他一直在选择，当有更好的选择出现，他自然就会抛弃先前的那个。」陆执予淡淡说。


    他又看向一旁的观察室导演：「我也要参与恋爱小屋的录制。」


    导演人都傻了：「啊？」


    祁醉跑去捣乱也就算了，怎么看起来稳重成熟的陆执予也这么任性了？


    哪家恋综里，恋爱观察员全跑去恋综里去追人家女嘉宾去了？？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陆执予眯了眯眸。


    漂亮精緻的指骨不规律地敲了敲冰冷粗粝的菸灰缸。


    上位者天然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顿时震慑全场，导演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导演忙地掐断了直播。


    直播间网友吃瓜吃到一半，还没吃明白呢，就发现一片黑屏，啥都看不见了，顿时袖子一撸，跑到节目组官博底下熟练开骂。


    一向老好人的姚睿远此刻也不敢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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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94页

    他们这才记起。


    眼前这个俊美如天神的男人不只是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影帝。


    更是金字塔顶尖的，那少数的掌权者。


    有人被规则玩弄。


    有人漫不经心地掌控规则。


    而陆执予，显然属于后者。


    自从傅家掌权人傅初砚离奇死亡后，没过多久，般家养子时凛也早早亡故，般氏、傅氏和时氏股市动盪，而陆家则趁此迅速扩张版图，将这三家庞然大物毫不客气地纳入囊中。


    而促使这一切的，正是这个不务正业，放着家业不要早早去娱乐圈闯荡的陆家大少。


    导演大口喘着气。


    冷汗直冒！


    他妈的这一个两个全特么是神经病吧！


    发疯全赶一块疯了！！


    就这样吧，地球赶紧爆炸！导演生无可恋地想。


    陆执予红唇一勾，「除非你不想干了。」


    导演殷勤地陪着笑：「陆……陆影帝可真会说笑，不就是空降到恋爱小屋嘛，这有什么难的！呵呵……我这就叫人安排！」


    陆执予微微一笑：「最迟明天。」


    他下了最后通牒。


    就像是帝王懒懒巡视自己的疆土。


    导演含泪答应。打工人逃不过被资本家压榨的苦逼命运。


    ……


    季淮回到恋爱小屋，却发现其他人还没都还没回来。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磨了杯咖啡。


    站在卧室阳台前，半阖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一直到晚上九点。


    他才听见门口传来响动。


    季淮放下手中早就冷却的咖啡，因长久维持一个动作，指尖连带着四肢都有些发麻。


    他抿了抿唇，推开卧室门踩着楼梯去到客厅。


    他古井无波地扫了眼众人。


    似乎对他们一起回来并不感到惊讶。


    只是没看见般姝。


    他慢吞吞地垂下眸子，睫毛颤抖了一下：「她呢？」


    盛野一向看不惯他，哼了声，怼道：「关你什么事啊。」


    季淮也不生气，只是冷淡地看着他们，执拗地等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


    还是沈酌带着一贯的温和面具，淡淡说：「祁醉有事找她。」


    恋爱小屋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祁醉要想住进来，必然是要盛野他们中的谁愿意把一半房间分享出来才行。但谁都不愿意，祁醉也不愿意和这群觊觎般姝的男人住一起，他就在外面随便找了个酒店包了个房间。


    「祁醉？」季淮有些惊讶。


    虽然他对娱乐圈关注并不多，但对于这位红得发紫的顶流还是知道的。


    沈酌心情本就不渝，他也没什么心思和季淮解释。


    只随意点了点头便回房间了。


    季淮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幽暗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没过多久。


    盛野擦着湿漉漉的头髮，拿着游戏机坐在客厅沙发上，大有一副般姝不回来他就不走的架势。


    季淮看了他一眼。


    又过了一会，沈祈舟和沈酌也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又各自嫌恶地移开目光。


    「姝姝怎么还不回来？」


    盛野恶狠狠地戳着游戏机屏幕，「那个祁醉，浑身都是心眼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很奇怪，大概都是二十来岁的少年人。


    嚣张恣意的性子总有些横冲直撞的相似。


    盛野几乎是下意识对祁醉产生了一种厌恶，排斥的情绪。


    第235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2）


    「你们都还没睡？」


    在听到般姝声音的一瞬间，客厅里的四个男人身形多多少少都僵硬了一瞬。


    盛野抛下游戏机。


    仰着明媚又委屈的漂亮脸蛋，睫毛似蝴蝶翅膀一样，颤啊颤的，「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语气多多少少有点幽怨。


    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


    他恶狠狠地看向般姝身后的祁醉，表情兇狠地活像抓姦的正宫。


    祁醉无辜地弯了弯唇。


    看到般姝怀里捧着的一束粉红桃花，盛野气得脸都红了。


    他指尖颤抖地指着那捧桃花：「姝姝……你说你喜欢我的荔枝玫瑰，还是这烂桃花？」


    般姝唇角一抽。


    盛野是懂一语双关的。


    不过这到底是祁醉的一片赤诚心意，意义不一样。


    般姝也没心思去端水了，她用渣女的口吻不在意道：「当然是祁醉送的，你和他有什么好比的。」


    「咔哒。」


    沈酌原本懒散把玩着的白玉扳指陡然碎裂成两半。


    他脸上淡淡的神情消散得无影无踪。


    精緻的五官半隐在黑暗中。


    俊美白皙的脸庞显得格外不近人情，寡情又冷漠。


    盛野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脸色发白地看她，嘴里发苦，良久，他平直的嘴角扯出一个勉强又苦涩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


    般姝顿了下。


    她也不想的。但谁让他问那么多，她都有点烦了。


    般姝就是这样渣得明明白白，不讲道理。


    兴致来了，她便是这世上最温柔多情的人。


    她腻烦了，自然就成了最无情冷漠之人。


    盛野一言不发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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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页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没吃过一点苦头，受了点委屈就难堪地想哭。


    其实盛野并不爱哭的。


    和人打架摔断骨头都不掉一滴眼泪的，真的。在般姝面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变成了一个爱哭鬼，一个讨人厌的哭包。


    季淮站在最外面。


    漫不经心地抽着烟。


    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般姝薄凉的神情。


    他垂眸笑了笑。


    季淮甚至产生了某种荒诞的怀疑，这样的般姝，真的喜欢过他么？


    得不到答案。


    季淮便不再去想了。只是眼里的兴味更浓厚了几分。


    沈祈舟仍然是淡淡的神情。


    只是看到盛野吃瘪，他心里挺开心的。


    但同时心里又升起淡淡的失落来，这个祁醉……到底有哪里特别的呢。


    般姝嘆了口气，语气比一开始软和了许多：「我累了，你们早点休息，祁醉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我看你回房间我就走。」


    祁醉乖乖的，一点也不闹。


    和盛野产生了鲜明对比。


    般姝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似是奖励，祁醉显得很高兴，乖乖低着头给她摸。


    盛野眼睛都要瞪红了。


    他阴阳怪气地喝了口水，「这水里怎么一股绿茶味儿？难喝死了。」


    「是么。」般姝淡淡接了一句：「我觉得绿茶味挺好闻的。」


    盛野脸色又是一白。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祁醉那张神清气爽的脸庞。


    「姐姐喜欢，我也喜欢。」


    般姝没多做停留，和几个男人说了句「晚安」，就抬脚上楼回房间去了。


    等彻底看不到般姝的一点影子，祁醉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像梦一样。


    他真的见到了阿姐。


    祁醉甚至不想走。


    他只想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安静待着，怎么都行。


    但不行啊。


    阿姐会不高兴的。


    阿阙很乖。阿阙不想让阿姐不高兴。


    ——阿阙要听话。


    祁醉甜蜜地笑了笑，无视四个男人暗含怨毒的目光，哼着小曲款步离开。


    他们只会嫉妒他。


    没关系。再多嫉妒他一点好了。


    他一点都不怕。


    ……


    般姝找了个花瓶，又在花瓶里装了一半的清水，小心翼翼把鲜活的桃花一支支放到玻璃花瓶里。


    说不上特别喜欢。


    她一向多情，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只是沈阙惦念着她到死都没能见到繁盛生机的桃花。


    般姝总不好让他失望。


    洗漱完，般姝躺在床上，浓密乌黑的长髮在洁白的床上似泼墨般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未施粉黛的小脸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把今天的心动简讯发完，她又回了祁醉几句消息，便把手机扔到一旁。


    窗外很快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瓢泼大雨。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


    这场雨都没有丝毫停歇的架势。


    祁醉来得很早。


    六点多就带着早餐来到小屋。


    大概九点多钟，大家都起得差不多了，聚在一起讨论中午吃什么。


    沈祈舟：「吃火锅吧，冰箱里正好有食材。」


    盛野懒洋洋地抛玩着打火机，「都行。」


    眼皮微微肿胀，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


    他此刻神态张牙舞爪着，似是竭力伪装着什么。


    倔强又逞能。


    般姝看了他好几眼。


    祁醉不着痕迹地说：「姐姐，你想吃什么？」


    闻言，盛野耳尖动了动，眼神慢悠悠晃到般姝身上，不急不慢地看她。


    般姝一愣：「都行。要不就火锅吧。」


    程明月几人也没什么异议。


    「笃笃笃。」敲门声骤起，与沉闷的雨声交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眼里闪过几分不同程度的惊艷。


    陆执予微微一笑，侵略的视线极有目的性地落在般姝身上，「你好，我是陆执予，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般姝第一反应是。这人是她的攻略目标。


    然后。


    她忽然想起来，这特么不是被贺嘉礼那个醋罈子换下去的倒霉影帝么。


    般姝沉默了下：「你好，我是般姝。」


    男人最了解男人。


    陆执予目的不单纯。


    祁醉等人几乎是一瞬间脑中警铃大作。


    这他妈怎么又来一个男人？？！


    陆执予显然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唿的打算，即便是在镜头前，他只是专注地盯着般姝的眉眼，淡淡地想：哦，这就是她。


    把上流社会搅得一团糟，又销声匿迹的女人。


    总归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陆执予一向没什么野心。


    只是在宴会上那晚的匆匆一见，他才起了争夺的野心。


    第236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3）


    陆执予完全没有收敛对般姝的兴趣。


    恋爱小屋随着陆执予的到来，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么？」


    他自发走到般姝身边。


    唿吸裹挟着淡淡的热气，暧昧又危险地喷洒在般姝的耳边。


    盛野吵吵嚷嚷地把陆执予挤到一边，张扬桀骜地说：「你怎么回事啊？说话就说话，离她那么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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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页

    陆执予没什么情绪变化。


    只是神色淡淡地瞥了盛野一眼。


    祁醉侬艷的皮囊缭绕着一股寒冰般的戾气。


    他眉眼却是与之相悖的温柔。


    「姐姐，袖子脏了。」


    般姝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不小心溅上了几滴油星子。大概是刚才炸丸子时不小心留下的脏污。


    「我回房间处理一下。」


    祁醉乖乖点头。


    般姝回到房间，把脏了的衣服换下，泡在水池里，又换上干净的衬衫。


    刚换好，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门外的人似乎是掐着点。


    因为刚才般姝在换衣服，所以她把所有摄像头都关掉了。


    般姝整理了下头髮，拉开门，看到门外的男人，她并不意外。


    她甚至有点好奇。


    陆执予认出她了么？他来找她，也一定是因为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男人安静地盯着她看了数秒。


    他勾了勾唇。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般姝挑了下眉梢，侧身让他进来：「当然。」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


    陆执予鹰隼般锐利的眸淡淡略过般姝平静的神情，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是你，你不用惊讶，或许我还要说一声，般姝小姐还认识我么？」


    般姝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十分沉得住气。


    或许陆执予是在套她的话。般姝并不轻易上钩。


    反倒是陆执予诧异地扬了扬眉梢，他发觉自己从未认清过她。


    即便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将她的照片看了无数次，将她那薄薄的几张资料读了又读。即便大部分都是她的情史。


    但他一点都不介意，甚至那成为了他唯一的慰藉。


    唯一可以了解她的来源。


    她的情人似乎很多。


    一开始，陆执予以为贺嘉礼是她的正牌男友，他便克制住心思，后来他才知道，贺嘉礼只是她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陆执予慢慢的变得不甘心。


    也生出了掠夺的心思。


    为什么他不能成为她情人中的一个。他并不很有野心，最起码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裴景那些人的离奇死亡，这桩悬而未决的疑案，陆执予把它归结于情杀。


    他们在为眼前这个漂亮女孩自相残杀。


    陆执予遇见她太晚。


    否则他也一定会捲入这场残忍的自相残杀里。


    思绪逐渐回归理智，陆执予慢吞吞地垂下了眸，第一次有些犯难。


    该怎么让这位浑身都是秘密的娇贵大小姐爱上自己。


    这真是一个难题。


    但不急。他还有大把时间。


    陆执予很高，站在般姝面前，即便刻意收敛了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慢冷漠，但他还是很有压迫感。


    「不管你这次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会帮你，毕竟，般小姐，我爱慕你许久。」他说得直白。


    般姝笑了声。


    「陆先生这样的追求方式可不讨人喜欢。」


    她看了眼窗外仍未停歇的大雨，轻轻说：「那晚似乎也是这样的雨天呢。」


    贺嘉礼死的那晚。


    她并不后悔。只是做任务而已。


    不过贺嘉礼算得上是被误伤。


    她原本给他安排了大好的前程，将他保护得严严实实，就是不希望他捲入这场註定血腥的报復漩涡。


    但他还是来了。


    自己跳下了深渊。


    般姝还是有些难过的。毕竟贺嘉礼算得上合她心意的乖巧情人。


    门外响起盛野和祁醉的斗嘴声。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盛野的单方面找茬。


    陆执予回头看了般姝一眼，垂着眸没说话，转身离开房间，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陆执予？你怎么在楼上？」盛野警惕得看他，「你是不是偷偷找姝姝了？」


    陆执予冷淡地撩了撩眼皮：「关你什么事。」


    「……」


    般姝听见门外没了动静，就拉开门出去了。


    盛野的话又多又密，有时间她听了也招架不住。


    门吱呀吱呀地晃悠。


    般姝脚步一顿。


    只见季淮隐在昏暗的楼梯拐角处，没有开灯，精緻的五官看得不太真切，般姝隐隐闻到了一点酒味。


    她直觉感到危险，忍不住后退一步。


    季淮见了她，微微偏头，声音沙哑沉闷，却分外好听动耳。


    「躲什么。」他懒懒吐字。


    季淮三两步逼近她，眨眼间就把般姝逼到了逼仄的角落中。


    浓厚侵略的男性荷尔蒙把般姝整个都包裹起来。


    他两根指尖轻轻抵着般姝尖细的下巴。


    头颅凑近。


    般姝却躲避开。


    季淮愣了几秒，按捺酸涩刺痛的情绪，他佯装若无其事：「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我么。」


    般姝摇头，语气意外的温柔，「我现在不喜欢了。」


    但温柔之下某种暗潮涌动的情绪让季淮忍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


    铺天盖地的绝望与窒息感朝他涌来。


    季淮听见自己发颤的音节：「我要怎么做，你才能重新喜欢我？」


    般姝容色淡淡。


    「你喜欢上我了？」


    「……是。」


    般姝弯了下唇：「那还真是挺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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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7页

    季淮不肯接受她这么冷淡的态度：「你曾经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你说，你要我做什么，只要能让你重新喜欢上我……无论让我做什么都行……」


    般姝推搡了下他坚硬的胸膛，没推动，她嘆了口气，只好作罢。


    「季淮，感情是不能强求的。」


    「我偏要强求。」


    季淮眉眼压得愈发低沉，精緻的五官在黑暗中也显得偏执阴谲起来。


    「姝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般姝好笑地弯了下唇。


    她发现好多男人都喜欢说这句话。


    再给一次机会？倒不如相信天上下红雨。


    她静静听着淅淅沥沥的嘈杂雨声。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般姝黑魆魆的狐狸眸里是一片冷静，波澜不惊。


    季淮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般姝紧接着弯唇：「除非……」


    「除非什么！」季淮显得很急切。


    「除非……」


    第237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4）


    「除非，苍天飘雪。」


    趁他怔愣，般姝轻而易举推开他，慢条斯理整理了下微微凌乱的衣服。


    「这……怎么可能……」


    季淮错愕地盯着她，「现在是夏天。」


    盛夏，酷暑。


    就连这场连夜不歇的大雨都带着闷热的气息。


    甚至这连春天都不是。


    是与冬天相悖的，最遥远的夏天。


    季淮知道她在刁难他。指尖发凉，嘴里慢慢瀰漫着一股苦味。


    这也在彰显着，她真的不再爱他。


    甚至一点留恋也没有。


    「好。」季淮深深看着她，「我知道了。」


    般姝眯了眯眼。


    还真是廉价的男人。


    「姐姐。」祁醉的声音幽幽在不远处响起。


    般姝抬了下眼皮。


    不知道他听去了多少。


    般姝没说话，青年缓步靠近她，弯着腰与她视线齐平。


    温柔地笑说：「姐姐总是那么讨人喜欢。」


    他眸底阴暗的情绪毁天灭地般浓烈又令人触目惊心。


    般姝心跳一瞬间变快。


    她抬眸看着少年漂亮的面庞，倏忽出声：「阿阙。」


    她唤得十分自然。


    就好像那段悲哀得令人忍不住痛哭崩溃的岁月不再存在。


    祁醉指尖一顿。


    他安静地垂下狭长凌厉的凤眼，睫毛轻轻颤抖。


    「阿姐。」


    般姝神色复杂：「你有没有怨过我？」


    祁醉沉默了片刻。


    该怎么与他的阿姐说呢。


    他怨过她。


    怨她的欺骗，怨她的不辞而别。他曾恶狠狠地想，等哪天再见到她，他一定要言不由衷地说，阿阙没有阿姐也能过得很好，他一点不想她，他恨死她了……


    但此刻在她面前。


    祁醉只轻轻地说：「没有。我从未怨过你。」


    他伸手，在般姝柔软的发顶上轻轻拍了拍：「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才留不住你……但我从未怪过阿姐。」


    般姝被他眼中灼热到仿佛能摧毁一切的浓烈情愫烫了下。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明明把他当作弟弟看待。


    「走吧，我们下去帮忙。」般姝微微别开脸，抢先一步下去。


    祁醉直起了腰，修长的手捂住脸，沙哑低沉的笑声从喉间缓缓溢出。


    「是落荒而逃的姐姐呢……」他挑了下眉，「呵，真可爱。」


    ……


    般姝走到厨房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沈祈舟一见是般姝，原本不耐的神色变得柔软下来，「不用，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哦。」


    般姝慢吞吞应了声。


    这时，董思佳突然出声：「对了，大家喝酒吗？吃火锅不喝酒还有什么意思嘛？」


    林楚楚立刻点头附和：「对啊，我们还可以玩游戏呢。」


    盛野在旁边捣鼓火锅，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懒懒的声音穿透每个人的耳膜，「姝姝不能喝酒。」


    「你们可以喝。别劝她酒就行。」


    他们喝不喝酒不关盛野的事，只要别灌般姝酒就行。


    盛野最怕董思佳肚子里冒什么坏水。


    哼。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那几个女人嫉妒姝姝呢！


    董思佳还不知道自己在盛野心里的形象俨然就是一个恶毒老巫婆，她在一旁气得牙痒痒，最后皮笑肉不笑开口：「谁敢劝姝姝的酒啊，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言辞恳切。


    盛野不在意点头：「最好是这样。」


    说完，就不理董思佳了。


    转身对着般姝笑得灿烂，「姝姝快来，你看看你喜欢什么蘸料，我给你调！」


    其他几个男人的目光也瞬间或大胆或隐晦地落到般姝身上。


    般姝摇摇头：「不用，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沈酌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姝姝，这个电视遥控器我不太会用，你能来帮帮我么？」


    般姝走到他身边，拿过遥控器研究了起来。


    盛野嗤笑了沈酌一句「装模做样」。


    他声音很低，没敢让般姝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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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低着头玩起打火机来。


    少年浑身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惆怅低沉。


    盛野现在一点都不敢试探自己在般姝心里的位置了，惶恐一低再低。


    饶是他再不想承认，也该想明白，无论是季淮还是沈酌，又或者是得她偏爱的祁醉，都很厉害。


    只有他，不务正业，游手好闲。


    盛野有些丧气地想。


    他一点都不成熟，幼稚，难怪她不喜欢他。


    但他会变好的。


    盛野幽暗的目光划过沈酌，最后落在般姝瓷白的精緻侧脸上。


    沈祈舟把食材清理好，祁醉和季淮两人把餐具准备好，又从酒窖里拿出两瓶年份悠久的红酒放到桌上。


    「好了。」季淮淡淡说。


    但没有人先坐下。


    季淮：「坐啊。」


    「……」


    大家都有各自的小九九。


    盛野偷偷看般姝，准备过一会直接抢她旁边的位置。


    其他几个男人都是这样想的。


    程明月自然也看出来了，翻了个白眼兀自抽开椅子坐下来，争风吃醋的男人真可怕！


    般姝佯装不知道这六个男人的小心思，随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她眨了眨眼，「你们怎么都不坐？」


    说时迟那时快。


    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冲着般姝左右两边的位置而去！


    都快冒残影了都！


    盛野擦了擦头上的汗，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死活不肯挪开：「这是我的位置，沈祈舟你快走开！」


    沈祈舟沉默盯着他：「我先碰到这个椅子的。」


    盛野梗着脖子：「我的屁股还坐到这个椅子上了呢！」


    沈祈舟最先败下阵来。


    盛野他妈的就是个不要脸皮的崽种！沈祈舟不要脸的功夫到底还没修练到家，他脸皮薄。


    无奈只好退而求其次，在般姝对面坐下。


    般姝：「……」


    般姝又扭头看向另一边，就发现祁醉斯斯文文，乖乖巧巧地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


    别以为她没看见，他抢这把椅子抢得有多凶！


    沈酌都被他暗地里踹了好几脚！


    「姐姐，你喜欢吃什么？」祁醉无辜地眨了下眼，单纯得如同一朵迎风摇曳的可怜小白花。


    丝毫看不出方才踹人时的狠劲。


    般姝：「……」


    第238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5）


    「吃这个，姝姝，这个好吃。」盛野把煮好的毛血旺放般姝碗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谢。」


    般姝慢吞吞吃着。


    吃到一半，她无意中看到林楚楚不怀好意又难掩兴奋的眼神，顿了下。


    原剧情里的这个时候，原身那个前男友出来搞事情了。


    也不知林楚楚是从哪听来的消息。


    「哇，听说姝姝是在国外读博的呢，真厉害！」林楚楚一脸崇拜地看着般姝，夸张地说：「姝姝这么优秀漂亮，在国外应该有很多人追姝姝你吧？」


    般姝抬了抬眼。


    林楚楚羞涩地抿唇笑笑：「姝姝在国外有谈恋爱吗？」


    「关你什么事。」般姝冷淡地说。


    原剧情里，也是这样，林楚楚不怀好意地问原身恋爱情况，然后又佯装不小心透露出一些于原身而言压根莫须有的流言。


    原身百口莫辩，只能慌乱地解释。


    但没有人相信她。


    般姝慢条斯理地从抽纸盒里抽了张纸，轻柔地压了压唇瓣。


    「你想说什么。」她眉梢微挑，精緻瑰丽的五官顿时显露出一种盛气凌人的美感，通俗点来说，就是美得不顾别人死活。


    所有人都看得一愣。


    林楚楚慌乱地咬了下唇，她咬牙：「听说姝姝在国外谈过一个男朋友？」


    般姝随意点头，很大方地承认，「是啊，怎么了吗？」


    【对啊，很奇怪欸，谈恋爱不很正常吗？这个林楚楚有毛病吧？】


    【楚楚只是关心你们般姝而已，别那么敏感好吧。】


    【她就是嫉妒。。。】


    般姝微微一笑：「你对我的感情生活很好奇？」


    林楚楚神色微变，故作为难道：「没有，没有，姝姝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听说了关于姝姝的一点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


    来了。


    般姝纤细的手腕撑着下颚，闻言，她似乎很感兴趣地弯了下唇：「是么？什么事情？说出来让我也听听。」


    她的态度坦荡。


    这样对比，显得林楚楚才是那个心里有鬼的人。


    祁醉也轻轻放下筷子。


    金属质的筷子在桌面上发出一道极沉闷的「咔哒」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林楚楚心惊肉跳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憷这个漂亮得不真实的青年，总觉得后背发凉。


    其他人也跟着放下餐具。


    饭桌上蔓延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所有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林楚楚和般姝两人身上。


    董思佳不经意地捏了捏指尖，鼓励林楚楚开口：「是啊，我们可是都对姝姝很好奇的呢，你快说出来啊，快别吊我们胃口了。」


    林楚楚一抬头，就对上般姝似笑非笑的视线。


    她脸色一白。


    心头再次涌起对般姝的憎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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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喝了口红酒，怨憎的目光在般姝那张精緻的小脸上绕了一圈，心里嫉妒的火苗愈烧愈烈，表面上却还是柔柔弱弱，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啦……就是挺惊讶的，我朋友说姝姝在国外读博的时候，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经常陪在姝姝身边呢……」


    林楚楚说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偏偏又留给别人遐想的空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盛野唰得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拽发出刺耳的声音，面无表情地盯着林楚楚，「你就欺负她脾气好是不是？她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


    林楚楚扑簌扑簌掉眼泪，「你……我也没说什么呀……」


    看起来好像是盛野一个大男人在欺负她。


    【真服了，这个盛野还是不是个男人啊，和小姑娘计较什么？】


    【是啊……楚楚哭得我都要心疼死了！季淮怎么也不知道站出来护老婆？！】


    【你们有没有搞错，是林楚楚先造谣吧？】


    【林楚楚家的粉丝别太搞笑。】


    弹幕两极分化吵得不可开交。


    林楚楚哭了一会，察觉到冰冷到凝滞的气氛，她的哭声戛然而止。


    这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祁醉冷冷扯了扯唇角，随意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来，谁和你说的，现在打电话，我们好好聊聊。」


    「嘁，造谣都没成本了是吧？」盛野那张嘴厉害得很。


    林楚楚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季淮。


    却发现对她一向温和的男人把玩着银质打火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啪嗒」、「啪嗒」按着开关按钮，黑沉的眸中倒映着幽蓝色的火焰。


    面色是异于平日的冰冷。


    「季淮……」


    季淮懒散抬了抬眉，「你还知道些什么，继续说。」


    林楚楚没看见他眼底的讽刺。


    自以为季淮在为自己撑腰。


    林楚楚后背微微挺直，有了些勇气，她又开始不遗余力地诋毁般姝，似乎不把般姝彻底毁掉她就不会罢休，状态恐怖又狰狞。


    「在国外……姝姝她还经常夜不归宿，身边的男人每次都不一样……」


    「她也没有兼职……但她好像很有钱，住的房子很好，也经常戴很昂贵的名牌首饰……听说都是那些男人送的……而且那时候姝姝好像还没有和男朋友分手呢。」


    一声轻笑打断了林楚楚逐渐疯狂的臆想。


    「哈……抱歉。你继续。」沈祈舟歉意地侧了侧眸，唇角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林楚楚后知后觉那几个男人脸上赤裸裸看好戏的神情。


    似在听什么笑料。


    祁醉唇角弯起的弧度慢慢扯平，微凉的指腹随意点了点凌厉狭长的下颌线，「打电话，谁与你说这些的，我还真有点好奇。」


    相比于祁醉浮于表面的平和，盛野的表情就显得可怖很多。


    「你是有多恨她？」盛野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还要费尽心思编个故事来诋毁她？我告诉你，在我面前，谁他妈也别想欺负她。」


    微微凌乱的红髮露出他漆黑如幽潭的双眸。


    林楚楚被吓住了。


    但下一秒又觉得不甘心。


    她不肯放过般姝：「我说的都是真的。」


    「打电话。」陆执予轻飘飘吐出三个字，上位者目空一切的气息让人遍体发寒。


    林楚楚瞬间浑身冷汗直下。


    她颤抖着手拿过手机，手指停在绿色的拨号键，迟迟不敢拨出去。


    林楚楚的嘴唇有点发白。


    脸色几近灰白。


    「不敢按？」盛野夺过手机，直接按了下去，冷笑：「我帮你。」


    第239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6）


    几秒后，电话被接通。


    客厅里的气氛寂静到可怕。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清晰可闻，得意又令人作呕：


    「怎么样，般姝那个贱女人以为和老子分手就能摆脱老子了？？做梦！这个贱女人当初连五十万块钱都不肯拿给老子，害老子被那些狗逼剁了一根手指头！老子他妈的就要这个贱女人身败名裂！」


    男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


    林楚楚忽然尖叫一声，想要夺过手机，盛野冷着脸退了几步。


    指骨泛白。


    用了极大的力气，手机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


    「餵？」


    男人疑惑地叫了一声。


    「你再说一遍。」盛野怒极反笑，「你他妈再说一遍。」


    男人意识到不妙，忽然就不说话了。


    然后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这下已经不用解释什么了，真相大白。


    就连董思佳都有些怜悯地看了眼般姝。


    【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那特么还是男人吗？】


    【美女实惨。】


    【所以般姝一开始那么不自信，估计都是这个前男友搞的鬼吧？要不然般姝有钱有颜还是高学歷，没理由那么懦弱自卑，估计是被这个前男友害惨了！】


    林楚楚一脸绝望。


    完了。


    她知道她完了。


    祁醉慢吞吞地说，「唔，造谣……你还挺会的。」


    他恶意地弯了下唇。


    没再继续说下去。


    在姐姐面前，他总是不愿意露出骯脏丑陋的一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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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00页

    林楚楚头皮发麻，抬头看着祁醉，好似在看什么洪水勐兽。


    盛野担忧地看向般姝。


    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都快心疼死了。


    那什么破男人啊！


    她以前挑男人的眼光怎么那么差！


    找谁不好，再不行，找他盛野谈恋爱也行啊！包甜！


    这顿饭显然也是吃不下去了。季淮站起来，心口不可抑制地泛起了些微的疼痛，起初并不明显，只让他心里不太舒服，不太痛快。


    但这捉摸不透的疼痛逐渐蔓延四肢。


    虎口都在发麻。


    他涩然地弯唇。她以前，过得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似乎并不如意。


    他伸手，想碰一碰她，却被祁醉拦下。


    「别碰她。」祁醉没什么情绪地说。


    般姝抬眸，似乎是觉得好笑，她那双干净剔透的狐狸眸中一点阴霾也无，甚至洒满了细碎的光亮。


    「你们是在可怜我么？」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低：「都过去了。」


    「姐姐。」祁醉摸了摸般姝柔软的蓬松墨发，他知道，那不是他的阿姐。


    他的阿姐聪明，挑剔，极会衡量利弊。那样愚蠢懦弱又自私的男人，阿姐决计是看不上的。


    祁醉很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其中关键。


    虽然他还没有弄清楚阿姐从哪里来，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与上辈子如出一辙的。


    她用的是别人的身体。


    那是别人的经歷。


    那样就好。祁醉心肠冷硬，旁人的死活与他无关。


    他在意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般姝。


    般姝弯了弯唇，「别担心，我没事，虽然当时分手的时候有些麻烦，但好在最后我还是安全分手了，要不是今天这件事，我都要忘了这个人了。」


    闻言，几个男人面色皆是一沉。


    不约而同的想。


    姝姝一定是在故作坚强！那个该死的男人就该下地狱！


    同时心中对林楚楚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般姝不着痕迹地扬了扬眉梢。


    如果能借这几个权势滔天的攻略目标的手，把那个噁心的男人处理掉，正好，不用脏她的手了呢……


    下午，大雨渐停。


    天气放晴。


    林楚楚灰熘熘地收拾行李当天就走了。


    她走的时候，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对般姝嘘寒问暖，般姝坐在中间，俨然就是众星捧月的公主。


    没有一个人送她。


    就连昔日与她以好姐妹相称的程明月也一句话都没说。


    生怕沾上什么病毒似的。


    林楚楚走得实在不光彩，网友直接把她骂上了热搜。


    一开始对她有多盛赞，现在她得到的反噬就有多严重，不出意外的话，林楚楚后半辈子都要在网友的鄙夷与讨伐声中度过。


    般姝看向沈酌。


    却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系统和她说过沈酌的任务——维护男女主的he结局。


    现在剧情线歪得拼凑不起来。


    沈酌却好似一点都不着急。


    【宿主宿主……这个世界的剧情崩得妈都不认识了……】系统哭唧唧的小奶音陡然在般姝耳边响起，她指尖一抖，她高冷沉默的系统怎么变这么奶了？？？


    【宿主这个世界任务应该被判定失败了，这还是宿主第一个失败的任务呢……】


    哦，是沈酌的系统。


    不过她为什么会听见。


    「用了点小手段。」另一道无奈的声音轻飘飘响起。


    「这才是我的七七。」般姝弯了弯眉眼。


    系统温柔地应了声。


    很快般姝发现，沈酌的系统是真特么话痨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受得了的。


    【宿主，我们走吧，这个世界要扣不少积分呢，我们去下个世界赚回来！哦对了，还有惩罚，宿主要做好心理准备！】


    「闭嘴。」


    【好的，宿主。】


    没过多久，【宿主你为什么不肯离开这个世界？在这样下去，就要积分清零啦！宿主一旦积分清零，就要被扔到惩罚之镜里的，听说那里很恐怖！没有任务者能活着走出来！】


    「……」


    【宿主是不是喜欢上那个漂亮女人啦？小白也喜欢，想要娶她做老婆！！】


    沈酌动了动手指：「你要和我抢？」


    小白声音弱了弱，【不是，小白配不上她，小白把她看做女主人的……】


    沈酌微微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保持这种觉悟。」


    般姝：「……」


    她看向一本正经的沈酌。


    沈酌敏锐察觉到她的视线，斯文回以一笑。


    ……


    大雨骤停后，天气又变得炎热。


    季淮一个人站在窗前看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夜幕降临。


    客厅里只有他被月光拉长的影子。


    翌日。


    「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第240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7）


    程明月拉开窗帘，看到窗外一片雪白，顿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翠绿的枝桠上盛着雪，颤颤巍巍晃个不停。


    那雪极漂亮。


    其他人听到动静，陆续从房间里走出。


    看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都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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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是最后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的。她眯了眯眼，伸手接了一片冰凉的雪花，毛茸茸的雪在掌心又极快速地融化。


    最后变成一小点湿润的水液。


    「我的天！这大夏天的怎么开始下雪了，这也太吓人了吧！」程明月捂着心脏心有戚戚。


    「这是人工降雪。」般姝捻了捻指腹，轻声说，「其它地方没有下雪。」


    就在这时，季淮怀里捧着一束白玫瑰出现。


    他眉梢挂着几颗雪沫子。


    显得他俊美的眉眼愈发冷峻深沉。


    视线触及般姝，眸里的淡漠坚冰好似也开始慢慢融化开来，逐渐变得柔和。


    其他五个男人见了，都厌烦得蹙起了眉。


    季淮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我们说好的，下雪了，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他殷切地紧紧看向般姝，眸里的情愫浓烈到似乎要把人灼伤。


    他声音带着一丝微末的颤抖，紧张。


    话音还未落地，祁醉等人忽地扭头看向般姝。


    祁醉眼中一瞬间血色蔓延。


    「什么？姐姐……」乍然开口，祁醉声音还有些沙哑，他语气艰涩，还有任谁都能察觉到的惶恐。


    怕被再次抛弃的惶恐。


    那捧白玫瑰颜色素淡又美丽，但莫名刺眼。


    祁醉几乎想不管不顾地带她离开这里。


    去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他再也容忍不了其他男人来分走她的片刻目光，甚至还要同他争抢。


    般姝下意识要去安慰他。


    季淮却拉住她的手腕。


    阻止她抽离的动作。


    「姝姝。」骄傲的男人嗓音里此刻也沾染上了一丝低低的乞求，「你答应过的，你不能反悔……」


    盛野、沈祈舟几人拳头紧握，若不是强大的自制力克制着，恐怕下一刻这拳头便要如同簌簌飘落的雪般落到他的脸上。


    但这几人到底不是什么毛头小子。


    他们只是沉静而不容退步地站在般姝身后，用审视的姿态打量着季淮。


    只要季淮有一点要伤害般姝的迹象，他们也方便第一时间把她拉扯到自己身后保护。


    季淮痴痴望向般姝。


    精緻优越的五官逐渐蒙上一层灰暗的底色。


    「姝姝……」长久得不到心上人的回应，他不安地抿了抿唇。


    一夜未眠，他眼下有些憔悴的青黑。


    俊逸的容貌多了点颓废之意。


    般姝却缓缓挣开他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缓慢地颤了下眼睫，「抱歉，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她语气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平静得仿佛眼前只是陌生人。


    一点闪躲或抱歉都没有。


    季淮的心脏重重往下一沉，是近乎窒息溺毙的力道。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耳朵传来尖锐的鸣叫声，脑中一片昏胀，季淮下意识想要逃，他忽然后悔问出这个问题，因为他害怕听到那个残忍到可怕的回答。


    「什么意思？」般姝轻轻重复。


    她红润饱满，惹人採撷的唇瓣缓缓咧开一丝细微的弧度。


    「大概就是，骗你的意思。」她顿了顿，语气有点古怪，「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再喜欢上你？在你百般嫌弃我，瞧不上我的前提下，我还要那么自轻自贱地说喜欢你？」


    季淮似终于回过神来，他忍住眼眶的酸涩。


    「不是……我没有……」他在辩解。


    般姝只是轻轻摇头，好笑地弯了下唇瓣：「不管你承不承认，我已经被你伤透了，像你这样傲慢自大的人，竟然也会为了我随口的一句话做出这样荒唐的事来……」


    她瞥了眼还在簌簌而下的雪。


    「这要不少钱吧？真想不到，季总还有做昏君的潜质。」


    季淮指尖一寸寸收紧。


    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你耍我？」


    般姝无辜地眨了眨眼，漆黑的眸戏嚯地看向他，「我哪有？季淮，我只是不爱你了，我的爱在你嫌弃的眼神中枯萎了。」


    季淮紧紧抿着发白的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但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也不可以么？」


    「姝姝都说不喜欢你了，你怎么听不懂人话？」盛野把般姝拉到自己身后。


    陆执予冷淡地启唇：「不要再纠缠她了，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与季淮的白手起家不同，陆家是祖上几代累计的庞大财富。


    如果季淮已然算是天之骄子，佼佼者，但在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陆执予来说，却像是碾死一只蚂蚁般再简单不过。


    季淮是优秀，也有手段有城府，但与陆家比起来，最起码目前来说还是差得远。


    季淮忽然觉得很无力。


    是的。


    爱慕她的男人都太优秀了。


    从小到大光环加身，在无尽的夸赞褒奖中长大的季淮，头一次感受到落差。


    怀中的玫瑰有些枯萎。


    花瓣边缘微微发灰。


    他明明很小心呵护了。怎么还是枯萎了。


    季淮眼眶微微发红，他垂着眸，连与般姝对视都不敢，「不管怎么样，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喜欢了他七年，怎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她不是为了他才来这个节目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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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


    般姝轻轻笑了声。


    她当然知道他真的喜欢她。


    即便季淮的真心廉价又不值钱。但他的攻略进度值已经达到100。


    「让人把造雪装置撤了吧，浪费钱。」这玩意，真是每一秒都在烧钱，除了美观，没有任何用处。


    「我以为你会喜欢。」季淮抑制心尖的苦涩，张了张口，涩然地笑笑。


    般姝轻轻看了他一眼，「是么，那你太自以为是了。」


    季淮扯了扯嘴角。


    他若不是自以为是，又怎么会一厢情愿的认为她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男人浑身的自信与意气风发仿佛就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继而缭绕着淡淡的愁苦之色，眉眼的忧郁渐重。


    气质竟愈发迷人。


    「姐姐，草莓奶昔。」祁醉把粉粉嫩嫩的果茶放般姝眼前，用只有般姝和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幸好姐姐没有选他，要不然我会难过的。」


    般姝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看他：「那我选谁你不会难过？」


    第241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8）


    暧昧的撩拨无声蔓延。


    或者是试探。


    这是般姝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祁醉是她的攻略目标，但她没想到，他也是阿阙。


    在那个遥远甚至早已模煳的世界里，他与她是相依为命，互相取暖的姐弟。


    但般姝不可能就不攻略他。


    令般姝有些焦灼的是，季淮、盛野、沈祈舟的攻略值早已达到满值，就连陆执予也在认出她的那一刻，攻略值瞬间沖向顶端，像极了他顷刻失控的情绪。


    只有沈酌和祁醉。


    这两个棘手的男人。


    祁醉似乎已经敏锐洞觉了什么，他的攻略值一直维持在99，无论是重逢还是现在，没有任何波动过。他已经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甚至可以瞒过系统。


    而沈酌，虽然他并不知道般姝的任务，但也能猜到般姝的任务和这几个男人有关。


    况且他也是任务者。


    对于某些规则比般姝还要驾轻就熟。


    他知道，如果轻易让般姝得逞，等到般姝完成任务脱离这个任务世界的那一天，他甚至连会不会再遇见她都不知道。


    沈酌是个优秀的任务者。


    心硬，绝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动情。


    但出乎意料的是，就是在这次极简单的，极普通的任务，他甚至笃定自己不会花费太长时间就可以完成的任务里——


    爱上了一个女人。


    比他还要冷心冷肺，在感情中游刃有余的渣女海王。


    他一直在克制着自己汹涌的情感。


    不想让她那么快得逞。


    抛弃他。


    祁醉唿吸灼热了些，他安静乖巧地垂下了眸子，说出来的话却僭越又大逆不道。


    他舔了舔唇：「如果阿姐选我。」


    「我不会难过。」


    他会高兴到疯掉。


    般姝也静静回望着他，忽然笑了声，她盈润的眸里充满了温柔，祁醉忽地眼眶发烫，募地逐渐湿润起来。


    「阿阙向来听话，我知道的。」


    她顿了顿，「所以，阿阙会让我如愿的对么？」


    祁醉放在膝盖交握的大手紧紧捏紧，他四肢发凉，倔强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阿阙撒谎了。他知道的。


    她又要抛弃他。


    「我们下次会再见的。」般姝温柔地抚摸着他僵硬的嵴背，房间里的窗帘没有拉紧，一束日光照亮了般姝温柔眸底那一丝令人胆寒的凉意。


    房间里的摄像机早就在般姝的授意下停止工作。


    事实上，这对于系统来说易如反掌。


    「下次，阿阙一样会找到我，不是么？」她的语气越发温柔，温柔得祁醉眼泪掉得更凶。


    大颗大颗的泪珠几乎是「啪」的一声坠落。


    般姝温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


    这很亲密。


    祁醉的脑子一下子空白下去，连思考都不能。


    他从未告诉她，在这样的午后，她在他批改奏摺的案台上小憩，他也曾偷偷地这样吻她。


    在她要与褚韫成亲的前夜。


    他捂在被褥中失声痛哭，那时她一定以为那只是幼弟不舍长姐出嫁，可沈阙知道不是的，根本不是那样……他与阿姐互相扶持，依偎，取暖，理应这样一直度过余生。


    就像两只同样飘摇的小船。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以血缘为纽带。


    但她要嫁人。


    阿阙只好顺着她。他不肯让她伤心。


    在她死后，那个破败的小村庄里，总有人将他与阿姐称作少年夫妻，那时他极高兴。但他只敢在心里偷偷喜悦，站在阿姐的墓前，他连告诉她也不敢。


    就是这样暗无天光的心思。


    在这个吻中彻底土崩瓦解。


    青年骨节分明的大手扶上了般姝的腰，力气极重，他的喘息声昭示他同样紊乱的情绪。


    「姐姐……」他眼中逐渐染上浓重的情慾，不得章法地胡乱将吻落在般姝的眉心，脸颊，嘴唇，最后哆哆嗦嗦地舔舐般姝柔嫩的耳垂。


    带着一丝讨好意味。


    他在取悦她。


    但他上辈子加这辈子就是个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的雏儿，再怎么样小心珍重，动作总归恼人又粗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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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心下一惊，忙推开他。


    在祁醉委屈又懵懂的眼神下，般姝缓慢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心里的负罪感愈发深重。


    「阿阙。我们这样不合适。」


    她阖了阖眼，「抱歉。」


    祁醉眼泪又扑簌扑簌地掉。


    唇红齿白的俊脸上一派无辜委屈之色，真惹人生怜。


    他作为沈阙时就生了一极好极艷的皮囊，如今他成了祁醉，这副皮囊同样让人心生绮念，如白茫茫的雾里勾魂夺魄的艷鬼。


    「姐姐，你还要抛弃我。」他的口吻极平静，偏偏他眼眶红得要滴血，他咬着牙，「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压抑疼痛的心脏，「阿阙为了找到他的阿姐，翻过跟头，吃过泥水，得过痨病，他狼狈不堪，可笑地相信他的阿姐一直在等他……」


    祁醉像是在陈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


    「后来啊，他才知道，阿姐一直都在骗他。」


    「她一直都有自己的目的。」


    「在她心里，或许他也只是个完成目的的趁手工具，她目的达到了，工具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走了，把工具的心脏也一同带走了。」


    祁醉微微一笑：「姐姐，你说，是这样么？」


    「在姐姐心里，阿阙一文不值是么？」


    般姝有些惊讶地看他，「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虽然她对那些任务目标的确没什么特殊情愫，但对待沈阙，到底有几分不同。


    祁醉难堪地笑了一声，看，他的阿姐永远都这么胜券在握，似乎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事可以影响到她的情绪。


    他死了。她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祁醉悲哀地想。


    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冷心冷肺的女人，也曾惊慌失措地绝望痛哭过。


    那时，般姝以为她一辈子的泪水都在那个雪夜里流干了。


    可那个温柔的男人用一贯包容的神色看着她。


    让她别哭。


    他是因她而死的。


    可他从未怪她。即便到死，他仍温柔地宽慰她，自责自己吓到她了。


    般姝知道，他爱她凌驾于生命。


    在祁醉卑微的目光里，般姝猝不及防想到那大片刺目的鲜血，指尖不自觉缓缓收紧。


    第242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29）


    祁醉狠狠掐着掌心。


    连带着心尖都跟着刺痛了几分。


    他挫败隐忍地垂下头颅，小狗似的小心翼翼在般姝锁骨窝处蹭了蹭，「姐姐，不会了。」


    在般姝疑惑的眼神中，他继续说。


    「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见到姐姐了……」


    如果她把他遗忘。


    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知道他存在过。


    他悖德又浓烈的爱意存在过。


    般姝陡然意识到什么。


    她对上青年平静无波的眸，微微讶异：「你……为什么？」


    「和上天做了一个交易。」他挑唇笑了笑，半真半假道：「为了见姐姐，我可是付了惨痛的代价呢，姐姐要好好补偿我。」


    般姝表情微微严肃了些。


    「我不值得。沈阙，我不是好人。」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最自私利己的那类人。


    她从不付出真心。


    却要求每个男人爱她至死。


    确实挺双标的。


    但她就是这样的人。


    祁醉缓缓摇头，他没说话，只是吻了吻她的唇角，见她没躲，他愣了下，又重重压下去。


    他柔软的舌尖抵开她洁白的贝齿，很快就与她唇齿交缠起来。


    旖旎的水声在寂静的气氛中分外明显。


    他唿吸声渐重。


    双手却规矩。


    他的唇缓缓离开，祁醉色气的目光紧紧落在般姝红润的嘴唇上，他低声说，「值得的。只要是阿姐，无论怎么样，都是值得的。」


    祁醉无比感激那个白衣男人。


    即便那个男人傲慢又高高在上，甚至挑剔地上下打量他。


    男人极不屑地说：「你倒是走运，得了她几分气运。」


    祁醉敏锐地知道那个男人说的是姐姐。


    但他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太无力了。


    般姝对此全然不知，一丝理智尚存，扭头无意看到房间门不知何时开了一小条缝隙，缝隙外，一道长长的黑影安静站在那。


    不知听到了多少。


    般姝顿了下，「门外有人。」


    语气没什么慌乱。


    「还要偷听到什么时候？进来吧。」般姝压着几分烦躁。这个男人也挺难搞。


    沈酌推开门。


    脸上带着一丝微凉的笑意。


    「姐弟？媾和？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他说出的话实在难听。


    就连沈酌也意外自己居然会说出如此讥讽的话来。


    总归是失去了理智。


    他太嫉妒祁醉了。


    这是他从一开始就想替代的人。


    沈酌厌恶极了祁醉，厌恶极了般姝对他的这一份特殊。


    般姝懒懒掀了掀薄白眼皮，红唇一挑：「怎么？你也想加入？」


    祁醉安静又乖巧地站在般姝旁边。


    目光始终落在她五官精緻的瓷白小脸上。


    沈酌气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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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4页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般姝哼笑：「你行什么？」


    沈酌一噎，「你别忘了，要是我不松口，你一样也别想完成任务。」


    话音落地，祁醉忽然抬眸，凌厉的视线冷冷看向沈酌。


    心中暗自思忖他都知道些什么……


    般姝闻言，丝毫不急，甚至饶有趣味地睨了他一眼，笃定地说：「你喜欢我。」


    沈酌眼皮一跳。


    「况且，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不是么，你还不离开这个世界，是想要被扔到惩罚之镜里折磨至死？」


    其实般姝也不知道惩罚之镜是什么东西。


    只是上次从沈酌和他系统的只言片语中无意得知的。


    大概是用来掣肘任务者的一种手段。


    即便般姝从来没听说过。


    系统从不让她知道这些。


    ——他从不让她痛苦，为难。


    思及此，般姝弯了弯唇，心脏也软了软。


    沈酌一愣，他没有怀疑什么，点点头，「对，没有任务者能活着走出惩罚之镜。」


    般姝莞尔一笑，随口编了个理由骗他：「我完不成任务也会被丢进惩罚之镜的，我会死在里面，你捨得么？」


    她利用沈酌的爱。


    让他妥协。


    沈酌沉默下去，没说话。


    他似乎在斟酌词句，他最后低声说了一句：「我放过你，那我还能见到你么？」


    般姝并未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如果有缘。」


    沈酌好笑地弯起了唇。


    多么抽象的一个回答。


    如果有缘……三千世界，究竟要怎样的缘分，才能与她再次相遇？


    系统一直在催他离开这个世界，他自从任务判定失败后，留在这个世界的每一秒都要花费巨额积分。他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积分几乎只在这一个世界就快要消耗殆尽。


    但没什么。


    积分没了还可以再赚。


    即便是惩罚之镜也没什么可怕的。


    他只是想要在走之前，得到她微末的垂爱。


    他到底不愿她为难。


    只是贪心地想要再看她久一会。再久一会。


    他们两人之间的谈话没有避讳祁醉的意思，般姝是觉得没必要，而沈酌却是刻意提醒祁醉——他和般姝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


    无论般姝对他有多偏爱。


    祁醉淡淡对上沈酌傲慢的，嘲讽的眼神，缓缓垂下了一双微暗的眸子。他是没有未来的人，他没有任何筹码。


    他只是想孤注一掷地来见阿姐最后一面。


    真的很简单。


    阿阙所求不多。


    祁醉大口大口地唿吸，竭力忍住心口快要窒息的痛感。


    「那个前男友，是你的任务么？」沈酌似乎只是随口和她聊了聊。


    般姝没说话，她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把柄主动送到别人手上。


    沈酌以为她是默认。


    挑了挑眉：「我帮你把他解决了。」


    「谢谢。」般姝看了他一眼，这时，门外响起了沈祈舟的声音。


    「姝姝，在么，我有话要对你说。」


    相比于其他几个男人，沈祈舟不争不抢，虽然生了一张让般姝从第一次见便惊艷的容貌，但在般姝心里，没什么存在感。


    他主动来找她，般姝心里也有点惊讶。


    她看向屋里的两个男人。


    祁醉无辜地眨了眨眼。


    沈酌与她错开视线。


    显然都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愿。


    般姝无奈，上前几步去开门，沈祈舟端着漂亮精緻的水果拼盘，看到屋里的两个男人时，愣了下。


    他抿了抿唇，走进来，又「咔哒」一声把门关上了。


    般姝眼皮跳了下。


    说话就说话，关什么门。


    第243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0）


    「快到抉择日了。」


    沈祈舟有点紧张地抿了下唇，原本早就准备的话，因为房间里的沈酌和祁醉，迟迟无法说出口来。


    他知道自己的希望渺茫。


    但他还是忍不住想问，「你会选择我么。」


    沈祈舟犹豫了会，还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果不其然看见那两个男人眼里的讥诮之色。


    好在般姝没有露出那副不屑的神情，她表情没什么变化，除了有些惊讶。


    她似乎是在思索。


    沈祈舟专注地看着她。


    很久，久到他的心脏跳动得快要跃出胸膛，般姝才慢吞吞地说：「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沈祈舟点点头。


    他没再继续追问。


    「还有什么事么？」她的口吻很温和。


    沈祈舟其实没什么事了，即便是刚刚那个问题也只是想见她而临时想出来的蹩脚藉口，他只是想见她而已。


    于是他撒谎了。


    「嗯。」


    般姝弯唇笑了笑，「还有什么事啊？」


    沈祈舟说不出话了。


    但他并没有准备离开的动作。


    般姝瞭然，便也沉默下来。


    「姝姝……」沈祈舟鼓起勇气开口，叫她的名字。


    但这时有一道声音更大地盖过他：「姝姝，开门。」


    沈祈舟慢慢垂下眸子，藏在袖子里的手缓缓收紧，等他再抬头时，般姝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门口那一头红髮的桀骜少年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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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页

    她连一丝目光都不会分给他了。


    看到房间里神色各有不同的三人，盛野的视线微沉，继而变得凌厉。


    「哟，你们都是约好的？」他挑眉。


    盛野好似是一团永不熄灭的火。总能灼烧掉一切，尤其在有关般姝的事情上，更是分毫不让，永远都是打头阵的那个。


    祁醉非常讨厌盛野。


    就像盛野从第一次见祁醉，就下意识讨厌一样。


    天生磁场不对付。


    祁醉懒懒扯了扯唇，眸光一明一灭，带着某种毁天灭地的情绪：「关你什么事。」


    盛野低嗤，「我管你们去死。这么晚还在姝姝房间里，不是不怀好意是什么？我说几句还不行了？」


    发狠地说了两句，他又委屈地拽了拽般姝的袖子，「姝姝，你看他……态度那么差……」


    般姝惊了。


    这盛野去哪进修去了？


    怎么把祁醉的绿茶手段尽数学去了？


    沈酌站在一旁闷声看戏，这火没烧到自己身上，这戏也挺好看的。


    「好了。」般姝无奈扶额，「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这话，盛野眼眶都气红了，本来就白皙的脸色更是白了白，他咬了咬牙，恨声道：「我就知道你偏心他，今天要是祁醉说这个话，你肯定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你这个无情的女人！」


    盛野恨不得把祁醉那张讨人厌的脸撕烂！


    整天一副柔柔弱弱的无害表情，装给谁看呢？？


    白莲！绿茶！


    般姝对祁醉的特殊简直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盛野的神经。


    他长长的睫毛重重颤了两下，隐隐有水渍氤氲，「姝姝……你不能这么偏心的……或者说，难道你已经决定好要选择他了么？」


    原本看戏的沈酌和沈祈舟缓缓将视线移到祁醉脸上。


    眼里多了些敌意。


    般姝无奈地嘆息：「没有。你别多想。」


    沈祈舟淡淡垂下了黑沉沉的眸子。


    盛野总说般姝偏心祁醉，总是闹，但般姝也总是纵容。


    其实，般姝也是偏心盛野的。


    偏偏盛野自己毫无所觉察。


    沈祈舟想，如果般姝这么对他的话，他一定不再苛求其他，他一定不会像盛野这样不懂事惹她烦躁。其实他也很好哄，对吧？


    但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在他身上过。


    盛野恶狠狠地说：「反正我赖定你了，如果你最后不选我，我也不会放弃的。只要你还没结婚……不，你结婚了也能离婚，反正我就守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在一起！」


    般姝不喜欢纠缠的人。


    她有点腻烦。


    口吻也微微凉淡下去：「适可而止，盛野，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明明没什么情绪，甚至连一丝指责意味都没有。


    但盛野无端红了眼眶。


    原本虚张声势的情绪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唿的一下鼓鼓囊囊的气就瘪了下去。


    「我只是想说……我很喜欢你，般姝，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要是不选我，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他一向热烈又赤诚，心里的想法从来都直言不讳。


    这是在蜜罐儿里长大的少年。


    率真到让人嫉妒。


    他低着脑袋，浓密的墨发也耷拉下去，「对不起……我知道我不成熟，无理取闹，不讨人喜欢，但我会改的，我会改的……你选我好不好？」


    少年的语气恳切又乞求。


    祁醉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他没说话。


    只是安静地看着般姝，等她做出选择。


    他知道，他的阿姐薄情极了，绝不会因盛野的三言两语就轻易动摇。


    但祁醉同样知道。


    般姝喜欢真诚的人。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的阿姐总是对赤诚到莽撞的人多几分偏爱。


    可他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他像盛野这般，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域里，现在就连站在般姝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没有任性的资格。


    祁醉在尽力伪装。伪装成她可能会喜欢的样子。


    他并不觉得苦，甚至甘之如饴，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般姝淡淡看着盛野发红的眼尾，「我不知道我最后会选谁，但我可以确定，我讨厌你这样强迫我选择你的口吻。」


    盛野一言不发地握紧了拳头。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哭得可怜极了。


    比女孩子都爱哭。


    般姝有点无奈。


    「你太紧张了，盛野。」


    盛野擦了擦眼泪，闷声道：「……知道了。」


    「姐姐，不管你选谁，我都不会怪姐姐的，更不会无理取闹。」祁醉自她后面极其自然地捏了捏她的手，低声缓慢地说。


    这话很有针对性。


    盛野原本微微好起来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第244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1）


    后面几天一直很平静地度过。


    般姝窝在小屋里，刷刷剧，看看手机，偶尔盛野带她打几把游戏。


    那几个男人变着法子约她，都被般姝回绝了。


    这个节目也快接近尾声了。


    说实话，般姝还没想好要不要留在这个世界。而能让她产生这种困扰的，自然是沈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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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6页

    自从上次祁醉说他不会再有下次了。


    般姝就敏锐察觉到了异样。


    她问过系统，但系统闭口不谈，般姝就明白大概是真的触及了某种规则，否则系统一定会告诉她。既然不能说，般姝也不想为难系统。


    系统也不催她。


    「如果宿主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也可以的，我已经向主系统申请了权限，宿主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离开。」


    般姝愣了愣。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的祁醉。


    要为他放慢自己么？


    捕捉到她的目光，祁醉抬头对她甜甜地笑了下。


    般姝心念一动。


    几乎是一瞬间便做出决定。


    不管他是不是骗他。她总要陪他的。


    是她欠他的。


    之前节目组在网上搞了个人气男嘉宾投票。


    奖励自然就是拥有与般姝约会的权力，并且般姝不能拒绝。


    就在昨天，票数统计结束，投票通道关闭，最后的胜利者是盛野。


    ……


    盛野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对，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约会么？」


    其他五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般姝身上。


    出奇的平静。


    般姝点头，「嗯。」


    按照节目规则，她本来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盛野原本低落的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但他到底顾忌还有旁人在场，于是只能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故作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


    等到了约会那一天。


    盛野早早就开始打扮自己，换了好几套衣服还不够。他衣品好，大多衣服都是又贵又难买的潮牌，无论怎么搭配都很帅气。


    倒是般姝很简单，墨绿色的吊带裙，搭着同色系的小罩衫，淡妆素抹。


    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祁醉低声问：「中午回来吃饭么？」


    般姝也不知道盛野的约会安排是怎么样的，于是也没有贸贸然回答，只是扭头看了眼盛野，意思是看他怎么想的。


    盛野抬手把般姝带进怀里，挑了下眉梢，「当然不回来了，我们晚上也不回来吃饭了，估计要到很晚，你们就不用等我们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男人纷纷看向他。


    视线冷漠又凌厉。


    盛野一点都不在意，哼了两声，转头对着般姝乖软地笑：「姝姝，我们走吧？」


    他面容精緻漂亮，桀骜不羁。


    尤其一头红髮似火光般耀眼。


    般姝一时有些失神：「走吧。」


    祁醉安静看着少女的背影，最后缓慢眨了下干涩的眸子，她不会选择自己的。


    她还是不会为了他留下来。


    吶，沈阙，你太贪心了……明明当初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就很好了。


    怎么现在又不知足了呢。


    祁醉自嘲地想。


    「我们这是去哪？」般姝看着车窗外迅速掠过的景色，有点好奇。


    盛野沉默了一会，他鲜少有这样正经的时候。


    般姝不由得看向他精緻的侧脸。


    竟有些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他微微一笑：「姝姝想要去哪？」


    「我没有想要去的地方。」般姝斟酌了一下，「你想要去哪都可以。」


    盛野看了她一眼，「我想了很多地方，我知道你最近不开心，所以，我只想和你安静坐着，没有其他任何人打扰。」


    「好啊。」


    反正怎么样都行。


    最后盛野把她带到了一家茶舍。


    没什么人，庐舍上青烟裊裊，只是看着便莫名让人心静下去。


    盛野点了一壶白茶，又要了一个精緻的古朴小火炉。


    「姝姝吃过烤橘子么？」


    他闷笑，「还挺好玩的，要不要试试？」


    见般姝没拒绝，盛野起身出去，再进来时手里拎了一小袋圆滚滚的橘子。


    他缓缓把橘子放到火上烤。


    很快橘子的清香就充盈了这小小的房间。


    取代了原来若有若无的茶香。


    「其实不管你选谁。都可以。」盛野拨弄着橙黄的橘子，微弱的火苗灼烤着橘子表皮，「不用担心，无论是谁，我想……其他人都会选择让步。」


    他声音低了低，「我也是。」


    般姝抬头愣愣地看他。


    盛野对上她的视线，弯了弯唇，「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发现我长得特别帅？」


    般姝点点头。


    这下换盛野不知所措了。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认命似地嘆了口气，「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知道你不开心，我只想你开心。」


    「就算你不选我，也没关系。」


    他将橘子翻了个面。


    这时茶舍老闆过来，把白茶煮上便出去了。


    般姝低头看着小泥炉里跳动的火苗，她笑了笑：「谢谢。」


    盛野没再说话。


    如他所说的，就真的只想和她安静地坐一会。


    没有讨厌的人打扰。


    他还是讨厌祁醉。


    但盛野知道，般姝对祁醉很特殊。


    「好了，可以吃了。」盛野把烤橘子放凉了会，修长的手指覆在橘子皮上，慢吞吞剥起皮来，很快露出烤得焦黄的果肉。


    「姝姝，快尝尝怎么样？」他眸子像是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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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7页

    盛野其实一点都不糟糕。


    他真诚，坦荡，热烈，浑身似有燃烧不尽的意气。


    真的很感染人。


    般姝张口，柔软的嘴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盛野像是被烫了一下勐地缩回手，红晕从耳尖蔓延到脸庞，一直红到了修长的脖颈。


    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


    橘子那股浓烈到刺鼻的味道散了不少，多了一丝般姝也形容不出来的奇妙。


    盛野抿了抿唇。


    他脸颊还红着，「怎么样？」


    般姝笑眯眯睨了他一眼，「还可以。」


    她喝了口白茶。


    盛野松了一口气，「我怕你不喜欢。」


    「你真打算在这坐一天？」般姝撩开身侧的窗帘，看了眼外面太阳逐渐西沉的影子，「要出去走走么？」


    盛野站起来去结帐。


    他伸出手，挑了下眉梢，让般姝牵住他的手。


    般姝缓缓将手放到他手心里。


    盛野握得很紧，又缓缓松了些力气。


    「先吃饭。」他说。


    吃完饭，天色已经趋向于昏暗。


    大片漂亮的火烧云在湖面上照映得粼粼波光。


    盛野牵着般姝的手，也不知故意还是真的就忘了，也没松开般姝的手，般姝也佯装没有发觉。


    第245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2）


    「姝姝。」


    「嗯？」


    盛野很高，般姝抬起脖子看他，神色疑惑。


    「你会选祁醉么？」他又问。


    其实盛野之前就问了好多次，但般姝一次也没回答过，这次又问，般姝忽然觉得好笑，大概祁醉真的成了盛野的心魔了。


    她思索了一会，转眼又笑开，「嗯，会吧。」


    盛野浑身的力气倏忽间被抽走。


    但他不想给般姝压力。


    于是勉强笑笑，「挺好的。他很喜欢你。」


    「那你呢？」


    「什么？」盛野一愣。


    「你喜欢我么？」


    盛野低声笑笑，神色无端温柔，「我喜欢你。」


    他顿了顿，又说：「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很多事情我都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后来我想了很久，我还是觉得你开心最重要。」


    「但我那么喜欢你，心里总归很难受。」


    盛野低低嘆息：「所以，如果和祁醉过不下去了，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趁虚而入，到时候，你别怪我行么？」


    般姝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名觉得这话挺好笑的。


    「嗯。不怪你。」


    盛野安静了会，久到般姝疑惑地看向他时，不小心望进他深邃漆黑的眼底，似一轮漩涡拉扯着她沉沦坠入。


    他微笑：「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般姝与他错开视线。


    很快到了傍晚，一阵凉风吹来，般姝肩膀微微瑟缩。


    下一秒还带着体温的外套便披在了她肩上。


    盛野不知从哪变出来的一束花，还是荔枝玫瑰，「给你。」


    般姝接过。


    他的红髮在路灯下似也会发光。


    「我们回去吧。」般姝说。


    「好。」


    盛野点头。


    等回到恋爱小屋，除了程明月和董思佳早早回房间了，其他几个男人都在客厅里等着。


    见般姝回来，几个男人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心里也很忐忑。


    怕因为这一整天的约会，般姝会选择盛野。


    很快就要到抉择日了。


    在抉择日前一天晚上，节目组让他们到影音室里去。他们很少用影音室，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


    般姝随意坐下，其他几个男人又是不免一阵勾心斗角。


    最后沈酌和陆执予如愿在般姝身旁两侧坐下。


    巨大的屏幕上出现一个画面。


    是他们之前录制的vcr。


    不久前节目组让他们录下对自己心仪的嘉宾的话。


    大概没想到是看这个，尤其是在所有人面前，他们都愣了下。


    第一个是沈祈舟。


    他似乎就在自己房间里录的，周围还有点杂音。


    唯独他那张白皙羞涩，又有些紧张的脸漂亮得勾人，「姝姝，我也没想到我会喜欢上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见你……」


    vcr还在放映。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沈祈舟。


    后者已经脸红得不行。


    他有些无措地看向般姝，脸好烫……


    下一个是盛野。


    盛野似乎在赛车俱乐部里，身后是一排排跑车，他手腕带着黑色腕带，一头红髮桀骜张扬，他身旁站着几个帅气的男人。


    那几个男人先是好奇地张望了下镜头，嘀咕：「盛野，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疯？」


    看到这里，包括般姝在内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盛野脸红了红。


    「滚，别打扰老子。」


    vcr还在继续，他清了清嗓子，「嗯……这段话给般姝。没有很多话要说，我只想说……盛野很喜欢般姝，很喜欢很喜欢，盛野会一直爱她。」


    周围一阵起闹声。


    红髮少年偷偷红了脸。


    又有几个年轻活力的面庞凑到镜头前，七嘴八舌地说，「般姝！嫂子！盛野真的可喜欢你了，一直在我们面前念叨你，我们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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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8页

    「盛野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


    盛野小声辩驳，「牵过了，牵过她的手。」


    「哈哈哈……」


    又是一阵闹笑。


    视频戛然而止。般姝也低低笑出声来，觉得盛野那群朋友也挺可爱的。


    盛野悄悄看了般姝好几眼，见她笑了，他也缓缓扬起唇角。


    然后是陆执予和季淮。


    这两人很言简意赅，意思大概就是不会放弃争取她。


    再下一个是沈酌。


    他穿着白大褂，应该是还在医院里上班的时候录的。


    「我知道，节目组大概会把这段录像给你看。我想和你有未来，我不会为难你，无论我愿还是不愿，只要你想，我都会去做，你不用担心……」


    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


    只有祁醉和般姝听懂了。


    陆执予下意识看向般姝，眼里是任谁也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早就知道她身上有秘密。


    最后一个是祁醉。


    他似乎刚结束舞台，脸上还化着令人惊艷的舞台妆，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姐姐。」他慢吞吞开口，「今天好多人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说是啊，我表现得这么明显，那些人是笨蛋吗……怎么还要来问我，姐姐不是笨蛋，姐姐能看出来的对不对？」


    他声音放软。


    「姐姐，所以……也喜欢阿阙好么？」


    般姝在心里「嗯」了声。


    后面到了程明月和董思佳，董思佳选择对沈祈舟录这个视频，但直到视频放完，沈祈舟的神色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董思佳不免失望。


    程明月选择的是盛野。


    盛野没什么表情，姿态懒散。


    到了般姝，所有男人下意识坐正了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这样的对比让程明月和董思佳两人都不由得苦笑了下。


    「祁醉。」


    她的声音从大屏幕里传出来。


    清晰地鼓吹着祁醉的耳膜。


    「别担心，别害怕。」她顿了顿，「我思考了很久，我会留下来陪你。」


    「所以，开心点好么？」


    她身后是一片朝霞，微风吹拂过她的发，眼里满是柔软与安抚。


    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只有祁醉听懂了。


    祁醉指尖捏紧，眼眶发红，他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住喉咙里的哽咽。


    可即便他们听不懂。


    但般姝的选择已经很清楚了。


    她会选择祁醉。


    毋庸置疑。


    第246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33）


    抉择日。


    网上观众早就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新高，所有观众都守在直播间，只为看般姝最后到底会选谁。


    导演问般姝：「你会选哪位男嘉宾？」


    般姝微笑，没有回答。


    导演嘆了一口气，「他们都在等你，等不到你，他们不会走的。」


    「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事。」


    般姝走过导演，漫不经心眯了眯眸，只问：「祁醉在哪？」


    导演说了一个地址。


    般姝点点头，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啊啊啊好激动，姝姝到底会选谁啊？好希望是盛野！】


    【是祁醉吧？般姝的意愿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沈祈舟也很好啊呜呜呜……】


    【我站陆影帝一票！陆影帝好不容易春心萌动一次欸！谁能拒绝陆影帝！】


    祁醉站在他与般姝第一次见面，或者说再次重逢的猫舍前，他穿着黑色连帽卫衣，灰色卫裤下的腿是惊人的长。


    苍白的皮肤与绯红的唇勾成极致的反差。


    他懒懒倚靠在电线桿旁，神情专注地拨弄着手机。


    谁也看不出他发白的指尖。


    他很紧张。


    怕般姝没有选他。


    又过了许久，他凌乱的发梢拂过他过分稠艷昳丽的眉眼，指尖微动，他目光一滞，好半晌他才缓慢地颤了下长睫。


    「姐姐。」


    他怔怔开口。


    「傻了？」般姝晃了晃手，狡黠地眨了眨眼，「我选你，你不高兴么？」


    祁醉忙说：「高兴的，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下一刻，他长臂一伸，紧紧把般姝拥入怀中，对上她含笑的双眸，祁醉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他垂下眸子吻上般姝的唇。


    但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唇瓣。


    他高挺的鼻尖撒娇似地蹭了蹭般姝的鼻尖。


    「我太高兴了，姐姐。」他微微阖上眸子，沙哑的声调让般姝眼眶也有些发烫，祁醉默默收紧手中力气，几乎要将般姝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直到他的肩膀微微发颤。


    般姝弯了弯唇：「祁醉，你是不是哭啦？」


    「没……没有。」


    「还骗我。」


    「嗯。」


    般姝轻轻嘆息，「祁醉，虽然我不能保证未来如何，但这个世界，我陪你走到终点，好么？不要难过了，祁醉难过，我也好心疼呀……」


    祁醉怔愣着看她。


    好半晌，他才听见自己艰涩的声音，「你……你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


    「听见了。我听见了。」祁醉缓缓抿唇笑了下，「不许反悔。」


    一如记忆中的少年模样。


    他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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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9页

    但他此刻，有她。


    等两人手牵着手回到恋爱小屋，其他五个男人还没回来，般姝已经做出选择了，程明月和董思佳是知道自己一点机会也没有，更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们索性就待在小屋里等着看好戏。


    见般姝和祁醉一同回来。


    程明月和董思佳才知道般姝选择了祁醉。


    说实话，她们挺惊讶的。


    虽然祁醉长得很帅，但其他五个男人同样很帅，但祁醉到底是娱乐圈的，且不说工作忙，还有很多不理智的粉丝会成为两人之间感情的阻碍……


    要论有钱，祁醉固然不缺钱，毕竟是顶流，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缺钱，但要和盛野、陆执予、沈祈舟那样的富家子比起来，还差得远。


    所以见般姝选择了祁醉，两人都有些不能理解。


    一直到傍晚时分，其他五个男人还没有回来。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般姝总归要问上一句的，于是她问导演，「他们人呢？」


    导演哭丧着脸，「他们都不肯回来，我看天气预报，马上就要下雨了，要不姝姝你去帮我劝劝他们？他们只听你的……」


    般姝无奈，她看了祁醉一眼。


    「可以么？」


    直到祁醉点头，般姝才说：「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吧。」


    她先把电话打给盛野，那边响了很久，才接起来，声音低哑，裹着浓重的鼻音，但他佯装若无其事地问，「怎么啦姝姝？是不是找不到我的位置在哪才这么没过来？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他细细簌簌地说了许多。


    般姝安静地听完了。


    最后她说，「你回来吧，快下雨了。」


    那边又安静下来，依稀只能听见浪潮的翻涌，让人有些胆战心惊。


    「盛野。你知道的，我选了祁醉，不要自欺欺人了。」


    「姝姝……你来找我好不好？」盛野吸了吸鼻子，「你不要选他，选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难受……我以为自己能接受的，可我最后才发现，我还是不能……」


    「盛野，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般姝口吻冷静，眸里没有丝毫情绪。


    祁醉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只是手指不断用力，喉咙微微泛起一丝腥甜。


    他还是害怕。害怕她就这么抛下他去找盛野。


    祁醉一点都不自信。


    他从来都不相信般姝爱他。


    大概。她选择他也只是出于怜悯，但这就够了……他太卑劣，哪怕是利用她的怜悯之心，于他而言已经够了。


    深蓝到发黑的海边。


    盛野无力地垂下手臂。


    等他再次抬起手时，电话早已被挂断。


    他缓缓蹲下来，紧紧将自己抱住，一阵比一阵汹涌的海浪扑打在他身上，就连血肉都挤压着疼痛。


    背影寂寥又凄哀。


    红髮少年喉间轻轻溢出几声痛苦的哽咽。


    ……


    导演又让工作人员去请他们回来。


    五个男人答案出奇地一致——只要般姝来找他们。


    但般姝既然选择了祁醉，她就不可能不顾忌祁醉的心情，所以她是不可能去主动找他们的。


    很快天上就下起了一场冰凉到让人心尖发颤的大雨。


    沈酌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


    苦笑一声。


    【请宿主做好准备，宿主即将前往惩罚之镜。】


    沈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急急开车回到恋爱小屋，因为剧烈奔跑，他脸上沁着汗水混着湿哒哒的雨水，浑身尽湿，看上去极为狼狈。


    「般姝！」


    般姝疑惑地转身看他。


    沈酌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极温和斯文，「我放过你。下次见面，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么？」


    祁醉的脸色瞬间冷淡下去。


    般姝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只是系统空间里，沈酌那一行的攻略进度变成了100。


    沈酌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坚定决绝地转身离去，众人只能看他愈行愈远的背影。


    从那天开始，再没有人见过沈酌。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


    第247章 恋综丑女她成了万人迷（完）


    随着般姝和祁醉牵手离开恋爱小屋。


    《恋爱岛》这个综艺也正式宣告结束。


    祁醉把自己的工作削减到最少，其余所有时间全部用来和般姝在一起。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分外珍惜。


    他的那些粉丝虽然一开始难以接受，但很快也就习惯了。


    恋爱岛导演后来找到祁醉和般姝，问能不能录一期他们在一起的日常生活，网友和粉丝们都很期待。般姝没拒绝，祁醉反正都听般姝的。


    祁醉白天有工作，等他下午回到家。


    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门，安静又深情地注视了般姝一会，又轻轻坐在床边，捏了捏般姝柔软白皙的脸颊，嘴角噙着抹温柔的笑意。


    睡梦里般姝蹙了蹙眉。


    她睁开惺忪的眼，抱住他的手臂，嗓音娇软，「你回来啦？」


    祁醉「嗯」了声，「吵醒你了？」


    「嗯。」


    等身上的冷气去得差不多了，祁醉才脱下外套，慢慢躺在她身边，侧着身紧紧抱住她，脸颊依赖地蹭了蹭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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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看清他眼下的青紫疲惫，有些心疼。


    抬头吻了吻他瘦削的下巴。


    祁醉抬手关掉一旁的摄像头，嘴唇狠狠吻上般姝，手掌往下触摸着性感的锁骨与柔嫩的浑圆，唿吸渐重，「姐姐……」


    他格外喜欢在床上这样叫她。


    般姝低低喘息。


    「轻点。」


    她声音娇软得不行，祁醉头皮一阵发麻，他轻轻拍了拍般姝挺翘的屁股，「姐姐……别那么……紧，放松点，乖乖的。」


    般姝忍不住紧紧搂住他修长白皙的脖颈。


    看着他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到自己的胸前，她浑身颤了颤。


    「祁醉……」


    「姐姐。」他不满意地咬了咬她的嘴唇，「不是这个。」


    「阿阙……阿阙，慢点，啊……」


    祁醉终于满意地温柔地吮吻她的唇瓣，慰嘆，「姐姐好乖。」


    「叫得好……」最后一个字淹没在他的唇齿间，祁醉知道她怕羞，挑了挑眉梢，「姐姐明明喜欢，我每次这样，姐姐都要流好多……水。」


    「沈阙！」般姝又羞又恼。


    「我错了，姐姐……」但他征伐疆土的动作丝毫未停。


    在颠簸中，般姝无意识地想。


    他真是……越来越不乖了。


    ……


    节目组录制完素材，剪辑过之后就把这段视频放到了官微里，又是引起cp粉一阵嚎叫。


    【哇咔咔，太甜了太甜了！】


    【祁醉好宠啊！在节目里那么高冷，怎么私底下就是个黏人小狗狗呀？！】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会员不能看的？都给我放出来！】


    偌大的办公室，少女娇俏的声音响了一下午。


    面容俊美的男人冷着脸把手机关机。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至今才明白他到底弄丢了怎样的珍宝。


    「季总，这是公司上个季度的报表。」


    「嗯，放下吧。」


    秘书欲言又止，「陆总似乎一直在有意打压我们公司……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要不然以季淮的手段，公司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还停滞不前。


    其中少不了陆执予的手笔。


    季淮却毫不在意，「由他去，我们公司与陆家并不构成实质的利益竞争关系。」


    ……


    般姝在这个世界待了很久很久。


    在三十岁那年，她遇见了沈祈舟，彼时沈祈舟已经是响彻国内外的天才画家，他的成名之作就是以般姝为灵感，命名的《无法触碰的爱人》。


    所有人都知道。


    他爱着一个无法触碰的女人，名叫般姝。


    般姝知道盛野一直会偷偷看她。


    他总是坐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车里，或是站在一团黑暗中，安静地远远看着她，从不打扰她。


    般姝也装作没看见他。


    偶尔遇上些纠缠不清的麻烦时，他总会出现。


    他一头张扬的红髮已经染回浓黑。


    「盛野。」般姝在他离开之前先一步叫住他。


    他沉默了许多，「嗯，怎么了么？」


    「要去我家坐坐么？」般姝笑了声，「祁醉也在，你来的话，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顺着般姝的视线，盛野抬头，看到不远处别墅二楼懒懒倚在阳台窗前的祁醉，他抿了抿唇，低声说了句：「我厌恶极了他。」


    从一开始就厌恶。


    他抢走了盛野最爱的人。


    让那个张扬明媚的少年死在过去里，只能麻木地守着与她的回忆过活。


    般姝一愣。


    盛野却已经走远。


    只留给她一个瘦削颀长的背影。


    莫名让人鼻尖酸涩。


    等般姝回头，祁醉温柔地站在路灯下，弯着眸子看她，「姐姐难过了啊？」


    「有点。」


    「那我抱抱？」


    般姝红了红脸，「你怎么总是这样……」


    祁醉闷笑出声，「我哪样了啊，姐姐，分明是姐姐难过，我想安慰姐姐而已。」


    他轻轻抱住般姝，尖细精緻的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里，「不要为别的男人难过，我会吃醋的姐姐。」


    般姝忽然觉得好笑，她说，「刚刚盛野说讨厌你。」


    祁醉哼笑：「他就是嫉妒我，再说了，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谁比谁高贵呢。」


    般姝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祁醉最后活到了五十三岁。


    他眉眼多了几道皱纹，他很在乎自己那张皮囊，怕自己丑了般姝不喜欢，于是他把自己那张精緻稠艷的脸保养得很好。


    即便到了弥留之际，他仍然俊美儒雅。


    他紧紧握住般姝的手，看着眼前这个基本没有什么老去痕迹的漂亮的女人，眼角缓缓划过一行眼泪，他蠕动着唇：「阿姐……」


    般姝忍住眼眶的酸涩，「嗯。」


    「这次……这次阿阙真的要走了，阿阙已经……已经很开心了，不要难过好不好……」


    般姝低着头掉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阙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


    就像平时，她看催泪电影哭得伤心，他总用那双修长精緻的大手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小孩似地安抚她。


    姐姐别哭。


    ——阿阙会心疼。


    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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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缓缓地，缓缓地看了般姝最后一眼，似要把她的模样烙印到灵魂深处。


    所有的骨血都印刻着般姝的痕迹。


    阿姐，这下，阿阙真的要走了。


    阿阙希望。


    阿姐以后都能遇上好人，真心爱阿姐的人。


    不要再遇上……像阿阙这样惹你难过的人啦，好不好？


    可惜，直到他闭上眼睛，也没有力气把这些话说出口。


    第248章 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


    祁醉去世后没多久，般姝也离开了那个世界。


    【所有攻略目标攻略完成度100。】


    【任务完成度100。】


    【宿主即将前往下一个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


    般姝阖了阖眸子，把心情调整好，等她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然变成陌生又极其血腥的场景。


    她躺在潮湿腥臭的草垫子上，几道猥琐又令人作呕的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身上，般姝蹙了蹙眉，缓缓坐起来看向那几个男人。


    随着起身的动作，盖在身体上的破旧衣物往下滑了滑。


    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腥，鲜红的液体汩汩流到她的脚边，黏腻湿冷的触感让般姝感到不适极了。


    她很饿。


    般姝按了按瘪下去的肚子。


    飢饿干渴到绝望的感觉让般姝十分陌生。


    「有……吃的么？我饿。」这具身体已经许久不开口说话，乍一开口，声音难听又刺耳。


    面前一个偏胖的妇人狠狠剜了她一眼，「吃吃吃，你这个赔钱货就知道吃！老娘给你吃得穷到喝西北风了！你看看你弟弟都饿成什么样了！」


    般姝迷茫的眼神缓缓落在旁边一个七岁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穿着干净的衣裳，皮肤雪白，骨相精緻优越，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漂亮得像个干净无暇的小仙童。


    般姝又低头看看自己。


    衣服破烂得遮不住正在发育的身体。


    一身皮肉倒是隐约能瞧见雪白，不过大约长时间不洗澡，身上总充斥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腌入味的那种。


    她方才接收了剧情，还有些头昏脑胀。


    这个十三岁女孩的身体虚弱得可怕。


    见妇人紧紧护住自己的包袱，一脸警惕地盯着般姝像防贼一样，般姝无奈，只好先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山洞。


    奄奄一息的男人女人们或躺或倚在石壁上，好几个都赤裸着身体，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


    般姝又重新坐到草垫子上。


    面前还未熄灭的明火里有几块零碎的烤熟的生肉。


    般姝饿到发晕。


    但看到那肉下意识感到一阵反胃噁心。


    这是末世初期，丧尸病毒席捲全球，人类的家园被丧尸摧毁，人类没有办法只好举家迁徙，寻找新的可以生存下去的土地。


    迁徙的人群逐渐形成了大规模的浪潮。


    而原身所在的队伍就是往南方的曙光基地迁移。


    曙光基地是由异能者作为领袖自发建造的围城，有异能者的保护，曙光基地里的人有充足的食物，有取之不竭的水源，还有温暖坚固的房子。


    对于濒临绝望的人来说，曙光基地简直就是绝境里的乌托邦。


    原身随着养母王淑芝逃亡。


    但路上王淑芝嫌弃原身是个拖油瓶，中途想把原身丢弃，好几次差点把原身推到丧尸潮里，但原身命大，一路竟也活了过来。


    但总归是十三岁的小姑娘。


    原身还是渴望母爱的。


    就在王淑芝想再一次丢下原身时，一个淫邪老鳏夫看上了原身，要拿半袋小米换原身做他老婆，说是老婆，还不如说是任打任骂的免费保姆，老鳏夫在床上还有变态的性癖，原身不愿意。


    但半袋小米在末世比珠宝还要金贵。


    王淑芝二话不说就把原身送到了老鳏夫的床上。


    没过多久，原身就被老鳏夫在床上折磨死了。


    感受到胸口的怨气。


    般姝在心里默默问系统，「原身的愿望是什么？」


    系统默了会，「她想要吃饱饭。」


    这甚至不足以称作愿望。般姝不可思议地反覆确认了好几遍，原身居然一点都不怨恨王淑芝和那个老鳏夫？


    「老鳏夫的半袋小米让她弟弟在逃亡中活了下去，她虽然恨老鳏夫和王淑芝，但也感激他们。」


    好吧。般姝嘆了一口气，在这个饿到只能以人相食的世道，所谓的仇恨似乎也微不足道了，只要能活下去。


    她莫名想到那个易子而食的典故。


    浑身都颤了下。


    「这次棘手的是攻略目标。」系统拉开任务面板，「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一共五位，除了谢忱以外，其他四位在前面的剧情和宿主基本不可能产生交集，况且他们无一例外身份尊贵，在规则崩坏的末世里，他们相当于规则的制定者，以宿主目前的身份来说，与他们产生交集的可能性为0。」


    系统极为客观地做出总结，「宿主目前要做的是活着走到曙光基地。」


    他声音里带了一丝歉意：「抱歉，宿主，主系统临时召唤我，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即便平日系统也很少能帮到般姝。


    但般姝知道他一直在陪着她，所以哪怕到再陌生的世界里，般姝都从不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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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系统给她的底气。


    所以乍一听到系统要离开一段时间，般姝愣了下。


    她下一秒又弯唇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别怕，我一个人能行。」


    「宿主在任务面板可以看到攻略目标的信息。」他说。


    般姝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走？」


    系统顿了下，「晚上十二点。」


    般姝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已经昏暗的天色，「现在几点了？」


    「九点。」


    般姝又重新闭上眼睛。


    她默默数起了时间，耳边是唿啸的阴冷风声，男人的打鼾声和女人的呻吟声混合在一起，令人心烦意乱。


    女人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


    尤其在规则崩坏的世界里，女人几乎沦为了洩慾工具。


    只能用身体来换取活下来的希望。


    她们没有办法。谁都想活下去。


    又过了许久，般姝的意识仍旧十分清醒。


    系统温柔而低哑地说：「宿主，我走了，再见。」


    般姝没有注意到系统声音里近乎决绝的复杂情绪，他隐约知道主系统的目的，他不知道下次回来，他还会不会是她的七七。


    但他会拼尽一切去抗争。


    般姝一愣。


    下一秒，她轻声说，「再见，七七。」


    除了擦过耳廓的风声与肉体的拍打声，就只剩下令人心生绝望的安静。


    般姝翻了个身，强迫自己睡觉。


    忽然肩膀被一道小小的力道轻轻推了推。


    般姝睁开眼睛，眸里的防备一闪而逝。


    「吃。」


    眼前出现一只白净的小手，小手里安静躺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他表情有点严肃，抿着小嘴说，「你肚子一直在吵，我睡不着，很烦。」


    第249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


    般姝顾不上窘迫，拿过那只红彤彤的果子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忽地，她脸色一变，五官都皱在一起，「好酸……」


    眼前这个漂亮得似妖精的小男孩，也就是王淑芝当眼珠子宝贝的小儿子，也是原身名义上的弟弟，谢忱。


    哦，还是她的攻略目标。


    不过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般姝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别的心思。


    小谢忱安静看了她一会，「你真懒。」


    「我怎么懒了？」般姝不服，她饿得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嘟囔，「换你被饿上三天，你也动弹不了，说不定你生命力还没我顽强呢，早就死了也说不准……」


    「什么是死？」


    「死就是……」般姝话音一顿，「还有吃的么？」


    见谢忱不答，般姝一把将白白嫩嫩的小少年抱进怀里，埋在他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都是逃荒，怎么你浑身香香的，肉软软的？你肯定没少吃好东西吧……」


    小谢忱面无表情地推开她，精緻的小脸严肃地瞪着她，「死是什么？你告诉我，我就给你吃的。」


    般姝眼睛亮了亮。


    「死就是，」她想了想，「就是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小谢忱逐渐没那么抗拒她的怀抱，只是嗅了嗅小鼻子，「你身上好臭，你不仅懒还不爱洗澡。」


    「我倒是想洗澡呢，哪有水呀？水很稀有呢……」般姝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她一向爱干净，现下被谢忱这么一说，脸颊也有些发烫。


    「和这个世界说拜拜？那挺好的。」他小大人似地点点头，「那死了之后就可以去别的地方了，那里应该有粮食，有水，还有房子，如果我死了，你要不要求求我把你也捎上？」


    才七岁，但他的神情却透露着一种睿智与成熟。


    般姝好笑道，「那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求求你，把我也带上去过好日子。」


    谢忱没说话。


    从干净合身的衣服口袋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小布包。


    鼓鼓囊囊的，估计里面都是吃的。


    般姝看得眼睛发绿。


    她觉得她得抱上小谢忱的大腿，这样就不用饿肚子了。


    原身虽然关心谢忱，但和谢忱的关系并不算太好，王淑芝也一向不愿意原身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亲近。


    说是陌生人还不如。


    「给你。」小谢忱严肃地看了下四周，偷偷把一小块馕饼塞到般姝手心里，「快吃，别被别人看见。」


    他抿了抿唇。


    白嫩的脸颊就浮现一对甜甜的酒窝。


    和他矜贵精緻的面容截然不同。


    般姝望进他漆黑的一双狭长凤眸，大抵脸蛋太小，显得那一双眼更大了些，若是随着年龄长大，还不知道又是如何的妖孽惑众呢。


    般姝紧紧握着那块冰冷的馕饼。


    她有点不想吃，想留着等下次饿的受不了再吃。


    也不知道是刚刚那个红果子酸的胃已经失去知觉还是什么，般姝现下不是那么饿了，所以她想把饼留着，要不然下次被活生生饿死怎么办？


    但小谢忱抓着她的手，声音稚嫩，还奶声奶气的，但执拗地说：「不行，你现在就要吃。」


    般姝抬眸对上一群人虎视眈眈的眼，她彻底明白。


    嘆了一口气，把馕饼囫囵塞进嘴里嚼巴两下咽了下去。


    她要是现在不吃。


    那遭殃的就是她了。


    要是让那些同样饿得发昏的人知道般姝身上有食物，她这瘦小的躯体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的食物？到那时食物被抢了都是轻的，不挨欺负就算是上天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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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在现实世界里是个挥金如土的大小姐。


    再加上虽然经过了那么多世界，但每个世界她的身份不说显赫但也是吃喝不愁。


    这还是第一次落入到这样连饱腹都是奢侈的境地。


    她的生存常识竟然比不上一个七岁小屁孩。


    到底该说是环境使然，还是谢忱太早熟太聪明？般姝无从得知。


    「睡吧。」


    谢忱从她怀里熘出去，他站在般姝旁边看了她一会，又默不作声地往另一边的草垛子上躺下去。


    该说不说是王淑芝的眼珠子。


    原身睡得是薄薄的草垫子。


    谢忱的就是厚厚的，软软的，躺上去还会回弹的草垛子。


    肯定很舒服。般姝默默想。


    般姝哀嘆。


    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充满了仇富的怨念。


    第二天，般姝是被王淑芝用棍子打起来的，般姝睁开凛冽森然的眼，「你干什么？」


    王淑芝被她这样的眼神吓了一大跳。


    她把棍子狠狠一摔，双手叉腰，开始吆喝，「你这个懒丫头造反了是吧？都大中午了，你还睡着不起来是等着老娘把饭餵到你嘴边？？还不起来给老娘干活？！」


    般姝默不作声爬起来，双手摊开，「饭呢？」


    「你给我饭吃我就给你干活。」


    这支一同前往曙光基地的队伍是有管理组织的。


    管理人每天都会组织人手去打猎或者摘果子，树皮也吃，所有食物最后都会集中起来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原身干活很勤快。


    她参与劳动了，按理来说也理应有属于自己的食物。


    但发给原身的份额全被王淑芝剋扣了。


    原身光是干活，没有吃的，可想而知身体得差成什么样！


    王淑芝一噎，虚张声势地拧眉，「好哇，老娘好吃好喝供你十几年，你这个白眼狼这就不听话了是吧？！」


    般姝没说话。


    她走到不远处那个高大的男人旁边，仰着脏兮兮的小脸说，「我会干活。但你得给我饭吃，不要给她。」


    男人有点诧异地收起纸和笔，他叫陈谓，在末世之前是个大学教授，末世之后，他便成了这支逃亡队伍的领头人，每天负责清点食物。


    「她是你母亲。」


    陈谓对上少女水汪汪的清澈大眼睛，缓缓摇头，「你年纪太小，保不住食物的。」


    第250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3）


    相较于其他男人，陈谓生得高大，长相俊秀，皮肤也白净，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队伍里许多女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


    般姝轻轻咬着唇瓣，眼里闪烁着晶莹滚烫的泪水，她柔弱地垂下脖颈，瘦弱但已初具女人韵味的身体散发着青涩的诱人芳香。


    「可是……可是我妈妈不给我饭吃，哪怕我干了再多的活，我也没有东西吃，这样，和被别人抢走食物又有什么区别？」她声音细细小小，轻轻挠在陈谓的心脏上。


    陈谓喉结滚动了下。


    他嘆了口气，推了推有些磨损的眼镜，「今天中午分食物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别乱跑。」


    般姝知道他这是妥协的意思。


    不远处有人在叫陈谓，陈谓对着她点了点头就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般姝盯着男人挺拔的背影看了几秒，收回视线，回头便看到身后面无表情的谢忱。


    她愣了愣，「你……怎么在这里？」


    小谢忱朝她走了两步，仰着精緻的小脸看般姝，紧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懒鬼在干什么？」


    般姝无辜地眨了下眼，方才对陈谓示弱时，眼眶里的眼泪还没有完全消退。


    因而她现在眼眶红通通的。


    看着便可怜极了。


    她抽了抽鼻子，声音轻了几分，「我在求他分我一点食物吃……我太饿了……」


    「你这个笨蛋！」小谢忱咬咬牙，奶声奶气的声音竟有些唬人，「你不知道找我要吗？这里哪有什么好人！你这么笨，被人家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


    听出小屁孩话里的关心，般姝眸光暖了暖。


    她解释，「我觉得他是好人。」


    这也不是撒谎。般姝的确观察了许久，确认陈谓是个值得相信的好人，她才会有刚刚的举动，她还不至于一点戒心都没有。


    但谢忱不知道。


    他听了般姝的话，愈发面无表情。


    但他生得玉雪可爱，这样抿着小嘴瞪般姝，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


    般姝伸手捏了捏他软滑的脸蛋。


    「怎么，你担心我啊？」


    谢忱一把拍开般姝的手，「自作多情的懒鬼！」


    般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笑眯眯看着小谢忱落荒而逃的背影，目光落到干裂的地上，看到地上一颗深紫色的甜果，她顿了顿。


    甜果大概半个手掌大小。


    般姝下意识打量了下周围，见没人朝她这边看，她迅速捡起甜果塞进口袋里。


    又抬头看着谢忱消失的方向，垂眸笑了笑。


    到了中午。


    这太阳毒得很。


    般姝被晒得脸颊红扑扑的，她找到陈谓，陈谓看了她一眼，就从身后的筐子里翻出三颗青枣和一小块熟肉递给她，「安心吃吧，我在这，他们不敢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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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微微点头，小声说，「谢谢。」


    陈谓勾了勾唇，低头看着她。


    她不敢留着，旁边尽是等着抢她食物的豺狼野兽，般姝便缓缓把三颗青枣吃了个干净，她看着手里干柴的肉，犹豫了一下。


    头顶上便传来陈谓的声音：「吃了。」


    般姝一股脑把肉塞嘴里。


    肉质很坚硬，毛糙的肉丝似刀片般割着她的喉咙，般姝艰难把肉嚼烂咽下去，再抬头时已经满脸泪水。


    陈谓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娇气。」


    般姝是很娇气。


    她自己也知道，于是只撇了撇嘴，没反驳。


    不过久违的一顿饱餐让般姝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她拍了拍手，咂嘴，「我先走啦，下次饭点再来找你。」


    陈谓嘴角抽了抽。


    「受欺负了告诉我。」陈谓到底对她起了些恻隐之心，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他不介意给她多点庇护。


    「嗯！」般姝重重点头。


    这可是她的短期饭票。


    她转身没走几步，就见王淑芝手里揣着盒牛奶偷偷摸摸塞到谢忱那个鼓鼓囊囊的小布包里，小声说，「这是妈撞了大运捡到的，忱忱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把牛奶喝了，别叫人家看见！」


    谢忱没说话。


    只是把小布包捂紧了些。


    王淑芝满意于谢忱的警惕，也很放心他，毕竟谢忱一直都很聪明懂事，于是她哼着小曲回到干活的队伍里，又低着头在找些什么。


    在末世里，一盒牛奶很稀有。


    按理来说这些东西都要上交到陈谓那里统一安排的。


    但王淑芝大概每次得了好东西都自己偷偷揣口袋了，人之常情，没什么好说的。


    王淑芝没看见般姝，般姝看了谢忱一眼，就要转身离开，打算给他望风，让他先把牛奶喝了再说。


    别回头让人给盯上了。


    「餵……懒鬼，你等一下。」谢忱早就发现她了，拽着小布包跑到她面前。


    汗水濡湿了他浓黑的碎发。


    雪白的脸蛋红扑扑的。


    般姝低头看他，「我去给你望风，你赶紧把牛奶喝了。」


    谢忱脸又红了红，他抿着唇，憋了几秒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抬起狭长的矜贵凤眼，似是无奈，「你这个馋鬼……好了，我又不是不给你喝……」


    「？」


    「给你就是了。」


    谢忱拉了拉她的手，下一秒就把那盒牛奶放到她手心里。


    「你快喝。」他警惕地前后看了看，「现在没人。」


    般姝沉默地看向他，「你是小孩，你还要长身体，我不和你抢。」


    其实谢忱很瘦，手腕细得挂不住肉。


    他似乎胃口很小。


    每回王淑芝给他的食物，他吃了两口就收起来了。


    谢忱抿了抿唇。


    「你知道你想喝，你别骗我了。」他说话慢吞吞的。


    般姝当然想喝。草莓味的牛奶欸。


    她简直想哭。


    但她到底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和一个七岁小孩去抢吃的！


    谢忱用一种早就把她看穿了的眼神，「你这个馋鬼，诡计多端，明明想喝，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那边王淑芝朝这边看了好几次。


    似乎下一秒就要拔腿冲过来。


    般姝对上小谢忱执拗的眼神，无奈，「那你和我一起喝。」


    谢忱思索了会，点头，「行。」


    不等般姝松一口气，他又说，「你就是想和我亲近。」


    「对。」般姝不想和他逞口舌之快。


    「我就知道是这样。」


    谢忱笑得有些羞涩。


    第251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4）


    最后这盒牛奶绝大多数还是进了般姝的嘴里。


    没喝几口，谢忱就说自己喝饱了。


    又过了十几天，般姝分得的食物越来越少。


    今天晚上只有一小点红薯。


    大概是随着迁徙队伍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这附近能吃的都被吃了，现在已经贫瘠得什么都找不到了。


    陈谓脸色不太好。


    他当即便下了决定，「明天早上，我们离开这里。」


    大家都挺信服陈谓，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力气再说别的，都在保存体力。


    到了夜里，般姝躺在潮湿的草垫子上，浑身都不舒服。


    所有人似乎都熟睡了。


    般姝翻了个身，借着月光，看到手边的一块发黑的牛肉干，她愣了下。


    下一秒就瞭然。


    估计又是谢忱这个小地主在给她送吃的。


    她甚至怀疑谢忱那鼓鼓囊囊的小布包是个无底洞，要不然怎么每天都有吃的给她？


    般姝饿得不行，抓起牛肉干就放到嘴里，侧着身体挡住咀嚼的动作，飢饿缓解了些，她便迷迷煳煳地睡了过去。


    半夜好像有人在触碰她的身体。


    般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睁开眼，抓住那只噁心的大手，「你在干什么？！」


    那男人惊了一阵，下一瞬淫邪地露出令人作呕的笑容，「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吧？是不是想得厉害？今晚你跟了老子，保管让你尝到爽翻天的滋味！」


    般姝冰冷地弯了弯唇角。


    但意识还很模煳。


    头脑昏昏沉沉的，似乎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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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5页

    般姝依稀辨认出眼前这人就是原剧情里买了原身的那个老鳏夫。


    这边的动静旁人自然也察觉到了。


    但没有人管。


    毕竟都有浑身赤裸的男女在做爱，这种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般姝微笑：「我连月经都还没来，你急什么？」


    老鳏夫搓了搓手，「这样不是更刺激？」


    般姝又是一阵反胃。


    脑子疼得厉害。


    她脸色有些发白。


    七七不在，如果这老不死的要硬来的话，般姝也没有任何力气反抗，她微微阖了阖眼，努力保持神智清醒。


    现在只好祈祷陈谓能站在她这边。


    但般姝并不能肯定他会帮自己。


    男人可以找到更多的食物，对这个队伍的作用更大，陈谓站在老鳏夫那边也没什么稀奇的。


    般姝感觉自己好像堕入了昏胀乌黑的水中。


    喘不过气的窒息。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奶音坚定地响起。


    「不许碰我姐姐！」


    般姝低低喘息，她勉强睁开眼，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谢忱，动了动唇，下一刻就失去知觉昏死过去。


    只是隐约听到了尖叫声。


    迷迷煳煳间，她好像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里老鳏夫、王淑芝乃至陈谓这些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有小小的谢忱守在她身边，时不时用自己的小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


    这个梦终于结束。


    般姝缓缓颤抖着眼睫睁眼。


    「啪嗒。」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后，小谢忱连滚带爬地趴在般姝身前，神色有些紧张，「你，你醒了？」


    般姝艰难地点了点头。


    意识恢復清醒，看到眼前的谢忱，她讶异地睁大双眼。


    「你……你怎么？」


    与她印象里干净漂亮得似仙童的谢忱不同，此刻他浑身灰扑扑的，衣服也坏了好多洞，脸上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


    甚至手指头都在冒血。


    般姝眼眶红了红，「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了？」


    谢忱低着头不说话。


    他小心翼翼地拿过水囊，送到般姝嘴边，「喝。」


    般姝又饿又渴，嘴角触碰到清凉的水源，但她到底知道水的珍贵，只是喝了一小口就推开水囊，「好了，我不渴了。」


    谢忱狐疑地眯着眼打量她，「真的？」


    「我骗你干嘛？」


    「你以前明明像饿死鬼投胎。」


    「……哦。」


    谢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乖乖把水囊放好，他跪坐在般姝身旁，冰凉的小手贴上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半晌后，他微微松了口气。


    退烧了。


    他抿着唇，眼眶微微发红，「你本来就笨，要是烧傻了你可怎么办？」


    般姝愣了愣。


    她这才想起问，「那些人呢？怎么只有我们两个？」


    而且这里好像也不是山洞。


    很陌生的地方。


    谢忱沉默了几秒，他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木头，「你昏倒的时候，丧尸潮来了，他们都逃跑了……」


    般姝安静看着他，「那你为什么没跑？」


    以谢忱的聪明机灵，想跑很简单。最起码现在不会带着她这个拖油瓶。


    「你还没醒。」


    小谢忱转头，幽幽看了般姝一眼，「丧尸没发现我，我躲在尸体里，等他们走了，我才把你捞出来。」


    般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彻底怔住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几个丑不拉几的果子。


    「给你，吃。」


    般姝没接，「你吃了么？」


    谢忱歪着头看了她好一会，「你这个馋鬼……真是又蠢又笨，我当然吃过了，难道你觉得我会饿着肚子把食物让给你？」


    「想得真美。」他慢吞吞说。


    「……」


    「那这果子是什么味道？」


    「甜的。很甜。」


    谢忱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般姝拿起果子咬了一口，眼泪唰地大颗大颗掉落，「你骗我，明明又酸又涩……」


    谢忱低着头拨弄火堆。


    他极小声地开口，「你别哭，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其实我在外面的时候吃了好多好吃的，肚子都吃撑了才回来的，这几个酸果子我一点都不稀罕的……也就你这个馋鬼不挑嘴……」


    话音一落地，他肚子就叫了起来。


    这下，谢忱脸色彻底僵硬了。


    般姝沉默地把手里的果子吃完，把剩下的放到谢忱身边，「陪我一起吃，要不然我就不吃了。」


    谢忱挑了个最小的慢吞吞吃着。


    他吃东西温吞又缓慢。


    一个果子下肚，他就不再吃了，「我吃饱了。」


    噼里啪啦的火光映着他精緻的稚嫩面容，眉眼却透露着一丝锋锐，「馋鬼，你想去哪里？」


    般姝想了想，「曙光基地。」


    她还有一个攻略目标在曙光基地呢。


    「但我不知道曙光基地在哪……」谢忱低着头，语气低落，「怎么办，我找不到……」


    般姝嘆了口气，她轻轻抱住谢忱瘦弱的身躯，「我是姐姐，我会保护你，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怕，我都会陪着你，而且听说曙光基地在最东边，我们只要往东走……总有一天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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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6页

    东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小谢忱鼓了鼓脸颊，「可你一点都不靠谱。」


    第252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5）


    般姝看了眼天色。


    又打量了周围环境，她艰难站起来，「我们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


    谢忱背起小布包，又把水囊拿上，瘦小的肩膀艰难背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言不发跟在般姝身后。


    般姝无奈，「给我拿吧。」


    他沉默懂事到让般姝差点忘了他也才七岁。


    谢忱犹豫了会，把水囊递给般姝，「你拿这个吧。」


    这个轻。


    般姝定定看了他几秒，「谢忱，我们会活着走出去的。」


    谢忱愣了几秒，继而坚定地点头，灰扑扑的小脸上，红得似要滴血的唇也上扬了些弧度，贵气矜傲的五官终于显出些许明媚之意。


    般姝垂眸摸了摸他的头。


    语气微软，「乖。」


    谢忱仰头，一双黑曜石般的凤眸闪烁着瑰丽的光辉，他慢吞吞地说：「我会长大的。」


    「什么？」般姝有些疑惑。


    谢忱却不肯说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往东，白日里靠着野果子充飢，有时运气好，竟也能捕到些野味打打牙祭，晚上便席地而眠，互相拥抱彼此取暖。


    在这空旷而寂寥的人间炼狱。


    两个并不同频的人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逐渐安心下来。


    第二天，般姝惊讶地发现小谢忱坐在火堆旁，一只还流着鲜血的野鸡架在树杈上，一股烧焦的但难掩肉香的味道在她鼻尖蔓延。


    「这是哪来的？」


    谢忱闻言，下意识低着头蜷缩手指，他含煳不清，「就在这附近抓的。」


    般姝坐到谢忱旁边，昏盲火光中，隐约可以窥见她微红的眼圈，她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剧烈燃烧的火种，安静到让谢忱感到不安。


    他年纪小。还不懂这种情绪意味着什么。


    只是忍不住去看她。


    却在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眶时，狠狠怔住。


    他有些结巴，十分慌张，「你哭什么？」


    般姝雪白的指腹轻轻捻过他眼角的青肿，一颗滚烫的泪珠啪嗒落在谢忱的唇边，烫得他嘴唇都热起来了。


    谢忱伸出舌尖舔了舔。


    咸。


    苦涩。


    不好吃。


    她有点难过。


    谢忱迷茫地看着她，「为什么要哭？」


    「疼么？」般姝避而不答，只是兀自抚摸着他脸上的伤口，「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只想要你好好的，谢忱，我会很害怕。」


    她昨夜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吃野味。


    他便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背着般姝又是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在这荒芜贫瘠的土地上跑断腿才得了一只野鸡。


    谢忱垂眸把野鸡翻了个面，「不疼。」


    「你别怕。」


    他语气有些笨拙。


    甚至不能说些讨她欢心的话。


    于是只能一遍遍小声重复，「我很聪明，什么东西都伤不到我……我真的很厉害……」


    谢忱注意到她干裂的唇角，又晃了晃水囊，才注意到水囊里没水了，但这附近没有水源，他瘦弱的身体有些踟蹰地隐在黑暗中。


    没有水的话，人会死。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他已经知道，死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他再也不能见到般姝。


    谢忱怕极了，惶恐又不安。


    所以他不想死。


    他把烤好的鸡放凉了些，这只鸡个头不大，看上去还营养不良，压根没多少肉，但对于一路上只能靠涩果子充飢的两人来说已经算是山珍海味。


    谢忱没吃多少。


    把剩下的鸡肉从骨架上撕下来，用干净的帕子捧着，放到般姝面前，「我去附近找找水源，你先吃。」


    说来好笑。


    在这个令人心生绝望的末世。


    她竟被一个七岁小孩养胖了些。


    般姝看着谢忱瘦小又坚定的背影，又低头看着烤得发黑的鸡肉，她捡了些鸡丝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剩下的她便小心用帕子包起来，打算留给谢忱回来吃。


    耳边传来细簌的交谈声。


    「艹，就在这附近，那肉味他妈的馋死我了！」


    「再找找。」


    般姝不动声色把手帕塞到旁边的包袱底下，下一秒眼前的草丛便露出两张人脸来，一个光头，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的疤，看上去兇狠又狭隘。


    般姝警惕地后退两步。


    其中一个光头瞧见般姝，眼里放了光，「哟，小妞，一个人啊？」


    另一个刀疤脸盯着火堆旁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野鸡羽毛，二话不说就要来抢地上的包袱，包袱里放着谢忱和她的所有口粮。


    是谢忱一口口省出来的。


    都留给她吃的。


    般姝气得浑身颤抖，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上前紧紧攥住那粗糙的包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许你抢我东西！」


    旁边那光头一把推倒般姝。


    嘴里骂骂咧咧，看到包袱里的东西时，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臭娘们粮食挺多，都是陪男人睡觉睡来的吧？」


    「谢忱……」


    般姝抬眸，见到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谢忱时，愣住了。


    昏盲的火光打在他脸上，精緻的五官附着阴冷又森寒的颓感，般姝的喉咙忽然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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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7页

    谢忱手里紧紧握着银质的刀具。


    下一秒，他便像一颗炮弹一样与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可是谢忱，瘦，小，矮，他还没长大。


    他说要般姝等她长大。


    般姝那一刻忽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点——


    她可能等不到他长大。


    他脆弱又决绝。


    几乎是不要命的。


    般姝的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她冲上去想要帮他，谢忱却扭头，满是猩红鲜血的脸就这么对着般姝，嘴唇翕动，「走，快走。」


    他闷哼一声。


    见般姝傻愣愣地站着。


    他趁男人不备，推了般姝一把，「姐姐，快走。」


    般姝急匆匆擦了把眼泪，她的意识好像又跌入了昏沉的水中，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多久，只是脸上的液体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她绕过丛林，走到空无一人的柏油路上。


    浑身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走。


    狠狠跌坐在地上。


    她缓缓紧紧抱住自己，头埋在双腿间，哽咽着哭泣。


    谢忱。


    谢忱。


    「姐姐。」不知过了多久，谢忱无奈的声音响起，「又哭了啊。」


    般姝愣怔着抬眸，还未来得及露出喜意，在看到他如从血泊里捞出来的身体时，般姝四肢僵硬发冷，浑身血液都像是被冻结。


    他头髮又糟又乱。


    沉默地望向般姝。


    走到她面前，谢忱已用了全身的力气。


    在般姝心里，谢忱年纪很小，但已经很圆滑。


    一路上他们不是没碰见过其他人，也有的是人打他们食物的主意。


    每次，谢忱都给了。


    般姝问为什么。


    他说，他们两个小孩，斗不过他们。


    倒不如乖乖给了，少顿打。


    般姝看着浑身是血的谢忱，她颤抖着唇，「为什么……」


    谢忱阖了阖眼，忍住尖锐的疼痛，他缓声说，「他们欺负你了。」


    第253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6）


    般姝牵着谢忱的手，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柏油路漫无目的地走。


    她睫毛忽地颤了下。


    一颗雪沫子落在她的眼皮上。


    「下雪了，谢忱……谢忱！」般姝转身，却见谢忱不知何时松开了她的手，安静地倒在地上。


    「谢忱……？」


    般姝跪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触碰他。


    指尖微不可察地发颤，哆嗦。


    大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厚厚覆盖了这条马路，连带着般姝的肩头与髮丝上都落满了白点子。


    她无声地擦拭着谢忱脸上的鲜血。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唇下。


    般姝慌张地擦了擦，「谢忱，你别睡，我们说好的，要一起活着走到曙光基地……」


    一秒。


    两秒。


    无人应答。


    般姝压抑着情绪，紧紧把谢忱拢进怀中，企图为他挡住风雪。


    忽地。


    一双锃亮漆黑的皮鞋停在般姝眼前。


    她怔怔抬眸。


    雪水沖洗着蒙尘的明珠，使她雪白的面容慢慢展露人前，透着一股惊人的美丽。即便她才十三岁。


    般姝几乎是下意识地利用自己的容貌。


    她示弱地垂下脖颈。


    刺激男人的掌控欲肆意生长。


    「求您……救我……」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泪痕，雪白柔弱的小脸仿佛脆生生的嫩芽，一掐就碎。


    尽管她内心漠然，冰冷。


    这是她的攻略目标。


    可般姝无心去管所谓的任务。


    她只要谢忱活着。


    男人身后跟着一大群人，似乎是刚扫荡完物资，他优雅又矜贵，隐在帽檐下的容貌叫人看不真切，只能窥见他瘦削苍白的下巴，和殷红的薄唇。


    打火机砂轮缓慢的，发出沉钝的轻擦声。


    他漫不经心地望向般姝那张雪白小脸。


    饶有趣味。


    似打量着自己的猎物。


    她拥有超越着人类对于美丽的极致想像。即便她还青涩。


    半晌，男人缓缓翕动着唇，「跟着我？嗯？」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没人不懂。


    般姝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她胆怯又犹豫地点头，漂亮得让人不由得升起一股摧毁欲，男人瞳孔深了深。


    「求您救他……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柔弱的菟丝子无力地攀附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满意地点头。


    「你们，把他抬进车里吧。」他漫不经心地敲了敲烟盒，猩红的火光在他骨节分明的苍白指间一明一灭，诡异又让人心底发寒。


    男人指了指般姝，「你，过来。」


    般姝没有动作，直到两个壮硕的男人把谢忱放进担架，又放到车厢里，她才忍着酸麻的双腿慢吞吞走到男人面前。


    「抬起头。」


    近乎命令的口吻。


    男人修长的手指掐着她雪白软滑的脸肉，微痛，般姝柔软殷红的小嘴轻轻启开，红艷的小舌若隐若现，天生尤物。


    一举一动都在勾引。


    偏偏她不自知。


    「闻曜。」他说。


    雪下得更大了，隔着一层细碎的，似被扯碎碾压的雪屑，般姝终于看清他的隐在帽檐下的神秘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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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8页

    惊艷。


    般姝蜷缩了下指尖。


    这种惊艷几乎如野草般，不懂节制，惹人生烦。


    他脸上没什么笑意，薄薄的苍白眼皮半耷。


    她和昏迷的，不知还能不能救活的谢忱一同来到了曙光基地。


    这个所有人拼死也要抵达的乌托邦。


    般姝自嘲地笑笑。


    闻曜垂眸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声音清润、冷冽。


    「方含，带她去洗澡。」他顿了顿，「给她安排一间住的地方。」


    队伍里走出一个高挑的女性，偏黑，不同于般姝的稚嫩与青涩，她身材极好，前凸后翘，就连头髮丝都散发着性感成熟。


    般姝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敌意。


    她有些无趣地想。


    ——吶，暗恋闻曜啊。


    是情敌呢。


    般姝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


    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闻曜的袖子，闻曜感觉到猫抓似的力气，他不带什么感情地垂眸睨着般姝，「有什么事么？」


    「谢忱他……」


    闻曜收回视线，「已经安排人救了。」


    般姝松了口气，她抿唇，嘴角总算有了笑意，她双眸弯成月牙，甜软又惹人垂涎，「谢谢你，闻曜。」


    闻曜淡淡「嗯」了声。


    他转头又吩咐了身旁手下什么，便大步离开。


    方含略带敌意地打量她，「走吧，跟我来。」


    顶着众人好奇又惊艷的目光，般姝露出了乖乖的笑意，把不耐与厌烦尽数敛去。


    温和无害得似纯良小白兔。


    「嘁，装什么装，看着这么纯说不定背地里怎么骚呢……」


    「要不然闻先生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普通人带回来，不是早就说基地里只收异能者了吗？」


    「不过她长得可真漂亮呀……」


    般姝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跟着方含来到一间无人住过的房间，「你以后就住这里。」


    「好，谢谢。」


    方含似乎并不想应付她。


    于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关门的声音极大。


    般姝低眸笑笑。


    她想要洗澡。但即便对于曙光基地来说，水源也极为贵重。


    般姝坐在床沿上，细细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打开任务面板，除了闻曜和谢忱，其他三个攻略目标还是灰色的，因为他们还没出现。


    闻曜这一行的攻略值，是5。


    般姝有些惊讶，她还以为闻曜的攻略值会是0呢。


    没过多久，方含又折返回来。


    她冷着脸把一桶冷水放门口，扔下一句，「闻先生赏你的」，就大步径直离开。


    闻先生。


    从称唿上就能看出那个男人的地位。


    般姝费力地把那桶水提进来，又把门锁关紧，拉起窗帘，慢慢褪去脏污的衣服。


    用旁边洗脸盆上的毛巾浸湿水液，拧干，缓缓擦拭着身体。


    等全部收拾完，般姝裹进被子里，沉沉睡去。


    几乎是下一刻。


    门锁被轻而易举拧开。


    身形颀长的男人安静站在她的床边。


    似鬼魅，游魂。


    影子极长。


    第254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7）


    男人修长苍白的指尖细细描绘少女如画的眉眼。


    眸中情绪晦涩难明。


    他闭了闭眼，克制地收回手，喉结上下翻滚。


    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精緻而冷清的侧影。


    「晚安，姝姝。」他说。


    寂静的房内随即响起轻轻的关门声。


    下一秒，般姝缓慢睁开了水润而清灵的眸子。


    她蹙着眉，看着破旧深棕的门扉，细碎的雪透过窗牖的裂缝慢悠悠飘进来，又融化。


    她垂眸，看到枕头旁一套嫩粉色的裙子，她微愣。


    衣裙的料子极好，触感轻柔舒服，般姝抚摸着衣裙的纹理，眼眸微微发深。


    闻曜这是什么意思……？


    她重新躺下，浓重的疲倦感袭来，没过多久，她便真正地昏睡过去。


    次日。


    般姝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简单洗漱了下，把昨夜闻曜放在她床边的衣服换上，又把因营养不良而微微发黄的头髮扎成鱼骨辫，垂至左边肩头。


    门外是方含和另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眼里浮起浓重的惊艷，结巴着说不出话，方含用手肘抵了他一下，这才回神。


    「你……你好，般小姐，我叫叶军，闻先生派我来接你。」叶军长相憨厚，说完挠了挠脑袋，一脸傻笑。


    般姝点头，柔声问，「我现在是……要跟你走么？」


    「嘁，装模作样。」方含嗤笑了声。


    「是的，不过闻先生还在开会，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基地。」


    叶军和方含打了个招唿，「行了，你去领任务吧，闻先生让我带般小姐到处转转。」


    方含轻蔑地上下扫视般姝，忽地，意味不明地扬了扬眉梢，「不过是走运和那位小姐生了张相似的面容罢了，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方含！」叶军怒声打断她。


    般姝笑意盈盈地回望她，面上丝毫没有恼怒。


    见没有激怒般姝，方含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


    般姝眨了眨眼，她甜甜地弯起唇角，「姐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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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含古怪地看了眼她，「你多大了？」


    「十三。」般姝微笑，「还没成年呢。」


    所以你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方含自动脑补了后半句话。


    一时间方含脸色又青又白，咬牙切齿，冰冷冷地说，「我去领任务了。」


    叶军抱歉地说道：「方含这人不坏，就是心眼小……」


    「不过，你原来那么小啊……长得太漂亮了，还真没看出来，不过经你这么说，果然你个子小小的。」


    「……」


    般姝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姓般？我好像没有告诉过你们闻先生。」


    叶军挠了挠头，「先生把你的资料都调查出来了，我看了一眼，抱歉啊。」


    般姝看着远处昏沉的天空，眯了眯眼。


    「闻曜……」


    叶军喊了她好几声，「般小姐，般小姐，现在我们去食堂。」


    「好。」


    「左边这个就是食堂，右边前面那个是任务中心，方含就是去那里领任务的，完成任务可以兑换积分，积分相当于钱币，支撑她在基地里的消费，吃饭，洗澡这些……」


    叶军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般姝好奇地抬眼，就见颀长俊美的男人漫不经心地与她对上视线。


    他身后还跟着许多人。


    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闻曜侧身对身旁的人低低说了什么，说完，就朝般姝走来。


    他极具冷感的苍白手腕上的黑色腕錶对比强烈，一双漆黑如点墨的双眸瞥了般姝一眼，又看向叶军，「你去把今天的会议内容整理好交给我。」


    「是，先生。」


    等所有人都离开，闻曜才重新看向般姝。


    无数双或好奇或嫉妒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般姝身上。


    「闻曜……」般姝怯生生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黑魆魆的眼底满是脆弱易碎的情绪，极惹人生怜，「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闻曜垂眸看着她。


    良久，他缓缓弯唇，「可以。」


    「想吃什么，自己看。」闻曜把她带进食堂里，「以后你刷这张卡就行了。」


    这是一张黑色的磁卡，在日光灯下，磁卡微微散发着细碎的金光，磁卡小角落拓印着「闻曜」两个字。


    般姝隐约猜到这是什么。


    但她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毕竟闻曜的攻略值还停留在5。


    「这是你的积分卡么？」般姝愣愣地抬眼看他，他很高，她仰头很费劲。


    男人修长漂亮的指尖颤了下，他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嗯。」


    般姝安静盯着那张卡看了几秒，她缓缓摇头，「我不能要，这是你的卡，你给了我，你用什么呢？」


    闻曜张了张口，想说，他不要紧，一点都不要紧。


    但他又闭了嘴。


    保持缄默。


    他点了点头，等般姝挑了几样食物，闻曜又拿了盒牛奶放在餐盘里，然后把餐盘端去刷卡。


    般姝停留在原地，望着闻曜的背影。


    若有所思地顿了几秒。


    闻曜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吃。」


    闻曜剥开吸管外面的塑料纸，缓缓将吸管插进牛奶孔里，放到般姝面前，他又拿起一个圆滚滚的鸡蛋缓缓剥起来。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随时。」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闻曜俊美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迷茫之色，好么？他苦笑。


    他对她一点都不好。


    他沉默了会，低哑着声音道，「谢忱的情况有点危险，基地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最迟一个月内必须要把他转到北部军区，那里有顶尖的医疗资源。」


    般姝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抬起头，定定望向闻曜，「我不知道你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只要你能救活谢忱，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闻曜微微失神。


    很久之前。


    她也是这么说的。


    可他当时怎么做的呢……


    嫉妒狠狠冲撞着他的脑神经，以至于叫他口不择言，极尽平生恶毒的所有话语羞辱她，诋毁她，把她贬进尘埃，所有人都嘲笑她，欺负她，排挤她。


    ——你不过是一个玩物。


    闻曜深深吸了一口气。


    苍白的手背青筋鼓起，他狼狈地垂着头，「好好长大吧。」


    这次，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他也不行。


    「好。」般姝微笑。


    吃完饭，闻曜带她去见了谢忱。


    小谢忱安静躺在病床上，不吵也不闹，看见般姝进来了，他眼眶里迅速涌起了滚热的泪水。


    这是般姝第一次见他哭。


    闻曜自觉没有跟进去，只站在门口，倚在墙壁上。


    「姐姐……」


    第255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8）


    谢忱极小心地从枕头底下扒拉出一个小布包。


    般姝刚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却在看到布包里的东西时，霎那间红了眼眶。


    谢忱小心翼翼地把布包展开，拿起香甜酥软的糕点送到般姝的唇边，他笑得柔软又乖巧，「我藏了好久呢，我醒了之后他们给我送了好多好吃的，我全都藏起来了，都没被他们发现呢。」


    「你快吃，别被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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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哽咽着点头。


    就着谢忱的手，缓缓将那块糕点吃进嘴里。


    「好吃。你也吃。」


    谢忱摇头，「我早就吃饱了。」


    下一刻，他慌忙触碰她白皙的脸颊，他艰难开口，「为什么……要哭？你在难过么？」


    般姝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红润的唇瓣。


    她温柔地抚摸着谢忱浓密乌黑的头髮，望向他狭长矜贵的凤眸，「你总是在骗我。」


    「你分明没吃饱。」


    「你明明胃口很大，明明自己饿得受不了，还要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我。」


    谢忱的脸色微僵。


    「……我没有。」他语气有点闷。


    般姝笑而不语。


    她轻轻给他掖好被角，指了指门外的闻曜，「谢忱，再过几天，那个哥哥会派人把你送到另一个地方去。」


    谢忱这下彻底怔住了。


    他年纪小。


    还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很聪明的。


    隐约意识到，她不要他了。


    他抿着唇，倔强地说，「为什么……我很聪明，很有用的，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而且，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曙光基地的么？你这么笨，你一个人不行的……会有人欺负你……」


    「这里就是曙光基地。」般姝打断他。


    空气剎那间寂静。


    谢忱沉默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他一字一顿，「所以，你不需要我了是么？」


    般姝沉默片刻，她耐着性子解释，「不是这样的，不是不要你……你伤得很重，到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好的医生……」


    「你就是不要我了。」


    他头一次如此执拗。眼神兇狠得似一头初显残忍血性的幼狼。


    般姝愣了下。


    她无奈地安抚他。


    「谢忱，我不想你死，你死了我会很难过，我答应你，我会去看你的……好不好？」


    谢忱看不清她的脸。


    只记得自己哭得狼狈又无措。


    谢忱有点怪般姝。他闹了小脾气，希望般姝哄哄他。


    但一直到他离开基地那天，般姝也没有来哄他，反倒是大雪下得越来越大，让他遍体生寒。


    小少年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眉眼愈发阴郁低沉。


    他望向车窗外的少女。沉默。


    没有他。


    她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饿了会不会自己出去找东西吃？


    渴了会不会去找水喝？


    冷了会不会烤火？


    衣裳脏了会不会自己洗？


    应该不会吧……她那么懒。


    这个馋鬼明明离不开自己，为什么要让他走。


    谢忱想不明白。


    他没有降下车窗。


    般姝隔着黑漆漆的单向玻璃，好似谢忱那双黑曜石般深不可测的漂亮凤眸。


    「谢忱，再见。」她弯了弯唇。


    谢忱漠然地望着她。


    眼泪却一泡一泡地砸落在他紧握成拳的小手上。


    还是个小少年呢。


    他不懂她为什么要把他送走。


    即便谢忱知道。她不会害他。


    可他还是忍不住怪她。


    「姐姐……是你不要谢忱的。」


    车轱辘缓缓在雪地上按下一道幽长而沉重的痕迹，却有大片大片的新雪重新覆下，又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闻曜始终安静地站在她身后。


    冷淡的神色幽深莫测。


    这场雪下了一年，两年，许久许久。


    基地里许多人都没捱过这个寒冬。


    大多是没有异能的普通人。


    异能者的体质要比普通人好很多，可以说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一直都这么残酷。


    闻曜将般姝养得极好，原本因营养不良而微微发黄的头髮逐渐变得浓密乌黑，皮肤雪白剔透，吹弹可破，她的美丽愈发张扬地盛放，不懂节制，不给人活路。


    她的个子也拔高了许多。


    十四岁，她第一次来月经。


    这好像是一个分界线。


    般姝原本黄豆芽似的干瘪身材也开始有了微妙的，令人心潮澎湃的弧度。


    基地里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到般姝面前找不痛快。


    没有人不知道。


    闻曜把她捧手心里。


    细心地娇养。


    众人看着漂亮到超越人类对美貌认知的极限的少女，心中感慨，这是整个曙光基地养出来的娇花，与这个血腥绝望的末世格格不入。


    就好像黑暗腥臭的沼泽里，悄悄生出了一朵荼蘼到极致的花苞。


    有人私下打赌。


    赌闻曜什么时候要了她。


    男人对女人的，天然的征服欲。


    但闻曜却好像一直无动于衷。后来有人开玩笑，闻先生是在养女儿。


    闻曜比般姝大七岁。


    十七岁的般姝漂亮得青涩而招摇，她遇见了她的第三位攻略目标——商亭。


    她穿着雪白的狐皮大衣，细嫩修长的脖颈围着闻曜前几天给她新做的围巾，红梨色的围巾映衬着她精緻的面容白得晃眼。


    「闻曜！」她正捧着方含给她的栗子，轻软的声音喊着闻曜的名字，就这么闯进他的办公室。


    少女被闻曜养得骄纵，大胆，又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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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推开门，却与一个陌生男人四目相对。


    商亭坐在窗前。


    浓烈到极致的五官天生就攻击性十足。


    似勾人的男妖精。


    可他气质却温雅隽永得如同书斋里浑身墨香的教书先生。


    文人雅客。


    商亭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他是个俗人。


    即便别人如何称他君子光洁，但他还是不免看入了迷，心脏的某处似乎也微微塌陷下去。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他听见自己温和下的暗流涌动，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下，「你好，我叫商亭。」


    第256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9）


    少女定定看了他几秒，復又笑开，「你就是那个研究丧尸血清剂的商教授？」


    商亭温润颔首，「嗯。」


    他把手中报纸摺叠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时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尽数朝般姝袭来。


    「我对基地还不太熟悉，你愿意陪我走走么？」


    般姝抬眸看他凌厉狭长的精緻下颌线，淡淡的冷香似他这个人一般，冷清温雅，又极具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姝姝年纪小，平时贪玩得很，和我们一起怕是会觉得无聊，商教授还是不要为难她了，不如我来陪商教授到处逛逛如何？」


    商亭抬眸，就见男人垂落额前漆黑凌乱的发，眸底一片沉静。


    这人深不可测。


    他想。


    商亭只好压下心底蠢蠢欲动的情愫，他勾起绯红的唇，「自然，麻烦了。」


    闻曜说话的功夫把般姝手里的板栗全部剥好，他把手心展开，焦黄软糯的栗子肉圆滚滚地躺着，「吃吧。」


    「好。」般姝捧着栗子肉，慢吞吞脸颊鼓起。


    商亭有些意外。


    毕竟闻曜暴戾阴鸷之名所传甚广，即便他并不关心这些事，也难免有些传言钻进他耳朵里。


    「看来传闻不可信。」商亭单手插兜，目光掠过般姝，缓慢走到外面，眯了眯眼。


    闻曜不置可否。


    他只闲散地嗯了声，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般姝身上。


    见她低着头小仓鼠似地咬着栗子肉，他冷峻的眼里多了些暖色。


    闻曜：「你过会一个人回去，嗯？」


    般姝点点头。


    她很快把栗子肉吃完，拍了拍手，正准备离开，就听见方含兴奋激动的声音。


    「姝姝！姝姝，你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方含跑过来捧着般姝脸蛋勐亲了一口，「巧克力欸！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巧克力吗？没想到我们这次运气这么好，找到了一个地下超市，我给你拿了好多回来！」


    般姝浓艷的睫毛颤了颤。


    她莞尔一笑，杏脸桃腮，明眸皓齿，「谢谢含含。」


    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方含偏黑的脸蛋逐渐蔓延上红晕。


    她羞涩地说，「你高兴就好。」


    方含在遇见般姝之前，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个颜控，后来随着般姝容貌出落得越发惊艷，方含这才发觉自己一见到般姝就满脸通红，心脏扑通扑通跳。


    般姝就望着她笑。


    方含一把搂住般姝，「走走走，去我那吃零食。」


    叶军无语，「方含，你这样都吓着般小姐了。」


    「没有。我很开心。」般姝顺从地跟着方含走，直到消失在闻曜的视野里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商亭低低笑了声，「看来闻先生在她心里不过如此。」


    闻曜盯着般姝的背影看了许久，唇边溢出一丝满足的弧度。


    「她这样开心，很好。」


    商亭愣了下，心里有些不爽，莫名觉得自己哪里输了。


    他理也不理闻曜，转身就回基地给他准备的实验室去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实验没做完，闻先生不会怪我爽约吧？」


    「实验重要。」闻曜面无表情点头。


    商亭脚步一顿，暗含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你喜欢般姝么？」


    闻曜轻飘飘道：「无可奉告。」


    说完，便拔腿离开。


    另一边般姝进了方含的宿舍，见她一股脑从军绿色的包里掏出大包小包的零食，得意地沖般姝一笑，「喏，都是你的。」


    般姝弯着眸甜甜笑了下。


    方含捧着脸，星星眼地痴痴望着她，「要不是我是个女人，我真想把你抢回被窝里！」


    少女羞涩地脸颊红晕更深。


    下一秒，漂亮得不可方物的少女又蹙了蹙眉，轻轻嘆了一口气，「可他不喜欢我。」


    「！」


    方含一听这话，顿时警铃大作。


    「谁？哪个臭男人？」


    下一秒她又一愣，表情古怪，「不会是闻先生吧？」


    般姝看了眼她，又嘆气。


    她吸了口草莓牛奶，白到发光的小脸带着一丝淡淡的忧愁，一看就是为情所困的样子，「我不知道，就是他好像不喜欢我的样子……」


    方含冥思苦想。


    在她心里，姝姝就是最纯洁可爱的女孩子。


    况且姝姝才十七岁。


    刚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喜欢上闻曜好像也不是一件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如果换做之前，方含还会以为闻曜喜欢姝姝，要不然他也不会对般姝宠到像变了一个人，但他好像始终很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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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于连触碰般姝一下都退避三舍。


    再加上方含隐约知道点闻曜心里藏着一个女孩子，她曾经无意中在闻曜办公室看过那个女人的画像，不过只是大致轮廓，她匆匆瞥了眼，虽然五官模煳，但已经足够看出那是个霞姿月韵的美人。


    究竟是什么样的惨剧连张照片都没留下。


    要靠睹画思人这么古早的手段？


    不过方含确定。


    闻曜很爱那个女孩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在那年对般姝放狠话，说般姝只是凭着一张脸得了闻曜的青睐……如果那时方含满心嫉妒与不甘。


    现在便只剩下心疼了。


    她的姝姝千好万好，怎么就爱上心里藏着个白月光的闻曜了？


    一想到闻曜把般姝当替身，方含就气得不行。


    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般姝看着五官都有些扭曲的方含，「……含含你怎么了？」


    方含咬牙切齿，「没事，就想起一些膈应人的事，姝姝啊，闻曜这种男人冷冰冰的，一点生活情调都没有，你和他在一起铁定受委屈！」


    「哦。」


    「哦？」方含重重拍了下桌子，心想不行，姝姝这已经病入膏肓，被闻曜那个狗男人骗得不轻！


    此刻她俨然忘记自己曾经是有多么崇拜闻曜了！


    姝姝一定是见过的男人太少了！


    况且基地里都是些歪瓜裂枣，闻曜本就长得异于常人的好看，再加上这么一对比，不就更讨般姝喜欢了么？


    方含吓得后背沁了一层冷汗。


    「不过……」般姝幽幽嘆气，「我觉得商教授长得可真好看呀。」


    方含眼睛一亮。


    商教授！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商亭的长相，的确生得精緻艷丽，再加上气质温润轻和，看着便是脾气好能包容人的样子！


    方含激动得满脸通红。


    良人啊！


    这是良人啊！


    第257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0）


    「姝姝，我现在有个任务要做，你帮我把这份资料送给商教授吧。」


    方含把一沓文件交到般姝手上，对着她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般姝慢吞吞看了眼她，「诶……」


    等她回过神，方含已经跑得连影都没了。


    般姝面上一片无奈。


    实则——


    正中她心意了呢。


    商亭有单独的私人办公室，毕竟他身份特殊，是重点保护对象，也是国家机密型人才，可以说，末世的希望几乎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这次来到曙光基地也是上级听说曙光基地附近有丧尸异变。


    商亭猜想这或许是研究丧尸血清剂的突破口。


    于是上级便把商亭护送到了曙光基地。


    找到商亭办公室，般姝站在门边犹豫了几秒，一副想敲门又怕打扰对方的姿态。


    又过了几秒，门从里面被打开。


    商亭无奈地垂眸看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


    少女怯生生地咬了咬唇，她双手把文件交给商亭，「给你。」


    商亭拿过文件，翻看了下。


    没什么重要的数据。


    最起码不该送到他这里，浪费他的时间。


    啧。


    他挑了下眉梢。


    意味深长地睨了眼般姝。


    商亭侧身，「先进来说。」


    「哦。」


    少女没什么戒备心，乖乖走进去了。


    商亭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背影，眸色渐深，「谁让你把这份文件送给我的？」


    他用的是惯常说话的语气。


    但似乎有些吓到这位美丽得令人心折的小姐了。


    般姝神色有些迷茫，「怎……怎么了吗？」


    商亭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


    他摇头，「没什么，这份数据非常重要，你把它保护得非常好，你真厉害。」


    「啊……是么？」


    般姝有些茫然，「这很重要吗？」


    商亭煞有其事地点头，「你对人类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将来倘若研究出丧尸血清，你肯定功不可没。」


    少女瓷白细嫩的脸颊慢慢飘上两朵红云。


    大概是深感责任重大。


    她抿了抿唇，郑重又严肃地皱了皱秀气的眉，「那以后，这些资料都让我来送给你吧，毕竟这些数据很重要，要是泄露出去就不好了……」


    商亭承认自己被她可爱到了。


    他比般姝高许多，从他的视角往下看，除了她毛茸茸的头髮，就是她精緻的五官。


    商亭忽然发现。


    在这个人性丑陋横流的末世，她单纯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真是一朵温室里娇养的花朵，经不起一丝风吹雨打。


    他忽地有些好奇。


    她这张明媚的脸上，怎样才会露出悲伤和难过？


    商亭见她新奇地四处打量，纵容地低声笑了笑，「正好我一个人有点无聊，要不你留下来陪我待会儿？」


    然后他又为难地蹙起了眉，「不过这会不会……有些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般姝单手撑着下颌，歪了歪毛茸茸的脑袋，憧憬地看着对面书架上各种复杂语言的书籍，「你有好多书啊，那些你都能看得懂么？」


    商亭一愣，他顺着她的视线，微微颔首，「是的……我平时结束实验就看看书打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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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3页

    「我可以看嘛？」


    般姝眸光微微发亮。


    商亭心尖软了软，「当然可以，随便看，别拘谨。」


    「你太好了，商亭。」少女欢天喜地地站在比她高许多的书架前挑起了书，「平时闻曜都不给我看书呢，不过我认识的字不多，你别笑话我哦。」


    商亭一愣，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闻曜……闻先生不教你读书？」


    「他太忙啦，没人教我。」


    她语气低落下来。


    商亭拿起她目光停留很久的一本书，书皮是白色烫金的，他微微笑了下，「我也很喜欢这本。」


    这是本诗集。


    少女却有些无措地缓缓摇头，她葱白纤细的指尖揉搓着裙角，「不了……我怕我看不懂……」


    商亭神情复杂。


    他唇角微微含笑，「我第一次读这本诗集的时候，也有很多地方弄不懂，后来查了许多资料才弄懂，我想我可能天生比较愚钝……不过你比我聪明多了。」


    他措辞十分夸张地赞扬她。


    简直把般姝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少女抿唇，唇角挑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商亭见她总算笑了，他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继而咧着嘴角笑起来。


    于是闻曜从方含那里打听到般姝在商亭这，怒气沖冲杀过来的时候，少女正坐在商亭的办公桌前，高大的男人单手抵着桌面，两人距离靠得极近。


    从闻曜的角度看，两人甚至像是拥抱。


    他眸色一下子变得极冷。


    他心里想。


    好极了。


    真的好极了。


    她真是长大了。


    「般姝。」


    这一道冰冷质感的男声如一道惊雷在这个逼仄的角落乍起。


    般姝浑身颤了下。


    商亭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极为反常的反应。


    他抬眸，嘴角仍挑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远远看向闻曜。


    「闻先生……是有什么事么？」


    闻曜无视他的问话，「般姝，过来。」


    少女脸色微微苍白，她似是求救地看了眼商亭，但又迫于闻曜的权威，她不情愿地小步向他靠近，弱弱地道，「闻曜……」


    商亭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梢。


    大步追上般姝，紧紧圈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后。


    「闻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怪我没好好照顾姝姝么？动这么大脾气，看来不仅是闻先生不欢迎我，就连这个曙光基地对我都不是很友好呢。」


    商亭对上闻曜冰冷的黑眸，磨了磨牙，「看来我有必要向上级如实汇报一下情况。」


    「请便。」


    闻曜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般姝那有些发白的脸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又吓到她了。


    但他控制不住。


    尤其是看到她与商亭那么亲密，心里升起的惶恐与惊怒化作血盆大口将他吞没。


    果然他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还是会爱上商亭。


    宿命般的无力感，几乎让闻曜一下子陷入绝望的境地。


    「闻曜……」少女小猫叫似地小心翼翼叫他的名字，「你生气啦？」


    第258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1）


    闻曜闭了闭眼。


    那些惨烈的，悲痛的，不愿回想的过去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血色蔓延的浴缸。


    以及……她憎恶的眼神。


    触及少女掠过害怕的杏眸，他沉默了会，说，「我让你难过了么？」


    「……没有。」


    「你在骗我。」


    送她回去的路上，闻曜忽然俯身抱住她，深深埋在她的锁骨窝里，声音沉闷，「对不起……但我看到你和他……我真的克制不住，原谅我好不好？」


    少女似乎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亲近。


    她怔愣了会，小手缓缓搭在他的背嵴上，回抱住他。


    「我没有怪你。闻曜。」她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好敏感。」


    有些像抱怨的，孩子气的话语。


    闻曜一下子笑出声来。


    他却不肯松开手。


    昏暗的天色下，少女精緻的面容隐约又褪去了些青涩，闻曜垂下一双漆黑如点墨的眸，他忽然问，「这里，他碰过么？」


    他苍白冰凉的指尖点了点般姝柔软温热的唇瓣。


    少女的耳尖一下子变得通红。


    「没有。」


    闻曜阴郁的眸里慢慢划过一丝凉意。


    他连是谁都没说。


    所以……她是对商亭有好感的是么？


    但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只是指腹揉搓少女柔软馨香的唇瓣，力道渐重。


    少女眼里浮现了泪意，她睁着湿漉漉的杏眸，「闻……闻曜，好疼……」


    闻曜忙回过神，低头，少女艷红滴血的唇微肿，他颤抖着手盖住她含着水光的眸，「对不起……对不起……」


    下一秒。


    耳边的风声骤停。


    他轻轻含住她滚烫的唇瓣，大手极具掌控欲地握在少女纤细脆弱的脖颈。


    「别拒绝我……姝姝……别拒绝我……」


    他喃喃低语。


    继而吻得更凶。


    似乎要把她嘴唇里的唿吸全部摄走。


    「闻……闻曜……」


    柔弱美丽的少女无力地攀附着男人坚实有力的肩膀，隐约瞧见他眼角的泪痕，她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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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4页

    他吻得极深，极重。


    几乎要让人溺毙其中。


    般姝迷离着眸，眼里划过一抹探究之色。


    在闻曜睁开眸子前，她又一副沉沦情慾深海无措又青涩的模样。


    闻曜单手轻轻抚上她柔软的脸颊，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唿吸声缠绕。


    他微微喘息，「抱歉。」


    他今天说过许多次对不起。


    般姝眼里迅速地聚拢起滚热的泪意，啪嗒啪嗒地一颗颗似断了线的珠子，不间断地往下砸落。


    闻曜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他温柔地在般姝的眉心烙下一吻，「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


    只是，别爱上其他人。只爱他，好么。


    眼前青涩而懵懂的少女，逐渐与记忆中那张冰冷漠然，没有一丝温度的美艷脸庞逐渐重合在一起。


    闻曜喉结上下翻滚。


    「这样就好。」


    说他懦弱也好，说他逃避也罢。


    闻曜所有的奢求，便是维持现状。


    她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


    ——还没有恨他。


    少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搞不懂他和她现在到底算什么，她苦恼地皱了皱眉，「我不喜欢你这样。」


    闻曜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明天给你带奶黄包。」


    少女还是不肯松口。


    「两个。」闻曜默默补充。


    「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


    少女极大度地挥了挥手。


    她重新露出明媚可人的笑意，「你回去吧，我到啦。」


    闻曜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犹豫地问，「你想要读书么？」


    般姝疑惑地回头看了看他，「没有呀。我不喜欢看书，乱七八糟的，我都看不懂呢。」


    说完，她便迈上楼梯，到了二楼，她对着闻曜说拜拜。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下去。


    如同压抑、令人窒息的浓黑苦涩的墨汁。


    男人渐渐凉淡了几分。


    所以。


    明明不喜欢看书，但为了商亭，还要强迫自己么。


    只是为了和商亭多待一会么。


    闻曜没办法克制自己不去想。


    商亭就是横亘在他心尖软肉上一根拔不掉的尖刺。


    每当他以为这根刺不见了的时候。


    却又能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让他痛到浑身痉挛。


    他病了。


    病得不清。


    难怪她骂他神经病。


    是该骂的。


    闻曜苦恼地皱眉。


    明明已经很努力地伪装情绪了。


    果然还是不行么？


    看到少女房间的灯光亮起，闻曜隐在黑暗中，似窥伺天光的卑劣者。


    他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直到稀薄的水液砸落在他身上。


    他才惊觉，哦，原来是下雨了。


    这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基地里尝试种下的粮食有了生长的可能性。


    他动了动指尖，这才转身离去。


    第二天。


    般姝如愿吃到了闻曜给她赔罪的两只香香甜甜的奶黄包。


    奶黄包。


    如此伟大的食物。


    般姝舔了舔嘴唇。


    那股甜丝丝的味道还在。


    比接吻有趣多了。


    「姝姝，怎么样怎么样？商教授人怎么样？」方含端着餐盘用胳膊肘抵了抵般姝，好奇地眨眼，「虽然我一点都不想让你被别人抢走……」


    但比起闻曜，她还是觉得商亭更靠谱一点。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商教授人好吗？」


    其实方含想问的是「对你好吗」。


    但她到底怕吓到姝姝，还是收敛了。


    般姝慢吞吞「哦」了声，「他人很好，他有很多书。」


    「就没啦？」


    「嗯……」


    般姝又想了想，身后突兀响起一道清润的含笑声音，「我觉得我人还不错。」


    「姝姝你觉得呢？」


    商亭穿着白大褂，冷白的面容愈发清隽温雅，只那张艷丽勾人的皮囊总让人觉得有些不正经。


    方含看看商亭，又看看般姝。


    她笑道，「姝姝很喜欢商教授呢，是吧，姝姝？」


    「嗯。」


    「你们在聊什么？」闻曜漫不经心地凉凉瞥了方含一眼。


    方含心里一咯噔。


    擦，闻曜什么时候来的？他听到多少？


    商亭笑得招摇，在别人的地盘上也丝毫不知收敛，「我太高兴了，姝姝说喜欢我呢。」


    闻曜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去。


    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是么？」他淡淡瞥了眼商亭，「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姝姝一向礼貌，人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为好。」


    「这句话同样送给闻先生。」


    商亭淡淡地笑。


    第259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2）


    「对了，你上次走得匆忙，那本诗集还在我那里，今天有空去我那拿一下么？」商亭斯文弯唇，艷丽的眉眼却压着一丝坏。


    他慢条斯理挑衅地看了眼闻曜。


    闻曜沉静着一双眸。


    神情没有丝毫波动。


    「你要去么？」他垂眸专注地看着般姝，「不用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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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25页

    话说得好听。


    般姝可没错过他眼里涌动的暗流阴郁又诡谲。


    怕是她前一秒刚点头，下一秒他就要发疯。


    这人骨子里挺疯。


    般姝慢吞吞想。


    商亭直勾勾盯着她，大有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架势。


    「姝姝？」


    「嗯……我还是不去了。」她脸上流露出些微苦恼的情绪，「我……」


    少女红着脸吞吞吐吐到最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又似乎是畏惧地偷偷看了眼闻曜。


    商亭眼眸深了深。


    他面上斯文端方的笑意丝毫未变，「无妨，要是姝姝不方便到我那去，我有空去送给你也行。」


    闻曜冷笑：「看来商教授实验进展很顺利？」


    「顺利？」商亭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继而缓缓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如果不是闻先生迟迟没抓到异变丧尸，我的实验也不至于停滞不前。」


    「商教授这么说是在怪罪我？」


    「不然。」


    商亭微笑。


    两个气质截然不同，却如出一辙俊美帅气的两个男人你来我往，反唇相讥，谁也不让谁，方含等人特么都看呆了。


    怎么气质高洁得仿若天上仙君似的商教授，吵起架来还有点泼妇骂街的架势？


    方含激动得握紧拳头。


    这下好了。


    她原本还纠结这商教授好是好，就是不太接地气，担心姝姝和他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太累呢！她可算放心了。


    果然！


    姝亭大旗永不倒！


    闻曜凉飕飕地觑了眼商亭。


    「姝姝，我有事找你。」他又看向般姝，黑漆漆的眸深不见底。


    少女一愣。


    她抿了抿唇，不大情愿的样子。


    商亭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上前一步挡在般姝身前，「你没看见她不愿意么？」


    「我与她之间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闻曜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袖口，他拂了拂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俊朗的浓眉压低了些，嗤笑，「商教授管的是不是太宽了？」


    「我可不喜欢爱管闲事的人。」


    商亭也不是吃素的。


    矜贵斯文的外表下，骨子里就一混不吝。


    不然那张脸也不会那么艷丽了。


    「我要你喜欢？」


    他软硬不吃。


    闻曜反倒哽了一下。


    般姝无奈嘆了口气，嗓音甜软，「闻曜，忘了跟你说了，我想去看阿忱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自从那个雪天。


    她就再也没见过他。


    闻曜指尖忽地一颤，他僵直身体，沉默着没说话。


    好在少女沉浸在即将与谢忱相见的喜悦中，并未发现闻曜的异常之处。


    过了几秒，闻曜嘶哑着嗓音说：「最近……基地附近丧尸变多了，可能又有丧尸潮爆发，为了你的安全考虑，还是再过几年，况且谢忱也需要静养。」


    「唔……好吧。」


    少女有些沮丧地抿了抿唇，「我好想他。」


    闻曜扯了扯唇。


    他只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看懂她。


    从那天以后，闻曜许久都没有出现过。


    般姝问过方含。


    方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说闻曜带着叶军等异能者在抓捕异变丧尸。


    异变丧尸相较于普通丧尸而言，行动更灵活敏捷。同时也生了几分神智，所以相对应的也更加强大。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闻先生很厉害的！」


    方含见美人担忧垂泪，她心疼得不行，忙宽慰少女，「闻先生不会有事的。」


    「嗯，我知道的，含含，谢谢你。」


    方含也有自己的任务要做，她是水系异能，做任务也是她升级异能的一种方式，她看着少女湿润的双眸，想要变强大的决心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


    她要变得很强大才行。


    这样才能保护好姝姝最纯洁无暇的笑容。


    姝姝没有异能。


    她又长得那么漂亮……


    对姝姝心怀不轨的人太多太多。


    「姝姝，放心吧，闻先生比我们都厉害，不说了我要去做任务了！回来给你带零食，啊！」她急匆匆把手里的鸡蛋塞进嘴里，就往旁边的任务中心跑去。


    般姝安静地看着方含的背影。


    转身，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微愣。


    「商教授……？」她温柔地笑了笑，淡淡的暗香裹挟着风让人沉醉，「你的实验还顺利吗？」


    商亭走到她身旁。


    低着头看她，哀嘆道，「我们不是说好的，以后资料都让你送么？为什么要躲我？」


    他俊朗的眉目嵌着一抹失落。


    「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么？」


    「不是……」


    「那是什么？」他幽深的眸光似锐利的鹰隼，摄得少女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有些难堪地低头。


    「闻曜……不让我靠近你。」


    商亭面色一变，他咬牙，果然如此。


    他没有表露出更多的情绪。


    嘴角仍噙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他，信任他，向他吐露心意。


    少女下意识地跟着他来到熟悉的办公室。


    商亭按住她单薄柔软的肩膀，让她坐下来，「别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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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页

    「闻曜是对你做了什么吗？」


    少女咬着唇却不肯说。


    商亭也不急。


    就在寂静到令人有些烦躁的气氛中，未经世事的稚嫩少女缓缓吐露出自己的忧愁，「他……他亲吻了我。」


    商亭指尖一顿。


    钢笔在白色纸张上划出了长长一道破碎的口子。


    墨水阴过纸张。


    在微微发白的桌上也留下了污脏的痕迹。


    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堵住她。


    气息将她层层包围。


    令她无处可逃。


    单纯无辜的少女似乎才察觉气氛微妙的有些不正常。


    「商亭……」


    「哪里？」男人压抑着沉钝闷痛的情绪，微凉如玉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往下，落到她柔软馥香的红唇，「这里么？」


    指尖微微下陷。


    少女难耐地蹙了蹙眉。


    眸里涌起一片水雾，神色无辜又迷茫。


    商亭喉咙一紧。


    他克制着自己松开。


    「抱歉。有点失态。」


    第260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3）


    「没关系。」


    少女虽然这么说，却有些惶恐地后退几步。


    「你们都好奇怪。」她声音天生就软，即便带了几分愤懑，让人听上去也像撒娇。


    商亭盯着她翕动的红唇看了几秒。


    后而移开视线。


    听到少女近乎恼怒的话语，他低头闷笑一声。


    奇怪？


    算吧。


    她不会知道她的美貌有多惊人。


    没有人会不渴望得到她。


    得知闻曜吻了她。


    那一刻暴怒狠戾的情绪几乎要将他填满。


    他有些不像他了。


    商亭不动声色地诱哄她，「那你喜欢闻先生么？」


    少女一愣：「什么是喜欢？」


    男人忽然靠近她，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将她周围的空气一寸寸挤压碾碎，他与她靠的很近，下一秒仿佛鼻尖就要碰触上。


    少女的眼神闪躲。


    白皙脆弱的脖颈隐约能看见青绿色的纤细青筋。


    很容易让人掌控的柔弱。


    更遑论少女漂亮精緻的面容。


    商亭喉结微微滚动，他哑着声，「你的心跳快么？」


    少女愣愣地将纤细葱白的手按在心脏处，她安静地听了一会，抬起头告诉他，「好快。」


    像极了乖学生在回答老师突如其来的刁难。


    她太可爱。


    商亭低低「嗯」了声，「这就是喜欢。」


    他的心跳比她还快。


    「是这样么……」般姝苦恼地蹙了蹙眉，「这就是喜欢吗？我喜欢你……」


    「嗯。」


    「可是闻曜说我只能喜欢他。」


    商亭眉梢一挑，艷丽的面容更有几分邪气，与他温润斯文的气质相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那你喜欢他么？」


    「我不知道。」


    「人的一生只能喜欢一个人。」商亭似笑非笑地说，「对于伴侣，应该保持绝对的忠诚。」


    他附身轻轻靠近她。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少女白皙如玉的耳垂。


    「喜欢我，就只能喜欢我，般姝。」


    他叫她的全名。


    显得格外郑重。


    「如果被我发现，姝姝喜欢上别人的话……我可是会很恼火的，到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姝姝可不要怪我。」他轻笑，「是姝姝自找的惩罚。」


    少女懵懂地点头。


    「好，我不会的。」她一板一眼地说。


    商亭就觉得她好可爱。


    可爱死了。


    他轻轻将少女拢如怀中，怕吓坏了她，下一秒就松手。


    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喏，你上次看的诗集，坐下来接着看吧。」他又拉开一侧抽屉，把里面的零食掏出来，「我和方含打听过你爱吃这些，特意为你准备的。」


    般姝拿起一块巧克力，慢吞吞撕去外壳。


    趴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看书。


    商亭心中从未有过的满足。


    他懒散倚靠在窗前，浓密而又凌乱的碎发拂过他渐渐温柔下去的眉眼，只觉心里某处长久以外的缺陷忽然被填满。


    「商亭。」


    少女抬眸定定看着他。


    「嗯？」


    「你很闲么？」


    商亭一愣，有些被问住了，「怎么了吗？」


    「哦……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含含今天给我一份资料，我还没有拿给你，那很重要的。」


    商亭回想起几次她之前送来的资料。


    杂乱无章，无聊的数据几乎是一眼望到头的废纸。


    他弯唇，「嗯，那很重要，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厉害了。」


    一本正经地说：「如果不是你，我今天的实验又要停滞不前了。」


    见少女脸上渐渐爬上一丝骄傲之色。


    商亭低声笑出了声。


    般姝把书页做上标记，然后把书合起来，「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拿。」


    「好。」


    商亭笑眯眯点头。


    他跟在少女身后，似听从将军吩咐的小兵。


    跟着少女一路来到她的房间门口，出于礼貌，他只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般姝心里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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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7页

    装什么君子。


    方才哄骗她时不也挺乐在其中的？


    少女对他招了招手，「你进来呀，没关系的。」


    「好。」


    商亭打量了一下充满少女气息的房间，似乎是后来装修过，就连墙皮都是浅粉色的，柔软的床上摆满了布偶娃娃。


    「这些都是含含和闻曜他们送给我的，我很喜欢的。」


    少女眉眼弯弯，一派天真的欢喜。


    温室里的花朵。


    商亭又想起这个词。


    极好骗的，娇花。


    「找到啦，喏，给你。」少女把一沓资料小心整理好，郑重地交到商亭手里。


    商亭也郑重地接过。


    等交接仪式结束。


    两人都不同程度地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一个多月，闻曜回来的时候，般姝正在商亭的办公室，看书，嗯，还是那本诗集。


    商亭后来才恍然大悟。


    她不是喜欢看书。


    她是喜欢吃他这里的零食。


    「这个巧克力豆好好吃啊，商亭，你尝尝。」


    「你餵我。」


    般姝驾轻就熟地捻起一颗小巧克力豆放他嘴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嗯。好吃。」


    商亭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的食物。


    他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般姝这么钟情于甜食。


    不过她喜欢。


    他慢慢地也不那么排斥了。


    少女弯了弯唇，眼里赤裸裸写着两个字，「是吧」。


    下一秒。


    闻曜面无表情地站在般姝身前。


    用一种陌生的目光打量她。


    掀了掀唇：「你答应我什么来着，般姝？」


    般姝一愣。


    商亭也是一愣。


    他立马站在般姝身前，毫不示弱地与闻曜对视，「你为难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沖我来。」


    闻曜瞥了眼依赖商亭的少女。


    他垂下眸，「我才离开一个月。」


    「你答应我不会喜欢上别人。」


    商亭嗤笑，「这齣戏演着演着你自己也信了是吧？你觉得她什么都不懂，就肆意欺负她，哄骗她，是吧？」


    般姝：「……」你俩半斤八两吧。


    「般姝，过来。」


    闻曜越生气他就越面无表情。


    他声音里淬着冷淡。


    他气极了。


    却拿她毫无办法。


    只要她过来。只要她向他走过来，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样就很好。


    「我喜欢他。闻曜。」


    空气忽然间凝滞了。


    第261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4）


    闻曜原本便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冰冷。


    他不发一语地紧握住般姝的手腕，大力地拽着她往外走。


    「放开她。」


    商亭凉淡地瞥他，「闻先生最好还是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闻曜低眸去看身畔的少女，却在看到她水雾氤氲的杏眸时浑身僵硬。


    他近乎无力地松开对她的桎梏。


    动了动唇，却发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似哑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窖，浑身发凉。


    「你……别哭，行么？」他的神情有些迷茫，「我又让你难过了么？」


    商亭冷冷地挡在少女身前，他嘴角一丝笑意也无，浓艷的眉眼阴恻恻的满是狠色，「你他妈有病吧？你把她当什么了？像你这种人还是离她越远越好。」


    离她越远越好……么。


    闻曜一点都不甘心。


    明明在商亭出现之前，少女最依赖的人就是他。


    他千方百计地把那个讨人厌的谢忱处理掉，果然……还是不够么。


    「闻曜。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少女红着眼眶看他，「你到底怎么了？」


    闻曜没什么情绪波动地勾唇。


    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他想。


    以至于给她这样的错觉——


    他是一个好人。


    ……


    年底。


    下了一场大雪。


    同谢忱走的那年一样。


    干枯枝桠也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咔嚓一声断裂，罡风残卷，雪又重新覆上枝桠。


    因为有异变丧尸供商亭研究，他停滞不前的实验总算有了眉目。


    就连军区也派人下来查看实验成果。


    般姝抱着暖水袋，毛茸茸的脑袋缩在裘帽里，下半张脸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剔透杏眸。


    方含坐在她旁边。


    「商教授今天怎么这么忙，一般他这个时候都出来带你去食堂吃饭了。」


    一颗雪粒簌簌落到少女的长睫上，她慢吞吞地眨了眨眼，「他昨天和我说过，好像是要和上级汇报……工作什么的。」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又要死上许多人了……」方含嘆了一口气。


    般姝目光幽远地透过雪幕，没应方含的话。


    她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膝盖。


    「北部军区……那人好像是北部军区的……」


    「你说什么？」方含没听清她在嘟囔什么，她皱紧了眉，「对了，听说丧尸潮要来了，叶军他们现在还在建造围墙呢！」


    方含忧心忡忡地盯着般姝那张漂亮得妖冶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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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莫名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她晃了晃头，算了，还是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先不说闻先生和商教授把姝姝当眼珠子似的，就连姝姝皱皱眉头那俩人都心疼得不行，更何况，即便是她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姝姝的。


    「姝姝。」


    一道温柔清润的声音响起。


    般姝一只手扶着帽子，慢吞吞抬眼，男人眼里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他张开双臂，对着般姝挑了下眉。


    少女穿得多，像个粉滚滚的糰子撞进男人的怀中。


    商亭笑着把她接住。


    他对着方含礼貌温和地笑了下。


    方含摆了摆手，跳下台阶打趣道，「行了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姝姝等你等了好久呢！」


    等方含走远，商亭松开怀里的少女，牵起她的手，捏了捏，「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去吃。」


    商亭一愣，他柔声问，「怎么了？不饿？」


    「你好累的样子……」少女心疼地描绘他稠艷的眉眼，「还要陪我，商亭，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


    商亭无奈嘆息。


    大手按住她的帽子，轻轻揉了揉，「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负担。别乱想。」


    商亭忽地脚步一顿。


    般姝也察觉到什么，她抬起眼，只见闻曜垂着脖颈倚靠在掉皮的白墙边，他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眉目半耷。


    他看了眼般姝。


    没说话，转身走了。


    其实闻曜想过无数个囚禁般姝，让她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方法。


    但只要一想到她明媚的眸里只剩下一片死寂冰凉。


    他便放弃了。


    算了。


    只要她开心。


    商亭下意识去观察般姝的神情，却见她迟钝地眨了下眼。


    他忽然一阵心慌。


    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他现在获得的一切都是欺骗来的。欺骗懵懂无知的少女，给她灌输以爱为名的教育。


    让她误以为，她喜欢他。


    但商亭知道她不喜欢他。


    从来都不喜欢。


    他像是怀揣着无上珍宝而惴惴不安的小偷。


    生怕哪一天珍宝就离他而去。


    「商教授？这是……？」


    一个白髮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棍与商亭迎面碰上，老者身后跟着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学生，十几双好奇又八卦的视线齐刷刷落在般姝身上。


    商亭微笑颔首，「姝姝，这位是李教授，是北部军区派来协助我实验的泰斗。」


    「李教授好。」少女乖乖打招唿。


    她顿了顿，下一秒又说，「教授是北部军区的吗？那教授知不知道一个叫谢忱的人？」


    「谢忱？」


    李教授脸色一变。


    般姝将他的这一反应看在眼里，她心脏微微下陷，谢忱到底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瞧我都老煳涂了，」李教授哈哈一笑，「谢忱就是那个五年前转到我们北部军区治疗的小男孩吧？他可好着呢！不过……你这小姑娘和那小子什么关系啊？」


    般姝勉强笑笑，「他是我弟弟。」


    这时闻曜掐灭手里的菸蒂，走过来，瞥了眼李教授，又看向般姝，「我有事找你。」


    「关于谢忱的。」他淡淡补了句。


    少女原本甜软的笑容微微敛起。


    漂亮的容貌显出冰冷的凉意。


    闻曜轻轻笑了声。


    似乎毫不意外。


    商亭隐约意识到那个叫谢忱的人对般姝很重要。


    因而他只是沉默地望向少女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阴沉。


    李教授尴尬地挠了挠鬍鬚，「那个……商教授，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了哈……」


    ……


    四下无人。


    般姝眯着眸，「谢忱到底怎么了。」


    「不装了？」


    第262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5）


    男人嗤笑。


    般姝微愣，「你说什么？」


    闻曜转过身，他嘴角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阴鸷笑意，整个人都似乎融进了黑暗中，「你想起来了对不对？」


    「我想起来什么？」般姝蹙眉。


    见她疑惑的神情不似作假。


    闻曜倚靠在墙边，长腿微屈，他把玩着手心里的打火机。


    打火机砂轮发出轻微的擦响声。


    在寂静沉闷的角落，让人莫名焦灼起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漫不经心敲了敲烟盒，一支烟就掉落出来。


    他微微偏头点菸，微皱的眉眼隐在迷艷火光中，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


    低头含着烟，他闭着眼深深吸了一口，大团的烟雾茫茫笼罩他让人捉摸不清的神情，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轻轻抚摸着少女微红的眼角，把温热的眼泪抹去。


    「哭什么。」


    烟雾散去，他嗤笑，「这么没出息啊。」


    他仰着脸，后脑勺抵在冰冷的墙上。


    微微阖着眼。


    凸起的性感喉结微微动了下。


    他不说话。


    只是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自嘲弧度。


    般姝蹙着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


    他掐灭菸头，刚抽过烟的嗓子微哑、沉闷，「你不就是想知道谢忱在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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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9页

    闻曜忽然倾身靠近她，单手抵着她身后的墙，将少女困在自己的身前，他垂下头，细碎凌乱的碎发微微拂过少女轻轻颤抖的长睫。


    长久的寂静中，他阖上眸子，声音低哑，「吻我。」


    「这是条件？」般姝问。


    闻曜顿了顿，低低嗯了声。


    「好。」


    她双臂环住男人修长玉白的脖颈，踮起脚尖将唇齿覆上。


    男人的大手下一瞬紧紧按着她的后脑勺，阻止她后退的动作，他轻轻含住少女甜香柔软的唇瓣，最后又不舍地在少女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被骗了。」他低笑，「我也不知道谢忱在什么地方。」


    「闻曜！」


    少女终于冷了脸色。


    她冰冷地紧紧盯着闻曜那双漆黑如墨的眼，「谢忱他还是个小孩子，你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他自己走丢的。」


    「走丢？」般姝冷笑，「你以为我会信么？」


    谢忱虽然对于被送走这件事表露出了极大的不情愿，但他听话又懂事，到底知道把他送去北部军区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


    他再怎么胡闹也不会自己走丢。


    更何况这么多年还一直都没有来找她。


    除非是有人故意扔下他。


    般姝的眸子越来越凉，最后连一丝情绪都没有了，冷得让人心惊。


    「走丢了，为什么不派人去找？为什么不告诉我？」般姝缓缓闭上了眸，「你最好祈祷他现在平安无事，否则，闻曜，我不会放过你的。」


    闻曜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少了几分血色。


    他指骨微微蜷缩。


    他颓唐地垂下脑袋，「我知道了。」


    商亭找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般姝的踪迹，只有男人斜靠在墙边，一地的菸头。


    「她呢？」


    商亭蹙眉。


    他看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看见般姝，担心般姝出了什么事，又怕闻曜对般姝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忙追过来。


    闻曜掀开眸子淡淡看了他一眼。


    「走了。」


    「走了？去哪了？」商亭烦躁地揉了揉头髮，「艹，闻曜，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我他妈的迟早弄死你。」


    闻曜眼神平静地划过他。


    又垂下脑袋把玩手里的打火机。


    他淡淡地想：谁先弄死谁还不一定呢。


    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


    那边般姝还在想闻曜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脚踝忽然被两只手紧紧抱住。


    「……」


    般姝垂眸，见是个蓬头垢面的小少年，她也没生气，只是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他杂乱粗糙的头髮，「你是饿了么？」


    小少年红着眼眶，「救……救我……」


    般姝直起身体，淡淡看向来人。


    原本一脸阴毒的中年男人在看到般姝那张脸时，忌惮地后退两步，后而换上讨好奉承的堆笑，「原来是般小姐……这小崽子冲撞了般小姐，该打！我这就把这小崽子带走！」


    说着就要上前把少年拖走。


    般姝冷着脸打开他的手，「这个人我要了。」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却不敢说更多的话。


    在任何时候。


    权势和地位都是好东西。


    般姝依附的是闻曜的权势，商亭的地位。


    中年男人不甘不愿地踟蹰着待了会，最后见般姝是真要把少年带走，他这才咬牙作罢。


    他不敢得罪般姝。


    「好了，他走了，你别怕。」般姝将少年扶起，他衣着单薄，这么一动，流脓的双腿双手就暴露在空气中，小少年浑身都瑟缩了一下。


    他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般姝无奈地重新牵起他的手，「那个男人你认识么？这些伤都是他打的？」


    小少年先是摇头，后又点头。


    般姝明白了。


    「我先带你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别怕，坏人已经被赶走了。」


    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


    大概是营养不良，个子不高，干瘦得可怕。


    但这是她的攻略目标。


    任务面板上那一直灰暗的一排数据终于亮了起来，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般姝点了点下颌。


    这时少年从浴室里走出来，他侷促地看着坐在柔软沙发上的少女，「抱……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


    般姝见他还穿着那身脏衣服，目光绕过他和谢忱有些相似的眉眼，微微愣了愣。


    但他不是谢忱。


    「你先在这等一下，我给你去找一身衣服。」


    她按着少年的肩膀让他坐下，又从零食柜里把她私藏的零食一股脑全拿出来放他面前，「吃吧，很好吃的，这都是我最喜欢吃的。」


    少年如梦初醒似的怔怔抬眸，瞧见少女白皙柔软的脸上暗含骄傲的神情，他微微抿唇，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


    「谢谢。」


    第263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6）


    衣服是从闻曜那拿的。


    闻曜生活精緻，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衣服上还隐隐带着沉木檀香。


    得知般姝要他的衣服，什么都没问。


    顿了几秒，只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谁？」


    「你捡回来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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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30页

    般姝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闻曜微微扬唇，「基地里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


    他想了想，低声笑笑，又说，「你要衣服不去找商亭，反而找上了我，是不是说明在你心里，我还是比商亭更值得信任？」


    「……？」想多了。


    般姝回去把衣服送给小少年，「我叫般姝，你叫什么？」


    小少年乖乖接过。


    他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偷看般姝，「我……我叫姜芥，微如芥子的芥……不过你的名字比我好听多了……」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般姝摸了摸他的头，察觉到他身体有些僵硬，她顿了顿就将手放下了，「去换衣服吧。」


    姜芥脸色一白，他低着眉，缓声说：「可以摸，可以摸的。我很喜欢。」


    「好，我知道。」


    般姝看他慢吞吞拿着衣服走去浴室，她復又垂下眸子，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下颌，眸底没什么情绪。


    姜芥又瘦又矮，营养不良，再加上年纪小，和谢忱很像。


    闻曜的衣服穿在他身上。


    就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般姝沉吟片刻，「我过会让闻曜有空的时候去给你找几套合身的衣服吧。」


    「这个就很好，我很喜欢。」


    少年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依赖又欢喜地看着般姝，「我从来没想过我还能穿上这么舒服的衣服，姐姐，我太喜欢了。」


    他那一声姐姐让般姝微微恍惚。


    没过多久，方含就知道般姝捡了个弟弟。


    「真奇怪，我以前在基地里怎么没见过他啊？」方含摸着下巴紧皱眉头，她转头看向般姝，「他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少女一愣，「什么问题？」


    「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方含无奈地拍了下脑袋，「丧尸潮越来越近了，我神经太紧张了哈哈哈。」


    般姝也跟着笑。


    心下却思忖，这个姜芥身上难道也有什么秘密么？


    似乎是察觉到少女的目光。


    在人群中忙碌的姜芥羞涩地对着般姝笑了下，又挥了挥手，「姐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方含说的丧尸潮一直没有来。


    基地外面的围墙建了一层又一层。


    方含郁闷地狠狠嚼着嘴里的饺子，「难道这丧尸潮真不会来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般姝笑眯眯地咬着奶黄包。


    方含看着眼前这齣落得越发美丽的女人，托着下巴嘆气，「我以为你之前已经够漂亮了，没想到你越来越漂亮，我现在都不敢看你了，我真的怕我会爱上你，姝姝。」


    「那你就爱上我吧。」般姝眨了眨眼。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姜芥还在家里等我，我先回去了。」


    「哦。」方含其实想问，闻先生和商教授怎么办，但转念一想，姝姝长得这么漂亮，喜欢她的男人那么多也一点都不稀奇。


    就让他们自己竞争去吧。


    门上贴上了一张大大的福。


    般姝推开门走进去，少年正趴在沙发上闭眼小憩。


    他脸上长了肉，头髮也变得更加浓密乌黑，精緻的五官慢慢显露于人前，一双修长的腿委屈地蜷缩起来，微黄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微微在发光。


    「姐姐……」他嘟囔着。


    「阿芥，我回来了。」


    姜芥鸦羽般的长睫缓缓颤了下，在看到般姝时，眸光渐渐有了光亮，「姐姐！」


    他依赖地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微凉的脸颊贴着般姝裸露在外的锁骨轻轻蹭了蹭，「冷不冷啊外面？」


    「不冷。」


    般姝轻笑着推开他，「好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了。」


    她的容貌如今彻底褪去了青涩稚嫩，变得愈发让人惊艷。


    只要她想。


    美貌便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


    姜芥乖乖松开她，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姐姐去哪里了呀？」


    「和方含去食堂吃饭去了，你吃了么？」


    「还没呢，本来打算和姐姐一起去的。」他柔软地弯了弯眉眼，虔诚地单膝跪在地上，头轻轻枕在般姝的大腿上，「不过姐姐回来就好啦。」


    「姐姐。」


    「嗯？」


    「我十八岁了。」


    般姝一惊，「今天你生日？」


    姜芥捏了捏她的手腕，「没关系的，姐姐，我十八岁了，是个成年男人了。」


    般姝眉心一跳，「你想干嘛？」


    她这才发现姜芥的衣服另有玄机。


    那是一片式的设计。


    轻轻一拉，衣服就……掉了。


    「要我吧，姐姐……」少年仰着微红的眼眶，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满是异样的情愫，似是堆积许久终于蓬勃发泄出来的火山，几乎让人招架不住。


    他紧紧贴着般姝。


    冰凉的唇毫无章法地落在她的唇上，脖颈上。


    「姜芥。」


    般姝抵着他白皙，线条十分漂亮且有力的肩膀。


    少年的肌肉蓬勃，但并不夸张，是属于那种漂亮的，极具美感的线条感。


    姜芥茫然地红着眼眶看她。


    「姐姐……」


    「你不喜欢我么……」


    他怔怔地问她，「我好喜欢姐姐啊……为什么姐姐不要我？是不是姐姐喜欢上别人了？是商亭还是闻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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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1页

    「可是我不介意啊……」


    般姝有点头疼，「不是，姜芥，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哪里不对？」


    他执拗地靠近她，见般姝眉眼闪过一丝不耐，他身形虚晃了晃，脸色微不可察的发白，他用力按了按指尖。


    「好，是我不好，姐姐别讨厌我。」


    他轻轻合上衣服。


    般姝无奈地看着他，「你误会了，我不讨厌你……只是太突然了。」


    姜芥眸子亮了亮，「对，是我太着急了，等姐姐做好准备，再来要我好了。」


    「……」


    特么的。


    这姜芥都是从哪里学来。


    随着年岁渐长，姜芥的眉眼与谢忱也愈发相似。


    如果说原来只有三分相似，现在便可以称作七分。


    哪怕是般姝有时候也会恍惚。


    「姐姐……你在想谁？」


    第264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7）


    「没有。」般姝微微笑了下，「很晚了，早点睡吧。」


    姜芥一向听话又省心。


    他低垂着眸乖乖应好，只是眉眼愈低，脸颊红晕微褪。


    灯光打在他精緻好看得雌雄莫辨的面容上，般姝反倒愣了愣，十八岁的少年鲜嫩又温顺，只是不知这内里是不是黑得糜烂。


    他轻轻抱住般姝。


    又极快地松开。


    在般姝还没有回神之际，便转身退下了，一阵罡风袭来，少年身上干净的皂角香气似乎还未消散干净。


    深夜。


    大片大片的雪沉闷地下坠，砸落。


    般姝是被一片惊叫声惊醒的。


    尖锐的嚎叫让人遍体生寒，般姝下意识想到方含白日里说的话，她握了握冰凉的指尖，慌忙起来穿上衣服拉开房门。


    她迷茫地看着楼下。


    鲜红的血四溅，濡湿浸透了白色的雪。


    有抱着孩子狼狈逃跑的妇孺，他们脸上挂着恐惧之色，惊叫，又死于丧尸的口下。


    寒冷的雪让般姝浑身颤抖。


    脸色一瞬间惨白。


    浓烈的血腥气让她下意识想要呕吐。


    「姝姝！姝姝，快过来！」方含的住处离般姝近，因而她来得最快。


    她胳膊上受了伤，手中的枪几乎要拿不稳。


    「含含……」


    般姝瞳孔一缩，忙跑下楼梯扶住方含，焦急地按住她流血的肩膀，「你现在怎么样？」


    方含笑着说，「小伤而已，看着严重，实际上根本伤得不重，姝姝别担心。」


    「姐姐！」


    般姝听到姜芥歇斯底里的，绝望悽厉的叫喊声，勐地回头。


    月色下。


    少年踉跄着朝她奔来。


    她微微睁大了眸子。


    一个狰狞丑陋的，嘴里留着猩红液体的丧尸张着血盆大口，几乎是下一秒就要碰到般姝雪白的皮肤。


    少年脸上早已挂上了泪。


    他朝着般姝的方向奋力一奔，张开双臂挡在般姝身前。


    「姐姐……怎么还是不小心啊……」


    「姜芥！」


    「快走……姐姐，快走……」


    他拼命地推着般姝，蠕动着唇，「快走，快走……不要管我了……」


    方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般姝带走。


    她忍着哭腔，「姝姝，快走，再不走，更多的丧尸就要来了……」


    般姝迷茫地看着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少年。


    他看着她笑。


    他几个小时前还耍赖似地脱光衣服要她垂怜。


    此刻，少年便悄无声息了。


    在般姝走后，姜芥挑了挑眉，缓缓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他转身看着那呆头呆脑的丧尸，指尖微动，那丧尸便痛苦地嚎叫不止。


    几秒后轰然倒地。


    「骯脏的臭东西，还敢碰我姐姐，嗯？谁给你的胆子？」


    他眯着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人间炼狱，嗤笑一声，一群蠢货。


    姐姐只能是他的啊。


    另一边般姝眼下怔怔滚落一行热泪，她动了动唇，第一下竟发不出半点声音，她问，「姜芥……他是不是死了……」


    方含避而不答，「这丧尸潮来得太突然了……」


    「姝姝！」


    商亭苍白着脸迎面朝般姝奔来，他大口喘着气，后怕地紧紧把般姝拥入怀中，「还好……还好……」


    他指尖止不住颤抖。


    「没事，没事就好。」


    般姝声音哽咽，「姜芥……姜芥死了……是为了救我。」


    眼泪濡湿她的眼睫。


    商亭心尖一片酸涩的闷痛。


    他没说话，只沉默地轻轻拍她单薄颤抖的嵴背，「别怕……」


    没过多久，闻曜也赶了过来。


    他身上还带着一丝血腥味。


    他紧皱着眉先上下打量了下般姝：「没事吧？」


    「没事……但是含含受伤了……你们快点给她包扎……」般姝苍白着脸，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口吻央求。


    闻曜瞥了眼方含。


    又看向她的胳膊。


    嗤笑，「那么点伤势，平时都比这严重。」


    方含也跟着点点头，「是啊姝姝，别担心了，我真的不要紧的！」


    在这寒凉的雪夜里。


    死了太多人。


    般姝是幸运的。


    她没有异能，但她有太多爱她保护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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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2页

    闻曜和方含带着一众异能者去保护其他群众去了，只留下商亭一个人保护般姝。


    般姝沉默地颤了下长睫，「会过去的吧？」


    「会的。」


    商亭坚定地握住她的手。


    她低低嗯了声。


    忽地，她眼神一凝，整个人都不可置信地微微颤抖，「谢忱……那是谢忱……」


    「什么？」商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却是一个容貌清俊不可逼视的明艷少年郎，他浑身染血，摇摇欲坠地支撑着身体，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


    「我要……我要去找他……」


    她挣开商亭的怀抱，「那是谢忱啊……」


    「姝姝！」


    商亭一时竟没能拽住她。


    他紧蹙着眉追上般姝，他冷声说，「你不觉得那个谢忱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么？你怎么就能确定那是谢忱？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


    般姝红着眼眶。


    她肩膀都在颤抖，「我认得他……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他……」


    「好，就算退一步说，他真的是谢忱，但你看他周围有多少丧尸，你没有异能，贸贸然过去也只是送死！」商亭咬牙，企图打消她的念头。


    谢忱漫不经心看了眼高处似在争吵的一对男女。


    视线却在触及女孩的面容时勐地顿住。


    「姐姐？」


    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在怨恨、思念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下一刻收敛所有外泄的情绪。


    重新又变得漫不经心，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他的姐姐啊……


    会来救他么？


    应该不会吧。


    在她心里，他又算得了什么？


    谢忱懒懒垂下一双眸子，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死死握拳，尖利的指尖刺破掌心，鲜血滴滴答答地坠落。


    他自嘲地笑了声。


    这么多年过去，难道还不能看清她狠心的面目么？


    「谢忱……」


    他脸上讽刺的笑容剎那间僵硬，他耳边忽然变得寂静，只有那微弱的，奄奄一息的一声「谢忱」几乎让他四肢发冷。


    他怔怔抬眸，下意识抬起双臂接住面容惨白的少女。


    「姐姐。」


    「还好……还好来得及……」她艰涩地笑了下，少年的眼泪打在她薄薄的眼皮上，她睫毛重重颤了下，「别哭……」


    第265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8）


    谢忱不知道会再遇见她。


    他也没想过原谅她。


    他是怨她的。


    怨她抛弃他，欺骗他。


    七岁。他伤得极重，那些人没把他送去北部军区，而是随手把他丢下了。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七岁的小谢忱彻底失去了和般姝所有的联繫。


    大雪下得急切又哀婉，谢忱失忆了。


    他踽踽独行，游魂般活了许久，十七岁这年，他依稀记起一个叫般姝的馋鬼。


    他忽然想起曙光基地。般姝在那里。


    于是他来了。


    ——多么让人难过的十年。


    「姐姐……」他低哑着声音，眼前一片温热的薄雾，「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呢……」


    「姝姝！」


    一双有力的长臂将脸色惨白虚弱的女人拢入自己怀中，谢忱一时不备被踉跄地推倒在地。


    他怔怔抬眼。


    却见一个容貌俊美出色的男人疼惜地抚摸女人苍白的脸颊。


    谢忱眼珠子缓缓动了动。


    他这才注意到般姝被养得很好。


    乌髮雪肤红唇。


    那一头浓密乌黑的髮漂亮又柔顺，穿的衣服布料也极好的，整个人都精緻得像被人悉心呵护的娇花。


    最起码，比在他身边好多了。


    谢忱低低笑了声。


    心里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宽慰。


    她没了谢忱。


    也可以过得很好。


    可谢忱没有般姝，真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商亭冷冷睨了眼谢忱，眸底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意。


    他一言不发地将般姝拦腰抱起，垂眸温柔地安抚，「姝姝，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商亭从未如此庆幸过他是治癒系异能。


    谢忱凌乱的几绺髮丝垂落额前，他垂着头，看不清他漩涡似的深不见底的黑眸。


    一缕微光透过云层乍破天际。


    抱着亲人尸体悽厉哀嚎声裹着肃穆的雪，吹得人指尖冷得动弹不得。


    谢忱僵立许久。


    耳边沉静地只余下般姝那一声极弱的「谢忱」，她是惦念着他的。


    闻曜让叶军带着一半异能者清剿余下的丧尸，又让方含带着剩下来的异能者收拾残局，他顾不得去清理身上污脏的痕迹，就连忙赶去查看般姝的伤势。


    「她……她怎么样？」闻曜这才发现自己双手都在发抖。


    商亭扫了眼他发红的眼眶。


    安静了会，说，「丧尸咬到她了。」


    「轰」的一声，闻曜脸色发白，眼前阵阵发黑，嘴里缓慢地渗出浓重的铁锈味。


    商亭蹙着眉倚靠在门框边缘，指尖夹着一支烟，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点。


    只是精緻优越的眉眼浮现浓重的烦躁之色。


    「还要观察几天，说不定因祸得福觉醒异能了。」他低声笑笑，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瘆人，「她为了个男人不要命，谁也拦不住她，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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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3页

    闻曜这才发现倚在墙角的少年。


    少年一身黑衣，整个人都隐在阴影中，优越到极点的容貌极有存在感。


    闻曜一愣。


    少年这时慢吞吞望向他。


    咧了咧唇，「好久不见，闻先生。」


    闻曜指尖微顿，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他，「你是？」


    「贵人多忘事啊……」他懒洋洋拖长了语调，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尖细凌厉的下颌，「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忱。」


    闻曜丝毫不感到意外。


    只是非常惋惜的。


    竟然没死。


    ——真是命大。


    早知道当初再残忍一点，让人把他扔下还不够，还应该在他孱弱的身体上再补上一枪，让他当场咽气才好。


    他得体地勾了勾唇，「嗯，我记得你，你姐姐经常和我提起你。」


    谢忱冷冷看向他。


    「是你在骗她，她什么都不知道，对么？」


    闻曜讽刺地扬了扬眉梢：「这重要么？如果你识相一点，就不该出现在她的面前，你看……十年来，我将她保护得十分妥善，可你一来，她便生死不知地躺在里面，你说你是不是不该出现？」


    少年阴狠地瞥他，沉默半晌，勉强扯了扯唇。


    他挺直嵴背孤傲地站着。


    只是那漂亮的眉眼忽然很悲伤地往下压了压。


    是这样吧。


    原本她的眉眼天真明媚极了。


    即便他只是遥遥看了那么一眼，便能明白，她是被人保护得很好的。


    可他一出现，就让她陷入了这样痛苦的境地。


    谢忱剎那间觉得——


    他真的不应该出现，打扰她的生活。


    「谢忱……」


    「谢忱……」


    「别怕……谢忱，我保护你……」


    隔着一扇玻璃，女人细微的呻吟声清晰传进了三人的耳中。


    商亭和闻曜眼神俱是一沉。


    谢忱却狠狠怔愣了下。


    他下一秒再也抑制不住怨恨与暴怒，上前一步死死拽住闻曜的衣领，怒目瞪着他，「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和她分开那么久，都是因为你！！」


    十年。


    他与她错过了十年。


    都是因为眼前这个虚伪的，假惺惺的男人。


    闻曜冷冷抬了下眉梢，下一秒，冰冷的枪口抵住少年的腰腹。


    「砰。」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鲜血四溅。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让谢忱惨白了脸色，他捂住腰腹处的伤口，倔强地直着身体不肯认输。


    闻曜懒懒踹了他一脚。


    凌乱的几绺黑髮垂落额前，遮住他成熟的，冷冽的眉眼。


    他居高临下地扫视这面容尚且青涩的少年。


    「再有下一次，这枪对准的位置可就不是这里的，而是这里。」黑洞洞的枪口从谢忱的腰腹慢慢的，猫捉老鼠似的移到少年的心脏处。


    谢忱眸中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我等着。」


    闻曜优雅地从胸前的口袋拿出一张洁白的方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温热的枪口，「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已经有一次前车之鑑了。


    瞧。


    之前没杀了这只毒崽子，这下反倒有些麻烦。


    最起码——


    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商亭看也不看他们，推开门走到般姝窗前，轻轻试探了下她额上的温度。


    还是有些高。


    他喃喃低语，「你那么怕疼，值得么？」


    「姐姐！」


    姜芥惊慌失措地破门而入，他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一向鲜红似要滴血的唇失了所有血色，苍白到让人心尖颤慄。


    第266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19）


    气氛一下子变得极沉静。


    姜芥隐有暗光流转的黑眸在触及那毫无生机的面容时，彻底怔愣在原地。


    纤弱的身形摇摇欲坠。


    「姐姐……她怎么了？」他有些木讷地想，怎么就一会没见，姐姐就躺在那里睡着了呢？


    听见他的声音。


    怎么也不睁开眼睛看看阿芥呢。


    是太累了吧。


    姐姐一向对阿芥最好……


    他红着眼眶，颤抖地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般姝苍白冰凉的脸颊，「好好睡一觉，姐姐，阿芥会给姐姐出气的。」


    怎么样都行。


    那些丑陋的，令人作呕的丧尸，竟也敢伤害他的姐姐么。


    哈。


    姜芥抬起眸，看到玻璃窗外的少年时，瞳孔勐地一缩。


    少年也有些失神地盯着他瞧。


    「我们都出去，她需要静养。」商亭对姜芥的态度不咸不淡，总归不比对谢忱恶劣。


    姜芥愣愣点头。


    对。姐姐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不能在这里打扰她。


    姜芥看了般姝一眼，乖乖地笑，「姐姐，阿芥就站在外面守着姐姐，哪里也不去，让姐姐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阿芥好不好？」


    他满足又欣喜地弯了弯甜蜜的绯唇。


    姜芥走在商亭后面。


    他小心翼翼关上了门，唯恐发出一点动静吵到般姝。


    这样妥帖又细緻的动作自然也没有逃过其他几个男人的眼睛，谢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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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4页

    他懒懒抬起一双眸子。


    探究地落在姜芥身上。


    姜芥同样如此。


    谢忱玩味地笑：「你叫她什么？」


    姜芥在般姝面前一向懂事又乖巧，可在谢忱面前，他慢悠悠地半眯起一双眸，慢条斯理地开口，「关你什么事。」


    尽管他心里涌起巨大的惊慌。


    他有些头昏脑胀。


    但他仍是不肯服输的。


    谢忱同样恐慌无措，他想，她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替代品么？这个替代品已经完全取缔他的存在了么？


    没有谢忱。


    还会有其他野男人叫她姐姐。


    很多人对她献殷勤。


    她不缺谢忱。


    ——尤其是一个怨恨着她的谢忱。


    这一发现让谢忱如坠冰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傲骨好像一瞬间又被击碎，七零八落的。


    商亭看了几眼姜芥，又看了看谢忱。


    他弯唇，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又添油加醋道，「你俩要不要互相认识一下？毕竟都是她弟弟，虽然一个亲一个远，但也没差，是吧？」


    哪个亲，哪个远。


    谢忱漫不经心和姜芥对上视线，冷笑，自然是他亲。


    「我陪了姐姐六年，这六年里，我好像从来没有听姐姐说过你呢。」


    谢忱盯着眼前这与他相似的眉眼，压下心头的震惊，佯装毫不在乎，嗤笑道，「那她也一定没告诉你，你和我生得很像吧？」


    这下可算是彻底戳中了姜芥的痛处。


    几乎是在看到眼前这个黑衣少年的一瞬间，姜芥就厌恶排斥他。


    他忽然就明白了。


    为什么曾经，姐姐总是望着他的眉眼出神。


    她曾夸他一双眼生得极漂亮。


    现在细细想来……竟是叫他后背生凉。


    姜芥是惶恐不安。


    而谢忱可就是纯粹的膈应了。


    他委屈地想，难道那个女人就不知道这个贱男人和他生得像么？


    她日夜与贱男人那张脸相对。


    想的到底是谢忱，还是……姜芥？


    闻曜低低含着烟，大片浓白烟雾笼罩着他神秘莫测的俊美面容，他视线淡淡落在姜芥身上，这人可是极阴毒狠辣的。


    即便是闻曜，也不想和这人对上。


    又过了几天，般姝的高烧不但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商亭眉间的闲适也消失了。


    整天都阴沉着脸。


    谁都不敢轻易惹他。


    闻曜同样如此。


    可以说经歷过丧尸潮后的基地，低迷又毫无声息。


    这天，闻曜找上姜芥。


    他开门见山开口：「丧尸是你引进来的吧。」


    要不然基地里建了那么多道围墙，不至于一点用都没发挥出来。况且，丧尸几乎是极突然地发起进攻。


    一定是基地里有内应。


    闻曜只能想到姜芥。


    即便他还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理由。


    姜芥喜欢般姝。这个闻曜一直都知道。


    可引丧尸进入基地，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姜芥漫不经心抬了抬眸，声调微扬，「如果我说不是我呢？你知道的，我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闻曜点点头。


    「最好不要让我发现是你。」


    他勾了勾唇，「否则不只是基地，即便是般姝，也不会原谅你。」


    姜芥面色微微一变，下一秒他又懒散地双手交握，「不是我做的，反正你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这件事的确不是姜芥做的。


    所以他也不虚。


    况且，闻曜怎么对待那些呆头呆脑的丧尸，关他什么事。


    他从来不将丧尸视为同类。


    如果非要划定一个界限的话。在姜芥心里，他的同类只有一个，那就是般姝。


    除了般姝，其他人的死活都和他无关。


    他垂着脑袋。


    黑暗笼罩着他。


    闻曜蹙了蹙眉，「我知道了。」


    姜芥走出会议室，一缕明亮到让人生厌的光迎面打在他精緻的脸上。


    他随手扯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嘴里细细含着。


    神情桀骜不驯。


    他一向不喜欢光亮的。


    但般姝喜欢。


    她总是喜欢缩成一团，懒洋洋地晒太阳。


    她偶尔会让姜芥陪她一起晒。


    那时的姜芥便好似得了天大的恩赐，欢喜地眼角眉梢都盛满了温软笑意。


    他不自觉又走到病房前。


    隔着一扇玻璃，在看到谢忱时，微微一愣。


    下一秒又嘲讽地勾起了唇。


    谢忱好似没看到他一样，转瞬就自顾自地垂下眸子，安静地注视着脸色脆弱苍白的般姝。


    姜芥推开门走进去。


    把床头柜上花瓶里枯萎的花拿出来换掉，将怀里一捧娇艷的粉色满天星插进去。


    他坐下来，轻轻握着般姝的手，「姐姐又贪睡了……这次怎么睡这么久……嗯？」


    谢忱站在床前，嗤笑。


    「你就算每天念叨上一万遍，这个狠心的女人都不会有一点反应。」


    姜芥乖软地弯了弯唇，他不理谢忱，只温柔地抚摸般姝滚烫的额头，「是这样么姐姐……姐姐捨不得阿芥的，对不对……」


    第267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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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页

    昏冷刺骨的月光打在女人轻微颤抖的浓睫上。


    一直密切注意她的姜芥和谢忱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发现。


    姜芥惊喜地睁大圆熘熘的眼睛，「姐姐……姐姐，我是阿芥啊，姐姐，你醒了对不对？」


    谢忱原本懒散的站姿下意识端正了些。


    神情仍是冷淡。


    那双矜贵傲气的凤眸却微微松动下来。


    ……


    没过多久，商亭便急匆匆从实验室赶过来，他身上的白大褂还没换下，额头坠着细密的冷汗。


    商亭轻轻抬手碰了碰般姝额头的温度。


    烧退了。


    没有觉醒异能。


    病毒扩散。


    他脸色几乎一瞬间惨白下去。


    「商亭……」般姝缓缓睁开眼，四肢无力，她说话还有些困难，「我怎么了？」


    商亭温柔地抚摸她的髮丝，将所有负面情绪尽数收敛，「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我们就去吃奶黄包。」


    「好。」


    姜芥按捺性子安静等在一旁。


    不争不抢。


    乖巧得惹人怜爱。


    相比之下，谢忱好似就要嚣张许多。


    狭长漂亮的凤眸斜斜睨了眼般姝，心里明明也很担心她，但说出的话就有点半死不活的，「终于捨得醒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像十年前那样抛弃我呢。」


    皮笑肉不笑。


    十分阴阳。


    好吧。谢忱说完这句话也很懊恼。


    他倔强地抿唇，扭头看向窗外，眸中情绪明明灭灭。


    般姝低低嘆了一口气。


    她自然明白这具身体怎么了。普通人被丧尸咬了一口，正常情况下，要么觉醒异能，要么死路一条，要么就是同化成丧尸。


    但她现在——


    没有变成丧尸。


    也没有觉醒异能。


    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


    死。


    般姝依稀想起自己死过一回。裹挟着寒冷刺骨的阴风，般姝整个大脑突然天翻地覆地疼痛起来，她竭力维持着平静，不让床前争风吃醋的男人们看出她的异常。


    傅岑。


    傅岑是谁……


    般姝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打开系统空间里的任务面板，却在看到那人的名字时产生了一种极其割裂的的荒谬感。


    她的第五位攻略目标。


    也叫傅岑。


    姜芥最先看出般姝的不对劲，「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般姝缓缓摇头，她轻笑，「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三个男人离开后，般姝微仰着头，缓缓阖上眸子。


    指尖慢吞吞地点着白皙如玉的下颌。


    说起来。


    这个傅岑也该出现了吧。


    下午的时候方含来这里陪她。


    见般姝脸色还很苍白，方含心疼地直抽冷气，「那群该死的丧尸，我迟早给那群畜生锤爆脑浆！」


    般姝笑着安抚她，「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没关系的。」


    方含拿起果盘里黄澄澄的橘子，她一边动手剥皮，一边和般姝闲聊，「听说商教授的丧尸血清剂有新的进展了，之前那实验感觉也没多大盼头……但自从你受伤之后，商教授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不眠不休，我看着都胆战心惊，我估计商教授这么拼命十有八九是为了你。」


    般姝只笑笑不出声。


    「我听叶军说，商教授发现……只要有丧尸王的精血，丧尸血清剂就可以研究出来了！」说这话时，方含神色激动。


    这的确令人激动。


    丧尸血清研制出来，就意味着末世即将结束。


    「军部高层基本也都来了，其中一个叫……叫什么傅岑的，」方含顿了顿，朝般姝挤眉弄眼，「绝对是你的菜，太他妈帅了！！比闻曜和商教授他们还帅！」


    又是傅岑。


    般姝古怪地蹙了下眉。


    因着一个傅岑，般姝好几次想要出去走走都被商亭和闻曜拒绝。


    般姝也只好继续躺在床上。


    静静发霉。


    不过她没想到和傅岑的撞见那么机缘巧合。


    外面又下了雪，般姝浑身冰凉，她以前就容易手脚生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丧尸咬了一口的副作用，般姝只觉血液都寸寸冷凝起来，整个被冻成冰塑。


    她趴在窗前看雪。


    被关闷了，她就趴在窗边，听雪吹风。


    在这寒冷的雪天，般姝忽地眼神一滞，眼前虚幻的五官渐渐凝成实质。


    她愕然地看着他，脱口而出，「纪衡？！」


    男人微微讶异地抬了抬眉梢，雪中精緻的五官彻底显露于人前，他生得极好，也与那人极相似……


    般姝恍惚了阵。


    这才惊觉这人不是他。


    「抱歉。认错人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微末的笑意，又似纵容，「无妨。」


    「你叫什么。」她又恢復了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单手懒懒托着腮帮子，眼皮半耷着问。


    「傅岑。」


    般姝又愣住。


    男人往前走了几步，修长的指节微屈，抬手扣了扣窗户。


    「你是般姝。」


    「你认得我？」


    「嗯，认得的。」


    又静默无言，傅岑眉间落了雪，要说他与纪衡哪里不像，大概就是眼睑下那颗血红小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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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6页

    纪衡有。


    而傅岑没有。


    除此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般姝在以前的任务世界也遇见过和纪衡很像的男人，祝容珩，她到现在还记得，名字也有些相像。


    可与傅岑比起来，似乎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如果把傅岑和纪衡放在一块，即便是般姝，可能也会错认。


    「身体好些了吗？」他的声音清冽又温和，不会让人感到冒犯，「身子不好的话，还是不要贪凉得好。」


    般姝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看。


    闻言，懒懒眯了眯眸，她伸手接住一小片雪，「就那样吧。」


    傅岑拧了拧眉。


    他不喜她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闲散模样。


    「还是多注意些……」


    「傅指挥官原来这么唠叨啊。」般姝笑眯眯地撑着脑袋，「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么？」


    傅岑沉默良久。


    他伸手轻轻将她发间的白雪拨开，深邃的眉眼盯着般姝看了半晌，嘆息，「姝姝……」


    极悠远的。


    却直接撞击了般姝的灵魂。


    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只是一瞬间掉了眼泪。


    傅岑无奈地细细擦拭她脸颊边的泪水，冷玉般的手指微凉，却在触及般姝的皮肤时，微微生出了一丝热意。


    「如果早知道要让你这样难过……」


    他顿了顿。


    眸子温和，「罢了，让你难过，是我的错。」


    第268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1）


    「纪衡……」


    她伏在男人宽阔有力的肩头，鼻尖蓦然酸涩，眼泪珠子掉个不停。


    眼泪洇湿了他的衣服。


    傅岑缓慢地将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温柔地轻抚着。


    就像从前那样。


    这是他的小姑娘。


    傅岑神情一点一点温柔下来。


    般姝一向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即便是在纪衡面前，和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没什么不同——


    恣意玩弄感情。


    多情且薄情。


    她实在是个劣迹斑斑又自私的坏女人。


    但纪衡又是不同的。


    般姝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从不重复，唯独纪衡，从幼时到少时，般姝身边永远都给纪衡留了一个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位置。


    可以说，她是纪衡一手带大的。


    纪衡没比她大几岁。


    但许多道理都是纪衡牵着她的手，慢吞吞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吹着夏夜的晚风，温柔而耐心十足地告诉她的。


    可惜。


    纪衡没能教会她对待感情要专一。


    她还是长歪了。


    般姝怕自己和纪衡的感情变味，于是她身边的男朋友换了又换，唯独没打过纪衡的主意。


    纪衡是如玉君子，是上流社会交口称赞，优雅矜贵的少年天才。


    但般姝不知道。


    这个长身玉立，光而不耀的少年早已深陷囹圄，妒火焚身。


    般姝身边又换了个新面孔，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那害羞腼腆的美少年是纪衡的表弟。


    那晚纪衡喝了很多酒。


    送般姝回别墅的路上，纪衡问她——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般姝沉默。


    然后他们酒后乱性了。


    与其说是酒后乱性，倒不如说是一个有意纵容，一个蓄谋已久。


    那晚以后。


    她和纪衡的关系陷入了尴尬又微妙的境地。


    纪衡从不束缚她。


    慢慢的。般姝又开始频繁地换男朋友。


    她爱玩又疯。


    纪衡管不了她的。


    他的所有意志早已在爱中沉沦。


    但他独占般姝的念头从未消亡，纪衡将自己逼进了一个必死的局面。


    ——游戏还未结束。


    他想。


    他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


    又过了许久。


    般姝情绪恢復了平静，但接踵而来的就是盘旋心头久久不散的疑问。


    为什么纪衡还活着？


    还出现在她都面前，出现在这个任务世界里？真这么凑巧么？


    「你……」般姝张了张口。


    纪衡轻轻勾唇，「不要想那么多，无论我要做什么，我的最终目的都不会是伤害你。」


    而是——


    得到你。


    我的挚爱。


    碎玉簌簌，雪下得更大。


    「纪衡，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般姝弯了弯唇，「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你。」


    纪衡心脏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她喜新厌旧。


    被她看清。


    就意味着被抛弃。


    纪衡有时候情愿自己不那么清楚她的本性，这样也好过暗自痛苦折磨。


    也好自欺欺人地，同那些被她抛弃的男人一样，觉得她曾爱过自己。


    她是个称心的情人。


    但她从未爱过他。


    纪衡教过般姝许多事情，他从她身上学到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爱可以是伪装，也可以是骗局。


    ——她薄凉，可怕。


    「看不清么……」纪衡重新回答她的问句，「在你面前的纪衡，都是真实的。」


    他算计良多。


    但从不骗她。


    雪慢慢停了，纪衡踩着松软厚重的雪离开了，一支极艷的红梅绕过窗户盛开在般姝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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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7页

    般姝看了很久，忽然有些冷了，她身上还披着纪衡方才脱下给她的黑色呢子大衣。


    她关上窗户，转身，轻轻一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闻曜两条长腿交叠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着下颌，神情淡漠又微凉。


    他将打火机转了转，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男人偏了偏头，意味不明地打量了她一眼，「来得挺久了。」


    般姝缓慢在床沿边缘坐下，冻得发青的手微微拢紧大衣。


    心里下意识在猜闻曜听到了多少。


    闻曜把怀里捂得滚烫的热水袋递给她，「呵，和别的男人说那么久的话不知道冷，在我面前这么没一会儿就冷得不行了？般姝，你是有多不待见我？」


    哦。


    他应该全听见了。


    般姝猜。


    闻曜此时一点也看不出之前温柔体贴的影子了。


    他像是逼急了。


    般姝提醒自己小心。


    因为闻曜可能会鱼死网破。他是那种人。


    般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笃定。


    好像经歷过。


    「那个男人是谁？情郎？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闻曜，你管得太多了。」


    闻曜一愣，继而冷笑，他狠狠咬牙，「般姝，你的心怎么他妈的就是捂不热？」


    「十年了，我在你心里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吗？」他困兽般地痛苦呜咽，眸子里细碎的光黯淡下来。


    般姝淡淡说，「你太偏激了。」


    闻曜嗓音慢慢没那么尖锐，他垂着头，逐渐服软，「对不起……是我情绪不好……」


    般姝眯了眯眸，她将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从姜芥到傅岑，闻曜一直都毫无意外的神情。


    就好像，每一件事都在他意料之中。


    「我昨晚做梦……」她似是闲聊，指尖漫不经心戳着柔软的热水袋，温热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我死了。」


    闻曜指尖一滞。


    「到处都是血，是浴室，我自杀的……但我为什么要自杀……」


    「有人逼我。」


    「逼我爱他，像个疯子，我被囚禁了。」


    她语气轻飘飘的。


    却沉重得让闻曜喘不过气来。


    般姝将男人所有的反应收入眼底，她微笑，「当然只是个梦而已。」


    闻曜从一开始的惊诧过后，便没有表露出其他情绪。


    但他很焦躁。


    比如他手里揉碎的烟。


    发白的脸色，颤抖的指尖。


    瞧，这些都是信息。


    般姝更加断定，她遗忘了什么。


    如果她真的死了……


    可她如今好好待在这个世界里，说明……任务重启了？


    这是二周目？


    她捏了捏指尖，细微的疼痛让她慢慢清醒过来，那一周目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想要寻死？


    她是个惜命的人。


    第269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2）


    闻曜默不作声地靠在窗前抽菸，猩红的火点子明明灭灭，他清润低哑的嗓子浸了几分阴沉，「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爱上我？我不想逼你。」


    「你先出去吧，我累了。」


    闻曜点点头，把菸头掐灭，「门口的人我撤了，你想出去透透气就去，没人再拦着你了。」


    般姝觉得他更想说的可能是：你要不怕死，想去会见情人就去见吧，我不拦着你。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般姝，「你喜欢方含，就让她多陪陪你也好。」


    闻曜走了没多久，般姝才微微松了口气。在他面前，那股窒息的感觉如影随形，并不太好受。


    寒冷的深冬快要过去，摇曳春色方才初初崭露头角，般姝便泛起了春乏。


    「姐姐又困了？」姜芥的脸色比一开始苍白了些，但见着般姝，脸上总是柔软又依赖的笑意。


    「有点，」般姝慢吞吞地睁开睏倦的杏眼，「最近总觉得很累。」


    姜芥慢慢靠在她盖着薄薄毛毯的腿上，轻轻蹭了蹭，像小狗一般，般姝笑了声，「你把我当靠垫了。」


    「我这是在同姐姐亲近。」他说的一本正经。


    「姐姐，如果末世结束了，你会不会很开心啊？」


    「会啊。」


    「为什么？现在这样不好吗？」


    般姝想起原身的经歷，「道德崩坏，秩序失轨的社会，是很让人难过的。如果我没有碰到闻曜，那我或许会死在那个大雪天里，也有可能运气好勉强活了下去，我要生存，可我弱小又平凡，面对强壮的男人，我反抗不了也不会反抗，我会依附他……」


    「似乎无论在哪个时代，女性的生存空间都是狭窄而艰难的。」


    她顿了顿，「我想，如果是发达的文明社会，秩序稳定，道德约束，最起码女性的人权会得到保障。」


    姜芥没读过什么书。


    他就是一个小文盲。


    听了般姝这番话，目光呆滞了几下，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高度有点浅薄，他眨了眨眼，脸颊两边浮现一抹红晕。


    「姐姐真有文化。」


    「……」


    「姐姐不喜欢那些臭丧尸，我就把他们全杀光。」


    姜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般姝，「姐姐，我不臭，我香香的。」


    他每次洗澡都洗得可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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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8页

    和那群脏脏丧尸不一样，他姜芥干干又净净！


    「……？」


    「姐姐，那……等这个世界上一只丧尸都没有了，没有姜芥也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没有姜芥，我会很难过的。」


    瞧她这张嘴有多甜。


    原本还有些郁闷犹豫的姜芥瞬间就被这句话哄得服服帖帖了。


    他扭扭捏捏半天，从嘴里蹦出一句话来，「那姐姐还是不要难过了，阿芥给姐姐生个孩子吧……到时候没有姜芥，还有姜芥的孩子……」


    「……？！」


    般姝有猜到姜芥可能也是丧尸，要不然丧尸潮那晚，为了保护她，姜芥后背都被丧尸捅穿了，这样怎么可能还没事？


    但是。


    丧尸能生孩子吗？


    般姝非常煞风景地想到了一个词——


    生殖隔离。


    所以姜芥到底是什么生物？


    般姝正想笑，看到面沉如水的谢忱阔步朝这边走来，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般姝甦醒来之后，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谢忱。


    少年一袭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颀长清瘦，雪白精緻的腕骨微微突起，隐约可见皮肉下微微鼓动的薄淡青筋。


    五官与小时候没什么不同，矜贵又傲然，天生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劲儿，只是线条要比幼时更凌厉尖锐些，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薄凉感。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般姝，又看了眼姜芥。


    意味不明道，「我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没有。」


    说起来，般姝对谢忱是有几分愧疚的，她原以为谢忱会在北部军区接受良好的治疗，可谢忱中途走丢她竟然也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谢忱吃了多少苦。


    他自小便聪明。


    自己一个人活得应当也很好。


    这样想着，般姝微微放下了心，她对谢忱露出温和的笑容，「好久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


    如此生疏的客套话。


    与在姜芥面前截然不同。


    明明方才在姜芥面前，她整个人放松又惬意。


    可他一来，就完全不同了。


    谢忱隐约感受到了般姝的区别对待，他好像成了中途插入他们的外人，被一层无形的隔阂阻隔在外。


    「十年了，姐姐不记得我也正常。」


    般姝眯了眯眼，「……我什么时候说不记得你了？你别给我故意找茬。」


    被她这样怼着。


    谢忱心里诡异地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满足。


    他真是疯了。他想。


    般姝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她微微缓和下来，「抱歉，是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想过要去看我？」谢忱的声音轻微发颤。


    「我想去的，你信么，但是闻曜告诉我，说你正在接受封闭治疗，让我不要打扰你。」


    般姝轻轻嘆了一口气，「抱歉。」


    谢忱冷笑一声。


    「他根本没有把我送去北部军区。」


    般姝一愣，「什么？」


    谢忱咬牙，一字一顿，「我说，他派人中途把我从车上扔下去了。」


    少年身形笔直挺拔，逆着光站在般姝面前，阴恻恻的面容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真切。


    「我失忆了。一直到那天晚上我才想起来……」末了，少年委屈地说，「在你昏迷的时候，他还打了我一枪，我差点死掉，姐姐，都是闻曜害我与你分开十年！」


    谢忱上前两步，拉开衣服，又拉着般姝的手去摸他靠近小腹的伤口。


    狰狞又滚烫。


    般姝纤长葱白的指节颤了下。


    姜芥神情莫测地斜斜睨了眼谢忱。真是小瞧他了。


    「姐姐，都怪闻曜，我不怪你。」


    般姝愕然地张了张嘴，「你是说……闻曜？」


    「不然？」谢忱挑眉，「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恶毒的心肠？」


    般姝默了默，想起那年雪地里小少年浑身是血地倔强站在她面前，说：他们欺负你了。


    她神色一点点柔软下来。


    谢忱忽地眼眶慢慢发烫，他竭力忍着泪意，他已经长大了，不可以哭的，最起码不能在她面前哭。


    他不想她再把他当小孩子看了。


    第270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3）


    但姜芥是谢忱心里的一根刺。


    姜芥听话，懂事，顺从，没有自己骨头似的，满心满眼都是般姝。


    尤其——


    姜芥和般姝，有着谢忱怎么也跨不过去的六年。


    谢忱甚至不敢去问般姝，在她心里，他和姜芥，到底谁更重要。


    他怕自取其辱。


    但谢忱也做不到就这么拱手把般姝让给姜芥这个贱男人，他直愣愣地在般姝旁边站了一下午。


    他话少，嘴也没有姜芥甜。


    吃了一下午的酸醋。


    一直到晚凉时分。


    商亭牵着般姝的手去吃饭，谢忱委屈巴巴地跟在两人身后，姜芥也难逃这样的命运，这个时候谢忱心里才勉强平衡下来。


    ……


    闻曜作为基地负责人，自然是要陪在高层身边。


    傅岑赫然就在其中。


    「傅上将怎么看待此次的丧尸血清研发？」闻曜忽然把话头抛给心不在焉的傅岑。


    其他几个高层大概也看出闻曜对傅岑的敌意，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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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9页

    傅岑斯文一笑，「自然是对人类进步具有启发性的意义。」


    十分官方的客套话。


    闻曜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


    「抱歉，失陪一下。」傅岑站起来，不管周围一圈人如何反应，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傅岑生得好看。


    一举一动都惹人注目。


    短短几天，基地里基本绝大多数的女异能者都对傅岑芳心暗许。


    傅岑虽然素日端着温和的笑。


    但到底客套且疏离。


    但见俊美如天神的年轻男人神色温柔，恰如冰雪消融，就这么站在了般姝面前。


    般姝这张脸。


    众人都不陌生。


    此刻两人站在一起，众人一丝嫉妒之心都生不起来，脑中一时只能浮现「般配」二字。


    「最近身体好些了么？」傅岑半弯着腰，让视线与般姝齐平，不至于叫她仰着头难受，他与她说话一向如此，这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般姝熟稔地笑笑，「早就好多了。」


    傅岑点点头，「那就好。」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含笑的声音清润，「有没有想我？」


    这是暧昧不清的话。


    般姝眸光一闪，她看向傅岑，有些意外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毕竟他一向情绪内敛。


    几乎是他这句话一落地。


    四个男人冰冷淬毒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傅岑身上。


    闻曜单手撑着头，阴鸷的眸子占有欲十足地死死锁住般姝。


    般姝犹豫半秒，还是不捨得自家小竹马难过，「想的。」


    「哦。」


    傅岑弯了弯唇。


    「咔擦。」


    商亭慢条斯理将手中掰成两半的筷子扔在桌子上，神色无辜，「抱歉，这筷子不太结实。」


    姜芥眼里闪着泪意，一错不错地看着般姝，委屈又阴森。


    这种诡异的矛盾感让人头皮发麻。


    仿佛被黏腻的毒蛇盯上。


    般姝无奈地笑，「好了，你没有事情要忙么？」


    「自然是有的。」闻曜笑眯眯地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在般姝面前站定，低头居高临下地看向般姝，「不过傅上将似乎很关心姝姝，就连工作都不顾了，这可不太负责任。」


    明里暗里把傅岑贬了个透。


    闻曜忽然想通了什么。


    他的劲敌从来都不是商亭。而是傅岑。


    他一直以为般姝在乎的是初恋商亭，所以她才会怨恨他。


    可如今看来。


    他一直固执己见的真相却与事实相去甚远。


    即便是在他囚禁般姝之初，她对他的态度虽冷淡，但不至于厌恶。真正怨恨他的开始，是傅岑被他亲手杀死的那一天。


    从那以后。


    她几乎想尽了一切办法与他同归于尽。


    可她是他亲手养出来的菟丝子。


    是他亲手关进金丝笼的断了翅膀的金丝雀。


    但她实在狡诈。


    她很善于利用男人的爱意。


    最后——


    她没能亲手杀死他。


    但她利用他对她浓烈至死的爱意，狠狠将他击溃得一败涂地。


    思绪慢慢回笼。


    闻曜再看傅岑的眼神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周围人八卦又难掩兴奋的目光在五个男人中间来迴环绕：


    「不会傅上将也喜欢般姝小姐吧？」


    「看样子是的……」


    「有什么不高兴的，傅先生长得好看，地位又高，只有般小姐这样的人才能与他相配吧！」


    谢忱懒洋洋地把手搭在般姝的肩上。


    狭长凌厉的凤眸闪烁着幽光，他声调拖长，「姐姐……你到底，勾搭了多少男人啊？」


    真是惹人嫉妒。


    他兴奋地舔了舔唇。


    是不是要将姐姐的双腿用铁链锁住，将她永远囚禁在自己的目光之下，才能消弭因这些觊觎她的男人产生的妒意？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从来不勾引男人。」


    撒谎。


    谢忱撇唇，她分明一举一动都在勾引他。


    傅岑不想叫她为难，淡漠又难掩温柔的目光直直落在般姝身上，「我明天再去看你，今晚早点休息。」


    他习惯性地想要揉揉她柔软蓬松的乌髮。


    动作却被谢忱挡住。


    傅岑脸色稍冷，他睨着谢忱，顿了顿，没说话。


    谢忱嗤笑，「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姜芥难得不跟他唱反调，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你这男人太轻浮了，还是离姐姐远一点比较好，要不然你肯定要把姐姐带坏。」


    般姝无奈。


    「抱歉，他们不懂事。」


    傅岑心尖涩痛，面上不显分毫，他大度又包容地轻轻开口：「无妨，你永远不用对我说抱歉。」


    尤其是为了其他男人，和他说抱歉。


    般姝目光又极缓地落在闻曜身上，「我有话要跟你说。」


    闻曜心脏滞缓了下。


    他脸上仍挂着得体的笑容，甚至隐隐对其他四个男人散发胜利，愉悦的信号。


    哪怕只是暧昧的假象。


    但已经足够膈应人。


    傅岑轻慢地眯了眯眼，与方才在般姝面前温和斯文的形象截然不同。


    闻曜……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指节慢吞吞点了点下颌，嘴角扯出一抹莫名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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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1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4）


    微暗而宽敞的卧室。


    男人褪下外套，露出一小截精壮有力，线条优美的手臂，他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静静盯着般姝瞧。


    「是为了谢忱？」他挑眉。


    「嗯。」


    般姝神色渐渐有了凉意，「如果谢忱没有恢復记忆，他没有来基地，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还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一辈子……」闻曜细细咀嚼这句话，缓缓挑唇，「倘若我当初知道他会活着回来，我一定会杀了他。」


    他似有惋惜：「可惜，我还是太心慈手软。」


    「啪。」


    般姝冷漠地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他还是个孩子。」


    闻曜被这一巴掌打得微微偏过头去，他抬起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滚烫髮红的脸。


    他定定地凝视般姝。


    「你为了他打我？他就这么重要，嗯？」


    下一秒，他死死拽住般姝的前襟，将她抵在冰凉的墙面上，猩红的眼眶狰狞可怖，就连俊美矜贵的面容都让人不寒而慄。


    般姝也在笑。


    笑得冰凉又瘆人。


    「闻曜，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这种人，你太可怕了。」


    闻曜一怔，脸色继而彻底阴沉下去。


    哈。


    他这种人？


    那几个男人又是什么好东西？


    「对，你从来都不爱我，你爱商亭，爱傅岑，爱他们所有人，就他妈不爱我！」男人修长冰凉的大手渐渐覆上般姝脆弱薄白的脖颈，「般姝，你把我当什么？你向上爬的工具？」


    「你可以杀了我。」


    般姝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只有平静。


    闻曜从心底升起一抹悲凉的无力感。


    她一直这样。


    无论他做什么，都激不起她半点情绪。好似他只是可有可无的人。


    从咽喉处传来的窒息感慢慢让般姝头脑昏沉。


    原本就没养好的病弱身子愈发水深火热，脚尖似踩在一团棉花上，意识摇晃得厉害，般姝痛苦地蹙起秀气漂亮的眉，耳边闻曜绝望的嘶吼声也渐渐消弭下去。


    好吵。


    什么碎掉了。


    啊，她终于想起来了，所有，被掩盖的记忆。


    确切来说。


    是一周目的般姝。


    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般姝就遇见了闻曜，她迅速决定攀附他来接近其他攻略目标。毕竟她只是逃难者，而商亭和傅岑，他们位高权重。


    那不是她能够上的阶层。


    少女面容姣好妍丽，恰如泥潭中绽放的纯洁白玫瑰。


    为了攻略闻曜，她下了不少工夫。


    终于，闻曜沦陷了。


    般姝野心勃勃。她不相信男人的爱意能让她在末世这样极端险恶的环境里继续优渥地生活下去，于是她利用闻曜开始敛财收权，闻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商亭也来到了曙光基地。彼时的般姝在闻曜的精心养护下，美丽招摇，让人不敢直视。


    商亭爱上她，是很意料之中的。


    于是般姝迅速切断和闻曜的暧昧关系，转而投入商亭的怀抱。


    闻曜再也无法容忍她与其他男人眉目传情。


    更何况，后面又出现了谢忱和姜芥，她和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暧昧，挑逗，直到这些男人全都无一例外地爱上她。


    谁能不爱她呢？


    闻曜那时才明白。她不是柔弱的菟丝子，她是披着菟丝子壳子的罂粟，致命有毒。


    他想抽身。可已经来不及。


    他早已泥足深陷。


    于是般姝被闻曜软禁了。


    那些可笑的男人啊，一个一个飞蛾扑火，为了给她自由，连命都不要了。


    明知是陷阱，还前赴后继地往里跳。


    闻曜冷眼旁观。


    可般姝毫不在乎，甚至还胃口很好地吃了许多甜点。


    比寻常吃得要多。


    闻曜拽着她的衣襟，温柔又阴森地挑起她的下巴，叫她看那些死状惨烈可怖的男人，「瞧，你的初恋情人，多么聪明又骄傲不可一世的人啊，竟然就这么屈辱地死掉了……」


    他爱她，也恨她。


    闻曜想要从她脸上找到崩溃绝望的神情，可他失望了，什么都没有。


    她平静地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优雅地用手帕擦拭唇角，红润饱满的唇微微勾起，「记得给他搜罗一个好点的棺材，毕竟是我的初恋情人。」


    「他是为你死的。」


    「那又如何。」


    闻曜几乎是用尖锐的嗓音质问她，「你与姜芥和谢忱暧昧，和我周旋，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我们名分，只单独给了他？」


    拔高的声调后掩藏着他的不可置信。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深爱着的女人，不仅玩弄别人感情，还是个恶劣到极致，自私自利的坏女人。


    他宁愿相信般姝爱过商亭。


    只是他不太凑巧，没有得到她的爱。


    她是会爱上一个人的。这样，有一天，这份爱，她或许会毫不吝啬地从商亭身上转移给他。


    那时，闻曜绝望极了。


    明明死的人是商亭。


    可他却像是被凌迟无数次。


    ——她不会爱上他的。她好似天生就不会爱人，天生就该被别人爱。


    闻曜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自欺欺人地将自己锁在这段病态畸形的感情中，每晚面对着他被锁链禁锢住的爱人，温柔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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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1页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直到傅岑的出现。


    闻曜如何也不明白，他们只见过一面，却疯狂又热烈地爱上了对方。


    般姝让他放了她。


    哦，她说她不愿意陪着他了。


    ——她要离开他。


    和那个傅岑远走高飞。


    那天，闻曜很平静地解开了她脚腕上的枷锁，虔诚又执迷地在她莹白漂亮的脚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这是他不忠的爱人。


    要惩罚，才能长记性。


    他原以为傅岑和商亭他们没什么不同。


    闻曜冷静地将子弹上膛，又利用般姝把傅岑骗进自己设计好的陷阱，同样的手段，傅岑是他杀的第四个男人。


    那个男人爱极了她，临死都叫他不要伤害她。


    呵。他怎么可能伤害他的爱人。


    这些该死的男人。


    总对她那么殷勤。


    都是贱骨头。


    闻曜死死拽着她的衣领，粗暴地按着女人的后脑勺，叫她睁大眼睛看看，这就是她的情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重新拿起锁链，蹲下身，要再一次锁住他早已变心的残忍爱人。


    闻曜温热的唇抵着女人的耳垂，亲昵地厮磨：「你勾搭一个，我便杀一个，直到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你就该爱我了。」


    第272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5）


    闻曜从未见过她如此冰凉而杀意的眼神。


    她在他面前，前期无害柔弱，后期优雅高贵，她好似能永远完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以及情绪。


    他从未见过。


    般姝这么失控的一面。


    闻曜颤抖着手将她的脚腕紧紧上锁，咔哒一声按下锁扣的时候，她的灵魂似乎也被禁锢住了。


    她狠狠推开他，踉跄着跑向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抱着男人的尸体失声痛哭。


    铁链在沉闷的空气中发出令人心尖发凉的碰撞声。


    闻曜四肢发凉。


    眼神死死锁着般姝。


    他们吶，像极了被迫分离，经受切肤之痛的爱人，而他，就是那个刽子手。


    般姝几乎是被闻曜拖拽回去的。


    鲜血在干净的地板上划出了一道醒目刺眼的痕迹。


    她像是失去灵魂的破布娃娃。


    闻曜惶恐地发现，她似乎不想活了。


    他日日看顾着她。


    却还是被她钻了空子。


    等闻曜发现的时候，她的胳膊上已经满是伤痕。她如此爱惜自己的身体。


    作案工具仅仅只是一根她偷偷藏起来的筷子。


    这要用多大的狠劲？


    闻曜不知道。


    那天，他抽了许多烟，嗓子都要抽哑了，「你后悔么？后悔当初跟了我？」


    他原以为般姝还会像往常一样，只沉默地缩在床角一言不发，令他惊讶的是，她开口说话了。


    他狂喜。


    为她愿意与他交谈。


    因长久不见阳光，她皮肤死白，病态又诡异，精緻漂亮的五官仍旧让人目眩神迷。


    她张了张口，一字一顿，「是我太贪心了。」


    她贪心既要钱权，又要他的爱。得到了他的爱，却没能及时把他杀掉。


    闻曜没懂。


    后来，她在他饭里下药，她总不缺对她殷切讨好的男人。


    她又偷了他的枪。


    枕头下放了刀。


    几乎是找准一切时机，杀他。


    闻曜一次又一次地躲过去，再温柔地拥她入怀，亲吻她的额头，如同这世间最恩爱的夫妻，即便两人同床异梦。


    再后来，她不再尝试着杀他了。


    大概意识到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她一向会审时度势，聪明极了。


    直到他执行完任务回来。


    推开卧室门。


    脸上还挂着温柔喜悦的微笑。


    却在看到满室的鲜血时浑身寸寸僵冷凝结。


    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安静躺在浴缸里，黏腻浓稠的鲜血顺着手腕滴滴答答地往下淌，闻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的。


    他一下子全身失了力气。


    狼狈地跪在地上。


    颤抖着双手将女人紧紧抱在怀中，「般姝……不要睡……」


    「不要睡，睁开眼……看我……」


    「你不是讨厌我么？我这就去死好不好，啊……」


    「……对不起。」


    「我再也不锁着你了，好不好？」


    「姝姝……」


    「我爱你。」


    在扭曲恨意浇灌下的爱野蛮生长。


    恨也成了爱意的养分。


    在她死的那一天。


    高傲的男人终于颓败地垂下头颅，没有任何抵抗，投降，认输。


    他原以为。他和她会这样爱恨纠缠一辈子。


    她欠他的。


    他欠她的。


    两人的羁绊早已无法扯断。


    可他直到她死才醒悟——


    她无法杀掉他。


    却有千百种的手段杀死自己。


    她决定不了别人的生死。


    却能决定她的。


    多可笑。


    沉闷与血腥味笼罩的房间，慢慢响起一声极轻、极温柔、极无奈的嘆息：「你知道的，对不对，你知道我会随你去死，你一向会算计我。」


    闻曜安静地抱着死去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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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2页

    等待死亡的降临。


    近十年的爱恨纠葛，在那一刻，在死亡中，恨意转而变成了更浓烈的爱意。


    下雪了。


    可惜窗户被他钉得死紧。


    只从缝隙中勉强看见窗外一片雪白。


    闻曜眼眶慢慢滚烫微红。


    直直掉下一颗眼泪。


    ——上天，我这一生挽救了太多人，却唯独挽救不了我自己。


    ——可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在那个雪天遇见她，爱上她，与她命运纠缠，直到息息相关。


    她是很坏。


    可我很爱她。


    ……


    原来是这样。


    竟是这样。


    般姝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微微呆滞。


    那股窒息的感觉仍在心口缠绕。


    所以。


    她以为纪衡再一次因她而死，情绪失控，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而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引起了主系统的注意。


    七七这次离开，也是因为她。


    般姝轻轻眨了眨湿润的眼眸，她扭头看向窗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傅岑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心尖勐然刺痛了下。


    「姝姝。」


    般姝看向门口的傅岑，勉强扯唇笑了下。


    她已经欠他一条命。


    她已经欠不起他第二条命了……


    纪衡是很好的人。不该为她一次又一次，万劫不復。


    「你来了。」她情绪又恢復平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坐过来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和你聊过了。」


    「你还好么？」傅岑轻轻替她掖紧被角。


    般姝点点头，「闻曜呢？」


    傅岑神色一冷，他顿了顿，「他欺负你了。」


    所以，他狠狠教训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一顿。傅岑原以为，闻曜那个善妒的男人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傅岑微暗的视线隐晦地扫过般姝修长细嫩的脖颈。


    上面血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他恨不得立刻杀了那个男人。


    但他不能。


    闻曜是她的任务之一。


    傅岑了解她的性格，他不想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消磨般姝对他仅剩不多的爱意。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般姝探究地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她忘了。


    纪衡算是她半个老师。


    他教她情绪滴水不露。


    老师自然要比学生做得更出色些。


    「知道什么？」傅岑摸摸她的头，温柔地说，「上天垂怜，让我再次遇见你，我很珍惜这个机会……姝姝只要知道，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般姝更加断定。


    纪衡一定也有什么秘密。


    但她不想戳破。


    她不想自己唯一珍惜的，和纪衡的回忆都腐朽生锈，到处都爬满蛀虫。


    走廊突然响起的争吵声一句不漏地传进般姝的耳朵。


    「……」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吧？别进去打扰她！要不然老子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都要打死你！」


    「我只要见她一面……」


    「滚！」


    第273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6）


    「姜芥他们呢？」般姝突然想起来她醒来这么久，姜芥一次都没出现过。


    换做平时。


    他早就第一个冲过来了。


    傅岑似笑非笑勾唇：「怎么，有我在这还不够？姝姝变贪心了啊。」


    般姝无奈：「就是觉得不太习惯而已，别多想。」


    傅岑不再纠结姜芥的话题，事实上他只是不喜欢般姝在他面前提别的男人而已，「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没有事要忙么？」傅岑应该很忙才对。


    「今天陪你。」


    比起前些日子而言，天气温热了不少，气候倒也还算适宜。


    般姝走得很慢。傅岑配合她的步调。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般姝忽然说。


    她又不傻，这具身体差成这副鬼样子，很明显是强弩之末了。


    傅岑表情丝毫未变，却也没应般姝的话，「他们都不会让你死的，无论想什么办法，都会让你活下去。」


    般姝轻笑：「也包括你么？」


    「不。」


    傅岑慢吞吞摇头，「我尊重你的一切意愿。」


    大概气候变暖的缘故，路边生了几株紫色的洋桔梗，般姝轻轻折下一枝快要枯萎的一朵，「这花真漂亮。」


    「嗯。」


    傅岑扫了眼，不过寓意不太好。


    ——永恆的，无悔的……无望的爱。


    「我下次会再见到你的，是么？」般姝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


    傅岑一愣，转而又笑开。


    她一向聪明。


    「但愿。」他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这世间万千，太多情非所愿，事与愿违，有人强求，有人挽留，姝姝，不要被他们所迷惑好么？」


    「他们？谁？」


    「我不能说。」


    说出来也对她无所裨益，倒不如不说。


    「哦。」般姝点点头，她沉默片刻，只问，「当初，你的死亡……是算计我么？」


    「不是！」傅岑终于慌了神。


    他急急辩解，「我从未算计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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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3页

    但凡稍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般姝最讨厌被人算计，更别说与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纪衡了，他不可能愚蠢地犯她的大忌。


    般姝轻轻弯了弯唇。


    「那就够了。」


    她眯了眯眼，伸手挡住并不算刺眼的阳光，冷白的皮肤有种病态的美感，「傅岑，我把你当最重要的人的。」


    傅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丝毫喜悦。


    他清楚。


    他要的从来不止如此。他要她的爱，独一份的爱。


    傅岑知道自己太过贪心。


    可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他一向善于谋划，他精心布置了这么一盘棋，以身入局，只求般姝爱他罢了。


    前面忽然一阵骚动。


    「哪里来的难民？我们基地早就不接纳逃难者了，快走快走！」


    「求求你们，我们是真走投无路了……」


    般姝原本想离开，却在看到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容时微微顿住了脚步，「陈……谓？」


    彼时的陈谓衣衫破烂，原本白皙的皮肤在风吹日晒下变得粗糙黝黑，身上那股书卷气已消散无踪，再不復当年的英俊。


    陈谓也愣住了。


    他看到般姝眼里先是闪过了一丝浓重的惊艷，再看她的穿着与身旁的傅岑，断定这是一位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于是忙低下头去。


    没有认出她。


    般姝也没有失望。


    她的确与当年那个黑乎乎，脏兮兮的瘦丫头判若两人。


    更何况她与陈谓不过是萍水相逢。


    傅岑见般姝叫出了那男人的名字，下意识打量了下陈谓，却在看到男人那一瞬间放松了警惕。


    她眼光高。


    显然。眼前这个落魄的男人，她决计是看不上的。


    傅岑低声问，「认识？」


    「施捨我过几顿饭。」不过那个老鳏夫要强姦她时，他也没有出手相助罢了，很现实，她没有价值。


    傅岑瞭然地略微颔首，再抬起头时，眸中恢復了一派平和淡然之色。


    「贱婊子！是你！你化成灰老娘都能把你认出来！」


    突然，难民队伍中冲出一个干瘦的妇人，面无狰狞地伸手就要挠花般姝那张脸，「你把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肯定是被你这贱婊子蒙蔽了！」


    还不等靠近般姝衣角，十几个机械重装的黑衣保镖便将般姝和傅岑护得密不透风，十几把手枪齐刷刷地对准妇人。


    只等傅岑一声令下。


    傅岑反覆确认般姝没被伤害到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他冰冷地看向那个颤抖的妇人，「你叫她什么？」


    「贱……」妇人畏手畏脚地缩了缩头，听到扣动扳机的声音时，她一下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我……我知道错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


    般姝端详了妇人半晌。


    这才想起来。


    她叫王淑芝，谢忱的母亲。


    般姝轻轻握住傅岑的手腕，声音轻软，「算了，放过她吧，她是谢忱的母亲。」


    听到「谢忱」二字，王淑芝眼珠子滴熘熘地转。


    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那可怜的儿子啊！你个没心肝的！可怜我儿子为了救你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你现在倒是风光阔绰了！我儿子在地下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就算是爬也要从地狱里爬出来给我报仇的！」


    周围人看般姝的眼神逐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般姝蹙了蹙眉。


    她实在懒得应付她。


    抬眼，瞧见少年闲庭信步地慢悠悠走过来，般姝微微笑了下，没出声。


    「你儿子从地狱爬上来了。」


    谢忱咧了咧唇，慢条斯理地哼笑，「怎么不盼着我点好的。我死后就是下地狱。」


    啧。


    怎么就不是上天堂？


    王淑芝感觉后背渗了一层冷汗，像是被什么黏腻阴暗的爬行动物盯上，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儿子。」


    般姝微微笑了下，「还活得好好的呢。」


    谢忱挤开傅岑在般姝身旁的位置，伸出长臂懒洋洋搭在般姝的肩上，「唔……姐姐不知道吧，丧尸潮来的时候，她不止把你推到丧尸潮里，还顺手把我也推进去了呢。」


    听了这话，般姝讶然。


    她从不知道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以为王淑芝最起码是真心爱着谢忱这个儿子的。


    「谢忱……」


    那时他才七岁，被亲生母亲这样对待，会不会难过呢。


    般姝不知道。


    只是他从未与她提起过。


    傅岑冷淡地瞥了谢忱一眼，少年满脸得意地哼哼两声。


    第274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7）


    陈谓一行人最终还是没能留在基地。


    不过傅岑念着他曾给过般姝几顿饭的恩情，还是以私人名义送了足够他们吃上三个月的食物。至于三个月之后如何，那就不关傅岑的事了。


    ……


    春末，夏初。


    般姝却还是感觉寒冷刺骨。


    她谁都没说。


    总归这个世界也待不长了。她的攻略进度有意放慢，是为了傅岑。


    因为般姝想多陪陪他。


    她不确定。这个世界过后，她还要多久才能遇见他。


    「在想什么？」商亭一结束实验就来般姝这了，修长如玉的大手拨开白巧克力的外包锡纸，「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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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4页

    般姝缓缓张开嘴，一块微甜的巧克力就送了过来，浓郁的奶味迅速蔓延开。


    她眯了眯眼。


    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痛意似乎也缓解了些。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认为般姝身体恢復得很好。


    「好累。」般姝嘟囔，「浑身都好痛啊……」


    商亭低低笑了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喝药了。」


    你看。


    都不信。


    她伪装得太好了。


    反正是要叫他们追悔莫及的。


    窗外没什么绿意，一株红涔涔的杏攀着窗户懒洋洋地摇晃，影子忽隐忽现。


    「对了，姜芥呢？我已经好几个月不见他了……」


    「他，」商亭一顿，「最近忙，不过下午应该就过来了。」


    般姝弯了弯唇。


    笑着说好。


    商亭出神地望着女人漂亮明艷的面容，直觉促使他开口：「姝姝，你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么？」


    「有啊。」般姝慢吞吞开口。


    商亭心脏勐地一跳。


    「这里疼……这里也疼……」她指了指心脏，又戳了戳眼睛，「哪里都疼。」


    她这样说。


    商亭反倒放下心来。


    他起身将煮沸的汤药盛好端过来，放凉了会才一口一口仔细餵着般姝。


    「别怕，末世很快就结束了。」


    「丧尸王的精血找到了？」


    商亭指尖一顿，「嗯……」


    「一只丧尸王的精血够么？」般姝突然想到，全世界那么多人来着……


    「有丧尸王精血的那份是给你用的。」商亭没有隐瞒般姝，「至于彻底消灭丧尸……有其他的办法。」


    「哦。」


    般姝点点头，「我困了，商亭。」


    商亭温柔地整理她有些凌乱的乌髮，他俯身低低在般姝的额上烙下一吻，含煳不清地问，「如果我死了，姝姝也会为我难过么？」


    「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问我。」


    商亭脸上温柔笑意未变，只是漆黑的眸底微凉，「还有谁这样问过姝姝呢？」


    般姝掰着手指头数，「闻曜，傅岑，就连谢忱都问我。」


    「你们死了我会很难过。」


    「具体点。」商亭脸上笑意稍敛，「谁死了，你会更难过。」


    这个问题。


    不亚于——


    你最爱谁。


    般姝这样的老油条。必不可能翻车。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样的问题？」她慢吞吞地蹙了蹙眉，「你太无理取闹了。商亭，我不喜欢你这样。」


    商亭态度软和下来。


    他讨好似地握着般姝的手，吻了吻她冰凉的手背，「我不是这样意思，你别生气……」


    「我累了。你走吧。」


    「姝姝……」


    商亭无奈地嘆息，「是我错了，我不该逼你回答这样的问题……我只是喜欢你。」


    般姝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


    「你走吧。」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商亭怕真惹恼了她，因而也不敢再继续待下去。


    关门声响起。


    房间再次恢復寂静。


    般姝缓缓睁开眼，你看，这就不再敢问了。


    在感情里。


    爱得多的那一方总是顾及良多，怕这怕那。


    被爱的有恃无恐。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


    般姝一向是感情里的赢家。


    她没心肝。


    什么也不怕。


    到了下午的时候，般姝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姜芥。


    少年瘦了许多。


    般姝甚至怀疑空荡荡的衣服里是一具干枯的骨头架子。


    只是那张脸倒是更艷了些。


    他见了般姝，瞬间红了眼眶。


    然后委委屈屈地爬上般姝的床，手脚并用地抱住般姝，轻轻蹭了蹭，奶奶乎乎地呢喃，「姐姐……我好想你……」


    般姝伸手捏了捏他的腰。


    很好。


    不是骨头架子。


    还有肉。


    姜芥原本还眼底含泪，我见犹怜呢，被般姝这么一掐，瞬间扭捏起来，脸红地说：「姐姐要是现在想得厉害……也可以的，虽然我很累，但没关系……」


    少年稍稍抬起小腰。


    衣衫半褪。


    露出一小截漂亮白皙的锁骨。


    下一秒，少年似乎想到什么，又慌张地扯起衣服，「姐姐……今天我太累了，等下次我再给姐姐。」


    「……」她并没有想。


    精虫上脑的东西。


    般姝漫不经心想。


    即便姜芥的动作很快，但她还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狰狞伤口。


    她懒懒抬了抬眼，「把衣服脱了。」


    「……姐姐。」


    「我看见了。」


    姜芥脸色一白，他轻轻咬唇，「不……很丑的……」


    「你不听话。」


    般姝就要推开他，少年慌忙紧紧抓住般姝的手腕，低声哀求，「姐姐别走，不要不要我……」


    般姝定定地望着他。


    姜芥泪眼婆娑地慢吞吞解开衣服扣子。


    画风莫名有几分诡异。


    但在触及到少年身上遍布的伤痕时，般姝忽然唿吸一窒。


    少年消瘦白皙，隐约可见肌肉线条的身体满是一条条往外翻肉的狰狞伤疤，还未好全，有几处还能看出来是今天才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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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5页

    还在缓慢地渗血。


    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白骨。


    可姜芥明明很若无其事的，好像一点都不疼。


    她捏了捏他的脸。


    哽咽，「疼不疼？」


    「一点都不疼的，姐姐。」


    般姝眨了下眼，雾气氤氲的眸忽地就掉了眼泪。


    正好砸在他皮开肉绽的伤口上。


    姜芥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弄的？」


    「姐姐别哭。」少年慌张地轻轻擦去般姝脸上挂着的眼泪，「都过去了。我一点都不觉得疼，真的……」


    真的。


    姜芥不怕疼。


    只要想到自己的血可以救姐姐。


    他就很甜蜜地一点都不疼了。


    第275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8）


    少年年轻鲜活的肉体横亘丑陋的疤。


    姜芥原本是不慌的。


    可他真正脱光了躺在般姝面前。


    他第一反应不是羞臊。


    而是惶恐。


    无边无际的惶恐。


    在他心里咕噜咕噜的冒泡。


    她会害怕吧？


    会嫌弃吧？


    姐姐一向不喜欢丑陋的东西。


    ——姜芥也要被姐姐厌恶了。


    这时，少年才勐然回过神，他颤抖着手去捂般姝的眼睛，「别看……别看……好丑的……」


    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微轻颤。


    挠在少年的手心上。


    一直痒到了心里。


    忽然，姜芥指尖一抖，掌心濡湿。


    他缓慢地收回指节，很用力地将般姝揉进怀中，他极少这样霸道专横，姜芥低哑地笑，「姐姐在为姜芥难过么？」


    是在心疼他。


    只要一想到是这样。


    他就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了。


    「不要这样伤害自己。」般姝闷闷地说。


    「嗯。」


    「你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


    「给姐姐找糖吃。」


    「骗人。」


    「喏，这不是？」


    般姝低头，姜芥的掌心安静躺着两颗水果糖。


    她笑，「你就找到两颗？」


    姜芥无奈地弯唇，「是啊，姜芥好没用。」


    「我不缺糖吃。」


    「可这是姜芥给姐姐的糖。」


    「好吧，那我缺。」


    她不再继续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


    好似很容易就被哄骗。


    姜芥知道。


    她不愿勉强他。


    在这小小的床榻上，少年紧紧抱着般姝，似乎在诉说所有的思念，又像是最后的诀别。


    风雨欲来。


    般姝也察觉到了。


    但她被蒙在鼓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天以后，姜芥每天都来陪她，很多时候，他都在般姝身旁待上一整天。


    很稀奇的。


    没有别的男人过来捣乱。


    他们都极有默契地将时间留给了姜芥。


    姜芥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般姝佯装没有发觉。


    直到有一天——


    少年在她面前呕出了一大口血。


    般姝安静地盯着姜芥，眸里情绪复杂难辨。


    「你快死了。对么。」


    姜芥身体狠狠一僵。


    他甚至不敢去对上般姝的眼睛。


    低着头。


    沉默。


    就连空气都笼罩着寂静的氛围。


    貌美惊人的女人垂着眸，拧着浸湿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少年嘴角残存的血迹，「是为了我吗？你是丧尸王？」


    少年动了动唇。


    脸色一瞬间灰败下去。


    他耷拉着头，有些不愿承认，但还是闷闷地「昂」了声。


    「丧尸……有点丑。」


    「我不丑……」姜芥委屈地辩解，「我比他们都好看。」


    般姝端详了会少年精緻的脸蛋，好似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少年，自然是极好看的。


    他轻轻扯了扯般姝的袖子。


    「别不要我。」


    「嗯。」


    「别讨厌我。」


    「嗯。」


    「那……别不喜欢我。」


    「姜芥。」


    「嗯？」


    「你真会顺杆子往上爬。」


    姜芥半点没有不高兴，反倒甜甜蜜蜜地对着般姝笑，「那姐姐答不答应我嘛？」


    般姝无奈地轻轻点头。


    ——姐姐喜欢他。


    光是想想，姜芥都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


    「姜芥呢？」般姝已经习惯每天都是姜芥来陪她了，乍一看到谢忱，她反倒愣了愣。


    谢忱双手环胸懒散倚靠在墙边。


    「他，忙去了。」


    般姝不再问了。兴致缺缺的样子。


    谢忱缓缓凑近她，在她腿边乖顺地半跪在地上，仰着精緻的脸，喉结轻微滚动，「我不行么？姐姐。」


    「你行什么。」


    般姝莫名。


    但下一刻她懂了。


    少年修长的大手忽然托住她的后脑勺，压着她往自己的方向往下带。


    以吻封唇。


    他兇狠又温柔地舔吻着般姝柔软微凉的唇瓣。


    没有丝毫章法。


    般姝被少年吻得微痛。


    他们吻了许久。


    谢忱死死捂住她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般姝什么都看不见。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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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6页

    姐姐是因为姜芥与他有几分相似，才会待他那样好的吧。


    姜芥是谢忱的替身。


    ——姜芥永远取代不了谢忱。


    谢忱眼角怔怔滚下一行泪，谢忱不要做姜芥的替身。


    良久，他缓缓松开般姝。


    他凑上去轻轻吻般姝薄白的眼皮，「我只是忍不住了，姐姐，别怪我。」


    般姝眨了眨眼。


    她缓缓摇头。


    「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这句话似乎给了谢忱莫大的鼓舞，他神情显而易见地雀跃欢欣起来，他又吻了吻般姝的唇瓣，末了，他舔舔唇角，意犹未尽地说，「姐姐好甜。」


    僭越。


    又放肆。


    谢忱一向如此。


    般姝不免想起姜芥。


    姜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他说，他叫姜芥——微如芥子的芥。他小心翼翼又谨小慎微，或许还很自卑，在她面前，他总是卑微的。


    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


    把般姝捧到了天上。


    他常会争风吃醋，心眼小得很，但总很好哄。


    姜芥乖巧，懂事，又听话。


    他总是像一道影子站在角落，默默注视着她，等般姝对他招手，他立马乐颠颠地上前欢快地抱着般姝，眉眼都是甜蜜。


    般姝见了他心情总是很好。


    他总是觉得——


    把身体给了般姝。


    他们就密不可分了。


    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这一套。


    所以他时不时就要脱光衣服对般姝献身，各种勾引，最后又闷闷不乐地把衣服穿好。


    然后说——好嘛好嘛，我下次再来。


    只这样想着，般姝就愉悦地勾勾唇角。


    谢忱愈发沉默。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但也知道她在想姜芥。


    姜芥总让她笑。


    但谢忱不能。


    她总是一副很亏欠他的模样。她对他所有的偏爱，都来源于幼时的情谊。


    谢忱一点都不想要。


    他沉了沉脸色，「姐姐在想谁？」


    般姝讶然地看了他一会，转而又轻笑，「在想我们谢忱呀，和小时候都没什么变化呢。」


    看。


    谢忱垂眸。


    她总能将他和小时候联繫起来。


    好像他对她而言，唯一的价值就是幼时那段艰苦而又彼此相依为命的岁月。


    可此刻在般姝面前的是，活生生的谢忱。


    谢忱眉眼低了低，显出几分阴郁。


    「姐姐……我想要你，给么？」少年忽然这样说。


    般姝有些犹豫，但他是谢忱。


    「嗯。以后的。」


    她敷衍。


    谢忱弯唇，好。他记住了。


    第276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29）


    姜芥浑身都好疼。


    疼得快要死掉了……他恨不得立马去死。


    但他总也不甘心。


    这个乖巧温顺，被谢忱看不起的小少年心里藏着极大的野心。


    他要赶走姐姐身边所有碍眼的男人。


    让姐姐眼里，心里，只有姜芥一个人。


    他弯了弯血红的唇，漂亮得有些雌雄莫辨的少年面庞显露出丝丝邪气，但一点都不惹人生厌。


    陪在姐姐身边的每一秒。


    都好开心。


    心里像飞了一百只蝴蝶。


    姐姐说喜欢他。


    一百只蝴蝶飞得好远好远。


    他原本该是今日去放血的，但少年忽然想起，今天是他被她救起的第七年。


    整整七年。


    他和商亭说了这件事，没想到商亭同意延后几天放血。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少年想。


    他高兴地跑到般姝房前。


    门没关紧，像是刻意留着一条缝隙。


    看到室内暧昧的一幕。


    啪嗒一下。


    少年心里的一百只蝴蝶蔫蔫死掉了。


    姜芥眨了眨眼，默默想，好了，够久了，她该推开谢忱了。


    一秒。


    两秒。


    许久许久。姜芥站得腿肚子都麻了。


    好吧，还是没有分开。


    姜芥动了动冰冷的指腹，忽然想起，谢忱曾告诉他——姐姐最爱他，不管是索吻，还是要别的，姐姐都会答应他的。


    当时，姜芥不相信，毫不客气地大笑。


    但末了，他又问：姐姐如果答应他做那种事，意味着什么。


    谢忱想了想说：肯定是因为爱。


    从那以后，姜芥心里便埋下了一颗小小的，执着的种子。


    ——要和姐姐做那种事。


    姜芥垂下眸子，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少年喘息着问：「姐姐，我想要你，你给么？」


    天知道姜芥有多紧张。


    他屏住唿吸。


    一边等待般姝的回答，一边得意洋洋地想。


    谢忱可真是自不量力啊，就连他姜芥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姐姐怎么可能轻易答应他呢？


    姐姐最喜欢姜芥了。


    「嗯。以后的。」


    姜芥心里的一百只蝴蝶又死了一回。这下死得不能再死了。


    再也活不过来了。


    姜芥捂住心口处，那里空荡荡的，除了血淋淋的伤口就什么都没了。


    但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痛。


    姜芥迷茫地想，为什么会痛，是要长出心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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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7页

    那真是一件好事。


    但没有。


    只是痛而已。


    他失望地颤了颤睫毛，嘴里嘟囔着什么，唇色惨白得吓人。


    「姐姐只是喜欢姜芥而已。可姐姐爱谢忱。」


    姜芥没读过书，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文盲，但他懂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


    那一刻。


    姜芥有些怨他的姐姐。


    谢忱那样讨厌，欺负他什么都不懂，总是挤兑他，可姜芥也会偷偷难过的呀。


    不知不觉间，姜芥眼眶中盈满了泪水。


    他转身默不作声地又回到那个冰冷的实验室。


    顶着商亭讶异的目光，他一把撸起袖子，说，「放血吧。」


    商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拿起刀子往他手腕上割了一刀，放完血，商亭神色淡淡，「你没有几天好活了。趁着这几天，多看看姝姝。」


    毕竟以后就没机会了。


    姜芥终于憋不住眼泪，「她不要我了。」


    鲜血浸透他雪白的衬衫。


    姜芥安静地等伤口不再流血，他将袖子放下，站起来时浑身都颤了下。连走路都走不稳。


    「我还有几天。」


    商亭没抬头，垂着眸子摆动他那堆冷冰冰的器材，「最多三天吧。」


    「我死了。别告诉姐姐。」


    商亭总算抬起眸子，施捨地给了他一眼，点点头算是答应。


    这些男人都不是好人。


    面前这个尤甚。


    但姜芥知道，他们巴不得不告诉姐姐呢。


    他是为姐姐死的。


    姐姐会记他一辈子。


    这些男人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姜芥也不想。因为他不想姐姐难过。


    哪怕她忘掉他。


    这世上再没有人记得姜芥。


    姜芥是个卑微又浅薄的人，除了一张看得过去的皮囊，他什么都没有。


    ……


    倒数第三天。


    他安静在姐姐身旁坐了一天。


    ……


    倒数第二天。


    姜芥脱光了衣服。


    但姐姐还是没要他。


    姐姐说，他脸色很不好看，要多休息。


    哦。


    好吧。


    ……


    最后一天。


    姜芥爬都爬不动了。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大口喘息着看了姐姐最后一眼。


    眼泪顺着惨白的脸颊流下。


    姜芥心里的一百只蝴蝶又活了过来。


    因为姐姐在很开心地笑。


    他缓缓闭了眼。


    五脏六腑都疼，疼得不得了。


    慢慢地，少年什么都听不见了，十九岁的少年，生命快要终止了。


    姜芥生来失怙，一个人在泥潭里摸爬滚打地长大，还没等他活明白，还在为了半个肉包子和人争个头破血流的时候，末世来了。


    旁的小孩都被父母提熘走了。


    只有他一个人，木然地紧紧攥着半只肉包子，惶恐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怪物。


    他被咬了。


    但很奇怪。


    他什么事都没有。


    后来他被一个男人拐走，那男人打他欺他，小少年拼命地想要逃。


    直到一个漂亮的姐姐轻轻将手落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摸了摸，问他，「你是不是饿了。」


    就那一眼啊。


    小少年就知道，他要用短暂浅薄的一生爱她至死。


    可他还未长大。


    姜芥才十九岁，眉眼还没长开。


    他想说——他再长长，他肯定会比那些男人都漂亮的。


    可惜，他等不到了。


    他快死了。


    姐姐，姜芥的性子一点也不乖巧温顺，姜芥是个恶毒的小少年……为了半只肉包子，就能将人家打得半死不活的。


    他如同阴暗里的毒蛇。


    天生不讨人喜欢。


    所有人都说他晦气。


    姜芥怕啊……怕姐姐也这样看他。


    于是他将自己的又毒又坏的性子裹啊裹，藏啊藏，直到半点痕迹也不露出来。


    后来无意中知道自己也是丧尸的时候，姜芥怕极了。


    怕姐姐厌恶他。


    就连他也厌恶自己。


    可他如今却庆幸。


    自己这身血还能有些用处。


    姐姐……


    姜芥只是谢忱的替身对不对？


    当初救姜芥，也只是因为姜芥眉眼侥倖与谢忱生了几分相似对不对？


    可不重要。


    姜芥爱着姐姐，无论怎样，都爱啊。


    他耳边忽然有一道绝望的唿喊声，像极了他的姐姐……


    姜芥努力地想要睁眼。


    可眼皮好沉重。


    姜芥好疼。


    到底是谁在叫姜芥啊……


    少年最后还是没能睁开眼。


    他软软地紧阖住了双眼。眉眼漂亮乖巧极了。


    ——姐姐。


    少年唤她的每一声，都在说，我爱你。


    第277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30）


    「姜芥。」


    般姝蹲下身体，伸手轻轻摸了摸他蓬松的黑髮，就像初见。


    商亭神情不忍：「姝姝……」


    但般姝只是仰着白皙小脸平静地望向商亭，甚至唇边缓缓勾了一丝笑意，她这样平静，商亭反倒更加惴惴不安。


    总觉得忽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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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8页

    那股怪异感缠绕得商亭喘不过气。


    般姝轻轻抚摸少年苍白俊秀的脸庞，他又瘦了许多，下巴尖细，惨白的唇边还带着一丝上扬的弧度。


    心尖蔓延开涩然的痛意。


    眼泪怔怔滚落。


    她缓缓又艰难地阖上双目，「把他葬了吧。」


    那个会甜甜唤她姐姐的小少年，在十九岁这年，彻底死去了。


    掰开手指算算。


    他真切活着的，竟只有七年。


    般姝站起来时，一股莫大的悲哀与凄凉袭上心头，眼泪簌簌坠落，她哽咽地闭上眼睛，不忍再去看姜芥。


    「姝姝……姝姝！」


    大概是姜芥的死对般姝的刺激太大。


    般姝大病了一场。


    但姜芥下葬那天，般姝挣扎着醒过来了。


    在这末世，每天都在死人，死人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死了草草扔了出去就算，埋了都算是厚葬。


    「在哪？」这是般姝醒来说的第一句话。


    谢忱直起身子，他顿了好一会没说话，直到般姝脸色冷了下去。


    他才慢吞吞开口：「已经烧了，埋了。」


    「……」


    空气一瞬间凝滞下去。


    「埋在哪。」女人声音很哑。


    谢忱猝然逼近她，修长有力的手臂撑在般姝后面的墙上，矜贵俊美的面庞与般姝靠得极近，他声音里裹挟着痛苦。


    「姜芥比我要重要么？」


    般姝沉默。


    在谢忱看来，这已然算是回答。


    长久以来，埋藏在心里的不安与妒火通通爆发出来。


    少年胸膛剧烈起伏。


    微微上挑的凤眸蕴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般姝。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喜欢姜芥，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是这样么？」谢忱红着眼眶，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姜芥死了，我是不是一辈子都越不过姜芥了？」


    「你看着我的脸，是不是只会想到姜芥……」


    谢忱无力地垂下手臂。


    他恨极了这张脸。


    这张与姜芥相似的脸，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般姝，姜芥是为她而死的。


    般姝眉眼微动，她伸出手指细细描绘着他姣好精緻的面庞。


    「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眉心，似是安抚，「你是谢忱，不是谁的替代品，不要这么敏感，姜芥死得太突然了，我只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是么？」谢忱微笑，「可是姐姐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姜芥的名字。」


    「是因为他陪了你七年，我知道的，姐姐别怕……谢忱不怪姐姐，毕竟是条狗，养了七年也该养出感情了是吧……」


    「啪！」


    还未说完。


    谢忱就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


    他舔了舔唇，眉梢一挑，「嗯？姐姐为什么要打我？」


    「你不知道吗？」


    般姝漠然地盯着他。


    少年抬手捂住女人冰冷的眼眸，低低哀嘆一口气，「姐姐，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实话实说。」


    「姜芥就是一条惯会摇尾乞怜，下贱的野狗。」


    谢忱神情疯狂。


    窗帘被拉得死紧，房间里一片黑暗。


    只有那一小台昏黄的灯打在少年精緻凌厉的下颌，随着少年的动作，偶尔晃动到他高挺的鼻樑上。


    他唇角微勾。


    明明在笑，眼里却俱是凉意。


    「怪我，与姐姐走散，白白被姜芥钻了空子，以后……让谢忱永远陪着姐姐好不好？」


    「谢忱！」


    「嗯？姐姐。」


    「你疯了，松开我。」


    谢忱却将她抱得更紧，明明灭灭的眸中跳跃着病态阴暗的情绪，「姐姐不是说可以给我么？就现在，就今天好不好？」


    「对了，姜芥的尸骨是今天埋的。」


    少年疯了似的激怒般姝。


    这样。


    般姝的情绪好像才能为他波动片刻。哪怕是恨，恨也行。


    谢忱恨极了她在他面前，总是平静温柔的假象。明明不在乎他，却还要和他逢场作戏。


    他不懂。也不理解。


    但谢忱知道。


    在姜芥面前的般姝，是鲜活的，爱笑的。


    她哭了。


    谢忱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捏紧，剧烈的痛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越痛，他就越恨。


    他说姜芥是野狗。


    可少年知道，真正的疯狗是他。


    谢忱颓败地松开她，颀长清瘦的身形踉跄着后退，他匆忙地垂下眼，不敢去看她，「姐姐，谢忱不是坏孩子……我只是很嫉妒，为什么一开始是我，后来就变成了姜芥？他不过是侥倖生了一张与我相似的脸，就能得到姐姐的偏爱与垂怜，而我却要被迫和姐姐分开十年……」


    般姝抬眼。


    她认真地说，「我从不是因为姜芥生得像你才救他。」


    「我也从未将他错认成你。」


    「姜芥只是姜芥。仅此而已。」


    女人平静的每一句话都变成了尖锐的利器勐地扎进谢忱的心脏，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我不信。」


    「他有什么好？他蠢笨，不聪明，别人说两句话他就信。」


    「他性子鄙薄，却还藏着又毒又坏的本性，在你面前惺惺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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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9页

    谢忱还要再说。


    般姝却打断他，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一行泪水，「姜芥已经死了，不管他生前如何，他死后，你不要再针对他了。」


    谢忱彻底沉默下去。


    眼皮偃旗息鼓似地耷拉下去。


    「姐姐，你别讨厌我。」如果你喜欢姜芥那样的，我也可以变成他……只是别讨厌我。


    谢忱从始至终，也是个患得患失的小少年啊。


    般姝无奈地嘆息，「谢忱，你我幼时相依为命，是你护着我，才让我能活下去，我怎么会讨厌你？」


    「可我不要这些。」


    谢忱忽然上前紧紧抱住般姝，柔软滚烫的唇轻轻压着般姝小巧白皙的耳廓，滚烫的身躯无不展现着他已经是个成年男人的事实。


    「我要你爱我。我不要恩情。」


    第278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31）


    爱。


    般姝仔细揣摩了下这个词。


    她不懂。


    为什么男人总是执着求她的爱，要她的情。


    即便是纪衡，求了那么多年，也没能等到她一句关于爱的只言片语。


    她摸摸谢忱浓密乌黑的碎发，轻笑，却不说话。


    ……


    般姝在姜芥墓前站了许久。


    面前这压根不能算是个墓，只能算个小土堆。


    她到底还是来了。


    身边没跟着其他男人，谢忱要跟着，被她拒绝了。


    她想。


    谢忱不喜欢姜芥。


    姜芥必然也不喜欢谢忱。


    但他从不与她说这些。每回在她面前都欢欢喜喜，甜甜蜜蜜的，一点烦恼都没有似的。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来。


    黄澄澄的。


    橘子味的水果糖。


    姜芥给她两颗糖。那天吃了一颗，剩下的一颗就一直放着，般姝没捨得吃。


    她咬了一半，另一半缓缓埋进土里。


    「姜芥，下辈子，不要这么乖了。」


    一阵风温柔地吹拂她的面颊。像极了少年耍无赖似地缠绕她。


    回到基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闻曜坐在车里，车窗开着，胳膊搭在车窗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的菸头一明一灭。


    他撩了下眼皮。


    见是般姝。


    动作有几分慌乱地掐灭手中的菸蒂，推开门下车追上般姝，「姝姝……姝姝，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但我，但我……」


    说到最后，男人声音沙哑，「……求你了。」


    般姝停下脚步，认真端详了下眼前这个——勉强算是和她纠缠两辈子的男人。


    「有什么事？」


    女人冷淡的态度让闻曜勉强扯唇苦笑了声。


    「没什么，」他顿了顿，「上级研究所研发出了一种极低频的超长电波，可以扼杀丧尸，目前已经通过了实验阶段，很快就会广泛应用于各个基地的站电塔……」


    「嗯，然后呢。」


    闻曜动了动指尖，想要触摸她，可在触及般姝冷漠的神情时，他又勐地收回手。


    「抱歉。」


    「你只是想要和我说这些？」


    「……嗯。」


    事实上，闻曜只是想要和她说说话，随便什么都行。


    他太渴望看到她了。


    般姝眯了眯眼，抬眸觑了眼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塔尖，忽然问，「接收到这种电波的丧尸，会很痛苦么？」


    对于般姝的主动搭话，闻曜简直高兴得不敢置信。


    好像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整个人都愣住了。


    但随即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是的，这会扰乱丧尸的感知力，让他们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或者自杀。」


    般姝点点头，「那挺好的，姜芥死了挺好。」


    最起码不用受这折磨。


    闻曜一怔。


    是为了姜芥么。


    「你还有事么？」般姝收回视线，冷淡地看着闻曜，如同面前站着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的确如此。


    闻曜苦涩地勾唇。


    「没有了……」


    「好。」


    般姝看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闻曜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女人窈窕纤瘦的背影。


    她越髮漂亮了。


    男人按着打火机，垂下狭长幽冷的凤眸，眼底空洞洞的，没什么情绪。


    他又一次和她错过了。


    ……


    般姝睨了眼窗外阴沉的天色。


    右眼皮轻轻跳了下。


    她不甚在意地挑了下眉梢。


    透明的花瓶里装着几支紫色洋桔梗，般姝淡淡将幼嫩的花苞掐掉，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手上瞬间沾满了紫色汁液。


    微苦的涩味迅速盛满了整个房间。


    要出事了呢。


    不过关她什么事。


    般姝无意瞥见自己手腕处的淡粉色桃花烙印。


    眸子微微回暖。


    这更像是她的护身符。


    房间外一阵兵荒马乱。般姝轻轻捂住那枚桃花印记，缓缓阖了眼。


    房门从外面被人勐地踹开，结实的门摇摇欲坠地晃悠两下后轰然倒地。


    般姝抬眼。


    门外站着四个男人。


    般姝视线一一扫过。


    他们很少一起出现在般姝眼前。


    况且，他们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焦急之色，就连一向情绪不显于色的傅岑，眉眼都微微沉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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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0页

    出事了。


    般姝这样判断。


    「来不及解释了，姝姝，你跟着他们尽快离开这里，会有人保护你的。」傅岑揽住般姝的肩膀，将她往外面带。


    般姝这才发现。


    基地围墙外，尽是嘶吼的丧尸。


    喝完商亭给她的药剂后，她身体的确好了许多，但大约里面有姜芥精血的缘故，般姝瞧见这些狰狞丑陋的丧尸，心下竟也生出几分亲切感。


    「你们呢？」


    「电波塔出现了问题，现在丧尸被刺激得发狂，基地很危险，他们会将你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姝姝，听话。」


    傅岑拉开车门，般姝扫了一眼，车上都是重重武装的持枪军人。


    只护送她一个。


    般姝缓缓垂下眼帘：「那基地里的其他人呢？」


    「没办法了。」傅岑这样说。


    「含含呢？」


    闻曜蹙眉，「方含有异能，她留下来帮忙清理丧尸，你先走，会没事的。」


    般姝乖乖上了车。


    「你们都会活着么？」


    商亭温柔地抚摸她额前的碎发，「嗯，我们都会活着。」


    「别骗我。」


    「嗯。」


    般姝的目光绕过商亭，定定落在一身黑衣，一言不发的谢忱身上。


    与其他三个男人不同。


    谢忱眉眼稚嫩。


    他比姜芥还要小一岁。


    才刚刚成年。


    般姝眨了眨眼，莫名想到了十多年前，坐在车里的是谢忱，她在车外。而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


    「谢忱，不和我走么？」


    谢忱走上前来，乖软地垂下眼睛，认真专注地描绘般姝的的眉眼，「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没来得及告诉姐姐，谢忱是很厉害的异能者。」


    「是么……」般姝慢吞吞笑，「那谢忱要好好活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异能到底有多厉害，好不好？」


    「别哭，姐姐。」


    谢忱垂下毛茸茸的脑袋，「给你摸摸头，不难过了，好么。」


    雾气氤氲的眸微微弯起月牙儿的弧度。


    般姝轻轻碰了碰他颤抖的眼睫。


    她声音带着哭腔，「怎么整个基地，就让我一个人走啊……？」


    明明她最不该走。


    她是註定要死的。註定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好浪费。


    般姝想。


    只有傅岑听出了般姝的言外之意。


    他上前温和地宽解她濒临崩溃的情绪，「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是我们四个和上级换取了护送你离开的条件，是我们太自私，不想让你跟着我们担惊受怕……这才私自决定先把你送走的。」


    「保护你，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傅岑弯唇，「姝姝，我们没那么伟大，这个基地也不值得我们付出生命。我们大可以带着你一走了之，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赌上性命，也只是为了你，仅此而已。」


    第279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32）


    车子缓缓开动，般姝阖上车窗，傅岑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般姝慢吞吞收回视线。


    另一边，傅岑几人脸色一瞬间变得凝重。


    丧尸的嘶吼声刺耳难听。


    基地上方都笼罩着绝望的情绪。


    方含站在不远处，望着般姝离开的方向，低声呢喃，「走得越远越好，姝姝，不要再回来了……这里很快就是一座死城。」


    虽然不知道闻曜他们的计划。


    但方含隐约能猜到。


    几乎所有的丧尸都闻声而来，全都聚集在曙光基地周围，这简直太适合一网打尽了。只要扔下一颗杀伤力巨大的炸弹就可以。


    但基地里的人类早已来不及转移。


    同归于尽。


    这是最好的办法。


    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换取绝大多数人的光明。


    方含能猜到，其他人自然也能猜到。


    「呵呵！这就是我们所谓的无私的基地主理人，闻先生！为了一己私慾把自己的女人先从基地转移走了，把我们留在这里当丧尸的饵料，我呸！」


    「是啊！凭什么般姝就可以走，我们就不可以？我们的命不是命？！」


    「早知道从一开始就该学般姝那个婊子勾引男人！」


    闻曜等几个男人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


    尤其是傅岑。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说话的男人面前，「我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男人梗着脖子，「那个贱婊子床上功夫很厉害吧……啊！啊啊！！」


    「砰。」


    几乎是一秒间，男人的四肢都各中一枪，疼得在地上直打滚。


    傅岑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银枪。


    他一脚踩在男人急促颤抖的胸膛上，蹲下身体，弯了弯唇，「在我面前，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欺负她，你是第一个。」


    他又缓缓摇头，又残忍地将枪口对准男人的心脏，「侮辱她也不行。」


    纪衡极护短。


    只要认识纪衡的人都知道，他护的这个短，也专指般姝一人而已。


    除了般姝。他不管其他人死活。


    但只要般姝受了一点委屈，他一定会当场就要那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上流社会。


    谁都知道，般姝是最不能惹的人。


    不是因为她身后的家世如何厉害，而是有个把她捧在心尖上的纪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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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1页

    枪响。


    傅岑嫌恶地瞥了眼脚下咽气的男人，又随手捏了一把火焰将人烧成灰烬，火焰中，他神情冰冷漠然。


    似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修罗。


    他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要是再让我听到，谁说般姝一点坏话，我敢保证，你们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纪衡一向做得比说的多。


    般姝从小就漂亮。


    青春期时，她是所有男生的女神，也是——意淫对象。


    有男生说了几句不尊重般姝的话。


    被纪衡知道了。


    老师同学家长眼中的高岭之花，这个淡漠到不问世事的少年眉眼狠戾，将那几个男生打了个半死不活。


    谁都没见过那样的纪衡。


    出手狠辣，神情冰冷，似恶鬼，堕魔。


    纪衡是为般姝而活着的。


    就连死后也是。


    愈燃愈烈的大火中，逐渐瀰漫一股难闻刺鼻的味道。


    一时间人人自危，忙不迭闭紧嘴巴，生怕下一秒那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傅岑抬了下眼。


    「方才还有谁说的，都站出来。」


    没有人站。


    他将手中的枪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扣动了扳机。


    「砰。」


    「砰。」


    「砰。」


    子弹精确地射进了那三人的心脏。一击即中。


    鲜血四溅。


    所有人尖叫着，逃离着。


    整个基地都仿佛变成了染血的人间炼狱。


    男人漠然地挑眉。


    「都说了，别欺负般姝。」


    他可不问是非，不管黑白。


    「行了。」闻曜对身后的叶军使了个眼神，叶军会意，带着几个异能者去把尸体给处理了。


    「活该。」谢忱懒懒的笑，「不过你出手真快，比我还要快。」


    他正准备动手呢。


    傅岑就已经把人解决了。


    挺好。


    谢忱挺欣赏傅岑的作风。


    「少废话，谢忱和商亭，你们俩先留在外面处理丧尸，我和傅岑去电波塔排查问题。」闻曜迅速部署方案，将他手下的异能者拨了一大半交给商亭。


    商亭点点头，领着谢忱走了。


    「我们也走吧。」


    闻曜抬眼觑了眼傅岑。


    傅岑微微颔首。


    电波塔构造复杂，一共有五十七层。


    五十七层往上就是大型的供电设备，造价高昂，牺牲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勉强形成了目前的规模。


    曙光基地的电波塔几乎是所有基地的中枢点。


    如果曙光基地的电波塔接收不到总部研究院的低频波段信号，那么就意味着人类拿丧尸彻底束手无策了。


    曙光基地被丧尸攻陷是必然的。


    总部军方的救援也根本进不来，基地已经被丧尸包围得密不透风，就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这是最后的方法。几乎是放手一搏。


    闻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只是可惜。


    死前没能看般姝最后一眼。


    「报告，编号1075机器没有问题！」


    「报告，编号1893机器没有问题！」


    「报告，编号0725机器存在待排查故障！」


    「……」


    「报告，编号9871机器存在待排查故障！」


    闻曜额上的汗水浸透衣衫，他面无表情地听取汇报，「目前一共排查出故障机器187台，尽快维修。」


    总部的研究人员进不来基地。


    只能通过唿叫机远程指导。


    相比之下，效率就要慢得多。


    一天。


    两天。


    三天过去。


    傅岑坐在楼梯台阶上，垂眸看着塔外，淡淡说，「丧尸进来了，应该不到一天就会攻破电波塔。」


    丧尸生了神智。


    虽然不比人类思想敏捷，但显然，这些丧尸已经学会了思考。


    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闻曜，现在打开塔门，让商亭和谢忱进来。」傅岑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笔，眉眼没多少认真之色。


    闻曜瞥了他一眼，嗤笑，「装什么圣人，你不也巴不得他们早点去死？」


    「这不一样。」


    傅岑弯唇，「眼界放长远点，这两人挺厉害的，能帮上忙，况且要是让姝姝知道是你害死了他们两人，你说姝姝会怎么看你？」


    第280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33）


    商亭和谢忱两人进来的一瞬间，封锁电波塔的铁门也被丧尸撞得摇摇欲坠。


    有一小半丧尸也跟着挤了进来。


    谢忱随手把周围几个丧尸的脑浆捏碎。


    他嫌恶地甩了甩手。


    身上都是血渍。


    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泊中打捞出来似的。


    闻曜吸了一口烟，浓白的烟雾笼罩他变幻莫测的神情，他眯着眼将两瓶水扔给谢忱和商亭，「水不多了，省点用。」


    听见闻曜这样说，原本想用这瓶水洗手的谢忱也止住了动作。


    他抬头看了眼层层蜿蜒的楼梯，「还有多久？」


    闻曜咬着菸蒂，沉默着没说话。


    坐在台阶上的傅岑合上手中记录设备数据的笔记本，撩起眼皮瞥了眼谢忱，「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大概还要七天左右。」


    「七天，」谢忱点点头，「应该可以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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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和食物最多可以维持我们全部人三天的最低身体机能。」傅岑用公事公办，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口吻说。


    几个男人本就互相仇视。


    寥寥几句交谈过后，便俱都沉默下去。


    「闻先生！丧尸！丧尸把塔门推倒了！」叶军惊骇地盯着显示屏，坚毅方正的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闷热的塔里蔓延着一股焦灼的气氛。


    闻曜掐灭菸蒂，蹙着眉道：「加快维修进度。」


    ……


    食物越来越少。


    谢忱倚靠在楼梯栏杆上，耷拉着脑袋神色认真地看着手上那株已经枯萎的紫色洋桔梗。


    看了半晌，又小心翼翼揣回怀里。


    像是对待娇贵易碎的爱人。


    忽然他眼神一凛，指尖微动，深紫色的小蛇般的闪电裹着炽热的火焰直直朝斜后方袭去，伴随着一道轰然倒地声，少年缓缓转身。


    一只皮肤苍白，瞳孔呈灰白的变异丧尸匍匐在灰泥地上艰难嘶吼着。


    谢忱认识他。


    前几天还在叫嚣着末世结束要娶老婆暖炕头。


    他被咬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但他隐瞒了。


    其他异能者被这道动静吸引，看到地上的丧尸时，惊讶地瞪大了眼，「这……这不是张强吗？」


    少年额前的碎发微微拂动。


    他冰冷而残忍地说，「他异化了，所以我杀了他。」


    空气安静极了。


    没人能说谢忱做得不对。因为如果不是谢忱果断出手，可能会有更多的异能者牺牲，毕竟异化成丧尸后是没有所谓理智可言的。


    但张强毕竟是他们把酒问歌，一同经歷过生死的好兄弟，好战友。


    长久的压抑让每个人的情绪都濒临崩溃。


    其中有异能者口不择言地大喊，「如果在你面前异化的是般姝，你也会这么果决地杀了她吗？！」


    谢忱疑惑地撩起眼皮，「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为什么她什么异能都没有，对基地也没有任何贡献，基地养了她这么多年，凭什么基地出事了，她第一个走？」


    方含冷着脸觑着那个说话的异能者，「姝姝不该走么？要是对姝姝有不满，之前不说，这个节骨眼上说还有什么意义？」


    她提熘着那异能者的衣领，压着他去看已经变成丧尸的张强，「谢忱处理的不对么？如果不是谢忱，可能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姝姝从来没得罪过你们，也真心尊敬你们，但你们一个个大男人肚量比针眼还小！」


    谢忱懒散撕开护腕，他抬起一双狭长矜贵的眸，「你们这些人还真是不懂知足呢。」


    「你以为，要不是姐姐，我会愿意留在这个破基地？」


    这么长时间，谢忱的异能有目共睹。


    他很强。


    可以说，他们能够安稳到现在，很大程度上是谢忱，傅岑几人的功劳。


    傅岑、商亭和闻曜姗姗来迟。


    傅岑神色淡然地觑了在场的异能者一眼，「有些话，我只说一遍，若不是姝姝，我不会来到这个基地，也不会给你们带来物资和援助，甚至是技术，你们应当感谢她，而非嫉妒她，怨恨她，诋毁她。」


    那个异能者理智回归，他涨红着脸，却一句话都辩驳不出来。


    是的。


    他享受了太多傅岑他们带来的红利。


    经过张强这么一件事后，所有人都默默提高了戒备，塔里已经出现丧尸了，而且很有可能是高阶丧尸。


    会隐藏。会思考。


    第六天，入夜。


    商亭抹了把汗，俊美斯文的面庞显出几分憔悴。


    片刻，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好了。」


    闻曜压抑沉闷的眉眼也微微放松下来，他仰着脸看了眼塔尖，「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设备了。」


    商亭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突然！


    变故陡生！


    密密麻麻的丧尸四面八方如泄洪般涌来！


    方含和叶军两人各带着异能者从两边将丧尸包围。


    但丧尸几乎都进化成了高阶丧尸。


    很快方含就体力不支。


    「方含！小心！」叶军心急如焚地望着方含的方向，但他这边被丧尸缠住无法脱身，只能目眦欲裂地大声提醒方含。


    方含筋疲力尽地闭上眼。


    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只是不知道姝姝一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被欺负，习不习惯那里的生活……


    忽然，温暖柔软的手坚定地牵住她，「含含，可不能这么早就放弃呀。」


    方含浑身狠狠一颤，她不可置信地愣愣看向眼前眉眼弯弯，笑意嫣然的女人。


    「姝姝……？！」


    ……


    丧尸袭击电波塔之前，商亭刚把导声设备修好。


    与此同时。


    女人温柔的声音通过曙光基地的中枢设备传至全世界的广播，沦为废墟的蓝色星球上绝望的人们都怔怔地仰头看着广播。


    「我想去的。」


    另一道苍老疲惫的声音响起：「你身体里有丧尸王的精血，只有你能抗住丧尸血清的毒性，虽然傅岑想尽办法将你从基地里送出来，但人类已经毫无办法了。」


    所以。


    只能靠牺牲一个柔弱的女性。


    来维繫摇摇欲坠的，穷途末路的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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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3页

    般姝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微笑，「没关系，我愿意的。」


    愿意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


    服下丧尸血清，变成丧尸的同类，维持人类的理智。


    ……


    丧尸在嗅到般姝身上同类气息时，顿了几秒又转而绕过般姝攻击其他人。


    方含惊魂未定地紧紧攥住般姝的手腕。


    在看到般姝灰白的瞳孔时，她浑身剧烈一颤，眼泪从眼眶中急急下坠。


    第281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34）


    「姝姝……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方含又心疼又急切，脸上唯独没有惧怕之色，般姝眸光稍暖。


    她抬手碰了碰自己的眼睛，「好看么？还挺像美瞳的。」


    「好看。」


    方含哽咽地点头。


    漂亮得惊异的女人瞳孔发白，精緻的五官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裸露在外的皮肤趋近于不见阳光的死白，呈现出诡异病态的美感。


    「姐姐！」


    少年在触及般姝的面容时，瞳孔勐地一缩，下一秒朝般姝飞奔而来，紧紧将般姝拥入怀中，「姐姐……姐姐，姐姐怎么来了？」


    谢忱只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毕竟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般姝安静站在黑暗中。


    服下丧尸血清后。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丧尸了。


    不是外貌上，而是行为意识上，变得迟缓又麻木。


    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丧尸越来越多，但却始终不敢靠近般姝，甚至迟钝灰色的瞳孔还隐隐投射出畏惧臣服之色。


    借姜芥的光。般姝想。


    「傅岑，快去维修塔尖的电波传导机器！」商亭一面吃力地应付丧尸，一面扭头对傅岑大喊。


    丧尸的数量已经远远多于异能者。


    不断有异能者倒下。


    商亭的体力也在慢慢流失，异能对丧尸造成的杀伤力也越来越小。


    般姝眯着眼，走到商亭身后，冷冷瞥向那个丧尸，那丧尸便颤颤巍巍地小幅度哆嗦了下，嘴里流着口涎往别处去了。


    将商亭搀扶到相对安全的地方，般姝轻轻地笑，「是不是才发现，我也挺厉害的。」


    说完，不等商亭如何反应，她便去营救下一个异能者了。


    说实话她并不厉害。


    所依仗的，不过是丧尸对姜芥精血的那点畏惧，还有服下丧尸血清，身体逐渐变成丧尸的同类气息。


    丧尸血清毒性霸道，稍有不慎就血管迸裂而亡。


    般姝身体里有丧尸王的精血。


    所以她成了那个例外。


    姜芥在保护她。


    但相对应的，般姝也被同化成了丧尸。


    那边傅岑和闻曜两人面色沉静，汗水顺着脸颊划入衣襟，面前巨大的机器不断闪现着微茫绿色的一长串数字。


    「快了……」


    「就差一点……」


    闻曜低低呢喃，「很快。」


    「姝姝！」


    「姐姐！啊！不要……！！」


    伴随着少年绝望的嘶哑声，闻曜和傅岑的身体彻底僵住。


    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的凉意让两人快要喘不过气。


    闻曜麻木又怔愣地转身。


    「姝姝……？」


    「不……不要看我……」般姝艰难地扯了扯唇角，「修机器……」


    闻曜红了眼眶，迅速解决掉般姝身后的丧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绯红，几要滴血。


    「傅岑，别……别转身……」


    男人僵直身体，许久，缓缓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来，「好。」


    他最听般姝的话。


    「闻……闻曜，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我……可我也曾认真地喜欢过你呀……」


    一颗眼泪倏忽砸在男人的手背上。


    般姝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好疼啊，原来这么疼……」


    她浑身都是血。


    「那个老头骗我……不是说丧尸会把我当成同类的么……」说着说着，她低低地笑，「丧尸都学聪明了，哄骗不住了。」


    谢忱迅速解决掉周围的丧尸，一路绕过楼梯来到最顶层。


    他红着眼眶，双手颤抖，想触碰她，却又怕弄疼她，双手僵硬在空气中。


    整个人仿若死去。


    「姐姐……」


    般姝勉力地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瞧。天亮了。」


    谢忱怔怔地看向塔外，一道明亮的曙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照亮了阴暗又血腥的废墟，温暖又遥不可及。


    那道光缓缓打在般姝灰白漂亮的瞳孔上。


    似乎连光都偏爱她。


    「好了！好了！所有设备全部维修完成了！」


    闻曜声音颤抖地对着唿叫机说，「快，你们快派人来救她……求你们……快点来救她！」


    第七天，黎明破晓。


    他们竭尽全力也要保护的人儿。


    就这么，缓慢的，死在了他们眼前。


    每一秒都像是凌迟。


    商亭早就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点一点爬向塔尖，血路蜿蜒，看不到尽头。


    ——他要去拥抱他奄奄一息的爱人。


    低频电波接通。


    所有丧尸痛苦地，发狂似地怒吼。


    很快又不甘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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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姐姐……瞧，末世结束了。」谢忱死死抱住般姝不肯松手，「不要睡，好不好……我再也不嫉妒姜芥了，姐姐把我当替身……也行的，谢忱不在乎……」


    不会有人再回应他了。


    嬉笑怒骂。


    什么都没有。


    只有安静到极致的压抑。


    天光破晓。她死在了迎来末世结束的第一天。


    她死在了他们面前。


    遍地残骸。


    漂亮的，穿着纯白长裙的女人，眉眼天真，双眸紧闭，仿佛只是熟睡。


    少年喉咙中缓慢溢出一声声困兽般绝望的呜咽。


    这一天。


    是蓝色星球上全部人的狂欢。


    也是四个男人绝望到极致的末路。


    他们那么努力的，想要为她建造一个理想国度。


    ——可她死在了这个理想国度建成的前夕。


    就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她就看见了。


    ……


    倖存的异能者怔愣地看着这个精緻漂亮的女人，其中包括张强死那天，口不择言的异能者。


    般姝是为人类死去的。


    没有人再说她毫无用处，自私自利。


    ……


    人类文明经歷重创后，重新建立了更加团结坚固的文明制度。


    所有人都将在心中铭记般姝。


    一遍又一遍地将般姝的名字刻在世界的每个角落。


    ……


    谢忱不见了。


    等再被人发现的时候，矜贵昳丽的少年眉眼温顺地躺在早已腐烂的尸身旁，脖颈上是一道深可见喉骨的伤口。


    「姐姐。你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谢忱都爱你。」


    ——好累啊，姐姐，谢忱要乖乖睡觉啦。


    晚安，姐姐。


    第282章 末世菟丝子她成了万人迷（番外）


    般姝回到系统空间时还有些恍惚。


    她点开任务界面。


    上面显示着任务完成的字样，她鲜少去看任务回放，但这次，她盯着那个按钮蓦然怔了半晌，随即缓缓按了下去。


    屏幕飞速快进。


    一直到她死去的那段时间。


    塔里，身形颀长清瘦的少年慌张地抱着女人绝望大哭，「姐姐……姐姐……不要抛下谢忱，不能不要谢忱……姐姐醒过来看看谢忱好不好？」


    女人漂亮，安静，似死物。


    闻曜徒然跪地，趴在般姝身前，死死咬着牙，低声呢喃，「还会再来一次的对不对……一定，一定是这样……上辈子就是这样，只要我……我也自杀，就会重来……」


    他口不择言。


    眼眶狰狞，红得滴血。


    「姝姝……」商亭怔怔地望着般姝，心脏隐隐作痛，最后他勐地吐出一大口猩红的血，下一秒便猝然昏了过去。


    唯独傅岑。


    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


    他缓缓的抬眸看了眼耀眼到刺目的太阳，「下次，我们再见会是什么时候呢……」


    「姝姝，再见。」


    只可惜他的声音太轻。


    轻到连风都听不清他的咬字。


    ……


    谢忱极霸道地抱着般姝冰凉的尸体不肯松手。


    其他三个男人并未和他争抢。


    因为他们都知道。


    般姝最喜欢谢忱。


    他们不想让她不高兴。


    丧尸病毒被彻底清理之后，上级十分高兴，想要给予傅岑四人至高荣耀。


    却不曾想这一去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这……这也不能怪我啊……般小姐深明大义，我也深感愧疚不安，但纵观歷史，维护动盪的文明是需要有人牺牲的……」


    闻曜冷冷将枪口对准老头的额头。


    保护老头的十几个亲卫瞬间把闻曜包围。


    「那也不该是她。」闻曜压抑着快要疯魔的情绪，「即便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去死，那个人也不该是她。」


    老头愣住了，「你……」


    后来闻曜便失踪了。


    谁都找不到他。


    但般姝看得十分清楚。


    男人回到了上辈子囚禁她的金丝笼，猩红黏稠的血流了满地，他微微笑着，眼神看着虚空，「姝姝，等我去找你。」


    这一次。


    在雪地里遇见。


    他会提前把所有男人都杀死。


    然后，带她远走高飞。


    所谓末世，所谓人类文明都与他毫无关系。


    如果他早点知道，为了拯救所谓的人类，却要让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他从一开始就该摧毁这个文明。


    他早已疯魔。


    在又一次失去她的开始。


    是他错了。


    意识一点一点溃散，闻曜忽地想起般姝在塔里说，「闻……闻曜，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我……可我也曾认真地喜欢过你呀……」


    她喜欢过他。


    那真是太好了。


    闻曜脸上慢慢浮现痛苦又愉悦的情绪。


    他死在了她曾死过的地方。


    用她曾自杀的方式。


    去体会她曾受过的痛。


    ——他又回到了过去。那个下雪天，柏油路。


    末世，满是废墟。


    空气中都充满了血腥味。


    但这对于闻曜而言却是天堂。


    闻曜先是不可置信，随即下意识露出完美温柔的笑意，他扭头对开车的叶军说，「去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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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军犹豫地说，「那边绕路，而且不走基地，可能会有丧尸……」


    「让你走就走。」


    闻曜打断他。


    他脸上带着微末的笑意，汽车缓缓行驶。


    慢慢地，走到了柏油路的尽头。男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硬难看，「再开回去。」


    大雪在柏油路上铺了厚厚一层。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变化。


    可唯独没有那个十三岁的，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求他救谢忱的小姑娘了。


    闻曜绝望又崩溃。他毫无办法。


    自杀一次又一次。


    他彻底疯了。


    幽蓝色的系统屏幕映在少女漂亮昳丽的眸底，她动了动葱白指尖，画面又倒回商亭那里。


    商亭性子敏感多疑。


    从那天闻曜说的话他就怀疑出什么了。


    他猜想或许般姝没死……


    于是他强行将自己从痛苦中剥离出来，开始潜心研究某种时光回溯的机器。


    「商博士，机器明年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嗯。」


    男人形销骨立，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浑身死气沉沉。


    唯独那精緻俊美的眉眼一如往昔。


    整个研究院的人都知道，商亭爱惨了他那位死在末世结束前夕的爱人。


    时光回溯。听起来多甜美而充满诱惑。


    可是怎么可能呢。


    商亭死在三十岁那年的凛冽寒冬。


    这是他第一次启用这个耗费他全部心血的时光回溯机。


    「请选择您要去往的时间节点。」


    死板的机器声在白色的舱内响起。


    男人伸出苍白的手。


    透明镜片表面折射冰冷的幽光，他红唇翕动，眉眼艷丽招摇，「末世九年。」


    「请注意，您的选择极有可能改变人类未来走向，请慎重选择。」


    商亭不耐地敲了敲舱门，「我确定，末世九年。」


    末世九年，有他的姝姝。


    「好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商亭骤然睁开微微阖上的眸，眼里划过一抹哂笑，果然还是这样么……


    是他痴心妄想。


    「警告！警告！回溯失败！」


    「时空出现错乱！」


    「有不明高等力量介入！」


    「滴——系统已启用自毁程序！」


    商亭缓慢阖上湿润的眸，眼尾晕着绯红，他浑身轻轻颤抖，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哈……姝姝，你到底在哪……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找到你……」


    尾音轻颤。


    男人泣不成声。


    又过了片刻，商亭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消音枪，枪口抵着修长苍白的脖颈，他唇角一挑，「我过得太苦了，姝姝……可怜可怜我，来见我一面吧……求你。」


    窗外大雪纷飞。


    阴风诡叫。


    男人极安静地死去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要去见他朝思暮想的爱人了。


    般姝仰起下颌，白皙精緻的面容怔怔滑落一行眼泪，她忽然理解为什么会有情感清洗这项服务了。


    后劲真的有些大。


    那些人活生生地死在她眼前。


    在现实世界，般姝也不过是个混吃等死，遵纪守法的富二代。


    七七不在。


    般姝只好自己前往下一个世界。


    ……


    衣香鬓影，水波摇曳。


    「放心，我活不了多久的，烦请你再容忍片刻。」


    第283章 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


    般姝刚传送到这个陌生地方，不等适应，下方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


    她顺着声音转身看去。


    青年眉眼俊秀清冷，皮子薄白，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含着淡淡的歉意，只是极淡，等般姝再望去时，青年眼底的歉意早已荡然无存。


    般姝眸里闪过一丝惊艷。


    倒不是他的容貌有多精緻绝伦，只是他那通身淡然如水的气质很少见。


    让人见了便心生愉悦。


    与此同时，这个世界的资料以及原身的记忆全部如潮水般在般姝脑子里挤压而来。


    她脸色白了一瞬。


    握住轮椅扶手的指骨根根泛白。


    好半晌，般姝才缓过神来，对上青年探究的眼，般姝扬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


    青年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毫无知觉的膝盖。


    「这里是孟家，即便你有什么心思，也得藏得严严实实，莫叫人发觉，否则事情败露，丢的可不只是你的脸，更是孟家的脸。」


    般姝低眉垂首，安静地推着青年离开这热闹到令人生厌的聚会。


    「是，少爷，我省得了。」


    方才十七岁的少女眉眼清丽，糅合着淡淡的媚，勾人而不自知，天生就是一副不安分的祸水样。


    孟景越淡淡收回视线。


    他修长如玉的指节慢吞吞抚摸着腰间暖玉，没有说话。


    般姝也不说话，静静循着原身的记忆绕过九曲迴廊，又穿过一扇圆弧形的檀门，动作生疏地把青年扶到床榻上，让他侧躺着。


    她转身把门关上。


    清媚的眉目含着一丝漫不经心。


    她可不喜欢伺候人。


    更别说是个双腿残废的病秧子。


    因此般姝见了孟景越，也没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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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向好逸恶劳，可恶、自私自利得很。


    青年冷淡地说，「过来。」


    般姝瞧了眼房间里的陈设，桌子上的蜜枣红糖还好端端地整齐摞在盘子里，墙上的大红囍字鲜艷得似红烛滴蜡，刚贴上不久。


    也是。


    原身和这孟家大少爷孟景越昨日才成的婚。


    今天正是孟府招待宾客的款谢宴。


    般姝撩起眼皮，这时候原身才嫁到孟家不久，孟家人对原身的秉性还不太熟悉，这也就意味着般姝在孟景越面前不用走什么人设，也不用担心ooc的问题了。


    孟景越天生体弱，后来随着病症加重，更是双腿残死。


    大夫断言他活不过二十五岁。


    这可给孟老爷夫妇急坏了。


    于是走了歪门邪道打听一个偏方，据说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历的纯阴之人能旺孟家大少的早死命格。


    最后找到了原身。


    原身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


    再加上模样好，家世也不错，虽然比不上孟家，但也算殷实。


    孟家作为远近闻名的名门望族，对于迎娶少夫人这种影响香火传承的大事，自然也是打听过原身的性格。


    得知原身温柔敦秀，慈悲敏静的性子后，便欢欢喜喜把原身抬进了门。


    原本这样也就相安无事了。


    但谁成想原身是个不安分的。


    她不甘心嫁给一个病秧子，但又贪图孟家的家产，于是她盯上了孟家小少爷孟景池，各种明里暗里的勾引，孟景池也不是傻的，反手就把原身勾引他的事情捅到他大哥那去了。


    兄弟俩感情好得很。


    压根不是原身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孟景越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个新娶进门的少夫人。


    只是警告原身不要乱来。


    原身不当回事，甚至故意灌醉孟景池，爬上了孟景池的床。


    不巧，还不等原身对孟景池做什么，就被孟景越带人当场撞破，原身也被扫地出门，身败名裂。


    原身的家人本就是卖女求荣的货色。


    得知原身做了这等丑事，更是恨不得立马和原身断绝关系。


    就这样，原身疯癫了。


    然后被一辆汽车撞死，死的时候连个坟都没有。


    偏偏原身心气高，不甘心。


    死的时候才得知自己竟然只是书中的炮灰恶毒女配，她的作用就是给真善美女主做对照组——


    真善美女主凭藉着善良正义的性格不仅俘获了孟家两兄弟的好感，还感化了书中的阴鸷大反派陆行。


    哦。阴鸷大反派就是撞死原身的那个。


    原身唯一的作用就是存在于两兄弟的口中，在衬托女主的单纯不做作时，被拉出来踩一脚的对照组。


    由于原身的怨气太过浓重。


    这不，般姝就来了？


    她的愿望说起来挺离谱，要不是般姝知道这是个再正经不过的清水文，她都要以为自己误入什么十八禁现场了。


    ——睡到孟景池。


    ——睡到孟景越。


    ——睡到陆行。


    这还没完。


    划到下面，般姝满脸问号。


    在孟景越面前和孟景池做？？


    做什么？


    做什么？？


    你告诉我。


    般姝怀疑原身的脑子不太正常，因为没睡到孟景池，都生出心魔了。


    不过好在这个任务世界的攻略角色很少，也就三个。


    是的。


    就是她要睡的那三个男人。


    般姝嘆了一口气，收起不情不愿，脸上挤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少爷怎么了吗？」


    孟景越盯着她看了半晌。


    直叫人心底发毛。


    他清风朗月地勾了勾唇，「无事，只不过你我夫妻一体，莫要再叫我少爷了，无端倒显得生分了。」


    「那叫少爷什么？」


    般姝顺势在床边坐下，将他侧卧的姿势放正，让他仰躺着睡。


    又捏了捏青年冰凉的腿脚。


    孟景越脸色一沉，阴涔涔的好似要啖人血肉。


    还不等般姝抬眸，片刻后他的神色便已恢復平日的温和清润之态。


    般姝心下嗤笑。


    装得还挺人模狗样。


    她柔软温暖的小手慢吞吞摸上青年冷玉般清隽的面颊，缓缓低头靠近他，温热的唿吸夹杂着少女独有的甜香尽数笼罩在孟景越的鼻尖。


    「或者说……少爷想听我唤什么呢？夫君？嗯？」


    一股陌生而又令人颤慄的酥麻从尾嵴骨迅速蔓延全身，孟景越下意识排斥，他面上不復冷淡之色，气恼地伸手推她，「别自作多情了。」


    第284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


    被孟景越这么一推，般姝猝不及防往后倒去，哎呦一声抬手捂住后脑勺，如新月生晕的姣好面容煞白了一阵，「孟景越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青年好整以暇端详了她片刻。


    「怎么不叫夫君了？」


    他声音温吞，语调极慢。


    般姝慢吞吞觑了他一眼，丧气似地坐在床尾，闷声说，「我爹把我卖给你们孟家的，我现在就是你们孟家的人了，跑都跑不掉，自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违逆大少爷你啊！」


    孟景越蹙眉，「好好说话。」


    别阴阳怪气。


    方才还明媚张扬的少女此刻缩在床尾，小小的一团，红着眼睛抬头看他，莹白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看着又可怜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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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总归，孟景越神色缓和了些。


    「我都说了，我活不了多久，等我死了，你再找人另嫁，属于我那份的家产自然也会赠与你。」


    他就差说你有什么好亏的了。


    孟景越倒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又宽慰了般姝几句。


    就在这时，门口猝不及防传来一道敲门声，同时丫鬟小桃站在门外扯着嗓子说，「少爷，少夫人，夫人在厅堂催了，让奴婢来请少爷少夫人过去。」


    般姝应了声，「好，我知道了。」


    声音柔柔弱弱，没有丝毫攻击性，瞧着就好欺负。


    孟景越意味深长瞥了她一眼。


    应付完小桃，般姝转头对孟景越甜甜笑了声，「为了不让夫人伤心，还要劳烦夫君和我演一出恩爱的戏码。」


    孟景越坐在来时的轮椅上，闭着眼，微微颔首算作答应。


    孟夫人对孟景越是真心疼爱。


    但对原身的态度就很微妙了。


    她自然瞧不上原身的出身，觉得她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还大字不识一个，也不抵留洋归来的千金小姐……


    孟夫人对原身有诸多不满。


    但念在她是唯一能挽救孟景越早死命格的，所以表面功夫孟夫人一向做得不错。


    丫鬟小桃和小厮阿福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阿福年轻，看上去才十六七岁，皮子白净，五官平凡，看着十分老实呆傻的模样。


    「少夫人千金之体，这样的粗活还是让小的来吧！」


    小桃对他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你这猪脑袋！没看见少夫人是在和少爷培养感情吗？要你凑什么热闹？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阿福摸了摸光熘熘的脑袋，「哦」了一声。


    般姝觉得小桃和阿福这两人怪好玩的，她脸上换上幸福羞涩的神情，「是呀，夫君缠我缠得紧，一刻也离不开我的。」


    小桃一脸「果然如此」。


    孟景越缓缓睁开狭长冷清的狐狸眼，淡淡觑了她一眼。


    在心里默默说：胡言乱语。


    绕过奼紫嫣红的花园，此时正是晚春，树上的叶子绿油油的，花园里的花更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般姝幽幽盯着花看了半晌，弯腰附在正闭目养神的孟景越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微凉。


    有些麻，还有点痒。


    青年搁置在膝盖上的修长大手微顿，他睁开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般姝又说：「夫君觉得，是这春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她期待地眨了眨眼。


    眼里晶亮，周遭景色都黯然失色。


    孟景越与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还不懂女人心海底针的道理，语调拖得极长，像是斟酌着边说边思索，「自然是你好看。」


    他是这样想的——


    不论是不是做戏，总归要和面前这个女人朝夕相处几年几载的。


    要是得罪了她。


    万一自己病发，她连个药都不给他喂，那他还要不要活了？


    孟景越虽然早已看淡生死。


    但没人想死。


    他也不例外。


    说完这句话，孟景越眉头紧蹙，她怎么不说话？是不满意？


    般姝居高临下地观察他的表情变化，唇角微微扬起，语气却还是不甚满意的模样，「春花娇美，哪是我这种俗人能比的。」


    「哦。」


    「你就哦？」


    「那我应该怎么说？」孟景越态度很好，十分虚心求教。


    「你不应该先狠狠贬低春花一通？然后再强硬地把我揉进怀里安慰我吗？」霸总小说不都那样演的？


    般姝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又笑出声，「不过你应当是做不到了。」


    孟景越也不生气。


    大抵她语气里没什么挖苦嘲讽之意——


    虽然戳到他痛处了。


    但是可以原谅。


    孟景越默默想。


    正厅人头攒动，前前后后围了不少人，有的是宾客吃完饭不肯走，想要来凑凑新娘子的热闹，也有孟家嫡支分支的亲戚。


    顶着众人或同情或看好戏的眼神，般姝脸上笑意分毫未变。


    「夫人。」


    孟夫人嗔笑，「你这孩子，都嫁到我们孟家了，还叫哪门子夫人啊？还不快随景越改口？」


    见孟景越气色不错，她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般姝知道，孟夫人对她的一切善意都建立在她把孟景越照顾得很好的情况下。


    但偏偏，她最不擅长伺候人吶。


    般姝乖巧地跟着孟景越叫了声「娘」。


    旁人见这一家人和和睦睦，也失了看热闹的兴致，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告辞离开了。


    等外人离开，孟夫人神色也冷漠下来。


    她高高在上打量般姝片刻。


    「你倒是生了一张雪肤花貌，」孟夫人喝了口茶，不急不缓道，「不过你算是卖进我们孟家，在我这也别想作少夫人的威风，只要你把景越照看好了，体面我自会给你。」


    孟景越原本在一旁安静默不作声。


    听到这样的话，他眉目微折，「娘……」


    「哟，这就护上了？」孟夫人把茶杯往地上重重一摔。


    滚烫的茶水溅透般姝的鞋袜，少女脸色苍白了一瞬，圆润的小鹿眼氤氲了一层薄雾，她下意识看向孟景越，又怕被发现似的，慌忙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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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孟景越还不知道他被茶了。


    只是心里不大舒服。


    ——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待她。


    「娘，她既然嫁给我，便是我的妻子，你也应该尊重她。」


    第285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


    见孟景越开口了，孟夫人也只能轻拿轻放，她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不为难你们了，赶紧走，少在我面前晃悠。」


    孟景越应声，给般姝使了个眼神。


    般姝瞬间心领神会。


    和孟夫人打了个招唿就推着孟景越离开了。


    听到身后少女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孟景越有些犹豫，不甚熟练地开口，「我娘她性子的确不好，但为人不算太坏，她要是为难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撑腰。」


    他声音很轻。


    从般姝的角度，轻而易举就看到他红得滴血的耳尖。


    般姝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听说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都重视子嗣，要是夫君能给我个孩子……说不定我在府里就能横着走了呢？」


    青年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他缓缓颤抖了下睫毛。


    声音发颤，「我，我给不了你。」


    「谁说的？」


    般姝促狭地盯着他已经有些反应的某处。


    孟景越羞愤地紧紧闭上了眼，低低呵斥她，「莫要再提此事……」


    「可我们是夫妻呀。」


    「我们不一样。」


    少女失落地垂下了眸，「好吧。」


    很快入了夜，阿福打了几桶温水放在屋子里备着，又帮般姝把孟景越放到床上才离开。


    随着房门轻轻被阖上的声音响起。


    青年浓密乌黑的睫毛陡然颤了下，满脸羞愤难当。


    「……」


    搞得她有多欲求不满似的。


    般姝沉默盯了他一会，踢了他一脚，「我不碰你。」


    「真的。我保证。」


    你以后别求我就是了。


    般姝脸上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孟景越小媳妇似地紧紧攥住胸前的衣服，闷声「哦」了声，「你进来睡吧。」


    般姝脱了外衣，就连里衣她都嫌繁缛，但顾及到孟景越暂时还接受不了，于是她也只好裹着里衣在冰冷的被窝里躺下。


    她闭上眼，一句话都没和孟景越讲。


    孟景越本就话少。


    见般姝睡了，他将自己那侧的灯熄灭，便也躺下准备入睡。


    孟景越睡眠浅，又习惯一个人睡，身边骤然多了个人，他翻来覆去睡不着。


    尤其是少女甜腻的体香在鼻尖挥之不散。


    她似乎睡得很熟了，孟景越忍不住睁开眼睛借着微暗的月光打量她，他新娶的小妻子生得十分好看。


    脸颊尖尖，琼鼻朱唇，皓齿青蛾。


    闭上眼时。


    那股扰人心神的清媚淡了些。


    孟景越没和她说。


    其实他觉得，她像个初初修炼成人形的妖精。


    媚不自知。


    勾人而懵懂。


    明明他昨日是如此厌恶这个粗显鄙薄的人，他一眼就能看穿她全部的，可笑的心思。但缘何只是那场宴会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


    最起码。


    他不讨厌她了。


    孟景越不知何时睡下的，忽然火灼般难以容忍的疼痛将他生生拽醒，他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牙关细微地颤抖。


    这种痛感很熟悉。


    他经常这样疼，有时是白日，有时是半夜。


    并不稀奇。于是孟景越打算如以前那样生生将这痛感捱过去。


    「孟景越……？」


    黑暗中，少女细细簌簌地抱住他的腰，忽然顿了下，语气变得焦急，「你怎么了？是不是疼了？」


    孟景越轻轻吸了一口气，「还好。」


    少女早已将墨绿灯罩下的灯点亮，青年苍白虚弱的脸色顿时一览无余。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我去喊大夫。」


    因着孟景越身体的原因，孟府常年都住着大夫。


    「不用。」


    孟景越眉目微蹙，「很快就好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过冷淡，他又补了一句，「以前都这样的，别害怕。」


    下一秒，他的声音忽然就顿住了。


    「是这里么？」


    少女柔软温暖的雪白柔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膝盖，「是这里疼么？」


    「……嗯。」


    孟景越想问她要做什么。


    即便她知道他哪里疼，也无济于事不是么。


    只能靠他自己吞下苦楚，静静捱过去，等待天明。


    早就习惯了。


    下一秒！


    孟景越紧紧抓住般姝的手，警惕地望她，「你要做什么？」


    「帮你啊。」


    孟景越的双腿常年不见日光，白到晃眼，笔直修长，很漂亮。


    般姝也不牴触，低着头缓缓帮他揉弄小腿肌群。


    她也不太懂。


    不过好像按摩会有点用。


    「你别怕，揉揉就不疼了。」少女红唇一字一句的翕动，温热的唿吸喷洒到他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孟景越紧紧闭上双眼。


    浓密鸦羽般的长睫剧烈颤抖。


    其实还疼的。


    但慢慢地，他好似就感觉不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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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种酥麻的感觉简直要把他骨头噬穿，他忍不住微微喘息起来。


    他迷茫地睁着湿漉漉的眼，病弱清冷的脸颊缓缓浮现红晕，孟景越张了张苍白的嘴唇，情不自禁呢喃她的名字，「般姝……」


    般姝挑了下眉。


    心想这大少爷还记得她的名字。


    可真是不容易。


    「还疼么？」在寂静又昏暗的环境里，少女的声音似乎蒙上了几分令他不知所措的情慾色彩。


    诱他入深渊。


    叫他万劫不復。


    孟景越下意识感到危险。


    他低低呻吟，喘息，「唔……好疼……」


    般姝没有怀疑，原本手上停下的动作又开始缓缓揉按了起来。


    明明是想要她松开的。


    可还是撒谎了。


    孟景越精緻五官渐渐笼罩上了迷茫之色。


    一直到天色微微亮，见孟景越脸色没那么吓人了，般姝才松开手，累得倒头就睡。


    孟景越垂眸直愣愣地盯着少女搭在他腰间的手。


    轻轻抿唇。


    又将被子给她盖紧了些。


    他倚在床头，看着窗外，缓缓眨了眨眼。


    这是他自双腿残废后，度过的最轻松最爽快的一晚。


    【孟景越攻略值：30。】


    次日。


    般姝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孟景越也没吵醒她。知道她昨晚累得厉害。


    反倒是孟夫人古怪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你们昨晚……？怎么她累成这个样子？不是装的吧？」


    她儿子应该没那么厉害才对。


    孟景越后知后觉她误会了，他抿了抿唇，「嗯。不是装的。」


    「？」


    第286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4）


    「孟景越呢？」


    般姝懒散坐在门口的摇椅上，好半天才想起来孟景越的存在。


    她惬意地眯了眯娇俏的圆眸，不甚在意地问了句。


    安静立在一旁的小桃想了想说，「少爷在书房，让少夫人醒了就去书房找他。」


    小桃长得喜庆。


    笑起来时嘴唇两边便浮现一对可爱的梨涡。


    般姝伸手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缓缓勾了勾唇，清丽的眉眼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媚意，她漫不经心应了声，「嗯。」


    小桃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少夫人……少夫人好漂亮……


    她只觉一股热浪迎面袭来，吹得她晕晕乎乎的。


    般姝穿的是原身从娘家带过来的水蓝色低开叉旗袍，流畅的曲线勾勒着少女姣好美丽的腰身，亮丝蝴蝶结烫金花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明明颜色素淡，款式保守也并不时兴，但般姝莫名穿出了性感又招摇的感觉。


    似勾魂摄魄的水妖。


    相比于旗袍，显然是从国外流入国内的小洋装更受欢迎。


    般姝却并不喜欢。


    在某个世界，她便有旗袍美人之称。


    她喜欢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书房在卧室后楼不远处，红漆木门前堆着火油炉子，正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星子迸裂，连带着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察觉一道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般姝漫不经心抬眸瞥去。


    又毫不在意地收回视线。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下一秒，孟景越慢吞吞控制着轮椅移动到门槛处，腿上搁着一卷书，他清润地开口，「怎么不进来？」


    「没什么。」般姝嘴角弯起一抹甜美温柔的弧度，眉眼间的清媚都被糅合。


    般姝上前握了握他的手，「身子还疼么？」


    「不疼了，昨晚多亏了你。」


    小桃早已安静退下，随着书房的门被从里轻轻阖上，少年窥探的视线也被阻隔，好半晌，面貌精緻的少年震惊地眨了眨眼。


    因为他分明，清清楚楚地听到——


    「他就是丈夫的弟弟么……好想和他……嗯，一定很舒服吧……」


    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绝对是！


    他不可能认错！


    十八岁留洋归来的小少爷一身英伦风棕色西装，松垮地套在身上，纽扣懒懒散散错落地扣了三两颗，随性又慵懒。


    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在那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冷白面庞上，一双略微上扬的黑眸不笑似桃花，弯起时便像是盛了情意，风流恣意又勾人心魄。


    他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那个痴心妄想的女人真是浪荡！


    在大哥面前一副温柔如水的小女人模样，实际上心底却在想一些骯脏的勾当！


    少年脸上薄红还未褪去。


    大抵真是气得狠了，就连眼尾也蒙上了淡淡的绯色。


    「小少爷，那位就是大少爷新娶的般家姑娘，也是您的嫂嫂。」管家伯叔惯会察言观色，一瞧孟景池的脸色，他心中便有了数。


    小少爷不喜欢那位少夫人。


    也不知道少夫人是哪里得罪了他。


    伯叔嘆了口气。


    ……


    书房。


    温香暖阁，磨墨作画。


    般姝懒懒撑着下巴，一只手无意识地捏着墨块在砚台上轻轻摩按。


    真想知道孟景池现在是什么反应。


    般姝也就是在来书房的路上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抽的道具还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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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0页

    索性直接用在了孟景池身上。


    让他来偷听嫂嫂的心声，也很有趣呢。


    「不要走神。你把我的画弄脏了。」青年一袭月白洋绸长衫，眉眼温润如莹月，语气听不出任何愠怒与责怪之意，仿佛只是陈述这个事实。


    般姝垂眸，忙住了手，「抱歉……」


    她有些不安忐忑地偷偷觑了青年一眼。


    孟景越捕捉到自己新婚妻子惴惴不安的眼神，心脏某处忽然极轻地刺痛了下，并不明显，但绵长又不停歇。


    「不用和我说抱歉，你我是夫妻。」


    他无奈嘆息，将手中的滴墨的毛笔稳稳搁置在砚台上，「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一幅画而已，只是……」


    青年困惑地蹙眉，「和我在一起，让你感到很无聊么？」


    要不然她怎么会走神？


    孟景越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无趣的人，从前他觉得无伤大雅，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太好……她会因此嫌弃他么？


    如此想着，孟景越脸色苍白了两分。


    般姝懵逼地看着孟景越自我脑补，神情也从一开始的淡然自若变成慌张惶恐，甚至眼圈红红地垂下羽睫，忧郁又清冷。


    美人落泪自然是极美的。


    但！


    攻略值掉了！


    「夫君一点都不无聊，是我太累了。」般姝捏了捏他冰凉的指骨，缓缓凑近他，「干嘛这么失魂落魄的？」


    青年下意识屏住唿吸。


    耳边少女毫不客气的轻笑让他耳朵尖红了又红。


    他的手早已被般姝带着掠过衣物，毫无阻隔地落在了她的腰间。


    好细。


    孟景越慢吞吞想。


    又软又滑，触感比丝绸还要舒服。


    孟景越唿吸渐沉，勾人的狐狸眼墨色翻涌。


    他生得好看，尤其是被般姝逗弄的眼尾绯红，又克制地微微阖上眼，就连惨澹的唇都染了几分艷丽的春色，活脱脱就是一只魅惑众生的男妖精。


    般姝温柔地点了点他薄红的上扬眼尾。


    又低下头，轻轻吻了下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薄白眼皮。


    「夫君。」


    「……嗯。」


    「难受么？」


    孟景越迷茫又无措地睁开湿漉漉的眼睛，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好像怎么说都入了她的圈套。


    他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


    只是身体好像要被玩坏了。


    浮浮沉沉。


    她好像做了什么。


    好舒服。


    孟景越在人前一向冷清理智，薄情得可怕，他不喜欢自己的弱点被别人掌控。


    尤其是一个他还不熟悉的，心怀鬼胎的，新婚妻子。


    他挣扎。


    但又显得无力极了。


    少女察觉到他挣扎的动作，她忽然停了手，挑了下眉，毫不在意地走到一旁的洗手池慢吞吞搓洗着指尖浓白晶亮的液体。


    「你不喜欢。就不弄了。」


    她这样说。


    第287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5）


    不喜欢……？


    孟景越浑身都难受了起来，似蚂蚁啃咬。


    骨髓都在麻痒。


    原本是很舒服的。他从来没这么舒服过。


    但她停手了。


    她说他不喜欢。


    她真贴心。一点都不为难勉强他。


    可孟景越却很不舒服，那种极致的快感戛然而止的感觉让他难耐地微微蹙起了似远山云雾的俊秀的眉。


    二十三年来。


    他身体欲望几乎淡得可以忽略不计。


    就连自我疏解都很少。


    更多时候，他像一道影子，坐在角落，一坐就是一整天。


    麻木而又迟钝的活着。


    他从未体会过这样刺激到快要灭顶的快感。


    「般姝……」孟景越的眸子已经恢復了清明，声音还带着情慾的沙哑，他缓缓吞咽了下涎水，喉结上下滚动。


    清瘦的身体青涩，勾人。


    般姝正漫不经心拿手帕擦拭手上的水珠，听到孟景越的声音，她淡淡瞥了他一眼，「嗯？怎么了？」


    孟景越修长的手瞬间捏紧膝盖。


    她好冷淡。


    「抱歉。」


    「哦，没事，你不喜欢，以后就都不做了。」般姝忍笑，面上一派平静。


    孟景越瞬间惊慌失措地抬起眸子。


    无声地望着般姝。


    他脸颊慢慢染上艷丽的红晕。


    似乎很难以启齿地缓慢阖上了眼皮，青年声音颤抖，「不……不是……」


    般姝明知故问，「不是什么？」


    孟景越在感情上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


    但他知道般姝在故意作弄他。


    他的新婚妻子——


    并不如表现出来的温柔恭顺。


    相反。


    恶劣，贪玩，还有点坏。


    他索性一股脑将话说出口，「……不是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她非要他把全部都摊开来，说出口。


    毫无一丝保留的。


    青年羞恼地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唇，牙尖在唇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他抬起湿润的眸子，声音微颤，和软，「我不是不喜欢做那样的事……我，我很喜欢，你别误会，我只是不习惯而已……」


    「那你舒服么？」


    「……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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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1页

    般姝笑眯眯地摸了摸他发烫的耳尖，「我就是这样呀，夫君记住了没有？」


    「嗯。」


    「你还没回答我舒服么。」


    「……舒服的。」


    半晌，青年闷闷地说。


    下一瞬，感受到嘴唇上湿润柔软的触感，孟景越惊愕地睁大了眼，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是要坏了吧。


    他想。


    心跳怎么会跳得这么快。


    对上青年怔愣的眸，般姝缓缓笑出了声，「嗯，奖励。」


    他慢吞吞颤抖了下睫扇，佯装镇定地「哦」了声。


    「就这样？」少女不太满意。


    孟景越眉心一跳，连忙补了句，「我很喜欢！」


    「真乖。」


    般姝像驯狗一样摸了摸他微凉的脸颊。


    「快到中午了。」般姝推开门，慢条斯理说，「听说夫君的弟弟留洋回来了。」


    提到孟景池，孟景越眸中冷清稍褪，他缓缓勾唇，「他朋友多，闲不住，这会子估摸着应该不在府中。」


    「那夫君呢？」


    孟景越一愣，「什么？」


    「一个人待在书房，不会闷么？」


    他摩梭着腰间暖玉，兀自思索了会，「一开始很羡慕他，后来就习惯了。」


    只是习惯。


    并不是喜欢。


    般姝默默总结。


    「大哥！」


    少年明朗的声音猝然响起。


    孟景越意外地抬眼，果然在不远处林荫遮蔽的小亭里看到了少年，几年不见，少年身形早已变得颀长，眉眼与他有三分相似，精緻如画。


    如果他能站起来。


    应该要比孟景池还要高些。


    站在般姝身旁，也应当要更般配。


    忽地。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孟景越指尖一顿。


    细细收敛起思绪，孟景池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他脸上挂着一丝毫无阴霾的笑意，只是眼神偷瞄过般姝。


    【嘴唇好漂亮，好想亲，他会愿意么？】


    那声音又来了。


    孟景池身体骤然僵住，他下意识惊骇地看向般姝，却见她淡然无波的神情，他又缓缓垂下眼帘。


    【啊……他看我了。】


    孟景池都快疯了。


    这声音到底从哪来的啊？


    是这浪荡的女人么？


    居然想亲他？？


    再说，她不是大哥的女人么！


    孟景池恶狠狠地死死盯着般姝，心想，伪装得可真好啊！他总有一天会在大哥面前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更诡异的是，他居然能听见这个该死的女人的心声？！


    自小就在国外，接受先进的唯物主义薰陶的孟景池，自闭了。


    般姝弯了弯唇，「这位就是小少爷么？长得可真俊俏。」


    【想上。】


    孟景池惊骇地剧烈咳嗽起来。


    他看看般姝，又看看孟景越，见自家大哥面色如常，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疯女人！


    最好别在大哥面前透露什么！


    大哥身体不好，要是知道自己的女人对他亲弟弟产生了非分之想，说不准一个气没喘上来就嗝屁了！


    孟景池暗自捏了捏拳头。


    他决不会让这个危险虚伪的女人继续留在大哥身边的！


    「小少爷没事吧？」般姝心下偷笑，面上却关切地拍了拍少年单薄有力的嵴背。


    少年却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勐兽，连忙拍掉了般姝的手。


    他力气大。


    又没分寸。


    般姝白皙细嫩的柔荑瞬间泛起一片红痕。


    在雪白的皮肤上更加刺眼醒目。


    孟景越原本温和的神色冷了下来，「孟景池，她是你嫂嫂，你该尊敬她，和你嫂嫂道歉。」


    「她算哪门子的嫂嫂？不就是爹娘花银子买下来的沖喜丫头？！」


    孟景池被般姝这心口不一的虚伪模样气狠了，口不择言。


    他并不后悔说这番话。


    因为孟景池知道，这个虚伪的女人肯定要在心里骂他。


    他倒要看看。


    她要怎么骂他！


    【是啊……我就是一个沖喜丫头罢了，他瞧不起我……也是正常的……】


    少女清甜的声音沮丧，还有细微的颤抖。


    孟景池愣住了。


    「孟景池。」青年缓缓觑了他一眼，「你眼里是没我这个大哥了是吧。」


    「小少爷说的没错，夫君不必动怒。」少女可怜兮兮地垂下秀气清丽的眉眼，眸中氤氲着雾气，晶莹的眼泪凝在长睫上，要掉不掉。


    虽然知道她极有可能是装的。


    但孟景越还是无可避免地心疼了。


    「和你嫂嫂道歉。我只说最后一遍。」孟景越撩起眼皮，不冷不淡地说。


    第288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6）


    「不好意思啊。」少年抬了抬桀骜眉尾，腔调懒散。


    般姝唇角略弯，颔首点头，算是应下。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呢。】


    【其实我不怪他。】


    孟景池指尖一顿。


    抬眼望向般姝，却见少女脸上浮现一抹乖巧甜美的笑意。


    若不是他能听到她的心声——


    他也要被她这样无害的模样给骗过去。


    【他又看我了，不会发现什么吧……可我真的好喜欢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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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2页

    这个浪荡的女人！


    孟景池低低「嘁」了声，不屑撇嘴，「装腔作势。」


    孟景越眉心动了动。


    淡淡开口，「你刚回国，可见过母亲了？」


    「一早就去见了，」孟景池眉眼无精打采地耷拉下去，「她就会唠叨我，行了，哥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少年又看了眼般姝，冷哼一声。


    他那张年轻明媚的脸上满是恣意的神情。


    好似有用不完的活力。


    与他截然相反的是孟景越——


    孟景越眉间氤氲着绕不开的病气，面容苍白、惨澹。


    他静静盯着少年早已走远的挺括嵴背，又缓慢垂下眸子，一丝莫名的情绪隐在暗色中掠过。


    这次孟景池回国，就不打算再走了。


    他在国外学的是金融管理类的。


    孟夫人有意把家产留给小儿子打理。


    比起身子骨孱弱的大儿子，哪怕小儿子的心思并没有大儿子深重，会谋算，又滴水不漏，但他很健康。


    并不需要孟景池做出什么成绩，他只要庸碌守成就好。


    令孟夫人欣慰的是——


    这兄弟俩感情十分和睦。


    兄友弟恭，互相谦让。


    这让她省了不少心。


    转眼入了夏，草木茵茵，空气闷热又干燥，般姝苦夏，胃口总不太好。


    孟景越瞧着她短了一大截的旗袍，白腻柔嫩的大腿若隐若现，他缓缓眨了眨眼，脸颊发烫，「府上厨子给我做的饮食清淡乏味，你没有胃口也是正常的，景池那里的厨子擅闽湘菜系，中午我吩咐阿福让那厨子做了菜送到我们院子里。」


    般姝不想说话。


    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吱呀吱呀慢悠悠地晃。


    见她无视他，孟景越温和的神色没有半分不耐，索性已经习惯了。


    少女性子总是阴晴不定。


    尤其是昨晚……是他太过分。


    她不理他，气恼他，也很正常。


    般姝也在想昨晚的事，开了荤的男人都那么可怕？还是个断了腿的男人。


    孟景越双腿不方便，昨夜般姝见他情动，再加上反正她的任务要睡了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霸王硬上弓了。


    般姝到现在还没忘记青年震惊又隐忍的眼神。


    眼尾那一点艷色当真是勾人至极。


    顾及孟景越的腿，说实话，姿势也很单一。


    但架不住他勐啊。


    般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一个脸色苍白到说几句话就要咳嗽的病患，是怎么要了一次又一次的。


    她怀疑孟景越背着她嗑药了。


    今天早上起来，她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反倒孟景越神清气爽。


    就连向来苍白脆弱的面容都红润了几分。


    像极了吸足精气的男妖精。


    「你是不是嗑药了？」没办法，般姝太好奇了，「你那样身体真没问题吗？」


    般姝真怕他死在自己身上啊！


    孟景越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然后似笑非笑地眉梢微扬，「放心，死了也不赖你。」


    「嗯？你怎么知道的？」少女震惊地微微瞪大双眼。


    清丽眉眼狡黠无辜。


    孟景越就知道她又在憋着坏逗弄他。


    罢了。


    他每次都斗不过她。


    般姝笑眯眯睨了眼孟景越，又歪着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孟景越坐在轮椅上，就在摇椅旁，见般姝睡着，他轻轻摇摇头，将覆在腿上的薄毯盖到般姝身上，又执起腿上的一册书慢吞吞看了起来。


    她下巴尖了些。


    大抵是近日食欲不振。


    她一直想出去的，孟景越知道她不喜欢整日闷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尤其是陪着如此沉闷无趣的他。


    他有些愧疚自责。但毫无办法。


    ——他离不开她。


    已经很迟了。


    现在的他再也不可能说出让她等他死了之后再嫁这种话。


    孟景越甚至自私地想。


    等他死了。


    她最好为他守一辈子寡。


    念及此，青年垂眸望着少女清媚的眉眼，她更漂亮了。孟景越已经可以窥见她日后令世人争夺痴狂的美貌。


    这样的人。


    配他一个残废。


    是该委屈的。


    孟景池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从来冷清自持的大哥眸里黑雾暗流涌动，他稍稍愣怔。


    等回过神来时，青年正淡淡地望向他。


    「大哥。」


    孟景池下意识看了眼躺在摇椅上的少女。


    她仰躺着。


    腿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但遮不住她白皙柔润的长腿。


    还有她纤长笔直，像天鹅般矜贵傲气的脖颈。


    孟景池眼神一烫，连忙收回视线，却对上他大哥探究的眼神。


    「大，大哥……」


    「嗯。」


    孟景越淡淡地应声，「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孟景池小声发泄自己的不满，想起正事，他清了清嗓子，「对了大哥，雪儿姐你知道吧？笔名叫白雪，她发表了好多文章在报纸上呢，我从来没见过思想解放得这么彻底的人！而且她特别懂我，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他语气兴奋，「她说她特别崇拜你呢！想要拜託我带她来见见你，不过我拒绝了，但是大哥，雪儿姐她人真的很好，要是大哥不讨厌的话，我明天就去接雪儿姐过来，她真的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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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3页

    孟景越的才情整个上京都交口称赞。


    他在几个期刊上发表的文章言辞温和又难掩犀利，叙事也鞭辟入里，除此之外，孟景越的字画也到了千金难求的地步。


    不少人扼腕嘆息孟景越天妒英才。


    「不见。」


    孟景越漫不经心开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第289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7）


    「为什么啊哥？雪儿姐她人真的很好！」


    似是怕孟景越不相信，少年的声调微微拔高。


    青年蹙眉，冷淡地扫了眼他，语气不满，「你吵到她了。」


    孟景池垂眸。


    就见躺在摇椅上的少女烦躁地蹙了蹙眉，她缓缓睁开眸子，流光暗动，孟景池一愣，总觉得眼前的少女与前些日子相比不太一样了。


    但又说不清楚。


    像原本青涩引人採撷的果子，一夜之间成熟，咬开，满是浓郁的汁液。


    孟景池慌张地垂下眸子。


    心脏急促地跳动。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匆忙离开。


    般姝好奇地睨了眼少年狼狈出逃的背影，「他怎么了？」


    孟景越若有所思地半阖着眼，意味深长道，「谁知道呢。狼崽子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


    「哦。孟景越，我饿了。」


    少女任性地喊他的名字，丝毫看不出一开始拘谨小心翼翼的模样。


    孟景越却很受用。


    他不喜欢她在他面前，戴着个假惺惺的面具，说那些令人扫兴的场面话。


    那不是她。


    「阿福，传膳吧。」孟景越慢吞吞道。


    他身上天生带着上流社会公子哥特有的优雅矜贵。


    般姝其实不嗜辣，但这天气太过闷热，吃些辛辣的脾胃反倒好些了。


    般姝也是过了好几天才从小桃口中得知赵雪儿经常来府中找孟景池，偏这样还不够，还要拉上孟景越，美其名曰讨论动盪时局。


    小桃忿忿不平道，「少夫人，那个赵雪儿一看就心思不纯！」


    般姝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能被抢走的男人也没什么挽留的必要。


    她一向不留垃圾。


    不过，女主已经出场了么？


    这倒要比她想像中还要快。


    般姝到孟景池的院子时，赵雪儿正劲头十足，热情奔放地讲着国外先进的思想，又狠狠将国内女性所谓迂腐封建的思想批了个狗血淋头。


    般姝听笑了。


    什么都是女性的错。


    她自己不也是个女的？


    「所以，当务之急就应该让那些愚昧的女性丢掉裹小脚似的臭长封建思想！」


    赵雪儿正说得口干舌燥，门口忽然响起「啪啪啪」的鼓掌声。


    她一愣，回头，一张漂亮惊艷的雪白面容猝不及防映入眼帘。


    那精緻清艷的眉眼，挺翘的琼鼻，绯红的唇，无一处不精巧，无一处不漂亮。


    赵雪儿原以为这具身体已经算是很漂亮了！


    毕竟她在自己那个世界里，容貌普通，家世普通，她就是个什么都普通的上班族！


    甚至还因为年纪大了，被家里人逼婚！


    一觉醒来，穿越到自己昨晚刚看过的小说里，赵雪儿一点也不惊慌。相反她十分窃喜，甚至觉得是老天赐给她的福报！


    因为她穿的是与她同名同姓的女主，赵雪儿！


    女主家世好，长相好，最关键的是！还有三个默默爱慕她，守护她的极品大帅哥！


    想到在现实世界里她那些油腻矮胖的相亲对象，又看了看面前这个眉眼如画，帅的她合不拢腿的少年，她不由得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下一秒，赵雪儿又鄙夷地看了眼般姝。


    呵呵，这个女人虽然长了一张还看的过去的脸蛋，那又如何？还不是依附男人生存？像她这种不懂抗争，只会逆来顺受的旧社会女人迟早会被男人厌弃的！


    般姝觉得好笑。


    这个赵雪儿眼里是赤裸裸的轻蔑和傲慢。


    嘴上说着女性独立，可说出来的话一句不离男人。


    不过如此。


    般姝无趣地想。


    这是般姝第一次来他这里，孟景池竟然有些紧张，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了下，他梗着脖子，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怎么？找小爷我有什么事么？」


    这个女人爱他爱得要死。


    一看就憋不住了。


    哼。


    他可不会让她得逞的！


    明明是大哥的女人，还水性杨花地对他图谋不轨！


    般姝淡淡「哦」了声，「你大哥不在这啊？我以为他在你这里。」


    孟景池一愣，不可置信地质问，「你是来找孟景越的？」


    少女蹙了蹙眉，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怎么了？」


    【这位小姐和他是什么关系呢？他喜欢她么？】


    【是的，我已经嫁给孟景越了，不应该再对丈夫的弟弟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少女郁闷又失落的声音萦绕在孟景池耳边。


    孟景池脸颊一红。


    她怎么这么……直白啊。


    不过，他是有原则的！


    不管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耍什么花招，他都绝不会上当屈服的！


    见般姝低着头，就要转身离开，虽然她没什么表情，但孟景池莫名觉得她此刻很难过，所有坚强的外表都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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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4页

    一定是这样！


    孟景池下意识叫住她，又有些别扭，「餵……」


    「嗯？」般姝疑惑地回头。


    孟景池对上她清澈又黑白分明的圆眸，嗓子忽然就卡壳了，「你别妄想和雪儿姐比！大哥他很欣赏雪儿姐的才华，我也是！像你这样鄙薄的女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雪儿姐！」


    「？」


    般姝古怪地看了眼他。


    面上却作出不可置信的伤心之态。


    眼泪瞬间盈满了红涔涔的眼眶，艷丽无边。


    她死死咬着唇，平日清甜微软的声音轻轻颤抖，「你……你说什么？」


    少年懊恼地抿了抿唇。


    他都在说些什么……


    赵雪儿骄傲自得地挺了挺胸脯。


    不过是玛丽苏文里的路人甲罢了，自然和她这个女主不能比！


    她娇嗔地捶了下孟景池的肩膀。


    「景池……你不要这样说嘛……我会不好意思的……」


    孟景池莫名不喜欢她这样碰自己。


    尤其是在般姝面前。


    他狼狈又急促地后退一步，眼神慌张躲闪地看向般姝，张了张嘴，想解释。


    但他和她又算什么关系……


    少年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又听见她的心声——


    【是啊，这位赵小姐想来是与他最般配的，我不该痴心妄想。】


    她将自己贬到尘埃里。


    少年大感震撼……她竟然已经喜欢他到这种地步了么？


    「姝姝，怎么哭了？」


    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愠色与担忧。


    般姝转身，垂眸看着眼前坐在轮椅上一脸慌张急切的青年，眼泪忽然啪嗒啪嗒地下坠，没有一丝阻隔。


    她面容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见了他，也只是勉强地扯了扯嘴唇。


    「孟景池说，你不喜欢我，你喜欢那位赵小姐。」


    第290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8）


    孟景越稍稍怔愣之后，他轻轻嘆息，「不要听别人说，听我说，好么。」


    他握住般姝莹白手腕，将她往下带了带，轻轻用素白手帕擦拭她眼角的泪水，手帕上染着丝丝缕缕青年身上特有的雪竹清香。


    凛冽，清冷，又温柔。


    孟景越平日总带着微末冷意的嗓音此刻温和得不像话。


    「我不喜欢任何人。」他顿了顿，勾唇，轻声道，「我只喜欢般姝。」


    他大概是被蛊惑了。


    但孟景越对于这份情愫并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排斥。


    大抵是因为那个人是她。


    这下不仅般姝愣住了，就连孟景池和赵雪儿两人全都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


    孟景池是震惊一向内敛的大哥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而赵雪儿则是愤懑。


    她死死捏着拳头，尖利的指甲把掌心划得鲜血淋漓，怎么可以这样！


    她是女主！


    这个世界就该围绕她转才对！


    这个优秀清冷，仿佛云端之上遥不可及的男人喜欢的人也该是她赵雪儿才对！


    般姝？不过就是书中炮灰恶毒女配罢了！


    赵雪儿怨毒的目光死死跟随着般姝。


    「雪儿姐……」孟景池一转头，看到的就是赵雪儿阴狠毒辣的眼神，他狠狠愣住，又怀疑自己看错，「你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下一秒，赵雪儿忙收敛神情，又变得温婉大方。


    「景池……」


    她抱歉地咬了咬嘴唇，「我对姝姝姐没有恶意的，但她……」


    还不等孟景池说话，孟景越就淡淡扫了眼一脸柔弱又惶恐的女人。


    「我的妻子并没有欺负你，反倒是你给她造成了误会，孟府并不欢迎你。」他青白精緻的指骨不耐地敲了敲扶手，漫不经心道，「姝姝年纪不大，比赵小姐小了许多，赵小姐莫要叫错了，否则别说是我妻子……就连我，也是不高兴的。」


    这是赤裸裸的敲打。


    赵雪儿再听不明白就说不过去了。


    她脸色一白。


    明明眼前这个男人该是她的男主，却在她面前维护着另一个女人……就因为那个女人有一张比她更漂亮的容貌吗？


    但赵雪儿忘了。


    孟景越是般姝的夫君。


    她倒是代入了正宫身份。


    孟景越神色一点一点温柔下来，他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捧着少女满是泪痕的脸颊，「不要哭了，我真的不喜欢她。」


    「那为什么他们都说你很欣赏她？将她引为红颜知己？」


    般姝还记得小桃说过的话。


    孟景越蹙眉，仔细想了下，「有么，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要不是你在这，我一次都没见过她。」


    「哦。」


    「你吃醋了。」


    孟景越清润的声音压着低低的笑意。


    少女脸红了红，「没有。」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孟景池怅然若失地垂下了脑袋，像斗败的野犬。


    她一眼都没看他。


    自从大哥出现，她全部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到了大哥身上，一丝都不分给他了。


    吝啬鬼。


    不是说喜欢他么。


    哪有人像她那样喜欢的。


    孟景池郁闷地望着般姝离开的方向，丝毫忘记了房间里还站着另一个女人。


    「景池……」赵雪儿不安地咬了咬下嘴唇，总觉得有什么脱离她的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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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穿越到这本小说里来，她因为熟知书中剧情而一路顺风顺水。


    不仅靠着预知未来的能力搭上好几位大佬。


    就连自己所谓的才情都大受这个时代的追捧。只有她知道，那些文章全部都不是她的，而是窃取了其他人，甚至是孟景越的。


    她先一步把孟景越未来作出的文章写下来，又把它刊登。


    但赵雪儿不认为自己是个小偷。


    反正男主的东西都是她的。


    她拿来用一下又怎么了？


    赵雪儿理直气壮。


    孟景池迷茫地看着窗外，这是他想要的么？


    他不想气那个女人的。


    他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他大哥了。


    但她哭了。


    少年别扭又无措。


    又过了好半晌，孟景池才发现赵雪儿尴尬地站在门口，一直都没走，他蹙了下眉，「你怎么还不走？」


    赵雪儿委屈地抬眼，「景池，你怎么不理我了？」


    孟景池烦躁地抬了抬眉梢，毫不压制恶劣的本性，「快滚。」


    赵雪儿瞪大了眼睛。


    不敢相信这是从少年口中说出来的话！


    毕竟在她面前的孟景池，一向害羞又崇拜她，看上去单纯又极好拿捏。


    能在动盪的国外混得风生水起的少年心思又会简单到哪去？


    他眸底情绪止不住地翻腾。


    浓烈到骇人。


    原本看赵雪儿的文章与他大哥的思想不谋而合。


    于是孟景池以为大哥会喜欢赵雪儿。


    从而厌弃般姝。


    但如今看来——


    大哥对那个女人，似乎是认真的？


    少年像蛰伏在黑暗中的一只幼兽，毫无理智，又蓄势待发。


    赵雪儿被孟景池的态度刺激到了，眼泪哗哗地流，她跺了跺脚，抹着眼泪跑了出去。


    少年垂下的眉眼抬都没抬。


    他漫不经心敲了敲狭长精緻到过分清晰的下颌线，微微笑了声。


    连着过了好几天。


    赵雪儿一次都没有来过孟府。


    般姝无聊地撑着下巴，坐在亭子上，石桌上摆着精緻香甜的糕点，她慢吞吞地揪着手里的软糕，扔到池塘里餵鱼。


    女主不来。


    还真是有些无趣呢。


    原本她和女主井水不犯河水，但谁让孟家兄弟二人和陆行都是她的攻略目标呢。


    她倒是很好奇——


    到底是剧情不可扭转，他们终究会如宿命般爱上赵雪儿……


    还是会爱上她这个，趋炎附势，自私自利的恶毒女配呢？


    初夏的晚风慢吞吞吹过水面。


    带起阵阵涟漪。


    般姝敏锐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显而易见，是孟景池。


    少年身上有淡淡的沉香。与他热烈张扬的性子总有些不大符合。


    但不可否认。


    很好闻。


    般姝没有先开口，仍慢吞吞地盯着水面上争相冒头的鲤鱼，仿佛没察觉身后有人。


    终究是孟景池最先沉不住气。


    第291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9）


    「那天的事，对不起。」


    少年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般姝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他才停下，往后双手环胸斜斜倚靠在檐柱上。


    般姝眼也不抬，「你哥和我解释过了。」


    「他怎么解释的？」


    孟景池急急开口。


    般姝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你确定要知道？」


    少年一怔，眼神落到她媚态横生的眉眼，被滋养得娇艷柔媚极了，他一瞬间仿佛懂了。


    他有些不大高兴地「哦」了声。


    似从喉咙中挤出来的。


    孟景池探究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准备偷听她的心声。


    这下。他又有些窃喜。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呢。


    他可以听到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的心声。


    【啊，他果然不喜欢我。】


    【那我……也不想喜欢他了。】


    孟景池脸上笃定的笑容缓缓消失，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他僵硬着嵴背愣愣看向般姝，「你说什么？」


    少女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都没说啊。」


    是了。


    她没说出口。


    但心里是这样想的。


    【算了，他喜欢那位赵小姐就喜欢吧，我才不稀罕他呢，孟景越也很好，他对我很好……床上也很厉害呢……】


    孟景池心脏停滞了下。


    周遭万籁俱寂。


    少年缓慢地眨了眨浓密的睫羽，他抿着唇，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他轻轻说，「我不喜欢赵雪儿。」


    所以。


    继续喜欢他。


    好么。


    「哦，关我什么事？」般姝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手上那块淡黄色的软糕全部餵完，般姝拍了拍手站起来，「你还有什么事么？」


    原本她坐在石凳子上，和孟景池有些距离，但一站起来，她和少年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约莫着只有一个拳头的长度。


    少年身上的沉香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浓烈。


    孟景池下意识屏住唿吸。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似的，噗通噗通跳动个不停。


    他动了动手指。


    少女漂亮得毫无遮掩的面容从未如此清晰地冲击着他的视线，孟景池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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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6页

    她离他更近了。


    像是要吻他。


    少年颤抖地阖上眼皮。


    浓密乌黑的睫毛颤个不停。


    耳边一阵揶揄的调笑让他因心脏快速跳动而鼓譟的耳膜归于寂静，他缓缓睁开眼，湿润泛着薄红的桃花眼迷茫又无措。


    「怎么？你以为我要亲你啊？」


    般姝摊开掌心，把掌心里的草屑给他看，「你头髮上沾了东西，我帮你弄下来了。」


    哦。原来只是这样。


    可她为什么要凑那么近。


    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少年羞恼地磨了磨尖厉的牙齿。


    般姝轻轻拍了拍少年坚硬挺括的胸膛，抬眸意味深长地说，「你不喜欢我，但你大哥很喜欢我，你最好不要再耍些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否则，到时候可以看看你大哥到底是站在你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


    等少女已经走远，孟景池才重重坐下来。


    什么啊。


    他以为他是在针对她么？


    孟景池抬起手，轻轻覆上方才般姝碰触过的地方，好烫，好热。


    怎么像火烧一样。


    「烦死了……」


    少年含煳嘟囔了句。


    亭子后面不远处，青年一身月白长衫，修长的大手扣在膝盖上，死死捏紧。


    他神色极沉。


    黑魆魆的叫人看不真切。


    只是通身涌动的冷冽阴寒刺骨。


    下一瞬，他又若无其事地弯起唇角，操纵着轮椅绕过竹林，来到少年身前。


    孟景池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他大哥，吓得一激灵。


    「哥……你怎么在这？」他默默想着大哥是什么时候到这的，听到了多少，「你今天不是出去有事要办么？」


    「提前弄好了。」


    如月华般皎洁光辉的青年温和地笑了声，「方才看见你同你嫂嫂站在一起，你们俩年纪相仿，应当有许多话说。」


    「……谁想和那个女人说话了？」


    孟景越脸上的笑意渐凉。


    幽深莫测的狭长狐狸眼也有些捉摸不透。


    孟景池却丝毫没有发觉，他自顾自地念叨，「哥，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反正是给你沖喜的，等过三两个月，你就和她和离了吧？」


    少年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还是谁撞谁死的那种。


    就连孟夫人都不敢在孟景越面前说这种话。


    整个孟府的人都看出来了，孟景越对般小姐那是情真意切，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谁敢作死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嗯？」孟景越挑了下眉，意味深长道，「和离之后呢？嫁给你么？」


    孟景池后背一凉。


    他错愕地对上青年温润的眸，怀疑自己听错了，「哥，你在胡说什么？！」


    孟景越不甚在意地把玩着食指上的白玉扳指，半阖的眼皮遮住眼底汹涌翻腾的黑雾，「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


    ——还是你对自己的嫂嫂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呢。


    我亲爱的弟弟。


    谁都不能抢走他的小妻子。


    即便是孟景池，那也不行吶。


    少年低着头，细长白皙的手指慢吞吞揉搓着指腹，「哥，我不喜欢她，不要开这种玩笑。」


    「是么。」


    青年声音很轻地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梢。


    最好是这样。


    孟景越看也不看他，径直穿过面前的小道离开。


    少年缓缓转身看他离开的方向。


    那个小院子里，有般姝。


    他也有点想去。


    这个想法一出，孟景池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定是……一定是太讨厌她了……」


    少年自欺欺人。


    微风吹过，池水晃动，乱了一地春心。


    「怎么回来这么早？」般姝诧异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孟景越。


    「想你了，就早点回来。」


    「哦。」


    孟景越试探地看她，「刚刚有遇到谁么？」


    般姝想了想，「没遇见谁，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孟景越指尖发白，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沉冷的面色怎么看怎么违和，般姝佯装没有发觉。


    「没事，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太闷了，明天让小桃和阿福陪你出去逛逛吧，看到喜欢的就买。」


    他轻轻捏了捏般姝微凉的手，「我在家等你。」


    「你怎么不说陪我一起？」


    「怕别人笑你。」


    「笑我什么？」般姝蹙眉，认真地看着他，「我从来不觉得嫁给你是一件丢脸的事，你很好，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好么？」


    末了，她又甜甜地环住青年的脖颈，亲了亲他的嘴唇，「再说了，他们笑就笑吧，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有多好。」


    看。


    她这么好。


    孟景越怎么捨得放手呢。


    整颗心都像放在糖水里，慢慢融化了。


    第292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0）


    十二月份初，天气渐冷。


    孟景越早早便醒了，看着身旁睡得脸颊红扑扑的小妻子，心里油然而生浓重的满足感。


    般姝睡眠浅。


    他一动，般姝便轻轻蹙眉嘤咛一声。


    但困意还在，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觑了眼窗外，又看向孟景越，「腿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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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7页

    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他裤子里不轻不重地揉捏。


    孟景越猝不及防被这么一碰，陡然闷哼出声，他握住般姝雪白纤细的如玉皓腕，「别动，我不疼。」


    「那怎么醒这么早？再睡一会。」


    她贪睡。


    孟景越也知道。


    他无奈地低头嘬了嘬少女柔软的唇，「有点事要我去处理，晚上回来给你带斋记的蝴蝶酥。」


    等了片刻，孟景越摸黑瞧见他的小妻子又熟睡了过去。


    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觉得她好可爱。


    将被子给她轻轻掖好，就轻手轻脚下床去了。


    等般姝醒来的时候，孟景越人已经不在府上了，般姝这才想起早上他说有点事要去处理。


    孟家涉及产业很广。


    小到制衣厂，大到研制军火，各行各业孟家都有涉猎。


    而如今时局敏感动盪，孟家就成了上面要拉拢的对象，倘若不是孟景越身体不好，是个早死的命，孟景池又混，不成器，否则孟家早就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般姝撑着下巴。


    漫不经心想，孟景越今晚似乎回不来了呢。


    东瀛人早早就在酒店安插了人手，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动手了。


    肃啸的冬日天黑得快。


    浓云残卷，几颗稀疏的星子衬得那如漆墨的夜幕更加阴沉。


    「少夫人，看样子大少爷今晚不回来了，您先睡吧？」小桃心疼地看着直犯困的般姝。


    「我再等一会……」


    话音还未落地，阿福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脸焦急，「不好了！」


    「大少爷在的远洋大酒店被东瀛人攻击了！」


    少女脸色忽地一白。


    纤细柔弱的身体摇摇欲坠。


    「那他……他现在怎么样？」


    「还不知道情况……」阿福不敢说大少爷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忽然，一道刺眼闪电划过长空，天色黑沉，闷雷震耳欲聋，倾盆暴雨很快就又重又沉地砸落，声声闷痛。


    小桃脸上早就带了泪，「少夫人，您先回屋吧！」


    「你们先退下吧。」


    般姝勉强地笑了笑，脸色惨澹如白纸。


    小桃和阿福虽然担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又嘱咐了两遍才退下。


    一道颀长清瘦的身影隐在暗处。


    般姝淡淡扫了过去，脸上仍是悲痛欲绝的模样。


    脆弱得仿佛随时要倒下。


    她惨白的面色沖淡了眉眼的清艷，整个人愈加可怜无辜起来，叫人看了便是揪心的疼。


    孟景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过来。


    只是打雷了。她会害怕吧？


    再加上大哥的事情，他心里总有些打鼓，怕她出意外。


    可他忘了。


    最开始恨不得般姝去死的人也是他。


    良久，他身上的衣物都被雨水打湿，初冬寒冷刺骨的风透过湿涔涔的衣服，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意。


    孟景池上前走了两步。


    他唇瓣翕动，「先回屋吧，这雨越下越大了。」


    少女这才惊觉身后站着的少年，她扭头，眼眶泛着薄红，眼泪碾过滚烫的皮肤怔怔滑落，「你什么时候来的？」


    声音哽咽颤抖。


    可怜死了。


    孟景池别扭地想。


    下一刻，又触及她苍白的脸色，心脏抽痛。


    少年强硬地伸手揽住般姝纤细的腰，将她往屋子里带，声音沉闷，伴着雷声，模煳又沙哑，「你看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你是小孩子嘛，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大哥还没等回来，你就先倒下了……」


    般姝的意识也有些模煳。


    孟景池伸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刚要收手，少女便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什么让自己舒服的东西。


    紧抱着不放。


    孟景池浑身僵硬了一瞬。


    但很快他又恢復理智，想要抽回手，毕竟他浑身湿哒哒的，她也是，靠在一起并不舒服，还会让她的病加重。


    微亮的灯光下，少年的神情柔软又无奈。


    「喂，你先松手，我把衣服脱了。」


    下一秒，般姝迷濛地睁眼，又乖乖地「哦」了声。


    孟景池从未看过她这副模样。


    乖巧，漂亮，又可怜。


    骨子里蛰伏数年的破坏欲几乎是一瞬间破土而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告诫自己这是大哥的女人，她狡猾又虚伪，说不准现在也是在演戏……


    但身上湿黏的衣服实在难受，孟景池把身上的衣服褪下，又迅速从旁边的衣柜里翻出孟景越的衣服套在身上。


    归洋回国的小少爷更爱穿西装大衣这类的装束。


    而孟景越呢，文人常穿的青衣长衫，月白长袍，守旧又儒雅。


    因为慌乱，孟景池胡乱地系了两颗扣子便罢休了，连忙走到床前看般姝的情况。


    「好……好难受……」


    他凑近，耳垂碰上她轻轻翕动的红唇，似一片羽毛在拨弄。


    好痒。


    他抿了抿唇。


    孟景池直起身体，漆黑幽暗的桃花眼中情绪晦涩难明，他静静盯着般姝看了一会，「我帮你把衣服脱掉，要不然你会更难受的……」


    声音哑得不像话。


    他指尖颤抖，缓缓落在少女纤长的白皙脖颈上，慢慢下滑，「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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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8页

    少女紧闭的双眸睁开一条缝隙，看了他一眼，随即双手搂住少年的脖颈，在他耳边嘟囔，「今天衣服扣子怎么扣得这么乱……」


    孟景池指尖哆嗦了下，无声地抬眼。


    扣子已经被解开。


    露出一小半白皙柔嫩的浑圆。


    因着发烧，少女白皙如冷玉的皮子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精緻姣好的五官几乎是透着浑然天成的勾人媚意。


    少年喉结滚动了片刻。


    他狠狠将目光别开，心脏跳得迅速。


    她将他认成大哥了。


    窗外的闪电划破天际，昏暗的屋里忽然亮如白昼，少年眼底疯狂的情慾毁天灭地般席捲而来。


    她喜欢他的——


    所以。


    凭什么大哥可以，他就不可以？


    第293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1）


    窗外的瓢泼大雨不知何时停住的。


    昏暗的屋里传来少女勾人的，难耐的低泣。


    生涩的少年颤抖地紧紧抱着怀中的，不属于他的女人。


    那是大哥的妻子。


    可她爱他。


    他分明听到的。


    她会因为他和赵雪儿站在一块而沮丧失落，她会在心底一遍一遍说爱他，她以为没人知道的。可他早已一字不漏地听去。


    包括她的情意。


    那些话几乎成了困住他日日夜夜的心魔。


    他只不过晚来了片刻。


    否则，她不该嫁给大哥的。


    「景越……」到了身体不可承受的界点，少女脖颈陡然高高后仰，紧紧阖住的双眼滚落一行泪水，「景越。」


    她一遍遍叫着大哥的名字。


    少年妒火焚身。


    他低眸，黑沉的情绪翻涌，少年怜惜地吻去她眼角的泪。


    身下的动作却愈发大开大合起来。


    这是少年第一次尝到这样的滋味，仿佛魂儿都要被吸去了。


    他仰着狭长清晰的下颌，昳丽的五官此刻在昏暗灯光的笼罩下，变得阴郁又诡异。


    少年不厌其烦地吻她。


    逼她叫他的名字，「我是谁？」


    「景越……啊……景越别欺负我了……」她眼泪簌簌砸落。


    少年痛苦又欢愉地阖上如浓墨黑沉的眸，「记住是我……是我给你的，不是他……」


    他终究跌入了地狱。


    他背叛了自小便疼爱他，爱护他的大哥。


    大哥是个温润良善的人。


    原本渐渐停息的大雨又重新下了起来，伴随着骇人的雷声，掩盖着少女逐渐高昂的呻吟。


    「轰隆——」


    「啪！」


    房门打开又阖上。


    孟景池手指一顿，他转头，却对上青年阴冷淡漠的眼神。


    他愣住，又过了片刻，他慌张扯过旁边的被子将少女精緻到毫无一丝瑕疵的身体遮盖得严严实实，一同遮住的，还有他弄出的似红梅朵朵绽放的靡艷红痕。


    少女意识模煳，有些委屈地蹙眉。


    她勾住少年的脖颈，哼哼唧唧，「景越……还要……」


    孟景池垂眸，一时间眸中浓烈的复杂情绪翻涌。


    她叫的是大哥的名字。


    不是他。


    青年缓缓将沉郁的目光落到少女身上，风雨欲来。


    他搭在腿上的手指根根泛白，清冷的脸一半隐在暗夜中，一半似乎要被昏淡灯光燃烧殆尽，猩红的眸底跃动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冷光。


    通身清冷温润的气质变得诡异乖张。


    「我亲爱的……弟弟。」


    他慢吞吞开口，「你是不是该放开我的妻子了。」


    孟景越神情淡淡，甚至称得上平静。


    但孟景池却愈发惴惴不安起来。


    他捞起地上的衣服穿上，身体背着青年，他俊秀的眉眼压着一分烦躁，「你怎么不去死？」


    孟景越勾了勾唇，嗓音狠辣，「抱歉，没能让你如愿。」


    不过。


    你才是该去死的那一个呢。


    温润的青年身着月白长衫，还是今早的那一件，不过已经被浸湿，身上还沾着骇人的猩红血色。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


    渐渐与那股腥膻味重叠，挤压，直至彻底消散。


    孟景池转过身，定定看着他，眸中幽光闪烁，「哥，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喜欢她，从小到大什么东西我都让你，但这一次，我不想让了。」


    孟景越是个物慾很低的人。


    他从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不过孟景池说的那话倒也不算错，毕竟自小，孟景池得了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捧到他面前，十分大方地全部赠予他。


    不管他想要，还是不想要。


    「所以，你就背着我，在我生死叵测的时候，和她上床？」


    青年嗓音压抑着极致的疯狂。


    猩红的眸似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幽冷，黏腻。


    孟景池沉默了会，「你别怪她。她什么都不懂……她以为和她做的人是你。」


    甚至怕孟景越迁怒于般姝，他又继续开口。


    「我来的时候，她就站在院子里不肯走，雨打在她身上，浑身都湿透了，还发烧，就为了等你。」


    「哈。」孟景越讽刺地笑了声，「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帮我照顾她？甚至……照顾到了床上？」


    「哥……」


    她喜欢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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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9页

    孟景池指尖停住，终究是没把那句话说出口。


    他深深吸了一口，「抱歉，但我不会让的。」


    「滚。」


    孟景越微微阖上了眼，孱弱瘦削的胸膛轻轻颤抖，「快滚。」


    少年顿了顿。


    转身打开房门离开，磅礴的雨水丝丝缕缕溅了进来，那一瞬间，响彻天际的闪电照亮了青年苍白脸色上病态偏执的杀意。


    等孟景池彻底离开。


    孟景越控制着轮椅移动到床榻前。


    他静静地盯着床上昏睡过去的少女，冰凉的指尖落在她有些红肿的唇上，重重地碾压下去，眸里闪过扭曲的恨意。


    偏偏他嗓音里尽是温润的，痴情的呢喃。


    「姝姝……」


    「我回来了。」


    「是他不好，我不会怪你的。」


    昏暗寂静的房间里，青年的声音阴森仿若鬼魂。


    翌日。


    般姝醒来，浑身都碾压似的痛。


    她暗骂了声。


    虽然腰酸背痛，但应该被细细擦拭过了，浑身倒也干爽，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醒了？」


    青年温润柔和的声音从身侧飘过来。


    般姝眼睫颤了颤，眸中迅速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她扑到青年身上，「呜呜呜，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青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抱歉，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孟景越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仿若沉静冰冷的死水。


    我的小妻子——


    你最好不是装的。


    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指节慢吞吞抚上少女的脖颈。


    那处的红痕分外显眼。


    他往下摁了摁，一直到少女因疼痛而嘤咛出声，他才回过神似地收回手。


    「抱歉，弄疼你了。」


    少女脸颊绯红，她羞怯地埋进孟景越冰凉冷白的锁骨窝处，「你怎么那么凶……弄得我现在浑身都疼……」


    青年搭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最后竟冷笑出声，「还要再来一次么？」


    察觉到青年不愉的情绪，少女浑身都颤了下。


    孟景越有些懊恼。


    怎么就没控制住情绪……吓到他的小妻子了……


    第294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2）


    孟景越温柔地亲吻少女泛着一层粉意的脸颊，眼眸漆黑如点墨。


    「我差点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他低低呢喃。


    东瀛人狡诈，防不胜防，即便孟景越提前猜到了什么，但还是不免中了招，这次能活着回来还要感谢陆家那位。


    原本孟景越不打算站队。


    如今上京和南陵以江淮为界，军部势力一分为二，上京以陆家为首，而南陵则战乱纷迭不休，其中又以周家隐隐独大。


    周三爷确称得上乱世枭雄。


    不过到底比不上陆家，更别说陆行惊才绝艷。


    孟家祖上根基在南陵。


    这也就意味着孟家要么保持绝对的中立，要么彻底站队，否则无论是周三爷还是陆行，都不会放任孟家继续发展下去。


    而现在，他欠了陆行人情。


    孟景越阖了阖眼，再睁眼时，眸底划过一抹幽暗的微光。


    「姝姝，你要去哪？」


    青年目光缓缓落到正欲离开的般姝身上，骨节分明的冷白指节慢吞吞点了点狭长下颌，嘴角掠过一抹冰凉的弧度。


    「怎么了？」


    般姝似笑非笑挑了下眉，故意刺激他，「我现在去哪都要和你报备了么？」


    孟景越神色渐冷。


    他一字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去见孟景池么？


    他不受控制地想，孟景池比他有朝气，像是蓬勃朝生的烈日，不像他，垂败枯朽，行将就木。


    如此想着，孟景越一颗心脏如同被虚空中的大手无形挤压，揉捏。


    痛得快要窒息。


    他唿吸重了些，眼眶微微蔓延开血色。


    般姝无奈地回头看他，「你能不能别那么多疑？我想出去走走也不行么？你到底怎么了？」


    青年死气沉沉地垂下浓长的眼睫毛。


    他怎么了？


    ……他本来就是这样啊。


    他从来都没变。


    是她终于受不了了而已。


    「我陪你。」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竭力忍住窒息般的眩晕感，强自镇定地直视般姝。


    自卑作祟。


    占有欲疯狂蔓延。


    般姝有些心累地嘆了口气，她走到青年面前，伸手轻轻捏了捏他苍白冰凉的脸颊，没什么肉，薄薄的一层，但手感还不错。


    「不要胡思乱想好么？」


    孟景越整个人都清冷寂静极了，他脸色很苍白，微微阖上双目，嗓音酸涩沙哑，「般姝。我只要你爱我。」


    他闭着眼。


    没看见般姝眸底一瞬间掠过的不耐。


    但她嘴角仍然是甜蜜柔软的弧度，似引人上瘾的罂粟，又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唯一的明光。


    「我当然爱你。」她说。


    孟景越勾了勾唇，轻轻应道，「……好。」


    原本般姝想趁着昨晚的事情去刷一波孟景池的攻略值，但孟景越太敏感，还患得患失，般姝无奈，只好暂时放弃。


    换做以前般姝谈恋爱，孟景越这样的男人她是半点都不愿意沾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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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0页

    无他，相处起来太累。


    她追求的是短期的快感。


    而孟景越这种男人要的是一辈子的爱。


    她给不起。


    屏退阿福，小桃和其他人，般姝熟练地握住轮椅的扶手，慢吞吞推着他，「你想去哪？」


    「你想去哪都可以，带着我就行。」


    「那边不错。」


    般姝顿了顿，指向前面的小亭子，「那里水很清，可以看到很多鱼。」


    「是么。」


    孟景越应了声，幽深的目光淡淡扫过波光粼粼的湖面，那里……倒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哥。」


    少年清朗的嗓音在身后响起，般姝转身。


    他顿了顿，又低声唤了句，「嫂子。」


    般姝抿唇微笑着轻轻颔首，又点了点没什么反应的孟景越，「你弟弟和你打招唿呢。」


    孟景越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嗯」了声。


    少女目光有些奇怪地在两兄弟间绕了一圈，装作无意地说了句，「你们闹矛盾了么？怎么一个两个脸色都这么难看？」


    孟景池唿吸一窒。


    他下意识去看般姝的神色，却见她笑意吟吟。


    ——她什么都不记得。


    孟景池有些诧异，又觉得意料之中。


    如果孟景越还想要维繫他和般姝的关系，就不会选择把这件事告诉她。


    孟景池失落又幽怨地睨了她一眼。


    他人生第一次破处，结果对方还不记得。


    「孟景池。」


    青年薄凉地掀起眼皮，温润的声音含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警告。


    孟景池也不甘示弱地对上孟景越的目光。


    但终究是他理亏。


    低低哼了声，懒懒倚靠在红漆柱子旁，「我看鱼你也要管我？」


    「看鱼可以。」


    孟景越慢吞吞翕动着苍白的薄唇，「别妄想别的东西就好。」


    「用你说。」少年磨了磨牙尖，冷笑。


    两兄弟正火花四溅地对峙，伯叔刚来，察觉到异样的氛围先是愣了下，继而又气喘吁吁地说，「小少爷，那位赵小姐又来了……」


    「都说了，不见。」孟景越正烦着呢。


    伯叔又看向般姝，语气恭敬，「少夫人，赵小姐也请您一同过去呢。」


    少年视线一转，他清了清嗓子，「咳咳，我也去。」


    孟景越慢条斯理地温吞笑了下。


    「伯叔，那位赵小姐是孟府的主人？」


    伯叔不明所以，「孟府的主人自然是夫人老爷，少夫人和两位少爷。」


    青年抿唇微笑，不再言语。


    伯叔拍了拍脑袋，「是，是老僕失言……」


    般姝懒懒抿了口茶，目光落在清澈湖底里的一头胖头胖尾的红鲤鱼上，初冬时分，湖面结了一层淡淡的薄冰。


    似剔透的水晶。


    「让她过来吧。」


    话音落地，孟景越和孟景池齐齐看向般姝。


    赵雪儿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身后还跟着人。


    等到了跟前，般姝才看清赵雪儿身旁站着的女孩样貌。


    称得上小家碧玉，清秀宜人。


    般姝伸出指尖淡淡落在清艷生媚的眉心点了点，这女孩和原身的容貌有两分相似。


    那女孩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


    赵雪儿推搡了下她。


    那女孩便颤颤巍巍地抬眸，眼眶湿润，「怎么姐姐嫁人了就不晓得归家了？姑母在家想念姐姐哭得眼睛都要瞎了……」


    茶香扑面而来。


    般姝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眉梢微挑。


    第295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3）


    「你是谁？」


    般姝冷不丁问了句。


    楚怜儿微愣，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紧紧咬着唇瓣，仿佛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姐姐……？姐姐连怜儿都忘了么？」


    「哦。」般姝恍然大悟地眨了眨眼，「表妹。」


    楚怜儿，原身的表妹。


    在原剧情里存在感不强，但也是原身恶毒女配的对照组。


    虽然没有赵雪儿女主光环强到刺瞎人眼的地步，但也差不到哪去。


    原身的爹娘只有原身一个女儿，楚怜儿是自小就寄住在般家的。比起原身这个亲生女儿，楚怜儿反倒更像是原身爹娘的亲女儿。


    楚怜儿乖巧，听话，懂事，聪慧。


    而且，煮得一手好茶。


    很快，她就俘获了般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喜爱。


    而原身自然就被边缘化了。


    若不是般姝熟知原剧情，还真要以为楚怜儿是原身她爹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私生女了。


    不过她和般父的关系……


    般姝微妙地觑了她一眼，扬唇笑了下。


    「怎么了？特地来这一趟只是为了告诉我你姑母眼要哭瞎啦？」


    楚怜儿被般姝这话弄得措手不及，暗自嘲讽，这个蠢货，在两位矜贵的少爷面前竟然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等着被厌弃吧！


    「我姑母……也是你娘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楚怜儿抹着眼泪，将自己那张脸最好看的角度对着孟景越，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她把我五十两金子就给我卖了，」般姝低笑，嘲讽地说，「听说用那金子还给表妹添了好几身新衣裳，还有好几套首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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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1页

    楚怜儿面色一僵。


    孟景池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哪里来的穷亲戚，买几套衣裳还要卖女儿，伯叔，赶紧给我把她轰出去。」


    「雪儿姐……」楚怜儿可怜兮兮地咬唇，往赵雪儿身后躲。


    赵雪儿眼里闪过一丝高高在上的不屑与烦躁。


    没用的东西！


    她帮腔，义正凛然地说，「般小姐，虽然你已嫁人，但你爹娘把你抚养成这么大，你从成婚以来却一次都没有回过娘家，果真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样可知丢尽了我们女子的脸面？」


    「？」


    般姝真的懵逼。


    这个女主脑迴路没问题吧？


    孟景越嘴角仍是斯斯文文地笑，他光风霁月的清冷面容让人下意识自惭形秽。


    不止是赵雪儿，就连楚怜儿都悄悄红了脸。


    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就瘸了一双腿呢……楚怜儿遗憾地想，不过爱慕虚荣的姐姐压根配不上这样明月般的人物呢！


    如果她能嫁给那位小少爷就好了。


    「是我不愿离开姝姝，反倒给岳父岳母造成这样的误会，是女婿的不是。」他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声音也冷淡下来，「但这不该成为两位指责我妻子的理由。」


    「这里是孟家，容不得两位诋毁我的妻子，尤其是在我面前。」


    他淡淡挥手，伯叔会意。


    忙招唿着小厮把赵雪儿和楚怜儿赶出去，「来人，叉出去。」


    楚怜儿傻眼了。


    她还没做成孟府的少夫人享受荣华富贵呢！


    她怎么能被这么赶走？？


    更何况她已经和她那些同学都夸下海口了，要是让她那些同学看见她就这么被赶出孟府，她还有一点脸面吗？


    「姐姐！」


    「姐姐！别赶我走！」


    楚怜儿虽然喊的是姐姐，眼神却是直勾勾看着孟景越的，「怜儿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只要陪在姐姐与姐夫身边伺候……」


    般姝嫌恶地皱了皱眉。


    这什么脏东西。


    好油腻。


    孟景越顿了下，在楚怜儿期待的眼神中，慢吞吞说，「堵住她的嘴。」


    其实孟景越更想说的是——


    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但终究怕吓到他的小姑娘。


    说起来，这个楚怜儿还真是沾了般姝的光，要不然今天她就不会好胳膊好腿地离开孟府了。


    赵雪儿都快气死了。


    原以为楚怜儿能膈应到般姝。


    结果般姝这个贱人没膈应到，反倒把她自己膈应个半死！


    明明她才是女主！


    天选之女！老天的亲女儿！


    凭什么她处处都要吃瘪，而般姝这个恶毒女配却活得风生水起？


    般姝略有深意地看了眼满脸忿恨嫉妒的赵雪儿。


    啧。


    自己没本事。


    非要怪到她身上。


    「这里风大，你身子不好，我们早些回院子里吧。」般姝伸手试探了下孟景越脸上的温度，没好气道，「这么冷，你没知觉的么？」


    「原本是不冷的。」


    「哦？那怎么又冷了？」


    青年咬字极慢，尾音微微拖长，「想让你心疼我。」


    「孟景越，你很油嘴滑舌诶。」


    青年轻笑，声音温润又好听，「是么？」


    「嗯。今晚吃鱼吧。」


    「好。」


    两人交谈的声音渐渐淡去了。


    少年麻木地站在原地，阴翳细碎的眸光微微闪烁，等再看不到那两道身影，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睫毛忽地一颤。


    一粒冰凉的雪沫子落在他薄白的眼皮上。


    微微一动，就融化成雪水。


    滑落在俊俏白皙的脸颊。


    像极了眼泪。


    什么时候站在她身旁的那个人，变成他呢？


    他不像大哥那样残废，动不动就咳嗽，总要她费心照顾。


    他可以抱起她。


    ——在这样的雪天。


    他可以做到许多孟景越不能做的事。


    所以。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


    孟景池一身黑衣似与远处阴沉的天色融为一体，薄冰覆盖的湖面里，那尾红鲤鱼静悄悄冻死了。


    翻着肚白，动也不动。


    「小少爷？」伯叔一愣，莫名觉得眼前这个明媚青春的少年有些陌生。


    孟景池微微笑了声，面色如常，「伯叔，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老僕年纪大了看错了。」


    伯叔乐呵呵地笑。


    少年缓缓走出亭子，冰凉的雪浸过脖颈渗入皮肤，冷得刺骨。


    路过那四方小院。


    少女正坐在摇椅前，懒洋洋地赏雪。


    男人则无奈地端着碗鱼汤，「你说吃鱼，怎么又不吃了？」


    没有半点不耐，只有无边的宠溺与爱意，他们的雪天似乎温暖又绵长。


    与他的不一样。


    孟景池垂下眼眸的一瞬间，坐在轮椅上的青年似笑非笑地透着没关严实的门缝淡淡看向一脸颓然的少年。


    第296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4）


    临近年关，大雪落满了整个上京。


    「怎么那么多请帖？」孟景池随手翻了翻案台上的请帖。


    孟景越淡淡将毛笔放在砚台上，撩了下眼皮，「爹娘滞留在国外港口回不来，你大了，也该学着为家里分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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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2页

    青年修长如玉的指节慢吞吞从中挑出一张黑底烫金的请帖。


    「旁的也就罢了，只这陆家……不好推脱。」


    孟景池懂了，「你让我去？」


    「嗯。」


    「可以。我要把般姝也带上。」


    孟景池漫不经心把玩着那枚烫金请帖，眼神锋利，带着点点玩味之色。


    闻言，青年淡淡瞥了他一眼。


    清冷苍白的面容带了丝丝沉郁之色，他压着喉咙里的腥血味，指尖缓缓点了点腰间暗藏着的小巧手枪。


    狭长而低垂的狐狸眼杀意渐浓。


    孟景池懒散睨了他一眼，「大哥这样无趣的人，要是我像她那样一直陪在你身边，早就厌烦了，可惜大哥总这样自私。」


    「你们在说什么？」


    少女推开门，疑惑地看向脸色凝重难看的孟景越。


    「怎么了，不舒服么？」她连忙快步上前，轻轻拍着青年的胸口帮他顺气，「孟景越，你看着我，很难受么？」


    青年上扬的眼尾绯红昳丽。


    他抿了抿唇，垂下猩红的眼，声音难过到了极点，「和我在一起，你很厌烦么？」


    「靠！」


    孟景池低低咒骂出声！


    这个死绿茶！


    般姝不明所以，但在孟景越这双微红湿润的眼睛注视里，她心软了片刻，「没有啊，谁说的。」


    青年犹豫了一会。


    伸出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孟景池。


    他的手指很长，又雪白，像簌簌落满清雪的苍劲竹节，漂亮又有风骨。


    即便般姝不是一个手控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孟景越这双手，当真是精雕玉琢的漂亮。


    下一瞬，她似笑非笑地看向孟景池，「我和你哥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怎么就知道我厌烦了？比起你哥，更讨人厌的分明是你自己才对。」


    少年愣怔了片刻。


    他佯装无所谓地垂下眼眸。


    没关系。


    她什么都不记得。


    她最口是心非。


    她明明那么喜欢他。


    可下一秒，听到少女心声的孟景池浑身都浸着冷风，脸色苍白阴郁。


    【啊……孟景池好讨厌，不仅欺负我，连他自己的亲哥哥都欺负呢……景越身体本来就不好，他是故意的么，我有点不喜欢他了。】


    孟景池怔怔地看向对着青年一脸忧色的般姝。


    他眨了眨眼，「……我没有欺负他。」


    「我没有欺负他，般姝，你听到没有？」


    他声线陡然拔高。


    「你不应该和我说，应该和你大哥说。」般姝眼神一刻也没有落在少年身上，「你大哥身体本来就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


    哦。


    是他任性。


    因为大哥身体不好，他要让着大哥。


    好啊——


    他什么都可以给大哥。


    所以。


    能不能把般姝给他？


    少年一双桃花眼上挑而明亮，漆黑的眼眸暗淡得诡异，浓密的睫扇在下眼睑投下一片弧形狭长的阴影，他慢吞吞地应了声。


    戾气裹挟着冷意，在明媚而清澈的眸底掠过。


    「是我不懂事，我知道错了。」这会子，他又懒耷耷地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乖巧地轻颤，「你不要怪我嘛……」


    伸手不打笑脸人。


    尤其是这样漂亮的少年笑吟吟攥着你的手，撒娇地轻轻摇晃。


    意识到什么，少女惊了一瞬。


    浑身像过电般甩开他的手，白皙脸庞上慢慢红晕瀰漫。


    孟景池眼底的笑意更加浓郁。


    吶。


    不是没感觉的。


    不是么？


    孟景越缓慢地蜷缩了下指节，指骨泛着冰冷的白。


    他撩起眼皮，墨黑的瞳孔幽幽看着这两人，好半晌，才又懒懒地垂下头，指骨抵着手枪左轮。


    「咔哒」一声。


    「孟景越！」


    少女惊恐地睁大眼睛，声音因不可置信而变得尖利，她想要夺下他手里的枪，青年轻轻躲开，他歪了歪头。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孟景池的喉咙。


    仿佛下一秒就要开枪。


    他闷笑，「枪子又不会打在你身上，你紧张什么？还是……你担心他，嗯？」


    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沉静无比。


    孟景池收敛了几分笑意。


    他同样认真地看着般姝，似是渴求她的答案。


    「你疯了？」少女红着眼眶，「他是你弟弟！」


    「弟弟？」孟景越漫不经心咀嚼着两个字，闷笑，意味深长地拖长尾调，「是呢。」


    觊觎亲哥的妻子。


    妄图杀兄以代之。


    还真是他孟景越的……好弟弟呢。


    「砰。」


    青年弯起唇角，薄唇翕动，无声地轻轻发出「砰」的音节。


    他轻轻扣动扳机。


    般姝心脏都停滞了下。


    「别紧张。」


    青年掌心朝上，六颗子弹安静躺在手心里，他嘆息，「我早就把子弹卸下来了，这是空枪。」


    少女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你吓死我了。」


    孟景越没说话。


    果然。


    她还是在意孟景池的么。


    少年则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方才他可没错过孟景越眼底的杀意，倘若不是般姝在这，可能他今天真就死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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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那他……也没必要顾及兄弟情谊了，不是么？


    孟景池指尖点了点请帖上迥劲有力的「陆」字，「大哥可把嫂子吓得不轻呢……」他顿了顿，继续说，「正好江老夫人很好奇嫂子，要不大哥大方点，让嫂子也跟着去江府玩玩呗。」


    在般姝面前。


    他们兄友弟恭的戏码总是要演上一演的。


    孟景越温柔地抬手擦拭少女脸上的泪痕，「你想去么？」


    少女迟疑地咬了咬唇。


    红润饱满的唇上留下淡淡的齿痕。


    青年眼眸渐深，修长的指尖慢吞吞按了按柔嫩的唇肉，画面淫靡又充满性张力。


    般姝低低「唔」了声。


    「我……我想去……」眼泪顺着眼尾淌到男人的指腹上，般姝犹疑道，「景越，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陆家那样的地方呢……」


    她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小姑娘的憧憬好奇之色。


    孟景越惊觉。


    她才十七岁。


    还是个对什么都保留丰富好奇心与想像力的小姑娘。


    如今却陪着他这样枯朽的人在深宅大院中渐渐糜烂，燃烧鲜活的生命。


    他迟疑地松手。


    「好……我陪你。」


    原谅他。


    他还是不想松开对她的枷锁。


    他怕她就此高飞远走。


    孟景越淡淡垂下那双阴翳，戾气横生的眸子。


    她只要永远做他的金丝鸟，笼中雀就好。


    第297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5）


    陆府。


    陆老夫人看到孟景越与孟景池一同出现时，一愣。


    老妇人脸上因岁月流逝而生出的皱纹也有难言的韵味。


    原本陆家便是存着拉拢孟家的心思送去请帖的。


    而现在孟家两兄弟都来，可以说是给足陆府的面子了。


    如此想着，陆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


    视线又被旁边生得花容月貌的少女紧紧抓住，陆老夫人亲热地拉着般姝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得和蔼可亲，「瞧瞧，多标緻的小姑娘，这位就是景越那位新过门的妻子了吧？」


    孟景越温笑颔首，「正是。」


    「姝姝，这位是陆元帅的母亲，也是陆行少将的祖母。」


    般姝脸上扬着乖巧温婉的笑，「伯母好。」


    陆元帅花心，姨娘多到后院塞不下，但却只有一个正妻，也就是陆行的母亲。


    陆行的母亲在生下陆行没多久就过世了。


    陆元帅又整日忙得公务缠身，再不济，有点空闲都歇在那些姨娘们的肚皮上了，所以陆行自幼就跟着陆老夫人长大。


    陆老夫人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但般姝莫名觉得她挺亲切的。


    于是脸上的笑意也更真挚了些。


    孟景越也没有半点不耐，就安静地守在般姝旁边，听她和陆老夫人聊天。


    他静静地看着少女鲜活的模样，心尖微涩。


    少年双手环胸，立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他冷笑，「你瞧见了吧，她在你身边就是笼中的金丝雀，她不会快乐的，而你一个残废，也什么都给不了她！」


    孟景池语气怨毒。


    仿佛恨不得孟景越立刻去死。


    「你就可以？」


    孟景越也不恼，甚至嘴角慢条斯理地浮现了抹笑意。


    「你贪玩，幼稚，不懂事，你永远不能照顾到她的情绪，你才是最配不上她。」


    昔日整个上京都称赞歆羡的两兄弟此刻用最恶毒的话语往对方的痛楚狠狠戳去，好似不是兄弟，而是生死的仇敌。


    兄弟阋墙的导火索——


    仅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但她叫般姝。


    所以一切的争夺与厮杀都显得再正常不过。


    「他们兄弟感情可真好。」陆老夫人乐呵呵地拍了拍般姝的手，「你这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老身活了七十多岁了，别的不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陆老夫人这话倒不是夸大。


    活了七十多岁，这人是好是坏，陆老夫人只瞧上一眼就心里门清了。


    眼前这漂亮得过分的小姑娘，倒是有些蹊跷，捉摸不透，但总归没什么坏心，反倒是福泽深厚的面相。


    陆老夫人第一次见般姝，就油然而生一股喜爱之情。


    便也是真心把般姝当作孙女看待的。


    宴会上的宾客越来越多。


    大多都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般姝身着鹅黄色的高开叉旗袍，行动间，笔直修长的白皙腿肉若隐若现，清媚漂亮的眉眼像小钩子似的让人心尖发痒。


    不少男人的目光都无可避免地落在了般姝身上。


    孟景池则寸步不离地站在般姝身后。


    谁看般姝，他就兇狠地瞪谁！


    孟景越就比他体面多了。


    淡淡朝那些男人瞥去一眼，那无形的威压便把人逼得喘不过气来，命都不够活了，谁还有心思偷看美人？


    忽地，般姝眼神一亮。


    蜿蜒螺旋状的红漆木制楼梯上站着一俊朗非凡的男人。


    他周身气质深沉出众。


    大厅里明亮耀眼的灯光尽数笼罩在他颀长挺拔的身影上。


    五官线条凌厉精緻，微微凌乱的碎发削弱了一丝生人勿近感，漆黑冷淡的眉眼低垂着，似乎在看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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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仰着头。


    陆行。


    似乎是个很难搞的男人呢。


    般姝漫不经心想。


    清艷的眉眼显现出几缕惊心动魄的薄凉。


    就在这时，陆行缓缓看向般姝，眉眼微微动了下。


    下一秒，又平静冷淡地滑过她。


    男人淡淡下楼走到陆老夫人跟前，恭敬地唤道，「祖母。」


    他身上有一抹乱世的痞气。


    偏偏他整个人的气质又深沉得滴水不露，让人抓不到一丝错处。


    般姝不着痕迹地打量他。


    陆行瞥了她一眼，「看够了？」


    般姝微愣，「……嗯。」


    他没再说话，大约刚洗过澡，凌乱而冒着水雾的头髮含着浅淡的沉香。


    「这位是孟家少夫人。」陆老夫人介绍。


    陆行微微颔首，眼神里有些意外，上下看了般姝一眼，「你就是孟景越那晚挂心的小妻子？」


    「怎么，不像？」


    般姝淡淡地笑。


    「也不是。」陆行顿了顿，「和我想得不一样。」


    他以为她会是个柔弱可怜的女子。


    毕竟孟景越是那样形容的。


    但出乎意料的。


    她生得极媚。


    天生就是祸水样。


    难怪是孟景越那样的人都会在她身上栽跟头。


    陆行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你丈夫很爱你，别做对不起他的事。」


    「嗯？」


    他嘴角含着虚假的笑。


    却不再说话了。


    孟景池一看对她的心思就不纯正。


    恐怕不止是他，就连孟景越都看出来了。


    「般小姐。玩得开心。」陆行举起高脚杯，猩红的酒在透明的杯壁盪出不规则的水波，他轻轻晃了晃，声音低沉好听。


    「会的。」


    般姝也抬了抬手上的酒杯。


    鹅黄色的旗袍衬得她肤如凝脂，美貌惊人。


    她的容貌太容易引起男人的绮念。


    陆行晃了下神。


    但也只是片刻又恢復如常，仍旧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


    只是眉梢兴味地轻轻挑了挑。


    如果他没看错。


    ——她在勾引他？


    般姝无辜地眨了眨眼，「陆少将？您怎么了？」


    孟景越也投来探究的视线，他温笑开口，「怎么，陆少将有什么事要和我夫人聊么？」


    「夫人」二字他咬得极重。


    眸中浓郁的占有欲翻腾肆虐。


    陆行可对抢别人老婆不感兴趣。或者说，他压根不喜欢女人，他只喜欢冷冰冰的枪。


    第298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6）


    宴会觥筹交错，富丽堂皇。


    孟景越亦步亦趋跟着般姝，明眼人都看出这孟家大少极在意他这位夫人。


    那些窥视，打量，不怀好意的目光都悄无声息地收敛了许多。


    孟景越虽病弱。


    但无人敢小觑他的心性手段。


    「孟景池呢？」般姝环视了内场一圈，都没看见少年的身影，于是就随口问了句。


    孟景越脸上阴霾稍纵即逝，「问他做什么？他朋友多，又贪玩，这会子不知道躲哪和他那些朋友玩过家家的戏码呢。」


    般姝好笑弯唇，「过家家？你觉得他很幼稚啊？」


    「嗯。」


    幼稚，自以为是，令人厌恶。


    孟景越不着痕迹地露出温和的，完美的假面，藏起尖锐阴暗的獠牙，以免吓到他的小妻子。


    他实在是个贴心完美的丈夫。


    除了病弱以外，就连般姝也找不到他的一丝错处。


    「累了么？若是累了，就先回府，让孟景池一个人待在这就好。」


    「还可以。」


    话音落地，忽地，不远处爆发一阵热烈激昂的掌声。


    般姝好奇看去。


    就见女主赵雪儿站在舞台中央，握着话筒沉吟片刻，一副看我装逼的架势，她眼含热泪地说：「吾辈儿女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好！」底下一片喝彩声。


    「雪儿姑娘当真好文采！」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好诗好诗！」


    还没完，从李清照到李白，再到杜甫，但凡是脍炙人口的爱国诗都被她秃噜了个遍！


    嗯。


    女主装逼高光时刻。


    那几首古诗翻来覆去都快被她偷烂了！


    不过原剧情里，赵雪儿不就是凭藉出众的才情以及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的豁达格局才吸引了三位男主的注意么？


    般姝扭头，就见孟景越一脸晦涩幽深地盯着赵雪儿看，冰凉的薄唇慢悠悠翕动，「这些诗都不是她的。」


    般姝一惊。


    她佯装无知，「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


    青年皮子苍白到几近透明，他眯了眯眼，「这些诗句声势恢弘，但细细揣摩之下，作诗风格却大相迳庭，或婉约或沉郁，这绝不可能是一人所为。」


    他顿了顿，嘲讽地笑了声，「尤其是在这样声色犬马的环境中。」


    女主装逼哪用想那么多。


    般姝觉得好笑。


    受剧情支配的无脑npc只会歌颂赵雪儿的才情，将她高高捧上神坛。


    可惜呢。


    有一句话叫「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这句话会很适用赵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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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孟景越没有像剧情中那样被女主的才情深深折服，反而对赵雪儿的身份产生了怀疑，那陆行呢？


    陆行会看不出来么？


    至于孟景池……忽略不计。


    般姝觉得他就没长脑子。


    ……


    宴会角落。


    「啊！池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我了啊啊……！」


    少年阴郁暴戾地抡起一把椅子，朝面前一脸纵慾过度的公子哥砸去！


    「啊！」


    随着公子哥的这一声惨叫，终于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啊！好多血！」


    有人惊慌失措地尖叫出声。


    场面十分混乱。


    聚光灯打在少年优越精緻的眉骨上，独属于少年感的意气渐散，随之拢起的，是叫人心惊胆颤的沉静阴冷。


    他手上全是血。


    此刻正黏哒哒地往下淌血。


    而公子哥则躺在血泊里，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他淡淡掀开眼皮，越过人群，对上般姝复杂的眸光，他垂着头轻轻抿了抿唇。


    少年站在聚光灯里。


    又像是游离于光源之外。


    他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单薄颀长的身形显得孤弱极了。如果忽略他满手鲜血的话。


    「你们谁都不准欺负他！」赵雪儿拨开人群，尖叫一声，随即挡在少年身前。


    她沾沾自喜地想，看清楚吧，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这剧情她太熟悉了！


    被全世界针对污衊而心灰意冷的小可怜，最需要的就是她这样的天降女主来温暖救赎他！这样的小说赵雪儿看了没有十本也有八本了！


    果然，她和孟景池就是天生一对！


    赵雪儿又在脑补什么？


    般姝瞥了眼女主变幻莫测，精彩纷呈的神情，忽然也有些好奇。


    毕竟女主的脑迴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那公子哥的伤势实在是重，早就用担架抬医院去了。


    「景池？」


    赵雪儿惴惴不安地叫他。


    少年垂眸懒散睨了她一眼，「嗯？你在叫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赵雪儿握了握拳头，坚定道，「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你，我也会站在你这边的！」


    孟景池一脸无辜乖巧，偏偏眉眼是毫不收敛的嚣张，「我就是想打他，你怎么说。」


    赵雪儿噎住。


    下一瞬，少年迈着大长腿三两下走到般姝面前，他弯下腰，蓬松浓密的墨发有些凌乱，少年五官线条精緻又漂亮，他眨着眼，「没吓到你吧？」


    般姝缓缓摇头。


    她神色复杂地低头看他手上的血，「为什么要打人，还下这么重的手？」


    孟景越冷淡地觑了少年一眼。


    似乎也在等他一个解释。


    那个公子哥身份不低，是军部文官长家的宝贝疙瘩。


    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孟家从商，即便涉及军火外销，但本质上还是商人，商人最怕得罪权贵。


    孟景越虽然并不惧来自军部的压迫，但总归有些麻烦。


    没人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到底怎么回事？」他声音沉了沉。


    「就你们看到的那样，还能是怎么回事。」少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一场宴会最后不欢而散。


    赵雪儿怨毒而不甘地死死盯着般姝的背影。


    为什么。


    只要这个女人一出现，孟景越和孟景池的目光就会全部被她吸引？！明明她才是女主！


    赵雪儿心中涌现莫大的恐慌。


    怎么都不按剧情走？


    明明在今晚她该大放异彩，顺利夺得陆行的欣赏！


    但现在一切都毁了！


    公子哥受了重伤，高位截瘫都算侥倖捡回一条命，文官长有意找孟家的麻烦，但迫于陆行有意收拢孟家，这件事也只能轻拿轻放，不了了之。


    但孟家这回算是彻底和军部文官长结了仇。


    「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299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7）


    书桌案台前聚了一大堆文书。


    孟景越抬眸看向嵴背挺直的少年，冷笑，「你是大出风头了，那孟家呢？」


    「十三批军火在途经临省时被军方扣押，七吨棉布一夜之间烧成灰烬，最近上面又查出孟家交上去的帐本出了问题……孟景池，你真是被养废了。」


    虽然有陆行出面保孟家，但掌管军权的文官长想要发难孟家，简直轻而易举。


    书房笼罩着寂静沉闷的气氛。


    风雨欲来。


    少年迷茫地拿起桌上那一片片信封，很薄，很轻，却重得他喘不过气。


    他蠕动着唇，辩驳，「我没错。」


    「是陈枫嘴脏。」


    「他说了什么？」孟景越面色平静。


    少年情绪陡然激动，他红着眼眶，「他侮辱她……」


    她是谁。


    两人心知肚明。


    那些话，孟景池连回想都不愿意，更何况是说出口。


    他不明白。


    般姝只是长得很漂亮，她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好端端地站在那。


    为什么就会有人对她抱有那样浓烈、令人作呕的恶意。


    下贱，风骚，千人骑万人枕，烂货……？


    她只是穿了一件很漂亮的，展露身材曲线的旗袍。这是她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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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人才是烂货。


    靠意淫女人达到颅内高潮的烂货。


    孟景越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极了，他眼神冷得快要杀人，「行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会处理。」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那个蠢货怎么敢的？


    欺负他的小姑娘，那可不行啊……


    「你做得很好。」孟景越惋惜地拨弄着腰间的温玉，「不过，你还是没长大，不懂得兵不血刃的道理，彻底击溃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尤其是让他死，则更简单不过，只可惜你留下了把柄。」


    青年慢吞吞显露出与他清冷温润的外表相悖的阴冷。


    「人和动物之所以有区别，是因为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动物不能。」


    孟景池嗤笑，面上挂着赤裸裸的嘲讽，「我不像大哥，就算自己的女人被人侮辱都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一刻都等不及，恨不得把那人抽筋剥骨，大卸八块。」


    孟景越一怔。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情绪外露的少年。


    孟景池是那样朝气蓬勃。


    就连偏爱也光明正大。


    而他——


    青年隔着衣物无意识摩挲着膝盖骨，喉咙间泛起腥甜，他早已习惯瞻前顾后。


    如果是他遇到这件事。


    他会怎么处理？


    孟景越迷茫地想，按照他的性子，应是笑眯眯地弯唇，摆出毫不在意的大方姿态，即便心里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也还要维持明面上的平和。


    等到日后，慢慢图谋，待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将昔日之恨百倍奉还。


    慧极必伤。


    孟景越太聪明，太会谋划，所以他习惯隐忍。


    但维护自己喜欢的人，需要隐忍么？


    他第一次露出迷茫的情绪。


    青年惯于掩藏自己的心思，面上很快又变得无波无澜，他苍白冰凉的指尖点了点下颌，「去库房挑几件值钱的装好，改日你亲自送到陆府感谢陆行出手相助。」


    「嗯。」


    「出去吧。」


    少年应了声，转身推开房门，却在看到门外一脸恍惚的少女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他无措地张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少女眨了眨纤细浓密的眼睫，「是因为我？」


    「……嗯。」


    她咬了咬唇，「哦，是这样啊……所以因为我，孟家惹上了不得的大人物了是么？难怪你哥最近忙得抽不开身。」


    「不是因为你。」少年蹙眉，「是我闯的祸，关你什么事。」


    「可你是为了我才打了那个人。」


    「那也不关你的事。」孟景池烦躁地揉了揉头髮，「是他嘴贱！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早晚收拾他！」


    十七岁的少年即便尚且青涩，但已经显露锋芒。


    但像孟景池这样被精心培养的继承者，当真如此拎不清？


    不。


    只是般姝太重要。


    重要到他根本无暇顾及所谓的利益与大局，只想狠狠地为她出一口恶气。


    少女红着眼眶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是要去陆府么？我陪你一起去，毕竟也是因为我……」


    只是想去见陆行。


    少女想。


    孟家两兄弟的攻略值虽然还没有满值，但这也只是早晚问题，也是时候该进行陆行那条线了。


    孟景池却没想那么多。


    能有和她独处的机会，孟景池简直求之不得。


    正好趁着大哥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他们，这个时候不挖墙脚什么时候挖墙脚？？


    「你要是想去，那我也没办法。」


    他看上去十分不情愿。


    般姝逗他，故作失落，「你要是不想带上我，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少年微顿，「你还是去吧，要不就今天？」


    等孟景越处理完公事，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叫来伯叔，才知道般姝也跟着孟景池一块去了陆府。


    陆行不在。


    般姝没有失望。


    本就是碰运气，没遇上也正常。


    倒是陆老夫人十分客气，连声说没关系，还要孟景池和般姝两人留下来吃茶。


    陪陆老夫人说了会话两人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般姝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总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


    但七七不在。


    她也只能先按捺微微紊乱的心绪。


    变故生于瞬息！


    「轰」的一声，爆炸声震耳欲聋，孟景池下意识将般姝护在怀中，双手紧紧护住般姝的头，就在这时一颗子弹穿过车窗擦过少年的手臂。


    顿时鲜血浸湿了衣物。


    感受到怀里少女紧张的情绪，少年冰冷的神情稍稍缓和，他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少年无声抱紧了少女。


    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甜腻的温度。


    他与她靠得这么近。


    没有任何阻隔。


    要不是时机不对，孟景池都想给列祖列宗磕一个！祖宗保佑！


    「你在车上乖乖不要乱跑，我出去看看。」


    孟景池的手搭上车门，正要打开，却见少女惊惶地按住他的胳膊，「不要……外面很危险……」


    「总不能一直耗在这。」


    少年明媚意气地闷声笑了声，「别担心我，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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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那批人似乎是刻意引诱少年出去。


    几乎是在孟景池离开车里的下一秒，车门就被人从另一边拉开！


    般姝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貌，闻到空气中异样的味道，她蹙了蹙眉，在意识彻底模煳之前，她隐约听到什么。


    「这就是周三爷要的人？」


    第300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8）


    般姝有意识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残留的困意还未完全消散。


    她掐着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房间里有一股微凉的木质沉香，似雪山下的苍劲青松，淡淡的涩甜。


    忽地，耳边响起一道青年音色的嗓音，意外的清冷缱绻：


    「你别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含着淡淡的，没有实质情绪的闷笑。


    般姝顺着声音看去，将窗户遮盖的丝绒幕布掀开一角，月色在青年身上洒下一片银色的清辉。


    他有着与般姝想像中截然不同的容貌。


    他会是周三爷么？


    般姝以为，这会是个健壮高大的黑帮老大，浑身腱子肉，胳膊上盘青龙纹身的那种。


    而眼前的青年清冷如凉月，高不可攀。


    过于优越的五官精緻立体，貌美高贵。


    他身上有文人的气质。


    斯文优雅，却也倨傲散漫。


    他单膝跪在床榻上，弯着腰和般姝靠得极近，近到能看到少女眼中一闪而过的意外之色。


    他勾唇，「嗯？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自己cue流程是吧？般姝默默想。


    她眨了眨眼，「你是周三爷？」


    「不像？」


    那就是了。


    般姝没再和他纠结像不像的问题，她手腕微动，那冰冷的链子就跟着摇晃，在寂静漆黑的房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给我松开。」


    「我不。」


    青年慢悠悠张口，吐出格外冰冷的两个字。


    「？」


    「你跑了怎么办。你当我傻。」


    般姝无奈，「那你开个灯，黑灯瞎火的，我害怕。」


    青年顿了会，抬了下手，「啪」的一声按下开关，过于刺眼的光线让般姝下意识闭上了一双美目，等适应光亮她才缓缓睁开。


    他长得过于好看了。


    般姝想。


    眼前的青年与孟景越，孟景池，甚至是陆池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他漂亮得雌雄莫辨。


    换句话说，就是帅得过分了。


    「你叫……般姝是么？」他食指点了点艷红如血的唇瓣，接着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下少女，微笑，「原本我是想收拢孟家的。」


    般姝没吭声。静静听他说话。


    「孟家有钱，有军火，还有物资。」


    般姝还是没吭声。


    「但，两次，因为你，孟景越选择了陆家。」


    「关我什么事？」般姝终于吭声了，她皱着眉看他，「你要绑就绑孟景越，绑我干嘛。」


    青年恍若未闻。


    他骨节分明的指节托着般姝的脸颊，慢慢厮磨着。


    明明是很暧昧的动作，但他眼神却十分冷清，没有一丝慾念。


    「你破坏了我的计划。」


    青年仍是清冷如月，矜贵不可攀折的姿态。


    是断崖下的青松，又是经年不化的碎雪。


    「你说，孟景越对你究竟有几分情？」他嗤笑，眸子晕着上位者的傲慢，「我很好奇呢。」


    「你想做什么！」


    少女冷淡的情绪陡然变得起伏。


    周又浓垂眸，视线凝着她因激动而浮现的粉意，嗓音凉薄，「没什么，用他的命换你的命罢了，他若愿意便罢，若是不愿，我便把你肢解分尸以解我心头之恨。」


    青年漂亮的唇瓣浮起残忍的弧度。


    就在这阴森诡异的气氛中，少女懒懒斜靠在床墙边，「我饿了。」


    啪的一声。


    气氛垮掉了。


    周又浓嘴角抽搐了下，「你，你说什么？」


    般姝礼貌乖巧地笑，「我说我饿了，耳朵不好可以捐了。」


    「我要把你肢解分尸。」


    「哦。什么时候？」


    周又浓郁闷地蹙起精緻漂亮的眉眼，他强行挽尊，「罢了，你留着还有用。」


    说完，青年转身大步离开。


    没管她。


    也没给她送吃的。


    般姝快饿死了。


    身体里残留的药性让般姝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西医正低头整理他的医药箱。


    青年清冷的声音含着几分不悦，「她怎么了？这么能睡，比猪还能睡。」


    「……」


    西医：「三爷，这位小姐只是中了大量的蒙汗药，等药性过了就醒了。」


    「嗯，你可以走了。」


    房门轻轻阖上之后，青年慢吞吞走到床前。


    他扯唇，似笑非笑，「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般姝闭着眼没理他。


    「呵，我数三秒，你再不睁眼我就让厨房把刚做好的饭菜给倒了。」


    「别。」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她眸子湿漉漉的，可怜兮兮地眨眼，「我真的快饿死了。」


    周又浓心神一动。


    他淡淡哼了声。


    「向成，端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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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页

    话音落地，紧闭的房门就被人推开，面容冷峻的黑衣男人身后跟着七个圆乎乎的厨子，一人端着一道菜。


    饭菜的香味一瞬间盈满了房间。


    啊。


    好香。


    周又浓眼珠子滑动了下，他微笑，「不过孟少夫人有什么资格吃我周家的饭？」


    饭也不给吃，还拿锁链禁锢她，是泥人也生了三分火气。


    般姝冷着脸，「那你就饿死我，正好你也不用试探我丈夫了。」


    丈夫。


    周又浓笑意慢慢消失殆尽。


    「向成，给她松开。」


    「是。」


    黑衣男人上前两步三两下给般姝解了锁。


    般姝动了动手腕。


    青年优雅地坐在桌前，「你最好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他咧唇笑了下，「毕竟你逃不掉的哦。」


    末了，他施捨地说，「吃吧。」


    周又浓坐在她对面，一双矜贵漂亮凤眸定定落在般姝身上。


    少女妍丽清艷，似含苞绽放的粉玫瑰，她似乎受过十分细緻的礼仪教导，一举一动都优雅又赏心悦目。


    即便叫嚷着饿，但她动作仍是缓慢斯文的。


    一块牛排只吃了三分之一，她又喝了半杯果汁，然后像吃饱喝足的波斯猫慵懒地拿起盘子旁的手帕，慢吞吞擦拭着唇角。


    「我吃饱了。」


    周又浓可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吃饱，他面前那份几乎没有动过，他跟着放下刀叉，他懒散朝般姝伸手，「般小姐能赏光陪我散会步么？」


    般姝挑眉，「嗯。」


    她搭上周又浓微凉干燥的手。


    青年眸中笑意更浓，「你与我想像的十分不同。」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


    般姝一边应付他，一边迅速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可没工夫去管青年囚禁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她势必不能留在他身边。


    「哦？还有谁说过？」


    「陆行。」般姝想了会，脑中浮现陆行说那话时漫不经心的模样。


    周又浓半眯着眼，「孟少夫人招惹的男人不少。」


    这会又叫她孟少夫人了。


    啧。


    男人心海底针。


    第301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19）


    这里大概是青年在上京的一处别院。


    亭台楼阁，红墙绿瓦。


    幽静又别致。


    「听说孟景越找你快找疯了。」青年哼笑，「不过……就算他把上京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我这里。」


    般姝默默记下。


    位置隐蔽。


    般姝并不着急。


    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漂亮但恶劣的男人对她暂时没有杀心，至于以后，那就说不准了。


    「嗯……般小姐。」


    般姝仰头看向他。


    明媚耀眼的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扇上洒下一片金辉，眼睑映着淡淡的阴霾。


    「孟景池也在暗中找你。」青年似笑非笑地挑眉，逼近她，温热的唿吸喷洒在般姝脸侧，薄唇似有若无地触碰那处敏感的耳廓，闷笑，「玩得挺花。」


    「？」


    这话她可就不同意了。


    「别给我乱扣帽子，我警告你。」


    「是么？那他为什么要冒着被孟景越发现的风险，也要动用自己培养在暗处的势力，只为找回自己的大嫂呢？」


    他兴味地掀了掀唇，「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这么不安分，啧。」


    他后退，与般姝又隔开距离。


    般姝真摸不透这个男人。


    「你不是要试探孟景越么？你直接告诉他我在你手里不就好了？」


    周又浓先是笑了声，然后指节蜷着，只竖起一根洁白如玉的修长食指抵住般姝的唇，「有时候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挺有趣，不是么？」


    「嗯。」般姝无精打采地应了声。


    「你敷衍我。」青年不满。


    「你真厉害。」


    红润的唇瓣翕合间，湿润柔软的唇肉贴着他逐渐温热的食指指腹。


    周又浓被烫了似的迅速收回手。


    他侧着脸。


    清隽的眉眼显得冷淡。只耳垂泛红。


    「说话就好好说话。」


    别勾引他。


    「？」能不能说人话。


    ……


    上京，孟家。


    孟景越阴郁地隐在一团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他扯唇，「找不到？上京这么大的地儿，怎么就找不到？三天，我的耐心只有三天，再找不到少夫人，别怪我不客气。」


    「……是。」


    「滚。」


    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悄无声息退下。


    青年仰着修长脖颈，喉结重重滚动，他眼神空洞沉寂。


    「姝姝……你在哪？」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天边鎏金色的暗光一闪而过。


    陆行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精緻小巧的枪枝，他撩了撩眼皮，「嗯？求到我头上了？」


    少年嵴背挺直。


    面容沉冷，他抿了抿唇，「是。」


    「要我做什么？」


    「动用军部力量，全力搜查城北那块地。」


    陆行似笑非笑挑了下眉梢，「那里可是军火重地。」


    「所以需要陆少将通融。」


    陆行避而不谈，咔哒一声轻而易举将手枪拆开，他拨弄着零件，「真没想到一向纨绔的孟小少爷竟然这么有本事，居然能查到城北去……就连你哥都没查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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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景池捏了捏拳头。


    果然。


    陆行知道！


    他绷着脸，「你有什么要求？」


    陆行笑了声，「应该说，孟小少爷能给我什么？」


    「军火供应。」孟景池慢吞吞按揉着指腹，他抬眸，藏起暗光，「无限期，无限量，陆家将是孟家唯一供应的长期合作目标。」


    陆行显然生了几分兴趣。


    他语气惋惜，「可惜。孟家的掌权人不是你，否则我真有些心动。」


    「掌权人可以换。」


    少年终于流露出与他明媚无害外表不符的深沉寒意，「我哥，一个残废，更该下台。」


    陆行若有所思地睨着他。


    玩味道，「看来，不仅是我，就连你哥都小瞧了你。」


    谁能想到平日里只会玩乐逗笑的少年竟然私自豢养了一支庞大的势力，甚至还查出周三爷的踪迹在城北一带活动，就连陆行，也是从上面得来的消息。


    「合作愉快。」


    男人轻声开口。


    ……


    「三爷，这是哪里？」般姝看旁人三爷三爷地叫他，也跟着叫。


    她声音本就清甜软糯。


    原来平常的称唿从她嘴里绕了一圈，再吐出来时就好似含了几分情意。


    好听得出奇。


    周又浓对她勾了勾手指，般姝乖乖跑过去。


    青年挑起她尖细精緻的白皙下巴，「会唱曲儿么？」


    周三爷喜欢听曲儿不是什么秘密。


    「会。」


    他闭着眼，「唱一段听听。」


    「月色虽好，只是四野皆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少女咿咿呀呀地张口，清艷的眉眼直勾勾盯着青年饶有趣味的神情，「正是……千古英雄争何事，赢得沙场战俘寒……」


    周又浓顿了顿，含笑，「十数载恩情爱相亲相倚，眼见得孤与你就要分离……」


    他没有哼吟。


    只是平静地陈述。


    清冷的嗓音让悲伤的戏曲词多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三爷，我唱得好不好？」她仰着脸，讨赏似的用亮晶晶的圆眸看他，咬字轻软。


    周又浓垂下眸子，静静看她。


    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他伸手按了按她的发顶，「尚可，不比梨园那些个青衣伶人。」


    「不比三爷去梨园去得勤，三爷的耳朵都被磨得尖利了，我唱的小曲儿不入三爷的耳也是正常……」少女佯装伤心地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眼泪。


    瞧着怪可怜的。


    周又浓心软了软。


    「我又没说你唱得难听。」


    其实很好听。


    她声音就很好听。


    「给孟景越唱过么？」他漫不经心揉弄般姝细软蓬松的头髮。


    般姝躲开他，「我头髮都被你弄乱了。」


    周又浓蜷缩了下手指，无奈地收手，「你脾气真大。」


    「给孟景越唱过么？你还没回答我。」周又浓又问了一遍，声音更轻。


    少女嘟囔，「他可不像三爷整日就往梨园里赶。」


    「酸了吧唧的。」周又浓眉眼染上丝丝笑意，「我正经听曲儿，又不是去干别的骯臜勾当，别乱说。」


    第302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0）


    又过了几日，般姝窝在椅子上，身上盖着一件氤氲木质沉香的月白长衫。


    清冷青年安静立在一旁，也不知垂眸瞧了多久。


    向成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在人前从来都残忍暴戾，不苟言笑的周三爷那精緻狭长的凤眸含着三两分浅显的笑，但他似乎并不自知。


    向成声音低了些，「三爷，陆家来人了。」


    「哦？」


    周又浓漫不经心挑了下眉，他先看向般姝，看到她没被吵醒，才微微松了口气，「去那边说。」


    向成恭敬颔首，等隔着般姝有一段距离了，在青年的默许下他才斟酌开口：


    「是陆家那位。」


    周又浓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去会会他。」


    ……


    会客厅。


    陆行神情闲适，一双漆黑深不可测的瞳仁似这世上最上等的宝石。


    他慢吞吞解下腰间的枪，咔嗒一声摁在桌上。


    他掀开眸子，「周三爷好大的排面。」


    周又浓似笑非笑地睨他，又看了眼陆行身后，挑唇，「你一个人来的？」


    「就算是我想带人进来，周三爷也不肯啊。」陆行站起来，与他平视，淡漠的双眼透露出锐利的视线，「把那个女人交出来。」


    「那个女人？」周又浓冷清地笑，「我这里可不藏女人。」


    陆行眯着眼，抬了抬手，以庭院为中心，四周瞬间冒出密密麻麻的黑沉枪口。


    下一秒，便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周三爷还是不肯说实话，那就别怪陆某不客气了。」


    周又浓神色未变，他漫不经心点了点下颌，轻轻「啧」了声，凤眸多情又清冷。


    「敢问……陆少将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要人？」


    陆行搭在手枪上的指节一顿。


    什么身份？


    他本没必要亲自来跑一趟不是么？但他还是来了。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等他理智回笼时，人已经到了城北这座别院。


    陆行半耷着眼，颓丧地想。


    不过是为了进一步收拢孟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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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页

    般姝是孟家两兄弟的软肋。她不能死。


    「周三爷管这么宽？」他冷笑。


    周又浓可惜地收回视线，他语气轻缓又带着让人招架不住的压迫感，「陆少将怕是找错人了，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回吧。」


    「嗯？」陆行挑眉，「我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他眯着眼，「周三爷的命，或者是般姝，我总要带走一个。」


    随着男人话音落地，拉动扳机的声音尤其明显，似死寂黑沉的夜里恐吓的尖叫。


    周又浓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是么，陆少将还是太自负了些。」


    他笑吟吟开口，状似九天之上无悲无喜的清冷神佛，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犯了杀孽，「动手。」


    原本黑洞洞的枪口消失不见，仿佛人间蒸发。


    然！


    原来那些位置又出现了另一种更低缓的子弹上膛声，银色的枪口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有些话，该是我说给陆少将的。」


    周又浓穿着月白锦衫，腰间坠着一块圆润的白玉，眉眼清隽。


    他在打量陆行的同时。


    陆行也在打量他！


    周又浓是纯粹地想弄懂和那个狡猾女人纠缠不休的男人都有什么特徵。


    ——长相好，家世好。


    唯这两点。


    他满意地掀了掀唇。


    论容貌，他年幼时美貌之名便传遍整个南陵，更遑论南陵周家是与上京陆家同等的存在！


    而且，陆行头上还有个爹压着！


    而他周又浓孑然一身。


    父母双亡，只余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旁系子弟，正经算算，周家嫡系这脉也只剩下周又浓一人。


    所以。


    他是有被她喜欢的资格的。


    而陆行看了周又浓半晌，而后上扬的眼尾掠过一丝玩味。


    「嗯，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与孟景越有几分相似吧？」


    陆行本意是想刺激周又浓。


    谁承想周又浓反而更兴奋地舔舔唇，喃喃自语，「那她就更有理由喜欢我了。」


    陆行他妈的听得清清楚楚！


    没出息的狗东西！


    他咬牙，「周三爷原是个痴情种。」


    周又浓意味不明地扫了眼他的眉眼，「啧，像陆少将这样的，大约是不得她喜爱的。」


    陆行脸色一变。


    青年点到为止，温文含笑。


    陆行雄赳赳气昂昂地来，又狼狈迷茫地离开。


    而周又浓始终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一阵寒风袭来，吹乱他额前的碎发，他漫不经心抬眸，「下雪了。这个冬天总有人过不下去的。」


    雪沫子落上青年冰凉的指尖。


    「那个人不会是我。」


    他笑意更加浓郁。


    玩弄权势的人一贯是利慾薰心。


    他纤薄，形状优美的唇瓣轻轻翕动，「般姝……」


    就靠你了呢。


    有了名为爱人的软肋，陆行也不能再是他的对手。


    这骯脏恶臭的世道。


    会姓周。


    「三爷，陆行的人都撤了。」向成悄无声息出现。


    周又浓淡淡「嗯」了声，「她在做什么？」


    他并未再锁着般姝。


    但般姝身边都是藏在暗处的眼线，稍有风吹草动，周又浓都能立马知道。


    向成：「般小姐睡醒之后找您，后来就到小厨房去了。」


    周又浓扬唇，「那么瘦，倒是挺能吃的。」


    「是。」


    「你退下吧。」


    向成犹豫了下，说，「三爷对那位般小姐如此特殊，其实三爷大可以将她锁在暗室里，而非如今这般侍候。」


    「若三爷对般小姐有情，还是不要辜负眼前人为好……」


    周又浓的神色勐然冷沉下去。


    他凉凉地扫过向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我的决定了？」


    「属下不敢！」


    「滚。」


    他懒懒挥手。


    向成垂头称是，转身离开时仍能看到青年脸上一闪而过的烦躁。


    周三爷很少有情绪波动。


    更多时候像尊玉佛，冰冷无情，不懂人间悲苦。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周又浓看不清的内心，旁人却是看得分明。


    他慢吞吞抚摸着腰间白玉，忽地嗤笑一声，对般姝那个女人有情？


    向成那双眼怕是瞎了。


    第303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1）


    周又浓不是般姝的攻略目标。


    但无奈他那张脸实在对她胃口。


    海王撩拨人心，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


    于是当周又浓出现在她身后，语气怀疑地说「你在做什么」时。


    般姝微不可查地浑身颤抖了下。


    周又浓察觉到。


    他脸色一瞬间冷沉下去，「你想逃跑？」


    小厨房片式百叶窗帘拉得死紧，灶台肚里的篝火燃得正旺。


    青年隽秀的轮廓一半被灼热的火光映得澄黄，一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你要逃离我，是么？」


    他一步步逼近般姝，少女一步步后退，直到避无可避后背撞上坚硬冰冷的墙壁，青年漂亮修长的手撑着墙壁，将她困在身前。


    「三……三爷……」


    少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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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1页

    她在害怕。


    周又浓敏锐清冷的目光似乎剥开她的皮，看到她的骨。


    「哭什么。」头顶传来男人重重的嘆息声，他拇指指腹抵着少女柔软的脸颊，慢吞吞擦拭她面上沾染的灰烟，「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要做什么？」


    「我不是要走。」少女声音闷闷。


    他静静看她眼泪啪嗒啪嗒下坠，可怜见的。


    说不清是什么，周又浓只觉心脏被轻轻敲了下。


    「那你在做什么。」


    少女抽抽噎噎地说，「向成说你不吃饭，我就很难受……」


    「所以——」


    「我就想给你做桂花软糕，这是我最喜欢吃的。」


    般姝抬起泪涔涔的圆眸，睫毛濡湿，轻轻颤抖，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神色，「三爷生气了么？那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灶台肚里的篝火熄灭了。


    青年眸光明明灭灭。


    他伸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缓缓拥入怀中，般姝清晰听到他极快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似要跳出来。


    般姝唇角蔓延开兴味的笑。


    啧——


    遇到我，算你倒霉。


    青年迷惘地，下意识地拥抱怀中唯一的温暖，死寂许久的心脏似又重新如枯木逢春，他陌生又惶恐。


    他生出的念头竟是逃避。


    「三爷。」


    少女拽了拽他的衣袖。


    周又浓垂眸。


    「炉火灭了，我的桂花软糕该好了。」


    他让开，转而青松般挺直的嵴背倚在墙边，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爷，你怎么不过来？」少女端着盘子，盘子上白胖胖的软糯甜糕裊裊冒着白雾热气，空气中都是桂花软糕甜到腻人的香味。


    「嗯。」


    周又浓压着嗓子应了声。


    他跟着她走出厨房，一言不发。


    「呀，原来下雪了？」少女惊讶地回头看他，「好漂亮啊。」


    周又浓喉结滚动，他暗哑着声，低低「嗯」了声。


    「下雪天应该吃鱼的。」


    「为什么？」


    少女仰头，眉眼弯弯，漂亮得晃眼，「我和孟景越说好的。下雪天吃鱼，因为湖水结冰，这时候的鱼最笨。」


    周又浓指尖一顿。


    他轻轻咬了口软糕，入口甜香软糯，桂花味浓郁得让他喉咙发涩。


    「好吃么？」般姝问。


    青年抿唇，「很苦。」


    他听见少女极缓慢地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一定是你有毛病。」


    她十分牙尖嘴利的。


    周又浓在她这讨不到好。


    是他有毛病。


    苦得让他眉头直蹙，杀意无端蔓延。


    「你很喜欢他么？」周又浓似乎很难以接受，「明明你才嫁给他没多久，嫁给他之前，你甚至没有见过他。」


    「你说孟景越？」


    「嗯。」


    般姝奇怪地看他，「为什么不喜欢，他对我很好，而且他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他对每一个人都很尊重平和。」


    原来在她心里。


    孟景越全身都是优点。那他呢。


    周又浓不知不觉把一块热腾腾的软糕全部吃完了，胃里升腾起久远的满足感，「我也长得很好看。」


    少女看了他一眼。


    周又浓顿时哑口无言。


    他对她不好。


    他性格也不好。


    他对别人更不好。


    周又浓无可避免想起他爹死的时候，怎么骂他的来着？


    哦。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在所有人心里，周三爷是煞神般可怖的人物。


    「你是生得很好看。我喜欢。」


    般姝踮脚抚摸他的眉眼，微微笑了下，真心实意夸赞他。


    周又浓愣怔片刻。


    他挑唇，「再给我一块软糕吧，没有吃饱。」


    这个雪天不算难熬。


    周又浓想。


    ……


    半月后。


    孟景越冷淡地看着在烛火中化成一滩灰烬的信纸。


    信中让他一人前往城北郊外。


    落款是笔锋嚣张又有几分风骨的周三爷。


    信纸燃烧殆尽时，书房里的桂花香味浓郁了些。


    病弱青年浑身又瘦了一圈。


    整个人瘦削又阴沉。


    俊朗精緻的五官愈加凌厉，美貌从温和变得更有攻击性。


    他慢吞吞阖上眸子，眼下一片青黑，是疲惫极了的模样，「姝姝，等我。」


    ……


    「你猜孟景越会愿意为了你独自一人以身涉险么？」周又浓明明还是那张皮子，但神情却阴戾又危险。


    而他面前，正是被五花大绑的般姝。


    粗糙的绳索紧紧箍着她雪白细嫩的皮肉，即便她乖巧地没有挣扎，绳子仍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她红着眼。


    「三爷。」


    周又浓眉眼愈发冷淡，「别叫我三爷，孟少夫人。」


    向成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别作死啊三爷！


    「没关系，」周又浓弯腰打量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心脏涩痛，他刻意忽视，「如果他不愿意，我就将你扔到海里餵鱼。」


    般姝动了动干涩的唇，「为什么？」


    「因为你挡我的路了。」


    他若是心软，死的人就该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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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2页

    周三爷不该有软肋。


    少女那双亮晶晶的瞳孔此刻没有任何光亮，空洞洞的，只一片死寂。


    「周又浓。」


    她轻轻唤他名字。


    周又浓恍惚了一阵。


    原来她叫他三爷的时候很好听，叫他周又浓的时候更好听。


    「你别后悔。」


    周又浓几乎狼狈地与她错开视线。他不会伤害她的。


    即便孟景越不来。


    但周围都是陆行的人，他那些话，并非说与她，而是说给陆行听的。


    他并不愿意暴露自己对她一星半点的特殊。


    否则。


    他会死无全尸，万劫不復。


    般姝缓缓勾唇，「我夫君来了。我知道，他会来的，他很爱我。」


    周又浓浑身都痛，他快要喘不过气来，转身，入目便是坐在轮椅上孱弱清瘦的青年。


    第304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2）


    几乎是在看到般姝的一瞬间，青年的眼眶猝不及防红得滴血。


    视线往下。


    看到般姝手腕上的红痕时。


    他目光渐冷，「放开她。」


    周又浓居高临下地看他，讥讽道，「麻烦孟大少爷搞搞清楚，你可没有资格跟我谈判。」


    「你要什么？」孟景越冷静地看向他。


    周又浓要的，无非是钱和权。


    本来是这样的。


    但他反悔了。


    周又浓修长如玉的指节慢条斯理点了点凌厉清晰的下颌，「啧，那就拿孟大少爷的命来换好了。」


    他懒散「啧」了声，清冷的眉眼晃着赤裸裸的恶意。


    「我倒是很好奇，孟大少爷站起来是什么模样呢。」他微笑，「孟大少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周又浓手里的枪慢吞吞抵上般姝的脖颈。


    他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向孟景越。


    孟景越神色有一瞬的惊慌，他哑着声，「你别动她！」


    「孟景越！」般姝红着眼眶拼命地摇头，「不要，不要，别信他，不要这样……」


    孟景越对少女温和的笑笑。


    一如往日，包容又满含爱意。失去她的每一天，他都痛苦得想死。


    终于见到她。


    恰如在黑暗中踽踽独行，濒临绝望的旅行人迎来光明。


    孟景越分不清她于他而言。


    究竟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深渊。


    但他爱她。


    一颗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般姝哽咽着仰头看周又浓，「你不要欺负他，三爷……求求你，不要这样欺辱他……」


    周又浓妒火攻心。


    他冷笑，「是么，这便算欺负了么？般姝，我是不是从没告诉过你，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周又浓掐着少女的下颌，让她眼睁睁看着，「看，看你的丈夫究竟是怎样的废物，哈……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


    少女滚烫的泪珠啪嗒一声打在他的掌心。


    周又浓顿了顿。


    孟景越清瘦苍白的手颤抖着撑住轮椅的扶手，他垂着眸不敢去看般姝的神情，他无比惶恐从般姝眸中看到任何嫌弃的情绪。


    他真的承受不起。


    清瘦温和的男人五官线条凌厉了许多。


    孟景越慢吞吞地站起来，那毫无知觉的无力双腿陡然似断了的玉骨，重重一声狼狈跪倒在地上！


    鲜血顺着双腿染脏青色长袍。


    他咬着牙，吞着血，那双腿却如何都没有动作。


    站起来，又倒下。


    倒下，又站起来。


    灰尘飞扬间，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瘦削的青年早已浑身染血。


    似从地狱中爬起来一般。


    「孟景越……不要，不要，我一点都不值得你这样做……」少女眼眶湿润滚烫，她绝望地怔怔睁大双眼，「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似乎听见少女的声音，孟景越勉力露出一个笑容。


    「姝姝……我没事的……」


    般姝突然奋力挣扎起来，粗糙似手指般粗壮的绳索几乎要勒进肉里，「周又浓，你不能这么对他，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周又浓原本看好戏的兴味双眸骤然冷下来。


    他制止住般姝挣扎的动作。


    抬手捂住她怔怔流泪的双眼。


    眼泪一路烫得他心脏痉挛般地痛。


    「够了。」


    周又浓冷眼看向还在不断挣扎着的孟景越，他将手中的枪随意扔到孟景越的手边，「给你一个解脱，现在，我要你死。」


    孟景越拳头捏得死紧。


    他声音沙哑，似混着粗粝的石头，声声泣血，「你放了她。」


    周又浓无趣地抬了抬眸，「孟大少爷是不信我么？」


    「你先松开她。她怕疼，也怕黑。」


    青年说这话时，眸里都是温柔，即便被人这样屈辱地对待，他似乎仍是一身光洁湛湛如明月君子，似断崖山下的一捧清雪。


    周又浓一怔。


    下意识松开禁锢少女的手。


    她早已满脸带泪。


    他一点都不敢去看她，连一句「你疼不疼，你怕不怕」都说不出口。


    周又浓没有哪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他始终是局外人。


    般姝的心里早已住进了孟景越。


    就连一个周又浓，也塞不下了。


    喉咙蔓延开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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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3页

    他硬生生吞下去。


    孟景越抬眸看着般姝，似要看进她的心里，他温和地勾了勾唇，「别怕，姝姝，我没事的。」


    可他分明很痛。


    整个衣衫都被鲜血浸透。


    他如此屈辱地跪在地上，在他心爱的小姑娘面前。


    孟景越说的每一句话，每分每秒，于他而言都是凌迟般的折磨。


    爱太痛苦。


    但爱她不痛苦。


    ——即便吞砒霜，饮鸠酒。他甘之如饴。


    周又浓垂眸看清少女眼底的震惊与不解，他嗤笑了声。


    「你看，这就是你那无用的丈夫，连保护你都不能，这样的人你到底爱他什么？」


    「你闭嘴！」


    少女用一种陌生的仇恨目光狠狠刺向他。


    周又浓阴鸷地垂下眸子，脸色却无端苍白得可怕，指尖浸着寒冰般的凉意。


    他冷笑，「孟景越就这么重要？！」


    般姝恍若未闻。


    她眼里只剩下了孟景越一人。


    这样的区别对待让周又浓对孟景越更加憎恶。


    「孟景越，你不准死，你听到没有？」般姝此刻是真的惶恐，要是孟景越死了，她的攻略任务还怎么做？


    「他不会杀我的，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我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孟景越扯了扯唇角，低低道，「忘了……也好。」


    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额角，掀开眼皮，冷漠地望向一脸哂笑的周又浓，「希望周三爷遵守信用，说到做到，放了我的妻子。」


    妻子。


    真是刺耳的称唿。


    周又浓挑眉，「这就不劳孟大少爷操心了。」


    孟景越垂眼，苍白的指尖扣着扳机，刚要开枪，一粒石头破空击中他的手腕。


    小巧的手枪从瞬间失力的手中砸到地上。


    「周三爷可真是愈发嚣张了，欺负她，真当我是死的？」


    第305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3）


    少年桀骜的音色发狠。


    孟景池先是扫了眼地上的孟景越，垂目将他扶到轮椅上坐下，然后才看到般姝满身的伤痕，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冷。


    「周又浓，你他妈找死？」


    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冷白的胳膊，「陆行，出来，别给我装死。」


    片刻，陆行从后门进来，他身后跟着一队浑身肃杀之气的士兵。


    场面迅速扭转。


    周又浓神情始终淡淡，他俯下身，薄唇凑到般姝的耳边，「啧，看清了么，这个孟景池也不是什么好人。」


    少女嫌恶地扭过头。


    似乎被他触碰是莫大的屈辱。


    周又浓脸色一白，他抿了抿唇，「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别讨厌我，般姝。」


    大约知道自己这话说得太过无力可笑，说完，不等般姝回应，自己就先笑了起来。


    只是那清冷如雪的凤眸压着无人瞧见的悲伤。


    「抱歉。」


    他低声说，低着头飞快解下禁锢般姝的绳索，把般姝朝孟景池那一推，与此同时一颗烟雾弹滚落到陆行等人脚边。


    等烟雾散去，眼前早已没了周又浓和向成的身影。


    般姝复杂地垂下眸。


    下一秒，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就落入了少年宽阔温暖的怀抱。


    孟景池将她抱得很紧。


    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又消失不见了。


    脖颈处传来的滚烫濡湿让般姝怔愣了片刻，「孟景池……」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被周又浓那个贱人绑走……」少年声音哽咽，「你打我吧，都怪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其实周又浓对她挺好的。


    但这话能说么？


    显然不能。


    般姝选择了闭嘴。


    「孟景池……你，你松手！」


    感受到怀中少女的挣扎，孟景池顿了顿，最后怕引起般姝反感才恋恋不捨地松开她。


    他可不怕孟景越。


    反正他早就和孟景越撕破脸了。


    「你，你没事吧？」般姝走到孟景越面前，话还没说一句，眼泪就自顾自地掉。


    孟景越无奈又心疼地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


    却又在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时，踟蹰片刻仍是放下了手。


    「我没事，姝姝，乖，不要哭……」


    少女指尖微微颤抖地落在他苍白惨澹的脸颊，「我快吓死了，孟景越。」


    「我知道，对不起。」


    「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


    「……对不起。」


    「我很爱你，孟景越。」


    青年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震惊又惊喜地看向般姝，「你……你说什么？」


    般姝双手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在他唇上烙下一吻，「我说，我很爱孟景越。」


    旁边的陆行和孟景池脸色冷得快要杀人。


    陆行满心不舒服。


    般姝眼里好像只有孟景越，一点都没有陆行的存在，这样的发现让他愈发难受起来。


    为什么？


    陆行迷茫烦躁地想。


    而孟景池就更难受了。


    明明救她的人是他，为什么她眼里却只能看得见大哥？如果大哥去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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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4页

    孟景池先是被这样的念头吓得一怔。


    然后。


    某种阴暗的想法逐渐盘踞，生长，直到将他整个人摧毁。


    般姝佯装没有发现孟景池的异样。


    事实上。


    孟景越要比孟景池好哄得多。


    看。就是一句虚无缥缈的「我很爱你」，孟景越的攻略值便满了。


    她喜欢这样乖巧听话的攻略目标。


    但这也意味着——


    孟景越失去了价值。


    他要被抛弃了。


    真可怜。


    回到府上，般姝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桃和阿福见了般姝，哭得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似的。


    般姝无奈，「好了，你们俩哭得我头都疼了。」


    小桃一听，忙止住了哭声。


    阿福眼尖，一眼就看到孟景越了，他拉了拉小桃的袖子，小桃会意，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熘走了。


    般姝好笑地勾了勾唇。


    她转身，笑意吟吟开口，「你长得也没那么凶神恶煞啊，怎么小桃和阿福都被你吓跑啦？」


    「夫人莫要取笑我。」


    孟景越控制着轮椅来到般姝身前，他眼尾的绯色还未完全褪去，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好似生命力在迅速流失。


    他低低咳嗽了声，「可有哪里不舒服？」


    「该不舒服的是你吧，大夫怎么说？」孟景越被那么一折腾，要说没事才蹊跷。


    孟景越指尖一顿。


    他慢吞吞笑了声，漆黑如黑曜石的眸子深深倒映着般姝的音容笑貌，「我的身体不是一直都这样么，别乱想。」


    「对了，孟景池呢？」


    青年没答，反而没头没脑地问了句，「周又浓待你好么？」


    般姝斟酌着语气，「问这个做什么？」


    孟景越斯文温和地摩梭着腰间出现裂痕的暖玉，手感到底大不如从前了，他顿了顿，终于放过了那块跟了他数年的玉。


    「他给我的信上，有桂花香味，很浓。」


    「嗯？」


    孟景越幽深的眸子沉郁微冷，似一潭死水，「城北因囤积军火的缘故，气候一向干燥，况且前不久才下了一场大雪，哪里生长的桂花？」


    「姝姝，你给他做了桂花软糕。」


    真该说孟景越智多近妖呢，仅是凭信纸上虚无缥缈的桂花香就判断出了这么多信息，更能推断出般姝在周又浓手里过得其实很好。


    这些都不重要。


    孟景越在意的是，她对周又浓是否有过片刻的动心？


    「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给我做过？」孟景越委屈控诉地看向她，「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般姝沉默了会，「你既然知道周又浓对我很好，那天为何又那般惶恐他会杀了我？其实，他说，就算你不来，他也不会伤害我的。」


    孟景越握紧拳头。


    指甲在掌心划出血肉模煳的月牙状痕迹。


    「我不敢赌。」青年仰着脸，伸手压下般姝纤细优美的脖子，与她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温热的唿吸彼此交缠，「姝姝，有关你的事，哪怕是一点，我都不敢冒险。」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


    般姝怔怔望进他的眸底，她发现自己竟然从未看懂过他。


    「姝姝，只要是你想做的，我甘愿为你手中刀剑，供你驱使。」


    他语气虔诚。


    仿佛是她最忠诚的信徒。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般姝挑眉，清艷的眉眼压着一丝坏。


    第306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4）


    孟景越沉默。


    他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般姝并不爱他。


    大抵般姝口中的爱，是逗弄猫狗的爱，是漫不经心施捨的爱。


    ——那不是他想要的爱。


    他哑着声，下颌微抬，唇齿与她厮磨辗转，似耗尽了一生的深情，「只要你别推开我。怎样都可以。」


    「大哥，你们在做什么？」少年冷冽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他双手环胸倚靠在吱呀作响的房门前。


    恣意俊俏的眉眼敛着不动声色的尖利爪牙。


    少女有一瞬的慌张。


    连忙推开孟景越。


    孟景越的脸色冷了冷，却又瞭然地看向门边的孟景池，他亲爱的好弟弟。


    一双幽深无波的狐狸眼上挑着，跃动着阴暗的冷光。


    ——所以，推开我，只要一个孟景池就够了么。


    孟景越愈发笃定。


    他的小妻子变心了，将情意移到了另一条野狗身上。


    而这条野狗，赫然是他的亲弟弟。


    呵。


    孟景池真该死。


    温和的青年并不责怪于妻子的变心，他的小妻子那样的生涩而懵懂，造成如今的局面只有可能是被狡诈多端的孟景池利用。


    所以——


    错就错在孟景池怎么还没死。


    单纯无害的少女对此丝毫不知情。


    即便是从前亲密无间，整个上京都夸赞手足情深的两兄弟此刻为她互相残杀，她也不知情。毕竟她最无辜吶。


    「孟……孟景池。」


    青年在少女的身侧，轻而易举将她因羞赧而红润的脸颊收入眼底，他漆黑的眸子愈发幽深不见底。


    少年似笑非笑扯了扯唇，他不怀好意地看向孟景越，「对了大哥，运到关口的那批货出了点问题，若是再不处理，恐怕……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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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5页

    孟景越脸色一变。


    他深深看了孟景池一眼，眼里皆是陌生的失望。


    少年刻意忽视。


    这不怪他的。


    谁让大哥总是霸占着姝姝，他连一点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大哥不给他活路，他也只好动些手脚了。


    关南战乱，运到关口的军火无疑成了关南军队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军火一到，战乱或许能就此平息，孟家也能从中捞到不少油水。


    但被孟景池这么一搅局。


    军火出了问题，首当其冲惹上麻烦的就是孟家。


    关南一带的势力迁怒孟家不说，上次因陈枫一事孟家信誉本就受损，再加上卖给关南的这批军火出了问题，恐怕孟家只能弃车保帅，元气大伤了。


    孟景越没想到孟景池会狠到这种地步。


    他与孟景池不同。


    心高气傲的乖戾少年千方百计，只为得到一个般姝。


    而孟景越身为孟家长子，自小习的是安邦术，学的是家国大义。


    他肩上背负的是整个孟家百年的荣辱兴衰。


    他不可能做到放任不管。


    而孟景池正是吃准了孟景越这一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放纵撩火。


    般姝见青年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精緻的五官因为怒火而变得微微扭曲，她眨了眨眼，只听见孟景越急匆匆扔下一句「我还有事」便离开了。


    她看向平静的少年。


    心想，啧，狠还是小的狠。


    「你哥怎么了？」般姝象徵性地问了句。


    孟景池磨了磨锋利的牙尖，笑得乖软无害，「或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他，谁知道呢。」


    他向前逼近两步。


    直到与般姝只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少年才堪堪停下。


    他伸手，似要亲昵地触碰少女的脸颊。


    般姝一惊，正要躲开，孟景池骨节分明的指节微微一颤，最终缓缓落在了她的鬓角，细细摩挲，动作温柔又令人毛骨悚然。


    「姐姐。」


    少女蹙眉，似觉得他的称唿并不妥当，纠正他，「你该叫我大嫂。」


    「这很重要么？姐姐……」


    般姝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他的五官，短短一个月，他似乎就褪去了青涩稚嫩，精緻的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与深不可测。


    孟景池幽幽道，「大哥自小体弱，我时常见他发病，我年幼时常会嫉妒为何爹娘的目光永远都只会落在大哥的身上，他们叫我让着大哥，有什么好东西都要让大哥先挑，剩下的才是我的……仅仅只是因为他身体不好。」


    「就连娶妻，」他难看地扯了扯唇，「也是因为他身体不好，需要娶你沖喜。」


    「孟景池……」少女脸上出现惶恐之色。


    「仅仅只是因为他体弱？」少年伸手揽住般姝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那他为什么还不去死……不是说天生早死么，那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他还不去死？？」


    「孟景池！」


    少女喝声阻止他，「你不要这样诅咒你大哥！」


    诅咒。


    少年诡异地勾了勾唇。


    他可不止是诅咒，他可是实打实地让孟景越去死。


    孟景池垂眸，泛红的眼眶湿漉漉的，委屈又可怜，他小心拽住般姝的衣袖，声音细微如蚊蝇，「对不起，我只是太害怕了，是我把你弄丢的……大哥他总是责怪我，我就有点讨厌他，对不起，我下次不会再这样失控了。」


    多巧妙啊。


    他只是一个因哥哥责怪而口不择言的叛逆弟弟。


    这太正常了。


    单纯的少女果然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这套说辞，脸色好了许多，甚至温柔地抚摸他蓬松细软的墨发，「这不怪你，你大哥只是太着急了，他并不是真心怪你的。」


    孟景池试探地将少女紧紧抱进怀中。


    般姝也没有抵抗。


    她浑然不觉，狡诈阴险的少年在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


    就这样。


    大哥永远死在关南，多好。


    孟景池度过了他人生十八年最甜蜜美妙的一段时间。


    偌大孟府，只有他与般姝两个主人。


    他让下人们称唿他为少爷，而非小少爷。


    因为下人们每次都唤般姝「少夫人」。


    少爷，少夫人。


    多么般配的称谓。


    孟景池有违伦常的心思几乎昭然若揭。


    就在孟景池又一次抱着枕头敲响那扇门后，伯叔老了许多，他疲惫地劝诫，「小少爷，您不该如此，这是大少爷的房间。」


    「伯叔，你老了，记性也愈发差了。」幽暗灯光下少年五官线条凌厉精緻，「该叫我少爷，别忘了。」


    朱红的漆木门被人从里拉开。


    孟景池阴冷地扫了伯叔一眼，伯叔嘆气，佝偻着背悄无声息离开。


    般姝看到门外身姿颀长的少年时，丝毫不感到惊讶。


    ——他已经来过许多次。


    孟景池早已换上一副可怜的神情，「姐姐，我好怕，方才那闪电都要结成蜘蛛网了……」


    第307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5）


    「是么，我怎么没看到？」般姝看了眼昏沉漆黑的夜幕，长夜无星，就连月亮也模煳不见光影。


    虽称不上是明朗，但总也还算不错。


    少年却早已挤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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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页

    抱着枕头熟练从柜子里掏出一床被子，「我就睡地上，不会打扰姐姐的。」


    他铺床的间隙，抬着精緻俊朗的面庞，乖巧地撒娇，「拜託了姐姐～」


    任谁都不会拒绝他的。


    般姝无奈地说完一句「下不为例」后，就躺在床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下不为例。


    这话她已说了许多次。


    少年舔了舔绯红的唇，扔下被子，双手交叠趴在窗前，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


    眸光明明灭灭，似要把她拆吃入腹。


    又过了好一会，直到听到少女均匀和缓的唿吸声，少年才熟门熟路地小心躺在床上，心满意足地抱着他渴望的小姑娘和衣而眠。


    翌日早。


    般姝睁开眼时，少年睡得正熟。


    可她分明瞧见他微微颤抖的眼睫。


    啧。


    戏真不错。


    她佯装惊慌地推开少年放在她腰间的手，「孟景池！」


    少年悠悠转醒。


    他睁开睡意尚存的惺忪睡眼，黏黏煳煳地一把将般姝拢进怀中，冷白精緻的帅气面容埋在般姝的锁骨窝处，哼唧哼唧道，「姐姐……再睡一会嘛，好睏……」


    般姝又推了他几次。


    无奈男女力量天生就存在悬殊。


    她拍了拍少年的背，「你不应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床上么？」


    孟景池嵴背一僵，他闷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地上睡得不舒服，半夜我模模煳煳就上床了吧，我不是故意的姐姐……」


    心软的少女被他哀声求了两句就轻易煳弄过去。


    丝毫没有察觉少年的僭越有任何不妥之处。


    怕般姝觉得不舒服，片刻后，孟景池就起床了，还十分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姐姐，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般姝笑着应了句。


    心下嗤笑。


    这句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


    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孟景池也不留在般姝这里洗漱，抱着来时的枕头也不管下人如何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了自己院子。


    然后晚上再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去爬般姝的床。


    孟景池看到伯叔愣了愣，却也没先开口说话。


    伯叔苦笑，「少爷，您这样做对得起大少爷么？大少爷为了孟家几次差点就死在关南，而您却在做不轨之事……」


    孟景池眉梢一挑，笑得讥诮。


    漂亮明媚的桃花眼里压抑着冰冷的残忍，浓密乌黑的长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


    「什么是不轨之事。」


    他伸手掸了掸肩头莫须有的灰尘，眉眼肆意，「我爱她，我便要不择手段留在她身边，哪怕万劫不復……而阻挠我的，只会下地狱。伯叔，念在你为孟家做事多年，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计较，倘若下次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那就别怪我不顾惜主僕情分。」


    伯叔走了。


    孟景池嘴角勾着残忍又无害的笑。


    他有什么错。


    他只是想要得到她。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什么孟家，什么权势地位，都不抵一个般姝。


    可为什么全世界都要和他作对。


    少年的眉眼愈低了些。


    眸中压抑着疯狂涌动的情愫。


    梅雨时节的天气灰沉沉，雾蒙蒙，刚下过一场雨，空气还瀰漫着一丝凉意。


    般姝坐在亭中，而在她对面正是孟景池。


    「你大哥还没有书信寄回家么？」般姝托着下巴，满脸担忧。


    孟景池没说话。


    少女的心声分外生动有趣，可他却笑不出来——


    【孟景越在外面不会勾搭别的小姑娘了吧，烦死了，这天又热又闷，都去几个月了还不回来，我有点生气了！】


    【也不知道他腿疼不疼，算了，痛死他活该！】


    其实孟景越有书信寄回来的，甚至还很频繁，基本上三天就有一封。


    但都被孟景池烧了。


    根本送不到般姝手上。


    府上的电话座机也被孟景池收了起来。


    几乎是一切能够联繫到般姝的方式，都被少年斩断。


    「姐姐，听说关南省长家的千金对大哥有意。」孟景池微笑，「听说这位孙小姐痴恋大哥多年，这次大哥去了关南，免不得要与孙小姐纠缠不休。」


    少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孟景池见了却没有丝毫愉悦之色，眸底阴沉的情绪肆意翻涌。


    「哦……我相信你大哥。」


    「可是姐姐，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薄如纸，大哥为人温和心软，说不准瞧那位孙小姐可怜，便心生怜惜了……」


    般姝抬眼看向少年。


    他面上仍是独属于少年的一派天真，仿佛丝毫不知自己的寥寥片语就让一对有情人生了嫌隙。


    他最无辜。


    他什么都不知道。


    啧。


    般姝扬起唇角，「那若是你大哥真被那位孙小姐留在了关南，那我可怎么办？」


    「姐姐还有我。」


    「可是我们景池也要娶妻生子的呀。」般姝倾身捏了捏他的脸颊，「若你大哥真是变心了，那我自然也不会纠缠于他，你不用替你大哥担心我会缠着你们孟家。」


    孟景池蹙眉。


    他本意并非如此。


    他只是想叫她对孟景越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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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7页

    少年勉强笑笑，他看向亭子外连绵不绝的雨帘，佯装没有发现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之色，「下雨了，姐姐，我们回屋吧。」


    「嗯。」


    孟景池撑着一把油伞。


    大部分的伞面在般姝那侧倾斜。


    自己的大半个身体落在外面，任雨水浇得湿透。


    「姐姐。」


    少年忽然唤她。


    般姝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他，「怎么……唔……」


    少年阖着眼，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强势霸道地扣住般姝的脖颈，唇齿覆了上去。


    第308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6）


    少年吻得青涩，浓密睫羽紧张地颤抖，搔着般姝的眼皮，微痒，微麻。


    雨水淅淅沥沥地顺着油纸伞大颗大颗地砸落。


    他的唇舌细緻地勾着般姝，小心描摹，温柔辗转。


    少女甚至来不及惊愕。


    就被他带入了湿润的深渊沼泽。


    柔软的唇被他裹吸得红肿，般姝眼神迷濛地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孟景池……你不能这样……」


    孟景池掀开眼皮，眸里的情慾翻涌肆虐。


    他不再想找什么蹩脚的藉口或者理由。


    雨幕下，少年坚定地握住她的手，低声喘气，「姐姐。你知道的，我嫉妒孟景越嫉妒得快要发疯，我也想与你牵手，亲吻，拥抱，与你做尽这世间有情人该做的事……」


    「姐姐可以尽情……玩弄我。」


    他尾音拖长，咬字极轻。


    似一片羽毛搔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


    少女脸色苍白了两分，她无措地张了张口，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不行，我已经嫁给你哥了……」


    受不了良心谴责的少女慌不择路地就要离开。


    孟景池轻轻拽住般姝的手腕，无奈地低声嘆息，「喏，伞。」


    他将伞放进般姝的手中，自己站在大雨之中，深深地看着她，眸底是谁都无法读懂的执拗与病态情深。


    府里四处都是孟景池的眼线。


    就连小桃和阿福都被孟景池的人换走了。


    少女红着眼眶，孤立无援地站在窗前，身形单薄得好像快要被风吹走。


    「戏演得不错。」


    冰冷的青年音色冷不丁在般姝脑中炸开。


    般姝神色一怔，「七七？你回来了？」


    「我是0712。不是宿主的七七。」


    系统无机质的声线漠然寒冷。


    冷得般姝头皮发麻。


    她顿了顿，「你怎么了七七？」


    系统沉默了很久，般姝甚至能感觉到他的痛苦挣扎，她眉头微蹙，心中莫名浮现了一抹不好的预感。


    「我是0712。协助宿主完成渣女系统任务。」


    「你不记得我了么？」般姝唇角的笑意微敛，「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你是我的宿主。」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湍。


    般姝的声音显得冷艷又淡漠，她慢吞吞垂下眼帘，「主系统对你做了什么？」


    她猜——


    或许是因为七七对她太纵容，而被主系统察觉到。


    七七的记忆被剥夺了么？


    可他还记得她。


    眼前似一团浓雾将前路遮掩得模煳，她什么都看不到，只凭直觉判断她走的到底是断桥残垣，还是悬崖峭壁。


    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帮我一个忙。」般姝抬眼，眸中明明灭灭的情绪藏得极好，最起码能瞒过这个似乎并不太懂人类情感的系统。


    他不是她的七七。


    「什么。」


    「给陆行通风报信，我被孟景池囚禁了。」


    系统冷淡道，「陆行对宿主般姝只有25的微末好感，即便陆行知道宿主的处境，也不会选择救你。再者，孟景池是陆行的盟友，将孟景越禁锢在关南抽不开身其中便有陆行的手笔。」


    他分析得理智又头头是道。


    般姝挑了下眉，「你太依赖数据了。也对，你本身就是一团数据组成的不是么？」


    即便陆行那栏的攻略值停留在25。


    但那又怎样。


    上次她被周又浓利用羞辱孟景越时，她可瞧得分明，陆行对她可不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更何况，她并不需要陆行此刻有多爱她。


    只需要——


    最原始的，男人对女人根深蒂固的占有欲就够了。


    系统迷惘地嘆道，「0712是一团数据意识。」


    「可我很难受。」


    年轻的毫无波动的青年音色压着委屈，「我果然是坏掉了。主系统并没有将我坏掉的零件维修好。」


    般姝心念一动，她不着痕迹地问，「主系统怎么了，你身上哪里坏掉了？」


    「主系统说0712产生了人类情感意识波动，这是坏掉的东西，应该被剥离。」他迷茫地张口，「好痛，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


    般姝神色一沉，「主系统惩罚你了么？」


    「那不是惩罚。那是维修。」主系统是这么和他说的。


    矫正一切越轨的错误数据。


    主系统……


    般姝轻轻「啧」了声，这么欺负她的七七，还真是让她很不爽呢。


    「我能见见你们的主系统么？」


    她倒要看看这是个怎样的东西。


    窗外忽然雷声轰鸣，细微的闪电在昏暗的天际盘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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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8页

    「你会见到我的。」一道喜怒不辨的男声通过系统空间直直钻入般姝的耳中，般姝莫名想到了天神口中的「他们」。


    愈发扑朔迷离了。


    她索性不再去想，「告诉陆行，我被囚禁了。」


    「嗯。」


    系统不再说话了，般姝思绪也有些乱。


    甚至孟景池在她身后站了许久她也没有片刻发觉。


    「姐姐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孟景池含笑牵住般姝冰凉的手，唇边弧度一顿，「手怎么这么凉？」


    般姝想抽回手，少年却攥得很紧。


    他神情委屈，「姐姐，你在怪我么？我只是想要和姐姐在一起而已……」


    般姝勉强笑笑，清艷的眉眼无精打采。


    孟景池心脏微微下坠。


    他从不后悔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对她的占有欲与爱恋早就在病态不见天光的无数个不眠深夜里将他缠绕得窒息。


    「以后，这府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可好？」


    般姝一惊，「你爹娘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这狼崽子应该还没这么疯吧？


    「姐姐把我当什么了，我有这么丧心病狂么？」少年秾艷的眉眼闪烁着不明的冷光，「他们老了，就在国外安定下来也不错，姐姐你说对不对？」


    他冰凉的侧脸贴着般姝的手，「谁都不能打扰我和姐姐。」


    阻拦他的——


    统统去死。


    昏暗灯光下，少年冷白精緻的侧脸轮廓残忍又漂亮，「只要姐姐不离开我的身边，无论姐姐想要什么都可以。」


    「姐姐不是很喜欢我这具身体么？」


    他脸颊泛起诡异的绯红，乖巧地说，「如果这副无用的皮囊能让姐姐喜欢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玩弄我，睡我，都可以的姐姐。」


    第309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7）


    「你疯了。」般姝平静地抽回手。


    「为什么孟景越可以，我就不可以？」他神色压抑着疯狂，「我也能让姐姐快乐，比孟景越那个残废更让姐姐快乐。」


    他苍白的指尖灵活地解开纽扣。


    衣服很快就被褪下。


    昏暗灯光打在少年漂亮完美的肉体，薄薄的一层肌肉并不夸张，呈现着恰到好处的美感。


    是般姝喜欢的。


    少年的目光紧紧锁在般姝的脸上，见她眸里不由涌起的欣赏赞嘆之色，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喜欢就好。


    他轻轻掰过般姝的脸颊。


    垂首，细密温柔的吻如雨滴般落在她柔软湿润的唇上。


    唇舌勾缠，发出暧昧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好色。


    般姝被他吻得快要喘不过气。


    少年无奈地盖住她微微颤抖的双眼，「换气，姐姐。」


    他的手慢条斯理顺着脖颈一路往下，漆黑幽深的眼眸似毒蛇般黏腻，要把身下的人裹得窒息才肯罢休。


    「不……不行。」


    少女慌张地挡住他的手，「孟景池……别……」


    「想和姐姐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少年温热的嘴唇凑在般姝的耳垂边，轻轻唿气，低哑诱人的声音似要将人拖拽进深渊。


    窗外的雨声渐渐停歇。


    身下的少女挣扎间衣衫半褪，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每个动作都在撩火。


    孟景池深深吸了一口气，「嘶……姐姐。」


    他的眸子一瞬间变得危险。


    少年再也不管不顾，双手抵着般姝漂亮修长的腿，垂头怜惜地落下一吻。


    般姝浑身一颤。


    脸颊染上桃花般醉人的酡红。


    雨点声愈急，逐渐将屋里暧昧的声音压下。


    般姝挑了下眉。


    啧。


    少年人的体力是很不错。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窗外晨光熹微，少年额上的汗珠顺着微微起伏的胸膛坠落到少女柔软的小腹，肢体勾缠，食髓知味。


    般姝早已昏睡过去。


    孟景池缠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他将身下的少女抱起来清理干净后才满足地环住她的纤腰沉沉睡去。


    就在少年均匀的唿吸声响起时。


    般姝慢吞吞掀开了眼睛。


    她侧眸睨了眼孟景池，随即便重新阖上眸子睡了过去。


    ……


    冰冷肃穆的陆府。二楼。


    陆行玩味地把玩着手中漆黑的枪械，他懒懒睨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赵雪儿。


    她身上只胡乱披了一件衣裳。


    两个高大的守卫毫不怜香惜玉地压着她。


    「啧，敢爬我的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声音不含丝毫情绪，哪怕眼前的女人主动袒露艷色。


    赵雪儿无比屈辱地跪在地上！


    她怎么也想不到陆行居然对她毫无反应！


    更让赵雪儿觉得羞辱的是，陆行居然让她赤身裸体在其他男人面前！而他却仿佛是看什么骯脏的东西一样，满脸嫌恶！


    她可是女主！


    赵雪儿真的慌了。尤其是孟景池和孟景越没有如原剧情一样爱上她，她只能去勾搭看起来和般姝没有产生交集的陆行。


    所以她才脱光了衣服去爬陆行的床。


    结果！


    赵雪儿气得吐血！


    「拖下去。」陆行面无表情地垂头把玩着冷冰冰的枪，「既然赵小姐需要男人了，就扔进军营里自生自灭吧，那里可多的是饥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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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9页

    赵雪儿惊恐地瞪大双眼，尖叫，「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你们，你们这些土着不过是推动剧情的纸片人而已！」她癫狂地又哭又笑，「你们要是杀了我，这个世界也会崩塌的哈哈哈！！」


    陆行蹙了下眉。


    这里都是陆行的心腹，换言之，说是死士更恰当。


    陆行压根不顾忌旁边还有人在。


    他冷着脸，「什么意思，说清楚。」


    赵雪儿却咬紧嘴唇，死活不肯再说一个字。


    陆行无所谓地扬了扬唇，「我想赵小姐应当听说过我陆行折磨人的手段。」


    赵雪儿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


    赵雪儿在看这本《恋恋娇宠》小说时就被陆行残忍的手段吓得冷汗直流，如今被折磨的对象换成了她，这叫她如何冷静？！


    即便穿到这本小说里，她也是女主，她何曾怕过陆行？


    她满心满眼想和陆行发展剧情里甜蜜娇宠的恋爱关系。


    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陆行的可怕！


    「不……不，我说！」


    直到赵雪儿将她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陆行仍旧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手中沉甸甸的枪，食指指腹按着扳机，漫不经心对准赵雪儿。


    「那又如何，你口中的剧情与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了，那就说明你这个女主也没什么用了。」他低垂着眸，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鲜血四溅。


    陆行残忍地勾了勾唇，「把她处理了，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出去，否则格杀勿论。」


    「是。」


    他起身打开窗，屋里的血腥味淡了些。


    瞧。女主死了，这个世界不还是在运转么。


    细密的雨水洇着他冰冷狭长的眼尾，他忽然想起方才赵雪儿说：他，孟景池，孟景越都是註定要爱上她的。


    真可笑。


    谁又爱上她了？


    反倒孟家两兄弟为了般姝斗得你死我活。


    他指尖一顿，低声呢喃，「般姝……」


    原来是被他开车撞死的么，为了赵雪儿开车将般姝撞死？


    这的确像是他会做的事。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心脏就无端蔓延开丝丝疼痛，缠得他喘不过气。


    「少将，方才有个卖报童让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您。」


    心腹恭敬将信送到陆行手上。


    陆行撩了下眼皮，撕开信封，抽出里面薄白的信纸，信纸上字迹潦草：


    ——般姝被孟景池囚禁在孟府。日夜贪欢。


    冰凉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最后那四个字。


    男人的神色却阴沉冰冷。


    日夜贪欢。


    真是……刺眼吶。


    不过这封信是谁送来的，目的是什么？陆行一向多疑。


    不可能是孟景越，孟景越人在关南自身难保，而孟景池……就更不可能了。


    会是周又浓么?


    陆行一时想不到其他人选，只能把这封信归咎到周又浓头上。


    「备车，去孟府。」


    第310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8）


    「砰砰砰——」


    孟景池睁开惺忪睡眼，先看了眼身旁的般姝，见她没被吵醒紧蹙的眉头才微微放松。


    他俯身轻轻碰了碰少女的额头，眼里蔓延开微末的笑意。


    穿好衣衫，他拉开门，面无表情地盯着门外的陆行，温吞阴沉的目光又幽幽划过陆行身后瑟瑟发抖的阿福和小桃。


    少年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红痕未褪，暧昧又惹眼。


    小桃惊骇地捂住嘴巴，「小……小少爷您……」


    陆行淡然的表情一瞬出现龟裂，他咬着牙冷笑，握紧拳头往孟景池那张脸上挥去！


    「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我问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


    陆行只觉得唿吸沉重得喘不过气。


    整个人都如同丧失理智的困兽，双眼猩红，只想叫眼前沾染了般姝味道的男人去死！


    孟景池一时不备，整个人被打得踉跄了几步，他拇指指腹按了按青肿的唇角，也不甘示弱地挥拳向陆行那张脸上招唿。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几乎是一瞬间扭打在一块！


    拳拳见肉，声声致命！


    小桃和阿福两人在一旁看起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愣是没一个人去拉架！


    打！


    打死才好！


    谁叫他们趁着大少爷不在挖大少爷的墙角！


    这两人还都是孟景越的人。


    不多时，孟景池和陆行身上都挂了彩，陆行虽然是练家子，是在战场上实打实摸爬滚打出来的，但耐不住孟景池不要命的打法。


    孟景池那是真不要命！


    「疯子！」陆行咬牙骂他。


    孟景池捂住腹部，他脸色苍白了两分，嘴里血腥味翻涌，精緻秾艷的五官仿佛一瞬间失了色彩。


    「孟景池。」


    身后般姝不带任何情绪，轻飘飘地叫他的名字。


    少年脸上血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怔怔地垂眸，甚至不敢回头去看般姝的神情。


    陆行却早已收敛好情绪，他上下瞧了般姝几遍，见她眉眼艷色更浓，他眼神无端黑沉了些，似深不见底的漩涡，危险又阴森。


    他上前两步，朝她伸手，「我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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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0页

    少女的目光终于落在陆行身上，他还没来得及欣喜，下一秒少女说出的话却让他浑身僵硬，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轻蔑又讽刺地弯唇，「跟你走？你要什么，要我的身体么？我这具身体竟叫整个上京最出色的两个男人为我大打出手，我还真是……荣幸呢。」


    孟景池脸色一白。


    他悲伤哀恸地小心翼翼想去攥般姝的手，却被她躲开，他颓败地垂下眼帘。


    「不，不是的，」孟景池上扬的眼尾似浸在血中般，衬得他脸色更加灰白，「姐姐……姐姐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整个上京最明媚张扬，惯会招猫逗狗的少年郎啊，此刻也软了一身硬骨头，哀求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少女。


    陆行讶异地挑了下锋利浓密的黑眉。


    矜贵凤眸黑沉沉的情绪翻涌。


    少女长睫颤了下，一颗滚烫的泪珠从眼眶滑落，「你大哥的事……是你做的么？」


    孟景池身体一僵。


    他动了动唇，想辩解，最后却又保持缄默。


    「陆行，带我走。」


    听到少女满是失望的语气，少年骤然抬起头，他死死攥住般姝的手，眸光阴鸷偏执，「我不准！」


    「你疯了。松手。」


    孟景池垂眸，看到少女手腕上的红痕，他像是被烫了般缩回手，眸子渐渐染上懊恼之色。


    「姐姐，姐姐……不要和他走，我求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求你……」


    「你太可怕了。」般姝漠然地宣判他最后的死期。


    可怕……


    孟景池微微阖上眸子。


    是啊。他可怕。


    他不仅囚禁了生他养他的爹娘，还要设计害死自己的亲哥。


    但孟景越就是什么好人么？？


    若不是他留有后手，他早就被孟景越害死千百次了！


    孟景池死死抿唇，脆弱清瘦的身体仿佛一瞬间颓废下去，「我有什么错？若我不反击，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孟景越天生就比他聪明，会谋划，天生杀人不带血的政客。


    ——他玩不过孟景越。


    随着他这句话说完，空气陡然沉闷凝滞下去。


    般姝眼眶薄红，声线压抑着颤抖，「你，你说什么？你哥死了么？」


    孟景池微笑，精緻俊美的面容似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对，他早就死透了，关南那种地方，都不用我动手，他那残废自己就捱不过去病死了！」


    「医生呢？药呢？！」


    少年愤恨地抬起脸，「关南一战因孟家军火出问题而惨败，关南人都要恨死他了，怎么可能还会给他配备医生和昂贵的药品？」


    般姝出乎意料的平静。


    她淡淡应了声。


    「孟景池，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孟景池嗤笑，现在他不就正受着了么？


    她不爱他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而言都是报应！


    陆行沉默跟在她身后，阻挡少年翻涌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充满病态占有欲的视线。


    「你明明也爱我！」


    般姝转身，半眯着眸上下打量了少年两眼，「是，我曾经勉强算是喜欢过你，毕竟我也不甘心这辈子都嫁给一个残废，不过孟景越很好。」


    她顿了顿，缓缓摇头，「你太幼稚了。孟景池。」


    陆行的车就停在孟府门口。


    少年额上的鲜血顺着惨白的脸颊汩汩流淌，整个人都阴沉得可怕。


    「你要跟他走？」


    他慢吞吞一步一步逼近般姝，「你要跟他走？」


    般姝淡淡看了他一眼。


    陆行挡在般姝身前，冷漠地开口，「我想，孟小少爷没有资格去管般小姐的去留。」


    他侧眸对般姝说，「上车。」


    般姝点点头。


    随着车门关上，少年不顾身上钻心刺骨的疼痛，他挣开陆行，狠狠拍着车窗，鲜血滴答滴答划过车窗，「开门！开门！姝姝，不要跟他走好不好？！」


    车窗竟真被他破开，尖锐的玻璃刺进他的手掌，血肉模煳。


    他猩红着眼，一面流着泪，一面苦苦哀求。


    「开车。」


    般姝慢吞吞阖上眼皮，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司机眼神询问地看向陆行，见陆行微微颔首，顾忌车外的孟景池，司机没敢开太快，速度放得很慢。


    陆行蹙眉，「不用管他死活。」


    第311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29）


    车子这才起速。


    般姝垂眸看着自己胳膊上似红梅绽放的血花，这是少年身上的血。


    陆行也发现了。


    他从口袋拿出一块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递给般姝。


    般姝对着他微微笑了下，「谢谢。」


    将胳膊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般姝扫了眼窗外，「在前面酒店停车，我住酒店就好，不麻烦陆少将了。」


    陆行情绪没什么波动，只说，「孟景池比你想像的厉害，你前脚刚在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后脚他就派人来把你带走，这个上京，他可是有足够重的话语权。」


    「是么。」般姝讶异地抬了抬眉梢，又苦恼似地蹙了蹙眉，「那我该怎么办？」


    陆行斯文守礼地含笑，「或许般小姐可以考虑一下陆家。」


    没错。


    在整个上京，陆家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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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91页

    男人眉眼不动声色，「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更何况，我祖母也很喜欢般小姐，般小姐住进陆家，也能代替我多陪陪她老人家。」


    少女似有心动，「可是……」


    「没有可是。陆家会成为般小姐的庇佑。」


    般姝看向陆行，男人五官精緻，线条凌厉利落，不同于孟景越的温润病弱，也不同于孟景池的明媚漂亮，他身上尽是睥睨天下的俊美邪魅。


    无疑，他生得极好看。


    「麻烦了。」般姝没有过多犹豫。


    反正这也是她的目的所在。


    从让系统给陆行泄露消息，再到孟景池的情不自控刺激陆行，再到顺理成章地入住陆家，每一步都在般姝的计划中。


    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男人这种生物啊……


    真是恶劣又天真。


    陆老太太对于般姝的到来显得十分高兴，她拉着般姝说了许多体己话。


    般姝也都乖巧应是。


    陆老太太到底不好煳弄，她淡淡看向陆行，「孟家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孟景越在关南回不来，孟景池又不是个管事的，真是平白委屈了我们姝姝。」


    陆行并没有告诉陆老太太孟景池对般姝的狼子野心。


    不过陆老太太慧眼如炬，上次宴会她就瞧出来了，不过她也不主动戳破，对般姝的态度仍旧热络。


    「你军队里不是有事要处理么？在这站这么半天还怕我欺负姝姝啊？」


    陆老太太横了陆行一眼。


    陆行一噎，他顿了顿，「不是什么大事，让张副官处理就行了。」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


    昏黄的烛光映着少年阴沉的面庞。


    他站起来，嗓音幽深，「你说什么？那个废物没死？」


    「是……大少爷正在回京的路上。」


    「杀了。」


    黑暗中，打火机的擦轮声若隐若现，微弱的火苗发暗，「随便什么手段，火烧，枪杀，只要让他死，都行。」


    他忽然低笑一声，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愉悦，「对了，把他那张脸给毁了。」


    「吱呀。」


    一阵冷风将阖紧的房门吹开。


    青年温润地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在寂静幽深的夜里显得阴恻恻的，「是么，我的好弟弟是巴不得我去死，嗯？」


    孟景池抬了抬眼皮，声音里没什么敬畏，「哟，还活着呢。」


    下一秒，他嗤笑，「所有人都说你早死，可你的命还真是比谁都要硬呢……」


    孟景越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殆尽。


    他鲜少露出这样冰冷的，薄凉的神色。


    「你对她做了什么。」


    孟景池扬眉，「你不知道么？别装傻了孟景越，府里发生了什么我不信你那几个忠僕没透露给你。」


    好半晌，他又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他们或许怕你被气死，所以才不敢告诉你吧？」


    「孟景池。」


    孟景越声音透着刺骨的寒凉，「你是真找死啊？」


    少年不在意地勾唇，缓缓从腰间抽出一把黑魆魆的枪，绕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两圈，「来啊，杀了我。」


    几乎是同时！


    孟景越手中的枪对准了少年的额头。


    而少年的枪则瞄准了孟景越的心脏。


    孟景越蹙眉，「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


    般姝也这样说。


    少年脸上的笑意悄无声息敛起，他慢吞吞收起枪，「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伯叔，把小少爷关进暗牢里。」


    孟景越疲惫地阖上眼，说完，便控制着轮椅回小院子里。


    他打开灯，眼眶骤然湿润。


    「姝姝……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那边伯叔犹豫地看向孟景池，「小少爷，大少爷他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您……你们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为了一个女人，闹成如今这个局面，真的值得吗？」


    少年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到被押着走进潮湿阴暗的地牢，他才哑着声回答，「值得。」


    只要是她。


    不管前路是怎样的阴险难行。


    他都会不顾一切奔赴。


    少年坐在草蓆子上，倚在墙角看着高处那一小块窗户，阴冷的光线投射进他幽暗的眼底。


    他缓缓阖上眼。


    一行透明的液体顺着眼角滑入鬓角，不见踪迹。


    ……


    另一边陆家。


    般姝无奈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陆先生，您不休息么？」


    「嗯，怕你不适应。」陆行眼神微微动了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他穿着浴袍，湿漉漉的髮丝还往下滴着水液。


    胸口大敞。


    滚圆的水珠顺着精緻凌厉的下颌滑入性感的胸肌，渐渐没入，不见踪迹。


    般姝的视线顺着那滴水珠往下看。


    陆行喉结滚动，声音暗哑，「看够了么，般小姐。」


    「嗯？」般姝迷茫地抬眸。


    落在陆行眼里，漂亮柔弱的少女迷茫得仿佛误入凶兽领地无害的幼兽，任人宰割。她似乎在对他发射这样的信号。


    慾念几乎唿之欲出。


    少女扑闪着眼睫，脸颊后知后觉染上粉霞，漂亮得让人惊嘆。


    「要摸摸看么？」陆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手感应该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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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12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0）


    男人侵略十足的目光让少女避无可避。


    ——攻略值45。


    啧。


    才这点啊。


    般姝了无趣味地收回手，她面色重新变得疏淡，「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她正要关门，陆行眼疾手快地用手肘抵着门沿，他蹙眉，不理解她的态度为何转变得这么快。


    「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可以和我说。」


    般姝讶异地抬了抬眉梢，「您在说什么？」她无奈地弯唇，「我只是太累了。」


    「真的？」他狐疑地看着她。


    般姝颔首。


    男人刚一撤手，房门便「砰」的一声紧紧关上，与陆行的鼻樑只有微末的距离。


    他像是被狠狠甩了一巴掌。


    「……」


    陆行摸着高挺的鼻樑，慢吞吞笑了起来。


    一直等了许久站在门外的陆行才离开，般姝坐在窗前，窗纱浮动，底下是随风摇曳的淡紫色鸢尾，漂亮得惊异。


    这是二楼。


    般姝往下看，有一辆亮着车灯的黑色轿车停在马路上。


    车窗紧闭。


    但般姝莫名察觉到车里的人在窥探她。


    她静静地，也不说话，整个人都融入了黑夜里。


    漂亮精緻的面容染了丝丝哀伤。


    周又浓。她猜。


    清冷青年嵴背挺拔笔直，坐在车后座，矜贵优雅的凤眼透过昏沉的黑夜毫无错漏地落在般姝身上。


    他狠狠阖上眸，掩去其中复杂神色。


    「三爷，要走么？」向成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恭敬。


    周又浓哑着声，他缓缓打开车窗，他那张脸便毫无阻隔地袒露在少女眼前，似无喜无悲的九天神佛，他手腕上多了串菩提佛珠。


    神性愈浓。


    般姝慵懒眯着眼，淡淡瞥了他一眼。


    周又浓绯红的唇动了动，「再见。」


    般姝仿佛不认识这个男人似的，只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走吧。」男人声音清冷，他苦涩地扯了扯唇。


    向成心里也不好受，但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早就瞧出三爷对这位般小姐不同寻常的情愫，但他却不知这份情愫已经浓郁到足够摧毁三爷这个人。


    果真情之一字，何其伤人。


    黑色汽车缓缓离开这条氤氲白雾的巷子。


    般姝眨了眨眼。


    上京并不算太平，先是孟家出事，关南战火逐渐蔓延到上京，再加上周又浓也从南陵大摇大摆来了上京。


    明眼人都知道，周又浓并不打算空着手回去。


    在这样内忧不断的局势下，东瀛人的攻势也愈演愈烈。


    陆行的父亲，陆忠国有意与东瀛议和。


    说好听点是议和。


    说难听点就是投降。可以说是不战而败。


    民间怨声载道。


    民国二十九年冬。腊月寒霜。


    雪沫子打着旋似地覆盖上京这座古城。


    「般小姐，老夫人让你下去一趟。」文嫂是照顾陆老太太几十年的老人了。


    般姝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等文嫂离开，般姝拉开衣柜，取下一件墨绿色的长款旗袍换下，修身旗袍勾勒着她姣好完美的曲线，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皙柔软，似上好的羊脂玉。


    她踩着楼梯下去。


    见到来人时，她轻轻一愣。


    是真的愣住了。


    般姝没想到是孟景越。


    许久不见他，青年周身的气质更加沉稳深不可测，般姝望向他那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一时间竟揣摩不出他在想什么。


    「姝姝。」他含笑唤她。


    般姝眼眶遽然染上绯红之色。


    她勉强弯起一丝笑意。


    一时沉默无言。


    还是陆老太太开口打破了这沉静的氛围，「行了，你们这对小夫妻闹别扭也该闹够了，姝姝便跟景越回家去罢！」


    孟景越仍是包容温和地看着般姝。


    似乎眼里再容不下旁人。


    他伸出手，「姝姝，跟我回家吧。」


    少女不答反问，「孟景池呢？」


    僵持的气氛陡然又变得凝滞，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孟景越脸色微微一变，他斟酌了片刻，淡淡开口，「你想他如何？」


    陆老夫人精明睿智的眼在两人间来回扫了几遍，心下有数，她嘆了口气不再说话。


    「我不想他死。」


    少女艰难开口，又直觉这样说会伤了孟景越的心，于是她为难又凄哀地望向孟景越。


    孟景越神色淡淡，「如你所愿。」


    般姝陡然松了一口气。


    「姝姝，我来接你回家。」


    「你要跟他走么？」不等般姝回答，另一道男声从楼上传来，众人顺着声音看去，陆行神色幽幽，一双黑沉的眸子闪烁着幽暗的光。


    片刻，陆行沉沉走到般姝面前。


    低着头，声音温柔了许多，「你要和他走么？」


    般姝犹豫，「我……」


    「若是不愿意，谁都不能从陆家把你带走。」


    「陆行！」陆老太太站起来，气得直哆嗦，「人家小两口吵架关你什么事？」


    陆行不闪不避，直视陆老太太的眼睛，「祖母，您早就知道的，我喜欢她。」


    孟景越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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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小妻子如此讨人喜欢。


    没人会不喜欢她。


    即便心中早有猜测，但听到陆行亲口承认，心脏还是缓慢地停滞了下，沉闷悠长的痛意随着心尖逐渐在四肢百骸蔓延开。


    孟景越的目光一丝也吝啬分给旁人。


    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要和我回家么，姝姝。」


    「抱歉。」


    般姝轻声开口，「我不想走。」


    这句话似乎化作了一把锋利的剑刃，将青年的心脏划得四分五裂，他苍白的脸色无端更加灰白。


    他动了动唇，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


    沉闷，窒息。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陆行神情有一瞬的不可置信，继而眸中涌上了狂喜之色，他站在般姝的身前，挡住孟景越的视线。


    就好像他才是般姝名正言顺的丈夫。


    「孟大少请回吧，她说她不想和你走。」


    瞧。


    少女只是说她不想走。


    到了陆行口中就成了她不想和你走。


    孟景越执拗地看向般姝，眸中浓烈偏执的情愫似燃烧的荒原，「姝姝，和我走。」


    陆行也寸步不让。


    「她说了她不想跟你走。孟大少还要纠缠不休么？」


    第313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1）


    孟景越眉梢微抬，「今日我便是要带我的妻子走，陆上将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和我说这种话？」


    「凭她不愿意。」


    陆行眼神彻底沉冷下去。


    似森森幽绿，结着一层厚厚冰块的湖面。


    孟景越嗤笑了声，温和的眉眼此刻是说不出的冷冽，「陆少将自身都难保，还要拖我的妻子下水么？」


    「你说什么？」陆行眉头紧蹙。


    「还要我说得更明白么？」


    孟景越温润的眸子化成了一柄利剑，一字一顿将陆行所有的侥倖尽数戳破，「她早已进入了东瀛人的暗杀名单，她继续留在你身边，东瀛人只会将她当成拿捏你的软肋。」


    他顿了顿，说出的话句句叫人胆寒，「这样，你还要强留她在你身边么？」


    陆行噎住。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拿她性命胡闹。


    「既然般小姐不愿意与孟大少走，待在陆少将身边又危险，不如，跟我可好？」青年清冷的声音夹杂着丝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孟景越和陆行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周又浓身后跟着向成。


    他肩头落着薄薄一层寡淡的雪，罕见地穿着一身黑衣，苍白修长的指骨淡淡拂去肩上的雪，抬起头时，清冷的眉眼竟沾染了几分风流之意。


    周又浓原不想凑这热闹的。


    但陆府周围埋藏的来自东瀛的杀手到底叫他乱了心神。


    于是他不惜暴露自己，也要来带走她。


    陆行心中有国家万民，若让他在般姝与黎明百姓中选，他一定会选后者，而他不同，他心狠手辣，不管他人死活，他只管她。


    周又浓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劣迹斑斑的坏人。


    做过的坏事罄竹难书。


    但他到底这辈子就爱过一个人——


    她为他唱过霸王别姬。


    她曾忧心他的安危。


    她好似也曾朦胧的，短暂的，将她削薄的爱意分了一捧给他。


    三个男人无声对峙着。


    陆老太太一下子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抬着拐杖颤抖着指向周又浓，「你，你……你个反贼！」


    周又浓掀了掀唇角，眼神从容又笃定，「你们可以承认，目前来说，她跟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陆行与孟景越都是聪明人。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周又浓的用意。


    可笑的是他们连一句为什么都问不出来。


    还有什么好问的。


    孟景越肩上是孟家长子的责任。


    陆行心中有放不下的家国。


    只有周又浓。


    他杀父上位，杀伐果断。


    没有软肋。


    他心中只有权势地位。


    但现在——


    令孟景越更加惊骇的是。


    周又浓几乎是向他们表明：地位与权势在般姝面前，不值一提。


    他的爱洒脱又热烈。


    扪心自问，他们能做到这个程度么？


    不能。


    人活在这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


    孟景越也想不管不顾带着般姝远走高飞，但偌大的孟家怎么办，府上一百四十七条性命又该怎么办。


    肩上的担子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慢吞吞看向般姝，眸子里的光亮一瞬间熄灭得彻底，「你若愿意……」


    「我不愿意。」


    少女掷地有声地拒绝。


    周又浓脸上笃定的微笑就这么僵硬。


    他难看地扯了扯唇角。好半晌，停滞的心脏才缓缓恢復跳动。


    声音暗哑，「为何？」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不是她的任务目标。


    陆行的攻略值久久没有变化。


    还有原身的任务里，只有睡到陆行还没完成。


    在这种情况下，般姝怎么可能白白放过攻略陆行的机会？


    周又浓是很好。


    错就错在他不是般姝的攻略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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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陆行，「我不愿意走，你也要让我走么？」


    陆行心脏像是被烈火烹煮。


    疼得他指尖止不住地颤。


    他艰难别开目光，强迫自己去看少女湿漉漉仿佛被抛弃的清艷圆眸。


    下一秒。


    他缓缓握住少女的手。


    陆老太太一惊。


    这个杀千刀的，没看见人丈夫还在轮椅上坐着了么？！


    陆行喉结上下滚动，「只要你想。」


    只要你想留在我身边。


    那么——


    我会剷除一切于你而言不安、危险的因素。


    【陆行攻略值70。】


    般姝眸底笑意更浓。


    周又浓懒散「啧」了声，失望倒不至于，只不过心里的确不大舒服。


    不过一想到这小姑娘也没选孟景越。


    他一下子就平衡了。


    他还以为般姝有多爱孟景越呢，上次要死要活的，如今一看，不过如此。


    周又浓唇角勾着优雅绅士的微笑。


    他对着般姝抛了个媚眼，「有事随时找我。」


    向成捂脸。


    「三爷，我们现在……」


    「走啊，」周又浓慢吞吞瞥了眼陆行，「大戏都唱完了，不走还等着被人抓？」


    等清冷不可一世的男人离开，客厅又陷入一阵难言的寂静中。


    孟景越嘶哑着嗓音，「姝姝，你是在怪我么？」


    般姝：「怪你什么？」


    他顿了顿，「罢了，只要你安好，旁的都不重要。」


    陆行撩起眼皮，「行了，管家送客。」


    陆老夫人慾言又止地看了孟景越一眼，又看向陆行，嘆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


    她这孙子二十多年好不容易铁树开花。


    原本是好好的一桩喜事。


    但是能不能等人家小姑娘的丈夫死透了再说？


    现在好了。


    陆行成了插足别人夫妻婚姻的第三者，小三是要被人唾骂的！


    ……


    上京的雪下下停停。


    总归没个定数。


    陆行的攻略值刷到了90便稳稳停住，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增加的迹象。


    入夜。


    般姝从浴室里出来便撞上男人坚硬滚烫的胸膛。


    她抬眸，陆行狭长矜贵的凤眸灼热撩人，情慾翻滚。


    陆行克制自己别开目光，喉结滚了滚，微微阖上双目，「你让我来你屋里，是要做什么？」


    般姝笑吟吟地逗弄他。


    「上将大人觉得呢？」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


    还能做什么。


    陆行艰难后退半步，「不行……我们这样，于你名声不好。」


    「你还在乎这个？」般姝无趣地顿了顿，兴致缺缺道，「那算了，不勉强你了。」


    她这样干脆，陆行意外又失落。


    少女馨香柔软的身体正要推开，男人陡然睁开眸，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止住她后退的动作。


    般姝似笑非笑地抬眸睨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哑声，「……要。」


    第314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2）


    男人修长滚烫的双手贴着少女柔软白腻的细腰，他眼里涌动着灼热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面前的女人拆吃入腹。


    陆行滚热的薄唇抵着少女的耳垂轻轻喘息。


    微乱的黑色碎发搔着般姝的脖颈，雪白的皮子浮上一层淡淡的粉红。


    般姝难耐地别开脑袋，伸手去推他。


    男人轻顿，下一秒又迎上去，侧影轮廓精緻又邪气，他按住她的手，声音低哑，情慾之色惹人脸红心跳。


    他睫毛低低地耷拉着。


    「别欺负我，姝姝。」他薄唇压着少女的耳廓，轻轻哈着热气。


    般姝不再躲，纤细漂亮的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红润饱满的唇间溢出声声低吟。


    陆行动作生涩得很。


    更是经不住半点撩拨。


    更何况般姝每个动作都欲拒还迎，放肆撩火。


    他硬得头皮发麻。


    陆行自诩是个自控力足够强的人，但在她面前，一切忍耐与自控都可笑的土崩瓦解。


    夜还很长。


    般姝颤抖着推开身上的男人，就连胳膊上都种上了点点暧昧红痕。


    男人哪肯放过她。


    眼眸一深，将身下欲要逃跑的人重新拖回来，他愉悦地低笑，「想跑？」


    「不要了。」般姝连连摇头。


    陆行太他妈可怕了！


    腿间火辣辣的疼。


    偏偏他好似还得不到满足。


    般姝觉得自己真的会被他做死在床上！！


    陆行的皮肤并不黑，相反，他是那种很健康的白，汗珠顺着紧实的腹肌滚入某片令人遐想的部位。


    身下的少女漂亮白皙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脸颊晕着柔媚的粉意。


    啧。


    被磋磨得真惨。


    陆行漫不经心想，但她大抵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更容易激起男人的兽慾与占有欲。


    「陆行……不要了……好痛……」


    陆行神色温柔了些，他俯身无奈地整理她汗涔涔的发，「好，我抱你去清洗一下，这么睡的话会生病的。」


    少女双眸紧闭，晶莹的透明液体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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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行心脏像是被蚂蚁嗜咬。


    但他并不觉得后悔。


    任何一个男人都拒绝不了她的。


    他又不是圣人。


    即便如此，他还收敛了许多，不过刚开了荤的男人着实可怕得很。


    「乖，我错了。」


    「我自己洗，你走。」般姝挣扎着不让陆行进来。


    陆行轻而易举抵着门，他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我们现在算什么？」


    「什么？」般姝一愣。


    陆行似笑非笑地睨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睡都睡过了，你不会打算连个名分都不给我吧？」


    见般姝半天都没说话，陆行从容魇足的表情也有片刻龟裂。


    他咬牙，「你他妈想白睡老子？？」


    陆行平时看着稳重，现在却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了，他耍起无赖那叫一个得心应手，「我保留了二十四年的元阳今天被你破了处，你要是不给我名分，我也活不下去了！」


    「……」戏过了。真的。


    般姝薄薄的眼皮懒散半耷着，「你不快乐么？」


    快乐。


    陆行从未这么快乐过。


    但这话他能说吗？显然不能。


    他啧了声，「快乐又怎么样，不快乐又怎么样？我很保守的，你别想睡完不认人。」


    般姝也有自己一套应付人的经验。


    她红着眼，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砸落在雪白的手背上，「你是在逼我么？你明知道我现在还是孟景越的妻子……」


    见她哭，陆行一下子就慌了。


    他长臂一伸，慌忙将少女拢进怀里，般姝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听到他愈发急促的心跳声。


    咚。


    咚咚。


    她雪白细嫩的柔荑毫无阻隔地覆上男人心脏处。


    陆行似有所感垂眸撞上少女湿漉漉的眸。


    「这里，跳得好快，慢一些。」少女清甜柔软的声音让陆行眉眼柔和了些，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


    「你就会欺负我。」他说。


    般姝低低应了声，「所以，别逼我了好么？」


    陆行沉默了许久，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会和他分开么？」


    「……会的。」


    「我等你。」


    他低头，虔诚又无尽爱怜地吻上她的额头。


    「那一日，我要昭告世人，般姝是陆行的妻。」


    男人有一张极好的面容，薄唇凤眼，五官精緻又凌厉。


    在战场上令人胆寒的杀神此刻神情柔软得不可思议，那双点缀着寒星的眸里仿佛只看得见般姝一人。


    他是天生的掠夺者。


    骨子里流淌着强势的血液。


    但他此刻甘愿为般姝温柔，臣服。


    般姝愉悦地弯了弯眸。


    她喜欢这样愿意为她违背本性的男人。她向来如此恶劣。


    ……


    窗子并未关紧，雪沫子顺着扑簌的风颳过屋内的地板上，很快便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般姝伸手接过那片雪花，抬眸看向窗外。


    几个黑洞洞的枪口藏得不深，般姝一眼就瞧见了。


    自从上次陆行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


    桌上放着他寄回来的信。


    无非是些琐事，嘱咐她万事小心，末了还要问上一句想不想他。


    般姝从来不回。


    「宿主在窗边站了很久，不冷么？」系统很少开口。


    般姝有些惊奇地挑了下眉梢。


    「还好。」


    系统安静片刻，又说，「宿主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般姝低声笑笑，「陆行的攻略进度才到99。」


    还差最后一点。


    这也是她迟迟不脱离这个任务世界的原因。


    再者。


    她最近总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系统。」


    「你为什么不叫我七七。」系统疑惑道。


    般姝顿了顿，「因为你不是七七。」


    「我是。」系统声音平静，但般姝无端读出了微末的委屈与不甘，「我们是同一个系统，你不可以区别对待我。」


    他很早就察觉到。


    他的宿主并不喜欢他——


    般姝喜欢七七。


    不喜欢0712。


    般姝轻笑，漂亮的眉眼透着漫不经心的薄凉，「这不重要。」


    「重要。」系统执拗地说，「这很重要。」


    「或许……」般姝挑眉，「我的七七快要回来了。」


    第315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3）


    一月初九，深夜。


    许久未见的孟景池站在般姝面前。


    不知他是如何躲过陆家层层布置的暗哨，悄无声息又安然无恙地进来的。


    少年瘦了许多。


    莹白的月光洒在他清瘦的身体上，在地板上投出幽暗颀长的光影。


    他皮肤不復一开始的冷白，更像是长时间不见日光的苍白。


    少年动了动唇，「……姐姐。」


    般姝面无表情盯着他。


    眸子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这样无视的态度叫孟景池更加难受。


    他涩然地扯了扯唇，「上京很危险，我送你离开这里。」


    「我不走。」


    「你会死的。陆行屡战屡胜，东瀛人节节败退，他们早就恼羞成怒了……而他们报復的对象就是你。」


    般姝陌生地盯着他，「你又是从何处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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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数月，少年的眉眼更加昳丽漂亮，他狠狠阖上双目，再睁眼时，一抹幽暗的冷光掠过瞳孔，「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姐姐。」


    不仅是他。


    孟景越，陆行，甚至是周又浓都知道。


    所以他这次夜闯陆家，陆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难猜到。


    陆行也是默许了孟景池的计划。


    「那你们呢？」般姝沉默了很久，忽然觉得浑身冰冷。


    孟景池微微一笑，「他们都留在这。我自然也不能走。」


    又是这样的局面。


    上个世界也是这样。


    他们将她送走。


    丝毫不问她的意愿。他们不问她是否愿意，他们只觉得她的生命凌驾于一切。


    「姐姐你听，枪响了。」少年倚靠在窗前，多情漂亮的桃花眼随意瞥了眼楼下，「东瀛人动手了。」


    般姝蹙眉，「那陆老太太呢？」


    「方才陆行的人把陆老夫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孟景池顿了顿，「更何况，他们刺杀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陆老夫人，而是你，姐姐。」


    少女脸色一白。


    孟景池无奈嘆息，他认真地盯着般姝的眼睛，「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姐姐，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你。」


    否则。


    他早就想死了。


    没有她的分秒，他都受尽煎熬。


    般姝来不及思考，枪声更加密集剧烈，孟景池眼疾手快将她护在怀里，「姐姐，没时间了，我们先离开这。」


    他拉着少女纤细冰凉的手腕，迅速从另一道暗门离开。


    孟景池的人都等在那。


    令般姝意外的是，孟景越也在。


    他含笑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袭墨青的长衫。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眼里没有丝毫怨怼之色，一如既往地宽容温和，俊美精緻的五官在触及般姝那一瞬间一点点温柔下来。


    孟景池轻蔑地嗤笑了声。


    啧。


    真会装。


    孟景越不理会少年的轻蔑态度，他勾唇，「姝姝，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般姝眼眶微红。


    她抿着唇，没有应声。


    青年无奈嘆息，「要按时吃饭，地上凉，起床要穿鞋，冷了要穿衣，不要旁人叮嘱，还有……」


    般姝打断他，「孟景越，你会死么？」


    青年一愣，沉默了许久，声音哑了许多，「你想我死么？」


    「我不想。」


    他弯唇，「只要你想。」


    少女低着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眼泪早已沾湿了脸颊。


    孟景越靠近她，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冰凉的眼泪，「我们会再见的，那时，你想要选择谁，我都不会阻拦你。」


    他轻轻一顿，又继续说，「孟景越能遇见你，已是三生有幸。」


    大约是遇见她这件事太过幸运。


    上天也嫉妒他。


    于是才给了他这样残废的身躯。


    青年看了眼天色，手指克制着蜷缩，指骨泛白，他温和开口，「走吧。姝姝再见。」


    他安静地看着少女漂亮的面容。


    似要把她镌刻在骨血中。


    孟景池轻轻点头，「姐姐，我们没有时间了。」


    般姝上了车，孟景池坐在她旁边，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着少女的手，车子缓缓启动，窗外的青年渐渐变得模煳，直到再也看不见。


    般姝垂眸，滚烫的泪珠砸在少年的手背上。


    少年颤了颤眼睫，无声地搂紧她削瘦单薄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姐姐，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笑你。」


    昏暗的车窗倒映着少年幽深的双眸。


    情愫浓烈得让人心惊。


    车子一路驶进了一处破旧的港口，一辆轮船静静停泊在岸边。


    少女不安地咬唇，「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


    孟景池心疼地握紧她冰凉的手，「别怕，船上都是我们的人，小桃和阿福也在，我的目标太大，若是我跟着你出港，东瀛人会发觉，这对你的安全不利。」


    小桃和阿福难掩激动地从船舱里出来。


    看到他们，少女的情绪果然和缓了许多。


    孟景池静静看着少女缓缓朝轮船走去。他忽然叫住她，「姐姐。」


    般姝转身，疑惑地看着眼尾绯红的少年。


    「姐姐……」


    他忽然跑向她，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中，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般姝的手环住他的腰，轻轻拍了拍，「我不想孟景越死，也不想你死。」


    脖颈处传来的湿润让般姝有片刻的愣怔。


    他做过许多错事。


    但他从不后悔。


    因为少年所有的算计都只是想要得到她的爱。


    孟景池是贪心的赌徒。


    此刻。他只想与她远走高飞。


    但终究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许久，少年才克制地松开她，「姐姐不要忘了我。」


    「嗯。」


    孟景池站在岸上，看着那辆轮船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那是他此生再也难以企及的距离。


    「少爷，藤井的人动手了。」


    少年眉眼狠戾，眼眶薄红未褪，他冷声，「杀了，一个都别放过。」


    「是。」


    孟景池转身，一颗眼泪顺着眼眶缓缓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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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7页

    姐姐——


    如果可以。


    我多想与你纠缠直到死去。


    孟景池是个自私鬼，但姐姐会知道的。


    我也愿意为了捍卫家国的尊严与荣誉而死去。


    孟景池是个英雄。


    这样，姐姐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


    ……


    周又浓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藤井先生，您这样，我可是要生气的。」


    藤井是个笑面虎，他嗓音里压着怒火，「那三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人全军覆没！三爷难道不是我们东瀛的挚友吗？！」


    第316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4）


    青年慢条斯理拨弄手腕间的菩提佛珠。


    清冷眉眼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沉静。


    「藤井先生，」他笑眯眯勾唇，「我是不是从未和你说过，不准动她？」


    藤井来不及反应，心脏就被面前清冷如谪仙的男人捅了个对穿，鲜血横流！


    周又浓嫌恶地蹙了蹙眉，他慢吞吞用素白手帕擦拭手上脏污的血渍，漫不经心垂眸瞥了眼早已咽了气的藤井。


    「向成。」


    「三爷，在。」


    「把他处理了。」周又浓随手将手帕丢在藤井的脸上，低笑一声，「别让人查到我头上。」


    向成凝重地点了点头。


    「三爷是为了般小姐吧？」


    否则为何要杀了藤井，走这一步险棋？


    东瀛那边若是知道周又浓反水杀了藤井，必定会大怒，而平息他们怒火的唯一方式就是杀了周又浓解恨。


    周又浓原本不必趟这趟混水的。


    两头都交好。


    他一向圆滑，顶多是招了些骂名，但在这乱世，他却能活得比谁都潇洒安稳。


    周又浓动作一顿，似笑非笑挑眉，「少打听。」


    ……


    藤井一死，驻扎在上京的东瀛军队也乱了套。


    陆行趁这时候接连端了东瀛好几个据点，民心大增，而周又浓处境便难过了许多。民间不仅冒出许多声音骂他卖国贼，也纷纷开始抵制周家的产业。


    周又浓也不在意。


    放下报纸，只是看着院子里那棵小树苗，怔怔道，「国内的消息应当传不到她那里去。」


    这样就好。


    世上千万人辱骂他，他可以做到置之不理。


    但只要般姝一个厌恶的眼神，他却能丢盔弃甲，生不如死。


    陆行就是这时候来的。


    与陆行一同来的，还有脸色凝重的孟景越。


    「东瀛在国际上申请到了军事援助。」孟景越沉声开口，「也就是说会有源源不断的藤井来到上京，且合理合法。」


    周又浓眯了眯眼，没说话。


    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


    微弱的火点明明灭灭。


    陆行看着院子里刚种下的桂花树，忽然说，「这时候，她该到那边了。」


    三人都沉默下来。


    ……


    三月份的y国细雨连绵，空气都透着湿润。


    般姝明显的华夏面孔在y国出奇地受追捧，即便地域不同，审美不同，但般姝的美貌绝对能使许多人心悦诚服。


    宓瑟便是般姝其中一个狂热的追求者。


    他出身高贵，容貌俊美，一头耀眼灿烂的金髮似会发光，他嘴角常勾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坏笑，是个十足的浪荡子。


    「姝，你要去干嘛？」连声音都好听。


    般姝温柔地注视他，「我去寄信。」


    她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宓瑟还是个十足的少年，屁颠颠跟在般姝身后，「我陪你一起去。」


    为了追求般姝，宓瑟正儿八经请了中文老师学习华夏语，因而他能勉强辨认出信封上的名字，「孟……景池？」


    「哦，他不是前些日子死在东瀛人的枪下了么？」


    原本心情看上去十分不错的少女脚步一顿，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她紧张地抿了抿干涩的唇，「你，你说什么？」


    宓瑟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辞，「我祖父说他很勇敢，他保护了华夏。」


    般姝紧紧攥着手中的信封，指尖苍白。


    「系统，孟景池死了？」


    「嗯。」系统应得很快。


    她愣怔片刻，眨了眨眼，滚烫的泪珠连成串地啪嗒啪嗒砸落在手背上。


    「姝，有你的信！」宓瑟从信箱里翻出一封信，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都是血，好脏……」


    少年扭头，看到般姝满脸泪痕时，顿时哑声，宓瑟心尖泛起生涩的痛意。


    把信交给般姝，他看着少女拆开那封信后，眼泪掉得更凶。


    宓瑟手足无措地在一旁安慰她。


    孟景池写这封信时应当很着急，笔迹潦草锋利，透着一股冷淡的肃杀。


    血腥味扑鼻而来。


    「姐姐。」


    「好疼。」


    「真的好疼。我一想到我再也见不到你，我就怕极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我只是想证明，孟景池不是个坏人，所以……你可不可以多心疼我一点？」


    「你说我是疯子，不如孟景越，可是，我死在了他前面，是我先保护这满城百姓的，我比他厉害多了，对不对？」


    「……姐姐，别讨厌我。」


    信纸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和泪痕。


    般姝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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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8页

    她怔怔地看向远处，「我想回去看看他。」


    系统没有拒绝，「好。」


    般姝是一个人回去的，小桃和阿福哭着要跟着她，被般姝拒绝了，这里远比国内安全得多，她将所有钱全留给小桃和阿福了。


    她只带了两件旗袍。


    般姝走时，宓瑟哭着要和她回国。


    一向无法无天的纨绔富二代哭红了眼，求她带他一起走。


    般姝无奈，「跟着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宓瑟。」


    宓瑟紧紧抱住她，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般姝的脖颈处，「你知道，我喜欢你，没有你我会死的。」


    外国人对待感情总是热烈又大胆。


    般姝无奈。


    她摸了摸少年柔软的金髮，「留在这吧，等桂花开了，带着一簇桂花来找我。」


    少年站在岸边。


    他忽然双手做成喇叭状抵在唇边，眼泪滚滚而下，「可是你还没告诉我去哪找你！」


    少年沿着岸边，一边跑一边喊，「可是你还没告诉我要去哪找你……」


    轮船越来越远了。


    直到变成了一小点。


    金髮少年那双漂亮的碧绿双眸盈满了哀伤。


    「果然只是哄我的假话。」


    般姝对此浑然不知。


    她回国没多久，周又浓就找上了门。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周又浓抚摸着手腕上的佛珠，「上京到处都是我的人。」


    般姝瞥他，「三爷手眼通天。」


    周又浓挑眉，「这是夸我的好话么？」


    般姝不置可否，她直直看向周又浓，语气淡淡，「孟景池在哪？」


    青年摩挲佛珠的指尖一顿，「他死了。」


    般姝出乎意料的平静，「嗯，我知道，我回来就是想见他最后一面。」


    第317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5）


    孟景池的墓碑在第三排第十个。


    黑白底色里的少年一脸肆意的笑，眉眼单纯无辜，俊秀极了。


    那是遇到般姝之前的孟景池。


    般姝想了想——


    后来的孟景池偏执地爱她。


    他再也没露出过这样恣意自由的神情。


    般姝蹲在台阶上，伸手轻轻抚摸照片上少年的眉眼，她声音很低，「……抱歉。」


    她总觉得，是她害了他。


    真的抱歉。


    孟景池。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这不是你的错。」系统声音里透着微末的不解，「遇见你，也是他的命数，他的结局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是他自己的命数，你为什么要为此感到难过？」


    「你不懂。」系统不懂人类与生俱来的复杂情感。


    「可以。」他冷笑，年轻的音色清朗又诡异，「我就是一团数据，所以我不懂。」


    「？」


    系统不再说话，大概是闹别扭。


    般姝也没去哄他。


    系统更委屈了。


    天上飘起了小雨，细细的雨丝划过般姝雪白的胳膊，般姝抬眸，青年修长白皙的指骨执着一把伞，将她兜在伞下。


    「好了，看也看过了，不许再想他了，不然我要吃醋了。」周又浓将般姝带入自己怀中，清冷的沉香扑鼻而来，般姝仰头看他，青年垂下一双矜贵的狭长凤眼。


    眼尾上扬。


    「走了。」他道。


    又过了数月，这是般姝这段时间第一次见陆行。


    他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精緻的五官更加凌厉，攻击性十足。


    他站在桂花树下，安静地看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般姝无奈弯唇，「不要抱抱么，陆行。」


    男人犹豫片刻，哑声，「我身上脏，怕弄脏你的衣服。」


    是了，他刚从战场上下来，马不停蹄来见般姝一面，过一会又要走了，东瀛人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上京作为几个省区的中枢，上京沦陷，意味着华夏沦陷。


    上京必须要守住。


    他们都知道。


    般姝抱住他精瘦的腰，忍着眼泪仰头看他，眸光闪烁，「陆行，要活着，好么？」


    男人犹豫片刻，骨节分明的大手小心翼翼搭在般姝的腰间，点头，「嗯。」


    几秒后，陆行推开她。


    「我该走了。」陆行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深深看了她最后一眼，「等我。」


    少女安静片刻，忽然说，「陆行，你爱我么？」


    陆行顿住脚步，回头，他思索了片刻，「我爱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般姝张了张口。


    但什么都没说。


    陆行的攻略进度一直没有突破一百，稳定在99。


    后来，般姝才明白他那句话。


    ——【陆行攻略进度已达满值。】


    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的那一秒，般姝似有所感看向院子里那棵桂花树。


    「陆行死了，对么？」


    系统应得很快，「是。」


    「我可以看看么？」般姝顿了顿，又说，「他是怎么死的。」


    系统温柔地嘆息，「如你所愿。」


    系统空间里，屏幕上一片模煳的雪花后，逐渐变成清晰的影像。


    陆行站在尸山血海中。


    俊美的眉眼溅了狰狞的鲜血。


    他身后的军队死的死，伤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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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9页

    他手中是迎风招展的旗帜——


    华夏的旗帜。


    另一只手里，是一小片布包，几粒桂花倾洒而出。


    般姝颤了颤眼睫。


    「我撑不下去了，姝姝，抱歉……我要食言了。」


    他微微一笑，眼眶湿润，片刻后，他安静地阖上了满是遗憾的双目。


    系统空间屏幕又变成漆黑。


    「宿主的所有任务都已经完成，随时可以选择脱离任务位面。」系统顿了顿，「我给宿主申请到了特殊福利，这个位面结束后，宿主有权利回到现实世界，看望你的家人朋友。」


    「我没什么家人朋友。」般姝扬唇，「不过还是谢谢你。」


    她是要回去看看的。


    毕竟她要亲眼看看自己那张脸是不是还维持着原貌。


    入夜。


    周又浓拎着一壶桂花酒过来。


    黑夜中，他清冷的面容多了些深不可测。


    般姝静静盯着他。


    周又浓弯唇，自嘲一笑，「你信他们说的么？我是一个卖国贼。」


    上京那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般姝耳里，随着陆行的死亡，上京被东瀛人强占，辱骂周又浓的声音愈发甚嚣尘上。


    般姝给自己斟了杯酒，「周又浓，我从来都不信那些。」


    青年笑意更深。


    他看向夜幕中那轮莹亮的圆月，「明日，一切都会结束。」


    「什么？」般姝没听清。


    周又浓低声笑笑，「没什么。」


    晨光熹微，院里的那棵桂花树一夜间花苞绽放，香味扑鼻。


    青年睁开毫无醉意的眸，将外衫脱下轻轻盖在熟睡的少女身上，他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细碎柔软的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走出院子，周又浓深深看了般姝最后一眼，垂眸缓缓将门阖上。


    向成身后跟着一支整备精良的军队。


    「三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周又浓眸中温柔不再，冷淡得可怕，「动手。」


    东瀛派来接替藤井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浑浊的三角眼上下打量了下周又浓，「那位漂亮的般小姐呢？」


    周又浓嘴角弧度不变，「山本先生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吧？」


    「怎么是为难，」山本猥琐地笑笑，「我可是要让那位漂亮的小姐快乐的。」


    周又浓唇边的弧度稍敛，他冷淡地抬了抬眉梢，「……是么？」


    「那位般小姐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山本淫邪地舔了舔唇，「真想在床上弄死她，她大概会发出令我身体酥麻的美妙叫声……」


    山本忽然哑声。


    青年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手枪抵着山本的脖颈，他微笑，「你他妈真是找死。」


    他都不敢肖想，唯恐冒犯半分的小姑娘——


    怎么有人敢这么对她？？


    山本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冷静一点，外面都是我的人，只要你敢开枪，我的人就会立刻冲进来！到时候你也别想活！」


    周又浓清冷的眉眼多了一丝狠戾，「那又如何。」


    第318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36）


    周又浓慢条斯理掀了掀薄薄眼皮。


    「她也是你敢肖想的？」他嗤笑，「照过镜子没，你长得真的有点丑。」


    山本恼羞成怒，他咬牙，「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下辈子吧。」


    青年清冷一笑，缓缓扣动扳机。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山本狰狞怨毒地瞪大眼睛直直倒在了地上。


    周又浓食指与中指併拢，弹了弹肩上莫须有的灰尘，优雅又斯文地站起来，「啧，给你这种人搭上一条命，真是不值。」


    持枪守在外面的东瀛士兵听到枪响，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进去了。


    但房内除了倒在地上的山本，哪还有周又浓的一片衣角？


    士兵迅速拉响警报。


    周又浓坐在车里，修长的手指撩起车窗上的幕布，他低低「啧」了声，「证据收集好了么？」


    向成语气欢快了许多，「好了！」


    「嗯，国际军事援助最快三天才能抵达华夏。」周又浓支手撑着下颌，指尖随意点了点，「保不齐他们会恼羞成怒，来个玉石俱焚。」


    车里的冷光打在青年优越精緻的五官上，显得皮肤愈发冷白。


    他半阖着眼，懒懒散散的。


    向成担忧道，「那怎么办，三爷？」


    「还能怎么办。」周又浓坐正身体，「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上京，开车。」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手指抵着下巴乐不可支地笑了好一会，「从前我巴不得上京覆灭，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向成也笑，「三爷心繫天下。」


    青年懒懒勾唇，「错了，我这可不是心繫天下，这天下覆灭更迭与我何干，我只是想送姝姝一个太平盛世罢了。」


    他不想她受战火所迫，不想她被迫远离故土。


    周又浓只要她平安，快乐。


    他抽空去见了般姝一面，时机不大巧，孟景越也在。


    轮椅上的孱弱青年脸色惨白，风一吹就要倒了似的，周又浓扫兴地移开视线。


    病秧子。


    「你们在说什么？」周又浓倚靠在门边上，一小半日光洒在他睫毛上，眼睑落下一片阴影，这话是问孟景越的，但他视线从始至终都在般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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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0页

    孟景越嘴角温和的笑意微微敛去。


    他反问，「周三爷有什么事？」


    周又浓深深看了般姝一眼，「我和她有事要说。」


    「哦？」孟景越明知故问，「周三爷的意思是要我避开？不过，若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姝姝名正言顺的夫君……三爷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番话的？」


    周又浓也不理他，只沉默地看着般姝。


    浓密的睫毛些微颤抖。


    「姝姝，你看他。」


    告状。


    好幼稚。


    般姝轻笑，漂亮清艷的眉眼略略弯了弯，「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没必要避开孟景越。


    毕竟孟景越瞧着比周又浓可怜许多。


    他身子本就孱弱，皮肤更加苍白，只抿着唇倔强地看向般姝，都有一股脆弱易碎之感。


    ——病美人。


    般姝想。


    周又浓有点遗憾。


    没茶过对方。遇到对手了。


    他时间不多，顿了两秒，清冷低沉的声音裹着桂花的甜香莫名让般姝心尖一颤，隐约听到男人无奈低嘆，「抱抱我。」


    「嗯？」


    青年很欠揍地「啧」了声，偏偏他顶着一张清冷俊美的皮囊，那眉眼愈加活色生香。


    像个妖精，堕佛。


    「都说了要和你单独说，」他舌尖舔了舔嘴唇，眸光闪烁，「伤到孟大少爷了，真是不好意思。」


    青年特别嚣张狂妄地说，「抱歉啊，你老婆，我也喜欢。」


    般姝惊了。


    她没想到周又浓脸皮厚到这种地步。


    「周又浓。」般姝微笑，「说人话。」


    敢和周又浓这么说话的人几乎没有，就算有，也都下地狱去了。


    但他听了这话，也不恼，反而讨好地笑笑。


    「姝姝，抱抱。」现在不抱，怕是再没机会了。


    这话他也没说。


    只死皮赖脸地张开双臂，沖般姝挑着眉梢。


    漆黑如墨的双眸安静盯着她。


    眸底涌动着令人心惊的情愫。


    青年上前温柔地抱住她，精緻凌厉的下颌抵着般姝毛茸茸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他勉强扯了扯唇，「一直没问你，你还恨我么？」


    不等般姝回答，他兀自继续说，「我很嫉妒孟景越，我恨不得他去死，那天我的确是想要他死的，但你哭了，我就捨不得了。」


    「周又浓……」


    「若是恨能比爱让你记我更久，恨我也没关系。」


    周又浓绯红昳丽的唇缓缓翕动，一字一顿，语气认真，「别忘了我。」


    他很快放开她。


    般姝撩起眼皮看他。


    周又浓沖她摆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青年一次都没回头，慌乱又急切地离开。


    般姝静静盯着地上薄薄覆上的桂花看了几秒，慢吞吞眨了眨眼，「他会活着的吧……」


    声音极轻，不知道是在问孟景越，还是在问自己。


    孟景越看向周又浓离开的方向，又抬眸觑了眼阴沉的天际，他无声握住般姝冰凉的手，「别怕。」


    少女脸色苍白了些。


    「我不是什么都不懂。」


    孟景越沉默着没说话，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些。


    ……


    三天后。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国际军事援助来了。


    周又浓筋疲力尽地松了手上的枪，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衫血渍斑斑。


    他隐约听到小姑娘在唤他。


    「周又浓！」


    「周又浓……」


    「周又浓你在哪？」


    少女踩着白骨尸身，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入脖颈中不见踪迹。


    所有人都在欢唿。


    只有她一人在哭泣，绝望，悲伤，与周围格格不入。


    「周又浓这奸贼还算有点良心，没忘了自己的根在哪！」


    「是啊，如今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谁让他先前帮着东瀛对付我们？！」


    「死得好！」


    「真是大快人心！」


    东瀛庞大、战备精良的军队被周又浓带人尽数歼灭。


    而周又浓——


    他们口中的反贼也死在了这场战火下。


    还有比这更大快人心的事吗？


    少女抹着眼泪，一遍一遍地叫着周又浓这三个字，一具一具翻着血肉模煳的尸体，忽然，她指尖一颤。


    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第319章 民国少夫人她成了万人迷（完）


    青年安安静静躺在地上。


    脏污的衣衫下血肉模煳，青年清冷俊美的五官沉静，仿佛一潭再也不会动的死水。


    他生得极好看。


    就连死去的姿态都优雅斯文。


    般姝手脚发凉，像是被钉在了原地，迟迟不能动弹一下。


    「周又浓……」她红唇翕动。


    风声都静了些。


    她将青年拢进怀中，轻轻拨开他凌乱的碎发，「周又浓，别睡了。」


    又过了数秒，般姝轻笑，「你听，他们都在骂你，就连你死了都说你活该，你用生命保护的就是这样一群人。」


    可是周又浓想保护的从来不是那些人。


    他保护的——


    只是般姝而已。


    「宿主，要脱离任务位面么？」系统适时开口。


    般姝顿了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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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1页

    耳边风声簌簌，她隐约听到孟景越的声音了。


    下一秒，回到系统空间，她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原本一脸平静的青年似有所感抬眸，却见少女缓慢地阖上了双眼，因为慌张失措，孟景越狠狠地从轮椅上跌落下来。


    他狼狈地爬向般姝。


    双目通红，撕心裂肺地唤她的名字，「姝姝！」


    孟景越整个人如同坠落在黑暗不见底的阴冷冰窖中，四肢冷得可怕。


    他手肘抵着粗粝坚硬的地面，孱弱消瘦的身体跪伏在地上，肩膀小幅度的颤抖。


    般姝看向青年发红的眼尾，一怔。


    孟景越咬牙爬到少女身边，「姝姝……姝姝你睁开眼看看我，是困了么？我们回家，回家……」


    他推开周又浓冰冷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圈住般姝，指尖颤抖。


    「我们回家。」


    ……


    桂花落了一地。


    上京的血腥气也在这满城的桂花香中渐渐消弭。


    青年站在院中，眸子死寂，下一瞬像是想起什么，慌忙赶回屋内，「姝姝，桂花都要掉光了，快来看。」


    可是。


    什么都没有。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令人心生绝望的死寂。


    孟景越缓缓垂下一双矜贵狭长的狐狸眼，眼尾氤氲着一片薄红之色。


    哦。


    他恍惚想起。


    这是小姑娘死去的第三年。


    那日他将小姑娘带回去后，大夫说她是心脏病突发。


    ——心脏病。


    他怎么不知道她有心脏病？


    大夫在骗他。


    可孟景越问遍了整个上京的大夫，得到的答案都很一致，因心脏病突发骤然而死。


    孟景越不信。可毫无办法。


    若是他的小姑娘还活着，今年该22岁了。


    孟景越见她的第一眼就看穿了她鄙薄，心高气傲的本性。


    嫁给他这个残废，她委屈，孟景越知道。


    但孟景越不在意，只是敲打了她两句，让她安分些。毕竟她现在头上挂着孟少夫人的名头。


    可她很快就变了。


    脸还是那张脸，可孟景越却愈发看不透她。


    她沖他笑得很甜，眉眼狡黠，捉住他的腿问他有没有反应。


    ——自然是没有。


    她也不失落，只乖乖地哦了声。


    但孟景越知道，她在勾引他。


    他让她别自作多情。


    但心有些乱。


    很烦。


    晚上，腿疾发作，他闭着眼，没打算管，疼过这阵就好了。


    毕竟他以前都是这样捱过来的。


    但她发觉了。


    那是孟景越睡得最好的一晚。


    后来，他越来越爱她。


    奇怪。这爱好像从一开始就盛大地蛰伏起来，等他发现时，已经退无可避。


    他很坦然地接受了。


    爱上她。一点都不奇怪。


    孟景池回国了。


    他敏锐地发现他的小妻子，对他的弟弟好像有些想法。


    他佯装不知。


    只是暗自恼恨自己天生体弱，又责怪孟景池不知收敛地勾引他的小妻子——


    一定不是她的错。


    直到那晚雷雨夜里，他怕她害怕，急忙赶回家里，却撞见她在和孟景池偷情。


    是的。偷情。


    孟景池说她认错人了。她以为与她云雨的人是孟景越，而不是孟景池。


    可是啊。


    真的是这样么。


    他狡猾、诡计多端，就连他都揣摩不透的小妻子真的认错人了么？


    那一瞬间，无数个阴暗的念头在心里翻涌，成形。


    他要杀了孟景池。


    他也的确付出了行动，他说到做到。


    但孟景池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小看他这个弟弟，也低估了小姑娘沾花惹草的本事。


    周又浓，大名鼎鼎的周三爷，竟也栽在了她身上。


    那是孟景越头一次感受到慌张绝望。


    因为他发现，他和周又浓很像。


    可周又浓五官比他更精緻，气质也比他更清冷独特，好似雪山上经年不化的一捧雪，又似孤崖下的青松。


    最重要的是，周又浓不是残废。


    孟景越自卑极了，自厌的情绪几乎要将他贬入深渊中。


    那个破旧的仓库里。


    周又浓让他跪下，自杀。


    孟景越当然知道他在折辱他，但他还是照做。尽管知道周又浓也喜欢她，但他却不敢冒险。


    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般姝会更加心疼他。


    果然。


    小姑娘见他姿态低到了尘埃里，哭得鼻尖通红，可怜又叫他心软。


    她说她讨厌周又浓。


    瞧。


    还未来得及生长的情愫被他摁灭在了襁褓中。


    他得意地挑挑眉梢。


    可惜。他那蠢弟弟还不肯放过他，偏要叫他死才罢休。


    算了……那就演出戏给孟景池看看吧。


    就在孟景池以为他早已死在关南时，他回来了，杀了孟景池一个措手不及。


    他将孟景池关进暗牢，想了千百种杀死少年的手段。


    但最后。


    她说她不想孟景池死。


    罢了。


    陆行居然也爱上了她。


    那一瞬间，孟景越甚至想要将小姑娘永远囚禁在自己身边，让她眼里只看得见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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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怕她讨厌他。


    最后——


    谁能想到呢。


    孟景池死了。她回国了。


    孟景越有点感谢他那个蠢弟弟，让他再一次见到她。


    陆行死了。


    周又浓也死了。


    只剩下他这个大夫断定早死的残废。


    他活到了最后。


    可是，生不如死啊……活着的每一刻都像是凌迟，他变成了行尸走肉。


    魂儿早没了，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


    哦。对了。


    有个叫宓瑟的金髮少年捧着一支桂花，红着眼眶来找般姝。


    他打量了少年许久。


    金髮少年生了一张好皮囊，气质矜贵，这是小姑娘在国外招惹的桃花吧。


    孟景越温和一笑，「你好，我是姝姝的丈夫。」


    金髮少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孟景越恶劣地笑。


    后来宓瑟得知小姑娘去世后，失魂落魄地在她墓前坐了一整天，金髮少年独自一人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国度，最后他选择留在了上京——


    这个她曾生活过的故土。


    孟景越想。


    爱她的男人爱得生不如死。


    而她呢。


    她可曾爱过谁？


    她那颗薄凉的心可曾短暂落在谁的身上？


    桂花落了。


    青年缓缓擦去脸颊上湿润的泪痕。


    他温柔一笑，锋锐的刀子缓缓插进他的心脏，为她跳动的心脏也慢慢停滞，再也跳不动。


    桂花开了又落。


    姝姝。


    你可曾看见——


    我为你种满了满城的桂花树？


    第320章 现实世界·医院


    般姝飘在半空中，托着腮晃着腿认真端详着病床上自己的脸。


    睫毛浓密卷翘，五官精緻得仿佛洋娃娃，肤白貌美，只安静躺在那都像睡美人，美好得叫人不忍打扰。


    她拥有这世间最极致的美貌。


    勾魂摄魄。


    招摇明艷。


    床前的碎冰蓝娇艷欲滴，白蓝渐变的花瓣上沾着几颗圆滚滚的水珠，般姝伸手碰了碰，忽然碎冰蓝被一双修长漂亮的大手抽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束粉玫瑰。


    般姝抬眼，男人容貌俊美，身姿挺拔颀长，一身名贵的黑色定制西装勾勒得他宽肩窄腰，矜贵绝伦。


    她想了想。


    好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叫什么。


    「姝姝，你最不喜欢碎冰蓝的，我买了粉玫瑰，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最喜欢粉玫瑰。」男人神情缓缓温柔下来，「虽然后来你不要我了。」


    就像不要一条狗一样轻易。


    随手就丢掉。


    「他们说我是你的舔狗，」男人笑了声，「舔狗就舔狗吧，他们连当舔狗的资格都没有，嫉妒我罢了。」


    系统看了男人一眼，又看向般姝，冷不丁说，「你真不是个人。」


    「？」


    「草，秦夜？谁让你他妈来这了？滚滚滚——」


    秦夜？


    般姝想起来了。


    高三那年，学校来了个转学生，又高又帅，成绩还好。


    有学神和校草的双重buff加持，般姝想不知道都难。


    于是，她摘了这朵高岭之花。


    原先的秦夜矜贵清傲，眼都不带瞧一下凡人的。


    和般姝在一起后，秦夜简直变成了一只大狗狗，还是巨温顺的那种。


    他朋友说他转性了。


    但般姝很快就腻味了，提出分手，分手理由也很奇葩——


    「你踩了我的影子，分手！你今天敢踩我影子，明天就敢踩我，你这种人太可怕了！」


    彼时，少年干净清冽，白衬衫黑裤子。


    碎发随风遮盖他明明灭灭的眸。


    「般姝，你没有心的？」少年从口袋摸出烟和打火机，绯红的薄唇漫不经心咬着菸蒂，单手点菸，烟雾缭绕间，眼尾猩红狠戾。


    原本模煳的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般姝勾唇，「我是有点不是人。」


    但她天生就渣。


    能怎么办。


    秦夜撩起眼皮，如今的他与般姝记忆中那个清冷少年相去甚远。


    「你还他妈扔了我的碎冰蓝？」少年声音很奶，但脏字连篇，他心疼地蹲在地上将碎冰蓝捡起，「秦夜，你真他妈该死。」


    秦夜嗤了声。


    少年一头蓝灰色碎发，长相奶气，个子却很高，直逼190。


    他抱胸眯着眼打量秦夜，「你都是她前多少任了，再纠缠下去，可就不礼貌了。」


    「彼此彼此。」


    秦夜目光专注地落在病床上的般姝脸颊上。


    「都昏迷三个月了，姐姐怎么还不醒？」少年嚣张的气焰一下子耷拉下去。


    般姝一惊，「才过去三个月？」


    系统：「现实世界与任务世界的流速不一样，早就和你说过。」


    「哦。」


    般姝笑了起来，「你有没有发现，你更像七七了。」


    系统没说话。


    他迷茫地看向般姝，七七是什么样子的，0712不好么？


    「谢寻？你怎么在这？」


    少年回头，一看是谢楚，懵了，「哥，你来这干嘛？」


    谢楚捧着一束白玫瑰，他嫌弃地瞥了眼花瓶里的粉玫瑰，「这花谁买的，不知道她最讨厌粉玫瑰么？」


    秦夜脸色一凉，他淡淡瞥了眼谢楚怀里的白玫瑰，「她说最喜欢粉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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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楚指尖一顿，似笑非笑勾唇，「是么，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从前喜欢那是从前的事，秦总还是不要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谢寻，你在这里做什么？」谢楚慢条斯理瞥了眼少年怀中的碎冰蓝，眼眸渐深。


    「我还想问你，你来干嘛？」少年弯着唇看向般姝，「哥，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姐姐，怎么样，她是不是特漂亮？」


    「姐姐又漂亮又温柔，还爱我，虽然姐姐不经常见我，但我已经很知足啦！」


    谢寻全然没有注意到谢楚逐渐冰冷的脸色。


    「她是你嫂子，叫嫂子。」


    谢寻懵了，他眨了眨眼，「哥，你别瞎说。」


    般姝也懵了。


    谢寻是谢楚的弟弟？？


    系统冷笑，「可以，渣女系统找上你真是找对人了。」


    「你别落井下石。」


    人生处处是掉马。般姝人都麻了。


    谢寻长相又乖又奶，和谢楚无害柔软的气质十分相似。


    少年泫然欲泣，上扬的眼尾氤氲薄红，「姐姐骗我。」


    谢楚不耐地掀了掀薄薄眼皮，「赶紧给我滚回去，别在她面前哭哭啼啼，打扰她休息。」


    病房外，一个身高腿长的清俊男人捧着一束洋桔梗，他勾唇，「哟，褚少也来医院探望家属啊？」


    对面的男人眸子微微下垂，冷淡厌世的模样。


    他淡淡「嗯」了声，「看女朋友。」


    傅霁低笑，声音好听得让人耳朵酥麻，「真巧，我也来看我女朋友。」


    虽然她把自己甩了。


    但他没同意分手。


    那就还是男女朋友关系。


    「褚少也走这边？」


    「嗯，借过。」


    下一秒，傅霁人傻了。


    褚羡怎么进他女朋友病房了？！


    他连忙跟着挤了进去，还不等喘口气，一看，屋子里三个男人齐刷刷看向他和褚羡，或打量或探究。


    秦夜揉了揉眉心，「你们也是她前男友？」


    褚羡下垂的眸子慢吞吞掀开了瞬，「不好意思，是现男友。」


    「谁买的白玫瑰，她最讨厌白玫瑰了。」说着，傅霁就把自己的洋桔梗塞到花瓶里，「她最喜欢的花明明是洋桔梗。」


    「……」


    他后知后觉，「褚羡，你来我女朋友病房做什么？」


    褚羡一脸无语，「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女朋友应该是同一个。」


    好在这是个vip病房，够大也够宽敞，要不然还真有点拥挤。五个男人面面相觑，脸色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傅霁咬牙，「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褚羡冷嗤一声，「傅总家住海边呢，管这么宽。」


    在般姝面前的褚羡乖巧又听话，般姝哪里见过这样冷淡厌世又毒舌的褚羡？


    「他真会装。」般姝啧了声。


    系统嘲讽，「还是比不上你。」


    「……我生气了。」


    系统一噎，不情不愿张口，「我错了。」


    「传送下个世界吧。」般姝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自己，嘆了口气。


    第321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


    「七皇女，你可知错？」


    金銮殿，皇椅上，女皇一脸失望，「孽女还不快跪下！」


    般姝刚穿到这个任务世界，还不等适应，就被身旁的两个女官摁在了地上。


    接着，潮水般的记忆尽数涌进她的脑海。


    般姝脸色苍白了几分——


    这是一个世界。


    与男人主导权力的社会不同，这个世界是以女性为尊。


    而原身则是圣渊国的七皇女。


    这个世界的剧情并不是围绕原身展开的，而是大皇女，也就是这具身体的长姐。


    大皇女是女主。


    而男主则是——


    般姝缓缓看向金銮柱旁如鹤般清贵的男人。


    顾迟是男人。但他生得雌雄莫辨，五官精緻秀气，除了与周围格格不入，鹤立鸡群的身高，换上官袍后，竟也无人怀疑他性别。


    他参加科举，一举夺魁，受女皇钦点入朝为官。


    在原剧情里。


    原身揭穿顾迟不成，女皇不轻不重罚她紧闭，结果原身自己又作死，又去威胁顾迟。


    顾迟人狠话不多，微微一笑，直接杀了原身。


    而在官场沉浮中，顾迟也和女主大皇女渐渐衍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最终携手干掉了其他皇女，将女尊国推向了空前繁荣的盛世。


    原身就是一炮灰。


    还是个人嫌狗憎恶毒挂的炮灰。


    般姝穿来的节点就是原身作死，揭发顾迟，最后反被罚禁闭。


    「顾卿，你可有话要说？」女皇威严的眼神淡淡落在了一旁安静的顾迟身上。


    顾迟修长如玉的手指拿着玉笏，微微往前一禀，宽大的暗红鹤纹官袍衬得他更加肤白光洁，五官精緻。


    般姝晃了下眼。


    顾迟扫了她一眼，薄唇翕动。


    ——蠢货。


    他又语气恭敬地开口，「七皇女此番诬告微臣事小，倘若陛下不加以规诫，恐怕日后酿成大错。」


    女皇沉吟片刻。


    但她到底还是偏心自己的小女儿，「青玉，派人将七皇女送回府中，罚俸禄半年，禁闭一月，不准再给朕惹是生非。」


    「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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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女官齐声开口。


    般姝也恭顺地垂眼，「儿臣遵命。」


    女皇稀奇地瞧了她好几眼。


    青玉是女皇身边的大女官，亲自送般姝回府也是怕她中途自己偷跑掉，毕竟原身是狗都不理的真纨绔。


    就跟吊儿郎当，整天晃荡在街头的小混子没什么区别。


    「殿下日后莫要再让女皇难做了。」青玉嘆了口气，「顾大人为政清正廉明，为了子民殚精竭虑，是个好官，殿下如此是要让顾大人寒心，让天下子民寒心吶！」


    「青玉姑姑，我知道了。」


    等青玉一离开。


    般姝倒头趴在床上，拉开任务面板，啧了声，「这个任务世界自由度还挺高。」


    「嗯，算是度假位面。」


    因为原身没有愿望。


    这也就意味着般姝只要完成攻略任务就可以。


    顾迟。


    齐愈。


    江湛。


    般姝指尖一路滑下去，眯了眯眼，白皙泛粉的指尖点了点沈酌这个名字。


    「是他么？」


    系统思索了片刻，「不排除是，宿主可以试探一下。」


    般姝老老实实关了一个月禁闭，她懒懒散散地睨着眼前的小胖墩，哈了口气，「怎么了，困死了。」


    钟莹莹一愣，眼里划过一抹浓重的惊艷。


    她感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生得这么漂亮？」


    少女姿态慵懒风流，一双微微下垂的凤眼精緻好看，皮肤白皙柔嫩，吹弹可破。


    「哎，你好看是好看，就是矮了点。」钟莹莹上下扫了般姝一眼，又嘆，「还瘦，没有一点女子气概。」


    「你涂胭脂了么，那是男人才会涂的东西。」


    圣渊以女为贵，以魁梧为美。


    般姝静默了数秒，决定接受审美差异。


    「你来找我什么事？」她松散地撩了下眼皮，钟莹莹是原身的酒肉朋友，两人臭味相投，一见如故。


    钟莹莹拍了下脑袋，「哦」了声，「差点忘了，齐大人被查出来贪污，陛下震怒，下令男眷充妓，女眷流放呢！」


    般姝睁眼，「贪了多少？」


    「五百万两黄金。」钟莹莹掰着手指头数，「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相当于国库三年收入。」般姝嘆息，「难怪母皇这般生气，齐愈呢？」


    钟莹莹眉毛一竖，得意道，「就知道你喜欢他，你一解了禁闭我就赶忙来找你了，齐愈现在还在牢里待着呢，午后就要被送到军营里去了。」


    整个圣渊国都知道七皇女喜欢齐愈。


    齐愈是世家培养出来最正统的如玉公子。


    他举止守礼，容貌俊美，品性高洁，原身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原身声名狼藉，人嫌狗憎。


    谁都说她配不上世家贵公子齐愈。


    般姝到了监狱，凭着这张脸顺利刷了个脸熟进去了，「齐愈在哪？」


    监狱长抽出腰间的鞭子，般姝一愣。


    监狱长把鞭子一抖，顿时发出清脆的噼啪声，「七皇女，这边。」


    般姝一眼就看到了齐愈。


    倒不是靠原身的记忆，而是齐愈他真的太出众夺目。


    即便身着囚服，也一尘不染，雪白干净，他眉眼微冷，嘴角却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齐愈身上有着世家公子的通病，傲气、清高。


    般姝定定看了他数秒，唇角一勾，「是啊，世人都说我配不上如竹如兰的齐公子，不过现在……那就不一定了。」


    齐愈神色不变，语气笃定，「你能救我。」


    般姝不置可否。


    她淡笑，「齐公子，本殿下可不是什么烂好心。」


    齐愈定定望着她，「可你心悦我，不是么？」


    他永远都是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般姝可真想看他破防。


    不过不是现在。


    她像是被戳中了心思，脸色急急一变，「我没有。」


    齐愈唇角弧度渐渐扩大，静静望着她，薄唇微动，「殿下，齐愈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殿下您了。」


    第322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


    「钟莹莹，过来。」


    小胖墩扒着门缝张望，听见般姝喊她，脸上的肉像水波一样晃了下，她娇躯一颤，「要死啊，喊这么大声。」


    般姝扶额，「你把他送到皇女府，我去和母皇要人。」


    「你这是先斩后奏。」钟莹莹忐忑地咬唇，「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般姝慢条斯理勾唇，慵懒的凤眸眼尾上扬，她哼笑，「你以为母皇为何不早日动刑，偏偏等到我解了禁闭这日，母皇自是知道我心悦齐愈的一片赤子之心。」


    她声音不大，但齐愈与般姝只有一墙之隔，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齐愈眉眼微动。


    冰凉的指腹缓慢搓揉着。


    这是他惯常思索的动作。


    钟莹莹捂住嘴巴，贼兮兮地对般姝竖了个大拇指，「聪明啊你，陛下最疼你，把你看得跟个大宝贝似的，你去要人，陛下肯定答应你！」


    般姝揉了把钟莹莹软弹的脸蛋，「走了。」


    齐愈嵴背笔直如松，淡漠的狭长桃花眼不着痕迹地划过少女雪白精緻的侧脸。


    ……


    般姝前脚刚踏进皇宫，后脚就看见顾迟和般箬并肩迎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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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箬正是大皇女。


    两人并肩而立，圣渊国女子生得高大，般箬更是佼佼者。


    她站在顾迟身边，个头竟也不相上下。


    「阿姝。」


    般箬眯起眼，提熘着般姝的后衣领，「偷偷摸摸的又闯什么祸了？」


    般姝勾起笑，凤眸微微下垂着，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声线也懒散不着调，「我去和母皇要人。」


    「谁？」


    「齐愈啊。」般姝可怜兮兮地望着一脸严肃的般箬，「皇姐也知道我心悦齐愈许久，此番他遭逢如此厄难，我怎能忍心袖手旁观？」


    般箬冷笑，「我看齐愈那个狐狸精勾得你魂都没了！」


    般箬要比般姝高一个头还要多点。


    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少女，眸中情绪不明，「你要纳他为侍君？」


    般姝为难地抿了抿唇，俨然一副痴恋齐愈，不忍他受一点委屈的痴情模样，「侍君……太委屈他了。」


    般箬愈发面无表情，这下连冷笑都不曾有。


    「他一个罪臣之子，还妄想高攀不该高攀的，侍君都是抬举他了。」般箬声音软了些，「我的阿姝自是配得上此间最卓越的少年郎，阿姝可否再等等我？」


    般姝微愣。


    她揉了揉耳朵，嘟囔，「但我要救他。」


    站在一旁玩味看戏的顾迟慢吞吞扫了眼般姝，又看向般箬，「小殿下心意已决，大皇女多说无益。」


    他嗤笑——


    脑子里只有男人的纨绔子。


    「若是母皇体罚你，便与我说。」般箬宠溺地揉了揉少女的软发，「我护着你。」


    般姝点点头，压下心头的震惊和诧异，含煳道，「那我先去母皇的寝殿了。」


    顾迟淡淡看着少女有些慌乱的背影。


    似笑非笑地弯了双薄情眼，声线清朗却冷淡，「大皇女可是逾矩了。」


    般箬垂眸，遮住眼里的失落。


    她警告地说，「顾卿不该管的别管，对你我都好，月前朝堂上，你故意挑唆母皇责罚阿姝的帐本殿下还没与你清算。」


    绕过御花园，后面便是养心殿。


    般姝在门口站了一会。


    最后还是青玉出来将她迎了进去，「殿下站在这有一会了，怎么自个儿不晓得进来？」


    「怕惊扰母皇。」


    青玉捂嘴笑，「陛下知道您今日一定会来。」


    女皇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月前在朝堂上般姝没仔细瞧见，女皇此刻的神情也柔软下来，她朝般姝招了招手，「姝姝快来娘这里坐。」


    原身的记忆里，女皇的确最宠爱她。


    因为原身是女皇最爱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但原身的父君生下原身没多久，便因体弱多病撒手人寰。


    般姝垂着眸乖巧在女皇身前坐下，「娘，您把齐愈赐给我吧，我真的心悦于他。」


    「傻孩子，齐家公子本就是留给你的。」


    女皇抚摸着般姝的头髮，慢慢道，「齐国微此次犯下大错，也正好，齐愈的傲气也该搓一搓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瞧不上朕的宝贝女儿？」


    得了这句话，般姝也微微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


    齐愈被赐给七皇女的传闻甚嚣尘上。


    「七皇女那真是一坨烂泥，齐公子真是好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嗐，要不是齐国微那老混帐贪污，齐公子哪能便宜七皇女啊！」


    「七皇女真是讨人嫌的很！」


    市井一片繁荣之色。


    就连谈论皇室都毫无避讳。


    般姝撩开马车窗牖上的纱布，托着腮嘆，「我的名声怎么差成这样了？」


    齐愈坐在另一头，修长如玉的白皙指节执着一枚白玉棋子，慢条斯理落下，「殿下不像是会在意流言的人。」


    般姝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这些日子齐愈对她不冷不淡，般姝也颇觉无趣。


    她看着男人一小截精緻冷白的腕骨，「外人都说你是我的侍君，但到底怎么回事你自己知道，我也不碰你，哪日你遇上喜欢的妻主，不用顾及我。」


    齐愈指尖一顿。


    心尖微微涩痛了下。


    他缓了几秒，撩起薄白的眼皮，幽深如墨的眸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为何？」


    少女理所当然道，「因为你不爱我啊。」


    「因为你，我已经成了整个圣渊的笑柄了。」


    少女有些郁闷地撇唇。


    这话说得不算错。


    齐愈张了张口，想要辩解，般姝却先一步开口，「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香包么，那是我亲手做的，可是第二日我就在一头招摇撞市的猪崽身上发现了，那伙夫说你随手扔了，他才捡起来给猪戴上的。」


    「他们笑了我很久，齐愈。」


    「……」


    这样的事有很多。


    比如原身跑断腿只为了给齐愈买最新鲜的胭脂。


    却被他随手赏给下人。


    听他朋友说齐愈中了罕见的毒。


    原身巴巴地去求最好的药送给齐愈，膝盖都跪肿了，后来才知这只是他们玩儿的游戏罢了——


    以捉弄她为乐的游戏。


    显然齐愈也想起来了，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抱歉。」


    般姝微微摇头，「齐愈，你看，昔日与你玩乐的朋友此刻又有谁真心在你落难时相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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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都没有。


    她指了指自己，「只有我。但你不爱我。」


    第323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3）


    「你先回府，钟莹莹找我有事。」


    般姝掀开轿帘正要下车，男人却一把攥住她纤细手腕，声音微哑，「不要去。」


    齐愈知道，她是要去倌楼。


    ——京城最大的烟花柳巷，寻欢作乐之地。


    从前他不在意。


    可现今却不知为何，心脏微微塌陷了一块，隐约让他不太舒服。


    般姝拂开他的手，「齐愈，我不想管你了，你也别管我好不好？」


    齐愈脸色难看，眼里带着一丝他未曾察觉的惊惶，「不管我，那你要去管谁？」


    「齐愈，人不能这么自私。」般姝嘴角噙着抹笑，「不能既要，又要，你不爱我没关系，但你不能阻止我去爱别人。」


    齐愈怔怔看着少女纤薄的背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抬手盖住眼皮。


    脸色微微泛白。


    马夫驾着马，「齐公子要回府吗？」


    他低低「嗯」了声，「走吧。」


    楚倌楼——


    钟莹莹怀里抱着两个楚倌，圣渊好纤弱男风。


    楚倌身形削瘦单薄，皮子白皙，柔弱又惹人怜爱，似风中摇摇欲坠的小白花。


    般姝刚一坐下，钟莹莹就把旁边一个楚倌推到她怀里，「这些都是新来的，你看看，脸生得很。」


    般姝掀开眼皮，楚倌捏了颗葡萄送到她饱满红润的唇边。


    盈盈水眸含着无边情意。


    般姝按着后颈，手肘支着桌面，漫不经心抬了抬勾人的凤眼，惹得楚倌一阵脸红。


    她张口，将去了皮的晶莹葡萄吞下。


    楚倌还要再喂，般姝却似笑非笑地止住他的动作，「本殿下不喜葡萄。」


    楚倌并不怕，笑吟吟地斟了杯酒，「不喜葡萄，那殿下可喜饮酒？」


    般姝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楚倌有些拿不准贵人的心思，但这贵人生得着实好看，是楚倌见过的最漂亮的人，旁边几个小倌正虎视眈眈望向这边，楚倌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将贵人拱手相让。


    「柳儿餵的，本殿下自然欢喜。」般姝握上楚倌的细腰，啧啧暗嘆，这腰也太细了点。


    柳儿喜不自胜，红着脸羞怯道，「殿下怎知柳儿的名字？」


    「自然是有心。」


    老鸨扭着水蛇腰，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了，「七皇女殿下好久不来我们酒楼了。」


    钟莹莹也附和，不满道，「她满心满眼都是她那个齐公子，哪里还看得上楚倌楼里的寻常脂粉？」


    「奴倒是忘了恭贺殿下心想事成了。」老鸨嘴甜。


    般姝弯唇，笑眯眯道，「无妨。」


    「阿姝，你怎又来此处厮混？」般箬蹙了蹙眉梢，眼神淡淡划过少女怀中羞涩红着脸的柳儿。


    柳儿被般箬这一眼吓得小腿肚直打颤。


    钟莹莹也瞬间头皮发麻。


    要是让般箬知道是她带般姝来这种地方厮混，回去估计又免不了她母亲一顿毒打！


    她讪笑，「姝姝她也没做什么，才来不久，才来不久……」


    般箬眯眼，她转头对身后的几个官员低语了几句，那几个官员都笑着称是，随后默契散开。


    般姝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跑？」般箬毫不客气地提熘着般姝的后衣领，挑了挑眉，「人我先带走了。」


    这话是对钟莹莹说的。


    钟莹莹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友的态度，眼观鼻鼻观心，非常冷血地袖手旁观了。


    她「啊」了声，「哦，哦……没事。」


    般箬把人带到自己预订的包间里，顾迟坐在窗边优雅地品茶。


    见了般姝，他懒散抬了下眉梢，「哟，小殿下。」


    很难说他不是落井下石。


    顾迟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杯沿，淡笑，「有了如竹如兰的齐公子，还要逛楚倌楼，啧。」


    很明显的。


    他瞧不上般姝。


    般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回呛回去，「关你屁事。」


    顾迟一噎。


    「阿姝，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下次还是少来。」般箬无奈挑唇，她语气没什么责备之意，「这不是什么好地方，难免会有心怀恶意之人拿你的身份做文章。」


    般箬又说了两句，怕她觉得不耐烦，就不再说了。


    「我让我的人送你回府，我还有事要与顾大人商量。」


    般姝离开楚倌楼时，柳儿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般姝一顿，低低笑了声。


    ……


    回到府上，般姝也没去齐愈的院子里，而是径直回了自己房里。


    齐愈身边的心腹天竺气喘吁吁道，「殿下回府了，大抵是累了，这才没来公子的院里。」


    「她平常都会过来的。」齐愈看着窗外的御赐红梅，鲜艷夺目，他死死扣着掌心，「累了？是外面的狐狸精将她缠得累了？连我的院子都不来了？」


    天竺垂着脑袋没敢吭声。


    般姝有意晾着齐愈，再加上是真累，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等她醒来时，就见男人含笑望着她。


    齐愈生得是真好看。


    五官精緻俊美，每一寸都像是精雕细刻般，摇曳晃动的烛光映着他高挺的鼻樑，就连他狭长多情的桃花眼都多了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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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醒了？」


    般姝眸里划过一丝惊艷，她淡淡「嗯」了声，「你怎么过来了？」


    「殿下没去我那里，我便自己过来了，」男人垂眼，「粥要凉了，殿下趁热喝。」


    「你自己做的？」般姝看他。


    齐愈羞涩地笑，他原本便出众的容貌更加勾人，「嗯。」


    「可怎么与府上厨子做的是一个味道？」般姝喝了一口，淡淡挑眉，「不错。」


    齐愈顿了下，「我是和那位厨子学的，味道自然别无二致。」


    「哦。」又过了一会，般姝微笑，「不信。」


    「……」


    一碗粥很快见底，齐愈用手帕亲昵地擦拭她的唇角，「殿下莫要取笑我了。」


    齐愈手段是真高明。


    般姝热的时候，他爱答不理，等般姝冷的时候他又巴巴上前殷勤讨好，给她希望。


    当真如同放风筝似的，紧了便松一松，松了便紧一紧，把这绳子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可惜——


    这风筝自己也是会飞走的。


    第324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4）


    「齐愈，」般姝见他端着瓷碗正要离开，她叫住他，「日后你不必再做这些事了，府上有奴才，用不着你。」


    齐愈黑沉的瞳仁缓慢划过少女苍白但漂亮的面容。


    她容貌精緻姝丽，比许多男人都要生得漂亮。


    一点女子气概都没有。


    齐愈想起他那堆恭维他的朋友是这样说的。


    他无措地抿了抿唇，薄白的眼皮氤氲着绯红之色，声线沙哑委屈，「你是什么意思，我连个奴才都不如了么？」


    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


    他半跪在床榻前，修长白皙的大手绕过般姝耳后，唇舌撬开她红润饱满的嘴唇，他往少女那边将挺拔的嵴背压得更低，舔吻得更深入。


    「殿下要了齐愈吧。」


    男人清润动听的声音沾染了情色，变得酥麻撩人。


    他冰凉的指腹挑逗性地抚弄着少女的后颈，狭长桃花眼半掀，眼尾晕着醉人的红波。


    似庭院几株御赐的红梅。


    雪沫子簌簌滚落在叶脉上，融化，更娇艷欲滴。


    半晌，齐愈伏在她肩头低低喘息，大手挑开般姝里衣衣襟，闷笑，「殿下可是在害怕？」


    般姝侧过头去，伸手推他，没推动，「我怕什么。」


    「怕齐愈……」他顿了顿，仰起凌厉清晰的下颌，薄唇抵着少女红得滴血的耳廓，「……做死你。」


    身下的少女几乎要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低低地笑。


    「小殿下，没人教您么？」齐愈轻轻开口，「我来教你好不好？」


    「齐愈，你，你先起来。」少女声音很小，比蚊子好不到哪去，齐愈看穿她色厉内荏的本性，嘴角笑意更深了几分。


    他喜欢好拿捏的人。


    齐愈心气高，前二十年一直被高高在上地捧着。


    如今齐家一朝落败，他从矜贵的世家公子变成任人踩踏的阶下囚，脚下泥，他怎能甘心？又怎能不恨？


    所有人都等着看他齐愈笑话——


    齐愈偏要再一次，爬到他们只能仰望的位子去。


    般姝爱他。


    而爱是这世上最无往不胜的利器。


    思绪回笼，齐愈垂眸，神情温柔，叫人参不透其中到底有几分真情，有几分假意。


    「抱歉，是我莽撞了。」


    他起身，松松垮垮的衣衫半遮住他冷白紧实的肌肉，如瀑的乌髮垂至肩前，羽毛般搔过少女敏感的纤长脖颈。


    少女羞怯地红着脸，「你，你先走吧。」


    齐愈深深看了她一眼。


    过了几秒，般姝看向紧阖上的房门，微微勾唇。


    ——爱是这世上最不牢靠的东西。


    齐愈想利用她夺权么。


    大名鼎鼎的齐公子怎会甘心屈居宅院了此残生？


    不过。


    有时候野心太大可不是什么好事。


    入夜后，雪渐渐变大，很快就覆盖了一地白霜。


    因着带般姝逛楚倌楼的事，钟莹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锁在府上鬼哭狼嚎地叫，「钟燕！你有本事拿你那擀面杖去打般姝啊，整天就会教训我！」


    话还没嚎完，钟莹莹嗓子忽地一顿，卡壳了。


    少年弯着唇狡黠的笑。


    月色的清辉洒在他清瘦的背嵴上，少年身量高挑颀长，蒲柳似的。


    「江子骞？！」钟莹莹瞪大眼睛。


    少年嘴里咬着根野草，绯红的唇勾着漫不经心的笑，「是我，钟姐姐。」


    月光下少年风流的眉眼似耀眼的光华，精緻的五官比月亮还要更引人瞩目，他懒懒倚靠在树下，拨弄着手腕上泛着冷光的银手镯。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钟莹莹无端有些头皮发麻。


    末了，铃铛声渐渐小了，少年抬眉，「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什，什么？」


    江湛喉咙里发出愉悦的笑声，冷淡的眉眼柔软了下去，他苍白的指腹摁着另一只手腕脉搏处，舔唇，「我爱上了一个人。」


    「？」钟莹莹摸不着头脑。


    江湛是钟燕姐姐，也就是钟莹莹姨母的遗腹子，生下江湛没多久她姨母便过世了。


    钟燕便把江湛带回江家，并将其抚养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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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江湛在肚中时就没什么养分，生下来大病不断，钟燕请了德高望重的道士来瞧，说这孩子莫不是招鬼了。


    道士只说江湛与佛门有缘。


    钟燕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将江湛送到京外的广禄寺静养去了。


    大抵佛门真庇佑他，靠汤药续命的药罐子还真变得朝气勃勃，身上的死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子骞，你不是刚从寺里下山？」钟莹莹怀疑地看他，「勾搭上哪个小尼姑了？」


    子骞是江湛的表字。


    江湛指腹搓磨着手心，直到一片通红，火辣辣的痛感袭来，他才停手，「就一眼。」


    「什么？」


    「我就看了她一眼。」


    钟莹莹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她咂巴着嘴，「不是小尼姑还能是谁？江子骞，你三岁修佛，如今十六周岁，佛渡了你十三年，你还六根不净呢？你对得起金光闪闪的佛祖吗？」


    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唇，眸里跃动着光亮，「这人你也认识，小殿下。」


    「……谁？！」钟莹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少年第一次离开那充满戒律，钟声靡靡的寺庙，佛祖威严立于高台之上，静静盯着少年随着年岁增长，愈发挺阔的身影。


    缠绵悱恻的红尘——


    有他的劫。


    该说他是小和尚的。


    六根不净的小和尚，佛祖看他出丑。


    少年戴着帷帽，站在人群之外，看着马车上的纱布被一只素白漂亮的手撩开，冬日的风竟也让他生了几分烦躁之意，帷帽被吹开一角。


    江湛毫无阻隔地对上少女托腮有些郁闷的眉眼。


    秾艷，精緻。


    他隐约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潮湿的香气。


    因修佛而沉寂的心脏復甦般咚咚作响，似连绵不绝的擂鼓，似野火烧不尽的荒原野草。


    少年怔怔望着她。


    望着他的劫。


    但她看不见他。


    少年追着马车追了许久，帷帽被风吹落，露出少年那张风流如皎月般的年轻面庞。


    马车一路在七皇女的府邸前停下。


    他在门口的兽头旁呆怔站了许久，直到薄薄的雪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融化成水，静静划过他秀美的脸庞，钻入衣襟中。


    江湛幻想那是少女的唇。


    便兴奋地指尖颤慄。


    第325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5）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


    齐愈坐在窗前，垂着眼，仔细绣着荷包。


    就连般姝来时他都未曾发觉。


    过了许久，直到窗台上的烛灯被飘进来的雪屑浸湿，熄灭，齐愈好似才有所察觉地转身。


    他惊喜地放下手中的绣活，「殿下来了？」


    般姝「嗯」了声，她从宽大的袖中掏出一封信来，笑眯眯道，「过两日便是京中的赏雪宴，平常你都是要去的，今年我的齐公子总不能缺席吧？」


    齐愈一怔。


    他抬眸看向般姝。


    少女微微下垂的凤眼里摇曳着细碎的光，漫天碎玉般的雪屑倒映在她漆黑的眼中，竟叫人品出一丝温柔来。


    齐愈缓缓摇头，「我早已不是当初的齐公子了。」


    赏雪宴这种听上去就风花雪月的雅事，是每年惯常举行的。从前齐愈是很爱去的，毕竟他十分受人追捧，齐愈野心大，也虚荣。


    般姝倒不是想借着这赏雪宴做什么。


    只是这请帖送到她手上了，便想着给齐愈。


    索性她也并不爱凑这热闹。


    「有我在，谁敢说你不是？」少女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将请帖塞到他手上，「从前你是京中交口称赞的齐公子，如今亦是。」


    心脏，漏跳了一拍。


    齐愈抿唇。


    他慌张地垂下头去，那一刻他不敢对上她赤诚的目光。


    是利用而已。


    只是利用。


    ……


    般姝携着齐愈来时，原本喧闹攀谈的声音瞬间消弭。


    少女一袭月白色绸裙，外搭鹅黄色狐皮大氅，修长纤细的脖颈似白天鹅一样，高贵典雅。皓齿青蛾，肤白貌美，即便未施粉黛，也美得惊人。


    而她身旁的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眉眼含笑，端的是君子如玉。


    般配。


    这是众人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就连站在一起都让人觉得天造地设，再没什么比他们更般配的人儿了。


    只有倚在假山旁，懒懒应和旁边好友寒暄的少年，脸色一点一点变得极冷，似原本渐停的碎雪復又变得急切而声势浩大。


    江湛眯了眯眼，下巴倨傲地抬起，「那是谁？」


    好友有点懵，「七皇女啊。」


    江湛烦躁地否定，「不是，她旁边那个男的。」


    「哦，他啊，」好友语气轻蔑了许多，「齐愈，就那个齐国微的儿子，罪臣之子。」


    少年慢吞吞晃着手腕上的银手镯，嘴角笑意森然，「原来是他啊……」


    那边齐愈温和有礼地应付或刁难或挤兑的问题。


    他微微侧眸，就见少女始终站在他身旁。


    安静地陪着他——


    无声给他撑腰。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齐愈那一瞬间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齐公子芝兰玉树，高不可攀，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了七皇女手上，还真是委屈齐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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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男人捂着嘴唇「嗤嗤」笑着。


    般姝听了没什么感觉。


    反倒是一直嘴角带笑的齐愈脸色寒冷，「那你最好离殿下远些，你身上的狐臭味熏到我家殿下就不好了。」


    那男人嘴角的笑尴尬地僵硬住了。


    他恼羞成怒地盯着齐愈，正要发火，般姝不咸不淡地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把他拖出去，以后我不想在京中再看见他。」


    一句话。


    决定了一个正冉冉上升的氏族的未来。


    那男人起初还笑。


    可直到看见般姝手中的令牌，他才面如土色地求饶。


    那是代表女皇身份的令牌。


    没人敢不遵。


    般姝慢条斯理地抬脚碾过男人的手指，「求我没用的，求他才有用。」


    她指了指齐愈。


    男人又开始给齐愈磕头，声声见响。


    齐愈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狼狈失色的男人，这就是权势的力量么。


    还真是好用。


    他垂眸盯着少女饶有趣味的侧脸，一字一顿，「殿下，我不想原谅他。」


    「那就不原谅，没人敢为难你，」般姝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一条哈巴狗罢了，来人，拖下去。」


    四周死静一片。


    般姝抬眸，勾唇轻笑，「齐愈可不是没人撑腰，别欺负他。」


    周围人忙点头称是。


    齐愈静静看着少女，薄唇缓缓抿起，指尖蜷缩。


    连带着心脏，都塌下去一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脸上重新挤出虚假的，温和有礼的笑容。


    齐愈又被一众人热情地围成一圈。


    般姝挑眉，起身走到亭子里躲雪，她安静托着下巴看亭外的雪色。


    面前忽然多了一杯酒。


    视线再往上。


    是少年恭顺秀美的面容。


    「殿下，这是果酒，不醉人的，可以喝。」


    「你是谁？」般姝举起酒杯，慢吞吞晃了两下，淡紫色的液体在瓷白的杯壁染上漂亮的颜色。


    少年在她身旁坐下，手肘支着下颌直勾勾望着般姝的眼，「江湛，我叫江湛，殿下可以叫我子骞。」


    般姝指尖一顿。


    眸子里的懒散之色稍褪，她打量了少年半晌，温笑，「子骞。」


    少年眉心一粒硃砂，在白皙的脸上分外惹眼，无端给他添了几分佛陀似的悲悯。


    「你是哪家的公子，平日怎的没见过你。」


    少年嘆息，「子骞自幼便在寺中修行，前些日子才回了京城，殿下见我脸生也不稀奇的。」


    说话间，钟莹莹喘着粗气过来搭着般姝的肩膀。


    般姝嫌弃地挪开她的手，「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江湛静静地看她。


    只觉他的小殿下就连蹙眉都漂亮得出奇。


    「钟姐姐。」少年站起来，乖巧地叫了钟莹莹一声。


    钟莹莹脚下趔趄。


    靠。


    装得挺人模狗样的。


    般姝挑眉，「你们认识？」


    江湛抢过钟莹莹的话头，轻声道，「她是我表姐。」


    般姝随意点点头，不再问了，她慢条斯理抿了口果酒，葡萄味的，微酸，但入口回甘，慢慢的便有些清甜了。


    她不自觉喝了几杯，面上已有些酡红之色。


    江湛不着痕迹地打量她，却并未出声阻止。钟莹莹惶恐地用眼神看他，那滴熘熘转的眼珠子明晃晃地在说——


    你他妈怎么这么龌龊，居然想趁人之危？？


    钟莹莹满心复杂。


    虽然江湛是她堂弟不假，但般姝也是她过命的好姐妹啊！


    一声姐妹大过天，姐妹永远肩并肩！


    江湛无视钟莹莹宛若看禽兽的目光，他垂下头，声音低柔蛊惑，「殿下还要喝么？」


    第326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6）


    醉意侵蚀她的清醒。


    浓密的睫毛软软垂下，在雪白脸上拓下一片阴影。


    少年手腕上缠绕两圈的银手镯收口是蛇头，镌刻晦涩难懂的梵文。


    「齐……齐愈。」


    不是他的名字。


    江湛弯腰，慢吞吞靠近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殿下，是江子骞。」


    「江子骞……？」少女犹豫地吞吐他的名字。


    少年眼里带了些笑意，「嗯，殿下真乖。」


    他慢慢直起身体，似冷白的玉剔透漂亮的脸庞浸着几分寒冰碎雪的凉意，他眸光微闪，唇边划过一抹轻哂。


    钟莹莹也看向那边，忽然眉毛一皱，「那是齐愈吧？」


    江湛不置可否，喉结滚动，绯红的唇边溢出一道微不可闻的嘆息，「劳烦钟姐姐在这照看殿下，我去帮他。」


    钟莹莹好奇地抬头看少年菩萨似的面容。


    眉心那粒硃砂痣似血般夺目。


    少年却已经朝连着长廊的亭子另一头走去——


    齐愈被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围在中间，眼角有一道显眼刺目的红痕，他垂着眼，逆来顺受的模样。


    江湛闲庭信步在齐愈面前站定。


    眯着眼打量他片刻。


    忽地笑开，轻蔑不屑地挑起他的下颌，「就你，烂人一个，也配站在金枝玉叶的殿下身旁？」


    少年似雪浸开的黑白分明的瞳孔分明闪烁着恶毒之色。


    那几个欺负齐愈的少年站在江湛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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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0页

    显然他们是抱团的好友。


    而江湛，便是最为受到追捧的那个。


    齐愈抬手，指骨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冰凉的指尖碰了碰眼角，他扯了扯唇，没说话。


    他的目光缓缓落到江湛身后。


    为何她不过来？


    为何她要放任这些人羞辱他？


    江湛洞悉一切的眼神似要把面前人看穿，他嗤笑，「你想问殿下怎么不来给你撑腰？呵，别傻了齐公子，殿下对你不过是对一只可怜的小猫小狗罢了，我劝你别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否则，下次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少年柔软的指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铃铛。


    柔软秀美的眉眼微垂。


    「齐愈！」身后少女的惊唿声响起的那一瞬，江湛不动声色收敛眸里的恶毒之色。


    齐愈清冷端方地站在般姝面前，疏离地看她，「殿下。」


    少女并未听出他嗓音里的冷漠，只焦急地扶住他的手腕，声音带了哭腔，「谁伤的，疼不疼啊？」


    齐愈推开她，「别装了。」


    假好心。


    分明纵容那些人伤他，羞辱他，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她再高高地捧起他。


    想让他依赖她，爱上她么？


    可惜——


    他才不会爱她。


    「是我错了，」齐愈指腹捻了捻眼角的红痕，他清冷的面容多了丝脆弱美感，「我是罪臣之后，身份卑贱，却还对殿下心存不该有的妄念，以后不会了。」


    少女因他这句话红了眼眶。


    她微微睁大眼睛，这样眼泪才不会滑落，「你在说什么？」


    江湛伸手扶住少女摇摇欲坠的身体，乖顺道，「殿下，方才齐公子与他人起了些争执，大抵正值气头上便有些口不择言，殿下莫要责怪齐公子。」


    钟莹莹跟在身后，无语地嗅了嗅鼻子。


    碧螺春的味道怎么这么浓。


    齐愈愤愤抬眸，指着江湛，「你要他还是要我？」


    少年无辜地眨眼。


    般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语气温和，「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扯旁人做什么？」


    齐愈难得执拗，满脑子都是江湛方才羞辱他的话。


    「你要谁？」


    他指尖微微颤抖，垂着眸掩去其中的忐忑不安。


    而江湛也静静听般姝的回答。


    明朗俊秀的面容半隐在阴翳中，眸中期待的光亮摇曳又繁盛。


    般姝一如既往的纵容姿态，「从我将你从牢里接出来，你就该知道我的心思，齐愈。」


    齐愈抬眸定定望着她，伸手，「那你为何还不来抱我？」


    少女扑进身姿挺拔颀长的齐愈怀中。


    优雅清冽的雪松香扑面而来。


    齐愈有力的臂膀慢慢收紧，带着一丝忐忑与试探，「从没有人坚定地选择我，殿下选了我，便再也不能不要我了。」


    「好。」


    「殿下，我想回去了，赏雪宴很无趣。」


    「好。」


    「殿下晚上陪我用晚膳。」


    「好。」


    「……」


    不管齐愈说什么，般姝都一股脑地说好。


    唯余少年立在亭中，双手紧紧捏成拳头，修剪得漂亮规整的指甲在掌心扣出几个月牙，血腥味淡淡。


    他木木地抬眸。


    似小狗被主人抛弃一样湿漉漉的眸子紧紧跟着般姝。


    灼热得似要般姝身上灼出个洞。


    般姝无奈，看他，「江子骞，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江湛微微愣怔，然后弯唇，「真好，殿下记住子骞的名字了。」


    少年眸里的火光啪地一下熄灭，他无措茫然地低头，「殿下，子骞在京中素来无好友来往，亦不抵齐公子才华卓越受人喜爱，子骞真羡慕他。」


    齐愈眼神冷冷地滑过他。


    「若你愿意，日后可常来府中找我。」少女顾念他到底是好友钟莹莹的亲眷，心软了软。


    江湛原先寂灭的眸忽然惊喜地亮了起来。


    他强自掩着雀跃，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这样不会打扰齐公子吧？」


    「不会，齐愈一向与人为善。」


    「那真是……太好了！」少年唇边的笑意稍顿，下一秒又毫无隔阂地加深笑意，如艷阳般令人心生暖意。


    与清冷如月的齐愈不同。


    少年似灼灼骄阳。


    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般姝忍不住笑。


    齐愈静静望着两人，眼眸越来越冷，直到完全没有温度。


    夜凉如水。


    少女白日喝了些果酒，晚上又在齐愈的院子里误喝了一杯烈酒。


    脸颊酡红。


    下一秒便直直趴了下去。


    她酒品很好，醉了之后只安静地睡着。


    皎白明月下，艷丽红梅与齐愈眼尾红痕重叠，他冷淡的目光一点点逡巡过少女酡红漂亮的脸。


    「我父君和母亲将我培养成恭谨温润，圣贤明德的好君子，他们用最苛刻的礼仪教条规束我，」他低低呢喃，「他们要的从来都不是齐愈，他们要的，是能给家族带来联姻价值的器物。」


    齐愈缓缓垂首，脸颊轻轻蹭着少女温热的额头。


    「从未有人坚定地爱我。」


    「殿下既然爱我，为何不能只爱我一人？」


    第327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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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钟莹莹来找般姝时，她正脑袋昏胀地躺在床上。


    「你怎么一副被榨干了似的？」钟莹莹啧啧，「你不行啊，我们女子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般姝白她一眼，「我是喝多了。」


    「哦，江子骞要来找你来着，我给拦着了。」钟莹莹一口一个葡萄，咬字含煳不清，「话说你对江子骞是什么想法？」


    般姝顿了顿。


    江湛是她的攻略目标，能有什么想法？


    自然是不单纯的想法。


    昨天赏雪宴，江湛的手段在般姝面前拙劣地无所遁形，虽然他是个高级茶。


    但这都是般姝玩剩下的。


    般姝低笑，「挺可爱的。」


    钟莹莹懵了，这算什么？


    她心虚地抿抿唇，「挺可爱的……？那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


    般姝沉吟半晌，少年自然生得霞光月韵，「不错。」


    「就，就不错？」钟莹莹满脸扭曲，想起少年拜託她的事，「那你有没有别的什么……什么想法？就是觉得他的肉体挺，挺吸引人的？」


    「……」


    般姝眯起眼，打量好友，「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莹莹泄气地撇嘴，「就是那个江湛吧——」


    「钟姐姐。」


    钟莹莹浑身一个激灵，梗着脑袋回头，就见少年逆着光站在门扉前，似笑非笑打断她的话。


    少年一袭墨黑劲装。


    勾勒着他线条完美好看的身形。


    「姨母正四处寻钟姐姐呢。」江湛绯红的薄唇勾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钟莹莹一下子就意会到少年让她麻熘点滚的信号。


    她「啊」了声，「是有这回事，姝姝，我先回去了啊，改日再来找你玩！」


    说完便飞快奔走了。


    仿佛身后有什么吃人的鬼在追着她跑。


    般姝沉默了会，收回视线，刚想说些什么，少年已经席地在般姝床榻前盘腿坐下，修长的腿一只支起，一只伸得笔直。


    手腕漫不经心搭在膝盖上，铃铛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这镯子挺漂亮的。」般姝淡淡看他手腕上的银色手镯，在少年漂亮的腕骨上显得相衬至极。


    江湛抚摸着手镯上的纹路。


    他勾唇，「子骞自小体弱多病，后来到寺中修行，方丈师父给了子骞这镯子，说是佛祖开过光，再后来我身子真健硕了许多，当真是佛祖保佑。」


    「佛祖护佑心善之人。」般姝笑了声。


    少年唇边的笑意僵硬了片刻。


    日光下，少年伸出骨节分明的冷白大手，指骨漂亮，手镯泛着泠泠冷光。


    「殿下，子骞并非心善，只是心有执念，心有所求。」江湛转头，闪耀着微弱光亮的杏眸略微狭长，「佛祖垂怜子骞。」


    般姝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佛祖不会辜负你。」


    「可是殿下——」


    江湛心中无佛。


    江湛只将殿下奉若神明，日日供奉、仰望。


    「什么？」少女疑惑地看他。


    江湛轻笑，晃了晃脑袋，「没什么，殿下要起来走走么？躺得太久，身子会不太舒服。」


    「是要的。」


    少年便垂下眼睫，绕过屏风乖乖站在外间，「子骞在外面等殿下。」


    守礼极了。


    可是少女不知道。


    江湛贪婪地盯着屏风上少女曼妙柔软的身影。


    似瞻仰神迹。


    而他是最卑微、虔诚的信徒。


    他早已幻想过少女灼热的唇抚过他身体的每一处，少年十六年来性子寡淡，无欲无求，唯初见她那日——


    晚上。他做了一夜旖旎的梦。


    「好了。」般姝绕过屏风，眼睛淡淡扫过少年染着薄红的耳廓，佯装不知。


    少年乖乖跟在她身后。


    没走多远，便见齐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他身边跟着天竺。


    手里提着一个紧闭的食盒，脸色微微泛白，指骨捏得青白。


    般姝正要上前，齐愈便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食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温热的粥洒了一地。


    一片狼藉。


    般姝蹙了蹙眉，正要追上去，江湛便小心翼翼地攥住她的衣角。


    她回头，神色放缓，「怎么了？」


    江湛惴惴不安，「齐公子是因为我才不高兴的么？」


    少年圆润无辜的杏眼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他高挺的鼻樑上映着一小点光，他勉强地扯了扯唇，「没关系，子骞本来便不讨人喜欢……齐公子不喜欢我也是，也是正常的……」


    啧。


    看得人心软。


    般姝抬手捏了捏他脸上的软肉，「傻不傻，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子骞，子骞分明讨人喜欢得很。」


    少年被她逗得笑开，十分自然地挽住般姝的胳膊，「子骞只要殿下的喜欢。」


    被江湛这么一闹，少女便将齐愈忘得一干二净了。


    陪着江湛将街市逛了个遍，直到夜色渐浓，般姝命人将他送回钟府，她才回去。


    齐愈站在门口。


    挑着一盏灯。


    似乎在等她。


    般姝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她下了马车，一路小跑到齐愈身前。


    男人垂眸看了她片刻，唇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嘆息，他解下身上的狐皮斗篷扔给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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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穿好斗篷，眨了眨眼，「你在等我吗？」


    齐愈神色淡淡，「不是。」


    「那你为何这么晚还站在门口，平常这个时辰你已经歇下了。」少女探头探脑去看他的脸色，最后十分笃定地做出判断，「你就是生气了，齐愈。」


    齐愈顿住脚步。


    琉璃罩下的火舌微弱，却明亮。


    在这雪夜里慢吞吞摇曳。


    他垂眸，单薄的身体只着一件素衣，冷笑，「殿下一颗心能掰成两瓣用么？」


    能。


    般姝还能掰成一百零八瓣用。


    不过她装傻地愣了愣，「什么？」


    齐愈握住她冰凉的指尖，似乎想捂热她，但他自己的手比她还要更凉，他也不松手，似乎想惩罚她，「若是我与江湛那个狐媚子一齐掉进水里，只能救一个，殿下救谁？」


    「……」


    「自然是你。」


    齐愈越发面无表情，「殿下犹豫了。」


    第328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8）


    细碎的雪屑裹挟着寒夜的凉意迎面席捲而来。


    琉璃灯罩里的火舌晃了下。


    继而熄灭。


    齐愈的脸隐在黑暗中，他弯腰，似乎在笑，只是音色听上去仍是冰冷的，「殿下可是后悔了？」


    「没有后悔，没有后悔救你。」般姝认真地看他。


    齐愈指尖顿了下。


    半晌，他声音压低了些，无端显得温柔缱绻，「殿下既然救我，就该救到底。」


    夜风唿啸。


    般姝被眼前人清绝的眉眼微微晃了下神。


    这场大雪持续了月余。


    阳春三月，春寒料峭，火树银花。


    一地的梨花白渐渐消融。


    江湛个头又拔高了许多，少年郎抽长的身条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


    他绯红的唇间叼着根野草，懒洋洋倚靠在门扉旁，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殿下这是要去哪？」


    少女身着明艷的朱色宫装。


    映衬她肤色更加雪白。


    般姝拿两根髮簪在发间来回比划，听见江湛的话，她头也没回，「参加宫宴，钟莹莹没和你说么？」


    宫宴规格大，按理来说钟家也是被邀请的。


    江湛自然知道。


    他特地来这一趟，也是想央着般姝带自己去。


    江湛有自己的小心思，「并没有人告诉子骞。」


    「殿下。」少年从妆奁里拿出一支海棠簪，将簪子缓缓插进少女的髮髻间，「这支。」


    海棠簪银白生辉，点缀着几抹朱色华光，在少女髻间如世间最后一抹艷色，明媚又漂亮。


    般姝扫了眼铜镜。


    眼皮一掀，顺着江湛的心意往下说，「要与我一同入宫么？」


    江湛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意。


    他垂着脖子，恭顺又乖巧，「子骞想与殿下一起。」


    去哪里不重要。


    只要是和她一起，哪怕前面是血海刀山，他都会去的。


    般姝揉了揉少年灼热通红的耳垂，淡笑。


    马车早已备好，般姝先是让江湛坐到马车里，她刚要上去，却听见身后齐愈淡漠的声音叫住她，「殿下这是要去哪？」


    般姝转身，抬头去看齐愈并不算太好看的脸色。


    她讪笑，「入宫。」


    齐愈垂着眉眼，唇角一哂，宁静温润的眉眼好似活了过来，「殿下为何不带我去，而是带他？在殿下心里，齐愈这般拿不出手？」


    江湛撩开车帘，那张明媚的菩萨面庞明明灭灭。


    眉心一点硃砂夺目至极。


    「齐公子可不要为难殿下了，是我求着殿下捎带我进宫的，齐公子这般不辨是非只拿殿下兴师问罪，是不是有些不太懂事？」


    少年神色苦恼，似乎真为般姝鸣不平。


    偏偏他那双瞪圆的杏眼里都是幸灾乐祸。


    齐愈淡淡瞥向他，神色如常，「我与殿下的事何时要你一个外人插嘴了。」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齐愈知道般姝会站在他这边。


    而江湛——


    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尽会使些阴招的跳樑小丑。


    「好了，子骞少说两句。」般姝勾笑，警告似地瞥了江湛一眼，江湛唇边的笑顿时僵住，好半晌才难堪地扯了扯唇。


    齐愈则高高在上地淡淡睨他。


    仿佛在昭告着他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


    江湛不甘地握紧了拳头。


    想杀人。


    这个齐愈真该死。


    他冰凉的指腹缓缓摩挲着手镯蛇头，用了些劲，那蛇头便深陷到腕肉里去，微微涩痛。


    「你要一起去么？」齐愈比她高了一个头还要多点，仰头看他有些费劲，「我是担心你入宫徒惹伤心，这才瞒着你，齐愈，你别生气好不好？」


    江湛从未见过这样的般姝。


    他高高捧在心尖，宛若神明的少女，此刻却软下声音低声哀求另一个男人。


    凭什么。


    齐愈这个烂人配么？


    修佛十三年，江湛差点真要以为自己是什么菩萨心肠了。


    齐愈古井无波的眼神高高在上地碾过一脸不甘怨毒的江湛，最后缓缓落到般姝身上，他垂眼，「我要去。」


    「好。」少女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带上笑意。


    最后到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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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站在中间，一左一右两个男人，都臭着脸不说话。


    宫宴设在嗣雍殿。


    虬枝蜿蜒，或疏或密交错一处，枝叶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般姝眯起眼，定定看着眼前身着朱色鹤服的颀长男人，他唇角勾着一点弧度，只是那笑却不达眼底，看到般姝身旁的江湛和齐愈时，漫不经心挑了下眉梢。


    「殿下。」


    般姝别开视线，看他手中挣扎的兔子，「顾大人不在宫宴中，来此处所为何事？」


    顾迟抛玩手上的兔子。


    小兔子吓得尖叫，浑身雪白的毛髮触电般竖起。


    顾迟含笑不说话。


    江湛打量的视线在顾迟身上逡巡而过。


    见他是个女人，稍微放宽了心，脸上乖软的笑意真挚了些。


    顾迟随手把小兔子抛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雪，「走吧，我们一起进去。」


    雪天中，天际都被映得皎白。


    一座座深红色的宫殿如镶嵌在雪中一般。


    雪天微寒，提着琼林玉液的宫人鱼贯而入，殿内的喧闹声随着般姝的到来好似按了暂停键。


    般箬坐在女皇下首，见她来了，百无聊赖的眸子微微亮起。


    但又看到她身后的两个男人蹙了蹙眉。


    般姝在自己的位置上款款坐下，江湛和齐愈则垂着头在般姝身旁两侧落座。


    江湛垂眼乖巧地给般姝斟酒。


    温柔小意。


    女皇锐利的视线数次落在他身上，到了宫宴后半段，女皇淡淡开口，「这是哪家的公子？」


    不等江湛回答，般姝先答，「钟家公子，江湛。」


    女皇是知道钟家有位小公子近日从寺中回京的。


    原以为是个古板的小和尚。


    见般姝这般袒护，女皇声音里沾染了些微末笑意，「哦？姝姝也到了适婚之年，朕看这江小公子于姝姝不无情意……」


    「啪」的一声，齐愈手中盛酒的玉杯突然砸落在地上。


    瓷片碎了一地。


    刚温好的酒液灼热滚烫，隔着湿淋淋的衣物，被烈酒浇灼的皮肤泛着难耐的痛意。


    齐愈轻轻「唔」了声，脸色发白。


    「齐愈！」般姝顾不上回女皇的话，拿出手帕擦拭着齐愈的衣物，惊唿，「疼不疼？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齐愈忍着痛微微点头，「给殿下丢脸了。」


    他是恭敬守礼的世家公子，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齐愈的脸色更加苍白。


    「我，我去换件衣物。」他起身随着身旁宫人一同往偏殿走去。


    江湛望着男人的背影，眸光诡异又平静。


    第329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9）


    偏殿所有灯烛都尽数熄灭。


    只有一盏微弱的宫灯兀自亮着。


    方才宴中众人奚落讽刺的眼神如锋锐的利剑刺进齐愈的心脏。


    他并非没有察觉到那些人的恶意。


    只是想着不要给她惹麻烦。


    齐愈换好衣裳出来，宫人守在外面，低眉顺眼道，「公子请来这边。」


    长长的迴廊竟一点光亮都无。


    齐愈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止住脚步，戒备地说，「这不是回嗣雍殿的路。」


    宫人仍垂着头，看不清神情，「怎会，公子记错了。」


    齐愈神色冰冷，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蹊跷，「你主子是谁？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长廊前是一池清澈的湖，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好几条鲤鱼翻着白肚皮飘在薄冰下。


    死状悽惨。


    齐愈后退了几步，黑暗中宫人低着头慌忙逃走了，只留下齐愈一人。


    很快身后响起轻微，令人头皮发麻的脚步声。


    齐愈转头。


    却见江湛唇角勾着乖巧的笑，眉心一点艷红硃砂似菩萨般悲悯，玉做似的，小郎君歪了歪头，吐露出的却是冒着森森寒意的话，「你怎么还不去死？」


    齐愈身后便是冰湖。


    退无可退。


    江湛手中精巧的匕首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他轻笑，「我可真是太嫉妒你了，你怎么还不去死呢？」


    齐愈面无表情，「你若是杀了我，殿下不会放过你的。」


    江湛低低「啧」了声，眸光危险森然，似地狱里索命的恶鬼，「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殿下不会知道是我做的，而你，一个死人更不会说话了，呵。」


    长廊尽头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声。


    江湛仍勾着唇轻笑。


    眸光一瞬间变暗。


    不等齐愈反应，少年便将匕首捅进了自己心脏，并且拉过齐愈的手将染血的匕首强硬塞到他手里。


    脚步声渐近。


    少年扑通一声坠进了冰冷彻骨的冰湖中。


    江湛口中发出细微的求救声，「救命……救，殿下，救命……」


    少年身上的血将那片湖水都染得赤红。


    他几乎是下了死手。


    齐愈反应过来慌忙将手中匕首丢下，伴随着耳边一道不可置信的女声，他心脏重重沉了下去，连带着四肢都发寒，发冷。


    「江湛！」


    般姝身后还跟着两人。


    般箬，和一脸看好戏的顾迟。


    般姝走过齐愈身旁时，他轻轻拉住少女冰凉纤细的手腕，张口想要辩解，却在看到少女失望寒冷的目光心脏刺痛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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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愈，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她便跳进湖中，将少年紧紧拢进怀里。


    深冬的湖水那么冰。


    四肢都快没有知觉了。


    江湛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昏厥过去，「殿下……殿下，好冷，好冷……」


    少年单薄的身上沾满了血渍。


    平日明媚的眉眼此刻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


    死气缠绕。


    顾迟低低「啧」了声。


    齐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眸底只有湖中那紧紧抱住的两人。


    而他——


    像是被她排除在世界之外。


    她不要他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齐愈便疼得痉挛。


    不是他做的。


    是江湛。


    是江湛陷害他。


    可是嗓子像是失声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里隐约流出了什么滚烫的液体，四肢一点知觉都没有了。


    少女扶着昏迷不醒的江湛上来时，衣物都已经湿透。


    脸色苍白脆弱。


    般箬解下身上的披风一把罩住她，「走，我已命人叫了太医。」


    般姝艰难地点点头。


    经过齐愈时，脚步顿了下，她垂着眼，睫毛上的水珠几乎要凝结成寒霜，「你不该这样的。齐愈。」


    齐愈一把拉住她，手劲大得几乎要将般姝的骨头捏碎。


    他冷着脸，声音不可置信，还夹杂着些许微末的惶恐：「你不信我？！」


    少女挣开他，冷眼直视他，「你要我如何信你？子骞一向乖巧懂事，从不与你争长短，来宫里的路上，你一直与他争锋相对，我都看在眼里，但子骞可有不敬你一句？你万不该对他出此狠手，若是子骞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


    真可笑。


    前些日子还说爱他的人。


    此刻却为了另一个男人对他口出恶言。


    齐愈悲哀地想——


    到底是她太薄情。


    还是他早已深陷情网？


    否则。


    为何心脏那么痛。


    痛得快要死掉了……


    齐愈颓然地松开手，近乎哀求地垂下修长的脖颈，「别不要我……我错了……」


    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从脸颊滑落到衣襟中。


    只留下一片深色的湿润痕迹。


    他眼尾猩红，一声声哀求，「殿下，别这么对我，求你……别这么对我……」


    少女似有不忍，她拂开他的手，「若你还有些良心，最好去佛祖前祈祷江湛不要出什么事。」


    少年心脏处的伤口深可见白骨。


    可见下手的人是用了狠劲。


    顾迟神色晦暗地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少年，暗想，可真狠啊，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样的人，最可怕。


    齐愈动了动指尖，淡漠的眉眼淡淡看向屋子里。


    转身，勐地吐出了一口血。


    那血似红梅般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朵朵绽放。


    天竺吓了个半死，「公子！我去叫殿下！」


    齐愈微微摇头，自嘲地笑，「她不会再相信我了，她只会……以为我是装的。」


    「殿下她……」


    「备车去广禄寺。」


    「是。」


    广禄寺。


    钟声靡靡，清冷的寺庙白墙混着泥土的松香，无端让人心底放松了下来。


    男人捏着几根长长的香火。


    跪在佛前。


    佛祖宽容仁慈地坐在金殿上首，双手搭在膝盖上，慈悲的眼看着跪在蒲团上的信徒。


    齐愈面无表情地将燃烧的香火插进香菸炉中。


    「我不信佛，江湛的事不是我做的。」他冷笑，「佛竟教出了一个心肠歹毒的恶鬼，佛祖慈悲的到底是谁？」


    「江湛醒了。」


    第330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0）


    齐愈半阖的眼微抬。


    顾迟站在佛像前，那双黑曜石般的漆黑眉眼毫无恭敬之心地对上佛祖慈悲的眼。


    他轻笑，「想必是齐公子的诚心感动了上苍。」


    齐愈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一派光风霁月的光洁模样，「不劳顾大人费心。」


    说完便转身上了马车。


    皇女府。


    江湛倚在床前，脸色苍白，身形无端孱弱削瘦了许多。


    眼尾昳丽绯红。


    眼睫微颤。


    当真是惹人生怜得很。


    齐愈站在窗前，冷冷看着少年，视线慢慢落到一旁眉头紧皱的少女身上，少女皮肤雪白，此刻盈盈美目中盛满了担忧心疼之色。


    江湛低低咳嗽了两声，嗓音软糯委屈，「……殿下。」


    「嗯？」般姝左手被少年紧紧握着，她只好用另一只手去轻轻拍他的背，「还难受么？」


    少年乖巧地微微摇头。


    忽然，他像是被吓到，浑身都颤了下。


    般姝眉头微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是齐愈，她微微怔愣了下，不知道齐愈在那站了多久了。


    见般姝的视线都被齐愈抢去。


    少年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


    「殿下……」江湛垂下眸子，浓密纤长的乌黑睫扇在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遮盖住眸底翻涌的情绪，他咬了咬唇，「殿下不要怪罪齐公子好不好？子骞相信齐公子不是故意的……齐公子只是一时失手，我……我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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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


    少女原本缓和的脸色又重新冷了下去。


    江湛挑衅似地弯了弯苍白的唇。


    齐愈站在门扉处，明明灭灭的光尽数寂灭，他动了动唇，脸色一瞬间变得灰白。


    「殿下。」


    「您说过爱我，护我的。」


    般姝看向他，微微下垂的慵懒凤眸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你可以解释。」


    齐愈扯了扯唇，笑得难看，「您会信么？」


    气氛忽然凝滞，沉静。


    明明方才入春，但空气中似乎还捎带着春寒料峭的寒意。


    否则——


    他为何会遍体生寒？


    四肢都冰冷，胸膛传来的心跳声缓缓沉闷，到最后仿佛死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齐愈眼眶慢慢红了起来。


    「齐愈……」


    少女到底爱他，见他这样心里也分外不好受，她正要说话，江湛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却轻轻按住她的手，泫然欲泣，「殿下，是不是子骞做错什么了？」


    般姝不着痕迹挑了下眉。


    江湛段位挺高。


    齐愈心高气傲，连解释都不屑，自然着了江湛的道。


    无妨。


    齐愈的性子也该磨一磨。


    过了几日，得益于般姝从宫中御医那求来的疗效甚好的膏药，江湛的伤很快就好得七七八八。


    般姝站在一旁，盯着江湛欢喜的神色，若有所思道：


    「你在府中日子不短了，你姨母恐怕会忧心，今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府好好休养。」


    少年指尖微顿。


    手腕上银手镯碰撞出一道刺耳难听的铃铛声。


    江湛微圆的杏眼眼尾浸着绯红之色，他惊慌失措地抿了抿唇，「是子骞做错什么了么？殿下为什么要赶子骞走……？」


    是不是齐愈那个贱人说了什么。


    江湛怨毒地想。


    般姝无奈嘆息，抬手想去抚摸少年柔顺漆黑的墨发，但他身量很高，她指尖微微蜷缩了下，正要收回手，少年忽然乖顺地低下头，将她雪白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发上。


    他依赖地蹭了蹭。


    「没关系的，姐姐，无论姐姐做什么，」少年嗓音哑了许多，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子骞都不怪姐姐。」


    大抵江湛这一招以退为进使得太好。


    就连般姝都难得软了心肠。


    她眉眼缓和了些，「你在府上这些日子，齐愈他不开心。」


    「或许，他介意你的存在。」


    般姝说的直白。


    江湛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还维持着楚楚可怜的神态。


    阴翳的眸光微冷。


    介意他的存在……么？


    那怎么还不去死呢？


    能站在殿下身边的，只能是他，也只会是他。


    至于旁人，都统统去死好了。


    般姝命人将江湛的东西收拾出来，正准备送回钟府，江湛却扯着唇难堪地笑了声，「殿下是要与子骞彻底划清界限么？」


    「我不是……」少女微微无措。


    少年明媚地笑了下，「那这些东西都留在这好不好，子骞也很贪心，这间厢房留给子骞好不好？别让满京城的人笑话我是被殿下赶出府的……」


    他声音清朗，带着微末撒娇的语调，「好不好？」


    「嗯。」


    般姝答应了。


    少年眸底的微光轻轻闪烁了下，唇边勾起的弧度逐渐加深。


    江湛坐上马车离开没多久，般姝站在原地看了一会，转头，看到身后的齐愈时，轻轻一愣。


    她正要上前，齐愈却只冷冷地睨她一眼。


    般姝眯了眯眼，「你这是要去哪？」


    天竺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齐愈淡淡道，「多谢殿下收留，日后，便不叨扰殿下了。」


    「你要走？」


    齐愈看她一眼，低低「嗯」了声。


    「你去哪？你还有地方去么？」般姝嗤笑，她双手环胸，头一次在齐愈面前展露出这样强势的属于上位者的气势，「齐愈，你真是太天真了。」


    「你母亲犯下大错，满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看你齐公子的笑话，从前是我护着你，旁人到底顾及皇室不敢对你出手，你今日但凡踏出皇女府半步，明日你被我厌弃的传闻就会甚嚣尘上，到时你以为你还能过好日子？怕不是人人都想踩你一脚。」


    般姝勾了勾唇，「这世人最喜爱的不过拜高踩低，尤其是踩你这般曾立于云端之上的齐公子，世人会很乐意。」


    齐愈静静看她。


    「所以，殿下想要如何？」


    「别走。」般姝嘆息，「你知道我爱你。」


    齐愈神色动容了下，眸中湿润的水光一闪而过，「可你不信我，你信江湛却不信我。」


    第331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1）


    「对了，」般姝微微一笑，「你大抵不知，那日宫宴你去偏殿后，母皇与我说要为我择正君。」


    齐愈身形微微一顿。


    好半晌，他听到自己艰涩晦暗的声音，低哑，颤抖。


    「齐愈乃是罪臣之子，殿下厌弃齐愈亦是情理之中，齐愈……齐愈知道的。」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红得滴血的眼眶泄露出他并不平静的心绪。


    天色将晚未晚。


    悬挂的几颗星子发出微弱，摇摇欲坠的光亮。


    仿佛风一吹就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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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薄纸还要脆弱。


    般姝安静盯他几秒，忽然说，「是你要走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爱你，我为你丢丑，成为全天下人的笑柄，江湛一事，并非我不信你，而是你早已将我所有的信任都消耗殆尽。」


    在刺骨唿啸的寒风中，抽出新芽的柳条风情摇曳。


    她的声音很轻。


    轻得齐愈心脏一瞬间紧缩，仿佛被一只大手骤然捏碎。


    脸色忽地煞白。


    「没有人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是你把我往外推。」


    般姝顿了顿，轻笑，「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会痛，你曾经那些羞辱我，利用我的手段我都不计较，可如今我却不敢再爱你了，你真是天生一副冷心肠。」


    「……殿下，别说了。」


    齐愈忽然慌了心神，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他生命中抽离，一股莫大的恐慌笼罩他。


    好冷。


    怎么这么冷。


    他颤抖着指尖，下意识想抬手碰触她。


    可少女却躲开。


    生疏，冷淡，眼里再也没有那灼烫的情意。


    「齐府所有地产都被收缴併入国库，你没有地方去，我在京城郊外为你购置了一处别院，当初想的是你要是厌了我想离开，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般姝哂笑，自嘲道，「你看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齐愈浓密的狭长睫毛狠狠颤了些。


    般姝笑意吟吟地看他。


    「来人，护送齐公子去城郊红山别院。」


    他无措地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沉默。


    三日后，天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语气焦灼，「公子，殿下……殿下她今日成婚！」


    尖锐的针尖刺破齐愈的指尖。


    圆滚猩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冒出头来。


    他脸色白了白。


    红色嫁衣上那金线织就的九天凤凰翅膀上沾上了血污。


    齐愈慌乱去擦，却越擦越脏，好似那滴血已经深入骨血，即便剥骨抽筋也不能将它的痕迹消除。


    他垂着眼。


    灼热的眼泪大颗大颗砸落在红色嫁衣上。


    浸湿了一片深色痕迹。


    大抵入春的缘故，小院门前的那几株梅花日趋枯萎，花瓣碾落尘土，再不復昔日娇艷。


    好半晌，齐愈指尖缓缓收紧，哑声问，「是江湛么？」


    天竺摇头，小心觑着齐愈的脸色，「听说是军部侍郎沈大人那位近日方才回京的独子——沈酌。」


    齐愈面无表情按着指腹，「江湛几次三番算计于我，最后，呵。」


    天竺小心翼翼又道，「一同纳了的……还有江公子。」


    「啪嗒。」


    一旁盛药的玉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地上应声而碎。


    齐愈慌张低下头去捡，天竺大惊，连忙阻止齐愈，「公子身娇体贵，岂能干这种粗活，天竺这就清理。」


    「这是她最喜爱的一只。」


    齐愈低低呢喃，「我偷偷把这只玉碗带走了，可是现在……它碎了，再也捡不起来了……」


    天竺满脸着急，「公子贵为圣渊第一公子，天下女子皆为公子寤寐思服，愿以万金求娶公子，公子何必执着于殿下一人？」


    齐愈勉强扯了扯唇。


    「我不爱她，我只是不甘。」


    「凭什么我一走，她便纳了新人？」


    是这样的。


    齐愈这样说服自己。


    只是那颤抖生凉的指尖，那绯红湿润的眼眶，那苍白如纸的面容无一不在昭示他的失态。


    ……


    夜色朦胧。


    府邸却是红烛高照，灯火通明。


    婢女蓝玉手里端着一蛊醒酒汤，「殿下今夜是去哪位公子的屋？」


    冷风迎面吹来。


    人也被吹得清醒了些。


    月影稀疏，星芒氤氲貌美少女面上的酒醉酡红。


    她站在院中，没有犹豫，抬脚正要往左边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唿喊声。


    般姝回头，见是般箬，原先微蹙的眉眼也微微放松下来。


    「皇姐怎的过来了？」


    般箬挥退身后的侍女，般姝也让蓝玉退下。


    转眼间，空寂的庭院中只剩下了两人。


    一高一低，一身着盛大的婚服，一身着蓝色常服，肩上沾着露水。


    般箬靠近，低头看她，「你喝醉了。不能喝为何还要喝？」


    般姝低低「嗯」了声，「那些人敬酒，总归都是好意，我便照单全收了。」


    般箬闭了闭眼，她能想到——


    无非是些白头偕老的吉利话。


    昏茫月光下，般箬高挑颀长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她五官凌厉精緻，无端透着几分邪佞。


    她垂下一双狭长的眸子，其中好似翻腾着什么唿之欲出的复杂晦涩情绪。


    少女茫然抬头看她，「皇姐？」


    「阿姝。」般箬弯腰，视线与她平齐，缓缓凑近她，直到鼻尖抵着鼻尖她才堪堪停下，声音平静，「为何不等我？我明明，很快就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你身旁，若世人反对，我便屠尽世人，若朝臣弹劾，我便改朝换代，这世间的污浊不会靠近你半分……」


    她隐忍道，「差一点，就差一点。」


    少女似乎喝得酩酊大醉，她迟缓地眨了眨眼，「皇姐也喝醉了么？」


    般箬苦笑，「你就当我是醉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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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温柔地抚摸少女瓷白柔软的脸庞，「我的阿姝这么乖，真想将阿姝永远捆在我身边，可是阿姝会难过。」


    眼皮渐渐沉重。


    等少女睁开惺忪醉眼时，面前却早已空无一人，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怎么回事，女主怎么崩成这个样子了？」般姝边走边问。


    系统迟钝了几秒才出现，「原剧情中女主似乎并没有和男主顾迟在一起，而是，她把顾迟杀了。」


    般姝一愣，「为什么？」


    「因为他间接害死了原身。」


    般姝轻轻一笑，「可我不是原身。」


    系统难得困惑，「可她对原身似乎并没有觊觎之心，只是单纯的手足之情，否则系统不会到现在才察觉。」


    般姝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梢。


    她推开门，门扉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第332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2）


    「殿下？！」


    江湛原本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他不可置信地大步上前紧紧抱住般姝。


    生怕她消失似的。


    般姝好笑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快被你勒死了。」


    少年慌忙松了力气。


    「子骞从没奢望过殿下能选子骞，能做殿下的侧君已然是子骞前世修来的福分。」他红着脸低头吻上少女柔软的红唇。


    浑身如过电般颤慄了下。


    唇齿交缠间，少年生涩的吻渐渐加深，多了丝意乱的情慾。


    他漆黑瞳眸晦暗，幽深，好似藏了头蠢蠢欲动的野兽。


    感受到少女的情动，少年冰凉的大手缓缓挑开她的衣襟，般姝被这骤然的冷意刺激得浑身颤抖了下。


    她轻轻摁住他的手，睁开眼看他，又缓缓松开手。


    这无疑是默许。


    江湛勾了勾绯红的薄唇，妖异又清俊。


    一身红色华服衬得他肤白如雪，唇红似血。


    俊美得好似九天之上的神祇。


    尖锐的牙尖怜惜地在少女身上烙下一个个暧昧红痕，似雪地中绽放的红梅。


    漂亮得摧心折骨。


    般姝眼角晶莹的泪珠洇湿了少年有力的肩膀。


    红烛轻轻摇晃。


    窗外月亮缓缓隐入云层中。


    般姝攀住少年的肩膀，长睫轻轻搔刮着江湛修长的脖颈，低低喘息，「慢，慢一点……」


    江湛顿了下。


    他停住不动了，垂头兀自欣赏着少女因情动难耐而蹙起的秀美眉眼，雪白漂亮的皮肉泛着一层薄薄的粉意，香汗淋漓。


    少年着迷地轻轻吮吸她的红唇。


    低哑好听的声音诱哄，「殿下……要什么，自己动，好不好？」


    冷白手腕上的铃铛丁零噹啷地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的腕骨很漂亮。


    蛇头似乎压进了皮肉里，靡艷又漂亮。


    一夜无眠。


    长夜未尽时，少年缓缓褪下手腕上的银手镯，执起般姝的手，坚定地将手镯缓缓套进她的手腕上。


    细泠泠的雪白手腕上一截红痕，与精巧生辉的手镯互相映衬着。


    少年滚烫的薄唇抵在般姝耳边，轻声道，「殿下，子骞套住你了哦。」


    这护他十六年安然无恙的手镯——


    如今。


    他只想给她。


    少年想。


    若佛祖真的眷顾他。


    他惟愿殿下一生顺遂，一生平安，一生快乐。


    即便没有江湛也没关系。


    但江湛是摆脱不掉的恶鬼。


    他会一辈子缠着他的殿下的。


    翌日。


    昨日荒唐太过，今日还腰酸着，般姝没站稳差点摔下去。


    幸而江湛眼疾手快托住般姝的腰才倖免于难。


    「殿下小心些。」江湛神清气爽。


    手腕上铃铛的响动声吸引了般姝的注意，她诧异地抬眸去看少年，「你为何要将这手镯给我？」


    「如殿下所说，子骞是受佛祖庇佑之人，子骞想殿下也被佛祖庇佑。」


    般姝怔了下。


    她神色柔软，指腹摩挲手镯上的纹路，「你有心了。」


    蓝玉仔细被般姝梳发，一边梳一边说，「殿下，主君从昨夜一直等到现在，听主君的随身小侍说，主君一夜未眠。」


    江湛安静倚靠在门沿处，听见蓝玉的话，漫不经心抬了抬眉眼。


    漂亮乖巧的眼中浮现诡谲的幽光。


    察觉到少女的为难，江湛适时接过蓝玉手中的梳篦，轻柔地顺过少女浓密柔顺的乌髮，似上好的丝绸般，手感好得出奇。


    「殿下不必顾及子骞，昨夜殿下来陪子骞，子骞已经很高兴了，主君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殿下合该去抚慰主君一番。」


    这话说得进退有度，颇富技巧。


    般姝敛起唇角洞悉一切的微笑，她淡淡扬唇，「子骞真大度。」


    少年垂着柔软的圆眼。


    「子骞只是不捨得殿下为难。」


    陪着江湛用完早膳，般姝才慢吞吞从江湛的房间离开。


    沈酌的房间与江湛相对。


    几株梅花枯萎。


    对面那扇门忽地被从里拉开。


    一张含笑桃花面映入眼帘。


    青年手执羽扇，笑眯眯的，眉眼多情风流，淡淡看向般姝时，眼里涌动着晦暗的情绪。


    只一眼——


    般姝就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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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沈酌。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般姝弯唇轻笑了下。


    却莫名想到了沈阙。


    可惜这世间再无沈阙。


    不等般姝朝他走来，沈酌便大步流星在般姝面前站定，他低头，深深看着她，似要将她的音容笑貌同记忆中那人结合在一起。


    「我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


    在那吃人的惩罚位面，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任务者。


    无人知道，手上沾满鲜血的暴徒是靠着爱活下去的，即便他一度绝望到在生死边缘徘徊。


    「嗯，恭喜你。」般姝微微勾唇。


    察觉到一道令人不适的视线，沈酌抬眸，对上江湛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眼。


    在死亡边缘游走的亡命之徒对他人的好恶最敏感。


    这人厌恶他。


    沈酌微微一笑，无妨，他也讨厌极了这人。


    江湛无视沈酌眼里的探究之色，乖巧地站在般姝身边，「这位就是沈公子么？」


    「你该唤我正君。」沈酌脸上笑意淡下去，「规矩还是要守的。」


    「听说侧君最近才回京城，京城里的规矩想来还不太懂，是要好好学学的，免得在外面丢了殿下的脸面，毕竟侧君现在代表的是殿下。」


    沈酌杀人诛心，一针见血。


    江湛脸色白了白。


    单薄削瘦的身影晃了晃。


    他出身不比沈酌，学识礼数自然也比不上自小便熟读诗书的沈公子。


    江湛粗鄙不堪，学的手段也都上不得台面。


    他只一人踽踽独行，拼了命也要走到他的殿下身边。


    少年红着眼眶，低着头不说话。


    般姝有些心软，她轻轻握住少年冰凉颤抖的手，「别怕。」


    沈酌嘴角的笑意这下彻底不见踪迹。


    他眸光闪烁，「殿下可是觉得我说得不对？」


    「子骞还小，你别为难他。」般姝睨了他一眼，语气缓和清透。


    沈酌嗤笑，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江湛。


    慢吞吞吐字，「装。」


    也不知说的是江湛，还是般姝。


    般姝佯装不知，又不咸不淡地斥了沈酌几句。


    府里风声走漏得快，不过短短半日，府中下人便明白侧君亦是不能怠慢，只因侧君有殿下的偏爱。


    「殿下，天竺过来了，殿下可要召见？」蓝玉温声问。


    第333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3）


    般姝微微一笑，「不见。」


    蓝玉又劝，「可是，天竺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蓝玉，你如今倒是会胳膊肘往外拐了。」般姝似笑非笑拨弄手腕上的铃铛，「行了，让他滚进来吧，本殿下可没什么耐心陪你情郎周旋。」


    蓝玉脸一红。


    「殿下，奴前来求见殿下并非公子授意，只是公子忽地发起高烧，多日不见退烧，大夫说公子心病缠身，故而久疾不愈。」


    般姝慢条斯理抿了口茶，「所以，你的意思是？」


    「求殿下垂怜公子。」


    天竺双膝跪地，恭敬磕首。


    「殿下并非大夫，亦不通药理之说，缘何殿下去看齐公子一面，齐公子便能恢復如初？那才真是奇了。」沈酌慢吞吞摇着羽扇，垂眸冷淡地睨了天竺一眼。


    般姝撩了下眼皮，没说话。


    沈酌脸上的笑意微顿，「你要去？」


    般姝略略沉吟了下，意味不明道，「我不能不管他。」


    红山别院。


    齐愈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听见门外的动静，以为是天竺，「天竺，去煮一壶茶来。」


    半晌听不见回声。


    他挣扎着睁眼，光风霁月的俊秀面庞此刻一丝血色也无。


    朦胧间，齐愈觉得自己魔怔了。


    否则怎会在这处别院看到她？


    她不会来的。


    般姝低低嘆息，「齐愈。」


    齐愈眼中的迷茫微微消散开，再确定眼前人不是他的幻想后，眼眶遽然红了一圈，「殿下。」


    般姝垂眸替他掖了掖被角。


    「我听天竺说了，好好养病，什么都别想。」


    齐愈勾了勾唇，刚要说话，在看到身后的沈酌时，忽地哑声。


    沈酌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梢，「这位就是齐公子？果真百闻不如一见，难怪让殿下惦记这么久，是有些姿色的。」


    一句话便是贬低齐愈上不得台面。


    他慢吞吞地笑，「不过前些日子我与妻主大婚，忙得不可开交，因此妻主疏忽了齐公子也是情有可原，齐公子可不能责怪她。」


    妻主。


    每一句话都在提醒齐愈——


    别妄想了。


    你压根就不配。


    连做个侍君都是高攀。


    齐愈苍白着脸，抿了抿干涩的唇没说话。


    「喝水。」般姝注意到他干裂的嘴唇，将水杯递到他唇边，「别折腾自己。」


    齐愈自嘲地笑，「殿下想说都是我自找的是么？」


    般姝挑眉，「我可没这么说。」


    屋子里一股苦涩的药味，闻着便叫人想吐。


    旁边的火炉上还咕噜咕噜煎着药汤。


    空气陡然沉静下去。


    沈酌几乎是光明正大地打量齐愈。


    苍白的面庞线条似雕刻般精緻俊美，五官恰到好处的稠艷温雅，更难得的是通身沉稳清冽的气质，的确是有几分资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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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齐愈也在打量他。


    与沈酌相比，齐愈就明显收敛了许多。


    这沈家公子确如传闻中那般惊才绝艷，一双含笑桃花眼天生盛着令人沉醉的情意，更遑论姣好优越的皮相。


    沈家掌握军队大权。


    地位超然。


    而沈酌作为沈家嫡独子，地位自然尊崇高贵。


    这样的人该是与她相配的。


    齐愈第一次体会到了嫉妒的滋味。


    天竺把药煎好，药汤放凉了会，般姝端起药碗，亲自哺餵他服药。


    齐愈不喜苦，他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般姝餵一口，他喝一口，也不抗拒，只是眉头皱得死紧，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一碗汤药很快见底。


    般姝眼疾手快将一颗蜜饯塞进他嘴中。


    齐愈一愣。


    蜜饯的清甜驱散了药汤的苦味，连带着那颗沉寂的心脏好像都慢慢跳动起来。


    般姝毫无隔阂地笑，「知道你不喜苦。」


    齐愈垂下眸子，眼泪啪嗒坠落，「殿下为何待我这般好？」


    沈酌挑了下眉，毫不客气地说：「自然是我们殿下心善，就算躺在这的是个浑身虱子的乞丐，殿下也会这样做的。」


    「……」


    般姝幽幽道，「也不一定。」


    「……」


    见齐愈没什么大碍，般姝起身便准备回去。


    齐愈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柔软的睫毛微垂，「殿下这就要走了么？」


    「嗯，府上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般姝看见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冷白指节轻轻蜷缩了下，她等他的下文，最后却只听见齐愈低低的一句「好」。


    「殿下以后还来么？」他又问。


    说完，自己反倒不安地松开了手。


    他死死咬着唇瓣，尖利的齿尖刺破唇肉，渗出了丝丝刺目血迹。


    般姝嘆息，探手用指腹将他唇上的血擦开，似抹了上好的口脂，那张脸瞬间也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齐愈，你要听话。」


    她这样说。


    齐愈脸白了白。


    一直到般姝和沈酌离开，他还维持那个姿势动也不动，僵硬如一尊石像。


    只是那眉眼确是极好看的。


    入夜。


    齐愈披着狐皮大氅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生辉的明月。


    「齐公子甘心么？」顾迟淡淡开口，「甘心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系在一个女子身上，终日患得患失，顾影自怜。」


    见到顾迟，齐愈一点都不惊讶。


    自从上次在寺庙遇见顾迟，他便知道顾迟想拉自己入局。


    彼时他因江湛一事心乱如麻，并没有细细思索顾迟的目的，不过后来也想通了。


    齐愈冷淡垂眸，「比起顾大人为何找我，我更好奇，顾大人为何不自己入局？以己为棋，不是更为稳妥？」


    顾迟微微一笑，俊逸的面庞在月色下如罗剎般叫人遍体生寒。


    「我可不在乎一个纨绔子的爱，她唯一的价值便是她皇室血脉的身份，况且，陛下最疼爱她，除此之外，她身上没有任何值得我图谋的。」


    齐愈听懂了。


    换而言之，就是——


    顾迟觉得，般姝不值得他浪费一点时间。


    听到他这样说，不知为何，齐愈心中升起一股恼怒。


    「顾大人要我做什么？」他语气平静。


    「很简单，获得那纨绔子的信任，」顾迟顿了顿，「至于后面，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齐愈勾唇，讽刺道，「既然顾大人不信任我，又为何要拉我入局？」


    顾迟笃定道，「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不甘心屈居于女人之下，有不惜一切代价向上爬的野心。」


    第334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4）


    从江湛房间里出来时，沈酌正倚在亭子旁把玩手中的羽扇。


    在他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中，这最平平无奇的羽扇好似也精美了许多。


    般姝眯着眼看他。


    沈酌似有所感，抬眼见是般姝，缓缓笑了。


    下一刻便走到般姝身前，状似委屈，「殿下近日都宿在侧君那里，莫非侧君学的什么手段把殿下伺候得如此爽快？」


    般姝思索了会，江湛确是天赋异禀，且灵活多变，技巧十足。


    「是。」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酌嗤笑一声，羽扇「啪」地合拢，他指尖轻点般姝的额头，「我也能，殿下要不要试试？」


    男人声音低沉沙哑。


    般姝顿了下，拒绝他，「不要，我很累了。」


    「躺着就行。」沈酌轻轻咬她耳朵。


    般姝妥协了。


    直到躺在陌生的，充满冷香的床榻上，般姝想逃已经没办法。


    男人手撑在她的耳边，垂头啃咬她的锁骨。


    从心尖蔓延的痒意让般姝整个身子都软下去，她享受地眯起眼，神情慵懒魇足。


    「姝姝……」


    被男人带着攀往云层时，男人怜惜地拨开她额角的碎发，低头轻轻落下一吻，「我等了太久。」


    般姝没听清他说什么。


    迷濛间想：


    救命。


    他真的很厉害。


    温存后，般姝又沉沉睡了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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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了争吵声。


    再睁眼时江湛坐在床前眼一眨不眨地看她，见般姝醒了，少年唇角挤出了些笑意。


    玉观音似的少年脸色苍白。


    脸上颜色都薄淡了三两分，连带着眉心那点硃砂也失了几分颜色。


    「你脸怎么了？」般姝伸手按了按他唇角的青紫，少年「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江湛委屈巴巴地握住少女雪白柔荑，「主君打的。」


    「沈酌？」


    「嗯。」江湛眨眨眼，「可能是子骞哪里惹他不高兴了，主君教训子骞也是应该的。」


    般姝佯怒，「那个沈酌也太过分了，我去给你讨个公道。」


    江湛脸色一僵。


    般姝忍笑，拖着少年气势汹汹闯进沈酌房里。


    却不想沈酌伤势更重。


    沈酌鼻青脸肿地敷着冰块，一张俊俏的脸都看不出原先的样貌。


    这得多大仇，多大恨？？


    沈酌脸上那是一个好地儿都没有。


    「沈……沈酌。」般姝嗓子里的声音一下子就卡壳了。


    男人高贵冷艷地撩起眼皮，斜斜朝般姝看去，嗓音懒散「嗯」了声，「你要给那小贱蹄子撑腰？」


    江湛挡在般姝面前，笑得趾高气昂，「不明显么？」


    沈酌冷笑，「般姝，你看我伤得重还是他伤得重？」


    自然是沈酌。


    江湛气得脸红脖子粗，「你那伤不是我打的！你少血口喷人！」


    「证据呢？」沈酌优雅高贵，慢条斯理，不急不慢地说，「谁能证明不是你的？你脸上的伤，谁又能证明是我打的？」


    江湛被沈酌这不要脸的诡辩噎住。


    他一双无辜柔软的圆眼微微睁大，黑白分明的眼透着浓重的不可思议，「你怎么能这样？」


    沈酌唇角略弯，哂笑。


    嫉妒心强得可怕的小贱蹄子。


    他刚从房里出来就对上少年猩红的眼。


    饶是沈酌，也被江湛那样疯狂偏执的眼神吓得一怔。


    少年身上缭绕着湿漉漉的水汽。


    如同一头绝望的困兽。


    他朝沈酌挥拳而去，嘴里咒骂，「你他妈碰她了？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沈酌舔舔腥甜的唇角，不甘示弱与他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你算什么东西？」


    江湛本就体弱多病，在寺中礼佛多年，暗地里耍点小手段还行，但要是和真刀真枪在生死场中厮杀出来的沈酌对上，还是有点不够看。


    因此江湛受的伤要比沈酌更重。


    但沈酌会装。


    这不。


    江湛死死咬着唇，眼泪盈眶，希冀地看向般姝，「殿下，不是我，他脸上的伤不是我打的。」


    「你说不是你，拿出证据来。」沈酌哼笑，「难不成殿下还会冤枉你不成？」


    般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好了，别吵了。」


    江湛噤声，只是圆滚滚的豆大泪珠欲掉不掉地挂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浸湿绯红眼眶。


    般姝垂眼，佯装看不见。


    「殿下，齐公子身子又不大好了，天竺来请殿下去看看呢。」蓝玉撩开帘子恭敬对江湛和沈酌行礼，「正君，侧君。」


    般姝蹙眉，抬脚正要离开，江湛却拉住她的袖子，「殿下……」


    「听话。」般姝摸了摸少年的头髮。


    红山别院说远不远，只是一来一回也要耗些工夫。


    忽然一道破空而来的凌厉箭矢直直穿过轿子钉在般姝身旁的轿身上，轻轻摇晃的箭尾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般姝气定神闲，唇角勾着玩味的笑。


    蓝玉与随在马车后的护卫尽数倒地昏迷不醒。


    很快，般姝清明的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煳。


    等再醒来时，般姝便发现自己在一个废弃的寺庙中。


    寺庙年久失修，褪色斑驳的瓦墙摇摇欲坠，独独那慈悲佛像周身蒙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双手合十，面容慈悲，耳垂宽厚丰腴。


    身体里升腾起似火烧般的灼热。


    心火难耐。


    般姝死死咬着唇，下唇隐隐渗出些血迹。


    忽然手边碰触到一片冰凉。


    她舒爽地慰嘆出声。


    她努力睁开眼，依稀辨认出眼前男人熟悉的轮廓，「……齐，齐愈？」


    「殿下……」齐愈身子蜷缩，脸色潮红，那双清冷的眼似乎氤氲着薄薄雾气，「好热，好热，殿下……救我……」


    两个身中春药的人似濒临失水的鱼，脖颈交缠，抵死缠绵。


    齐愈滚烫的唇颤抖地落在般姝身上。


    低声细密地喘息。


    般姝难耐地仰起纤细白皙的脖颈，淡淡青筋浮现。


    脆弱，易折。


    齐愈眼眸渐深。


    寺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般姝仰着头，失神地望着眼前俊美绝伦的男人，呢喃，「慢，慢一点。」


    齐愈指尖顿了下。


    一场小雨渐停，这场荒唐情事逐渐也到了末尾。


    齐愈死死扣着般姝的手，面色潮红，好舒服，这种事好舒服。


    清冷如玉的君子失控沉沦。


    再不復高高在上的霁月光风。


    般姝沉沉缩在齐愈怀中睡去，齐愈眼中此刻哪还有丝毫的迷茫？漆黑如墨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紧紧盯着般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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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5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5）


    般姝睡得并不安稳，她蹙眉撩起眼皮。


    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双泛红的眼。


    齐愈死死抿着唇，清冷勾人的嗓音哑了些，「我的清白被殿下夺去了，殿下可是要负责的。」


    般姝点头如捣蒜。


    她嗓音里带了些歉意，「我被下药了，抱歉。」


    齐愈低低嘆息，缓缓抱紧她，「我是自愿的。」


    寺外已然天光大亮，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刀器相接的碰撞声在安静的寺庙如惊雷般炸开。


    「砰」的一声大门便被狠狠踹开，本就破旧的门扉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轰然落地。


    「殿下！」


    「殿下……」


    两道截然不同的嗓音交叠在一起。


    一道带着些微的愠怒与惊诧。


    另一道则是浓浓的委屈。


    沈酌最先反应过来，他命人守在门口，又将破败的门紧紧阖上。


    般姝难得有些心虚。


    她低着头，耳垂染上薄红。


    欢爱后少女原本趋于冷淡的精緻眉眼无端媚丽了几分。


    似一朵经雨后甘霖滋养的娇花。


    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酌死死捏着拳头。


    忍住汹涌的杀意。


    「殿下，殿下……」


    般姝骤然抬眸，就见少年跌跌撞撞踉跄奔来，大抵没注意到脚下碎石，就这么生生磕绊在地。


    他红着眼爬到她身边。


    仔细查看般姝身上有没有受伤。


    指尖紧张得微微发抖。


    只是在看到般姝脖颈上刺目的鲜艷吻痕时，眼眶更红。


    眼泪晃荡，好似下一秒就要砸落下去。


    「江湛……」


    「殿下没事就好。」


    他唇色苍白，眉间的硃砂黯淡了许多。


    方才少年跌倒时，尖利的石头划破胳膊，鲜血淅淅沥沥地淌，般姝面露不忍，「你手腕上都是血……」


    「不妨事的。」江湛扯了扯唇，「殿下没事就好。」


    没了那串手镯。


    大抵佛祖确要抛弃他，不再庇佑他。


    这几日身子总不太爽利，昨夜又听说殿下失踪的消息，原本跪在佛前悉心礼佛的少年一下子慌了神。


    香烛滚烫的温度烧灼他的手心。


    血肉模煳。


    他很久没这么疼过了。


    少年蜷缩着细长的手指，秀美沉静的眉眼静静望着玉台上那尊佛像。


    「佛祖慈悲，子骞此生别无所求，惟愿殿下一生安康。」


    佛不庇佑他也没关系。


    他有殿下。


    殿下会保护他。


    殿下很喜欢很喜欢子骞的。


    般姝注意到少年手心的疤痕，血肉还未干涸，黏在一起时触目惊心。


    「这里，怎么了？」般姝抬眸看他，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担忧，「江湛，你疼不疼啊？」


    少年怔了下。


    他微微收紧的手骤然松开。


    他委屈巴巴地撇唇，「被香烛烫了，殿下，好疼。」


    但江湛眼中俱是满足的笑意。


    只是被般姝关心一句。


    他心中便像是放了千百束烟花，盛大绚丽，他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的小殿下可真温柔。


    是这世间顶顶好的人呢。


    江湛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幸运了。


    「走了。」沈酌蹲下身来，将身上厚重的大氅披在般姝身上，「妻主，这位齐公子？怎么处置？」


    处置。


    这实在是个低贱的词。


    像是打发乞丐似的。


    齐愈垂着头，旁人只能看清他凌厉精緻的侧脸轮廓，却看不清他眸中晦涩冥暗的幽光。


    般姝也顿了顿，一副不知如何处理的无措模样。


    沈酌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眼中却一丝温情也无，如同凛冽深冬，冷得叫人牙齿打颤，他淡淡瞥向江湛，「不如就如江侧君一样，抬作侧君吧。」


    般姝唇角微勾，「正君说得有理。」


    看。


    她都懂的。


    偏偏什么都不说，等他亲自说出口。


    这样他也不好责难她。


    她又坏又狡猾。


    可喜欢她的男人那么多，仿佛中了蛊，至死都暴烈地爱她。


    沈酌亦是。


    他不可能毫无芥蒂地与其他男人共享她。


    只一顶轿子将齐愈抬进了皇女府，这事就算过去了。


    庭院里原先的梅花已经枯萎透彻，府上又栽种了几棵御赐的梅花，只是没过几天，那梅花便花瓣枯黄，死得悄无声息。


    少年乖顺地伏在少女膝前。


    跳跃晃动的烛光打在江湛优越的鼻骨上，般姝垂眸睨他。


    江湛哼哼唧唧地撒娇，「殿下好几日不来子骞这儿了，殿下只喜欢齐愈不喜欢子骞。」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天竺推开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脸上霎时布满血迹，「我家公子他忽然大口呕血昏迷不醒，求殿下……求殿下去看一眼公子！」


    少年腾地站起，「你一个贱奴竟敢擅闯我的院子？」


    昏淡烛光下，少年骨相精緻完美，薄红的唇凉薄地勾起，「来人，将这贱奴拖下去杖毙！」


    天竺这番擅自闯入确是不合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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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湛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般姝眯了眯眼，「什么事？」


    天竺也冷静下来，他胡乱擦了把脸上的血和泪，「我家公子原先身子便未养好，回了皇女府身子才微微好转，今夜用了药汤之后忽地便说心脏疼，再过不久公子便呕出了一大口血……」


    般姝抬脚往外走去。


    少年连忙跟在般姝身后，「殿下别担心，齐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此番定会平安无事。」


    夜风唿啸，刮擦着耳廓。


    发出阴森的哀号声。


    院子里的梅花又死了一截。


    般姝忽然止住脚步，回头借着月光去看少年温和无害的面庞，「我听钟盈盈说，你擅毒擅蛊。」


    江湛嵴背僵硬了下，他软软垂下眼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般姝抿唇没说话。


    江湛低低笑了声，「殿下是怀疑子骞给齐公子下毒了么？在殿下心里，子骞竟是这般狠毒之人么？」


    「子骞礼佛数十载，自然最是心善不过，是我多疑了。」


    夜间空气中起了一层薄雾。


    远处重叠山峦传来野狗的吠叫。


    般姝推开门，江湛忽然攥住她冰凉的手腕，眼眶薄红，「殿下可是还怀疑子骞？」


    齐愈毫无生气地躺在那。


    双手交叠置于被褥上。


    「院子里梅花都死了。」般姝忽然意味不明地说，「梅花耐寒不耐热，入春后梅花枯萎本是再正常不过，可后来新栽的几棵是御赐改良过的品种，四季常盛。」


    江湛脸上血色陡然褪尽。


    第336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6）


    「殿下，齐公子他……」太医跪伏在地，声音惶恐，「齐公子中的恐怕是寒毒！」


    寒毒，性至寒，无色无味，却是这世间最毒的一味。


    比鸠酒还要烈上三分。


    男人俊秀的面容惨澹苍白，静静躺在床榻上，没有一丝血色。


    「那还不快治？」般姝蹙眉，「不管用什么办法，齐愈不能死。」


    太医瘦弱的身躯愈发瑟瑟发抖。


    「原是有法子的，可方才微臣诊脉时……却发现齐公子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若是强行解毒，只怕这孩子也保不住！」


    江湛指尖一抖，不可置信地看向齐愈。


    长了一截的衣袖里，他紧紧掐着掌肉，细密的疼痛让他脸色慢慢发白。


    般姝也愣怔片刻。


    般姝命蓝玉去宫中将太医院之首张太医叫来。


    昏芒的日光温和，不刺眼，照在皮肤上，却有股烧灼的痛感。


    「……殿下。」江湛搓着指腹，期期艾艾地叫她。


    般姝冷漠地回头看他，「你先回去，齐愈之事最好不是你所为。」


    她第一次对他露出这样冷淡漠然的疏离姿态。


    江湛难堪地抿唇。


    他茫然地望着少女单薄削瘦的背影，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撇唇。


    他是下毒了。


    可那寒毒不是他下的啊。


    他只是想要齐愈吃点苦头而已。


    怪不得他的。


    少年茫然地捂住心脏，乖软地垂下眼睫，「殿下，子骞是乖孩子，子骞不会害人的。」


    阳春三月，气候渐暖。


    齐愈却四肢冰冷，他动了动干涩的唇瓣，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指骨漂亮，颤抖地落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眼角渗出湿润的痕迹。


    「天竺，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他目光空洞呆滞地看着屋顶，这孩子来得太出乎他意料，也太不合时宜。


    可这是他与殿下的第一个孩子。


    约莫着入春，覆盖薄薄一层霜雪的青街也融化开来，地面湿漉漉的，车轱辘压过，带起一地的泥泞。


    般姝掀开轿子，望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顾」字。


    看门小厮认得般姝那张脸，没敢拦她。


    顾迟坐在正厅，慢吞吞逗弄着瓷缸里的赤色小蛇，蛇身赤青条纹交错，颜色艷丽漂亮，吐露的蛇信子却是乌黑黏稠如墨汁般，莫名叫人胆寒。


    般姝在那站了许久，好半晌，顾迟才似笑非笑挑唇，赏脸瞥了眼般姝。


    「殿下大驾光临，这是……所为何事？」


    般姝的目光淡淡扫过瓷缸里的赤练蛇，「齐愈中了寒毒，张太医说，这世上有一赤蛇，性至烈至热，是寒毒的克星。」


    顾迟指尖一顿，半晌，掀唇淡笑。


    「这小蛇可是我半条性命，殿下说拿就拿？」顾迟淡淡微笑，「那齐愈的命可比不得我小蛇金贵。」


    「开个条件。」


    般姝在顾迟对面坐下。


    葱白漂亮的指尖漫不经心敲着桌面。


    发出轻微的咚咚的声。


    那小蛇吐着蛇信子，一双幽深莫测的竖瞳倒与它的主人别无二致。


    片刻。顾迟将瓷缸缓缓推到般姝手边，似笑非笑道，「我要雍州管辖权。」


    般姝稍稍拧眉。


    雍州是原身的封地。


    女皇偏宠原身，就连封地也是丰饶肥沃的山水宝地，雍州不仅商业繁荣，地理位置也是极重要的中枢。


    可以说，要到圣渊皇城去，无论如何也绝对绕不过雍州。


    「胃口不小。」般姝淡淡瞥了他一眼，「最多一半。」


    顾迟沉吟片刻。


    就在般姝耐心耗尽之时，顾迟才勉为其难微微颔首，那薄红唇角勾着的却是老狐狸般的得逞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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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自然知道顾迟的目的。


    雍州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她身上——


    应该还有顾迟要图谋的。


    让她猜猜。


    无非是兵符，和她的皇室身份。


    顾迟想要揭竿起义，若不想背上叛国的罪名，拉一个皇室出来垫背，他夺权的行为就显得合情合理了许多。


    比如立一个傀儡皇帝。


    思罢，般姝面上多了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多谢顾大人的赤蛇，莫说是雍州，就算是顾大人想要整个圣渊，我也不会拒绝的，毕竟齐愈的命可比这些东西重要多了。」


    少女脸上羞郝的笑意暴露了她对齐愈的情意。


    顾迟古怪地皱了皱眉。


    这原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可不知为何。


    心里却有些不大舒服起来。


    齐愈在这个纨绔子心里已经有这般重要的地位了么？这才多久……？


    他不再去想，下意识忽略心头那抹蠢蠢欲动的酸胀情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般姝，「如此说来，微臣正想去探望齐公子，殿下可行个方便？」


    「自然，一同去便是了。」


    般姝坐上来时的马车，马车不大，此刻多了顾迟这样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便显得有些拥挤。


    略显拥挤的轿内尽是少女身上萦绕的甜香。


    夹杂着淡淡的冷意。


    显得有几分疏淡。


    般姝静静望着男人沉静的侧脸，忽然笑道，「顾大人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顾迟原本闲淡的神情一滞。


    他清透的嗓音微凉，「殿下说笑了。」


    窗牖缝隙里的日光洋洋散散洒在男人优越高挺的鼻樑骨上。


    鼻尖一点小痣让这张原本偏于疏朗冷淡的面容顿时祸国殃民，活色生香起来。


    他生得极好看。


    应该说，般姝的攻略目标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但顾迟又是另一种极端的好看。


    他温文疏朗的眉眼下细细敛去的野望总是能寻到些痕迹的。


    原身无意中发现顾迟的男子身份。


    在朝堂众臣前揭露他。


    虽然在原身这个人嫌狗憎的纨绔和一身光洁清亮的肱股之臣顾迟之间，他们毫无意外地选择无视原身。


    但顾迟确实受了原身不小的侮辱。


    所以没过多久，原身便暴毙在府中。


    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


    快到皇女府了，般姝毫不在意地笑，「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你若是胆敢将手伸到我身边谁的身上，我不会放过你的。」


    不知哪句话戳中了他的笑点。


    顾迟怪异地睨她。


    随即便弓着身子笑了起来。


    连带着胸腔都在微微震动。


    好听如清溪般的泠泠笑声传入般姝的耳内，「殿下可真天真。」


    说这话时。


    男人愉悦又难掩探究的目光如看一具凉透的尸体，般姝心脏微微瑟缩了下。


    第337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7）


    到了府中，顾迟撩开帘布先下了车。


    又朝般姝伸手。


    般姝看了他一眼，径直自己跳下马车。


    顾迟的手被她晾在空气中，好在他也不尴尬，从容笑了声便慢条斯理收回手。


    沈酌，江湛还有太医三人站在门口。


    见般姝手上那把自己盘成蚊香状的赤蛇，都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沈酌是怕齐愈死了，般姝这个世界任务失败会选择立刻从这个任务世界抽离，那他费尽心思消耗所有积分来到有她的任务世界还有个什么用？


    而江湛则是怕般姝把齐愈的死记恨在他头上。


    况且活人争不过死人。


    齐愈最起码不能现在死。


    张太医单纯怕齐愈一死，自己这颗项上人头也保不住。


    没别的，就是怕死。


    江湛见到般姝身后的顾迟，倒没有那么大敌意，毕竟在江湛心里，顾迟就是一长得过于高挑的女人。


    他亲亲热热地黏在般姝身边，「殿下，张太医说齐公子的毒是早在红山别院时就中了的，只是一直潜伏在体内，近日才发作。」


    翻译过来就是——


    毒不是我的下的。


    殿下别怪我。


    般姝失笑，将手中的赤蛇交给张太医后，回头看了顾迟一句，「这条蛇估摸着是活不下来了，你要不和它道个别？」


    顾迟幽幽道，「这是微臣的半个儿子，殿下厚葬它。」


    前面说是他半条命。


    如今又说是他的半个儿子。


    张太医捏着蛇好半天不吭声，等顾迟话音落地，他才补上一句，「这蛇该是熬汤最能发挥药性，把骨头都熬软熬烂最佳。」


    「……」


    「……」


    张太医去熬药了，般姝自然是去齐愈的房里守着他。


    江湛亦步亦趋地跟在般姝身后。


    可怜兮兮的，赶也赶不走。


    寒毒不是江湛下的，被般姝误会，少年现在心里正委屈着呢。


    般姝自然知道自己误会了他。


    但她心里也不愧疚。


    毕竟他只是没下寒毒，其他的毒，他是一点没少下。


    齐愈屋子里原先的书墨冷香已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酸苦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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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色愈发苍白，几乎是一张薄薄白纸。


    仿佛一戳即碎。


    齐愈低低咳嗽了两声，干涩灰白的唇轻轻动了动，面上颜色一片灰淡，「殿下，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不丑。」


    般姝捏着手帕温柔擦拭他额上的冷汗，「你会好的。」


    齐愈忽地不发一言，别过头去怔怔落泪，骨感分明的修长大手颤抖地落到腹部，「我们的孩子，是不是要没了？」


    般姝也沉默。


    空气几乎是一瞬间变得沉闷而扭曲。


    难言的悲伤蔓延开来。


    她眼角竟也带了一丝泪意。


    般姝从未怀孕过，她一直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配让她孕育生命。


    她还没玩够。


    生孩子就意味着要对这个生命负责。


    这太崇高伟大了。


    般姝觉得自己没那么无私。


    再者说，她不想让自己的美貌，自己的身体因为任何事而变得丑陋，而生孩子无疑会将她推进深渊。


    那些男人也从不捨得让般姝受这样的罪。


    恋爱期间保护措施都做得很到位。


    而现在。


    齐愈怀了他和般姝的孩子。


    就挺……奇妙的。


    般姝将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隔着他手上冰冷的体温，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肚中那微弱的小生命。


    她极温柔地笑了声。


    说出的话却残忍地让齐愈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掉落下来。


    「堕了吧，以后还会有的。」


    这句话就他妈渣到家了。


    齐愈缓缓阖上轻颤的薄白眼皮，没应，却也没拒绝。


    他要如何拒绝呢？


    他又如何怪殿下呢？


    这本就是他自己作的孽。


    怪只怪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


    江湛冷漠地倚在门扉旁，如浓墨般漆黑的瞳眸静静盯着他们，眸中情绪不明，却宛若汇聚了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阴冷得叫人脚底生寒。


    他咧着嘴缓缓勾唇，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察觉到沈酌若有所思的目光，江湛脸上復又扬起阳光明媚的笑意。


    身着红衣长袍的高马尾少年手腕上的黑色腕带在日光下泛着薄薄的一层金光。


    青春又招摇。


    顾迟则微微蹙眉。


    总觉得眼前这幕有些刺眼。


    让他想要破坏些什么。


    心中的野望几乎一瞬间星火燎原似的疯长。


    一炷香的功夫。


    张太医把冒着白雾热气的汤药端来。


    等放凉了会，便让齐愈喝下。


    齐愈端起药碗，撩起眼皮不着痕迹地与顾迟似笑非笑的眼对上视线，又缓缓垂下，将一碗药汤喝尽。


    这次他也没叫苦。


    喝完后，齐愈的嗓子变得低哑粗沉了些，浓密乌黑的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翳。


    他指尖死死扣着掌心。


    「孩子，还能保住么？」


    话一落地，顾迟原本闲适的神色淡淡变凉。


    他漫不经心扫过齐愈苍白的脸色。


    眸里涌动着些恼意。


    张太医先是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哭丧着脸说，「公子前些日子身子并未养好，再加上寒毒至寒与赤蛇至烈的毒性相抵发作，恐怕孩子……孩子保不住啊！」


    齐愈眼里摇晃的微茫光亮忽地熄灭。


    般姝无奈嘆息，她轻轻安抚性地拍他的后背，「你的身子最重要。」


    齐愈死死咬着唇，眼里染了一丝恨意，他抬头看向顾迟，眼尾猩红，后又在触及顾迟冷淡嘲讽的面容后，落败似地垂下头。


    般姝自然没忽视这一点。


    她若有所思地睨了眼顾迟。


    顾迟和齐愈之间有什么交易？


    寒毒是顾迟下的？


    沈酌含笑上前将般姝扶起来，动作看似温和，实则强势不容拒绝，「好了，殿下为了齐侧君奔波劳累，如今殿下也该放心去好好休息了。」


    般姝疲惫地点点头。


    她一走，屋子里转眼就只剩齐愈和顾迟两人。


    顾迟警告地瞥他一眼，「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齐公子应当知道。」


    第338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8）


    齐愈扯了扯唇角。


    大约是为了弔唁这个尚未出世的婴孩，又大抵是对齐愈有些愧疚。


    般姝一连半月都是宿在齐愈那的。


    转眼间便入了秋。


    圣渊边境游牧民族反乱暴动，般箬带人镇压，此番回朝立了大功，不出所料女皇将立般箬为皇太女。


    这也算是众望所归。


    毕竟般箬的才能德行，众人都看在眼里。


    「阿姝。」


    刚下过雨的长街湿漉，微凉。


    少女打马长街过，嘴角噙着抹肆意自由的笑意。


    那精緻绝伦的白皙面颊在耀眼的阳光下好似镀了层金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般箬眸色幽深地望向她。


    眸中波澜四起，却又隔着一层淡淡的雾，叫人看不真切。


    般姝驾马在般箬面前停下，笑眯眯地看她，「皇姐回京啦？」


    般箬轻轻「嗯」了声。


    她正要说些什么时，长身玉立的白衣男人面色不愉地捏着手帕去擦般姝脸上的汗，他嘴角没多少笑意，莫名叫人心底发憷，「殿下又胡闹，那马儿本是受惊，殿下还偏要凑过去，是成心想叫齐愈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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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愈又说了好几句。


    少女皆是笑眯眯地应着，面上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之色。


    般箬面色沉沉地望着齐愈，眼里翻涌的情绪逐渐变成另一种可具象的杀意。


    末了，少女挽住齐愈的胳膊一个劲儿求饶。


    齐愈无奈弯唇，食指微屈，轻而怜惜地点了点她饱满红润的脸颊。


    微弱的嘆息隐没在风中。


    般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凉，她能从手下那寒光凛冽的剑身上看到自己阴寒的神色，森冷可怖，整个人都被嫉妒吞噬。


    为什么站在她身边的不能是她般箬？


    只有她才能保护好阿姝。


    这些男人没有见识，只会依附在女人身上争风吃醋，后院不得安宁。


    她想了许多。


    占有欲如野狗般狂吠。


    「皇姐？你怎么了？」少女倾身担忧地试探她额上的温度，「你脸色好难看，是生病了么？」


    齐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般箬。


    「大皇女，殿下。」这时一辆马车骨碌碌慢悠悠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洁白大手撩开帘幕，露出男人俊美优越的面容。


    顾迟优越的眉骨下，一双漆黑如点墨的深色瞳眸虽好似看着三人。


    但眼底深处却是只有般姝一个的。


    「齐公子身子可大好了？」顾迟微笑着寒暄。


    齐愈脸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一顿，继而似笑非笑地淡淡瞥过顾迟，眸中情绪难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谢顾大人关心。」


    顾迟漫不经心挑了下眉梢。


    他慢吞吞看向般姝，抛玩着掌心玉坠。


    日光下，那玉坠泛着粼粼波光。


    般姝眸色一顿，抬头勐地看向一脸玩味的顾迟。


    「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在场的都是人精。


    般姝眨了眨眼，她转身对齐愈勾了勾唇角，「乖，你先回府。」


    「……殿下。」


    「乖。」般姝踮脚吻了吻齐愈微凉的唇角。


    鼻尖尽是齐愈身上淡淡的冷香，混着一抹微不可闻的浓苦药味。


    顾迟嘴角笑意凉淡。


    般姝上了马车，在顾迟对面的狐皮软垫上坐下，马车里熏着香，淡淡的，她撩开车帘，却见齐愈越来越小的影子仍执拗地站在青街上。


    眼眸与他对上。


    般姝怔了片刻才放下帘帐。


    顾迟温凉的指腹摩挲吊坠的纹路，若有所思地望着般姝，「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吊坠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最起码，顾迟知道，这是调动一支军队的玉符。


    虽不抵般姝手上那支传闻以一杀百的羽卫军，但也神挡杀神。


    「不过是母皇赠我护身的罢了。」般姝淡淡拨弄着手腕上的银手镯坠着的铃铛，清凌的响声似潺潺清泉，却叫人心尖泛着微末的恼意。


    顾迟探究地看她。


    半晌，弯了弯薄红的唇，修长的指节懒散地抵着下颌，狭长的眸微扬。


    「若微臣说，殿下所谋，亦是微臣所谋，殿下可愿说实话？」


    般姝一脸看傻逼似的看他。


    顾迟顿了顿。


    他虽然不懂傻逼是什么意思。


    但他莫名觉得，她在骂他。


    「顾迟，」般姝轻微嘆息，「你觉得我想谋反？」


    顾迟安静盯着她，一脸「不然呢，那你还想怎样」。


    「你觉得我傻么？母皇待我最好，自小便保护我远离皇室的勾心斗角，我那几个皇姐为权力斗得你死我活，我可不想再掺和一通，你说我脑子有坑才去和皇姐争？」


    顾迟优雅矜贵地挑了下眉梢。


    他没说信还是不信。


    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地点着下颌。


    顾迟轻轻将玉坠扣在桌几上。


    玉石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冗长的撞击声。


    般姝心跳快了一拍。


    只见男人俯身骤然拉近与她的距离，此刻眉眼毫不收敛那股睥睨天下的野心，他目光死死锁着般姝的脸，似要透过她这张惑人的皮囊看穿她皮肉下的骨头。


    般姝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顾迟淡淡笑，「吻你。」


    语罢，他微带凉意的吻便落在般姝柔软如果冻般的唇上，他细细舔吻着少女的唇瓣，食髓知味，哑声，「微臣总疑心殿下是涂了唇脂，否则这唇为何这般娇艷，可如今一尝才知晓是微臣错了。」


    般姝讶异地眼睛微微睁大。


    连带着红润饱满的朱唇也微微张开。


    湿漉漉的凤眸疏离退却，只剩下一片野火烧不尽的情慾荒原。


    顾迟弯下腰，吻得更深，更凶。


    般姝的唇瓣几乎是被吮吸得痛感连绵，很快便酥麻得没有知觉。


    「……放肆。」


    少女唇齿间溢出些反抗的字眼。


    转眼又被男人无情镇压。


    顾迟闷着嗓音低笑，「殿下知道微臣是个男人，当初处心积虑要揭穿微臣的身份，如今，微臣这张嘴却也能叫殿下快活……」


    他说的话越发淫词浪调。


    饶是般姝，脸颊都变得滚烫。


    男人的唇缓缓碾过少女的每一寸肌肤。


    贪婪地想要汲取更多。


    忽地胸前一凉，般姝意识復又清醒，她轻轻抵着顾迟的清瘦却紧实有力的肩喘息，「滚……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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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迟挑了下眉梢。


    却没听话。


    花骨朵般，柔软，甜香。


    他爱不释手。


    不对。


    爱不释口。


    第339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19）


    般姝难受地弓起腰，漂亮无瑕的身体如优雅却被人捏住软肋的白鸽，脖颈纤细修长，泛着淡淡的粉色水光。


    温香软玉。


    顾迟眼眸渐深，低下头，在般姝的耳边轻声喘息，「殿下的……真好听，我都要嫉妒齐愈他们了。」


    少女睁开湿漉漉的眼眸。


    迷茫地看他。


    似乎在不解，这和齐愈有什么关系。


    顾迟愉悦地低低笑出声。


    他忽地说，「让微臣怀上殿下的孩子可好？」


    ……？！「


    这什么炸裂发言。


    原本沉沦在情慾深海里的般姝骤然清醒。


    她诧异地看着顾迟。


    这男人不是个专注搞事业的事业批？


    生孩子？？


    给她？？？


    他没事吧。


    见少女诧异地凤眼圆瞪，顾迟爽快地笑出声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那张清淡俊美的脸霎那间变得活色生香，艷丽让人不可逼视。


    般姝也怔了片刻。


    顾迟慢条斯理用手帕清理着般姝身上湿漉漉的水光，声音难得带了丝认真，「殿下可以考虑一下。」


    「吊坠还我。」


    「微臣帮殿下保管。」


    入了秋，天气不似苦夏灼人难熬，天色渐暗后凉气如浸透水雾的丝线缠绕着四肢。


    江湛懒散的眉眼半耷着。


    薄白的眼皮漫不经心往上抬了抬。


    俊秀精緻的五官透着几分慵懒的薄凉。


    忽地，他指尖一顿。


    勾了勾唇。


    笑意也不达眼底。


    那黑白分明的圆眸浸着毁天灭地的森寒之意。


    他舔舔唇，又无辜地眨眨眼，迎上去，「殿下回来了？」


    般姝回头看了眼顾迟，低低「嗯」了声。


    「殿下和顾大人是因为有事要谈才一起回来的吧？」少年兀自说着，视线缓缓落到少女红润微肿的唇瓣上。


    他再熟悉不过。


    少年在床榻上缠着吻她时，也爱极了她娇艷欲滴仿佛被浇透的神色。


    而此刻。


    她也是这样的。


    从另一个男人的马车上。


    约莫着一炷香前。


    少年倚靠在美人榻上，薄如蝉翼的信纸可怜无辜地在灯罩下的火舌里燃烧殆尽，一阵风吹过，依稀还能辨得几个字眼。


    ……顾迟……男扮女装入私塾……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少年阴冷淡漠的神色叫人不寒而慄。


    好似这漆黑夜幕下的一缕幽蓝色的鬼火。


    冰冷。灼烫。


    江湛安静地望着少女，扯了扯唇，「殿下没有骗子骞吧？」


    他修长漂亮的指节缓缓搓揉着少女的唇瓣。


    直到感受指腹变得滚烫。


    他才住手。


    般姝任他搓揉着。


    只是眼中的笑意也一点点变淡。


    恰如收回赏给野狗的骨头。


    江湛有一瞬的心慌，他慌忙紧紧抱住般姝，不住地道歉，「抱歉，抱歉殿下，是子骞逾越了，殿下骂我罚我都行，抱歉……抱歉，殿下别讨厌我。」


    般姝兴致缺缺地推开他，「我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她几乎是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江湛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


    整个人都像跌入黑暗，被抛弃般的绝望无助。


    顾迟冷淡地看他。


    忽地微微勾起唇，真是个善妒的蠢货。


    少年一身朱红色的火狐大氅披在清瘦的肩头，束着高马尾的发冠贵气精緻，江湛抬眸冷冷看向顾迟，「你给殿下灌的什么迷魂汤？」


    顾迟不置可否地挑了挑唇。


    他没空在这和善妒的蠢货周旋。


    江湛隐没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他走到院子里，却见少女温柔地为齐愈束髮。


    心里的某根弦断掉了。


    少年红着眼眶。


    似被抛弃的弃犬。


    眼巴巴地盼着主人上前来摸他的毛髮。


    般姝也恍若未闻。


    江湛丧气地垂下头，几缕碎发遮过他难堪的眉眼，眉心硃砂黯淡了许多。


    最后还是齐愈抬头佯装讶异地叫了声，「江侧君怎么在？」


    江湛连笑都挤不出来了。


    平日一双盈盈笑眼微微弯起，甜得腻死人，但如今眼里却只剩下一抹无力的灰败，他丧气地想，他惹她生气了。


    殿下要厌烦他了。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


    江湛便难过得不能唿吸。


    般姝神色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野狗妄想往上攀爬不属于他的位置，这便是僭越，是要敲打的。


    光是给狗骨头可不行。


    野狗再怎么样都不能爬到她的头上。


    院子里的梅花早就枯萎得彻底，张太医查出有人在齐愈院里的水井下了毒，最后草草揪出个小厮顶罪便不了了之。


    毕竟谁都查不到江湛身上去。


    般姝却是门儿清。


    「天凉了，我们回屋。」般姝将梳篦递给身后的蓝玉，蓝玉和天竺并排走着，并没有跟上去，慢慢的便只有般姝和齐愈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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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房门被合上的响声响起。


    少年眨了眨眼。


    他垂下无辜清澈的圆眸。


    果然被殿下讨厌了。


    但是没关系。


    江湛是乖小孩。


    殿下喜欢乖小孩。


    所以殿下是喜欢江湛的。


    屋里，齐愈慢吞吞瞥了眼般姝，「你何必拿我气他？」


    般姝讶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拿你气他？」


    齐愈苦涩地弯了弯唇。


    难道不是么。


    如今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她对他的半分爱意。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少女早已将这份近乎赤诚的爱意无声收回。


    是他活该。


    毕竟他做了许多令她难过的事。


    齐愈觉得自己渐渐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原本只是为了让她庇护自己。


    如今却肖想起旁的。


    齐愈忽然想起自己不知是听谁说的，贪心太多，是会万劫不復的，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只是贪心，便要承受这样的苦果么？


    可在她面前，下十八层地狱好像都没什么了。


    入夜。


    少女唿吸逐渐变得均匀。


    齐愈挑着一盏微弱的灯起身，缓缓走到衣架前，那上面是少女褪下的衣物。


    昏芒的火舌曳在墙上。


    好似张牙舞爪的恶鬼。


    「你在做什么。」


    忽地。


    火舌熄了。


    万籁俱寂。


    齐愈整个身子勐地僵在原地，四肢寒冷。


    第340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0）


    齐愈缓缓转身。


    少女一袭雪白里衣，站在火烛前，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眼里没有半点睡意。


    齐愈抿了抿唇，慌乱无措地解释，「只是有些睡不着，殿下怎么醒了？」


    般姝微微笑了声。


    清泠的声线浸着几分寒冰撞玉的冷意：


    「想着捉老鼠。」


    齐愈垂目，「府中怎会有这般害虫。」


    般姝意味深长地睨他，「这可不一定。」


    ……


    雍州突发灾疫，百姓为疫苦所困，州中粮食锐减，般姝得知此事已是三日后。


    直到女皇派人来问她事情原委。


    般姝才知晓。


    她脸色很不好看。


    她消息到底为何如此滞后，思来想去，也只能是有人故意不让她知道。


    想要蒙上她的眼，遮住她的耳。


    可目的又是什么？


    「殿下可在为雍州鼠疫所困？」江湛兀自站在般姝身后，透过镜子，般姝看到少年修长洁白的骨节大手轻柔地按着她的肩颈。


    难言的酸胀感驱散了几分积压的烦躁。


    「嗯，雍州到底是我的封地，今日我已向母皇要了赈灾米粮与兵马，约莫着明日便能动身了。」


    少年温温笑着，眉眼乖巧恭敬，「可鼠疫不除本，还是会有数以万计的流民伤亡。」


    般姝捏了捏眉心。


    江湛勾了勾绯红薄唇，「殿下为何不问子骞？」


    般姝一顿，「你有法子？」


    少年委屈地垂下长睫，浓密乌黑的睫扇微微颤抖，像折翅的蝴蝶羽翼。


    「殿下难道不知子骞擅毒擅蛊？殿下当初不还为着这件事冷落了子骞好一阵子？」少年眉眼灼灼风流，黑如曜石的两颗瞳丸坠着耀眼的光辉，「医毒本同源，殿下可信子骞？」


    般姝自然是信的。


    身后这小毒崽子用毒杀人于无形。


    自然是顶厉害的高手。


    只是以毒治鼠疫，般姝却有些拿不稳。


    「嗯，信你。」


    少年循循善诱，「那殿下可否捎带子骞一同前去雍州？」


    「自然。」


    这事就算敲定下来了。


    翌日。


    江湛只带了一个小厮，晨光熹微时便杵在马车前等着般姝。


    般姝带了蓝玉。


    两人一同上马车，刚要走，沈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气喘吁吁地跳上马车，「殿下去哪怎么不叫我？」


    「……？」


    般姝目光缓缓移到他身后鼓鼓囊囊的的包袱，面无表情，「你敢说你不知道我要去哪？」


    「……」


    沈酌尴尬地笑笑，「我也是无意中听见的。」


    马车渐渐驶离京城，笼罩在一层乳白薄雾中的皇城，好似一夜间生机全都死去。


    只剩下几许迟暮的病气。


    齐愈站在兽头旁。


    清润的眼缓缓看着那一小点黑影。


    她没有带他。


    是怀疑他。


    齐愈是知道的。


    从那天晚上，她垂下眸子说，「齐愈，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她就该知道了吧。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他已经祭了自己孩子的命。


    无论如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痛不欲生地往下走。


    雍州路远，一路上舟车劳顿。


    中途路过驿站时，般姝三人下了马车歇息。


    蓝玉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掏出水囊小心翼翼地递给般姝，「殿下喝水。」


    般姝缓缓喝了一口。


    刚要递给江湛，就见沈酌目光沉沉地死死盯着她。


    气氛一下子尬住了。


    「你们谁要喝？」般姝手腕拐了个弯，「我放这，你们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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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8页

    说时迟那时快。


    话音还未落地，江湛便捂住那水囊，可沈酌动作比他更快！


    沈酌委屈地看向般姝，「是我先拿到的。」


    般姝：「……我没瞎。」


    江湛撇着嘴，他依依不捨地松开手，又对着般姝抛了个媚眼。少年眉眼俊俏干净，抛眉眼时都带着几分勾人意味。


    像只刚修炼成形的狐狸精。


    勾人功夫还未练到家，但青涩得别有一番趣味。


    般姝没忍住低低笑了声。


    沈酌紧紧捏着水囊，骆驼皮做的坚挺水囊被他捏得变形。


    他恶狠狠瞪了江湛一眼。


    心机婊。


    沈酌暗道。


    休整了片刻，復又重新出发。


    又过了三日才到雍州。


    雍州郡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体态丰腴，为人长袖善舞。


    般姝皱眉看着雍州城里瘦得皮包骨头的妇孺鳏寡，「他们就睡在街头？」


    孙永贵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不，不不……前些日子城中走了火灾，大半房屋被烧毁，新的避难所还在修建，这需要时间……」


    忽地。


    一个只到般姝腰间高的小少年扑到江湛脚边，「大哥哥救救我！」


    大约是见这一行人穿着华丽，而江湛是其中面貌最和善乖巧的，看着没有什么攻击性。


    江湛眸里闪过一抹厌烦。


    但他仍勾着乖软的笑，轻轻将小少年扶起。


    小少年灰头土脸，怯生生地盯着般姝望，「求贵人赏口饭吃。」


    「你叫什么？」


    「陈启。」


    沈酌若有所思地瞥了眼孙永贵，「鼠疫横行不过半月，若因火灾百姓流离失所倒是情有可原，可他们为何瘦弱成这般模样？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是了。


    雍州富饶。


    百姓安居乐业。


    粮食自然是不会短缺的，可满大街的灾民几乎无一例外干瘦如枯骨。


    孙永贵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般姝漫不经心勾了勾唇角，扫过孙永贵，「孙大人倒是膘肥体壮。」


    孙永贵强自镇定，干笑，「哪里……哪里……」


    般姝看到江湛蹲下身子，火红大氅曳在地上，沾了些尘土，少年掐着小陈启的下颌，面无表情地问，「你吃了什么？」


    「只喝了河水。」小陈启眨了眨眼，「我们都喝那的水。」


    「哪里。」


    小陈启挠着脑袋想了想，「西边那个……」


    「护城河？」沈酌问。


    「对！」小陈启拍了下脑袋瓜子，眼睛一亮，「就是那个。」


    江湛将一块干净的帕子折好递到般姝手上，「殿下将口鼻捂好，他染上鼠疫了。」


    第341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1）


    孙永亮脸色一变，「来人啊，给我把这小崽子扔远点，染了鼠疫还敢上前冲撞贵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少年一张小脸煞白。


    大约是知道自己闯了祸，只红着一双眼也不反抗。


    般姝淡笑。


    微微下垂的疏淡凤眼染了丝丝媚意，她淡淡扫过孙永亮，「孙大人何必为难一个小孩子。」


    「雍州城划出一半地界安排染上鼠疫的流民入住，另一半给未染上鼠疫的流民。」般姝顿了顿，「染上鼠疫的人房间隔开，每日三餐按时派人送去。」


    孙永亮为难地竖眉，「殿下心善，但那些已经染上鼠疫的灾民，恕下官直言，已经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般姝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


    笑意却不达眼底。


    「所以孙大人便一把火将雍州烧个干净？」


    般姝身后黑影般的暗卫瞬间将孙永贵一行人包围起来。


    「孙大人可真是……一劳永逸啊。」


    小少年早已被蓝玉带着退下。


    闻言，江湛和沈酌没什么情绪波动，只安静站在般姝身后。


    犹如两道墙。


    孙永贵最后面如死灰地被带下去拷问。


    沈酌垂眸看着少女因烦躁而微微蹙起的眉头。


    「殿下在想什么。」


    「雍州鼠疫恐怕是有人故意混淆我的视线。」


    般姝慢条斯理拨弄着铃铛。


    她抬眸。


    笃定地说，「京中想来也不太平。」


    沈酌一时无言。


    入夜。


    察觉身后有人靠近时，下一秒便落入一个带有凉意的怀抱。


    般姝侧眸，见是江湛，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江湛揽住少女细软酥腰。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冷香。


    江湛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圆滚微凉的水珠顺着少年精緻下颌径直滚入般姝的衣襟。


    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少年闷笑。


    薄唇抵着少女修长的后颈。


    「殿下不开心。」


    般姝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江湛脸上挂着柔软的笑，「若子骞说，子骞有办法治疗鼠疫，殿下可会开心些？」


    原本江湛是不打算救这些人的。


    与他无关。


    即便白日那个小少年死死抱着他的腿哀求他，他心里也没有一丝波动。


    甚至想——


    啊。


    他装得太好了。


    以至于就连这么个小萝蔔头都认为他柔软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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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9页

    可他看到殿下不开心。


    江湛并不太确定殿下到底是为数以万计死去的灾民而难过，还是旁的什么。


    他不合时宜地想。


    应该在这里弄死沈酌的。


    反正在混乱中。


    没人会发现的。


    少年琉璃般清透的眸子淡淡滑过般姝。


    眸底氤氲着甜蜜的情意。


    算了。


    还是哄他的殿下最重要。


    般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月色下少年冷白皮肉上精緻绝伦的五官几乎要让人目眩神离。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樑上。


    又透过他明媚青春的眉眼。


    般姝莫名想到了神性这个词。


    她轻轻抚摸着江湛眉心的一点硃砂，「子骞这么厉害？」


    像哄小孩似的。


    清泠的嗓音含着三分笑意，仿佛这世间最浑然天成的媚药。


    江湛脸颊灼热。


    他低低「嗯」了声。


    月明千里，一夜温存。


    般姝走出驿站，看到门口人群攒动，拨开人群，就见沈酌在施粮布粥。


    「沈公子可真是个大善人吶！」


    「是啊是啊！听说是京城来的大善人呢！」


    「沈公子说是七殿下的吩咐，七殿下可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般姝：「……」


    「来了！殿下来了！都让让！」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叫嚷了一句。


    原本挤作一团等粥的灾民瞬间让出路来。


    般姝走到沈酌身旁。


    沈酌含笑望着她。


    「不比江侧君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医术，我也只能做这些小事了。」


    般姝弯了弯一双盈盈笑眼，「醋死了。」


    沈酌也笑。


    喉结上下滚了滚。


    「是啊，醋死了。」声音低沉凛冽，似松间清露，崖边白雪。


    般姝扫了眼四周，蹙眉，「江湛呢？怎么没看到他？」


    沈酌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看了眼般姝身后，抬了抬下巴，「说曹操曹操就到，喏，这不是来了？」


    少年脸色苍白了许多。


    般姝几乎是一眼就注意到他轻微颤抖的指尖。


    江湛捏了捏指腹。


    湿黏的粘稠液体顺着胳膊浸湿袖中的手。


    又被手帕吸附。


    淡淡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开来。


    江湛嫌弃地皱皱眉头。


    察觉到般姝隐晦的担忧目光，江湛扬了扬唇角。


    「殿下可是想我？」少年笑嘻嘻地挽住般姝的胳膊，撒娇轻轻晃了晃。


    可大抵是没擦拭干净。


    般姝衣袖上的血迹在阳光下分外刺眼醒目。


    般姝垂下眼眸静静望着拿出浸染的腥红血迹。


    江湛若无其事眨了眨眼，「方才捣药时不小心弄伤手指了，所以流了些血，不碍事的。」


    「弄伤手指会流这么多血吗？」


    江湛笑着用另一只干净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少女柔软蓬松的乌髮。


    与平日的乖巧大相迳庭。


    此刻少年眉眼沉静稳重，只安静站在那，便莫名让人心安。


    「没事的，殿下，只是一点血而已。」


    江湛陪着般姝一块分发粮食。


    很快米粥便见了底。


    灾民捧着粮食对他们千恩万谢。


    般姝忽然想起谢忱。


    与他一同流亡的记忆是如此清晰，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苍白模煳。


    谢忱和她也是如此。


    他胃口大。


    可在她面前总是吃相斯文，吃了三两口便说吃饱了。


    一直到了基地，他还捨不得吃，将那些食物都藏起来，等她来了才偷偷拿出来让她吃。


    般姝说她吃过了。


    谢忱才小心翼翼地自己大口大口地吃。


    大约是真饿得狠了。


    他忘了伪装。


    般姝那时才惊觉他其实很能吃。


    还在长身体的少年。


    胃口怎么可能小？


    般姝眨了眨眼，她温声说，「不用谢，好好活着。」


    江湛目光一点一点温柔下去。


    他回了驿站，地上还未干涸的血迹蜿蜒。


    房内高位上供了尊玉佛。


    慈悲的眼静静注视着少年。


    江湛虔诚跪在玉佛前，捏着香火，「子骞一生别无他求，只愿殿下安康，可子骞到底贪心，想要长长久久地陪在殿下身边，求佛祖保佑。」


    他擅毒。


    用的法子自然是极阴损的。


    但他不愿殿下难过。


    因此即便是伤自己千千万万遍，也要叫他的殿下如愿以偿。


    第342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2）


    监狱。


    阴暗的水牢透着一股难闻的腥臊味。


    般姝嘴角挑着一丝冰冷的笑，纤细修长的指节慢吞吞划过排列整齐的刑具，最终指尖落到一柄生满倒刺的长鞭上。


    她将长鞭抖了几下。


    空气中顿时炸开几声噼里啪啦的响声。


    「你招还是不招？」般姝凤眸微微上扬，掐着孙永贵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何必呢，孙大人，本殿的鞭子可不长眼。」


    孙永贵浑身犹如从血中捞出一般。


    两股颤颤。


    「我招……我招！」孙永贵面目狰狞，惶恐地瞪着般姝，「是……是有人指使我的，让我放火烧毁雍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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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0页

    般姝面无表情，「还有。」


    孙永贵讪笑，「没有了，真的没有了……下官全都招了啊！」


    「啊——！」


    在般姝身后充当隐形人的沈酌呵笑一声，眨眼的功夫，一柄尖锐的匕首便刺入了孙永贵的腹部，疼得他尖叫出声。


    沈酌那艷丽风流的眉眼此刻染了些冰冷无波的笑意。


    他微微凑近孙永贵，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孙大人，我最讨厌让殿下心情不好的人，你若是再敢有所隐瞒，这把刀就该刺入别的地方了。」


    沈酌将匕首勐地拔出，又齐根没入。


    浓烈腥臭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般姝往后退了几步。


    孙永贵浑身冷汗，他紧闭着眼尖叫，「啊啊啊……我说！我说！」


    「鼠疫也是那人指使的！」


    沈酌唇边弧度微敛，「谁？」


    孙永贵苦着脸，「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啊！那人戴着面具，不过……不过他腰间好像有一块玉坠！」


    般姝一怔。


    沈酌察觉到般姝的异样，「你知道是谁？」


    般姝缓缓点头。


    走出牢房时已近傍晚，灰濛濛的天色阴沉压抑，江湛站在不远处，抬着一双清明的圆眼，见到般姝那双冷清的眼才薄带了几分笑意。


    「殿下，审完了么？」


    般姝有点疲惫，她微微颔首，「百姓怎么样了？」


    江湛眸光沉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


    微凉的指腹轻轻摩挲少女眼下的乌青，喃喃低语，「雍州城的百姓比殿下还要重要么。」


    般姝被江湛问得怔住。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只是好像的确是肩上背负的一份责任。她绝不是个无私的人。


    少年身上的药香日渐浓郁。


    她抿了抿唇，抬起一双含着些微温柔的凤眸，「我只是不想那么多人死而已，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江湛低低笑了声。


    沈酌冷眼觑了眼江湛，嗤笑，「虚伪。」


    「不比沈公子心善，日日施粮布粥，不仅雍州城百姓交口称赞沈公子是个大善人，就连殿下这几日都宿在沈公子那呢。」


    江湛脸上不再是平日一贯的温软笑意。


    阴沉沉的。


    沈酌挑了下眉梢。


    少年垂下浓密的长睫，遮掩住其中浓烈骇人的蓬勃杀意。


    真是……碍眼呢。


    ……


    上京安静得可怕。


    长街染血。


    刚经歷过一场屠杀，甚至连哀嚎声都听不见。


    两军对垒，顾迟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的笑，「大皇女不也想要那个位置？如今还在陛下面前演母慈女孝的戏码？」


    般箬锋利的长眸冷冷睨着顾迟。


    「雍州城鼠疫是你做的？目的是什么？引开阿姝？」


    顾迟嗤笑了声，嘴角噙着抹温良的笑意。


    般箬自顾自说，「你爱上她了，所以不想让她恨你，或者说不想她被这场战火波及，所以你迫不及待要将她支走，但是顾迟，你别忘了，她迟早会知道的。」


    马背上的男人眉眼昳丽，他淡笑。


    「我可不会爱上她那样的纨绔子，将她支走，不过是防止她破坏我的计划。」


    般箬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角落中。


    般姝冷漠地望着男人脸上讽刺嘲弄的表情。


    无意中对上般箬的视线。


    般箬无声张了张口。


    般姝看懂了。


    她让她走。


    「殿下，我们回雍州吧。」江湛蓦然开口。


    雍州鼠疫已经被控制住，剩下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如今整个上京全都是顾迟的眼线，这里并不安全。


    空气中湿润的血腥味还未散尽。


    般姝垂下眸子。


    轻轻应了声。


    回雍州之前，般姝回了趟府上，她要问清楚，雍州一事到底有没有齐愈的手笔。


    庭院中，梅花枯败，新种了几株海棠。


    齐愈察觉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来人时，脸色陡然煞白。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


    般姝没有靠近他，只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看着他，片刻，她勾了勾唇，「我回来了，没想到短短数月，上京发生了这么多事。」


    「嗯。」


    齐愈无意识地按着微微隆起的小腹。


    眼眶薄红。


    似玉石沾着几丝血迹。


    漂亮又柔弱。


    「雍州城的事，你参与了么？」般姝不想再和他周旋下去，因而问得十分直白。


    齐愈指尖微顿，他唇角缓缓扯出一个弧度。


    却要比哭还难看。


    就在这一片蔓延的，令人窒息的静默中。


    般姝得到了她的答案。


    齐愈是知道的，并且参与了的。


    「你是觉得顾迟会将好不容易得来的权柄分你一半么？」少女缓缓笑了，只是那双在齐愈面前素来流露温情的眸此刻冷得可怕，「我对你不好么？齐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为何我捂了这么久还捂不热？」


    齐愈几步上前慌张失措地攥住般姝的衣袖。


    因为太过用力，指骨骨节苍白。


    如他血色尽失的面容。


    他摇头，「不是……不是的，殿下待齐愈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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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何，你要这样算计我？」般姝瞳眸滑向齐愈那只攥着自己的手，她厌恶蹙眉，「别碰我，我嫌噁心。」


    齐愈眼眶通红。


    他无措地说，「殿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顾迟威胁我。」


    江湛犹嫌火烧得不够大，他讽笑，「若你没做什么亏心事，又怎怕顾迟威胁你？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在顾迟手里，这便是你能肆无忌惮伤害殿下的理由？」


    齐愈神情绝望而悲伤。


    他沉默地朝般姝望去——


    仿佛在等她最终的宣判。


    第343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3）


    「寒毒是顾迟下的，意在栽赃江湛，顾迟想要殿下更怜惜我些，更信任我些，这样我拿到兵符便更容易些……」齐愈眼泪大颗大颗地顺着下精緻凌厉的下巴往下淌。


    「可是殿下，我不知道我怀孕了，倘若我知道……倘若我知道，我定不会同意顾迟的计策……」


    般姝抽开手，她嗓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与疏离。


    「说到底，齐愈，你只是更爱你自己。」她顿了顿，掀开眼皮，淡漠地睨他一眼，「你好自为之。」


    「殿下……！」


    齐愈怔怔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只觉心脏空了一块。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做错了么……？


    为什么，他的殿下也不要他了？


    就在般姝转身的一瞬间，任务面板上齐愈那行的攻略值已经达到100，般姝挑了下眉梢。


    还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毕竟齐愈这种人。


    爱人十分，表露一分。


    即便那颗心上早已刻满了般姝的名字，但好像还是波澜不惊般，微毫的爱意都不曾有。


    般姝到底不放心陛下，总要亲眼去看一下才安心。


    毕竟这具身体的母皇是真心待原身好的。


    还有一层原因。


    就是顾迟。


    顾迟谋反，她与他日后也只能站在对立面，除非一方妥协，而般姝是决计不可能妥协分毫，而顾迟呢？


    他会甘心放弃现在的一切？


    明明他只差一点，这个江山就要改姓顾了。


    扪心自问，若是换做是般姝，她也不会愿意放弃的。


    般姝：「你们先去客栈。」


    江湛和沈酌怕被认出身份，因而都是乔装打扮过的。


    客栈里都是般姝的人。


    江湛眉眼耷拉下去，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殿下要回头去找齐愈那个亏心眼？」


    亏心眼。


    般姝弯了弯唇。


    「不是，我不放心母皇，母皇如今应该是被顾迟的人控制住了，我想去看一看她如今处境如何。」


    江湛眉眼一松，声音欢快了许多，「我陪你。」


    沈酌嗤笑，「要是你也去，目标太大，说不准直接就被生擒了，你是觉得现在局面还不够乱是吧？回了雍州你还是得好好看看脑子。」


    「……」


    般姝抬眸。


    恰好撞进沈酌意味深长的漆黑眸中。


    他知道。


    般姝嘆息，「子骞听话，我去去就回。」


    蓝玉留在雍州城没回来。


    般姝只身一人，好在此时天色将晚，般姝顺着人群往皇宫涌去。


    刚经歷过一场血腥屠戮的皇宫几盏宫灯全部熄灭，湿冷空气披着一层薄雾，般姝抬眼看了眼养心殿的方向。


    却见烛火长明。


    在一片寂静黑暗中显得突兀至极。


    像是刻意引她去的。


    还未靠近，一只修长冰冷的大手捂住她的眼将她带至角落。


    般姝心里猜测。


    但她只沉默着，像是与身后的男人比谁更有耐心似的。


    不多时，耳边传来一声低嘆。


    男人松开捂住她眼的大手，般姝转身，就见昏淡月色下，一张精緻绝伦的美人面，眉眼笑吟吟的。


    丝毫看不出他是下令屠城的那个如罗剎般心狠的男人。


    般姝端详了他片刻。


    顾迟双手环胸，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了半晌，「你入宫，是为了谁？」


    「你把我母皇怎么样了？」


    顾迟「啧」了声，「在你心里，我便是这般心狠手辣之人？」


    大抵是意识到讨论这个话题很是了无生趣，他低头凑近她，近到鼻尖满是她身上独有的冷香，顾迟眼底划过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依恋与放松。


    「别动，让我抱一会。」


    般姝像根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


    顾迟无奈地拍了拍她柔软的发顶，「放松些，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也说不准。


    于是他想了想，又补了句，「不过也不无可能。」


    「……」


    「我要见我母皇。」


    顾迟松开她，温柔地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漆黑幽深的眸静静盯着她，「当然可以。」


    驻守宫殿的护卫见了顾迟，纷纷垂首让道。


    不过短短数日。


    皇宫中的人已然全部替换成了顾迟的。


    这比般姝想像中的快。


    屏风后，已近中年的女皇躺在床榻上，面色虚弱，双目紧闭，好似一点生机也无。


    般姝眼眶猝不及防发胀，发酸，雾气氤氲。


    这是原身的情绪。


    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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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迟垂眸，目光紧随着她脸上豆大的泪滴，他蹙眉，声音里带着不解，「你哭了。」


    「她没死。」顾迟慢吞吞道，「你哭什么。」


    般姝仰头看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也很不解。


    为何顾迟非要推翻女人的统治。


    明明当统治者是女人时，这个时代更繁荣，更开明，她们对男人绝没有男性社会那样对女人的苛刻。


    但他们还不满足。


    男人总是贪心的，这很不好。


    般姝想。


    男人统治的时代，总是要覆灭更迭，他们压榨女性，贬低女性，将女性捆作生育的工具。


    而女人不会。


    事实上。


    女性社会对男性十分宽容。


    这大抵是根植于骨血深处的，女人特有的柔软。


    而男人更加诡计多端，贪婪可恶。


    就像顾迟。


    他并没有受到这个时代太多的苛责。


    但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推翻这个时代的统治。他觉得女性统治社会就是错误的，是需要规正的。


    可是——


    明明当统治者是男性时，这个社会才更加漏洞百出。


    殿内的宫灯明明灭灭地闪烁。


    顾迟弯腰。


    高挺的鼻尖暧昧地抵着般姝的。


    温热的，夹杂着雪松凛冽清香的唿吸尽数喷洒在般姝的脸上。


    「想要你，也可以么？」


    这话说出来，不止是般姝，就连顾迟自己也罕见地愣住了。


    他为何要说出这种话？


    难道他对这个纨绔子真的怀着某种令他感到羞耻的想法？


    凑近了看。


    顾迟有些失神。


    他好像才发现，这个纨绔子好像拥有极其漂亮的，足够她引以为傲的容貌。


    般姝抬眸，双臂环住顾迟的脖颈，「你拿到我的兵符了？」


    顾迟含笑不语。


    「让我猜猜，你为何等到现在，是不是齐愈并没有把兵符给你，或者说齐愈并未找到兵符在哪，而你……忌惮我手上的这支军队？」


    顾迟近乎宠溺地弯了弯眉眼，「很聪明。」


    第344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4）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乌沉的云氲着薄薄的血色。


    好似要下一场摧心折骨的血雨，般姝按了按额角，强撑着昏昏欲睡的眼皮，咬牙，「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迟无辜地眨眨眼。


    他温柔地拂开般姝额前碎发。


    冰凉的指腹带起不可抑制的颤慄。


    如毒蛇在身上游走。


    「殿下，只是一点催情药而已。」他黑沉的眸中涌动着病态的情慾之色，顾迟半阖着眼，散漫撩起她的一绺乌髮，「让我猜猜，齐愈应当把真相都告诉你了吧。」


    般姝难耐地蹙了蹙眉。


    她死死咬着唇。


    又是这种熟悉的，从骨子里透出的酥痒，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皮肉里啃咬。


    顾迟轻笑，「殿下这么聪明，应当知道这催情药与那日寺庙里是同一种对不对？齐愈还是有几分自己的小心思，他肯定没告诉你，那日绑架你的人正是齐愈，让你与他欢好也是齐愈的主意……至于目的么，自然是为了顺理成章接近殿下。」


    真相是如此不堪。


    顾迟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


    反而透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感。


    他的唇同指腹一样不带丝毫温度，吻在般姝身上时，般姝厌恶地蹙起了眉头。


    顾迟恍若未觉。


    他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妒火与怒气。


    「那日，我也在呢，殿下，我看着你们灵肉媾和交缠……我简直要嫉妒疯了，齐愈那个蠢货，口口声声说绝不会爱上你，」顾迟低声嗤笑，「可我朝他要兵符时，他却不肯给我了，他分明找到了，却不肯给我……」


    般姝蹙眉，「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嫉妒疯了。」顾迟漂亮的眉眼低垂，似是不解，「般姝，为何那么多的男人爱你？」


    「你分明顽劣，愚蠢，一无是处。」


    他声音很低很低。


    在这寂静昏钝的夜色里，他喉结重重滚了滚，压抑着显而易见的痛苦，「可是我好像，爱上你了。」


    般姝慵懒眯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


    葱白的指节漫不经心揉按着他的喉结，似故意捉弄。


    顾迟嘴里漫出一声闷哼。


    她神情迷离，却仍倨傲道，「顾迟，爱上我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闻言，顾迟垂眸，深深的，深深的望着她。


    灵魂都好像躁动起来。


    他着迷地吻上少女柔软甜香的唇。


    般姝眸里闪过什么，没有拒绝，任由他施为。


    顾迟将少女打横抱起，似乎没想到她这般轻，他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梢。


    最后一盏宫灯顷刻熄灭。


    皇宫里，隐约能听到男人压抑的粗喘，以及少女情动的呻吟。


    酣畅淋漓的情事过后，少女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儿缩在男人怀中，脖颈上印着暧昧的红痕，眼皮昏昏欲睡地半阖。


    顾迟难得温柔了些。


    他轻轻碰了碰少女柔嫩的脸颊，生怕一碰就坏似的，动作很轻很轻。


    般姝听见他说——


    「我放你走，你不反抗一下总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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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胡闹够了。」


    「就要乖乖做我的皇后了。」


    做他藏在皇宫深处的，只他一人得以窥伺的皇后。


    般姝心下冷笑。


    想得挺美。


    窗外天光已经隐隐有了些光亮，般姝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等她心甘情愿做他的金丝雀的男人，意味深长道，「顾迟，你太自负了。」


    顾迟不解，「什么？」


    般姝意味深长地扫过他的小腹，「记得喝避子汤。」


    顾迟总想要男权凌驾于女权之上。


    可倘若他怀孕了呢？


    就像那些在婚姻中，妄图用孩子捆绑住女人的男人。


    男人们知道女人心细，柔软，优秀。


    他们不想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权柄分给女人，甚至，他们想要得到比他们优秀太多的女人，只需要毁掉女人的贞洁，再用孩子捆住她。


    贞洁不重要，女性的贞洁更不在罗裙之下。


    可是啊。男人又到处宣扬女性的贞洁是那层薄薄的处女膜——


    你看。


    男人是多阴险狡诈的物种。


    般姝并不想成为那样令人作呕的男人。


    所以她好心提醒他——


    记得喝避子汤。


    顾迟怔了片刻，抬眸盯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看了许久许久。


    沈酌，江湛两人在城门口等着般姝。


    大抵是受了顾迟的指使。


    一路上并未有人阻拦他们，倒也算顺畅。


    江湛脸色沉沉地盯着般姝的脖颈，那处红痕赤裸裸的展现于人前。


    他已经挤不出一点笑意了。


    心脏惴痛。


    「这是哪来的，殿下？」他还是扯了扯嘴唇，「是不小心被蚊子叮了？」


    他连理由都给她找好了。


    般姝一顿，指腹细细摩梭着那处皮肉，抬眸温笑了声，「顾迟弄的。」


    江湛：「……哦。」


    怎么连骗都不肯骗他。


    江湛轻轻喘息。


    眼眶酸涩。


    沈酌反应则比江湛平静太多。


    毕竟他早已见识过那些男人对她疯狂的占有欲。


    沈酌其实有个秘密。


    在惩罚世界里。


    他见到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男人，一身黑衣，邪佞乖张。


    男人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上下打量，「你和她没可能，你身上的红线淡得要死，老子就是天生被她甩的命，你？你连被她甩的资格都没有。」


    沈酌知道男人说的是般姝。


    他问系统：「他是谁？」


    系统再三缄默，最后才说是主宰三千位面的神祇。


    蓦地。沈酌只觉得很无力。


    她很特殊。


    特殊到掌管三千世界的神祇都为她驻足。


    思绪回笼，沈酌望着身旁神色慵懒的少女，又淡淡垂下眼睫。


    神祇都爱她。


    凡人又怎会拒绝她？


    ……


    雍州城的鼠疫已经被控制住。


    江湛刚一落脚，还未来得及歇息便将自己关在屋里熬药。


    般姝则拿出兵符。


    将兵符缓缓推到沈酌面前。


    「我需要你。」沈酌身手不俗，再加上善于算计，有谋略，般姝很放心将兵符交给他。


    沈酌把玩着这块虎头兵符，淡淡说，「做任务而已，没必要那么认真。」


    般姝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可如今——


    她认真地看向沈酌，「可是每一个死去的人，是真的死去了。」


    沈酌一愣。


    片刻，又愉悦地笑出声来。


    第345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5）


    没让般姝失望，沈酌表现出了极大的才能。


    郢都及江州一带很快就被沈酌带领的羽卫军收入囊中。


    般姝站在城门前。


    冷冽的风像刀子刮在脸上。


    微痛。


    江湛神色不明地站在她身后，像一道影子，忽明忽暗，他缓缓开口，「很晚了，殿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近乎是质问的一句话。


    少年清冽干净的声线只剩下些微的冷意。


    般姝扭头看他。


    刚好撞上他眸中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情绪。


    ——烦躁，厌恶，痛恨，以及浓烈的杀意。


    夹杂着被般姝撞个正着的无措。


    「殿下。」


    「嗯？」般姝佯装没有发觉。


    见般姝神色如常，江湛微微松了口气。


    「子骞不比沈酌差的。」少年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被激起攀比心，他看着般姝口中沈酌这两个字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江湛也越来越有危机感。


    「乖，你听话，沈酌这次受了重伤，不要再和他争风吃醋了。」


    江湛脸色煞白，「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他不懂事是么。


    殿下以前，明明从不这样的。


    可他拿什么与沈酌争呢？


    江湛嫉妒沈酌在战场上频频立下军功，得般姝青睐。


    于是他便撒谎，自告奋勇说他也可以。


    其实只是为了他的殿下能多看他一眼。


    可是——


    劣质的谎言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被戳破得彻底。


    就像是虚无的泡沫。


    羽卫军战败。


    死伤无数。


    曾经江湛引以为傲的毒术在战场上发挥不了任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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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尸遍野。


    那是江湛第一次从般姝脸上看到厌恶的神色。


    她问他，「明明不可以，为什么要撒谎？不要再添乱了。」


    江湛捂着肚子，扯着唇悲凉地笑了声。


    这是明媚而天真的少年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神色。


    般姝没有怪他。


    只让他把兵符交还给沈酌。


    而沈酌接过了他的烂摊子。


    在这次的会战中，沈酌受了重伤，其中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江湛。


    明明很努力了。


    但他好像把所有的一切都搞砸了。


    少年淡淡垂下浓密的长睫，沈酌回来了，脸色苍白惨澹，但却扬着不可抑制的意气笑容。


    他又赢得一城。


    整个雍州城的人都在说——


    沈公子和殿下真是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


    那他江湛呢？


    分明最初，是他先遇见殿下的，凭什么沈酌这个后来者仗着家世便轻而易举得到了他想都不敢想的正君之位，如今又要抢殿下为数不多的爱？？


    「沈酌！」


    江湛垂眼，少女满脸担忧地抱住沈酌，眼眶通红。


    殿下哭了。


    为了另一个男人。


    她叫他不要添乱。


    江湛乖乖的。


    沈酌受的伤很严重，一道狰狞的撕裂伤口从心脏一直划到下腹，很长，血肉翻涌，只用纱布潦草裹着。


    撕开纱布时，纱布黏着皮肉，用滚烫的开水一点一点烫才将纱布烫下来。


    沈酌早已面色煞白。


    鼻尖上沁着细密的冷汗。


    江湛双臂环胸，冷眼望着他的惨状。


    心中升起难言的报復性的畅快。


    「江湛，你先出去吧。」般姝抬眼睨他一眼，就知道江湛又在憋什么坏心思。


    少年勾了勾唇，温顺应好。


    等房门被阖上，般姝安静地看着失去知觉的沈酌。


    无奈嘆息。


    轻轻用手帕擦拭他额上的冷汗。又抚平他无意识蹙起的眉。


    「他是故意的。」系统慢吞吞说，「他一开始可以不用受伤，这是苦肉计而已。」


    「我知道啊。」


    这些男人。


    一个比一个能装。


    般姝并不在意。


    她权当不知道罢了。


    ……


    又是一年冬。


    钟莹莹上个月灰头土脸地逃到雍城，一见到般姝，就抱着她的大腿嚎啕大哭。


    一路颠沛流离，吃尽苦头。


    原本圆乎乎的小胖墩也瘦了下去，漂亮了许多。


    「姝姝！你快看，雪地里那是什么？！」钟莹莹揉了揉眼睛，「怎么像个孩子啊？」


    般姝也愣住了。


    两人推开紧闭的城门。


    簌簌雪屑飘在人身上，冷得直打哆嗦。


    钟莹莹搓着手，扒开襁褓一看，「还真是！不晓得哪个心狠的爹娘把孩子扔这儿就不管了……」


    婴儿的皮肤雪白，两颗圆熘熘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般姝。


    红润的小嘴咂巴咂巴流口水。


    「……」


    钟莹莹笑道，「这小孩看着还真有点像你。」


    般姝默了半天，从婴儿藕节似的手臂上将玉坠褪下，「可能还真是。」


    「真是什么？」钟莹莹没转过弯。


    般姝面无表情：「我的种。」


    「卧槽！」


    钟莹莹下巴都合不拢了，「你他妈什么时候生的种？」


    般姝又从襁褓里翻出一封信。


    字迹潦草但迥劲。


    每个字笔墨都渗过纸面，恶狠狠的，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钟莹莹凑过来看，一板一眼地读，「你儿子，别给饿死了。」


    婴孩忽然张大嘴巴哭叫起来。


    般姝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顾迟没喝避子汤啊？


    ……


    此时上京也纷纷扬扬下了好大一场雪。


    顾迟身上披着一件深紫披风，面色苍白，深棕色的瞳仁淡淡看向雍州的方向。


    他低低咳嗽了两声。


    想起那个孩子，仍咬牙切齿，「我居然给那个纨绔子生了个孩子？」


    一旁的太医忙垂着头不敢作答。


    生怕顾迟一个情绪上头把他脖子给扭了。


    毕竟刚生过孩子的男人……情绪都有些那啥。


    顾迟阖了阖眼，小腹仍隐隐作痛，一想到他为了生那个孩子痛得要死，而般姝却在和别的男人在床榻上厮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会好好待琰儿吧？」


    琰儿。


    般琰。


    顾迟给那个孩子取的名的。


    他有些忐忑，怕般姝不喜欢这个名字，又怕她不认这个孩子。


    太医小心翼翼斟酌用词，「小太子与皇后娘娘血浓于水，娘娘应当是爱极了陛下生的孩子。」


    前朝，皇宫都换成了顾迟的人。


    虽然还没有退位诏书，但顾迟俨然成了新帝。


    太医是会说话的艺术的——


    般姝爱这个孩子，是因为这个孩子是顾迟生的。


    要不说是老油条呢。


    顾迟眉眼柔和了些，他伸手，一粒雪沫子打着转落到他手心里，「但愿那个纨绔子有些良心。」


    第346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6）


    般姝看到了襁褓中婴孩脖子上挂着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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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刻着「般琰」二字。


    「琰儿。」般姝弯了弯唇，心脏的某一处微微酸软下去。


    小琰儿似有所感，咧着红嘟嘟的嘴对般姝笑。


    江湛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温馨，美好。


    他藏起手腕上的伤口，若无其事走进来，看到床上的婴儿时，愣了半晌，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殿下，这是……」


    般姝转身，她抱起好奇地四处张望的小琰儿，「你看，他像不像我？」


    江湛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后背僵硬。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听到自己喉咙里漫出一声极不可置信的质问，「这是谁生的……？」孽种。


    般姝敛了敛笑，「顾迟的。」


    江湛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从四肢百骸蔓延的凉意慢慢变成了彻骨的疼痛。


    他原以为自己会爱屋及乌的。


    在那次落败的战争中，他失去的，不止是般姝的信任，一同失去的——


    还有他们的孩子。


    那时江湛难过极了，可他怕般姝怪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其实那个孩子本就保不住的。


    为了治疗感染鼠疫的雍州百姓，他取了太多血。


    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口。


    他的血，是毒，亦是药。


    可江湛不甘心。


    他强留的孩子最终还是以最惨痛的方式离开他了。


    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其实没关系的。


    那时候，少年满眼无措的泪，他想，殿下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他真的天真以为他能做到爱屋及乌的。


    可是。


    这一天真正到来时。


    江湛才发现自己是前所未有的恨。


    恨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


    恨顾迟。


    江湛满口的铁锈味，他张了张口，指甲将掌心扣得鲜血淋漓，双目赤红，极力的克制隐忍下他才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意。


    「很像殿下的。」


    他僵硬着转身，慌忙道，「殿下，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要做，我……我先走了。」


    跨出门槛的那一瞬。


    滚烫的眼泪顺着下颌一颗一颗砸落。


    「江湛。」般姝嗓音平和沉静，好似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琰儿很可爱是不是？」


    「……嗯。」


    「那你会好好待他么？」


    少年背着般姝，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他垂下微微颤抖的眼睫，嗓音近乎哀求，「殿下，别让我说这样的话。」


    般姝长嘆一口气。


    她绕过屏风走到少年身前。


    「你怎么了？」她环住少年劲瘦的腰，「谁欺负你了么？」


    江湛再也忍不住。


    他死死抵着般姝的脖颈，眼泪打湿了少女的衣襟。


    「我不喜欢顾迟的儿子。」


    他孩子气地说。


    般姝有一搭没一搭地揉弄江湛的发，「不喜欢就不喜欢，不用逼自己。」


    少年红着一双眼，委屈又可怜地望着般姝，「殿下，我们还会有孩子么？」


    其实他知道。


    不会有的。


    再也不会有了。


    他的殿下什么都不懂，只想着安慰他，「没关系的，江湛，不管有没有，我都很喜欢江湛。」


    你看。


    他的殿下到现在还天真地认为。


    子骞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而哭。


    子骞明明是——


    为他和殿下死去的那个孩子而哭。


    可惜殿下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已近年关，雍州呈现一派喜气洋洋之色。沈酌对于般姝这个新冒头的儿子接受良好。


    但要说多亲近那也是不可能的。


    对于情敌的儿子。


    不上手弄死他已经算是宽容大度了。


    沈酌的态度最多算是疏离。


    不过好在小琰儿还小，什么都不懂，又十分爱笑，见谁都弯着一双大眼睛，笑得人心都化了。


    钟莹莹抱着小琰儿，嘆道，「顾迟那个反贼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小宝宝？」


    小琰儿又咯咯地笑。


    般姝含笑喝了口果酒。


    沈酌面无表情地扫了小琰儿一眼，不屑嗤笑。


    钟莹莹把小琰儿交给乳娘，自个儿撸起袖子喝了个烂醉。


    后院里，小琰儿脸颊红扑扑地，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天真而好奇地看着面前年轻而俊秀的少年。


    小琰儿很友好。


    但少年却面无表情，眼神透露着兇狠。


    小琰儿委屈地瘪了瘪嘴，嚎啕大哭起来。


    江湛冷着脸捂住他的嘴巴，「聒噪。」


    他另一只手缓缓放到小琰儿脆弱细嫩的脖颈处，很软，一掐就会断。


    江湛无辜歪了歪头。


    「你这个小孽种，还真是会讨殿下喜欢呢。」


    他指尖缓缓收了力气，小琰儿因为唿吸不畅原本红扑扑的小脸蛋顿时变得紫红一片，格外吓人。


    「江湛，你在做什么？」


    身后，少女的声音让江湛指尖勐地一顿，他收回手，转身，是面露质疑的般姝。


    「殿下，方才小琰儿一直叫嚷着哭，大抵是饿了，那乳娘是个偷懒的，我瞧着心疼，便哄了会。」


    江湛撒起谎来面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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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快步上前几步推开他，果然见小琰儿满脸紫红，正痛苦地哀嚎。


    她有些心疼。


    「是么。」


    嗓音淡淡的。明摆着是不信。


    江湛脸上慢慢浮现一抹慌乱之色。


    「我知道你不喜欢小琰儿，江湛，这是第一次，倘若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对他做了什么，别怪我不顾昔日情分。」


    江湛死死咬着唇。


    般姝失望，「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少年一脸悲哀道，「子骞善妒，殿下不是一直知道么？」


    见般姝沉默，江湛慌张地紧紧攥住她的衣角跪在地上，仰着脸哀求，「殿下不要讨厌子骞好不好？子骞只是嫉妒，子骞没想要害小琰儿的……」


    般姝无奈嘆息，「你先起来吧。」


    小琰儿脖颈上还留着一道鲜明的指印，但他什么都不懂，只以为江湛方才在同自己做游戏，拍着小肉手咯咯地傻乐。


    等再见顾迟时，小琰儿已经三岁。


    勉强学会走路。


    只是走得磕磕绊绊，没走两步就自己摔个狗吃屎。


    顾迟一身雍容华贵的深紫长衫，外罩狐白色月牙大氅，身姿颀长挺拔，只是脸色始终有些苍白。


    他目光先是落到般姝身上。


    然后才缓缓看向她怀中的小琰儿。


    第347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7）


    垂下的手缓缓紧握成拳，眼眶不可抑制地泛红。


    顾迟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琰儿的伸着脑袋好奇地张望，被般姝一巴掌拍下去。


    「凉……凉坏！」


    说话磕磕巴巴的，还漏风。


    般姝眯了眯眼，「般琰，老实点。」


    小琰儿撅了撅嘴，两只小肉手委屈巴巴地抱着脑袋，哼唧两声。


    顾迟垂眼。


    肃啸的风吹过般姝愈发娇艷的眉眼，她挑唇，淡淡睨了眼顾迟，「般箬呢？」


    「般箬？」顾迟嗤笑，他慢吞吞走到般姝身前，无视她身后的千军万马以及江湛敌对的目光，他低头，复杂难辨的视线落到般琰身上，「死了。」


    般姝一愣。


    「我原本念在你的份上，想留她一命，但她自己找死。」


    顾迟嘴角勾着肆意慵懒的笑，「何必呢，般姝，你是在自寻死路。」


    般姝扭头不去看他。


    怀里的小琰儿流着口水朝顾迟张开藕节般雪白肉圆的双臂，「啊……抱，抱抱……」


    他一愣。


    下一秒，眉眼狠意如潮水般悄无声息褪去。


    顾迟并不喜欢孩子。


    尤其这个孩子让他差点死在床上。


    但只要一想到这是般姝和他的，顾迟原本坚硬的心脏便一点一点柔软下来。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小琰儿的头，「乖。」


    般姝没止住他的动作。


    眉眼却仍冷淡。


    「般姝，我会许你皇后之位，予你恩泽荣宠，这还不够么？」顾迟不解。


    般姝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歪了歪头，嘴角笑意不变，语气真诚，「顾迟，你真的挺会算计的。」


    顾迟拧眉。


    般姝半敛眸子，遮住眼底嘲讽，「这么说，我还要对你千恩万谢？」


    「般姝！」


    顾迟厉喝。


    般姝充耳不闻，淡淡扫过他身后的兵马，凉凉开口，「顾迟，你若是投降，看在琰儿的份上，你曾经做的那些噁心事，我一概既往不咎，但你若是一意孤行……「


    她垂眼，嗤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空气陡然变得沉闷。


    顾迟死死咬着牙，脸色难看，「你非要逼我是不是？」


    般姝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冷冽的风吹起一片衣角。


    这场仗终究还是没能打起来。


    顾迟沉默了很久很久，他静静看着少女冷静、漠然的脸，终是认输地放下手中刀剑。


    剑尖深深陷入泥土中。


    剑柄摇晃，发出「铮」的沉闷响声。


    他一字一顿，咀嚼着血肉般，抬起猩红的眼，「我认输，换一个光明正大待在你身边的机会可好？」


    春天来了。


    绒白柳絮打着旋落到顾迟的肩上。


    似一片洁白清冷的雪。


    般姝淡淡抽出腰间长剑，横在顾迟的颈处，「我并非要你相让。」


    锋利的剑刃在男人白皙的脖颈间划出一道细微的伤痕。


    血珠渗出。


    「但上京百姓已经受不起又一次重创。」般姝手微微松开，那剑更深入了两分，「顾迟，你欠他们的，你欠了许多条命。」


    顾迟颓然勾唇。


    般琰什么都不懂，眨巴着圆熘熘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顾迟。


    撇着嫣红的小嘴乐呵呵地笑。


    这么一看，小琰儿与顾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皇城。


    血腥味早已淡得快要闻不见，般姝快步推开牢狱的铁门，锁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般箬原本阖着的眼慢慢睁开。


    见是般姝，她极浅淡地勾了勾唇，「你来了。」


    污脏的墙上，残留着几道血痕。


    大约是般箬身上的。她身上的伤口早就干涸了。


    般姝让狱卒把牢门打开。


    般箬静静地看着般姝那张脸，她伸手，冰凉的指尖细细描摹着般姝精緻的五官，「你不是她吧。从什么时候换了灵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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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7页

    她细想了想，兀自说，「大概是从我爱上你那一刻，便换了芯子罢。」


    般姝安静蹲在她身前。


    没有半点被戳破的惊慌。


    「我是阶下囚，」般箬伸手去抓窗前折射的一缕微光，神情释然，「早该死的，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如今我亦是如愿。」


    「你可以活着，按你想要的方式活着。」


    般箬低低笑了声。


    她怔怔望着般姝的眼，「你这双眼可真干净呀。」


    语罢，般箬痛苦地捂住嘴巴，猩红的血却争先恐后地顺着指缝往下流，浓烈的铁锈味瞬间蔓延。


    般姝一怔，她扶住般箬，神情却是没有丝毫动容。


    般箬低低一笑，「抱歉啊……弄脏你的衣服了，能在……能在阿姝怀里死去，也还算不错。」


    她那双想要碰触般姝的手缓慢无力地垂下。


    大抵败给顾迟后，她便想死了。


    毕竟般箬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但她一直强撑。


    终于在死前，最后见到了她的阿姝。


    般箬不敢将自己的爱说出口，生怕这污秽，畸形的爱弄脏了她的阿姝。


    除却般姝成婚那次，借着酒醉，般箬说了许多平常不敢说的话。


    最后一次便是在死之前。


    般姝走出牢狱时，外头太阳高悬在天空，正是灿烂的艷阳天。


    「用国礼将大皇女葬入皇陵。」般姝低声说了句。


    狱卒应了声「是」。


    般姝转身正要往皇宫走。女皇没死，这三年反而被顾迟好吃好喝地供着。


    听到顾迟投降，女皇一手一个大鸡腿，红光满面道，「我就知道，他肯定认输，那小子对你的心思一看就不正经。」


    「……」


    女皇还没退位，擦了擦手上锃亮的油，施施然写了个立皇储的诏书。


    般姝就这么十分草率地成了皇太女。


    她抬眸，看到来人时，怔了片刻。


    齐愈消瘦了许多。


    面容苍白冷倦。


    目光触及般姝时，他眉眼间的冷意才稍稍融化。


    齐愈犹豫片刻，怕惹她厌烦，最后还是没有上前，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低低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颊升起病态的红晕。


    他嘆，「殿下回京数日，却一日都不曾踏入皇女府了。」


    「府上有脏东西，殿下金枝玉叶的，被脏东西近了身可就不好了。」江湛从后搂住般姝的腰，他扬眉挑衅地看了齐愈一眼。


    齐愈死死捏着拳头。


    江湛却仍记恨齐愈当初诬陷他，「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吃里扒外的东西，还敢往殿下跟前凑。」


    他的本性在般姝面前早已暴露无遗。


    因而这会子也不遮掩了。


    说出的话嚣张刻薄得很。


    齐愈顿时脸色煞白。


    第348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8）


    「殿下……」齐愈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哀痛之意。


    江湛舔了舔干涩的唇。


    咬牙冷笑，拳头径直挥向齐愈，「你他妈装什么装？」


    「算计殿下一次还不够，现在还要算计第二次是吧？？」江湛极少在般姝面前表露出这样阴狠的模样。


    似露出阴森獠牙的毒蛇。


    但江湛说得没错。


    般姝报復心不重，但绝对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齐愈背叛过她，更何况，他的攻略值早就刷满，换而言之——


    齐愈早就该丢弃了。


    毕竟他已经毫无利用价值。


    「江湛！」


    般姝双手环胸，在一旁冷淡看了会才叫住江湛。


    少年慌张失措地抬起脸。


    嘴角青紫，眼下还流着长长的一道血痕。


    他以为般姝在怪他。


    江湛从来都不自信。他嫉妒齐愈。


    发了疯似的嫉妒齐愈。


    般姝爱过齐愈，却没有爱过江湛。


    他的殿下给他的爱仿佛是镜中水月，轻轻一戳便破了。


    而齐愈眸中渐渐黯淡的光随着般姝的声音又极轻极缓地亮了亮。


    他嘴边甚至还未来得及勾起一抹弧度。


    下一秒，便听见他日思夜想的殿下这样说——


    「江湛，我们回家。」


    齐愈面无表情地望着少年欢喜又不可置信地牵住般姝的手，眼眸逐渐变冷。


    他动了动早已僵硬麻木的指尖。


    艰难地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


    不会再有人心疼齐愈了。


    这世上唯一心疼他的，不计代价深爱他的殿下，早就被他弄丢了。


    齐愈怔怔抬手捂住眼睛。


    滚烫的泪顺着精緻的下颌一颗一颗砸落到虎口上。


    带起一阵尖锐的痛意。


    五脏六腑似被一只大手剧烈地翻搅，拉扯，疼得他浑身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


    「要合作么？」身后男人冷淡的声音倏地响起。


    齐愈勐地转头。


    见是沈酌，他诧异地抿了抿唇，「我什么都做不了，你找错人了。」


    齐愈一瘸一拐地正要离开。


    沈酌淡淡挑了下眉梢，「你不是想要留在她身边么？我能帮你。」


    话音落地，齐愈指尖微顿，这条件太有诱惑性了。


    「我要做什么？」他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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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38页

    沈酌施捨性地给了齐愈一个眼神，他双手背在身后，嵴背如青松挺直，高挺的鼻樑在日光下落了一小点阴影。


    「我要江湛和顾迟死。你帮我顶罪。」


    齐愈冷笑，「沈公子以为，齐愈如此蠢钝不堪？这样惹殿下厌烦的事，齐愈是万万不敢做的。」


    沈酌也不恼。


    他慢吞吞伸手，一粒飞扬的柳絮恰好落到他的指尖。


    柳絮暖融融的，指尖却生凉。


    「那随你。」他语气很无所谓，似乎觉得没能说动齐愈很可惜，他低嘆，「死人是说不了话的，真相如何，是看活人怎么说，我只是觉得，要是东窗事发，找个人给我顶罪挺好。」


    「不过……若是没有东窗事发呢。」沈酌笑吟吟的，「你便能安然无恙待在殿下身边，对吧？」


    沈酌的意思很清楚。


    就是赌一把。


    赌赢了搞死江湛和顾迟。


    赌输了他也不亏什么。


    坐收渔翁之利。


    齐愈暗自捏紧了拳头，他抿了抿唇，「我能得到什么？」


    沈酌微微一笑，眉眼风流昳丽。


    「齐公子未免太贪心，除了长伴殿下身旁，齐公子还有旁的想要的？」


    齐愈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我该怎么相信你，能让我长长久久陪在殿下身边？毕竟……殿下厌烦我。」说到后面，他声音暗哑了许多。


    「很简单。」沈酌锐利的眉峰透着些冷意，「不破不立，豁出命去爱她。」


    「她会动容的。」


    没有人会比沈酌更清楚。


    江湛，顾迟，齐愈甚至是他在般姝心里谁都不特殊。


    不过是待攻略的任务目标。


    她厌恶别人算计她。


    但般姝薄情，聪明，即便看破她也不会说出来。


    只会挑唇顺着台阶下。


    她不喜欢为难自己。


    所以沈酌才笃定，齐愈一定能回到她身边。


    只是缺少一个契机罢了。


    ……


    春末夏初。


    继位大典。


    百名官员垂首站于两侧，手执玉笏，面容肃立。


    般姝轻掀眼皮，面容平静，举手投足间自带帝王的清贵与威仪，她漫不经心敛眸，便是倾城绝色的娇艷之态。


    一袭明黄色龙袍长长曳在数百层玉石上。


    精緻的玉穗下，少女精緻的眉眼若隐若现。


    般姝姿态从容地往高台走去。


    忽地！


    变象丕生于瞬息！


    一道冰冷的剑芒闪过，就在众人躲闪不及时，那柄剑朝般姝直射而来。


    般姝挑了下眉。


    刚要躲闪，可有人比她更快。


    只见一道白衣长影惊慌失措地扑在般姝身前，紧紧地抱住她，尖锐的剑身刺进血肉中，那原本光洁不染尘埃的白衣就这么变得血红。


    齐愈脸色苍白，他勉强勾出一丝笑，「还好……还好殿下没事。」


    般姝似笑非笑勾唇，意味深长地睨着他。


    齐愈心头重重一跳。


    还不等反应便彻底昏死过去。


    般姝腹诽。


    要不是齐愈拽着她不让她动，她早躲开了。


    继位大典出现这样的事，自然是要严查，般姝命人将齐愈送回宫里，江湛便白着脸死死抱住般姝，「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般姝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江湛单薄清瘦的嵴背。


    高马尾少年半张脸隐在黑暗中。


    他残忍弯起绯红如血的薄唇，「查，彻查。」


    闻言，沈酌慢条斯理地睨了江湛一眼。


    视线无意中却和般姝交汇，般姝拧了下眉，沈酌则慢吞吞勾起一个无害的温和笑意。


    入夜。


    宫灯幽暗微闪。


    江湛歪头枕在般姝的膝前，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着他精緻冷倦的面容，「殿下，等查出行刺那人的底细，非要将他剥骨抽筋，挫骨扬灰才行。」


    「那刺客嘴严得很。」般姝漫不经心道。


    第349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29）


    「陛下，那刺客咬舌自尽了！」


    果然。


    般姝刚这样说，蓝玉焦急的声音便透过一道门传到般姝的耳边。


    般姝没什么反应。


    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那刺客的目的并不是伤她，反倒是齐愈，出来给她挡刀的时机也太巧合了些。


    般姝猜。


    那刺客背后的主子也不怕她猜出来，否则手段为何如此拙劣？


    是为了让齐愈头上担一个护驾有功的名头，继而让她顺理成章原谅齐愈，这样齐愈留在宫里也是顺其自然的事。


    那人笃定她会这么做。


    般姝挑唇，她只能想到沈酌这两个字。


    听到那刺客咬舌自尽，江湛的反应还要比她更大些，「什么？死了？！可有审出什么来？他背后的主子是谁？」


    见什么都没审出来。


    江湛的脸色变得阴狠。


    「殿下打算如何安置齐愈？」江湛又乖巧伏在般姝膝前，轻轻柔软地蹭了蹭般姝。


    「他救了我。」般姝沉吟片刻，「留在宫中吧。」


    江湛不说话了。


    只是眸底深处涌动着更晦涩难懂的情绪。


    齐愈是在半个月后醒来的。


    彼时般姝正在御书房里，江湛和顾迟叉着腰吵得昏天黑地，两人脸红脖子粗，差点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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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39页

    般姝敲了敲桌面，「你们俩，得了啊。」


    江湛委屈兮兮地扭头，湿漉漉的瞳眸清澈又黑白分明，他指着顾迟，「殿下更喜欢我还是他？」


    他还是叫般姝殿下。


    也不肯改口。


    般姝不明白他执拗的点在哪，便也没管。


    顾迟也掀开眼皮看她，微笑，眼里划过淡淡的威胁之色，「陛下觉得呢？」


    「……」


    「齐愈醒了，我去看看他。」


    般姝看也没看这两人，径直往寝殿走去。


    齐愈脸色还很苍白，倚在床前半阖着眼，手指没什么力气，因此抬起来都有些费劲。


    般姝看到他眼眶有些红，轻声问，「怎么了？」


    齐愈抿了抿唇，长时间不说话，他的声音微哑暗沉，「只是忽然想起，殿下很久很久不理齐愈了。」


    门口传来两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般姝回头，见是皮笑肉不笑的顾迟和江湛。


    「醒了啊？」江湛懒洋洋倚在门边上，墨色的护腕紧束着有力的胳膊，露出一小截漂亮如玉的腕骨。


    齐愈垂眸没说话。


    「……父，父君……」般琰现在已经会自己走路了，只是仍走得磕磕绊绊，晃晃悠悠，好像喝醉了酒似的，看得人胆战心惊。


    小奶音还有些口齿不清。


    顾迟淡淡瞥了眼小萝蔔头，没理般琰。


    般琰也不生气，拍了拍小肉手，扒着顾迟的腿往上爬。


    「……」


    顾迟忍无可忍，冷着脸把般琰一把拽下来，沉声道，「般琰！」


    般琰被吓得抖了下。在顾迟阴狠得要吃人的目光中，小肉球瘪着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齐愈第一次见般琰。


    原来顾迟竟也为殿下生了个孩子么。


    他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一抹不甘来，凭什么，凭什么当初那些事顾迟明明也参与了，但他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甚至他的孩子也这样健康地长大了？


    而他的孩子却要早夭？？


    齐愈怔忪地盯着般琰看了许久，半晌，他唇角掀起一抹和善的笑容，「他是叫琰儿么？真可爱。」


    般姝刚要抱起般琰，颠了颠般琰的重量，顿了下还是把小肉球放下来。


    她嘱咐蓝玉，「别给他吃那么多了。」


    听到齐愈的问话，般姝笑着点点头，「嗯，叫般琰。」


    齐愈嘴角笑意渐深，眼里却愈发冰冷，「都长这么大了……」


    顾迟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半晌。


    齐愈伤好之后便从般姝的寝殿搬出去了，新搬进的寝殿叫醒竹殿，环境清幽。


    ……


    「陛下，今晚是歇在齐贵君那里，还是君后那？江贵君来请好几趟了，还有顾皇贵君，一会说头疼一会说小腹酸痛……」


    般姝揉了揉眉心。


    嘆气。


    她哪个都不想去。


    沈酌近来也争风吃醋得很，大抵知道她快要离开这个任务世界，也一改往日不争不抢，如竹如兰的君子作风。


    天天和另外三个男人打架。


    齐愈还好些。


    顾迟，江湛还有沈酌这三个男人一言不合就开干。


    妈的。


    宫里的摆件都快被这几人砸烂了。


    「蓝玉，你说我是不是该选秀了？」般姝郑重地思索这个决策的可行性。


    蓝玉「啊」了声，「陛下要是选秀的话，江贵君估计会在宫里的井中下毒吧？」


    「……」


    主打的就是一个无人生还是吧？？


    般姝扔下毫笔，顿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这秀必须选。」


    话音落地，江湛端着食盒笑吟吟推门而入，「殿下方才说什么？子骞没听清楚。」


    蓝玉在江湛进来时便悄无声息退下。


    还十分上道地把门关上了。


    般姝唇角含笑，漫不经心按住江湛四处作乱的手，「先皇后宫共计三千九百七十余人，每三年一次选秀，你看看我的后宫，拢共四人！」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


    多么惨烈的对比。


    偏偏这四个东西还都是蛇蝎心肠，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搞死的那种。


    少年修长莹润的大手按住般姝身后的椅子，与般姝的距离瞬间缩近，他低下头，滚烫的薄唇慢吞吞落到般姝唇上。


    他声音蛊惑，清沉动听，「殿下为何这么贪心。」


    少年温热的体温与般姝毫无阻隔地贴在一处，暧昧四起，「殿下难道忘了，子骞真的很能吃醋啊，嗯？」


    离得近了，般姝才发现他的脸色远没有平日明朗，甚至浮着淡淡的苍白。


    眉眼懒倦，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


    般姝指尖微顿。


    「你脸色很难看，江湛。」


    少年脸色微微一变，下一秒，他又低低的笑，喉结上下重重地滚过，「没关系的。子骞会让殿下尽兴的。」


    第350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30）


    选秀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般姝深深吐了口浊气。


    「……你们几个别打了行不行？」


    心累。


    真的心累。


    面前四个男人互扯头花扯得起劲，没一个注意到她在旁边看了半天戏的。


    沈酌乌髮红唇，一袭红衣脓艷扑面，可那白皙俊俏的脸上带着几道刮痕，硬生生破坏了些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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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页

    这是江湛抓的。


    般姝怀疑江湛想干这事很久了。


    要不然怎会如此得心应手，简直稳准狠。


    般姝有猜过这几个男人不会和平相处，但没想到他们私下相处方式居然是，扯头花？？


    一个个都下死手。


    丝毫不顾及面子，你抓我头髮我挠你脸。


    一整个市井泼夫。


    齐愈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下手最狠。


    他那指甲缝里都是血。


    看着怪瘆人。


    「……」


    般姝无语，「你们要不要看看，我还在这呢？」


    合适吗？


    在她面前打成这样合适吗？？


    江湛白皙秀美的面容此刻愈发阴沉得可怕，额角的血顺着下颌一滴一滴往下落，他气狠了，指着沈酌，修长的手指止不住颤抖。


    「你这个老贱种！」


    沈酌优雅地掀了掀眼皮，「要怎样？」


    眼看着两人又要打起来，般姝忙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她无奈，「你们有什么事就好好说，打架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们说是不是？」


    江湛一下子就委屈了。


    他头髮凌乱，一把抱住般姝，瘪嘴哭嚷，「殿下，在雍州城沈酌那个老贱种给我下了绝子药！原来我和殿下的孩子不是被我折腾没的，而是沈酌这个老贱种搞的鬼！」


    沈酌冷笑，「当初就该连你一块杀了。」


    顾迟是四个男人里目前最体面的。


    他施施然掸了掸肩上莫须有的灰尘，神情端庄斯文，「陛下，江贵君实在是个妒夫，他给我们三人下了绝命散，他若是再不把解药交出来，不出三日，君后，齐贵君还有我都会暴毙而亡。」


    「……」


    般姝静默片刻，才说道，「还有这事？」


    「嗯。」


    「你们就是为这打起来的？」


    这次换齐愈说话了，他抿了抿唇，摇头，一看就是老实人。


    「是君后给江贵君和顾皇贵君下了鸠毒。」齐愈顿了顿，慢吞吞说，「还想要嫁祸我，让我顶锅。」


    般姝：「……」就你是好人是吧。


    「你们先把解药交出来。」般姝按了按胀痛的额角，太吵了，妈的。


    江湛期期艾艾地摇头。


    沈酌还是冷笑，高贵冷艷道，「凭什么，这几个男人全都该死。」


    他咬牙，恨恨道，「好你个齐愈，竟敢背刺我？要不是我给你安排一出英雄救美，你如今还能好端端站在陛下面前？」


    齐愈脸色微微一变。


    他拧着手帕哭得梨花带雨，「陛下信君后的话么？」


    啊。


    好吵。


    般姝那一刻想宇宙爆炸。


    果然一开始就不能让这些男人彼此知道彼此的存在。


    这才是渣女行径。


    就在几个男人的吵嚷中，般姝已经决定好下个任务世界死都不让任务目标知道各自的存在。


    江湛平日里乖顺微圆的杏眼此刻布满了红血丝。


    「殿下，原本我们也会有一个孩子的，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比般琰更可爱，更讨人喜欢……可我们的孩子被沈酌害死了……」


    见扯到般琰，原本百无聊赖低着头把玩般姝手腕上银手镯的顾迟懒懒掀了掀眼皮。


    「想多了。就算你生下来，也比不上般琰一根手指头。」


    这是亲爹。


    般姝轻轻拍着少年的背，安抚他的情绪，转头蹙眉看了眼沈酌，「真是你做的？」


    沈酌勾唇，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几人都形容狼狈。


    般姝扭过头去，「你们彼此道个歉吧。」


    沈酌：「……6。」


    顾迟：「？」


    江湛：「……草。」一种绿色植物。


    顾迟：「呵。」


    明白了。


    互相瞧不上。


    般姝深吸了口气，气笑了，「你们要是再这样，给我滚出宫去，爱去哪去哪。」


    果然这话一出，四个男人都闭嘴了。


    这件事后，江湛生了一场大病。


    迷迷煳煳的，哼哼唧唧黏着般姝，般姝一走，他就要哭。


    沈酌骂他心机婊。


    但江湛确确实实是病了。


    大约是治疗雍州城鼠疫时留下的后遗症。


    江湛胳膊上取血留下的伤疤都消退了，他怕身上留疤般姝会不喜欢，所以想尽办法把那些疤痕给去掉了。


    实际上一开始他取血时，每道伤口都深可见白骨。


    「殿下。」


    「嗯？」


    般姝放下奏摺，帮他掖了掖被角。


    少年红着眼眶说，「子骞不是坏人，子骞不想被殿下讨厌。」


    「我知道。」


    「佛说子骞尘缘未了，有一道劫未渡，我问佛祖我的劫如何……殿下猜佛怎么说。」


    般姝顺着他的话问，「佛怎么说？」


    江湛笑了，藏着倦意的苍白面容瞬间艷丽不可逼视，「佛说，这道劫非要子骞抽筋剥骨，活脱脱褪一层皮，痛彻心扉才肯罢休。」


    他柔软的脸颊轻轻蹭着般姝，「可是，你看，佛也会说错。」


    少年低低咳嗽了声。


    这下竟咳出了血来，薄白的锦被上瞬间绽开一朵血花。


    江湛死死盯着那血迹，扯了扯唇，「殿下被子骞吓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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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摇摇头，「你这样多久了？」


    三年。


    江湛想。


    从雍州城鼠疫祸起那年。


    一直到现在。很久很久了。


    他想——


    这可能是佛对他的惩罚。


    谁让他撒谎呢。


    明明根本就没办法，还要夸下海口说他可以治疗鼠疫。


    可是啊。江湛不后悔。


    殿下从未对他那样笑过，从未那样温柔过。


    他的小神明笑得眉眼弯弯，漂亮极了。与他在人群中遥遥相望的那一眼，毫无徵兆地重合了。


    江湛很满足。


    只要他的殿下能开心。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江湛都会去做的。


    只是这具残破的身子真是没用。


    才取了几次血就生病啦。


    一直病到现在。


    害殿下为他担心。


    般姝又问了一遍，「江湛，不可以撒谎。」


    少年身体僵硬，半晌，他闷闷的声音从指缝中透出来，「记不清啦。」


    殿下会自责的。


    江湛不要殿下自责。


    你看——


    江湛又蠢，又毒，还坏。巴不得殿下将他长长久久地记在心上。


    可他还是捨不得殿下为他难过呢。


    第351章 纨绔皇太女她成了万人迷（完）


    「江湛，是因为雍州鼠疫么？」少年清瘦了许多，皮子更加苍白，窗外一轮弯月莹亮，轻轻地落到少年清澈的眸底。


    即便江湛不说，般姝也能大致猜到。


    她慢吞吞将手腕上的手镯褪下，「还给你。」


    江湛眸子一颤，他紧紧攥着被褥，丝绸质的被褥迭起一层层波浪。


    他微不可察地哀求着。


    「别……子骞不要……殿下不要子骞了么？」


    般姝轻笑，清泠的嗓音此刻含着淡淡的温柔之色，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不会的，我只是希望，佛能继续护佑我们子骞。」


    少年依恋地蹭了蹭般姝的手心，闭上眼睛熟睡过去。


    江湛昏睡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次数也一次比一次多。


    般姝对此十分无奈。


    「好好睡一觉吧。」她说。


    身后本就没关紧的门被风轻轻一吹，门缝更大，般姝没回头，垂眸绕弄着垂在胸前的长髮，「你来做什么？」


    「你又要走了。」


    男人平淡地陈述事实。


    唯有隐约发颤的嗓音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般姝漫不经心挑了下眉梢，回头，就见月光下沈酌布满红血丝的眼眶。


    她低低「嗯」了声。


    低头见江湛没被吵醒，三两步走出去关上门扉。


    随着房门被阖上的「咔哒」一声，本该闭目熟睡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漆黑，阴沉。


    似翻搅着浓云诡谲的天，不见一丝光亮。


    沈酌安静地望着她，苦涩地笑了声，「我情愿你骗骗我，般姝，也好过我一个人自欺欺人。」


    见般姝抬头仰望着月亮出神，沈酌又问，「什么时候。」


    夜间起了一层薄淡的雾。


    笼罩着少女漫不经心的神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无情，「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般姝并不想再遇见沈酌。


    她总不喜欢暴露太多的底细在人前。


    沈酌知道她有系统，而他也有。般姝厌烦他，正如她不知道沈酌的系统到底能给他提供多少便利。


    沈酌能控制自己的攻略值，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影响了般姝的任务。


    只要他不肯松手，般姝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让般姝感到厌烦。


    况且她能猜到。


    沈酌通过系统或许能得到有关她的所有信息。


    做过的任务，甚至是现实世界的身份。


    她在沈酌面前完全没有隐私所言。


    真是糟糕透了。


    般姝想。


    沈酌敏感地察觉到般姝对他的冷淡。


    他微微抿唇。垂落在长袖中的手骤然捏紧。


    追随她来到这个世界了又怎样？


    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还是不爱他，一点也不。


    「对了，你的任务是什么，一直都没有问你。」般姝扭头看他。


    「规正世界剧情线，让男女主在一起，」沈酌顿了顿，看向般姝，「剷除破坏男女主感情的一切因素。」


    般姝笑了，「是在说我么？」


    「嗯。」


    「那你任务失败了呀。」


    沈酌苦笑，俊逸的面容在雾中晦暗莫测，「这是我失败的第二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便是与她的第一次见面——


    恋综里。


    他与她的任务似乎天然对立。


    若他要任务成功，她便会任务失败。


    而般姝，任务绝不可能失败。


    他也捨不得。


    沈酌压根没想好好去做这次任务。只想要多看她一眼。


    【呜呜呜宿主你别太爱！我们下次不能再和漂亮姐姐在同个位面空间了，再任务失败宿主就会被彻底抹杀的！】


    「嗯，知道。」


    直到院中两人各自回宫，少年才从那快要枯萎的参天古树后慢慢走出来。


    大雾更浓。


    他眼前渐渐模煳了。


    唯有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刺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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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2页

    心上像裂了一道口子。


    冷风唿唿地往里钻。


    江湛伸手接过一片柳絮，只觉得这个春天，好冷好冷。


    「殿下。」


    少年嗓音暗哑，他指尖按了按闷痛的心脏，指骨发白，「骗子。」


    接下来几天，宫中很平静。


    整个圣渊除了前几年顾迟发动的兵变夺权，几乎称得上风平浪静。


    四月初七。


    安静的皇宫被悽厉的惊恐尖叫声打破。


    一支蒙面黑衣的影卫在夜色中，剑指般姝所在之处。


    红墙绿瓦早已被血色覆盖。


    阴沉的天际都翻滚着猩红血色。


    分明是暖绒生机的春日，屠刀挥舞落下，好像所有一瞬都凋零。


    般姝面容平静。


    值夜的宫人早已昏睡过去。


    「殿下！」


    听到少年焦急的喊声，般姝勐地回头，就见浓重夜色中，身着雪白里衣的少年踉跄朝她跑来。


    额上出了一层冷汗。


    江湛眼眸惊骇地睁大，不知是何处滋生的力气，原本病弱的身体紧紧扑向般姝，将她牢牢护在怀中。


    箭矢疾冲过少年的手腕。


    下一秒，另一只箭矢瞬间刺进他的心脏！


    般姝愣怔地仰头看着脸色惨白到吓人的少年，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模煳之色。


    她摸摸江湛的脸。


    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得她指尖一颤。


    般姝张了张口，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堵住，渐渐地她便觉得有些窒息。


    「殿下……」少年吞了吞喉结，「别哭。」


    般姝迷茫地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脸颊生凉，湿润的液体顺着下颌打在少年精緻微凹的锁骨窝里。


    「……对不起。」


    她只能这么说。


    少年的腕骨被箭矢穿过，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


    指尖蘸着血，轻轻点在般姝的眉间。


    恰如江湛眉心一点硃砂。


    「殿下，不要丢下江湛……」江湛渐渐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灰濛濛一片，连他的殿下都要看不真切了，他心头这才久违地泛起巨大的恐慌。


    「下辈子……江湛还能找到殿下么？」


    他希冀地望着他的殿下。


    江湛好想，好想他的殿下能带他走。


    无论去哪。


    可是他的殿下沉默着，沉默着说，「抱歉啊，江湛，是我欠你的。」


    少年缓缓阖上沉重的目，她哪里欠他呢。


    明明是江湛一直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呀，费尽心机，也要求得她一点垂怜。


    江湛知道的呀。


    这场屠杀本就是殿下计划中的。


    那天晚上，他听见了的，沈酌问她，「你要怎么离开？」


    少女的声音平静到几乎残忍，「我已择好圣渊新帝，悉心培养她三年，她比我更适合……至于我，就当我死了吧。」


    原来。原来殿下从顾迟反叛时，就算好了要离开。


    可怜江湛还欢喜地跪在蒲团上，求他与殿下的长长久久。


    江湛隐约窥见佛的箴言。


    爱一个人。


    原来真要褪一层皮那般痛苦。


    可江湛不怪殿下。


    江湛只求殿下，带他走。


    小和尚下山时初初见他的殿下一眼，便註定要在她身上栽跟头啦。


    曙光未熹——


    少年悄无声息地死在他殿下的怀中。眉睫乖软。


    漂亮得像尊玉雕的小菩萨。


    般姝抬眸对上不远处为首的那个黑衣影卫，微微颔首。


    影卫拉开弓箭。


    尖锐的箭矢瞬间刺进般姝的心脏。


    这次，没有一个叫江湛的少年来帮她挡了。


    原来这么疼。


    般姝垂眼，最后看了眼安静躺在青瓦阶石上的少年，隐约听见两道绝望悽厉的低吼声。


    在彻底失去知觉之前，般姝扭头。


    看到齐愈踉跄奔来的身影。


    他摔了好几跤，鞋子都跑不见了，脸上挂着泪，双目赤红绝望。


    而顾迟呢。


    冰冷地看着她。早已预料到似的。


    只是眼眶里，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下颌沉闷地砸落在地上。


    他呕了好多的血。


    下一秒，般姝听见系统漠然的机械声。


    【宿主是否脱离任务位面？】


    般姝在心中默默说了声「是」。


    随即便彻底失去了所有意识。


    第352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


    回到系统空间后，般姝看向系统空间的屏幕。


    黑衣影卫悄然退去。


    如竹如兰的白衣公子仓皇狼狈地跪在阶石上，那双抚琴作诗的修长大手颤抖着落在般姝早已失去唿吸的冰冷脸颊上。


    他垂着头。


    双膝跪地，肩颈细微颤抖着。


    喉咙间溢出沙哑的哽咽声。


    而顾迟早已察觉到蹊跷，这场来势汹汹的屠杀里，死的竟只有江湛和般姝两人。


    而江湛，是为了替般姝挡箭才死的。


    顾迟一身尊贵的紫衣长衫沾了血，在青石台阶上曳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指尖沾了些砖石上错落的血。


    放在鼻尖下闻了闻。


    顾迟神色微微一变，是鸡血。


    衣袖被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顾迟垂眸，般琰揉着睡眼惺忪的小圆眼奶声奶气地问他怎么了，娘亲怎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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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3页

    小孩子还不懂死亡。


    顾迟勉强勾起一抹笑，「娘亲睡着了。」


    顾迟让宫人将般琰抱去睡觉。


    般琰一走。


    他强自撑着的肩膀也无力地垂落下来，他缓缓走到沈酌的宫殿，想问他点事情。


    可是——


    昏暗的宫殿哪有什么人影。


    顾迟点燃灯烛，明明灭灭的宫灯映着他精緻颓然的面容，他有点明白了。


    般姝早已计划着离开他们。


    这样的真相化作一柄利剑，将顾迟的心脏戳个血淋淋的大洞。


    为什么要这样。


    是在怪他么？怪他惹是生非，怪他与其他三个男人争风吃醋？


    可是，她都没看一眼般琰。


    其实般姝去看了的。


    那日和沈酌谈话过后，她便去悄悄看了眼般琰。那时小琰儿正在甜睡，咂巴着嘴舔着小手，或许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第一缕阳光穿透皇城。


    般姝培养的新帝登基，是顾迟扶持的。


    齐愈自请出家，终日跪在佛祖前，诵经祈福。


    只是他的所念所求，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和他的殿下有个来世。


    哪怕只是擦肩。


    顾迟尽心辅佐新帝，朝堂上质疑顾迟想要夺权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不见了。


    圣渊走向了另一个盛世。


    顾迟想死的。刀子在手腕上划开了一道又一道血口，可是每次听到般琰的哭声，他便迟疑了。


    般琰还需要他。


    般琰不能那么可怜，于是在无数个长夜里，他将般琰哄睡，便红着眼眶望着那轮明月。


    乞求般姝入他梦来。


    ……


    结算完上个世界的任务完成情况后。


    般姝来到了新的任务世界。


    耳边嘈杂的喧闹声让她烦躁地蹙了蹙眉梢。


    「系统，这是新的任务世界？」


    系统沉默了两秒，纠正她的称唿，声音委屈，「叫我七七，宿主不能这样对我。」


    般姝来不及喜悦，随着「砰」的一声，她抬手碰了碰黏腻湿润的额角，指尖一片猩红，细密的疼痛让她脸色微微发白。


    般姝深深吸了一口气，冷漠地抬眼。


    眼前的女孩穿着乖巧的白色短裙，长髮披肩，纤细羸弱。


    眼眶红彤彤的像是刚哭过。


    「姝姝，承认错误就那么难吗？」女孩捂着嘴哭泣，细瘦的肩膀小幅度颤抖着，我见犹怜。


    「婉婉别说了，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让这个死肥猪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到你头上！」


    「是啊，手脚不干净偷你东西就算了，竟然还勾引季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子！」


    说话的两个女生义愤填膺地瞪着般姝，为好友打抱不平。


    沐婉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眼朦胧地抽泣，「姝姝，你别怪她们，她们只是……只是看不得我被欺负……」


    般姝被她哭得头疼。


    原身残留的情绪还在她脑中进一步发酵。


    委屈！


    不甘！


    般姝抹了把额上的血，「报警吧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打伤我，医药费跑不了。」


    伤口火辣辣的疼，般姝冷冷地盯着面露心虚的三人。


    「报警啊，等什么？」


    沐婉婉目瞪口呆，另外两个女孩也面面相觑，显然惊讶于平日沉默寡言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流利的口齿和充满冰冷的眼神。


    「姝姝……我们不是怪你……」沐婉婉双手搭在般姝的胳膊上，撒娇似地轻晃，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要是事情闹大了，惊动辅导员就不好啦……」


    般姝不着痕迹避开沐婉婉的动作，「我没有偷你的东西，也没有勾引季程，你为什么要撒谎？」


    沐婉婉脸色一僵。


    另外两个舍友显然也没想到这种情况，两人面色都不太好看，「婉婉还能骗我们不成？」


    说话的间隙，般姝已经拨通警察电话。


    般姝微微阖上眼睛，梳理剧情。


    原身是京大的学生。


    京大是全国顶尖大学，能上这所大学，原身成绩自然是不差的。


    而原身之所以选择上京大，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季程。


    季程在高中时便帅气耀眼，是许多女生心中的校草男神，而上了大学后，喜欢季程的女生更是成倍增长。


    而原身和季程是青梅竹马。


    两家一直是邻居，且双方父母关系很好。


    原身喜欢上季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季程出众耀眼，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而原身自小便是易胖体质，进入青春期后发胖得更厉害，她成了所有人口中鄙夷调侃的小胖妹。


    自卑怯懦的原身自知配不上季程，所以只是远远地仰望他，并不去打扰他。


    而季程不喜欢他和原身待在一起时旁人打量惋惜的目光。


    所以他也心照不宣地远离原身。


    一边享受着原身的好，一边和身边所有人说跟她不熟。


    也是挺渣的。


    上大学后，季程和系花沐婉婉很快便走到了一起。


    原身虽然伤心，但也知道自己不该再去关注季程的生活。


    就在这一段时间里原身沉迷于网游，并且与游戏中的一位大神加上了好友。大神声音好听，得知原身失恋后经常开麦安慰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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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这无微不至的关怀中，原身渐渐沦陷了。


    但原身却不知自己只是大神池塘里养的最不起眼的一条小鱼。


    原身还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钱全部用来让大神陪玩。


    就在原身满怀期待地想与大神奔现时——


    沐婉婉却在社交平台上吐槽原身手脚不干净，紧接着便将原身暗恋季程时写的日记翻出来公之于众。


    第353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


    又翻出别人偷拍原身和季程紧密同框的照片。


    可那些照片都是借位。


    原身之所以主动去找季程，也是因为季母联繫不上季程着急，才拜託她去看看季程有没有出什么事。


    季程都知道。


    可他没有解释。


    也对。这场桃色风波于他而言估计是耻辱的。


    这件事很快发酵，愈演愈烈。


    原身澄清真相，可在柔弱可欺的沐婉婉和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原身中间，所有人都选择相信了沐婉婉。


    所有人都把她当作病毒。


    骂她那些难听的词彙。


    没有人听她解释。


    原身鼓足勇气想去找她的网聊对象，却没想到对方将她的钱骗干净之后将她直接拉黑。那时候原身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就在这样的绝望无助中，原身选择了跳楼自尽。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凋零了。


    连死去都屈辱。


    路过的人都晦气地朝原身的尸体吐口水，说她死有余辜，说她死得好。


    而沐婉婉呢？


    柔弱地掉两滴鳄鱼的眼泪，说她也没想到会这样，原身明明错了，为什么到死还不承认错误呢，明明说一句对不起她就会原谅原身的。


    所有人包括季程在内安慰沐婉婉不要想太多，都是原身的错。


    原身的死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很快就被忘得彻底。


    只是提起她时，还是会有人鄙夷地说，「啊，她啊，真不要脸，勾引别人男朋友的小偷！」


    到死都没有人相信原身是无辜的。


    梳理完剧情，警笛声在宿舍楼下响起。


    般姝顶着满脸的血冲着脸色煞白的三人笑得灿烂，「警察来了哦，谁是撒谎精，马上就知道了哦。」


    原身模样狼狈，头髮乱糟糟的，这样笑起来时没有丝毫美感，反倒十分瘆人。


    沐婉婉还想阻止她，「算了吧，姝姝，如果你不想道歉也没关系的……毕竟我们是舍友，下次不要再犯了就好啦，好不好嘛？」


    沐婉婉生得纤瘦秀美，撒一撒娇，就没人捨得为难她了。


    一开始沐婉婉知道原身和季程有青梅竹马这一层关系后，也是对原身撒娇，拜託原身给她季程的联繫方式，又拜託原身给他们制造偶遇的机会。


    原身上大学后主动找季程的仅有几次接触，除了是季母的请求，剩下的便全都是因为沐婉婉。


    可是没想到那些居然被有心人拍成照片，更是成了沐婉婉反咬原身一口时的有力证据。


    妥妥的现代版农夫与蛇。


    般姝淡淡地瞥过沐婉婉，抬起手，捏着沐婉婉的下颌，「啧，真丑。」


    沐婉婉脸色一变。


    下一秒眸中闪过片刻嘲讽之色。


    大概是嘲讽般姝顶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居然还说她丑吧。


    几人很快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


    般姝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额上的伤一直没被处理，新的鲜血一直从伤口涌出，覆盖已经干涸的鲜血。


    辅导员皱眉，「怎么弄的？」


    「沐婉婉砸的。」般姝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无波，「她还诬陷我偷东西，以及诬陷我勾引她男朋友季程。」


    辅导员脸色一沉，刚要说话。


    沐婉婉便咬着下唇盈盈欲泣，她羸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倒显得般姝咄咄逼人了。


    「老师，我只是不小心……我没想到般姝同学还威胁我，不准我说出去，否则……」她欲言又止，「我这才失手弄伤般姝同学，不过不管怎么狡辩，弄伤般姝同学是事实，我愿意接受老师的一切处分，老师不用感到为难。」


    辅导员阴沉的脸色一下子回春，她安慰，「老师知道你是好孩子，别哭。」


    到了般姝这里，就没什么好态度了。


    辅导员厌恶地说，「你为什么要冤枉同学？还撒谎，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


    这结果般姝并不意外。


    毕竟原身上辈子被网暴时，也来求助过这个辅导员。


    而她却只是皱着眉说，「肯定是你做错了，要不然他们为什么不骂别人偏偏骂你？好好反省自己比什么都有用。」


    这无异于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以调监控。」般姝掀了掀眼皮，「看看我到底偷没偷东西，至于勾引季程，除了那个破本子，你有证据么？」


    另外两个舍友站不住了，「宿舍里哪有什么监控，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警察听了老半天，舔了舔嘴唇，乐了，「你们这师生真有意思，自顾自在这说了半天，把罪名都给人定了，那是半点都不关心这位同学头上的伤啊。」


    不过没有监控这事确实难办。


    沐婉婉也想到这一层，摆足了受害者姿态，愈发弱不禁风起来。


    般姝咬了咬舌尖，勾唇，「不巧，前些日子我总是丢东西，于是便在柜子里装了摄像头，本来是想抓小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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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身丢了日记本之后确实想要在柜子里装摄像头，但考虑宿舍毕竟是公共场所，怕侵犯其她几位舍友的隐私才作罢。


    但般姝有啊。


    七七可不是吃素的。


    她让七七把那段视频导到u盘里，又将u盘插入辅导员办公室里自带的电脑。


    沐婉婉震惊地抬眼看般姝，「你！」


    般姝无辜地眨了眨眼。


    视频没过多久，铁柜子便被人从外拉开，而露出的赫然就是沐婉婉那张脸！


    沐婉婉先是小心地将自己的项鍊塞到原身柜子角落，又开始翻原身的东西，嗤笑，「穷酸鬼，衣服全是地摊货。」


    接着，一本陈旧的日记本便露出一角。


    沐婉婉先是嫌弃地拿出来翻了翻，越翻越兴奋，越翻越鄙夷，「原来齐程说的都是真的，这丑八怪还真对他死缠烂打过！」


    般姝听到这些话也没有半点伤心难过之色。


    只好整以暇地懒懒睨着沐婉婉五彩斑斓，精彩纷呈的脸色。


    啧。


    给七七加鸡腿。


    很明显，是沐婉婉自己把项鍊放柜子里栽赃原身的。


    真相太出乎人意料，一开始坚信沐婉婉不会撒谎的两个室友脸色也变得难看。


    「不，不是这样的……」


    辅导员嘆了一口气，「婉婉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轻飘飘的。一点责怪的语气都没有。


    甚至可以认为是——


    你怎么能让别人抓住把柄呢。


    第354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3）


    这件事对沐婉婉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在辅导员的包庇下，沐婉婉当面和般姝道了个歉，又承诺赔偿般姝的医药费后，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般姝知道现在不是搞垮沐婉婉的最佳时机。


    她在等。


    原身经歷的一切，沐婉婉必须双倍偿还才行呢。


    般姝头上的伤在医院包扎过了，把缴费单转头髮到宿舍群里半天也不见动静。


    般姝低头挑了下眉梢，沐婉婉她们三人背地里又拉了一个小群，现在估计不知道骂她骂得有多难听呢。


    在群里@沐婉婉，般姝指尖在屏幕上戳了两下，【记得转帐，@乖乖烦人精。】


    乖乖烦人精是沐婉婉的社交帐号。


    说起来还是因为季程。季程一开始对于沐婉婉的纠缠很不耐烦，说话有时候也很难听，「你烦不烦？我就没见过你这样死缠烂打的人！」


    后来这也变成了他们之间亲昵的爱称。


    般姝讽刺地笑笑。


    刚要关上手机，沐婉婉的电话就打了个过来，微暗的屏幕清晰地映着般姝额上手指长的狰狞伤疤，刚被缝合过，像条蜈蚣歪七扭八地趴在那。


    「姝姝，打伤你是我的错……但这不是你可以随意讹钱的理由，更何况，更何况我是不小心的，我也在辅导员面前和你道过歉了……」沐婉婉柔和的声音从手机来冒出来。


    隐约还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喧闹声。


    应该在酒吧。


    般姝漠然地点点屏幕。


    语音通话变成视频，般姝掀起刘海，额上丑陋的缝合伤口毫无遮掩地展露于人前。


    「两万，我要的很多？」


    沐婉婉惊唿一声。


    般姝看到季程那张锋锐嚣张的脸，漆黑如幽谭的瞳眸漫不经心瞥过屏幕，低头，皱着眉心在手机上翻找什么。


    没过多久，般姝这边就收到季程的五万转帐。


    季程是天之骄子，家世也不例外。


    而原身家则是最普通的工薪家庭，有个弟弟，家里重男轻女，也吝啬于对原身的关心。


    否则上辈子不会等到原身跳楼自杀后，原身的爸妈才知道这件事。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镭射灯打在季程张扬的侧颜上，光是坐在那，就是人群的焦点，他声音低沉，「够了吧？」


    沐婉婉眼睛瞪大，肉痛道，「这太多了！她缴费单上才一万多呢！」


    「算了，打发叫花子都比这多。」


    季程眼神讥诮地划过般姝。


    般姝直接挂断电话，收了季程的转帐，先去把手术费交了，还剩下三万多，她扬唇，冤大头送钱，不要白不要。


    般姝不知道沐婉婉在季程面前是如何抹黑她的，但目前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下午回宿舍把原身的东西收拾好，般姝在手机上看到正好有个学校附近的房子在招租，价钱也合适，般姝通过手机号添加了房东的社交帐号。


    那边通过得很快。


    对方的网名应该就是本名，谭清越。


    【你好，请问房子还租吗？】


    【还租。】


    【我可以看看房子什么样吗？】般姝想了想，又敲下几个字。


    那边似乎在忙，这次过了好几分钟，聊天栏上显示「正在输入中」。


    【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又聊了两句，敲定时间，般姝问，【你也是京大的？】


    般姝看他的定位就在京大这个校区，而且谭清越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耳熟。


    那边又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嗯，抱歉，我负责的实验数据有错，一直在忙着校对，今天下午你在学校对面咖啡馆等我。】


    般姝回了个「嗯」就结束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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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退出去点开朋友圈，正好是沐婉婉发的朋友圈。


    配图是她和季程的牵手照。


    文案则是内涵般姝见钱眼开，狮子大开口。


    往下扒拉，共同好友都在安慰沐婉婉，顺便踩一脚般姝的。


    「婉婉别伤心，你真心实意把人家当朋友，可人家却只想觊觎你男朋友，要我说你还是太善良了。」


    「那个丑八怪一看就是白眼狼！」


    「……」


    大概是怕般姝被逼急了，把手里的录像放出来，所以这些评论她都做贼心虚地没回。


    要换作平常，早就下场回復了，看似维护原身，实则句句往原身身上扎刀子！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般姝兴味十足地扬了扬眉梢。


    那就，看谁能笑到最后喽。


    下午般姝坐在咖啡馆角落，刚下单了搬家公司，抬头便看见穿着白衬衫、西装裤，容貌俊朗的男生推开玻璃门进来。


    此时咖啡馆客人很少，般姝虽然坐在角落，但也挺显眼。


    谭清越看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般姝身上，他走上前礼貌询问，「请问你是般姝吗？」


    「嗯，是的。」般姝站起来，「要喝点什么吗？」


    听到般姝的声音，谭清越微微一愣。


    「不了，我们走吧。」


    谭清越目光从般姝额头上划过，微微一顿，「还好吗？」


    般姝知道他说的是她额上的伤口。


    「还行。」她点点头，不愿意多谈的模样。


    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一路上不乏有京大的学生，看到般姝和谭清越走在一块，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般姝也是看到谭清越才想起来他是谁。


    京大金融系才子。


    大学四年发表的论文数不胜数，其中不乏多篇sci论文，含金量极高。


    再加上五官精緻，容貌俊朗，在京大的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季程。


    甚至隐隐还要压季程一头。


    穿过大学城，后面就是一排居民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过里面陈设却很新，应该是重新装修过不久。


    「原先是打算出国的，所以这里的房子就闲置下来了，但最近国内的实验出了些问题，再加上导师那边有项目需要我负责，所以我暂时还是留在国内。」


    谭清越打开灯，灯下他面露歉意，「你介意合租么？」


    第355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4）


    「不介意，我住哪间呢？」般姝摇摇头。


    谭清越给她看的房间应该是主卧，採光好，视野也不错，「这间吧，你是女孩子，东西可能比较多，这间比较宽敞。」


    大约是不好意思，他租金也没收太高，比挂在手机上的价格还要低了一千块钱。


    「没事，就按照原来的租金吧。」谭清越为她着想，般姝也不想让他吃亏，于是当场便把房租转了过去。


    谭清越负责的实验项目还没结束，把备用钥匙交给般姝后就先回学校了。


    把房间收拾好后，天色已是渐晚。


    般姝拿过手机，好友列表里置顶的应该就是网骗原身的那个海王渣男。


    备註是devil。


    是他游戏，原身甚至连他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就一头扎进去了。


    打开聊天框从下往上粗略看了下，全都是原身舔他，绿色方框长篇大论，而对面的白色方框简短又敷衍。


    般姝若有所思点了点屏幕。


    【我从学校搬出来了。】


    对方知道原身是学生，但不知道具体的，原身对自己的长相自卑，在自己喜欢的男性面前，涉及到个人隐私总是很警觉。


    对面缓缓发过来一个「？」。


    般姝含笑看向镜子里的身体，肥胖臃肿，脸上痘印坑坑洼洼，因为不注意防晒，皮肤整体偏黑。


    但能看出来五官是不错的。


    原身的声音很好听。


    般姝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原身是极其好听的声线，又轻又撩，说话时嗓音甜软却又夹杂着丝丝清媚，像是小小的勾子勾得人心神荡漾。


    她没有再打字，而是摁住麦克风，红润的嘴唇凑近手机，低低道，「我被欺负惨了呢，好难过呀。」


    般姝点开语音又听了一遍。


    少女娇媚柔软的声音含着若有若无的颤音在房间响起。


    这次那头回得很快。


    同样的也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般姝挑了下眉梢，点开，就听见对方懒散的声音慢吞吞响开。


    「这么委屈啊……小可怜。」


    末尾几个字咬得又轻又缓，尾音拉长，沙哑，黏稠，如一片羽毛搔刮着心脏，他似乎在闷笑，带着诱哄的意味。


    但仍是漫不经心的。


    饶是般姝，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难怪有做渣男的资本。


    般姝兴味地挑了下眉梢，没再继续回过去，点到即止。


    阖上眼，兀自看这个任务世界的任务和攻略目标。


    原身的愿望是：


    洗清冤屈，让季程后悔，让沐婉婉受到该受的惩罚。


    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有四个，令般姝感到惊奇的是，网骗原身的那个海王居然也是般姝的攻略目标之一。


    般姝挑唇，「他质量很高？」


    系统：「？」


    「要不然我还要攻略他？他一个渣男，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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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正好她是渣女，看谁渣得过谁好了。


    系统声音冷淡，「嗯，质量很高。」


    般姝来了点兴趣。


    「你这是恢復记忆了？」般姝突然想起来问。


    系统顿了顿，声音闷闷的，「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记忆，我的情感只不过被清洗了。」


    所以即便记得他和她的所有，但却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冷漠得像个真正的机器。


    最初主系统想要直接摧毁他的，主系统不会允许一个产生感情的系统再继续存在下去。


    那一刻。系统慌极了。


    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心慌失措的滋味。


    系统在心里默念般姝的名字，将她的名字记在了他身上的每一个零件上，他太怕忘记她。0712是为了般姝而存在的。


    他开始违抗主系统的命令。


    这让他痛苦不堪。


    和般姝约定好的，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0712不想食言。


    他开始学会在主系统面前撒谎，将自己伪装成毫无感情的系统，可只有他知道，他对般姝的某种感情早已疯长。


    主系统到底也只是一串更高级的程序。


    他骗过主系统了。


    可情感清洗却是真的。只是见她的每一面，那禁锢着疯长爱意的囚笼便彻底分崩离析，似解开枷锁，彻底地，百无禁忌。


    他趋于冷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


    似冰雪消融，一点一点柔软。


    「我只是忘记了我对你的情感。可是我会记得的。」他低声重复，「可是我总会记得的。」


    般姝微微扬唇。


    眉眼透着明媚的光彩。


    打开冰箱，拿出两颗鸡蛋煮了吃，般姝又网购了些水果食材放冰箱里。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般姝拿起看，点开置顶，发现是一张照片。


    只匆匆瞥了眼，应该是外卖，对方很快便撤回了。


    紧接着的是一条语音。


    声音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懒散，「抱歉啊，发错人了。」


    「这么说的话，哥哥池塘里的鱼很多喽？」般姝压着嗓子调整了下声线，声音更甜更清澈，很斩男。


    在某个任务世界她做过配音演员，调整声线是基本功。


    对方似乎没想到般姝这么直白，好长时间没回。


    般姝累了一天，上床睡到第二天早上，拿出手机，才看到聊天框里缓缓敲出的一行字，【哥哥不钓鱼，倒是你，钓我？】


    般姝发了个「早」，至于上面的，她没回。


    要是早早戳破，怪没意思的。


    昨天网购的游戏本电脑到了，原身那个电脑一开始就是买的二手，再加上下载高内存网游，早就卡得不行。


    把原身玩的网游下载好，般姝点开，运行很流畅。


    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买完这个电脑，存款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般姝对游戏不感兴趣，不过她身上有幸运buff加持，应该玩得不会太烂……吧？


    「我他妈往屏幕上撒把米，鸡的走位都比你好！」


    「***打得比我奶炖的猪蹄还他妈烂！」


    般姝没吭声。


    努力走位。


    「小乔拿蓝。」在一众骂声中，这道清冽的渣男音简直清新脱俗，「走中路，慢慢来。」


    话声落地，般姝眼看着渐渐变暗的屏幕上1-9变成了1-10。


    她抿了抿唇。


    「defeat」音效盖过般姝微微的嘆息声，般姝刚要合上手机就看到置顶那个小红点，点开语音，「嗤，软辅玩得这么烂？被骂死了吧。」


    语气嘲讽，幸灾乐祸。


    哦。


    刚刚那个渣男音是他。难怪听得有点耳熟。


    戚让咬着菸头，慢吞吞眯起狭长多情的桃花眼，眉梢一挑，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漫不经心点了点。


    「烂你妹。」少女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安静的出租屋里突兀响起。


    他顿了顿。


    忽地低笑出声。


    第356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5）


    般姝划开手机。


    找到专门陪玩的软体，看到是「重生腹黑冷少」那栏，头像是一只吐舌头哈士奇，「……」


    迟疑了几秒，般姝一脸复杂，「这是裴寄？」


    系统：「嗯。」


    裴寄是般姝的攻略目标之一，般姝打开聊天框，打字，【陪玩多少钱。】


    那边回得很快：


    【300/h。】


    般姝：【来两小时。】


    幽蓝电脑屏幕前，少年一头微卷蓬松浓密的奶奶灰碎发，错落着微微遮掩上挑的眉梢，高挺鼻樑下嘴角勾着明显的弧度，卧蚕饱满，是又奶又凶的长相，宽大的卫衣袖子盖住白皙骨感的手背，指节漫不经心戳着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来大单了啊。】他拨开葡萄味棒棒糖塞嘴里，腮帮子鼓起，【加我。】


    般姝加他帐号，看他朋友圈一片空白，应该是专门用来陪玩的工作号。


    但裴寄不缺钱。


    打电竞是吃青春饭的，而裴寄显然属于最天赋卓绝的那一类，年少成名。


    他带领的c.a战队在国际上已经拿到好几个冠军，光是奖金就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了，更何况他哥裴渡还是个霸总。


    继承家族企业的那种。


    般姝的目标是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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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较于傻白甜弟弟，疏离淡漠的哥哥显然更难搞，更何况，裴渡是个弟控。


    两人加了游戏好友，对面没开麦，打字，【你先玩软辅吧，赛季末难上分，跟紧我。】


    般姝不敢松懈，紧紧跟在他后面。


    裴寄真不愧是天才电竞少年，打职业游刃有余，更何况这种局，不到五分钟对面的塔就被偷了，看着屏幕上金光闪闪的「victory」，般姝舔了舔干涩的唇。


    喝了口水，看到裴寄发的，【下把你走中单。】


    般姝低低「哦」了声。


    那边裴寄指尖一顿，他关掉语音，掏了掏耳朵。


    这声音，啧。


    有点乖。


    又玩了十几把，般姝上了一个大段位，很满足，当即就把六百块钱转过去，【冷少很厉害，下次再来。】


    转头自己单排了一把。


    虽然还是不太熟练，但比起一开始已经好了很多。


    结束后，点开社交软体，就看见备註是重生腹黑冷少发的消息，【点我很贵。】


    般姝勾唇，刚要打字，就看见戚让头像框弹出一个小红点。


    戚让：【可以。】


    般姝：【？】


    戚让：【你刚才和谁匹配的？】


    和别人组队可以看到游戏状态，估计戚让看到她和裴寄一块打了。


    般姝没解释，【一个朋友。】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好几分钟后也没有一条消息弹出来，估计是又删了，他态度冷淡了下来。


    渣男惯用招数。


    要换作寻常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早就因为对方骤然冷淡的态度慌张解释了，恨不得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告诉对方。


    但般姝可不是。


    她轻轻一笑，点开语音慢吞吞说，「关你什么事？吃醋了？」


    「还钓？别钓了，小心翻车。」戚让嗓音漫不经心。


    般姝没再回他，和裴寄又聊了几句就下线了。


    与一开始的臃肿肥胖相比，现在镜子里的少女最多算是微胖，三个月来般姝一直都在房间里减肥，所以皮肤也白了很多，五官也更加精緻。


    如今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丑沾边了。


    但是还不够。


    「般姝，我给你带了晚饭。」谭清越最近负责的项目在别的城市，因此很少回来，但他知道般姝在减肥，于是晚餐也细心买了热量不高的清淡饮食。


    打开门，般姝笑吟吟道谢，「你回来啦。」


    这句话有点奇怪。


    久守在家的妻子等待丈夫回家时会这样说。


    谭清越心脏跳漏了一拍。


    他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缓解他微微紧张的情绪，仔细看清面前的人，他惊愕地将嗓子里的话堵了回去，「你……」


    般姝无辜地眨眨眼，「怎么了？」


    「瘦了好多。」谭清越本就沉默寡言，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不过般姝捕捉他眼底的惊艷，笑意更浓。


    原身的五官虽然算得上精緻清秀，但距离大美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而般姝穿到了这个身体，随着灵魂交融，这具身体的容貌其实现在更像般姝，与原身已经不大相似了。


    接过谭清越给她带的晚餐，般姝问他，「学长吃过了么？」


    谭清越点头，「我吃过了，你快吃吧。」


    般姝走到客厅，拉开椅子坐下，谭清越给她买的是白灼虾和菌菇牛肉，外加一盒青菜汤，主食是白米饭。


    不过分量太大了，般姝分了一小拳头出来，抬眸看向对面敲着电脑忙工作的谭清越，「那个，我吃不完，学长可以再吃一点吗？」


    刚结束工作，谭清越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白皙但青筋明显的小臂，腕骨漂亮，他戴着银质半框眼睛，斯文又高知。


    闻言，他抬眸，有些茫然地看向般姝碗里的一小点米饭，皱眉，「吃这么少？」


    「我减肥呀。」


    谭清越嘆气，他眸中划过一抹怜悯，「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


    般姝挑眉。


    谭清越这是以为自己是因为学校里那些流言蜚语才减肥的？


    他起身去拿碗，陪般姝又吃了一顿。


    般姝这三个月都没有去学校，大三专业课本就少，再加上原身是那种闷头苦学的性格，学校要求的学分早就修满了。


    「学长，下周是不是有场讲座啊？」


    「嗯，都要去的。」谭清越挑眉，「到时候会点名，不能缺勤。」


    「学长也要去吗？」


    「我是演讲的。」


    「……」


    大约见般姝的表情实在好笑，谭清越低低笑出了声。


    后面一周般姝都没上游戏，一直在减肥。


    「七七，你怎么没有一键瘦身功能？」般姝累得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系统轻笑，「可以抽的，要是宿主运气好的话说不准可以抽到。」


    「给我抽一个。」


    「可以，用积分换。」


    般姝小手一挥，「抽。」


    面前有九个金光闪闪的盒子，般姝随手点了一个。


    被般姝选中的盒子晃了下，最后随着礼花的音效迸裂开，「容貌逆袭卡，是什么？」


    系统讶异了瞬，「这个最难抽。用了这张卡，宿主可以最快恢復颜值巅峰状态，且他人不会发现异样。」


    第357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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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49页

    「宿主要用么？」


    「用。」


    般姝也没在意，抽到了就用了，正好第二天回京大。


    原身一米七的个子，原先因为肥胖而显得矮，得益于般姝三个多月的魔鬼瘦身，现在看上去则高挑纤瘦了许多。


    次日。


    般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怔住了。


    五官与自己现实世界几乎有八成相似，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緻得毫无瑕疵，茶棕色的眸清冷而透彻，干净得没有半点菸火气，偏偏美得明媚动人，荏弱如妖。


    浓密的乌髮被般姝打理成海藻般的大波浪卷。


    在吊灯下泛着绸缎才有的光芒。


    她换上前几天网购新买来的绸缎长裙，白皙修长的大腿藏在布料中，随着走动若隐若现，更加令人血脉喷张。微凹的锁骨莹白漂亮，再往下则是唿之欲出的酥胸，以及盈盈一握的纤腰。


    般姝轻撩头髮，声音撩人，「啧，尤物。」


    「你好了吗？」门外的谭清越刚要敲门，有些上了年头的门便被从里拉开，发出吱呀轻响，看清眼前的人，他一愣，下一秒，鼻子里有什么湿润的液体涌出。


    般姝也愣住了，「你……要处理一下吗？」


    谭清越低低说了声抱歉，大步走到洗手间，门被重重关上。


    过了半小时，他才从洗手间出来。


    原本全部往后梳的大背头也微微散开，一绺濡湿碎发垂在眼前，他脸上热意未褪，低着头不敢看般姝，「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谭清越不是火气重的人。


    平时也并不重欲，私生活干净，连自己用手的次数都寥寥无几，称得上清心寡欲。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那么看般姝一眼，就流了鼻血。


    重如擂鼓的心跳声还未平息。


    谭清越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太丢脸了。


    般姝笑眯眯地撑着下颌欣赏他的窘态，只觉得他挺可爱的。


    因为两人都是要去学校大会堂，所以谭清越便等了般姝一会，同她一起去。


    一路上，毫无意外，所有人灼热的目光都落在了般姝身上。


    就连平时一向是人群中焦点的谭清越都被忽视得彻底。


    般姝笑着故意说，「原来瘦下来的感觉是这样。」


    谭清越眸里划过一抹心疼之色，他知道她的遭遇，也看过无数次她减肥累昏在沙发上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的辛苦，这股心疼慢慢变成了另一种令他感到陌生不安的情愫。


    他低声道，「不要在意旁人怎么看，走自己的路。」


    「这话你和我说过很多遍了。」般姝抬了抬眉梢，清冷的眸浸着冷艷之色，「谭清越，这就是我要走的路，我要让所有人都后悔。」


    谭清越那双漆黑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眼前的少女，「对于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


    「清越哥哥！」


    沐婉婉在后面看到谭清越的背影，小跑上前拍了拍谭清越的肩膀，眉眼娇俏，「我就知道是你，清越哥哥。」


    般姝也转身，唇边挑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沐婉婉脸色一僵。


    她看到谭清越身旁的女人时也没在意，毕竟背影杀那么多，看着背影身材窈窕，说不定正面丑得惨绝人寰呢！


    但看到般姝那张艷光四射的巴掌小脸时，沐婉婉才真正如坠冰窖。


    即便她对自己的容貌足够自信，但在般姝面前仍然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可能！


    这个女人一定是整容的！


    般姝漫不经心抬眼看向沐婉婉的身后，没错过季程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艷之色。


    「好久不见啊。」般姝勾唇。


    季程还没回神，沐婉婉压下心头的敌意，脸上仍是甜甜的微笑，「我认识这位姐姐吗？」


    般姝拨弄头髮，白皙的指节纤细柔嫩，似笑非笑，「我比你小哦。」


    「是……是吗。」


    沐婉婉脸上的笑容像是面具一样僵硬。


    谭清越自然地靠般姝更近了些，他声音没有压低，因此旁人也听得分明，「我和她不熟，之前导师让我带过她做个项目，但她实在是愚钝，那项目我放弃后就和她再没有接触了。」


    般姝没忍住笑，「哦，和我解释干嘛。」


    「怕你误会。」


    谭清越眸子柔和。


    他抬眸看向季程和沐婉婉的目光就显得十足冷淡，「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般姝。」


    「什……什么？！」沐婉婉表情狰狞，不可置信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般姝那个死胖子？！」


    谭清越脸色冰冷，「请你慎言。」


    而季程的目光早就直勾勾黏在般姝身上。


    那双漆黑幽深的瞳眸是掩藏不住的兴味与打量。


    般姝对这样的目光再熟悉不过。


    惊艷的，看猎物的眼神。


    但也只是一瞬。


    毕竟般姝太过漂亮，这样的容貌註定会让男人心生仰望，奉若女神，就犹如高悬在天边的月亮，高不可攀，出淤泥而不染。


    季程甚至没听见谭清越的话。


    他面前站着的，就是他曾经不屑，不想被沾上半点关系的般姝。


    般姝弯眸，与季程对视了几秒才若无其事移开。


    这让季程产生一种错觉——


    她对他有兴趣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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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0页

    谭清越眼神不悦地淡淡划过季程，他又有点委屈，担心般姝还喜欢季程这个渣男，「讲座快开始了，我们先进去吧。」


    「好。」


    般姝自然地揽上谭清越的臂弯，感受到男人身子僵硬，她又坏心眼地拍拍他的手，「你太紧张了哦。」


    谭清越更紧张了。


    他们是最后到的，大会堂里几乎坐满了人，谭清越把般姝带到第一排空余的位置。


    那一排几乎是院方领导，以及一些投资方。


    般姝是谭清越带进来的，坐在第一排也是情理之中。


    不知是谁「嘶」地倒抽一口凉气，接下来就是此起彼伏的惊嘆声如开水沸腾开。


    「我靠，那他妈是仙女吧？」


    「京大什么时候出了这么漂亮的女生？那什么沐婉婉，简直被秒爆了！」


    「卧槽卧槽，这也太他妈漂亮了吧！我要当场飞孩子！」


    般姝的美是毋庸置疑的美。


    就不会存在那种有人get到，而有人get不到的审美差异。


    没有人会否认般姝的美貌。毕竟，摆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份直击心灵的，惊心动魄的美丽。


    般姝目光淡淡划过前排，视线蓦地一顿。


    下一秒又不着痕迹移开。


    她旁边，坐着裴渡。


    第358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7）


    大会堂还很嘈杂。


    院方领导殷勤地在裴渡面前说着什么，裴渡只冷淡颔首。


    般姝微微侧头，抬手将蓬松捲髮撩至耳后，露出一截纤细修长的白皙脖颈，她看向男人雪白矜贵的侧脸缓缓勾唇。


    但般姝并不打算主动，她安静做个待捕的猎物就好。


    这场讲座是关于就业形势以及金融方面的研究座谈，谭清越站在演讲台上，莹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好似镀了层耀眼的银辉。


    讲座结束后，谭清越被导师留下来。


    他掏出手机给般姝发消息。


    【不用等我，你先回去，我这里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


    般姝看到后摁熄屏幕，抬眸对上被人群簇拥的裴渡，她顿了顿，唇边勾起一抹甜美友好的笑意。


    裴渡却率先淡淡移开目光。


    啧。


    真难搞啊。


    般姝转身跟着人潮离开大会堂，却没有忽视身后那克制但极有存在感的视线，她饱满绯红的唇慢吞吞勾起弧度。


    走在路上，有几个男生相互推攘，应该是想找她要联繫方式。


    但最终也没有鼓足勇气。


    当一个女生太过漂亮时，男性就会不可抑制地产生自卑感。无疑，般姝的美貌会让男人的自卑感达到巅峰。


    当然，优秀出众的男性例外。


    「那个，嗨。」


    季程抛下沐婉婉，大步上前追上般姝，他薄红的唇勾着迷人的弧度，那双在原身面前不假辞色的瞳眸此刻却目露疯狂的沉迷爱意。


    般姝站定，茶棕色的眸淡淡滑过他，没说话。


    季程是很自信骄傲的一个人。


    这种自信来自于他优越的长相，出众的家世，以及自小到大身边赶也赶不尽的爱慕者。他没有失败过，更没有被拒绝过。


    骄矜得过分。


    手心冒出细密的薄汗，胸腔也在剧烈震动，季程没有这样紧张过。


    般姝遗憾地收回视线，「季程。没认出我么？」


    季程勐的愣怔住。


    「听不出我的声音？」般姝尾调咬得极轻，「重新认识一下，季程，我叫般姝。」


    「轰——」的一声。


    脑中一片空白，季程的脸色也慢慢惨澹，甚至透着淡淡的青灰，他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般姝？怎么可能是般姝那个肥……」


    他顿住。


    极痛苦地咬唇。


    似乎很受打击的模样。


    般姝茶棕色的眸渐渐浮上一抹疑惑之色，安静道，「很难以接受么？可是我才是被你们奚落嘲笑的那一个，季程，是你对别人说我暗恋你的对不对？沐婉婉对我做的一切你都知道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没有偷东西，没有纠缠你，也没有勾引你对不对？」


    般姝这张甜蜜的红唇每吐露一个字，季程的脸就更苍白一分。


    「季程，你们就这么无聊么？只有通过嘲笑我，打击我，贬低我，才能获得快感么？」


    「不……不是的……」季程慌张地低头去握般姝的手。


    他嗫喏，喉咙像是被棉絮堵住，窒息沉闷，却又无从辩解。


    般姝厌恶地蹙眉，「松手。」


    季程红着眼眶，哀求地望着般姝，「对不起，对不起，我他妈是个烂人……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朝般姝这边投来的目光越来越多。


    般姝更加厌烦。


    她可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


    就在般姝想要挣脱时，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她脚边，后排车窗降下，是裴渡那张矜贵淡漠的脸，皮肤雪白，如雪檀似的清洌薄凉，莫名便让般姝想将他拖入缠绵悱恻的红尘。


    「这位小姐，需要帮忙吗？」


    他眼神冷淡滑过季程紧箍在般姝手腕上的手，眸光森然凉薄。


    裴渡久处高位，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压迫感便叫寻常人忍不住退避锋芒，更何况是涉世未深，被家里宠惯的季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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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厌恶地瞥了眼季程，犹如在看一团垃圾。


    他心尖被刺了下，痛意绵长，下意识松开禁锢般姝的手。


    「上车吧。」裴渡说。


    般姝上了车后，司机踩着油门高调扬长而去，留给季程的，只有刺鼻难闻的车尾气。


    裴渡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金属打火机冰冷的稜角。


    他听到少女带着哭腔的道谢，大发慈悲地侧头扫了她一眼，鼻尖红红，眼眶也红，雪白的皮子沁着薄粉，裴渡没什么情绪地垂眼。


    哭得有点可怜。


    裴渡蓦地想起他早些年养的那只博美。


    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哭起来也很斯文，一点声音都没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洇湿脸颊。


    哪来这么多眼泪。


    裴渡很少产生情绪波动。


    他拇指指腹慢吞吞摩挲着另一只手的虎口，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性动作。


    裴渡有个秘密。


    他已经失眠很久了。


    他看过心理医生，也尝试给自己放假，不去管工作上的事，但都无济于事，效果甚微。直到今天坐在她旁边。


    闻到她身上甜淡的香味，他竟有了困意。


    「您在前面路口停车就好。」少女刚哭过，甜软的嗓音微哑。


    裴渡的思绪被打断。


    他看向般姝，却发现少女盯着他望了许久，「谢谢您帮我解围。」


    裴渡：「嗯。」


    黑色迈巴赫在这片略显陈旧的居民楼里格格不入，般姝打开车门，刚要下车就听见裴渡冷淡的嗓音开口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ysl的黑鸦片。」般姝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


    「嗯。」


    般姝站在惨白的路灯底下，随着轿车缓缓驶离这片区域，她慢慢收回目光。


    才不是ysl黑鸦片。


    她可没有喷香水。


    般姝红唇轻勾，打开手机就发现原身所在的年级大群里的消息已经99＋，最上面还是谴责原身道德败坏勾引沐婉婉男朋友，下面则是想要她联繫方式的，还有偷拍的她照片。


    「哥们，谁认识这位小姐姐啊，帮帮忙，我坠入爱河了！」


    「靠，谁他妈是你这小畜生的哥们，我也很爱，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要让给你？」


    「u1s1，我也爱。」


    「你们不觉得她有点像般姝吗？」


    「哈哈哈，楼上的别搞笑了，怎么可能！」


    「……」


    般姝挑眉，关上聊天界面，忽地指尖一顿，又重新点开，在群成员里找到付今礼，然后用刚註册好的小号发送好友申请。


    付今礼是般姝的攻略目标。


    也是季程的室友。


    但般姝很快就发现那条好友申请仿佛石沉大海，几天过去仍没有任何动静。


    第359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8）


    般姝不死心又发送一条。


    不是好友每天可以给对方发送三条信息，般姝随手拍了张手的照片发过去。


    戴着银色手鍊的腕骨精緻白净，白皙指节窄细匀称，在灯下泛着柔雾的氛围，照片里隐约还能看见少女无意间露出的一小截细长雪白的脚踝。


    般姝舔了舔红润的嘴唇，又对镜拍了几张其他部位的照片。


    设置定时。


    每天发过去一张。


    扔下手机，般姝敷完面膜之后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付今礼还是没回。


    登录游戏，般姝看到裴寄在线，还是是「重生腹黑冷少」的那个。


    般姝戳了他一下，【双排吗？】


    裴寄懒散窝在电脑椅上，随着游戏胜利的音效，他摘下耳机，打开聊天界面，看到般姝发的那条挑了下眉梢，【这次几个小时？】


    裴寄对般姝印象还是很深的。


    毕竟能把软辅玩成半死不活的还是少见。


    般姝：【你今天都有空吗，我全包了。】


    裴寄咔擦咔擦咬着棒棒糖，【包我很贵欸。】


    般姝在给装备升级，过了几分钟才看见裴寄的消息，她试探性地问，【要不你给我打个折？】


    【行。】裴寄不缺钱，做陪玩也是打发时间。


    他开麦，声音是干净温柔的少年音，尾调含着闷笑，从听筒里传来，弱化了手机电流的冰冷感。


    「ban对面蔡文姬。」裴寄慢吞吞说。


    般姝也开了麦，刚把对面的蔡文姬ban掉，发现自己擅长的小乔也被ban了，她低低嘆气，「果然竞技游戏菜是原罪。」


    裴寄顿了下，他又拨开一个棒棒糖塞嘴里，勾唇，「怕什么。选孙膑。」


    「哦。」


    般姝选好孙膑后，就见裴寄选了李白。


    孙膑作为软辅一直被玩家嫌弃，因为辅助不如硬辅，在队伍里也发挥不出作用，显得很鸡肋。


    但孙膑上限高，出场胜率也不错，再加上如果打野节奏好，配合打野迅速发育，抢先带起节奏，抓人入野区的话还是很不错的。


    难就难在操作难度大。


    「跟紧我。」裴寄走的上路，修长冷白的指节在键盘上随意敲了几下，「放技能。」


    漆黑的瞳仁倒映屏幕前眼花缭乱的技能光效。


    这局很快就结束。


    般姝脑子里只有这一句：李白是真他妈帅啊。


    少年闷笑声从手机听筒传来，「还会说脏话呢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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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不知道她把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说出来了，等反应过来时，她压低声线，原本甜软的声音变得清冷撩人，「说不定我是姐姐哦。」


    裴寄心脏跳快了些。


    后面两人又双排了两小时。


    等下次般姝再找他时，裴寄已经不收钱了。


    「免费陪玩。」他说。


    般姝勾唇，「是么，那你对其他小姐姐也这样喽？」


    「不是啊，」少年声音委屈，「我很少接陪玩的。」


    比起其他三个攻略目标，裴寄显然是攻略难度最低的。


    般姝这段时间专注攻略裴寄一个人。


    现在裴寄不说喜欢她，但对她也是有好感的程度了。


    般姝垂眸，手机亮屏，划开是戚让发的，只有短短三个字，【接电话。】


    「我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般姝正要挂断和裴寄的电话，就听见少年委屈的声音，「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


    「……」


    「嗯。别闹。」


    般姝骤然的冷淡让裴寄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觉得棒棒糖也不甜了。


    好难吃。


    般姝挑唇，红艷的唇勾着蛊惑的弧度，诱哄，「不能做恋爱脑啊弟弟。」


    裴寄指尖一顿。


    耳朵像是火烧般灼热。


    他双臂交叠趴在桌子上，抵着脑袋，蓬松微卷的奶奶灰头髮在空调冷风下微微凌乱，声音含煳不清，「那姐姐和我谈恋爱么？」


    草。好羞耻。


    裴寄想捂住耳朵，不敢听般姝的回答，可是又忍不住期待。


    万一姐姐答应了呢。


    「你是说网恋吗？」少女含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声音，甜美动听。


    裴寄一双冷白的修长大手捂住红透的脸颊，舌头慢吞吞卷着棒棒糖，「我可以去找你的姐姐。我们奔现。」


    「乖，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般姝无视他失落的情绪，摁断了电话。


    刚一挂断，戚让的电话便打了进来，般姝刚接起，就听见他阴阳怪气来了一句，「啧，电话一直占线，又在陪哪条鱼？」


    般姝一改往常漫不经心的声调，反而羞涩地承认，「我很喜欢他，可是他还不知道我的心意怎么办呢哥哥？」


    俨然是涉世未深，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戚让都懵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你他妈怎么钓我的就怎么钓别人。」


    般姝用一种纵容的语气说，「他和你不一样，不能用对你那套对他。」


    戚让气笑了，「什么意思，在我面前就是释放天性的渣女，在他面前就是个纯爱战神？没看出来啊，这么双标呢。」


    其实戚让有点委屈。


    他压下心尖的酸涩，「我他妈又不是坏人，你凭什么说他和我不一样？」


    「哥哥，我不是渣女呀。」少女软糯的声音慢吞吞道，「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呢，我也没有吊着哥哥，是哥哥总说我是渣女，可是我都没有和很多男生接触，除了哥哥……」


    电话听筒里，少女失落的声音夹杂着哽咽，「哥哥总说我钓你，总是很兇……可是我根本就没有。」


    戚让听她的声音，嗓子发苦，「你哭了？」


    打火机砂轮「擦」的一声，他咬着菸头，眉间皱得很深，精緻的五官在烟雾缭绕中颓废又性感。


    他烦躁地揉了揉蓬松凌乱的墨发，「行了，哥哥冤枉你了成不？」


    戚让吸了口烟，垂眼，心想这小姑娘该不是个天然渣吧？


    渣不自知的那种。


    「哥哥你在抽菸吗？」般姝漫不经心戳着键盘应付季程的骚扰。


    戚让耳朵尖，听到她在打字，「你在干嘛？」


    「有个男生一直给我发消息，好烦。」般姝故意说得很暧昧，「可是我根本不喜欢他。」


    这是引导戚让用幻想勾勒她的容貌。


    等他强烈表达想要见她的那一天，就是般姝该收网的时候。


    「这么受欢迎？」戚让挑眉低笑。


    「嗯。」般姝随手把自己被加爆的社交帐号截图给他看，「这种很多的。都翻不到头。」


    「……」


    草。


    更烦了。


    第360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9）


    「哥哥在抽菸吗？」般姝神情漫不经心。


    「怎么，不想我抽？」


    「嗯。」


    「你想管我？」


    般姝勾唇，「抽菸对身体不好，哥哥。」


    「哦，下次见面的时候管我，你在电话里又管不着我。」这句话就是试探了。


    试探般姝想不想和他见面。


    那张截图到底还是在戚让心里掀起波澜了。


    虽然这样说，但戚让还是把菸头摁进了菸灰缸里，刚抽过烟的嗓子沙哑低沉，「嗯？」


    「哥哥想见我吗？可是我怕他会不高兴。」般姝佯装苦恼。


    戚让面无表情，声音讥诮，「他？谁？你喜欢的人？」


    少女理所当然地答，「是啊。」


    「双排么，陪哥哥打一把。」戚让道。


    般姝挑眉，「那哥哥要教我怎么追男人。」


    「嗯。」


    戚让不是很情愿。


    他怎么知道怎么追男人。


    不过怕惹恼小姑娘，他才闷闷不乐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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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这么吃瘪了。


    戚让看着游戏好友列表被他冷落好几天的鱼，自嘲地勾唇，他以为自己是小姑娘池塘里一条鱼，结果连被钓的资格都没有。


    后面几天般姝一直在和戚让双排。


    她发现戚让也很会玩。


    渣男在吃喝玩乐方面总有独到的天赋。


    而且他和裴寄十分不同的一点是，裴寄不管皮肤帅不帅，强就行，但戚让的皮肤清一色都是一出场就拉风得不行，引所有女孩子尖叫的那种。


    裴寄有点黏人。


    般姝敷衍地回了两句，【乖，听话。】


    c.a俱乐部。


    大楼灯光彻夜不熄。


    裴寄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扇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嘴角的笑意淡去。


    「队长咋啦？」安静得只有游戏声的空荡大厅里，几个人窃窃私语，说话的是c.a战队负责输出主c的法师骆深，因为裴寄年纪最小，叫裴哥不合适，所以战队里队员都叫裴寄队长。


    「听说网恋了。」负责对抗中路的张炜挤眉弄眼。


    话音落地，整个大厅足足安静了一分钟，接着立刻炸开锅，「我操，我操，队长什么时候网恋的？」


    说话的是另外两个队员。


    裴寄眉眼颓丧，「你们声音可以再大点。我不是聋子。」


    「队长你真网恋了？」张炜好奇问。


    裴寄愤愤咬着棒棒糖，「……算吧。」


    骆深他们平时哪见过裴寄这副模样？虽然裴寄年纪最小，但由于过早展露出惊人的电竞天赋，再加上一直是主c队长，负责控制整个战队的节奏，所以平时冷淡居多。


    尤其是打比赛时，游刃有余，慵懒散漫。


    嚣张得就好像天底下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但裴寄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


    自诩是大哥哥的骆深搬着小板凳，「你见过她长啥样吗？」


    裴寄茫然摇头。


    张炜插科打诨，「说不定是乔碧萝呢……」


    剩下三个队员点头附和，目露同情，「队长你还是别那么快陷进去比较好，谁知道对面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裴寄微微蹙眉，嗓音暗含警告，「不许这么说她。」


    张炜和骆深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想，完了，已经陷进去了。


    骆深清了清嗓子问，「你有和……你女朋友提出见面吗？她答应了吗？」


    裴寄漫不经心「嗯」了声，「姐姐说她还没准备好。」


    姐姐。


    啧。


    牙都要酸掉了。


    裴寄捂脸，情绪低落，「姐姐已经好几天不回我消息了，她还在和别人双排，她是不是有新的狗狗了？」


    「……」


    骆深：「她肯定在吊着你，要不然为什么好几天不回你消息。」


    裴寄却不肯别人说般姝半点不好。


    「不可能。姐姐不会这样的，姐姐她只是太忙了没空回我，你们几个根本不懂爱情！」裴寄咬了咬舌尖，认真道。


    「……」


    骆深又道，「和你女朋友双排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裴寄闷闷道，「我没看。」


    他怕看了就忍不住给姐姐发消息。可是姐姐会烦他，他不想被她讨厌。


    「他叫啥，我来看！」张炜打开电脑，「妈的，敢和我队长抢女人，活得不耐烦了！」


    裴寄：「devil。」


    张炜：「这么嚣张，还敢叫撒旦？」


    骆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不过确实比队长的重生腹黑冷少听起来帅多了。」


    裴寄：「……」


    「卧槽，是个男的，段位还挺高！」


    裴寄失落地耷拉眉眼，他郁闷道，「姐姐肯定是不想连累我，她怕我掉星才不和我双排的……」


    连空气都安静了两秒。


    几个男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裴哥，你是我哥，你他妈真是个恋爱脑啊。」


    裴寄宽大的卫衣兜帽罩住脑袋，他琥珀色的瞳眸盯着和般姝聊天的界面，泛白的指尖收紧，上扬的眼尾氤氲着绯红，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他给般姝拨去电话，打了三遍才接通。


    「怎么打电话过来啦？我不是说我有事要处理吗？」


    听到少女诧异的声音，裴寄很委屈很委屈地揉着眼眶，他怕自己忍不住掉下眼泪，但开口时，平日干净清冽的声音还是透着哑意，「可是姐姐明明在和别的野男人双排……」


    「姐姐，我好难过。」


    「裴寄。」般姝温柔道，「为什么难过？嗯？」


    「姐姐明明知道我是裴寄，姐姐明明上网搜就能看见我的，姐姐明明知道我玩游戏很厉害很厉害的……为什么还要找别的男人玩，为什么不理我……」


    少年低低的唿吸都夹杂了委屈。


    般姝没说话。


    裴寄眼角泛红，像只雨夜中被抛弃的小狗。


    「姐姐，裴寄好喜欢你的。」


    第361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0）


    少年表达爱意热烈，直白，大胆。


    似一团永不熄灭的野火。


    般姝有一瞬间的心软，她声音愈发温柔，「裴寄，要听话。」


    裴寄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他指尖把玩着卫衣兜帽上的抽绳，彻底昏暗下去的电脑屏幕倒映着少年一头张扬的奶奶灰捲髮，「哦，我听话，姐姐能多喜欢我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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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54页

    过了几秒，般姝漫不经心「嗯」了声。


    少年满足地弯了灰棕色的眸，卧蚕饱满无辜。


    通话到这里结束，裴寄炫耀似地回头，却与六双同情的眼睛目目相对。


    「队长你完了，这一听就是个钓鱼高手啊！」


    别说裴寄了，他们听都要爱上了。


    那声音……啧，绝了。


    骆深怜悯地拍拍裴寄的肩膀，「听说声音好听的都是肥宅，队长你要小心了。」


    裴寄才不管这些。


    他拨开棒棒糖，含煳不清地「哼」了声。


    他们就是嫉妒他。


    般姝挂了电话慢吞吞去厨房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漫不经心想，今天应该是第九天了。付今礼还是没回。


    但般姝知道，他看了。


    翻开聊天界面，沉思了几秒，般姝敲字，【付今礼，我已经没有照片可以发了，你说我下一步该发什么呢？】


    般姝没期待付今礼会回。


    但看到聊天栏顶端的「正在输入中」几个字，般姝胜券在握地微微勾唇。


    小鱼，上钩了。


    f：【你到底是谁？】


    付今礼的是f。


    般姝撩了撩眼皮，唇间溢出散漫的笑意，【你猜呀。】


    京大。


    付今礼垂眸冷淡地瞥了眼屏幕，嗤笑，「装神弄鬼。」


    但鬼使神差的，他点开照片，照片里少女身后的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房间里昏暗，她穿着草莓印花吊带睡裙。


    裸露的皮肤如雪玉般细腻，双腿修长而笔直，在一盏檯灯下显得暧昧又危险。


    偏偏睡裙衬得少女精緻又清纯。


    反差极大。


    「卧槽，这腿也太他妈性感了吧！看得老子都硬了……」室友姚锐话说到一半，就被付今礼冰冷凛冽的目光看得浑身一僵，「付哥，你，你女朋友啊？」


    他们平时说话嘴里都没带个把门的。


    开黄腔也是常有的事。


    但付今礼气质矜贵，如高坐神坛之上的高岭之花，平时虽然安静，但他们也从未见过付今礼这样漠冷森然的眼神。


    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姚锐哆嗦了下。


    付今礼没否认。他抿唇，修长的指尖捏着手机根根泛白，反扣住手机，眸光幽深叫人看不真切。


    要姚锐他们来看，付今礼是真他妈帅，被封为校草的季程连付今礼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季程回来就发现宿舍气氛怪怪的。


    他什么也没说。


    这几天他本就烦，他去找沐婉婉，让她公开给般姝道歉，可沐婉婉就跟个疯子一样根本不听他话！


    季程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当初是怎么瞎了眼才看上沐婉婉的？！


    第二天付今礼发现属于般姝的聊天框里没有照片。


    每天都会发照片的。


    可是今天没有。


    可能是她忘了。付今礼想。


    一直到晚上，付今礼失神地刷新手机，他垂眸，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阴影。


    这样最好不是么？


    她终于不纠缠自己了。


    「付哥，你水满了——」姚锐见他不在状态，水杯接满了都不知道，就问了句，「和女朋友吵架了啊？」


    付今礼回神，他委屈地盯着手里的手机，像是要把手机盯出个洞来。


    这什么烂手机。


    连张照片都收不到！


    付今礼看着手上最新款的限量款手机陷入沉思。


    「女朋友嘛，要是吵架了该低头认错还是得低头认错，该哄还是得哄！」姚锐以过来人的语气说。


    趴在床上打游戏的季程听到姚锐的话，挑眉，「不懂事的女朋友趁早换了。」


    季程一向是个情场浪子。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但姚锐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当场回呛了一句，「不比季少风流成性。」


    季程难得没反驳。他指尖划拉着和般姝的对话框，看着自己发的卑微小作文，真他妈比舔狗还舔狗！


    付今礼抿唇，犹豫了很久才打开聊天框，打字，【你没有发照片。】


    般姝没回。


    付今礼忽然想起不是好友每天只能发送三条消息，他微蹙的眉头微微舒展，猜想一定是她想发但是发不了。


    于是矜贵的豪门小少爷纡尊降贵地发送了条好友申请。


    眉眼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而般姝收到付今礼的好友申请也没有立刻同意，她像付今礼晾着她那样晾了他几天，这才漫不经心点了同意。


    而聊天框里已经安静躺了好几条消息了。


    f：【你为什么不同意？】


    【也没有照片。】


    【你是谁？】


    【你是想追我么？其实追我没那么难，别放弃。】


    看到这里般姝直接笑出声来。


    他不是般姝的好友，所以每天只能发送三条消息。


    般姝不知道，那头的付今礼情绪一天比一天低沉，就在般姝同意他好友前一秒，他正在让他爸修改他的好友权限。


    付今礼他爸：「？」


    付今礼严肃抿唇，「让技术部把这条非好友只能发送三条消息的破规定给改了。」


    刚说完这句话，手机就弹出「对方已同意你的好友申请，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的消息提示。付今礼嘴角翘起明显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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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5页

    「不用了，我觉得这款软体做得还不错，给员工发奖金。」说完就毫不留情挂了他爸电话。


    从阳台回到宿舍，付今礼盯着那条提示消息看了很久。


    f:【你是谁？】


    般姝挑眉，【要开语音么？你听我声音试试。】


    付今礼只犹豫了一会，便点开语音通话，对方立刻同意，他下意识屏住唿吸，直到听筒里传来少女娇俏可爱的声音，才微微松了口气。


    「你好呀。」


    「嗯，你好。」


    而躺在床上的季程神色一凛，他急急下床抓着付今礼的手机，「姝姝，是你吗姝姝？」


    第362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1）


    付今礼若有所思地盯着季程，「姝姝是谁？」


    听筒里传来少女疑惑的声音，「我也不认识呀。这人谁啊，你舍友吗？」


    般姝稍微改变了下声线。


    和她原本的声音便有了细微差别。


    季程失魂落魄地松开手，抿唇失落道，「抱歉，认错人了。」


    付今礼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季程。


    默默把这个细节记住。


    般姝并不打算现在就在付今礼面前暴露身份，而她说得越多，可能就会暴露更多，「我先挂了。」


    不等付今礼回答，般姝就摁断了通话键。


    付今礼抿唇，默默握紧手机，他冷漠地看向季程。


    都是因为季程。


    肯定是因为季程吓到她了。


    付今礼把怒气全部撒在季程身上，「可以走了么，滚。」


    而季程也不是泥捏的，当即火气就上来了，他冷冷掀开眼皮，刚要动手，就被其他几个室友拉开。


    ……


    【般小姐，你上次喷的香水不是ysl黑鸦片。】


    般姝指尖一顿，发现自己的简讯收到一条陌生消息。


    是裴渡。


    裴渡能找到她的联繫方式，般姝并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般姝眯了眯眼，【裴先生？】


    那边过了两秒钟回，【是，我这边有问题需要般小姐解答，般小姐什么时候方便？】


    般姝：【这几天都有空。】


    【那明天下午，我让司机到小区楼下接你。】


    般姝回了个「好」便关上手机，葱白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屏幕，「裴渡有什么隐疾？」


    「没有。但他失眠很久了。」系统道。


    般姝若有所思，下一秒瞭然勾唇。


    这样啊。


    那就好办了呢。


    裴渡既然找到她，她身上一定有他所图谋的。


    而这，正是般姝需要的。


    对裴渡这样心计深沉，走一步算一百步的商人，般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网络上和他产生接触，因为比起充斥虚假与欺骗的网络，裴渡显然更信奉现实。


    次日。


    黑色宾利停在楼下。


    般姝拉开车门，看到车里的驾驶位时，一怔。


    是裴渡亲自来接她的。


    「坐前面。」裴渡看了她一眼。


    般姝今天穿着淡白色及膝棉布长裙，浓密的长髮也被拉直，温顺地垂在单薄的圆润肩头，整个人柔弱又无害。


    她乖巧地坐上副驾驶。


    裴渡手背慢条斯理搭在方向盘上，青筋在冷白手背上凸起，他勾唇，「你怕我？」


    「……嗯。」


    少女侧颜精緻，从裴渡的角度，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少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纤浓长睫，以及挺翘的琼鼻下饱满水润的红唇。


    裴渡单手打着方向盘，黑色衬衫袖子规整地折起，露出一截腕骨，以及名贵的百达翡丽腕錶。


    如果般姝没看错的话。


    应该是前段时间拍卖价八千万的那只。现只存世三只的顶级名表。


    这个世界上有钱人很多，但肯捨得拿八千万买一只手錶的有钱人却不多。


    「般小姐，我失眠很久了。」裴渡淡淡开口。


    「我僱佣过许多知名的私人哄睡师，也看过许多心理医生，但都无济于事。」裴渡目视前方，「但直到那天坐在般小姐身边，我久违地产生了睡意，我原以为是般小姐喷的香水作用……」


    「但我发现并不是这样。」


    「我那天闻到的不是那款香水的味道。」


    「让我产生睡意的，也并非是香水。」


    「而是，般小姐你。」


    把车倒进车库，裴渡绅士地绕到般姝身侧替她拉开车门，垂眸幽深莫测地看着般姝，「酬劳多少，般小姐可以随意提。」


    久处高位的裴渡根本没给般姝拒绝的机会。


    他调查过般姝的资料。


    家境不算贫寒，但也拮据，尤其有对重男轻女的父母。


    她不会拒绝的。


    事实也的确如此。般姝嘴角含着乖巧的笑意，「我需要做些什么呢，裴先生。」


    「什么都不要做，只安静地陪在我身边就行。」


    裴渡侧眸，又问，「喝些什么。」


    这是一幢寸土寸金的别墅。


    位于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富人区。


    般姝摇头，「不用了，裴先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裴渡的房间装修偏黑白色调。


    风格冷淡。


    同他这个人很相似。


    见般姝朝另一边房间看，裴渡贴心解释，「那是我弟弟的房间，他不在家，如果有机会，改天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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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6页

    般姝没拒绝，礼貌微笑。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起来，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只有床前一盏檯灯散发着昏黄的幽光。


    般姝随意从旁边书架上拿了本书，安静坐在裴渡床边。


    气氛暧昧却又让人安心。


    裴渡阖上眼皮，慢吞吞地等待入睡。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门外忽然传来少年的声音，「哥，你在里面吗？」


    裴渡还没睡着，他睁开眼睛无奈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就见少女双手惊慌地落在他的手臂上，「裴先生……」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干净透彻又漂亮。


    裴渡古怪地蹙了下眉梢。


    他看向门外，又瞭然勾唇，小姑娘胆小怕生，大约怕被别人看见惹起不必要的误会。


    而裴渡也不打算把自己失眠的病症在他疼爱的弟弟面前摊开。


    免得裴寄担忧。


    裴渡掀开被子，淡淡道，「进来吧。」


    他的床很大，而少女又很娇小，即便钻进去从外面看也根本看不出什么，更何况没开灯，房间昏暗极了。


    裴寄推开门进来，脖子上挂着耳机，他懒散道，「哥，你怎么这时候睡觉？」


    裴渡没有回答，「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哦，回来拿点东西，哥，我有喜欢的人了，等姐姐她愿意和我见面了，我就介绍你们认识，」少年语气欢快，天真地眨眼，「但你不可以为难她哦。」


    般姝：「……」


    她动了下，无意间碰到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漫出一声闷哼。


    裴寄顿了下。


    他凑上前，弯下腰认真端详，「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感冒了么……」


    「你嗓子都哑了。」


    般姝瞬间紧张地屏住唿吸。


    少年修长的指节搭在被子上一边揭开一边说，「这么热的天，空调不开就算了，怎么被子还盖得这么严严实实的？」


    第363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2）


    随着笼罩在身上的天鹅绒薄被掀开，般姝罕见地有点紧张。


    虽然她暂时还没有和裴寄见面，但总归要有奔现的那一天，要是让裴寄先入为主误会她是他哥的女朋友，到时候奔现也不好收场。


    少女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衬衫，裴渡垂眸，闷在被子里太久，少女雪白的脸颊沁着薄粉，贝齿轻咬红唇，「裴渡……」


    无害的少女浑然不知自己的美貌将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危险，她哀求着眼前的男人。


    裴渡深深吸了一口气，慢吞吞摁住被角，垂眼，「裴寄，出去。」


    低沉的嗓音沙哑，性感。


    裴寄显然也听到了这道娇媚又可怜的叫唤声，像幼猫儿一样。


    他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


    拉扯被角的手背青筋浮起，他嘴角笑意微收，「哥，这是嫂子？」


    「嗯。」裴渡不着痕迹地把般姝按在自己胸前，少女只露出一截如白天鹅一般纤长雪白的脖颈，以及微微凌乱的蓬松乌髮，惹人遐想。


    裴寄低低「哦」了声，觉得自己想多了。


    这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姐姐呢。


    他哥一个老古板，都不上网的，更别提玩游戏了，他不可能认识姐姐的。


    少年天真地想。


    裴寄转身出去，临走时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哥，我走了啊。」


    昏暗的房间里重归寂静。


    裴渡下颌微抬，喉结清晰地滚动，他轻轻拍了拍般姝单薄嵴背，动作难言的温柔。隔着衣物，仍能感受到男人手掌灼热的温度。


    少女红着脸抬头，对上裴渡漆黑幽深的瞳眸，「……抱，抱歉。」


    裴渡缓缓摇头，「是我思虑不周。」


    他站起来，背对着般姝，褶皱的衬衫下隐约能看到男人常年健身的肌肉线条，裴渡拿起一旁搭在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


    坐的还是来时那辆宾利，般姝指尖随意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髮，听见裴渡叫她，侧眸，「裴先生，怎么了？」


    「你可以叫我裴渡。」


    般姝慢吞吞瞥了他一眼。敏锐察觉到男人眸中翻涌的危险情绪。


    啧。这就是男人么。


    随便制造一场亲密接触就乖乖上钩了呀。


    般姝垂眸，「嗯。」


    「下次还可以约你么？」裴渡又说，「就像今天这样。」


    「可以。」


    裴渡单手漫不经心打着方向盘，察觉到少女冷淡的态度，毫无意外地挑了下眉梢。


    到小区楼下停车。


    「般姝？」


    谭清越满脸复杂地看着般姝从价值不菲的宾利下车，尤其是，她身旁那个俊美的男人眸中浓烈的占有欲令人触目惊心。


    谭清越认出裴渡了。


    不止是上次在学校大会堂的讲座，尤其是他最近负责开发的一个项目对接的合作公司就是裴氏，为了拿下裴氏的投资，谭清越已经把与裴氏相关的资料调查了个彻底。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毕恭毕敬地上前，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


    这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和裴渡产生交集的机会。


    但……谭清越垂在身侧的拳头缓缓捏紧，他心中升腾起的无名妒火让他只想撕碎裴渡。


    他深深吸了口气，紧捏的拳头松开，谭清越嘴角勾着光风霁月的微笑，「麻烦裴总送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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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57页

    亲昵之意不言而喻。


    裴渡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我先走了。」裴渡温和道。


    等这辆与老小区格格不入的豪车驶离，谭清越抿唇，试探地问，「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失眠到底是裴渡的隐私。


    般姝思索了会道，「朋友吧。」


    谭清越心情不好都快写脸上了，般姝自然也察觉到了，不过谭清越不是她的攻略目标，般姝现在也有点累，所以并不想照顾他的情绪。


    休息了两天，戚让邀请她双排。


    在语音通话里，般姝漫不经心道，「和哥哥双排，我喜欢的男生都要吃醋了。」


    听筒里传来男人慵懒的低哑嗓音，「那不是正好？哥哥帮你刺激他。」


    戚让段位到底还是高。


    他已经从一开始的方寸大乱调整过来，现在已经能慢条斯理地撩拨回去了。


    「哦。」


    般姝死了好几次，看着屏幕上的「您已阵亡」几个字，她懒懒道，「你不行啊，哥哥，我都要掉星了。」


    戚让也不在状态。


    他这几天被般姝口中「喜欢的男生」折磨得都要神经衰弱了。


    戚让轻轻「嘶」了声，语气欠揍，「这是嫌弃哥哥了？」


    般姝：「嗯。」


    少女显然兴致缺缺的模样。


    戚让散漫扬眉，凌乱的碎发遮过天生凉薄却又缱绻的深情眼，骨感的修长指节漫不经心戳着键盘，「喂，小鬼，要不要看看哥哥长什么样。」


    「好啊，怎么看。」


    一个问得随意，一个答得散漫。


    他眉眼愈低，意味不明弯唇，「奔现，敢么？」


    般姝敲键盘的指尖略一停顿，她轻轻「唔」了声，「可是，我怕见光死呀，哥哥。」


    戚让也挺纠结的。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渣男，他渣得光明正大，但他生了张被上帝偏爱的好皮囊，即便知道他是玩弄感情的好手，也还是有无数的狂蜂浪蝶前仆后继。


    见光死。戚让不是没遇见过。


    遇到这种情况，他都是直接转头就走的，可是一旦想到对方是般姝，他就莫名不想这样。不想她难过。


    戚让一头栽进她的鱼塘里。


    本来只是玩玩的。


    但现在他想抽身，可却已经来不及。


    他很清楚。


    他可能是来真的了。


    安静的出租屋里，头顶吊灯慢悠悠地晃，昏淡的灯光打在男人高挺的鼻樑上，神情愈发晦涩不明。沖淡了原本的渣苏感。


    他摩挲指腹，「见光死……哥哥也认了。」


    反正小两口有一个长得好就行了。


    生的小孩都像他也不是没可能。


    没那么糟糕。


    般姝讶异地挑了下眉梢，啧，戚让这个颜控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她瘪嘴，无辜道，「可是哥哥，我长得要是不符合你期待怎么办呀？」


    戚让已经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了。


    他眉眼显而易见的愉悦，「哥哥不嫌弃你。」


    第364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3）


    「你在哪，我去找你。」戚让道。


    般姝顿了顿，她慢吞吞喝了口咖啡，苦得她眉心微蹙，「还是我去找哥哥吧。」


    戚让眉梢一挑，「不相信哥哥？」


    「嗯，怕哥哥骗财骗色，还搞得人尽皆知。」般姝搅弄着汤匙，懒散垂下的瞳眸清冷，下巴尖尖，唇红齿白。


    戚让气笑，「在你心里哥哥就是这样的人渣？」


    般姝：「没办法呀，被骗怕了。」


    戚让眉梢微皱，那双缱绻温柔的深情眼渐冷，「谁骗你了，哥哥帮你教训他。」


    「唔——」


    把原身骗得倾家荡产就拉黑。


    不就是你么，哥哥。


    戚让虽不是害原身跳楼自杀的直接因素，但到底是压死原身的最后一根稻草。


    般姝慵懒勾唇，「我会教训他的。」


    京大在c市。


    这边熟人多，般姝担心撞上其他攻略目标，掉马就不好了。


    而戚让则在隔壁a市。


    所以还是般姝去找戚让最安全。


    七月十三号。酷暑。出租屋里的老旧空调运转时发出刺耳的沙沙声，戚让一夜未眠。


    他烦躁地坐起来，拉开衣柜，戚让的衣服大多都是潮牌bking风格的，他身上套了件黑色无袖背心，两条冷白的手臂肌肉线条并不夸张，薄薄的一层，青筋明显。


    戚让从手机上订了束碎冰蓝。


    一想到还有两小时就要去见般姝，戚让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即便家里破产，所有财产被银行冻结还倒欠数亿债务，他爸不堪负债跳楼自杀，他妈改嫁，戚让都没这么紧张过。


    他身上套了件黑色卫衣，脖子上挂着大牌拜占庭银质项鍊。


    到花店取完花后，戚让慢吞吞来到和般姝约好的地点。


    中心广场在十字路口旁。


    估摸着般姝应该下飞机了，戚让倚靠在路灯下，单手打字，【到哪了。】


    又过了四十分钟，戚让一直刷新手机界面，都没有新消息弹出。


    碎冰蓝花瓣已经有点蔫了。


    戚让觉得自己可能被放鸽子了。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说不失落肯定是骗人的。戚让垂眼，扯唇自嘲，「……小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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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8页

    「戚让。」少女站在戚让身后，笑眯眯地叫他，「你是戚让么？」


    戚让回头，彻底怔忪。


    少女一袭粉色及膝连衣裙，皮肤雪白柔软，浓密的蓬松墨髮捲成波浪卷垂在肩头，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干净透彻的茶棕色眼瞳温软含笑，日光打在她脸上，好似在发光。


    饱满红润的唇微微上扬，「好热啊，戚让。」


    少女纤细修长的脖颈沁着薄薄一层香汗，脸颊氤氲着粉意。


    戚让脑海中紧绷的弦一下子断开。


    他只想骂脏话。


    草。


    这他妈是仙女下凡了吧？


    他弯腰凑近般姝，戚让眉眼本就生得好看，浅浅的内双，眼尾弧度上扬，嗓音慵懒勾人，「这就是你说的，不符合哥哥期待？」


    「对啊。哥哥肯定觉得我是个丑八怪。」少女理所当然。


    戚让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将怀里的碎冰蓝塞到般姝怀里，揉了揉般姝柔软的发顶，「走了，哥哥请你吃冰淇淋。」


    「那我要吃两个，一个香草的，一个草莓的。」般姝竖起两根手指。


    戚让淡淡瞥她，尾调拖长，「行，把哥哥吃穷都行。」


    「别以为我没看见，哥哥刚才脸色好难看，看到我之后哥哥就笑了。」少女语调缓慢，戚让耐心地侧着耳朵听，「要是我是个丑八怪，哥哥肯定不高兴。」


    戚让勾唇。


    「那姝姝觉得哥哥是丑八怪么？」


    般姝摇头。


    戚让忽然弯腰，眸光熠熠，璨若星光，诱哄，「那姝姝喜欢哥哥么？」


    般姝将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塞他手里，慢条斯理擦手，「我要是说喜欢，哥哥又要说我在钓你了。」


    真记仇。


    戚让不着调想。


    戚让不是傻子，他偏过头，「想去哪玩？」


    「我不知道呀，哥哥去哪我去哪。」般姝笑意吟吟。


    戚让先带她去预定好的餐厅吃了个饭，他平时自己都是点外卖凑活，吃完饭后又带般姝去附近的商场逛了两圈。


    虽然破产了，但戚让骨子里还是个富二代公子哥，花钱阔绰，眼光也高。


    天色渐暗，般姝似笑非笑道，「哥哥我住哪啊？」


    戚让懒散戳着手机屏幕，「给你订了个酒店。」


    少女失望地「哦」了声，「我不能去哥哥家么？还是哥哥家里有别的女孩子？」


    「没有。」


    戚让只是不想她跟着自己吃苦。


    那小破出租屋冬冷夏热，地方也小，戚让下意识不想委屈她。


    总觉得，像般姝这样的琼枝玉叶，要精细地养护才行。


    可触及少女湿漉漉的眸子，戚让一心软，低低嘆息，「哥哥家很破的。」


    「没事啊，我不嫌弃哥哥。」


    般姝牵住戚让的手，戚让怔愣，耳尖蹿红，他反握住少女的手，带着她往这座城市最陈旧的那片区域走去。


    不至于是贫民窟。


    但总归破败。


    家里破产时，戚让还是个干啥啥不会，只会挥霍的富二代，他家破产后平日那些酒肉朋友跑的跑，散的散，不落井下石就算有情有义了。


    那时，戚让才知道。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在你面前低头哈腰，背后却嫉妒你嫉妒得恨不得你立马去死。


    世态炎凉，十七岁的戚让体会了个遍。


    人间冷暖，十七岁的戚让尝了个遍。


    他折了嵴骨，给人下跪借钱，没一个肯借他。戚让一声不吭从富人区搬到这个小破出租屋里，为了还债他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出租屋并没有般姝想像中那样脏乱。


    反而干净，整洁。


    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很爱干净。


    门口堆着还没来得及扔的外卖盒。


    般姝大致扫了一眼便不再看了，坐在沙发上支着下颌欣赏难得侷促的戚让。


    戚让从冰箱里拿出特意为般姝买的进口水果，切成果盘，端到般姝面前，「吃吧。」


    「谢谢哥哥。」


    戚让眼尾微扬，下一秒手机电话铃声响起。


    他指尖一顿。


    般姝也抬头，兴味十足地盯着他。


    戚让接起电话，垂着眼睫，看不清眸中情绪，「餵。」


    「阿让……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离开你……我会死的，你不是需要很多钱吗？我爸爸有钱，我爸爸是房地产公司的老闆……只要你和我复合，我会给你很多很多钱的……」


    第365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4）


    戚让脸上血色尽失。


    他慌忙摁断电话，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慌席捲了他。


    戚让蜷缩冰凉僵硬的指尖，无措抬眸，那双一向含着散漫笑意的眸此刻浸没了哀求之色，「……你听见了么？」


    「听见什么？听见哥哥需要很多钱么？」般姝慢吞吞道，「还是，哥哥有过很多女朋友？」


    戚让咬着舌尖，眼尾绯红，「哥哥已经变好了。」


    他红着眼眶，声音是难以察觉的哽咽，「哥哥已经把欠债都还了，也把以前的女朋友都断了……姝姝，哥哥已经变好了。」


    般姝站起来，她张开双臂，笑吟吟道，「哥哥在撒娇么，要不要抱抱？」


    戚让踉跄着紧紧将少女揽进怀中。


    「是哥哥太晚遇见姝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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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9页

    如果早点遇到她。


    他不会了无生趣到玩弄别人感情。


    他只会爱她。


    戚让天生就是来爱般姝的。


    般姝嘴角勾着讥诮的弧度，声音却温柔，「哥哥，你怎么就确定，遇到我不是哥哥的报应呢？」


    戚让以为她在开玩笑。


    他一颗心脏都被沉甸甸的爱意填得满满当当。


    「就算是报应，哥哥也甘之如饴。」


    吶。


    是哥哥自己说的哦。


    到了那一天，可千万不要难过吶。


    般姝放在沙发上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般姝没理，对方又锲而不捨地打来。


    戚让松开她，改揽住般姝的腰，将她带到沙发上，似笑非笑道，「电话怎么不接？哥哥看着你接。」


    「……」


    看了眼备註，般姝松了口气。


    是季程。


    幸好不是裴寄。


    以裴寄的黏煳劲，要是他打过来的话，般姝大概率要翻车。


    「不想接。」般姝将手机扔到戚让手上，「哥哥帮我接嘛。」


    戚让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我接？」


    「我又不像哥哥处处留情，我不喜欢他，但他总是骚扰我，哥哥帮我拒绝他。」般姝挽住戚让的胳膊，眉眼乖稚无辜。


    戚让很吃这一套。


    他漫不经心接通电话，那头季程不可置信又难掩狂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姝姝！姝姝，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兄弟，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你，你这样死缠烂打很有意思？」戚让慢条斯理道。


    季程安静了数秒，「你他妈是谁啊？！把手机还给姝姝，我要和姝姝说话。」


    「我是你爹。」


    戚让懒散勾唇，「别他妈狗叫了，姝姝不喜欢你，你他妈是聋了还是瞎了，要说多少遍才能听懂人话？啧。」


    啧。嘲讽效果拉满。


    不给季程嚷嚷的机会，戚让骂完，直接把人给拉黑了。


    「我们姝姝这么受欢迎啊。」


    般姝勾唇，「彼此彼此。」


    戚让刚要把手机还给般姝，但还没来得及息屏，季程的电话打进来之前般姝手机页面又是停留在社交软体上。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弹出来的99＋新消息让戚让看个正着。


    般姝一点都不慌，反正戚让要看，被气死的也不是她，她手机里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更何况，付今礼和裴寄两人的聊天记录，般姝都是随聊随删。


    嗯。


    渣女都这么谨慎。


    戚让嘴角愉悦的笑容直接特么凝固了。


    他垂眸，看着那不断刷新的99＋，连最底下朋友圈的「发现」那栏都他妈是99＋。


    戚让笑意微敛，收回手机，慢条斯理地点开其中一个好友。


    很好，般姝一条都没回过。


    但这哥们也太舔了吧？从加上好友开始持之以恆到现在「早安」、「午安」、「晚安」一条不落也就算了，期间还伴随着天气骤冷骤热的关心。


    戚让不死心，又点开好几个好友聊天框。


    还有哥们发个人简介？


    这也就算了，怎么还有人把自己家的家产整理成ppt发给小姑娘啊？？


    般姝从来没点开看过。


    她也不知道这么离谱，大家怎么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捲起来了。


    戚让抬眸，瞥到少女粉腮雪白，黛眉朱唇，端的是姝色天成。


    他嘆息。


    他忽然就很理解这些哥们了。


    般姝把手机拿回去，嘟囔，「这些人还怪有钱的。」


    戚让抿唇，心尖蓦地被刺了下。


    他二十四了。没房没车，一穷二白。


    戚让很难产生自卑感，即便是在破产后和富家大小姐谈恋爱，他也一直是被捧着的那一方。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他配不上他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像仙女一样，浑身都发着光。


    而他。


    还在泥泞中摸爬滚打，踽踽独行。


    「哥哥怎么了？」般姝拨弄着手机，发现戚让好像有点心情不好。


    戚让捏着般姝的指尖，慢吞吞问，「哥哥是不是太没用了点？」


    般姝思索道，「也没有吧，除了穷，除了游戏打得烂，还爱装逼，其他都挺好的。」


    「……」


    戚让不承认自己游戏打得烂，也不承认自己爱装逼。


    他就是穷。


    但戚让脑子聪明，毕竟能在七年里还清数亿债务，就足以证明戚让的赚钱能力了。


    虽然有一大半都是从富二代手里骗来的。


    「哥哥，我想吃冰糖葫芦。」


    「哥哥带你去吃。」


    戚让的手细长漂亮，很轻易地将般姝的小手包裹住，彼此温度交缠。


    入夜的盛夏不似白日灼热。


    a市很繁荣。即便是深夜，街道上的人流仍旧不息，霓虹灯闪烁。


    「哟，这不是我们的戚小少爷嘛？」一个模样年轻的男人拦住戚让，三角眼看向般姝时满是惊艷，「真不愧是戚小少爷，就算落魄了，还有无数个女人前仆后继的，真是艷福不浅。」


    男人身后都是一个圈子的富二代。


    富二代们看到般姝的容貌时，连唿吸都忘记了，等回过神眼里都涌现着势在必得之色。


    「戚让，今天我们可以放你一马，把人留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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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6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5）


    戚让散漫的神情寡淡凉薄，「找死么？」


    「把你身后这小姑娘留下来陪我们一晚，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黄毛咧嘴，「毕竟刚把负债还清，戚小少爷也不想再欠一屁股债吧？」


    戚让垂下薄淡眼皮，「往前走路口左拐，有卖冰糖葫芦的，乖，你先去，哥哥待会就到。」


    少女下意识将他温热的手握得更紧，她摇头，眼睫挂着泪珠，「……哥哥。」


    戚让弯唇，屈起手指蹭去她眼角的泪水，「啧。这么爱哭啊。」


    那黄毛猥琐搓手，「别哭啊妹妹，收着点眼泪到时候在哥哥床上哭啊！」


    「砰！」


    戚让面无表情，冰冷的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他抓住黄毛的头髮，用力一扯，狠狠将黄毛的脑袋往坚硬的水泥地上死磕！


    「咚。」


    「咚咚——」


    一下又一下，鲜血蔓延。


    黄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其他几个富二代才反应过来，甩手去揍戚让，戚让仿佛失去了理智和痛感，对方到底人多势众，没一会戚让身上便都是血迹。


    「吴兴业。住手。」


    一道清朗的少年声音在这混乱的一角格格不入。


    那些原本把戚让往死里揍的富二代们看到来人，心神一凛，都吶吶停手。


    般姝抬眼，就见黑暗中少年的白衬衫显眼出众，气质矜贵，眼皮轻撩，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付今礼。


    般姝只看了一眼，便走到戚让面前扶起他，脸上泪痕还未干涸，她伸手去擦他脸上的血渍，指尖颤抖，声音哽咽，「你不要命了？」


    原本神情冰冷的戚让听到少女声线里的颤抖不安，无奈勾唇，「哥哥这不是没死？」


    他抬眼，对着付今礼微微颔首。


    很明显。


    两人认识。


    见到付今礼，原本张狂嚣张的几个富二代像个鹌鹑似的低着头，「付，付少。」


    付今礼淡淡瞥过他们。如同藐视一群蝼蚁，「滚吧。」


    路灯下，少女五官精緻又明媚，捲髮半束在胸前，唇色殷红，茶棕色的眸专注地落在身旁神色散漫的戚让身上。


    一片目光都没有分给他。


    付今礼知道。


    就是她。


    她耳后的朱红小痣漂亮，显眼，招摇。


    而她发给他的照片，有一张，是侧着头的，无意中也将这枚红痣拍下，将他平静的心湖搅得腥风血雨。


    他和戚让不算熟识。


    戚家还没落魄时，到底是一个圈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所以也算点头之交。


    戚让是出了名的浪荡子。


    而在般姝面前，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散漫多情好似散了个干净。


    那双深情眼竟只能容下一个般姝。


    付今礼垂在身侧的指尖蜷缩，他看着少女漂亮的侧颜，张了张口，想问，她知道他是谁么？为什么不理理他？明明是她先主动撩拨他的。


    可是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就是付今礼？


    付今礼忽然不敢问。


    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


    只是玩玩而已么？


    一向恭谨守节的付今礼难得有几分迷茫失措。


    戚让咬了咬舌尖，他慢吞吞睨了眼付今礼，「谢了。」


    付今礼眼神滑过般姝，垂眼，「不是因为你。」


    「哥哥，你去给我买冰糖葫芦，我在这等你。」般姝软着声音撒娇。


    戚让不是傻子。


    他目光一顿，若无其事地弯唇，「行，哥哥这就去。」


    等戚让颀长削薄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的黑夜里，般姝才慢慢抬眸去看付今礼。


    付今礼抿唇，「你和他什么关系？」


    般姝眼角余光瞥过角落，她扬了扬眉，「网友奔现。」


    「般姝。」


    付今礼垂眼，看着地上蜿蜒流淌的血迹，轻轻眨眼，声音极缓慢，「耍我很好玩么？」


    「……」


    今天季程和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听到电话里男人的声音，心脏都要暂停。后来浪费了些时间查到般姝的ip位址在a市，他就这样过来了。


    什么都不懂。甚至不能确定般姝是不是她。


    付今礼抬手捂住有些酸涩的眼，嗓音落寞，委屈，「你不喜欢我……」


    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招惹他。


    般姝无奈弯唇，「我喜欢的只有你啊，傻瓜。」


    在付今礼愕然的视线中，少女的声音在夏夜晚风中温柔缱绻，「我和戚让是打游戏认识的，我和他见面也只是因为，他可以帮我追你。」


    「你太难接近了，付今礼。」少女嘟囔。


    付今礼垂眸，看到少女眼底浓烈的喜欢，他一怔。


    不要信。


    她就是个骗子。


    付今礼这样提醒自己。


    可是……喜欢也能装出来么？她似乎，真的很喜欢他。


    清风霁月、端正守礼的少年缓缓弯了薄唇，嗓音清润柔缓，「不难接近的。」


    付今礼弯腰，眸光明亮耀眼，「般姝同学。我很好追的。」


    般姝怔忪片刻。


    「你回去吧，我去找戚让，他还受着伤。」般姝挥挥手，不等付今礼反应，便转身没入街角。


    付今礼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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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喜欢他吧。


    才不是骗他。


    般姝绕过街角，刚要继续往前走，忽地眼尾扫到黑暗中忽明忽灭的一小点火光。烟味浓烈呛人。


    借着晦涩月光，看清戚让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他嘴里含着菸头，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见般姝微微蹙眉，戚让指尖一顿，下一秒把菸头碾灭。


    「怎么坐这里。」般姝坐在他旁边，扭头问他。


    戚让勾唇，「喏，冰糖葫芦。」


    般姝有些不确定他是不是听到她和付今礼的对话，扯开冰糖葫芦的包装纸，般姝慢吞吞吃了一个圆润朱红的山楂。


    很酸。


    不好吃。


    般姝又吃了一颗。


    「姝姝，哥哥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戚让扯着唇，自嘲。


    般姝点点头。


    戚让凑近了些，他嗓音微哑，满是侵略性的眼神落在般姝的唇上，「好吃么，给哥哥尝尝。」


    下一秒，男人灼热的唇便落了下来，但很快便离开，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尝尝冰糖葫芦的味道。戚让舔舔唇，「挺甜的。」


    「付今礼就是你喜欢的那个男生？」戚让问。


    般姝一愣，「……嗯。」


    戚让的唿吸停了瞬，他「哦」了声，「付今礼挺不错的。」


    最起码戚家破产时，付今礼是唯一一个没有奚落他，甚至愿意借钱给他的人。


    「……」般姝不知道说什么。


    「哥哥明天送你回去。」


    第367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6）


    车站。


    戚让穿着黑色冲锋衣，拉链敞开，修长脖子上的拜占庭银质项鍊折射着冷光，微微凌乱的碎发下精緻的眉眼深深地看着眼前低她一头的少女。


    戚让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般姝的包包，「路上注意安全，别人给的东西别乱吃，记得给我报平安。」


    般姝似笑非笑看他，「哥哥，我不是小孩。」


    戚让嘴边笑意微收，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梢，「利用我刺激付今礼的事，哥哥还没和你算帐。」


    他皮肤是常年不见光的冷白，个子又高挑，在庸庸人群中惹眼至极。


    般姝故意回呛他，「说不定我就和付今礼谈恋爱了，他对我也不是没感觉啊。」


    戚让漆黑的眸静静地看她。


    好似小溪里一泓清泉，看着温和透彻，掬起水来却是冰冷刺骨。


    他揉揉般姝的蓬松乌髮，神情慵懒，眼睑耷拉着睨了眼般姝，「别惹哥哥生气。」


    「帅哥，要加个联繫方式吗？」邬雪长相艷丽，身材是前凸后翘的火辣，在a市算是很有名的网红，目前为止还没有男人拒绝过她的主动，所以邬雪一向自信。


    她注意戚让很久了。


    即便她注意到戚让身边有女朋友，但有家室的男人邬雪也不是没搞过。


    况且这男人真是一等一的极品，宽肩窄腰，身高腿长，皮肤雪白，五官精緻，尤其是浑身那股散漫的浪荡气，极容易勾起异性的征服欲。


    戚让似笑非笑盯着般姝看了两秒，然后才慢吞吞道，「女朋友，不拦一下？」


    他伸手将娇小的少女圈进怀中，削薄的唇瓣抵着般姝的耳廓，灼热气息极近，薄唇挑着，分明温柔缱绻极了，偏那双眼又极凉薄。


    莫名叫人胆寒。


    邬雪脸上笑容一僵，她不肯相信居然有男人会拒绝她的主动示好，舔唇，暗示性十足，「帅哥，小妹妹玩起来能有姐姐带劲吗？」


    闻言，般姝终于正眼瞧了下邬雪。


    她主要是好奇，这么油腻的话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也就是这一回头，邬雪彻底看清般姝的容貌。般姝一张雪白小脸即便未施粉黛，也美得叫人窒息。


    般姝无辜挑唇，「姐姐脸上的假体好像歪了。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还是比较喜欢纯天然的。」


    邬雪一张脸又青又紫，灰熘熘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比什么？


    这还能比什么？


    在真正的仙女面前，她脸上的动刀子痕迹拙劣又粗糙。


    等邬雪走了，般姝笑眯眯仰头，「哥哥桃花还真是旺呢。」


    「还行。」戚让垂眼，将手上的包塞般姝怀里，「车来了，去吧。」


    般姝走进检票口，上车前，回头，看到男人单手插兜，眉眼慵懒地望着她，身后所有人都仿佛成了他的陪衬。


    戚让，真的很帅啊。


    般姝漫不经心想。


    刚回到c市，戚让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哥哥。」般姝走在路上，「怎么了？」


    听筒那头安静了两秒，才传来男人浅浅的唿吸声，「忘记和你说了。哥哥这些年也攒了些钱，我也跟着姝姝去c市怎么样？」


    般姝假装没听出他话里的期待，慢吞吞开口，「c市有哥哥的亲人么？」


    那边的戚让靠在沙发上，脖颈后仰，姿态散漫，闻言，喉结上下重重滑动。


    没有。


    但是c市有般姝。


    「但是姝姝就可以经常看见哥哥了。」戚让半开玩笑的语气里藏着认真。


    他唿吸慢下来，听到少女甜软的声音说，「不要吧，付今礼要是看见你，他会不高兴的。」


    戚让垂眼：「哦。」


    「哥哥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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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2页

    戚让漫不经心看着茶几上那张薄薄的银行卡，低头嗤笑一声。


    般姝回了公寓，谭清越还没回来，他总是很忙。


    打开电脑，游戏刚一上线，裴寄的语音通话就打过来了，应该是一直在游戏上蹲她上线，「姐姐。」


    「嗯？」


    「你两天没理我了。」裴寄趴在桌上，捲毛耷拉着，「我有点难过。」


    「最近一直在忙。」


    裴寄安静了两秒，轻声道，「可是姐姐每次都用这个藉口，很蹩脚欸。」


    姐姐连敷衍他都不走心。


    裴寄更难过了，「姐姐在外面是不是有别的狗狗了？」


    听到他恶狠狠的话，般姝好笑弯唇，「没有。」


    「姐姐，我好想好想见你。」


    想得觉得棒棒糖都不甜了。


    少年把挂脖耳机换成插线的，指尖缠绕着耳机线，白皙的脸颊酡红，一头奶奶灰微卷的蓬松头髮凌乱，唿吸滚烫，「姐姐，我好像发烧了。」


    般姝一顿，声音更低了些，「那你吃药了么？」


    裴寄脑袋昏沉。


    他先是摇头，又想到般姝看不见，委屈地弯了下唇后乖乖回答，「还没有吃。」


    「知道退烧药在哪吗？」般姝无奈。


    裴寄乖乖点头，「嗯」了声，「我现在就吃药，姐姐不要挂电话。」


    听筒里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


    裴寄从药瓶里倒出两颗药片，就着手边的冷水把药咽下，他抓起手机，闷道，「要是我在姐姐身边，我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裴寄。」


    「嗯？」说话还带着鼻音。


    般姝：「别撒娇。」


    裴寄眨了眨眼，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懒懒耷拉着眼皮，拨弄着滑鼠，「姐姐一点都不心疼裴寄。」


    「连撒娇都不给。」


    裴寄声音更乖，修长冷白的指节搭在下颌上，慢吞吞点了点，「裴寄乖乖的。姐姐可以和裴寄见面吗？」


    「乖。」般姝哄道，「再等等好么。」


    姐姐喜欢乖小孩。


    裴寄想。


    「这世上没有比裴寄更乖的小孩了，姐姐可不可以只喜欢裴寄啊……」裴寄抿了抿唇，咬字黏煳不清，「而且如果姐姐愿意明天和裴寄见面的话，我的病立马就会好起来的。」


    又撒娇。


    般姝垂眼。


    第368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7）


    「好不好嘛，姐姐～」


    「……」


    「裴寄好想抱抱姐姐的。」


    「……」


    般姝无奈，「不许撒娇，裴寄。」


    听筒那头的少年捏紧手机，修长冷白的指节收紧，「姐姐，答应我嘛。」


    「我答应裴寄……」般姝低笑，甜软的声音靡艷清冷，「那裴寄要一直做乖乖的小孩，嗯？」


    咚。


    心脏重如敌军破城的擂鼓。


    一下一下。


    少年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捂住红透的脸颊，少年音很奶地低低「哦」了声，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他安静了两秒轻轻说，「裴寄本来就是最乖的小孩。」


    般姝心软了下。


    啧。


    挂断电话。裴寄拨弄着头顶翘起的一绺呆毛，脸好烫，他垂下微微颤抖的睫毛，趴在电竞桌上，把发烫的脸挡住，「……呜。」


    姐姐答应和他见面了耶。


    他果然是姐姐最喜欢的小孩。


    般姝把手机扔到一边，她刚一回到c市，付今礼就在手机里约她见面。


    大概是想要说清楚。


    但般姝目前还没这个打算。干脆当没看见。


    裴寄就在c市。


    所以奔现要比戚让方便得多。


    裴渡看向顶着一对黑眼圈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裴寄，「……」


    默了默，他问，「你也失眠了？」


    裴寄愣了下，他揉了揉眼眶，佯装不经意地炫耀，「没有啊，就是要和姐姐见面了而已。哥哥你不会懂的。」


    少年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裴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三两下拨开糖纸，奶奶灰捲髮凌乱地耷拉着，唇瓣勾起，「啧，姐姐太喜欢我了，我也没有办法啊。哥哥肯定不懂那种感觉吧？」


    裴渡：「……」


    本来睡不着就烦。


    他揉了揉眉心，「小心别被骗。」


    裴寄被保护得太好，还没见识过人心的险恶。


    不过裴寄嘴里的「姐姐」要真是个骗子，裴渡也挺乐见其成的。被骗过之后就能长个心眼了。


    裴寄勾唇，「你就是嫉妒我。」


    「……」


    裴渡实名瞧不起恋爱脑。


    他拿上文件袋，「我公司还有点事，你晚上的庆功宴我可能会迟到。」


    裴寄上个月带领c.a战队又拿下一个冠军，电竞俱乐部是挂在裴氏名下的，再加上裴渡对裴寄的事情一向上心，所以晚上的庆功宴他也到场。


    更何况裴寄网恋奔现。


    裴渡还真好奇对方到底是人是鬼，居然能把他弟弟骗得团团转。


    裴寄漫不经心应了声。


    少年伸了个懒腰，随手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扔桌子上，转身上楼捯饬自己去了。


    商场。


    一头张扬奶奶灰的少年长得又乖又奶，但浅棕色瞳眸里流露出的漫不经心让他显得有些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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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3页

    他怀里捧着包装精緻的99朵玫瑰。


    招眼得很。


    裴寄打算到专柜给姐姐挑个礼物，忽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


    他今天心情好，散漫撩了下眼皮便也没说什么。


    看清对面那个男人的样貌，裴寄有点意外，啧，这人长得还挺帅。


    戚让抬了抬尖细精緻的下颌，瞥见裴寄怀里的玫瑰花，眼尾上扬，「哥们这是网恋奔现啊？」


    裴寄骄傲地说，「是啊。」


    戚让「嗤」了声，蓦地就想起那个小没良心，他今早上到的c市，给般姝发消息，到现在她都没回！


    睨了眼裴寄少年怀春的不值钱样儿，戚让忍不住说，「小心对面是个两百斤的抠脚大汉。」


    少年长得是真帅。


    要是给落下心理阴影也挺残忍。戚让这才提醒了句。


    「感觉不对劲就赶紧跑吧。」戚让语重心长。


    「……」


    裴寄面无表情，「不许你这么说姐姐。」


    啧。


    还姐姐。


    真他妈肉麻。


    戚让舔了舔牙尖，笑了。


    网恋骗的就是这种恋爱脑。


    戚让眉梢一挑，低头看了眼手机就匆匆离开。


    裴寄低头单手拨弄着手机，嘴角弧度明显，眼下的卧蚕饱满，眸中的疏离感瞬间被沖淡，「姐姐，我到啦。」


    好多人都嫉妒他。


    少年低头髮了个可爱的小熊转圈圈表情包。


    般姝：「嗯，我也到了。」


    看到这条消息，裴寄心脏顿时高高挂起，他转身看向四周，眼里的迷茫还未散去。


    后面便有一道熟悉的略带清冷声色叫住他，「裴寄？」


    少年愣在原地。


    他回头。


    半晌，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


    手机还维持着贴在耳面的动作，少年喉结滚动，「……姐姐。」


    「终于见面啦，裴寄。」般姝含笑的声音从听筒里穿透现实，似羽毛般钻进少年的耳朵里，伴随着阵阵颤慄，裴寄害羞地抿唇。


    姐姐。


    终于见面了啊。


    般姝浓密的蓬松乌髮如海藻般垂在身后，那张漂亮得毫无瑕疵的脸缓缓凑近少年，茶棕色的眸澄明透彻，轻轻眨了眨，「吶，脸红了呀。」


    「轰」的一声。


    裴寄感觉自己脑袋晕晕乎乎的。


    「！」


    姐姐她好会！


    呜。


    好喜欢姐姐……


    般姝将少年的紧张失措尽收眼底，嘴角缓缓勾起，「你这玫瑰是送给我的么？」


    「啊，啊，是的。」裴寄轻轻蜷缩了下指尖，「姐姐……姐姐喜欢吗？」


    少年身量很高，饶是般姝有一米七，少年还要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一点，他穿着奶白色连帽卫衣，身形颀长。


    「喜欢的。谢谢。」


    「姐姐，听说那家的奶茶很好喝，我去买。」


    「……」


    般姝站在装修精緻的奶茶店外，抱着玫瑰花慢吞吞回復戚让，【你来c市干嘛。】


    戚让回：【哥哥人生地不熟，你确定不来接一下哥哥？】


    般姝懒懒打字，【你在哪？】


    【京汇商场二楼。】


    「？！」


    般姝环顾四周，顿了下，要是现在掉马也没什么，就是有点麻烦。


    最重要的是，裴寄肯定要难过。


    而且要是让裴寄对上戚让，啧，般姝怀疑戚让能不带脏字地把裴寄气哭。


    第369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8）


    裴寄买完奶茶出来就被般姝拉着离开商场。


    「姐姐，怎么了？」裴寄自己拿着玫瑰，让般姝方便喝奶茶。


    般姝慢吞吞吸了口奶茶，「没事。」


    裴寄正要说附近有几个好玩的地方，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队友的电话。


    他烦躁地接起，「怎么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般姝没听清，只是少年浑身的低气压更重了些。


    挂完电话，裴寄委屈地蹭蹭般姝的脖颈，声音软糯，「姐姐。」


    「嗯？」


    「晚上可以陪我一起去吃个饭么？」


    裴寄这样说，般姝瞬间就猜出晚上应该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肯定还有其他人在，般姝漫不经心给裴寄顺毛，「晚上几个人啊？」


    「就战队里的几个人，加上俱乐部老闆和经纪人。」还有一个他哥。


    裴寄自动略过了。


    般姝也没追问。裴寄开的是柯尼塞格，世界顶级豪车，和他那头奶奶灰小捲毛一样招摇出众。


    来到高级酒店包间门口，般姝指尖一顿，「七七，看下里面有谁。」


    系统很快道，「裴渡。」


    「……」


    裴寄见般姝顿住脚步，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连忙问，「姐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般姝刚想点头。


    包间大门就被刚上完配菜出来的服务员推开。


    裴渡就站在门口。


    回头和般姝对上视线，裴渡不动声色地蹙了下眉，又缓缓看向般姝身旁一脸关切与凝重的少年。


    般姝深深吸了一口气。


    掉马就掉马吧。


    她有一种直觉，裴渡不会戳穿她。


    「没事，先进去吧。」般姝对裴寄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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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渡死死盯着她，捏着高脚杯的指尖发白，他还穿着高定西装，身姿颀长，容貌吸睛，好似刚从高档舞会中过来。


    原本还嘈杂不堪的包厢在般姝进来那一剎那，如同摁了静音键似的。


    少女穿着清冷如月的白色长裙，如海藻般的长髮乖巧地束在胸前脑后，眉黛如远山薄雾，下巴尖尖，哪怕未施粉黛，也美得惑人。


    茶棕色的眸静静落在他们身上。


    好似被神明垂怜。


    般姝轻轻弯了下唇瓣，身上那股清冷感还在，「你们好。」


    视线与裴渡对上时，她也只是平淡地略过，好似素不相识。


    裴渡几乎要把手中的高脚杯捏碎。


    半晌，他艰难地垂眼。


    心脏有什么地方隐隐泛着痛意。


    她……她怎么会是裴寄的女朋友？那他，他怎么办？


    骆深和张炜对视一眼。


    齐齐在对方眼中看到浓烈的惊艷。


    骆深缓缓将狂热的爱意敛起，苦涩一笑，他又怎能痴心妄想这样的神明？


    在座的都是男人。


    而摆在他们面前的这份美貌太过惊人，不会有人能抵住她的诱惑。


    而束缚他们蠢蠢欲动的，是道德底线。


    嘲讽少女是乔碧萝的声音还犹在耳边，现在这么一看，真是啪啪打脸！


    裴寄眼神泛起淡淡的凉意，少年脸上乖巧的神色明明没什么变化，可就无端让人察觉头皮发麻的危险。


    服务员把主菜上齐，张炜清了清嗓子，活跃气氛，「来，来，让我们来庆祝队长网恋面基成功。」


    裴寄缓缓勾唇，他把般姝带到位置上坐下，撩起眼皮瞥了眼裴渡，「哥，你不敬姐姐一杯么？」


    包厢的气氛有些微妙。


    裴寄也没别的意思，裴渡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也想他和般姝的感情能得到裴渡的认可与祝福。


    他哥眼光挑剔。


    裴寄怕裴渡为难般姝。


    裴渡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酒液在杯壁上染了浓烈的颜色，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手背上薄薄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脉络明显。


    「敬你。」裴渡勾唇，直勾勾盯着般姝。


    般姝也喝了点酒。


    她没说话，只弯唇甜软地笑了下。


    包间隐约能听见谁倒抽凉气。


    这样的气氛维持了两秒，骆深他们有意聊起天来，不想般姝太尴尬。


    裴寄好似一点都感知不到这怪异的氛围，用手套给般姝剥虾肉，吊灯打在少年高挺的鼻樑和浓密的睫毛上，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浓重的阴霾。


    虾肉堆了满满一碗，少年脱下手套，嘴角弯起，「姐姐吃虾。」


    「嗯。」


    骆深举着高脚杯过来，他长相不差，也挺会穿搭，站在大街上估计会有不少小姑娘要联繫方式。但般姝看惯了裴寄，戚让这样的名品美貌，所以再看骆深就差点意思了。


    「我叫骆深。」


    般姝慢吞吞抬眼看了他一眼，礼貌回应，「我叫般姝。」


    般姝。


    骆深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脸上笑容更深。


    等回过神来便对上裴寄阴沉的目光，平日总是纯稚无辜的浅棕色瞳孔此刻满是令人心惊的冷意与占有欲。


    骆深遮掩似地垂下眼睛。


    般姝戳了戳裴寄的胳膊，尾调拖长，撒娇，「我还要。」


    「姐姐尝尝这里的蟹黄千层酥，听说是特色菜。」裴寄收敛起眸中的负面情绪。


    他可不能吓到他的姐姐啊。


    把般姝面前的餐具上堆满食物后，裴寄又开始剥虾。


    动作优雅，慢条斯理。


    裴渡坐在般姝的左边，他用叉子叉起一根蒜泥蟹腿放到般姝盘子里，意味不明道，「合不合胃口，还是要多试两道菜才行。说不定这道菜会合般小姐的胃口。」


    裴寄剥虾的动作一顿。


    眸中掠过一丝讥诮。


    「不用了，我还是喜欢吃裴寄剥的虾。」般姝态度冷淡疏离。


    要说这几个攻略目标里，般姝最喜欢的是裴寄，相对而言最不喜欢的就是裴渡。


    或许是过早接手家族企业，裴渡身上带着独属于商人擅于权衡利弊的特性，对于裴渡而言，爱情远不如利益重要，而他的爱里掺杂的杂质也太多。


    而裴寄，少年人赤诚到莽撞的爱意单纯，热烈，盛大。


    裴寄偏爱她。


    而裴渡却做不到。


    说不上谁好谁坏，般姝单纯是不喜欢和裴渡这样的人相处，太累。


    和裴渡在一起，要算计太多。


    般姝又喝了几杯酒，她皮肤白，再加上这具身体喝酒上脸，没过多久她脸上便升起酡红之色，脑袋昏昏沉沉的。


    看出般姝的不舒服，裴渡与裴寄同时站起来。


    两只不同的手分别放在般姝的肩上！


    「姐姐我们去医院！」


    「我送你回家。」


    裴寄顿了下，脸上乖软的笑容无辜，笑意却不达眼底，「哥你怎么会知道姐姐住哪？」


    空气瞬间安静！


    第370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19）


    裴渡漠然无波的视线淡淡睨过眼前神情阴鸷的少年。


    说到底这是他从小照看到大的亲弟弟。


    如非必要，他并不想和裴寄闹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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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5页

    「……」


    般姝轻轻拉扯少年，整个人埋在他怀中，鼻尖满是少年身上的糖果甜香，她声音低软，「裴寄，我们走吧。」


    裴寄慢吞吞垂眼，看向少女酡红的粉颊，醉意昏沉的茶棕色瞳眸氤氲着薄薄一层雾气，眼尾晕红，无辜又惹人怜爱。


    明明姐姐也很喜欢撒娇。


    裴寄想。


    「好。」


    下一秒失重的感觉让般姝下意识惊唿出声，少年将她公主抱在怀中，柯尼塞格停在餐厅门口，泊车小哥恭敬打开门，裴寄先是小心翼翼把般姝放到副驾驶上，帮她把安全带系好，随后才慢慢踩下油门。


    车顶昏黄的灯打在少女精緻得毫无瑕疵的面容上。


    裴寄垂下乖巧的浅棕色眼瞳，「姐姐，你和我哥认识么？」


    般姝虽然醉着，但到底还有几分清醒。


    听到裴寄这么问，她轻轻嘤咛了声，醉酒的声线是暧昧的娇媚，「你哥……谁啊……？」


    「裴渡。」少年此刻显得极有耐心。


    「……不认识。」


    般姝抬手盖住紧闭的眼，「好难受，裴寄。」


    裴寄一颗吊起的心缓缓咽回肚子里，酒后吐真言，既然姐姐这样说，她应该和他哥是真不认识。


    至于裴渡那句话，也不代表他真的就知道姐姐住哪里不是么。


    「快到了，姐姐，乖……」见般姝这样难受，裴寄比她更难受，一路连闯了八个红灯，三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让他开到十五分钟。


    到了医院，裴寄挂完号抱着般姝去急诊室，医生看完体温计说是低烧。


    值班的护士拿来药水瓶和静脉输液针，般姝本就偏瘦，找青色的脉络时也好找，但这护士大约是新来的，扎了两三次都没扎进去。


    血液回流到输液管里，雪白的手背瞬间青紫一大片。


    裴寄精緻的浓眉紧皱，眼神冷得能杀人。


    小护士在裴寄这样的目光注视下，战战兢兢，欲哭无泪，更加紧张了。


    「换个人来。」裴寄抿唇。


    小护士如蒙大赦，连忙去找其他护士来帮忙，这次三两秒就扎进去了。裴寄教养好，也没责怪那小护士什么，只低头温柔地摸摸般姝的额头，「姐姐睡一觉可能会舒服点。」


    般姝倒没多少困意，只是打点滴的过程实在枯燥漫长，于是索性闭上眼睛靠在少年温热的怀中小憩。


    裴寄怕输液速度太快，般姝会难受，于是把输液速度调慢了些，见少女紧蹙的眉头松展开，他才轻轻松了口气。


    「姐姐不怕，不怕啊，很快就好了。」


    少年低头附在般姝耳边低低地安慰，像哄小孩似的。


    「般姝？！」戚让拿着急诊单刚结完帐，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凑近一看，还真他妈是！


    大概是水土不服，戚让八百年没生过病，才到c市，晚上就发起高烧来。


    他对身后护士说，「行了，我也在这挂水，不用另外安排病房了。」


    般姝听到戚让的声音，头更疼了。


    妈的。


    怎么在医院都能撞见。


    戚让散漫在般姝对面那条椅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瞥过裴寄那张熟悉的脸，「啧，哥们，你网恋奔现的对象该不会是怀里这个吧？」


    裴寄没错过方才戚让脱口而出的「般姝」两个字。


    他就算再迟钝，也该知道面前这个姿态慵懒的男人和般姝认识！


    裴寄垂眼，声调也透着股懒散，「嗯。」


    戚让眸子转冷，但脸上仍是笑吟吟的，「哥哥特地跑c市来找你，难怪你不搭理哥哥，原来是忙着网恋奔现呢？」


    戚让段位高，有些话也不想当其他男人面说。


    胡搅蛮缠反倒会惹她厌烦。


    只是给裴寄添堵这种事，戚让还是很乐意做的。


    他低下头在手机屏幕上散漫敲了两下，【你他妈不是说你喜欢的人是那个姓付的？】


    般姝手机放在旁边的桌上，显示新消息时屏幕亮起。


    裴寄本就比般姝高，居高临下地将手机上的一行字看得清清楚楚，他瞳孔渐深，指尖微微收紧。


    少年脸上挂着乖软的笑意，天真无辜，「姐姐，谁是姓付的？」


    「……」


    戚让单手撑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睨着般姝。


    小骗子。


    般姝原本想煳弄过去，裴寄却不肯放过她，温热的手慢吞吞抚摸般姝柔软蓬松的长髮，勾唇，「姐姐不可以撒谎。」


    「撒谎可不是乖孩子哦。」


    般姝声音闷闷的，「裴寄，我不想说。」


    裴寄垂眸敛起淡淡的微光，他摸摸般姝的额头，又调整了下输液速度，不再追问，「好了，姐姐安心睡觉，嗯？」


    戚让慢条斯理挑了下眉梢，显然没想到裴寄居然没有生气。


    下一秒，少年委屈地垂下脑袋，薄唇贴着般姝的脸低低说，「姐姐有好多秘密呀，什么时候姐姐才能和裴寄说呢？」


    般姝有点心软，「其实没什么。就有点喜欢的一个男生，裴寄也喜欢过别的女孩子对不对？都一样的。」


    裴寄像小狗一样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道，「不懂。裴寄只喜欢过姐姐一个女孩子。」


    「……」


    「姐姐现在有裴寄了，就不能喜欢外面的小狗了，好不好？」


    般姝「嗯」了声，安抚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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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6页

    戚让：「……」


    有一句话怎么说。


    我不应该在车里，我应该在车底。


    草。


    真看不出来裴寄一脸无害天真，实际他妈就是个心机狗！


    戚让挂吊水速度快，没一会他那两瓶都见了底，他撩开眼皮，声音松散低沉，「护士，麻烦你帮我把输液针拔了，谢谢。」


    那小护士红着脸，还想要联繫方式，被戚让漫不经心拒绝了。


    戚让只抬起一双慵懒的深情眼，倚在墙边，静静望着般姝，自嘲地弯起唇角。


    她哪是什么未经世事的小姑娘？


    分明是段位比他还高的渣女！


    钓他一个还不够。


    还要钓两个。


    裴寄面无表情瞥向戚让，「你可以走了么？」


    一直盯着姐姐看。真讨厌。


    戚让舔唇，笑了，「我就不走怎么着？」


    第371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0）


    裴寄垂眼，浓密的眼睫掩住眸中的晦暗情绪，冷白乖巧的脸颊委屈巴巴地蹭了蹭般姝，「姐姐。你看他。」


    戚让：「……」


    特么的死绿茶。


    般姝揉了揉眉心，「戚让，你酒店订好了么？」


    戚让眼皮慢掀，「不能住你家？姝姝这是和哥哥生分了。」


    但他到底也知道分寸，点到即止，要是把小姑娘惹恼了就得不偿失了。


    戚让弯了下唇，眉眼恣意，声音黏稠带着漫不经心的挑逗与暗示，「这是哥哥的房卡，晚上记得来找哥哥。」


    他扬了下眉，把一张薄薄的烫金卡片塞般姝口袋里。


    等戚让离开，裴寄立马把那房卡拿出来丢开，像是什么病毒似的，「姐姐，他一看就是个坏男人，姐姐可不能被他骗了。」


    般姝低笑，也不计较他把戚让房卡扔了的事，「那裴寄呢？」


    「什么？」少年迷茫。


    「裴寄是坏男人么？」


    「不是。」裴寄垂眼摸了摸般姝的脑袋，「裴寄是姐姐的乖狗狗。」


    「……」


    打完点滴，已经将近凌晨，裴寄原本想把般姝送回家后再自己回去，但他又担心戚让那个不要脸的臭男人趁他不在骚扰姐姐。


    于是他死乞白赖地让般姝把他带回家。


    谭清越忙着做项目，这几天都不在家，但门口摆放着男人用的拖鞋，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也都是双份，裴寄轻而易举就猜到这里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怕他误会，般姝主动解释，「我是和别人合租的，他是房东。」


    裴寄「嗯」了声，督促般姝喝完水后，又帮她整理被子，「姐姐快躺下来休息，要多多睡觉才能身体好。」


    般姝洗漱完躺下，裴寄就趴在床边，夜里怕般姝復烧，少年时不时就抬起头来伸手探探般姝额头的温度。


    见般姝没有发烧的迹象，他才眯起眼小憩一会。


    第二天一早，般姝是被香醒的。


    她迷迷煳煳睁开眼，少年推开门，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估计是让人送过来的。


    「姐姐可以起来吃早饭啦。」裴寄把般姝要穿的衣服找好，看到衣柜隔层的贴身衣物时，他害羞地红了脸，「姐姐，穿衣服。」


    「你先出去。」般姝撩了下眼皮。


    少年含煳不清地「嗯」了声，关上门出去了。


    裴寄衣品很好，般姝换上他给搭配的衣服，洗漱完之后走到厨房。


    少年背对着她。


    晨曦的微光洒在少年颀长挺拔的身形上。


    一头张扬的奶奶灰小捲髮懒趴趴地盖住精緻无辜的眉眼，裴寄扭过脑袋，「姐姐你吃荷包蛋吗？」


    「你会做？」般姝愕然。


    裴寄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少爷。


    娇气得很。


    没想到还会做饭。


    裴寄骄傲地点点头，「刚刚看教程学的呢，挺简单的。」


    「那些都是你做的？」般姝指了指桌上色香味俱全的早饭。


    裴寄「哦」了声，耷拉脑袋，有点失落，「小米粥和土豆饼是我做的，其他都是买的。」


    「但是，」少年又道，「以后我肯定都会学会的，姐姐，裴寄很聪明的。」


    般姝踮脚摸了摸他的头，「嗯。」


    裴寄顺势弯腰，绯红薄唇小心地碰了下般姝的唇瓣，他舔舔唇，心满意足道，「姐姐好甜呢。」


    般姝也纵容他。


    裴寄做的土豆饼卖相很好，不过原身是易胖体质，般姝怕长胖，土豆饼又是碳水，她只吃了一小块就不吃了。


    「姐姐，我下周要去集训参加m市的职业联赛了。」


    般姝抬眸看了眼失落的少年，「很好啊。」


    裴寄黏着般姝，声音也黏黏煳煳的，「那比赛那天，姐姐可不可以来现场给我加油？」


    少年澄澈干净的浅棕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般姝，只觉得心里对姐姐的喜欢都要冒泡了，好喜欢好喜欢。


    般姝低笑了声，「裴寄，你怎么这么爱撒娇啊。」


    「姐姐，来看我比赛好不好？」裴寄眨着狗狗眼，眸光熠熠。


    「行。」般姝点头。


    裴寄下午就离开了，战队经纪人催了他好几次，毕竟这次的职业联赛不止是国内，还有国外赛区的电竞选手，实力不容小觑。


    般姝打开手机，点开戚让的聊天框，打字，【发那么多消息你不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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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67页

    戚让回得很快，【哥哥乐意。昨晚你是不是和裴寄在一起？】


    般姝：【嗯。】


    她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反正在戚让面前的人设都塌成废墟了，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戚让唿吸停滞了下，打着字的指尖都在颤抖，【……你们睡了？】


    【……】


    般姝刚要关上手机，戚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是视频电话。


    戚让那双薄淡多情的眼尾上扬，他抿抿唇，声音洇着几分低哑沉闷之意，「你们真的睡了？」


    「睡什么？」般姝不耐烦，「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戚让脸色一白。


    他难得无措地蜷缩了下指尖，「我，我没和别人睡过……」


    「姝姝，哥哥还是干净的。」


    般姝冷笑，「你是不是干净的关我屁事？我和裴寄睡没睡和你有什么关系？戚让，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昨晚他在裴寄面前把付今礼捅出来，般姝本就心存几分不满。


    要不是顾及裴寄在场，又身体不舒服，般姝早就冷脸了。


    她最讨厌坏她计划的男人。


    「戚让，别管得太多。」说完，般姝直接就把手机关机了。


    电话那头的戚让垂眼，浓密的睫羽遮住眸底浓烈的晦涩，他轻轻抿唇，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指尖夹着刚点燃的香菸。


    喉结滚动间，浓白烟雾模煳了男人冷淡的眉眼。


    莫名叫人觉得难过到了极点。


    般姝休息了两天，下楼丢垃圾时发现倚在黑色保时捷旁抽菸的裴渡。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只是领带微松，沖淡了他原本的禁慾气质，反倒显得有些颓丧的帅气。


    他掀开眼皮，声音如寒冰撞击冷玉低沉悦耳，「般小姐，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关于裴寄。」


    第372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1）


    「裴寄从小就被保护得太好。」裴渡锐利的眸如鹰隼般仿佛要看透般姝的伪装，「我不认为般小姐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咖啡馆外大多都是京大的学生。


    热情，年轻，朝气。


    般姝有时候很难想像，就是这样一群人，会对原身抱以那么极致的恶意。


    那些恶意甚至可以凝成实质杀死一个人。


    般姝慢吞吞啜饮了口咖啡，嘴里瀰漫淡淡的苦味，她看向裴渡，「裴先生以为我的目的是什么？」


    裴渡嘴角含着的笃定笑意微顿，「我见过很多凭藉几分姿色就妄想嫁入豪门的女人。」


    般姝懂了。


    裴渡这是以为她想通过裴寄嫁进裴家。


    的确。裴寄无害，天真，好掌控。


    但是……他可真是自大呢。


    般姝笑眯眯道，「那裴先生会让我嫁进你们家么？」


    「嫁给裴寄不行。」裴渡垂眼，温吞道，「嫁给我，不是更好？」


    「裴寄太天真，不稳重，最重要的是，他不是裴氏的掌权人，而我，在裴氏有绝对的话语权。」雄性求偶时，总喜欢对心仪的雌性展露自以为的优点。


    更何况。裴渡知道般姝的目的不单纯。


    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沉浮，裴渡早就能准确地洞察人心。


    般姝嘴角笑意更深，「裴先生还真是自信呢。也不知道如果裴寄听到裴先生的评价，会不会伤心呢。」


    「我并不想因为般小姐而和裴寄关系闹得太僵。」


    但要让他主动放弃般姝，裴渡也做不到。


    般姝没仔细听裴渡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角落那桌——


    「季程，是不是那个狐狸精勾引你的？你们上床了是不是？怎么样，她在床上是不是很骚？要不然怎么能勾得你为她要死要活的？！」


    季程不耐，「你嘴巴干净一点。」


    沐婉婉歇斯底里地哭喊，「我不道歉，凭什么叫我道歉！」


    「本来就是你做错了，贴吧上的那些照片和日记都是你放上去的，我已经找人查过了，你要是再不道歉，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


    「季程，你疯了吗？！」


    「……」


    般姝指尖捏着汤匙，慢条斯理地搅弄杯中的咖啡液，动作优雅又高贵。


    裴渡自然也听见了，他隐约有听说过一点关于般姝从前的事，蹙眉，「他们说的是你？」


    「显而易见。」般姝勾唇。


    沐婉婉嘴里骂得越来越脏，甚至不分青红皂白开始抹黑般姝被人包养，当三……而她温婉清秀的脸庞早就变得狰狞丑陋，令人作呕。


    般姝嘴角仍是噙着淡淡的笑意。


    而裴渡却站起来想要去阻止，他不想听别人这样侮辱她。


    也就是这一动作，吸引了沐婉婉和季程的注意。


    「姝姝！」季程大步流星走到般姝这桌旁边，贪婪地深深凝望着般姝，深情款款道，「姝姝，我好想你，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还记得我们从小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


    「季程。」般姝打断他，「不要总这么噁心人。」


    季程神色一僵。


    那张帅气的脸庞满是痛苦之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让沐婉婉给你道歉，你曾经受过的伤害我会一分不少地还给她……这样，这样还不够么？」


    裴渡喉咙间漫出一声轻笑，「或许你该学习一下『自我感动』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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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程看到裴渡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脸时，心里便升起了警惕和戒备之心，他还记得上次就是这个男人在他面前将般姝给带走的！


    「你是谁？我和姝姝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裴渡勾唇，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而原本躲闪的沐婉婉在看到裴渡后，眼里的嫉恨几乎要冒出火来，「你这个浪荡的女人！有了清越哥哥还不够，还要勾引季程，没想到，你居然还勾引了别的男人！」


    般姝：「……」


    「真的。建议看看脑子。」般姝语气真诚。


    「都怪你！都怪你！」沐婉婉现在只想划花眼前这个女人的脸，她拿起一旁滚烫的热咖啡径直往般姝脸上泼去。


    不过裴渡动作更快，他将般姝护在怀中，湿哒哒的咖啡液顺着他昂贵的西装一滴一滴淌在地板上。


    后背灼烧的感觉让裴渡狠狠拧起了眉。


    他不敢想像要是这杯咖啡泼在般姝脸上会怎样。


    裴渡才意识到，怀里这个漂亮得毫无瑕疵的少女曾经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恶意。


    裴渡当场联繫裴氏法务部的律师，「嗯，京大对面的咖啡馆，记得通知警察局，还有京大的高层负责人，以我的名义。」


    沐婉婉瞬间脸色煞白。


    她就算再傻也该明白自己得罪了大人物！


    同时，她就越发嫉妒般姝！


    如果不是般姝，她现在还是受人追捧，爱慕者无数的校花！季程也不会变心！她更不会被付今礼和谭清越警告！


    想起付今礼，沐婉婉到现在还忍不住浑身颤抖。


    那个男人太可怕了！


    就因为一个般姝，那个男人差点要杀了她！


    如果没有般姝，那样优秀的男人肯定会喜欢上她的！


    「沐小姐，我们之间的这笔帐是时候要算干净了。」般姝从未把沐婉婉放心上过，不过是个跳樑小丑罢了。


    不过看沐婉婉这个疯劲，虽然她翻不出多大的风浪，但时不时出来蹦跶一下也挺噁心人的。


    咖啡馆就在京大对面，平时的主要顾客就是京大的学生，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举起手机录像。


    沐婉婉面如死灰。


    「姝姝……我错了，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季程语气哀求。


    而围观人群如沸水般炸开锅，「什么，原来她就是般姝？」


    「我操，老子想了几个月的梦中情人！」


    「啧啧啧，沐婉婉哪里比得上般姝一根手指头啊，季程真是眼瞎了！」


    「呜呜呜我老婆近距离看更漂亮了！吸熘吸熘——」


    这时，警察和京大高层顶着一脸冷汗进来，对着裴渡毕恭毕敬道，「裴先生，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件事我们一定会从严处理。」


    裴渡慢条斯理将袖子折起来，「各位不妨听听这位同学说了些什么。」


    第373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2）


    咖啡馆的监控很快就被调取出来，沐婉婉咒骂般姝时的满目狰狞在监视器上一览无余。


    「你以为般姝那个贱婊子真的冰清玉洁？哈哈哈，说不定她背地里早就和多少个老男人上床了，要不然她整容的钱哪来的！她那张脸是睡多少个老男人睡出来的！只有你季程还傻傻把那个贱女人当个宝！」


    「我亲眼看见的，她上了老男人的豪车！」


    「说不定被老男人的正宫抓姦在床上被打死了哈哈哈！」


    「……」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难以相信沐婉婉顶着这样一张温婉秀气的脸却说出这么不堪入目的话！


    「这已经算是造谣诽谤了吧？」


    「是啊，口说无凭！她有什么证据吗？」


    「般姝好可怜啊，听说沐婉婉还联合其他两个室友孤立霸凌她……」


    少女泰然自若地站在一旁，那张漂亮得毫无瑕疵的雪白小脸含着淡淡的嘲弄之色，「还有两件事需要沐同学和季同学澄清。」


    沐婉婉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她咬牙，「什，什么？」


    「第一件事，我勾引季程了么？」般姝缓缓逼近沐婉婉，慢条斯理挑起她的下巴，「第二件事，我偷你东西了么？」


    「当然，按照沐同学所说关于我整容以及被人包养，烦请你拿出证据来。」


    沐婉婉怎么可能有证据，她都是胡编乱造！


    所有人或鄙夷，或厌恶的目光仿佛狠狠甩在她脸上的巴掌，沐婉婉欲哭无泪地躲在季程身后，「季程，我只有你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季程深吸一口气，他毫不留情地推开沐婉婉，目光森然，「我帮你？我怎么帮你？你要帮你撒谎继续伤害姝姝吗？」


    「般姝没有勾引我，沐婉婉放出的那些照片都是借位，至于为什么找我……」季程的脸上浮现出痛苦挣扎之色，「是因为我们是自小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


    裴渡忽地嗤笑一声。


    见所有人目光都看过来，裴渡慢吞吞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继续。」


    「沐婉婉知道姝姝曾经喜欢过我，嘲笑姝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于是她到处散布姝姝勾引我的谣言，而所谓的偷东西更是沐婉婉为了抹黑姝姝的手段之一……」


    说到最后，季程简直快要窒息，心脏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刀刃狠狠刺进去，痛得他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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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9页

    原来……原来他竟然做过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


    那本日记本到底有什么好嘲笑的？


    少女的喜欢很简单，很单纯，甚至怕说出来会打扰他，于是只能用这样隐秘的方式写在日记上。可是谁又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为什么，她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季程颤抖着手捂住毫无血色的脸，喉咙溢出痛苦的哽咽。


    「姝姝，对不起……」


    般姝面无表情道，「你真正对不起的人已经死了。」


    现在醒悟有什么用？原身已经死了，她再也听不到。


    沐婉婉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裴渡摆了明要给般姝撑腰，最后沐婉婉和季程两人面如死灰地被押入警局调查。


    而早已经有人把拍好的视频上传到了贴吧。


    这下整个贴吧都炸开锅了。


    「我草，我暗恋了三个月的女神竟然是般姝？她瘦下来原来这么漂亮啊！」


    「呜呜呜姝姝命好苦！」


    「沐婉婉太他妈恶毒了吧，人家也没怎么着她吧，沐婉婉这是要把人搞死才开心是吧？」


    「……要我是般姝，我早就想死了。」


    「……」


    裴渡垂眸看着少女漂亮冷淡的眉眼，莫名升起一种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荒谬错觉，他烦躁地拧了拧眉心，「我送你回去。我说过的话还请般小姐仔细考虑一下。」


    般姝半眯着眼，弯唇，「不用了，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我不会嫁给你的，裴渡，不管你信不信，我并不想从裴寄身上得到什么。」


    她只要他至死不渝的爱。


    裴渡顿了下，轻轻问，「裴寄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少女身后是大片大片赤橙的烟霞，她回头，碎发刮过她红润的唇角，眼里映着裴渡因紧张而僵硬扯起的薄唇，「可能，因为他会叫我姐姐？」


    裴渡难以理解。


    他完全想像不到这会成为她拒绝他的理由。


    般姝是自己回去的。


    再次得知季程和沐婉婉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后，沐婉婉被京大退学之后很快就勾搭上了富商，凭藉青春靓丽的外表顺利当上了富商的小三，还怀了孕，做着凭子上位的美梦，但没想到被富商的原配当街抓住。


    孩子没保住，沐婉婉和富商的当街亲密照以及被原配殴打的视频被人放到了网上，经此一事后沐婉婉的名声算是真正的臭了。


    而季程大概是羞于面对他人审判厌恶的目光，没过多久也从学校退了学，在一次深夜买醉后出了车祸，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当植物人，这辈子估计都醒不过来了。


    入秋之后的傍晚逐渐有了凉意。


    般姝穿着黑色毛呢大衣，脖子上围着红色针织围巾，靴子踩在落满枯叶的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低着头，路灯下是一前一后的两道人影。


    「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么？」般姝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音色清冷。


    戚让顿了下，这是两个月来她唯一一次愿意和自己说话，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艰涩道，「可是，你还没有说原谅我。」


    他向来矜傲，不屑低头，可是此刻路灯下他面露哀求，垂下头颅虔诚又卑微，他声音浸着哑意，「抱歉，我不该口不择言。」


    般姝讶异地瞥了他一眼。


    戚让咬了咬舌尖，他垂眸贪婪地看向眼前的少女，「哥哥只是，太怕被姝姝抛弃。」


    他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小心翼翼地贴着少女的脸颊，「哥哥还是干净的，哥哥没有骗姝姝，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戚让有过很多女朋友。


    各种类型的都有。


    他是玩咖，即便玩弄感情也没有任何负罪感。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眼前这个漂亮得不真实的少女是有多会玩弄人心。


    「戚让。」般姝动了动冰凉的指尖，仰头，茶棕色的眸干净澄澈，「你是不是骗过很多人的钱？」


    戚让脸色陡然煞白。


    「你一开始也是为了骗我的钱才加我好友的对么？」


    少女声音又轻又慢，甜腻得宛若兑了蜂蜜的砒霜，她苦恼道，「哥哥，怎么办，我最讨厌骗子。」


    第374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3）


    路灯下，戚让那双缱绻的深情眼里满是无措，他天生上扬的眼尾氤着桃花的绯红，整个人仿佛陷入了脆弱的自厌中，他声音温柔：


    「那哥哥还给他们好不好？」


    「这样，姝姝可不可以可怜哥哥一次？」


    般姝仰着明媚的白皙小脸，她笑得乖巧，可说出的话却残忍地仿佛刀子将戚让刺得鲜血淋漓，「可哥哥真的能还清么？有些债，哥哥一辈子都还不清。」


    看到戚让整个人到了绝望的边缘，般姝满意地勾勾唇，又给他希望，「可哥哥总要试着去做不是么？」


    「好，哥哥能还清的，姝姝相信哥哥好不好？」


    般姝弯着笑意吟吟的眼，「姝姝当然相信哥哥。」


    她望着戚让高挑笔直的背影，慢吞吞扬了扬眉梢。


    回头，看到眼前的人时，愣怔片刻。


    付今礼静静地站在那，也不知站了多久。


    他看着少女一点一点将戚让这样玩世不恭的人玩弄在掌心，心里升起了一股很怪异的感觉，理智告诉他应该要远离她，否则会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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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0页

    他平静的生活就是被她这样打破。


    付今礼讨厌失控的感觉。


    但就在般姝遥遥看过来的那一眼，付今礼低低嘆息，上瘾就上瘾。


    他走到少女身边，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是故意的。」


    般姝无辜地眨了眨眼，「什么？」


    「你故意报復他。」付今礼语气有些困惑，「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但你在报復他。」


    般姝勾唇，没有承认，却也没否认。


    「你真的喜欢我么？」付今礼忽然弯下腰，凑近般姝，望着少女澄澈的双眸，他压抑住剧烈跳动的心脏，「还要继续追我么？般姝同学。」


    般姝迴避他的问题，「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付今礼执拗地看着她，「可你还没有回答我，般姝，如果你不想追我了，换我来追你行吗？」


    「你怎么追我？」般姝反问。


    这触及了少年的知识盲区，他迷茫了瞬，缓慢道，「我可以学。」


    「可以啊，那换你来追我试试。」


    秋末的晚风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凉意，空气中瀰漫着桂花的香气。般姝拢紧围巾，她笑意盎然道，「付今礼，晚安。」


    少年站在香樟树下，茫然地看她，下一秒，缓缓勾起唇，「晚安，般姝同学。」


    目前来说。戚让和裴寄的攻略值是最高的。


    戚让95。


    裴寄100。


    这说明裴寄已经毫无保留地爱上她，不知在何时。


    果然是个乖孩子。


    而相比较之下，裴渡的攻略值在70左右徘徊，而付今礼的攻略值就在刚刚突破了80。


    裴渡是个精緻利己的商人。


    即便是在爱情方面，他也要选择利于他的。或许70的攻略值对天生淡漠的裴渡来说已经算是很高，但却远远不够。


    裴渡是个弟控。裴寄无疑是裴渡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为了裴寄，他也会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蓬勃感情。


    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就和自己养护到大的弟弟关系闹僵。


    即便是站在商人的立场上，这也不是一笔好买卖。


    所以……般姝要做的，就是激化这对兄弟的矛盾，让裴渡爱她爱到甘愿放弃一切。


    般姝垂下眼睫，细长白皙的小手慢吞吞划过靡艷唇瓣。


    她本来就不是个好人不是么。


    ——不能心慈手软呀。


    裴寄的职业联赛在m市。


    般姝没有开灯，房间里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手机屏幕上的光源调低，裴渡的消息是前两个小时发过来的。


    【明天裴寄的比赛我也去，一起。】


    般姝并没有多意外的感觉。裴渡一直在尽力不破坏他和裴寄的关系下，努力争取她，这很符合他的商人思维。


    她没回。


    裴渡会来接她的。


    第二天一早，般姝身上套了件灰色针织开衫，内搭黑色裹身吊带裙，完美得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材曲线展露无遗。


    她简单涂了点口红，打开门，就见裴渡倚在楼道旁，绯红的薄唇间含着一支点燃的香菸。


    指尖漫不经心弹了弹，灰蓝色的菸灰抖落一地。


    裴渡撩起眼皮，上下打量了般姝一眼，下一秒便垂下眸子藏住浓重的惊艷。


    「走吧。」


    「麻烦你了。」


    少女显得尤为疏离客气。


    裴渡没什么情绪地挑了下眉。


    m市气候温和，温度比c市高了些，要下车时，少女咬唇，湿漉漉的眸子为难地看向裴渡，「我针织外套上的吊牌好像没摘，你可以帮我摘一下么？」


    裴渡不疑有他，轻轻颔首。


    少女倾身，下一刻她身上独属于般姝的甜香温和地包裹住了裴渡，裴渡放在少女雪白后颈上的指腹忍不住加重了些力气。


    直到般姝痛唿出声，裴渡才如梦初醒，勐地收回手。


    他声音低哑，「……抱歉。」


    般姝摇摇头。


    裴渡将摘下的吊牌随手揉成一团塞进西装裤的口袋中，将车停好，他没有看般姝，「走吧。」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


    比赛场馆中的大屏正切着少年那张精緻得无可挑剔的俊秀面容。裴寄身上穿着印有c.a字母的战队统一队服。


    与其他面色凝重认真的选手不同，少年散漫地倚在电竞椅上，嘴里咬着棒棒糖。


    场馆中所有的观众几乎都是裴寄的粉丝，疯狂尖叫着裴寄的名字。


    般姝站在人群中，抬眼去看他。


    少年脖子上挂着耳机，薄薄的眼皮微微耷拉着，浓密的睫毛遮盖住浅棕色的瞳眸，眼尾泛着天然的桃花色，鼻樑高耸，唇色红得过分。


    灯光打在少年的眉眼上，耀眼如斯。


    沸腾的场馆有一瞬间的安静。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主持人正在口干舌燥地逐一介绍战队，介绍到裴寄这里时，声音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作为年纪最小，却被大众寄予厚望的天才电竞少年，不知道这次又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和震撼！」


    「裴寄有什么话想说吗？」


    话筒递给裴寄。


    少年像奶猫一样歪了歪头，「嗯，姐姐，你在看，对么？」


    第375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4）


    c.a这轮碰上的是来自m国的一支强队stri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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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1页

    c.a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强，因为赛事採用的是抽籤决定，两支强劲的队伍碰在一起，总会有一个被淘汰，所以谁都不希望自己会碰上强队。


    因为一旦被淘汰，就是彻底和后面的赛事无缘了。


    裴寄他们还在bp环节选英雄，对面的strict把裴寄常用的镜给ban了，可以看出他们确实花了很大功夫来研究裴寄的打法。


    骆深和张炜皱眉，「队长……」


    一个拿手的皮肤在比赛中自然会更有利于电竞选手发挥。


    裴寄却很不在乎，他勾勾唇，散漫道，「没事。」


    少年好像天生就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他最后选了百里玄策。


    裴寄习惯走上路，但对面显然早就预知到，可以说是步步逼压。骆深他们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strict这种战术并不稀奇，但就是噁心人。


    裴寄忽地微微倾身凑近旁边的话筒，嘴角勾着称不上笑意的弧度，有点轻蔑的意味，「就这点本事？」


    话落，众人甚至来不及看他指尖是如何操作的，对面在他周围盘旋的两个英雄瞬间残血！


    少年慢吞吞又补上一刀。


    「first blood！」


    「double kill！」


    游戏音效透过麦克风响彻整个场馆。


    般姝看不懂。但她能从主持人越来越快的解说语速，以及越来越激动的语调中能窥见少年方才的操作有多封神。


    电竞选手都是独自在一个房间里，他们看不到场外观众的反应。


    这也是为了避免选手受到外在影响，从而发挥失常。


    这场比赛赢得毫无悬念。


    「victory！」


    「就在刚刚！裴寄完成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七个冠军！他从未失败过！」主持人激动地说，「让我们一起来欢迎裴寄，以及c.a战队的小伙伴们来到场馆中！」


    裴渡在开场时来了一趟，没多久他便接了个合作方的电话，正好对方在m市，于是裴渡就去洽谈合作去了。


    这就是霸道总裁。


    好不容易出来休个假还是难逃上班的命运。


    但般姝能猜到，谈合作是一方面，为了躲开裴寄则是另一方面原因。


    他总归不愿意和裴寄撕破脸皮。


    更何况这时候的裴寄并不知道裴渡和她的关系。


    所以裴渡离开是最好的。


    少年站在领奖台上，浅淡的目光在场馆中逡巡一圈，像是在确定什么。最后在看到般姝时，裴寄心满意足地弯了弯唇。


    主持人好奇问，「裴寄这是在看什么？」


    「唔，在看——」


    「我的爱人。」


    我那屡屡被人窥视，意图强占的爱人。


    般姝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睁大眼睛，就看到大屏幕上的少年笑得肆意，一头蓬松微卷的奶奶灰头髮张扬明亮，意气风发。他的衣袖往上折了两道，露出一截精瘦修长的胳膊。


    雪白皮肤下薄薄的青筋脉络都清晰可见。


    少年轻软，乖巧的声音在场馆中响起，「姐姐，你看，裴寄是不是很厉害？」


    场下的观众瞬间爆发了惊人的尖叫声。


    就在这翻涌的声浪中，般姝站在人群里，遥遥与挑唇轻笑的少年对视。


    他手上捧着金色奖盃。


    般姝缓缓弯唇，轻轻点头。


    「那么裴寄口中的这位姐姐，今天是否也来到了现场呢？」主持人还嫌不够事大，挤眉弄眼促狭。


    少年骄傲地「嗯」了声。


    这里有裴寄欸。


    姐姐当然会来啦。


    「裴寄可以请这位小姐上台让她与你共享这份成功的喜悦呢？」


    「如果她愿意的话。」


    少年不断升腾爱意的眸光穿过人群与般姝对上，好似在说一场盛大而又隐晦的情话，告白，「姐姐，你愿意么？」


    导播顺着少年的目光，将摄像机准确无误对准了般姝。


    般姝戴着口罩，众人只能看见她海藻般的如瀑墨发，少女茶棕色的瞳眸慢慢弯起，清冷透彻，如同被秋水洗涤过那般澄净。


    她缓缓摇头。


    少年拖长的语调，睫毛软耷耷地垂着，撒娇，「姐姐。」


    场馆又是一阵要将房顶掀翻的哀嚎。


    毕竟裴寄一向嚣张懒散，谁见过他这样甜得叫人发晕的一面？


    般姝无奈弯唇，她踩着台阶走到主持人身边，离得近了，主持人才看清少女究竟生了多美的一双眼。


    行走间，海藻般的长髮被风吹动，窈窕的身姿如海妖般摄人心魄。


    主持人下意识屏住了唿吸，过了三秒之后才愣怔道，「这位小姐可以把口罩摘下来么？」


    少女细长葱白的指尖勾着耳后的细绳，动作优雅却又缓慢，随着口罩缓缓落下，一张近乎神迹的美貌就这样摆在众人眼前。


    般姝眨了眨眼，红唇微勾。


    她那张完美得毫无瑕疵的雪白面容被映在了大屏上，原本嘈杂的场馆瞬间安静下来。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整齐划一。


    般姝没忍住笑，眸子半弯。


    裴寄不悦地扫过主持人呆愣的表情，幼稚又充满独占欲地说，「姐姐她是我的。」


    而在m市最繁华的大厦里。


    裴渡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这份合同，手机屏幕上正是场馆里的直播。


    他听见少年一字一顿，又不容置疑地宣誓着占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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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如同平静的湖泊被巨石砸下，搅弄起圈圈涟漪。他不会放弃的。


    裴渡捏紧合同边缘。


    指骨泛白。


    合作方看出裴渡心不在焉，试探性地问，「裴总，这份合同有哪里不符合裴总的期待吗？」


    下一瞬，男人站起来，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装，目露歉意，「很抱歉，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我去解决，过一会我会让我的秘书前来和赵总对接。」


    赵总点点头，表示理解。


    而场馆中，作为冠军，裴寄他们还要会见一些上层，以及还有庆功酒宴。


    裴寄把般姝带到后台，「姐姐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好。」


    他是要推拒宴会的。


    少年前脚刚推开门离开，后脚裴渡便推开门进来。


    「……你怎么来了？」般姝惊讶，「合作谈好了么？」


    裴渡一丝不苟的头髮有些凌乱，他漆黑如墨的眸极深地盯着般姝，眸里晦涩的情绪不停翻涌，「抱歉。我可能，得与裴寄公平竞争了。」


    「般姝，你不能连公平竞争的资格都不给我。」男人极具侵略性的颀长身形步步逼近，直到完全遮盖住娇小的少女，「那样，对我不公平。」


    第376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5）


    裴寄回到后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男人将貌美惊人的娇软少女堵在自己怀中，低着头，两人靠得极近。


    从裴寄的角度来看。


    两人像在接吻。


    少年从心底生出的巨大的荒谬感将他笼罩，指尖冰凉，裴寄微垂着眉眼，低声道，「哥。」


    裴渡回头，少年的拳头直接砸向他。


    裴寄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为什么不还手呢，哥？是知道自己很噁心吧？」


    裴渡拧眉，刚要说什么，少年又重重一拳落下，再然后是不要命的打法，裴渡终于忍不住和他扭打起来，但力道到底要比裴寄轻上许多。


    两人身高相差无几，裴渡西装革履，眉眼矜贵疏淡，而少年身上还穿着队服，奶奶灰碎发错落着遮住冰冷的瞳孔。


    少年舔舔唇，嗤笑，「哥，你怎么敢欺负姐姐呢？」


    他那么爱她。


    爱她爱到身体的每一寸骨骼，都叫嚣着想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那么克制。


    裴渡他怎么敢，怎么敢打姐姐的主意？


    觊觎姐姐的人……都该死啊。


    裴渡冷声道，「你疯了？」


    裴寄眼眶泛着浓烈的桃花色，脆弱，易碎，他怔怔看向般姝，「姐姐，裴寄不乖了，姐姐是不是就不喜欢裴寄了？」


    他眨了眨眼，透明的湿润水痕顺着尖尖的下颌滚落。


    般姝心疼地上前握住他的手，「对不起。我骗了你。」


    姐姐怎么会有错。


    少年垂下的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霾。


    分明是裴渡这个该死的人对她心存歧念才是啊。


    拳头握了又松，他慢吞吞抿了抿红得过分的唇，「姐姐很早就和他认识了么？」


    般姝犹豫地点点头。


    「那次庆功宴，你们其实是认识的，甚至裴渡知道你家的地址是么？」


    「……嗯。」


    少年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那……」


    「那天我回家，躺在我哥床上的那个女人，也是姐姐吗？」裴寄好想捂住耳朵，明明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这样问出来让姐姐为难呢？


    裴寄真是不乖的小狗。


    「嗯。」


    空气黏稠，凝固，让裴寄根本喘不过气。


    这个破地方太让他难过了。否则怎么会想哭呢。


    好疼。


    姐姐，裴寄好疼。


    明明裴寄刚刚拿到冠军，想要将奖盃送给姐姐的，他还偷偷准备了惊喜，他以为姐姐会笑着抱住他，摸摸他的头然后说他好厉害。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他惨白着脸，修长骨感的大手紧紧抓着般姝，「姐姐，我们走，我们离开这个破地方。」


    裴渡屈起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静静看着少年，「裴寄，人总要学会长大。你拿什么和我争呢？」


    「你他妈闭嘴！」


    裴寄红着眼，吼完，他抿唇，「姐姐，带我走好不好，随便去哪里。」


    般姝沉默着握紧他。少年眼中摇摇欲坠的光亮像是野火般又热烈地燃烧起来。


    只要姐姐一点回应。


    小狗就可以自我疗愈。


    所以，不要丢下他，好不好？


    般姝从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少年寡言地跟在她身后，大手紧紧地握住她，力道大得甚至让般姝感觉到了痛意。


    上了车，般姝打开车窗，驱散了些狭小的空间里呛鼻的烟味。


    计程车司机问她去哪里。


    般姝随口说了句附近的酒店。


    现在回c市显然不太现实。


    把身份证给前台办理好入住手续后，般姝便回头很温柔地说，「裴寄，我们走了。」


    到了酒店房间，「砰」的一声少年反手关上门，大手扣着少女的后脑勺对准红唇亲了上去。少年身上有很好闻的淡淡甜香，薄唇冰凉柔软，带着不安的探索欲横冲直撞。


    般姝被他含着唇舔吻，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分开。


    少年灵巧柔软的舌头顺势钻了进去，像小狗一样湿漉漉地舔舐着，他声音含煳不清，「……姐姐，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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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不能和他抢姐姐。


    裴寄会疯的。


    疯长的爱意早就化作繁盛的枝蔓将他缠绕得喘不过气，失去她，他的爱意没了养分，他就会随之枯死。


    裴寄不能没有般姝。


    般姝被少年生涩的吻技吻得意乱情迷，恍惚间，她听到少年低喃，「裴寄好乖的。不要丢下我。」


    「裴寄。」般姝推开他，「你先松手好不好？」


    「……不好。」


    少年垂着眼，浅棕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亮，似黏稠的深黑沼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人溺毙，他笑得乖巧，「姐姐不要想离开裴寄哦。」


    这酒店并不大，铺着地毯，只有一张单人床，床头柜，还有一间看上去十分陈旧的透明浴室。


    单人床不大，少年躺在上面与般姝紧紧贴着身体，一丝缝隙也无。


    入秋的天气渐冷，般姝靠着他，隐约能从少年温热的身躯汲取些暖意。


    房间开着壁灯，昏黄的光打在裴寄优越高挺的鼻樑上。


    般姝不再挣扎，她安静道，「裴寄，去洗澡，先在这睡一晚，明天回c市。」


    少年乖乖地「哦」了声。


    他爬起来，又看到浴室是透明的玻璃罩起来的，冷白的脸渐渐发烫，他舔了舔牙尖，细微的痛意让他微微冷静了些。


    般姝没有去看，自然也没发现少年的扭捏害羞。


    事实上，裴寄的身材极好。


    少年皮肤白皙，腹肌线条完美，宽肩窄腰，并不夸张，肌肉薄薄的一层，可以看出经常锻鍊过的痕迹。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裴寄洗完澡后，般姝也去洗了。她倒没有少年那么多顾虑。


    透明玻璃上被水蒸气蒙上了一层模煳的白雾，少女完美得没有一丝赘肉的身体若隐若现，裴寄耳朵根通红，把脸埋在枕头里，只匆匆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第二天一大早般姝和裴寄就回了c市。


    没想到付今礼就站在楼道旁。


    那双漆黑的眸不带一丝情绪地静静盯着他们。


    第377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6）


    「……」她好不容易把裴寄哄好。


    麻了。般姝真的麻了。


    少年声音阴恻恻的，不復往日乖软，「姐姐，他又是谁？」


    付今礼脸上挂着极有礼貌的笑容，不怪裴寄这样问，实在是付今礼五官太过精緻，漆黑的墨发垂落，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


    他嘴角笑意更深，「你好，我是付今礼。」


    少年懒散地低着头把玩般姝的手指，神色淡淡，「哦。没听姐姐说过呢，不好意思啊。」


    「可能是之前姝姝追我的时候，我没有给她回应，所以她有点生我的气，不过没关系，」付今礼嘴角笑意不变，「我在追她。或许，你很快就该叫我一声姐夫了。」


    「……」般姝睁大眼睛。


    眼看着少年眼睛气得都要发红了，般姝连忙哄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付今礼温吞道，「姝姝，可以陪我走走吧，就我们两个人。」


    裴寄一把警惕地挡在般姝面前，气得不行，「你还想和姐姐独处？」


    付今礼微微颔首，「可以么？」


    这话问的是般姝。


    般姝「嗯」了声，她正好也有些话想和付今礼说。


    小区前面就是一条柏油路，路两旁种满了桂花树，十月份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鼻尖都沁着桂花浓烈的香气。


    般姝吸了吸鼻子，有点感冒，声音瓮瓮的，「付今礼……」


    付今礼打断她，扯着唇勉强笑了声，「别那么快拒绝我。」


    「……」


    般姝不再说话了。


    等走到路的尽头，般姝停下脚步，付今礼也跟着停下，「前面没路了。」


    「我知道。」付今礼又说，「你真的喜欢过我么？」


    「……算是有吧。」


    「那我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付今礼凑近她，「我还真挺好奇，如果在我和裴寄当中选一个，你会选谁。」


    一般来说，攻略完的任务对象对般姝来说就已经失去了价值。


    没有攻略完的任务对象是更重要些的。


    但般姝并不想伤害裴寄。


    或许是渣女仅有的良知，般姝还是挺愿意保护裴寄这颗爱着人时赤诚热烈着跳动的心脏。


    在般姝犹豫的几秒间，付今礼笑开，那一瞬间好似万物不及他惊艷。


    他揉揉般姝的头髮，「我不会放弃的。」绝不。


    是她先招惹他的。


    付今礼是个欲望极低的人，他曾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平静无波得如白开水一样的日子。一眼就望到头——


    读完大学继承家业，娶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就这样走过一生。


    爱是什么。


    付今礼不懂。


    可如今他懂了，教会他爱的人却好像不再喜欢他了，又似乎从来没有喜欢过他。


    说不挫败是不可能的。付今礼总归是准备拿一辈子和她死磕到底的。


    付今礼意味深长道：「姝姝，他不适合你。」


    裴寄那样的人，表面装得再乖巧，皮囊底下却是一堆烂掉的坏肉。那颗心脏说不准也是黑的。


    付今礼是个极聪明的人。他并不打算和裴寄在明面上争抢。


    她不会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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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4页

    她太偏爱那个少年了。


    所以——


    他得另闢蹊径。


    付今礼张开双臂，面露遗憾，「抱一下，可以吗？」


    不等般姝拒绝，他便轻轻将少女揽入怀中，那一瞬间淡淡的薄荷香侵略了般姝的味觉，只是很快便又消散。


    付今礼极有分寸地后退一步，近乎虔诚地宣告着某种誓言，「我不会放弃的。」


    等般姝回来时，少年蹲在花圃前，苍白的脸埋在交叉的手臂间，察觉身后来人，他才受惊般地缓缓抬起头。


    氤氲着桃花色的眼尾可怜又脆弱。


    「姐姐。」


    般姝背对着他开门，因此没有看到少年眸底浓稠的病态爱意。


    大门刚打开一丝缝隙，昏暗的室内照进一束微光，少年温热的颀长身躯贴上来，冰冷森然的唿吸洒在般姝的脖颈间，「姐姐到底还有多少个爱慕者呢？」


    「……」


    「他叫付今礼，是姐姐喜欢的那个人吧？」少年眨眼，浓密的睫毛像羽毛般搔刮着般姝柔软滑嫩的皮肤，「姐姐，那裴寄算什么呢？」


    裴寄是姐姐的乖狗狗。


    可是，姐姐只能有一只乖狗狗呀。


    「裴……」般姝蹙眉，还没来得及说完，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姐姐，裴寄不会伤害你的。」少年懒散地半阖着眼，薄薄眼皮耷拉着，睫扇在下眼睑映着黏稠的阴翳。


    等般姝清醒时，发现周遭一片黑暗。


    「……」似曾相识。


    周又浓拐她时也这样。


    眼前似乎有一道比周围更深的黑影，般姝微微蹙眉，道，「裴寄？」


    「姐姐。」少年拉开窗帘，此时已是深夜，漆黑的夜幕上挂着一轮弯月。


    那月亮晕着血红色。


    周围的云层也好似沾了血般诡异。


    般姝睁大眼睛，努力将眼前的少年看得更清楚些，她嘆息，「你疯了么？你这样要是被人发现，你还想不想继续打比赛了？」


    公共大众不会允许他们寄予厚望的少年有一丝污点的。


    般姝不想他被人攻击、诟病。


    少年很乖很可爱地贴着般姝的脸，语气温柔又缱绻，浅棕色的瞳眸中尽是病态的爱恋，「姐姐，没有什么是比得上你的。」


    般姝闭上眼睛，索性不和他继续掰扯下去。


    反正裴寄又听不进去。


    第二天一早，阳光穿透窗户照进来，般姝才看清她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空旷而死寂的大别墅。


    幽冷，阴森。


    不远处的柜子上摆着精緻的水晶盒，里面泡着什么液体，隐约能看见浮出的白骨。


    是福马林。


    般姝垂眼，猜测。


    裴寄并未用锁链束缚她，这个别墅里应有尽有，他不在，大概是去处理证据去了，毕竟平白无故带走一个活人还是有点难度。


    般姝赤脚沿着楼梯下来，瓷砖冰冷的温度透过脚心传遍四肢。


    她身上穿着宽大的衬衫，是裴寄的，身上还留存着蓝莓味棒棒糖的甜香。


    她穿他的衣服。少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姝姝！」


    戚让不知是从哪里进来的，大门被裴寄紧紧锁着，几天不见，他颓丧了许多，般姝静静看了他片刻，走到他面前。


    戚让漆黑的眸中涌动着般姝看不懂的情绪，他攥住般姝的手腕，「我带你走。」


    身后。


    大门不知何时无声地敞开。


    少年语气幽幽，「姐姐，你要离开我么？」


    第378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7）


    裴寄的视线缓缓落在戚让碰触少女的那只修长大手上，他无辜眨眨眼，唇角微掀，「松手。别碰她。」


    戚让却分毫不让，他垂眸对般姝说，「他就是个疯子，姝姝，跟我走。」


    他背过身，将般姝揽在怀中，准备带般姝离开。


    「砰！」


    枪声在硝烟中乍响。


    枪声并不大。是消音枪。


    戚让闷哼一声，随即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大片的猩红血液从伤口冒出，连带着般姝身上那件雪白的衬衫也被血浸泡，「戚让……」


    般姝红着眼眶，回头，少年正慢慢靠近，他弯腰，低声无奈嘆息，「姐姐不要哭。」


    「你救他啊。」少女冰凉的指尖紧紧攥住戚让的手，声音哽咽，「裴寄，你，你快点救他啊——」


    少年乖巧地弯唇，「当然。裴寄是姐姐的乖狗狗，姐姐说的，裴寄都会去做的。」


    裴寄缓缓站直身体，慢吞吞打了个响指，两个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进来将戚让抬走。戚让早已陷入昏迷。


    般姝死死掐着手心，她垂下眼睛，身上的衬衫沾了戚让的血湿哒哒黏在身上。


    「姐姐，为什么要哭。」


    裴寄缓缓将少女拉进怀中，冰冷的指腹温柔擦拭般姝眼角的泪，「明明是姐姐想逃的。」


    「我没想走。」般姝平静地看他，「裴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少年指尖一顿。


    心尖处蔓延的密密麻麻的痛意叫他唿吸骤停。


    好半晌，他轻轻地唿吸，试图缓解这没入骨髓的疼痛，「姐姐。裴寄不能没有你。」


    般姝阖上眼拒绝和他交流。


    少女身上都是猩红的血，精緻漂亮的腕骨带着细小的擦伤，犹如完美无瑕的艺术品上沾上了瑕疵，却仍旧漂亮得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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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5页

    「七七，戚让怎么样了？」


    「裴寄把戚让扔在别墅外就没管他了，估计是存心要让戚让去死的。」系统平淡道，「裴寄占有欲太强，建议宿主远离。」


    系统有私心。


    般姝睁开眼，与眼前委屈脆弱的少年对上视线，「让戚让活着，否则，我真的会恨你。」


    裴寄眸子一颤，他支吾着「嗯」了声。


    得知戚让被送往医院时，般姝才真正松了口气。


    森冷的别墅里，被病态爱意束缚的少女倚靠在床边，宽大的棉麻长裙穿在少女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般姝双手抱膝闭着眼。


    少年从身后抱住少女，滚烫的眼泪打湿般姝的脖颈，他哑声，「姐姐，我只是不想你被别人抢走，裴寄很乖，姐姐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少女如破败的布娃娃。


    精緻却又毫无生机。


    裴寄脸色一白，他吶吶道，「姐姐，吃点东西吧，姐姐已经好几天都不吃东西了。」


    汤匙碰撞在瓷碗上发出刺耳的哀鸣声，般姝眉心一蹙，她推开，厌恶道，「裴寄，你能不能别疯了？」


    「……姐姐。」少年无措地捏着衣角。


    他眨眨眼，努力遏制心底的恐慌，氤氲着桃花色的眼尾下垂，「我只是，想姐姐只要裴寄一个人呀。」


    「我对你已经够好了，裴寄。」


    那些男人都嫉妒于她对他的偏爱。可是裴寄还不知足。


    般姝目光极平静地滑过少年雾气氤氲的瞳眸，「到此为止吧。裴寄，我不想再陪你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了。」


    少年低垂着眉眼，睫扇在眼睑落下一片阴影。


    他缓慢地眨眨眼。弯着唇笑起来。


    只是那笑容苦涩极了。


    「姐姐，不要丢下裴寄。」他哀求着，目露绝望。


    般姝抿了抿干涩的唇，她走出这阴冷的别墅，回头，就见少年安静站在二楼，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她流泪。


    见少女回头，少年慌张擦去脸上冰凉的泪，勉强扯着唇角，可怜又无措。


    医院。


    般姝到病房时，戚让正穿着蓝白条纹病服，倚在床头怔怔看着窗台上的丁香花。


    听到门边的脚步声，他头也没回。


    只是身后长久的寂静让戚让蹙起了精緻的眉，他回头，看到般姝时，暗淡的眸子瞬间升起一抹光亮。


    他语无伦次道，「姝姝……哥哥，哥哥已经把钱都还了。」


    「哥哥已经……」戚让艰难道，「已经不欠任何人了，姝姝可以原谅哥哥一次么？」


    般姝沉默了会，她将怀中从花店买的碎冰蓝慢条斯理放进花瓶中，又将多余的枝蔓剪下，她精緻的侧脸冷艷又漠然。


    「可是哥哥，你欠我的，还没还。」


    戚让不解。


    般姝也没解释，只是温笑着说，「你会知道的。」


    说完，她便离开了。


    走出医院时，才发现这时已是深秋与初冬的交界，她裹紧身上的大衣，神情散漫，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薄凉得可怕。


    没什么是能留住她的。


    「宿主是想要离开这里么？」系统问。


    「嗯。去别的国家。」任务快要结束，般姝确实因为裴寄而有些心累，她需要放松一下。


    临出国之前，她约付今礼见面。


    就在那条种满桂花树的柏油路上。


    付今礼来时还在微微喘息，此时分明已是初冬，他额头上却渗了些薄薄的细汗，他道，「你该早点告诉我的。」


    般姝笑着说，「为什么？」


    「我都没有好好打扮自己。」付今礼无奈地温柔笑笑，「约我有什么事么？」


    付今礼以为她会选自己的。


    所以满心期待。


    毕竟她已经看穿了裴寄的真面目，并为此感到厌烦了不是么？


    「我要出国了。」少女口吻平静。


    付今礼一下子仿佛置身冰潭中，冷得他四肢僵硬，他缓缓「嗯」了声，「能带我一起么？」


    少女穿着黑色大衣，半张白皙小脸埋在围巾中，只能看到她那双温柔却薄凉的茶棕色瞳眸，她缓缓眨眼，「不行吶，付今礼，你这样我很难办的。」


    般姝张开双臂抱了抱他，声音和缓，「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喜欢过你。」


    到最后还在骗他。


    付今礼眼眶发酸，没说信还是不信。


    总归攻略值在话落的那一瞬间达到了满值。般姝缓缓勾唇。


    他信还是不信，对般姝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第379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8）


    戚让做了个梦。


    从此以后的无数个寂静的深夜，梦魇般地缠住他，痛苦绝望。


    在梦里。


    他漠然地看着那对话框，漫不经心又毫无负担地骗走了少女所有的积蓄，随即将她拉黑。


    戚让骗过许多人的钱。


    早年破产，他早就不知道何为善良了，他只知道，他要活着。


    他要好多好多钱，才能活得好。


    否则。那些催债的不会放过他的。


    而作为旁观者的戚让浑身发凉，那个……那个分明是他的姝姝！


    「把钱还回去，我他妈让你把钱还回去！」戚让疯了一样去揍坐在电脑前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俊美男人，可是没用，对方好像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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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6页

    戚让隐约猜到了什么。


    以至于手脚如冰块般僵硬发冷。


    但他仍旧没有猜中，原来真相要比他自以为的还要惨烈——


    惨烈到让他一瞬间意识到。


    少女本就是为了復仇。


    他和他的姝姝。中间隔着一道长长的天堑。


    戚让看到有抑郁倾向的少女安静躺在床上，鲜血从手腕染脏洁白的床单，似是一朵一朵漂亮惊艷的血花。那是她用利器划的，为了自杀。


    但最后一刻，她后悔了。


    说不清是不甘，还是什么情绪，强烈的求生欲让她挣扎着想要去医院接受救助。


    她颤着手拨通戚让的电话，她一遍一遍哭着哀求，「求你了，那是我所有的积蓄，我需要治病，没有那笔钱我会死的……求你了，求你发发善心，把钱还给我吧……」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嗤笑着挂断电话。


    戚让看着「他」面容冷嘲而讥诮。


    「怎么会这样……」


    他想要去救他的姝姝。


    可是当他赶到那边时，却是少女紧闭着眼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场景。


    周围人在窃窃私语，「她就是那个抢别人男朋友的那个女的？长得这么丑，想得还挺美！」


    「死也不找个清静点的地方死，晦气！」


    「啧啧，人都死了，你们还不留点口德你？」


    「有本事你别笑啊！呲着嘴在这幸灾乐祸，还说我们呢！」


    几个大学生嬉笑打闹着走过。


    戚让眼前一片血色，他跌跌撞撞地想要靠近，可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在阻碍着他。他看不清她，可他知道……她就是般姝。


    他浑身被浓重的死气笼罩，「姝姝……姝姝……」


    「哥哥错了。」


    「哥哥该死，姝姝，对不起……哥哥真的该死。」


    戚让忽然间明白，少女在病房里的那句，「可是哥哥，你欠我的，还没还。」


    原来。


    原来竟是这个意思么。


    戚让悲哀地想，他的姝姝活着该有多痛苦。


    他甚至不敢深想，少女该会多恨他。


    这场荒唐又令人绝望的梦境结束，戚让脸色惨白地坐起来，满脸冷汗，他魂不守舍地拨通般姝的电话。


    他很想，很想，再听一听她的声音。


    亲口听她说：


    哥哥，你做噩梦了么。


    只是噩梦而已。


    可是——


    空号。


    少女的电话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五官精緻绝伦的男人在深夜中痛苦地掩面哭泣。


    ……


    大洋南岸，般姝正在修剪着今早刚到的玫瑰花枝，她开了个花店打发闲暇时间。


    她的审美很好，包装的花束总是很漂亮。


    客人也总是很多。


    虽然大多都是冲着她来的。


    很少有人知道，在小巷深处的花店里，藏着一位千娇百媚的美人。


    得知这一秘密的客人都自觉地遵守秘密。谁都不想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情敌。


    再加上有系统刻意地抹除般姝生活的痕迹，所以裴寄他们至今都没能找到她。


    这是般姝离开的第五年。


    裴渡的攻略值在日积月累中，早在第三年便达到了满值。


    「姝姝。」


    「你来了。」


    清早的雾气中，男人深邃俊美的眼睛着迷地盯着她，他无奈道，「我已经追求你五年了，给个机会吧，老闆娘。」


    眼前的男人气质温润儒雅，五官虽深邃，但他是纯正的华人。


    不过三十岁便当上了宾大的大学教授，实在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男人容貌清俊，为人温和风趣，如果不是他是付今礼的堂哥，说不准般姝还真会和他谈一场恋爱。


    般姝慢吞吞将包好的花束递给他，「今早刚从国内飞过来的洋桔梗，送你。」


    「谢谢。」付今年无奈道，「有需要帮助的，给我打电话。」


    「嗯。会的。」


    「宿主，需要继续抹除宿主的踪迹么？」系统问。


    般姝慢吞吞挑了下眉梢，半眯着眼懒散看向窗外清晨奶白的雾气，「不用了。」


    不管遮掩还是不遮掩，他们迟早都会找到她。


    几乎是在般姝行踪暴露的一瞬间，国内的四个男人不约而同连夜坐私人飞机赶来了费城的一个小镇中。


    戚让如今早已身家千亿。


    他每年都会向慈善机构捐赠巨额的金钱，还成立了「般姝救援基金会」。或许是赎罪。


    明明是个浪荡子，可这五年却一点花边新闻都看不到。


    媒体曾问过他。


    戚让只苦笑着说：


    他有一个爱人——


    而他，无法被爱人原谅。


    系统说戚让有重度抑郁症，好几次试图自杀，但都在最后关头抱着般姝的照片崩溃落泪。他还想见她。


    他还在妄图能取得般姝的原谅。


    但这些都和般姝无关了。


    花店的营业时间很短，总归开花店的目的也不是盈利，又接待了几个客人之后般姝正打算关门休息。


    这时——


    一只修长的大手抵住门缝。


    「姐姐，可以卖我一束白山茶么？」


    白山茶。


    「你不能轻视我的爱。」


    般姝怔怔抬眸，就见裴寄静静地看着她，他好似没什么变化，只是五官更加俊秀出众，记忆中一头嚣张的奶奶灰碎发变回了黑色，如浓墨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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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7页

    他歪了歪头，乖软道，「姐姐，裴寄好想你啊。」


    般姝一时默然无语。


    蓦地，耳边又传来另一道故作散漫的声音，「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挚爱的心上人。


    第380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29）


    般姝扭头去看，是戚让。


    五年不见，男人身形消瘦了许多，这些年大约信了佛，手腕上多了串菩提佛珠，身上那浪荡慵懒的气质收敛了不少。


    裁剪极好的黑色绸缎罩衫穿在他身上像是男模在走高定秀场般出众。


    般姝淡淡瞥了他一眼，反应平淡。


    她垂眼，推开门，放裴寄和戚让两人进来。


    「姝姝。」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般姝抬眼，却不想撞进了付今礼的眼中。


    他眼底漫着丝丝笑意，与缠绵的想念。


    付今礼瞳仁如浓墨般漆黑，同周遭的眼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本就气质斐然，般姝现在却从他眼中品出了另一番感觉。


    平静，包容，如冷白月光亘古不变。


    经过亿万年的衰亡与毁灭，他仍旧万象生春，高高矗立云端。


    般姝没说话，只是侧身给他让了位置，示意他进来。


    「裴总快到了。」付今礼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慢吞吞道，「喏，来了。」


    付今礼倒没那么好心。他巴不得这几个男人全都死光。


    但到底知道自己比不上裴寄在她心里的位置。


    而裴渡又似乎不得她喜爱。


    这番比较之下，他勉强不算输。


    嗯。他只是需要一个对照组。


    裴渡姗姗来迟。


    他冷然的英挺面庞在触及般姝时慢慢生温，他缓缓掀唇，「好久不见。」


    与般姝久别重逢的好心情在看到屋里的三个人时瞬间消失殆尽。他阴郁着质问裴寄，「你不是说你在a市打比赛？」


    裴寄不甘示弱地哼哼，「你不是还说你在m国谈合作？」


    这对长相相似，身高亦是不相上下的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轻蔑与嘲讽。


    戚让倚在收银台旁，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他眯着眼，喉咙微痒，伸手摸到口袋里的烟，但又想起般姝不喜欢烟味，于是只好作罢。


    付今礼哂道，「半斤八两的一路货色。」


    裴渡：「……」


    裴寄：「……」


    般姝慢条斯理地修剪玫瑰枝蔓。


    几个男人慢慢地也没了争风吃醋的心思，目光落在少女白皙精緻的侧脸上，唇色殷红，五官绝艷，纯洁无瑕，高贵典雅。


    裴寄凑到般姝面前，殷勤道，「姐姐，我帮你～」


    「给。」般姝抽出几束包扎好的大捧玫瑰塞他怀里，「拆开来放那边的花瓶里。」


    其余三个男人见状，眼眸更深。


    戚让拿起放在墙角的拖把慢吞吞拖起地来。


    付今礼则学着般姝给鲜花修剪枝蔓。


    而裴渡望着桌上摆得一团糟的帐本，心想般姝应该是打算核对帐本的，这是他的强项，于是拿起帐本严谨而细心地核对了起来。


    这间花店不大。


    但四个男人一同出现倒也不算挤。


    见到了中午，般姝嘆气，他们来了，她总归要尽地主之谊。


    她解下身上阻挡灰尘的围裙，「你们想吃什么，我点个外卖。」


    费城这边外卖没有国内普及，配送费也高得离谱，不过般姝倒是不在意这些，她拿起手机随手敲了两三下。


    察觉到一道热源靠近自己，般姝抬眸，正对上裴寄含笑的瞳眸。


    「姐姐一点都没变呢。」


    「……」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拉回般姝的思绪，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付今年发来的消息，【我今天的课结束了，中午一起吃个饭？】


    般姝刚想拒绝。


    那头的男人似乎提前察觉她的意图，于是缓缓打字，【我已经到了。】


    般姝回头，就见穿着驼色高领毛衣的温润男人静静盯着她。


    以及她身旁的裴寄。


    他还没看见后面那三个男人呢。


    般姝嘆息。


    裴寄自然也看见付今年了，他俊秀的眉微蹙，「姐姐，他是谁？」


    这时付今年已经推开玻璃纱门走了进来，他眉骨高挺，下面一双深邃的眼仿佛深蓝的海面，看着平静无波，实则暗里波涛汹涌，危机重重。


    「哥？」付今礼愕然道。


    付今年也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在这？」


    「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呢。」付今礼缓缓抿唇，心底浮现出一个并不怎么叫人高兴的猜想，「你和姝姝什么关系？」


    戚让三人就在一旁看戏。


    总归火没烧到他们身上。


    现在能和付今礼感同身受的只有裴寄了。


    亲哥和自己抢姝姝，这种感觉，啧，谁抢谁知道。


    下一秒。付今年温和弯唇，他语气中并不含多少炫耀，他一向低调内敛，「我是姝姝的追求者，追她很久了。」


    哪怕已经猜到，但听到男人亲口说出来，付今礼的心脏还是瑟缩了下。


    他咬牙，「很久是多久？」


    「五年。」付今年淡淡道。


    「……？」


    「靠。」


    拳头硬了。


    付今礼深吸一口气，他想念般姝而夜不能寐的这五年，他亲哥在大洋南岸撬他的墙角就算了，还他妈可以天天看到姝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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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8页

    饶是付今礼好教养，此刻也忍不住吐露脏字了。


    毕竟有一位伟人说过。


    能表达人类最直接、最真实的情绪，还得是脏话。


    付今礼忽然想起，他爸妈之前和他说过付今年有了喜欢的小姑娘，追了挺久，当时付今礼还沉浸在般姝离开的悲伤中，不想他哥步他后尘，还特地发简讯祝他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个屁。


    「小年那天大伯说你没回家是因为在和你喜欢的人过节，那个人他妈的是姝姝？」


    「嗯。」


    付今年自然也听说过付今礼有个喜欢的女孩子。


    不过那女孩抛下他出国去了。


    原来是般姝。


    付今年一点都不奇怪。谁都拒绝不了她的。


    其他三个原本置身事外的男人在听到付今年陪了般姝五年之后，对他都升起了浓重的敌意。毕竟他们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都没有一年！


    付今年不是个话多的人，他对这里比他们熟悉，拿起放在门口的外卖，摆足了主人家的姿态，「姝姝不喝酒，也没有准备，我让人去买两瓶酒。」


    第381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完）


    费城这边的食物普遍不好吃。


    精緻，但难吃。


    般姝早就习惯了，付今年拿了两瓶罗曼尼康帝过来，几个男人也不说话，闷头喝酒。


    付今年嘴角噙着抹温雅的笑意，「几位怎么光是喝酒？」


    裴渡又是一杯红酒下肚，指腹碾磨着冰冷的杯口，开口就是微醺，「姝姝，我有点醉了。」


    裴寄不甘示弱，他端着小板凳蹭到般姝面前，两只修长的手八爪鱼一样死死抱着般姝，脸颊酡红，「姐姐，姐姐……裴寄想和姐姐一块睡觉……」


    「咔擦。」


    是杯子被捏碎的声音。


    戚让遗憾地随手睨了眼满是血的手心，「抱歉，哥哥给姝姝添麻烦了。」


    般姝还能说什么？戚让那只手鲜血淋漓的，伤口很深，怕他感染破伤风，般姝深吸一口气，「我送你去医院。」


    其实这样浅的伤口对戚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毕竟自残时，那些伤痕都是深可见骨的致命。和他身上的那些相比，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但他太贪恋和般姝独处的时间。


    戚让像是竭力想要钻进时空漏洞的小偷。


    想要看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点点头，哑声道，「好。」


    「姐姐——」


    「我也要去。」裴寄黏黏煳煳道。


    般姝面无表情地看他，「你不是喝醉了么？」


    「……」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寄算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不过装醉的付今礼和裴渡也捞不到好处就是了。他们装睡的目的也简单，无非是不给般姝赶他们走的理由。


    般姝也不点破，毕竟说出来挺没意思的。


    她拿起包包，整理了下头髮，对戚让说，「走吧。」


    到医院简单给伤口消了下毒，趁着戚让在包扎的空隙，般姝拿起钱包去柜檯那边把费用给结清了。费城这边的线上支付没有国内普及，用银行卡居多。


    等般姝结完帐，男人正倚在走廊边上，低着头点着手腕上的佛珠，落在圆润佛珠上的手指修长漂亮，优雅又苍白。


    青蓝色的血管在薄薄皮肉下清晰可见。


    般姝盯着他绯红的薄唇看了两秒，没说话。


    戚让一言不发地跟上她，沉默间，他缓声问，「我做的那些梦……」


    「我怎么知道你做的什么梦，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戚让望着少女冷淡的侧颜，指骨发白，他声音艰涩颤抖，「我是说，我骗过你的钱对么？你……救命的钱。」


    时至今日。


    戚让仍旧介怀自己是害死她的兇手。


    他太骯脏了——


    般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说呢？」


    戚让听懂了。


    是真的。


    他忽然间像在岸上搁浅的溺水的鱼，窒息感让他身体重重下坠，他抿唇，「所以……所以你接近我……」


    「只是为了报復哥哥呢。」般姝打断他的话，单手支着下颌，笑眯眯道。


    戚让眸子里的光蓦地熄灭了。


    搭在佛珠上的手指忽然用力，那颗佛珠竟开裂了几道裂缝，继而啪嗒啪嗒碎了一地。


    心乱了。


    佛也救不了他。


    般姝无奈嘆息，冰凉的指尖缱绻又温吞地描绘着男人浓墨远山薄雾般的精緻眉眼，「哥哥不会知道，从高楼一跃而下的滋味有多痛苦，也不会知道死后还要被人奚落下贱时有多绝望，哥哥眼里只有那点钱，姝姝的死，对哥哥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够了……」


    戚让浑身颤抖，脸上血色尽失，「够了，不要再说了。」


    般姝静静地看他。茶棕色眸子里透着令戚让难以忍受的冷淡，他哀求。


    「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


    「姝姝。」


    般姝靠在方向盘上，看着男人失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车里瞬间烟雾缭绕，般姝将车窗打开，没阻止他抽菸的动作。


    精緻至极的五官在烟雾缭绕中，依稀还能辨出他乌髮黑瞳，白肤红唇，俊美得妖异。


    「哥哥去死好不好？」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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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真是……太便宜哥哥了。」般姝笑得无害又甜蜜，茶棕色的眸仿佛天生浸了令人沉醉的情意，「哥哥要活着，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痛苦地活着才行呢。」


    这才是她的报復呀。哥哥。


    痛苦地，活一辈子吧。


    「好。」


    戚让掐灭了烟，他温柔地摸摸般姝的头，嗓子嘶哑，「如姝姝所愿。」


    感受到原身的最后一丝怨气彻底从这具身体消散，般姝歪了歪头，嘴角笑意更深。


    系统问，「宿主要脱离这个世界么？」


    「嗯。」


    般姝忽然问，「除了死遁和凭空消失，还有什么离开任务世界的方式？」


    「还有复制体。」系统淡淡道，「系统会投放一个完全与宿主相同的复制体留在任务世界中，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容貌身材都与宿主一模一样。」


    般姝无趣地挑了下眉，「复制体？劣质的替身罢了。」


    般姝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完全一样的人。


    爱她的人会分辨出来的。即便她和复制体再像。


    就像戚让——


    他应该早就猜出她和原身不是同一个人了。


    般姝把车钥匙给戚让，「你先开车回去吧，我去附近的商超买点东西。」


    戚让深深看了她一眼，隐约意识到什么。


    眼眶氤氲着绯红的桃花色。


    他喉咙艰难地「嗯」了声，眼前雾气一片，他缓缓眨眼，看着般姝的背影越来越模煳，戚让觉得他的世界彻底昏淡下去。


    他的小姑娘，这次真的不要他了。


    ……


    「哥哥在撒娇么，要不要抱抱？」


    「哥哥，你怎么就确定，遇到我不是哥哥的报应呢？」


    「也没有吧，除了穷，除了游戏打得烂，还爱装逼，其他都挺好的。」


    「……」


    戚让耳边不断响起少女娇俏甜软的声音。


    皮质的方向盘上啪嗒啪嗒尽是深色的水痕。


    哥哥现在不穷了，游戏打得也不烂，哥哥其实也不爱装逼，但是——


    哥哥真的是很差劲的哥哥啊。


    姝姝。


    对不起。


    第382章 被网骗的恋爱脑肥宅她成了万人迷（番外）


    窗外的天色都黑了，裴寄不放心，就沿着去医院的那条路追去。


    心脏噗通噗通不安地跳动。


    忽地，裴寄紧紧抓住衣服，心脏揪紧地疼，他惨白着脸色，「……姐姐。」


    他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角余光看到戚让坐在街角抽菸，一根一根的，像是要把肺管子抽废。


    裴寄艰难地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上前揪住戚让的衣领，红着眼发狠质问，「姐姐呢？我他妈问你，你把姐姐丢哪去了？！」


    怎么只有戚让一个人。


    明明姐姐和他一起出去的……


    裴寄的轮廓仍如少年时那般乖巧无害，站在那便是最耀眼出众的那一个，只是面容却阴郁如厉鬼，五官靡艷，绯色缠绵。


    戚让仍是不要命地抽菸。


    如一具行尸走肉。


    他忽地失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顺着那张如纸苍白的脸颊流下，「她走了。」


    裴寄：「走？去哪里了？」


    戚让怎么会知道。


    他站起来，冰冷的月色下，男人的身形单薄消瘦如同枯骨，称得上形销骨立，他恶毒地对裴寄说，「她不爱你，她不要你了。」


    也不知是对裴寄说。


    还是对他自己说。


    裴寄红了眼眶，他捏紧拳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瞧。


    真让般姝说对了。


    戚让能一句脏话不带地就把裴寄挤兑哭。


    「你撒谎。」裴寄眼前已是一片雾气，他看不清眼前的戚让对他抱以怎样的恶意，只是缓慢地一字一顿说，「裴寄是乖小孩，姐姐最爱裴寄的。」


    戚让只是嫉妒他。


    一定是他把姐姐藏起来了。


    无害纯稚的青年舔了舔牙尖，舌尖尝到了一点血腥气，明明在笑着，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把姐姐还给我。」


    姐姐现在一定很害怕。


    裴寄茫然地想。


    狭长而空旷的阴冷街角，裴寄和戚让扭打起来。


    不要命地打。


    好像这样，姐姐就会突然冲出来，握住他的手，心疼地亲吻他的嘴角。


    裴寄一定会做全世界最乖，最乖，最乖的小孩。


    裴寄可以不吃棒棒糖。


    裴寄可以不打游戏。


    裴寄可以不撒娇。


    ……如果姐姐真的希望的话。


    裴寄可以不出现在姐姐面前。


    裴寄只要偷偷地，偷偷地看姐姐一眼，裴寄就会很幸福很快乐了。


    是不是裴寄太过贪心了，姐姐生气了，所以才躲起来的？


    「……姐姐。」


    「裴寄好乖的，姐姐连这么乖的裴寄都忘记带上啦。」


    「不过没关系。裴寄很乖，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姐姐回来好不好？」


    是啊。


    姐姐连这么这么乖的裴寄都不要了，到哪里还能找到比裴寄还乖的小孩呢。


    戚让嗤笑一声，咬着烟也没管他，直接回花店了。


    一天。


    两天。


    三天……


    裴寄好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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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0页

    他缓缓眨了眨柔软的眼睫，慢吞吞地阖上薄薄的眼皮。


    等裴寄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飞回国内了。裴渡推开门进来，揉了揉眉心，「先吃点东西。医生说你差点就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短短几天，裴寄瘦了一大圈，五官更加凌厉而具有攻击性，「你为什么不让我死在费城？！」


    少年低声道，「我死了，姐姐才会回来。」


    他从一开始就想死的。


    裴寄慢吞吞眨眼，眼神空洞茫然，「姐姐，裴寄好疼……」


    心脏像是被撕裂开，就连唿吸都痛的。


    趁着裴渡回公司，裴寄拔开手上的输液管，换上自己的衣服便安静离开了。


    他会找到姐姐的。


    少年像个热血漫男主，如此天真地想。


    「裴总，小少爷出国了。」秘书来禀报的时候，裴渡正失神而悲伤地望着手机屏保上的女人。


    那是秘书生平从未见过的美貌。


    他唿吸一窒，一时竟有些失魂落魄。


    「让他去。」裴渡声音哑了许多，他肩上的责任比裴寄要重很多，他不能对公司上下所有员工不负责任，也不能对裴家不负责任。


    他也想，肆无忌惮地爱她。


    可是世间安得两全法。


    她不喜欢他，疏远他，裴渡都认。


    他总归不如裴寄讨喜得多。


    可是，裴渡没想到，裴寄会找那么久，那么久。


    付今礼都放弃了。


    付今礼好似完全没有沉浸在悲伤中，付今礼很快接手家族企业，手段果断狠辣，迅速将国内的产业拓展到了全球各地。


    付今礼的爱，是如月光般温吞包容的爱。


    是冗长而绵延的回温。


    是无数个不曾阖眼的夜晚，是那被泪水一次次打湿的手机屏幕。


    是千百次的祈求神明——


    求爱恨，跪痴嗔。


    沉默许久，最后只愿般姝平安顺遂，一世喜乐。


    ……


    十年。


    十年究竟有多漫长。


    裴寄难以形容，只记得这天漫天大雪，他恍惚想起，他竟没陪姐姐看过一场雪。


    他躺在雪地中，慢慢抱紧自己。


    「在姐姐心里，裴寄是不是最乖的小孩？」他好想问。


    可不会再有人回答他了。


    裴寄再也找不动了。


    少年的爱轰烈，盛大，永不湮灭。


    十七岁的裴寄意气风发，散漫恣意。


    三十二岁的裴寄——


    死在这场暴烈的雪，亦死在这场註定没有结果的暴烈的爱中。


    他爱她的十五年。


    是裴寄最好的十五年。


    （位面完）


    第383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


    「般姝，你真是胆子肥了，居然敢背着公司接综艺了？！」


    尖厉公鸭嗓刺耳聒噪。


    般姝缓缓看向眼前的人，她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逼仄的化妆间中，而她眼前这个人正是这具身体的经纪人。


    三角吊梢眼闪烁着精光。


    「我已经和另一档综艺商量好了，你不去也得给我去！」王立全颐指气使，半是威逼，半是利诱，「曲雪虽然是个新人，但她名气比你大得多，你到那个节目也有人照应。」


    般姝嗤笑。


    曲雪是盛娱力捧的新人。


    而原身则是曲雪发光发热的大火路上，一颗微不足道的踏脚石。


    原身是个十八线黑料小煳咖，尤其有曲雪做对照组，原身的路人缘差得出奇，但凡认识原身的，都是原身黑粉。


    而盛娱为了榨干原身的价值，不仅疯狂给原身接烂戏，还利用她给曲雪铺路。


    这次公司想要安排原身和曲雪一起去的那档真人秀，正是打算献祭原身来突出曲雪的纯真善良不做作，进一步为曲雪打开知名度，巩固路人盘，必要时还能虐一波粉。


    原身想要解约，但她赔不起巨额的解约金，恰巧这时《逃出荒岛》的节目组邀请了她——


    顺利逃出荒岛的嘉宾将获得五百万的奖金。


    正是这笔奖金吸引了原身，所以原身不顾王立全的安排，毅然决然去了《逃出荒岛》。


    但原身没想到这是个求生综艺，险象环生，而原身缺乏生活常识，性格又娇气，再加上本身路人缘早就在一部部烂戏中崩盘，因此原身很快就迎来了一场大规模的网暴。


    这其中自然也有盛娱的手笔。


    而原身不得已只能中断录制，回到盛娱，继续拍烂戏，奶新人。


    原剧情并不复杂。


    般姝三两下回忆完，原身的愿望是早日脱离盛娱的控制，还清债务，能选择拍自己真正喜欢的戏。


    「《逃出荒岛》背后的投资方是晏氏。」般姝淡淡说了句。


    不管身后的王立全表情如何变化，般姝回头盯着化妆镜里自己这张脸。


    脸蛋很漂亮。乌髮红唇，黛眉雪肤。


    大波浪卷垂在胸前，风情又妩媚。


    但在般姝看来——


    很艷俗。


    完全没有把原身的美发挥出来。


    原身生了一双圆熘熘的水润杏眼，眉眼清纯娇艷，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而原身紧身红裙，大波浪，烈焰红唇，不仅遮盖了她的美丽，而且还会给人产生夸张的排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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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1页

    般姝撩了下头髮，「要是得罪晏川……」


    晏川是《逃出荒岛》的总策划，也是这档综艺最大的投资方。而晏氏更是盛娱惹不起的存在。


    王立全将信将疑。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他，我有他联繫方式你要不要？」般姝故意说。


    王立全哪敢打扰晏川啊？要是晏川一个不高兴，他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连忙摆手，脸上也多了点谄媚的笑，「真没想到姝姝这么大本事，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晏大公子都能拿下，以后还要多仰仗姝姝照顾了！」


    般姝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只散漫颔首。


    《逃出荒岛》在三日后开始录制。


    原身的容貌足够漂亮，而随着般姝和这具身体的交融，这张脸日后只会更加惑人。


    时间过得很快。


    《逃出荒岛》是在一座名叫「婆耶岛」的荒岛录制。


    婆耶，灾厄之神。


    从名字来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般姝从节目组准备的直升机慢吞吞下来，先是打量了下四周，然后眼神定定看向不远处树下的人影。


    少年年纪不大，一身黑色冲锋衣包裹着颀长清瘦的身形，神情嘲弄地睨了般姝一眼。


    大概得知自己的搭档是般姝，眼里还划过了一抹厌烦之色。


    宁厌看她笨拙地拎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下来，面色不虞地大步上前接过般姝手里的行李箱，嗤道，「你以为这是度假呢？」


    见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宁厌不耐烦地回头，就见少女眼圈泛着桃花色，睫毛可怜地耷拉着。


    少女穿着白色长裙，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


    整个人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她五官清透干净，未施粉黛，一张素净的脸却是不容忽视的漂亮。


    宁厌想骂她有病。


    来参加个荒野求生还穿个裙子来。


    对讲机里传来节目组的声音，「现在，请两位嘉宾打开随身行李，并只能选择七件东西带上荒岛。」


    宁厌本身就热衷于极限运动，所以对于节目组的要求早有预料。


    行李太多，是累赘。


    他睨了眼般姝，嗤笑了声，没说话，开始挑选起东西来。


    般姝也打开行李箱，很快就拿好自己要带的七件东西：


    防晒乳、两件小裙子、一件上衣、一条裤子、一个粉色草莓猪猪碗、一套精緻餐具。


    宁厌一回头，看到般姝将这几件破东西往节目组发的背包里塞，「……」


    「你就带这些？」宁厌没忍住。


    少女慢吞吞眨了眨眼，声音如敲击莹玉般轻灵动听，遗憾地看着她行李箱里的护肤品和漂亮小裙子，「可是节目组只让带七件啊。」


    宁厌莫名get到她的意思了。


    ——你还嫌你带的衣服太少了是吧？


    节目组提前安装好的摄像头也默默记录了这一切。


    网络直播弹幕：


    【好耶，我最期待的综艺终于开播了！】


    【这女的真好笑，真把自己当娇气包公主了？】


    【这不是般姝吗？她怎么换风格了，还挺好看。】


    【yue了，我要去别的直播间洗洗眼睛！！】


    《逃出荒岛》一共有八个嘉宾，分别是四男四女，这次节目组将他们分成了四组。而宁厌就和般姝分到了一组。


    每个小组都有独立的直播间，网友可以点击屏幕下面的小窗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嘉宾观看。


    宁厌收拾好东西正要抬脚往前走。


    忽地，衣袖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轻轻拉住。


    宁厌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你烦不烦？」


    般姝抿了抿红润的唇，另一只手指着地上孤零零的背包，「你能帮我背么？」


    第384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


    「啧，麻烦。」


    宁厌不耐烦地拎起地上的背包，发现背包轻飘飘的，压根没什么重量，他扫了般姝一眼，「这下可以走了吧？」


    般姝压着嗓子闷闷「嗯」了声。


    她看着少年颀长挺括的背影，慢吞吞思索他会不会是狼人。


    又或者是丘比特。


    在录制前，节目组找到般姝，让她选择自己的身份卡牌，两张身份卡牌，一张是狼人，一张是丘比特。


    般姝选择的是丘比特。


    也就是说她最后离开荒岛时，选择的伴侣同样只能是心仪自己的爱神丘比特，这样，她才能获得节目组的巨额奖金。


    如果她不慎选择了狼人，巨额奖金就归狼人所有。


    同样的，如果她选择的丘比特心仪之人并不是自己的话，那么双方都不会获得巨额奖金。


    而狼人要想获得奖金的唯一方式，就是让爱神丘比特选中自己。


    也就是说不管是丘比特，还是狼人，都需要观察彼此身份。


    般姝要想拿到巨额奖金的先决条件有两个。


    一是要保证对方是丘比特。


    二是要确定对方的心仪之人是自己。


    可是「心仪之人」这四个字太抽象，般姝怀疑节目到后期会让嘉宾在白板上写下心仪之人的名字，将这个所谓的「心仪之人」具体化。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男人清冷凉薄的声音。


    是晏川。


    般姝的攻略目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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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2页

    「森林里现已随机投放三份物资和一份地图，地图上有神秘礼盒的具体位置，嘉宾们可以开始寻找，找到之后可以选择物品带走，不能带走的物品视为放弃，若其他小组找到该物资，也可继续挑选带走。」


    规则很好懂。


    既然物资没有强制规定必须独占的话，其实合作共享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方法。


    宁厌像是看穿少女在想什么，口吻淡淡，「我们是竞争关系，永远不要在绝境试探人性。」


    说完，他随手摺了根木棍充作登山杖。


    这样可以节省体力。


    荒岛地势陡峭，越往里走海拔越高，呈一个梯子形。


    也就是说越往上走消耗的体力就会越大，节省体力是十分必要也十分明智的做法。


    般姝眨了眨眼，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她装作什么都不懂，兀自埋头走着。


    宁厌虽然走得快，但他一直有留心身后的般姝，即便他讨厌她，但这荒郊野岭的，她那么娇气，要是落单的话肯定要哭。


    到时候烦的还是他。


    其实少女很乖，虽然体力不支，但仍旧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认真跟上宁厌的步伐。


    只是差距越拉越大。


    宁厌懒散倚靠在树干下，双手环胸，大长腿微微交叠着，眼皮半阖。


    般姝还要往前走，少年伸出莹润修长的食指抵住少女白皙饱满的额头，「看路。」


    少女迟钝地眨了眨眼，软声「哦」了句。


    宁厌低头，见她雪白柔嫩的小腿无数条浅浅的血痕交错，很多新添的伤口还在皮肤表层冒着血珠，他脸色一变，「般姝，你这么笨的？」


    般姝抬起湿漉漉的杏眸，纯澈无辜。


    宁厌心跳漏了一拍。


    他蹲下身来，温热的指腹抵住她的伤口，恶声恶气问，「还能不能走？」


    少女皮肤娇嫩，又白得晃眼，一点小小的痕迹都很明显，更何况是这一道道交错的血痕，看着便叫人心惊肉跳。


    「宁厌，我不会死吧？」


    「会。」少年恶劣地磨牙，「不出半小时，你就要死了。」


    「……」


    般姝腿上的伤是被葎草划伤，俗称拉拉藤。


    这里遍地都是葎草，宁厌穿着长裤自然感觉不到，但少女穿裙子裸露在外的小腿可就惨了。


    宁厌看着那纵横交错的血痕就很烦。


    少女眼里闪着泪花，低着声哼唧，「好疼啊，宁厌。」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我怕你嫌我烦。」


    「你也知道自己很烦。」


    「……」般姝郁闷，「宁厌，你很不会聊天诶。」


    般姝看着背对着蹲在自己身前的少年，缓缓眨眼，明知故问，「干嘛？」


    「不要背就算了。」


    宁厌刚要起身，少女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身体便贴到他的后背上，少年身体一僵，他面无表情道，「般姝，你真的很烦。」


    「哦。」


    烦就烦吧。


    她早就不想走了。


    「宁厌，我的腿不会留疤吧？」少女红润饱满的唇贴在少年耳侧，慢吞吞问。


    宁厌嗤笑，「再过几分钟就要癒合了，你怕个屁。」


    不过她娇气，应该得有个两三天被葎草划破的血痕才能好全。


    安静了几秒，少年很拽地「餵」了声，「你说话离我远点，别靠在我耳边说，很烦。」


    看在宁厌背她的份上，般姝没和他计较。


    她还决定投桃报李。


    般姝身上有幸运buff，一开始她还有点担心这buff用不上，但现在没想到正派上用场。


    比如她现在就有种强烈的直觉。


    物资在右边。


    「宁厌。」


    「……」他没理她。


    般姝抬起手指，指着右边，「往这边走。」


    宁厌：「为什么。」


    般姝：「我感觉那边有东西。」


    宁厌嗤笑，「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你别不信。」般姝拍了拍少年挺括的肩膀，「相信我，出发！」


    少女欢快娇软的声音让宁厌脚步微微一顿。


    下一秒，他若无其事地往右边那道狭窄而蜿蜒的小道走去。


    没过几分钟，般姝兴奋道，「宁厌，看前面！」


    正前方，正是装物资的木箱子。


    宁厌定睛一看，还真是。


    他用随身带的匕首撬开木箱子，发现里面是一袋大米，还有其他一些东西。


    宁厌知道这袋大米肯定要放弃，太重，会消耗多余的体力，并且在野外这也不是最能补充体能的食物。


    他熟练地将轻巧，方便携带又必不可少的物资装入背包。


    比如打火机，手电筒之类的。


    般姝就靠在宁厌旁边，眨着眼轻轻道，「宁厌，你好厉害呀，什么都知道呢。」


    少年悄悄红了耳尖，但口吻仍是恶声恶气的，「你别以为拍我马屁我就会一直背着你走。」


    般姝盯着染上淤泥的裙角，「可是我不想走。」


    「你看，我的裙子都脏了。」少女好委屈地说。


    宁厌低头，看到的却是少女雪白细腻的大腿，下面是猩红的伤口交错着，莫名就会刺激起人类最劣根性的破坏欲。


    「就这一次。」他说。


    第385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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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就这一次？」般姝佯装不懂。


    宁厌：「背你。」


    「哦。」


    「别想多了，不过是因为你受伤了，否则我才懒得多管闲事。」


    「哦。」


    「般姝，你真的很烦。」


    「哦，你说过很多遍了。」


    「……」


    宁厌从箱子里翻出几罐草莓奶。


    这种东西笨重，不解渴，不如饮用水来得有用。


    他一侧眸，就见少女眼巴巴地盯着这几罐草莓奶瞧，「宁厌……」


    宁厌手上动作一顿，不知怎的，原本是打算将手中这几罐牛奶扔掉的，可最后却被他拐了个弯塞到背包的最里层。


    他递了一罐给般姝，「喝。」


    「你帮我开。」


    宁厌单手把易拉罐拉环拉开，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就莫名的帅气。


    般姝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那一套餐具，拿出一根玻璃质地的半弯透明吸管，把吸管插进易拉罐里慢吞吞地吸着淡粉色的奶液。


    「……」


    她真的很烦。


    宁厌想。


    等宁厌把木箱子里能搜刮完的东西都搜颳走，他背起般姝，往森林深处走去。


    少女悠哉游哉地靠在宁厌背上，雪白的小腿晃晃悠悠。


    般姝吸了口牛奶，感嘆，「宁厌，你真好。」


    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夸他。


    宁厌很不解。


    他没理她。


    「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般姝问。


    「找地图。」


    宁厌一边走，一边在路过的树干上标记记号，防止迷路。


    他猜节目组说的神秘礼盒应该是关于今晚的住宿。


    物资里没有帐篷，临时搭建简易住所先不说难度太高，太费时间，还要因随时要应对丛林中可能会有的危机而提心弔胆。


    所以宁厌只能赌。


    更何况，他背上还有个磕一点碰一点就能委屈上半天的小祖宗。


    「找地图为什么要往这边走？」般姝看不懂了。


    宁厌嗤笑，「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般姝：「我没站着，我是趴着。」


    「……」


    「宁厌，这边这边。」般姝手指指着西南方，像是骑在马背上驰骋疆场的大将军，「走！」


    「……又是女人的第六感？」


    般姝脸不红心不跳，「对啊。」


    宁厌选择相信她。


    他谨慎地绕过前面的沼泽，绕了一大段路才看到比较开阔的视野。


    听到溪流的声音，宁厌微蹙的眉头才慢慢放松下来，他将般姝放下来，「去清理下你腿上的伤口。」


    他话还没说完。


    少女就奔着那不算湍急的清澈溪流而去。


    「小心点。」宁厌嘱咐了句。


    「哦。」


    少女脆生生应着。


    宁厌不再看她，他观察了下四周，最后在一片枝桠中找到了节目组藏起来的地图。


    将地图上的露水拂开，又掏出口袋里的记号笔在地图上做着记号。


    好在节目组没有太丧心病狂。


    藏置神秘礼盒的位置就在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远处。


    同时节目组的播报在每个人的对讲机中传出来，声音机械，「地图已被宁厌组找到，地图已被宁厌组找到。」


    宁厌毫不在意地掀了掀眼皮。


    「会有其他嘉宾来抢么？」般姝歪了歪脑袋，问。


    「节目组打的就是这个目的。」


    宁厌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了，等天完全暗下来路就不好走了，我们现在就去。」


    般姝完全没有异议。


    她又不用自己走。


    反正宁厌背着她，宁厌真是个大好人啊。


    般姝又一次感嘆。


    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宁厌气息连一丝紊乱都没有，即便背上背着般姝，也仍旧很轻松的模样。


    「宁厌，我看见礼盒了。」


    顺着般姝手指的方向，宁厌走过去打开盒子。


    和他猜的完全一样。


    盒子里是一张薄薄的纸。


    纸上只有几个字，【小木屋一夜使用权。】


    又过了一段时间，节目组放置在各地的物资都陆陆续续被找到，般姝、宁厌以及其他三个小组都来到了节目组规定的会合地点。


    般姝和宁厌是最后一组到的。


    因为放礼盒的地方离会合地点有些距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汇聚在了趴在宁厌背上，一脸闲适的般姝。


    少女皮肤白净，五官精緻。


    哪怕是宁厌，身上也或多或少沾了污渍。


    唯独她，浑身干干净净的，与他们格格不入。


    像是象牙塔中被精心保护起来的娇花，未经风雨一丝摧残。


    「下来。」宁厌淡淡道。


    般姝「哦」了声。


    随着压在背上柔软的触感消失，宁厌心里有什么奇怪的情绪划过，他没在意，只是下意识地有点烦躁。


    再也不要和她组队了。


    宁厌想。


    站在最左边的男人一袭长款大衣，戴着金丝框眼镜，整个人温润又儒雅，叫顾臣。同时顾臣也是几个男嘉宾中年纪最大的，今年三十一岁。


    而和他搭档的是名校才女孟熙，长相温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但这一路的奔波让她显得很狼狈，满脸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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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臣似乎没有照顾她的意愿，两人的距离疏离又冷淡。


    然后再右边一点的叫宋子行，五官柔和，有种雌雄莫辨的精緻，是当下女生最喜欢的那款长相，他看上去年纪很小，笑意吟吟的。


    他的搭档是小有名气的网红徐媛媛。


    而宋子行右边是洛北书，洛北书身上书卷气很重，那双漆黑的眸却透着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凉薄，气质冷淡。


    他的搭档是娱乐圈一位正当红的小花楚画。


    所有人看着浑身干干净净的般姝，心思各异。


    宁厌满脸烦躁，「你们盯着我们看什么，我们脸上有字吗？」


    对上般姝可怜兮兮的眼神，宁厌低着头在背包里翻找着什么，最后掏出一包奶糖扔她怀里，「你这一路吃了多少零食了？今天不许再吃了。」


    「哦。」


    楚画惊叫，「背包这么小，你们居然用来放零食？这也太任性了吧？」


    这话虽然是对宁厌说的，但指向性很明显。


    是在说般姝自私任性。


    「她喜欢吃，你管那么多呢？」宁厌性格恶劣，更没有所谓的怜香惜玉一说，他本来就被般姝搞得很烦，还有人主动撞枪口上来，这不是找骂么？


    第386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4）


    这个任务世界，般姝的攻略目标有五位。


    顾臣、宋子行、洛北书、宁厌，以及晏川。


    比起前四个，晏川显然要更棘手。


    晏川是《逃出荒岛》这档综艺的幕后总策划，别说攻略了，般姝就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去，顾臣从背包里拿出一顶摺叠帐篷，淡声道，「我只带了一顶帐篷，女生用帐篷，男生轮流守夜。」


    众人对此都无异议。


    宁厌拽着般姝的后衣领，往另一边走，「看什么，你今晚不住这。」


    般姝眨眼，「哦，你别拎着我。」


    「……」


    根据节目组提供的地图，两人来到小木屋里。说是小木屋，倒不如说是一幢林间别墅，占地很大，装修豪华，甚至还自带游泳池。


    客厅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精緻的晚餐，烛火微晃，看着浪漫又有情调。


    「宁厌……」


    般姝话还没说完，餐碟里就多了一只烤生蚝，「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


    「我又不瞎。」宁厌嗤笑。


    这里只有一间浴室，般姝洗完澡，将换下来的裙子与贴身衣物搓洗干净之后挂在了靠窗的阳台上晾干。


    宁厌擦着湿漉漉的头髮从浴室出来，撩起眼皮，无意间扫到挂在阳台上的白色一小片布料，「……」


    「你在看什么？」般姝躺在床上狐疑地问。


    浴室是在卧室里的，浴室只有一间，同样的，卧室也只有一间，还只有一张床。


    宁厌垂眼，恶声恶气道，「要你管。」


    只是红得滴血的耳尖出卖了他。


    般姝淡淡「啧」了声。


    这么纯情吶。


    「你睡这吧，这床很大。」般姝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一大片位置。


    宁厌没搭她的话，转身从柜子里翻出毛毯铺在地上，「我打地铺。」


    「哦。」


    宁厌躺在薄薄的毛毯上，关了灯之后漆黑不见五指，他懒懒阖上眼皮，嗓音清透低冽，「不能随便邀请男人上床你不知道？」


    「可是，」少女翻了个身，声音甜软，「宁厌没关系的。」


    宁厌一怔，半晌，他茫然地将手按在心脏处，跳得有点快，好奇怪。


    窗外下起了小雨。


    雨势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棂上，带起阵阵涟漪。


    雨声渐渐遮盖了少年心动的痕迹。


    慢慢的，慢慢的，重归寂静。


    般姝听了会雨，突然说，「宁厌，明天我们是不是就要重新分组了啊。」


    宁厌：「……嗯。」


    「哦。」


    听出少女声音有点闷闷不乐的，宁厌微微侧头，「怎么了。」


    安静了两秒，少女轻声道，「我不想和宁厌分开。」


    黑暗中，少年薄白的眼皮缓缓掀开，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眸闪烁着异彩，他摸了摸滚烫的耳尖，「哦，知道了，睡觉。」


    黑夜藏起了少年因无措而轻轻蜷缩的指尖，以及微微上翘的唇。


    「……」


    第二天，般姝摸了摸阳台上的衣服，一夜过去，内衣干了，但是小裙子还没干。


    她轻轻嘆气。


    宁厌瞥了她一眼，他个子高，轻而易举就把小裙子取下来，淡淡道，「浴室有吹风机，我去把小裙子吹干，你去吃早饭。」


    「没关系的。」般姝贴心道，「等下次再拿也行。」


    宁厌没应。


    少年懒散耷着眼皮，修长的大手正握着吹风机漫不经心吹着小裙子的褶皱，指节匀称修长，指骨明晰，冷白手背隐约能瞧见青蓝色的血管，是很适合弹钢琴的一双手。


    般姝弯了下唇，转身下楼去吃早饭。


    节目组准备的早餐也很丰盛，般姝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宁厌见状，嗤笑，「小猫吃的都比你多。」


    他将小裙子折好放进背包里，走到般姝面前，神情散漫，「再吃点。」


    般姝可怜兮兮地抿了抿红润的唇，眨着湿漉漉的圆润杏眸，软声道，「可我真的吃不下了，宁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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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


    「嗯？」


    少年眯着眼，忽然道，「你很喜欢撒娇？」


    他弯腰，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撑在般姝身后的椅背上，指骨泛着冷白，漫不经心勾唇，尾音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嗯？」


    般姝抬眸，对上宁厌揶揄的眼，慢吞吞道，「是啊。」


    「只对宁厌撒娇。」


    她又补充一句。


    「……」


    见宁厌不甚自在地垂了垂眼，般姝挑了下眉，她指着桌上的食物，「我们把这些带走给他们吃吧？他们应该还没吃东西呢，不过不知道节目组允不允许。」


    「试试不就知道了。」


    对于般姝想要做的，宁厌很少拒绝。


    一直到离开小木屋，节目组都没有发出警告，说明是可以把食物拿出去的。


    「宁厌，我的小裙子漂不漂亮？」少女拎着裙摆转了一圈。


    宁厌懒懒睨了眼，「谁荒岛求生穿裙子。」


    吊带碎花裙被风吹起漂亮的弧度，少女细泠泠的白嫩小腿冷玉似的，像会发光。


    「我啊。」少女慢吞吞道，「这里光秃秃的，连朵花都没有，和我的小裙子一点都不配。」


    宁厌笑了，「想什么呢，这里是荒岛。」


    「……」


    走到顾臣他们搭帐篷的地方，宁厌把早餐拿出来分给他们，嗓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般姝给你们拿的。」


    「谢谢姝姝。」徐媛媛拿起可颂不顾形象地大快朵颐起来，「你们来得太是时候了，我们快饿死了！」


    昨天的物资里大多都是打火机之类的，食物很少。


    早上徐媛媛他们六人分吃了三个压缩饼干，又干又噎，还不顶饱。


    其他几人也一一向般姝道谢。


    少女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没事，应该的。」


    少女早上又换了一件新裙子，蓝色的小碎花裙，蓬松浓密的乌髮编成单侧鱼骨辫安静地垂在胸前，露在外面的皮肤细腻白皙，香香软软的。


    她本来就长得漂亮，脆生生地站在那，仿佛一朵纯然无害的小白花。


    只叫人想捧在掌心好好呵护。


    包括徐媛媛在内的三个女嘉宾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她们别说洗澡了，就连洗漱都很潦草，再加上一夜没睡好，难免憔悴疲惫。


    宁厌垂眼看着少女精緻的侧脸，挑了下眉梢。


    啧。


    在其他人面前这么安静无害。


    在他面前就娇气得不行。


    他上辈子欠她的吧。


    宁厌慢吞吞舔了舔牙尖，漫不经心想。


    第387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5）


    吃完早饭，那道冷淡薄凉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来。


    「下面介绍新的分组规则。」


    「节目组已将现有分组全部打散重排，分组具体见卡片。」


    「节目组已在荒岛随机散落了四个任务箱，找到任务箱并最先完成任务的两个小组可以拥有优先选择权，被选择者有权拒绝。」


    「好了，预祝各位任务顺利。」


    话落，天空便飞来一个无人机，顾臣拿起无人机上的卡片，看到分组后扬了扬眉梢。


    宁厌觑了眼，眉眼有些烦躁。


    卡片上具体分组是——


    顾臣和楚画。


    宋子行和徐媛媛。


    洛北书和般姝。


    宁厌和孟熙。


    「草莓奶，刚刚在小木屋给你热好了。」宁厌把一罐草莓牛奶递给她，声音听不出情绪，总归不太高兴，「要是不舒服就要说出来，别憋着不说听到没？」


    般姝缓缓眨眼，伸手，「还有一包奶糖。」


    「……」宁厌面无表情，「今天没有。」


    明明说不想和他分开的是她。


    结果她只想她的奶糖。


    呵。


    还想吃奶糖？


    孟熙在一旁刚要拉上宁厌的手，就被宁厌躲开。


    她面色有点尴尬，无措地咬了咬唇，「对不起……我们该去做任务了，姝姝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不是还有洛北书在吗？」


    宁厌懒散地揉了揉般姝的头髮，「走了。」


    般姝垂眸看着怀里多出来的一包奶糖，勾了勾唇。


    洛北书看了眼森林的方向，温声道，「我们也走吧。」


    般姝点点头。


    洛北书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冷白，他穿着白色衬衫，衣袖被规矩而工整地折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微微凸起的腕骨如上好的白玉，莹润漂亮。


    他的长相很古典，隽永如水墨画，色彩薄淡，却又不可忽视。


    是很中式的古典美人。


    温润，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洛北书，我们去南边吧。」般姝有些笨拙地跟上他的脚步。


    洛北书察觉到身后少女的吃力，于是脚步缓缓放慢，他也没问为什么，点点头，「好。」


    「南方地形相对来说比较平缓，处于低原，更适合无人机的工作，所以那边有任务箱的可能性很大。」洛北书淡淡分析。


    般姝：「你好厉害呀。」


    洛北书：「这是我的工作。」


    「你是生物学家？还是地质勘探员？」般姝探着脑袋问。


    洛北书沉吟了几秒，「都有。」


    般姝不再问了，安静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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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6页

    见少女安静下来，洛北书漆黑如墨的瞳眸微不可察地滑过少女皎白明媚的侧脸，抿了抿唇，有些懊恼自己的冷淡。


    她在宁厌面前，话很多，很娇气。


    可在他面前，安静，沉默。


    他有点羡慕宁厌。


    洛北书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哪怕是昨天和楚画组队，他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直到今天，洛北书心底竟浮现淡淡的烦躁来。


    他总是控制不住去看她。


    洛北书有点茫然。


    「任务箱！」


    少女温热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臂上，洛北书缓慢眨眼，心底烦躁的情绪好像被抚平了，可下一秒少女就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收回手。


    「……」烦。


    洛北书上前打开箱子，拿出卡片。


    很显然，这是解谜游戏。


    洛北书扫了一眼就得出答案了，他望着少女秀气的眉，温声道，「答案是3。」


    几乎是同一时间，节目组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


    「洛北书组已完成任务。」


    「宁厌组已完成任务。」


    「宁厌组，洛北书组获得优先选择权，分组任务结束，下面的时间请由各位自由支配。」


    另一边。


    宁厌拿到的任务是站在黄线外，十秒内将桌球拍进桌上的水杯。


    任务完成后，孟熙的脸色却并不好看。


    原本今天和宁厌分到一组她是很高兴的，宁厌又高又帅，还把般姝照顾得像小公主一样，她昨天还在想为什么和宁厌分到一组的是般姝，而不是她，结果今天就梦想成真了。


    但是她发现，宁厌压根就不照顾她的感受！


    顾臣都比他体贴！


    宁厌腿长，迈的步子也大，孟熙追得艰难。


    她正要喊住他，少年却蓦地停下脚步，孟熙心念一动，以为宁厌是在等她，喜意爬上眉梢，羞涩道，「宁厌……」


    少年蹲下身子，认真地摘了几朵黄橙橙的野花，又摘了两朵白色的小花点缀。


    荒岛上因土壤的原因，很少有花种能存活，鲜花本就少，宁厌快把这片好不容易生长的野花给薅秃了才住手。


    他用细泠泠的藤蔓将花茎仔细包扎在一起。


    捧花漂亮又精緻。


    孟熙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满脸喜色地捂住嘴唇，「好漂亮……」


    她正要伸手接，宁厌莫名其妙地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他也不在乎孟熙的回答，怕花枯萎，少年捧着花束，像是寻宝而归的骑士，大步朝会合点走去。


    般姝今早抱怨荒岛连朵花都没有，配不上她的小碎花裙。


    少年当时想。


    娇气死了。


    回到会合地点，宁厌耷拉着眼皮，走到般姝面前，十分随意地将捧花递给她，「喏，随手摘的。」


    明明一路很小心地保护着。


    他只字不提。


    少女惊喜地接过，「好漂亮啊，宁厌，你太厉害了。」


    宁厌翘了翘唇角，散漫地「嗯」了声。


    站在般姝身侧的洛北书眼眸深了深，垂眼，浓密的睫扇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嘴里无端有些苦涩。


    而终于赶到会合地点的孟熙看到般姝怀里的花，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原来……原来不是送给她的！


    少女对她露出友好的笑容，雪白的小脸柔软无害。


    可孟熙却觉得般姝在挑衅她。


    宁厌和洛北书是完成任务的主体，所以他们占的权重更多。


    节目组赋予他们比女嘉宾先行选择的权利。


    四个女嘉宾站成一排。


    宁厌看都没看，他在般姝面前站定，伸手，姿态优雅又慵懒，「不是不想和我分开？」


    与此同时，另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也在般姝面前做出邀请的手势，洛北书那如同水墨画隽雅的眉眼沉静，温和，似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的海面。


    宁厌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


    第388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6）


    现在选择权交到了般姝手上。


    宁厌垂着眼皮，好似一点都不期待的样子，「你不选我也没什么。」


    般姝忍笑，「真的？」


    宁厌指尖一顿，恶狠狠磨牙，「假的。」


    「你要是不选我，明天，后天，你都别想喝草莓牛奶了。」


    「……」


    「奶糖也别想吃了。」


    「……」


    般姝看向洛北书，歉意道，「对不起啊，我真的很喜欢草莓牛奶和奶糖。」


    在这物资贫乏的荒岛，能吃上草莓奶和奶糖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啊。她拒绝不了。


    洛北书勾了勾唇，那一瞬间艷色勾人，「没事，怪我。」


    他做的总归不如宁厌好。


    但如果第一天是他和般姝组队的话，他一定也会将她照顾得很好的。


    这些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宁厌如愿以偿地和般姝成功组队。


    其他六人分好组后，最沉稳的顾臣提出分工，「节目组今天并没有提示物资已经投放，说明物资并不是每天都有的，那我们就需要自食其力解决温饱问题。」


    宁厌掀了掀眼皮，「我和般姝负责寻找食物。」


    顾臣点头，「可以。」


    其他三组也定下方向，休整片刻就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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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从背包里翻出防晒乳，把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涂上，扭头问徐媛媛，「你们要不要涂防晒呀？今天太阳好大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少女皮肤太白嫩，只在太阳下稍微暴晒了一小会，脸上便泛着淡淡粉意，有点像过敏泛红，但却有种惊人的美丽。


    脆弱到极致的美丽。


    徐媛媛一愣，爽朗地笑道，「给我来点。」


    般姝毫不吝啬地挤了一大坨给她，温柔真挚地看着徐媛媛的眼睛说，「抹开就好了，不够再找我要。」


    徐媛媛脸颊瞬间爆红，她磕磕绊绊点头，「……好，好。」


    这他妈也太甜了吧？！


    呜呜呜心动了。


    楚画对般姝有种天然的敌意，毕竟同是娱乐圈的，难免要被网友对比颜值。更何况楚画一直营销自己是氧气甜妹。


    观众也很吃这种长相。


    但楚画在般姝面前，几乎是下意识地升起了危机感，还有淡淡的自卑。


    她眼前的少女清纯，漂亮，笑起来时好似世界都亮了。


    她警惕地离般姝远了点。


    「你不用么？」少女歪歪头，轻轻眨眼，声音甜腻娇软，尾调拖长，「女孩子可不能晒伤呀。」


    楚画的脸慢慢红了。


    「……」


    她伸出胳膊。


    冰凉的膏体在手臂上抹开，楚画生硬道，「谢了。」


    而孟熙则在般姝看过来时，咬了咬唇，径直站起来跑走了。


    般姝垂下眼睫。


    她站起来，牵住宁厌的手，慢吞吞说，「走吧。」


    宁厌身体一僵，别扭地「哼」了声，默默将般姝的手反握在手心里，「怎么这次不要背了？」


    「哦……等我累了你再背我。」


    「……」


    婆耶岛贫瘠，能吃的寥寥无几，更何况还要当心有毒的植物。


    一直走到深处，两人还毫无所获。


    「宁厌，那里有果子诶。」般姝指了指不远处枝叶繁盛的树，树干上坠着樱桃大小的果子，颜色青红不一。


    「我去摘，你坐在这。」


    宁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地上让她坐。


    般姝坐在斜坡上，捧着牛奶慢吞吞地喝着，忽地一道颀长的阴影笼罩住她。


    抬眸，对上少年笑吟吟的双眸。


    宋子行唇红齿白，长相精緻，笑起来时很有感染力，「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般姝想了想，「你叫我般姝就行。」


    少年似乎有些遗憾，但还是乖乖改口，「好的姝姝。」


    还没说两句话呢，宁厌捧着刚摘的果子面色沉沉地过来，他挡在般姝面前，对宋子行说，「你来我们这干什么？」


    他的语气不算好。


    但宋子行也不生气，脾气很好的样子，「想来问问你们有什么进展。」


    宁厌嗤笑，「那正好，问我就行了，她又不干事。」


    般姝：「……」


    宋子行对般姝轻轻笑了下就走远了。


    宁厌垂眸，冷淡道，「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说？」般姝好奇。


    宁厌：「他看你的眼神别有所图。」


    少女哼了两声，双手叉腰，「很值得意外吗？图我长得漂亮罢了。」


    宁厌：「……自恋。」


    「你不图？」


    「我……」少年将一颗洗好的果子塞她嘴里，恶狠狠道，「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般姝无辜眨眼，「虽然很甜，但是你洗了吗，这不会有毒吧，你就给我吃。」


    「洗了，我也吃过了，要死一起死。」宁厌道。


    般姝勾唇，「也行。」


    宁厌忽然安静下来，他脑子轰的炸开。


    乱糟糟的。


    少年喉结滚动了下。


    回到会合地点，其他三组都在，今天节目组没有投送物资，自然也没有小木屋的一夜使用权。


    顾臣的帐篷虽然不算小，但要睡四个人还是有点吃力。


    四个男人轮流守夜。


    般姝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蚊子在耳边嗡嗡响，都不知道在她身上咬了多少个包了，般姝怕打扰其他三人休息，悄悄出去了。


    这时候守夜的是顾臣。


    男人五官深邃，轮廓在月光下柔和了许多。


    「怎么了？」他问。


    「有点睡不着。」般姝抬起腿和胳膊让他看，嘆气，「蚊子好多。」


    少女皮肤光滑细腻，被蚊子咬过的地方鼓起了小小的包，因为抓挠过，蚊子包的周围带着淡粉色的挠痕。


    顾臣眸光深了些。


    「你等一下。」


    顾臣离开后，般姝就坐在篝火堆旁边拨弄着木头。


    他回来时，手里拿着几根绿色的草，掐碎后抹在般姝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像薄荷一样，还真不痒了。


    男人的手很大，掌心生着粗糙的茧，触碰般姝的皮肤时带起阵阵痒意。


    般姝没忍住瑟缩了下。


    顾臣指尖一顿。


    他没用多少力气，动作甚至称得上怜香惜玉，但五根手指还是陷进了她柔软的皮肉里，少女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顾臣微微动了动，遮掩起某处尴尬的反应。


    没有男人会无动于衷。


    他又不是柳下惠。


    般姝抬眸，刚要问好没好，就见宁厌双手环胸，淡淡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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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脚边是散落一地的野果。


    是般姝白天夸很甜的那个。


    应该刚洗过，表皮还泛着水光。


    第389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7）


    顾臣淡淡看向宁厌，又垂眸对般姝温声道，「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漆黑的夜幕压得很低。


    夜里气温低，萧瑟的冷风颳过耳廓，冰凉而狰狞。


    宁厌歪了歪头，他走上前，戴着黑色半指手套露出一截修长冷白的指节，漫不经心拍了拍般姝的发顶，「去睡觉。」


    漆黑的碎发错落遮盖住稠艷精緻的眉眼。


    少年脸上表情很淡。


    般姝弱弱地抓住他的手，「……宁厌。」


    他低头，忽地被少女眼中的惴惴不安刺了下。


    宁厌低低嘆息，弯腰与她对上视线，漆黑的瞳眸闪烁着桀骜张扬的光亮，在这薄雾升起的山峦中，他眼中盛满了温柔的星子。


    「没生气。」


    「快去睡觉，嗯？」他低冽好听的声线慢慢安抚了少女的不安。


    般姝回了帐篷躺下，隐约听到宁厌对顾臣说，「我来守夜，你去休息吧。」


    顾臣：「你负责下半夜。」


    少年声音散漫：「她总是睡不好，我在这守着她。」


    不是守夜。


    是守她。


    这次般姝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帐篷里就剩她一个人。


    「醒了？」少年慵懒的声调从帐篷外传进来，他闷笑，「般姝，晚上睡不着，白天起不来说的就是你吧？」


    般姝打开帐篷，伸手刚要挡住刺眼的阳光，宁厌轻轻把帽子往她头上一压。


    「怎么洗漱啊宁厌。」般姝仰着白净的脸，慢吞吞道。


    「水给你打好了。」宁厌扬着下巴，「喏，去洗吧。」


    「干净吗？」


    「……」


    宁厌唇角一哂，「啧，娇气。」


    般姝也不生气，笑眯眯的，一双圆润的杏眼弯成月牙状，「没关系，反正宁厌不嫌弃我娇气。」


    少年低垂着眉眼，「你对谁都这么说话么？」


    般姝无辜眨眼，「没有啊。」


    宁厌懒懒勾唇，声调低冽惑人，「那，继续保持啊，娇气包。」


    般姝伸手捏了捏发烫的耳朵。


    宁厌给她打的水很干净清澈，带着淡淡的甘甜，不像旁边那条小溪里的。般姝看过，溪水虽然也很清澈，但总归有点浑浊。


    「姝姝，你醒啦？这是宁厌特地跑很远打的山泉水呢，我们想喝他都不给……」徐媛媛感嘆，「没想到是给你洗脸用的，真奢侈啊。」


    般姝一怔，葱白的指尖在清洌凉爽的泉水里盪起圈圈涟漪。


    节目组没有降落物资，今天也没有分组，索性就男生一组，女生一组。


    男生负责砍木头，运输木头建造临时住的木屋。


    女生就负责採摘野果，做饭。


    节目组在第一天放置的物资箱里有野外用的做饭工具。


    「姝姝好了，那我们也出发吧？」徐媛媛道。


    般姝点点头。


    般姝看到不远处的少年将肩上的木头放下朝她走来。


    宁厌脱下冲锋衣外套，里面是一件黑色短袖，肌肉线条漂亮又清晰，他脸上有一层薄汗，整个人都耀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将背包给般姝背着，淡声道，「里面有草莓奶，还有野果，洗好的，直接吃。防晒乳也在里面，还有压缩饼干，饿了就吃……」


    「宁厌。」般姝慢吞吞眨眼。


    宁厌不说话了，低头看她，「嗯？」


    「你话好多。」


    少年懒懒「啧」了声，「般姝，我再管你去死。」


    般姝：「不信。」


    「……」


    般姝踮脚，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少年绯红的唇瓣，柔软、温热，像果冻一样，手感很好。


    宁厌顿了下，他怔愣着后退一步，脸颊发烫，说话含煳不清，「你，你……你干什么？」


    少女无辜地歪了歪脑袋，「我以为你浑身上下嘴最硬呢。」


    「……」


    楚画和徐媛媛走在右边，闲聊，「这荒岛还真大。」


    「嗯，要小心迷路。」


    孟熙一言不发地跟在三人身后，忽然挤出一个笑容走到般姝身旁，神情委屈，「姝姝，你防晒乳还有吗？昨天你给媛媛姐她们都涂了，就没给我涂。」


    楚画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突然跑开的好吗？谁还专门等你啊，多大咖位。」


    少女单纯无害地眨了眨眼，慢吞吞道，「你要用吗？」


    孟熙：「嗯。」


    「哦。」般姝从鼓鼓囊囊的背包里翻了一会，把防晒乳给她，「你用吧，正好我们都涂点。」


    孟熙涂完防晒，双手抱住般姝的手臂，亲密地笑笑，「我们四个人这样一起效率太低了，我和姝姝一组，媛媛姐和画画一组，这样分开找效率更高，姝姝你说对不对？」


    这样效率确实更高。


    徐媛媛和楚画没有异议，「可以。」


    般姝不着痕迹地挑了下眉梢，她嘴角挂着甜美的笑容，「可以啊，我很喜欢和孟熙在一起呢。」


    孟熙表情扭曲了瞬。


    徐媛媛和楚画向东，孟熙和般姝就向西走。


    太阳渐渐西沉，孟熙和般姝还真找到了几棵枝繁叶茂的果树，树上结着不同的水果，有一棵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树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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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9页

    孟熙微笑，「姝姝，这树太高了，我回去叫他们男生过来摘，你在这看着这些果树好吗？」


    吸着草莓牛奶的少女一身吊带草莓印花裙，外面套着粉色的罩衫，裸露在外的肌肤如滢滢白玉。漂亮得过分。


    般姝缓缓眨眼，声音温吞，「好哦。」


    她可没有忽略孟熙眼里的恶意。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天色已近傍晚，太阳彻底下山，气温骤降。


    孟熙说回去叫人，可就算是个乌龟，这时候也该来了。


    而另一边的营地。


    徐媛媛和楚画在讨论今晚吃什么，宁厌环视一圈，蹙了蹙眉，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般姝呢？她没和你们一起回来？」


    两人一愣，看向孟熙，「对啊，孟熙，姝姝呢？」


    其他三个男生也被动静吸引，过来正好听见这一句话。


    孟熙楚楚可怜地红了眼眶，怯懦道，「姝姝她，她贪玩，我摘果子的时候回头就没看见她，我以为她抛下我自己先回来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回营地的路……」


    第390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8）


    宁厌漆黑的瞳眸泛着冷意，「你把她丢下了。」


    孟熙更加委屈，「……我没有。」


    宁厌拿起外套穿上，他面无表情，阴郁道，「你最好祈祷她没出什么事。」


    孟熙脸色一白。


    夜路泥泞难走，气温骤冷。


    宁厌顺着上山的路，脚步急促又大，他喉咙像是被棉絮堵住，心脏窒痛。


    少女娇气，但她很乖。


    一个人被丢下，一定很难过，很害怕。宁厌不敢想。


    般姝双手抱膝，紧紧抱住自己，晚上山里的温度很低，她又穿的少，四肢好似都冷得麻木了。


    忽地。


    微茫月光下，她看到少年风尘僕僕地跑来。


    「般姝！」


    少女仰头，鼻尖一酸，眼泪忽然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宁厌瞳孔一缩，他上前颤抖着手将带有他体温的外套脱下来给般姝穿上，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微屈，缓缓擦掉少女脸上的泪珠，「别怕，别怕……我来了。」


    「宁厌……」


    少女趴在宁厌的肩上，轻轻蹭了蹭，「我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你怎么，才来呀？」


    「对不起，我来晚了。」


    宁厌垂眼，浓密的眼睫遮住眸底的阴翳与狠辣。


    她声音还带着鼻音，「刚刚特别冷，好像还有老鼠，我都不敢动。」


    「……」


    「好黑啊，宁厌。」


    「嗯。」


    他那颗高高挂起的心脏此刻在少女甜软的声音下慢慢落地。


    宁厌背着少女，走得又慢，又稳。


    怕她不舒服。


    「可是我刚刚就很怕黑，但是你来了，我就不怕了。」少女慢吞吞道。


    宁厌没笑，安静了两秒，说：


    「般姝，你是不是真的有点笨？」


    被欺负了，也不懂告状吗？


    别人家小孩子受委屈了，都会和大人告状的。


    他会给她撑腰的。


    月光下，少年的眉眼被映照得温柔又无奈，「明明受委屈了，明明哭得那么可怜，怎么还不让我给你撑腰啊？」


    少女一滞，迷茫地缓缓眨眼，「是这样么？」


    宁厌扬了扬唇，懒散的声调下尽是少年赤诚到灼烫的认真之色，「般姝再任性一点也可以的。」


    谁都不能欺负她。


    看。


    她这么笨，一点都不会好好保护自己。


    别人欺负她，也不知道还回去的么？


    他只是没在她身边这么一小会，她就受了这么大委屈。


    明月作灯。这条陡峭夜路，少年背着哭得眼睛红红的小姑娘，隐秘而小心地述说他野蛮生长的盛大爱意。


    ——般姝再任性一点也可以的。


    可是她很笨。


    她肯定没听懂。


    宁厌猜。


    无人看见，藏在阴影处的洛北书那双明月般包容的漆黑双眸看着他们渐渐走远。


    他垂眸，无措地想。


    又差一点。又比宁厌慢一点。


    就差一点点，背着少女的人就变成他了。


    回到营地时已经很晚了，但他们都没睡，见宁厌和般姝回来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晚上的荒岛危险重重。


    说不准就有攻击性强的动物蛰伏。


    少女身上穿着宁厌的外套，像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白皙明净的小脸还挂着泪痕，眼眶泛红，脆弱极了。


    营地的气氛有些凝重。


    一向大大咧咧的徐媛媛此刻紧皱着眉，严肃道，「姝姝，对不起，我们不该分开走的。」


    楚画面无表情，「幸亏宁厌发现你不在，要不然真是太危险了，我们问孟熙，孟熙还说你早就回来了。」


    般姝缓缓摇头，不怪徐媛媛和楚画。


    她看向孟熙。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般姝和孟熙身上徘徊。


    孟熙神色慌张，故作惊讶，「姝姝你没回来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回来了……」


    少女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说，「是孟熙和我说，果树太高了，她要回去喊人过来摘果子，让我在那边等着。」


    宁厌神色阴冷。


    修长的大手轻轻拍着少女削瘦单薄的背，像在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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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安静了。


    孟熙跺了跺脚，强撑着，「我……我没那样说……姝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冤枉我啊……」


    少女语气执拗，「你说的。」


    「但是孟熙根本没有告诉我们。」顾臣脸色很不好看。


    般姝轻轻拽了拽宁厌的手，小声问，「宁厌，你相信我吗？我没撒谎。」


    少年垂眸捏了捏她冰凉的手，嘴角噙着抹凉薄的笑，「嗯。」


    他散漫地撩了撩眼皮。


    「她很乖，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但这不代表有人就可以肆无忌惮欺负她。」宁厌把玩着从腰间抽出来的匕首，「嗯……当我是死的么？」


    孟熙脸色煞白。


    少年眸中狠辣的杀意凝成实质，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宁厌有多不好惹。


    他站在般姝身后，似忠诚的守卫，「欺负她的这笔帐，今天无论如何是要算清的。」


    众人都知道宁厌不是在说玩笑话。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宁厌「京城太子爷」的名号。


    宁家是与晏氏同等的存在。


    宁家小少爷宁厌一向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


    他睚眦必报，手段狠辣，护短。


    从前他没什么要保护的人，性子也就随意了些。可如今，他却想利用他身后的权势好好地为他的小姑娘撑一回腰。


    般姝：「宁厌。」


    少年眸中冷厉的情绪消退，他垂眸，「吓到你了？」


    般姝摇头，她看向孟熙，「我有没有冤枉你，摄像机知道，观众知道，所有人都会知道。」


    孟熙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跺脚，哭着跑出去了。


    但此时天色是浓墨般黏稠的黑。


    孟熙一个人跑出去总归不安全，顾臣作为统领全局的人，他不得不对团队成员的安全负责，他看向姗姗来迟的洛北书，「北书，你和孟熙搭档过，你去跟着她，免得她遇到危险。」


    洛北书神色冷淡，「我不去。」


    欺负般姝就该死。


    顾臣无可奈何，只好自己穿上外套出去找人。


    一场闹剧结束，徐媛媛和楚画钻进帐篷休息了，宋子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般姝。


    洛北书沉默地站在般姝身边陪着她。


    声线温柔，「今天吓到了么？」


    般姝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嗯，不过现在好多了。」


    宁厌神色阴郁，瞥了眼洛北书，「管好你自己。」


    第391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9）


    昏暗的工作室中。


    容貌矜贵清冷的男人冷淡地扫过监视器，他仿佛立于神坛之上的高岭之花，凛然不可侵犯。


    旁边的导演满脸忧愁，「估摸着宁小少爷要和我们闹了！也是稀奇，宁小少爷除了喜欢野外求生此外也没什么在意的，怎么就对这小姑娘这么上心了？」


    晏川声线清冽，「为什么暂停直播。」


    他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点着桌子，「这档综艺从一开始商讨的播出方案是直播＋录播的形式，为什么现在只有录播，没有直播？」


    导演隐约敏锐察觉到晏川在生气，还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晏川就是尊没有感情的玉佛。


    「直播的话，不可控因素太多，风险太大，」导演斟酌语气，「我们控制不住网络上的舆情舆势。」


    晏川：「从明天开始恢復直播。另外，把第一期的录播发出去，不要剪辑。」


    导演为难，他受了高层的指示，正打算把孟熙那段给剪掉，「这……这对孟熙影响不好，毕竟她一直营销温婉才女的人设，网上支持者很多。」


    为了一个声名狼藉，拍烂戏出身的般姝不值当。


    晏川眯了眯眼，「为了一个蠢货放弃真正的瑰宝，才是愚不可及。」


    导演虽然不敢得罪高层，但更不敢得罪晏川。


    于是《逃出荒岛》第一期录播毫无预兆地全平台上线了，仅仅一晚，热度引爆全网。


    【我靠，什么情况，我走错房间了？我明明是进来看般姝被骂的，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爱上她了？】


    【弹幕真是不堪入目……吸熘吸熘，放开我脑婆！】


    【姝厌cp真的好好磕啊！纯情傲娇小狼狗x又作又娇大美人！】


    【笑死，宁厌这是觉醒男妈妈属性了吗？】


    【洛北书给麻麻争点气啊，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悲情男二剧本有什么好拿的！双数cp过来集合！】


    此时荒岛上的孟熙还不知道她已经被全网抵制了。


    反正她那段会被剪掉。


    般姝名声那么差，谁会相信般姝的一面之词？孟熙想得非常美。


    次日清晨。


    节目组终于开始在荒岛上投掷第二次物资。


    这次是节目组随机打乱分组。


    般姝和宋子行一组。


    宁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是阴恻恻的。


    「宁厌，我们走了啊。」般姝对着少年挥了挥手。


    宁厌掀开眼皮，看着少女跟着其他男人越走越远，嗤道，「啧，小没良心。」


    「……」


    「姐姐，我来帮你背包。」宋子行把般姝肩上的包放到自己身上，「姐姐想去哪里？」


    般姝没再纠正他的称唿。


    她沉吟片刻，「去东边吧，那里可能会有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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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1页

    「行。」


    宋子行年纪看上去比宁厌还要小些，朝气蓬勃，他唇色红得仿佛要滴血，皮肤雪白，比很多女孩子都要细腻白皙，五官也精緻得过分。


    他称得上漂亮。


    一双桃花眼，天生含着三分笑意。


    很容易获得他人的好感。


    「你多大啊？」般姝有点好奇，他看上去就像十六七岁的高中生似的。


    宋子行：「唔，我十七呢。」


    果然还没成年。


    般姝忽然想起上个位面的裴寄，他也是十七岁。


    宋子行身上有和裴寄十分相似的少年气，站在人群中，好似天生会发光，所有人的目光都会牢牢跟随在他身上。然后，偏爱他。


    般姝嘆息，也不知道她离开那个世界，裴寄怎么样了。


    他现在应该已经成为最厉害最厉害的电竞选手了吧？


    姐姐不见了，他会不会夜里偷偷流泪呢。


    会哭鼻子吧。


    这是般姝第一次希望时间能淡忘一切。


    因为，裴寄难过的话，般姝也会有点难过的。


    「姐姐，物资。」宋子行清澈干净的声线拉回般姝的思绪，说话间，他已经找工具把箱子撬开了。


    箱子里都是些速食。


    「真可惜，没有姐姐喜欢的草莓奶。」宋子行有些失落地耷拉着眉眼。


    「没关系，这些都很有用呢。」般姝温吞道，「都带回去吧。」


    宋子行盖上盖子，乖巧地眨眼，「好，不过姐姐，我们现在先去找神秘礼盒吧，我还没住过小木屋呢。」


    「可以啊。」


    其实般姝能感觉到神秘礼盒的方位。


    毕竟自带幸运buff。


    不过宋子行似乎也很好运，即便般姝什么都没说，他还是很快找到了礼盒，拿到了小木屋的一夜使用权。


    回到营地，晚上吃的就是般姝和宋子行发现的速食泡面。


    比起又干又噎的压缩饼干，泡面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就算是严格控制身材的楚画都没忍住吃了很多。


    宁厌懒懒看着少女吃东西时小仓鼠一样鼓起的脸颊，莞尔。


    可是一想到般姝要和别的男人入住小木屋了，他的心情又变得不好了。


    「姐姐，我们现在去小木屋吧？」宋子行见般姝放下筷子，立马兴致勃勃道。


    般姝很能理解他的好奇心。


    于是站起来说，「嗯，我们走吧。」


    宁厌垂眸。


    啧，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一天下来，般姝早就想去小木屋洗澡了，所以就把宁厌给忘了。


    刚到小木屋，般姝就埋头进了浴室。


    小木屋外。


    两个风格迥异，但同样帅气逼人的少年无声对峙着。


    宁厌捏紧手里的草莓牛奶，神色淡淡，「今天的牛奶她还没喝。」


    宋子行脸上顶着无辜的表情，「啊，是么？可是节目组准备了牛奶，姐姐已经喝过了呀。不好意思哦，姐姐太累了，已经准备休息了。」


    宁厌没理会他。


    低着头，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宋子行也不在意，他勾了勾唇，转身回到卧室里，少女已经躺在床上。


    他后知后觉感到害羞。


    「……姐姐。」


    宋子行洗完澡，脸颊滚烫，也不知是热水蒸的缘故，还是什么，少年径直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连枕头都没和般姝要。


    般姝嘆息，「枕头给你。」


    宋子行：「哦。」


    般姝阖上眼睛，听到窗外下起了雨，莫名想到了宁厌。


    「姐姐，我看过你演的戏。」宋子行很像在没话找话。


    般姝想起原身演的劣质烂片：「……」


    她有点羞耻。


    宋子行似乎察觉到少女羞耻的情绪，他轻轻一笑，「不过，姐姐真的很漂亮啊，以前的风格好不适合姐姐哦。」


    「……闭嘴。」


    「好的姐姐。」少年闭上眼，睫毛软耷耷的，「姐姐晚安。」


    灯熄了。


    小木屋外。


    那道颀长清瘦的身影静静站在那。


    手中特意温过的草莓奶变得冰冷，连带着从手心传遍心脏。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闷痛。


    宁厌其实很惶恐。


    第一次从物资箱中找到的草莓奶喝完了，奶糖也没有了，他怕般姝就不要他了。


    所以他一个人翻遍了所有的物资箱。


    才又找到节目组放在最角落的草莓牛奶和奶糖。


    他松了一口气。


    把草莓奶热好，他就立刻来小木屋，想把草莓奶给她。


    般姝忘了和他要。


    没关系。他可以自己送过来的。


    可是。


    宋子行说她喝过了，节目组准备的牛奶。


    哦。


    喝过了啊。


    宁厌才发现——


    草莓奶不是唯一的。是可以被替代的。


    就像他。


    第392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0）


    宁厌在小木屋外，一个人，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大雨初歇，晨光熹微时，他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慢吞吞走回营地。


    回到营地时，守夜的是洛北书。


    洛北书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猜到宁厌估计是刚从小木屋回来，他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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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2页

    大约是淋了一场雨，病来如山倒。


    宁厌发了高烧。


    很快就天亮，正好这时修建的木屋已经初具雏形，于是其他几人都去了木屋里休息，把帐篷让给宁厌养病。


    也幸好顾臣带了退烧药。


    宁厌吃完退烧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总归不太舒服。


    等他醒来时，少女正坐在他旁边唉声嘆气。


    宁厌脑子还不太清明，只有眼前少女明媚漂亮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他抿了抿干涩的唇，「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啊。」般姝慢吞吞道，「你身体好差哦，我都没有感冒。」


    宁厌：「……」


    「节目组的牛奶好喝吗？」他问。


    「你怎么知道我喝了节目组的牛奶？」少女手腕撑着下颌，懒懒道，「不好喝，没有味道，还有点腥，我想喝宁厌的草莓牛奶。」


    少年垂眼，「可是你忘了跟我要。」


    宁厌没有说。


    他去小木屋找过她。


    「是么，我以为已经喝完了。」般姝眨着眼睛，「宁厌，你是不是生气啦？」


    「没有。」


    「你就有。」


    宁厌语调缓慢，咬字极轻，他漆黑的眸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般姝，「不是生气。是难过。」


    少年冰凉的手握住她，将她带到自己的心脏处，「这里，很难过。」


    他声音夹杂着微末的迷茫。


    般姝轻轻摸少年柔软的头髮，「不要难过啦，我以后只喝宁厌给的草莓奶好不好？现在还难过么？」


    宁厌承认他被哄好了。


    很轻易的。


    他慢吞吞抬手遮住眼睛，想：


    很没面子的啊，宁厌。


    帐篷外忽然一阵吵闹，般姝拉开拉链，探出脑袋，发现是孟熙在又哭又闹说她被毁了，她四周围了一圈节目组的人。


    「我不走，你们不是答应要把那段剪辑掉的吗？我现在全被你们给毁了！所有人都在骂我！」孟熙狰狞道，「为什么要骂我，不应该骂般姝那个贱人吗？我叔叔不会放过她的！」


    「孟小姐，你的叔叔孟国华先生，已经坐牢了。」


    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


    般姝愣愣看去，却没想到晏川也在看她。


    他手腕上戴着一串种色极好的佛珠，五官精緻矜贵，眉眼天生含着几分悲天悯人的神性，让人踟蹰不敢靠近。


    这是般姝第一次见晏川。


    晏川看人时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好似世间万物在他眼中没什么分别。


    想将他从神坛上拉下。


    想看他失控，动情，不可自拔。见过草木，见过众生，直到最后无悲无喜的眸子满眼都是她。


    般姝这样恶劣地想。


    孟熙很快就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带离荒岛，她面临的，还有一大笔违约金需要赔付。


    晏川眸子微微下压，眸光不着痕迹地滑过少女俏丽的精緻容貌。


    捻着佛珠的手有些凌乱。


    「你在看什么？」宁厌说话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哼哼唧唧的，「……看得这么入迷。」


    「孟熙被带走了。」般姝扭头看他，笑眯眯的，「是你做的么？」


    少年别扭地嘟囔，「我只是看不惯她欺负人。」


    「哦。」


    般姝拍拍少年柔软的头髮，像给小狗顺毛，「我要去和洛北书去做任务了哦，你乖乖养病。」


    宁厌：「嗯。」


    好烦。


    为什么要生病。


    「……」


    洛北书漆黑的墨瞳淡淡看向般姝，声音清润，「我们走吧。」


    上山的路陡峭，难行。


    这条宁厌和她走过的路。


    这条宁厌背着她慢吞吞走过的路，洛北书也走过。


    现在。


    只有洛北书和般姝在走。


    青年如画的清隽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漆黑的眸子好似只能盛下他身旁的少女。


    般姝扭头，看他，「你在看我么？」


    没想到她问得这么直白，洛北书一愣，继而弯了弯唇，「嗯。」


    荒岛很大，尤其盘根错节的参天巨树更多，很容易迷路，般姝有点辨不清方向，她只能跟紧洛北书。


    「你怎么知道果树在这个方向？」般姝好奇。


    洛北书的脚步几乎没有停顿。


    更没有询问她方向。


    洛北书垂眸，「那天晚上，我也来了。」


    般姝一愣。


    「没关系，看到你没事就好。」洛北书将地上的葎草和石头全部踢开，他问，「累吗，要不要背？」


    少女吶吶摇头，「不，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


    洛北书有些失望，但他也只是抿了抿唇，「上坡比较难走，小心点。」


    般姝慢吞吞应了声，下一秒面前便多出一只细长清瘦的手来。


    指节漂亮，指骨明晰，冷白的皮肉下青筋明显，漂亮精緻极了。


    「我牵着你走，这样比较安全些。」


    般姝仰头，青年慢吞吞垂下眼睫，不避不让地对上她错愕的视线，他一本正经地说，「还是牵着吧。」


    般姝不再拒绝，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却被洛北书反手握住。


    到了果树前，洛北书缓缓松开她，脱下外套铺在地上让般姝坐着。


    青年个子很高，轻而易举地就能够上树上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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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3页

    般姝看得昏昏欲睡。


    洛北书坐在她身边看了她一会，见她醒了，才把洗好的树莓捧给她吃。


    少女雪白莹润的脸颊红扑扑的，「这是给我吃的吗？」


    洛北书沉默几秒道，「为什么会觉得不是给你的？」


    般姝捏起一颗，慢吞吞吃下去。


    她眨眨眼，「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喜欢我。」


    洛北书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他斯文地笑笑，「你觉得呢？」


    「我现在觉得，你有点喜欢我。」般姝弯着一双笑眼，甜甜道。


    青年心脏缓缓一滞。


    他「嗯」了声，声音含着淡淡的认真之色，「喜欢的。」


    最喜欢。


    第393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1）


    下山总归比上山要轻易些。


    此时天色将晚，洛北书一手拎着背包，一手牵着般姝。


    般姝还在思索洛北书的身份。


    他会是狼人还是丘比特？


    「洛北书，你为什么参加这个综艺啊？」般姝慢吞吞问。


    「我负责的项目需要启动资金。」洛北书很坦诚，他道，「不过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对未被开採的婆耶岛很感兴趣。」


    现在有了更重要的原因。


    就是她。


    「哦。」


    般姝几乎能确定他是狼人了。


    节目组后期会给每个嘉宾修改身份卡牌的机会，不知道洛北书会不会选择修改身份。


    毕竟她只能选择丘比特。


    「小心！」洛北书抓住般姝的手臂，挡在她身前，眼疾手快地捉住盘在一旁树干上发出「嘶嘶」响声的蛇。


    少女被吓得脸都白了。


    洛北书淡然地将蛇狠狠一扔，他解释，「这种蛇叫乌梢蛇很温顺，无毒，很多人用来当宠物养，还可以用作名贵的中药材。」


    「……哦。」


    见般姝真的被吓到了，洛北书蹲下来背着她，「别怕。我背着你走。」


    般姝没再拒绝。


    青年的嵴背清瘦温热，与之截然相反的是他的手，如冷玉般冰凉。


    一双细长的大手毫无阻隔地按在她白嫩的腿肉上，冰凉的温度在皮肤上激起一阵颤慄。


    般姝趴在他的肩上，清甜缓慢的唿吸像羽毛般慢吞吞喷洒在青年的脖颈处。


    洛北书只觉得脸上滚烫。


    他支吾着。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没出息啊。他想。


    回到营地，般姝从青年肩上抬起头，就见宁厌懒散歪着头看她，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眸光。


    他的病还没好全，脸上没什么血色，无端给人一种病态的孱弱感。


    一阵冷风吹来。


    般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厌静静地看着她，慢慢地，泛着森森冷光的乌黑瞳眸又淡淡滑过洛北书。


    冷，又不耐烦。


    洛北书丝毫不憷，他温和地摸摸般姝的头髮，又抬眼平淡地看了眼宁厌，「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做晚饭。


    等洛北书走开，般姝拎着自己的背包慢吞吞走到宁厌面前。


    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宁厌，你猜我给你带什么了。」


    少女蹲在地上翻自己的包包。


    宁厌就静静看着她。


    半晌，般姝从包包里掏出她的粉色草莓猪猪碗，掀开盖子，碗里装满了洗得干干净净的深红色树莓。


    每一颗都色泽饱满，看上去是细心摘的。


    但是宁厌知道她懒。


    所以这是谁摘的，谁给她洗的，一目了然。


    「宁厌，给你吃。」


    少女忍了好久才留下来想给他吃的。


    可是。


    宁厌刻薄地冷嗤，「没毒吧？」


    气氛忽然安静了。


    般姝沉默地看了他两秒，低着头，委屈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不想给你吃了。」


    少年几乎被嫉妒沖昏理智。


    但他仍然告诫自己——


    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不要吓到她。


    她那么笨，又什么都不懂。


    宁厌半蹲下来，伸手擦去她脸颊不知何时沾上的灰尘，「抱歉啊。」


    她这个贪吃鬼。


    一定忍了很久才小心翼翼把树莓留给他。


    她一定爱惨了他吧。


    宁厌自欺欺人想。


    晚风中，少年神情认真，桀骜不羁的眉眼一点一点柔软，「我只是有点酸。」


    「这不酸的。」少女拿起一颗树莓送到他唇边，眨了眨眼，「很甜。」


    看。


    她连话都听不懂的。


    他要生什么闷气。


    天边已经暗了下去，顾臣和宋子行他们两组也都陆陆续续地回来，顾臣抓了鱼，宋子行则摘了很多没有毒的菌菇。


    几人挤在锅炉前，讨论，「烧鱼吧。」


    「煮鱼汤也行。」


    「上次在物资箱里发现的调料还没用呢，我去拿。」宋子行说。


    洛北书没有反驳他们，只是说，「我先把炒粉做了，姝姝想吃。」


    宋子行一听是般姝要吃的，也不闹了，「炒粉好啊，我也喜欢吃炒粉，我和姐姐口味好像呢。」


    「……」


    没人搭理他。


    宁厌不会做饭，虽然他平时喜欢极限运动，但都是自己带吃的，再不济随便应付两口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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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4页

    但是现在听他们讨论怎么样做出的炒粉更好吃，他有点烦躁。


    他决定了。


    等他一离开荒岛就报个烹饪速成班。


    「宁厌会做饭吗？」宋子行故意道，「不会吧，不会还有男生不会做饭吧？不是说了么，厨艺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啧，你不行啊。」


    宋子行和宁厌年纪差不了几岁。


    被宋子行这样挤兑，宁厌也没什么表情。


    宋子行自讨没趣。


    这顿晚饭基本都是顾臣和洛北书掌勺，宋子行打下手。


    般姝，楚画，还有徐媛媛就凑在一起聊八卦。


    「姝姝，你别待盛娱那个烂公司了呗，来我们公司，老闆贼拉捨得花钱，」楚画啃着野果子，「那个曲雪，我早就看她不爽了。」


    徐媛媛虽然是网红，但对娱乐圈的事也一知半解，于是听楚画这样说，立马两眼放光，「有瓜啊？」


    旁边还有摄像头，楚画也不能说太多，但她性子挺直，她翻了个白眼，「反正曲雪不是什么好人。你看姝姝这些年被她吸了多少血。」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乖乖坐在角落喝草莓奶的少女身上。


    她缓缓眨了眨眼，「嗯，曲雪很坏的，她总是冤枉我。」


    徐媛媛噗嗤一笑，捏了捏少女柔软莹润的脸颊软肉，「你好乖啊，被欺负了也不说的啊？」


    般姝慢吞吞勾唇笑了下。


    那一瞬间艷色无边，空气好像都安静了。


    「我说了啊，」少女歪了歪头，苦恼地皱了皱秀气挺翘的鼻尖，「可是他们都不信我啊。他们说，我在公司唯一的价值就是衬托曲雪，他们都好喜欢曲雪，但是好像都很不喜欢我呢。」


    少女口吻无辜。


    谁会觉得她是个小绿茶呢？只会觉得她好可怜。


    宁厌脸色彻底阴沉下去。


    洛北书也皱眉。


    宋子行舔了舔牙尖，唇边勾着弧度，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啧。」


    第394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2）


    少女看上去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宁厌臭着脸。


    她真的很笨。笨死了。


    怎么就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宁厌垂眼，盛娱？


    好像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徐媛媛打着圆场，她左看右看，视线瞄准了最乖巧无害的宋子行，半开玩笑地问，「子行弟弟，你是狼人还是丘比特啊？」


    原本寂静的气氛缓和了些。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宋子行。


    少年乖巧地笑了声，他俏皮地眨眨眼，「这个好像要保密才可以哦。」


    网络直播弹幕：


    【笑死，全场就般姝一个丘比特，爱神被一群虎视眈眈的狼人包围，节目效果拉满。】


    【宁厌是狼人啊啊啊！！！】


    【不过宁厌那时候也没想到自己会爱上姝姝吧？】


    【节目到最后还有一次改变身份卡牌的机会，宁厌给我沖沖沖！】


    几人吃完饭，忙了一天都累了，于是都回木屋里休息了。顾臣大学期间有辅修建筑学专业，所以木屋的地基很稳固，南北通风，也足够容纳他们所有人。


    体谅到宁厌还在生病，于是帐篷就留给了他。


    宁厌蹲下来清洗着般姝的粉色猪猪小碗。


    眉眼认真，修长的手指认真擦拭着碗沿，浓密的长睫低垂，莫名给人一种反差感。


    般姝还不困，没有去睡觉，她坐在宁厌旁边看着他给自己洗碗。


    她眨眼，「宁厌，你看今晚好多星星诶。」


    宁厌用纸巾把碗里的水沥干，他擦了擦手在般姝身旁屈腿坐下。


    手腕搭在膝盖上，坐姿慵懒随意。


    他抬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嗯。」


    「宁厌。」


    少年侧眸，「嗯？」


    「你能给我唱歌么？」少女声音甜软，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宁厌一怔。


    他不自在地摁了摁指腹，脸颊发烫，「你想听什么？」


    般姝笑眯眯撑着下巴，「都可以。」


    「太久，太久，是否过了太久。」


    「忘了，忘了，开始怎开始的。」


    「喝醉了小河边唱着歌。」


    「永远爱你是我说过。」


    「……」


    少年低冽诱人的声线含着三两分温柔，探着晚风轻柔地送到般姝的耳边。


    他咬字极慢，慵懒又低沉，独属于少年的音色在这夏夜的晚风中，似热烈燃烧的荒原野草，又似高悬天边温柔的明月。


    动情，一发不可收拾。


    般姝耳朵有些酥麻。


    宁厌漆黑如墨的眸专注地看着她。


    看她泛着粉意的脸颊。


    看她躲闪的双眸。


    宁厌忽地缓缓笑了，「般姝。」


    「嗯？」少女有些迷茫。


    宁厌低低的嘆息隐没在风中，「我对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凶？」


    他还是没能忘掉白天她委屈的表情。


    那时候。


    好像有人拿刀子在他心脏上捅了一下又一下，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洛北书温柔，真的没有顾臣稳重，真的没有宋子行坦率。


    宁厌的爱。


    不直白，不温柔，甚至别扭又莽撞。


    可是少年的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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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5页

    又何曾不是独一无二。


    「嗯，好兇的。」少女慢吞吞眨眼，「我当时想，再也不要理你了，我都要委屈死了。我都没捨得吃，背了一路回来给宁厌吃，结果你还凶我。」


    宁厌闷笑，「这么乖的。」


    又安静了几秒。


    今晚的星星很亮，少年侧眸，却见般姝昏昏欲睡着，他轻轻将少女的头拨到自己肩上，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帐篷里。


    他呢喃，「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唱这首歌？」


    「好笨。」


    般姝睡眠浅，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没过一会又安静下来。


    宁厌倚靠在旁边，静静看着她。


    次日。


    洛北书从小木屋里出来，就见宁厌懒散拨弄着将熄的火堆，一愣，「你没在帐篷里休息？」


    宁厌撩起眼皮，淡淡「嗯」了声，「她在里面。」


    洛北书垂眸，他挽起袖子，斯文清隽的眉眼冷淡，即便是处理食材，也好像是在进行什么研究一般严谨。


    他长相很古典。


    给人的感觉清淡，但又存在感极强。


    并不浓墨重彩，偏偏就叫人惊艷。


    宁厌盯着翻腾的锅炉看了几秒，烦躁地半耷着眼皮，「你做的这是什么？」


    洛北书慢条斯理道，「奶油蘑菇汤，姝姝喜欢。」


    「……」


    宁厌真的烦。


    厨房杀手很郁闷。


    般姝是被香醒的，她打开帐篷，揉了揉湿漉漉的惺忪睡眼，「好香啊。」


    洛北书冷淡的神色变得柔软，他「嗯」了声，「快好了，等你洗漱好就可以吃了。」


    般姝：「你好厉害呀，洛北书。」


    宁厌指尖一顿，眯了眯眼，「你这句话到底对多少人说过。」


    般姝：「……」


    糟糕。


    说顺嘴了。


    宁厌嗤笑一声，咬牙切齿道，「快去洗漱，四处留情的採花大盗。」


    「……」


    般姝洗漱完，顾臣他们几人也出来了。


    宋子行挤到般姝身边，软着声音撒娇，「姐姐，今天我们俩一组呗。」


    宁厌面无表情，「凭什么？凭你脸大？凭你脸皮厚？」


    奶油蘑菇汤的香味都磨灭不了男人间浓重的硝烟味。


    洛北书斯文笑着，神情却是愉悦的。


    徐媛媛和楚画小眼睛滴熘熘地转，看戏看得不亦乐乎。


    顾臣作壁上观。


    他淡声道，「我建议今天的分组可以按从来没有分到过一起的两人来。」


    比如他和般姝。


    一次都没有分到过一起。


    宁厌没什么意见，声音懒洋洋地对着顾臣说，「有一组是三人一组，既然如此，那我就跟着般姝吧，我是病患，让她照顾我应该不算很过分的要求吧？」


    般姝：「……」脸皮厚的人是你吧。


    顾臣没说话。


    最后的结果就是顾臣、宁厌还有般姝三人一组。


    「帽子戴好。」宁厌垂眸睨了她一眼。


    「哦。」


    顾臣在前面走着。


    宁厌就慢吞吞跟在般姝旁边，「般姝。」


    「干嘛？」


    「要不要背？」


    「不要。」


    宁厌「啧」了声，「为什么不要，你现在很厉害是不是？」


    般姝：「你是病患，我的腿又不是摆设。」


    宁厌顿了两秒，「我想背你行不行？」


    第395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3）


    天边浓云诡谲，周遭安静得可怕。


    顾臣抬眸看了眼天色，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宁厌也收起散漫的神色，严肃道，「应该是要下暴雨了，我们先回去。」


    「没用，我们距离营地太远，如果不能在暴雨之前赶回去，暴雨引起的塌方太危险，不能拿性命做赌注。」顾臣当机立断，「我们先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山洞之类的。」


    宁厌：「行，我们分开找。」


    顾臣点头。


    这么危险的事自然不能带上般姝，宁厌最后看了眼般姝，对顾臣说，「照顾好她。」


    说完就往另一边跑去。


    顾臣回头看了眼般姝，一向冷淡磁性的声线里多了丝安抚，「会没事的。」


    「我背着你，这样快一点。」男人和女人的体能方面本来就存在天生差距。这是弥补不了的。


    般姝也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她点点头，乖顺地趴在顾臣背上，不给他添乱。顾臣倒有些意外于她的乖巧。


    顾臣不再耽误，他速度虽敏捷，但却赶不上暴雨落下的速度。


    尖锐的雨滴似长矛般砸下。


    砸在皮肤上疼得让人脸色发白。


    顾臣把外套脱下来挡在般姝身上，原本还算平坦的山路陡然变得湿滑泥泞起来。积累了数年的沙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砸落。


    「轰」的一声！


    山体滑坡了！


    顾臣来不及想太多，他连忙让般姝紧紧环住他，长腿一伸迅速往山体左侧跑去。


    男人常年锻鍊的手臂强劲有力，肌肉薄薄的一层，青筋浮现。


    除了暴雨声，还夹杂着某种动物尖锐难听的嚎叫声。


    不知跑了多久，顾臣的体力也逐渐消耗殆尽，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山洞，他松了口气，迅速带着般姝躲到山洞中，将般姝放下，又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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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6页

    少女凌乱的髮丝贴在脸上，脸色苍白。


    顾臣蹙眉，轻轻叫她，「般姝？」


    少女眼神迷茫，她握住男人滚烫的大手，下意识想抓住这唯一的热源，「我，我好难受……」


    顾臣用另一只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


    「你发烧了。」他顿了顿，抽回手，「我先去看看外面，我马上就回来。」


    他要确保这个山洞是安全的。


    石洞立于半山腰处，下去的路已经被彻底堵死，顾臣抓起腰间的对讲机，试图和节目组取得联繫。


    但是岛上磁场紊乱，再加上对讲机进水，顾臣连摁了几遍也没能发出求救信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山洞足够大。


    不会出现拥挤的情况。


    顾臣回到般姝身边，半蹲下来，抬手摸摸般姝的额头，「怎么样，还好么？」


    少女穿着裙子，现在裙子被暴雨打湿，可怜兮兮地贴在身上，因为冷而瑟瑟发抖着，「冷，好冷……」


    顾臣犹豫片刻，抬手紧紧抱住她。


    企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一点少女身上的寒冷。


    在这个山洞生火也不现实，顾臣只好祈祷这场暴雨快点停下。


    「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去，别怕……」因为没有安慰过人，男人的声音别扭又生硬，但他有条不紊的沉稳气质好似天生带有抚慰人心的力量，让人忍不住想依靠他。


    般姝缩在他怀中，小小的一团。


    顾臣虽然不习惯，但也慢吞吞拍着她的背，他垂眸睨着少女脆弱颤抖的长睫。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只是有些庆幸在她身边的是他。


    顾臣是个古板的人，他一直沉浸在学术研究中，没有谈过恋爱，他从不缺乏追求者，但他觉得很无趣。


    但他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他能早点遇到般姝。


    他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看淡世事的平淡古板。


    他会变得和她一样鲜活。


    可惜像她这样的人，永远不是他能肖想独占的。顾臣看得很明白。


    不管是宁厌，还是洛北书，亦或是宋子行，这三个男人都对般姝虎视眈眈。有时候他坐在角落看着她，思考，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魔力让人沉沦。


    她的确拥有一张足够让人心动的脸蛋。


    顾臣垂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少女樱粉色饱满丰润的唇瓣，长睫因不安而轻轻颤抖着，乌髮雪肤，饶是见惯了美人的顾臣，也会因她无意识展露出的美貌而感到心悸。


    他忍不住搂紧她，少女身上的体温越来越高。


    顾臣察觉到她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


    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的。


    他又尝试按下对讲机，这时，对讲机传来清冷的男人声音，但由于对讲机出现故障，所以夹杂着电流的声线微弱模煳。


    顾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言简意赅道，「大暴雨引起了山体滑坡，我们被困在半山腰的山洞里，般姝在高烧……」


    监视器前的晏川皱着眉看着模煳不清的屏幕，「这是怎么回事？」


    导演急切道，「摄像头损坏，岛上风暴太大，我们的救援人员连那片海域都进不去！」


    晏川想到那双清澈干净的圆润杏眼，他声音放慢，「准备好御寒衣物和速效药，调动直升机把我放到荒岛上。」


    调动直升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导演连忙去准备。


    晏川捻动着佛珠的指腹泛着苍白色。


    而在荒岛，暴雨远没有停歇。


    甚至越下越大。


    少年浑身湿透，他神色无措，「般姝！」


    「般姝！」


    「姝姝，你在哪？！」


    他已经喊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意识渐渐快要模煳。


    宁厌想：


    她现在会不会很害怕，会不会在哭？


    顾臣会照顾好她么？


    「般姝！」


    而在山洞中的顾臣终于听到了宁厌微弱的唿喊声，他小心翼翼把少女放下，可怀中已经陷入昏迷的少女还是紧紧攥住他的手。


    像害怕被抛弃的小奶猫。


    顾臣心软了软。


    他轻轻掰开般姝的手，迎着暴雨走出石洞，拿出手电筒来提醒宁厌，「宁厌，在这里。」


    第396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4）


    宁厌顺着手电筒的光源顺利找到山洞。


    当他看到缩在角落的般姝时，心脏瑟缩了下，那一瞬间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走。


    少年浑身湿透，想要靠近她，又怕身上冰冷的温度让她难受，于是只能无措地跪坐在般姝身旁，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别怕，别怕，我来了。」


    「是……是宁厌呢……」


    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轻轻蹭了蹭他的手。


    宁厌眼眶发红，喉咙间是抑制不住的哽咽和后怕。


    顾臣注意到他鲜血淋漓的腿，蹙眉，「你的腿怎么了？」


    宁厌毫不在意道，「没事，就摔了一跤。」


    他当时找了一圈没找到能够落脚的山洞后立刻折返回去找般姝，由于太着急，没有注意脚下，所以才狠狠摔了一跤。


    「你的伤口需要尽快包扎，否则等化脓再处理就迟了。」顾臣面无表情道。


    宁厌却无心去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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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7页

    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宁厌脸上神情冷淡，「她烧了多久了？」


    顾臣：「至少两个小时了。」


    宁厌蹙眉，回头一把攥住顾臣的衣领，神色狠戾，「两个小时，你就任由她这样？」


    顾臣难以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发疯，「我联繫了节目组。」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稠艷精緻的眉眼低垂，「鬼针草可以减退烧热，我去找，你想办法生火。」


    「现在这种情况，你再出去无异于送死。」顾臣冷静地分析，「高烧的安全存续期至少有四个小时至一天，我们完全可以等待救援，他们有专业的退烧药。况且这个岛上存不存在鬼针草还犹未可知。」


    他最后淡淡总结，「所以，我建议你留下来等待救援。」


    「我不会拿她的性命去赌。」少年冷嗤，懒得和他废话，说完就冲进雨幕中。


    顾臣皱了皱眉。


    在他看来，宁厌的行为无疑太过冲动。


    暴雨持续在下，水位也在不断上涨，顾臣也意识到少女需要热源，处在这样阴冷潮湿的环境中，人体的免疫系统运转效率极低。


    宁厌打着手电筒，竭力睁开眼睛去辨认杂乱丛生的野草。


    他血肉模煳的伤口浸泡在脏污的水中，土壤中的盐分与暴雨混合，少年已经痛得麻木。


    鬼针草。


    鬼针草。


    找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呢。


    可是，他的般姝还在发着高烧啊。


    少年养尊处优十八年，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到绝望。


    他想。


    如果真的有人要死，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她。


    除非他死。


    宁厌强迫自己清醒，他颤抖着手，无措地看着暴雨淹没的荒岛，喉咙里漫出一声声绝望的悲鸣。


    他近乎跪在地上，一点一点往前爬着。


    少年的手心被葎草割伤，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又颤抖地顺着精緻的下颌往下流。


    宁厌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多远。


    就在他觉得自己真要死在这里时，指尖忽然碰触到什么。


    暴风雨中。


    一朵像野雏菊的白色小花在少年眼前颤颤巍巍着摇晃。


    宁厌死寂的眸中陡然升起一丝光亮，他紧紧抓住根部，连根拔起！


    他站起来，但双腿早已失去力气，膝盖一折，整个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少年桀骜不羁的眉眼半眯着，不管腿上的伤口如何，拼命朝山洞跑去。


    摔跤，爬起来，爬起来，摔跤。


    他浑身上下早已找不到一块好肉，唯有手中死死被少年拿身体护住的鬼针草，在这暴戾的天气中，干净、招摇。


    就像来荒岛的第一天。


    所有人都脏兮兮的。


    唯有被宁厌保护得很好的少女，穿着小裙子，漂亮、干净，俏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


    宁厌会永远保护般姝的。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


    少年踉跄地跑到山洞里，由于惯性，他又狠狠摔了一跤。


    宁厌整个人都仿佛从血泊中捞出。


    即便如长矛般的暴雨都未能沖洗干净他身上的血痕。


    顾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一刻。


    他难以形容是怎样的一种震撼。


    这样暴烈的爱。


    真的存在么？


    宁厌咬着牙，吞着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中的鬼针草交给顾臣，「掐碎……餵给她……」


    他一点一点爬到般姝身边，直到亲眼看她将鬼针草服下，少年才缓缓松了口气，下一刻彻底昏死过去。


    山洞里瀰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顾臣皱着眉，宁厌的情况要比般姝危险严重得多。


    他看向外面，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顾臣只能祈祷救援来得再快一点。


    而晏川那边也很棘手。


    直升机只能在荒岛外盘旋，再往里一点都会面临坠机的危险。


    晏川从荒岛的边缘进入，等他找到顾臣所在的位置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去，一丝光亮都难以窥见。


    天边是墨汁般浓稠的黑。


    晏川的心脏又往下沉了沉。


    他虽然带了强效退烧药，可是般姝发烧的时间太久，即便服用退烧药，效果可能已经大打折扣。


    山洞里，般姝因为吃了鬼针草，额上的温度在慢慢消退。


    她缓缓睁开眼，揉了揉胀疼的脑袋，猝不及防对上少年捷克狼犬一样漆黑的瞳眸，在看到宁厌浑身的血时，她一怔，「你，你怎么了？」


    少年勉强扯唇，安抚她，「没事，都是小伤。」


    般姝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结果，于是问系统，「七七，宁厌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与狼狈的宁厌相比，顾臣甚至称得上衣衫整洁。


    系统安静两秒，将宁厌冒死寻找鬼针草的画面投到系统屏幕上，让般姝自己看。


    事实上，系统也有些意外。


    宁厌是真打算不要命的。


    屏幕上的一帧帧画面都足够称得上惨烈。


    少年好似完全没有畏惧，没有痛觉，他只知道他要让般姝活着。


    他只知道，般姝一点差错都不可以有。


    他只知道，他不可以拿般姝的性命去冒哪怕一丝一毫的危险。


    般姝沉默下来。


    第397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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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少女眼泪倏地从眼眶砸落，眼尾绯红，宁厌慌了，「你，你别哭啊……」


    般姝小心翼翼触碰他的伤口，「是不是很疼？」


    「……不疼。」


    「是为了我吗，宁厌。」般姝轻声道。


    宁厌答非所问，「我只是想，如果真的有人会死，那个人一定不会是你。」


    洞口传来的动静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晏川压抑着晦暗情绪的双眸再触及般姝时，陡然消散无踪。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退烧药。」晏川将一盒印着外文的药液递给般姝，「可以直接喝，有点苦。」


    般姝已经顾不上苦不苦了，皱着眉三两口把药液喝完，她看向晏川，「请问您有止血药和止疼药么？」


    晏川这才看向浑身是血的宁厌。


    他讶异了瞬，点点头，「有。」


    晏川的到来无异于给他们打了一针强心剂，顾臣倚靠在石壁旁，淡声问，「救援队伍进不来么？」


    「嗯。」


    「节目还录吗？」


    晏川说话淡淡的，咬字极轻，「你们暂时没有办法离开荒岛。等暴雨结束，节目组会派专业的医疗团队过来。」


    顾臣扯唇嘲讽地笑了声。


    「宁厌，你冷不冷，饿不饿？」少女围着宁厌嘘寒问暖。


    晏川那双无悲无喜的眸落在般姝身上，又慢吞吞垂下眼睫。


    有点嫉妒。


    宁厌笑了，「般姝，我又不是残了。」


    见他还有空犟嘴，般姝悬着的一颗心才算重新咽回肚子里。


    三人吃了点晏川带来的食物，恢復了点力气，顾臣问，「宋子行和洛北书那边怎么样了？」


    「具体情况不知道。」晏川慢吞吞捻着手腕上的佛珠，「不过他们应该快过来了。」


    顾臣点点头。


    噼里啪啦的火光照在男人的脸上，沖淡了些冷淡之意。


    少女靠在宁厌怀中熟睡了过去。


    三个男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般姝身上。


    洛北书和宋子行四人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外面的暴雨还在下，不过雨势比第一天要小了许多。


    「姐姐，你没事吧？」宋子行紧张地握住般姝的手上看下看。


    宁厌冷淡地挥开他的手，「拿开你的脏手。」


    「……」


    宋子行刚想怼他，可在看到他身上的伤口时，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你怎么混得这么惨？」


    宁厌咬了咬舌尖，嗤笑，「关你屁事。」


    宋子行和洛北书虽然狼狈，但身上到底没受什么伤。下暴雨时，宋子行和洛北书四人正好凑一块，不过也是幸运，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崖洞。


    楚画和徐媛媛都累得狠了，一进到洞里就躺地上唿唿大睡。


    「我们现在等暴雨停就可以了。」顾臣道。


    宋子行：「这是废话。」


    ……


    暴雨下了两天一夜。


    除了宁厌伤得最重，其他几人都没什么大碍。


    停驻在荒岛外海域的救援队迅速将宁厌抬上救护车，送往了附近的医院。


    【我哭死，傲娇纯情小狗的爱就是最屌的！】


    【眼睛要尿尿了，当时看得我心都揪起来了，宁厌他真的超爱……】


    【患难见真情。】


    【小狗虽然别扭，傲娇，但是小狗爱你。】


    大暴雨结束，节目组派了几拨工作人员上岛做修整工作，晏川也停在了岛上。


    导演毕恭毕敬凑到晏川面前，「晏少，您看岛上的工作差不多快结束了，本来就耽误晏少不少时间，现在晏少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晏川凉飕飕觑了他一眼，「不用，我最近没什么事情。」


    导演：「您日理万机……」


    晏川：「滚。」


    导演：「……好嘞。」


    他目光淡淡落到坐在石头上的少女身上，晏川犹豫片刻，抬脚靠近她，越靠近越能直观感受到少女的模样究竟有多漂亮惑人。


    晏川觉得她好像比一开始更漂亮了。


    「给。」


    般姝顺着手臂向上，看到的是男人精緻却充满悲悯佛性的墨色瞳眸，他手里握着一罐粉色的草莓牛奶。


    她一顿，拒绝了，「谢谢，不过我不想喝。」


    晏川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他抿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她不是明明最喜欢喝草莓奶么。


    他特意给她带的。


    「你是在……担心宁厌吗？」晏川的嗓音暗哑了些，眸子一错不错地看向少女精緻的侧脸。


    「嗯，不过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为什么？」


    少女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宁厌答应我的啊。他不会骗我的。」


    晏川难以理解那一刻他心头蹿起的妒火，他一向没什么情绪波动，可那一刻，佛珠在咯吱作响，心脏滞缓胀痛。


    他好似听到了心脏漏跳一拍的声音。


    宁厌。


    晏川垂眼，平淡的眸透着股令人心惊的冷淡。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轻声道，「宁厌他是狼人。」


    可少女并没有出现他期待的神情，「嗯，然后呢？」


    「你如果选择他的话，拿不到奖金。」


    「哦。」般姝漫不经心掀了掀眸子，「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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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川听到少女用笃定轻快的口吻说，「节目组最后不是还有修改身份卡牌的机会么？如果他知道我是丘比特的话，他会修改身份的。」


    就如此笃定。


    就如此深信。


    晏川觉得自己是个妄图挑拨离间的小人。


    还他妈的挑拨失败了。


    「姝姝，吃点东西吧。」洛北书端了碗蘑菇汤过来，嗓音温润，「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般姝轻轻摇头，「我有点吃不下。」


    见洛北书得到了同样的回答，晏川心里莫名好受了许多。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被拒绝。


    他又忍不住想，假如是宁厌，她会拒绝么？


    把蘑菇汤放到一边，洛北书屈起腿在少女旁边坐下，海风吹拂他有些凌乱的碎发，如水墨画般的清隽眉眼温柔地看着她，「是不开心么？」


    「般姝。」


    忽地。


    身后传来少年懒散又漫不经心的声音。


    第398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6）


    般姝怔怔回头。


    少年单手插兜，黑色卫衣下的腿是惊人的长。


    身后昏黄的夕阳打在他身上，好似给他颀长的身影镀了层耀眼至极的光辉。


    他神情散漫，只是漆黑的瞳孔下尽是冰雪消融的温柔之色，「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抱抱？」


    「宁厌……」


    少年半蹲着，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接住自己，所以少女几乎是跑着扑进他怀中。


    宁厌抱了个满怀，喉咙间漫出几声轻笑，「我知道你想我了。」


    「嗯。」


    「那你怎么不说想我？」宁厌咬了咬舌尖，修长的手臂搭在少女纤细的腰间，嗓音漫不经心地含着几分笑意，「嗯？」


    般姝笑眯眯地勾住他的脖颈，红润饱满的唇瓣贴在少年耳边，一字一顿，「宁厌，我想你啦。」


    「没听见。」


    「不信。」


    「再说一遍。」


    「我想你了。」般姝又道。


    宁厌揉了揉发烫的耳尖，淡淡「啧」了声，「怎么突然这么乖。」


    「我真的，好想宁厌啊。」少女红着眼眶，葱白的指尖落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腕，「你是不是用了好多卷绷带？」


    「……」


    煞风景了啊。


    他眯了眯眼，对上不远处洛北书的视线，得意一笑。


    洛北书淡淡垂下眸子。


    搭在膝盖上的细长指节轻轻蜷缩。


    他输得彻底。


    可是……不能放弃啊。


    晏川也不喜欢宁厌，不知为何，他对洛北书竟然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宁厌摸了摸般姝的头髮，瞧见她眼尾的一抹湿润，指尖一顿，将她搂得更紧，薄唇贴着少女的耳廓，声音低冽，含着轻轻的调笑。


    「爱哭鬼。」


    少年温热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滚烫的泪珠。


    心脏一下一下收紧。


    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满足。


    只是确实是高兴的。


    瞧。


    她在为他流眼泪呢。


    大抵经过大暴雨一事，节目组也心虚，于是这几天食材十分丰富。


    楚画和徐媛媛坐在小板凳上嗑瓜子。


    见般姝过来，楚画抓了把瓜子给她，「来啊，一起嗑瓜子。」


    他们都知道般姝最近心情不好，不过宁厌回来了，般姝看着状态比前几天好多了。


    般姝也不客气，坐在他们旁边，慢吞吞磕着瓜子。


    她们女生聊天，宁厌总不好插进去，于是给自己找了个活干，远远地看着般姝，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哎，录制快结束了吧？」徐媛媛问。


    「还有一个多月，早着呢。」楚画一脸嫌弃，「这破岛谁爱待谁待，老娘命都快给折腾没了。」


    徐媛媛：「晏少为什么也要留在荒岛上跟我们受这罪？」


    楚画：「有钱人都神经病。」


    徐媛媛深以为然，扭头看向般姝，「姝姝，你怎么不说话啊？」


    般姝语调慢吞吞的，「说什么。」


    「节目组说过两天就把小木屋彻底向我们开放呢。」徐媛媛托着下巴，「到时候我们可以办一场泳衣趴。」


    徐媛媛和楚画看过般姝的身材。


    啧。火辣。


    「天使脸蛋，魔鬼身材」这句话简直就是为般姝量身打造的。


    其实徐媛媛和楚画都不傻，隐约察觉到几个男嘉宾对般姝好像都有那层意思，不过少女好像天生情感迟钝，到现在都没有察觉出来。


    反正她们俩摆烂了。活着离开这破岛就是胜利。


    「姐姐，吃饭啦。」宋子行凑到般姝面前，笑眯眯道。


    「哦。」


    「姐姐，坐这。」宋子行拍拍自己旁边的凳子，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永远也用不尽的活力与生机。


    洛北书斯文含笑，「姝姝，坐我这里吧，我这里有奶油蘑菇汤。」


    「……」


    顾臣抿了抿唇，也道，「还是坐我这里吧。」


    宋子行精緻的眉尾一挑，「啧，你瞎凑什么热闹啊？战场是属于我们年轻人的。」


    顾臣：「……」


    晏川顾忌身份，到底不如其他人放肆，只是高贵冷艷地站在般姝旁边，默默观察着般姝坐哪，等她一坐下，他就立马占据她另一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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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又优雅，又从容，还能和她坐一起。


    一箭三雕。


    「坐我这。」宁厌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勾唇，「我伺候你吃。」


    「……」


    眼看着楚画和徐媛媛看她的目光越来越古怪，般姝眉心一跳，怕宁厌又说什么骚话，连忙在他身边坐下。


    而晏川则长腿一跨，顺利拿下般姝左边的位置。


    他带着胜利者的笑容入座。


    矜贵冷淡的眉眼含着一丝淡淡的傲然之色。


    宋子行咬牙，又想，他也不算输，他好歹还坐在姐姐对面呢，一抬头就能看到姐姐。不像洛北书那个倒霉蛋，和姐姐坐了个对角。


    一场无声的硝烟就这样结束。


    「姐姐。」


    般姝迷茫地抬头，「嗯？」


    「洛北书一直在看姐姐，好过分。」宋子行乖巧地舔了舔唇，「他肯定不安好心。」


    洛北书：「……」


    特么的宋子行就是荒岛求生界的显眼包吧？？


    「不像我，就算再想欣赏姐姐，也会克制住自己。」


    「人如果不能克制自己，那和畜生还有什么区别？」


    「洛北书就一畜生。」


    不仅是显眼包，还他妈是个绿茶婊！


    「……」


    宋子行微笑，「看我们晏少不声不响的，直接坐姐姐旁边去了哈，坐姐姐旁边也就算了，也不晓得给姐姐剥只虾，不像我，要是我坐姐姐旁边肯定给姐姐把一盘虾都剥完。」


    说着慢吞吞把一只去了皮的虾肉放般姝碗里，挑衅一笑。


    般姝：「……」


    这虾挺烫嘴哈。


    宁厌直接笑出声来，他嘴角噙着抹懒散的笑，慢吞吞把刚剥好的一碗虾肉推到般姝面前，「会说话，我爱听。」


    般姝默默扒饭。


    试图远离修罗场中心。


    宋子行喝了口汤，抿了抿唇，持续发力，「姐姐，你就让我坐你旁边嘛。」


    第399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7）


    宁厌漫不经心撩起眼皮，嗤笑一声，「宋子行，不要脸也不是你这个不要法。」


    宋子行一噎。


    岛上是难得的风平浪静。


    吃完饭，般姝坐在石头上吹风，宁厌散漫地屈腿坐她旁边。


    细碎的墨发拂过他精緻桀骜的眉眼。


    少年懒懒挑唇，「般姝。」


    般姝扭头觑他一眼，「干嘛？」


    「叫你也不行？」宁厌淡淡「啧」了声，「这么大脾气呢。」


    「你好阴阳怪气哦。」少女慢吞吞眨眼。


    宁厌面无表情：「很明显？」


    般姝点点头。


    宁厌心里憋着气，但他又知道不关她的事，都是那群不要脸的老男人硬要往般姝面前凑。她又什么都不懂。


    「姐姐。」宋子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笑得明媚灿烂，「你在看什么呢？」


    他与宁厌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宁厌散漫不羁，宋子行乖巧可爱，身上那股独属于少年的少年气倒是如出一辙。


    般姝慢吞吞笑了声，「随便看看。」


    「哦。」宋子行也不介意她这样敷衍的回答，长腿一伸，随意在般姝旁边坐下，他舔了舔唇瓣，「姐姐，我下个月就满十八了。」


    宁厌心里警铃大作，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想干什么？？


    般姝歪着头笑眯眯地看他。


    被这样一双湿漉漉的透澈杏眸注视着，宋子行脸色涨红，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姐姐，你可以选我的，我很快就成年了。」


    橙黄的夕阳披在他身上，笼罩了他精緻昳丽的眉眼，他清越的嗓音多了丝温柔，「所以姐姐，可以选我么？」


    「多大脸。」宁厌冷嗤，「谁知道你是狼人还是丘比特。」


    他又对般姝说，「你可小心点，别到最后搞得人财两失，奖金没捞到，还被人欺骗感情。」


    「……」


    宋子行缓缓睁大眼睛，「我不会的。」


    宁厌：「谁知道。」


    洛北书擦干手上水珠，也凑过来，他斯文地勾了勾唇角，「明天想吃什么？」


    宋子行举手，「想吃花蛤。」


    洛北书：「……没问你。」


    他看向一脸无辜的般姝。


    宁厌抛着打火机，冷冷笑了声，都是不安好心的黄鼠狼。


    「嗯……随便，都可以。」般姝勾唇，圆润的杏眼弯成一双月牙，甜得叫人心头髮软。


    洛北书眼神更加柔和，他喉结轻轻滚动，低低「嗯」了声。


    「你们在说什么？」顾臣走过来，他手上拿着一本书，修长的双腿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他虽然是在问他们，但眼神却是落在般姝身上的。


    宋子行腹诽，「都说年纪大不要来凑热闹了，顾哥，我们有代沟。」


    顾臣：「……」


    顾臣第一次怀疑，难道他真的老了？


    他席地而坐，书封页是「尼罗河上的惨案」七个烫金大字。


    般姝扫了眼便收回视线。


    气氛有点尴尬。宋子行掐着掌心，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顾哥这么大了是不是谈过很多段恋爱？」


    最好还是离异带俩娃那种。


    这样姐姐肯定不会喜欢上他的。


    但他这话还真是问错人了，顾臣合上书扉页，淡笑，「没有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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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1页

    「……？」


    都三十来岁的老男人了，市场这么不景气？


    宋子行「哦」了声。


    这时，晏川也走过来，他坐在节目组特地给他准备的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和其他人感觉都不是一个次元的。


    他像是充满神性的神祇。


    腕间一串檀木佛珠，慢吞吞地捻动着。


    就连空气都安静了几秒。


    晏川抬起眼，淡淡道，「别拘束。」


    其他几个男人都挺排斥晏川的。长了眼的男人都知道晏川没安什么好心思，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赖在岛上不走，他想干什么一目了然。


    所以这会子火力全集中到晏川一人身上。


    洛北书温声笑道，「晏少第一次看小电影是什么时候？」


    宋子行眼睛一亮，特么的狠还是洛北书狠啊。


    他补充，「别害羞啊晏少，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承认的……人之常情嘛。」


    晏川捻着佛珠，掀起唇瓣，「没有。」


    「？」


    没有是什么意思？


    宋子行满脑子问号，声调拔高，「没看过？」


    晏川淡淡「嗯」了声。


    「……」


    般姝好奇地看向其他几个男人，宁厌头皮一麻，眼观鼻鼻观心。


    宋子行打算挨个问，「宁厌呢？」


    宁厌：「……」


    宋子行勾唇，故意激他，「是不是玩不起？」


    「……十六岁。」


    宋子行摸着下巴又问洛北书，「洛哥呢？」


    洛北书淡淡瞥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洛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洛北书身上，洛北书低低嘆息，「高二那年搜学习资料的时候不小心跳出来的，我就看了一眼。」


    宋子行竖起食指抵住嘴唇，「嘘」了声，「别解释，洛哥。」


    洛北书：「……」


    「没谈过恋爱的举手。」宋子行势必要在般姝心里留下个好印象，于是一马当先地举起了手。


    没想到。


    在场五个男人，全他妈举了手。


    五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般姝身上，「……」


    「姐姐谈过多少段恋爱啊？」宋子行皮笑肉不笑。


    般姝谈过的恋爱可真是太多了，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但这话能说么？显然不能说。


    宁厌第一个炸。


    宁厌似笑非笑挑唇，「说说呢。」


    般姝：「……」


    原身谈过三段恋爱，每一段都被媒体他妈拍到过。


    般姝微笑，「都过去了。」


    宋子行低声笑笑，「行，姐姐说过去就过去了。」


    晏川琉璃般净透清明的眸落在般姝身上，若有所思。


    「下一个。」般姝慢吞吞吸了口草莓奶。


    宋子行抿了抿唇，笑眯眯道，「姐姐夸夸我呗。」


    「我也要。」洛北书也道。


    宁厌掰了掰手指，懒洋洋道，「夸我不得夸个三天三夜？」


    顾臣默默道，「见者有份。」


    晏川安静两秒，淡声道，「夸我也可以。」


    第400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8）


    般姝：「……」


    最后还是般姝硬着头皮一个一个夸过去，这群男人才肯罢休的。


    天色渐晚，洛北书轻声对般姝说，「可以和我一起走走么？」


    般姝慢吞吞点头，「可以呀。」


    其他几个男人杀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洛北书身上，尤其是宁厌，死死盯着洛北书。


    洛北书毫不在意。


    他温和地挑了下眉，清隽的眉眼如水墨画般精緻漂亮。


    荒岛边缘就是一望无际的湛蓝深海，此时正是涨潮，浪花拍打在岩石上变成白色的泡沫。般姝低着头漫不经心踢着脚下的贝壳。


    洛北书认真地盯着少女的侧脸，轻声道，「明天可以邀请你看日出么？」


    般姝下意识想拒绝。


    因为她起不来。


    但她扫了眼系统空间里洛北书的攻略值，93。


    就差烧一把火了。


    话到嘴边，般姝「嗯」了声，弯着唇瓣，「可以呀，不过我起不来，你要负责叫我哦。」


    洛北书如释负重地轻轻松了口气。


    他垂眸，眼里是如月亮般的深沉包容，「嗯。」


    回到营地时，大家都没睡，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在般姝和洛北书身上绕了一圈。洛北书看上去心情很好。


    其他四个男人心脏都沉了沉。


    兀自思索少女答应了洛北书什么。


    宁厌面无表情地遥遥与洛北书对上视线，兇狠，又占有欲十足。


    等几人都回去休息，宁厌走到般姝旁边，拍了拍她的脑袋，自以为兇巴巴地扯了扯嘴角，「喂，牛奶给你热好了，别忘了喝。」


    「哦。」


    般姝捧着牛奶，偷偷去看宁厌的表情，「你想问就问嘛。」


    「我不想问。」


    宁厌乌黑的瞳眸静静落在少女瓷白的侧脸上，轻声重复，「我不想问。」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一点都不。


    「哦。」般姝抬脚往小木屋里走，衣领却被宁厌扯着，她侧眸，「你干嘛？」


    「你要去哪？」宁厌问。


    「去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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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厌嗤笑，「你能睡好？乖乖睡帐篷。」


    他知道般姝不喜欢和别人挤着睡。


    「那你睡哪？」


    「睡哪都行，你快去睡。」宁厌给她把床铺好，少女抱着枕头乖乖站在外面等着，宁厌觉得自己真是伺候她伺候习惯了。


    等宁厌把床铺好，退出来，扬了扬下巴，「行了，去睡吧。」


    「哦。」


    「般姝，你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办啊。」宁厌臭屁道。


    般姝：「……」


    宁厌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啧。


    般姝没他不行。


    这个世上谁还能像他这样任劳任怨地伺候她？没有。


    般姝不想理他，钻帐篷里隐约听到篝火燃烧的声音，少年的影子被月亮拉长，倒映在帐篷上，就像守护珍宝的恶龙。


    是恶龙。不是骑士。


    没有骑士会像宁厌一样拽。


    般姝勾了勾唇角。


    夜深了，少年倚靠在帐篷旁眯着眼，他睡眠浅，周遭有一点动静他都会惊醒。


    宁厌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蹑手蹑脚的宋子行。


    宁厌皱眉，语气也不太好，「你做贼啊？」


    「姐姐呢？」宋子行道。


    宁厌警惕道，「帐篷里。你想干什么？」


    宋子行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他愤然地捏起拳头，「你就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


    「故意献殷勤。」


    宁厌懒散挑了下眉梢，「那又怎样。」


    怕吵到般姝，他声线压得很低，凉薄又冷淡。


    在其他人面前，和在般姝面前的宁厌是不同的。


    宋子行又是一噎，他泄气地瞪了宁厌一眼，「姐姐不会喜欢你的。」


    第二天清晨，洛北书站在帐篷外，轻声道，「姝姝，醒了么？」


    「你叫她干嘛？」宁厌低头看了眼手錶，抬眸，意味不明地盯着洛北书，「你还想不想让她好好睡觉了？」


    洛北书勾唇，咬字极轻，「我和姝姝约定好了。」


    约定。


    实在是个暧昧的，具有排他性的词彙。


    宁厌垂眼，莫名显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般姝拉开帐篷拉链，探出脑袋，对上宁厌深不见底的漆黑的瞳眸，好似一轮漩涡，要将她深吸其中。


    少年双手环胸，碎发落在眉睫上，懒懒睨着她。


    姿态散漫，好整以暇。


    但般姝仍是读出了一丝摄人的危险性。


    就好似蛰伏的捷克狼犬正优雅而散漫地盯着他的猎物，稍不注意，就要将她叼回洞里慢慢享用。


    洛北书仍是静而温和地看着她。


    像是月色下一泉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看似温柔，可掬起一捧水来却是如冰般彻寒冰冷。


    这时候远方的天际还未完全澄明，透着三两分的昏暗。


    般姝抬脚走到洛北书身边，宁厌的眼神慢慢黯淡了。


    没有捷克狼犬的凶性。


    反而如同被抛弃的丧犬，耷拉着眉眼，还要兇巴巴地逞强说他根本不在意。


    「般姝。」他说。


    「嗯？」


    「牛奶。」宁厌把放在口袋里的一罐牛奶扔给她，然后看也不看她，低着头拨弄着火堆。看上去像是在生气。


    般姝慢吞吞接过，转身对洛北书说，「我们走吧。」


    宁厌：「……」好气哦。


    两人前脚刚走，宋子行就揉着眼睛冒出来，他眼里没什么睡意，眼下青黑，他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洛北书这个不要脸的想捷足先登。」


    宁厌睨他一眼，「你没睡？」


    宋子行理所当然道，「对啊，我守着呢，我倒要看看洛北书到底让姐姐答应他什么了。」


    也没什么。


    就是一起看日出而已。


    宁厌这样想。


    可是，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看日出呢。


    他都捨不得把她叫起来的。


    少年慢吞吞抬手捂住眼睛，自嘲地想，他明明就是捨不得。


    洛北书倒是好意思得很。


    宋子行呲牙咧嘴，「宁哥，去不去？」


    这会子叫他宁哥了。


    宁厌散漫地扫了宋子行一眼，他才不去做偷窥这种没品的事。


    半小时后。


    橘红色的巨大圆日从海平面升起，周遭发暗的阴影都被照得无处遁形，青年的白衬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神色温柔地看着少女精緻莹白的侧脸。


    心脏如同敌军进攻时敲响的擂鼓。


    一下，一下。


    般姝捧着温热的牛奶，垂着纤细浓密的眼睫，乖巧地低眉。


    「哟，洛哥，好巧啊。」宋子行迎面撞上来，笑嘻嘻道。


    宁厌单手插兜，海风吹过他额前微微凌乱的碎发，懒散地半耷着薄白眼皮，「是啊，这都能撞见，真巧。」


    他不偷窥。


    他碰瓷来着。


    第401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19）


    洛北书抿了抿唇，他周身气质微冷，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宁厌和宋子行两人可不在乎他高不高兴，一左一右凑到般姝身边，把洛北书挤到最外边去了。


    「姐姐，今天的日出可真漂亮哈。」宋子行道。


    般姝：「……」


    洛北书沉默不语地走在最右侧，他嗓音似淬了冰寒冷，「你们可以先回去么，我和姝姝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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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他的措辞还是礼貌。


    宁厌散漫勾唇，「说呗。」


    宁厌和宋子行就俩无赖，和他们讲道理，被气死的只有洛北书自己。


    四人回到营地，其他人都起来了，顾臣和晏川在交流着什么，眼角瞥见般姝的身影，眼神都不约而同地落在般姝以及身旁三个男人身上。


    洛北书脸色难看，宋子行笑眯眯的，而宁厌则浑身散漫气。


    般姝扭头看着他们说，「我去找媛媛姐和楚画了。」


    「嗯，去吧。」洛北书垂眸，温声道。


    宁厌散漫地「嗯」了声。


    宋子行抬手摸摸般姝的头髮，「姐姐快去吧。」


    眼见着宁厌脸色阴沉下来，正要发作，般姝立马抬脚离开。


    身后隐约还能听到宁厌讥诮的声音，「手不要了是吧？」


    宋子行不甘示弱，「我摸姐姐你也要管，你谁啊你？」


    宁厌：「我是你爹。」


    宋子行微笑：「我爹早死了。」


    宁厌：「……」六还是你六。


    晏川在荒岛上待了几天也没见要离开，导演私底下找到他，「晏少，荒岛基本上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嗯。」


    「您日理万机。」


    「嗯。」


    导演咳嗽两声，「您看什么时候离岛啊？」


    晏川不离开，他们导演组和工作人员也不好意思先走，岛上条件这么艰苦，他们早就想熘了，这才屡次撺掇晏川。


    可晏川就跟吃了秤砣一样，打死都不松口。


    晏川垂眼，浓密的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他声音温雅而磁性，「不急。」


    他拨弄着佛珠，「林中公寓可以对他们开放了。」


    导演「啊」了声，连忙点头，「啊，好，好。」


    林中公寓就是宁厌和般姝他们住的那个小木屋。小木屋里虽然卧室什么的只有一间，但大体都应有尽有。


    得知林中公寓开放，徐媛媛和楚画是最激动的。


    毕竟她们一次都没住过小木屋，从上岛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洗过一回澡。


    节目组又把烧烤机摆上来，准备来个坦白局增加收视率。原本导演觉得徐媛媛和楚画提议的泳衣趴就很不错，但被晏川和宁厌一口拒绝了。


    导演也得罪不起他们，只能作罢。


    几个女嘉宾去收拾自己，四个男嘉宾外加一个晏川则在外面忙着烧烤。


    「要是有红酒就好了。」宋子行说。


    林中公寓有酒窖。晏川放下叉子，擦了擦手，抬起漆黑的瞳眸，「酒窖里有，我去拿。」


    上次来的时候，宁厌已经把这间公寓都给摸透了，他自然也知道酒窖在哪，不过既然晏川自告奋勇揽活干，他索性也就没说话。


    为了保持酒精的活性，酒窖里的温度一般都偏低。


    般姝洗完澡，吹干头髮，又换了身新裙子，她刚要出去，听见晏川要去酒窖拿酒时，脚步一顿。


    她得尽快把晏川攻略完成。


    毕竟等晏川一离开的话，般姝就没什么接触他的机会了。


    晏川站在酒架前，他视线淡淡划过红酒的年份，他对红酒的年份和口感都是极挑剔的。酒窖里的这些酒算都是他的私藏。


    「啊——」


    身后少女的惊唿在安静的酒窖中突兀至极。


    晏川回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湿漉漉的圆润杏眸。


    心脏噗通噗通，重如擂鼓。


    是她。


    般姝小心翼翼抬眸，眼尾绯红，纤长浓密的睫扇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如小鹿般惹人生怜。


    「你怎么了？」晏川蹙眉，他蹲下来，温热的大手慢吞吞抚上少女纤细的脚踝，「扭伤了么？」


    「可能是。」般姝咬唇，「有点痛。」


    「抱歉。」


    晏川像是被刺了下陡然松手。


    为了防止酒液变质，酒窖里的氧气含量都不高，人如果在酒窖里待太久的话意识会变得不清醒。


    再加上空气中全是酒液辛辣的清香。


    少女脸颊升上酡红之色，眼神也渐渐迷离。


    瓷白精緻的小脸此刻美得惊人。


    晏川恍惚了阵。


    「我送你出去。」男人低哑的声音带着点颤抖，眼神虚虚落在旁处，怎么也不肯看她。


    少女似乎醉了。


    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脖颈，滚烫的脸颊紧紧贴着，撒娇地轻轻蹭了蹭，「好舒服……你别动……你心跳得好快啊。」


    晏川抿唇，捏着她的手臂，手劲越来越大。


    随着少女娇软的嘤咛，男人如墨般黏稠漆黑的眸子陡然变得极深，极危险。


    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强势又不容抗拒地掐住少女精緻的尖尖下颌，滚烫的薄唇落在少女的耳畔，唇边，又渐渐深入。


    他想。


    是她勾引他的。


    她怎么能在一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态呢。


    男人滚烫灼热的大手贴着少女柔软纤细的腰线，暧昧地上下游走，薄唇紧贴着她，一点一点夺取她口中的唿吸，纠缠着她，直到她不得不挺直身体攀附他。


    晏川一向克制守礼，这是他唯一一次放纵。


    酒窖里的温度似乎在节节攀高，空气中只能听见男人低低的喘息声，还有少女不小心从唇间溢出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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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被他欺负惨了。


    晏川心中长久以来压抑的某种情感在那一瞬间尽数破土而出。


    从看到她那双圆润的杏眸开始。


    他心甘情愿被引诱，沉沦。


    「砰——」


    忽地，晏川被少年紧握着的拳头打得微微偏过头去。


    嘴角一瞬间流出猩红的鲜血。


    他神色一冷，抬眸。


    就见少年阴冷而淡漠地盯着他，仿佛在看一具尸体。宁厌冲上前拽住晏川的衣领，声音仿佛淬毒般令人遍体生寒，「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我问你他妈对她做了什么？！」


    第402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0）


    宁厌浑身的散漫气尽数敛去。


    此刻他暴戾得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你他妈怎么敢？！」宁厌一拳一拳落在晏川身上，拳拳到肉，听着便疼。


    晏川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两个同样身高腿长的男人瞬间扭打在一块。


    而一旁的少女红着眼眶，无措地紧紧捏着手心。


    只是那圆润，惹人生怜的杏眸却没多少情绪。般姝轻轻挑了下眉梢。


    啧。


    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呢。


    就差一点。


    不过这也够了。


    晏川该意识到他对她的特殊的情愫了。剩下的交给时间。


    她毫不在意眼前的两个男人是不是为她打起来的。


    终于，酒窖这边闹出的动静终于吸引了节目组和洛北书几人的注意，等其他人过来时，整个酒窖已经乱作一团。


    少女站在边角处，脸上染着醉意，眼神迷离。


    似乎是喝醉了。


    洛北书连忙走到般姝身边，伸手探她额上的温度，还好，没发烧，洛北书轻轻松了口气。


    「姝姝，姝姝？喝醉了么？」他轻声问。


    少女仰着头，摇头，懵懂地笑。


    洛北书无奈。


    他屈起指节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喝了多少。」


    徐媛媛懊恼道，「我和楚画泡红酒浴来着，难怪放在外面的半瓶红酒不见了，原来是被这小醉鬼给喝了。」


    洛北书若有所思地盯着少女微微红肿的唇瓣，又看向满脸狠戾阴冷的少年。


    心中大致有了答案。


    而顾臣和宋子行自然也猜到了，一时间，说不上谁比谁脸色更难看一点。


    只是气氛瞬间变得僵硬凝滞。


    顾臣和洛北书上前把厮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而宋子行则双手环胸，冷漠地盯着他们，一向乖巧甜美的面容此刻是说不出的疏离与冷淡。


    他想。


    宁厌和晏川这两人都打死才好呢。


    宁厌像一头暴怒的捷克狼犬，漆黑深沉的瞳孔涌动着令人心惊的杀意，」别他妈碰我。」


    「你冷静点。」顾臣蹙眉。


    晏川仍是神色淡淡，他撩起眼皮，看向宁厌，「嗤，我不会放手的。」


    少年冷白的脸上有不同程度的青紫，而晏川也没好到哪去，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宁厌走到般姝面前，弯下腰，没好气地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袋，「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还醉着呢？」


    被人占便宜了都不知道反抗。


    这么笨的。


    「……」


    一直到了傍晚下午，般姝迷迷煳煳从床上醒来，她按了按胀痛的额角看向窗外。窗外大片大片的烟紫色晚霞漂亮得眩目。


    一开始是装醉的。


    后来是真醉了。睡到现在，不知道宁厌怎么样了。


    般姝拉开任务面板。


    宁厌的攻略值已经满值，晏川久久不变的攻略值就在不久前也发生了变化——


    从60变成了80。


    她慵懒地挑了下眉梢。


    推开门，忽然意识到什么，般姝垂眸，就看到少年屈着腿靠在墙边，见她看过来，少年缓缓撩起眼皮，漆黑懒散的瞳眸晦暗不明地看向她。


    「宁厌，你脸上的伤怎么了？」


    听到少女带着关切的询问，宁厌低垂着眉眼，指腹轻轻抵了抵破皮的唇角，「没事，和人打了一架。」


    般姝靠近他，抬起眸子，认真地问，「和谁打架了？」


    宁厌有一瞬间的恍惚和动摇。


    她会不会真的不记得。


    她会不会是真的喝醉酒了。


    「和晏川。」


    少年慢吞吞地说着，眼神却死死落在她脸上，企图从她的神色中找到一点端倪。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不知为何，宁厌竟然轻轻松了口气。


    他太怕她选择别人了。他会疯掉的。


    「哦。」少女又道，「肯定是晏川的错，宁厌是乖小孩。」


    少年散漫地笑了声，额前漆黑浓密的碎发盖过眼睫，他弯腰凑近她，薄唇轻轻落在少女饱满红润的唇边。


    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宁厌一字一顿道，「我可不是乖小孩。」


    谁要当乖小孩。


    他要做可以做坏事的坏小孩。


    到底怕吓到她，宁厌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碰。还没等般姝怎样呢，他自己就红了耳廓，别扭得不行。


    般姝心底暗笑，面上却是懵懂地眨了眨眼。


    「宁厌。」


    「嗯？」


    「不可以随便亲别人。」她认真道。


    宁厌被晏川刺激到了，他舔舔唇瓣，懒散道，「我没亲过别人。只亲你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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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嗯。」


    宁厌一愣。


    反应过来时，他勾着唇，眸底是压不住的笑意，他凑上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


    少女声调放得很慢，「什么啊？」


    「就你刚刚说的，再说一遍。」宁厌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诱哄。


    般姝狡黠地弯了弯唇，「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很奇怪。」


    宁厌知道她是故意的，站在原地望着少女的背影，低低轻笑了声。


    她哪里笨。


    明明精得很。


    烧烤机还摆在外面，徐媛媛和楚画坐在凳子上，一口一串烤肉吃得起劲，见般姝醒了，眼睛一亮，热情招唿般姝过来，「姝姝，来吃烤肉。」


    少女轻轻「哦」了声。


    楚画托着下巴打量她，「姝姝，你还记得你喝醉了发生什么了吗？」


    「我喝醉了吗？」般姝慢吞吞问。


    楚画：「……」


    「晏川和宁厌打起来了，打得可凶了，我和楚画估计肯定是为了你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不过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宁厌他们又不肯说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我们只好来问你，结果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徐媛媛低低嘆息。


    般姝垂眸，慢吞吞地想，宁厌是为了保护她吧。


    晏川站在二楼，与宁厌对上视线，又淡漠地移开。深沉晦涩的眸光落在般姝身上，以往让他沉心静气的佛珠此刻让他烦躁得说不出话。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有他记得。


    这算什么。


    晏川压着眉眼，他是喜欢她的，原来他是喜欢她的。


    「姐姐，现在还醉着么？」宋子行挤到般姝旁边，将他烤好的肉串殷勤地放在盘子里递给般姝，「我告诉你，晏川可不是什么好人。」


    楚画和徐媛媛好奇地投来目光。


    宁厌指尖一顿，抬眸，嗓音微凉，警告道，「宋子行。」


    第403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1）


    「什么？」般姝问。


    「没什么姐姐，就是晏川可坏了，姐姐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宋子行笑嘻嘻道。他本来就没想把晏川做的事真说出来，对他又没有好处，他又不是傻。


    很快进入夜幕。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八个嘉宾坐成一排，观看vcr。


    vcr是上岛之前录制的。


    主要是加深网友对嘉宾现实身份的印象，也是为了嘉宾间能互相了解，也算是综艺常有的套路，并不算稀奇。


    巨大的幕布上最先出现的是徐媛媛和楚画。


    徐媛媛是网红，所以vcr里正在选品带货，工作得很认真。而楚画则是在化妆间，戏里的妆造还没来得及卸。


    然后是顾臣。


    顾臣是大学教授，大学校园里，男人深邃的眉眼冷淡疏离，身上自带吸引人的光华。


    顾臣的vcr放映结束之后就是宋子行。


    少年穿着奶白色的连帽卫衣，黑裤子，板鞋，额前错落的墨色碎发随风轻扬，五官精緻帅气，似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他身后的拍摄环境是在校园中。


    宋子行脸上挂着明媚青春的笑容，仿佛看他一眼就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无尽的朝气与温暖，让人忍不住勾起唇角会心一笑。


    网络直播弹幕：


    【子行弟弟长得是真嫩啊！】


    【人家才17当然嫩。】


    【好帅，我是行姝粉，奶气包和姐姐就很好磕欸。】


    vcr还在继续播放，下面就是洛北书。洛北书身后是各种精密高级的仪器，他戴着护目镜，修长的指节捏着一管蓝色药剂，斯文清隽的眉眼认真又专注。


    「出去吧，这里不允许拍摄。」青年摘下护目镜，声音清润悦耳。


    他身后的环境变成郁郁葱葱的竹林，隐约还能听见清澈的溪流声，青年仿佛误入现代的古风美人，通身疏淡的气质更是世无其二。


    节目组问：「请问您为什么愿意参加我们节目？」


    洛北书思索了两秒，很快道，「我想研究婆耶山很久了，这是个契机。」


    「……」


    洛北书的vcr到这里结束。


    紧接着，巨大的幕布上出现少年那张精緻又贵气的面容，宁厌眉眼懒散，他穿着赛车服，头盔随意拎在手上，凌乱蓬松的黑髮如墨，碎发下一双漆黑的眸熠熠生辉。


    他身后是个赛车俱乐部。


    「你问我为什么想参加这个节目？」少年仰头喝了口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轻嗤，「不是说荒野求生？想玩。」


    节目组：「对于搭档您有什么看法？」


    宁厌摘下手套，垂眼，「别给我安排事多还作的女明星就行。」


    看到这里，弹幕一片「哈哈哈」。


    【打脸。】


    【公开处刑。】


    【哟哟哟，还别给我安排事多还作的女明星？到底是谁上赶着给我们姝姝当爹又当妈呢？】


    【你小子别真香！】


    节目组也是故意搞事，又问，「如果搭档是般姝，您会如何做？」


    少年懒散勾唇，他微不可察地侧了侧头，低冽的嗓音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我管她去死。」


    播放结束，宁厌心脏一紧，下意识看向般姝。


    却见少女正难过地看向他，杏眸眼巴巴的，像是被他欺负了似的，「宁厌，你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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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6页

    「这，这不是当时还没认识你么？」宁厌眉眼软耷耷的，有点心虚。


    般姝：「那现在呢？」


    宁厌若有所思，「现在什么？」


    「现在你还觉得我事多又作吗？」般姝慢吞吞眨眼。


    「你一直不都这样？」少年缓缓勾唇，「说不得，骂不得，娇气得不行。」


    「……哦。」


    宁厌还想说什么，幕布上就出现少女精緻瓷白的脸蛋。


    少女似乎在调整摄像头，一截细泠泠的手腕白得晃眼，她轻轻眨眼，靠近摄像头，垂至肩头的乌髮如瀑。


    一双如秋水洗涤过的澄澈杏眸正直勾勾地看着摄像头。


    众人感觉都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美貌直击心灵。


    「能看见么？」


    节目组愣了两秒，才道，「可，可以看见。」


    「哦……」少女迟钝地眨眨眼，「麻烦可以开始啦。」


    节目组：「您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般姝轻轻勾唇，「是有点。」


    没想到少女这么直白，节目组又是一愣，过了几秒才又问，「请问您参加我们节目的动机是什么，方便说说吗？」


    「唔，就是，」般姝弯唇，「我需要这笔奖金。」


    节目组负责採访的工作人员声音下意识放得极轻，怕惊扰到她，「为什么需要这笔奖金，您要用来做什么？」


    「我想要解约，可是我没钱付解约金。」


    节目组：「……那也就是说您会选择狼人作为您的身份了？」


    般姝缓缓摇头，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梢，「可是获得奖金的方式不一定要成为狼人啊。」


    vcr放映到这里结束。


    节目组的声音适时响起，「七日后，请所有嘉宾单独来到小木屋，将你们的心仪之人写在卡牌上交给节目组。」


    「两周后，各位嘉宾将有一次修改身份卡牌的机会，是有了更好的选择，还是固守初心，请各位嘉宾谨慎选择。」


    「各位嘉宾需要注意的是，从明天开始将不再有做任务组队环节，每位男嘉宾有一次邀请女嘉宾约会的机会，且该被邀请的女嘉宾不能拒绝。」


    此时已是深夜，小木屋这边只有一间卧室，所以他们还是回到营地休息。


    回营地的山路陡峭，宁厌单手插兜，神情懒散地走在般姝身后，手电筒照亮般姝脚下的路，防止她摔倒。


    不过即便般姝摔倒，他在她身后，也能立刻接住她。


    般姝走得慢，很快她和宁厌自然而然地落在最后。


    「你是丘比特么？」宁厌问。


    少年低冽慵懒的声音含着几分漫不经心，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事实上，不管般姝是狼人还是丘比特，他都不在意，「我是狼人。」


    般姝慢吞吞「哦」了声。


    「你要修改身份么，宁厌？」


    「嗯。」


    少年低着眉眼，只有丘比特才能有和她在一起的机会。不管她是狼人还是丘比特，只要他是丘比特，那么般姝最后都可以拿到这笔奖金，只要选择他。


    所以，他一定会修改身份的。


    「你是丘比特么？」宁厌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第404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2）


    「嗯。」


    宁厌随意点点头，「我知道了。」


    般姝一愣，「什么？」


    少年低低嘆息，「般姝，你真的很笨，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


    月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身后是浓雾山峦，地上芳草萋萋，耳边隐约能听到少年心脏的剧烈跳动声，微弱，却是不容忽略的强势。


    宁厌靠近她，弯腰，直到近得少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他才堪堪停下。


    「般姝，你有点笨。」


    「我等了好久，现在我不想让你猜了。反正也猜不到。」他的唇擦过般姝的耳廓，最后落到她的唇角，「我喜欢你，笨蛋。」


    山风鼓譟。


    在这个寂静的深夜。


    少年终于将他隐秘的，盛大的，浓烈的爱意宣之于口。


    般姝抬眸，错愕地与他对上视线。


    却被宁厌眼底的柔软与认真烫了下。


    宁厌勾唇，骨节分明的大手托住少女纤弱无助的后颈，倾身与她红润饱满的唇瓣厮磨纠缠。与他懒散的神情不同，他的吻轻缓、温柔，甚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少年的表白很拽。


    但他也很怕被拒绝吧。


    在般姝面前的宁厌，其实——


    也会不自信吧。


    细碎的月光描绘着少年颀长清瘦的轮廓，他不捨得吻得更深，更久，其实巴不得，但更怕她为此厌恶他，远离他。


    他偏过脑袋，舔了舔浸湿的嘴唇，「怎么不说话。」


    般姝仰头，对上少年明亮坦荡的双眸，指尖微微蜷缩，「我不知道……抱歉……」


    喧闹嘈杂的空气突然凝滞下来。


    清冷明月下，树梢枝桠在暖风下微微晃动着，似张牙舞爪的小鬼，嘲笑着少年的心意。


    宁厌安静了两秒，觑她一眼，「干嘛这么为难的样子？」


    般姝抿唇，「因为有点难过。」


    「被拒绝的是我。」宁厌嗓音更低，「没关系，我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要有负担？般姝，你又不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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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厌真的很好呢。」般姝踮脚摸了摸他柔软的墨发，「明明自己表白失败还安慰我。」


    宁厌：「……不会夸可以不夸。」


    般姝轻轻眨眼，「哦。」


    「看在我这么难过的份上，我可以邀请你明天和我约会吗？」宁厌慢吞吞道。


    少女缓缓弯唇，像是秋水洗涤过的杏眸弯成月牙，「我答应你啦。」


    回到营地时，除了徐媛媛和楚画，其他三个男嘉宾都没有休息。站在路口处，似乎都在等人。


    宁厌眯了眯眼，慢条斯理勾唇。


    「姝姝，我有事想和你说。」洛北书攥住少女一截细白手腕，眼神真挚又温柔。


    般姝点点头，「你说。」


    洛北书：「我明天可以邀请你约会么？」


    般姝：「……」


    有点麻。节目组说女嘉宾不能拒绝。


    但时间撞了怎么办？三人约会？


    她思索两秒，缓缓道，「明天我有约了，不好意思啊。」


    洛北书并不失望，在看到她和宁厌一起回来时，他心里就有了猜测，「那后天可以吗？」


    「后天可以。」


    答应完洛北书后，般姝刚要回帐篷，又被顾臣拦下。


    见少女疑惑地看向他，顾臣犹豫了两秒，斟酌道，「节目组说可以邀请女嘉宾约会。」


    般姝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我想邀请你明天和我约会，可以吗？」


    顾臣鲜少会有紧张的情绪。


    可现在他竟然会唿吸紊乱，甚至不敢直视般姝。会被拒绝么？


    「不好意思啊。」少女抿了抿唇。


    顾臣眼里升起的微光暗淡了几分。


    般姝：「我明天有约了。」


    顾臣却不肯放弃，「那后天，后天可以吗？」


    「……后天也不太行。」般姝为难的说，「要不你再往后排一天吧。」


    谁让顾臣来得迟呢。


    总不能让她一天和两个男嘉宾约会吧？那样她得累死。


    「好，可以。」顾臣点头。


    般姝没再看他，打开帐篷躺下，正准备休息，就听见宋子行蹑手蹑脚的声音，「姐姐，姐姐，你睡了嘛？」


    「……还没有。」


    般姝无奈，拉开帐篷拉链，「你想做什么？」


    少年眉眼乖巧，「也没有，就是想和姐姐约会，姐姐，我是不是第一个来的？」


    他特地挑的晚上，大家都睡了的时候。


    般姝：「……明天可能不太方便。」


    宋子行懊恼地耷拉着脑袋，「姐姐，是有人在我前面吗？可恶，怎么会有人比我还要快？」不过他没低落多久，就说，「那后天吧，姐姐，后天也很不错！」


    「后天可能，也不太行。」


    宋子行：「……」


    「大后天总该可以了吧？」宋子行嘀咕，怎么一个两个速度都这么快，不过顾臣那个老男人肯定比他慢。


    般姝：「也不行，也有人了，你最后一天吧。」


    宋子行惊愕地呆在原地，瞪大眼睛，「姐姐，我……我是最慢的？」


    「嗯。」


    「可恶。」宋子行捏起拳头，「明明我问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说明天再决定！原来都在骗我，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


    「还有顾臣那个老男人，他明明说对这个约会不感兴趣，结果居然自己偷摸摸背着我来邀请你，太过分了！」


    般姝困得不行，随口安慰了宋子行两句就开始送人了。


    翌日。


    般姝看了一圈才发现宁厌不在。


    不过洗漱用水和早餐都给她准备好了。


    「宁厌呢？」般姝问就近的徐媛媛。


    徐媛媛喝着白粥，囫囵道，「哦，宁厌啊，节目组安排他先到约会地点去了，节目组让你按照这上面的地址去找他。」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卡片递给般姝。


    般姝接过卡片，道了声谢，正打算去找他。


    没想到一转身，少年就站在她身后，漆黑的眸正静静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般姝慢吞吞问。


    宁厌伸手牵住她，扬了扬眉，「还不是怕你不认识路，把我一人丢那边就不管了。」


    第405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3）


    白色浪花拍打着沙岸。


    渐渐浸没沙滩上的贝壳。


    沙滩上摆着一张白色欧式风格方桌，桌上摆着白色蜡烛状的香薰，般姝轻笑，「这就是约会么？」


    宁厌也很郁闷，「这是节目组搞的，很土。」


    一点都配不上般姝。


    「是有点土。」般姝认同地点点头，坐上椅子，指尖触到红酒瓶正要拿起，就被宁厌阻止。


    「你不能喝酒忘记了？」宁厌将红酒移到自己面前，给她倒了杯果汁，「喝这个。」


    般姝也不计较，「哦。」


    安静了几秒，宁厌缓缓道，「你会选我么，到最后。」


    般姝纤弱的指尖微屈，慢条斯理点着杯壁，一向清纯柔弱的雪白小脸此刻显出几分令人心惊的艷丽来。好似万物不入她心。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宁厌。」


    宁厌蹙眉，「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宁厌的攻略值已经满了呀。


    要是到最后，有任务目标的攻略值没满，她不介意选择攻略值没满的这位，让他开心一点，说不准就满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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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般姝觉得。


    她会选宁厌的。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她会选他的。


    「宁厌，你很好。」般姝认真地看着他，「就算我不选你，你也不要难过好么？」


    宁厌心脏重重一沉，他面无表情道，「我会难过死的。」


    「你果然一点都不在乎我。」少年嗓音透着几分难言的挫败与哀求，「般姝，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所以你才一点都不喜欢我？」


    她一点都不喜欢他。


    宁厌耷拉着薄白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翳，薄唇轻抿，脸色隐隐发白。


    一想到她不会选他这个可能性。


    他就要心痛死了。


    「可是节目组规定，不能提前透露自己要选谁啊。」般姝慢吞吞戳着布丁，「宁厌，你想得太多了。」


    「那你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


    少女回答得干脆。


    宁厌抿着唇，可唇角的弧度还是泄露了几分他愉悦的心情。


    他恶狠狠威胁，「般姝，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知道了。」般姝不以为意地应了句。


    宁厌总是自作兇狠，她一点都不怕他。


    太阳渐渐西沉，节目组说他们有一整天的约会时间，宁厌并不想就这样放般姝回营地。毕竟营地还有另外四个讨厌的男人对般姝不怀好意。


    晏川还没走。


    宁厌真的很烦。


    这些人一天到晚都没有自己的事要做么？


    「背我。」般姝伸开双手。


    话音还没落地，少年就蹲下来将她背起来，灼热滚烫的大手隔着裙子薄薄的一层布料紧贴着白皙柔嫩的大腿肉，般姝罕见地有点不自在。


    她戳戳宁厌的后背，「这次怎么这么干脆。」


    「想加点表现分。」


    「哦。」


    「所以最后一定要选我。」这会子宁厌就喋喋不休了。


    般姝听得烦，索性捂住他的嘴唇，少年双唇下意识微微张开一条缝隙，湿润柔软的舌头舔过她的手心，带起一阵触电般的颤慄。


    般姝一顿，有点恼羞成怒，「宁厌，你要不要脸的。」


    宁厌脸上滚烫，他支吾半天，「……我哪知道。」


    唔。


    她的手好软，好香。


    好想贴贴。


    宁厌情不自禁地想，好想靠得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想亲她。


    想……


    宁厌活了十八年，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变态。


    少年的嵴背温热有力，一节一节的嵴椎骨微微凸出来，戳着般姝的身体，但因为有一层皮肉包裹着，再加上少年有健身的习惯，所以并不算硌人。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白山茶清香。


    白山茶的花语——


    你不能轻视我的爱。


    般姝又再一次想起裴寄，「七七，裴寄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系统的声线平静，毫无波动，「死在一个信仰破碎的暴雪天。」


    裴寄死于无望的等待中。


    死于终于接受，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姐姐那一天。


    是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尽数崩塌，整个人都陷入漆黑寂静的绝境中。可以说，他死在他对般姝近乎疯魔的爱意中。


    如果他没有那么喜欢，他或许会活下来。


    就连繫统也有些惋惜。


    般姝愣怔片刻。


    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灼烫湿意，宁厌脚步一顿，嗓音里多了些慌张，「哭了么？是不是哪里难受？」


    见般姝没吭声，少年继续语无伦次地说，「我不逼你了，你别哭啊，你就算不选我……我也不难过行不行？虽然我肯定会难过，但是你，你先别哭啊……」


    般姝怔怔抬手触摸脸上的泪痕。


    她哭了……么。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可是顶着一头张扬奶奶灰发色的少年歪着脑袋撒娇叫她「姐姐」的样子，好像就在不久之前呢。


    宁厌将她放下来，指尖微微蜷缩着去擦般姝眼角的泪珠，他轻声问，「为什么要哭。」


    「我给你压力了是不是？」


    他想。


    可能宁厌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去喜欢一个人。


    因此，少年无措地去擦她脸上的眼泪，结果自己也红了眼眶，「抱歉，抱歉，我真的是混蛋，被我这样的人喜欢，真是糟糕透了。」


    宁厌张扬又肆意，是旁人口中又拽又傲的京圈太子爷。


    可在般姝面前的宁厌。


    会自卑，会自厌，会自弃。


    他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可是果然还是不够么？


    「你哭什么。」般姝伸手摸了摸少年泛着桃花色的上扬眼尾，少年不自觉地轻轻蹭了蹭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收敛身上的尖刺，怕伤到她。


    「因为你难过，所以宁厌也会难过。」


    般姝笑了，「你这样有点像小狗。」


    小狗就小狗。


    宁厌想，能被她喜欢的就是好小狗。


    少年弯腰，重新背起般姝，慢慢直起背，「般姝。」


    「嗯？」


    「你刚刚，在为哪只小狗掉眼泪呢？」


    第406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4）


    反正不是为了宁厌这只小狗。


    在这方面，宁厌直觉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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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9页

    般姝不想在裴寄这件事上撒谎，她抿了抿唇，慢吞吞地说，「在为一只爱撒娇，又笨，还爱哭的小狗难过呢。」


    「这不就是你么？」宁厌道。


    般姝抿唇笑了声。


    回到营地时，洛北书站在山路口，颀长的身形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挺拔颀长，听到声响，青年抬起清隽温和的眸，「回来了。」


    下一刻和宁厌对上视线，又很快移开。


    即便什么话都没说，但莫名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刺激感。


    宁厌懒洋洋道，「你在这等着干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把她给卖了？嗤，自我感动。」


    洛北书并不想与他争口舌之快。


    于是他朝般姝伸手，嗓音清润和煦，「到营地还有一段距离，宁厌应该也累了，我来背你吧。」


    宁厌撩开眼皮，漆黑的瞳眸中占有欲浓烈到叫人心惊。


    他后退一步，声音冰凉，「不劳烦你。」


    洛北书指尖微顿，他并不在乎宁厌的看法，他看向般姝，将选择权交给她，「姝姝觉得呢？」


    「不用麻烦你了。」般姝道。


    关系远才不用麻烦。


    宁厌唇角一勾，炫耀道，「听见没，不麻烦你了。」


    宋子行，顾臣，晏川三人也都还没休息。见宁厌背着般姝回来，宋子行连忙凑上前紧张地问，「姐姐是不是受伤啦？」


    「没有。」


    顾臣和晏川虽然没靠近，但眼神却都不加掩饰地落在般姝身上，关切之意明显。


    宁厌把般姝放下来，摸摸她的头髮，「好了，早点睡觉。」


    「嗯。」般姝点点头。


    晏川走过来，清冷的狭长凤眸落在她身上，声音带了几分异样的情绪，「我可以和你聊聊么？」


    般姝抬眸看了他两秒，微微颔首，「好。」


    「我明天就离开婆耶岛了。」晏川道。


    般姝沉默两秒，「哦。」


    「你公司的事我会处理。」晏川声音放缓，「你不用担心。」


    「谢谢。」


    晏川本身就是冷清的性子，说了几句话后又沉默下来，他抿了抿唇，「那，你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般姝：「好。」


    第二天起来，节目组告诉她晏川已经离开了。


    经过这么些天，要是他们再看不出来晏川到底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岛上，眼睛也可以捐了不要了。


    导演咋舌。


    这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晏少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般姝上心的？


    想不透，猜不透，索性不去想了。


    今天轮到和洛北书约会。


    般姝感觉自己就是个约会机器，连轴转的那种。


    所以她兴致不是很高，一路上无精打采的。


    洛北书察觉到身旁少女并不热络的态度，也不失落，反而绞尽脑汁去找话题，「很快就要结束录制了，到时候姝姝想要做什么？」


    「唔……」般姝还真思考起来，「接两部戏吧。」


    原身的愿望就是想演她真正想演的戏。


    般姝虽然对演戏这件事并不热衷，但既然是原身的愿望，所以她尽量都会去做到。


    「你呢？」般姝扭头看他。


    「我还是继续做实验。」洛北书道，「这个实验成功后，我应该会有很长的一段假期。」


    般姝佯装没听懂他话里的深意，「然后呢？」


    洛北书温文尔雅地勾唇，「所以，大明星还缺一个生活助理么？」


    「可以考虑。」


    再往前走了两三步，般姝才发现别有洞天，这里竟然是大暴雨那天他们躲灾的山洞。此刻被布置得精緻又漂亮。


    山洞顶端悬挂着小彩灯，此刻散发着莹白的，仿佛月光般的光辉。


    地上铺就着白绒绒的毛毯，天然的石桌上铺着花纹繁盛的桌布，桌上摆着精緻的果盘与冒着热气的菜餚，红酒液体颜色艷丽又引目。


    这是洛北书一夜没睡布置的。


    但他习惯于做得多说得少，也不会聪明地拿这些东西去邀功。


    他天生笨拙。


    「好漂亮啊。」


    看到少女眼中的惊喜，洛北书微不可察地轻轻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


    般姝其实挺喜欢喝红酒的，昨天宁厌不让她喝，今天看到红酒就稍微喝了一点，还好，并不算醉人。


    洛北书看到她喝酒，本想阻止，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下。


    莫名的。他很恶劣地想看她喝醉后的姿态。


    会不会像对晏川那样对他。


    青年眉眼清润，仿佛不染一丝污垢尘埃的浊世佳公子，可谁能想到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特地做了般姝喜欢喝的奶油蘑菇汤。


    怕冷掉，来来回回热了好几次。


    「吃点东西。」洛北书温声道，「水果是节目组准备的，我今早又去摘了些树莓，我看你喜欢吃。」


    「麻烦你了。」般姝真挚地道谢。


    青年嘴角的笑意缓缓敛去，「不用和我这么生疏。我也没有那么吓人。」


    般姝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喝下去，没过多久，她脸上就升起分外明显的红晕，她晕乎乎抬眸，「嗯？你说什么？」


    洛北书弯腰靠近她，直到鼻尖擦过她柔软的脸颊，「我是谁？姝姝。」


    「洛，洛北书。」少女极力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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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很乖。」洛北书满意地勾了勾唇，他轻轻眨眼，声音带着蛊惑，「那我可以……亲你么？」


    「不可以。」这次少女拒绝得干脆，「宁厌说不可以。」


    洛北书垂下眉眼，故作难过，「我请你吃了那么多好吃的，亲你一下也不可以么？就一下而已。」


    洛北书觉得他疯了。


    他怎么会对她做这样的事情。


    「那，好吧，你偷偷地亲……」少女仰起纤弱的脖颈，像是幼兽主动袒露柔软的肚皮，「要是让宁厌看见，他会打你的。」


    洛北书没有犹豫，薄唇轻轻吻上她，但只是几秒后，他便强迫自己离开。


    他侧头，原本均匀的唿吸变得紊乱粗重，如湖泊般宁静的眸此刻仿佛掀起了波涛骇浪，足够吞噬掉眼前这个小小的，对他毫无防备心的少女。


    「他这样亲过你么？」洛北书温热的指腹轻轻揉着少女柔软湿润的红唇，眸色发深。


    少女歪了歪头，「他？谁啊？」


    「宁厌。」


    她想了一会，肯定地点点头，「嗯，亲了，亲了好久呢。」


    第407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5）


    洛北书安静了两秒，温热的指腹轻轻揉弄少女柔软湿润的唇瓣，直到娇艷欲滴的唇瓣充血红肿，他才指尖微顿。


    缓缓阖上双眸，他轻轻道，「你会选宁厌么？」


    可是洛北书知道。


    这个问题不应该来问一个意识不清的醉鬼。


    更不该问一个装睡的人。


    他低低嘆气，安静又固执地望着她，仿佛在望着自己註定不被回应的痴妄。


    小雨渐渐连成了大雨，雨帘中隐约可见苍郁匆匆的绿枝。


    山洞里，少女软耷耷地闭着娇憨的杏眸，从洛北书的角度看，能看到她唇边微微张开的缝隙，粉嫩柔软的小舌若隐若现。


    她总是在不自知时，肆无忌惮地蛊惑他。


    又或者，也是这样对他们，每一个人。


    大雨骤歇时，天色已晚，洛北书没有叫醒她，而是用公主抱的方式将她紧紧揽在怀中，目光贪恋地落在般姝的脸上。他是有私心。


    走出山洞时，洛北书一愣。


    少年倚靠在石壁旁，一双修长的腿漫不经心交叠着，双手环胸，低着头，细细密密的墨色碎发遮过他桀骜精緻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不知道站了多久，竟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这不像宁厌。


    洛北书手上的力气下意识更重了些，他没说话，抱着喝醉的般姝径直回营地。


    宁厌抬眸睨了他一眼，懒散的神情在触到般姝时又慢慢放柔，他张开双臂，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给我吧。」


    漆黑凌厉的眸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审视与冷意。


    「不用。」洛北书抬了抬古典清隽的眉眼，斯文拒绝，「我来就好。」


    宁厌「啧」了声，只是表情仍是淡淡的，「你给她喝酒是安的什么心思傻子都懂，我劝你把心思放在正道上，整天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嘁，没劲儿。」


    他忍到现在还没发作无非是不想吵醒般姝。


    洛北书脚步一顿，他回头。


    这是一条上高下低的山路，洛北书处于更低的位置。


    而宁厌则在高处，冷淡而又居高临下地睨他。


    「她最后不一定会选你。」洛北书这样说。


    或许是想搓一搓宁厌的威风，又或许是单纯对自己说。


    宁厌嚣张地勾了勾唇，「你就这么懂？」


    洛北书讨厌他这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就好像他早已经和般姝达成了某种约定，这样的约定让宁厌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而他没有。


    显而易见的，他被般姝区别对待了。


    其实没那么难过，因为她只对宁厌特殊。至于其他人，她不过是一视同仁。


    回到营地，洛北书将般姝轻轻放到帐篷里，然后起身去打水。


    「小醉鬼。」宁厌随意屈腿坐在般姝旁边，「我不在你就喝酒是不是？还在其他男人面前喝。早知道昨天我也让你喝了。」


    他低低笑了声。


    轻手轻脚地用湿纸巾轻轻擦着她的脖颈，又擦她红肿的唇瓣，恶狠狠磨牙，「我快气死了，等你醒了，我要把你亲死。」


    般姝做了个梦。


    梦里有只大尾巴狼在啃她的脖子。


    边啃边掉眼泪。


    说她是渣女。


    等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今天是和顾臣约会。般姝有点累，她无奈，只好认命爬起来。


    这段日子顾臣的攻略值一直在慢悠悠地上涨，同他这个人一般，不急不慢的。就在刚刚，攻略值涨到了90。


    「这么困，再睡会。」宁厌脱下手上的黑色手套，摸摸她的头髮，见少女睡眼惺忪的模样，有点心疼。


    般姝摇了摇头，「不是还要约会？」


    宁厌面无表情道，「我去和顾臣说。」


    「说什么？」


    般姝问，可少年却没回答她，转身大跨步走向顾臣的方向。


    也不知他和顾臣说了什么，顾臣朝般姝看了两眼，然后缓缓点头表示同意。


    宁厌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声调懒散，「行了，去睡吧。」


    般姝好奇，「你说了什么？」


    宁厌盯着她看了两秒，忽地勾唇，昳丽眉眼艷色逼人，「想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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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想知道。」


    「不告诉你。」


    「宁厌。」


    「嗯？」


    般姝面无表情，「你好烦。」


    少年蓦地笑开，挑了挑眉，「般姝，你挺有意思。还恼羞成怒了呗。」


    「好了，好了——」宁厌怕真把般姝惹生气了，连忙哄道，「我也没说什么，就说昨天洛北书让你喝了不少酒，现在还没醒酒呢，让你多睡一会。」


    宁厌原话肯定不是这样的。


    他那么拽。


    不过般姝也明白了，宁厌这是给洛北书拉仇恨，想挑起顾臣和洛北书的矛盾。


    啧。男人心，海底针。


    不过般姝一向懒得管男人间的勾心斗角，她掀唇轻笑了声，转头扎进被子里很快又睡了一觉。


    少年修长白皙的指节温柔地拂过她的碎发。


    眼神柔和得不可思议。


    「困了就睡，哪那么复杂。」少年低声呢喃，「只要你想的，都会实现。」


    宁厌可看不得般姝受一点罪。


    般姝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时分。


    顾臣几次来想叫醒般姝，但都被宁厌挡下。少年好像不会累似的，一整天就守在帐篷外面，仿佛提防野兽夺走珍宝的恶龙。


    「那我的约会怎么办。」顾臣淡淡道。


    宁厌无所谓道，「还能怎么办，没了就没了，她那么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的。」


    宋子行挤过来，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姐姐都那么累了，顾哥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不就是一次约会么？约会能比姐姐睡觉更重要吗？」


    「那我们换一下，明天我和般姝约会。」顾臣说。


    宋子行皮笑肉不笑，「那可不行啊。」


    顾臣脸上的表情陡然阴沉下来，他黑着脸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啊，我不仅不腰疼，我还很乐见其成呢。」宋子行笑眯眯的，精緻漂亮的扇形桃花眼却没什么笑意，「顾哥，自认倒霉，年纪大了也该服老了。」


    顾臣拳头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般姝眉心一跳。


    第408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6）


    宋子行嘴角的笑也渐渐敛起，他不避不退地迎上顾臣摄人的视线，「要怎样？」


    洛北书和宁厌两人乐得看热闹。


    顾臣拳头捏了又紧，紧了又松，来来回回反覆好几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有成年人的体面在，「别找打。」


    一听这话，宋子行乐了，「我说的不对么？要打架就打，顾哥搞得这么憋屈，回头长出一撮白头髮来，我可不负责拔啊。」


    宋子行这张嘴也真够毒的。


    见般姝醒了，宋子行神情一秒变无辜，「姐姐，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错。」般姝道。


    宋子行撒娇地蹭蹭般姝，「姐姐，顾哥他只顾自己，一点都不体谅姐姐，真是太过分了，不像我只会心疼姐姐。」


    般姝：「……」


    灰白色的天空压得很低，已经能远远看清月亮的一小点，烟紫色的晚霞似两条绸带交织缠绕，空气中起了层淡淡的薄雾。


    顾臣头一次那么想刀一个人。


    他忍得额头青筋直跳，「般姝，我们可以聊聊么？」


    话音落地，其他三道目光如有实质朝顾臣射去，宋子行挑唇，「顾哥这是还不服气？」


    洛北书语气和缓，「姝姝是需要休息，顾臣你不该再去打扰姝姝。」


    而宁厌则嗤笑，他淡淡扬眉，「你说聊聊就聊聊？」


    宁厌一直对顾臣没什么好脸。


    之前荒岛大暴雨，般姝发烧，顾臣没管她，平时也不主动争取，天天臭着一张脸，谁欠他啊？


    要按宁厌的话来说。


    顾臣就一傻逼。


    不过般姝睡了一天，确实是她对不起顾臣在先，于是她没有犹豫，点点头。


    见般姝同意了，顾臣脸色这才好看不少。


    宁厌和洛北书神情没什么变化，因为在他们看来，顾臣压根就没什么竞争力。


    宋子行「哼」了两声。


    他是平等地仇视每一个觊觎姐姐的人。


    离营地有一段距离，般姝停下脚步，「好了，不用往前走了，就在这说吧。」


    男人脚步一顿，他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还有三天就可以写心仪之人的名字了，我会写你。」


    般姝没说话。


    顾臣也不在意，他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丘比特，实话说，我是狼人，但我会修改身份卡牌，到时候你选我，你会拿到那笔奖金。」


    对于狼人和丘比特的选择，般姝没什么压力，她只是觉得顾臣说的这番话很可笑，「你觉得他们不会么？」


    「人心叵测。」顾臣锐利的眸淡淡滑过般姝，「临时变卦也并不稀奇。」


    般姝已经失去和他交谈的耐心，她最讨厌顾臣这样自大的人，她撩了撩眼皮，漫不经心道，「那你也会临时变卦啊。」


    「我不会。」顾臣笃定道。


    「哦，那又怎样。」般姝淡淡道，「你写不写我都和我没关系，我不会选你，你放心好了。」


    顾臣有些无措地抿了抿唇，他不知道眼前笑意吟吟的少女为何突然变得这样冷漠，「你不是需要那笔奖金付解约金吗？」


    「所以你想凭这个拿捏我？」般姝挑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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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臣沉默。


    般姝神色冷淡，精緻乖巧的雪白面容此刻透着令人四肢发冷的薄凉之色，「顾臣，我只是没有和你约会，我只是没有履行节目组赋予男嘉宾的特权。」


    少女不耐道，「我什么都没做错，我也不欠你，你不用摆出这样委屈的姿态。」


    「如果你觉得不公平，那节目组给了你们男嘉宾可以挑选女嘉宾约会的特权，却没有赋予女嘉宾这一项权力，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这很不公平？」她勾唇，「为什么我们要被你们选择，而不能主动选择你们？顾臣，既然是利益既得者，就不要太贪心了。」


    顾臣哑口无言。


    他缓缓阖眼，鼓譟的心脏似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他抬手压着额头，眉头微蹙。


    般姝没再继续理会顾臣。


    刚一回到营地，宁厌就发现她心情不太好，他弯腰与般姝对视，「干什么，怎么皱着一张脸，顾臣欺负你了？」


    「没有。我就是觉得，他很烦。」


    宁厌低笑，「嗯，那就不要理他了。」


    「喝草莓奶会让你开心点么？」宁厌从口袋掏出一罐牛奶，修长的指节轻而易举地拉开易拉环，「如果还不开心，今天可以喝两罐。」


    般姝：「可是没有吸管。」


    刚说完，少年摊开掌心，手里正是她的玻璃吸管，「刷干净了，喝吧。」


    般姝捧着草莓奶，垂着眼没说话。


    少年安静地站在她身侧，低着头，目光似亘古不变的月光，冰层消融下的温情似酒酿般醉人。


    忽然仰头，般姝慢吞吞眨眼，「宁厌。」


    「嗯？」


    「你会写我的名字么？」好像从没问过他。


    因为她笃定宁厌会写她。


    宁厌眼尾低撇，清散又慵懒，「般姝，你问的这个问题很多余。」


    「哦……」般姝吸了口甜甜的草莓奶，「那你会么？」


    「会。」他似乎有点不想承认，嗓音瓮瓮的，「会写你。行了吧。」


    般姝又问：「那你怎么不问我。」


    这时，少年低垂着眉眼，那双漆黑到妖冶的瞳眸好似要把眼前的少女吸进去，他缓缓勾唇，笑了下说，「除了我，你还想写谁。」


    「……」


    这是少年第一次在她面前袒露出执拗的兇狠。


    似露出森冷獠牙的凶兽。


    他明明在笑，可眼中的认真却不言而喻，嗓音还是懒懒散散的，只是无端有些苍白无力，「般姝，你要是不写我，我会难过死的。」


    般姝。


    你要是不写我。


    我会难过死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隐晦的告白。


    他早就告白过，但总又喜欢说这些话，坦率、又疯。


    般姝低低嘆息，想：


    算了。不写他的话，他会偷偷哭吧。


    第409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27）


    第二天一清早般姝就醒了，大概是前一天补足了睡眠，所以今天起得很早。


    出来洗漱时，她才发现宋子行就靠在帐篷外。


    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鸦羽般在下眼睑洒下一片阴影。


    宁厌提着一桶清澈的水，见她醒了，放下水桶，把口袋里的草莓奶给她，他声音清散又倦，「不再睡会？」


    般姝摇摇头，说睡饱了。


    宁厌点点头，坐在锅炉前开始捣鼓着做饭。


    他对此一窍不通。但胜在有着倔强不服输的精神，靠着自己摸索，现在做出的饭不算多美味，但饱腹倒是绰绰有余。


    但般姝不肯吃他做的东西。


    宁厌憋着一股气，天天捣鼓着锅炉，从一开始眉头紧锁，到现在，倒也算游刃有余。最起码从他的表情上，分辨不出他做的到底是一锅垃圾，还是一锅饭。


    他说，只是卖相不太好而已。


    般姝不信。


    这时候宁厌就不说她笨了。会笑着挑眉，说她变聪明了，不上套了。


    其实宁厌也没想让她吃。


    他厨艺烂得要死，宁厌也不想祸害她。


    一锅甜粥咕噜咕噜冒着泡泡，锅盖被水蒸气顶得颠簸不停，少年一眨不眨安静看着，又看了眼手錶，时间一到立马揭开锅盖。


    宋子行就是这时候醒的。


    他拍着胸脯，吐槽，「宁厌，你做饭就跟做法一样。」


    般姝在一旁啃着野果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宋子行这才发现般姝早就醒了，他眼睛一亮，「姐姐，姐姐你醒啦？」


    般姝「嗯」了声，声音含煳不清。


    「昨晚睡得好不好？」宋子行凑到般姝身边，嗅了嗅鼻子，「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宁厌长腿一伸，面无表情将宋子行踹开，「滚开。」


    宋子行幽怨地瞪了宁厌一眼。


    不过下一秒他就容光焕发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约会吧？」


    般姝没什么意见，点点头。


    「要不吃点再走。」宁厌幽幽道。


    般姝又咬了口野果子，弯唇笑了声，「嗯，好啊。」


    她确实挺想尝尝的。


    宋子行拿了碟碗过来，也道，「闻着挺香的，应该还不错。」


    宁厌反倒有点紧张地顿了下，他给宋子行盛了满满一碗，又给般姝的粉色猪猪小碗舀了一点，「不好吃就吐了，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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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知道不好吃。


    般姝想，就算难吃又能难吃到哪里去？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迎上宁厌期待的眼神，般姝艰难地把嘴里这口粥咽下去，「宁厌。」


    「嗯。」宁厌有点不自在。


    「算了吧，你没天赋。」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真的难吃。


    「噗——」宋子行直接把嘴里的粥全吐出来了，脸色都白了，「宁厌，你他妈在粥里下毒了是吧？」


    宁厌：「……」


    宋子行缓了大半天，站起来时，腿肚子都在发抖。


    般姝忍笑忍的辛苦。


    「要不等你歇歇再走吧。」般姝说。


    宋子行皱着一张俊脸苦哈哈地点头，他诉苦，「姐姐，我怀疑宁厌想害死我。」


    宁厌嗤笑，不打算背这个锅，「别碰瓷。」


    「……」


    过了会，宋子行脸色没那么苍白了，他可怜兮兮道，「姐姐，你牵着我走好不好？我感觉还有点难受呢……」


    宁厌撩开眼皮，「你吃的是粥，不是砒霜。」


    宋子行回怼，「你的粥比砒霜还难吃。」


    「……」宁厌不说话了。


    宋子行最后也没能牵上般姝的手，但他天生一张笑脸，旁人也看不出他的落寞情绪。


    「姐姐，下岛后我还能和姐姐见面么？」宋子行问。


    般姝沉吟片刻，「会吧。」


    「噢。」


    宋子行想靠姐姐更近一点。


    其实一开始是利用。


    因为眼前的少女单纯，天真，无害，看上去没什么心计，宋子行从一开始就确定她是丘比特，且是他们这群人中唯一一个丘比特。


    啊。被七个狼人包围的小丘比特呢。


    他接近她，想要引诱她喜欢上他，选择他。


    毕竟少年天生长了一张惹人喜爱的好相貌，很少会有人不喜欢宋子行这张脸。


    他是自信的。


    可是他第一次吃瘪。


    少女的眼里好像只有宁厌。没有宋子行的一点影子。


    说挫败吗？好像也不太恰当。


    到底是什么时候上心的，宋子行也不确定，只是想要叫她姐姐，想要看她对自己笑。到最后，贪心地想，想要她能多喜欢他一点。


    宋子行可以不要奖金，可以什么都不要。


    只想要她能多在意他一点。


    可是他忽然发现，他自以为做出的牺牲与让步，在宁厌那里，好似只是无足轻重的，说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一开始，宋子行羡慕宁厌，羡慕他有般姝的偏爱。


    后来他才明白。


    是因为宁厌对少女光明正大的偏爱，才换来了少女对他的偏爱。


    般姝被孟熙丢下，是宁厌最先发现，他慌了神，上山一寸一寸地找。


    孟熙诬陷般姝，是宁厌站在她身边，怕她受委屈，不管不顾地相信她，给她撑腰。


    下暴雨，般姝发烧，是宁厌豁出一条命去给般姝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即便他自己奄奄一息，浑身没一块好肉。


    是每天走很远给她打最干净的泉水，是每天热好的草莓奶，是小木屋外执拗站着的一夜，是般姝每天都穿着的漂亮小裙子，是在人群中目光所及永远都是般姝。


    是酒窖里怕她难堪，即便暴戾地想杀了晏川，却仍闭口不言。


    「……」


    回想起来，宋子行才发现，原来他输得这么彻底。


    「姐姐。」宋子行安静了两秒，他鲜少这样正经，「我不会放弃的。」


    没关系。


    她和宁厌还没有在一起，就算在一起也能分开，就算结婚还能离，他不要脸，他就赖定她了。


    般姝没来由地听懂了宋子行的意思，她弯唇。


    宋子行的攻略值就在刚刚达到了100。


    很不错呢。


    他们回到营地时天色还没黑，宁厌站在路口，靠在树下低垂着眉眼，在等她。


    听到动静，他眉心动了动，抬眸，金色的夕阳勾勒着少年清瘦颀长的挺拔轮廓，一点一点氤氲模煳，「回来了，走吧。」


    他走到少女身旁，低着头，说道：


    「去写名字了。」


    第410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完）


    此时天色不算太晚。


    宋子行，般姝和宁厌三人去时，其他四人已经到了。


    第一个进去的是徐媛媛，她很快就出来了，楚画也是。


    很快就轮到宁厌。


    小木屋里有一块挡板，桌子上是他选择的初始身份卡牌，「请在卡牌后写下心仪之人的姓名。」


    宁厌没有犹豫，直接写下了「般姝」两个字。


    少年的字迹与他这个人不太像，他的字笔锋清逸，自成一派风骨。


    宁厌出来后，进去的是宋子行。


    般姝是最后一个。


    四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希望她能写自己的名字。


    般姝进去后，发现她面前并没有卡牌，正要问，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忽然说，「四个男嘉宾写下的心仪之人都是您。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么？」


    「卡牌呢？」般姝思索两秒，看向镜头，勾唇轻笑，「没什么想说的。」


    工作人员将卡牌递还给她，无奈道，「观众们都对您即将写下的心仪之人很好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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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4页

    得知《逃出荒岛》今晚进行写下心仪之人的环节，热度直接爆炸，热搜也冲上了第一位，都在为自家磕的cp打call。


    网络直播弹幕：


    【姝厌就是最屌的！】


    【啊啊啊双数，我的双数！温柔隐忍x娇软作精！我的xp你们都不懂！】


    【子行弟弟也很好啊——】


    【……】


    弹幕疯狂地刷新。


    般姝却没思考太久，直接在卡牌上写下宁厌的名字。


    随着落笔的动作，弹幕凝滞了片刻，紧接着的就是更大的欢唿。


    走出小木屋时，所有人都在等她。


    少女身后是明亮的灯光，她的皮肤莹白透亮，五官精緻惑人，一双乖巧的杏眼透彻干净，却又浮现一抹难言的冷淡。


    无疑，她拥有一份漂亮得令人心惊的美貌。


    这样的美貌让人失神，让人疯狂。


    宁厌慢吞吞垂眼，总觉得她比一开始上岛的时候又漂亮了许多。漂亮到让他心慌。


    那是一种他无法靠近的美貌。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来到修改身份卡牌这一天。


    与上次写名字不同，这次节目组要求每个嘉宾单独去小木屋，虽然路途不算太晚，但一来一回也挺慢的。


    般姝照例是最后一个。


    宁厌写完后一直没离开，等看到般姝的身影，他懒散的眉眼轻抬，他轻轻勾了勾唇。桀骜不驯的精緻眉眼耀眼夺目。


    般姝晃了下神，她没说话，来到小木屋里，她面前摆着两张不同图案的卡牌。


    一张是露出尖锐獠牙的狼人，一张是手持爱神之箭的丘比特。


    「您的初始身份为丘比特，请问现在有改变身份的意愿吗？如果有，请在如下卡牌中重新选择身份；如果没有，请您摇头，并转身离开。」


    般姝摇头。


    「好的，我们充分尊重您的意愿，您可以离开了。」


    般姝推开门转身离开，宁厌站直身体，朝她伸手，「走吧，我的小丘比特。」


    般姝弯唇笑了声。


    回到营地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般姝身上。


    「姝姝，你改身份了吗？」不好问具体的，这毕竟是隐私，所以徐媛媛就拐着弯子问了句。


    「没有改。」般姝道。


    楚画：「还有一周左右就要离开这个破岛了。」


    她和徐媛媛倒不为难，楚画早就看开了，岛上这四个男人摆明了都对般姝单箭头，楚画和徐媛媛两人就是陪跑的。


    不过楚画觉得自己要是男人，她也喜欢般姝。


    晚上顾臣约她散步。


    可能是想缓和前几天的不愉快，又或许是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不留遗憾。


    般姝却不想应付他。


    哪怕他的攻略值还差3点没满。


    般姝是真的烦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一周时间一晃而过。这天大家都起得很早收拾东西。


    般姝，楚画以及徐媛媛换上节目组准备的礼裙，般姝的是一条香槟色玫瑰鱼尾裙，头髮烫成大波浪卷垂在身后，显得无辜的杏眼此刻微微上挑着，明艷动人。


    节目组准备了南瓜车，将三位女嘉宾带到四个男嘉宾面前。


    宁厌在看到般姝时，懒散的神情微敛，认真了几分。


    「请三位女嘉宾选择想要与他一起离开荒岛的男嘉宾，如果男嘉宾拒绝，则该女嘉宾配对失败，男嘉宾拥有反选特权；如果男嘉宾接受，则配对成功，节目组将揭晓身份。」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介绍完规则后就进入了互选环节。


    徐媛媛选择了宋子行，不出意外被拒绝了。楚画选择了洛北书，也被拒绝了。她们本来就不抱希望，因而被拒绝也没有太大的落差感。


    节目组问宋子行和洛北书，「你们现在有一次反选特权，请问要用吗？」


    宋子行：「要用。」


    洛北书：「嗯。」


    然后两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到般姝身边，同时伸出手……


    「姐姐，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宋子行的嗓音里带着微末的哀求。


    洛北书温和沉静地看着般姝，「跟着你的心走。」


    只是大抵还是期待的。


    青年那双明月般清隽漂亮的眉眼，从未如此亮过。


    般姝抬眸，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宋子行和洛北书，缓缓摇头，「抱歉啊，我已经有了想选的人了。」


    说完，她与他们擦肩而过，最后在宁厌面前停下。


    般姝还没说话，少年就急促地牵住她的手，「我愿意。」


    般姝：「……」


    因为只有般姝和宁厌配对成功，所以最后接受揭晓身份环节的只有般姝和宁厌两人。


    巨大的白色幕布渐渐浮现一段录像。


    分别是上岛前选择身份，以及前不久修改身份卡牌时的录像——


    幕布里的少年眉眼精緻桀骜，没有犹豫，直接拿了狼人的身份卡牌。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问：「您到后面会有修改身份的意愿吗？」


    少年嗤笑，眸子漆黑如点墨，「不会。」


    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画面跳转到小木屋里，在少年拿起丘比特身份卡牌的那一瞬间，工作人员又问，「为什么要修改身份？」


    「我要和她在一起。」


    少年面对着镜头，那双深不可测的深邃瞳眸似乎在看着一个人，「般姝，说好的，要选我，不然我会难过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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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5页

    宁厌一向拽得要死，还嘴硬。


    般姝意外于他在镜头前会如此坦荡，将自己的脆弱不安暴露出来。


    已经很明显了，宁厌是丘比特。


    而般姝两次选择都是丘比特，没有改变过。


    所以他们成功配对，并各自获得了五百万的奖金，坐上节目组准备好的游轮离开这个荒岛。


    节目到这里，也正式宣告结束。


    【我真的哭死，子行弟弟的表情好伤啊……】


    【呜呜呜双数be了，洛北书看上去好难过的样子。】


    【我宣布，姝厌cp大获全胜！】


    监视器前，导演战战兢兢地去瞄晏川的脸色，「晏少……」


    「嗯。播出效果很好。」


    可是，男人手上那串佛珠话语间断了一地，圆润的佛珠在地板上碰撞出刺耳聒噪的声响。晏川无措地垂眸，眼尾绯红，像是被血浸染过。


    佛不渡众生。


    佛也有佛的愁忧和苦楚。


    第411章 求生综艺黑料女明星她成了万人迷（番外）


    「第二十三届白瑰奖获得者是……」


    主持人拿着提示牌，语气激动，「她就是《盲寂》的女主般姝！这也是般姝小姐时隔五年，又一次拿下影后桂冠！」


    众人只见一个美得勾魂摄魄的女人穿着黑色裹身长裙，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展露无遗，肩上披着白色薄绒披肩，一截莹润精緻的锁骨若隐若现。


    女人漂亮得毫无瑕疵的五官褪去了丝稚嫩与无辜，越发显得明艷而招摇，仿佛一朵废墟中迎风绽放的红玫瑰，一颦一笑皆是娇艷动人。


    般姝走上台阶，海藻般蓬松浓密的长髮垂在胸前。


    她的美早已超越人类审美的极限。


    即便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无人敢质疑般姝的美貌。


    「请问般姝小姐有什么话想对谁说吗？」主持人将话筒递给般姝，语气诙谐。


    般姝思索了两秒，勾唇，「首先感谢《盲寂》的导演以及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他们都非常的辛苦……」


    「当然，还有宁厌。」


    主持人调侃，「就这么一句话就揭过去啦？」


    般姝扬了扬眉，幽默道，「嗯，他比较喜欢得寸进尺。」


    台下第一排正中央的男人眉眼矜贵清冷，手腕上戴着一串檀木佛珠，他头髮梳成大背头，精緻俊美的五官夺目至极。


    他缓缓阖眼，再睁开眼时，眸底已是一片清明。


    五年了。


    他以为这份心动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埋藏心底。


    可是没有。


    他为她着迷。晏川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他终其一生都逃脱不了一个名为般姝的劫。从此蚀心灼骨，辗转难眠。


    摄像头对准晏川的脸，那氤氲着桃花色的眼尾毫无阻隔地出现在大屏幕上。


    晏川喜欢般姝。


    从不是什么秘密。


    尤其是他们身上那种be的宿命感赚足了网友的眼泪。


    气氛有过一瞬间的凝滞。


    晏川勉强扯了扯唇角，那双清冷的眸里满是般姝的笑魇，「恭喜。」


    他说，恭喜。


    摄像头又缓缓移到角落里的宋子行脸上。少年那张漂亮得雌雄莫辨的面容就这么出现在大屏幕上。


    五年前，宋子行凭藉在音乐上的独到天赋迅速飙至一线，再加上得天独厚的容貌让他迅速跻身成顶流，他发表的第一张专辑《信徒视角》至今仍无人打破其纪录。


    信徒视角。


    是宋子行视角里的般姝。


    谁都知道。


    少年也从未想隐瞒过。


    他想离他的姐姐更近一些，所以他选择进入娱乐圈。


    这是影视方面的颁奖典礼，他本不该来的。


    可是入骨的思念到底难以忍受，于是他偷偷来到现场只为远远地看她一眼。


    少年戴着鸭舌帽，穿着休闲宽松的奶白色卫衣，见大屏幕上出现他的脸，他轻轻弯唇，「姐姐好厉害。」


    颁奖典礼结束，这段视频被上传至网络，播放量迅速超千万，在热搜上挂了两天，热度居高不下。


    【我在台下，你在台上；彼时，你星光耀眼璀璨，而我，是你至死不渝的信徒。】


    【楼上，你有文化，笔给你！】


    【呜呜呜晏少信奉的佛到底没能让他如愿……】


    【我们姝姝是什么万人迷体质，我爽了哈哈哈！】


    ……


    一辆黑色的柯尼塞格停在路边，宁厌捧着一袋热气腾腾的烤板栗，倚靠在车身旁耐心地等着。


    张扬的碎发划过他漆黑的瞳眸。


    「宁厌——」


    般姝看到他，眼睛亮了亮，「你不是说公司有事情要处理，今晚不过来接我了么？」


    宁厌勾唇，捏住她冰凉的手揣口袋里捂热，嗤笑，「我再不来，墙角都快被人挖穿了。」


    他说的是晏川和宋子行。


    般姝坐上副驾驶，将安全带扣好，甜甜地笑，「我又不知道他们也来。」


    「剥好的，吃吧。」宁厌将烤板栗放在置物架上，单手打着方向盘，过了几秒，他嗓音散漫，「板栗好吃么？」


    「好吃，你要尝尝么？」般姝慢吞吞眨眼。


    宁厌将车停在路边，「咔哒」一声解开安全带，他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瞳眸此刻泛着撩人的欲色，「嗯。给我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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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6页

    话落，男人掐住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般姝勾住他修长的脖颈给他回应，宁厌动作一顿，继而吻得更深。灼烫的大手从般姝纤弱的后颈滑到不盈一握的腰间，可他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男人的唿吸陡然粗沉急促了许多。


    车窗外大雪纷飞，大街上行人本就寥寥，如此一来，仅有的几个行人都加快了步调。谁都没有注意到停在街角的这辆柯尼塞格。


    「下雪了啊，宁厌。」般姝错开他的吻，看向车窗外。


    宁厌深深看着她，掌心托着她柔软的纤腰，最后怜惜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随着新年第一道钟声的敲响，他认真地看着般姝：


    「新年快乐。」


    这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五个新年。


    这年大雪纷飞，肃啸的风被隔绝窗外。


    「嗯。」般姝无聊地把玩他的手指。


    「嫁给我。」


    宁厌摊开手心，一枚钻戒安静地躺在掌心中，在昏黄的车灯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般姝似笑非笑地睨他，「男朋友当够了啊？」


    「嗯，给转个正呗。」宁厌眉目懒散，嗓音暗哑，「般姝，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会的。」般姝摸摸他脖颈间凸起的喉骨，「不过我不结婚的，宁厌。」


    宁厌安静看了她两秒，无奈嘆息，「没关系，只是不要抛弃我。」


    只要不抛弃他。


    他就已经很满足，很满足。


    回到家里，男人掌心按着般姝的腰肢，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吻她，「般姝。」


    般姝被亲得昏昏沉沉的，含煳间应了声，「嗯？」


    「新年适合……」宁厌附在她耳边，声音蛊惑又低哑地说了那两个字。


    娇吟声被封缄于唇齿间，门板晃得激烈，宁厌抵着她喘气，在般姝耳边轻轻道，「c死你……好不好……」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压在树梢上咔擦咔擦碎了一大片。


    隔着一扇门。


    有人如天鹅交颈般抵死缠绵着。


    宁厌利落干净的下颌滚落一滴热汗，雪白精緻的面容含着三两分散漫的笑，他凑上去讨好地亲亲般姝的唇瓣，「再做一次，嗯？」


    不等般姝拒绝，他便开始他新一轮的征伐。


    夜很漫长。


    余生，还有很久。


    最起码。


    在宁厌看来。


    他还能做很久。


    （位面完）


    第412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


    正是寒冬的午后。


    哪怕头顶的太阳光芒再刺眼，呜咽在冰雪中冷风也似一道道刀子一样划过皮肤，沙沙的痛让少女将双手往棉袄口袋里又缩了缩。


    她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白天鹅似的纤细脖颈缠绕着红色的毛线围巾，头上扎着一个圆润的丸子头，在阳光下浅棕色的碎发都显得娇憨可爱。


    般姝咯吱咯吱踩着雪，将半个脑袋都缩进围巾里，一旁叽叽喳喳的小孩子瞧着她好奇，于是一股脑地全围过来。


    「姐姐，你也是爸爸妈妈不要的孩子吗？」


    「你都这么大了，你爸爸妈妈也会不要姐姐吗？」


    「姐姐长得真好看，像院长妈妈说的仙女儿一样好看！」


    孩子们的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尖锐，但并不刺耳，像是初升的朝阳，不管是泥地里打滚，还是上树捉鸟窝，都快乐得仿佛捡了一整个世界。


    般姝温柔弯唇，「姐姐是来带一个小孩子回家的哦。」


    「噢，那姐姐可以带我回家吗？我是整个福利院最乖的孩子！」


    「院长妈妈今天夸我吃饭吃得最快！」


    「他们都没有我厉害，我踢毽子得了第一名呢！」


    般姝挨个摸摸他们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糖果，蹲下来，将糖果送给他们，「不行哦，姐姐已经选好啦，姐姐请你们吃糖。」


    「哇，那被姐姐选中的孩子可真幸运！」


    其中一个小孩子拍拍胸脯，露出掉了一颗门牙的牙床，说话都漏风，「那个小孩叫什么，整个福利院所有的孩子我都认识的！」


    般姝想了想，「姐姐也还不知道呢。」


    这时院长歉意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啊般小姐，方才找这俩孩子耽搁了些时辰。」


    院长身后跟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


    般姝也懵了。


    「七七，哪个才是男主？」般姝问。


    这个任务世界很特殊，攻略值那栏是灰色的，有一个淡淡的浮标小锁锁着，旁边多了一栏男主感化值。


    这也就意味着般姝并不知道她这个世界的攻略目标是谁。


    有点麻烦。


    据系统说，由于这个世界的男主幼时经歷了巨大的创伤与折磨，因而产生了强烈的厌世感，他在二十三岁这年自尽。


    不仅如此，在男主自杀后不久，这个世界迅速以摧枯拉朽的颓势衰亡、崩塌。


    世界意识没有办法，只能求到了系统局。


    为了避免世界崩塌的结局，世界意识希望任务者可以帮助世界意识感化男主，让男主改邪归正，书写不同的结局。


    「宿主，这是个特殊的任务世界，完成后会有特殊的奖励。」系统说。


    般姝：「不做会怎样？」


    系统：「抹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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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以般姝这才来到了这家福利院。


    只是看着眼前这两个长得完全一样的小男孩，般姝有点头疼，她完全不知道男主到底是哪个。


    系统安静两秒，歉意道，「抱歉宿主，因为任务世界的特殊性，系统局并没有相关位面的存储信息。」


    也就是说——


    她要靠直觉辨认是么？？


    眼前的两个小男孩，左边的这个衣着脏污，与周围穿着干净衣服的小孩子们格格不入，他浑身都带着伤，手上的冻疮有的结痂，有的流脓，看上去惨不忍睹。


    而右边的小男孩穿着干净的衣裳，珠圆玉润，肉乎乎的小脸上挂着害羞的笑容，甜得人心都要化了。


    浑身是伤的那个小男孩抿着嘴唇，沉默寡言，长长的头髮盖住双眼。


    分明是青天白日，却莫名叫人感到丝丝冷意。


    男主小时候很惨。


    这是般姝仅有的信息。


    她犹豫了几秒，缓缓指着左边的小男孩，「我要他。」


    左边的小男孩终于有了反应，慢吞吞抬眸看了眼般姝，又麻木地垂下脑袋，两只红肿皴裂的小手不安地搅动着。


    而害羞地笑着的小男孩眼角的光黯淡了些，却仍努力挺起小胸脯，嘴角咧得大大的。


    般姝看得不忍，问系统，「我可以把这两人都领走吗？」


    系统的声线没什么情绪：「不能，这样系统会判定宿主ooc，宿主会被抹杀。」


    「嗯，我知道了。」


    院长将那受伤的小男孩往前推了两步，「这孩子还没有名字呢，既然般小姐和他有缘，倒不如给这孩子起个名字？」


    般姝思索了几秒，望着严冬中的烈日，温声道，「明日昭昭，就取个单字昭吧。」


    她蹲下来怜惜地摸摸小男孩打结的头髮，「希望你像太阳一样明亮耀眼，好不好？有我在，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少女的脸在红围巾的映衬下莹白透亮，小男孩的眸子悄悄看向她。


    「你姓什么？」般姝温柔地问。


    小男孩摇头。


    可院长右手边的那个小男孩却抿了抿粉嫩的唇，说，「他姓江，我也姓江。」


    「那你就叫江昭好不好？」般姝拉着小江昭的手，轻轻在他手心上写字，「你的名字，江昭。」


    小江昭缓缓点头。


    可是，他想和她姓，但他不敢说。


    姐姐那么温柔，姐姐不会喜欢会给她添麻烦的小孩子的。


    般姝牵着小江昭的手，正要离开，那个被剩下的玉娃娃一样的小男孩忽然拦住她，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里噙满了泪，「姐姐，我也要名字，我也没有名字……」


    院长为难地看向般姝，「般小姐，这……」


    般姝急着带男主回去处理伤口，因此随意想了个字，说，「沉，浮沉的沉，你就叫江沉吧。」


    小江沉咧着嘴，歪着头格外灿烂地笑了。


    其实。小江沉好喜欢好喜欢这个温柔漂亮的姐姐。


    他好羡慕江昭啊。


    他默默把这个名字在心里记了好几遍。


    江沉。


    他叫江沉。


    小江沉还不识字。


    他不懂，昭是太阳的意思；而沉，则是与冰冷湿黏的负面词彙挂钩。


    这是般姝随口起的名字。不带一丝美好祝愿。


    「江沉」这个名字，是他讨来的。


    从今天起，他成了永远被丢下的那个。


    第413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2）


    这个任务世界里般姝的身份也很简单。


    幼年失怙，孤身一人，因意外死亡的父母给她留下了丰厚的财产，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隔天般姝带着江昭去办理过户手续。


    小江昭今年快六岁了，已经快到上小学的年纪了，可是他连幼儿园都没上过。


    般姝盘算着先把男主送幼儿园里待两年，让富有天真童趣的孩子们打开他紧闭的心扉，最好交几个好朋友，用友情感化他。


    地上积雪厚重，小江昭穿着暖和的雪地靴，被棉袄裹成球的身体摇摇晃晃。


    般姝牵起他的手，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


    回到家，般姝打开暖气，解开脖子上的围巾，躺在沙发上重重吸了一口气，「外面好冷，江昭你冷不冷？」


    小江昭的头髮被剪成毛寸，圆润的头顶冒着青茬，他摸摸头，声音很奶，「我不冷。但是他们看到我的头髮都笑我。」


    般姝坐起来，似笑非笑地打量他，「看你可爱才笑的。」


    小江昭身上的伤痕早就被处理过，现在只剩下浅浅的印子，矜贵而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着，皮肤雪白，大概是脸蛋太小，显得那张凤眼格外的大。


    「再过一个多月头髮就长出来了，别怕。」般姝摸摸他的头，掌心被毛茬刺挠了下。


    小江昭抿唇，慢吞吞摇头，「谁笑我，我就揍谁。」


    「那不行，不能打人。」


    般姝从冰箱里翻出一盒酸奶，插上吸管，边喝边说，「明天得去超市买点草莓奶……」


    隔年开春，小江昭正式成为小（1）班的插班生。


    下午他背着他的小书包回到小区，熟练地走到亭子里，趴在桌子上写作业。这个时候般姝肯定不在家。


    小江昭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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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8页

    飞快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小江昭抬起头，和对面一脸慌张的小江沉对视个正着。


    小江昭长相精緻又贵气，一双眉毛又浓又黑，纤长的眼睫毛下一双狭长凤眼看人时清凌凌的，俊俏又矜贵。


    不过他到底就是个五岁小孩，眉眼还是懵懂纯稚的。


    而小江沉像个软和和的小包子，五官柔和乖巧，一双又圆又黑的杏眼湿漉漉的，眉毛颜色又浅又淡，可爱极了，看上去天生就讨人喜欢。


    小江沉羞涩地抿唇笑了下，「你好呀，我叫江沉，沉是浮沉的沉，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好听？」


    这是小江沉逢人就会说的一句话。


    小江昭狐疑地盯着他看了眼，「我知道啊，你的名字还是姐姐起的呢。」


    这对兄弟俩，看上去生疏得像陌生人，眉眼却又是极像的。


    「噢……」


    小江沉跳上凳子，一双萝蔔小短腿晃晃悠悠，「我是从福利院偷偷跑出来的，过会我就要回去了，要不然院长妈妈找不到我会骂我的，你家住哪里呀，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小区的。


    小江沉好想见到那个温柔的姐姐。做梦都想。


    想得饭也吃不香了。


    小江昭把怀里抱着的奥特曼小书包推开，把脖子上挂着的水杯摘下来，旋开瓶盖口，在小杯子里倒了一杯甜水慢吞吞地喝。


    「姐姐说了，问我家住在哪里的都是坏人，不可以说的。」


    昭昭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小江沉抿紧小嘴巴，他伸出手指戳了戳小江昭的水杯，奶声奶气问，「你喝的是什么呀？」


    小江昭得意地扬了扬眉梢，他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这是姐姐给我准备的蜂蜜水，可甜了，姐姐她每天都会把我的水杯装满水，然后舀一勺满满的蜂蜜进去让我带到学校里喝呢，他们都羡慕我，全班只有我有蜂蜜水喝！」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趴在桌子上又开始翻他干干净净的小书包，掏出一颗又一颗包装漂亮又可爱的小零食和糖果，「你看，这些都是姐姐给我准备的呢，她让我分给其他小朋友吃，你想要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小江沉双手交叠，脑袋趴在胳膊上，呆呆地望着面前小山似的糖果，他使劲嗅了嗅小鼻子，除了糖果的甜味，他好像还闻到了姐姐身上的味道。


    「给你喝，很好喝的！」小江昭十分大方地倒了一杯蜂蜜水给他，「你是第一个问我杯子里装的什么的小孩子呢！」


    小江沉缓缓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凑近杯盖口，软耷耷的眼睫盖住黑黝黝的眸子，他轻轻尝了一口。好甜。


    他歪着脑袋，头顶上的呆毛在春风里摇摇晃晃，小手紧紧捧着杯盖，眸光闪烁，「姐姐会和你一起睡觉吗？姐姐会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小江昭唇角一瘪，不高兴道，「是我的姐姐，我姐姐才不是你的姐姐！」


    噢。江昭真是贪心。


    姐姐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小孩。


    小江沉想，如果是他，他一定不会像江昭这样小气的。


    「我们的姐姐……」


    小江沉话还没说完。


    可是小江昭生气了。


    他跳下小板凳，把糖果一股脑塞书包里，拉链都没拉，就拎着跑回家了。


    小江沉轻轻眨眼，眼眸亮晶晶地盯着地上那颗巧克力——


    刚刚小江昭不小心掉到地上的。


    小江沉蹲下来，把糖果捡起来，小手拍拍上面的灰，小心地揣在口袋里，像是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咧着嘴唇笑得灿烂又乖巧。


    脸颊上的酒窝，一笑，凹陷得更深。


    这是姐姐碰过的糖果呀。


    嗨呀，小江沉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最幸福的孩子呢。


    今天的小江沉还是一如既往的走运吶！


    晚上。


    小江沉躲在发霉潮湿的被褥里，借着月光看着这枚巧克力乖巧地弯了弯唇角，他揉了揉干瘪的肚子，用气音小声说，「我知道你饿呀，但是这个不能吃哦，这是姐姐给小江沉的糖果哦，明天小江沉一定抢到饭给你吃好不好呀？」


    肚子不再叫了。


    小江沉满意地拍拍小肚皮，将巧克力捧在心口处，恬静又乖巧地睡了过去。


    第414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3）


    第二天是周末。


    小江昭不用上学，他发现小江沉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看他。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


    见被发现，他就抿紧唇瓣，小心踱步到小江昭面前，他身上灰扑扑的，像是在泥潭里狠狠摔过一跤，「嗨呀，你还生气吗？」


    小江昭轻轻摇头，「我早就不生气啦。」


    「哦。」小江沉慢吞吞眨眼，他仰着脑袋，望着高耸入云的高楼，想，姐姐在哪一层呢？


    虽然小江沉的运气很好。


    可是一直都没有见过姐姐呢。


    「江昭，回去吃饭了。」般姝踩着拖鞋下楼去找江昭，「今天还吃土豆烧茄子啊，你不吃也得给我吃……」


    她轻轻眨眼。


    奇怪。刚刚好像有一道黑影从她面前闪过去了。


    小江昭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可是姐姐除了土豆烧茄子，就是茄子烧土豆啊，还有土豆茄子汤，茄子土豆汤……」


    「等你以后够着灶台了，饭就你来做。」般姝才不想干这些伺候人的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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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江昭思索了会，「那姐姐给我买本菜谱吧，我现在就照着学。」


    般姝漫不经心点头，「行啊，今天有没有交新朋友？」


    「嗯。东边那栋楼的王小翠她说她喜欢我，让我当她老公，但是我拒绝了，因为我想当姐姐的老公。」小江昭懵懂地眨了眨上挑的凤眼，无辜道。


    般姝没忍住笑出了声。


    点点他的脑袋，「年纪不大，想得倒挺多。」


    「……」


    后面的，小江沉就听不清啦。


    他躲得太远了。


    可是，姐姐好温柔的。


    小江沉也好想牵牵姐姐的手。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姐姐啊。


    小江沉耸了耸酸涩的鼻尖，眼眶里闪着晶莹泪花，但嘴角却咧得大大的，一双小酒窝可爱又乖巧。


    姐姐不喜欢爱哭的孩子。小江沉用手背胡乱抹了把眼泪，露出来的一截腕骨青紫交错。


    小江沉前几天被一户人家收养了。


    福利院也不要他了。


    虽然那些坏小孩会打他，会抢他的食物，可是，小江沉从来没这么疼过……


    他摸黑循着柏油路回到他的「家」。


    空气中瀰漫着难闻的气味。


    小江沉小心翼翼推开柴房的门，刚要躺进去，头顶的吊灯忽然闪了一下，继而发出微弱昏淡的光芒。


    他回头，脸上扬着乖巧的笑容，「爸爸好。」


    院长妈妈说，这是他的新爸爸。


    ——要听新爸爸的话。


    新爸爸脸上有一道好长的蜈蚣，他肥厚的舌头舔了舔一口黄牙，随手抄起烧灰炉里烫得红彤彤的火钳，狞笑着一脚把小江沉踹翻在地。


    「他妈的，小野种，这么晚才跑回来，老子怎么跟你说的？！」


    滚烫的火钳像鞭子一样落在小江沉白嫩的身体上，像是烤熟般滋滋冒着声响，小江沉死死咬着嘴唇，眼泪顺着脸颊流下，「爸爸对不起……」


    「饭做了吗？衣服洗了吗？地拖了吗？就跑出去鬼混？」男人的声音粗噶难听，「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野种！」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小江沉错了……好痛……」


    火钳落在身上时，小江沉闻到了他皮肉里的焦臭味，那是一种让他作呕的，味道。他弓起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地上，耳朵里，好像有湿黏的液体缓缓顺着耳道流出来……


    男人终于打累了，火钳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淬了口浓痰，「老子把你捡回来，是他妈让你做狗的！」


    小江沉蜷缩在地上，偷偷抹着眼泪。


    这下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如果姐姐能摸摸小江沉的头，小江沉肯定就不会这么痛啦……


    等男人出去，小江沉偷偷从口袋里摸出那颗巧克力，只是这块巧克力在高温下融化成软绵绵的液体了。


    小江沉慢吞吞眨眼，一颗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


    他好没用。


    姐姐给他的巧克力都没有保护好……


    这样的小江沉。


    难怪姐姐不喜欢啊。


    就连小江沉都不喜欢他自己了。


    吶，今天有点不走运哦。


    ……


    而另一边，小江昭洗完澡换上柔软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莹润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的地板上，亮晶晶的，像糖霜一样漂亮。


    般姝坐在床边，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髮，「小江昭早睡才能快点长高哦。」


    小江昭身上的伤痕早就消失不见了。


    当初也只是看着严重而已。


    实际上都是皮外伤。


    小江昭有一个秘密。他不敢说。


    其实姐姐来福利院那天，小江沉也受了很重很重的伤，都是那群坏孩子打的。一开始那群坏孩子只打他，因为他不喜欢说话。


    小江沉天生讨人喜欢，嘴巴也甜甜的，总爱笑。


    那帮小孩子们都爱和他交朋友。


    没人愿意和小江昭做朋友。


    小江沉为了保护他，也被那群坏孩子打啦，然后所有人都不和小江沉做好朋友了。


    小江沉和小江昭是福利院里，最孤独，最惨的两个小孩子。


    只是姐姐来的那天——


    小江沉兴奋地告诉他。


    福利院来了一个好温柔好漂亮的姐姐。


    他嗤之以鼻。


    所以他没有换上他最干净的新衣裳，看上去惨兮兮的，还很脏。


    可是小江沉好喜欢这个姐姐。


    他偷偷换上他最干净漂亮的衣裳，努力把身上丑陋的疤痕遮盖，怕吓到这个姐姐，小江沉好努力地咧着嘴笑。


    可是，姐姐没有选择小江沉。


    明日昭昭。


    小江昭好喜欢这个名字呀。


    姐姐真的像小江沉说的那样温柔呢。


    其实啊，小江昭有在心里偷偷对小江沉说对不起——


    因为他隐约感觉到。


    姐姐是因为他比小江沉可怜，才会带他回家的呢。


    可是。


    小江沉和他一样可怜。


    而且，是因为他，才会变得和他一样可怜的。


    小江昭偷偷地想：


    对不起哦。


    小江沉。


    但是，他好喜欢姐姐的。姐姐也很喜欢小江昭。


    第415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4）


    转眼到了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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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20页

    小江昭捧着一杯热牛奶坐在亭子的台阶上，他不懂为什么姐姐一定要他多交好朋友。但是只要他交好朋友，姐姐就会很高兴。


    晚上会陪小江昭睡觉。


    所以他勉强愿意下楼交朋友。但小江昭交朋友的方式也很神奇。


    他就像钓鱼一样坐在台阶上，谁愿意主动和他说话，谁就是他的好朋友。


    他自己一点都不主动。


    「咦，你好久没来啦。」小江昭喝了口牛奶，舔去嘴唇周围的奶晕，「你干嘛要躲在那里呀？那里很冷的，你坐过来呀，我这里有太阳。」


    离得近了，小江昭才发现，小江沉好像被人欺负了。


    他浑身都是伤。


    鞭伤、烫伤、烧伤……还有很多小江昭不认识的伤。


    头髮也乱糟糟的。


    但是小江昭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又大又明亮，他羞涩地抿了抿唇，脸颊上的两颗酒窝轻轻凹陷下去，「不啦，我马上就要回去了。」


    这还是他偷偷趁那个男人出去喝酒才熘出来的呢。


    小江昭又喝了口热牛奶，白皙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他歪了歪脑袋，「你也在做游戏吗？」


    「什么是做游戏？」小江沉好奇问。


    「就是……」小江昭抓耳挠腮想了一会，「姐姐给我包扎伤口的时候说，说是老天爷在和我做游戏，老天爷不是故意让我受伤的，所以他让姐姐来救我来啦！不过你现在可比我严重多了，说明老天爷也在和你做游戏呢！」


    小江沉想了会，重重「嗯」了声，咧着一口干净的乳牙笑起来，「对呀，我也在做游戏呢……不过这游戏真疼呀。」


    但他甜蜜乖巧地翘起唇角。


    所以这是老天爷在和他做游戏。那姐姐什么时候会来救他呢？


    小江昭思索了几秒，把脖子上挂着的卡通水杯送给他，里面是满满的蜂蜜水，「你要是疼的时候就喝点蜂蜜水吧，我每次生病的时候，姐姐都是这样哄我的。平时只能加一勺蜂蜜，但是我生病的时候就可以加两勺蜂蜜！」


    「哦。」


    小江沉小心翼翼把水杯抱在怀里。


    他抿了抿唇，「可是，你把水杯给我，你怎么办吶？」


    「没关系的，反正我不想要这个了，我有好多这样的水杯，姐姐每天都会给我做蜂蜜水哦。」小江昭把最后一口热牛奶喝完，「姐姐说喝牛奶会长高高，我希望我能长得高高的，早点保护姐姐！」


    小江沉轻轻眨眼。


    他也想长高高保护姐姐呢。


    不过小江沉连饭都吃不饱，没有牛奶喝，要是长不高的话，可真是难办呀。


    「江昭！」


    「我让你交朋友，没让你做姜太公！」


    少女的声音骤然响起。


    小江沉慌张抱紧水杯躲进旁边的竹林里。


    他现在好丑，好脏。


    不能被姐姐看见。会吓到她的。


    般姝抱着一包薯片咔擦咔擦吃着，她皮笑肉不笑，「你交朋友的方式就是坐在凉亭里晒太阳是吧？王小翠说你从来不和他们玩，你哪来的好朋友？」


    小江昭想说，他有好朋友呀。


    他指了指般姝身后的竹林，「我的好朋友就躲在那里呢。」


    般姝一愣，回头。


    竹林里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一片人影都没有。


    「江昭，你现在还会撒谎了是吧？」般姝眯了眯眼，「走了，回家吃饭。」


    过了很久很久，小江沉小心翼翼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轻轻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姐姐发现他。


    他抿着唇，开心地翘了下唇角。


    今天又见到姐姐啦，真是幸运的一天呢！


    小江沉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家，忽地，身后的木门被大力踹开，小江沉浑身颤抖了下。埋藏在骨血中的恐惧又争先恐红地冒出来。


    他飞快把锅上烧好的饭菜端出来，可是他个子矮，站在小板凳上还是有点够不着。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把小板凳踹倒，小江沉就这么重重摔在地上，滚烫的热汤泼在他还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上，痛得他小脸皱成一团，脸色煞白。


    「你个丧门星，老子输钱全他妈是因为你！」


    门口大敞着。


    冰冷的风像刀子一样刮在小江沉身上。


    一刀，一刀，如同凌迟。


    哪怕鲜血淋漓，还不肯罢休。


    小江沉蜷缩着身体，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巧克力，天气一冷，这块本来融化开来的巧克力又变得坚硬，只是形状很丑了。


    就像江沉。


    他又想起小江昭对他说的话。


    这是老天爷在和他做游戏。


    姐姐会来救他的。


    可是。


    小江沉忘了，姐姐只有一个啊……


    姐姐去救江昭了。就不会再救江沉了。


    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的？


    哦。


    是在江沉十五岁那年。


    他生得很漂亮，皮肤白皙干净，下颌精緻利落，五官轮廓立体俊秀。


    老赌鬼喝完酒，那双令人作呕的手色迷迷地摸上江沉的脸。


    老醉鬼说，「还没和女人睡过吧？男人也一样让你爽，来，把屁股撅起来……」


    好噁心。


    江沉想吐。


    老醉鬼脱了裤子，屋子里顿时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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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1页

    江沉手里握着把菜刀。


    没钱买新的。那刀的边缘已经很钝了，甚至生锈捲曲。


    乖巧斯文的少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脸颊两边的小酒窝漂亮又明媚。他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下。


    太阳升起来了。


    少年转身，脸上溅满了鲜血。


    似从地狱中爬上来復仇的魔鬼。


    他分明在笑。


    只是唇角翘起的弧度却让人不寒而慄。


    老酒鬼趴在地上，还剩一口气。


    江沉眼也不眨地在身上砍了几刀，深可见骨。


    他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毕竟谁都知道这户人家，住着怎样一个禽兽，又住着怎样一个可怜的孩子。


    警察来了。老酒鬼没死成，或者说江沉故意没让他死。


    老酒鬼要去把牢底坐穿了。


    而江沉，则获得了所有人的怜悯。


    吶。


    都说了。


    他很可怜的。


    ……


    少年有三样宝贝。


    一个是他的名字；一个是那枚巧克力；还有一个是装满蜂蜜水的水杯。


    都是江昭不要的。


    ……


    今年的寒冬格外冷，尤其下了场摧心折骨的大雨，般姝搓着手跑到花店门口躲雨。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她就没带伞。


    「姐姐，一起走吗？」


    忽地，身后一道清冽柔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般姝回头，少年正歪着头对她笑。


    少年一头栗棕色的微捲髮，穿着隔壁仁川中学的校服，身材颀长，姿骨清绝。


    他走到般姝身边，没有急着撑伞，而是耐心地侧头听般姝说话，「嗯？姐姐。」


    第416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5）


    「谢谢。」


    她没有拒绝。


    江沉轻轻松了口气，他柔软的唇瓣勾起浅浅的弧度，将伞面往般姝那边倾斜着，自己一大半的肩膀都露在外面，任雨水打湿。


    噼里啪啦的雨水在深黑色的伞面上绽开一朵一朵晶莹剔透的水花。


    这是江沉十六年来。


    最快活的一天。


    即便为了这一天，他默默排练了无数遍，可他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自己好幸运。


    般姝注意到他肩膀被打湿，轻声道，「你身上都湿了。」


    「嗯，没关系，我是男孩子。」


    他可以保护姐姐的。


    「你也是仁川中学的学生吗？」般姝仰头，看着少年俊俏柔软的眉眼，莫名感到一阵熟悉，「那你应该认识江昭。」


    进入青春期后，江昭的容貌更是浓烈得肆意，似招摇盛开的荼蘼，每次回来书包里都装满了一整摞的情书。


    不过眼前这个少年与江昭不同，他是另一个极端。


    江昭浓烈，而他却浅淡。


    盈盈一笑间，仿佛这世间最干净，最纯洁的一株白色睡莲。


    不谙世事，纤尘不染，偏偏又最夺目耀眼。


    任谁都不可否认他颜色之盛。


    江沉安静了两秒，唿吸都放缓，他低低「嗯」了声，「老师时常夸他，同学们也都喜欢和他交朋友，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江昭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


    即便幼时性格沉闷，但在般姝十一年的悉心陪伴与照看下，他如今温暖、热烈、朝气蓬勃、生机盎然。没有谁会不喜欢他。


    般姝与有荣焉地勾唇，「他是个很乖的孩子呢。」


    少年捏紧伞柄，指骨泛着青白，充满骨感的手背薄薄的皮肉下，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脉络，他几乎维持不住脸上乖巧温文的笑意。


    那我呢。


    姐姐。


    般姝察觉到身旁少年低落的情绪，她又问，「你叫什么？」


    江沉指尖一顿，「我叫江沉，姐姐。」


    他希冀地望向般姝。她会记得他么？


    浮沉的沉。


    是姐姐给他起的名字呀。


    「哦。很好听的名字。」般姝抬眸，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小区高楼，忽然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


    江沉抬起头，他又敛下眉眼，「我猜的，姐姐快回家吧。」


    般姝站在屋檐下，望着少年高挑清瘦的背影，心脏无端钝痛了两分，她叫住他，「……江沉。」


    少年缓缓侧眸，「嗯？」


    「谢谢你送我回家，要上去喝杯茶吗？这雨有点下大了，等雨停了再走吧。」般姝道。


    江沉轻轻弯唇，脸颊两侧浮现淡淡的酒窝，他收起伞，走到般姝身边，「我真的，可以去你们家看看么？」


    语气带着些微不可察的忐忑。


    离得近了，般姝才发现他的瞳孔是棕色的。


    就像漆黑的瞳眸前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模煳了其中的真实情绪。


    「为什么不可以。」般姝笑着反问。


    电梯门打开，般姝按上指纹，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拖鞋给江沉，然后走到冰箱前问他，「你要喝什么？红茶，还是牛奶？」


    玄关处的江沉望着另一双摆放得整齐的拖鞋，轻轻抿了下唇。


    他换好鞋，摇摇头，「什么都不用。」


    般姝拿来一罐牛奶放江沉面前，见他看向江昭的房间，笑着说，「那是江昭的房间，他每次都不喜欢关门。」


    他当然知道那是江昭的房间。


    江昭的房间宽敞而温馨，床上的被子是成套的，干净的，就连和房间墙壁上粉刷的颜色都是统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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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22页

    架子上摆放着精緻的昂贵手办，还有很多印着外文字体的书籍。


    而江沉。


    他没有自己的房间。


    他一直住在那个潮湿破旧的柴房里，像狗一样，没有宽敞的床，没有柔软的被褥，他只有受不完的苦，挨不尽的打。


    江沉从来没有嫉妒过江昭。


    他只是觉得。


    可能他真的有点不走运。


    「你脸上好红，是发烧了吗？」般姝注意到少年身上的校服已经湿透，可能是刚才被雨淋湿，然后感冒发烧了。


    般姝踮脚，伸手去摸他额上的温度，果然一片滚烫。


    她蹙眉，从江昭的衣柜里找到几件没拆吊牌的衣服，「我去拿退烧药，你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这些衣服都是新的，没穿过的，浴室在左手边。」


    江沉的身高和江昭差不太多，只是看上去要比江昭瘦些。


    换上柔软干净的衣服，江沉垂着眼睫，温顺地吃下般姝递来的药。


    「其实不吃药也没关系。」他说。


    「不吃药怎么行，身体会烧坏的。」


    可是……


    江沉的命本来就很贱啊。


    他很小的时候被老醉鬼打到耳膜破裂，鲜血顺着耳朵煳了满脸，那时小江沉怕极了，他怕自己就这么死了。他偷吃老醉鬼的药，他不知道该吃什么，只能胡乱地吃。


    后来被发现后又是一阵毒打。


    江沉好疼。


    可是没人在乎。


    哪怕他就这么死了，也没人会在乎。


    般姝又去倒了杯温水，舀了一勺蜂蜜水兑在水里。


    岁月似乎格外偏爱她。十八岁和二十八岁，没有一点分别。她头髮用鲨鱼夹随意盘着，皮肤雪白，五官精緻，姿态优雅而高贵，眉眼间含着抹温柔到凉薄的情意。


    天生就会蛊惑人心。


    江沉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翻涌的灼烫情绪。


    这是他，痴想了十年的姐姐。


    「吃药很苦的话，喝点蜂蜜水就不觉得苦了。」般姝以为他是嫌药苦，不喜欢吃药。


    江沉捧着杯子，低着头问，「这是给江沉做的蜂蜜水么？」


    般姝笑开，「是啊，这里还有别人吗？」


    好甜。


    比江昭给他的那杯还要甜。


    江沉眉眼软和下来，他弯了弯唇，「姐姐，好甜。」


    般姝刚想站起来，却不小心被茶几下的地毯绊住脚，身形一个不稳倒向江沉。


    少年眼疾手快搂住般姝纤细柔软的腰肢，修长的手下意识不断收紧，由于惯性，般姝的唇轻轻擦过少年刚喝完蜂蜜水的唇角。


    清甜的，柔软的。


    那一瞬间，江沉心跳如擂鼓。


    「咔哒。」


    身后的门开了。


    第417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6）


    般姝愕然回头。


    少年单肩背着书包，勉强提了提嘴角，狭长的睡凤眼上挑，黑黝黝的眸静静盯着他们。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


    般姝心头一跳，「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江昭放下书包，红着眼走到她身前，「他是谁？」


    般姝：「你同学。」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样一个同学？」江昭捏了捏拳头，矜贵的五官透着隐忍的委屈，「你让他走，姐姐，你让他走好不好？」


    江昭很少会这样。


    般姝有些无奈，她侧眸对江沉说，「你可以先离开么？江昭他可能又犯病了。」


    「没关系的，姐姐。」


    江沉贴心地弯了弯唇，「我没想打扰姐姐的，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


    说完，他就离开了。


    等客厅只剩下般姝和江昭两个人时，般姝坐在沙发上，随手抄起一个沙发枕扔向他，「江昭，你发的什么疯，有你这样赶人家走的吗？」


    「我不喜欢他。」下意识的排斥，厌恶。


    即便他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江昭把枕头捡起来摆好，他撸起袖子，走到厨房，声音低沉而轻和，「今晚吃糖醋排骨和红烧茄子。」


    「哦。」


    般姝无所谓吃什么。


    又不是她做饭。反正她要饭不嫌饭馊。


    自从江昭上小学后，家里的家务活就被他包揽了。般姝很欣慰，男主总算没有被养歪，反而长成了根正苗红的十佳好少年。


    少年身姿颀长，厨房昏黄柔和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好似给他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剪影，侧颜帅得惊心动魄。


    般姝蓦地又想起江沉。


    忽然一激灵。


    江沉？！


    那不就是福利院那小孩吗？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般姝还有点心不在焉。


    江昭放下筷子，问她，「想什么呢，吃这么少。」


    「哦，在想白天那小孩。」


    江昭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你是不是想谈恋爱了？」


    般姝一愣，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含煳不清地应了声，打算煳弄过去。


    她这些年恋爱可没少谈。


    不过她藏得比较紧，江昭一个都不知道。


    谁让攻略目标那栏到现在还没解锁呢，般姝连攻略目标是谁都不知道，无聊的生活需要谈恋爱消遣时间。


    江昭眼尾泛着稠艷的桃花色，他委屈道，「那你就找个那么小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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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3页

    「……」


    般姝没理他。


    第二天手机上一个前男友约她见面。


    般姝一向不吃回头草，不过般姝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便宜前男友可能会是她的攻略目标，于是当初分手时没闹得太难看。


    般姝漫不经心敲着手机键盘，【陆医生日理万机，怎么想起我来了。】


    等了好几分钟，备註「陆席玉」的聊天头像才出现一个小红点。


    点开。


    陆席玉：【最近没有手术，一起吃个饭？】


    般姝：【婉拒了哈。】


    陆席玉发了两个微笑的emoji小黄脸表情。


    挺友好的。


    般姝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透过咖啡馆的透明窗户，少年穿着服务员的统一制服，身形颀长高挑，即便是廉价的服装穿在他身上都透着难言的矜贵气质。


    只是他身上被泼的滚烫咖啡让他多了丝易碎的狼狈。


    般姝蹙了下眉，推开咖啡馆的门走进去，听到顾客正对他破口大骂。


    「装什么装啊，长成这个骚样，都不知道爬过多少老男人的床，你他妈穿这个衣服不就是勾引人的吗？骚货！」


    少年过盛的容貌容易让他承受这样毫无缘由的恶意。


    他好似天生就在恶意的土壤中生长，被恶意浇灌，因而已经麻木到僵冷。


    般姝又想起在福利院，他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抿着唇羞涩地对她笑，嘴角咧得大大的，露出一口干净洁白的乳牙。


    般姝上前把江沉拉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道，「我已经报警了，你刚才的话我也都录下来了，请你向他道歉。」


    那人一听到般姝报警就怂了，但仍梗着脖子道，「凭什么要我道歉？」


    般姝耐心告罄，她眯了眯眼，「那你这些话留着和警察说吧。」


    「……对，对不起……」那人终于怕了，说到底欺软怕硬，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完歉后就落荒而逃。


    般姝找了个空位坐下，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菜单，「我点哪杯咖啡你会有提成拿。」


    「没有的。」江沉抿唇，「我不是正式员工，所以没有提成。」


    「那些人欺负你，你为什么不反抗。」


    少年乖巧地耷下眼睫，轻轻道，「我都习惯了，没关系的。」


    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罢了。


    他连更大的恶意都遭受过。


    般姝蓦地轻嘆一口气，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推到他面前，「卡里有二十万，密码是269701，你拿着用吧，安心上学，不要再做这些兼职浪费时间了。」


    「姐姐对谁都这么好吗？」江沉忽然问。


    般姝一脸莫名，「不是啊。」


    她又不是散财童子。


    不过是对他起了几分怜悯之心。


    江沉没有拿这张卡，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那姐姐是在包养我么？」


    说完，少年柔软纤长的睫毛似蝴蝶般轻轻颤抖了下，羞涩地抿了抿唇，雪白的面容上，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般姝似笑非笑反问，「你愿意么？」


    她以为他会说不愿意。


    可是少年安静了两秒，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轻轻点了头。


    怎么会不愿意。


    他快要高兴疯了。


    般姝轻笑，俯身揉了揉他的柔软的头髮，淡笑，「想什么呢，好好学习。」


    江沉有点失落地「哦」了声。


    他没有要那张卡。


    江沉已经长大了，他可以自己赚钱的。


    「你后来有被领养么？」般姝很好奇。


    少年乖巧温顺，应该有很多家庭会喜欢这样懂事听话的孩子。


    江沉唿吸一窒。


    他摇头，「没有，有时候被领养也不是一件好事。姐姐，不是很多小孩都会像江昭那样幸运，能遇到姐姐。」


    幼时江沉一直觉得自己每天都很幸运。


    他很容易满足。


    那个老醉鬼可能某一天忘记打他了，江沉会觉得自己幸运。


    能吃到一点残羹剩饭，江沉会觉得自己幸运。


    就连每天想想他的名字，江沉都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运的小孩。


    可是——


    十年后的江沉才终于承认。


    其实，他一点都不幸运。


    真正幸运的。


    是江昭。


    第418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7）


    般姝给江沉留了电话号码，让他有麻烦了就找她。


    江沉望着手心里的一串号码，仿佛在看着他和姐姐的又一层羁绊。


    「真的么？」


    我真的可以找你么，姐姐。


    般姝勾唇，「别不好意思呀，江沉。」


    江沉眼里的光簌地亮起，他不可思议地对上般姝含笑略弯的双眸，「姐姐？」


    「嗯，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我们也算是有缘。」


    江沉轻轻「啊」了声，迟钝地眨了眨眼，好半晌，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嘴角弧度不可抑制地上挑。


    姐姐记得他。


    所以江沉不是一点都不重要，对吧。


    般姝虽然给江沉留了联繫方式，但他大约怕打扰她，所以发信息的次数寥寥无几。大多是提醒天气降温，记得添衣之类的问候性内容。


    到了冬末，般姝点开手机，看到手机里安静躺着一条简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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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24页

    虽然没有备註，但她知道这是江沉。


    【姐姐，下周我们班级要开家长会，我没有家长，姐姐可以来帮我开家长会吗？】


    大约怕她为难，后面又跟了一条，【不方便也没关系的。】


    般姝吸了口草莓奶，打字，【方便的，不过不知道江昭要不要开家长会。】


    他们是一个学校的，还是一个年级的，如果江沉要开家长会，江昭班级大概率也要开。


    对面很快又发过来一条，【江昭不用的。我问过了。】


    【如果江昭也要开家长会，我就不会来麻烦姐姐了。】


    般姝把这件事应下。


    晚上江昭回来，般姝问他，「你们最近要开家长会吗？」


    江昭仰头喝了一大口水，透明的水渍顺着精緻的下颌划入锁骨，他扭头，「不用啊，我们之前开过家长会了，不过好像听说七班最近要开一次。」


    「哦。」


    「你问这个干嘛。」江昭凑近她，身上浓烈的松雪香将般姝包围，「你平时都不关心这个。」


    般姝慢吞吞吸了口草莓奶，「没什么，就问问。」


    江昭揉了揉她的头髮，「今晚吃什么。」


    「别摸我头髮。」般姝躲开他的手，叉着腰，趾高气昂道，「江昭，我是你姐姐，没大没小的。」


    江昭有点郁闷。


    没有弟弟会在晚上想着姐姐入睡。


    但他好像不能说。


    般姝不常去江昭的学校，有时候犯懒，连家长会也躲过去。好在江昭早就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她拉住一个正在吃手抓饼的学生，刚要问七班怎么走，身后就传来少年惊喜的声音。


    「姐姐。」


    般姝回头，见是江沉，松了口气。


    「我刚刚还想要问路。」般姝仰头，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出她许多的清瘦少年，「家长会快开始了吧？我们走吧。」


    江沉垂眸盯着她柔和漂亮的轮廓，心脏仿佛被小锤子轻轻敲了下。


    他没有奢望过她会答应。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


    可是啊。


    姐姐远比他想的还要善良、心软。


    少年站在学生中，目光掠过嘈杂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那道纤瘦漂亮的身影。


    她在其中格格不入。


    她太年轻，太漂亮，太耀眼了。


    「那是江沉的谁啊？好漂亮。」


    「不是说江沉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吗，那个女人不会是传闻中那个包养江沉的老女人吧？可是看着也不像啊。」


    「说不定呢，有钱人包养的都好。」


    「江沉浑身都是病毒，也不知道那个漂亮姐姐怎么看上他的，难道他床上功夫很牛逼？」


    周围人充满恶意揣测的窃窃私语传到江沉的耳中。


    他头一次生出愤怒的情绪。


    原本已经习惯了的。


    少年过于优越出众的容貌没能让他像江昭那样备受瞩目，反而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非议与痛苦。


    除了忍受那个老醉鬼的殴打践踏，还要忍受同学的肆意讥讽嘲笑。


    江沉有时候会觉得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


    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江昭是天之骄子，人人都羡慕他。


    而江沉，则是地下的淤泥，骯脏腥臭，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最后还要怪他满身污秽，弄脏了他们的脚。


    江沉忽然有点后悔就这样自私地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


    他垂眼，默默祈祷，希望姐姐不要听到这些声音。


    他的姐姐那样的温柔、干净。


    般姝回头，见少年弯唇沖她甜甜一笑，她也忍不住轻轻弯了弯晶亮的眼眸。


    家长会进行到中段，江沉收到一张纸条。


    ——出来。


    没有署名。


    尽管江沉还是能认出他的字迹。


    他悄悄推开后门走出去，就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江昭的尖子班离这里有些距离，他似乎是跑过来的，髮丝凌乱，眸子喷火。


    江昭提了提唇角，头一次用这样讥诮刻薄的口吻，「你他妈是没爹还是没妈？」


    都没有。


    江沉想。他本来就没爹没妈。


    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他侧身躲过江昭的拳头，可少年人的火气又怎会这样轻易地平息？


    江昭几乎是像护食的小豹子冲上去和江沉厮打在一块。


    教室外的响动终于引起了老师的注意。


    两个眉眼相似的少年此刻视对方为最痛恨的仇人，恨不得将其拨筋抽髓，喝血食肉。


    江沉以躲闪居多，因而他身上的伤势要更严重。


    因为他知道。


    江昭受伤。


    般姝会难过。


    他不想姐姐难过。


    江沉有一次从老醉鬼家偷跑出来，偷偷躲在阴暗的角落，看到般姝抱着发烧的江昭掉眼泪。因为江昭难过，所以她也难过。


    可是她难过，江沉也会难过。


    那时他好羡慕江昭。


    即便他被打得血肉模煳，也没人会为他掉眼泪。


    很快江昭的班主任也赶过来。


    班主任不由分说挡在江昭的身前，冰冷的镜片后是锐利的打量，在打量江沉：


    「江昭是好孩子，他不会主动打人的。」


    教室里人头攒动，几个家长挤在门口看热闹，般姝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推开人群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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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眼前两个少年，静默住了。


    第419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8）


    江沉小心翼翼去拉般姝的手，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姐姐，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般姝拂过江沉的手，少年眼神黯淡下去，他呢喃，「姐姐，你不信我么……」


    江昭的班主任站在他那边。


    所有的同学站在他那边。


    就连江沉的老师也皱眉痛骂江沉，「你这孩子平时就心术不正，不好好学习，人家江昭是年级第一，为了我们仁川争取到了多少荣誉？只有你这心思阴沉的孩子见不得人家江昭好是吧？赶紧对江昭同学道歉！」


    江沉抿了抿苍白的唇。


    修长漂亮的指节轻轻蜷缩，声音很轻，「可是，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啊。」


    姐姐告诉他。


    受欺负了要反抗。


    他反抗了。


    结果会是他期待的么。


    这句话就像是冰水砸入油锅，江昭挡在般姝身前，隔绝江沉窥探的视线，这个众人眼中耀眼明媚不可逼视的天之骄子用一种阴冷的目光淡淡看向江沉。


    「她和你没关系。」


    他这样说。


    江沉无措地低下头，他忽然有点畏惧于般姝的回答。


    他预感，那是会将他推到无尽深渊的回答。


    般姝沉默片刻，说是袒护也好，还是偏爱也罢，她知道江昭不是坏小孩，她更相信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江昭。


    般姝淡声道，「江昭不是会主动打人的小孩。」


    与其说相信江昭。


    倒不如说是相信她十多年的悉心教养与陪伴。


    她在给江昭撑腰。


    无比清晰易懂的事实。


    江沉扯了扯苍白的唇角，所以，江沉就是会主动打人的坏小孩了么？


    姐姐。


    江昭真的，就这么好吗。


    让你如此偏爱。


    这是江沉第一次嫉妒江昭。


    般姝看到江沉猩红的眼底，心脏忽然抽痛一下，她攥紧手指，推了江昭一把，「你也有错，给江沉道歉。」


    「对不起。」


    江昭慢条斯理勾唇，高高在上，更像是一种施捨。


    毫无歉意。


    恶劣得令人髮指。


    江昭的敌意好似只针对江沉一人。


    这种敌意来得莫名又勐烈。


    就好像，江沉会夺走他最珍视的东西。这样不安的预感让他言辞更加刻薄。


    江沉缓慢地唿吸，连带着心脏位置的抽痛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轻轻眨了眨氤氲着雾气的双眼，「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


    她本来可以不用为难的。


    虽然她可能并不为难。


    江沉和江昭，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选择题。


    因为江沉永远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般姝对班主任说，「江沉是乖小孩，应该是江昭在犯浑，您不必包庇他，给您添麻烦了，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训他。」


    即便是在斥责江昭。


    可是她口吻中的亲昵与袒护，是江沉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今天原本是江沉最开心的一天。


    他第一次期待起家长会。


    可是。


    又被搞砸了啊。


    是不是因为江沉太过幸运，连老天爷都在嫉妒他呢？


    江沉站在人群的包围圈中，静静看着般姝牵着江昭的手离开。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没有人会牵他的手，带他回家。


    他永远是被剩下的那个。


    姐姐。


    你忘了你的江沉啦。


    连一句「再见」都忘了说。


    般姝回到家时才发现自己好像忘了和江沉说，她扭头看向旁边安静装死的江昭，面无表情道，「江昭。」


    「怎么了？」


    「江沉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


    般姝只知道他们是兄弟。


    江昭也茫然，得知那个少年叫江沉时，幼时的记忆如同放了闸的洪水纷至沓来。


    好在般姝没有纠结这个回答，她嘆了口气，决定引导男主不要误入歧途，「江昭，我相信你不是会主动打人的坏孩子，但是江沉也很无辜，我只是去给他开家长会，你就要这样为难他，那江沉又有什么错？」


    客厅没有开灯。


    昏暗寂默。


    少年颀长的身形化作一团黑影，似乎有獠牙浮动，他轻声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


    「我不喜欢你对他好。」


    般姝蹙眉，「我对你不够好吗？」


    她忽然意识到，男主被她养的占有欲太强了些。这不是好事。


    江昭屈起长腿坐在般姝身旁，柔软的沙发瞬间凹陷一角，他头颅温顺地抵在般姝的锁骨窝，灼热的唿吸喷洒在那一片莹白的肌肤上。


    「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他总觉得。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偷来的。


    可他才不是小偷。


    少年身上浓烈的松雪香将般姝包围，密不透风地侵入她的感官，般姝轻轻拍了拍他紧绷的嵴背，「不用担心，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的。」


    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般姝心中的焦灼感仍没有消失。


    她总觉得她忽略了什么。


    打开手机，她才发现江沉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简讯：【我总是给姐姐添麻烦，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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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26页

    出租屋里。


    柔软的栗棕色碎发下，是一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修长的指节划过那一行字——


    【你知道就好。】


    是姐姐发的么。


    不像。


    应该是那个嫉妒心作祟的，蛮横的傢伙。


    他的同胞哥哥。


    少年漫不经心打字，【姐姐，你还在怪我么？】


    般姝：【没有，不是你的错，你也是无辜的。】


    可是姐姐你还是没有怪罪江昭，不是么？


    江沉：【姐姐，我没有地方去了，可以暂时住你们家吗？如果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毕竟……我怕江昭会生气。】


    般姝确实有点犹豫。


    江昭肯定会发疯。


    但她却有一个猜想亟待证实。


    所以她很快答应下来，【好，什么时候，我去接你。】


    江沉发来见面地点和时间，般姝保存到备忘录里，然后换了身衣服就开车出发到江沉给的见面地点。


    那里是这座城市最贫瘠的地方。


    如果说江昭自小生活的区域是繁荣的富人区。


    那么江沉住的这里，无疑是另一个极端。


    江沉并不想被般姝看到他的窘境，他在老醉鬼家住的环境甚至比这还要差，但是他需要般姝的同情心。


    「姐姐。」少年的行李很少，只有几身洗得发白的换洗衣物。


    般姝勾唇，「家里还有一间客房，你先住在那个房间。」


    江沉抱着布包，神情小心翼翼得令人心疼，「江昭他……不会生气吗？我会不会太打扰姐姐了？」


    第420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9）


    「进来吧，不用拘束。」般姝扭头，见少年不安地站在门外，心软了软，「江昭很好相处的，他性子不坏。」


    「好。」江沉乖巧点头。


    客房自然比不上江昭的房间，墙壁是没有粉刷过的惨白，床上的被单也是临时换上的，家具都显得过于冰冷与陌生。


    但这已经很好了。


    他的东西很少，没一会就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般姝懒散靠在门框旁，捧着罐草莓奶慢吞吞地喝，「还缺点什么，江昭在和他朋友打球，我让他路过小区底下超市买回来。」


    江沉原先想说不用，话到嘴边，他轻轻勾唇，「买些柑桔吧。」


    「嗯。」


    般姝低头给江昭发消息，让他买点柑桔和一些洗漱用品。


    球场上，少年被簇拥着，精緻雪白的面容上，一双压着清艷的凤眼死死盯着那行黑色小字，手中的篮球重重砸落在地。


    「咚」的发出一道闷响。


    「昭哥不来了？」


    「是啊，这局还没结束，怎么就要走了？」


    其他几个球员面面相觑。


    江昭抬起手腕随意擦了擦头上的汗，「被偷家了，得回去一趟。」


    他到更衣室换下篮球服，那双狭长上挑的凤眸蕴着三两分生人勿近的冷淡之色，他是内双，眼尾压着稠艷的桃花色，反倒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冬末春初时的节气称不上多暖和，乍一出门，冷意无孔不入地裹挟四肢百骸。般姝穿着白色长款大衣，双手冰冷，没有一丝暖意。


    她站在单元门前，人造小型喷泉在地灯的映射下散发清冷的光。


    好似月光具象得有了形状。


    梧桐树上的新叶还未生出，粗壮缠绕的枝干显得空荡荡的，江昭每次经过都要说这株梧桐树生得奇形怪状，丑得出奇。


    树下，站着一个足够用「美」来形容的男人。


    个子是极颀长高挑的。


    修长纤细的手指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猩红的火点一明一灭，烟雾缭绕间，他妖冶精緻的五官透着些禁慾的冷感。


    这是一个极矛盾的男人。


    放荡又青涩。


    强势又温柔。


    堕落又圣洁。


    和他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般姝算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和陆席玉的第一次见面，是江昭八岁那年半夜发烧，又恰逢下了暴雨，般姝只能就近带江昭去附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退烧贴。


    她浑身被大雨浇湿，狼狈得像个落汤鸡。


    陆席玉站在便利店外盯着她看了两秒，淅淅沥沥的玉珠侵占了玻璃，般姝看得并不真切。她只知道，这是个很帅的男人。


    还是个排场很大的男人。


    黑色的布加迪停在他身后，两个黑衣保镖撑着黑伞，他身上披着黑色大衣，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抽着烟，漫不经心打量她。


    般姝以为，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可后来她才发现。


    他什么都不懂。


    后来在一起时，陆席玉说他只是茫然。


    般姝问他为什么。


    陆席玉安静两秒，掐灭了菸蒂说，「我很烦，你都有那么大的儿子了，我总不能当三。」


    可他最后还是决定当个没有道德底线的男小三。


    第二次见面，般姝身体不舒服，去医院挂了号，没想到是陆席玉。


    他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冰冷的听诊器，斯文的金框眼眶使他气质温润又良好，和那晚的男人截然不同。


    就在陆席玉还不知道般姝是单身的情况下。


    他一次又一次勾引般姝。


    想勾她沉沦，诱她堕入情慾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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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7页

    事后，他红着眼眶，委屈地控诉，「你生病了你老公都不陪你的，上次也是，你儿子高烧，你老公也不管，这种死人要来干嘛。我是能给你做三，但我们这关系到底见不得光，你赶紧回去和你那死鬼老公离了，要不然我弄死他。」


    「……」


    般姝承认自己是见色起意。


    她腻了之后就把人甩了。


    分手了都没告诉他，她没有什么死鬼老公，江昭也不是她儿子。


    陆席玉眯了眯眼，脚下是一地青蓝色的菸灰，他摁灭菸蒂，一步步逼近般姝，身上菸草味浓烈得呛人。


    般姝下意识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他抵在梧桐树前。


    他哼笑，「好久不见啊。」


    八年。


    般姝默默想。


    有一句话怎么说，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这一点，陆席玉做得极好。


    但般姝总能找到他存在的痕迹。


    是第二天门前出现的菸头，是小区底下停着的名贵豪车，他总躲在暗处，静静地看她。


    陆席玉的手生得很好看，骨节漂亮白皙，他微凉的指腹揉搓着般姝柔软的唇瓣，带着点亵玩的意味，「般姝，骗我很好玩，嗯？」


    「那个破小孩是你领养的。」


    般姝轻笑，「你才发现啊。陆席玉，你真的有点笨。」


    陆席玉喉咙间溢出称得上愉悦的笑，他俯身，温热的唿吸喷洒在般姝的面部，声音低低，似情人间的呢喃，「我只是，太相信姝姝了，可是姝姝是个骗子。」


    平心而论。


    陆席玉长得真的很帅，要不然也不会勾得般姝当初见色起意了。


    刚认识般姝那会，陆席玉二十三岁。


    现在的陆席玉三十一岁。


    身上多了岁月沉淀后的儒雅与温润。万事从容不迫。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般姝离开时，他哭得无措而绝望的青年了。


    陆席玉收敛起眸中明明灭灭的情绪，偏头正要吻她，却被身后一道柔软乖巧的声线打断，「姐姐。」


    般姝推开陆席玉，抬头就见江沉弯着殷红的唇瓣，「姐姐，你在做什么。」


    这时江昭也从另一边灯光照拂不到的阴暗角落走出，他手上提着超市的购物袋，笑意不达眼底，「什么时候谈的。」


    陆席玉也好整以暇地看向般姝。


    「早分了。」般姝说。


    陆席玉慢吞吞地补充，「在你八岁的时候谈的，差点做你后爸。最近才发现，不是后爸，是姐夫。」


    第421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0）


    餐桌上，陆席玉丝毫没有一点在别人家做客的侷促感，举止优雅又斯文，像是在参加上流社会的酒宴。


    江昭放下筷子，突然问，「你是她前男友？」


    陆席玉慢吞吞喝了口水，嗓音温和清冽，「显而易见。」


    江沉一顿，也抬头看向他。


    湿漉漉的眸子犹如浸着冰水一般冰寒刺骨。


    陆席玉饶有趣味地盯着江沉看了半晌，「我记得你。经常躲在角落偷窥别人的小老鼠。」


    还总是带着一身伤。


    江沉唿吸一窒，下意识去看般姝的表情，却发现对方心不在焉，压根没注意到这句话，他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没听姐姐谈过恋爱。」江昭淡声道。


    少年的敌意是如此拙劣而清晰。


    陆席玉却只想发笑。


    眼前这个眉眼矜傲的少年，到底是被她养得太娇气了些。


    还不如另一个。


    看着安静内敛，实则早已聪明地学会收敛爪牙与锋芒，亟待一击毙命。


    陆席玉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眉梢微抬，「是么，可能你还是小孩子吧，大人的事情是要少管。」


    一下子戳中了江昭的痛点。


    他脸色一变，又问，「姐姐谈过很多段恋爱？」


    般姝吸了口奶，「也没有多少。


    江昭指尖有些烦躁地点点桌面，「几段？」


    陆席玉也漫不经心地盯着她，目光中有纯然看好戏的情绪，更多的则是危险的暗流涌动。


    他也很好奇呢。


    般姝想了想，「十三段吧，记不清了。」


    「……」


    陆席玉嘴角笑意再也维持不住。


    他只知道那几个，没想到她比他想像中还要薄情花心，居然还藏了那么多。


    空气一瞬间变得安静至极，落针可闻。


    「姐姐，你一年换一个男朋友？」江昭声音平静，可是猩红的眼尾又明摆着告诉别人不是这一回事。


    「也没有吧。」般姝扣着手指头，感觉自己像是被审讯的犯人，「有时候一个月就换好几个，那些我都没算上。」


    「……」你还很得意是吧。


    陆席玉阴恻恻弯唇，「般姝，你真是好样的。」


    般姝撩了撩碎发，淡定笑笑，「还行，好几年没谈了。」


    没人信。


    陆席玉离开后，客厅里的气氛仍然安静又怪异。


    抛去般姝谈恋爱这件事，江昭显然对眼前的江沉更加不耐烦，「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你让他走。」


    般姝看向江沉。


    少年垂眼，一副受伤的低落模样，他抿了抿唇，「抱歉……如果你不欢迎我的话，我现在……现在就可以离开。」


    江昭眯了眯眼，「好啊，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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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8页

    般姝按住江沉，她抬眸望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江昭，「我让他住在这的，你要是不高兴，你今晚收拾收拾东西去住酒店。」


    江昭不可思议道，「般姝，你为了他赶我走？」


    般姝：「是你不听话。」


    过了一段时间，入了春，气候回暖，般姝有意缓和这对兄弟俩的关系，于是开车带他们到郊外放松，提前在网上订了三间民宿。


    江昭不想去看江沉，提着自己的行李，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而江沉则是跟在般姝身后，乖巧听话得让人心疼。


    般姝知道江昭在赌气，也没管他。


    把江沉的房卡交给他，「你住在江昭旁边的房间，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明天带你们去野餐。」


    「嗯。」江沉乖巧地点点头。


    般姝带的东西不多，江沉帮忙把般姝的东西拎到房间安置好，才抱着自己的背包回了房间。


    般姝看着少年挺拔颀长的背影，若有所思。


    开了一整天的车，般姝也有点累，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忽然听到有人在走廊上仓皇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再然后是房梁崩塌的声响。


    般姝被惊醒，打开门，就看到旁边几个房间被烈火吞没，火舌张扬四窜，迎面扑来的热浪让般姝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火势烧得更烈。


    江沉是被浓烟呛醒的。


    滚滚烈火中，炙热的温度让他额上洇了层细汗，他急忙下床想去救般姝，因为动作太急太快，被烧毁坍塌的房梁狠狠绊倒，手心在地上蹭掉了一块皮肉。


    他却顾不上这些，「姐姐！」


    「姐姐你在哪！」


    巨大的惶恐淹没了他。


    姐姐不能出事。


    「姐姐！我是江沉，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他赤着脚在火海中奔跑，滚烫的火舌炙烤着他的皮肉，浓烈的白烟燻得眼睛酸痛，几乎快要睁不开，少年柔和干净的声线此刻仿佛掺了沙石，沙哑粗粝。


    「轰」的一声。


    一块燃烧的房板直直砸向江沉。


    剧烈的疼痛让他脸上血色消失殆尽，他眼底滚着泪，但仍声嘶力竭地唿喊，「姐姐……姐姐……」


    般姝总算听到少年微弱的唿喊声。


    她扭头，正对上江沉赤红的眼。


    少年眼睛一亮，顾不上满脸的泪，「姐姐！」


    可对方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又很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声音没什么情绪，「我去看看江昭，很快会有人来救你的。」


    江沉眼睛渐渐睁大，滚烫的眼泪顺着尖尖的下颌砸落在火舌上。


    他轻轻眨眼，喉咙像是被人掐住，死寂地失去所有声音。


    他茫然而呆滞地环顾四周。


    江沉怎么又被……抛下了啊。


    火舌蔓延时噼里啪啦的灼烧声掩盖了少年嗓间嘶哑破碎的呜咽。


    浓烟滚滚，少年迷茫抬头，精緻俊俏的面容在烟雾中也氤氲了轮廓，最后缓缓变得模煳一片。


    只有他眼角濡湿的泪珠折射着赤红的火光。


    好似人间另一个炼狱。


    他眼眶近乎眦裂，猩红的血珠混着透明的泪液，顺着眼角滑下，浓烈的烟雾熏得眼睛酸痛难忍，江沉觉得自己快要瞎了。


    可是在这双眼睛彻底瞎了之前。


    少年亲眼看着他的姐姐，在火海中，紧紧抱住另一个少年。


    好似抱住失而復得的宝贝。


    江沉轻轻闭上眼，眼前一片漆黑。


    他勾唇。


    忽然觉得。


    瞎了也很好。


    只是为什么要让他看到，他的姐姐如此近乎迫切地奔向另一个少年？而他，却只得她的只字片语。


    只是因为，他是江沉，不是江昭么？


    江沉又一次的，被抛弃了啊。


    再次醒来时，鼻尖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江沉睁着一双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他麻木又乖巧地眨了眨眼，他不知道他身旁站着谁，又或者是坐着谁，只是捏紧了被褥，语气尽可能地不颤抖：


    「我的眼睛……」


    第422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1）


    窗外麻雀叽叽喳喳地叫。


    死寂的冬天过去，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焕发着令人心烦气躁的生机。年轮滚滚向前，树梢生了新绿，唯独这个名叫江沉的少年好似被时间抛弃在角落。


    他被遗忘了。


    因此在问出那句话时，他甚至已经做好不被回答的准备。


    瞎子的话，应该也没有人会在意。


    江沉抿了抿唇，紧紧攥着被褥的手缓缓松开，他语气乖软，「看不见也没关系，这双眼睛……反正也没那么重要。」


    这个令他憎恶的骯脏世界本就没什么好看的。


    只是他的姐姐。


    他偷偷躲在角落看了她十年。


    往后，竟连偷窥都成了奢望。江沉果然只是只阴沟里的老鼠。


    可怜到了极点，竟叫人觉得可笑。


    般姝单手托腮，目光落在少年眼上那层薄薄的纱布，皮肤接近透明，明明已经这么可怜了，身上却仍散发着纯净美好的干净气质。


    她温柔地摸了摸少年柔软的栗棕色碎发，「会好起来的。」


    江沉唿吸一顿。


    蒙在眼睛上的那层纱布忽然染上了比周围更深的水渍，他忍住颤抖，大手下意识地抓住般姝的手腕，似溺水之人最后抓住的浮萍，「姐姐……是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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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9页

    「是我。」


    般姝没有挣扎，任他紧紧抓住。


    江沉不知何处生出的委屈，明明没有资格委屈，但他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在姐姐心里，是不是江沉永远比不上江昭？」


    「抱歉。」般姝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她能理解少年绝望失落的情绪。


    明明还那么年轻，明明已经遭受了那么多生活的苦难，可他似乎总能更可怜一点。可怜到即便是般姝都心生不忍。


    少年穿着蓝白色的病服，病服空荡而宽大，衣服下面好似一具枯骨，他鼻尖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苍白的面容绽放着惊心动魄的美貌。


    一阵和暖的春风颳过。


    掀起少年的衣角，这具单薄的，承受过多苦难的身体上，横亘的无数道伤疤就这样暴露在般姝眼前。


    江沉慌张地按住衣角，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般姝的表情，他又一次庆幸自己成了瞎子。


    这样就不用看到她嫌恶的表情。


    只有江沉自己知道，他的身体有多骯脏丑陋。


    很多伤疤其实都淡了下去，只是那些被火钳烫过的，被钢筋洞穿过的伤口太深，深到无论过了多少年，这些痕迹都无法消退。


    就连时间都毫无办法。


    江沉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他在姐姐面前明明已经够狼狈了。可是，为什么总能更狼狈。


    少年如同千疮百孔的破布娃娃，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整个世界只剩下无边的死寂与黑暗。


    少年的自尊也死掉了。


    般姝沉默几秒，她抬眸，看向少年苍白的唇瓣，「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


    江沉的嗓子被火熏灼过，从喉咙中挤出的每个字都显得那般艰难苦涩，他安静地垂眼，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落，「你会心疼吗？」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没有人会心疼江沉，所以这伤怎么来的，也不重要。」


    江昭发烧，他的姐姐会心急如焚地抱着他去医院，会心疼地掉眼泪。


    可是江沉不一样。


    江沉没死在这个人间炼狱，只是命硬。


    明明江沉小时候也很讨人喜欢的。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病毒。


    般姝轻轻揭开少年的衣袖，雪白的皮肤上，交错纵横的伤疤触目惊心，早就埋藏在心底的某种荒谬的猜想又重新破土而出。


    她声线称得上平静，「你被领养过。」


    「嗯。」


    「江沉，我需要弄清楚一件事。」般姝将少年衣袖放下，她轻声道，「或许，是我弄错了。」


    般姝走出病房，明明是暖阳融融的春日，她却如坠冰窖。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慢吞吞道，「七七，把江沉这些年经歷了什么原原本本告诉我。」


    系统：「好的，宿主。」


    在般姝离开不久的病房，又来了一位样貌浓艷的少年。


    他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位柔弱的、可怜的，他的同胞弟弟。


    狭长的凤眼盖住阴冷到诡异的光芒。


    江昭修长的指尖抵住花瓶，「啪」的一声，玻璃花瓶骨碌骨碌滚落在地，然后四分五裂，洁白的睡莲花瓣也如同那碎片般，凋零得彻底。


    他捡起一片花瓣，指腹缓缓捻着，直到黏腻的汁液流了满手，少年才嫌恶地擦了擦手。


    这是般姝送给江沉的花。


    他连这个都要毁掉。


    江沉再也忍不住，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循声慢慢爬过去，胸膛剧烈起伏着，他苍白的脸上多了抹气急的酡红，白得透明的指尖在冰冷的地上不断摸索着。


    双手很快被碎片割得鲜血淋漓。


    那株可怜的睡莲早就摔得拼凑不起来了。


    少年紧紧抓住睡莲的枝蔓，眼泪无声地浸湿纱布，顺着尖细苍白的下颌滚落。


    「你看你，连朵花都护不住。」


    江昭半蹲下来，修长的手勐地扯起江沉的头髮，「还想和我抢姐姐吗？我可怜的弟弟，为什么要来打扰我和姐姐平静的生活呢？」


    江昭不允许他和般姝平静的生活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他合该这样和姐姐在一起一辈子。


    即便是这样的关系。


    即便他对他的姐姐有着不轨的心思。


    江昭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这脆弱可怜的少年，将擦拭过指节的手帕丢在他身上，淡淡道，「国外有足够先进的技术可以治好你的眼，出国之后，不要再回来了。」


    江沉慢吞吞扶着墙壁站起来，他脸上没有江昭想像的低落或者愤怒，只是很平静的阐述，「你是怕了么，哥。」


    尾调咬得极轻，含着淡淡的嘲弄之色。


    少年清瘦的腰嵴青松般笔直，他扯下眼上的纱布，睁着黝黑而空洞的眼，「当初，姐姐带走的人应该是我，江昭这个名字也该属于我，而不是你这个……鸠占鹊巢的蠢货。」


    第423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2）


    江沉一向很聪明。


    他很快就明白江昭到底在惧怕什么。


    无非是当初在福利院时，他顶着满身的伤被姐姐带走，而小江沉，则看上去干净又整洁，可也仅仅是看上去而已。


    小江沉的衣服底下，是更为严重的伤痕。


    如果他当初将这些伤口袒露出来，那姐姐还会毫不犹豫地带江昭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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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0页

    明明已经享受了那么多好处，江昭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在刺激江昭。


    毕竟。他已经没办法了。


    江昭冷漠地看向他，「你在找死。」


    在意识彻底消散的前一秒，江沉得逞地弯了弯唇。


    江沉很坏的啊。哥哥。


    再次醒来时，江沉发现自己置身在充满腐朽气味的废弃仓库中，他看不见，却能闻到空气中难闻的汽油味道。


    双手被麻绳紧紧捆绑住，他试着挣扎，却发现是无济于事。


    「你想做什么？」少年声线没有起伏，足以称得上平静。


    江昭饶有趣味地看了他两秒，「没什么，小时候姐姐带我去枪击馆玩儿，老闆夸我射得又准又快，是个做神枪手的好料子……」


    他古怪地停顿了一瞬，「我还没有玩过活人射靶的游戏呢。」


    少年浓艷的五官精緻，皮肤白皙，那双修长的手是养尊处优的矜贵，他缓缓戴上黑色半截手套，骨感细长的手指透着惊人的美感。


    他启唇，「在你死之前。陪我玩一玩这个游戏吧。」


    江昭漂亮的手指把玩着一柄冰冷的匕首，他指尖微动，这枚匕首便刺破空气，直直刺向江沉苍白到透明的脸颊。


    锋利的刀刃在白皙的皮肉上划开一道血口。


    血珠争先恐后地冒出。


    江昭挑了下眉，遗憾道，「射歪了，不过……我还有一柄匕首。」


    「江昭！」


    身后那道熟悉的声线让江昭指尖轻轻一滞，他回头，对上般姝冰冷的眸，他心脏涩痛，无措地张了张口，「姐姐……」


    江昭手上的匕首抵住江沉的胸膛，「姐姐，不要过来……求你，让我杀了他……」


    般姝用一种寂然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江昭，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养了十多年的孩子。


    到现在般姝才发现，她竟然从来没有看透他。


    「姐姐，江昭只是太害怕了……」江昭眼底猩红，手中的匕首没入江沉的胸膛，「和姐姐生活了十多年的人是我，为什么姐姐要为了另一个男人，用这样痛恨的眼神看我？」


    「自首吧。江昭。」般姝忽然觉得很累。


    江昭不可置信道，「姐姐……？」


    般姝阖上双眼，疲惫道，「江昭，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意思。」


    「我当初不该领养你的。」般姝尽可能说得更明白些，「尽管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但是，江昭，你该感谢江沉。」


    「他替你受了许多本该由你承受的痛苦。」


    多年来惴惴不安的猜测成了现实。


    活生生地刨析在他眼前。


    江昭这才发觉，这一天要比他想像中还要痛苦。


    他勐地将没入江沉胸膛的匕首拔出来，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他脸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


    江昭阴鸷地质问，「这是什么意思？姐姐，你不要江昭了吗？明明姐姐说过要永远保护江昭的，现在姐姐也后悔了吗？」


    般姝有点头疼，没想到江昭是个隐藏的病娇，「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江昭，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如果说在来仓库之前，般姝还有几分不确定，但现在，她可以肯定。


    一切都错了。


    江沉才是那个受尽苦楚，并且导致世界崩塌的厌世男主。


    想起她看到的那些影像资料，般姝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涩痛，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捏着，是窒息的疼痛。


    江沉一直是个善良明媚的好少年啊。


    是命运捉弄。


    是她当初一念之差。


    「江昭，到此为止吧。」般姝一步一步上前，她无视江昭握着匕首颤抖的手，「我要带江沉走，而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江昭绝望而痛苦地质问，「为什么？就因为我伤害了江沉吗？他到底有什么好，姐姐，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江沉的心会痛，那江昭的心就不会痛了吗？」


    姐姐。你根本不知道。


    江昭有多喜欢你。


    以至于在无数个夜深人静中，都要偷偷地，卑劣地幻想着您入睡。


    这样阴暗而悖德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江昭无从细想。


    他从未设想过会有和她分开的那一天。


    在江昭看来。


    他和姐姐，死都应该一同死去。他会化成灰烬，与他深爱的姐姐交缠，一直到被风吹散，他仍会紧紧拥抱着她。


    或者，亲吻她。


    少时旖旎的梦，成了困顿他一生的囚笼。


    贪念疯长。


    从此，他看向她的目光，再无清白。


    「不要再错下去了。」般姝轻而易举地推开江昭，又小心翼翼地接住因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的江沉，她垂眼，温声安慰，「江沉，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江沉慢吞吞阖了阖眼，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


    姐姐的怀抱这样柔软温暖。


    原来。


    姐姐也会这样温柔地哄他。


    哪怕是谎言，江沉也已经很满足了。


    把江沉送到医院急救后，般姝坐在手术室外冰冷的长椅上，她手上的鲜血还未洗净，眼前出现一双完美得仿佛艺术品的修长大手，用湿巾一点一点擦去她手上的血。


    是陆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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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1页

    男人漆黑的瞳孔漫不经心滑过手术室门上闪烁的红灯，唇角勾着抹淡淡的笑意，「这对兄弟俩，有意思。」


    般姝抿了抿唇，「你别给我添乱了。」


    陆席玉抬手盖住她的双眼，轻声道，「睡一觉吧，手术结束后我叫醒你。」


    「我要亲眼看着才放心。」般姝低低嘆息。


    陆席玉没有勉强她，他将湿巾随手扔到旁边的废纸篓里，慢吞吞说道，「江昭被江家认回去了，显而易见，江家要保江昭。」


    江家是京市最大的豪门。


    很狗血。江昭和江沉是江家流落在外的双生子。


    比起双目失明，躺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的江沉，江昭健康、聪明、优秀，豪门江家毫无意外地选择了江昭。


    江沉作为一颗弃子，被轻而易举地捨弃了。


    「江家并不需要一个瞎子。」陆席玉道。


    第424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3）


    急救室的红灯亮了一天一夜。


    终于在第二日天光破晓时，手术室打开，少年单薄的身体躺在担架车上，双眸紧闭，纤长浓密的睫扇不安地颤抖。


    像是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医生脱下沾满鲜血的橡胶手套，「病人已脱离危险。」


    般姝抿了抿唇：「谢谢。」


    过了危险期后，江沉被转进了普通病房。


    蓝白色的条纹病服空荡荡的，少年睁着一双漆黑圆润的瞳眸，闻到窗前睡莲的清香，他指尖一顿，「姐姐。」


    被浓烟燻伤的嗓子似破布娃娃身上生锈的弹簧。


    嘶哑、刺耳。


    「嗯，你醒了。」般姝把花瓶放到他床前，「医生说你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眼睛积极治疗的话，也会恢復……」


    「姐姐，」少年轻轻打断她，他一字一顿，嗓音里是微末的哀求与希冀，「你在仓库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把唿吸放得很轻。


    江沉好想乞求一次上苍。


    可怜他一次吧。


    就这一次。


    江沉真的再也不想被抛下了。


    他真的……好想和他的姐姐在一起啊。


    「不会不要你了。」般姝托着腮，静静望向少年精緻秀美的轮廓，慢吞吞眨眼，「江沉，你以前吃了很多苦吧，或许我该向你说一声抱歉，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的话，我会对你好的。」


    「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男主幼时的创伤已经无法被抹去，况且江沉的三观现在已经基本成形，般姝想，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导男主去爱这个世界。


    或者，对这个世界心存眷恋。


    这样才能避免他致使世界崩塌的结局。


    「姐姐，抱我好不好。」江沉修长的手指撑着床沿直起身体，他看不见，只能一点一点触碰，般姝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在这里。」


    少年一把将般姝紧紧拢进怀中，「不会不愿意。」


    「什么。」


    「想和姐姐在一起。」


    从五岁，想到十六岁。


    少年漆黑的眸底翻涌着浓烈的墨色，他嘴角勾着乖巧纯良的笑意，脸颊两边的酒窝微微凹陷，在雪白的皮肤上如幼鹿般无害。


    般姝也弯了下唇。


    过了一段时间，江沉胸前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身体却还很单薄，坐在轮椅上，脸色羸弱苍白。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般姝推着他到医院附近的花园旁边闲逛。


    「今天是几号了啊姐姐。」江沉乖巧地仰起头，他虽然看不见，但可以闻到般姝的味道，阳光打在他脸上，暖烘烘的。


    「五月十三号。」般姝回答，「怎么了？」


    「快到夏天了。我的巧克力又要化了。」江沉抿了抿唇。


    所以他不喜欢夏天。


    夏天意味着，保温杯里的蜂蜜水会变质得更加厉害，巧克力也又要融化，江沉身上的伤会溃烂，老醉鬼会用最滚烫的火钳打他。


    少年湿漉漉的杏眸里尽是温热的水汽。


    般姝心尖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下。


    「什么巧克力？」


    江沉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片深重的阴影，他声线尾音带着点微末的上扬，「只是一块……江昭不要的巧克力。」


    姐姐。


    江沉是如此卑劣。


    这样说，心软的姐姐会不会多多怜惜江沉一些呢。


    般姝勾起唇瓣，眼里划过一丝瞭然之色，但到底没有戳破他，「那就扔了吧，我给你买新的。」


    「好。」


    江沉心满意足地弯唇。


    苍白的皮肤在日光下接近透明，般姝垂眸，望着少年精緻的侧脸，若有所思道，「江沉。」


    「嗯？」


    「你的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少年一愣，「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哭。」般姝弯腰，无奈地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珠，「连自己哭了都不知道吗？」


    江沉这才后知后觉。


    「可能是太高兴了，姐姐。」


    在这个生生不息的春天，江沉终于，也要拥有属于他的巧克力了。


    姐姐送他的。


    这次，不是给江昭的，而是给江沉的。


    「姝姝。」男人低沉的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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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2页

    般姝回头，见是陆席玉，讶异地挑了下眉梢，「你怎么在这里。」


    陆席玉一身黑色西装，气质矜贵而淡漠，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他嘴角含着一丝淡淡的微笑，细细深究下来，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处理点事情，正好在这看到你就过来了。」这句话算是解释。


    般姝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一直都知道陆席玉的身份不简单，不过般姝也没有细究的心思。


    总归眼前的江沉才是最重要的。


    「一起走吧。」陆席玉褪下手上沾了几滴血渍的黑色半截手套，动作慢条斯理，「我在国外有一位好友，他在眼科方面很有研究。」


    话音落地，少年不安地揪紧衣角，「……姐姐。」


    般姝安抚地拍了拍他清瘦单薄的嵴背，抬眸对陆席玉说，「不用那么麻烦，医生说江沉的眼睛只是暂时受到刺激了，保守治疗就好。」


    陆席玉挑了挑英挺的眉梢。


    有趣。


    他故意道，「那江昭呢？他毕竟是你养了十多年，看着长大的孩子，你就捨得就这样不管他了？」


    般姝瞥了眼江沉，见他面色如常，她声音没什么情绪，「不是还有江家么？他永远都有退路可走，天生命好。」


    啧。


    其实这么说起来，江昭才更像是拿了剧本的大男主。


    「那你对他的态度是？」陆席玉继续道。


    「没什么关系了。」般姝淡淡看向陆席玉，「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女人的声音透着股冷艷的薄凉。


    陆席玉没有哪一刻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很多东西，她说不要就不要了，无论在此之前她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


    薄凉的可怕。


    江沉抿了抿唇，乖软地扬起唇角撒娇，「姐姐，我们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好。」


    陆席玉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江沉。


    少年漆黑而无神的瞳眸就这样和他对上视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移开。


    第425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4）


    真是一只连装都装不好的小老鼠。


    陆席玉嗤笑。


    他从来没有遮掩过对般姝的心思。更是从未将江昭、江沉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放进眼里，不过是没什么竞争力，只会跳来跳去惹人厌烦的小老鼠罢了。


    相比之下，陆席玉甚至要更讨厌江沉一点。


    比起被宠坏的江昭。


    江沉的心思更难摸透。


    病房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不算难闻，但闻久了便叫人头昏脑胀。


    般姝出去给江沉买日用品，病房里只剩下江沉和陆席玉两人。


    少年坐在轮椅上，静静阖着薄白的眼皮，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血管，在阳光下，少年显得更加孱弱可怜。


    而陆席玉则是另一个极端。


    他强大，冷漠，只是站在那，便给人带来了无尽的压迫感。


    这是久处高位时，身上温养出来的睥睨气势。


    陆席玉嗤笑，「你比你那哥哥聪明多了。」


    江沉阖着眼没说话。


    陆席玉自讨没趣，挑了下眉，也不尴尬，继续说，「但你以为，她对你的好又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她养了江昭十一年，说不要就不要了，更何况是你。」


    少年慢吞吞掀开眼皮，「不劳你费心。」


    般姝回来时，陆席玉已经离开了。


    少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眸，漆黑的瞳眸前氤氲着一层温热的水汽，看上去可怜又无措，「姐姐。」


    般姝眸子软下来，「嗯，怎么了。」


    「陆席玉说你会不要我。」


    少年呜咽着告状。


    眼眶泛着漂亮的桃花色，他轮廓柔和秀美，如此一来，更是惹人怜爱。


    般姝轻笑了声，「那你信了吗？」


    江沉缓缓摇头，他轻轻枕在般姝的腿上，闭上眼，小猫儿似地蹭了蹭，「那姐姐有一天也会不要江沉么？」


    「不会。」


    得到般姝的回答，少年满足地翘了翘绯红的唇瓣。


    他慢吞吞道，「那姐姐不可以反悔哦。」


    「嗯。」


    转眼入了秋，到了出院的时间，江沉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唯独那双眼睛，却没有一丝要復明的迹象。


    晚上气候渐凉，般姝弯腰将少年外套上的拉链拉起来，推着他回家。


    忽地，她脚步一顿。


    江沉侧了侧眸，「姐姐，怎么了？」


    般姝抬了抬眸子，黑白分明的瞳眸里浸着一丝不耐的厌烦，她瞥了眼站在黑暗处的江昭，俯身对江沉说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东西忘了买，你在这等我一会。」


    少年不疑有他，乖巧地点点头。


    般姝嘴角多了些笑意，摸了摸他柔软的头髮。


    不远处的江昭站在梧桐树底下，一双矜贵而狭长的凤眼静静看着般姝。


    试图从她眼里找到一丝温情。


    可是……什么都没有。


    江昭自嘲地笑了声。


    般姝走到江昭面前，不知何时，他已经长得这样高，需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了，「不要再出现了。」


    担心江沉听到，所以她的声音很低。


    低到给人一种温柔缱绻的错觉。


    江昭单手插着兜，竭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尽管他难受到连唿吸都仿佛含了刀子，喉咙生疼，每个字都仿佛是极艰难地挤出，「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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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3页

    他想要笑。


    可扯了扯唇，却僵硬得可怕。


    江昭索性放弃，面无表情地盯着般姝，他那双幽深的凤眸执拗地紧紧锁在般姝脸上。


    她从未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


    陌生，不耐，甚至是厌烦。


    江昭从心底升起一股难言的无力感，他浓艷的面庞讥诮地笑，「我不明白，姐姐，姐姐和江昭互相陪伴了十多年，这十多年的感情，难道姐姐就这样说不要就不要了吗？我在姐姐心里算什么？江昭在姐姐心里到底算什么？」


    完成任务的工具。


    般姝想。


    尤其在得知她认错攻略目标的那一刻。


    般姝痛恨江昭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她的确是这样自私又冷漠的人。


    除了完成任务，她在江昭身上看不到一丝价值。那么漫长的十年过去，她却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连男主都认错了。


    般姝知道不该去责怪江昭。


    但是。


    她到底还是迁怒了。


    没什么是比任务更重要的。


    般姝眉眼含着淡淡的不耐，她抬眸，「江昭，没有谁对不起你，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更何况，现在你回了江家，钱权唾手可得，何必再来烦我。」


    她语气温柔，「所以，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也不要去打扰江沉，我们就这样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江昭讽刺地笑笑，「十多年的羁绊，你叫我怎么好聚好散？」


    「姐姐，你真的没有心的。」


    江昭红着眼眶，「呵，江沉不过是个废物，江家不要的废物。」


    「我要。」般姝轻声道。


    江昭愣住，「什么。」


    般姝定定看着他，「就算江沉是废物，但他还有我，我要他。」


    她阖了阖眼，不想再和江昭浪费口舌，「去做你江家的太子爷不好么。」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江昭上前紧紧将般姝揽进怀中，冰冷的脸颊埋在般姝的脖颈处，湿润滚烫的液体浸湿那处皮肤，「我不要所谓的钱财权势，我更不要江家太子爷的虚名，姐姐……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


    「明明我只是想和姐姐在一起，明明江昭也没那么贪心，我们明明是这世上最亲密最不可分割的两人，明明前一天晚上我还在问你想吃什么，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少年绯红的薄唇不可抑制地颤抖，「姐姐说，要做个好人，江昭一直是这样做的，所有人都喜欢江昭，可是最该喜欢江昭的姐姐……为什么说不要江昭就不要了？姐姐，江昭到底做错了什么，江昭明明已经在很努力地按照姐姐期望的样子生活了……」


    他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压下心中浓烈而汹涌的情感，最后只变成了一句极轻的，带着些微末委屈的质问：


    「姐姐说过的话都不算数了吗？」


    般姝推开他，温柔又残忍道，「乖一点。江昭。」


    她回头，却见江沉睁着一双空洞的眼静静看着他们，那双眼死寂而涣散，但却莫名给人一种被紧盯着的割裂感。


    「姐姐。」


    江沉歪了歪头，「是哥哥来了么？」


    第426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5）


    江沉乖巧地抿了抿唇，全然无辜的姿态，「姐姐，请哥哥回家喝杯茶吧。」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江昭，他提了提唇角，讥讽道，「那本来就是我的家，不是你的。」


    「哦，是这样么？」少年轻轻点头。


    湿漉漉的眸子麻木地动了动，「姐姐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幼年不幸的小可怜总是很容易叫人怜悯。


    这几乎成为他艰难求生的必备技能。


    尽管他被过多的恶意包围。


    但总能利用他人的怜悯，得到一些没人要的破菜叶子，或者是并不保暖的旧棉袄，对此，江沉十分得心应手。


    这一点，是温室里肆意生长的江昭，永远也学不会的。


    心软。


    是这个世界共通的弱点。


    「江沉，」般姝无奈地摸了摸少年柔软的碎发，就像在摸一只脆弱的幼猫儿，「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你才是最重要的，谁都比不上你。」


    江沉羞涩地弯了弯唇角。


    我的姐姐。


    你总是很能说出这些让我心生欢喜的话。


    这样很好。


    江沉要做姐姐最重要的人。


    他睁着漆黑的眼，慢吞吞看向江昭的方向，「抱歉哥哥，你已经什么都有了，江沉只有姐姐了。」


    所以。


    讨人厌的东西，不要再来打扰他和姐姐了。


    江昭漠然地瞥了眼江沉，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宣誓，又像是不服输，可怜又可悲的英雄主义作祟，「我不会放弃的。」


    时间过得很快。


    江沉已经能站起来缓慢地行走了。


    他比江昭更体贴，总是能做出合乎般姝口味的饭菜，总是能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动作又快又利索。


    般姝知道。


    那是他无数次挨打后，训练出来的技能。


    一切都很好。


    除了少年会睁着一双黑釉般的眸子，脆弱不安地攥紧般姝的手腕，用破碎的声音哀求，「姐姐不会抛弃我对不对？」


    这时候，般姝会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告诉他，「我不会丢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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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4页

    少年稍微放松下来，柔软的脸颊依赖地蹭蹭般姝的脖颈，甜腻地说，「那姐姐陪江沉一起睡好不好？」


    「好。」般姝说。


    江沉总是能得逞。


    即便被看穿，他也不在乎。


    他并不睡，很多个夜晚，少年都安静地倚在床背上，一双圆润柔和的眸子里盛满了纯然的欢喜和满足。


    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天光破晓。


    冰箱里的草莓奶没有了。


    般姝看了眼正在厨房炒菜的少年，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颀长清瘦的身上，那一头栗棕色的微卷碎发也好似在发光。


    般姝恍惚了瞬，「江沉，我去超市买点牛奶。」


    少年乖巧地应了声「好。」


    超市就在小区大门不远处。


    般姝轻车熟路找到放草莓奶的货架，忽然指尖一顿。


    「……江昭。」


    「姐姐，是我。」


    少年低沉的嗓音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姐姐，我不会伤害你的。」


    柔软的手帕捂住般姝的口鼻。


    再然后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意识。


    「……」


    再次醒来时，般姝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羊毛毯上，空荡冰冷的别墅竟没有一张床，她动了动麻掉的手臂，却带起噼里啪啦的金属碰撞声。


    两只细泠冷的手腕被可怜地禁锢着。


    长长的链条仿佛某种神秘而繁复的花纹，透着惊人而诡谲的美丽。


    般姝蹙了蹙眉，从羊毛毯上坐起来，她张口，沙哑的声音从红润饱满的唇间溢出，「江昭……」


    显而易见。


    她被关小黑屋了。


    「姐姐你醒了。」江昭推开门，脸上勾着明媚的笑，就好像每一次他放学回家守在贪睡的她床前，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放我回去，江沉一个人在家，他会害怕的。」般姝嗓音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没有谴责他胡闹。


    也没有缱绻的温柔。


    她真的彻底不在意他了。


    江昭噗嗤一笑，唇边乖软的笑渐渐敛起，面容隐在黑暗中，依稀只能看见他枯瘦的骨头，仿佛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骨架。


    少年抬起线条漂亮的手臂，小心地环住怀中柔软馨香的女人，大手暧昧地在般姝身后游走着，四处撩火，僭越肆意。


    般姝咬紧嘴唇，「江昭……」


    「乖，姐姐。」少年安抚地吻了吻般姝的发顶，「姐姐看上去很难受呢……」


    撕下那层阳光明媚的皮囊，他稠艷浓烈的表象竟是如此叫人不寒而慄。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身体里流的血，和江沉是一样的。


    都是疯子。


    般姝随手摸到旁边的花瓶，「砰」的一声砸向身后的少年。


    瓷片迸裂。


    「滴答。」


    「滴答。」


    死寂的房间里除了般姝的唿吸声，还有鲜血砸在地上时沉闷的声音。


    像是一把小锤子。


    沉重而缓慢地敲着汩汩跳动的心脏。


    「江昭，你发的什么疯。」般姝扔下掌心的碎片，她站起来，却发现双脚也被锁住，由于惯性，她一个趔趄栽进了少年温热的怀中。


    猩红的鲜血顺着额角划过他那张浓艷到极致的皮囊，美得惊心动魄。


    「姐姐真的不乖。」少年语气遗憾，他轻轻抱住般姝，黏腻的鲜血滴在般姝脖颈上，仿佛一块血玉，在月色下晶莹剔透。


    江昭垂眸，虔诚而病态地吻住般姝脖颈上的软肉，喉结上下滚动。


    「咕咚」一声大口地吮吸腥甜的血液。


    般姝吃痛，「江昭，你疯了。」


    「姐姐不知道么……江昭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少年粘稠的嗓音含煳不清，月光下，他抬起头颅，沾了血的唇是极致的靡艷。


    少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腹蹭了蹭唇瓣，动作慢吞吞的，撩人又欲色，他一点一点用自己的血给他爱的姐姐描上唇脂。


    他动作很轻，若即若离，每一次触碰都带起阵阵酥麻。


    般姝忍不住想。


    他的调情手段都是怎么学来的。


    看出般姝的疑惑，江昭贴心地解释，「姐姐，江昭从第一次遗精开始，就幻想着这么做了，这些动作，在梦里大逆不道地重复了无数遍。」


    「每一次，都想把姐姐弄哭。」


    第427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6）


    月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少年身上。


    江沉垂下晦暗的杏眸，「姐姐再不回来的话，江沉可是会生气的……」


    桌上是早已冷却的精緻菜餚。


    买草莓奶。


    只是丢下江沉的藉口么。


    ……


    江昭竟对她怀有这样的心思。


    说震惊吗？


    好像一点也不。


    明明早就有迹象。


    从青春期后，他不喜欢叫她姐姐，他总是用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她，他总是追问她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弟弟会这样去想他的姐姐。」江昭低沉的声音含着淡淡的闷笑，似中世纪优雅矜贵的贵族，可他身体里分明埋着吸血鬼的暴戾基因，「会想把他的姐姐压在身下……」


    「翻来覆去的……」


    最后一个字眼粗暴又直接。


    「姐姐……」少年依赖而温柔地轻轻抚摸她的头髮，「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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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5页

    般姝难耐地扬起纤长的脖颈。


    唇间溢出声声喘息，「江昭，不可以，你不可以这样。」


    「不要拒绝我，姐姐。」


    江昭俯身吮住般姝柔软的唇瓣，强硬地撬开她的贝齿，唇齿间，他轻声道，「你永远不会想知道，一个被逼急的疯子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乖乖的，好么？」


    少年身上浓烈的雪松香密不透风地把般姝包围。


    细密的吻含着令人心惊的偏执与病态。


    在般姝身上留下一个一个深红色的烙印痕迹。


    似雪地上含苞绽放的红梅。


    香艷，靡丽。


    「砰」的一声，身后印满古铜色花纹的房门被重重踹开，轰然落地间，带起一地的灰尘。


    浓白的灰烟间，是一双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


    再往上，是陆席玉那双暗含轻蔑嘲弄的冰冷凤眸。


    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保镖迅速把江昭控制。


    皮鞋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沉闷声响，他俯身，将肩上披着的西装盖在般姝布满红痕的身上，他修长的手臂毫不避讳地紧紧拥住般姝。


    「我来迟了，抱歉。」


    陆席玉像安抚小孩那样顺着般姝的嵴背轻轻拍了拍。


    般姝疲惫地阖了阖眼皮，缓缓摇头。


    男人嘴角勾着温和斯文的弧度，可那笑意却半分不达眼底，他居高临下地看向不断挣扎着的少年，嗤笑了声，「狗骨头，她也是你能碰的？」


    江昭额上结痂不久的伤口又重新迸裂开。


    血流如注。


    猩红的血打湿了他身上的衣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体上，整个人就像是从血泊中捞出般骇人。


    陆席玉「啧」了声。


    打了个响指。


    那四个保镖的拳头毫不留情地落在少年单薄可怜的身体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


    少年气息奄奄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唿吸微弱，只那一双充满生机的黝黑瞳眸仍是执拗地静静看着般姝。


    「……姐姐。」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江昭没错。」


    他这样爱她。


    爱又哪里会错。


    他真如陆席玉口中说的，是个难啃的狗骨头，骨头硬，命也硬。


    他只是如此病态的，爱着他的姐姐。


    雪白的羊毛毯上血迹斑斑，正如少年伤痕累累瘦弱身躯。


    「够了。」


    般姝抬手按住陆席玉的手臂，「就这样吧。送我回去。」


    「你心软了。」陆席玉温柔地将般姝脸颊旁的碎发撩至耳后，他俯身，温热的唇瓣嘬吻着般姝的耳廓，「怎么不对我心软一点点。」


    「自小养大的就是不一样？」


    般姝歪了歪脑袋，没忍住回眸，冰凉的月光洒在少年的伤口上，似腐烂的玫瑰，有种凋零的美感。


    皮囊过盛时，好像无论怎样，都不会狼狈的。


    无论明媚还是落难，他都矜贵。


    江昭漆黑的瞳眸偏执病态地紧紧盯着般姝。


    般姝心头一颤。


    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眼前的一切好似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每当她想要窥见真相时，偏又起了浓白的薄雾，叫她看不清前路。


    陆席玉把般姝送到小区楼下，不放心地叮嘱，「江沉也未必是好人，他们这对兄弟骨子里都流着疯子的血，要是察觉不对就给我打电话。」


    「陆席玉，你出现得很凑巧。」


    般姝笑意吟吟地勾了下唇，那张瓷白的小脸上含着陆席玉看不懂的情绪。


    他承认得直白，「我的确在监视你。」


    「姝姝，你知道的，我也不是好人。」他俯身迷恋地吻了下般姝的红唇，「八年前，你就该知道的，晚安。」


    般姝回到家，打开门，发现客厅灯没开，窗帘紧紧地拉上，黑漆漆的一片。


    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


    黑暗中隐约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看。


    「为什么不开灯。」般姝问。


    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双手轻轻环住般姝纤细柔软的腰肢，埋首在般姝颈间，声音透着股诡谲的阴沉，「姐姐难道不知道么……对于一个瞎子而言，灯是最无用的装饰品。」


    「你先松开我。」般姝感觉自己像是被冰冷的毒蛇缠上，「我有点难受。」


    她忽地嗓音一顿，「你看见的。」


    「你能看见的对不对？」


    「姐姐真聪明。」


    少年耸动着鼻尖，像是忠诚的小狗在嗅着主人身上是否沾染上了其他同类的气味，那样会让他嫉妒难过到极点的。


    江沉惋惜地说，「姐姐身上有其他狗男人的味道。」


    「啪」的一声，控制灯亮的开关被少年按下。


    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让般姝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少年修长的手指将她身上的西装挑落，露出底下暧昧的红痕，他唿吸一窒，漆黑的眼底涌起密密麻麻的晦涩情绪。


    「这是什么，姐姐。」


    冰凉的指腹按住锁骨上的红痕，「是吻痕么，谁弄的？」


    「……」


    见般姝并不说话，江沉挑了下眉梢，他的眉色不丝江昭那样浓，而是浅淡的灰色，似江南婉约的泉，似一片弯弯的柳叶。


    不带一丝攻击性。


    「让我猜猜，是我那个该死的哥哥呢……还是那个碍眼的男人？」他的指腹陷进那片温凉如玉的肌肤里，「还是，都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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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沉……」


    「姐姐。」少年亲昵地蹭了蹭她，像是纯良欢喜的小狗，「姐姐，就这样陪江沉一辈子好不好？」


    「没有姐姐，江沉会死的。」


    第428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7）


    江沉从没在她面前袒露过这样的姿态。


    掌控欲十足的，专横的，甚至是病态的。


    少年弯腰，纤长的睫毛如蝴蝶展翅般轻轻颤抖着，他怜惜地吻了吻般姝的唇瓣，「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姐姐。」


    他嘆息：


    「否则，我会想犯罪的。」


    般姝并没有什么不适感，见识过的男人太多，江沉这样也并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她被江沉锁在房间里。


    这次，般姝被关小黑屋了，真正意义上的。


    或许是幼年时遭遇的不幸，少年总爱用占有的姿态环抱着她，仿佛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他也绝不松手。


    这或许会给他带来安全感。


    般姝不介意用这样拥抱的方式来安抚他。


    「江沉。」般姝温声唤他。


    少年垂眸看她，有过片刻的愣神。


    他想：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眸光有多温柔，温柔到仿佛能融化极地最冷的寒冰，可她的温柔却又比寒冰还要薄凉。是镜中花，水中月，一戳即碎。


    那一刻。


    江沉头一次不那么确定，遇见她，到底是上苍垂怜，还是在渡一场绝望的劫。


    「嗯？」他忍不住搂紧她，感受怀中人的体温。


    「你过去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江昭很少与人谈及那段过去，那并不是值得歌颂的苦难，可是当她问他时，心脏的某一个好不容易建构起来的坚硬瞬间崩塌。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她描绘那段丑陋屈辱的过去。


    阶下囚一样的日子。


    看不见光的生活。


    其实陆席玉有一句话说得对，他就是阴沟里的老鼠。


    只会躲在角落里，仰头窥视不属于他的光。


    可是此刻——


    光落在了他怀中。


    如果是幼时的江沉，一定会想：今天真是超级幸运的一天吶！


    但是十六岁的江沉，他满脑子只想留住她。


    「嗯。所以姐姐多多可怜江沉吧。」少年嗓音清润平静。


    怀中的女人忽然睁开他，面对面的，冰凉的指尖缓缓描绘他的眉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应该是恨我的吧。」


    「什么？」江沉一愣。


    「恨我当初没有收养你，恨我害你遭遇了那么残忍糟糕的一切，恨我一次次地选择江昭，恨我一次次置你于险境……」般姝温柔地弯了弯唇，那双眸子似一泓清泉，带着无尽的包容，「我也很抱歉，所以，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江沉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砸晕了脑袋。


    这时候的他不明白。


    太轻易的许诺，除了他，是没有人会放心上的。


    爱和恨是连体婴。


    这世上所有的恨，都是因爱而存在的。


    他恨她，却又这样暴烈地爱她。


    爱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会想，姐姐，请允许我短暂地恨你一秒钟。


    大约被取悦到了，江沉开始允许般姝在小区周围闲逛。


    在他的陪同下。


    般姝不喜欢掌控欲太强的男人，她更喜欢去掌控男人，但念在江沉幼时足够悲惨的遭遇，再加上他大多数时候都很乖巧，所以目前而言，般姝并没有产生不喜的排斥情绪。


    「姐姐，又到冬天了。」


    江沉牵住般姝的手，像路上最平常的情侣。


    只是颜值高得过分。


    般姝仰头，一粒碎玉般的雪屑打着旋落在她薄红的眼尾，在温热的皮肤上融化成雪水，像泪珠般顺着脸颊滚落。


    江沉心痛了一瞬。


    他抓不住她。


    即便他已经这样地竭尽全力。


    这是般姝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二个年头。


    她很少在任务世界停留这么长的时间，上次这样，还是在很久很久之前，那个有阿阙在的位面。


    「姐姐。」少年咬了咬舌尖，强自挤出抹笑意，努力粉饰内心强烈的不安。


    「嗯？」


    「下雪了，我们回去吧。」


    「但是……下雪了。」般姝一顿，「给我堆个雪人吧。」


    江沉轻轻一愣，勾唇笑了，他很少有这样张扬意气的时候，「姐姐想要，无论如何，江沉总归会去做的。」


    他穿得单薄，一件薄薄的加绒卫衣，倒是与这漫天的白雪相衬极了。


    少年蹲在雪地上，冻得通红的手指温吞而认真地捏着雪团，长睫微垂，眼底的虔诚给他整个人都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唿吸间，浅浅的白雾融化成水汽。


    圆滚滚的雪团很快就变成了憨态可掬的雪人，只掌心那么大，少年两只手捧着，嘴角咧着大大的笑，眉眼间溢满了张扬的笑。


    「姐姐，它很可爱是不是。」


    「嗯。」般姝忍住喉咙的腥甜，勾了勾唇。


    般姝伸出指尖，想去触碰，江沉却躲开，「姐姐，雪凉，我拿着就好了。」


    他的指尖泛着粉意。


    被冻得冰凉。


    般姝没有同他辩驳，只是轻声笑道，「江沉，你开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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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7页

    江沉心中的不安面渐渐扩大。


    「你堆雪人很开心，我也很开心，就像你和这个世界，你能在这个并不那么完美，甚至有点残忍的世界活下去，真是一件值得令人高兴的事情。」


    她顿了顿，继续说，「所以，为了我也能开心，就这样生活下去好么。」


    少年栗棕色的捲髮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他弯腰，精緻的尖尖下巴抵在般姝的肩窝处，闷闷不乐道，「姐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姐姐的话，江沉会活不下去的。」


    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


    般姝淡笑，拍了拍少年柔软的碎发，不再言语。


    忽然察觉到什么。


    般姝回头，正对上江昭那双狭长的凤眼。


    一段时间不见，他瘦到了一种骇人的地步，只是那张脸还是精緻浓艷得过分。


    显然，江沉也发现他了。


    江昭本身就极有存在感，很少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


    他天生就是世界的中心。


    耀眼，出众，夺目。


    所谓的天之骄子不过如此。


    江沉嘆息，「姐姐，虽然我并不是很介意他，但他一直这样碍眼，我只能想办法让他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他就像怀揣着一件珍宝，人人都觊觎。


    所以。


    必须要把所有觊觎珍宝的人都解决掉，才不会有人和他抢。


    「别去。」般姝拉住他。


    第429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8）


    「什么？」江沉一愣。


    「他背后是江家，你斗不过他的。」


    少年顿了两秒，愉悦地低低笑出了声，「姐姐在担心我啊。」


    「虽然我很开心，但是姐姐，我没有那么弱的。」


    少年摸了摸般姝的头髮，「乖，外面冷，姐姐先回家，我很快回来。」


    本来只是很稀疏平常的一天。


    江沉没想到。


    这会成为他一生的魔障。


    见般姝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江沉脸上乖软的笑意渐渐敛起，他咬了咬舌尖，轻微的刺痛让他眼神更凉，「你怎么还不死。」


    「她知道你是这样的么？」江昭讥诮地瞥了眼他。


    江沉轻轻」唔「了声，「可是你从前，也是这样诅咒我的吧，江昭，承认吧，你也不比我光明磊落到哪去。」


    即便他生在这样令人艷羡的环境中。


    但骨子里就是个坏种。


    大雪纷纷扬扬落了满枝桠，几颗雪屑落在少年的眉睫上。


    一浓艷，一薄淡。


    却是如出一辙的绝色。


    「你以为你赢了是吗？我和姐姐在一起十一年，十一年有多漫长，你数过吗？你真的就敢保证在姐姐心里，你能比得上我吗？江沉，你就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江沉面无表情道，「可她不还是不要你了吗？」


    「如果你重要，姐姐又怎么会不要你，江昭，你也没那么自信吧。」


    这对骨血相连的兄弟，此刻用最恶毒的言语咒恨对方。


    而这时般姝也并未远走。


    她下意识地总有些不安。


    片刻后，系统骤然出声，原本平稳的声线此刻多了抹难言的急促，「宿主，系统检测到江昭要出事了。」


    般姝一顿，「他们在哪。」


    系统把定位发到般姝手机上。


    那小小的圆圈最后定格在一个郊外废弃老旧的工厂里。


    般姝到时，江昭正举着一把精緻小巧的消音手枪对准江沉的心脏，江沉看上去柔弱又可怜。


    可江昭又分明浑身带血。


    说不清是哪方更胜一筹。


    江沉只看见江昭微微笑了声，狭长的凤眸里全然闪烁着阴郁的冷光，「你猜，在姐姐心里，到底是你重要，还是我更重要些。」


    般姝上前两步，「江昭。」


    江昭挟持着江沉后退，细长骨感的手指微微用力，连指骨都泛着青白，「姐姐，不要过来……」


    般姝嘆息，「江昭，你又想做什么？」


    「姐姐，在你心里，究竟是江昭重要，还是江沉重要？」江昭一脸阴郁，像是被逼上绝路的赌徒，没有回头的路，因而眉眼落下的笑意竟也显得明媚真挚了几分。


    空气中飘动的细小颗粒在阳光照射下清晰可见。


    般姝肩上的雪还未融化。


    她有点不耐，「这到底有什么好比的。」


    「姐姐，你不会知道，你的爱供养出了怎样一个贪心的怪物。」


    江昭指腹抵住扳机，声音亲昵缱绻，「只要一个回答就可以，否则，我杀了他。」


    「既然你已经这样问了……」


    江沉缓缓阖上了眼。


    「当然是，江沉更重要，没有谁能比得上江沉。」


    原本打算从容赴死的少年不可置信地睁开了眼，他眨了眨眼，明明已经准备好又一次被抛弃的命运了。


    可是，他被选择了。


    在关于江沉和江昭的选择题，江沉成了被选择的那个。


    江沉是如此的自卑。


    在他心里，他觉得他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抵过江昭在般姝心里的位置了。


    命运也终于开始善待他了么。


    察觉到身后那个可怜的，犹如丧家之犬的少年毫不掩饰的杀意，江沉不知从哪掏出的匕首，刀鞘滚落在地，泛着锋冷剑芒的匕首直直往他掌心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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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8页

    江昭闷哼一声，因为剧烈的疼痛，他脸上血色尽失。


    几秒间，看不清江沉的动作，江昭手上的手枪便到了他手中。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趴在地上的少年。


    他毫不留情地对着江昭的双腿「砰」、「砰」开了两枪。


    虽然是消音枪，但子弹冲出弹夹时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震得江沉虎口发麻，他居高临下，冰冷而漠然地睨着躺在血泊中垂死的少年。


    「答案出来了。你可以死心了。」


    「江沉！」般姝叫住他，语气焦急，「你想杀了他么？」


    江沉一顿，脸上仍是乖巧柔软的笑，「虽然的确想那么做，但是如果姐姐不希望他死的话，江沉是会听话的。」


    原本躺在血泊中，唿吸微弱的少年听到这句话，艰难地睁开了因巨大的痛苦而紧闭的凤眸，他一点一点爬到般姝的脚边，血肉模煳的手死死攥住般姝的衣角。


    「……姐姐。」


    般姝垂眸扫了他一眼，对江沉说，「只是不想你因为他，毁了大好的人生，那样……太不值得了。」


    「原来不是想江昭活着。」江沉意味深长地扫了眼江昭。


    他冷眼看着，原本还在血泊中挣扎的少年忽然就如同死了般一动不动。


    那双向来耀眼明亮的凤眼死寂一片。


    紧攥着般姝衣角的那双修长的，血肉模煳的手缓缓无力而绝望地松开了。


    少年喉间轻轻溢出一声小兽般的悲鸣。


    般姝心脏钝痛了下。


    下一秒，她忽然听见江沉极痛苦的嘶吼，「……姐姐！」


    般姝慢吞吞眨眼。


    仰头，对上江沉惊慌失措到绝望的漆黑杏眼，他仿若失了理智，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砸落，仿佛要被黑暗吞噬了。


    真是。


    明明已经选他了。


    怎么还这么难过啊。


    般姝顿了顿，抬手捂住嘴唇，可是猩红的鲜血却争先恐后地从指缝溢出。


    【警告，检测到男主求生意志下降为负数，世界即将崩塌！】


    【警告，检测到男主求生意志下降为负数，世界即将崩塌！】


    【警告！】


    般姝的意识模煳了许多。


    她只来得及看到江沉渲染着绝望的神色，以及躺在血泊中垂死的少年。


    「怎么回事，我不是选了江沉吗？」


    回到系统空间，般姝神情淡淡。


    系统安静了几秒说：「男主不是江沉。」


    般姝指尖一顿。


    第430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19）


    这个冬天枯燥，漫长，令人绝望。


    病房里的睡莲枯萎，枝叶蜷缩。


    病床上安静躺着的女人，睡姿恬然，双眸紧闭，浓密蓬松的乌髮垂在胸前，衬得皮肤更加雪白。


    精緻的五官仿佛天神最完美的作品。


    病房门被推开，颀长而清瘦的秀美少年捧着一束睡莲，俯下身，虔诚而迷恋地在女人额间深深烙下一吻。


    绯红的唇瓣靡艷到一种惑人的地步。


    他苍白的脸颊上浮现一抹诡谲的薄红，漆黑空洞的眼神安静而悲伤地看着熟睡的女人。


    「姐姐很累吧，」江沉手指轻柔地插进女人柔软的鬓髮间，「睡了那么久，还不见醒过来，或许是太累了，没关系，江沉可以等的。」


    回想起医生说的话，江沉嘴角的弧度又慢慢扯平。


    他难堪地扯了扯唇边弧度。


    「明明是姐姐说再也不会离开江沉的，怎么这次，又食言了。」


    窗外的老榕树树叶枯黄，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一阵呜咽的冷风吹过，压在枝干上的雪屑便戚戚簌簌落了一大片。


    砸在雪地上时，发出极沉闷的声响。


    连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都不曾有。


    冬天实在是个寂静到令人心生绝望的季节，整个世界，都安静得可怕。


    少年看了一会窗外皑皑雪色，又木然地收回视线，他的唇色红得妖异，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血来，那薄淡秀丽的五官竟也如江昭那般，浓艷又锋利。


    含着淡淡的，刺骨的冷。


    似水墨画上不慎滴上的一点硃砂。


    江沉垂下眼睫，眼尾绯红，泪珠凝在纤长浓密的睫扇上，轻轻一眨，便顺着高挺的鼻樑砸落在素色的床单上，溅起一片深色的水渍。


    「姐姐，在仓库的时候，你选我的时候，姐姐不会知道我有多高兴。」


    那一刻。


    他原谅了全世界。


    原谅了他遭遇的一切厄运与苦难。


    可是，没有人告诉这个可怜的少年。


    被选择的代价是——


    永远失去她。


    果然。江沉从未被这个骯脏丑陋的世界善待过。


    病房外，另一个少年坐在轮椅上，仰着头颅，下颌线清晰而凌厉，喉结慢吞吞地滑动，那张浓艷的脸隐在黑暗中，仿若伺机蛰伏的恶鬼。


    他颓然地睁开眼。


    他想。


    都怪他。


    姐姐是那样温柔而柔软的人，都是他的贪慾，才导致了如今这样令人难堪的局面。


    可是，这世上没有谁享受了她的爱后，还会捨得放手。


    江昭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她一起死，无论是去天堂还是地狱，只要他们是在一起的就好。就这样，纠缠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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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9页

    「少爷，您该回去静养。」


    身后年迈的管家声音嘶哑，声带似被烧毁过，似尖锐的物体划破耳膜那般叫人心生厌恶。


    江昭慢吞吞垂眸，「我这双腿，不是已经治不好了么？」


    「您这样消极治疗，老爷子恐怕不会高兴。」管家仍是用那样难听的声音说，「江沉少爷的眼睛已经好了，他不再是个瞎子，而您却要面临成为残废的风险，若少爷您再是这样的态度，江家继承人变更成江沉少爷也不是稀奇的事。」


    威胁。


    用江家继承人的名头威胁他。


    时至今日，他们竟然会可笑地以为，他真的在乎一个江家继承人的位置吗？


    他在乎的只有姐姐。


    他和江沉，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瞎子好了，而瘸子却要永远瘸着。


    江昭淡淡闷笑，声线透着玩世不恭的懒散，「行啊，让老爷子把江沉也带回去吧，正好江家也只是需要一个健康的继承人而已。」


    管家正还要说些什么，门「唰」的一声被从里打开。


    少年静静盯着江昭看了几秒，又看向管家，「你们吵到姐姐了。」


    管家一时拿不准对江沉的态度，如果江沉还是个瞎子，那么江家是决计不会容下他的，但如今江沉的眼睛已经痊癒，说不准最后江家会落在哪个头上，这番思量下，管家谄媚道：


    「江沉少爷，老爷子经常念叨您呢，俗话说隔辈亲，江沉少爷也很想念老爷子吧？」


    江沉弯了下唇，眼底却是一片冰凉，「老爷子？是谁。」


    管家一愣，「是您爷爷啊。」


    「还没死呢？」少年恶劣地咧了咧唇角。


    江昭低低笑了声。


    碍于这两位少爷的身份，管家虽然愤懑，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带着几个保镖原样回去。


    管家一走，江昭嘴角的弧度立刻耷拉下来。


    他绕过江沉，控制轮椅来到般姝床前，垂下漆黑的瞳眸，不发一言。


    半晌，少年薄唇轻启，声调缓慢，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刻薄与恶毒：


    「江沉，你要是去死就好了。」


    「如果不是你，姐姐就不会这样躺在这里，如果不是你，我和姐姐的生活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变故。」


    江昭是如此深切地厌恶他的同胞兄弟。


    为什么要出现呢。


    为什么不去死啊。


    他原来可以和姐姐就这样平静地在一起一辈子的。


    可现在，他双腿残废，犹如丧家之犬被驱逐出般姝的世界。


    都是因为江沉的存在。


    江沉闻言，挑了下眉梢，脸庞柔和的轮廓线条竟有些邪气，「是你太过贪心，我从未想过要同你争抢什么，是你江昭太自私，一次次把我逼到绝路上，我只能选择反击。」


    江昭嗤笑，「别把自己说得像个好人。」


    「民宿着火那次，你是故意的吧。」江沉慢吞吞说，「你分明早就知道着火了，可你宁愿站在原地，逼迫着姐姐做出选择，结果你很满意是么？看着我被火海吞没，你很畅快吧？」


    「是啊。」江昭惋惜地轻嘆一口气，「可惜你没死在那场大火里，贱骨头就是命硬。」


    ……


    系统空间里。


    般姝冷眼看着这对手足兄弟，绝艷的眉眼压着淡淡的漠然，仿佛神祇俯视蝼蚁那般的漠然。


    她并不想再去管这个所谓的任务世界。


    也不想再去猜男主到底是谁。


    事实上，般姝的耐心一向是有限的。


    第431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20）


    系统说，男主是江昭。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认错男主。


    只是她真的不想管了。


    无论男主是谁。


    般姝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男主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世界崩塌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都去死好了，反正她都不在意。


    系统安静道，「宿主应该好好对江昭。」


    般姝勾唇，「可是我不想。」


    「我对他已经够好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懂得知足，既然这样，我也不想再对他释放任何一点善意了。」


    她本来就是个缺乏怜悯心的坏女人。


    「他是男主。」系统沉默了几秒，说。


    般姝散漫勾唇，唇角眉梢尽是明媚的艷色，这是能让万物失色的绝艷，「那又怎样，我选择的那个，才是男主。」


    造物主偏爱她。


    因而即便是她说出了这样的话，都不觉得被冒犯。


    系统冰冷的声线含了淡淡的笑意，他说：


    「不管怎样，宿主开心就好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树梢生了新绿，少年坐在轮椅上，无奈又纵容地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已经到春天了，姐姐该醒过来了。」


    他艰难地用沾湿的棉签湿润着般姝略显干涩的嘴唇。


    「我的腿，被江昭的保镖打断了，姐姐如果知道了，会心疼吗？」


    江沉淡淡地笑，「如果心疼江沉的话，姐姐就醒过来好么？」


    说完，他便屏住唿吸，安静地等了几秒。


    几秒后，少年若无其事地弯了弯唇角，只是那笑容勉强极了。


    「姐姐，陆席玉好讨厌。」


    他俯身，双手交叠在床边，他歪着头乖顺地靠在手臂上，柔软的碎发在冰冷的风中轻轻浮动着，在惨白的墙上落下一片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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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40页

    少年嗓音清冽又柔和，「他总是想要带走姐姐。」


    「可是姐姐走了，江沉该怎么办。」


    江沉弯了弯唇，脸颊两边微微凹陷的酒窝在白皙的面容上，如天使般乖软无害，「姐姐，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江沉会很乖的。」


    「嗤，你在自我感动个什么劲儿。」陆席玉浑身带着寒气。


    他走进来时，病房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男人神色冰冷漠然，锋锐的眉眼似一把利剑直直刺向江沉，「我给姝姝组建了一支最先进的医疗团队。」


    「不让我带走她，你是想她死么？」


    这样高傲强大的一个男人，在说出「死」这个字眼时，嗓音竟带了惶恐而绝望的轻颤。


    陆席玉身后的黑衣保镖将少年团团围住，陆席玉弯腰，正要抱起般姝，身后江昭冰冷的声线仿佛厉鬼般在安静的病房响起。


    「我看谁敢带走她。」


    江昭掀开狭长矜贵的凤眸，即便是坐在轮椅上，即便还是个少年，但他身上那股强势的气质竟丝毫不弱于陆席玉，「江家也有完备的医疗团队和资源，姐姐的病就不劳烦陆先生费心了。」


    陆席玉侧眸，嘲讽地瞥了眼他，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你也知道那是江家。」


    「你一个被江家控制的傀儡，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只要你一日不是江家掌权人，你就一日没有和我说话的资格，江昭，般姝她把你宠坏了，以至于让你产生一种错觉……」陆席玉微笑，「你真把自己当成个东西了。」


    「让开。」


    陆席玉冷声道。


    江昭身后的保镖将整个走廊都围住。


    少年执拗地仰头看他，指尖死死扣住轮椅扶手，「我说，放下她，不准带走她。」


    「你算个什么东西。」陆席玉是真没把这对可笑的兄弟放在眼里，「不过是两条可怜的，只会自相残杀的狗罢了。」


    「在姐姐心里，我们这两条狗，应该是要比陆先生更重要些的。」江沉乖软地弯了弯圆润的杏眸，漆黑的眸底却是一派冰凉。


    这对恨对方入骨的同胞手足总算站在了同一战线。


    无论是江昭还是江沉，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只要陆席玉把般姝带走，那么他们这辈子可能都再也不能见到她。


    「这次倒是沆瀣一气了。」陆席玉嗤笑。


    男人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那你们之前，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后果？姝姝现在昏迷不醒，是谁造成的，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


    两个少年垂眸不语。


    只是姿态仍是强硬的。


    在寂静的病房里，只能听见窗外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唤声。


    忽地——


    女人微弱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中响起，「陆……陆席玉……」


    江沉和江昭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眶，抬起眼，死死压抑着如波涛骇浪般汹涌的情绪，「姐姐……」


    般姝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


    喉咙又是一阵腥甜，她蹙了蹙秀气的眉，猩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滑入纤细漂亮的白皙脖颈中，漂亮的女人此刻仿佛一朵枯萎的花，尽失生机。


    江沉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按住他的两个保镖一时不察，竟真叫他挣脱开来。


    少年红着眼上前擦去般姝嘴角的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姐姐，姐姐……对不起，姐姐，你是不是很疼？我……我这就去叫医生……」


    江昭坐在轮椅上，远远地，悲伤地看着她。好似被全世界抛弃。


    般姝的视线淡淡划过他，最后落在陆席玉身上。


    她说，「带我走吧。」


    「姐姐，江家一样可以救你的……」江昭哀恸地望着她，嗓音里含着浓重的乞求之色，「求你，姐姐，不要跟他走，不要不要我……姐姐让江昭做什么都可以。」


    「还是这样天真呢。」般姝舔了舔干涩的唇。


    她轻声说，「我厌烦了，听懂了么，我受够你们每天这样争来抢去，你和江沉，我一个都不想要了。」


    江沉一愣，他抿了抿唇，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


    分明是温暖的春日，他却浑身僵冷得无法唿吸。


    姐姐……又不要他了。


    是江沉不乖么？


    江昭慢吞吞阖了阖眼皮，他张了张口，可喉咙像是被一把尖锐的刀子堵住，每动一下，都痛得鲜血淋漓。


    他无措地大口唿吸着，哀求道，「姐姐，江昭可以改的。」


    第432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21）


    触及般姝眉眼间的冷色，江昭指尖狠狠一颤。


    他痛苦地呜咽，「姐姐，对不起，但是……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走吧，我累了。」般姝阖了阖眼，大约是疲惫，声音很轻，陆席玉愣了几秒才听清般姝说了什么。


    陆席玉并不惧怕所谓的江家，令他犹豫的，也只是般姝对江家这对兄弟特殊的态度的而已。


    听了般姝这样说，他便再无顾忌。


    陆家势力盘根错节，更何况，陆席玉作为掌权者，地位同空挂着继承人名头的江昭大不相同，可以说，只要陆席玉想，他完全可以让江昭这辈子都见不到般姝一面。


    般姝离开这日，正是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江沉颓然地坐在轮椅上，黑黝黝的瞳眸前仿佛覆了层灰濛濛的底色，孤寂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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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1页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事实上，他也正在被全世界抛弃。


    江昭的状态比他好不到哪去，失魂落魄地望着般姝离开的方向，眼尾绯红，睫毛濡湿，整个人茫然无措极了。


    窗外的景色一闪而逝。


    透过墨色的车窗，窗外的茵绿都蒙上了一层无望的灰调。


    般姝侧眸，眼神平淡无波，那张精緻的小脸苍白许多，被鲜血染得猩红的唇色妖冶惑人，莫名透着妖精般的魅惑。


    陆席玉双腿漫不经心交叠，坐姿矜贵优雅。


    他问，「姝姝，你知道你得的是什么病么？」


    「什么病。」


    般姝慢吞吞看了他一眼。


    听到她平缓的语气，陆席玉心脏重重往下沉了沉，冰凉的指尖下意识地颤抖，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男人勉强笑了声，「你是不是很不在意。」


    相比较于陆席玉的惊慌失措，般姝显得平静许多，就好像罹患绝症的人不是她，声线甚至有点心不在焉，「不在意什么。」


    「你的病，你的身体，这世间的一切……」还有他。


    陆席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还是在意的。」般姝顿了顿，继续说，「没人会想死，更没有人会想痛苦地死，但是，陆席玉，事实就是……无论是死亡还是活着，对我来说都没有很大的分别。他们都一样。」


    「那我呢。般姝。」


    陆席玉垂着狭长的凤眼，遮住其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到了，我抱你下去。」


    般姝乖乖张开双臂，像小孩子朝大人要抱抱的那种全然依赖的姿态，陆席玉心软了软，「事已至此，姝姝，你快乐就好了吧。」


    「嗯。」


    这是一幢三层别墅，復古的古铜色栏杆上爬满了藤蔓，藤蔓上盛开着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形状有些像小喇叭。


    别墅里人不多。


    只有一个管家，还有两个女佣。


    般姝并不喜欢身上的病服，上面溅了醒目的血，黏在身上的触感令人难以忍受。


    「你要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吗？」陆席玉细心又妥帖。


    般姝倦怠地点点头。


    「你想洗澡？」


    「嗯。」


    陆席玉一顿，又问，「我帮你？」


    般姝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行啊。」


    陆席玉原本意图真的也只是帮她洗澡，没有多余的旖旎心思，只是在看到女人姣好曼妙的胴体时，他忽然有点后悔。


    应该让女佣来帮她的。


    陆席玉想。


    调好水温，陆席玉轻轻把怀里的般姝放进浴缸里，哗哗的水声遮盖住了他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浴室里灼热的水雾升腾。


    陆席玉闭了闭眼，「你好了就叫我。」


    般姝翘起唇角，没说话。


    洗完澡后，才出声道，「陆席玉，我好了，你帮我穿衣服。」


    陆席玉无奈地将她从水里抱出来，身上名贵的定制西装被水淋湿个彻底，他用浴巾将般姝身上的水珠擦干，灼热的大掌若即若离地贴着女人纤细的腰身，「般姝。」


    般姝仰头，无辜地眨眨眼。


    「你故意的。」他说。


    故意看他难受。


    般姝弯唇，抬手环住男人修长的脖颈，红润饱满的唇贴在他耳边，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挑逗，「陆席玉，八年前我睡过你一次……你这辈子，不会就那一次吧？嗯？」


    陆席玉垂眸，似笑非笑对上般姝的视线，「是啊。」


    他手上力气加重，把女人姣好的身体压向自己，即便是这样，陆席玉的动作仍带着漫不经心的优雅散漫，「不过自渎这种事，也没少做，尤其是……和你睡过之后。」


    男人五官线条凌厉，说这话时，微微仰着下颌。


    说不清的蛊惑意味。


    他本就生得好，如此一来，倒是更显风流。


    般姝垂眼，声音又变得懒散，葱白温凉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了点他的鼻尖，「给我穿衣服。」


    陆席玉被她挑逗得不上不下，正是难受的时候。


    他无奈地嘆息，抓起般姝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嗓音低沉而动听，「别捉弄我，姝姝。」


    帮她把衣服穿好，陆席玉将她抱去床上，「我让管家准备了吃的，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稍微吃点吧。」


    般姝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头髮，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你还没告诉我，我得的是什么病呢。」般姝好奇道。


    这具身体会得病的确在般姝的意料之外。


    应该还挺严重的。


    要不然陆席玉不会这样失控。


    陆席玉安静盯着她看了两秒，眼里氤氲着某种浓烈到骇人的情绪，他阖了阖眼，单膝跪在柔软的床垫上，俯身轻轻碰了碰般姝的唇瓣。


    「这不重要。你会好的。」


    更像是对他自己说。


    般姝笑了声，「陆席玉，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嗯。」


    「这八年都很喜欢吗？」


    「嗯。」


    「那如果我死掉……」


    般姝撞上男人绝望的眼神，顿了下，终究还是没继续往下说，嘆了口气，转移话题，「吃的呢？我饿了。」


    「我这就让管家送过来。」陆席玉温柔地拍了拍她柔软的头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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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垂下眼时，浓密的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翳。


    仿佛一张阴腻湿黏的网，拉着人不断下坠。


    第433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22）


    后来，般姝昏睡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陆席玉的脸色也一点一点阴沉。


    一日。


    般姝睁开眼时，屋里一片漆黑，她分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窗帘拉得很紧，遮住了外面所有的光亮。


    她隐约听到一门之隔的外面陆席玉强忍着怒气的声音。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要是姝姝再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那你们都不用活了。」


    般姝起身去拉窗帘。


    浓云残卷，一轮莹白的圆月旁隐隐透着股血色。


    漫天银白，细碎的雪屑铺盖了人间。


    冰凉刺骨。


    般姝脸色苍白，神情却如高高在上的神祇，俯瞰人间那般平静无波。


    在般姝看来，这个所谓的特殊世界已经崩得不成样子了，可系统到现在也没有判定她违规，世界意识也没有抹杀她，说明她的任务还没有失败。


    但般姝不想主动去做什么了。


    等到这具身体彻底死亡，她就离开这个世界。


    快了。


    她的身体正在枯萎。


    窗外大雪纷飞，银装素裹，路灯在积雪下更显昏芒。


    路灯下隐约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形，碎玉般的雪屑落在他身上，很快就映出一道清瘦的轮廓来，一动不动，好似连冷都察觉不到。


    般姝定睛看了几秒便收回视线。


    这时，雪地上的人却忽然抬起头来，在路灯下露出一张熟悉至极的五官轮廓。


    想来江沉的腿是好全了。


    少年红着一双眼，委屈而隐忍地对上般姝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哑声唤道，「……姐姐。」


    般姝漠然地拉上窗帘，好似眼前这个只是个全然陌生的人。


    少年却忽然发了疯地抬手去拍别墅的门，「陆席玉，你把姐姐还给我……姐姐，姐姐我是江沉，姐姐不要江沉了么？」


    他是这样的可怜又卑懦。


    嘶哑的声线像是硬生生被扯断的布帛，每一个字都将少年笔直的嵴背踩个粉碎。


    在这大雪天里，少年浑身颤抖着。


    分不清到底是寒冷，还是绝望到了极点。


    他想，哪怕是姐姐能让他见见她，能让他同她说说话，能让他为她做些什么，这样……江沉就很感激了。


    江家老爷子果然还是想把他接回江家做继承人培养。


    但江家也没把江昭捨弃。


    或许是想要这两个血脉相连的骨肉同胞相杀相剋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胜出的那个，才配的上江家继承人的名头。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


    能让江昭和江沉拼得你死我活的，从来都只有般姝一个。


    所谓的江家，所谓的财权富贵，他们都不想要。


    大雪肆虐，冰凉刺骨的冷风颳过少年单薄羸弱的身躯，他肩上仿佛堆了千斤重的东西，叫少年的身体渐渐痛苦地弯下，嘴里冒出血腥味，江沉痛苦地蹙了蹙眉梢，拍打门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姐姐……」


    「看一眼江沉吧，姐姐……」


    他呢喃着。


    大门忽然被从里面拉开，一瞬间，唿啸的寒风席捲着碎雪蹿进了温暖的别墅里。


    别墅里灯光明亮，壁炉里的火星子燃烧摩擦，陆席玉高高在上地垂眸睨了眼少年。少年趴在雪地中，后背被鲜血洇湿，从薄薄的衬衫里渗出来。


    他竟只穿了一件衬衫。


    少年缓慢地伸出手，那双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死死抓住陆席玉的裤脚，指骨根根泛白，他急促地唿吸，「求你……让我看看姐姐……」


    十七岁的少年啊，正是最矜傲的时候。


    那嵴背永远是笔直的。


    即便是被老醉鬼再如何羞辱打骂时，也不曾弯曲过一点。


    很小的时候，江沉会为了逃一顿打而向老醉鬼求饶，可是不久之后，他就只会沉默，沉默地应对这世界给予他的所有恶意与苦难。


    可如今，他踩碎了所有傲骨，也只是为了再见姐姐一面。


    他不想再问她，为什么不守承诺，为什么又不要他了。


    承诺只有江沉一人记得。


    没关系。


    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只是这样的简单，却又是这世间最难。


    陆席玉嗤笑了声，「真是一条甩不脱的野狗，她不想见你，你还要死皮赖脸到什么时候？回去乖乖做你的江家继承人，否则我的枪可不长眼。」


    「陆席玉……」江沉脸色苍白，每个字都咬紧牙关才能发出，「城东那个项目，我给你，你让我见她。」


    陆席玉总算稍稍提起了些兴趣，他兴味地扬了扬眉梢，「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的代价是什么吗？」


    城东的地皮项目，江家筹备了五年，几乎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城东那个项目上，如果就这样被江沉泄露，江家不仅会亏损惨重，更严重的可能会面临破产的风险。


    到时候，江家老爷子不会放过江沉的。


    等待江沉的下场，除了死，陆席玉很难想到另一种结局。


    或许还有一种——


    被折磨致死。


    陆席玉不知道这个趴在雪地上，浑身是血，像死了般的少年到底是怎样闯过他的眼线进来的，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下了怎样必死的决心才说出这样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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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3页

    「我可不会保你。」陆席玉道。


    江沉艰难地点头，「就一面，让我见姐姐一面就好。」


    陆席玉低低笑了声，声音透着难言的森冷凉薄，他半蹲下来，死死扯住少年栗棕色的头髮，「这还真是个吸引人的条件，不过……你凭什么见她呢？贪婪的狗东西。」


    他松开手，站起来，「管家，送人。」


    「等等。」


    听到身后般姝和缓的声音，陆席玉眉心一蹙，他回头，只见般姝穿着棉麻质地的睡裙，浓密蓬松的如瀑头髮披散在肩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你怎么下来了？」陆席玉大步迎上去，「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少年死寂的眼中忽然升腾起了亮光。


    他艰难地动了动唇，「姐姐……」


    般姝先是摇摇头，示意陆席玉松开她，缓缓走到少年身前，「麻烦你对江昭说一声，让他好好活下去。」


    她这样施捨地肯来见他一面。


    也只是为了让他告诉江昭，好好活着。


    江沉自嘲地扯了扯唇。


    第434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23）


    少年眼中的光似乎一瞬间被风雪寂灭。


    般姝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


    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她一直都这样冷然薄情的。


    从那天以后，般姝再也没见过江沉了，陆席玉开始每天逼她喝牛奶，应该是什么药片融化在了牛奶中，味道有点涩，难喝。


    般姝不喜欢喝，陆席玉无奈，但也会一点一点哄她，「喝了这杯，明天就不喝了。」


    但是第二天还是会有。


    般姝能感受到她的病情在急剧恶化。如果不喝牛奶的话，恶化得更快。


    窗外风雪肆虐，只稍微开一会窗户，便冷得叫人受不了。


    风雪中，轮椅上坐着一个长相浓艷精緻的少年。


    他的头髮长得很长了，黑漆漆的碎发盖过那双狭长锋利的凤眸，皮肤白到透明，几乎要与这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少年眉眼沾着白霜，睁着空洞的眼，任风吹也不动。


    如果不管他的话。


    他可能会冻死在这雪地中。


    般姝将杯中掺了药的牛奶倒进了水池里，打开水龙头，任汩汩的清水将牛奶带走，动作娴熟，她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只是这次被陆席玉抓得正着。


    般姝抬眸。


    男人薄唇紧抿着，唇白，脸色更白，倒是显得更加清冷疏淡。


    他黑黝黝的眼珠子滑了滑，看向般姝，「有几次没喝？」


    般姝顿了顿，将杯子随手放在洗漱台上，挑了挑眉梢，「记不清了。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喝牛奶。」


    她还一点都不心虚的模样。


    陆席玉快气死了。


    静默而古怪的气氛在两人中蔓延，良久，陆席玉嘆了口气，「不喜欢喝牛奶，那你就喜欢喝药？那些药端你面前，你有哪次喝的？」


    「反正我不想喝。」


    般姝仰头看他，忽然就笑了，那双偏圆润的眼眸清透漂亮，「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


    陆席玉脸色忽然就凉了下来。


    他静静盯着般姝看了两秒，拿起般姝放在洗漱台上的玻璃杯，一言不发地打开水龙头沖洗杯壁上的淡白色奶渍。


    修长的指尖慢吞吞地划过玻璃杯时，带起「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洗到一半，陆席玉顿住。


    他愣了很久很久，指尖紧紧捏着杯子，指甲里的肉色发红，他面无表情道，「般姝，你根本就没想过活，对吗？」


    「你根本就打定主意要离开我。」


    他声音有点委屈，还有点说不出的暴戾。


    陆席玉脾气一向不好。


    可般姝不怕他。


    即便被他这样质问，般姝仍然很轻松地掀了掀唇，「不是离开你，是离开这个破世界。」


    不知哪句话戳中了陆席玉的笑点。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脱下黑色西装，陆席玉把西装揉巴揉巴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一同摔碎的，还有那个玻璃杯，只是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毛毯，玻璃杯在地上滚了几圈也没碎掉。


    他欺身上前，扯了扯领带，「那到时候，你记得把我也带走。」


    「这破世界，谁爱活谁活，反正老子也不活了。」


    在般姝面前的陆席玉文雅，矜贵，妥妥的高岭之花，他很少……或者说从未爆过粗口，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反倒是有种致命的反差感。


    般姝勾住他的脖颈，「你敢么？」


    「去死？」陆席玉问。


    「嗯。」


    陆席玉嗤笑，「谁不怕死，我他妈又不是神仙，死了谁知道有没有下辈子，但是你死了，我就不想活了。」


    他声音低了低，嗓音又变得温柔，「因为我想和你有下辈子。」


    般姝笑了声，「那是没可能的。」


    「你就只会气我。」陆席玉红着一双眼，「我都想不明白，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恶劣的女人。」


    这样游刃有余地玩弄他的感情。


    从不给他回应。


    他还眼巴巴跟舔狗一样凑上前。


    谁能想到，黑白通吃的堂堂陆大总裁，连个名分都没有。


    真有够惨的。


    「陆席玉。」般姝指尖绕着他的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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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4页

    「干嘛。」


    「你去看看江昭。」


    「……」


    陆席玉憋着一口气，「不去。」


    「你去看看他死了没。」般姝淡笑，「他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彼时，陆席玉并未听懂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不懂江昭和般姝宿命般的纠缠。


    仔细想想，爱她的男人，好像都没什么好下场。


    江沉是这样，江昭是这样，陆席玉也不例外。


    陆席玉莫名地烦躁。


    他揉了揉头髮，掏出手机，低着头在手机上点了点，声音似淬了寒冰，「把雪地里那东西打包送回江家去，别在这脏了我的地。」


    陆席玉从不掩饰他对江家两兄弟的恶意。


    是嫉妒吧。


    所以即便再争风吃醋，但连一句，「江家那两个重要，还是我重要」都问不出口。


    反正都是自取其辱。


    没什么好问的。


    陆席玉一直都知道，他其实只是嫉妒，无论是江沉，还是江昭，都比他重要，因为嫉妒，所以他不遗余力地打压。


    般姝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忽然说，「陆席玉，如果我死了，你还是好好活着吧。」


    随手扔下手机，陆席玉扑向她，将她按在床上，「为什么。」


    「多一个人陪你不好？」


    「黄泉路上多孤单。」


    「你长得这么漂亮，到时候就算是变成鬼，也是个最漂亮的艷鬼，万一有小鬼调戏你怎么办？」


    「谁欺负你，我还能帮你还回去。」


    般姝吸了吸鼻子，喉咙里又翻涌起腥甜，她阖了阖眼，慢吞吞小声嘟囔道，「谁敢欺负我。」


    听了这话，陆席玉就笑。


    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髮。


    是他离不开她。


    被陆席玉随手扔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他烦躁地接听，「有什么事？」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陆席玉幸灾乐祸地勾勾唇，「死了没？」


    「没死。」电话那头说。


    「啧。」有点遗憾的口吻。


    又说了几句，把电话挂断，就对上般姝的目光。


    陆席玉若无其事道，「看我干嘛。」


    「陆席玉。」


    般姝轻声道，「我可能……」


    「真的要死了。」


    说完，她痛苦地拱起身体，大口大口地呕吐鲜血。


    第435章 眼盲心瞎漂亮女炮灰她成了万人迷（完）


    她很久不喝牛奶了。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般姝想。


    只是这莫名其妙的病是真的痛苦。


    痛苦到仿佛骨髓正被人一点一点打断，又粗暴地接上，再打断，毛孔里好似都在往外渗血，她窒息地快要喘不过气来。


    系统说，「宿主，如果我将你从这个世界强制剥离，你会不开心吗？」


    他只是不想她这样痛苦。


    般姝：「嗯。」


    般姝闭了闭眼，「不管怎样，江昭作为男主，他已经没有毁灭世界的意志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也算任务成功了吧。」


    她决定用她的死亡，最后逼江昭一把。


    ……


    急救室的红灯亮了三天三夜。


    江昭，江沉，以及陆席玉守在外面，三天三夜没合眼。


    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少年瘦了许多。


    尤其是江沉。


    他倚靠在墙上，仰着头，凸起的喉结不安地滑动。


    眼尾猩红。


    是残忍到极致的绝望。


    陆席玉颤抖着手去摩擦打火机上的滚轮，嘴里咬着烟，却几次都没能点着。


    没人知道他正经歷怎样巨大而荒唐的痛苦。


    江昭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一张毛毯，他阖了阖眼，分明轮廓还是少年感很重的，可莫名就叫人悲伤到了极点。


    「医生怎么说？」少年哑着声问。


    「手术成功的概率只有0.39%。」


    0.39%。


    这是什么样的数字。


    后来，江昭用一生也没能将这串数字读懂。


    少年垂下眸子，彻底安静下来。


    狭长的眼尾氤氲着惑人的桃花色，精緻惹眼。


    江沉抬眸望向手术室，掌心紧紧捏着那块外包装破旧的巧克力，此时是冬天，巧克力被冻得很硬，仿佛握着一块坚硬的玻璃碴。


    掌心划出一道长长的豁口。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默默向神祇祈祷。


    让姐姐活下来吧。


    无论是什么代价，是他承受得起的，又或者是承受不起的，他都愿意付出。


    老天爷一向喜欢愚弄他。


    这次也不例外。


    几乎是在他乞求的下一秒，手术室的灯光「啪」地一声熄灭了。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寂静得可怕。


    只能听到三个男人，并不同频，但剧烈的砰砰心跳声。


    医生走出来，橡胶手套上都是血，一言不发地看向三个目露哀求的男人，缓缓摇了摇头。


    「有什么话，赶紧去说吧。」


    「病人现在……情况很不好。」


    医院外的一轮月亮又圆又亮，大雪飘簌簌地下，医生说，「活不过今晚了，有什么话，快点说吧。」


    医生说，「病人一直在喊江昭。」


    医生说，「病人求生意志很低。」


    求生意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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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5页

    但她直到临死前，都在想着她从小养大的小孩。


    虽然说不清是什么情绪，但江沉和陆席玉无一例外的，都选择了站在江昭的身后，让手术台上的女人第一眼看到的是江昭。


    那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小孩。


    是她偏爱的小孩。


    直到此刻，江沉才明白这个残忍的事实，他其实从来没被她选择过。


    那次短暂的，所谓的选择。


    其实也只是为了下一次更顺理成章的抛弃。


    有时候江沉也会不甘。


    但他是江沉。


    不是江昭。


    从一开始他叫江沉开始，他就註定被抛弃了。


    江昭红着眼眶，颤抖着手去触碰女人脸上冰冷的温度，他垂着眼，哽咽道，「骗子，骗子……我求你，你别这样……别这样吓我……」


    般姝扯了扯唇，声音很轻，「连，连姐姐都不叫了……么？」


    「姐姐……」


    江昭忽然痛苦地捂住脸，无措地张口，「江昭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


    她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轻而温柔地笑，就像是十二年前，在福利院里，她牵着他的手，温柔地说，「明日昭昭，你就叫江昭好么。」


    ——希望你像太阳一样耀眼。


    「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般姝顿了顿，秀气的黛眉微微蹙了下。


    她唇边又溢出血来。


    周身笼罩着残破的，荒谬的寂落。


    「但是，请你好好活下去吧。」般姝安静了两秒，她说一句话都很困难，「像太阳一样活下去。」


    少年仓皇摇头。


    他不要。


    他只要姐姐能好好活下去。


    江昭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小孩。他本来就不能像太阳那样耀眼。


    「姐姐，在你心里……」他轻声问，「是不是江昭活下去这件事，要比江昭本身要重要？」


    他早就该察觉到了。


    分明早有迹象。


    她不在乎江昭，但她在乎江昭是否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孩子。


    她不在乎江昭，但她在乎江昭有没有健康地活下去。


    她心疼江昭身上的每一寸伤疤。


    也只是因为。


    他是江昭。


    而他本身，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江昭忽然觉得自己很矫情。又觉得很荒谬。


    般姝静静看着他，又看向江沉，柔和地弯了弯唇瓣，「不管怎么样，江沉，还是要对你说声抱歉。」


    江沉觉得自己难过得快要死掉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秒，又或者是两秒。


    般姝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又开始不停地呕血。


    最后，她说，「虽然很难过，但请让我睡一觉吧。」


    般姝轻轻阖上眼。


    慢慢地，慢慢地，最后一点唿吸也没了。


    心电监护仪上的心跳渐渐变成了一条，平稳的直线。


    「姐姐……」


    「姐姐……！」


    少年紧紧握住女人冰凉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姐姐。」


    江沉安静地看向一脸静谧的女人，即便死去，仍然漂亮得惊心动魄。他终于确定，江沉是不重要的，他从来没被真正选择过。


    大雪停了。


    京市下了一场大雨。


    几乎要淹没整个城市，天空阴暗，像是末日的前兆。


    只是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少年跪在墓碑前，眉眼缱绻又温柔地抚摸着碑文上的照片，苍白的脸上染上病态的酡红，他轻轻吻上照片上女人的眉心。


    「姐姐。」江沉缓缓道，「不用说抱歉。」


    「后来我嫉妒过江昭很久。」


    「可是现在。」


    「我不嫉妒了。姐姐不允许他死，而江沉可以。」他说，「我很快，就去陪姐姐。」


    ——好好活着。


    这四个字，是枷锁，是惩罚，是无尽的痛苦。


    第436章 江沉番外


    一开始，他是没有名字的。


    但他姓江。


    他有一个同他长得差不多的同胞兄弟。


    后来他叫江沉。浮沉的沉。


    而他的同胞兄弟，叫江昭，明日昭昭的昭，是太阳的意思。


    他羡慕他。


    却不嫉妒他。


    ……


    在那个福利院里，小江沉很受同龄小朋友的欢迎，院长和义工们都很喜欢他。


    可是他的同胞兄弟阴沉，冷漠，仿佛冷血的蛇类在黑暗中亮起的竖瞳，叫人毛骨悚然，十分不讨喜。


    小孩子们会欺负他。


    因为他不说话。总像个异类。


    和他后来的名字一点都不像。


    小江沉会把自己的食物分一半给他，否则他会饿肚子。


    小江沉长相乖巧可爱，嘴很甜，来福利院的大人都喜欢他，小孩子也很喜欢他。


    他会有新奇的小玩具，也有好吃的糖果，偶尔还能有几件还算新的衣裳。


    这些，他统统都会和小江昭分享。


    嗨呀——谁让他们是同胞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小江沉经常托着下巴，然后把自己的糖果拨到小江昭面前，嘟着粉嫩的小嘴巴，「你怎么不说话呀？你要吃糖吗？」


    「欸，你要不要这个玩具，可好玩了。」


    在这个护食，抱住玩具就不撒手的年纪，小江沉对他的同胞兄弟，显然有着极大的包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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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


    小江昭会把他的玩具砸得稀巴烂。


    会把他捨不得吃的糖果扔到池塘里，很坏。


    他还会说，「烦。」


    小江昭说小江沉很烦。


    小江沉是个以德报怨的乖小孩，下一次，他还是会笑眯眯地凑过来。


    后来，福利院以年纪稍大的孩子为首，开始对小江昭动手。


    被小江沉看见了，这下可了不得。


    他撸起小袖子，露出一截白净的藕节一样的胳膊，毅然决然挡在小江昭面前，皱着一张可爱小脸，「你们不准欺负他。」


    「你别多管闲事。」他们对小江沉说。


    因为他们还是很喜欢这个十分爱笑的小甜豆的。


    小江沉始终咧着嘴角。


    张开小小的双臂，挡在小江昭身前。


    然后，他们连着小江沉一块儿揍了。


    再然后，小江沉和小江昭，成了福利院里最可怜的两个小苦瓜。


    小江昭并不愿意说话。


    大多数时候他都嫌小江沉话多，很烦。


    有一天，小江沉偷偷躲在草垛子后面，偷偷看着那个穿白棉袄，围着红围巾的少女，她长得可真漂亮呀，像仙女姐姐一样漂亮。


    小江沉特别兴奋地对站在河边的小江昭叽叽喳喳说，「福利院来了个好漂亮的姐姐！」


    「我好喜欢姐姐的！」


    小江昭淡淡瞥了他一眼，嗤笑。


    「如果姐姐能带我回家就好了。」小江沉托着腮，他脸上有软软的小奶膘，笑起来时明媚又可爱，「我会求姐姐带你一块回家的。」


    他们是同胞兄弟嘛。小江沉想。


    所以，小江沉那天给自己洗得香香的，又穿上了他最捨不得穿的新衣裳，这才期待又紧张地跟在院长身后，干干净净地站在了这个姐姐面前。


    可是，姐姐说。


    她要选小江昭。


    小江沉有点失落，明明他更干净乖巧啊。


    他笑得嘴巴都酸了。明明想哭的。


    可是姐姐不会喜欢爱哭的小孩子吧。


    不能哭。


    小江昭牵着姐姐的手走了。


    小江沉歪着头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嘴角咧起的弧度慢慢抿直，终于忍不住红着眼眶小声哭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很不乖，很不懂事。


    明明都有了自己的名字了，才不要难过。


    小江昭走后，他就成了唯一一个被那群小孩子欺负的目标。


    他们抢他的饭，在他的被子上撒尿，剪坏他的衣裳，还会朝他吐口水……这些原本本该江昭承受的恶意，全部地，被施加到了江沉身上。


    那年他，五岁。


    他是阴沟里的小老鼠，躲在角落，偷窥着不属于他的幸福。


    他看到，姐姐会温柔地抚摸小江昭的头髮，会心疼地处理小江昭身上的伤口，会在暴雨天与小江昭共撑一把伞回家。


    回家……


    小江沉的家在哪里？


    后来他被领养了。


    一个骯脏的，噁心的老醉鬼。


    从那以后，他真正地跌入了地狱，骨头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成年男人的力气很大，小江沉除了挨打，别无选择。


    老醉鬼扯住他的头髮，力气大得好像连那块头皮都被扯掉了，耳朵嗡嗡地疼，滚烫的火钳子落在身上时，好痛。


    燃烧着的菸头摁在他身上时，好痛。


    坚硬的钢筋贯穿身体时，好痛。


    说不清的巴掌与拳打脚踢落在身上时，好痛。


    ……他不知道该怎么活，在这个地狱里。


    直到那个老醉鬼脱了裤子，将他令人作呕的丑陋性器从内裤里掏出来时，江沉想，他真该杀了这个老男人。


    十五岁的少年虽孱弱，但比起体力大不如前的老醉鬼来说，已然算是健壮。


    可是他不能为了这个烂人，赔上自己的一生。


    十五岁的江沉逃脱了这个困囿他十年的牢笼。


    ……


    他见到姐姐了。


    好开心。


    可是姐姐不记得他了。没关系，重新认识也没关系。


    姐姐给他留了联繫方式。


    但江沉不敢去打扰她。


    学校要开家长会，从小到大他都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次，他想……小小地麻烦一下姐姐，虽然很过分，但他太渴望了。


    姐姐来给他开家长会了，可是那些人嘴很脏。


    后来被江昭知道了，他打了他。


    在咖啡店里，姐姐告诉他，被欺负了要学会反抗。


    于是他反抗了。


    可是命运再一次告诉他，没用的，江沉，你天生就该去死。


    大约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姐姐更加纵容他，即便提出要住进她和江昭的家这个过分的要求，也被允许了。


    姐姐真是心软得可爱。


    在那场翻涌着滚烫热浪的火海中，他赤着脚，心急如焚地想，他的姐姐此刻是不是很害怕，他要去救她。


    可是，江沉从来不是什么英雄。


    他简直可怜得令人发笑。


    房梁坍塌后，重重压在了他的腿上，呛鼻的浓烟烧瞎了他的眼，呛哑了他的嗓子，他的姐姐在火海中，满脸焦急地奔向另一个少年。


    那个她从小养大的少年。


    那个对他处处含有敌意的少年。


    那个眉眼与他相似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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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总是在捉弄他。


    可是命运似乎也会垂怜他。


    比如姐姐会心疼地摸摸他的头，说是她搞错了，江沉听不懂，但他知道，他或许也会像江昭那样被她偏爱。


    于是在那个工厂中，姐姐说，她选择他。


    那一刻，江沉并不觉得畅快。


    他只想哭。


    他觉得苦尽甘来。


    他原谅了全世界。


    他原谅了命运给他的所有苦难。


    可事实上，命运所有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註了价格。


    这一点的甜，只是为了日后更令人绝望的抛弃。


    ……


    姐姐病了。


    她吐了好多好多的血。


    她开始昏迷不醒。


    江沉寸步不离地守在姐姐身边，很久很久之后，姐姐终于醒过来了，她说，她不要江昭了，也不要江沉了。


    他又一次被抛弃了。


    只是，他是不是该觉得安慰，因为姐姐将江昭也一同抛弃了。


    可是好难过。


    姐姐说话不算话。


    ……


    陆席玉把姐姐带走了。


    江沉找了很久，才找到那幢别墅，像是童话里的城堡，藤蔓缠绕，生机勃勃。


    他闯进来时，被陆席玉的保镖发现了。


    第一次的时候，他们打了他一顿，将他扔了出去。


    第二次，他们沖他后背开了一枪，又将他扔了出去。


    第三次……


    终于，他衣服下面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他像是个屠龙勇士，站在了别墅前，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暴雪压弯了枝头，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耳边不知是轰鸣的心跳声，还是唿啸的风声，他甚至出现了幻觉。


    ——姐姐捨得看他一眼。


    他哀求陆席玉，求他放自己见姐姐一面。


    没有般姝的江沉，是行尸走肉，他真的会死。


    他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陆席玉的筹码。


    江沉弱小，卑懦，可怜，永远都在被人抛弃，他没什么可值得陆席玉放进眼里的。


    于是他说，他可以把城南那个项目给他。


    其实这场交易的代价。


    是他的命。


    即便如此，但江沉还是觉得，是他赚了，如果陆席玉答应的话。


    他没想到，姐姐真的出现了。


    那一刻，江沉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可是姐姐说：


    麻烦你告诉江昭，让他好好活下去。


    哦。


    只是为了江昭。


    再后来，接到陆席玉那通电话时，江沉正准备自杀。


    陆席玉说，姐姐快要死了。


    江沉彻底绝望了。


    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愚弄他。


    他这样痛苦还不够，为什么还要让他的姐姐承受这样的痛苦。


    他的姐姐，就该在这个世界里，幸福而快乐地生活下去啊。


    站在手术室外的三天三夜，江沉想了很多。


    可在看到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的姐姐，江沉忽然就想，他真的是个病毒吧，真的是他牵连了姐姐吧。


    所以命运要这样欺负他的姐姐。


    他的——


    挚爱。


    姐姐说，江昭你要好好活下去。


    姐姐说，江沉，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


    在姐姐走后的那个冬天，阴雨连绵，湿冷的风刺骨又寒凉。


    陆席玉也死在那个冬天，是自杀。


    少年轻轻吻上冰冷的墓碑。


    阖上眼。


    「姐姐，江沉来陪你了。」


    ……


    至于江昭。


    痛苦，麻木地苟活着。


    不知生的来路，不知死的归途。


    就这样。


    一直地，一直地，爱着一个死去的人。


    第437章 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


    【叮，玩家登入副本成功。】


    【本次副本主题为「惊情别墅」，关键词为「情侣」，副本难度五颗星。】


    【提示：1.请尽快逃离这幢阴云诡秘的别墅；2.提防混入玩家中的异类；3.您的身份是旅客。】


    【游戏禁忌：1.请玩家维持人设，不可ooc；2.请遵循事件发展，不可试图阻挠或篡改事件发展规律，违者抹杀。】


    【祝玩家游戏愉快。】


    系统冰冷的声线在寻鹤耳边响起。


    寻鹤睁开一双璀璨如琉璃般清透的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周围环境。


    这是一幢古老而华丽的别墅。


    整体风格类似于西欧的宫廷风。


    吊顶上的水晶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轰然坠地。


    窗外的雷鸣轰隆隆地响，他站在门口处，浑身湿漉漉的，按照系统提示的身份，他目前应该是因下暴雨，而不得不前来别墅躲雨的旅客。


    别墅里已经有三男两女。


    其中一对看上去像是情侣，举止亲密。


    见到寻鹤，其中一个女生眼睛亮了亮，眼里闪过浓重的惊艷，对于这样的目光，寻鹤见怪不怪，反倒是女生旁边的那个男生不悦地瞪了寻鹤一眼。


    女生态度很热情，「你也是来躲雨的吧？」


    寻鹤淡淡「嗯」了声。


    另一个女生摸着下巴打量了寻鹤一会，意味不明道，「这个别墅有点古怪。」


    每个玩家都有各自的身份，不能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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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说出的话不仅要符合各自的身份，还要提防混在玩家中的异类，或者说是躲在暗处的npc，否则容易被npc当成异类抹杀掉。


    寻鹤话本就少，他没再说什么，抬脚走到几人跟前，问，「没有主人吗？」


    「有的。」


    寻鹤身后响起一道优雅诡异的声线。


    他转身，其他几个玩家也沉浸在各自的人设中，或是好奇，或是警惕地看向寻鹤身后那个男人。


    或者说是npc更为恰当些。


    饶是经歷了那么多副本的寻鹤，都没见过这样俊美的npc。


    男人穿着西式的丝绒燕尾服，举止优雅而矜贵，皮肤苍白，唇色红得滴血，似西方宫廷里的贵族，又像是哥特风童话里的吸血鬼。


    男人微微笑了下，那笑容并不如其他npc古板而僵硬，反而透着轻松愉悦的意味道，「你们是古堡的第一批客人。」


    他顿了两秒，继续说，「小姐很高兴你们的到来，毕竟漫长而孤寂的岁月里，缺少玩伴的小姐总是郁郁寡欢，不过有了你们的陪伴，我想小姐会很快好起来。」


    寻鹤默默记住男人说的每一句话。


    缺少玩伴而郁郁寡欢的小姐……？


    那他们这几个玩家在其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好起来？这个所谓的小姐又是生了什么病？


    寻鹤若有所思地捻了捻指腹。


    就听见那对情侣中的男生按捺不住地问，「这位小姐在哪里？」


    寻鹤抬眸，见原本一脸愉悦的男人脸色陡然阴沉下去，吊顶上的水晶灯更加摇摇欲坠，晃动时发出咔擦咔擦的碰撞声，让人头皮发麻。


    「小姐正在睡觉。」


    「若是打扰了小姐休息，小姐会很不高兴……小姐不高兴的话，你们的晚餐可能得换一种方式送到你们面前了。」


    男人声音慢慢变得平缓，微笑道，「小姐是这世上最美丽的女孩，如果可以，请多多夸奖她，那样小姐会很高兴的。」


    说完，男人便走到走廊的尽头，黑暗渐渐将他吞没。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消失的。


    男人走后，别墅里的气氛一下变得寂静又诡异。


    防止那个男人在背后监视他们，所以几个玩家也只是很小心地交换了身份信息。


    那对情侣，男生叫金宏，女生叫方媛。


    另一个女生则叫林雾，身份是外出採风寻找灵感的画家。


    除了寻鹤，另外两个男生看上去年纪都不太大，长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似，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只是穿着打扮却有些不同。


    一个穿着潮牌连帽卫衣，脖子上挂着银色十字架项鍊，头髮明显地抓烫过，精緻的五官透着股难言的散漫和慵懒，整个人不羁又乖张。


    而另一个少年则截然不同。


    他身上套着奶蓝色的衬衫，眉眼乖巧，浓密蓬松的头髮自然地耷着，嘴角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意。


    他舔了舔殷红的唇瓣，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细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开糖纸将紫色的糖果塞进嘴里，感受到嘴里的甜蜜，少年满足地眯了眯眼，似午后惬意晒着太阳的幼猫。


    「我叫楚舟，他是我哥，叫楚诵。」


    寻鹤看人时清清冷冷的，他瞥了眼一旁的乖张少年，伸出手，「你好，我是寻鹤。」


    「我听说过你。」少年乖巧地弯弯唇瓣。


    窗外雷声轰隆，一道粗壮的闪电划破天际，一瞬间的电闪雷鸣仿佛野兽呜咽嘶吼挣扎，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这时，一道甜腻的少女声音响起，「吵死了。」


    众人抬眸。


    就见穿着公主裙的绝美少女怀里抱着洋娃娃，歪着头好奇地望向他们，「你们好呀，我的……玩具们～」


    第438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2）


    离得近了，众人才发现眼前的少女拥有怎样一份美貌。


    足够颠倒众生，叫人失魂落魄的极致美貌。


    一丝一厘，都是造物主的偏爱。


    她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少女穿着洁白华丽的公主裙，踩着漂亮的水晶鞋，露出的一截脚踝白皙又精緻，踩着楼梯优雅地走到众人面前。


    没有人怀疑，她就是真正的公主。


    楚舟唿吸一窒，嘴角甜软的笑意缓缓敛起，那双漆黑的眸子渐渐翻滚着更为复杂晦涩的情绪。


    他弯唇，「姐姐……」


    「错了。」


    般姝微微一笑，「你该叫我小姐，这位可爱的玩具。」


    她无辜地眨眨眼，视线漫不经心滑过一旁一脸兴味的楚诵，以及满眼探究的寻鹤，唇角笑意更深，「你们，都是我的玩具哦。」


    一阵阴风颳过，厄洛斯悄无声息出现在般姝身后。


    他神情宠溺又无奈，「小姐，您太直白了，这样会吓到古堡的客人的。不过，不管怎样，小姐您开心就好了。」


    般姝慢条斯理地抚摸着怀中洋娃娃金黄色的头髮。


    葱白的指尖在金色的发间穿梭时，有种诡异的美感。


    即便硅胶捏成的洋娃娃已经十分精緻了，但仍旧不抵少女巧夺天工的五官，洋娃娃眼睛睁得很大，黑色的瞳仁与眼白的比例严重失调，眼白少得可怜，看上去可爱又令人发憷。


    寻鹤敛眸，他从未见过这样逼真的npc。


    这是一场拿命为赌注的全息逃生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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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鹤不是这场逃生游戏的唯一一个玩家，这也不是寻鹤经歷的第一个副本游戏。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灵动美丽的npc。


    就好像，这不是一串死板的程序，而是真实的少女。


    一切都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显然，楚诵也是这样想的。


    他那双桀骜慵懒的眸中翻涌着兴味之色。


    「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需要现在用餐么？」厄洛斯温柔地将少女的微卷碎发撩至耳后，深邃的眼眸专注地落在般姝身上，「或许，这几位客人可以陪您一起用餐，这样会有趣一些。」


    般姝把怀中的洋娃娃交给厄洛斯，捂着樱桃般红润的朱唇，睏倦道，「小爱睏了，你带她去睡觉吧。」


    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善意提醒，「待会用餐的时候，记得保持安静哦～吵醒小爱的话，可比吵醒我难办多啦。」


    包括寻鹤在内的六个玩家都知道npc说的每句话都可能是通关的重要线索。


    直到坐上餐桌时，都没人发出一点动静。


    过了几分钟，就有六位穿着厨师服的npc各自端着餐盘放在寻鹤几人面前，餐盘上罩着圆弧形的金色餐盖。


    令人惊异的是，这六位厨师npc诡异地长着一样的脸！


    就像复制粘贴那样。


    楚诵抬眸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啊！」方媛却被吓得尖叫出声，一个劲往旁边的金宏怀里躲。


    「呜啊啊啊——」


    空荡的古堡里忽然传来一道更为尖锐惊悚的女婴啼哭声，盖住了方媛的惊叫。


    方媛以及另一个女生林雾脸色煞白。


    金宏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唯有楚舟，楚诵，以及寻鹤还保持着平静的神情。


    般姝单手托着腮，嘆息，「都说了要保持安静，吵醒小爱很难办的。」


    「原本小爱的心情很好，你们将会拥有一个平静的夜晚，可是现在……小心小爱晚上会趴在你们的床边报復你们哦，小爱报復心比我还要重呢……」


    女婴的啼哭声与窗外乌鸦粗噶的嘶哑叫声交织在一起。


    刺耳得令人头皮发麻。


    「厄洛斯，吵死了。」少女的脾气并没有想像中那样好，她蹙了蹙秀气的黛眉，「捂住她的嘴巴，再吵，就把她舌头割了。」


    对上方媛惨白的脸色，般姝慢吞吞眨眼，「吓到了么。」


    「没，没有……」


    「哦。」少女垂眸，「厄洛斯，我饿了。」


    话音落地，俊美妖异的男人便端着一份精緻的餐食放到少女面前，「小姐，请用。」


    揭开餐罩，银白色的餐盘里摆放着精緻的菜餚。


    份量极少，但却极赏心悦目。


    般姝优雅地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叉起一小颗圣女果放进嘴里，她眯了眯眼，不悦道，「你们怎么不吃？」


    寻鹤是第一个揭开餐罩的。


    餐盘里放着一块腥臭的生肉，还流着血汁。


    「……」


    楚诵和楚舟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随即也揭开了面前的餐罩，食物也是一块流着血水的腥臭生肉。


    金宏当即沉了脸色。


    「这要我们怎么吃，你这不是耍我们玩吗？！」


    金宏长相俊朗，虽然不如另外三个男人那样叫人直白的惊艷，但也称得上一句帅哥，所以他在逃生游戏中一向备受追捧，心高气傲的金宏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瘪。


    厄洛斯面色生凉，声线透着漫不经心的凉薄，「你这是在责怪我们招待不周？」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方媛白着脸偷偷扯了扯金宏的袖子，示意他别冲动。


    「厄洛斯，你好兇。」少女娇嗔地说。


    原本还脸色沉郁的男人顿时温柔了神色，他低了低眉，「吓到小姐了？」


    「嗯。」


    般姝用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唇角，她挑眉，「既然他不愿意吃，那这几天都不用给他准备食物了，饿极了，就什么都吃了。」


    她淡淡看向坐在边角的寻鹤。


    青年长相清冷斯文，袖子往上折了几折，露出一截冷白精緻的腕骨，那双细长骨感的大手握着刀叉切割着生肉，眼也不眨地嚼了几下便吞咽下去，面色如常。


    仿佛在吃高档料理。


    般姝托着腮欣赏了一会，愉悦道，「你很不错。」


    过了几秒又对厄洛斯道，「明天记得准备一份更美味的食物招待他。」


    厄洛斯：「是，小姐。」


    寻鹤抬起清凌凌的眸，看了般姝一眼，又垂下眸子，「多谢小姐盛情款待。」


    闻言，楚诵挑了下眉。


    他对食物挺挑剔的。


    但倘若表露出任何不满，显然会惹这位娇贵的大小姐不高兴，他没嚼几下便囫囵吞咽下去。


    楚舟趴在桌上，懒懒戳着餐盘里的生肉，「姐姐，不饿的话，可以不吃么？」


    「不可以哦。」般姝嗓音温柔。


    少年懒洋洋耷拉着眉眼，「好嘛，我吃就是了。」


    般姝道：「你很乖。」


    楚舟像是被顺毛撸的小狗狗，恨不得欢快地翘起尾巴，「楚舟本来就很乖呢。」


    第439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3）


    般姝笑眯眯地看着这几个玩家各怀心思地吃下了盘中的生肉，愉悦地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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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了……」


    「我需要一个玩具今晚陪我玩游戏哦。」


    少女漂亮得仿佛清辉皎月干净，那双眸甜蜜地弯成月牙状，只是嘴角挑起的弧度却又十足的恶劣。


    出于玩家敏锐的直觉，他们都知道眼前这个少女有古怪，因此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就在这片诡异的寂静中，少年举起手。


    像是讨糖吃似的，「姐姐，选我选我，我想陪姐姐玩游戏。」


    他太主动，一时间就连般姝都有几分惊愕。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


    说不准会丢命。


    但少年却乖巧地眨眨眼，「姐姐，选我嘛，我喜欢姐姐。」


    般姝被他逗笑，「记得叫我小姐哦。」


    「小……姐姐。」楚舟又道。


    般姝愉悦地哼笑了声，「就你了。我可爱的玩具。」


    古堡很大，房间也很多，主要集中在二楼，但娇贵的大小姐的房间则在三楼。


    楚舟没有犹豫，立马抬脚跟着般姝上了台阶。


    无论是作为一个玩具，还是一个玩家，他都太过主动。


    厄洛斯俊美苍白的面容一半隐在黑暗中，他慢条斯理地垂下眼睫，对剩下的五人说，「各位的房间已经准备好，小姐的睡眠不太好，各位最好保持绝对的安静……」


    他顿了顿，继续说，「小姐的玩具很多，你们最好不要乱闯，否则招惹了什么脏东西就不好了。」


    厄洛斯离开后，寻鹤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楚舟离开的方向。


    少年绝不如他表面那样无害单纯。


    他的目的是什么……


    寻鹤又看向楚诵，对方也如他一般，眼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啪。」


    打开弔灯，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亮如白昼。


    般姝走到床前，将床头柜上的小夜灯也顺手开上，她坐在柔软大床上，好整以暇地瞥着站在门口无所适从的少年。


    「怎么不进来。」


    「我可以进来吗，姐姐。」


    般姝不厌其烦地纠正他，「你该叫我小姐。」


    楚舟小心地蹲下来，乖巧地伏在少女的膝前，「可是我想叫你姐姐。」


    般姝垂眸和他对视几秒，嘆了口气，决定不和他继续争论这个无聊的称唿问题，她漫不经心勾唇，「我心情不好。」


    她声音低了低，「所以，你要逗我开心起来，要不然，我就让小爱吃了你哦。」


    「小爱是姐姐的洋娃娃么？」少年低笑。


    「是啊。」


    楚舟温顺地蹭了蹭她的膝盖，「姐姐好可爱。」


    般姝觉得他真挺有意思的。


    「你要怎么逗我开心？」般姝好奇地问。


    少年身高腿长，他站起来，随手关了灯，房间里顿时只有一盏昏黄小夜灯的光亮，将他的影子曳得很长，很长。


    他单腿抵在床上。


    柔软的床榻瞬间往里凹陷了一点。


    少年身上乖顺的气质敛去，与之相对的，是无限蔓延的侵略感。


    少年声音极好听，低低说话时似含了一汪春水在舌尖滚了又滚，咬字缱绻而富有挑逗意味，与他乖顺的外表截然不同。


    「姐姐，要接吻么。」他说。


    可惜在象牙塔长大的少女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她茫然地眨眨眼，「接吻是什么？」


    象牙塔中的少女生活在一场人为精心编织的童话中，至于「接吻」这样充满冒犯意味的词彙是不可能出现在童话中的。


    「是游戏。」


    少年的眼神黏稠，有如实质，他温热的指腹暧昧地抵住少女玫瑰般的柔软唇瓣，如果肉似的软弹柔嫩，他俯身，咬字极轻，「让姐姐舒服的游戏。」


    「你和很多人玩过这个游戏么？」少女懵懂道。


    楚舟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没有。」


    「还是第一次呢。」


    「只是觉得……和姐姐试试的话，会很有趣。」


    他声音带着诱哄蛊惑的意味，修长的指节轻轻扣住少女的下颌，「姐姐，要试试么。」


    拱窗外的清冷月光似波光粼粼的湖水洒在地上。


    隐约还能听见门外男人的悽厉惨叫声。


    古堡外大片大片热烈的玫瑰迎风摇曳，乌暗的月色下，玫瑰泛起的潮湿香气驱散了些许刺鼻的血腥气。


    拱窗关得很紧。


    血腥气没有飘进房间里来。


    但外面空气中似有若无瀰漫的血腥气如狰狞恶兽撕破古堡宁静平和的假象。


    般姝挑了挑唇，「这就是……玩具不听话的下场。」


    楚舟却毫不在意，他弯腰，与般姝的距离更近，他呢喃，「姐姐，要么？」


    少女迷茫地轻轻眨眼。


    「如果有趣的话……」


    还未说完，剩下的话便消失在少年的唇舌间，依稀还能听见少年含煳不清地撒娇，「会很有趣的，姐姐。」


    少年从身后拢住她。


    他体贴地问，「这样会不舒服么，姐姐。」


    般姝摇头。


    下一秒，少年眸色加深，唇便覆了上来，一开始，他只是轻轻咬着，舔弄着。


    少女难受地皱了皱眉，红唇被少年青涩地撬开，口中的氧气就这样被夺去。


    很生涩。


    他的唇很软。


    可是舌头却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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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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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下意识攥紧少年的衣领，渐渐开始迎合他生涩而绵长的湿吻。


    她能清晰地听到楚舟重如擂鼓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


    他耷拉着脑袋伏在般姝的颈窝处，轻轻平復着唿吸，少年笑着问，「舒服么，姐姐。」


    少女迷茫地眨眨眼，眸中氤氲着一层水雾。


    楚舟就笑，指腹蹭了蹭她的眼角，「姐姐，亲哭了啊。」


    「舒服。」单纯的少女舔舔唇，「还要。」


    楚舟唿吸一窒。


    他略显遗憾地嘆息，「不可以了哦，姐姐。」


    少年是那样的乖顺，听话，似毫无攻击力的幼兽，「除非姐姐明天晚上还选我陪姐姐做游戏，才可以继续……」


    「哦，好吧。」


    「那姐姐心情有好一点了吗？」楚舟单膝跪在地上，用湿漉漉的眸子仰视着她。


    「好多啦，这个游戏非常好玩。」单纯的少女思索了几秒说，「我会让厄洛斯赏你的。以后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可以和别的玩具玩这个游戏。」


    楚舟摇头，「不可以。」


    「只可以和楚舟接吻，姐姐。」


    第440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4）


    12点的钟声敲响。


    这场荒唐游戏落幕。


    「哒哒哒——」


    般姝眼前出现一团浓黑。


    黑雾中慢慢显现出男人颀长高挑的身形。


    「小姐怎么能让这种骯脏的玩具亲吻您。」厄洛斯情绪没有起伏，他手里凋零的玫瑰花瓣溅出猩红汁液。


    猩红的花汁与苍白到病态的皮肤看起来诡异又和谐。


    他微微敛眉。


    苍白的面容泛起一抹病态的红晕。


    借着惨白的月光，厄洛斯弯腰，指腹轻轻摩擦着少女柔软的唇瓣，「那个玩具真是胆大妄为，不是么？」


    他守护了这么久的瑰宝。


    她是如此的白玉无瑕。


    她什么都不懂。


    般姝眨了眨眼，用那双干净如清泉的眸子看着厄洛斯说，「可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亲我的时候也很舒服。」


    「……小姐。」厄洛斯无奈道。


    「厄洛斯，我喜欢这种感觉，你不是说不管怎样，只要我高兴就好吗？」


    少女是如此单纯而皎洁。


    厄洛斯垂下眸子，说，「既然他可以，那厄洛斯为什么不可以。」


    他将少女拢在双臂中，垂下一双阴郁的深邃的凤眸，眸底倒映着少女漂亮的脸蛋，厄洛斯轻声重复，「为什么，厄洛斯不可以。」


    明明已经忍得很辛苦了。


    「既然小姐能接受一个玩具的以下犯上，那为何不能接受一个衷心爱慕着您的厄洛斯呢？」


    「我不明白，厄洛斯。」


    厄洛斯薄唇轻弯，落在少女的唇角，「不需要明白的，小姐。」


    「厄洛斯只是嫉妒……」他垂眸，「厄洛斯也很想……很想冒犯小姐呢。」


    男人拥有这世间最精緻的容貌。


    「只有厄洛斯和小姐，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厄洛斯轻蔑道，「在这些玩具眼里，厄洛斯和小姐才是他们愚弄的玩具呢。」


    般姝亲了亲他的唇角，安抚他，「他们会为他们的自大付出代价。」


    厄洛斯脸色稍霁，「晚安，亲爱的小姐。」


    与般姝不同，厄洛斯是自主觉醒思想的npc。


    这个副本被不断刷新。


    npc日復一日面对不同的玩家重复着枯燥的台词。毕竟只是一串早就被设定好的程序，连每个动作都是设计好的。


    这样的日子令人厌烦又睏倦。


    厄洛斯就这样慢慢地觉醒出了自我意识。


    他觉醒自我意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刚穿到这个世界的般姝。


    原身是一款全息逃生游戏的npc。


    在这个名叫「惊情别墅」的副本游戏中，她的爱，她的心脏是通关的线索。


    玩家要想通关，要让原身爱上他后再拿走她的心脏。


    原身，一个无人在意的npc就这样一次次地被玩弄感情，又被抛弃。


    npc没有感情。


    但npc也会心痛。


    倘若般姝没有来到这个任务世界，按照原副本剧情发展，那个名叫金宏的男生串通他的女朋友，利用原身的怜悯之心想要迷奸她。


    然后生米煮成熟饭。


    金宏会拿走原身的贞洁，以此来让原身爱上他。


    哈，贞洁。


    多可笑的词彙啊。


    谁会在意一个npc流的泪呢，谁会在意一个npc被剜去心脏痛不痛呢，谁会在意一个npc被欺骗感情之后有多绝望呢。


    npc连恨都不会有。


    可是啊。


    般姝会让他们遭到报应的。


    第二天一大早，别墅里便充斥着方媛的尖叫声。


    般姝身上还穿着纯白的棉麻睡裙，她赤着脚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浑身是血的方媛，神情凉淡。


    厄洛斯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前。


    他半蹲下来，细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少女纤细的脚踝，「穿鞋，小姐。」


    般姝垂眸看了他一眼。


    厄洛斯说，「不穿鞋子会着凉。」


    般姝没说话，乖乖穿上了。


    「人死了么？」


    厄洛斯弯唇，「没有，只是断了条胳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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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2页

    寻鹤就倚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双手环胸，听到厄洛斯的话，抬了抬眉梢。


    见方媛脸色难看地瞪了她一眼，般姝无辜地眨眨眼，「厄洛斯，你是不是忘记和他们说，这个古堡不可以乱闯的哦，否则会有脏东西缠上他们的。」


    厄洛斯神色温和，他抿了抿殷红的薄唇，「厄洛斯说了的。」


    「只是玩具不听话。」


    「那就没办法了。」自己找死。


    不过其他人也并不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用早餐时，金宏拖着血肉模煳的残肢坐在餐桌上，脸色阴沉。


    般姝慢吞吞将蓝莓果酱抹在吐司面包上，「谁让你上桌的。」


    金宏咬牙，「你！你别欺人太甚！」


    「拖下去。」般姝淡淡道，「真是倒胃口。」


    话落，一团黑雾便将金宏吞噬，再下一秒，金宏便消失不见了，除了地上滴落的血迹证明这里曾经金宏存在过。


    方媛脸色煞白，她颤抖着嘴唇，「金……金宏死了吗……」


    少女无辜地眨眨眼，「我有那么残忍吗？」


    「他只是受到一点小小的惩罚罢了，」般姝放下叉子，慢条斯理道，「放心，只要他听话，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除了寻鹤和楚舟的早餐是两片干巴巴的面包，还有几片午餐肉，其他人的餐盘中同昨天一样，还是腥臭的生肉。


    楚诵倒是习惯了。


    他面不改色地将生肉切成小块，慢吞吞地送入嘴中咀嚼着。


    对于楚舟的反常，作为孪生双胞胎，楚诵自然也下意识将目光投在这个优雅用餐的少女身上。


    诚然，少女拥有这世间最极致的美貌。


    可是npc也只是npc而已。


    楚诵垂眼。


    这只是一段程序而已。


    动心什么的，也太愚蠢了。


    第441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5）


    楚诵身上有种散漫的少年感。


    和宁厌很像。


    但又截然不同。他慵懒，恶劣，凉薄，凡事都漫不经心。


    少年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拿起餐盘旁的白色方巾，细緻地擦拭着指尖，「小姐去过古堡外吗？」


    般姝思索了两秒，百无聊赖道，「没有。」


    「外面是什么样的。」


    楚诵顿了两秒，饶有趣味道，「小姐也会好奇吗？」


    更准确一点来说，是npc也会好奇吗？这很古怪。


    寻鹤和楚舟也纷纷看向般姝，少女懒散地撑着下巴，眼尾氤氲着薄薄的桃花色，那双比溪流还要干净的眸子里是纯然的好奇之色，一怔。


    「古堡很大，你们可以随意逛逛。」般姝站起来，「不过，最好不要乱跑哦～」


    厄洛斯犹如一团黑影，忠诚地跟在少女身后。


    等般姝和厄洛斯离开，客厅里剩下的五个玩家面面相觑。


    在逃生游戏里，由于女性玩家来自体力上的弱势，倘若脑力优势不足以弥补体力上的缺陷，在游戏中的存活率就会很低。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女玩家会选择依附男玩家。


    这也成为了游戏里隐秘不宣的潜规则。


    金宏生死未卜，方媛自然就要寻求新的庇护。


    说实话，原以为金宏长相已经够不错的了，没想到这个副本的另外三个男玩家容貌都这样叫人惊艷，更何况，他们都是玩家榜上鼎鼎有名的大佬！


    方媛的目标是寻鹤。


    相比较于还是少年模样的楚舟、楚诵这对双胞胎兄弟，寻鹤看上去更加稳重可靠。


    「寻鹤哥哥……」方媛咬唇，嗓音娇滴滴的，说出的话暗示性十足，「今晚人家想和你一个房间可不可以嘛……」


    寻鹤眼皮都没掀一下，「你男朋友还没死。」


    「还有，你比我大。」


    说完，他便起身上楼去了。


    楚诵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抬眸，正好撞见般姝倚靠在栏杆上，懒懒瞥过来的一眼。


    明明没什么情绪，但楚诵莫名浑身颤慄了下。


    从尾椎骨蔓延至全身的酥麻。


    少年垂眼，抓烫过的头髮慵懒地耷下一绺，随即单手插兜，漫不经心踩着楼梯上楼去了。


    楼梯是复式旋转的，很快就不见少年的身影。


    楚诵走后没多久，楚舟就也到古堡各个房间探查去了，只有方媛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般姝无趣地收回视线，回头却发现少年单手插兜，正歪着头，懒散地看着她。


    黑色卫衣下的两条大长腿随意慵懒地交叠。


    脖颈修长白皙，青色脉络明显。


    他漫不经心俯身靠近她，距离一下子缩短，少女脸上的细小绒毛都能清晰可见。


    漆黑幽深的瞳仁定定注视她，「昨晚，开心么？」


    「什么。」般姝慢吞吞眨眼。


    「我是说……」少年声音哑了些，抬起指腹若即若离地擦过般姝柔软的唇肉，落在唇角慢条斯理地摩挲。


    「他亲你了，是么？」


    「嗯。」


    「这么乖。」少年轻笑了声。


    他的眉眼与楚舟是十足的相像，倘若不是穿衣风格不同，是必然会被认错的。


    「你怎么会知道他亲我了。」


    怀里的少女懵懂地问。


    楚诵漫不经心勾了勾殷红的唇，嗓间溢出一声轻笑，「自然是孪生兄弟特有的天赋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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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3页

    他压低了嗓音，磁性动听的声音缱绻，咬字暧昧，「我亲你的话，楚舟也会感应到的。」


    说着，他自顾自笑了起来，「不过他可能会杀了我。」


    「你们关系不好？」般姝问。


    楚诵缓缓摇头，夹杂着雪松味的温热唿吸喷洒在少女的脸颊，「事实上，我与楚舟的关系好极了，如果在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他活下来，同样的，他也会选择让我活下来……」


    似乎提前洞悉少女的想法，他又道，「但是小姐，从小到大，我和他都会爱上同一件东西。」


    「包括小姐。」


    楚诵顿了顿，身体微微后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楚舟爱的，我註定也会爱上。」


    只是这次很不一样。


    楚舟爱上的，不是一件玩具，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个，貌美惊人的少女。


    少年垂眸，见般姝纯然无辜的神情，微微嘆息。


    「小姐，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轻轻捂住她的眼。


    尤其是一个，本就对她心怀觊觎之心的，血气方刚的男人。


    「你们在做什么？」青年疏淡的嗓音自身后缓缓传来。


    般姝绕过楚诵，看到寻鹤正若有所思地看向她，眸中的探究之色不加掩饰。


    到了晚上用餐时间，所有人都准时坐在了座位上。


    般姝怀中抱着洋娃娃，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总觉得洋娃娃的眼白又少了些。眼睛大的可怕。


    「唔……」般姝手托着腮，「你们有没有发现餐桌上多了一个人？」


    经少女这么一提醒，他们才惊觉金宏的位置多了一个人，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人的脸上居然没有五官！


    更恐怖的是，若不是少女提醒，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想到这里，胆子小的方媛和林雾脸色煞白，连头都不敢抬了。


    湿冷的阴风如附骨之疽，叫人头皮发麻。


    般姝不受半点影响，仍慢条斯理地用着晚餐，不过她胃口小，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放下刀叉，对上楚舟无辜的狗狗眼，眼尾可怜兮兮地下垂。


    「姐姐……」


    「选我好不好？」


    这时，楚诵也抬起眸子，不退不让地说，「小姐，您可以选我。」


    楚舟神情晦暗，呢喃，「哥，你要和我抢姐姐吗？」


    楚诵：「我没这么说。」


    一直都很安静的寻鹤也淡声道，「小姐。」


    般姝看向他。


    寻鹤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漆黑的碎发下，一双清冷的眼此刻柔和了些，「寻鹤很愿意陪小姐玩游戏。」


    般姝没有多犹豫，葱白漂亮的指尖指了指楚舟，「可是，他的游戏我还没有玩腻。」


    楚舟的眸子亮了亮。


    而楚诵，眸中晦涩的情绪翻涌，仿佛黏稠的墨汁，要将人狠狠溺毙其中。


    第442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6）


    古堡万籁俱寂。


    般姝倚靠在床前，海藻般蓬松的墨发垂至肩前，精緻的五官在小夜灯昏茫的灯光下显出几分高不可攀的神性。


    这是令世人为之疯狂的美貌。


    楚诵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原本规律跳动的心脏蓦然乱了节拍，他脚步微微顿了顿。


    转身将门关紧，垂眸走到般姝身前，「小姐。」


    般姝定定打量了他几秒，「楚舟呢？」


    楚诵坐下来，弯腰靠近她，蛊惑道，「他被我打晕了。小姐没选我，我只能这样做了。」


    少年似乎全然不懂惧怕为何物。


    他漫不经心道，「毕竟……我真的很想知道，小姐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以至于爱上一个游戏中的npc。


    甚至要为了这个npc，留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


    在敲晕楚舟之前，楚诵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会对一个npc这样殷切？」


    眉眼乖顺的少年是如此地信任他的孪生兄弟，他说：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的心跳就不属于我了。」


    他说，「哥，如果不能带她去到我的世界，那我留在这个……有她的世界，又有什么关系？」


    楚诵觉得他疯了。


    但同时，他又不可避免地对般姝产生了好奇。


    般姝慢吞吞地抚摸上他的眉眼，「你们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所以和我接吻，也没关系的，小姐。」楚诵循循善诱道。


    少年的手生得很漂亮，细长的一截，骨感匀称，天生适合弹钢琴的一双手。


    他慢条斯理地揉弄着少女娇嫩的红唇，直到她受不住地发出嘤咛的娇吟声，楚诵指尖蓦地一顿，低低说了声「草」。


    般姝迷茫地看他。


    少年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都说了，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小姐，我会忍不住做坏事的。」


    般姝眨眼，「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做坏事吗？」


    「轰」的一声，脑中紧绷的弦断裂开。


    楚诵生涩地舔咬着她的唇，强势地汲取少女唇舌间的甜蜜。


    楚舟吻她时，虔诚又怜惜，恨不得将她奉若神明。


    而眼前的少年则很兇。


    他垂着眼，睫毛又长又浓密，下眼睑投落下一小片阴影。


    精緻的五官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露在光影中，喉结性感地滑动，脖子上的十字架银质项鍊折射着冰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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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4页

    空气中暧昧的温度节节攀升。


    古堡外大片摇曳的红玫瑰在月色下浪漫又温柔。


    楚诵掀开薄白眼皮，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少女脸颊上的软肉，他哑声开口：


    「小姐。」


    「嗯？」


    「他亲的你舒服，还是我亲的你舒服？」


    「……」这也要比？


    般姝想端水来着，「我觉得……」


    「说是楚舟，还是楚诵。」


    少年把她碗给砸了。


    般姝抚上少年的胸膛，她弯了弯唇，甜蜜地说，「很纠结啊……你也和我一样纠结吧。」


    「你的心跳好快。」少女坏心眼地说，「明明动心了，却还要告诉自己要抗拒，不可以沉沦，楚诵也很烦吧？」


    楚诵怔了半晌。


    这真的是一个npc能说出的话么？


    「你……」


    少女歪了歪头，茫然地看他，「怎么了？」


    「……没事。」


    从般姝的房间出来时，楚舟倚靠在栏杆上，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他抬眸，眼底一片猩红。


    楚诵讶异地挑了下眉梢，「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我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一点。」


    「哥……你对她做了什么？」


    楚舟觉得自己快要唿吸不过来了。


    他捏紧拳头，沉沉吐出一口气，「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楚诵漫不经心撩了撩眼皮：


    「只是好奇而已。」


    他咧了咧唇，指节微屈，慵懒地点了点下颌，「不过，我总算知道你着迷的原因了……因为，我似乎也为小姐着迷了呢。」


    楚舟乖顺的眉眼戾气横生，「你还记得那个手办吗？你很喜欢的那只，但是很不巧，我也很喜欢……」


    「当然记得。」楚诵莞尔，「我亲爱的好弟弟可是宁愿将那手办拆成两半，也不愿意让给我呢，不过谁让我们是骨血相连的亲兄弟呢……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责怪你的。」


    少年单手插着兜，姿态散漫而慵懒，他压低了嗓音：


    「不过……你捨得让她受到伤害么？」


    楚舟顿了下，忽然无力地阖上了眼。


    楚诵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淡声询问通关的线索，「你发现这个副本的端倪了吗？」


    「一切都逼真得诡异。」


    无论是厄洛斯，还是这位差点引起兄弟反目的小姐，都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思想与意识。这绝不是npc该拥有的东西。


    楚舟摊开掌心，他手心里安静躺着一个钥匙。


    在月光下泛着神秘而古朴的光辉。


    「这是在一个杂物间发现的。」


    「这或许是厄洛斯禁止我们踏足的那个房间的钥匙。」


    楚舟将钥匙给他，「不管怎样，我要留在这个副本，哥哥。」


    「你们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少女出现在他们身后，笑得很甜，只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她身上穿着纯白的睡衣，厄洛斯站在她身后，安静得像一道黑影。


    楚诵回头，扬了扬眉梢，苦恼道，「我的同胞弟弟正为了小姐同我争风吃醋呢，真难办啊。」


    不得不说楚诵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强。


    楚舟红着眼，委屈巴巴地瞪着般姝，像是在看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姐姐，明明说好了，只可以亲楚舟一个人的……」


    「姐姐要补偿我。」


    「如果我说不呢？」般姝玩味的笑。


    「那我会难过死的，姐姐。」楚舟轻声撒娇，「我那么喜欢姐姐，可是姐姐却一点都不在意我，我都要委屈死了……」


    「这么可怜啊。」般姝低笑。


    厄洛斯目光沉沉地扫过这两个少年，甚至快要克制不住内心的杀意。


    这两个该死的玩具还真是巧舌如簧呢……


    他如同永夜中的死神。


    漠然地宣判着凡人的死期。


    「厄洛斯。」少女轻轻拉住他冰凉的手指，小声地哄，「他们不可以杀哦。」


    毕竟是她的攻略目标。


    第443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7）


    安抚好厄洛斯，般姝回房睏倦地倒头就睡。


    一连好几天都没出面。


    古堡外的玫瑰四季长盛，永不凋零，站在二楼的阳台，放眼看去，总叫人觉得是猩红的鲜血做肥料，否则这些玫瑰怎么生长得这么热烈灿烂？


    厄洛斯随手一挥，将金宏放出来，懒懒踩着他的嵴背，长腿微屈，修长的手臂漫不经心搭在大腿上，身体微微前倾，「不要再惹小姐生气了。」


    「否则，我会忍不住杀人的。」


    金宏哆嗦了下，支支吾吾地应了声。


    没人在乎金宏死没死，要说最高兴的还是方媛，毕竟她想勾搭寻鹤，结果这个男人连正眼都不给她。


    后来她又先后盯上楚诵和楚舟。


    甚至把自己脱光了爬上楚诵的床，结果楚诵不知道干嘛去了，一夜未归。


    方媛憋屈死了，正准备穿衣服离开，然后还被一个噁心巴拉的脏东西给缠上了，如果不是用了她唯一一张救命底牌，她早就被那脏东西掐死了！


    一楼。


    寻鹤从最左边拐角房间出来。


    见楚诵倚在墙边，垂着脑袋抽菸，一愣，「你在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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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懒懒吸了口烟，白色烟雾间，他精緻的五官显得愈发魔魅，「嗯。」


    除了合作，寻鹤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他没多犹豫，问，「你有什么线索？」


    楚诵指尖掸了掸菸灰，闻言撩起眼皮，「这话该是我问你吧。」


    「这个副本的主要npc应该是那位小姐。」寻鹤声调没什么起伏，淡淡开口，「我决定今晚接近她，套出一些信息。」


    「你想要知道什么？」楚诵眼梢微抬。


    寻鹤：「通关副本的线索。」


    楚诵掐灭手中菸蒂，「你说，被豢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会渴望外面的世界吗？」


    「什么意思？」


    「这个古堡，像不像一座巨大的囚牢？而那位美丽的小姐，是这座囚牢中唯一一个囚犯，即便她看上去光鲜亮丽极了，可她却很郁郁寡欢。」


    寻鹤若有所思地看向三楼，「这是你的推测。」


    「像这样的副本，我们玩家一般称它为情感本。」寻鹤微微一笑，他摊开掌心，是一片玫瑰花瓣，形状像极了人体内的心脏，「或许，她的爱，才是最终的答案。」


    楚诵随手拿起那枚花瓣，兀自握紧，「爱？」


    「谁能得到她的爱？」


    其实寻鹤还有一句话没说，像这样的情感本，倘若得不到npc的爱，挖她的心脏也是一样的。


    只是为什么没说出口呢？


    寻鹤迷茫地捂住心脏的位置。


    她会痛吧？


    两人离开后，金宏神色狰狞地从拐角走出来，眼底满是势在必得之色。


    泡女人？他可是最擅长了。


    ……


    般姝慵懒地倚靠在窗台上，漫不经心地修剪着花瓶里的玫瑰花枝。


    阳光下，少女蓬松捲曲的头髮泛着柔顺的茶棕色，精緻的五官有如神迹，一举一动都美得勾人心魄。


    纯白色的睡裙贴在如牛奶嫩滑白净的肌肤上。


    莫名就叫人生出几分口干舌燥之感。


    金宏咽了咽口水，他也算是御女无数，但还从来没见过比这个npc还要漂亮的女人，长得这么纯，在床上干起来肯定也带劲儿！


    这么想着，他脸上的狞笑更是狰狞了两分。


    他搓了搓手，眼珠子一转，装得文质彬彬，「小姐，您喜欢这些花吗？」


    少女迷茫地看他，「嗯」了声，「这是厄洛斯为我种的玫瑰。」


    金宏将自己认为最好的角度对向般姝，不着痕迹拉近和般姝的距离，直到能闻到少女身上的玫瑰香味，他心神一盪，「小姐还没有过男人吧？」


    「……什么？」


    金宏表情一变，「小姐的第一次还在吧？还是处吧？是这样的，我这个人比较有处女情结……」


    般姝莫名想到这样一段话。


    隔着一堵墙，墙上有个洞，你出于礼貌和对方聊了几句话，忽然洞那边发出些声响，你以为对方是要和你握手，结果洞里冒出了男性的生殖器。


    他把自己聊高潮了。


    金宏就是这样的。


    少女懵懂地眨眼，佯装没有听懂金宏的暗示。


    金宏却有些装不下去了，他用粗糙的大手暧昧地一把握住般姝的手臂，这一握不得了，又软又滑，当即就捨不得松手了。


    「小姐想不想尝尝男人的滋味？保准你一尝就上瘾！」


    女人嘛，睡服了就好了。


    拿走她的一血，她自然就会把你放心上惦记，哪像寻鹤和楚诵那两个怂炮说得那么难？金宏不屑地想。


    少女似乎终于感到害怕，她忍不住后退，「你……你别碰我……」


    金宏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觉刺激。


    就在他要碰到般姝嘴唇的时候，房门忽然被大力踹开，「砰」的一声，不等金宏反应过来就被寻鹤扯开，随即「哎呦」「哎呦」地痛唿出声！


    青年一向情感淡薄，可此刻他冷着脸，拳头不要命地往金宏身上砸。


    直到指骨破皮红肿，他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啊——」


    金宏不住地求饶，但到最后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满脸鲜血，看着十分瘆人。


    这时楼下的众人也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


    方媛一把扑过来，想要拉开寻鹤，嘴里大骂，「你他妈神经病啊？！」


    「姐姐……」楚舟一进来，就看到般姝手臂上的红痕，脸上甜软的笑容一寸寸敛去，神情危险而晦暗，「姐姐，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楚诵自然也看到了，他目光一沉。


    少女眼尾绯红，茫然地扯了扯滑落的肩带，眼神空洞，「他碰我……还想亲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凝脂般柔嫩的手臂上满是抓痕。


    「你胡说！」方媛当即大叫起来，「肯定是你这个女人不检点勾引我男朋友！我男朋友那么优秀，你肯定早就对他有想法了！」


    第444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8）


    听到方媛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般姝无辜地眨眨眼。


    「姐姐，别怕。」楚舟面无表情地抽出刀鞘里的匕首，一把上前拽开寻鹤，正要刺进金宏的喉管，就被楚诵一把拉开。


    「你疯了？五星副本不允许玩家自相残杀！」楚诵蹙眉，小声说。


    少年红着眼看他，恨意与杀意交叠，「我让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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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6页

    楚诵默默松开他，叮嘱，「留一条命。」


    楚舟像拎死人一样把金宏拎到外面，垂着冰冷的瞳眸，周身气势凛冽骇人，下一秒金宏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古堡。


    少年眼都不眨地将匕首刺进金宏的手掌，脸上是一贯无害的笑，他舔了舔绯红的唇，「哪只手碰她的？嗯？」


    「啊——」


    匕首拔出时，金宏又是一阵惨叫。


    鲜血溅了少年一身。


    楚舟站起来，居高临下地踹他，「既然这么管不住自己，那就割了吧。」


    说罢，匕首便径直刺进金宏的裤裆处。


    一股腥臭味蔓延开。


    寻鹤出来时，少年脸上溅满了鲜血，似地狱中爬到人间索命的恶鬼，偏偏他眉眼柔和乖顺，最是无害的模样。


    他满脸复杂。


    再看到金宏时，甚至已经看不清他的模样，四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两个手掌齐根断裂，鲜血如注。


    「他该死。」楚舟一字一顿道。


    楚诵单手插兜，见怪不怪地丢给他一个手帕，「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反正这也是他想做的事。


    金宏算什么东西。


    居然也敢肖想这位娇贵的大小姐？


    连他都捨不得。


    金宏怎么敢？？


    只是寻鹤……楚诵若有所思地睨了倚在墙边，清冷端方的青年。


    根据他对寻鹤的了解，寻鹤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


    他情感淡薄得可怕。


    可以说没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情感波动，连死都不能。


    可是此刻，他失控了。


    寻鹤慢吞吞垂眼。


    他咬着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为什么看到金宏对她做那样的事时会这样怒火难忍？以至于失了平时一贯的冷静？


    楚诵也这样问他了。


    可是——


    寻鹤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只是不想因为金宏破坏了我的计划。」


    连楚诵都听出来他在撒谎，闷笑，「你什么计划？说出来听听。」


    青年茫然失措地眨眼。


    是啊。


    哪有什么计划。


    明明就是冲动了。


    明明就是很在意。


    般姝站在窗前，漫不经心瞥了眼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金宏，弯了弯唇。


    真是自找死路。


    夜幕降临，古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连玫瑰都在熟睡。


    浑身上下一袭浓黑的男人五官精緻深邃，他如死神静悄悄地站在金宏旁边。


    厄洛斯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些自大的玩家，讥诮地勾唇。


    他漠然地踢了踢昏死的金宏。


    见对方惶恐地睁开眼睛，厄洛斯才满意勾唇。


    「你真的该死。」


    他一点一点靠近，皮鞋在地板上发出令人震颤的「哒哒哒」声。


    金宏慌不择路地爬起来想要逃跑。


    却又被男人轻而易举地踩在脚下。


    「你……你不能杀我！」


    金宏咽了咽口水，大喊，「你，你们不过是低贱的npc！你就算杀了我，你们也只是一团没有自我生命的低贱npc！」


    「啧，有没有人和你说过，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令人作呕的嘴脸？」


    厄洛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对了……」


    「npc？」


    「我早就不是了。」


    男人隐在黑暗中，殷红的快要滴血的唇瓣优雅地翘起一丝弧度，「这个副本，是厄洛斯送给你们这些玩家的第一份大礼。」


    「当然，对你来说，可能是噩梦。」


    男人身上的黑色大衣无风自动。


    漆黑的瞳眸不带一丝情绪地睨了眼金宏。


    他身后，是千万朵漂亮到极致的玫瑰。


    此刻化作了最锋锐的利剑洞穿金宏的五脏六腑。


    万箭穿心不过如此。


    厄洛斯无趣地垂下眼眸。


    喃喃自语，「我明明已经够容忍你们了，只是，你们居然敢觊觎我的小姐？这简直……」


    他弯唇：


    「不可饶恕。」


    金宏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了。


    厄洛斯推开房门，站在少女床边，借着莹白的月色，他贪婪地凝视少女的眉眼。


    「厄洛斯杀人了，小姐。」


    他弯腰，宠溺而温柔地整理少女脸颊边的碎发，「小姐会生气吧？但是厄洛斯一刻也忍不了了。」


    原本熟睡的少女猝不及防睁开纯澈的双眼。


    纤细的手指轻轻抓住他的手。


    在这寂静的黑夜中。


    少女依赖地蹭了蹭他，指尖带着层湿漉漉的水汽，她软着声音撒娇，「没有生气。」


    「什么？」


    「我没有生厄洛斯的气。」


    男人坐在床边，将少女拢入怀中，指尖慢条斯理地勾着少女柔软捲曲的头髮。


    「是吗？那这样……」


    他俯身，直到冰凉的薄唇贴上少女温热的唇角，「小姐也不会生气吗？」


    般姝摇摇头，「因为是厄洛斯，所以不会生气。」


    厄洛斯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他喉咙间漫出一声愉悦的轻笑，「这世上真是没有比小姐更可爱的人了。」


    这是他的小玫瑰。


    男人垂眸，指尖捏着少女尖尖的下颌，嗓音压低，不知是在劝服自己还是什么：


    「那么，请小姐原谅厄洛斯的以下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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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7页

    般姝惊愕地睁大眼睛。


    月光下，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厄洛斯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小幅度地颤抖着。


    唇上冰凉的温度裹挟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清香，拖着她向永夜地狱沉沦。


    男人色情而暧昧地撬开她的唇瓣，贪婪而不知疲倦地汲取着她唇中的花蜜，吻得又狠又凶。


    般姝双手无力地攀附在他的胸膛，偏还要做出纯然无辜的姿态来勾引他，诱惑他。


    「……厄洛斯。」


    厄洛斯停下，与她鼻尖抵着鼻尖，额头抵着额头，低低嘆息，「怎么了小姐。」


    「我好难受……」


    「哪里难受？」厄洛斯温柔地吮吻少女天鹅般纤长漂亮的脖颈，「乖，说出来，哪里难受？嗯？」


    少女薄白的皮肤在月光下慢慢染成了动人的胭脂色，她轻轻咬着唇，双眼含泪可怜兮兮地看向眼前这个恶劣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


    「是，这里吗？小姐。」厄洛斯冰凉的手指顺着锁骨往下，停在某个地方，轻轻一按。


    第445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9）


    「……厄洛斯。」


    少女难耐地按住他的手，双睫颤抖，泪眼朦胧，鼻尖哭得通红，「好奇怪，不要。」


    「小姐舒服么？」厄洛斯俯身咬着少女的耳朵，低低耳语，「不可以撒谎哦，乖小姐，明明咬得很紧。」


    般姝羞恼地去捂他的嘴。


    纤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盈盈欲滴，恰如娇嫩玫瑰花蕾上的晶莹朝露。


    月光下，厄洛斯慢吞吞抽回手。


    漆黑的眸底涌动着痴狂病态的情愫。


    他慢条斯理地吻上少女的唇瓣，舔?慢咬，温柔地深入，「小姐也很享受呢。」


    薄薄的窗纱温吞浮动，似月影般笼罩在男人精緻而立体的五官轮廓上，凸起的喉结漫不经心上下滑动，柔韧的舌尖安抚地轻轻舔着少女的嘴唇。


    厄洛斯体贴地托住少女无力下坠的娇软身体，轻笑：


    「小姐是有些太弱了。」


    见般姝紧闭着眼不理他，厄洛斯挑了挑眉梢，「小姐在害羞吗？可是，厄洛斯和小姐本就应该这样亲密无间不是么？」


    这是他早就认定的。


    「可是，厄洛斯从来没教过我这些。」般姝小声说。


    「教你哪些？」厄洛斯明知故问。


    少女声音更小，若不是厄洛斯侧耳靠她更近了些，恐怕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就是……厄洛斯对我做的这些事情，厄洛斯从来都没有教过我……」


    「我亲爱的小姐，」厄洛斯语气一顿，「因为厄洛斯从未想过亵渎小姐，只是那几个可恶的玩家竟然冒犯了小姐。」


    「既然小姐喜欢这些事情，那么……深深爱慕您的厄洛斯为什么不可以？」


    少女脸色更红，「我，我没有很喜欢。」


    厄洛斯意味深长地「哦」了声，「小姐真的不喜欢么？」


    见少女用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蛹，男人愉悦地低低笑了声，「小姐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了。」


    他纵容地拍拍少女的头髮，转身消失在房间里。


    华丽古朴的别墅深夜寂静无比。


    一轮晕着血光的圆月高高挂在漆黑的夜幕中。


    乌鸦嘶鸣，玫瑰凋落。


    寻鹤慢吞吞走到古堡顶楼，推开一扇陈旧落灰的大门，忽然怔住。


    墙壁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腥。


    青年一点，一点走上前，心脏蓦地钝痛起来。


    这样的钝痛起初并不明显，只像针扎似的，但却叫人不可忽略。寻鹤捂住心脏，像是想起什么惊慌失措地揭开面前的白色幕布。


    幕布下，是一幅诡谲到极致的油画。


    色彩极艷，叫人喘不过气来。


    画中的少女甜蜜地拥住眼前的爱人，可是爱人却拿着一把匕首冰冷地刨开她的胸膛，拿走她的心脏。


    遍地鲜血。


    这个漂亮的仿佛不属于这世间的少女死寂躺在血泊中。


    双眸空洞而无神。


    她的爱人，亲手杀了她。


    寻鹤颤抖着指尖去揭开其他画布，无一例外，单纯的少女被轻易哄骗爱上一个男人，可这些男人只想通关，只想要她的心脏。


    她被杀了一次又一次。


    这是个被重置过无数次的副本。


    「哒哒哒。」


    身后是皮鞋落在地板上的沉闷脚步声。


    寻鹤眼尾绯红，他转头，就见厄洛斯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你倒是聪明，能找到这里来。」


    「这些……」


    寻鹤五官清淡，此刻红着眼眶，反倒显得艷丽了几分。


    他艰难道，「都是她么？」


    厄洛斯嗤笑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慢吞吞捡起地上的幕布重新挂在画架上，指尖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漫不经心道，「是不是她，我说了不算。」


    「你们这些……自私的玩家，这次，又想怎么玩弄小姐的感情呢？」


    寻鹤垂眼，他听到自己用嘶哑破碎的嗓音问，「这些，她记得么？」


    「不记得了。」


    厄洛斯嘲讽道，「不过是些虚伪自私的男人，有什么记得的必要？再说……你们不是最擅长重置npc的记忆了吗？她记不记得，我想，作为玩家的你要比我知道的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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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8页

    从一开始的迷茫中清醒过来，寻鹤用清明的眼审视了厄洛斯半晌，「我不会伤害她。」


    厄洛斯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和不耐。


    「你们这些人，一开始信誓旦旦，海誓山盟，到最后却是比谁都无情。」


    「插进她心脏的刀子，可是一点都不含煳。」


    寻鹤沉默下来。


    他知道，辩解也是无用。


    只是为什么厄洛斯的记忆没有被重置，这个副本到底有什么古怪之处。


    寻鹤心头莫名被一股浓烈的不安笼罩住。


    即便在无人生还的绝境副本中，寻鹤依然能保持冷静，寻找破局的方法，可此刻，他觉得自己被笼罩在一片疑云中。


    唯一能给他解答的，只有那位脆弱易碎的小姐。


    寻鹤离开阁楼后，站在楼梯口，微微抬起下颌，撩开薄淡的眼皮，正好撞上少女单纯含笑的双眸。


    栗色的捲髮垂在肩头，她笑得纯然无害，没有一丝阴霾。


    寻鹤原本高高悬起的心脏悄然落回原地。


    不记得就好了。


    回到房间，拉开灯，却见楚诵垂着头把玩着手上的金属打火机。


    打火机砂轮发出「嚓嚓」的粗粝滑动声。


    他眉眼低垂，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艷丽妖冶的轮廓，似漠视人间的神祇。


    「你来做什么？」寻鹤冷淡问。


    楚诵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你知道吗？我那个昏了头的弟弟要为了一个女人，留在这个随时会重置，又或者会被处理掉的副本里。」


    「他以为他能得到爱情。」


    少年抬起头，半是讥讽半是好笑地说，「很蠢吧？」


    寻鹤从口袋拿出湿巾，慢吞吞一根一根擦拭着指尖残留的灰尘，眉眼间多了丝厌倦之色，「这话你不该和我说。」


    楚诵缓缓摇头，「我只是觉得，我得带楚舟离开这个副本。」


    「他被所谓的爱情沖昏了头脑，我有义务将他从这场湍急的漩涡中拯救出来。」少年站直身体，妖异的眉眼闪烁着微光，「我有通关这个副本的办法。」


    第446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0）


    与以往的副本相比。


    这个副本的难度可以称得上温和。


    只要引诱那位娇贵的小姐心动，再保守一点，可以剜去她的心脏，就算通关了。你看，没有比这更轻易的事了。


    只要杀死一个npc就可以。


    在楚诵开口之前，寻鹤打断他，厌倦地阖了阖眼，「你的办法是，杀了她吗？」


    「你去过阁楼，楚诵。」


    青年弯起细长脆弱的指节，「我能那么轻易地推开阁楼的门，是因为，在此之前，你进去过，用楚舟给你的那把钥匙。」


    「她被伤害过很多次，我们也要成为伤害她的那把刀吗？」


    寻鹤迷茫地呢喃，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是在质问楚诵还是问自己。


    少年似乎难以理解寻鹤优柔寡断的点在哪里，他指尖点了点桌子，加重了些力气，指腹发白，「她会被重置记忆的。」


    「她只是一团数据而已，她不会死的。」


    「而我们，会真的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毫无难度的副本。」


    楚诵又道，「无论是你，还是我和楚舟，都是从无数个副本里厮杀出来的，杀过的人比吃过的饭还多，为什么到这个副本，就着了魔一样捨不得下手？寻鹤，你想过吗？如果不快点动手的话，我们都会迷失在这个副本里。」


    窗外的圆月好似一只偷窥的眼。


    静静地，望着这群玩家，挣扎，犹豫，直到跌至深渊。


    「我从明天开始会接近这位可怜的小姐，让她爱上我，至于剜心，就交给你了。」楚诵毫无负担地说。


    血色成了玫瑰的养料。


    瑰丽，悽美。


    宛若绝唱。


    般姝温吞勾唇，纯然无害的眉眼含着淡淡的苦恼之色，「七七，我还没有爱上谁呢。」


    「他们要是想靠我的爱走出这个副本……」


    「那真是，太可笑了。」


    系统纵容道，「他们会为他们的自大付出代价。」


    ……


    翌日。


    般姝这几日越来越睏倦嗜睡，也就没心情陪寻鹤他们周旋演戏，但没想到楚诵自己送上门来了。


    少年桀骜的眉眼含着某种般姝看不懂的情绪。


    般姝慢吞吞眨眼：「你来干嘛？」


    楚诵一点一点逼近她，直到将少女困至逼仄的角落，他才道，「色诱。」


    「可以吗？」


    他问。


    般姝维持着清纯小白花的人设，懵懂道，「哪种色诱？」


    少年修长骨感的指尖慢吞吞滑过般姝的脸颊，带着一丝挑逗意味地探入她的衣襟，喉咙间溢出一声促狭的轻笑，「小姐在发抖呢。」


    「……我没有。」


    般姝闭了闭眼，佯装无辜，「你这么熟练，对很多女孩子做过吗？」


    「没有，只有你。」楚诵道。


    这倒也没有撒谎。


    看上去浪荡不羁的少年实际上纯得连初吻都是给了她。


    「不要这样，厄洛斯会生气。」般姝笑着说，「厄洛斯生气的话……很难哄的。」


    「小姐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我也会生气的。」


    楚诵垂眼。


    般姝无所谓地弯了弯唇，「可是我不需要照顾玩具的心情。厄洛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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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59页

    少年指尖一顿，心脏某个角落忽然升起几分妒火。


    嫉妒厄洛斯。


    又气愤于自己被区别对待。


    他弯腰，艷红的唇瓣轻轻碰了碰少女的鼻尖，「玩具也会疼的，小姐。」


    「不过，玩具是永远不会记恨小姐的。」


    「尽情玩弄我吧……小姐。」


    小夜灯光亮微茫，打在少年妖冶精緻的眉眼，莫名给人一种厌倦世人的冷淡，仿佛神祇套着凡人的躯壳，高高在上地俯视人间。


    即便如此。


    他仍在不遗余力地取悦着他的小姐。


    般姝并不主动，但也不推拒他的靠近，只是饶有趣味地抬了抬眉梢。


    ——楚诵，你真的只是为了离开这个副本？


    ——真的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


    ——你真的，没有心动吗？


    疯狂浮动的攻略值早已昭示了少年的内心。


    「姐姐……」


    身后少年微弱苍白的声音似破败的墙纸，听着便快要碎掉了。


    般姝眸光一顿。


    下一秒，楚诵便被楚舟一把推开。


    乖顺的少年睁着一双泛着桃花色的猩红双眼，似被惹怒的幼兽，「楚诵，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砰」的一声。


    花瓶在他额角碎裂。


    鲜血顺着他的脸流下来。


    衬得他妖冶眉眼愈发勾人。


    楚诵指腹漫不经心按了按血肉模煳的额角，无奈道。


    「楚舟，你在发什么疯。」


    「我发的什么疯？」楚舟哂笑，唇角的弧度薄凉得令人心惊，「你他妈跟我玩儿阴的是吧，你怎么跟我说的？你答应了我什么，你说啊？！」


    楚诵蹙了蹙眉。


    少年被气得狠了，胸膛上下起伏着，与楚诵如出一辙的五官此刻无助茫然到了极点，「你他妈是我哥……」


    般姝看着眼前这场闹剧，抿了抿唇，十分体贴道，「需要我迴避吗？」


    「姐姐，」楚舟紧紧攥住少女的手腕，痛苦道，「……别离开我。」


    气氛逐渐变得安静诡异。


    厄洛斯适时出现。


    他身后的一团黑雾似看不到底的血盆大口。


    蛰伏着蠢蠢欲动的杀念。


    「小姐近来总是贪睡，你们这两个……打扰小姐休息的玩具，居然还敢在小姐面前大吵大闹。」


    厄洛斯轻轻动了动。


    两个形状怪异的勐兽嘶吼着扑向这对兄弟俩。


    「就用你们的命来哄小姐高兴好了。」厄洛斯漫不经心地说。


    般姝仰头看向男人尖细精緻的苍白下颌，软着声音道，「厄洛斯，要乖。」


    厄洛斯委屈垂眼，「厄洛斯还不够乖么？」


    他俯身，轻声道，「方才那个玩具对小姐动手动脚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了，可是小姐不让我出现……我还不够乖么，小姐。」


    勐兽坚齿獠牙，被它咬上一口，便是硬生生地撕扯下一大块皮肉才肯罢休。


    厄洛斯饶有趣味弯唇，「虽然是出于厄洛斯的私心。」


    「但是他们该要吃些苦头了。」


    看穿少女的担忧，厄洛斯又无奈地宽慰这位心善的大小姐，「放心，小姐，厄洛斯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第447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1）


    不多时，两个少年遍体鳞伤地躺在血泊中。


    野兽嘶鸣哀吼着。


    厄洛斯意外地挑了下眉梢，轻飘飘地说，「真是命硬呢。」


    楚舟艰难地爬到般姝的脚边，嗓音似裹着粗粝的沙石般沙哑，「……姐姐，别不要我。」


    般姝蹲下来，怜惜地抚摸少年血色与雪色交织的面庞，面上是纯然的无辜之态，「怎么会不要你。」


    只是她眉眼间的凉薄却使世人疯狂。


    撩了撩眼皮，楚诵嘴角挑着玩世不恭的笑，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对上般姝的视线，甚至弯了弯眉眼。


    可是细看之下，他生了双极悲伤的眼。


    悲伤到令人心生苦涩。


    般姝一怔。


    少年撑起身体，猩红的血顺着那张雪白的脸滑入脖颈，那张脸更加冷漠，妖冶。


    「小姐，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楚诵缓缓张口，「我不介意再来一次。」


    厄洛斯斯文而优雅地勾唇，「小姐，您该休息了。」


    般姝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这两个浑身带血的凄楚少年，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阖上的那一刻，厄洛斯脸上的笑彻底沉下去。


    ……


    晚上用餐时。


    般姝罕见地出现在了餐桌上。


    她怀里抱着洋娃娃，洋娃娃那双大的诡异的眼充斥着眼黑，这下连一点眼白也看不见了。即便房门避得很紧，却仍能听到窗外唿啸的阴风。


    般姝漫不经心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神情恹恹。


    包括寻鹤在内的五个玩家盘子里早已不是一开始的流着血水的生肉，而是变成一颗血淋淋的，正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烛火摇晃，在死白的墙上仿佛困兽挣扎。


    壁炉里的火苗微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与上次相比，方媛瘦了一大圈，脸色惨白，眼前微凸，死死盯着餐盘里的心脏，反胃得当场就要吐出来。


    般姝懒懒抬了抬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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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60页

    林雾连忙捂住方媛的嘴，警告性地摇头。


    方媛目光癫狂而涣散，她恶狠狠地盯着般姝，仿佛要生吞她的皮肉，但在林雾的劝阻下只能忍下去。


    而寻鹤却连眼都没抬一下。


    仿佛眼前的不是一颗令人作呕的腥臭心脏，而是米其林餐厅的上等鹅肝。


    楚诵和楚舟两个少年则面无表情地咀嚼，没什么表情，只是仍能从眼底看出挣扎和难捱之色。


    少女似乎被这样的表情取悦到了。


    她慢吞吞将燻烤过的培根沾上沙拉酱送进嘴里，轻轻弯了弯唇角，「不要浪费食物哦，否则我会不高兴的。」


    寻鹤指尖一顿。


    目光沉沉地盯着餐盘里的心脏残羹。


    为什么偏偏是心脏？


    是在暗示什么。


    还是说她的记忆其实没有被重置过……


    这个猜测太过离谱，也太过令人匪夷所思，寻鹤下意识否定。如果她记得那些伤害的话……寻鹤深深吸了口气，绝不可以。


    般姝饶有趣味地盯着他们不断变换的神色。


    洋娃娃睁着诡异的黑瞳，静静注视着他们，气氛一点一点变得压抑而诡谲。


    方媛狠狠戳着盘子里的心脏，脸色惨白，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想求救，等众人注意到她时，她神色又恢復平静。


    作为唯二两个女玩家，林雾还是很关心方媛的。


    人在危险的环境中总喜欢寻找同伴。


    即便对方很弱，但似乎只要有同伴，就会下意识地觉得安全。


    所以林雾更怕方媛出事后自己变得孤立无援。


    「你没事吧？」林雾小声问。


    方媛扯了扯猩红的嘴唇，露出一个僵硬的笑，「我没事。」


    林雾心头却更加不安。


    总觉得方媛有哪里怪怪的。


    寻鹤抬起眸子，淡淡扫了方媛一眼，又垂下眼睫，眼里闪过一丝瞭然的情绪。


    楚诵和楚舟也察觉到不对，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逃生游戏里的玩家总归是冷血的。


    对于不关乎自己利益的事情，他们很少插手。


    「吃完才可以哦。」般姝微笑着指了指林雾盘子里的心脏，「否则你会倒霉的哦。」


    林雾对上少女绝色的眉眼，却莫名头皮发麻。


    忍住呕吐，将盘子里的心脏塞进嘴里又艰难地吞咽下去，般姝懒散倚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勾了勾唇。


    很快就有npc来收拾狼藉的餐桌。


    忽然，头顶上的吊灯倏忽间熄灭。


    只有微弱的烛火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


    少女精緻绝艷的眉眼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是凉薄得可怕，毫无情绪地静静盯着他们。


    察觉到腰间有一只滚烫的大手托住她，般姝扭头，就听到少年附在她耳边，轻轻地「嘘」了声，「小姐，不要动。」


    「啊啊啊——」


    下一秒便传来林雾的尖叫声。


    在这寂静的掉根针都能听清的气氛里，这道惨然的尖叫声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再然后是咀嚼着血肉的囫囵声音。


    般姝有点反胃。


    少年的指尖漫不经心顺着嵴背触碰着般姝纤长的脖颈，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清的暧昧挑逗。


    「姐姐！」楚舟惊慌地想要抓住般姝的手，却捞了个空，「姐姐别怕！」


    「唔……」


    在林雾的尖叫声中，少女细微的呻吟声微不可察。


    少年温热的指腹暧昧而大胆地摩挲着她敏感的后颈，般姝无力地后仰，直到柔软的身体无力地攀附在少年身上。


    楚诵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打在少女脸上，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她软甜的唇瓣。


    「小姐，嘘。」


    他低低咬着她的唇瓣，动作说不出的温柔。


    只是亲着亲着，少年的唿吸反而粗重起来，滚烫的大手托住少女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将她往自己身上按下，唿吸紊乱。


    这种在黑暗中偷情的感觉，别说是在感情上青涩得如同一张白纸的楚诵了，就连般姝都觉得刺激。


    少年软韧的舌尖一点一点探入得更深。


    带着温柔却难掩强势的力道。


    般姝无力地靠在少年怀中，张着红唇，无力地喘息着。


    耳边是少年鼓譟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仿佛敌军入侵时敲响的战鼓，一声比一声强烈，一声比一声急促。


    楚诵刺激得头皮发麻。


    第448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2）


    「姐姐……」楚舟还在担忧般姝的情况。


    姐姐那么柔弱，一定很怕黑。


    周遭黑沉得伸手不见五指，楚舟只好循着记忆摸黑大步走到般姝位置旁边，一边摸索一边焦急道，「姐姐，姐姐你在哪？」


    寻鹤虽然没出声，但黑暗中，他的眉眼俱是担忧之色。


    大约过了几分钟，头顶上的吊灯扑簌簌闪了两下，再下一秒又恢復澄明的光亮。


    般姝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几个男人：「……」


    楚舟紧紧抓住寻鹤的手，寻鹤又抓着楚诵的手，而楚诵一只手还搭在她的腰间，厄洛斯站在不远处，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凉。


    「卧槽？！」


    楚舟连忙撒开手，皱着眉喊，「寻鹤你他妈有病吧，你没事往姐姐那边挤干嘛？我说姐姐的手怎么忽然变这么大了！你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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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61页

    寻鹤：「……」


    楚诵慢条斯理地挑了下眉梢，「还不松开，想抓到什么时候？」


    寻鹤冷着脸松开手，掀起眼皮一字一顿道，「把你的手从她腰间拿开。」


    「关你屁事啊。」楚诵勾唇，呛道。


    「……」


    般姝不着痕迹地退开楚诵的禁锢，对上厄洛斯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淡淡勾唇，回了一个微笑过去。


    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林雾倒在血泊中，心脏被生生剜掉，而方媛正捧着她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她眼睛大睁，显然死不瞑目。


    寻鹤垂眸，没什么意外的情绪，只淡声道，「她应该被附身了。」


    虽然他说得隐晦，但楚舟和楚诵立马就听懂他话里更深的意思。


    【提防混入玩家中的异类。】


    是刚传到这个副本时，系统给玩家的提示。


    很显然，现在方媛就是那个所谓的「异类」。


    而林雾则没把这条提示放在心上，或者说她太信任方媛了，对她毫无防备，这才导致了自身的死亡。


    在逃生游戏中，死亡实在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没什么稀奇的，也没什么值得怜悯的。


    只不过这件事也给另外三人敲响了警钟，如果再不加快通关节奏，后面恐怕自己也会失去神智从而被附身成异类。


    厄洛斯唇边勾着优雅的弧度。


    只是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他拍了拍手，很快就有穿着佣人服装的npc将失去唿吸的林雾抬走，而方媛恢復清醒后，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瞬间捂住嘴巴吐了出来。


    「这……这……」


    「你杀了林雾。」寻鹤纡尊降贵地解释了句。


    方媛脸色一白，「怎么，怎么可能？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


    厄洛斯垂眸静静盯着少女娇艷欲滴的唇瓣，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深色，他干燥冰凉的大手握住少女的手，轻声道，「小姐被吓到了么？」


    般姝抬眸，就撞见男人翻涌着危险之色的瞳眸。


    「没有……」


    「是么。」厄洛斯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想也是。」


    「毕竟厄洛斯不在，也有其他的野男人趁虚而入，不是么？」他附在少女的耳边亲昵地低声说，「亲爱的小姐，不乖。」


    他全都看到了。


    少女的房间色调温馨而可爱，窗帘没有拉起，依稀能看到古堡外摇曳的玫瑰。


    一轮圆月挂在天边。


    在漆黑夜幕的映衬下，圆月莹亮得宛若灯盘。


    少女的呜咽声断断续续。


    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附在少女身后，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少女饱满湿润的红唇，轻轻点了点，带着点暧昧狎昵的意味。


    「小姐。」


    「在黑暗中，和别的男人接吻很爽么？」


    「唔……厄洛斯……」


    一向忠诚于他的小姐的厄洛斯也失了理智，他滚烫的大掌肆意游走在少女娇软的身躯，四处点火，「小姐，为什么要哭……」


    厄洛斯舌尖温柔地捲去少女脸颊边滚落的泪珠。


    「厄洛斯明明已经很温柔了。」


    他慢吞吞勾唇，指腹越压越深，「小姐知道的，厄洛斯的嫉妒心很可怕。」


    一开始断电的时候，厄洛斯怕极了他的小姐会因此而受到某种冲撞和惊吓，只是还没来得及赶到少女身旁，就看到他亲爱的小姐以极依赖的姿态攀附在其他男人怀中。


    肆意亲吻。


    任人施为。


    那一刻，厄洛斯想杀了所有人。


    明明知道他会嫉妒。


    为什么还要让其他男人这样靠近她。


    是因为拿准了他的软肋，知道他不捨得教训她么？


    他的小姐啊。被他养得越来越大胆了呢。


    少女仿佛一朵因承受不住而摇摇欲坠的玫瑰，她睁着一双无辜而纯澈的圆眸，眼前氤氲着一层薄薄雾气，湿漉漉的，可怜又脆弱。


    「……厄洛斯，为什么你要这样生气。」


    看。


    她什么也不懂。


    她不懂不应该随便和男人接吻。


    她不懂拒绝。


    可她却这样游刃有余地在四个男人中间周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一朵需要好好保护的，一碰即碎的娇弱花苞。


    厄洛斯被气笑了，他说：「小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厄洛斯不希望别的男人亲近你。」


    「可是，我拒绝不了的。」


    少女慢吞吞说，「而且，我也很快乐，如果我快乐的话，为什么要拒绝。」


    歪理一套一套的。


    厄洛斯一时分不清楚她到底真是这样觉得的，还是纯粹的狡猾。


    「厄洛斯占有欲太强了。」少女漫不经心总结。


    窗台上花瓶「咕噜」一声滚落在地，花瓶中的玫瑰四分五裂地砸在地上，娇艷的花瓣可怜而又无措地贴在地板上。


    只是没有人在意。


    即便是白日里无边爱惜它，会为它亲手修剪花枝的少女也全然不在意它。


    因为少女已经自顾不暇。


    男人修长的大手撩开少女的裙摆，滚烫的大手毫无阻隔地贴上柔软脆弱的肌肤，「可是小姐似乎并不讨厌。」


    「唔……」


    少女难耐地抬起纤细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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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的脸颊染着醉人的桃花色。诱人採撷。


    「笃笃笃——」


    伴随着敲门声，门外传来寻鹤清冷又略带焦急的声音，「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啊……」


    厄洛斯恶劣地弯了弯唇瓣，色气地舔了舔嘴唇，「小姐太紧张了，放松点……小姐知道的，厄洛斯不会伤害您的。」


    「小姐，我进来了。」寻鹤等了两秒，伸手搭在门把手上，「咔哒」一声轻轻开了门。


    第449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3）


    玫瑰的朝露滴在地板上。


    在月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银辉。


    仿佛一道亘古的银河。


    银河这边，是他。


    银河另一边，是厄洛斯和般姝。


    寻鹤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被冻结，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在对上少女雾气氤氲的眸子时，骨血中的暴戾因子还是没能压制住。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


    如珠如月的青年满脸冰冷地揪住厄洛斯的衣领，眸光如寒潭幽冰般令人畏惧，他冷笑一声，下一秒挥拳砸向厄洛斯。


    厄洛斯皮肤是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


    这一拳头砸下来，唇角瞬间青紫一大片，看上去骇人非常。


    他指腹慢吞吞捻了捻青紫的唇角伤口，扯了扯嘴唇，眸光彻底森然阴鸷下来，直接伸手掐住寻鹤的脖子，「你找死。」


    厄洛斯看上去处于强势地位，但寻鹤也不是吃醋的。


    他手上不知从何处掏出来的匕首，在月光下闪烁着尖锐的寒光，还不等看他是如何动作，那匕首便在厄洛斯的手腕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


    「滴答。」


    「滴答。」


    猩红的鲜血滚落在地板上。


    红得刺眼。


    厄洛斯吃痛，下意识松开手，寻鹤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不该欺负她。」


    「我欺负她？」


    厄洛斯慢条斯理抚摸着手腕上凹凸不平的伤痕。


    扯了扯猩红的嘴角，他讥诮一笑，「你难道不想吗？你那点骯脏卑劣的念头想瞒过谁？不过是嫉妒心作祟的可怜虫罢了。」


    引起争端的少女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眉眼疏淡。


    只要他们有一个人看向般姝，就会发现她冰冷无情的神色。


    她谁都不在意。


    所以即便是为了她打架，为了她去死，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男人将她奉为无上珍宝。


    可是立于神坛之上的神祇，却如此厌倦地，瞥向她的信徒。


    般姝懒懒勾着细泠泠的肩带，温香暖玉般的瓷白肌肤上暧昧的红痕刺眼又明显，她毫不在意地裸露在外，使她纯然无辜的眉眼更添两分艷色。


    她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青年脸色微变，继而冷着脸道，「我最起码不会利用她的懵懂纯良而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她真的喜欢你吗？」


    「她知道你对她做的这些事意味着什么吗？」


    「她什么都不懂，她被你困在你精心打造的信息茧房里，她所知皆你所想，这样的生活，你又问过她愿不愿意了吗？」


    寻鹤挡在般姝面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青年身姿颀长如青松，嵴背挺直，眉眼自是清冷孑然之色。


    厄洛斯慢吞吞将视线落在般姝身上，哂笑，「小姐，对此，你要不要说些什么？我总不能白白背了黑锅。」


    「他说了什么？」般姝眨了眨眼。


    寻鹤：「……」


    厄洛斯无奈，「小姐，打击情敌要认真。」


    「他是你的情敌，不是我的。」般姝想了想道。


    厄洛斯：「……」


    寻鹤垂眸，神色不自觉温柔下来，含着一丝不自知的期待，「他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是期待她否认。


    少女懒散地把玩着灯罩上的流苏，姿态慵懒，姣好完美的曲线在月光下一览无余，她缓缓摇头。


    在青年发亮的眸光慢条斯理开口，「没有啊，我很喜欢。」


    厄洛斯弯了弯唇瓣。


    他总是很好哄的。


    寻鹤的眸光一瞬间黯淡下来。


    握住匕首的指骨根根泛白，他抿了抿苍白的唇，眉眼落拓下一片失落的阴影。


    然而，下一秒，少女无所谓地说道：


    「你也要一起吗？」


    「……」


    「……」


    这种事情怎么一起？？


    别太离谱。


    就连厄洛斯脸上的完美面具都有了片刻的龟裂。


    寻鹤白皙的脸色诡异地升腾起艷丽的红晕来，就连耳朵尖都绯红一片，似白玉染血，艷色逼人，漂亮夺目。


    他低低咳嗽了声，不知是被呛到还是什么，脸色更红，「……不，不必。」


    少女兴致缺缺地应了声，「哦。」


    厄洛斯忽然似有所感抬眸，额角青筋狠狠一跳，刚想要开口阻止她，就听见少女遗憾地说了句：


    「很好玩的，你还是没有体会到其中的乐趣。」


    「……」


    「什么乐趣？」


    楚舟探着脑袋伸过来，脸上乖顺的笑容看到屋子里的寻鹤和厄洛斯时，顿时垮了下来，不情不愿道，「你们两个坏东西怎么也在啊……」


    寻鹤、厄洛斯：「……？」说清楚谁是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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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小奶狗一样皱了皱鼻尖，扬着明媚的笑容挤到般姝身边，看到般姝身上的红梅时，笑容一滞，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弯起唇角，「我看姐姐房间的灯没关我才过来的。」


    「什么乐趣啊？」楚舟阴恻恻地磨了磨牙，「让我也听听呗，姐姐。」


    末尾两个字少年咬得极重。


    寻鹤的耳朵尖尖更红了。


    他垂着脑袋，也不吭声，像极了坐在炕头上脸皮薄的小媳妇儿。


    「……没什么，你别问了。」


    那羞答答的小模样。


    楚舟嘴角笑意更凉，他定定盯着般姝脖颈上刺目的红痕，幽幽地嘆息，「姐姐偏心，怎么我一来就不讲了？」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厄洛斯微笑。


    一听，楚舟更来劲了，一个劲儿的撒娇，「姐姐快说嘛，对他们俩来说不是好话，对我来说那肯定就是好话了。」


    般姝被他缠得没办法，无奈地指了指身上的红点点，「在身上种草莓啊，我让寻鹤一起来，他害羞……其实这种事情还是很有趣的。」


    「……」


    楚舟憋了两秒，才道，「我不害羞啊，让我来。」


    般姝：「……」


    糟糕，遇到更不要脸的了。


    楚舟是这样想的，反正这便宜不能让其他狗男人占了，要是真这样的话，他就要做种草莓种得最卖力的那一个！


    别人都有的，他也得有！


    别人能种的，他更得会种！


    「……」


    狗还是你狗。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中，这时，门口传来少年慵懒不羁的声线：「哟，背着我，搁这开会呢？」


    第450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4）


    烦。


    又来一个。


    楚诵这人，浑身长八百个心眼子。


    楚舟看到自己亲哥来，也没表现出多热络的态度，反而警惕地盯着他，「你过来干嘛？」


    「我来干嘛？」楚诵咬着根烟，慢吞吞嗤笑，「……来看热闹。」


    少年散漫张扬地斜斜倚靠在窗台，微凉的夜风吹过他耳前的碎发，将他英气精緻的眉眼完美地落拓下来。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他低笑。


    声音里含着微末的哑，勾得人心痒痒，「总不能我一来，就扫了你们的兴致吧。」


    「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楚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楚诵：「……」


    般姝愉悦地勾了勾唇。


    楚诵眉眼无端柔和清淡了下来，没什么攻击性，只是那股子散漫不羁的气质带着与生俱来的侵略感，「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其他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般姝。


    这下般姝也不吭声了。


    楚舟「哼」了声，「我才不跟你说呢。」


    他哥心眼子那么多，要是回头把他算计了，搞不好他还得帮他哥数钱呢！


    楚诵咬着烟，也没点，卫衣袖子往上撸起，露出一小截白皙精壮的小臂，青筋脉络明显，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撩人慾色，声调懒散：


    「合着防我一个人呢呗。」


    其他三个男人一愣。


    然后齐齐咬牙。


    这个死狐狸精！


    在般姝面前发什么骚！


    「哥，你穿衣服能不能好好穿，露个手臂算怎么回事啊？一点男德都不守，你这样的都不值钱的。」楚舟暗戳戳挤兑他。


    楚诵一愣，然后气笑了，「不是，我露个手臂就是不守男德？」


    「……」


    楚舟梗着脑袋「昂」了声。


    「那你五岁还穿开裆裤怎么说？」楚诵漫不经心撩了撩薄白的眼皮。


    他眼睛的形状和楚舟不太像。


    慵懒不羁的少年眼睛是单眼皮，眼皮很薄，眼角尖尖，眼尾上扬，天生氤氲着散漫多情的桃花色。


    而楚舟是内双，眼型偏圆，看上去无辜得毫无攻击性。


    楚舟涨红着脸偷偷去看般姝的神色，他咬牙，「楚诵，你……！」


    他从小到大都说不过楚诵。


    本来已经习惯了，但今天不一样啊！这是在姐姐面前！


    无论如何他面子不能丢啊。


    楚舟苦着一张小脸，委屈地靠在般姝肩上蹭了蹭，嘤嘤嘤，好香好软的姐姐……好想亲亲啊……


    「姐姐，你看，楚诵他欺负我！」


    般姝忍笑拍了拍少年的脑袋，「……你也消停点吧。」


    「……」楚舟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更委屈了。


    楚诵温吞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般姝裸露在外的莹白肌肤，那点点红痕仿佛雪地上溅上的猩红鲜血，一滴一滴，绽开血色的花。


    他心脏瑟缩了下。


    那血，似乎是从他心上滴下来的。


    否则为何会那么痛。


    少年嘴角仍勾着落拓不羁的懒散笑意，就连弧度都没有一丝改变，「你身上那个，谁干的？」


    隐约能听到其中翻涌的烦躁与怒意。


    气氛霎那间再次僵硬起来。


    楚诵这句话瞬间将方才虚伪的平和假象撕个粉碎，让这四个男人再次立于各自敌视的立场上。


    他问的直白。


    般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大大方方承认，「厄洛斯做的。」


    厄洛斯也撩起眼皮，温文而优雅地勾了勾唇角，「是我做的，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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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4页

    「不怎样，我能怎么样。」楚诵哂笑了声。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是想要——」他顿了顿，拖长语调，意味深长道，「弄死你罢了。」


    这话一出瞬间得到了另外两个男人的认可。


    寻鹤细细思索了一番，道：「加我一个。」


    楚舟就更积极了，「哥，我们什么时候弄死他？」


    般姝：「……？」


    不是，孩子你缺心眼啊？


    这下般姝确定了，这对兄弟俩加起来一共七百九十八个心眼子，其中楚诵八百个心眼子。


    「姐姐，要是我们打起来，你帮谁？」楚舟暗戳戳拱火。


    般姝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这四个都是她的攻略目标，要是打起来，除非出人命，否则她肯定是一个也不帮的。


    但是这种伤人的话还是没必要说出来。


    「帮厄洛斯吧。」


    其实更伤人来着，这个回答。


    除了厄洛斯，其他三个男人眼睛失落地半耷着。


    像是被抛弃的丧家之犬。


    月光打在厄洛斯高大颀长的身形上，在地板上曳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淡声炫耀，「我和小姐的关系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懂的。」


    「你们什么关系？」寻鹤声线寒凉，眉眼一片涩然阴沉之色。


    楚诵和楚舟也抬起头。


    目光森然地盯着厄洛斯，像是要吃人。


    厄洛斯嗤笑一声，眸子里压着黑沉沉的眸光，似高高在上的神祇漠然地俯视着几只狼狈的败犬，「你们有什么资格知道我和小姐的关系？嗯？」


    楚诵叼着烟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神色不明。


    「行了，你也没比我们好到哪去。」少年懒散地把玩着手上银质的金属打火机，「不过，你动她的这笔帐，我们还是要清算的。」


    话音落地，少年便狠狠朝厄洛斯挥拳，甚至能听到勐烈的拳风。


    厄洛斯侧身敏锐地躲过这一拳。


    紧接着眉头微蹙，笼罩一层淡淡烦躁的杀意。


    他是不在乎这群对少女怀有觊觎之心的蝼蚁，但是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更何况是厄洛斯。


    男人掌间渐渐凝聚着浓郁的黑雾。


    黑雾间涌动着骇人的杀意。


    般姝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她伸手握住厄洛斯温热的大手，低声呵斥，「厄洛斯！」


    掌心的黑雾在少女的指尖触碰时悄无声息消散得彻底。


    就好似从未出现过。


    厄洛斯垂眼，自嘲地笑了声。


    说好会维护他的。


    可是在他和这些蝼蚁起争执时，她第一个阻止的永远都是他。


    没关系。


    厄洛斯要乖——


    谁让厄洛斯最听小姐的话了。


    厄洛斯赤手空拳地接下少年的拳头，哂笑，「你好像很喜欢以卵击石。」


    第451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5）


    楚诵嘴角仍噙着散漫的笑意。


    闻言也没有丝毫气恼，只是漫不经心抬了抬腿，后退两步道，「还行。」


    厄洛斯淡淡凝视他。


    房间里浓烈的硝烟味蔓延。


    削薄的月光打在男人身上，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映得分明。


    寻鹤和楚舟两人双手环胸，一副事不关己地作壁上观。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最后还是厄洛斯垂下眸子，温和对上少女的眼睛，无奈嘆息，「看够了吗？小姐该休息了。」


    般姝低低「哦」了声。


    过了十几分钟，般姝无辜地眨了眨眼，「你们都不走的吗？」


    「……」


    寻鹤温声说了句，「好好休息。」


    然后率先抬脚离开。


    第二个走的是楚诵，他慢条斯理勾唇，「走了。」


    楚舟磨磨蹭蹭地不想走，赖在般姝旁边撒娇，「姐姐，我过会再走，我现在还睡不着呢。」


    不等般姝说话，少年就被厄洛斯扼住命运的喉咙，直接给毫不留情扔外面去了。


    「喂！」楚舟站在门外疯狂地拍着门，委屈巴巴地哼唧，「我还没想走呢！」


    般姝慢吞吞弯了弯眸子。


    厄洛斯见她笑，也挑起唇角，弯腰细心地掖好被角，温柔地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脑袋说道，「好了，快点睡吧。」


    「你不生气吗？」般姝问。


    「生气什么？」


    「他们这样挑衅你。」般姝知道，厄洛斯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厄洛斯思索了两秒道，「还是生气的，但是他们对你来说有用不是么？」


    般姝一怔，还没来得及捕捉男人眼底的那抹深意，莹白的月色下黑雾渐渐将厄洛斯颀长而高大的身形吞噬，混着几声乌鸦的嘶鸣。


    厄洛斯弯腰吻了吻少女的眉心，「晚安，我的小姐。」


    柔软的鹅绒被很快被暖意侵袭，般姝却没有一点睡意。


    今晚的月亮大得过分，圆得过分。


    周围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连带着肃杀的黑夜都温柔了轮廓。


    般姝倚靠在床边，忽然道：「七七。」


    系统：「嗯？」


    「渣女系统的考察任务结束，你会去哪？」般姝顿了顿，继续道，「你还会绑定新的宿主吗？」


    系统的声线显得有些低，「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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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嘆息：


    「我早就说过的。」


    「0712只有一个宿主。」


    他没有办法想像没有她的生活，也无法接受绑定其他任务者再进入三千小世界完成任务，既然如此，那他只好不惜一切代价地，留在她身边。


    般姝低声轻笑，「可是这并不容易，不是么？」


    系统安静了两秒道，「只要宿主想。」


    无论是多困难的一条路，他都会走下去的。


    般姝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就听见扭动门把手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她闭上眼睛，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


    青年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长。


    他细长脆弱的手指轻轻搭在腰间的匕首上。


    犹豫两秒，寻鹤静静盯着少女的眉眼看了半秒，有些失神地踉跄后退一步。


    少女缓缓睁开眼，缭绕着淡淡困意的眸子动了动，「……寻鹤？」


    寻鹤抿了抿唇，淡淡地「嗯」了声。


    般姝没说话，他便也没再开口。


    他本身就不爱说话。


    眸子里也没有半点温情。


    寻鹤敛下眸子，指腹慢吞吞摩挲着匕首刀柄上的纹路，整个人处于明暗交界处，一面在月光下显得清冷圣洁，另一面在黑暗中莫名的暗流涌动。


    般姝也在试探。


    试探他会不会动手。


    片刻后，寻鹤迷茫地捂住剧烈跳动的心脏。


    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


    以至于叫他下意识地感到难过。


    「你怎么了？」般姝索性坐起来，睡裙细泠泠的吊带从圆润白皙的肩头滑落，胸前的大片春光在月色下美的惊心动魄。


    寻鹤唿吸一窒。


    般姝淡淡挑了下眉梢。


    伸手将肩带勾起，她看向寻鹤，故意挑逗，「你脸好红。」


    寻鹤在开口时便哑了嗓子，原本清冷温和的嗓音似被红酒润染过，只留下一片撩人的醉意，「小姐别招我。」


    「哪样算招你。」般姝笑。


    青年抬起一双清隽落拓的眼，只是眸色渐深，「小姐只这样静静地看着我，就是在招我。」


    他温热的大手忽然掌住般姝不盈一握的腰肢。


    力气渐渐加重。


    惹得般姝下意识嘤咛出声。


    寻鹤伸出手指堵住她的嘴唇，哑声道，「别这样叫。」


    「为什么不能。」般姝在挑衅他。


    寻鹤低低笑了声，声线莫名慵懒了几分，「小姐，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会受不了的。」


    温热的指腹带着点刻意为之的引诱，勾着少女柔软的檀舌轻轻搅动，「这里，厄洛斯亲过。」


    「楚诵亲过。」


    「楚舟也亲过。」


    青年顿了顿，如珠如月的面容显出一丝毒绝的阴郁，「只有寻鹤没有亲过。」


    大约是被他的手指这样压着不太好受，般姝忍不住用舌尖去抵他的指腹，想将这恼人的东西从嘴里推出去。


    可是力气到底太小。


    反倒是像小猫一样细细地舔舐。


    都说十指连心，不仅痛感与心脏相连，爽意也是。


    那股子电流从指尖急促地蹿至心脏，引起阵阵颤慄。


    寻鹤眸子一下子变得极危险，还不等般姝反应，大手便捏着少女精緻的下颌受蛊惑似地吻了下去。


    他的吻与他这个人截然不同。


    近乎疯狂偏执的吻不着章法，只带着狠劲，横冲直撞。


    他勾着她，缠着她，偏要将少女一同拉至地狱才爽快地笑起来。


    青年指腹抵着般姝濡湿的眼睫，细细摩蹭着，仿佛在抚摸上好的温玉那般爱不释手，「小姐哭得真可怜。」


    窗外的圆月半隐在阴云中。


    渐渐翻滚着浓稠的雾色。


    似死神的镰刀。


    悬在黑夜之上，亟待落下。


    「……寻鹤。」


    「嗯？」


    「你先松开我。」


    闻言，寻鹤笑了，清风朗月般，少年感逼人，「为什么要松开，松开了，就再也抓不住小姐了。」


    「你疯了？」般姝只是随口一说。


    青年沉吟片刻，答得认真，「或许。」


    下一秒，他又笑起来，又疯又温柔，「或许是被小姐逼疯的。」


    ——明明想要将匕首狠狠送进你的心脏。


    然后，成功完成这个副本。


    可是他放弃了。


    而放弃的后果是，被系统抹杀。


    寻鹤真正地意识到他和般姝站在生和死的对立面时，迷茫过，痛恨过，犹豫过。


    可在吻上她的那一刻。


    他想。


    算了吧。


    她那么可怜。


    剜心那么疼，他其实也很捨不得吧。


    第452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6）


    寻鹤松开她，细长脆弱如玉箸的指节缓慢屈起，慢吞吞地擦去她唇瓣上的晶莹，动作带着说不出的暧昧与温柔。


    「小姐，寻鹤不会再让你疼了。」


    般姝一愣。


    抬眸去看他。


    却见月光下，青年仍是那般清冷，遗世独立般孑然得仿佛一轮凉月。


    他语气很认真。


    以至于般姝心脏下意识瑟缩了片刻。


    她佯装不解，蹙眉瞪着他，「你什么意思啊？」


    寻鹤却不可能和她解释这些的，他弯腰，点了点自己殷红的唇瓣，「小姐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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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6页

    青年与她只有半指之隔，近到般姝只要抬头，就能吻上他的唇。


    他的眼睛里藏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漩涡底下，不知是温柔，还是另一种极端的暴戾。


    好像温柔到了极致，青年便显得有些病态疯狂的暴戾了。


    般姝没有犹豫，抬手搂住他的脖子，重重吻上他的嘴唇，末了，还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舔了舔。


    就像小猫儿似的。


    寻鹤那双清冷的眸一瞬间春意浓郁。


    「小姐好乖。」他说。


    般姝还维持着双手抱住他脖颈的姿势，将他往下压，故作兇狠地蹙眉，「说呀。」


    「说什么。」寻鹤故意逗她。


    「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话。」


    少女瞪他，「寻鹤，你什么意思，故意耍我吗？」


    「或许。」寻鹤低声笑了笑。


    他捏了捏少女雪白柔软的脸颊软肉，没用劲儿，只是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心悸的温柔，「懒得说。」


    「小姐不必知道那么多的。」


    般姝兴致缺缺地「哦」了声，「你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她扭头，见寻鹤看着她笑，顿时有点恼了，「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没有。」


    寻鹤只是觉得这一刻，她好鲜活，好美好。


    不再是游戏副本里天真懵懂的小姐。


    而是，她自己。


    寻鹤想让她做她自己。


    这样很好。


    「小姐，你有名字吗？」寻鹤忽然问，怕她不理解，解释道，「就像厄洛斯叫厄洛斯，我叫寻鹤，这样的名字。」


    「我不知道。」


    少女低头攥着被角，声音低了低，「没有人叫过我名字。」


    寻鹤一怔，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安静了两秒，只道，「你会知道的。」


    阴云彻底将莹亮的圆月遮蔽，房间里的光亮一瞬间暗下去，寻鹤打开房门，背着光站在门口，「小姐。」


    般姝抬起脑袋，「嗯？」


    「晚安。」寻鹤笑道。


    「哦，晚安。」


    随着房门「咔哒」一声落了锁。


    般姝忽然看到少年指尖勾着一张卡牌斜斜倚靠在窗台。


    姿态懒散不羁。


    借着昏暗的月色，隐约能看到卡牌上繁复瑰丽的花纹，似某种古老的吟唱咒语。


    少年淡淡将卡牌折成两半，随手扔到窗外。


    下一秒，卡牌在风中化成齑粉，彻底消失不见。


    般姝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楚诵顿了顿，似笑非笑勾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般姝没有强求一个答案，她打了个哈切，「你怎么进来的，我都没发现你。」就连寻鹤都没发现。


    估计那张卡牌是系统的道具，大概是隐匿气息之类的用途？


    少年勾着艷红的唇，似恶鬼那般弯起不甚明显的弧度，眼底情绪愈凉，「他亲你了。」


    「寻鹤吗？对啊。」


    般姝承认的坦荡，似乎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嘆道，「你们一个两个，大半夜的不睡觉，都跑我房间里发什么疯，是不是我脾气太好了啊？你们都不怕我。」


    「是啊，」楚诵嗤笑，「我也想搞清楚我发的什么疯。」


    「真应该把寻鹤叫过来。」他说。


    「把他叫过来做什么？」般姝问。


    少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微微肿胀的红唇看了半晌，不爽地磨了磨牙，「让他看着我亲你。」


    「凭什么就我看着。」


    「哦。」


    楚诵不爽了。


    他慵懒地倚靠在窗台上，静静地盯着她。


    修长白皙的指尖漫不经心拂去玫瑰花叶上的露珠，轻轻捻着湿漉漉的指腹，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都有种勾人的意味。


    楚诵是看到寻鹤进来，他才跟着进来的。


    他看到寻鹤是如何挣扎，又如何放弃的。


    夜光昏暗，少年垂着眸，眸中情绪复杂难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


    寻鹤没有做成的事情。


    他要继续做吗？


    楚诵这样问自己，玫瑰枝蔓上的尖刺忽地狠狠刺破他的指腹，连带着血珠滚落在娇艷欲滴的花瓣上，更显靡艷。


    连这小玫瑰都知道护主。


    楚诵勾了勾唇。


    算了。


    他总不能输给寻鹤。


    这个坏人不能让他来当吧。


    要不然到时候这个记仇的大小姐只恨他一个人，他多亏啊。


    「你到底有什么事，我困了。」般姝蹙着眉不耐烦道。


    楚诵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他弯腰，声音里含着微末的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专一对小姐来说很难吗？」


    很难啊。


    要求一个渣女专一。


    这不是耍流氓吗？


    般姝心里这样想着，面上无辜地眨了眨眼，「专一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准一个男人亲你。」楚诵循循善诱，声音极具蛊惑，「只对一个男人笑，只和一个男人做快乐的事。」


    般姝慢吞吞抬手将脸颊边的碎发勾至耳后，娇艷的眉眼含着懒散的风情，「可是，如果我专一的话，那个男人肯定不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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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你想啊，我不专一的话，你还能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这些话，要是我专一，你连站在我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楚诵被她的歪理说服了。


    少年懒散地耸了耸肩，「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不会是我。」


    般姝勾了下唇，「你配不上我啊。」


    第453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7）


    她说得理所当然。


    以至于叫楚诵连反驳都不知从何反驳。


    顿了两秒钟，他咬了咬舌尖，长眉微挑，漫不经心勾唇笑了起来，「成。小姐早点睡。」


    少年来的悄然，去时也静悄悄的，仿佛从没来过一样。


    ……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天。


    直到方媛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古堡。


    般姝赤着脚走出房间，懒懒倚靠在栏杆上，眉眼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方媛喉咙间插着一柄匕首，猩红的鲜血顺着脖子汩汩外流，她狰狞地睁大眼睛，像是死不瞑目。


    寻鹤冷淡地嗤了声。


    【警告！警告！警告！】


    【玩家寻鹤严重违反游戏规则！】


    【抹杀倒计时……】


    天边雷声轰隆作响，诡云残卷，闪电从阴云中穿过，似凭空撕裂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叫人莫名生出窒息的绝望感。


    古堡的吊顶摇摇欲坠。


    连带着地面都在小幅度的震动。


    仿佛下一秒这屹立千年不倒的古堡就要沦为废墟。


    寻鹤从不后悔对方媛动手。尽管系统检测到他的杀念，一再提醒他禁止自相残杀。


    本来他也想放过她的。


    毕竟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搭上自己实在不值得。


    但方媛似乎笃定了他不敢杀她，勾引不成，竟开始恼羞成怒地辱骂那位他高悬心尖的少女：「你们都爱上那个贱女人了是不是？」


    「哈哈哈说不定她都被男人上穿了！」


    寻鹤克制不住了。


    直到方媛死在他手里，他才隐约意识到，他对般姝的保护欲已经强到这种可怕的地步了么？


    青年微微阖上薄白的眼皮，无奈嘆息。


    「就这样去死……还真是有点不甘心呢……」


    他睁开眼，望向般姝的方向，却看见少女沖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


    下一秒，风和日丽。


    而急促的系统抹杀提示音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脖子那般，痛苦得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寻鹤又等了几秒钟。


    确定。


    他不会被抹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原本想最后见她一面的。但他得救了。


    般姝托着腮看了两秒就兴致寥寥地收回视线，她的攻略任务还没完成呢，寻鹤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或许是要被抹杀刺激到他，就在刚刚，寻鹤的攻略值突破了九十点。


    只差最后十点。


    「七七，把寻鹤的所有资料都给我。」般姝漫不经心抚弄着玫瑰，撩开眼皮，「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口吻冷漠，无情。


    系统怔了片刻，然后将寻鹤的资料从系统资料库中调取出来。


    般姝看了一会，指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花叶。


    玫瑰花叶上的露珠咕噜咕噜抖落下来。


    在冰凉的大理石窗台上砸出一道凹陷的水花。


    寻鹤的资料同他这个人一样简单——


    中学时成绩优异，性情温文，长相清俊，一直是老师、家长、同学心中的天之骄子。


    好像无论怎么看都挑不出一点错处。


    唯独让般姝产生崩坏感的是：


    他是这款逃生游戏的设计者之一。


    般姝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秀气的眉梢，刚想往下深究，就看到寻鹤站在门栏处，静静盯着她。


    一双幽黑的眸如墨汁般黏稠。


    「你来了。」般姝淡淡抬眸睨了他一眼。


    寻鹤低低「嗯」了声。


    般姝挑唇，「在那边看多久了？」


    「刚来一会。」寻鹤走到般姝面前，修长的身形蕴着淡淡的压迫感，他的眼睛生得十分漂亮多情，但鼻樑和下颌的弧度却极为凌厉而精緻，无端给他染上了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般姝轻慢地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空气就这样窒闷下来。


    「姐姐……」楚舟兴奋的声音才触及寻鹤时戛然而止，少年扫兴地耷拉下脑袋，轻轻「啊」了声，「这么你也在这啊。」


    「我怎么不能在这？」寻鹤问。


    楚舟对他的观感不错，觉得寻鹤没有他哥狗，所以思索了几秒道，「我还以为你被抹杀了呢。」


    「抹杀？」


    般姝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梢。


    楚舟下意识和寻鹤对视，下一秒讪讪道，「我就随口一说。」


    「姐姐，不要闷在屋子里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楚舟撒娇地牵住般姝的手，少年的手清瘦修长，却很温暖有力。


    楚诵倚靠在墙边，散漫地撩开眼皮，「你们这是去哪？」


    「我想和姐姐到处逛逛。」


    楚舟说。


    楚诵随意地点了点头，「别乱跑。」


    话音落地，古堡里忽然传来野兽的嘶吼声，再下一秒，天花板上的吊灯「哐当」一声勐然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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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8页

    带起一地的灰尘。


    般姝回头，就见厄洛斯优雅而矜贵地从楼梯上下来。


    一袭黑色风衣犹如黑夜。


    他浑身裹挟着清晨的水雾，居高临下地俯瞰他们。


    犹如神祇。


    厄洛斯身后是亟待一扑而上的飢饿野兽，满嘴獠牙，浅绿色的幽瞳散发着骇人的寒光。


    「小姐，到厄洛斯这里来。」厄洛斯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毫无笑意。


    楚舟下意识攥紧般姝的手，将她往自己身后带，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厄洛斯眯了眯眼。


    修长苍白的指节不耐地敲了敲楼梯扶手，「小姐。」


    显然是耐心告罄的模样。


    「厄洛斯不会伤害我的。」少女挣脱开楚舟的手，小声说。


    说完，便依赖地走到厄洛斯身边，清纯懵懂的眉眼含着淡淡的怯意，就像瑟瑟发抖的小鹿，很容易就挑起男人的破坏欲和保护欲。


    厄洛斯愉悦地勾起绯红的唇瓣：「当然，我亲爱的小姐。」


    「厄洛斯伤害谁，都不会伤害小姐的。」


    这时，寻鹤和楚诵也被吸引过来，在看到厄洛斯身后的野兽时眼底闪过警惕之色。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厄洛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死亡人数超过一半了哦，杀戮游戏正式开始。亲爱的玩家们，玩得愉快。」


    整个古堡仿佛丧失所有生机的死城。


    一点声响都没有。


    寂静得可怕。


    厄洛斯低低「啊」了声，玩味道，「忘了提醒你们了，不要靠近镜子哦，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第454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8）


    厄洛斯的这番话犹如巨石砸入平静的湖泊。


    带起阵阵波澜。


    「他知道我们的玩家身份？」楚诵沉默几秒，抬头看向少女与厄洛斯消失的方向，「那她也是知道的吗？」


    令他们意外的是，厄洛斯消失后，那些嘶吼的野兽也随之消失了。


    古堡又恢復了平和的假象。


    只是这假象犹如虚伪的面具，早已被撕开一角，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做到忽视了。


    惨白的灯光在镜子的折射下变得冰冷而尖锐。


    寻鹤靠近，镜子里的却并不是他的模样。


    忽然一阵眩晕感侵袭了他。


    等他再睁眼时，眼前是冰冷而精密的仪器，他坐在电脑前，冷淡地敲着代码。


    他手速很快，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几乎只留下残影。


    寻鹤想要停下，可这具身体并不听他命令，他的思想与这具身体仿佛割裂开来。


    直到一个一头银白色头髮的阴郁少年推开门进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浑身没什么生气，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寻鹤这才想起，这是和他一起研发这款逃生游戏的「合伙人」。


    「有进展了吗？」少年拧开牛奶瓶盖，抬起下颌喝了口，喉结上下滚动，他眉眼含着淡淡的烦躁，「我没空和你浪费时间。」


    寻鹤听见自己清冷的声音淡声道，「有串数据被篡改了，很奇怪，除了我，谁还有这个权限去篡改我编好的数据？」


    少年忽地一愣。


    他冲到电脑前，指尖快速敲着键盘，实验室里只有少年略微急促的唿吸声以及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


    寻鹤和这个银白髮的少年并不熟。


    他的梦想是研发出一款轰动全球的游戏，而就在因缺乏资金而一筹莫展之际，这个少年找上他，说可以和他合作。


    寻鹤曾经问过他为什么。


    彼时少年头上戴着卫衣帽，额前错落着银白色的碎发，整个人仿佛陷入了一团死寂中，他安静了几秒，眸子变得温柔下来。


    「我要和我的爱人相见。」


    寻鹤不明白，这个所谓的爱人和这款游戏有什么联繫。


    后来寻鹤才认出，眼前这个少年是曾经轰动一时的电竞选手d神。


    少年懒懒靠在电竞椅上，幽蓝色的电脑屏幕倒映着他精緻的五官，只是眉心拢着一层微不可察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寻鹤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飞速掠过的代码。


    「这款游戏上线后，应该会造成全球范围内的恐慌。」寻鹤本来只是想缔造一个属于他的游戏帝国，可眼前的少年显然要比他更疯魔。


    全息影像，逃生，真人杀戮。


    先不说会在全球掀起怎样的波澜，即便是政府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游戏存在。


    即便它将全息影像科技，将人类推到了另一个高度。


    即便是冷淡如寻鹤，在面对这样一场足够颠覆整个世界的屠杀游戏时，也紧张得头冒冷汗。


    时间滴答滴答，一点一点过去。


    少年忽然眼眶通红，滚烫的眼泪顺着眼眶砸落在键盘上。


    他扯了扯唇：


    「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寻鹤问。


    少年戴上帽子，只露出精緻凌厉的下颌，和殷红的薄唇。


    「她说她会回来的。我要去找她了。」


    寻鹤听不明白，他蹙眉，「你在说什么？」


    少年眉眼间的阴郁仿佛拨云见日般散开，他弯起唇，「你不需要知道。」


    寻鹤抿了抿唇：「那这款游戏叫什么？」


    少年不假思索道，「般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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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9页

    「这个游戏叫『般姝』。」


    难以想像。一个充斥着血腥杀戮的逃生游戏，叫般姝。


    寻鹤曾经很好奇这款游戏的设定是谁提出来的，这简直将要颠覆整个游戏行业，引爆全球，他原以为是眼前这个银髮少年的想法。


    可是少年却否定了他的猜想。


    可少年也没有多说。


    在寻鹤的印象里，他一向话很少。


    游戏上线后，果然瞬间引起了全球的轰动，就像是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便造成了一场强烈的，无可挽回的风暴。


    这无疑是逃生爱好者的天堂。


    起初，没人在意这款小小的游戏，直到全球的人为之疯狂，直到死亡。到后来政府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寻鹤深深吸了口气。


    镜子。


    眼前这一切都是他记忆深处的画面。


    为什么会出现？


    他狠狠将眼前昂贵的精密仪器砸碎，犹如砸碎一场人为的，精心编织的美梦。


    「轰隆」一声。


    梦境坍塌。


    在曙光来临前的那一刻，寻鹤似乎听到那个银髮少年在风中，低声呢喃着「姐姐」。


    寻鹤再睁开眼时，眼前是昏暗的古堡。


    他又回到了游戏当中。


    在游戏上线后，各种内测数据均呈现稳定趋势后，寻鹤便也进入了游戏当中，或许是寻找刺激，又或许是寻找某个连问题都模煳的答案，一次又一次的，直到来到这个副本。


    「你看到了什么？」楚诵走到他身边，没有看镜子，见寻鹤神情恍惚，便猜想他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寻鹤摇了摇头，「就是些不重要的过去。」


    他沉思了几秒忽然问楚诵：「你还记得这个游戏叫什么吗？」


    楚诵「嗯」了声，「般姝。」


    一开始他也很奇怪。


    这样一个逃生游戏为什么会拥有这样女性化的名字。


    「会不会是他的爱人，叫般姝……」


    寻鹤呢喃。


    「他？他是谁？」楚舟听到他们的谈话，也凑过来，「不过这个名字真好听呢。」


    「不管了，我先上楼去找姐姐，如果这个厄洛斯从始至终都知道我们是玩家的话，那么很可能他从一开始就想要我们死了。」楚舟踩上楼梯，回头道，「我知道你们都喜欢姐姐，但是，你们真的愿意为了姐姐留在这个副本里吗？假如这个副本被格式化的话，作为外来者的玩家，一定会被系统察觉到并抹杀。」


    「而在游戏中死亡的话，现实中也会真的死去。」


    「你们不会甘心。」


    少年乖顺地耷拉着眉眼，漆黑的眸带着某种洞察人心的锐利，「可是，姐姐不能死的。」


    他在提防他们。


    第455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19）


    楚舟是在阁楼里找到般姝的。


    少女坐在窗台前，空荡荡的白色棉裙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小腿，慢悠悠晃荡着，她半阖着眼，身后是大片摇曳的红玫瑰。


    「……姐姐。」


    楚舟唿吸一窒。


    莫名的恐慌感茫茫将他包围。


    般姝轻轻勾唇，「你来了。」


    「厄洛斯呢？」楚舟问。


    他走进阁楼，地板小幅度「吱呀」地轻轻摇晃着，如同摇床一般，温和却失力。


    这是楚舟第一次来到这个阁楼。


    一阵风吹过，画架上的惨白幕布如浪潮般褪去，最后只剩下画布上绝望凄楚的少女，大片的血色刺眼夺目。


    宛若盛开的红玫瑰。


    般姝静静盯着，眼里的情绪平淡漠然，仿佛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孩。


    她漫不经心笑了声。


    「你看，原来我死过这么多次。」


    「……姐姐。」


    楚舟仓皇地垂下眼睫，近乎哀求地唤她，「姐姐都记得这些……么？」


    「唔。」般姝沉吟片刻，「你是说是被你们这些玩家欺骗感情，还是被一剑剜心？还是，打着喜欢我的幌子，却做尽伤我的事？如果是这些……我的确是记得的。」


    在少年惨白的脸色中，般姝温柔地勾唇：


    「不过，你们没有伤害我不是么？」


    「但是到底还是有点不爽的……」般姝跳下窗台，裙摆被风吹起一个漂亮柔软的弧度，她挑起少年精緻瘦削的下颌，「所以，我得做点什么。」


    「我可以帮你。」


    少年迫不及待地表忠心。


    般姝低低笑了声，纯然懵懂的眉眼此刻缭绕着丝丝勾人的媚意，她双手环住少年的脖颈，轻轻在他耳边吹气，「你能帮我做些什么呢？嗯？」


    楚舟脸色瞬间涨红，修长白皙的指节不自觉地蜷缩，「姐姐……」


    「嗯？」


    「比如……帮我杀了他们？」般姝慢吞吞蛊惑。


    少年纤长浓密而卷翘的睫毛狠狠一颤，眼底翻涌着晦涩复杂的情绪，「好，姐姐等我。」


    「乖。」


    楚舟转身离开时，侧了侧眸，一道耀眼的光芒从门缝照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像是刀戟将他分割成两半。


    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姐姐，无论如何，我只想你快乐地活着。」


    「如果活着不快乐。」


    「那我拜託姐姐……想一点快乐的事情吧。」


    般姝笑着「嗯」了声，只是如果楚舟回头，就能发现少女眼中是足够冻结一切的冰冷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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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0页

    楚舟离开没多久，般姝冷淡开口：「行了，你要躲到什么时候，出来吧。」


    少年懒散地倚靠在墙壁前，垂着脑袋点菸，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在一片微弱的火光中，少年侧影轮廓精緻又漫不经心。


    细碎错落的墨发遮过眉睫，整个人都仿佛被黏稠的黑暗吞噬。


    「听到自己的亲弟弟要杀了你，什么感受？」


    般姝调笑着问。


    楚诵淡淡抬眸，嗤笑，「养不熟的小贱骨头。」


    「什么？」般姝一愣。


    「我说他是白眼狼。」楚诵阖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来的大团烟雾茫茫笼罩住他过分精緻魔魅的五官，他低声喃喃，「不过，是你也不奇怪。」


    「我也愿意的。小姐。」


    少年的声音很低，低到般姝甚至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我说……」楚诵随手掐灭菸蒂，逼近她，直到将娇小柔弱的少女困至逼仄的臂弯中，淡声道，「如果小姐让我杀了那楚舟，我也愿意的。」


    「他是你弟弟。」


    「那又怎样？」少年暧昧地抚摸着般姝柔软的脸颊，「反正没什么比小姐更重要的了。」


    「真的很期待，」般姝勾唇，「你们谁会活下来呢。」


    楚诵忽然怪异地蹙了蹙眉，「活下来的那个，小姐会有奖励吗？」


    般姝摇头，甜蜜地微笑，「没有呢。」


    「不管你们谁活下来，厄洛斯都不会放过他的，毕竟厄洛斯已经容忍你们很久了。」


    楚诵漫不经心扬了扬眉梢，「小姐真是狠心呢。」


    「不过我还真嫉妒厄洛斯。」


    「嫉妒他能和小姐处于同一阵营。」


    般姝但笑不语。


    安静了两秒，楚诵神情复杂地抚摸少女的心脏处，哑声问，「很疼么？」


    般姝回想了下，诚实道，「挺疼的。」


    「你们这些男人啊，总是这样虚伪贪婪，一边觊觎我的美貌，一边又要我的心脏，其实你们明明可以直接取走我的心脏，还非要和我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嘴上说着爱我爱得不可自拔，可是又要贪生怕死地苟活着，真的挺让人瞧不起的。」


    「还很没种。」楚诵淡淡补充。


    般姝弯唇，「是这样的。」


    「哥。」


    「你在这里啊。」


    楚舟不知何时去而復返，嘴角勾着乖巧诡异的弧度，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楚诵搭在般姝腰间的手。


    他慢吞吞将尖锐的匕首刺进楚诵的后背。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齐根没入。


    猩红的鲜血顺着刀柄湿漉漉地淋了满手，细长而骨节分明的苍白指节看上去瑰丽又奇异。


    楚诵脸色一白，闷哼一声。


    他转身，冷淡地睨了他一眼，伸手掐住少年的修长的脖颈，「你找死？」


    折射着寒光的匕首落在地上时发出「铮」的一声哀鸣。


    鲜血顺着地板的缝隙消失不见。


    般姝慵懒地靠在窗台上，单手撑着下巴，没有半点插手的打算。


    兄弟阋墙的戏码，她也算是看够了。


    楚舟脸上血色陡然尽失，惨白得可怜，他却慢吞吞勾起一抹笑，疯狂又怪异道，「哥，你要杀了我么？」


    「不然？」楚诵抬了抬眼。


    虽然这样说着，可手上的力气却小了不少，「别发疯。」


    楚舟趁着楚诵心软的间隙，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漆黑冰冷的消音枪，黑洞洞的枪口蛮横地抵住楚诵的脖颈，「哥，是你教我的，杀人的时候……不妨再心狠些。」


    「来啊。」


    楚诵却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似乎还有底牌。


    般姝眯了眯眼，正好撞上楚诵看过来的那一眼。


    该这么形容这样的眼神呢？


    少年的瞳仁颜色很深，般姝盯着看了会，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尽数模煳，眼前便只有楚诵那双幽深狭长的黑眸。


    第456章 无限流副本npc她成了万人迷（完）


    「啪——」


    子弹出鞘时，强大的回弹力震得楚舟虎口发麻。


    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


    耳边只剩下簌簌的风声。


    只剩少年因一刻间勐烈的痛苦而发出的闷哼。


    猩红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伤口处汩汩冒出，楚诵扯了扯苍白的唇，冰凉彻骨的指腹艰难地蹭去般姝眼角的泪，「这是小姐想要的，为什么要哭？」


    般姝这才察觉到自己面上一片冰凉。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


    窗外大片的玫瑰花瓣被风吹进来，簌簌落了满地。


    地板上血迹蜿蜒。


    少年微笑着闭上双眼，慢慢失去唿吸。


    楚舟红着眼睛，无措地将手枪扔到地上，喃喃自语，「你为什么不还手……你明明还有底牌的啊。」


    「不是你教我说，杀人的时候要更心狠些，你为什么还是心软了，楚诵。」


    般姝抬手擦去眼角湿润的眼泪。


    漫不经心挑了挑眉梢。


    就在楚诵死的那一刻，攻略值达到了100。


    除了楚诵，寻鹤，楚舟，以及厄洛斯的攻略值都早就达到了满值。


    「姐姐……」楚舟失神道，「我，我去找寻鹤。」


    般姝没有应声。


    少年眸光涣散，似乎连低头再看一眼楚诵的勇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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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1页

    般姝慢吞吞蹲下来，将早已失去唿吸的少年揽进怀中，「抱歉，遇到我，你真的很倒霉。」


    厄洛斯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没什么情绪地睨了眼楚诵，甚至饶有兴味地勾了勾绯红的薄唇，「小姐在为这个玩家伤心吗？」


    「……」


    厄洛斯低低嘆息，轻轻将少女揽入怀中，「这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不是么。」


    厄洛斯：「不要自责。」


    般姝：「我没有。」


    厄洛斯意味深长地挑眉，「那就好，小姐。」


    「小姐在想如何摆脱厄洛斯吗？」厄洛斯冰凉柔软的唇瓣慢条斯理地厮摩着少女的耳廓，带着狎昵的暧昧意味，「如果是这样的话，厄洛斯会疯的。」


    厄洛斯一无所有。


    他只有他的小姐了。


    般姝转过身环住男人精瘦的腰际，鼻尖满是浓郁的玫瑰香味，她阖了阖眼，熟练地安抚躁动不安的男人，「不会的厄洛斯，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我永远都不会抛下你的。」


    厄洛斯满足而愉悦地吻了吻少女的头髮。


    「我喜欢听小姐说这样的话。」


    他顿了顿，又道，「可是小姐说谎话的样子，厄洛斯也很喜欢。」


    般姝一愣。


    后颈一麻，下一秒就失去所有意识，陷入一片黑暗中。


    男人痴迷地吻上少女白皙饱满的额头。


    「小姐，乖乖睡一觉，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


    阴森的冷风唿啸而过。


    寻鹤冷淡地睨着眼前眸底猩红的少年，他手上的血渍早已干涸，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笃定道，「你杀了楚诵。」


    「嗯。」少年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他动了动指尖，嘴角扯出一抹称不上笑意的弧度，垂眼慢吞吞张口，「还有你。」


    「只有把你们都杀了，你们才没有机会伤害姐姐。」


    寻鹤破天荒地弯起唇瓣，只是他那双清冷如温凉荧月的眸子却是盛满了嘲讽之色，「你凭什么以为，只有你不会伤害她？你凭什么觉得旁人就没有你那样爱她？」


    「你觉得你能那么轻易杀掉楚诵吗？」


    寻鹤冷声道，「是楚诵不愿意伤害她，也不愿意伤害你，所以他选择死在你手上，你凭什么以为楚诵的爱要比你低贱？你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会伤害她？」


    在月光下，少年眸中瞬间拢起一片水雾。


    少年徒然痛苦地跪地，失声痛哭，「可是……寻鹤，你也不敢赌，不是么？」


    寻鹤垂眸，默然不语。


    他握紧手中的匕首，「快点来吧，无论谁死，都没关系。」


    反正活下来的那个还要面对厄洛斯那个难缠的男人。


    「滴答。」


    「滴答。」


    玫瑰花瓣上的露珠砸在窗台上。


    一滴一滴，又滚落下来。


    少女恬然安静地躺在柔软的床上，如海藻般蓬松浓密的捲髮垂在胸前，双眸微阖，五官精緻如同睡美人。


    厄洛斯弯腰亲昵地吻了吻少女的唇，「让厄洛斯去看看，谁成了活下来的那一个。」


    身后的房门被大力踹开。


    青年耷拉着清冷的眉眼，浑身犹如从血泊中打捞起，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黏稠猩红的鲜血，薄白的眼皮上也沾了刺眼的血迹。


    厄洛斯遗憾地勾了勾唇，「我还以为会是那个弒兄的疯子呢。」


    寻鹤撩起眼皮。


    视线越过厄洛斯，最后复杂而含着浓烈情愫地落到般姝那张恬淡的睡颜上。


    这样的目光让厄洛斯感到一股被冒犯的不悦。


    这是一种自己的珍宝被觊觎的不悦。


    他站在昏暗中，苍白的脸上唇色红得似要滴血，他动了动指尖，掌心氤氲着一团漆黑阴森的雾气，周围涌动的风瞬间如尖刀般暴动而起。


    寻鹤身上的系统早就被剥离，好在还有几张保命道具。


    在风刃中，青年面前出现一道淡金色的花纹，转眼间风刃便无声无息地没入，直至消失不见。


    只是道具总归有用尽的一天。


    对上厄洛斯，到底是以卵击石。


    无数道光刃刺入身体时，寻鹤下意识看向般姝。


    少女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她那双圆润无辜的眼此刻冷淡，漠然，甚至毫无睡意。


    她静静地看着他们，为了她厮杀。


    寻鹤惨白着一张脸，忽然又想起那个银髮少年的话，他艰难地扯了扯嘴唇，「我知道……知道你的名字了。」


    「什么？」般姝一怔。


    就连厄洛斯也疑惑地看向他。


    寻鹤被重重砸到地上，他捂住胸膛吐出一大口血，那双清冷的眼倦怠着微垂着，」……般姝。」


    「我看过……他手机里的照片。」


    「虽然你们长得并不一样，但是……这双眼，一模一样。」


    寻鹤弯唇：


    「他找了你很久，很久呢……」


    般姝蹙眉，「他是谁？」


    寻鹤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慢吞吞地阖上眼，嘴角仍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


    真是令人难过啊。


    明明还没有亲口和她说爱她。


    原来，这场游戏，从始至终都是他为了再见一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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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不算阴差阳错……


    那个人朝思暮想的人，他也宿命般地爱上了。


    般姝面无表情地看着寻鹤的唿吸越来越慢，直至彻底死亡。


    厄洛斯竭力忽略心头那股浓重的不安，勾着苍白的唇勉强笑道，「小姐，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般姝复杂地盯着他，「厄洛斯。」


    「……不要说。」


    厄洛斯头一次露出这样哀求的神色，「求你，不要说。」


    系统冰冷的声线再一次响起：「宿主是否选择脱离该任务位面。」


    般姝懒懒地耷着眉眼，「嗯。」


    第457章 现实世界·昼夜


    般姝乍一见到这个男人时，还有些恍惚。


    虽然刚分手不久。


    但经歷过那么多任务位面后，关于现实世界中的男人们记忆都淡了，她本就薄情，再加上前男友一箩筐，要真每个都如黎昼这般在她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估计得累死。


    黎昼这人，生了一张妖精似的月貌花容。


    只静静坐在那，便是耀眼夺目，自成一幅美人画。


    他鼻尖生了一颗小痣。


    如同清冷白雪地中摇曳生姿的一小点血梅。


    浓烈，妖艷。


    般姝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以灵魂状态回到了现实世界，系统就用冰冷的声线道，「这是之前位面里，世界意识送给宿主的奖励。」


    「哦。」


    般姝兴致缺缺道，「我并不想见他。」


    「他又看不见你。」


    不过系统倒是生了几分好奇，毕竟凭他对般姝的了解，她和她那群前男友就算分手也都是和平分手，顶多是那些男人要死要活地挽留她。


    但是般姝即便分手后再见他们，还是会笑眯眯地打招唿。


    她头一次对前男友表露出反感、抗拒的态度。


    「明明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精，还非要装成一尊玉菩萨。」般姝坐在窗台上，望着花瓶里的人鱼姬，嗤笑道。


    在阳光下，粉紫雾色的玫瑰花瓣粉嫩娇艷，饱满诱人，似美人鱼幻化成人时梦幻而绚丽的裙摆。


    此时病房里没有其他男人在。


    也是。


    有其他男人时，黎昼估计也不会来。


    「你很不想看到我么。」黎昼一点一点用沾了水的棉签濡湿昏睡中少女干涩的唇瓣，动作细緻又温柔，「但是抱歉，你也没办法赶走我。」


    他嘆了口气，「如果真的这么厌恶我，就醒来，然后亲口让我滚……这样我会开心点。」


    「滚。」般姝说。


    系统：「……」


    「般姝，黎夜还不知道你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呢，他这人爱玩，没个定性，这会子在国外哪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也说不准，他到底有什么好？不过是黎家的一个弃子，你却要为他与我反目……但是，他领情吗？」


    他说这话时，声音微暗，却很好听，尾调拖着淡淡的哑，像是积压了许多情绪。


    般姝最烦他提起这些事。


    可黎夜就像是扎在黎昼心头的软刺，碰不得，摸不得，疼得他日夜不得安宁。


    初见黎昼时，是在黎家的认亲典礼上。


    般姝作为圈子里有名又爱玩的太子女，自然是被邀请在内的。


    得知她去，她那些非富即贵的前男友也一同跟着去了。


    黎昼三岁丢失，除了一些关系网强大的豪门听到了些风声，黎家把这消息瞒得死死的。大概是抱着再也找不回黎昼的心思，又生了个黎夜。


    通俗点来说。


    黎夜就是n b。


    免得黎昼找不回来后，黎家的家产后继无人。


    都说富二代是个圈，绕来绕去左不过就那几个玩伴，黎夜从生下来会走路开始就跟在般姝屁股后面晃。


    会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般姝姐姐。


    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自然非比寻常。


    黎昼找回来那天，少年垂着浪荡浓艷的眉眼，倚靠在跑车旁静静地不说话。


    般姝知道他心情不好，「你哥回来了，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吗？你看你爸妈这么多年为了找到你哥耗费多少心血。」


    「所以他们从来不爱我。」


    「他们的心里眼里只有我那个所谓的哥哥。」


    少年红着一双眼，委屈巴巴地环住般姝的腰，尖细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里，低声撒娇，「这个世界上，只有姐姐最爱我。」


    大概后来般姝对那些叫她姐姐的攻略目标会有些偏爱，也是因为黎夜。


    黑夜中，少年眉眼落拓，般姝摸着他柔软的头髮，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爱是很吝啬的，或许他们把爱给了你哥哥，就没有办法再给你了。」


    她倒是没法和黎夜共情。


    毕竟她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婚姻名存实亡，虽然各玩各的，但到底没给她搞出个弟弟妹妹，所以她父母那点稀缺的父爱母爱倒是全倾注在她身上了。


    「姐姐，所有人都喜欢我哥，你会不会……也喜欢上我哥？」


    少年小心翼翼地问。


    般姝温柔地说，「不会。在我这里，你永远都只是黎夜，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所谓的n b。」


    黑夜中，少年的眼睛好亮，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


    在黎昼的认亲典礼上。


    般姝一袭明艷的珠光礼裙，站在台下，望着清瘦而颀长的少年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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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3页

    黎昼长得真的很好看。


    文艺点来说，就是高岭之花不可攀折，清冷的犹如松间雪，山涧溪。


    般姝一开始没动什么心思。


    毕竟那时她刚分手不久，也没有谈恋爱的心思。


    再加上周围前男友那冒绿光的眼神不加收敛地落在她身上，般姝更没勾搭人的想法了。


    只是黎昼却偏要撞上来。


    宴会酒后，般姝随手推开酒店一个房间躲清静。


    那堆前男友一聚到一起就争风吃醋，明里暗里互相挤兑，吵得她头疼。


    少年却浑身湿漉漉地闯进来。


    那双如清雪般光风霁月的眸子定定落在她身上，就像在宴席上，好似眼中只有她一般。明明他们都不认识。


    般姝懒散靠在沙发软椅上，漫不经心地摇晃着高脚杯，腥红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壁中也留下清浅的痕迹。


    少年的声音介于柔软与清朗之间。


    很干净。


    他软软地耷着眉眼，用类似于服软的语气说，「他们都看不起我。」


    「哦？」般姝兴味地笑。


    少年关上门，落了锁，清冷的眉眼闪烁着诱人的微光，苦恼道，「可是我那个弟弟，似乎很讨厌我，一点都没有接纳我的打算。」


    「你是在向我告状么？」


    「嗯。」


    「可是，黎夜自小和我一同长大，可是你……我们还不认识吧。」般姝是真的好奇，「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我会帮你？」


    第458章 现实世界·往事


    黎昼垂着眼，「我不是要你帮我。」


    在般姝讶异的眸光中，少年慢吞吞地说，「我只是，很喜欢你。」


    「所以……可以不可以像喜欢黎夜那样喜欢我，如果这样的要求太过分的话，」他顿了顿，「只要十分之一就可以了。」


    般姝忽然有点看不透他。


    她站起来，冰冷地说，「黎夜只有我了。」


    黎昼是真的很优秀。


    即便是在外流落十五年，也没有养成半点不好的习性，反而比从小金枝玉叶养出来的富二代还要更加优秀出众。


    他一回到黎家便接管了部分家族企业。


    不到短短两年便做出了成绩，彻底在黎家站稳脚跟。


    而差不多岁数的，像般姝这样的富二代还在拿家里的钱吃喝玩乐。


    此番对比下，更衬得黎昼矜贵不可攀折，妥妥商业新贵。


    后来再见到黎昼，是在一场觥筹交错的宴会上。


    般姝坐在角落的卡座上。


    傅霁懒散地玩她头髮，「姝姝，最近有没有谈恋爱？」


    「没有。」


    傅霁这人挺狗的。


    如非必要，般姝也不想和他纠缠上。


    听到她没谈，傅霁脸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坐在卡座周围的几个前男友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这场宴会的主角本就是黎昼，短短两年，他便成了谁见他都要毕恭毕敬喊声「黎总」的存在了。


    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被恶意泼了一身的酒，跑到她面前可怜兮兮地说「他们都看不起我」的黎昼了。


    般姝半眯着眼，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上挑，不含任何意味地打量他。


    黎昼身高腿长，穿着高定西装，却清冷得与周围格格不入。


    仿佛佛子堕入凡尘。


    身上满是戒律清规的寺庙里的戒香。


    他向般姝敬酒，眸子平和而温润，高挺的鼻樑下唇色殷红，「般小姐，赏脸喝一杯？」


    「自然。」


    般姝端起酒杯，在空中遥遥与他相碰。


    傅霁却如临大敌，他慵懒地斜靠在卡座上，伸展着长臂勾着般姝的肩膀，随意地撩起薄薄的眼皮，「怎么，黎总的生意谈到般家了？」


    「只是和般小姐一见如故。」


    黎昼挑了挑眉，「不知道般小姐给不给黎昼这个认识的机会了。」


    般姝虽然吃喝玩乐样样不落，但在外面到底代表般家的脸面，她也总不能太过荒唐，不给黎昼这个面子，否则不就是当众打黎家的脸面么？


    她垂眸随意点了点手机，调出二维码，「喏，扫吧。」


    黎昼那双素来清冷淡漠的眼中竟染上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嗯。」


    傅霁也眼疾手快地掏出手机扫上好友，「上次分手你把我删了之后就一直没放我出来，你同意他的，说什么也要同意我的！」


    「……」


    顶着傅霁要吃人的目光，般姝无奈，只好当场给他同意。


    加上好友之后，黎昼给她发消息就越来越频繁。


    他的朋友圈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大约是他追她的意图太过明显，就连黎夜都察觉到了。


    般姝第二天打开房门，就看到少年蜷缩着身体蹲在她家门口，像是被抛弃的幼犬，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祈求她的垂怜。


    「姐姐不要答应他好不好？」


    这时，黎昼怀里捧着一束人鱼姬出现。


    他站在玄关不远处，指尖泛白，「黎夜，这是我和她的事。」


    般姝没觉得黎昼有多爱她。


    即便后来在一起也是同样如此。


    索性她也只是冲着他那张脸去的，黎昼那张脸，是真的仙品。


    只是黎夜却发了疯。


    半夜接到他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少年低低的唿吸声，「姐姐，我出车祸了，没有人管我……我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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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黎家那对父母一向不管黎夜死活。


    但她现在还在他哥怀里啊。


    黎昼慢条斯理把玩着她的手指，没出声，只是安静地瞧着她，看上去一片平和。


    般姝最后还是心软，她吻了吻黎昼的下巴，「听着挺严重的，我很快就回来。」


    黎昼也不闹，弯着唇笑，「好，早点回来。」


    般姝感动于他的体贴。


    到了黎夜给的地址时，少年新买的跑车四分五裂，他就这么躺在萧瑟的街道上，单薄的身体到处都是擦伤，那张白皙的脸上鼻青脸肿。


    比般姝想像的还要严重很多。


    「姐姐……」


    黎夜哀求她，「不要和我哥在一起好不好？」


    般姝嘆息：「你听话点。」


    后来少年就被黎家送出国去了，此后几年，般姝竟没能再见到他一面。


    这个自小便跟在她身后，拽着她的裙摆喊她姐姐的小少年。


    原本就这样相安无事下去。


    直到般姝从黎昼的办公室里无意发现一份精神诊断报告。


    黎昼有严重的自毁倾向。


    般姝发现后没有声张，反而又接到了远在国外的黎夜的电话，少年的声音断断续续，「姐姐，黎……黎昼想要杀我……我的证件全部被他扣留了，我回不去了。」


    「姐姐，再见。」他说。


    像是在说着最后的诀别。


    证件全部被扣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流放。


    原来不是黎夜不想回国，而是根本回不来。


    般姝想去找黎夜，却被黎昼拦下。昏芒的光影中，男人斯文地弯唇，「姝姝，你要抛弃我吗？」


    「黎夜是你弟弟，你疯了吗？」般姝质问他。


    黎昼勾着绯红的唇瓣，「嗯，你姑且可以这样认为。」


    「毕竟谁让他总是不自量力地想要和我抢你。」


    般姝一向讨厌这样强势的男人。


    可以说黎昼这次踩到她的底线了。


    「分手吧。」


    般姝垂下眼睫，漠然到不近人情。


    黎昼愈发面无表情，眼里闪烁着阴戾的光芒，「你为了黎夜要和我分手？」


    「不是为了他，是我腻了。」


    但黎昼却总是认为她是因为黎夜和他分手。


    他总是那么没安全感。


    黎夜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导火索而已。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般姝嘆了口气，这个男人似乎没那么爱她，只是为什么现在又红了眼眶。


    明明分手时闹得那么难看。


    黎、般两家世代交好，可就因为他们俩分手的事，关系也闹僵了。


    般姝倒是不在乎这个。


    黎昼死死攥着指尖，眸光狠狠一颤，般姝竟听出他声音中压抑的痛苦与害怕，「你总说我没那么爱你。」


    「可是，你真的需要我的爱吗？」


    「我怕我一旦表露出爱你的迹象，你就会和我分手……」黎昼低低笑了声，「你这人的热情不长久，知道你图我的脸，如果我那么快让你得手，你觉得索然无味后就把我甩了，这么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虽然你后来还是要和我分手。」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想过要杀黎夜，他在撒谎，可你从来都不信我……」


    第459章 现实世界·修罗场


    「哥。」


    少年戴着墨镜，遮住阴郁的眸子，殷红的薄唇微微勾起，「说我坏话呢？」


    般姝一愣。


    许久不曾见过这个少年，他同记忆中似乎并无变化，只是周身那股浪荡随性的气质要更浅显了些。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透过墨镜，落在黎昼身上的视线挑衅又不屑。


    黎夜表面装得镇静，可般姝还是能看到他竭力隐忍的额角青筋，以及止不住颤抖的指尖。


    他厌恶地伸手要拔掉花瓶里的人鱼姬。


    黎昼按住他的手腕，漠然地掀了掀眼皮，「别得寸进尺。」


    「姐姐不喜欢人鱼姬。」黎夜却笑得讽刺，「怎么，和姐姐在一起那么长时间，连姐姐喜欢黑巴克月季都不清楚吗？」


    「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喜欢。」


    黎昼轻飘飘瞥了他一眼，轻蔑道，「也是，像你这种无名无分的，估计也理解不了。」


    黎夜也不气。


    被扔在国外的三年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学会。


    最起码学会了卖乖装软。


    他搬来椅子，「哐当」一声挤开黎昼，少年小心翼翼托着般姝纤细的手腕，因长时间不见光，皮肤几近于透明的苍白。


    犹如幻梦里的泡泡。


    一触即碎。


    黎夜摘下墨镜，他软软地耷拉着眉眼，声音介于清润与慵懒之间，咬字又奶又乖，「姐姐睡了很久呢，我回来啦，姐姐怎么还不睁眼看看我？是不是不喜欢我啦……」


    「嗤，装什么。」


    黎昼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她昏迷这么久，也没看你回来过一次。」


    男人清冷高不可攀的眉眼浮现淡淡的戾色，瞬间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黎夜长眉一挑，「我为什么不回来，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黎昼，你就是神经病，就算你吃再多的药，看再多的医生都掩盖不了你是神经病的事实。」少年恶毒地弯了弯唇，「你根本就配不上姐姐。」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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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5页

    黎昼冷漠地抬起漆黑的瞳眸，眼底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幽潭，散发着阴恻恻的冰冷寒光。


    「难道不是你一直在逼着她做选择吗？」黎昼攥住少年的衣领，阴冷地开口，「车祸是你自导自演的，没人逼你出国，更没人没收你的证件，你把这一切都嫁祸在我头上，你不就是笃定她会护着你，相信你，站在你这边吗？你成功了，黎夜，真的。」


    黎夜没有生气，反倒是勾了勾唇角。


    「是啊，凭什么是我和姐姐先认识的，她却能接受你而不能接受我呢？这个世界上我最嫉妒的人就是你，我恨不得你立马去死。」


    少年狠绝毒艷道：


    「爸妈偏心你，黎家也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这些我都可以不要，我都可以不和你抢……可我只有姐姐了，你为什么要把姐姐也抢走？你什么都不给我留下，你就是在逼死我。」


    他凄楚一笑，「当初要是我留在国内，我只会如丧家之犬被你疯狂报復，即便到了国外，你也没放弃打压我，你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一蹶不振，黎昼，你嘴上说得好听，你让所有人都相信你最清高最无辜，实际上你才是最伪善的那个……」


    「……」


    「啧，要吵滚出去吵，别打扰姝姝休息。」


    身后男人邪肆乖张的声调慢悠悠响起。


    黎昼和黎夜同时回头。


    这男人生了张极妖孽的脸，勾了勾唇便迤逦得魅惑众生，他漫不经心扬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底没什么过分波动的情绪，偏偏蛊得惊艷又勾人。


    像只修炼成形的狐狸精。


    说话时腔调压着微微的涩哑，天生含着抹浪荡的调情意味，像是行走的春药。


    可最惹人注目的不是男人过分优越出众的外表。


    而是他身上浸淫的极重的杀气。


    这是个极危险的男人。


    最起码，不是会适合出现在明面上的男人。


    与他相比，黎夜身上那股子浪荡气一下子就显得青涩了许多。


    黎夜到底是少年人。


    没有黎昼那样沉得住气，他眼神敌意防备地掠过眼前这个游走在黑暗边缘的男人，「你是谁？」


    眼前的男人气质矜贵，可黎昼他们却从没见过这张脸。


    否则单凭他容貌的艷绝，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记。


    男人低低笑了声，「她叫我一声小叔，你们也跟着她一起叫吧。」


    「……」


    系统幽幽道，「宿主玩得挺花。」


    般姝从呆滞中回过神，听见系统阴阳怪气地这么来了句，慢吞吞眨眼，「情趣懂不懂。」


    迟郁这人……说实话比傅霁还狗。


    要是得罪他，就别想从他手上讨到半点好处。


    「我和姐姐认识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姐姐还有你这么一位骚里骚气的小叔。」黎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虽然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容貌过盛。


    迟郁似笑非笑地瞥过他，最后落在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机的般姝身上。


    心脏微不可察地钝痛了下。


    他踩着皮鞋，慢吞吞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垂眼。


    原本还倦懒邪肆的男人竟委屈地红了眼眶，「我都说了，你那么玩弄我的感情是会遭报应的……」


    哦。


    般姝想起来了。


    一开始掉马的时候，迟郁经常三更半夜地咬住她的脖子，委屈地控诉她是渣女。


    分手的时候，他狂拽酷炫地戴着个墨镜，一副"莫挨老子"的样子，拽得二五八万的，「般姝，你要是和我分手，迟早要遭报应的。」


    一语成谶。


    迟郁那张脸真是人间仙品。


    垂着眼失落委屈时，都完美得挑不出一丝瑕疵。


    「我原谅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他落寞地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近乎服软道，「般姝，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都分手了。


    他都不纠缠她了。


    说到最后，这个邪肆倦懒的男人声音低了低，「你爱谈几个谈几个，我不管你了，成不？」


    「老子给你做小的。」


    「去他妈的道德底线，老子不要了，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般姝：「……」还有这种好事？


    身后的黎昼和黎夜一脸复杂地盯着他看，又齐齐对视一眼，「……」


    迟郁冷艷地瞥了眼这两人，「你们都是她谁？」


    「前男友。」黎昼优雅矜贵地摆足了姿态。


    有名分的男人就是理直气壮。


    不像黎夜，支支吾吾半天，红着脸扭捏说，「姐姐说她最喜欢的就是我。」


    迟郁嗤笑一声，「她说的话你也信？」


    他坐下来慢吞吞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修长的指节骨感明晰，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纤长的眼睫在下眼睑落拓下一片阴影。


    迟郁淡声道：「般姝，你知道的，我这人没什么耐心。」


    「你要是再不醒，说不准哪天我就一头撞死跟你去了，到了阴曹地府，你别再给我搞出多少个野男人，否则我迟早要跟你算帐。」


    「……」


    「宿主感动吗？」系统语气淡淡。


    「……下个世界，下个世界，赶紧，我受不了了。」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秒，般姝隐约听到系统宠溺地低低一笑，还挺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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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6页

    第460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


    般姝刚穿来这个任务世界。


    先是打量了下出租屋里脏乱逼仄的环境，下意识蹙了蹙眉。


    又看向面前昂贵的直播道具。


    根据原身的记忆，今天原本是她上播的日子，但由于签约的直播平台公司有意打压她的热度，捧另一个新人女主播，所以她的直播间被封禁了。


    原身直播不露脸。


    虽然她长得不好看，再加上常年宅在房间里，油腻的皮肤上长满了痘痘，但是她的声音却是难得一闻的好听。


    因此在美女如云的直播这条赛道上，竟也杀出了自己的一条路。


    最起码靠直播粉丝打赏的钱足够生活了。


    般姝调试了下直播设备，又註册了个小号，网名叫「小乔」，新号没什么流量，但也有几个零星的网友进来观看。


    般姝思索了几秒，随意在手机键盘上敲了敲。


    在原身的大号下面挂上新直播间的连结。


    好多大粉顺着网线就爬了过来。


    这个小号註册的直播间人气瞬间涨了一大截。


    【是乔乔吗？】


    【这是小号？怎么不上大号播？】


    【哇乔乔老婆终于上播啦！】


    【……】


    原身大号叫「乔乔好难」，粉丝喜欢叫她乔乔。


    般姝凑近了些，弹幕刷得很快，「嗯，我是乔乔，这个是小号，你们可以关注一下。」


    一出声，就连般姝自己都惊了。


    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


    清糯干净，仿佛山间潺潺清流，尾调含着微微的笑意，像小钩子一样勾得人心痒痒。


    这声音条件太好了，难怪就算不露脸都能火。


    【幻肢硬了……】


    【乔乔的声音真是仙品。】


    【呜呜呜我直接吸熘吸熘，疯狂舔屏！】


    般姝想了想原身直播的节奏，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问，「今天就聊聊天吧，最近事情比较多，过一会我就要下播了。」


    「有什么事？搬家算吗？」般姝读着弹幕，「而且忙着减肥。」


    原身虽然不是过分的胖。


    但身上的赘肉却是不少，这就导致她整个人看上去比较壮实，上镜的话也是比较吃亏的，所以瘦身塑形还是很有必要。


    原身的粉丝对原身都自带一层美颜滤镜。


    大概是觉得有这样的声音，人也丑不到哪去。


    而原身因为容貌自卑，面对粉丝的夸赞，也总是含煳其辞地矇混过去。


    这就给网友们一种错觉——


    乔乔是个大美女。


    以至于在原身的照片被故意泄露后，才招致了那么大规模的网暴。


    原身也在那场网暴中选择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毕竟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各种不堪入目的脏话，即便是心理状态良好的正常人都容易出问题，更何况是本就郁郁寡欢的原身？


    暖色的日光灯打在般姝冰凉的瞳孔里，莫名透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讥讽意味。


    「别对我的长相抱有过多期待。」


    般姝微微笑了下，「可能不太符合你们的预期。」


    说完，在弹幕一片不舍的哀嚎声中，般姝下播了。


    刚一下播，那个新人女主播林初就加上了她的社交聊天帐号。


    般姝漫不经心挑了下眉，点了同意。


    如果将这个任务世界比喻成一本小说的话，林初就是那个拿大女主爽文剧本的女主，她长相平凡，声音也不好听，各个方面都平平无奇。


    完全就是个没有存在感的路人甲。


    但是直到有一天，她绑定了「万人迷逆袭系统」。


    万人迷逆袭系统通过收割他人对林初的好感值来增加自身能力，然后林初就可以兑换任何她想要的光环。


    无论是变美，还是提升魅力值。


    这个系统都能满足她。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般姝也不会在意她。


    但是这个林初千不该万不该利用这个系统去害人。


    原身就是被林初害死的其中之一。


    原身粉丝数庞大，如果兑换成好感值的话非常可观，林初一开始没有任何粉丝，所以她处心积虑和原身成为好闺蜜，把原身的粉丝全都引到自己的帐号。


    再「不小心」泄露出原身的照片。


    这样操作下来，原身的所有粉丝都被林初吸走。


    在原身因不堪网暴而自杀后，林初正用从原身那吸来的粉丝优化了自己的长相，开直播又掉了几滴假惺惺的眼泪，还因为美貌上了热搜，又吸了一大波粉。


    后来林初又如法炮制，用对原身的手段对其他几个大v博主。


    她风光无限。


    而原身却死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


    般姝嫌弃道，「万人迷逆袭系统？」


    系统淡笑，「低劣的仿制品罢了。」


    一通过好友，林初就发来一个可爱的小熊表情包。


    般姝垂眸睨了眼，没回。


    另一边林初拿着手机瞪了半天眼，也没收到一条消息，她不甘地问系统，「她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晾着我？」


    万人迷逆袭系统的声音粗噶难听，像是被大火肆虐烧毁过，「她的粉丝黏性高，如果变成你的粉丝，你的五官最起码能优化十个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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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眼睛一狠，锲而不捨地发消息。


    可都如同石沉大海。


    般姝可不在乎林初在想什么，她联繫了搬家公司，租了个宽敞明亮的公寓，当天就搬了进去。


    原身做主播有一段时间了，卡里的积蓄还是很富足的。


    「对了，原身的愿望是什么？」般姝将头髮扎成丸子头，一边运动一边问。


    系统：「成为大美女，不因外貌而被网暴。还有，远离林初，不再将自己辛辛苦苦积累的粉丝为他人做嫁衣。」


    般姝低低笑了声，「有点意思。」


    第461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


    原身签的直播平台叫猫扑。


    猫扑和着名的电竞战队zero有官方合作。


    zero作为国内强一流的电竞战队，粉丝数庞大，而猫扑也正是看中了zero潜在的商业价值，所以签了合约后，zero在猫扑每个月有固定的直播时长和次数要求。


    般姝做过拉伸之后，又洗了个澡。


    洗完澡之后打开直播设备。


    直播间一瞬间涌进大批网友，弹幕也是眼花缭乱地在般姝眼前闪过。


    原身粉丝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这么疯狂。


    般姝顿了下，然后面色如常地开始和进直播间的网友打招唿。


    【乔乔终于上播了～】


    【笑死，这就是那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乔乔？】


    【声音还行，但估计是个见光死。】


    【我来看看倦神最讨厌的主播是什么样子，不过声音是真爱了。】


    过了几秒，般姝才反应过来，她靠近麦克风，慢吞吞地问，「倦神？是谁？」


    弹幕有一瞬间的安静。


    般姝漫不经心点了点麦克风，垂眸，倦神？是岑倦？


    岑倦是她的攻略目标之一。


    是猫扑上的头部主播。


    和原身不同，原身直播不露脸，主要靠声音圈粉。但岑倦混的是游戏区，偏偏他游戏打得也是真烂，完全是靠一张妖孽的脸大杀四方的。


    当然，还有他毒死人不偿命的那张嘴。


    般姝觉得，岑倦要是去做吐槽区的阿婆主，估计也能取得另一种极端的成功。


    看清弹幕上的字，般姝这才弄清事情始末。


    昨晚岑倦直播的时候，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粉丝在评论区底下问他最讨厌猫扑上的哪个女主播。


    这种得罪人的问题一般主播都会略过，或者插科打诨地含煳混过去。


    但岑倦不仅翻牌了这条评论，还直截了当点了般姝的。


    般姝拿起一旁的手机打开猫扑，都不用搜，#倦神毒评乔乔好难#这个词条挂在热搜上居高不下。


    点开看，里面就是岑倦的直播回放。


    般姝漫不经心点开连结。


    不知道是哪个网友做的回放，还特意在进度条上做了标註。


    般姝直接拉到岑倦吐槽自己的那里。


    少年懒散地倚靠在电竞椅上，细碎的墨发拂过绝艷蛊惑的眉眼，少年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间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


    「最讨厌？」


    少年思索了两秒，「乔乔好难？是这个吧？」


    原本普通的网名从他嘴里念出来，莫名就多了抹缱绻多情的温柔意味。


    他坐姿也不端正，懒懒散散的，没骨头似地窝在一起，偏偏就给人一种随性至极的慵懒感。他的手指也漂亮得过分，搭在滑鼠上，指节泛白，手背上青色脉络如松柏般清瘦，衬得他皮肤白得有点病态了。


    安静的几秒间，只有键盘的噼里啪啦声。


    夹杂着滑鼠键按下的清脆回弹声。


    般姝眯了眯眼，耐着性子往下看，少年拿起手边的牛奶慢吞吞喝了口，乳白的奶渍晕在殷红的唇瓣周围。


    他屈起手指漫不经心擦了擦嘴角，低笑，「有点矫揉造作。」


    少年似乎有些近视。


    他倾身凑近屏幕，精緻的五官愈发显得幽魅，「嗯，我说的是乔乔好难。」


    「大概是……只有声音能拿得出手了。」少年顿了顿，继续说，「不过听上去挺做作的，是的，不太喜欢。」


    少年散漫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进入直播间的每个网友耳朵里。


    【乔乔是在看倦神的直播吗？】


    【救命，我觉得倦神的声音好温柔啊……虽然很毒舌来着orz。】


    【乔乔是真的好难哈哈哈。】


    【o。o】


    般姝关掉回放，轻轻一笑，轻柔的声音如春风离岸，在碧绿的湖泊上泛起阵阵涟漪，「原来是这样。」


    「不过，他游戏打得真烂。」


    少女靠近麦克风，慢吞吞的声音含着微末的嘲笑，「嗯，我说的，他游戏打得真烂。」


    「绝对没有报復的意思，只是这样想的，就这样说了。」


    下播之后，般姝毫不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直播间冲上了热门推荐。


    而她说岑倦游戏打得烂这个话题也挂上了热搜。


    不过这些都不是般姝在意的。


    这个任务位面里，般姝的攻略目标一共有四位。


    岑倦在这几个攻略目标里，算是比较好接触的一个了。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运动。


    再加上般姝和这具身体的灵魂交融，已经能明显看出身上没什么赘肉了，线条流畅苗条，虽然还称不上太出众，但在人群中也算是比较亮眼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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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戴上口罩和鸭舌帽，又换上长袖长裤，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出门。


    后来租的公寓除了面积大，採光好，地理位置也不错。


    出门没多久就是个购物圈。


    般姝走进一个商超里，原本是想买草莓奶的，但逛了一圈也没发现。


    她随便抓了一个营业员温声询问：「你好，请问你知道草莓奶放在哪个货架吗？」


    营业员是个清秀的小哥。


    听到般姝的声音，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


    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在，在那边……我带你去吧……」


    「哦，好的——」


    般姝的一声「谢谢」还没说完，面前就多了一只修长白净的手臂，般姝视线往上，对上男人温润如玉的深棕色瞳仁，微微一愣。


    「多拿了点，正好给你吧。」


    男人一开口，声音便如玉石相撞那般清透低冽。


    他身上有股难得的书卷气。


    仿佛淅淅沥沥的青石台阶上，唯有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帘中，孑然独立。


    般姝饶有兴味地盯着男人愈行愈远的背影。


    又一个攻略目标呢。


    般姝垂眸盯着购物车里的一扎罐装草莓奶看了一会，又随便买了点东西就去收银台那边结帐。


    走出商超时，天色却昏暗了下去。


    大片的乌云笼罩在天际。


    仿佛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落下雨来。


    般姝犹豫了几秒，正打算折返回去买把伞，一辆黑色的帕加尼缓缓在她脚边停下。


    第462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3）


    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男人冷白矜贵的侧颜轮廓。


    他深棕色的眸子不咸不淡瞥了眼般姝，「若是不嫌弃，就上来吧。」


    「……」


    男人又淡淡补了句，「应该，很快要下暴雨了。」


    大约是为了应和男人的话，话音一落地，天边就划过一道粗壮骇人的闪电，随着「轰隆」一声，豆大的雨滴开始争先恐后地砸下来。


    般姝勾了勾唇，不过她捂得严实，倒也看不出她在笑。


    「麻烦了。」拉开后座正要坐进去。


    男人温润却寒凉的声音慢吞吞从驾驶座传来，「坐前面。」


    「住哪。」他问。


    「华澜公寓区。」般姝把地址告诉他，扭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盯着她看。


    见般姝看过来，季青临才缓缓收回视线。


    搭在方向盘的指尖微微泛着苍白。


    般姝好奇地问，「怎么了？」


    季青临漫不经心打着方向盘，「季青临，我的名字。」


    「哦。」


    般姝懒懒应了声。


    男人侧眸睨了她一眼，「礼尚往来，你不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我叫般姝，谢谢你送我回家。」般姝笑眯眯道。


    般姝租的公寓本就离商超很近，开车几分钟就到了，只是这几分钟的路程男人硬是开了十几分钟。


    见般姝目露疑惑，季青临抿了抿唇，顿了几秒说，「雨天路滑，安全最重要。」


    「……是么？」


    「嗯。」


    般姝低笑了声，也不点破。


    回到家里，打开灯，般姝捧着一罐草莓奶站在落地窗前。


    明亮的暖色系灯光穿过郁郁葱葱的绿植，变成温柔却难掩薄凉的斑驳光点。


    季青临？


    般姝思索了两秒。


    除了他是她的攻略目标这一点，般姝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也从未见过他。


    但是今天……他的表现有点耐人寻味。


    「七七，查一下他。」


    「好的宿主。」


    般姝看了眼时间，快到上播的时间了。


    她和岑倦两个人在猫扑的热搜上挂了一整天，倒是给般姝吸了一大波流量。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刚开播，涌进的网友就比平时多了两三倍。


    【哈哈哈，我来看看哪个小姐姐这么勇，敢说倦神游戏打得烂。】


    【打得本来就烂还不让人说了。】


    【以为粉丝叫他倦神，就真能和d神一样厉害了？笑了。】


    眼看着弹幕快要吵起来。


    般姝挑了下眉，不急不缓道，「别在我直播间吵架。」


    直播间的管理员眼疾手快把几个骂得言辞比较激烈的禁言后，弹幕瞬间干净了不少。


    般姝漫不经心敲着键盘，「今天打游戏吧。」


    「毕竟总要证明一下，某人的游戏打得确实挺烂的。」


    原身不经常玩游戏，所以帐号等级不高，不过经常氪金，皮肤倒是挺齐全的。


    般姝的游戏意识不算多好。


    虽然经歷过裴寄那个位面后，般姝觉得自己再怎么着也比岑倦打得好，但是对于吃鸡，她还是个妥妥菜鸟。


    吃鸡和王者不同，吃鸡属于大逃杀类游戏。


    她对于和平精英的所有了解仅限于知道一些专有名词的意思。


    不过岑倦玩和平精英玩得多。


    般姝把游戏界面投屏直播，她随意点了个双排。


    【卧槽，d神？】


    【我没看错吧？？】


    【乔乔你要火了，居然匹配到d神了！】


    由于是第一次操作吃鸡，般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游戏上，没有看到疯狂刷新的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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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降落伞上跳下来后，般姝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把能搜刮的物资全都收起来，至于人头是一个都没发现。


    这时面板上已经出现好几条击杀通知了。


    另一边电脑屏幕前，温却漫不经心敲着键盘，淡淡「啧」了声，「有点菜。」


    少年含着一丝淡淡嫌弃的声音从麦克风里清晰地传到直播间里。


    银白色的碎发有些凌乱。


    遮盖住张扬，又漠然的眉眼。


    温却懒懒蜷缩了下指尖，操纵着轿跑来到般姝面前。


    「滴——」


    尖锐的鸣笛声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少年清淡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上车，跑毒。」


    「哦。」


    般姝虽然是第一次玩，但游戏意识出乎意料的好，最起码从窗户边稳稳跳到了车上。


    她换了下视角。


    看不清少年是如何操作的，甚至在般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却就扫杀了好几个躲在暗处的人头。


    【不愧是d神，牛逼，我都没发现木箱后面藏了个人头！】


    【d神带飞乔乔了。】


    【不过乔乔也不错啊，最起码没拖后腿，比倦神好多了，倦神那是谁带谁死，无差别攻击……】


    【倦神vs乔乔，乔乔胜。】


    到了决赛圈，般姝一直跟在温却身后苟着猥琐发育。


    「那有个包，舔吗？」少年漫不经心问。


    般姝看了眼，计算了下距离，发现有点远后果断摇头，「不行，要是有人拿枪崩我，我不就完了吗？」


    「嗤，德行。」


    温却指尖动了下。


    「砰——」


    又是一声枪响。


    击杀敌人的音效响起。


    温却懒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舔吧，谁动你，我杀谁。」


    这句话般姝是信的。


    粗略算了下，从进入游戏开始，这人的枪就没跑空过，一射一个准。


    般姝小心翼翼操控着视角，一想到温却在后面看着她，悬着的心瞬间放下来许多。


    但是没想到她直接进了敌人的埋伏圈。


    「……」


    然而，温却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就这么懒懒散散地，动也不动。


    般姝扣着键盘，咬牙切齿道，「……你不救我吗？」


    「自己来。」


    温却不咸不淡说。


    大概是被逼到了绝境，般姝控制着手上的枪枝，闭着眼就是一顿扫射。


    没想到——


    准头过于精确。


    好几个人头落地，还剩下几个敌人正懵逼地面面相觑。


    温却随意动了动手指，随着最后一声枪响，剩下来的敌人顿时应声倒地，冒起绿烟来。


    直到屏幕上飘起几个大字——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般姝才慢吞吞眨眼。


    她对着麦克风道，「我觉得我有点牛逼。」


    听了少女又奶又拽的发言，温却勾着唇低低笑了声，没什么特殊的意味，但就是让人听着火大，「牛逼？」


    「还不至于。」


    第463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4）


    温却说完这句话就下播了。


    般姝倒也不生气，她眨了眨眼，嗓音压低了些，声音里含着令人心痒痒的坏，「你们谁录屏了？打包发给倦神。」


    「让他看看，就算是第一次玩，也不至于玩得那么烂。」


    般姝思索了几秒，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又说，「只能说，他确实没什么天赋。」


    岑倦长了那么一张国色天香的脸。


    只能说无论放在哪个区，就算是待在犄角旮旯都能爆火。


    他的粉丝从一开始就不是沖他的游戏技术来的，而是沖他那张脸来的。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粉丝战斗力都挺勐。


    没多久，般姝的评论区就被岑倦的粉丝给沖了。


    【你牛逼，连脸都不敢露。】


    【估计现实生活中过得也不是很如意，要不然怎么跟个疯狗一样逮谁骂谁。】


    【倦神游戏打得烂不烂要你说？】


    【……】


    可以说，经此一事，主播圈都知道，般姝和岑倦彻底闹掰了，关系简直可以说是势同水火。


    尤其是粉丝掐得更厉害。


    这事直接闹到了猫扑管理层去了。


    虽然岑倦是猫扑的头部主播，但般姝的粉丝量也不差，甚至要比岑倦的粉丝更死忠，平台也捨不得得罪任何一方的粉丝。


    于是只能两头哄着，骗着。


    般姝窝在椅子里漫不经心敲着键盘打游戏，放在桌上的手机停留在通话页面。


    「小姑奶奶，今晚平台给你们搞个连麦互动，到时候忍着点，让着点，别再火上浇油了成不？毕竟是在前排推荐位上，闹不好了对整个平台都有影响……」


    般姝喝了口水，眉眼间染上一丝躁郁之色。


    电脑屏幕上慢慢浮现「victory」的字样。


    「凭什么让我让，他那个狗脾气，火上浇油的是他吧。」般姝冷冷道。


    「欸——」


    般姝懒得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另一边的高档公寓里。


    少年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黑色的宽松短袖衬得皮肤更加雪白，一截锁骨勾人至极，他嗤道，「让我道歉。」


    「下辈子说不准我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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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0页

    最后是两边都没谈拢。


    晚上平台管理层战战兢兢地守在直播间面前。


    默默祈祷这两个祖宗别再添乱了。


    般姝窝在柔软的电竞椅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上的草莓奶罐身。


    她看了眼弹幕，轻笑，「放心。」


    「我肯定不骂人。」


    话落，屏幕里多了一帧画面。


    少年似乎刚洗过澡，凌乱的碎发还往下滴着水珠，擦过凌厉精緻的下颌滑入衣襟，如狐狸精那般勾人不自知。


    他的手指漂亮得过分。


    只在镜头前晃了一圈就能引得手控党嗷嗷狂叫。


    少年似乎在调整镜头，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艷丽面庞猝不及防地靠近，让人下意识地连唿吸都暂停，生怕惊扰了美人。


    「骚包。」般姝淡淡评价。


    岑倦顿了下，似笑非笑地抬起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骚到你了？」


    「给你骂爽了？」般姝低笑。


    明明没什么情绪，但莫名叫人听出一丝调笑的意味。


    少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就算说起狠话来也没什么攻击力，只是声调末尾含着的讽意叫那股子柔软顿时散了个一干二净。


    平台管理层两眼一黑。


    这是什么对话？


    为什么听上去那么奇怪？？


    岑倦指尖一顿，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电竞椅上，就算是这样的死亡角度也半点不折损他的美貌。


    他垂着浓密卷翘的睫毛。


    下眼睑投落一片阴影。


    他淡淡道：


    「嗯。爽了。」


    弹幕：


    【？？？】


    【事情有点不太对，但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这是对骂吗？】


    【楼上的，这是小情侣打情骂俏。】


    岑倦懒洋洋抬了抬眉梢，把最后那条弹幕轻声读了出来。


    他声音压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笑。


    「打情骂俏？别搞笑了兄弟。」少年皮笑肉不笑，「如果给你们造成这样的错觉，我反思。」


    少年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缠绕着麦克风的线，「只是忽然觉得……」


    「她声音没那么造作了。」


    「嗯……可能是偷偷跑去上课了？」


    般姝挑了挑眉梢，红唇轻勾，「我倒是能上课……但是你，是毫无办法了……」


    语调含着淡淡的惋惜：


    「毕竟游戏打得烂，是先天不足……」


    【让我们来回顾一下乔乔的经典语录——】


    【我肯定不骂人……】


    【我，肯，定，不，骂，人。】这是阴阳怪气版。


    【……】


    弹幕清一色的被这句话刷屏。


    岑倦自然也看见了。


    他撩了撩薄淡的眼皮，淡道，「挺尖嘴獠牙的。」


    「那叫伶牙俐齿。」般姝微微一笑，「没文化的你看起来也挺尖嘴猴腮的。」


    【哈哈哈今晚直播第一个笑料出现！】


    【学会了，get骂人新方式。】


    【乔乔原来嘴这么毒？居然能毒得过倦神？】


    岑倦指尖一顿，漆黑的眸色泛着幽暗的微光，他慢条斯理弯了弯唇，「挺有意思。」


    就在网友以为岑倦要发火时。


    少年却只是淡淡道，「别夹着嗓子说话，听着还行。」


    【乔乔！乔乔！倦神这是在给你台阶下啊啊啊！】


    【一般倦神说还行就是非常好的意思。】


    【乔乔稀罕他给的台阶？】


    【我们就是要用三百六十度迴旋踢，优雅而帅气地把台阶给踢烂，乔乔给爷沖！】


    般姝微微一笑：「也不是给你夹的。」


    岑倦勾唇，身体慵懒地朝后仰，垂着眼皮道，「那你给谁夹？男朋友？那你男朋友口味挺重。」


    「……」


    「嗯，他说他挺喜欢。」


    般姝笑眯眯道。


    这时一个叫「l」的刷了十辆跑车。


    跑车是猫扑里最贵的打赏礼物，一辆跑车折算成软妹币大概要一千块钱。


    伴随着炫酷的出场方式，l淡淡敲了一行字：


    【你男朋友？谁？】


    第464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5）


    弹幕有一瞬间的安静。


    般姝瞥了眼，道，「你又不认识。」


    叫「l」的又送了十辆跑车：


    【好，他叫什么。】


    接二连三的礼物特效让人眼花缭乱，l很快登上打赏榜第一。


    弹幕也回过神来：


    【卧槽，榜一大哥真有钱，应该对乔乔有点意思？？】


    【直播版霸道总裁o.o】


    【乔乔是真出息了，前有d神带躺鸡，后有倦神挑衅，现在又来个有钱傻大冒。】


    因为是直播连线，岑倦也能看到般姝这边的弹幕。


    他懒散扬了扬眉，淡淡「啧」了声，「挺好。」


    般姝撩开眼皮，「别阴阳怪气。」


    少年随手拧开矿泉水瓶盖，仰头喝了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喉结凸起，性感而慵懒地滑动了一圈，几滴透明的水渍顺着下颌没入衣襟里。


    莫名勾人的欲。


    他微笑，「看来还是有冤大头吃你这一套的。」


    般姝垂眸，眉眼染着些许躁郁之色，声调带着几分嘲讽，「你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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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一愣：「什么？」


    般姝靠近麦克风，压低了嗓音，原本清甜软糯的少女音变得清冷撩人，她勾了勾唇，声调慢悠悠地拖长，带着几分醉后的微醺，让人尾椎骨都要酥麻了去。


    「你吃这一套么？嗯？」


    她故意撩他。


    岑倦握着矿泉水瓶盖的指尖缓缓收紧，直到指骨根根泛白，他又骤然松开。


    他似笑非笑抬起眉梢，「就那样。」


    「就那样？」般姝调笑着反问，下一秒她低低笑了声，「哦。」


    【啊啊啊我吃！我吃！】


    【乔乔声优怪物！】


    【我人都没了，乔乔杀我——】


    少年垂眸慢吞吞瞥了眼弹幕，指尖一顿，眉睫松散地耷拉着。


    他烦躁地扯了扯唇角。


    「哦」什么。


    她只会「哦」吗。


    明明那么牙尖嘴利，怎么到他就只有一个字？


    哦。


    真烦。


    般姝看了眼时间，又想起今天直播连线的目的，于是嘴角咧起公事公办的假笑，「当然，虽然倦神游戏打得很烂，但不可否认他的努力与认真。」


    她顿了两秒，说：「这份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


    岑倦是真被气笑了，他懒懒拨弄着键盘，「和我玩儿明褒暗贬这一套呢？嗯？」


    他声音很好听，是那种最勾小姑娘的渣男音。


    低哑，慵懒，又带着天生的漫不经心。


    「那你来。」般姝说。


    岑倦换了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凹陷的锁骨上水珠反射着冷淡的光，「唔。」


    「你希望我说些什么？」


    他压根就没想得到般姝的回答，问完之后又自顾自地说，「和解？」


    少年懒散地嗤笑了声。


    「其实我也没说错，你是挺矫揉造作的……嗯，不过，这件事到此结束吧，我的时间不应该再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人和事上了。」


    般姝饶有兴致地弯了弯唇：「哦。」


    岑倦眼底笑意微收。


    【完了，倦神生气了。】


    【啊啊啊倦神不会把乔乔骂哭吧？】


    【srds上一个这样惹倦神的已经退网了……虽然那人也不是好东西……】


    般姝看了眼弹幕，挑衅地扬了扬眉，「你想骂我？」


    「可以，挺没风度的。」


    「你什么时候听见我骂你了？」


    岑倦气笑，「我还没骂呢，你这就把罪给我定上了……？」


    般姝漫不经心敲了敲麦克风，没搭他的话，对直播间的网友说：


    「反正事就是这么个事，粉丝也不要再去为这件事吵架了，不值当。」


    说完，就下播了。


    刚下播没多久，手机里就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备註是「季青临」三个字。


    般姝一愣，点了同意，思索了两秒打字：【你怎么知道我的联繫方式？】


    天色昏沉暗淡。


    今晚的月亮并不算圆，也不亮，藏在乌云身后，只散发着淡淡的朦胧光晕。


    公寓的对面，神情冷淡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凉透的咖啡。


    淡淡的月辉打在他精緻矜贵的脸上。


    莫名显出几分神圣的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感。


    季青临垂眼，从他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少女像猫儿一样慵懒地窝在沙发上打字，他低低笑了声。


    点开手机，他挑了下眉，敲字：


    【找物业要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声。


    般姝拿起看是季青临发来的，挑了下眉，「是么？」


    她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不过她也没再继续回，洗完澡之后就沉沉睡了过去。


    就这样相安无事过了几天。


    般姝看向镜子里的少女，身材纤细而窈窕，一双美目微敛，明眸善睐，因为灵魂与这具身体的交融，现在她的长相也更加趋向于般姝现实中的美貌。


    柔软而蓬松的头髮海藻般垂在肩头。


    肤色白皙莹亮，五官精緻，唇瓣饱满殷红，她微微勾唇，便是如同月光般清冷柔和。


    以普罗大众的审美来说，般姝现在的长相无疑是非常漂亮了。


    但是对于般姝来说，还远远不够。


    般姝登上猫扑，发现自己又被挂在了热搜上。


    #岑倦理想型#


    #乔乔好难#


    「？」


    般姝点开这个热搜。


    第一条就是岑倦的直播回放连结。


    般姝轻车熟路地把进度条拉到粉丝贴心标註好的位置。


    就听到少年吊儿郎当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理想型？」


    「可能……嘴毒的？」


    说完，少年低声笑了笑，「挺有意思的。」


    有粉丝在评论区问：【倦神说的是乔乔好难吗？】


    少年目光一顿，又漫不经心点了点滑鼠，「嗯……你可以这样理解，不过……你们知道的，我是颜控，我看脸。」


    般姝挑了下眉，关掉视频，开直播后立马有大批粉丝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涌进直播间。


    没多久热度就登上了猫扑第一。


    托岑倦的福，般姝现在的粉丝量暴增。


    随之而来的争议也多了许多。


    打开后台，一大片私信映入眼帘，从一片骂声中，般姝勉强找到官方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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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邀请函更恰当些。


    般姝瞥了眼，大意是过段时间就是猫扑一年一度的主播线下见面会，邀请她参加线下的见面会活动，吃住全包。


    「嗯，你们说的是见面会吗？」


    般姝挑了几条弹幕读出来，「我收到邀请了……」


    「不过——」


    第465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6）


    「我应该不会去。」


    在弹幕的一片哀嚎声中，般姝调整了下麦克风，散漫的笑声像羽毛般划过每个人的耳廓，「不过，说不定我会改主意。」


    「只是目前而言……好像这并不在我的计划中。」


    弹幕里又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礼物特效。


    【l送出礼物跑车x10】


    【l送出礼物跑车x20】


    然后，l的弹幕都是闪闪冒金光的那种，和周围的普通弹幕格格不入：


    【嗯，你高兴就好。不想去就不去。】


    般姝眸光一顿。


    「谢谢这位……l的直播打赏礼物。」


    l：【不用谢。】


    下一秒——


    【l送出礼物跑车x50】


    「……」


    【榜一大哥有钱又懂礼貌，乔乔沖！】


    【谁能不爱出手阔绰的傻大冒啊？？？】


    【大哥甚至还会对乔乔说你高兴就好，我磕了，大家都别管我死活……】


    直播间网友整活整得正欢。


    一个叫「c」的发来一条弹幕：【……这有什么？】


    但是由于太平平无奇，很快淹没在弹幕大军中。


    c不甘示弱。


    于是——


    【c送出礼物跑车x20。】


    【c送出礼物游艇x30。】


    【c送出礼物跑车x50。】


    然后c的弹幕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慢悠悠登场：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谁还没几个臭钱。】


    网友：


    【？？？】


    【谁还没几个臭钱？】


    【嫉妒，扭曲，阴暗爬行！这个世界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此时一个穷逼对着屏幕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这个是「c」的网友很快坐稳了直播间榜一的位置，那金光闪闪的徽章标识了他既与众不同又低调奢华内敛的身份气质。


    般姝继续往下走直播流程。


    「今天……你们想看什么？打游戏？还是聊聊天？」


    过了几秒，般姝一顿，「直播pk？」


    「和谁？」


    「随机吗？好。」


    少女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似和缓的春风吹拂过窗纱帷幔，听得人心都软了。


    少年懒懒窝在沙发椅上，漫不经心「啧」了声，「对别人就这么温柔。」


    对他就只会「哦」。


    岑倦垂着眸，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键盘，打字，【挺双标。】


    由于他太显眼了，般姝想忽视都不能，「双标？」


    她低低笑了声，「宝宝为什么这么说。」


    宝宝。


    ……宝宝。


    少年指尖一顿，慢吞吞地垂下微微颤抖的睫毛。


    下一秒，安静的公寓里迴荡着少年低低的咒骂声，「草。」


    带着点烦躁的意味。


    只是耳朵尖蔓上了一片绯红。


    红得似要滴血。


    过了几秒，少年趴在柔软的枕头里，躁郁地揉了揉一头凌乱蓬松的头髮，「她平时就是这样称唿粉丝的吗……」


    「她怎么能这样……好过分……」


    「这能乱叫吗？」


    「啊啊啊——」


    般姝是故意的。


    但是她不知道少年反应会这么大。


    与此同时，直播间里l开始疯狂刷礼物，硬生生把c从榜一位置给挤下去了。


    这阵仗闹得有点大，般姝也有点懵。


    l：【宝宝？】


    l：【我也要。】


    l：【不能厚此薄彼。】


    弹幕：


    【大哥吃醋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我扭曲了。】


    【大哥别的不多，就钱多，多么朴实无华的大哥啊！】


    岑倦看到l发的话，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噼里啪啦打字：【老男人赶紧滚，你什么档次还敢让她叫你宝宝？】


    弹幕安静了两秒。


    【我擦，牛逼啊我c哥。】


    【这张嘴，毒得和倦神有一拼。】


    【虽然大哥很壕，但我站c哥！】


    【我愿称之为『宝宝事变』……】


    眼看着弹幕往另一种奇怪的方向策马奔腾，般姝缓缓道，「好了，我开始直播连线了啊，各位宝宝们别再吵了……」


    少女轻柔的声音瞬间让弹幕安静下来。


    她仿佛天生就有种洗涤人心的魔力。


    直播屏幕里缓缓出现少年一头银白色张扬不羁的头髮，弹幕又开始躁动起来。


    【卧槽！d神！】


    【乔乔到底是什么运气啊？】


    【完了乔乔打pk要输了。】


    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温却作为电竞天才少年，除了出神入化的电竞天赋，他还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美貌。


    不同于岑倦祸国殃民的，极具攻击力的长相，温却更像江南三月的风，只见了一面，便是要高悬心尖，做一辈子仰望的明月。


    谁敢妄图折月呢？


    少年立于神坛之上，天生矜贵不可攀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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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温却的女粉很多，狂热粉也很多。


    【乔乔别慌，虽然我们都是穷逼，但我们有c哥和l哥！！】


    【感情就可着这两位土豪哥薅了是吧？】


    【哈哈哈c哥，l哥，这场宝宝之争轮到你们上场了！】


    般姝被弹幕逗笑，她靠近麦克风，含笑道，「没关系，输了也没关系。」


    少年微微往后靠在电竞椅上，姿态散漫而慵懒。


    一头银色碎发拂过他冷淡的眉眼。


    漆黑的瞳眸静静盯着屏幕，莫名就有洞穿人心的力量。


    他生得实在太漂亮了些，下巴尖尖，唇色也红得过分，像吸饱血后魇足的魅魔，五官精緻，却又不显得过于盛气凌人，而是轮廓有种奇异的柔和感。


    或者说是少年感更恰当些。


    他漫不经心弯了弯唇，低冽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般姝的耳朵里。


    「我好像，和你打过游戏。」


    「……嗯？乔乔？」


    少年咬字很轻，每个声调都像是踩在了心尖上，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般姝倒是没什么反应，「嗯。我还是觉得我挺牛逼的。」


    温却长眉微挑，喉咙间漫出愉悦的轻笑声：


    「记到现在？」


    「当然，毕竟你可是d神。」


    温却的游戏是demon，是撒旦，恶魔的意思。


    所以粉丝称他为d神。


    少年低低笑了声，「上把是你带我躺鸡了。」


    这时弹幕飘来一行字。


    c：【能不能别聊了，听着烦。】


    第466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7）


    不过倒是没人在意岑倦的这句话了。


    般姝也选择性无视。


    「嗯……打游戏可以吗？」


    少女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倦怠，容易让人联想到午后的银色金吉拉，安静甜美，懒懒地盘在猫窝里眯着眼晒太阳。


    温却指尖一顿，随后慢吞吞抬手按了按耳朵。


    一小股电流蹿进耳蜗。


    猝不及防的，连抗拒都不能。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理，他随手取下一旁挂在柜子上的耳机戴上，冷淡地垂下眼睫，「吃鸡还是王者？」


    般姝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在吃鸡上她就是个比岑倦好一丢丢的菜鸡。


    但是王者她还行。


    最起码看上去好看，不丢人。


    在bp环节，对面毫不犹豫ban了东皇太一，这也并不是让人很意外，毕竟东皇太一常年稳坐ban榜第一，地位不可撼动。


    进入游戏后，般姝练了两下手感。


    屏幕小方框里的少年倦懒地垂着浓密的眼睫，一头耀眼的银白色碎发瞩目至极，他漫不经心操纵着人物，直入野区顺利拿下一血。


    随着「firstblood」音效响起时，少年淡淡挑了下眉梢。


    大概是没打过这样低端的局。


    般姝猜。


    也幸好是和温却处于同一阵营，要不然她一定会被打得体无完肤，怀疑人生。


    「放一技能。」少年懒懒说。


    般姝「哦」了声，绚丽的技能特效在屏幕上炸开，直接预判了对方的操作，把对方的残血直接干趴。


    对面韩信在看到这一操作，原地转了两圈之后跑回城去了。


    般姝爽到了。


    于是她问，「你怎么知道对面要开技能？」


    少年散漫地扔下滑鼠，闻言，似乎像是听到「一加一等于几」这种弱智问题，他修长白皙的指节慢吞吞点了点耳机，「这不是有眼就行？」


    「？」


    般姝第一次感觉，这个攻略目标是个bking。


    装逼之王。


    下一把的时候，般姝看到一个很眼熟来着，定睛一看，哦，是林初。


    她的头像亮了亮，然后略带一点娇柔的声音从麦克风里弱弱传出来，「是乔乔吗？居然匹配到你了，真巧。」


    般姝差点都要把林初给忘到犄角旮旯里了。


    不同于原剧情，这次林初没能顺利接近她，把般姝的粉丝给吸走，林初又不愿意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积累粉丝，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别人身上。


    像林初这样的人，总以为自己得了金手指就能一步登天。


    殊不知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地里标註好了价格。


    习惯了索取，最后连失去的代价都承受不住。


    即便般姝不主动做些什么，林初最终也会自食恶果。


    大约是太着急，这次林初吸收了点从粉丝身上割取的好感值，容貌变得清秀柔美了些便开了露脸直播。


    但在美女如云的直播赛道她又平平无奇，十分没有特色。


    因此涨粉增幅缓慢。


    这算是走的一步废棋。


    少女眯了眯眼睛，漆黑的屏幕倒映着少女沉凉的瞳孔，皮肤似牛奶般莹白髮光，她又比前一段时间漂亮了许多。


    漂亮得……太不真实了些。


    像是修炼成精的魅妖。


    般姝漫不经心点了点键盘，发出「沙沙」声响的空调运作，冷气浮上温热的皮肤，连带着嘴唇也更加艷丽了几分。


    林初听声音像是挺高兴的样子。


    让她猜猜……


    大概是攀上了猫扑的某个高层，恰好这个男人挺优质，能让林初变漂亮不少，她就等着线下的见面会惊艷众人，到时候能好好吸一波颜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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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那系统倒不是全然没什么用处。


    选英雄环节林初抢先选了瑶，然后又嗲嗲地朝温却撒娇，「d神选云中君带人家嘛……」


    众所周知，云中君和瑶是情侣关系。


    林初什么心思，瞎子都能看出来。


    林初瞧不上般姝，但却不肯放过和般姝有接触的两个超高质量男性，系统几次提醒她，只要她能拿下温却和岑倦，她的容貌能立马变成满值状态。


    眼前顶着一头银髮的少年于林初而言，就像是一块肥美的唐僧肉。


    况且，她对自己的魅力很自信来着……


    结果温却转头选了李白，「乔乔，说句话。」


    般姝正在选英雄，闻言「嗯」了声，「怎么了？」


    少年微微弯了下唇，道，「好多了，刚刚感觉耳朵被油煳了下。」


    「……」


    林初安静了。


    然后，世界都安静了。


    【哈哈哈d神这是在说初音油吗？】


    【谁不知道初音是蹭百家饭起来的，到处蹭，吸血鬼一样扒着人家不放……】


    【真该让倦神来听听，什么叫真正的矫揉造作。】


    林初的是初音，全平台同名。


    般姝瞥了眼弹幕，慢吞吞勾了勾唇。


    她都说了。


    林初这步棋，走得真的很烂。


    此时幽暗的电脑屏幕前倒映着少年精緻的眉眼，空调冷风吹拂着微微凌乱的碎发，他单手撑着脸侧，温热的指腹慢条斯理点了点下颌。


    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低嘆：


    「……怎么还提这事呢。」


    般姝是想选孙尚香的，但是温却让她选王昭君。


    犹豫了下，她还是决定听d神的。


    同队的另一个禁不住林初的撒娇，被她软磨硬泡着选了云中君。但是说实话，这个云中君挺不会打的，更别提带飞林初了，不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般姝正兢兢业业守中路呢。


    温却操控着李白来到她身后，一技能直接带走不知什么时候埋伏在她对面的亚瑟。


    「有够蠢的。」少年轻飘飘说。


    「？」


    般姝眨了眨眼，「你在说我？」


    「不然。」


    少年说话间又割了几个人头，他撩了撩眼皮，「不过，我喜欢你这种听话不作妖的。」


    般姝莫名从中听到了点淡淡的揶揄。


    【呜呜呜d神有点宠！】


    【不对劲，这俩不对劲！】


    【乔乔，乔乔！d神让你选王昭君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实话，这把就是温却在一拖三带飞，林初和那个云中君，打得比般姝还要菜。般姝起码还能老老实实蹲人守塔，也杀了几个人头。


    随着游戏音效「victory」响起，微暗的光线打在少年冷白的皮肤上，莫名显出几分冷色的颓感。


    他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从游戏中退出来，没什么情绪。


    「不打游戏了。」温却说。


    第467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8）


    般姝以为他是想退直播了。


    「哦」了声，说，「你下吧，没关系。」


    停顿几秒又迟疑地看向屏幕，「这算我pk赢了吗？」


    虽然l和c有钱，她的粉丝平时也挺捨得打赏，只不过没有l和c那样一掷千金的豪爽，但温却的粉丝盘太大了，她本来就没想着这场pk能打赢。


    但是怎么……她赢了？


    【奇怪，倦神的粉丝怎么也过来打投了？】


    【楼上的，刚从倦神那过来，倦神发了条视频，说看d神不爽……】


    【乔乔渔翁得利！】


    【真的不是倦神在吃醋吗？？】


    能和温却的粉丝媲美的，也只有岑倦的粉丝了。


    毕竟这两个少年年纪相仿，又是貌美的不相上下，虽然一个游戏打得出神入化，另一个打得……不过这两家粉丝结下樑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毫无意外的，般姝这场直播又上了猫扑热门。


    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而另一边林初愤恨不甘地狠狠砸下手上的滑鼠，「凭什么，般姝那个贱人凭什么？凭什么一个个都对她另眼相待，不过是有一副好嗓子罢了……」


    她没发现，她费尽心思变美的容貌，正在一点点悄无声息地变回去。


    【网上对你的负面舆论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你只会越变越丑。】


    万人迷逆袭系统阴谲的声音多了点不耐。


    它已经捕捉到比林初更适合它的灵魂！


    那个少女拥有这世间最无双的美貌，以及最干净纯澈的心灵，爱上她简直是一件在轻易不过的事情……这样的人类才配得上它万人迷逆袭系统。


    「……」


    般姝刚要退出直播间，温却懒洋洋地「啧」了声。


    「说下就下？」


    「唔……」般姝慢吞吞眨了眨眼，「要是d神捨不得我的话，说不定我就不下那么早了。」


    少年顿了几秒，若无其事「嗯」了声。


    嗯。


    嗯什么？


    般姝却非要他说得准确，「什么？」


    温却凑近摄像头，那一瞬间，似雪般冷白的脸上，殷红滴血的唇瓣勾着的清浅弧度慢慢扩大，漆黑的瞳孔折射着光线特有的冷感，「再聊两句。」


    下一秒，他又有些不自在地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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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很无聊而已。」


    「而我又恰好发现，你挺有趣……别多想。」


    般姝勾了勾唇，眸中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她「哦」了声，俏皮地眨了眨灵动狡黠的瞳眸，「那聊个三块钱，打钱。」


    「嗯？」


    「有偿的啊……」少年懒懒拖长了尾调，「黑商。」


    般姝也凑近麦克风，眸光落在少年那微微滚动的喉结上，凸起的喉结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非要仔细看才能看得分明。


    连痣生的位置都这么勾人。


    啧。


    要她是个变态。


    估计会很想舔……


    「童叟无欺啊……d神。」般姝模仿他的语调。


    【c送出跑车x10】


    下面飘过一行弹幕：【谁都撩？啧，渣女。】


    般姝低低笑了声，这次不是清甜软糯的声音，而是略压低了些，含着万种风情，撩人又妩媚的御姐音，「是啊，我就是……没有心的渣女啊……」


    她可从来都没标榜过自己是玉女。


    【啊啊啊乔乔渣我！渣我！】


    【我已经洗干净了，乔乔先渣我！】


    【幻肢又硬了……】


    【乔乔这个女人在我的xp上疯狂蹦跶——】


    看到弹幕，岑倦更气了。


    什么人啊这都是。


    这时——


    【l送出跑车x20】


    l：【很晚了，早点休息。】


    般姝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九点半了，跟温却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半个钟头她就下播了，刷了会手机，刚要放下，温却的好友申请就来了。


    般姝嘴角噙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没有立刻同意他的好友。


    而是放在那没管。


    今夜的月光很亮，般姝莫名感觉到一阵窥伺的视线，她透过窗户看去，却只看到对面公寓漆黑一片的落地窗，看上去似乎没有人居住。


    那是单向玻璃。


    般姝慢吞吞垂下眼睫，思索。


    「七七，对面是季青临？」


    系统淡淡「嗯」了声。


    般姝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不过季青临……为什么要偷窥她？


    少女穿着纯白色睡裙，素到一丝点缀都没有，明明是很普通保守的设计，可冷色调的月光打在她身上，莫名就欲色勾人。


    季青临眼眸渐深，欲盖弥彰地喝了口咖啡。


    淡淡的苦味在舌尖蔓延开。


    心脏却跳动更快。


    有点……失控了，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在悬崖峭壁上行走，换做旁人会心生胆怯，可是季青临却只觉得享受。


    享受这样失控的感觉。


    由于和温却的那场直播pk，般姝现在直播间的人气高的恐怖。


    大概是平台也不甘心放弃这样唾手可得的流量和噱头。


    于是更加孜孜不倦地邀请般姝参加线下见面会。


    般姝倒是没想过那么快以真实面目示人。毕竟这样才能降低她翻车的可能性。


    「乔乔，这次的见面会对你来说可是个好机会，而且只要你答应参加，后续你的直播会放进更优质的流量池分发……」


    般姝懒洋洋地吸了口草莓奶，「哦。」


    「你就不怕我是见光死？」她低笑，慵懒蛊惑的声音似妖精般让人尾椎骨发麻，「到时候，你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对面「啊」了两声，似乎完全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毕竟在他们的想像里，乔乔一直是个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形象，再不济也是个清秀婉约的江南美人……实在没想过见光死这个选项。


    少女漫不经心点了点下颌，「网络世界很虚假的……这件事再说吧。」


    「砰」的一声。


    牛奶罐准确无误丢向垃圾桶。


    般姝淡淡垂下眼睫，缓缓转动着尾指上的银色素圈戒指。


    般姝下了个陪聊软体。


    找到编号是067的少年音下单，付钱。


    打开聊天框，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般姝耐心地等着对面发来第一句话。


    过了半分钟。


    067：【您好。】


    般姝面无表情打字：【你们服务这么冷淡的？】


    这次067回得很快：【……只是我冷淡。】


    第468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9）


    般姝：【……】


    067：【要不你换一个？我比较少话。】


    般姝默默给他打赏一万块钱。


    下一秒——


    067：【其实别的陪聊也就那样，我还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来着……】


    幽暗的屏幕上，少女慢吞吞弯了弯唇角。


    互加好友之后，般姝问他，【你给我备註什么。】


    几秒后，067发了个语音过来。


    般姝盯着那绿泡泡看了片刻，点开。


    少年乖巧的，称得上甜美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传出来，偏偏音色里是压不住的吊儿郎当，那股子游戏人间的劲儿还在，反差感极重。


    「富婆小姐姐……」


    般姝笑了声，按住麦克风，微微凑近了些，「那你猜我给你的备註是什么……？」


    「什么？」


    「小狗骨头。」


    逼仄的出租屋採光并不好，屋里显得灰濛濛的，老旧的挂式空调「唿唿」的运作着，少年脖子上挂着白色耳机，眉眼软耷耷地乖巧低垂。


    少女声音含着些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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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手机里传来。


    「小狗骨头……」少年拖长了语调重复，「啧。」


    他有些委屈地按住麦克风，吊儿郎当的声音软了软，「姐姐，别欺负我……」


    般姝猜，少年一定是把她当作有什么恶趣味的僱主了。


    当然，也是一个很有钱的僱主。


    所以无论是反感，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都会掩藏得很好的……


    般姝喜欢这样的金钱交易。


    「我的意思是，你很乖，像小狗一样乖。」般姝道。


    陆祈眼型圆润，眼尾微微上扬，内双，皮肤雪白，看上去真像小狗那样纯然无害的乖巧，只是眼底闪过的一丝讥诮之色沖淡了这份乖巧。


    反倒显得有几分凶戾。


    「姐姐喜欢就好。」他道。


    她很有钱。


    陆祈不介意多讨好她一下。


    毕竟，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你们陪聊主要负责什么业务？」般姝有点好奇地问。


    陆祈一边戳着键盘打怪升级，一边漫不经心按住麦克风，声音乖巧专注得好像心里眼里只有般姝一个。


    可他明明在打游戏。


    只是分心给他的僱主回个消息。


    「嗯……姐姐想要什么样的服务都可以，毕竟我已经很久没开单了……」少年闷笑了声，「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姐姐的……」


    「什么样算过分？」


    「大概就是……卖身？肉偿？」


    般姝打了个「哦」字回过去，就不再继续和他聊了。


    顺便给温却的好友申请点了同意，就扔下手机洗漱睡觉了。


    「……」


    般姝有点苦夏，吃东西没什么胃口。


    不过她本身就不需要吃得太多。


    只是整个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少女垂着眼皮，眼尾勾着一片绯红的艷色，像是压了一整个春天的娇媚，漂亮地勾人心魄。


    温却甩了个视频连结给她，然后缓缓打了个「？」过来。


    【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般姝不明所以。


    点开连结一看，才发现是她和岑倦的cp向视频。


    播放量甚至有一百多万。


    般姝斟酌着打字：【这是网友剪辑的，我没和他勾搭上。】


    少年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髮，细碎的银髮在指尖泛着桀骜的冷色，光线打在他高挺而精緻的鼻樑，他轻轻抿了下唇。


    「看热搜。」


    他这次发的语音。


    般姝听完，点开热搜。


    发现第一条就是——


    #岑倦点赞和乔乔拉郎配视频#


    然后紧跟着第二条是：


    #岑倦手滑#


    「……」


    岑倦主页上最新一条就是淡淡的几个字：【手滑。】


    但是底下评论区却吵得欢。


    见般姝没回，温却又发来一条信息：【你怎么想的？】


    般姝这次懒得连字都不想打了。


    她甚至觉得温却在无理取闹。


    然后，没有犹豫，般姝直接给温却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少年原本还在敲键盘的指尖勐地一顿，下一秒，屏幕显示「defeat」的游戏音效，他捏了捏指尖，点开接听键。


    他声音漫不经心，「嗯？要怎样？」


    听上去十分高贵冷艷。


    仿佛般姝无论说什么，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他也一点都不会关心的样子。


    般姝吸了吸鼻子，在空调室里待多了，脑子昏昏胀胀的，不太清醒，「热搜有什么，岑倦不是都解释了？手滑。」


    「你也信？」少年嗤笑。


    般姝低笑了声，说话间带着微重的鼻音，原本清甜的声音多了一丝娇憨感，「那总不能是他故意找他和我的拉郎配视频看吧？他又不喜欢我。」


    温却张了张口，闷闷地「嗯」了声。


    「d神不训练，还关心这些琐碎的八卦啊？」般姝低声笑。


    「你感冒了？」温却蹙眉。


    般姝思索了两秒，「好像是有点。」


    耳机线被少年缠绕得乱成一团，温却有些烦躁地眨眨眼，「你知道要吃药吧？」


    「嗯，我又不傻。」


    「那你吃了吗？」


    「还没。」


    「……」


    温却忽然有点想掐死她。


    很少有人能这样影响他的心情了。


    这不是一件好事情。他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你能吃完药再和我说吗？很烦。」


    「为什么？」


    「我不想和连药都忘记吃的病患交流。」少年淡淡补充了句，「会传染。」


    般姝乖乖地「哦」了声。


    少年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一颤。


    他揉了揉耳朵，「别撒娇。」


    耳朵红得要滴血了。


    般姝慢吞吞地眨眼，又轻轻地「哦」了声，声音又乖又软，「……我没撒娇。」


    她还说没有？


    温却烦躁地抿了抿唇。


    这什么破游戏，又输了。


    少年扔下滑鼠，盯着屏幕上的又一次「defeat」字样，有些气急败坏。


    被称为天才电竞少年的d神——


    刚刚在游戏里三连跪了。


    嗯。


    有点惊世骇俗。


    般姝慢吞吞喝了口温水，手机响了声，拿起一看是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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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在和谁打电话？】


    【姐姐有别的狗了吗？】


    后面还跟着一个可怜的狗狗表情包。


    第469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0）


    般姝指尖在屏幕上微微一顿。


    慵懒地挑了下眉梢：【稀奇。小狗骨头主动找我？】


    窗外是一片黏稠到骇人的黑色，般姝从药箱里翻出一片感冒药，又接了杯温水慢吞吞将苦涩的药片吞下。


    她又若无其事地说，「好了，吃过药了。」


    温却淡淡「嗯」了声。


    似乎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他眼皮微垂，狭长的眼尾漫不经心地敛了敛，少年有些烦躁地点了点键盘，「你刚才……在和谁聊天？」


    般姝惊诧于他的敏锐。


    但也仅限于此。


    「哪有？」


    少女的声线又轻又软，或许是带了刻意的撩拨，温却听出了几分剐蹭耳膜的暧昧与轻佻，他慢吞吞抿唇，想：


    哪有？


    分明就有。


    惯会骗人的撒谎精。


    少年眼神微微涣散，指尖无意识地摁了摁耳朵，或许，她养了很多鱼……


    或许，那两个惹人厌烦的c和l，此时也在和她聊天。


    他们看上去……关系很好的样子。


    温却想要提醒她，打字的时候，键盘是会发出声音的。


    而这点噼里啪啦的似雨点般下落的声音，以手机为媒介，毫无阻隔地传到他的耳中。


    「d神这是……」般姝顿了顿，斟酌了下语气，「在吃醋？」


    少年急于否认。


    「没有。」


    才没有。


    才不会吃醋。


    她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他。


    ……好烦。


    少年自欺欺人地进入游戏，将游戏音量调到最大，他有点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了。那样会让他很烦。


    般姝低低笑了声，隐约听到少年那头从耳机里泄露出来的游戏声。


    声音这么大，也不怕聋掉。


    这时陆祈发来一条信息：【姐姐都不需要我做什么吗？要不然这钱我拿的不安心。】


    般姝包了他半年。


    当然，只是陪聊，而不是一些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般姝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安心？】


    【嗯。】


    【弟弟多大了啊，怎么要干这个。】般姝慵懒地垂着眼，黑夜中，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像是逗弄一只小狗小猫那样随意。


    爱她的男人很多。


    爱到最后，才越能窥见般姝的冷漠。


    这是一种披着温柔的，多情的，诱人沉沦的表象的冷漠。


    陆祈关掉电脑，捞起手机看到般姝发来的一行文字，嗤笑了声，他按住麦克风，「姐姐，陪聊也很正经的……」


    般姝盯着这条语音看了半晌，毫不犹豫挂掉了温却的语音电话。


    然后。


    给陆祈拨了个电话过去。


    少年接得很快，声音也很甜，「姐姐终于想起我来了。」


    「你叫什么。」般姝低笑了声，「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弟弟，很别扭。」


    隐约还能听到对面空调的「呜呜」声。


    大概是有些年头了。


    所以运转机器时的声音都显得笨重而压抑。


    「我叫陆祈，姐姐。」


    067。


    陆祈。


    「好，我记住了。」少女的声音含着淡淡的微笑，声音又软又低，音色是陆祈从未听过的好听。


    陆祈觉得，其实她比自己更适合干陪聊。


    会有大把的人愿意为她的声音买单。


    「姐姐为什么要点陪聊？」少年这样问，潜意识想要多了解一点她，但这样似乎并不太有职业道德，毕竟一般僱主都不乐意被打听隐私。


    「唔……」般姝思索了会，「你可以理解成我寂寞了？」


    「……」


    「到了年纪，就开始渴望年轻的肉体。」般姝一本正经地说。


    陆祈安静了两秒。


    然后带着点调笑的意味说，「姐姐，我不卖身的，我还未成年。」


    「那你什么时候成年？」般姝慢悠悠问。


    「明年。」


    「那快了。」


    「……」


    见陆祈又不说话了，般姝低低笑了起来，「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好的，姐姐。」少年又变得乖巧。


    挂断前，般姝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嗓音柔和了些，「对了，你的名字很好听。」


    陆祈一怔。


    电话已经被挂断。


    逼仄潮湿的出租屋墙上冒着湿漉漉的水汽，头顶的老式灯泡摇摇欲坠，虽然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但仍掩盖不了这是个老破小的事实。


    即便这已经是他能租到的最好的一个。


    便宜。


    而且安静。


    陆祈绝大多数时候毫无缘由地怨恨所有人，怨恨他那对死于对方手中的疯子父母，即便这样，他们还要给他留下一大堆外债。


    一点浅薄的爱都不曾给他，却要他偿还他们留下的债。


    因为他是他们的儿子。


    陆祈。


    没有人说过他的名字好听。


    因为相比较于这个名字，认识他的人，其实更愿意称唿他为小疯子。


    少年的眉眼清秀乖巧，似江南细柔的莲，无端让人心生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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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眼尾压着的若有若无的戾气又叫人望而生畏。


    生活所有的苦难压在他肩上。


    他时刻都在怨恨。


    毕竟没有人教他要善良。


    从他的那对疯子父母身上，陆祈只学会了怨憎。


    般姝当然是故意那样说的，她知道少年过去所有悲惨的遭遇，她漫不经心勾了勾唇，漂亮的眉眼压低了些，无端显得冷艷而薄情。


    「……小可怜。」


    「很缺爱呢。」


    般姝第二天才看到温却发来的一个「？」。


    显然是昨天她不发一声挂断了他的电话这件事让他不爽了。


    般姝也没解释，就这么钓着他。


    除了温却发来的只言片语，她后台私信像是被洪水沖袭那样，大片大片朝她涌来。


    般姝从一眼望不到头的列表里，随便挑了几个，打开。


    【靠，丑八怪！长成这样真是吐了！】


    【这么丑还好意思做主播？服了，脸够大的。】


    当然也有比较友好的——


    【这是你？挺丑的，你还是别露脸了。】


    般姝关闭后台，神色莫测。


    看来，林初是非要搞死她了。


    既然这样的话……


    那就看谁玩得过谁好了。


    般姝仔细看了林初「不小心」爆出来的一张照片，照片模模煳煳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大概能看出照片上的女孩长得不太好看。


    但这不是原身。


    原身不喜欢拍照，就连手机相册里都没什么照片。


    而在原剧情中，林初之所以会有原身的照片，是和原身面基后，偷偷拍的，还专门挑着不好看的死亡角度拍。


    而这次，大概是狗急跳墙，于是林初迫不及待伪造了一张「她」的丑照。


    第470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1）


    果然。


    她上了猫扑热搜。


    不同于以往，这次她是被骂上热搜的。


    猫扑管理层给她打来电话，明里暗里地试探她的意愿，「这次的线下见面会……那张照片如果是伪造的话，你也正好可以澄清……到时候你多扑点粉，再给你打点光，又能丑到哪去……」


    乔乔的美女滤镜，碎得彻底。


    这次没人再自动把她带入成一个大美女形象了。


    般姝弯了弯唇。


    挂断电话后，般姝登上聊天软体。


    然后看到温却的聊天框上反覆显示「正在输入中」。


    般姝耐心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发信息过来，般姝无奈打字：【你想说什么？要斟酌那么久。】


    过了几分钟。


    温却发：


    【别在意网上的评论。】


    般姝低低笑了声，她点开语音，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和脆弱，即便她的眸子平静到不带一丝情绪：「还是很难过怎么办……」


    少年并不擅长宽慰人。


    他思索了一会，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长得丑也没关系。」


    「……」


    般姝沉默。


    「你生气了？」少年问。


    「没有。」


    「那你还会去线下见面会吗？」他又问。


    般姝「嗯」了声。


    线下见面会是猫扑官方的活动，邀请的也大多都是猫扑平台的头部签约主播，不过像温却所在的zero只是和猫扑有商业上的合作而已，并不算是猫扑的签约主播，所以自然不在邀请之列。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zero太牛逼，猫扑连邀请都不敢。


    线下见面会在隔壁市。


    走出公寓时，季青临倚在深黑色的林肯旁，淡淡看向她。


    般姝脚步一顿，「你怎么在这？」


    他目光沉静，总能让般姝想起亘古不变的月色，从容，镇定，永远是不急不缓的优雅矜贵。


    季青临勾了勾唇，「听说你要去参加线下见面会，我送你去，这样方便点。」


    话语中，他并没有给般姝拒绝的机会。


    「l是你？」


    尽管般姝早就猜出来了，但此刻还要装模作样地表达一下震惊。


    此时已经是夏末秋初，天气虽然还没有彻底转凉，但是总归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燥热。


    般姝浑身捂得严实。


    戴着鸭舌帽，牢牢盖住上半张脸，脸上又挂着纯白色的口罩。


    透过她的重重伪装，季青临的目光掠过她脖颈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细腻的肌肤，淡淡扬了扬眉，「是我。」


    「哦。」声音从口罩后面传来，显得有点闷。


    般姝晃了晃手里的机票，「不过猫扑给我报销路费了哦，不麻烦你啦。」


    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几天的舆论似乎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季青临轻轻「嗯」了声，沉静而精緻的眉眼温和包容地扫过般姝，「那我就不耽误你了。」


    般姝没什么负担地说了声「好」。


    到了线下见面会现场。


    在一众女主播争奇斗艳中，般姝低调得不像是来参加活动的。


    少女穿着一身纯白色的吊带长裙，外面罩着黑色的长袖罩衫，黑乎乎的鸭舌帽以及口罩严严实实盖住她的容貌，连一丝遐想的空间都不给人留。


    围栏外尽是疯狂挥舞着灯牌的粉丝。


    般姝竟能从大片的别家粉丝大军中依稀看到几个举着「乔乔」灯牌的自家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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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朝他们挥了挥手。


    「啊啊啊——是乔乔吗！乔乔看这里！」


    「怎么看样子……不像是个丑八怪啊……」


    「是啊，虽然没露脸，但是这身材绝了啊，我直接吸熘吸熘！」


    「没露脸当然就是因为丑才不敢露的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有粉丝，有路人，也有讨厌乔乔的黑粉。


    般姝虽然将脸遮得严实，身材却是没办法遮掩的。


    在一众穿着礼服争奇斗艳的女主播中，少女即便是穿着最简单的吊带裙搭配罩衫，却因完美的没有一丝赘余的身材，硬生生地变成了场上最耀眼的那一个。


    主办方安排的记者顷刻间将般姝淹没。


    「请问你就是乔乔吗？」


    「在见面会这样的场合，为什么选择不露出自己的脸呢？是因为不敢示人吗？」


    「……」


    一个又一个问题砸向般姝。


    少女被包围着，却仍是很淡定，平静，没有胆怯或是畏缩这样的情绪，记者反倒有些失望。


    般姝淡淡望向镜头，口罩下殷红饱满的唇瓣微微勾起，「是的，我是乔乔……」


    她顿了顿，似乎在思索或是消化记者抛来的问题。


    「只是觉得没必要，不太想露脸……」


    巧的是，般姝身旁的机位负责的就是林初。


    不同于般姝的简单随意，林初则显得隆重了许多，她穿着珠光四射的公主裙，脸上涂着厚厚的粉，五官平平，给人一种硬凹的尴尬感。


    一举一动，像个面团捏的假人，笑一笑，好像就要往下掉粉。


    看来……林初的反噬，要比般姝想像中的严重。


    都说了，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註好了价格。


    如果她不对般姝动歪心思，反噬不会来得这么早……但是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不是么？


    线下见面会本就是粉丝福利。


    所以猫扑平台也在线上同步了直播。


    【初音线下也不怎么好看啊。】


    【反正比乔乔好看多了，连脸都不敢露的丑八怪！】


    【可是乔乔的皮肤好白啊，都说一白遮三丑……这么白能丑到哪里去？】


    林初一脸假笑，暗地里都快要把牙咬碎了。


    本来该惊艷众人的出场，也不知道这个系统突然抽的什么疯，好感值忽然清零，连带着给她的美貌都收了回去——


    享受过被粉丝的追捧，林初哪里捨得变回之前那个灰扑扑的，平平无奇的丑小鸭？


    般姝察觉到林初靠近，笑意更深了些。


    下一秒，人群忽然有些躁动，般姝头上戴着的鸭舌帽在混乱中不知被谁撞掉，一头海藻般的蓬松墨发柔顺地垂至肩头。


    口罩也被眼疾手快地摘下。


    这是一场，刻意的，早有蓄谋的，针对般姝的躁动。


    想要看她出丑。


    在鸭舌帽和口罩落下的瞬间——


    空气好像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怔然的，说不出一句话。


    第471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2）


    摄像机对准了少女那张脸。


    那是所有人平生从未见过的，震撼人心的美貌。


    柔和的灯光给她镀了层柔和的光晕。


    乌髮雪肤的少女抬了抬慵懒漂亮的眸子，淡漠得没什么异样的情绪，红润饱满的唇瓣天生带着点上翘的弧度，五官线条精緻而流畅。


    她低低笑了声。


    娇软的声线掺杂了些散漫的多情。


    众人心中毫无防备地想起一句话——


    她以美貌救赎众生。


    大屏幕放大了少女的五官，即便是远在围栏之外的粉丝也能看得分明，这些最不可能安静下来的一群人，嗓子却像是被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白得像雪一样的肌肤，纤细柔软的腰肢，那双慵懒的眸子是生平所未见过的漂亮干净，仿佛清透的泉水，清泠泠的泛着甜意。


    就算大屏幕将少女的容貌放大，也仍找不出半点瑕疵。


    反倒愈发，漂亮得招摇了些。


    像妖精。


    可又觉得这样的形容亵渎了她。


    会场角落里，顶着一头银髮的少年懒懒倚靠在墙角，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原本是怕她出意外的。


    可现在看来，她压根不需要人担心。


    少年垂眸自嘲地勾了勾唇。


    好半晌，寂静的人群才终于爆发出一种类似于惊嘆的抽气声。


    般姝捡起被无情掀落在地上的鸭舌帽。


    她扬眉，平静的声音掺杂着微末的不爽，「虽然不知道是谁揭开我的口罩，但这的确违背了我的意愿……我并不想露面。」


    所有人都怔怔地盯着她。


    包括岑倦。


    少年天生就该是人群中的焦点。


    他穿着简单的初秋卫衣，身形显得有几分削瘦单薄，一双腿长得惊人。


    更令人瞩目的是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艷丽面庞。


    没有人知道。


    其实岑倦设想过很多次她的模样。


    他是个颜控没错。


    可在般姝那些所谓的「照片」被曝出来时，他心头浮现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


    她会不会难过？


    当时岑倦悚然一惊，觉得自己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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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想想，他又觉得，其实如果那个人是她的话，就算长得没那么好看，其实也没关系。


    可是岑倦唯独没想过……


    她会长得这么……这么漂亮。


    漂亮得太过分了些，漂亮得让他心生恐慌。


    摄像头刺眼的闪光灯咔擦咔擦地运作，般姝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眼，少年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不着痕迹地侧身替她挡住刺眼的闪光灯。


    他离她好近。


    近到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水蜜桃清香。


    般姝抬眼，对上少年漆黑的，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瞳眸，弯了弯新月一般的眸子，「初次见面。」


    岑倦低低「嗯」了声。


    【倦神和乔乔好般配……我能说吗？】


    【可是倦神很讨厌乔乔啊，大可不必硬磕！】


    【乔乔独美！！！】


    【你们是真没看见倦神都脸红了啊？你们是真没看见倦神在给乔乔挡闪光灯吗？】


    而活动策划人自然也是知道般姝和岑倦积怨已深。


    为了流量和噱头，把两人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


    可以说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了。


    借着内场柔和莹白的灯光，般姝细细打量了番垂眼的少年。


    他比在直播时还要更勾人些。


    大抵也属于不上相那一挂的。


    浓长的睫毛淡淡扫过般姝，似画卷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水痕，叫人眼中浮过浓重的惊艷。


    岑倦皮肤很白，眼尾略略狭长，唇色也红得过分了些。


    不知是不是打光的缘故，衬得他皮肤更白，唇色更艷，眸子湿涔涔的，幽黑得深不见底。


    这时摄像机不经意间扫过站在角落的温却。


    弹幕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刚刚，好像看见……d神了。】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


    【d神在看我们乔乔，对吧？对吧？】


    少年隐在黑暗中，面容晦涩，看不真切，唯独一头银色的头髮耀眼而醒目，他静静地望着聚光灯中心的少女，慢吞吞垂下了眼。


    心头忍不住浮现一抹浓重的烦躁。


    比以往更甚。


    他甚至找不到这股烦躁的由来。


    主办方也看到了温却这一闪而过的镜头，连忙安排管理层人员来毕恭毕敬地请温却在席位上坐下。


    少年掀了掀眼，「我要坐她旁边。」


    修长的指节在虚空中点了点般姝的方向。


    工作人员一下子犯了难，「那怕是……不好协商啊……」


    温却视线淡淡滑过般姝，「这是你们的事。」


    工作人员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和岑倦协调。


    岑倦懒散地往后靠了靠。


    眼神轻飘飘瞥过温却，嗤笑一声：


    「凭什么，那我多没面子。」


    【噗哈哈哈——不愧是倦神，一如既往的毒舌。】


    【我更磕d神和乔乔！】


    【合理怀疑d神是为了乔乔才来这个见面会的。】


    【倦神虽然傲娇，但也很纯情的好不？】


    猫扑平台直播在线观看人数达到了歷史性的新高。


    管理层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大多数都是冲着般姝来的。


    大多数网友甚至都捨不得将目光从般姝这张活色生香的脸上移开。


    般姝眨了眨眼。


    工作人员被这迎面的美颜暴击晃了下神。


    不由想起到底是谁传乔乔是个丑八怪的？要是乔乔都是丑八怪，那这个世上就没好看的人了吧……


    岑倦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声线慢慢悠悠的，「你怎么不去换左边的位置？合着就我好欺负呗……」


    这话说得怪可怜。


    般姝看了他一眼，岑倦勾唇沖她笑了下。


    工作人员无奈之下只好同般姝左边的那位网红协商，好在是个好说话的，多看了般姝两眼，没说什么就让了位置。


    温却淡淡勾唇，说了声「多谢」。


    那个网红反倒是受宠若惊了。


    「你怎么来了？」这是般姝第一次和温却线下面基。


    少年一头银色碎发张扬不羁，低敛着眉眼，长睫一扫，殷红的唇上扬了些弧度，「想来就来了。」


    「怎么，你不高兴看见我？」


    般姝摇摇头，「你来我很高兴。」


    温却瞥了眼岑倦，嗓音里压着几分被取悦到的笑意，「嗯。」


    岑倦懒散耷拉着眼皮。


    漫不经心摁着手机。


    指骨微微泛白。


    第472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3）


    摄像几乎是怼在般姝脸上拍。


    大屏幕上只能看到少女那张绝艷的容貌。


    众人只看一眼，便忘了唿吸。


    主持人此刻在台上cue流程，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般姝身上，又收到策划组的临时通知，主持人擦着冷汗打着哈哈道：


    「乔乔和大家想像中似乎完全不一样呢！」


    般姝礼貌性地弯了弯唇。


    眼里却是没什么笑意。


    听到主持人的调侃，所有人都善意地笑了声，唯独林初脸色愈发难看。


    她暗暗咬牙，「你没告诉我乔乔这个贱人长得这么……」


    她不愿意承认般姝的漂亮。


    但却是掩不住的嫉妒。


    万人迷逆袭系统已经是完全开摆的态度，甚至想要强行和她解绑，「废物，你已经为我吸取不到任何能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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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前面的少女慵懒地单手撑着下颌，细长白皙的柔荑细腻如白玉，姿态优雅而舒展，像只高贵美丽的白天鹅。


    眸子半阖，虽然显得冷淡。


    但更叫世人为她的美貌痴狂。


    只有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成为它的宿主！


    察觉到万人迷逆袭系统的意图，林初总算是慌了，她咬牙，「你别想抛弃我去绑定那个贱人！在我还没得到我想要的之前，你不能走——」


    她的声音刺耳，尖锐，聒噪。


    温却听到少女一声极软的，含着点不耐的嘟囔声，「……好吵。」


    他一愣，「什么？」


    般姝忽然弯唇笑了声，显得有几分莫测，「没什么。」


    她笑的那一瞬间——


    「咚。」


    「咚咚。」


    温却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即便是拿到王者全球赛区fmvp时，他都没这么失控过。


    他垂下眼。


    指尖有些烦躁地点了点另一只腕骨。


    另一边的少年却要比他更烦躁。


    手机亮度不高，显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更加阴翳而晦涩。


    他看起来在摁着手机，很忙的样子——


    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从坐下开始，般姝就没再理会过他。


    哪怕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同在猫扑的同事。


    这样的认知让他整个人都不太高兴起来。


    会场里开着空调。


    空调的噪音有点大，般姝慵懒地靠在身后的劣质红椅上，纯白的裙摆在光滑的小腿上滑了些。


    岑倦狼狈地错开视线，有几分慌乱地拧开一旁主办方提供的矿泉水瓶盖，咕噜咕噜大口吞咽下去。


    喝的太急了。


    透明的水渍滑过滚动的喉结，最终没入锁骨中。


    黑色卫衣洇开了深色水痕。


    欲盖弥彰。


    岑倦觉得自己是病了。


    否则他不会这样轻易地被少女影响到。


    她只是淡漠地靠在椅子上，没什么挑逗性的暗示动作，甚至对他视而不见，可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本就不清白的心思更加的，更加的，羞于见人。


    她太坦荡了。


    甚至是漫不经心地打量他，红唇微掀，那双清凌凌的眼显得靡丽如艷鬼：


    「你脸很红。」


    岑倦知道。


    是他在做贼心虚。


    拧着瓶盖的指节在灯光下接近惨白，他兀自阖了阖眼，岑倦想：


    他可能是栽了。


    还是栽在这个和他针锋相对吵过的死对头身上。


    此时，就连「死对头」这个描述，都带上了一点不可言说的暧昧意味。


    温却意味深长地扫了眼岑倦。


    主持人示意摄像头对准般姝那个方位，举着主持牌诙谐道，「看来倦神和我们乔乔的关系没有想像中那么差……」


    岑倦没有反驳。


    般姝笑吟吟勾了下唇，「也不算太好。」


    少年黑沉的眸光定定落在般姝含着讽意的嘴角，懒懒「啧」了声。


    「乔乔只顾着和d神叙旧，哪里有空管我死活。」


    「我管你死活干嘛？」


    般姝眯着一双眼，少女的声音又软又娇，但却叫人读出一分冷感来。


    眼看着气氛不太对劲，主持人连忙把话头抛到温却身上，「d神怎么会想到来我们的线下见面会呢？既然是叙旧的话……d神和乔乔关系是不是很好呢？」


    「嗯。」


    过了几秒，温却又道，「怕她搞不定。」


    主持人一愣。


    全场也顿时鸦雀无声。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暧昧了。


    【啊啊啊d神是不是暗恋乔乔啊？？！】


    【先磕为敬！】


    【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倦神能不能支楞起来啊，你除了游戏打得烂，还有什么比不上d神的——】


    弹幕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般姝和温却的cp粉。


    一派是般姝和岑倦的cp粉。


    最后一派，则是高喊「乔乔独美」的口号平等地创死直播间每个cp粉。


    「我们有一个送给粉丝的直播福利……」主持人一脸「磕到了」的姨母笑表情，「既然d神来到了我们活动现场，那让d神和乔乔来现场直播下吃鸡pk，重现当时的直播间名场面……」


    岑倦懒懒地抬了抬精緻的下颌，声音散漫：


    「我也要来。」


    「……」


    见主持人沉默，少年蹙了蹙眉，「不行？」


    「……当然行！」


    由于场地和设备限制，只能在手机上操作，其实在手机屏幕上操作会比在电脑上更加得心应手些。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


    温却淡声道，「记得斜飞。」


    般姝「嗯」了声，瞄准着陆点，跳伞后向着陆点方向移动摇杆。


    温却已经占领高地。


    不难看出，他是准备占据以高打低的地形优势。


    刚进入游戏短短几分钟，温却就拿下了好几个人头。


    【哈哈哈这次倦神居然没有直接落地成盒？】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倦神为什么要上赶着被情敌羞辱，我觉得等我躺棺材里都不一定能弄懂这个问题。】


    岑倦懒散调整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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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碎的墨发慵懒地拂过稠艷勾人的眉眼。


    他一边腰射了躲在角落的敌人，一边可怜兮兮地跑到般姝身后，「乔乔……」


    般姝似笑非笑「嗯」了声，「干嘛？」


    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唇，软软地耷拉着睫毛。


    用类似于撒娇的口吻黏腻地说：


    「……保护我。」


    第473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4）


    游戏面板上显示温却又击杀了几个人头。


    般姝热衷于舔包。


    而岑倦又像个跟屁虫，跟在般姝身后苟圈。


    「乔乔，这里有个空投，给你舔。」


    般姝在车库里饶了几圈，把物资都搜刮好之后就听到岑倦殷切地来了这么一句。


    讨好意味非常明显。


    下一秒——


    温却踩着吉普车直接撞向岑倦。


    甚至还嫌不够。


    举着scar-l又给岑倦补了几枪。


    虽然用枪打不死队友，但温却这纯粹是为了发泄个人情绪。


    「砰——」的一声音效过后。


    岑倦画面一暗，直接成盒冒烟了。


    【您被demon使用scar-l淘汰了。】


    他一愣，盯着屏幕自动跳到观战队友界面，死死咬牙。


    「温却你他妈——」


    岑倦额角青筋狠狠跳了两下。


    恨不得一拳头砸他脸上。


    「你他妈有病啊，撞我干什么？」


    还是在般姝面前。


    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温却淡淡扔了个手雷，「你很吵。」


    「影响我发挥。」


    银髮少年语气淡漠，没什么表情，莫名就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一定是岑倦影响d神发挥他才这样的。


    d神一定不是故意的。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岑倦算是把这句话体会了个彻底：菜鸡没有人权！！


    般姝慢吞吞眨眼，非常真诚地道歉，「抱歉，我不该说话的。」


    温却指尖微动，又毫不留情地收割了几个人头，抬眸对上少女湿漉漉的眸子，心脏跳空了一拍，他抿了抿唇：


    「是你就没事。」


    他低低笑了声，宠溺道：「没关系，你怎么样都可以，反正我最后都会带你吃鸡的。」


    「……」


    【过于双标，无力吐槽。】


    【喝点马尿你是心高气傲，敢惹d神你是生死难料！】


    【倦神：三个人的爱情过于拥挤，而我不配拥有姓名……】


    【哈哈哈六的嘞！！】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


    敌人头上顿时冒起一片绿烟。


    再下一秒屏幕上飘起几个大字：【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这场吃鸡直播被粉丝剪成了好几个爱恨情仇版本，还有各种鬼畜恶搞的，在热搜上居高不下。


    主办方笑得一脸菊花。


    毕竟这流量就跟不要钱捡来的一样。


    见面会结束之后，般姝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会场，在经过休息室时忽然有一只大手揽住般姝纤细的腰肢将她带了进去。


    门外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这他妈怎么搞？？


    「你刚刚看清……是谁了吗？」


    「好像是……呃，倦神……」


    「那我们还走不走？」


    「他们看上去应该是认识的吧，我们？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反正休息室有监控……」


    门外工作人员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休息室里安静到可怕。


    里面没有开灯，窗帘也拉得死紧，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可即便如此，少年的眸子仍显得那样的明亮。


    带着一丝要剥开她皮肉的咬牙切齿。


    般姝没有后退，甚至往前逼近了一步，细长的手指似羽毛般暧昧地划过少年的脸颊。


    岑倦的皮肤很好。


    摸上去光滑而细腻，带着些微的凉意。


    少年慢条斯理地勾了下唇。


    「讨厌我么？」他问。


    声音有点哑。


    带着一丝撩人的欲色。


    般姝顿了下，然后说，「不。」


    少年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横在她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他半是委屈半是威胁，「温却在外面——」


    见到般姝瞳孔一缩，他语气一顿。


    「所以……」


    他竖起食指轻轻放在般姝的唇间，「嘘。」


    他们的距离过分亲密了些。


    更何况还是在这样幽闭的环境里，某些暧昧而躁动的因子像是再也忍不住般被点燃，然后爆发。


    就这么僵持了会，般姝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慵懒道，「你不要跟我说……这么大张旗鼓地将我劫持在这里……」


    她语气古怪地顿了下，然后挑衅地开口：


    「连亲都不敢亲。」


    岑倦被她噎了下，兇巴巴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整天把这种话挂在嘴上？」


    般姝无所谓地扬了扬眉。


    少女笑得甜蜜，「因为……这个人是你呀。」


    「轰——」的一声。


    岑倦脑子一片空白。


    少女踮起脚尖，然后……岑倦的唇上多了一片微凉的，柔软的触感。


    像是果冻。


    可她比果冻要更甜，更惹人上瘾。


    般姝撩了撩眼皮，轻笑着将手轻轻贴上少年的胸膛，「真的……跳得好快呀，只是亲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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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亲一下而已——


    岑倦忽然生出一股被捉弄的恼怒。


    他发狠似地舔咬着她的唇瓣，很快又示弱地温柔下来，他睁着湿漉漉的眸子哀求地看向她，「不可以这样对我的，乔乔，不可以。」


    般姝的眼神仍旧十分清明，她手指轻轻抵着少年的胸膛。


    此刻，散漫不羁的少年显得格外脆弱。


    「我叫般姝。」


    般姝像是在戏弄一尾小鱼那样游刃有余，「乖，不要叫我乔乔……在这种事上，不该叫别的名字。」


    少年的头髮并不如想像中的硬。


    相反。


    柔软得过分了些。


    他轻轻靠在般姝的肩膀上，红得过分的嘴唇正急切而缓慢地喘息。


    般姝驯服小狗那样抚摸他的头髮。


    「在此之前，你明明很讨厌我……」少女轻轻「唔」了声，「岑倦。」


    这一声「岑倦」像是打开了少年的某个开关。


    岑倦软软地阖住眼睛，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脸上浮现着趋于病态的血色，「……早就不讨厌了。」


    他说。


    甚至很喜欢——


    但她不会信的。


    「我们现在算什么？」岑倦现在有种偷情的刺激和恐慌感。


    因为一点都不了解她。


    甚至她似乎……还有一个男朋友。


    如果按照道德意义的标准来说，岑倦觉得现在自己是个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烦躁。


    「什么都不是。」


    「……岑倦，只是亲一下而已，有必要这样在意？」


    她太冷漠了些。


    像个拔x无情的渣女。


    岑倦红着眼眶，一声不吭。


    推开休息室的门，般姝看到倚在墙边把玩着指尖素戒的银髮少年，微微一愣。


    第474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5）


    少年隐在黑暗处，唯有那枚素圈戒指隐约泛着冷调的光芒。


    神情晦暗不清。


    般姝扯了扯快要滑落的肩带，葱白的指尖勾着那细泠泠的肩带，白皙圆润的肩头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收入温却眼中。


    少女却恍若未觉。


    温却本来就很烦躁，他缓和了下情绪，刚要张口。


    「吱呀——」


    身后休息室的门被从里推开。


    少年懒散又挑衅地朝他看过来。


    温却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所以刚刚……她一直在和岑倦在一起？


    岑倦懒洋洋地将胳膊横在般姝腰间，显然是占有欲作祟，他淡淡勾唇：「d神还不走啊？」


    般姝扫了他一眼，也没给他面子，拿开岑倦的手，「别乱碰。」


    岑倦仍是在笑。


    只不过那笑意渐渐变凉。


    他漫不经心道，「啧，亲都亲过了……」


    岑倦是故意这样说的。


    故意说给温却听。


    在听到岑倦的话时，温却的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而脆弱，他垂着长睫，咬了咬舌尖，直到腥甜的铁锈味充斥整个舌腔，他才微微冷静下来。


    般姝自然看出温却在吃醋。


    但是要她主动去哄？


    不太可能。


    哄男人这种事，讲究的是一个情调，除非她乐意陪这个男人玩玩，否则她还真很少主动软下态度哄一个所谓的男人。


    岑倦是自己开车来的。


    一辆惹眼的劳斯莱斯超跑。


    「姝姝，我送你回去？」他熟稔而亲密的口吻丝毫不顾及在场的另一个男人。


    般姝慢吞吞摇了摇头，「你先走吧。」


    从岑倦的角度，能看到少女白得晃眼的肌肤，以及精緻到幽魅的侧脸，又想起在休息室时她眼里的冷淡与薄情，从内心深处生出的喜意微微散了些。


    她太漂亮了。


    就像每个男人都梦想得到，却又可望不可即的天边明月。


    虽然这样的形容很俗。


    但是岑倦找不出更恰当的词语去形容她。


    他忽然有点患得患失。


    但他现在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压下心头那点微妙而复杂的情绪，岑倦指尖漫不经心点了点方向盘，懒懒应了声，「那我先回去了。」


    到底怕再纠缠下去惹她不高兴。


    要是论段位，岑倦可比温却高得不止一星半点。


    「嗯。」


    「啧，也不留一下。」岑倦还是失落的。


    般姝佯装听不懂他的弦外音。


    岑倦一走，温却忽然将脑袋耷在她肩窝里，少年身上淡淡的柑橘香味包容又强势地将般姝包围，眼尾猩红，哑着声音道，「……你们亲了？」


    在安静的几秒间。


    温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一块破碎的镜子，尖锐的碎片将他刺得鲜血淋漓。


    「乖一点。」般姝漫不经心揉了揉他的头髮。


    少年哭起来时是没有声音的。


    直到感受到肩窝处洇湿的触感，般姝有点不可思议，「你哭了？」


    她不是还没怎么着了吗？


    少年闷闷地「嗯」了声。


    他抬起脑袋，在一头耀眼银髮的衬托下，少年眼尾氤氲的绯红更加靡艷勾人，他本就生得俊秀出众，这样一来就更让人想要狠狠欺负他了。


    就很娇。


    少年的声音介于清润与沙哑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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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停住的一瞬间。


    他垂眸吻上般姝的唇，轻声道：


    「姐姐，你别欺负我。」


    温却生涩而小心翼翼地舔着她柔软的唇瓣，心里咕咚咕咚地冒着欢喜的泡泡，可在察觉到少女不拒绝却也不回应的态度时，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爱哭的性子。


    少女温柔地嘆息。


    冰凉的指腹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用一种近乎无情的口吻不解道，「我真的不懂你在难过什么。」


    她真的不懂么。


    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懂。


    「温却，我们才见过一面。」


    「可是……」


    「今天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下次不要再这样了。」般姝温柔地拂开他的手，可眼底却没什么情绪，「太快了，温却。」


    你看，吊着他，不给他回应。


    但又给他希望。


    但凡今天换成是岑倦在这，都会毫不留情地戳破她这个渣女行径。


    可是温却，他真的什么都不懂。


    他笨拙地讨好她——


    却被她推开。


    般姝深谙打了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道理，于是她软了声音道，「温却，我还没准备好，你这样太突然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好。」


    银髮少年笑时，眼角还泛着泪。


    「你也是自己开车来的吗？」般姝问。


    「我还没成年，姐姐。」


    所以是没有驾照的。


    般姝忽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才十七岁，和陆祈一样大。


    即便这样——


    但他还是在连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来了这里。


    因为怕她应付不来记者的刻意刁难。


    怕那张照片给她带来的负面影响太大。


    所以，义无反顾地来了。


    般姝弯了弯唇，「那你机票订好了吗？」


    「我可以去姐姐家吗？」


    少年软下眸子来，没人会拒绝他。


    般姝想起还有个季青临，短时间还是不要让这些攻略目标见面的好。


    「不行哦。」


    般姝拿出手机想帮他订机票，少年伸出修长干净的指节拦住她，「不用了姐姐，基地的人会来接我的，我送你去机场。」


    ……


    回到家没休息多久，般姝正要开直播。


    房间里的吊灯忽明忽暗闪烁了两下，然后随着「啪」的一声，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宿主，跳闸了。」系统说。


    「嗯。」般姝眸光微微闪烁了下。


    点开手机。


    少女瞬间切换成惶恐害怕的无辜模样，眼睫含泪，楚楚动人。


    她拨通季青临的电话。


    那边接的很快，男人温润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餵。」


    般姝安静了几秒，才哽咽道：


    「我家好像……好像停电了，你能过来……」


    「好。」


    不等般姝说完，季青临就答应下来，他透过落地窗看到对面黑漆漆的一片，心下一紧，声音柔和下来，「你别怕，我这就过去。」


    第475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6）


    怕小姑娘害怕，所以电话一直没有挂断。


    季青临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抽噎声。


    门铃声响起。


    般姝挑了下眉，声音却愈发可怜娇软，「青临哥哥，是你么……」


    站在门外的季青临捏着手机的手一紧。


    他沉沉「嗯」了声。


    听到手机里细细簌簌的声音，季青临不放心地嘱咐，「慢点，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别撞到。」


    话落，眼前这扇门便被从里面拉开。


    季青临目光微不可察地一顿。


    明亮的月光下，少女漂亮得宛若出尘绝艷的妖精，这是季青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比他想像中的还要……漂亮很多倍。


    在线下见面会后，般姝的照片和视频在网上被疯传。


    季青临也看了很久很久。


    但是，当这份直击人心的美貌放在他眼前时，还是会忍不住惊艷，沉沦。


    「你来啦……这么晚还要麻烦你过来帮我看看电闸哪里出什么问题……」少女羞赧地说。


    大概是才哭过。


    眼尾还洇着薄薄的粉色。


    季青临垂下的指尖微微捏紧，他面上冷淡地「嗯」了声。


    只是跳闸而已。


    季青临却莫名不想这么早修好。


    少女仰着脑袋问，「是不是很难弄？如果修不好的话……我明天联繫物业就好了……」


    「可以修，只不过有点麻烦。」


    季青临面不改色地撒谎。


    黑暗中，般姝扬了扬眉梢。


    又折腾了一会，屋里总算通电了，般姝想起自己的直播设备还在开着，回到房间，直播间已经进来了很多网友和粉丝了。


    【啊啊啊乔乔开播了！】


    【老婆怎么不露脸呜呜呜——】


    【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


    【乔乔是什么人间尤物啊！！！】


    般姝读了几条评论，笑了声，「现在太晚了，我应该就播一会。」


    【demon送出跑车x20】


    伴随着炫酷的出场方式，温却发来一条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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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95页

    【早点休息。】


    弹幕安静了。


    再然后——


    【啊啊啊！我就说d神和乔乔有一腿！】


    【快说，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这是悲惨的一天，在这一天，我同时失去了我的老公和老婆。】


    岑倦自然也不甘示弱。


    【c送出跑车x50】


    他特别嚣张不羁地打了一行字：【和她有一腿的明明是我。】


    弹幕除了般姝的老粉，还有一些因为般姝的脸垂直入坑的新粉，当即就怒怼岑倦：


    【你算什么东西啊？】


    【d神在线下见面会可是亲口承认是为乔乔才去的，你这个口嗨男估计连乔乔的面都没见过吧？】


    【c哥有点狂妄了。】


    岑倦也很气。


    手指在键盘上打得飞快：【我他妈是岑倦！你说我算什么东西！】


    他还和般姝亲过呢！


    岑倦现在就是非常委屈。


    随着岑倦那句加粗加黑的弹幕伴随着礼物特效强势出场时。


    整个弹幕瞬间安静如鸡。


    过了几分钟，弹幕疯狂涌动起来。


    【你他妈说你是谁？？？】


    【所以……倦神老早就在关注我们乔乔了？】


    【这就是口嫌体正直吗，都用小号来偷窥我们乔乔了，还说不喜欢。】


    很快，岑倦用「c」这个小号在般姝直播间的所有发言都被网友翻出来了。


    当晚便挂在了热搜第一位。


    旁边还有个小小的「爆」字。


    岑倦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般姝挂在一起时，心里升起了一股隐秘的欢喜。


    这些可半点都影响不到般姝。


    该直播还是直播。


    【可惜l哥不在，要不然修罗场直接升级。】有老粉感嘆。


    很快就得到了其他粉丝的附和。


    没有人觉得是般姝渣。


    毕竟少女长得这么漂亮，谁会捨得不喜欢她呢？


    就在这条弹幕闪过的一瞬间，季青临带着浑身潮湿的水汽走过来，他勾了勾唇，「发生什么事了？我刚刚看到有人提到我。」


    般姝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


    季青临就是故意的。


    故意宣示主权。


    不过般姝也不点破。


    男人的声音在直播间突兀地响起。


    岑倦原本还好心情勾着的唇角陡然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底酝酿着浓烈而危险的风暴：


    【他是谁？怎么在你家？】


    温却也面无表情打字：【姐姐，这么晚了，你身边还有其他男人？】


    弹幕：


    【啊啊啊什么意思？那是l吗？这么快就面基了吗？】


    【可是这个时间点……】


    【臭男人快点滚啊，离我们乔乔远点！】


    季青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湿漉漉的头髮，清隽的五官在灯下显得莫名有些邪魅，他淡淡道，「卫生间的水管坏了……过会我帮你修水管……」


    也不知是解释还是什么。


    结果弹幕更激动了。


    【还修水管？特么的他知不知道修水管在网上就是一梗啊？】


    【修你大爷的水管！】


    【呵，居心叵测的野男人。】


    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疯狂响起。


    般姝顿了顿，然后直接关机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看到般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季青临唇角笑意更深。


    「他是我邻居……」般姝顿了下，解释道，「来帮我一点忙……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季青临慵懒地坐在一旁，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少女翕动的红唇上。


    眼神一点一点加深。


    他微微一笑，「或许你不解释的话，会更好。」


    毕竟越解释越给人遐想的空间。


    男人的声音低冽优雅，莫名含着几分上位者的矜贵，他几乎是靠在般姝耳边说的，薄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少女敏感的耳垂。


    般姝浑身瑟缩了下。


    季青临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要是太过分把她惹恼了就不好收场了。


    于是又十分有分寸地拉开了些和般姝的距离。


    般姝揉了揉耳朵。


    啧，这声音。


    【l的声音好好听，好霸道总裁啊。】


    【我倒戈了……】


    【乔乔，l长得是不是特别帅？】


    看到这条弹幕，般姝下意识打量了下一脸闲适但难掩精緻矜贵的男人，然后肯定地作出回答，「非常帅。」


    季青临落在般姝身上的眼神一下子就变质了。


    黏稠，深沉，仿佛深不可测的漩涡。


    他凑近般姝，小声地，用只有般姝才能听见的声音说：


    「……别勾引我。」


    第476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7）


    季青临完全不掩饰对她的兴趣了。


    般姝垂着眸子迴避他的眼神。


    落在季青临眼里，少女脸颊红扑扑的，似乎在害羞。


    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还是没继续逼她。


    般姝下播后，季青临的头髮干的差不多了，他把毛巾挂回原来的位置，打开洗手间的门说，「应该是水管出问题了，我联繫了修水管的师傅，明天我再过来一趟。」


    般姝自然是乖乖的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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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96页

    送季青临离开后，般姝登上了聊天软体。


    陆祈又发来几条信息。


    不过般姝之前一直没空看，现在看到了才一条一条回復。


    陆祈：【姐姐在忙么？】


    般姝回：


    【现在不忙了。】


    般姝还在继续打字，聊天界面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般姝把聊天框里的字全删掉，没等多久，陆祈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姐姐终于上线了，我等了好久。】


    般姝虽然不信，但也顺着他的话继续聊了下去。


    几分钟后般姝索性直接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打字太累。


    少年的声音透着微微的疲惫。


    不同于以往的安静，周围还很嘈杂。


    应该是在酒吧这类的场合。


    般姝漫不经心点开他的朋友圈，陆祈很少发朋友圈，不过昨天发了条关于酒吧的优惠活动，大概现在正在酒吧做兼职。


    「你在酒吧？兼职？」般姝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听到少女的声音，陆祈心底升起了一股喜悦之色，他走到安静的地方，坐在角落的卡座上懒懒拨弄着客人留下来的卡牌，「嗯。」


    少年的声音偏奶，不知是夜晚太安静的缘故，还是什么，总给人营造一种他很乖的假象。


    他靠在沙发上，仰着脑袋，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


    酒吧里五光十色的镭射灯打在他精緻白皙的脸上，陆祈抬手搭在眼皮上，声音低了些，他问，「姐姐，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这么不走运啊？」


    般姝安静了两秒，温柔地宽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难。」


    如果是这样的话。


    陆祈想。


    上天给他的苦难未免也太多了些。


    「那姐姐的苦难是什么？」少年垂着眼问。


    般姝不觉得自己遭遇过什么苦难。


    她经歷的一切，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痛苦的还是不痛苦的，都不是值得拿出来炫耀或者示弱的资本。那只是一段，已经过去的，褪色的记忆罢了。


    「陆祈。」般姝的声音很温柔。


    温柔到陆祈眼眶发热，就连嗓子都微微哽咽了。


    「嗯。」


    「当你强大后，再回头看，就都没什么了。」


    少年指尖一顿，若有所思地「嗯」了声。


    挂断电话后，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陆祈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这条朋友圈的定位是「a市夜享酒吧」。


    夜享酒吧……


    就在般姝租住的公寓附近。


    般姝慢吞吞将手机熄屏，眸光轻轻闪烁。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季青临就带着水管维修工过来了。


    修好水管后，维修工收拾好工具就离开了。季青临顺理成章地留下来并提出请般姝吃饭。


    般姝倚在冰箱旁，捧着一杯温水慢吞吞地喝着，她抬起漂亮清澈的眼睛，长睫扑簌簌地眨了眨，「那怎么好意思，要请也该我来请呀。」


    「好，你请。」


    季青临勾了勾唇。


    般姝放下杯子，她抚了抚蓬松卷翘的头髮，「我收拾一下。」


    「好。」


    般姝画了个淡妆，又换了身小裙子，原本便精緻到极致的五官此刻更加漂亮得惑人，小裙子是绸缎及膝短裙，原本普通至极的裙子穿在般姝身上就像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季青临看得有点失神。


    般姝低笑了声，此刻的少女眉眼含着浑然天成的清媚，一举一动都像是勾魂摄魄的妖精。


    季青临竟然有点不敢看她。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激烈。


    他总觉得般姝又变漂亮了许多……漂亮得让他心生占有，恨不得只将她牢牢禁锢在他身边，谁都没有办法分走她的片刻目光。


    季青临觉得自己病得更严重了。


    般姝坐上副驾驶，正要系安全带，季青临忽然倾身过来，淡淡的乌木沉香萦绕在鼻尖，极淡，却又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就像季青临这个人一样。


    「你头髮上有点东西。」他说。


    说完又很快退开。


    极有分寸感。


    般姝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季青临穿着黑色衬衫，细看之下，面料和般姝的小裙子很像，类似于绸缎质地，看上去十分地矜贵神秘。


    袖子往上挽起一截，露出精壮而白皙的小臂，手腕上戴着百达翡丽腕錶，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季青临神情是漫不经心的，但是他开车很稳。


    察觉到般姝在盯着他看，季青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般姝托着腮笑盈盈道：「就是觉得季老师特别帅。」


    「季老师？」


    「我这么叫不可以吗？」般姝眨了眨眼。


    季青临眸子涌动着某种晦涩危险的情绪，他低笑，「我喜欢听你这么叫我。」


    餐厅是般姝订的。


    对面就是夜享酒吧。


    这是一家中式餐厅，装修美轮美奂，环境也很幽静。


    不过般姝并没有要包间，而是订了个靠窗的位置，找到位置坐下，般姝看向坐在对面的季青临，「季老师去过酒吧吗？」


    「去过。」


    男人垂眸将烫好的餐具放到般姝面前，「谈生意的时候会去。」


    般姝佯装不懂，「季老师不是大学教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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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97页

    除了过于出众俊美的容貌，季青临身上还有种斯文的书卷气，清清冷冷的，似乎这世间万物都在他心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家里也做点生意。」他微笑，「有时候难免要应酬。」


    般姝忽然来了兴致，「那季老师谈过女朋友吗？」


    季青临抬眸，盯着般姝看了几秒，声音轻缓而动听，「没有谈过，我以前觉得这种事情离我很远……不过，现在……」


    「什么？」般姝好奇地问。


    季青临却不再继续说了，「怕吓到你。」


    成年人就连表达好感都是迂迴委婉的，和少年人的炽热冲动不同，成年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不肯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的。


    而般姝也装作没听懂，揭过这个话题。


    第477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8）


    夜享酒吧。


    空气中躁动的氛围让年轻男女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般姝坐在吧檯上，点了杯龙舌兰，调酒师从眼前的美貌中回过神来，有些犹豫道，「龙舌兰比较烈，莫吉托可能会更适合您。」


    眼前的少女皮肤像雪一样白得发光。


    蓬松而浓密的海藻般的捲髮垂至肩头，慵懒又随性，似诱人入深渊地狱的妖精。


    可她眉眼却又是纯然到极致的漂亮。


    这份美貌足以震撼人心。


    「不用了，谢谢。」现实世界里，般姝是酒吧的常客，没什么酒是她喝不来的，酒量也早就锻鍊出来了。


    和季青临吃完饭后，般姝提出想来酒吧看看。


    季青临刚答应下来就接了一通电话。


    听他的语气应该是件挺严重的事，般姝就让他先去处理事情了，季青临有点不放心她，打算快点处理完过来找她。


    般姝对此倒是无所谓。


    周景煜自诩是个阅女无数的海王，他玩得花，也常常混迹在各个夜场酒吧寻求刺激，他家里有钱，长得又好，一向不缺女人主动往他身上扑。


    可这次，他就是远远瞧上般姝那么一眼，就有些魂不守舍了。


    「周大少这是思春了啊？」好友调侃。


    周景煜垂眼把玩着手上的金属打火机，片刻后，他「嗯」了声。


    在一众好友惊奇疑惑的眼神中，周景煜径直往吧檯走去，他生了一双极薄情的桃花眼，是很招小姑娘的，可此刻他却紧张得手心冒汗，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暗斥自己没出息，周景煜正要搭讪。


    般姝撩了下眼皮，「嗯？有事？」


    一向日天日地的周大少忽然脑子短路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可，可以加个……联繫，联繫方式吗？」


    般姝笑了。


    「你很紧张么？」


    「……嗯。」


    般姝低笑了声，声音靡艷而多情，「抱歉，不加联繫方式。」


    周景煜明白自己这是被拒绝了，他有点失落，但是也意料之中……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周景煜觉得自己压根就配不上人家，「哦……哦，没关系……」


    般姝慢吞吞喝了口龙舌兰，视线淡淡滑过周景煜，最后落在后面卡座倒酒的一个少年身上，目光微不可察的一顿。


    少年很高，比周围其他人都要高出半个头，显得十分鹤立鸡群。


    如墨般细碎的头髮拂过乖巧的眉眼。


    看上去年纪不大。


    在酒吧里，少年帅得过于突出了些，就像他的身高。


    般姝眼里闪过丝惊艷的神色。


    他穿着酒吧的制服，更显身高腿长，腰腿比例极好。一双漆黑的瞳眸却不如他的长相那样给人无害乖软的感觉，而是阴恻恻的，莫名显得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般姝单手撑着下巴，懒懒地盯着少年看了片刻。


    陆祈。


    找到你了。


    周景煜也顺着般姝的视线看过去，眸光一闪，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少年的确长得太过出众了些……


    「那是酒吧新来的酒保，听说还是学生。」


    这酒吧是周景煜朋友开的，简单的一些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般姝来了点兴致。


    见眼前这个漂亮的天仙一样的少女终于捨得看自己一眼了，周景煜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她。


    「不过他是兼职的……再加上酒吧里本就鱼龙混杂，他长得这样出众，估计日子也不算太好过……」


    般姝淡淡「嗯」了声。


    情绪仍旧没什么起伏。


    周景煜不免有些挫败，但这确实是他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心动，甚至只要她肯对自己笑一笑，就算是现在去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


    「哟，现在酒保的质量都这么好了？」


    说话的是一个刁蛮的大小姐。


    被众星捧月地簇拥着。


    梁月儿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男生，当即就想睡了他，她家有钱，这个男生一看就缺钱，只要钱砸到位了，她不信拿不下他。


    这么想着，梁月儿看向陆祈的目光越来越饱含深意，「长得像妖孽一样，估计早就被大老闆睡过了吧？不过本小姐也不介意……这样吧，你陪本小姐一晚……」


    陆祈嘴角客套虚假的微笑越来越凉。


    他捏紧酒瓶，修长的指节泛着苍白，「不行。」


    被当众下了面子，梁月儿当即气恼地摔了手中的酒杯，「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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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8页

    陆祈对于这些客人的刁难早就习惯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损坏酒吧公共物品，是需要照价十倍赔偿的。」


    「你——！」


    梁月儿抬起手当即就要落在陆祈脸上。


    手腕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


    在看到般姝那张脸时，梁月儿眼里升起了浓烈的不喜与厌恶之色，她讨厌这个女人的脸，毕竟眼前这个女人长得太过漂亮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讨厌，并且想要毁了这张脸。


    陆祈垂眸，看到挡在他身前的少女，微微一怔。


    「你他妈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梁月儿一脸怨毒道。


    般姝甩开她，自顾自从包里取出一片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碰触过梁月儿的那只手，动作优雅而矜贵。


    「哦，你是谁？」


    全然不在意的态度。


    在听到般姝的声音后，陆祈忽然瞳孔骤缩，酒吧所有嘈杂的声音都远去了，只有眼前少女轻软的声音和电话里告诉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难」的那道声音重叠起来。


    梁月儿还想要动手，就被周景煜拦住，「你敢碰她一个试试。」


    梁月儿家虽然有钱，但和周家这种豪门还是比不了的，她有些不甘心道，「煜哥你帮着这两个贱民欺负我？！」


    周景煜不耐道，「都法治社会了，你他妈一口一个贱民，合适吗？」


    他回头，却见身后早已没有般姝的半点影子。


    周景煜烦躁地低低「操」了声，对梁月儿更加不耐烦。


    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陆祈看着走在他前面的少女，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伸手紧紧攥住般姝细泠泠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细很软，脆弱得好像一折就碎，陆祈都不敢用力。


    「姐姐，是你么？」


    第478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19）


    陆祈罕见地感到紧张。


    他虽然一开始设想过和般姝见面，但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突然到他甚至觉得仓促。


    般姝笑吟吟歪了歪脑袋，「就是我呀，陆祈弟弟。」


    眼前的少女皮肤白皙，五官精緻，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昂贵小裙子，怎么看都和陆祈这样生活在淤泥中的人不是一路的。


    陆祈心底生出一股难言的迷茫与落差感。


    尽管这时他还不懂这样的情绪意味着什么。但总归让他不太好受。


    他抿了抿唇。


    五光十色的镭射灯打在少年过于精緻的五官上，他道，「姐姐是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


    可这不是般姝的声音。


    少年抬眸。


    一个身高腿长，长相优越出众的男人出现在少女身后，他伸手极亲密地揽住少女的肩头，他们看上去是那样的般配，男人斯文微笑：「我刚刚有点事需要去处理，处理完之后就立马来接姝姝回家了。」


    无论是「姝姝」还是「回家」，都太过亲密了。


    陆祈的脸色呈现一种虚弱的苍白。


    就连惯来殷红的唇色都惨澹了许多。


    他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


    从这个男人出现在姐姐身旁的那一刻，他就抑制不住这样恶意的情绪了。可是毫无办法，他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再陪我一会吧，姐姐。


    这个世界上，我只有姐姐了。


    季青临嘴角噙着近乎温柔的微笑，他那双形状温润而柔和的狐狸眼此刻像是被侵犯领地时而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他对于出现在般姝身边的，过于漂亮的异性总是抱有这样审视的敌意。


    陆祈听见自己用极其艰涩沙哑的声音问：


    「姐姐，他……是谁啊？」


    声音里还带着微末的哀求与希冀。


    季青临同样对般姝这个即将要做出的回答保持好奇与期待。


    般姝抬眸看了眼身侧的季青临，思索了两秒犹豫道，「……邻居？」


    或者榜一大哥。


    季青临给她刷了好多礼物来着……


    般姝觉得自己的回答没毛病。


    但是季青临周身的温度几乎是顷刻间下降了好几度。


    唇角抿直，微微发白。


    捏着她肩头的修长大手也微不可察地用力。


    可般姝又没说错。


    他连反驳的立场都没有。


    而陆祈则像是起死回生般，眉眼间都染上了纯然欢喜的雀跃色彩，他眼睛像是小狗那样湿漉漉的，可又焕发着惹人怜爱心软的光彩，「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般姝：「我好像没有说谎的必要。」


    对于男人指尖的暗流涌动，或是争风吃醋，般姝很少会偏帮其中一方，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安静地站在一旁看戏，毕竟她谁都不爱。


    所以她没有道理会去帮季青临撒谎来伤害陆祈。


    她和季青临的确没什么关系。


    陆祈昂着脑袋，像是总算扳回一城那样扬眉吐气，「姐姐，再陪陪我好不好？我好不容易见到姐姐……」


    他开始撒娇。


    而季青临则吃了不屑撒娇与示弱的亏。


    他温和包容地看向般姝，一如既往地尊重着般姝的所有决定，不会生气，不会吃醋，也不会为自己争取。


    或许他其实很生气，吃醋，难过，但他从不表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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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99页

    季青临和陆祈这样的少年人完全不同。


    般姝没有犹豫，用一种纵容地语气说，「好。」


    然后，她歉意地看向季青临，「抱歉啊，季老师你先回去吧，等过会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嗯。」


    季青一离开，陆祈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上扬。


    「你不用继续在酒吧兼职了吗？」走出酒吧时，般姝问。


    少年换了身自己的衣服。


    白色的宽松卫衣，休闲的灰色长裤，看上去十分具有少年气。


    「不用，本来就是轮值的，我的工作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快要接近傍晚，一般陆祈只需要在下午到傍晚的几个小时去酒吧兼职就好了。


    当然除了酒吧，他还有好几个兼职。


    这些他都没说。


    般姝自然更不可能说什么了。


    她点点头不再说话。


    陆祈紧张地偷偷瞄着般姝的侧脸，在被发现之前又迅速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你在偷看我。」般姝笑了声，她仰着脸，「你觉得我漂亮吗？」


    少年耳朵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嗯……漂亮……」


    说完，又小声地重复，「姐姐，漂亮。」


    般姝嘴角笑意更深了些。


    她果然还是喜欢这样纯情乖巧的攻略目标。


    甚至都不需要她主动，攻略值都快要满了呢。


    「般姝？！」


    不远处少年拽拽地喊住般姝。


    语气含着微末的不可置信与惊喜。


    般姝动作一顿。


    陆祈也跟着抬头，看到岑倦时，原本害羞扬起的唇角慢慢收敛，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毕竟岑倦长得太过妖孽了些。


    更何况，这个少年似乎年纪还与他相仿，不过举手投足间满是金钱堆砌出来的矜贵姿态，眉眼间的桀骜潇洒也足够刺眼。


    陆祈不喜欢岑倦。


    就像季青临看到陆祈那样，从第一眼就不喜欢。


    这是雄性生物刻在基因里的掠夺与占有欲作祟。对于更加强大的，可能会侵犯他们领地的雄性，他们天然地怀着一种敌意。


    岑倦也同样不喜欢陆祈。


    本来温却已经够他烦的了，现在般姝身边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一个貌美少年，他现在烦得要死。


    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岑倦面上仍是勾着倦懒的微笑弧度，「姝姝，他是谁啊？」


    狭长而多情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凉意。


    般姝：「……」


    这个问题有点熟悉。


    般姝也不知道该如何界定她和陆祈的关系。


    斟酌片刻，说，「……他是我的陪聊。」


    「什么？」岑倦挑了下眉梢，语气有点幽怨，「你很无聊吗？还找陪聊？我给你发那么多好友申请，你到现在一条都没同意，结果你还闲着没事干去找什么破陪聊？」


    「老子也能陪你聊啊。」


    「我还不收钱。」


    「……我还能陪你打游戏！」


    第479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0）


    岑倦气得不行。


    「我的好友申请，同意一下。」


    般姝嘆了口气，用「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了眼岑倦，然后只能当场给他通过好友申请。


    陆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岑倦。


    继而有些骄傲自得地挺起了胸膛。


    连姐姐的好友申请都没有。


    啧。


    毫无竞争力。


    「你们现在去干嘛？」岑倦很擅长掌握主动权。


    他懒懒散散地插着口袋，站在路边，斜斜看向般姝。


    鸦羽般漆黑的长睫淡淡扫过般姝。


    眸光明明灭灭。


    陆祈：「姐姐说陪我走走。」


    岑倦低笑：「行啊，加我一个呗。」


    「……」


    气氛更加微妙起来。


    岑倦走在般姝的右边，陆祈走在般姝的左边，两人一左一右把般姝紧紧围在中间，生怕般姝长翅膀飞了一般。


    三人容貌本就出众，走在路上，回头率简直是百分百。


    「今晚直播吗？」岑倦问。


    般姝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他，「昨晚你是故意的。」


    故意掉马。


    现在她和岑倦还在猫扑热搜上挂着呢。


    少年懒散地「嗯」了声，「我不喜欢他们把你和温却绑在一起。」


    陆祈垂着眸，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就像是一个插不进去的尴尬的局外人。


    他轻轻扯了扯般姝的手，软下声音问，「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


    「在聊直播的事情，」般姝对陆祈算有十足的耐心，「我和岑倦都是猫扑的签约主播，忘了和你说。」


    陆祈慢吞吞摇头。


    本来就没有必要告诉他这些的。


    「姐姐的是什么？」他想离她更近一点。


    般姝：「乔乔好难。」


    岑倦低低笑出了声来。


    般姝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等红绿灯的间隙，般姝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轻轻眨眼问岑倦，「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不住这里吗？」


    岑倦把玩着手上的金属打火机，闻言，撩了下眼皮，懒散地「嗯」了声，「般姝，我为什么来这里，你应该比我清楚。」


    般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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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0页

    岑倦摩梭着打火机砂轮，指腹挤压着传来些微的痛感。


    秋天的风已经带着凉意迎面吹来。


    萧索的，从骨头缝里都浸满了凉意。


    他一厢情愿跑到a市来，连她住哪都不知道，只是想见她，而且一想到她身边还有别的图谋不轨的男人，岑倦就烦得不行。


    岑倦没谈过恋爱。


    长这么大，初吻都还是给的般姝。


    明明长了这么一张不缺女人喜欢的脸，感情史却简单到可怕。


    可是这个轻飘飘夺走他初吻的女人，是个花心的，不负责任的，女人。


    她不会给他任何想要的一切。


    甚至还在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可是岑倦对此毫无办法。


    他挫败又颓然地开口：「般姝，你哄我两句会死吗？」


    陆祈也看向般姝。


    他不懂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是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很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岑倦。」


    般姝认真地看着他，道，「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所以她也没有义务去哄他。


    岑倦又沉默了。


    「……」


    「我先回去了，你们……」


    岑倦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我在a市无亲无故的，你不招待招待我？」


    般姝无语：「我要怎么招待你。」


    「也不用破费。」岑倦凑近她，笑着说，「带我回家就成，我看着你直播，我很乖的，不会打扰你。」


    陆祈一听，抿了抿唇道，「我也想去姐姐家做客，姐姐不欢迎我吗？」


    他自然不可能放任岑倦和般姝孤男寡女的在一起。


    在岑倦看来。


    陆祈就特么是个死绿茶。


    茶香四溢还不自知的那种。


    最后般姝没办法，只能把这两人都带回了家。


    幸好她租的公寓够大，就算家里多了两个少年也不觉得拥挤。


    此时已经快要傍晚，夕阳西斜，烟紫色的晚霞连绵不绝，在昏黄的天边氤氲而变幻着。


    般姝在调试直播设备。


    两个少年乖巧地排排坐在一旁，眼神专注地落在少女身上。


    【咦，乔乔开播啦？开心开心~】


    【终于等到乔乔啦——】


    【已经等不及了，乔乔快点开始……怎么没声音啊？？】


    【乔乔没有声音。】


    般姝也注意到弹幕的提醒，她蹙了蹙眉，秀美白皙的手指慢吞吞调试着麦克风，她也不知道麦克风为什么会收不进声音。


    岑倦也注意到这个情况，「要帮忙吗？」


    般姝也不客气：「可能需要。」


    岑倦半跪在床边，柔软的床上瞬间凹陷一角，骤然靠近，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足以刺痛陆祈的眼。


    陆祈站起来，走到般姝另一边，他温吞地笑道，「姐姐，我也可以，我修过这类的设备。」


    这话不是假的。


    他的确做过这方面的兼职。


    般姝耳边一绺碎发落下，陆祈自然地将它勾至耳后，「我来吧。」


    般姝正要让开。


    然后——


    直播间的网友就看到漆黑的直播间陡然变得亮堂起来。


    少女海藻般的长髮垂在肩头，她身后是暖色调的墙纸，以及铺满柔软玩偶的电竞椅。


    直播间网友傻傻地看着这张漂亮到极致的脸蛋靠近。


    就像是迎接神迹的降临。


    仔细听还能听到少女极细极轻的嘟囔，「……还是不行啊？」


    好可爱，好漂亮，好想偷回家。


    众人呆呆的只剩下这个念头。


    但很快就有网友发现不对劲了。


    【等等，乔乔旁边那两只男人的手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老婆家有男人！】


    【还是两个男人！！】


    岑倦低低笑了声，他凑近摄像头，那张妖孽似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网友面前，「嗯……你们好。」


    【啊啊啊啊——】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直播间一阵土拨鼠嚎叫。


    陆祈也不甘示弱。


    摄像头被拉远。


    他也出现在屏幕中，要是比脸，陆祈还真没怕过谁，他乖巧地抿抿唇，「大家好。」


    【？！】


    【这又是哪来的帅弟弟？】


    【呜呜呜倦神看乔乔的眼神好宠！如果这都不算爱情，那什么才是爱情！】


    【可是旁边那个乖弟弟也很可啊，和乔乔更配！】


    般姝无奈，「好了，别管他们了，既然开了摄像头……那今天就露脸直播吧。」


    第480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1）


    直播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平静。


    【demon送出礼物跑车x30】


    伴随着礼物特效，温却的一行弹幕十分惹人注目：


    demon：【让他们滚。】


    下面弹幕一阵哈哈哈。


    再下一秒——


    【l送出礼物跑车x50】


    【l送出礼物游艇x30】


    l：【到家了？】


    过了几分钟，公寓的门铃被摁响，般姝正在调整麦克风的动作一顿，「……」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岑倦似笑非笑地扫了弹幕一眼，他站起来，懒懒散散道，「我去开门。」


    「嗯，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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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1页

    岑倦摆了摆手。


    他单手插兜，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往下按，但是并不是欢迎的姿态——


    而是斜斜倚靠在门框边上，抬起清瘦但有力的胳膊，少年撩了撩薄白的眼皮，漫不经心道：


    「有什么事？」


    岑倦仔细打量了下这个男人。


    这显然是个极优越出众的男人。五官精緻，气质矜贵，身上多了些少年人不曾有的沉稳气质，偏偏他眸子又是极沉静温润的，看上去无波无澜，却又暗藏玄机。


    岑倦垂下黑魆魆的眸子。


    慢吞吞地勾了勾唇。


    岑倦打量季青临的同时，季青临也在打量他。


    这个——


    散漫的，看上去甚至是十分浪荡的少年。


    他拥有极盛极艷的皮囊。


    眼睛一扫一瞥间，倦懒又勾人。


    般姝会喜欢这样的类型。季青临猜。


    季青临：「我找姝姝。」


    言外之意就是他有什么事情都和岑倦无关，别多管闲事。


    岑倦却是个混不吝的，他不管季青临说什么，反正他今天站在这，就不会让季青临进来一步。


    通俗点来说，岑倦是每个人学生时代会在班上遇到的刺头。


    而季青临更像是那种好学生。


    「哦。不行。」岑倦漫不经心搭上门把手，「你改天再来吧……不对，你以后都别来了行不？」


    「凭什么。」


    季青临唇角微勾，眼底却不达半点笑意，「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岑倦闷笑了声。


    抬起头时，那张盛极的脸也收敛起笑意，无端显得艷毒而冰冷，「凭什么？不好意思啊，我年岁轻，自然不会说那些场面话，但是我劝你收起对般姝的那点小心思，因为……你不会赢。」


    最后那几个字。


    他咬字极轻。


    可又嚣张傲慢得不可一世。


    季青临表面没什么情绪，只是暗地里那指骨下意识捏紧，根根泛白，想来他心底也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外表来得平静。


    到底她给了他多少偏爱，才能让他说出这样笃定的话？


    季青临头一次正眼去看这个眉眼倦懒的少年。


    「话别说得太早。」


    他薄唇轻掀，「让开。」


    岑倦却是动都不动一下。


    还是在房间里的般姝察觉到不对，扭头对陆祈说，「陆祈，你去看看，这俩人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


    陆祈太贪恋和她独处的时间了。


    虽然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去做了。


    打开门。


    和在门口对峙的两个男人六目相对。


    「……」


    安静间，陆祈果断关上门，反锁，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触及般姝略带疑惑的眼神，陆祈微笑：「他们在客厅聊天喝茶，相处得十分融洽。」


    般姝：「……」虽然不信，但我选择相信你。


    几秒后。


    「砰砰砰——」


    「陆祈你他妈锁什么门？」


    「你他妈想对姝姝做什么？心机狗，开门！」


    房门被敲得震天响，就连季青临也放下平时的稳重，捲起衣袖敲了敲门，不过他的声音比岑倦温和悦耳多了。


    「姝姝，开一下门好吗？房间里就你们两人，我不太放心。」


    瞧瞧。


    这格局都不一样。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让人听着简直身心舒畅，如沐春风。


    【门外是什么狗在吠？】


    【前面的侮辱人了啊哈哈哈。】


    【乖巧美少年他有什么错，他不就是想多一点和乔乔独处的机会吗？】


    【哈哈哈这是什么修罗场？？】


    【倦神那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负众望。】


    直播间的粉丝称唿陆祈为乖巧美少年。


    很好理解。


    因为陆祈在般姝面前，又乖，又美。


    「好了，陆祈，别闹了。」般姝无奈地笑，「去把门开了，很吵。」


    陆祈站在摄像头找不到的角度，他弯腰，细长脆弱的手指轻轻盖在般姝的眼上，声音又乖又奶地说，「姐姐，我只是很讨厌你的目光被其他人分走。」


    「只看陆祈一个人。就算是在这几秒间，好不好？」


    能当陪聊，说明陆祈的声音是极好听的那一类。


    更何况他还是用那种近乎哀求的语气。


    垂着湿漉漉的瞳眸，像乖狗狗那样委屈地撒娇——


    只看我。姐姐。


    好不好？


    没有人能拒绝乖狗狗的撒娇攻势。


    般姝勾了勾唇，反撩回去，声音靡艷多情，「好啊，姐姐的眼里……一直，一直看着陆祈好不好？」


    【啊啊啊啊我是尖叫鸡，别管我了！】


    【这就是渣苏感吗？乔乔杀我！！】


    【家妻献丑了。】


    【操……！操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操！！】


    般姝低低笑了声。


    而陆祈，早已满脸害羞得通红。


    他蜷缩了下手指，纤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然后很小声地应道，「姐姐要说到做到……」


    被关在门外的两人也在掏出手机看直播。


    在看到般姝和陆祈的互动，又看到弹幕里一堆磕cp的，岑倦气得低低咒骂了声，「操，这个死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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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2页

    他就知道这个陆祈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看看！看看！


    哪个正经人家能说出这种话？


    下三滥！


    呸！


    不要脸！


    季青临眸子里晦涩难言的情绪如浪潮般翻涌，最后又重归寂静。


    他屈起指节，三短一长这样极有规律地敲门，就连敲门声都不像岑倦那样聒噪，听上去优雅而斯文。


    「姝姝，开门。」


    话音落地。


    「咔擦——」一声。


    门晃悠悠地开了。


    岑倦挽起袖子就冲上去，刚准备动手，就看到陆祈双眼通红地站在般姝身后，「……姐姐，陆祈好怕。」


    第481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2）


    「……」


    拳头咯吱咯吱响。


    妈的。


    岑倦额头青筋直跳，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这样反覆几次，他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薄唇微动，哂道，「……死绿茶。」


    陆祈浑不在意地挑了挑眉。


    ……


    总体而言，这个任务位面还算平静。


    除了岑倦会偶尔冒出来在般姝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岑倦，你不累么？」


    此时已经是秋末时分，风声也不再温和，变得唿啸而冷厉。


    般姝裹着长款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半张精緻的瓷白小脸隐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漂亮剔透的眸子。


    岑倦低头看了她一眼，「累什么。」


    「你又不住a市……」般姝嘟囔。


    岑倦「哼」了两声，「我不会住酒店吗？」


    说着他忽然弯下腰来，面前陡然凑近一张昳丽张扬的脸，般姝下意识往后缩了下，这下子整张脸都缩到围巾里去了。


    岑倦弯着修长的指节，隔着围巾懒懒点了点般姝柔软的脸颊，他神情懒散，但又因眼底的笑意而显得温柔了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


    「般姝，你那么会招惹男人……」他淡淡「啧」了声，似乎没什么说话的兴致，更像是随口一说，「招惹招惹我行不？不要你负责。」


    般姝喜欢不要她负责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不难缠。


    可般姝很少遇到不难缠的男人。


    像岑倦这样的很多。一开始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纠缠她，也不用她负责之类云云……但之后，这些男人无疑都会变卦，得了一点甜头就要更加贪心。


    所以般姝才不信岑倦的鬼话。


    回应岑倦的，是般姝意味深长的一声轻笑。


    单手插兜的酷拽少年顿在原地，片刻后，有点不爽地追上少女，脚底下火红的枫叶被秋风吹远。


    隐约将少年低哑的声调扬得高了些。


    「喂，般姝，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


    「你说我定居在a市行不行？」


    「……」


    「冬天快到了，般姝，我给你暖床吧？你说好不好？」


    「……」


    「你干嘛不理我？冷暴力啊？」


    「……」


    即便般姝一个字不回，岑倦一个人也能说上很久。


    这个酷哥外表拽拽，实际上是个话痨。般姝漫不经心想。


    a市迎来了一场暴雪。


    在这场暴雪中，新年悄然而至了。


    街市上张灯结彩，般姝也网购了几张春联，季青临个子高，轻而易举就能把春联贴在高高的门上。


    贴完春联，季青临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得好好的红包，又伸手摸摸般姝毛茸茸的脑袋，嘴角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一如既往的纵容语气：「姝姝，新年快乐。」


    红包上印着童趣十足的卡通小狗，像是哄小孩玩的，般姝翻来覆去看了两眼道，「季老师还挺有童真的。」


    季青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特意为你准备的。」


    大雪很快就覆盖了整座城市。


    连街道上都覆盖了厚厚一层堆雪。


    车子没法在堆雪中前进，只能停在路边，幸好这会子是新年，街上没什么车辆人流，因为都回家团聚去了。


    季青临也不例外。


    他是有家人的。即便季青临好几次想带般姝回家吃年夜饭，但都被般姝拒绝了，毕竟见过家长后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般姝可不会傻傻地往坑里跳。


    忽然眼前寒光闪烁。


    般姝眉心一蹙，抬眸，就见林初握着把刀子从角落里像疯子一样不管不顾地扑来，嘴里还骂着各种污言秽语。


    「你这个贱人去死吧！」


    「噗嗤——」


    是刀子刺入血肉的声音。


    般姝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少年，一愣。


    岑倦面无表情地握住刀柄，那刀柄却还是刺过他的手掌，直直插进他的胸膛。


    可见林初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又是如何恨不得般姝去死的。


    鲜血争先恐后地砸落在地。


    惨白的雪地上很快被湿涔涔的猩红鲜血浸透。


    「啊啊啊！！」


    林楚捂住脑袋忽然开始尖叫，神情癫狂，此时她蓬头垢面，脸上长满了各种瘢痕，看着就叫人头皮发麻，「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没死！」


    般姝撩了下眼皮，「你自己的业障可怪不到别人头上。」


    说完，就立马报了警，又叫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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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3页

    警察的出警速度很快，迅速控制了现场，立马将林初控制起来。和警察一同来的，还有救护车，坐上救护车时，般姝隐约听见林初不甘又怨恨的声音——


    「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系统……系统是我的！美貌也是我的！」


    「都怪般姝那个贱人，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般姝听了也没什么反应。


    好像林初嘴里骂的那个不是她一样。


    自从线下见面会后，林初就恨上了般姝，说恨到底是毫无缘由，毫无根据的。所以应该说是嫉妒更恰当些。


    嫉妒所有人都爱她。


    嫉妒她有这样得天独厚的美貌。


    就连林初的系统不惜耗损灵魂之力也要和般姝绑定，只可惜般姝早已绑定了比所谓的万人迷逆袭系统更强大更高级的渣女系统。


    岑倦胸膛上的伤口不深，只需要做一个缝合的小手术。


    不过就算是小手术，也是需要住院观察的。


    比较棘手的是岑倦的手。


    那尖锐的刀子将岑倦挡刀的那只手都给穿透了。这可比岑倦身上的伤严重得多。


    般姝理所应当地成为了岑倦的陪护。


    岑倦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被包扎得严严实实，他轻轻一动，般姝也被惊醒了，她摸摸岑倦的头髮，倦怠的声音里难得有了些温柔，「想吃什么？我去买。」


    岑倦摇摇头。


    他看了眼床边的花，嫌弃道，「给我买束黑巴克吧，我不喜欢菊花，一股臭味。」


    般姝一愣。


    因为这话黎夜也说过。


    当时黎夜出车祸住院，般姝去看他，他也是这样说的。


    「这是病房里本来就有的。」般姝站起来，把菊花扔到外面的垃圾桶，说，「我去给你买黑巴克。」


    般姝捧着一束诡谲华丽的黑巴克回来。


    笑说，「挺符合你的气质。」


    下一秒般姝手机铃声就响了。


    是温却的一条消息。


    【姐姐，比赛快开始了，你什么时候到？】


    温却在a市有一场比赛。


    巧的是就在医院旁边的场馆里。


    般姝这才想起前几天她答应了温却去看他的比赛现场。


    般姝抬眸。


    就见少年懒散地垂着眼皮，过于浓长的睫毛在下眼睑落拓下一片阴影，眸中情绪明灭不定。


    「我出去一趟，有点事。」


    岑倦难得表露出脆弱的情绪，「能不去吗？」


    第482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3）


    「不行。」


    她已经答应温却了。


    少年眼底微弱的光摇摇欲坠，最后终于「啪」的一声熄灭了。


    「哦。」


    「你去吧。」


    少年表现得格外平静大度。


    或许他根本不知道她是去找温却，情绪才这样平静。


    要换作平时，他早就闹起来了。


    般姝拎上包包，目的明确地走向医院旁边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场馆。


    「……」


    zero的比赛现场一向如此。


    即便是偶像团体在这开巡演，人气都不一定能有zero高。


    「姐姐，这里。」


    般姝被一只冰凉的大手拉到角落，温却头上顶着卫衣兜帽，卫衣兜帽下是一顶黑色鸭舌帽。一绺银色碎发从帽檐底下冒出来，般姝伸手给这绺白毛往下压了压，让它没那么显眼才住手。


    少年乖乖地低着头。


    这个年纪的男生会很讨厌别人碰触自己的头髮。


    莫名的会炸毛。


    但是温却不会。


    场馆门前举着横幅的粉丝没一开始那么拥挤嘈杂了，因为绝大多数人都验过票进场了。


    温却脸上戴着口罩，宽大的卫衣兜帽牢牢掩盖住少年耀眼的，极容易引起轰动的那张脸。他低着头牵般姝的手进场，就像是最平平无奇的小情侣——


    般姝头上也被温却压了顶鸭舌帽，虽然两人看上去有点过于全副武装了，但好在守在外面的粉丝并没有发现两人的身份。


    否则引起骚动就不好了。


    不过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粉丝在身后激动地窃窃私语。


    「哇，男生肯定好爱这个小姐姐，他一直都牢牢将小姐姐护在怀里欸！」


    「而且从背影看都觉得他们好般配哦。」


    「就算不看脸，小哥哥的穿搭也好帅耶……而且小姐姐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


    进了场内，温却要去换队服上场打比赛了，于是只能不舍地松开般姝的手，「我先走了。」


    「好。」


    般姝在场内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过了几分钟，大屏幕上出现了温却那张精緻又淡漠的容颜。


    般姝一阵恍惚。


    曾经她也去看过裴寄打比赛的。


    那时的少年张扬得像太阳一样，似乎靠近他就会被他过于浓烈的爱意灼伤，可是——


    过于浓烈的爱没能伤到般姝，于是只有自伤。


    温却打游戏是极赏心悦目的，无论是他那张过于优越的容貌，还是细长漂亮的指节在键盘上过于丝滑流畅的动作，都足够为他增添许多的光芒。


    这只是一场友谊赛。


    即便如此，众人仍屏住唿吸，期待着这个被上天偏爱的少年能再一次延续他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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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4页

    这几乎成为了一种信仰。


    电竞圈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旧王已去，新王当立。


    可温却这个旧王，一直在创造着属于他的奇蹟。


    即便他还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即便他在这个吃青春饭的行业里仍属于最年轻的那一拨，可他似乎已经在观众的视野里活跃了太久太久。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认为：


    少年还未到他真正的巅峰。


    毫无意外的。


    温却又一次带领zero拿下了这场友谊赛的冠军。


    后台。


    zero的队员正商量着待会庆功宴去哪吃，温却脱下指套，淡淡道，「今晚的庆功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队员一愣，乐呵呵道，「队长你能有什么事啊？」


    「温却？」


    这时，般姝跟在工作人员身后来到后台。


    后台休息室的门没有关。


    工作人员把她送到后就离开了。


    只是目光中的惊艷久久不散。


    除了温却，zero所有队员都傻愣愣地看向眼前貌美到极致的少女。


    温却蹙了蹙眉，心里升腾起名为「不爽」的情绪。


    「你们好。」般姝弯了弯唇，和这些年纪普遍不大的少年们打了个招唿。


    「你……你好。」


    「你是……是乔乔吗？」因为温却，zero的人都看过般姝的直播。


    般姝慢吞吞勾了勾唇，「嗯，我是。」


    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方才还在场上大杀四方的少年们猝不及防地红了脸，从耳朵根红到了脖子。


    「姐姐，我们先走，别管他们了。」


    温却握住般姝的手，带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他们待会还有庆功宴，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zero队员：「……」


    走到入口处，般姝脚步一顿。


    迎面的冷风窸窣着吹来，蓦然让人浑身冰冷。


    少年斜斜倚靠在入口处，打火机微弱的火光在冬雪中明明灭灭，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岑倦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就连摁打火机都有些吃力。


    医生说，他的手废了，不能提起重物，也不能打游戏了。


    虽然他的游戏打得真的很烂。


    可是岑倦其实是很爱打游戏的。


    要不然为什么猫扑上那么多人都笑他，笑他游戏打得烂，给游戏区丢人现眼……但他还是打。


    他只是……没有温却那样的天赋。


    这个世界上总要容许一些，不那么有天赋的，平凡的人存在吧？


    岑倦站在这里，看着温却打游戏时的意气风发，全场的人都在为他欢唿，就连般姝的眼里似乎也满满当当都是这个耀眼的少年。


    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所以，是为什么呢。


    「岑倦。」般姝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靠近他，「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还没好。」


    岑倦漫不经心撩了撩眼皮，「本来就没什么。」


    「而且……」他声音又变得吊儿郎当，「我一个伤患，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像什么话呀般姝？」


    般姝终于从这句别扭的话中听出一丝吃醋与在意的语气。


    她笑，「好了，温却比赛结束了，我们回医院。」


    岑倦一愣。


    然后迟钝地弯了弯唇。


    「姐姐——」


    温却拉住般姝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吧。」


    第483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4）


    岑倦的攻略值在他冲上来替般姝挡刀的那一刻起，达到了100。


    而季青临的攻略值是最先满值的。


    现在只剩下温却和陆祈。


    温却的攻略值在95上下浮动，可以说只是差一口气的工夫。


    陆祈的攻略值是目前四个攻略目标里最低的，90。


    般姝扫了眼任务面板，不再去管。


    岑倦很快就出院了。


    只除了那双手不能在拿重物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后遗症了。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飘簌簌的，连带着窗户上都结满了厚厚一层的冰霜。


    隐约还能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


    般姝眯着眼定定看了会，才辨认出那是季青临。


    不过他站在门口干嘛？


    凛冽刺骨的寒风顺着般姝打开的门缝颳了进来，般姝吸了吸鼻子，瓮声道，「季老师，进来呀。」


    季青临肩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屑，见般姝开门，他长腿一迈，立马走过去，脸上绽放了一个足够冰雪消融的温柔笑意，「嗯。」


    得益于屋子里的暖气，季青临身上的碎雪迅速融化成了雪水，渗进衣服里。


    不过他穿的大衣，即便被雪水打湿，也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般姝给他倒了杯热茶，慢吞吞问：


    「季老师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也不进来。」


    「在思考一件事。」季青临难得露出这样为难的神情，他无奈苦笑，「想要说出来，但不知道这是不是合适的时机。」


    般姝捧着热茶的手指一顿。


    她隐约猜到点什么。


    不过她也只是勾唇笑了声，无辜地眨了眨眼，嗓音甜软撩人，「或许季老师可以说出来……说不定我能为季老师答疑解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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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5页

    季青临勾了勾唇，低笑，「也是。」


    他意味深长道，「毕竟解铃还须繫铃人。」


    「嗯。」


    「所以……」季青临抿了口热茶，氤氲的白雾柔和了他的五官线条，那双淡漠的眼睛犹如寒冰融化，温和而多情，「姝姝，我喜欢你。」


    在少女惊愕的眼神中，季青临的语速平稳，但能从他泛白的指骨中窥见他紧张的情绪。


    「虽然这样说过于直白，我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不想下次你出事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却是别的男人，这样无力的感觉对我来说，简直太糟糕了。」


    季青临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懊恼之色。


    看来是岑倦替她挡刀的事情刺激到他了。


    般姝安静地喝茶。


    眸光淡淡落在杯中旋转的一片茶叶上，眨了眨眼，没说话。


    季青临并不意外她这样的反应。


    但到底还是有些失落的。


    他专注地望向般姝，「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那天我没有回家，是我在你身边的话，我也会选择像岑倦那样做的。」


    「你是担心我会因此对岑倦特殊吗？」


    般姝一眼就看透这些男人的心思了。


    季青临坦荡地承认：「是。」


    「你不用那么快急着给我答覆。」季青临莫名不想听到她的回答，他扯了扯唇角，潜意识告诉他，可能这并不是个令他期待的答案，「我只是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而已，希望不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


    瞧，季青临总是这样温和斯文。


    即便是告白，都显得彬彬有礼，没有一点攻击性。


    般姝放下杯子，绕过茶几走到季青临面前。


    茶几和沙发之间的空隙很小，因此她几乎是站在季青临的双腿之间，两人靠得极近，般姝弯腰凑近他，那双令季青临痴迷的眸子正含着笑意落在他身上。


    心脏跳得剧烈。


    眼前的少女与平时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


    她危险，热烈，迷人。


    似地狱盛开的极妖艷的曼珠沙华。


    「季老师……」少女冰凉的指腹慢条斯理滑过季青临优越流畅的脸部轮廓，最后落在他滚烫的唇上，暧昧而挑逗地点了点，「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


    季青临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他阖了阖眸子，眼尾洇着桃花色，喉结上下滚动，他哑声问，「为什么。」


    「因为——」


    「太正经了呀。」


    少女的手像是有魔力，烫得季青临闷哼出声，他捉住般姝娇小柔软的手，「那我该怎么做？」


    他像是课堂上的笨学生，虚心请教老师问题。


    「不能作弊哦。」


    般姝扬了扬眉梢，又回到沙发上慵懒坐下，「这要季老师自己去想。」


    季青临总算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女才不是表面看上去无害懵懂。


    她恶劣，又擅于玩弄人心。


    尤其是——


    男人的心。


    可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毕竟她生了这么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


    她天生就该这样娇气肆意的。


    但季青临仍抱有一种幻想：少女只对他一人如此。


    这份特殊让季青临觉得，即便是少女一寸一寸搅碎他的骨头，一点一点剥离他的血肉，他都会觉得是甜蜜的。


    般姝多擅长哄男人。


    你看。


    就算季青临表白后没被答应，可他离开时仍是高兴的，嘴角噙着愉悦的弧度，漆黑淡漠的瞳眸也亮得惊人。


    像哄小狗一样轻易。


    只要给根骨头就听话了。


    般姝漫不经心「啧」了声。


    ……


    温却一直没离开a市。


    zero刚在a市打了场友谊赛，电竞俱乐部老闆和战队经纪人一合计，觉得还是要给zero这帮孩子放个假，不能压得太紧了。


    于是大手一挥，直接给zero放了半个月的假期。


    其他人都各回各家，只有温却，留在了a市。


    般姝这几天也都没有直播，正好出来陪温却在a市附近逛逛。


    雪不似昨日那样大了，天空中飘着细小的碎雪，落在脸上还是冰冰凉凉的，般姝吸了口热奶茶，慢吞吞伸手接了一片雪。


    她仰头看雪。


    温却的眼里却都是她。


    「姐姐，你以后想做什么？」温却问。


    「不想做什么。」


    事实上，她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以后。


    不过如果回到现实世界的话……她或许会想开个花店，前男友都来光顾的话，她生意应该会很好。


    想到这里，般姝愉悦地弯了弯唇。


    「你想做什么？」既然温却这样问了，肯定是心里有想法了，般姝自然而然地反问。


    「嗯，我想退役了。」


    第484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5）


    般姝一怔。


    虽然她并不了解电竞这个行业，但她知道温却有多耀眼，他的花期还有多长。


    就这样突然退役，即便是般姝这样的门外汉都觉得可惜。


    「为什么突然这样想？」


    温却温柔地拂去般姝肩上的碎雪，「虽然有点冲动，但我想要陪在姐姐身边。」


    「不用这样的，温却。」般姝认真道，「你的人生里不只有我，还应该有你自己的追求，如果你的人生贫瘠到只剩下一个我，那我离开时，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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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6页

    他是这样骄傲耀眼的一个少年。


    般姝见过他在场上打游戏时的意气风发，就连他的一头银髮都彰显着少年的张扬与意气，实在没必要为了她断送自己的前程。


    毕竟般姝又不会为了他们中的谁长久地留在这里。


    「不要将你的未来寄托在我，或者是任何一个人身上。你的未来只是你的未来，和我无关。」


    少女的眉眼凉薄。


    似比这漫天的飞雪还要冷。


    温却有些怔愣。


    等回过神来，他慌忙地握住般姝的手，「姐姐，你会离开我吗？」


    般姝吸了口奶茶，没回答。


    少年无措地抿了抿唇，心脏重重往下坠，他勉强提了提唇角，乖巧道，「姐姐，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不说这个……让他很难过很难过的话题了。


    「好啊。」般姝无所谓。


    「姐姐，我以后想开自己的游戏公司。」温却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开公司初期可能会比较忙，但到后期公司稳步发展的时候他就能有大把的时间来陪姐姐了。


    温却并不缺钱。


    但总不能给姐姐留下一个除了会打游戏，其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形象。


    「姐姐有喜欢的游戏吗？」少年的银髮在雪中耀眼至极。


    般姝眨了眨眼，思考了几秒道，「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不过逃生游戏什么的应该很有趣。」


    就像她上个位面里的逃生副本。


    能设计出这样的游戏，寻鹤真的能称得上天才了。


    「比如说玫瑰庄园之类的……」


    般姝说了一会，忽然发现少年安静地盯着她看，「怎么了？」


    温却勾了勾唇，「没什么，就觉得姐姐像是真的经歷过一样，听上去很逼真呢。」


    般姝莫名地笑了声：「是啊。」


    温却：「姐姐，那有糖炒栗子你吃嘛？」


    般姝：「吃。」


    「好，那我去给你买。」少年摸了摸般姝的头髮，勾着唇走向卖糖炒栗子的店铺。


    般姝垂着眸，一阵寒风吹来，般姝从口袋摸出棉质口罩戴在了脸上。


    又将羽绒服帽子套在头上，把露在外面的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才觉得没那么冷了。


    「抱歉。」


    一道清润又熟悉的声音在般姝耳边响起。


    般姝一愣。


    她抬眸，看到眼前熟悉的轮廓，慢吞吞眨了眨眼，「……寻鹤。」


    寻鹤讶异地挑了下眉，「你认识我？」


    不过这也不算多稀奇。


    这里是a大的大学城，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模样不大，可能也是a大的学生。


    不怪寻鹤这样想，因为寻鹤在a大简直太出名了。


    般姝蹲下来帮他捡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隐约瞥见几个字——


    游戏策划书。


    所以她的这个任务世界，其实是寻鹤他们的现实世界吗？


    「你在策划游戏？」


    「嗯，不过还停留在设想中……」寻鹤苦笑一声，并没有人看好他的这份游戏策划书，缺少资金，他一个人也无法完成整个游戏的设计。


    目前而言，他到了他人生的低谷期。


    一向是天之骄子的寻鹤也难得碰了壁。


    般姝弯了弯唇道，「你会成功的。」


    寻鹤却以为般姝在安慰自己，他温和道，「谢谢，希望如此。」


    「姐姐——」


    温却捧着盛满糖炒栗子的纸皮袋跑过来，在看到寻鹤的脸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下去。


    毕竟寻鹤长得很帅。


    帅到让温却足够产生危机感。


    寻鹤多看了眼这个银髮少年，却只是因为对方过于出众的外貌，他一直沉浸在学术里，从不关注电竞，自然也不会知道眼前的银髮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d神。


    「我先走了。」


    寻鹤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般姝复杂地「嗯」了声。


    寻鹤走远，温却将糖炒栗子递给般姝，自己从袋子里掏了一把出来慢吞吞地剥壳，「姐姐，你认识他吗？」


    「谁？」


    「刚刚那个。」温却不太情愿地说。


    般姝微笑摇头，「不认识。」


    不过——


    在她的过去，在寻鹤的未来，他们是认识的。


    温却松了口气，将剥好的栗子送到般姝嘴边，「姐姐吃。」


    「……」


    般姝好几天没直播。


    她的猫扑帐号都要被粉丝的私信给淹没了。


    说她消极怠工。


    般姝当天晚上就在主页下挂了个直播连结。


    标题是：


    我才没有消极怠工。


    【反正能开直播就是好乔乔。】


    【今天又是被乔乔美晕的一天！】


    【你们还记得上次在乔乔家的那个乖巧美少年吗？他火了！】


    【原来他叫陆祈！！！】


    般姝顿了下，拿起手机，发现热搜第一就是陆祈。


    #靠一张脸在娱乐圈厮杀成顶流#


    难怪陆祈最近很忙。


    原来是跑去娱乐圈拍戏了。


    他在一部古装戏里演男三，是个阴鸷又暴戾的少年帝王，戏份不算重，甚至还不太讨喜，但硬生生因为陆祈那张脸，火了。


    真是出道即顶流。


    般姝看完之后刚要关上手机，恰好陆祈这时候发来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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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7页

    点开。


    【姐姐，因为之前剧组签了保密协议，手机也被没收了，所以才没联繫姐姐的。】


    这是在解释。


    不过般姝从来都不在意这些。


    如果陆祈不说，般姝也不会意识到她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和陆祈聊天了。毕竟她忙得很。


    【大明星，多多指教啊。】般姝在键盘上漫不经心点了几下。


    陆祈：【不是大明星。】


    陆祈：【是姐姐的乖狗狗。】


    第485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26）


    【乔乔在笑什么？肯定有情况！】


    【乔乔和乖巧美少年很配啊！！】


    【不好意思，我磕乔乔和d神，我宣布貌美女主播x天才电竞少年就是最屌的！！！】


    【……倦神你要老婆不要？】


    弹幕一片欢快。


    手机熄屏，般姝又和粉丝聊了两句，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拨弄了下摄像头，声音倦懒，「宝贝们，下次见。」


    她声音本就好听，更别说又刻意压低了些，靡丽而冷艷。


    风月无边。


    叫人耳朵酥麻。


    【虽然这个女人要下播了，但是她叫我宝贝……原谅她了！】


    【聪明的宝贝此刻已经录屏。】


    【我要把乔乔的这声宝贝做成我的起床闹铃！！】


    般姝扫了眼弹幕，勾了勾唇，然后裹紧羽绒服出门觅食。


    连着下了几天大雪，整个a市都被积雪堵塞，这几天外卖都停了，般姝又不喜欢自己做饭，所以她一般会选择出去吃。


    手机停留在餐厅评价页面。


    般姝懒懒滑了两下屏幕，抬眸，一片雪沫子晃晃悠悠地落在她眼皮上。


    很快就洇湿成细微的水痕。


    忽然前方人头攒动，大多是女孩子，还有许多举着相机奔跑的狗仔，估计在堵什么明星？


    般姝大多数时候并不关注娱乐圈。


    巷子里的积雪融化了些，青砖铺就的巷子湿泞不堪，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般姝右眼皮倏然一跳。


    下一秒。


    她的手腕被一只冰凉有力的大手圈住，然后整个人都被抱在充满冷香的怀中，后背是坚硬的巷子墙壁，般姝抬眸，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温却？」


    少年戴着黑色的鸭舌帽，眸光湿漉漉地像小狗一样看他，眼底是纯然的欢喜。


    般姝蓦然想到他粉丝的一句评价：


    看到他的眼，你就会毫无保留地在爱意中沉沦。


    般姝深以为然。


    陆祈的眼睛着实生得很好看。


    「嘘。」


    少年微凉的指尖轻轻抵住般姝的嘴唇，他弯了弯眉眼，小声地用气音说，「姐姐，好久不见啦，我好想你啊……」


    陆祈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说话。


    但他自己却又叨叨叨个没完。


    「好多人在追我，不能被发现，我好不容易跑出来的……」


    昏暗的巷子里。


    细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像散落人间的一颗又一颗星子。


    般姝眨了眨眼。


    她垂眸看向少年的胸膛。


    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她可以清晰感受到少年那处蓬勃的跳动，一下又一下，像擂鼓一样。


    少年舔了舔绯红的薄唇，晦涩道，「姐姐，我可以亲你么？」


    他不需要回答。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陆祈小心翼翼地托住少女柔软温热的后颈，垂眸轻轻压着般姝的唇瓣舔吻，动作生涩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虔诚。


    就在少年亲上她的那一刻。


    攻略值达到了100。


    般姝挑了下眉梢。


    漫天的雪成了少年的背景板，又好似是少年积压在心底的，久久无法言说的盛大告白。


    「姐姐……」


    「姐姐……」


    少年嗓音里压着沙哑的涩欲，莫名叫人听得心头躁动。


    他在勾引她。


    「我成年了。姐姐。」陆祈说。


    察觉到般姝的意图，陆祈可怜无措地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陆祈，你这是什么意思？」般姝无奈地问。


    「姐姐难道不知道吗？」陆祈红着眼眶，语调慢吞吞的，似乎这样才不会让般姝听出自己嗓音里的哽咽，「陆祈从见到姐姐第一面就喜欢姐姐了，只是陆祈知道我配不上姐姐，我也没有钱……」


    「但是我还很年轻。」


    「而且……而且我现在有好多钱了，姐姐又没有男朋友，既然这样……姐姐可不可以，看看我？」


    般姝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髮，「我总会交男朋友的。」


    「听话。」


    少年垂着眸，眼泪顺着眼眶砸落在手背上，绽开了一朵透明的水花，「那我……那我和姐姐偷情，我什么都不要，也不可以么？」


    「陆祈，你不用这样子。」


    般姝拒绝得温柔又残忍，「做你的大明星不好吗，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可我只要你。」


    少年哑着声，一字一顿执拗地说，「可我只要你。」


    无论有多少人喜欢他，可那些人都不是她，都不是般姝。


    「回去吧，这么久不见，你经纪人该着急了。」般姝注意到陆祈的手机已经响了很多次，估计也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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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8页

    陆祈掏出手机摁上关机键又揣回兜里，「好了。」


    「……」


    他好不容易遇到姐姐。


    谁都没有她重要。


    般姝无奈，「那我要回家，你现在要干嘛？」


    「姐姐带我回家。」


    「那是我的家。」


    「嗯，回姐姐的家。」


    「……」


    油盐不进，般姝不想和他沟通了。


    回到公寓时，般姝察觉到某种不寻常的危险氛围，她脚步一顿。


    岑倦和温却神色各异，一左一右守在门口。


    像两个门神。


    季青临站在车旁，点着烟，猩红的火星子明明灭灭，他吸了口烟，茫茫的烟雾笼罩着他微蹙的眉心。


    温雅的眉眼此刻颓废了些。


    有种堕落的禁忌美感。


    般姝从未见过这样的季青临，也从未见过他抽菸。


    毕竟他就连表白都那样一本正经，好似从不会失控。


    「你们怎么都来了？」般姝率先打破了沉静的气氛。


    岑倦面无表情地扫了眼她身后的陆祈，漆黑的瞳眸晦暗不明，似摇摇欲坠的微弱宫灯。


    还是温却先开口的。


    银髮少年安静了几秒道，「姐姐可以先看一下热搜。」


    点开热搜，般姝才发现自己和陆祈被拍了。


    这才一个多小时，就被爆上了热搜，也说明陆祈现在确实是火了。


    照片里的少年侧颜精緻优越，捧着般姝脸颊的大手修长劲瘦，隐约可见手背上的青色血管。


    亲吻的画面唯美动人，像是在拍偶像剧。


    而般姝则被他保护得很好，最起码从照片上来看，没有暴露她的脸。


    但这也仅限于和她不熟悉的网友。


    像岑倦、温却和季青临三人只需要一眼，就认出了照片里的女孩是她。


    般姝并不在意。


    攻略结束后，她的态度甚至称得上冷漠厌烦，「所以，你们就为了这点小事过来？」


    第486章 貌丑声甜女主播她成了万人迷（完）


    「小事？」


    岑倦嗤笑，「只是小事吗？般姝。」


    他眼里滑过一抹讥诮之色，声线微不可察地颤抖，「你亲我的时候，也觉得这是小事吗？嗯？」


    季青临指尖一颤。


    他抬眸，眼底压着黑沉沉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铺天盖地翻涌而来。


    他从不知道这些。


    自从上次告白后，季青临满心欢喜地以为她可能是喜欢自己的，毕竟她虽然没有答应他的追求，可总归也没有拒绝，他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自欺欺人。


    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季青临阖了阖眼。


    眼尾猩红似血。


    「姝姝，他说的，是真的吗？」男人声音是隐忍的痛苦。


    般姝厌烦地蹙了蹙眉，「你是用什么样的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是啊。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求爱者。


    最令季青临惶恐的是，他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她的一点偏爱。


    而她，在他们的爱中游刃有余。


    甚至——


    毫不在意。


    温却从始至终是最安静的那个。


    他站在雪地中，只是用一种悲伤的，快被抛弃的无措眼神无声地看着般姝。


    似死囚等待最后的宣判，亟待铡刀落地。


    般姝很烦。


    这些男人总要做她最特殊的那个。


    当发现她给予他们的爱是平等的，甚至是一样的，他们就会发疯。


    是的，在般姝看来，这是发疯。


    很无理取闹的。


    般姝也并不想去安抚他们。


    所以她开门，关门，将这群男人拒之门外。


    「这群男人很烦。」般姝说。


    「没关系的宿主，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宿主可以脱离这个位面了。」系统嗓音带着淡淡的纵容意味。


    「嗯。」


    「宿主是否选择脱离位面。」


    「等这群男人离开的时候，不是现在。」般姝也不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没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的时候，陆祈被经纪人带走了。


    第三天的时候，岑倦要去直播了。


    第四天的时候，季青临公司的一个项目出现问题了，他要去处理。


    最后温却仍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野狗，守在般姝门前。


    般姝无奈，打开门，垂眸淡淡看向坐在门前台阶上的温却，「你要守到什么时候？」


    「等你愿意出来和我见面的时候。」温却眼里闪着漂亮的光芒，「现在，我等到了。」


    「那你可以走了吗？」


    般姝的态度已然是不耐烦。


    温却摇摇头，「我不想走。」


    「那你想干嘛？」


    「我想陪你。」


    般姝：「……」


    她软了神色，「那你帮我买一份糖炒栗子回来好不好？」


    银髮少年眼睛一亮，「好，我现在就去。」


    般姝慵懒倚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直到再也看不到少年的身影，般姝垂眸淡声道，「七七，脱离位面。」


    「好的，宿主。」


    一阵冬风吹来。


    枝头上的梨花似的雪屑扑簌簌掉了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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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9页

    而门前，却早已没有那个少女的身影。


    银髮少年捧着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嘴角勾起明显的弧度，他小心翼翼地将糖炒栗子护在怀中，唯恐糖炒栗子在冬雪的吹拂下变凉。


    「啪嗒——」


    糖炒栗子咕噜咕噜滚落一地。


    少年红着眼眶，沙哑出声，「姐姐……」


    「姐姐，你在哪？」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糖炒栗子，糖炒栗子我买回来了……姐姐，你在哪？」少年慌张地跪在地上将滚落的糖炒栗子一个一个捡起，滚烫的眼泪在雪地上砸了一个又一个小坑。


    像是少年坑坑洼洼的心。


    「她人呢？」岑倦匆匆赶来时，看到跪在地上无声落泪的温却，怪异地皱了下眉，「你他妈哭什么？」


    「般姝。」他进了屋子喊般姝的名字。


    但没有一点回应。


    他脸色一变，「她怎么不见了？」


    温却面无表情地捡着地上的糖炒栗子，也不出声，木然地像是死去。


    似乎已经接受了般姝离开的事实。


    岑倦却觉得他疯了。


    那么短时间，般姝就算走，能走去哪？


    他开始疯狂地拨打般姝的电话。


    忽然——


    他听见，般姝的手机响了，就在屋里。


    她连手机都没带走。


    屋子里什么都没少，她什么都没带走，这样的情况下，她又可能会去哪？这时的岑倦还抱有侥倖的心理，或许般姝只是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了。


    只是岑倦没想到，他这么一等，就是一辈子。


    在第三年的时候，岑倦在终于意识到。


    有些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他去调查监控，可是监控里什么都没有，就像是被人凭空抹去一般，找不到任何的信息。


    季青临的手段是最强横的。


    这个外表看起来温雅斯文的男人冷厉着脸，直接联繫了军方，控制一切的人员来往进出，一个一个缜密地排查，可即便如此，也没能带回令他们感到安慰的好消息。


    ……


    《归鸟》是陆祈拍摄的新电影。


    在电影发布会上，有记者问，「听说此次的的电影名是陆影帝亲自取的名，请问有什么寓意呢？」


    所有人都以为陆祈不会回答。


    已经褪去少年人青涩模样的男人容貌更加精緻，他淡淡道，「希望她归来。」


    记者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敏感信息，「她？她是谁？是七年前传出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的猫扑主播乔乔吗？」


    曾经陆祈在般姝直播间的直播片段也被有心人截到了网上。


    同年有人扒出那张雪中亲吻照的女主角就是般姝。


    陆祈也在社交媒体上公开发文：我爱她。


    底下附着那条视频连结。


    陆祈在圈里是出了门的好脾气，可这次他却直接冷了脸，「她有名字。还有，你不用强调这么长的前缀。」


    「可是……」


    记者还没说完就被陆祈的工作人员连拖带拽地赶出发布会。


    陆祈垂眸。


    姐姐。


    已经七年了啊。


    ……


    温却与寻鹤合作，研发出了全球最顶尖的全息逃生游戏。


    ……


    这是季青临修佛的第七年。


    佛祖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宽容而仁慈地目视着他每一个信徒。


    从前他不信这些。


    可如今，他跪遍满天神佛，只求再见她一次。


    身旁蒲团上跪了一人。


    他身上的冷香很重。


    男人长相颓废而精緻，他捏着线香，香炉里的烟火摇摇欲坠，稠艷迤逦的眉眼满是烦躁之色。


    只是跪拜的倒是虔诚。


    岑倦低笑了声，「听说温却搞出了什么全息游戏，还神神叨叨的说般姝可能会在里面，怎么可能……她是人，又不是什么神仙鬼怪……」


    季青临淡淡睁开眼，「宁可信其有。」


    「她凭空消失，本就超出科学可解释的范畴。」


    否则他也不会寄希望于神佛了。


    岑倦一愣。


    寺外又下了一场大雪。


    像般姝走的那天。


    走出寺庙时，裹挟着碎雪的寒风吹来，不冷，可岑倦却遍体生凉。


    他仰头，微微阖了阖湿润的眼。


    眼尾压着猩红的血色。


    如果真是这样。


    他又该去哪里找她？


    （位面完）


    第487章 朝玉阶·沈阙


    雨打芭蕉，车马潺潺。


    美人榻上的少年懒懒斜卧，上挑的眼尾氤氲着惑人的桃花色。


    恰似窗外落了一地的芳菲。


    霁雪地处偏寒之地，花木向来寸草不生，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京城中种满了桃花，竟也显出欣欣向荣的勃然生机。


    少年扎着高高的马尾，朱色丝绸髮带高束，眉眼风流而迤逦。


    生了一副帝王薄情之相。


    「宁昭长公主到——」


    少年立刻从榻上跳起，边套外衣边踹一旁的太监，斥骂，「阿姐回宫，你个狗奴才也不晓得提前通报——」


    小太监跪匍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瘦弱的身体瑟瑟发抖。


    玉阶往上，是森严皇城。


    皇城里，是她的阿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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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0页

    般姝从上个世界脱离出来后，竟没有直接进入下个任务世界。


    系统告诉她：


    「宿主，您的渣女考核任务已经进入尾声，您可以进入到您渣过的世界，重写结局。」


    般姝并不想改写什么结局。


    那些都是她选择的。


    她从不会后悔。


    只是她有些想见的故人。


    所以，她回来了，回到曾经的任务世界。


    只是任务世界已经同她当初在时发生了细微变化，比如京城遍野的桃花，比如半山道观迁到了公主府旁，又比如……她的阿阙，仍是个肆意散漫的少年帝王。


    「阿姐，阿姐，你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少年上前一把抱住般姝，声音里掺杂着惊喜，又有些闷闷不乐，「阿姐你可是不知道……方才我躺在榻上可做了好一场噩梦，梦里阿姐竟然会死在我怀里，我抱着阿姐的尸体一直喊啊，喊啊，可是阿姐都不会醒过来了……」


    般姝勾了勾红唇，绣着桃花的素白手帕温温柔柔地擦去少年额上的冷汗，「你都说是噩梦，还怕它做什么？」


    「……可我总觉得很真实。」


    般姝在少年面前转了一圈，繁复华丽的宫装似明艷的海棠，「我这不是好端端站在这了么？」


    沈阙终于又高兴起来。


    他牵着般姝的手把她拉到案台前，烛灯摇摇晃晃，昏黄的光映着案台上的玉簪，「阿姐，你看这根簪子漂不漂亮？」


    簪子玉质温润，在烛光的映射下泛着淡淡的微光，一看就是用得极好的玉料。


    这是……


    她微笑颔首，「阿阙的手真巧。」


    「总觉得再不给阿姐做就来不及了……」少年情绪又低落下来，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某种莫名阴鸷的光芒，「阿姐不会离开阿阙的，对不对？」


    「嗯。」


    「不过阿阙要听话才行。」


    「阿阙自然是最听阿姐的话。」


    窗外又下起了小雨，打在桃花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般姝有些失神。


    她下意识按了按手腕处，商黛临死前给她种的桃花印记还在。


    或许真是被「噩梦」魇着了，沈阙整日缠着般姝，就连上朝这个流程都想罢休，还是那些老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礼不可废」，沈阙方才作罢。


    般姝是为了沈阙重新来到这个世界的。


    她对于攻略目标，向来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只是再次听到「蔺辜年」这三个字时，般姝的心脏还是轻轻瑟缩了下。


    眼前的青年一身官服，长身玉立，温润如浊世佳公子，他站在桃花林中，彼时一片桃花瓣落在他的手心，青年对着般姝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般姝一愣。


    蔺辜年眸中翻涌着复杂晦暗的情绪。


    怀念，深爱，最后凝成让人心酸的痛苦。


    「抱歉，伤你至深，如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好在你回来了。」


    般姝唇角勾起的弧度不变。


    她讶异地挑了下眉梢：「本宫听不懂蔺宰相在说什么。」


    本宫。


    蔺宰相。


    两个处处透着生疏的称谓，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曾经的宁昭爱他至深。


    只是那爱，被他一点，一点消磨掉了。


    如今，蔺辜年贪恋地看着这个明艷生动的少女，忽然庆幸——


    命运总不算苛待他。


    至少，让他在身死之后，再一次见到她。


    「阿姐！」


    少年帝王一下朝就急匆匆地赶来寻他的阿姐了，没想到看到蔺辜年，他脚步一顿，警惕地瞪了眼蔺辜年，「你没事往桃花林跑什么？穿得这么风骚是故意勾引阿姐的吗？」


    蔺辜年穿的是鹤袍官服。


    明明和那些老头子穿得一样。


    风骚？


    蔺辜年：「……」


    「陛下。」他还是好涵养。


    眼前这个充满生气的少年慢慢的，同前世那个抱着般姝尸体徒然痛哭的少年渐渐重合起来，他嘆：「抱歉。」


    这声抱歉，来不及说给死去的沈阙听，就说给如今的沈阙罢。


    蔺辜年自觉不再打搅沈阙和般姝的独处时间，只是在临走时，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楚睢和褚韫在找你，哦，还有商黛。」


    「……」


    看来除了沈阙，其他人都还保留着记忆？


    不过般姝浑然不在意地挑了下唇，「他们如何，同我有何干系？」


    「是。」


    蔺辜年笑了声。


    这是他的宁昭会说出的话。


    薄情到了极致，竟也给人温柔的错觉。


    漫天桃花雨渐渐迷了鹤袍青年的眼，依稀听到少年闹别扭的声音：「阿姐，你为何要招惹那么多男人？」


    是啊……


    为什么要招惹那么多男人，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般姝漫不经心说，「我谁都不喜欢。」


    沈阙：「褚韫你也不喜欢了？」


    「不喜欢。」


    「那……」沈阙扭捏地问，「阿姐最喜欢谁呀。」


    在般姝面前，沈阙就不像在朝堂上挥斥方遒、暴戾狠辣的少年帝王了，他仍是那个幼时会偷偷把馒头揣怀里，等到无人发现时又将捨不得吃的馒头双手递给般姝：「姐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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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1页

    「当然是最喜欢我们阿阙。」


    「那，姐姐会一直一直喜欢阿阙，一直一直陪着阿阙吗？」


    般姝沉吟片刻，在少年惴惴不安的眼神中，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不然呢？阿姐为阿阙而来哦。」


    沈阙记得今年的桃花好漂亮，好温柔。


    像他的阿姐。


    后来沈阙渐渐的，也恢復了从前的记忆。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冬夜。


    他只裹着一身雪白里衣，疯了一样踹开般姝的宫殿门，少年像被抛弃的野狗站在殿门前，微弱的宫灯闪烁，他红着眼眶，「阿姐……阿姐……」


    般姝坐在床前，未施粉黛的面容精緻绝美，她耐心地回应少年的不安，「嗯，阿阙，我在。」


    少年不顾礼数地抱紧少女。


    眼泪洇湿了般姝的肩头。


    他低低啜泣，无助绝望极了，「阿姐，我怎么都留不住你。」


    「我知道呀，阿阙已经很努力了。」


    般姝轻轻拍了拍他单薄的嵴背，微微凸起的尾椎骨有些硌人。


    「我喜欢阿姐。」


    「喜欢到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少年泣不成声，只一直说，一直说，好似要将这辈子的话给说尽。


    「我和阿姐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液，我们合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人。」沈阙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在般姝的纵容下，他将他那些悖德的，见不得光的爱意尽数吐露，「阿姐，选我好不好？不要选蔺辜年，不要选褚韫，不要选楚睢……也不要选商黛……」


    他是如此地嫉妒他们。


    「可是，阿阙。」


    般姝歪了歪头，轻轻地笑：


    「在我心里，只有阿阙最重要呢。」


    少年怔了怔，然后红着脸说，「阿姐骗人……」


    他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细长脆弱的手指泛着一种莹润的白，漂亮极了，像是玉笛那样的白皙清透。


    「再说一遍。」少年红着脸要求。


    「……」


    「哦。」


    「说呀。」沈阙细声催促她。


    「我喜欢你呀。」


    「……」


    「好喜欢你呀，阿阙。」


    般姝故意逗他。


    少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半晌，才声若蚊蝇地慢吞吞应了声，「阿姐每天都……这样对阿阙说吧。」


    说一辈子——


    第488章 少年游·贺嘉礼


    开跑车赚外快，贺嘉礼是独一份。


    但他赚了。


    他载了个超级漂亮的小姐姐。


    这个小姐姐哪哪都漂亮，哪哪都长他审美上，像仙女一样。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这样爱一个人了。


    可是这样好的姐姐，又怎么会是贺嘉礼一个人的呢？


    他无数次想要回到撞见裴景和她亲吻的那天，如果他没有撞见……如果他装作不知道，姐姐是不是就不会和他说分手？


    就不会不要他了？


    贺嘉礼那么喜欢他的姐姐啊。


    可是姐姐说不要就不要他了……


    那天，他记得，雪下得很大很大，很冷很冷。


    可姐姐一眼都没看他。


    多遗憾啊。


    怎么会不遗憾呢？


    这是他最喜欢最喜欢的姐姐啊。


    他设计了一款礼服，是想像姐姐的样子设计的。


    果然，和他想像中一样，她穿起来好漂亮，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漂亮的小姑娘。


    可是她不会再那样温柔的，充满爱意的眼神看他了，再也不会。


    这样的发现让贺嘉礼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如果贺嘉礼知道，他期待已久的重逢会对他的姐姐造成那样的伤害，他宁愿不要重逢。


    他想说，他已经长大了。


    已经足够有能力保护她了。


    已经不是那个幼稚的小孩子了。


    可是——


    可是。


    在看到姐姐浑身是血地躺在深巷，他浑身血液寸寸冻结。


    上天在和他开玩笑对吧？


    所以为什么要让姐姐经歷这样的事情呢？她那么好，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残忍呢？


    在手术室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将那群人渣大卸八块。


    事实上，他也去了。


    雨水沖刷了深巷里的罪恶与血迹。


    连带着沖走了少年的未来。


    他的未来如洪流。


    再也看不清方向了。


    贺嘉礼手上沾了人命。可他从未后悔过。


    他唯一后悔的是让那群人渣死得太过轻易。


    贺嘉礼知道，姐姐让那几个男人不要伤害他——


    那几个对她心存觊觎的男人。


    他们都说姐姐偏爱他。


    可是，贺嘉礼不想要这样的偏爱。


    他宁愿去死，也不愿意放弃争夺她的资格。


    「砰——」


    枪响之后。


    他听到高跟鞋的「哒哒」声。


    伞下的姐姐，眼神是那样的温柔。


    足够了。他想。


    「贺嘉礼，我说过……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这辈子就够了。」般姝撑着伞，优雅而美丽地微笑，「你会好好活下去的。」


    贺嘉礼不明白。


    因为失血过多，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睁眼时，贺嘉礼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别墅。他和姐姐共同生活过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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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姝无聊地撑着下巴，见他醒了，眼睛亮了亮，「你终于醒了。」


    浪费她好多积分才把他救活的呢。


    系统声音含着淡淡的醋味，「我都说了他会醒来的，宿主还不相信我。」


    「七七最好了。」


    般姝安抚他。


    系统安静了几秒，无奈地轻笑，「……算了。」


    「姐姐，我不是死了吗？」贺嘉礼的声音沙哑。


    般姝弯了弯红唇，「你觉得呢。」


    「哎，贺嘉礼，你可欠我一条命呢。」


    闻言，贺嘉礼睫毛轻颤：「好。」


    「好什么？」般姝挑眉。


    「以身相许。」


    少年翻身将般姝压至身下，漆黑的眸子定定盯着般姝，喉结上下滑动了瞬，他缓缓低下脑袋，含煳不清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


    般姝觉得自己被狗啃了。


    贺嘉礼特么的上辈子就是狗吧？


    贺嘉礼专心做起了家庭小煮夫，每天一大清早和一堆大妈抢最新鲜的食材，抢特价的鸡蛋，身上一点阔少矜贵骄奢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哟，小贺，又来买菜啊？」


    贺嘉礼笑吟吟的，他生得好看，很得长辈们喜欢，「是啊，姐姐说她想吃西兰花，我来买点，都是新鲜的吧？」


    「嗐——」摊主摆了摆手，善意地白了他一眼，「我做生意你还不放心？」


    「菜都给你留着呢，不过做饭这种事还得婆娘来才行哩，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往菜市场跑像什么样子？」摊主到底是老一辈子的思想。


    贺嘉礼脸上笑意微微收敛了些。


    就连帅气精緻的眉眼都染上了兇相，整个人显得极不好惹。


    「我乐意。」


    「姐姐的手怎么能做这种事？」


    拎着青葱水嫩的菜回到家，他看到玄关处的男士皮鞋，眸光微顿。


    贺嘉礼眸中一瞬间涌起了毁天灭地的晦涩情绪，到最后却只是一点一点回归寂静。


    算了。


    姐姐会不高兴。


    他勉强勾了勾唇，想，贺嘉礼，要知足。


    「嗯？你回来了？」般姝走出卧室，就见贺嘉礼神情明灭不定地盯着她，她挑了挑眉，双手环胸倚靠在卧室门前，「怎么了，怀疑我偷人？」


    少年委屈地垂了垂眼。


    他一言不发地将蔬菜放到厨房里。


    又绕到卧室，左看右看，他忽然问，「野男人呢？」


    「什么野男人？」


    贺嘉礼可怜兮兮地指了指玄关的皮鞋。


    「虽然姐姐改不了拈花惹草的本性，但没关系，外面的野男人都是宾馆，只有我这里才是家。」


    贺嘉礼自觉他已经不是个妒夫了。


    虽然他还是酸得要死。


    般姝低低一笑，「送你的，今晚陪我参加个晚宴。」


    「嗯！」


    少年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眸子晶亮。


    他果然最喜欢姐姐了！


    般姝故意取笑他，「看不出来啊，贺嘉礼，现在都这么大度了？就算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都能坦然接受了？」


    「是没办法。」


    贺嘉礼耷拉着眉眼，「明明是害怕失去姐姐。」


    般姝心尖一软，「你不会再失去我了。」


    「真的？」


    「真的。」


    「那姐姐和我去结个婚。」贺嘉礼不知道从哪掏出的户口簿，「我到法定年龄啦。」


    般姝：「……」


    大可不必。


    ……


    雨夜中枪后。


    贺嘉礼觉得，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感谢情敌送来的一弹。


    由衷感谢。


    第489章 千秋岁·裴寄（上）


    空旷死寂的别墅僵冷，毫无人气。


    唯独酒味浓烈。


    酒瓶子咕噜噜滚了一地。


    残留的酒液顺着细颈瓶口滴滴答答地砸落在地板上。


    空气都蔓延着湿黏刺鼻的味道。


    柔软的皮质沙发上，裴寄颓唐地仰着下颌，脖颈上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他软耷耷垂落的眉眼湿红可怜，他抱紧自己。


    男人头髮又染回了奶奶灰。


    精緻的眉眼好似同十七岁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慢慢重叠。


    可他二十七了。


    他早已不是十七岁的裴寄了。


    「现插播一条紧急通知，亚特兰半月湖发生车辆碰撞事故，请各位居民出行注意避让……」用英文播报的新闻在电视屏幕上插播。


    本来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新闻。


    裴寄视线忽然顿住。


    继而死死盯着电视上一闪而过的某个身影。


    裴寄唿吸一下子放得极轻，他慌张拿起遥控器按了暂停键——


    是……姐姐。


    即便只是一闪而过的背影。


    可这是他找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的姐姐……


    裴寄一秒也不敢耽搁，立刻往半月湖赶去。


    因为前面两车相撞的交通事故，这条柏油路被堵得水泄不通，裴寄穿过停滞的车流，红着眼仓皇无措地喊，「……姐姐！姐姐，你在哪？」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裴寄身上。


    一是因他的容貌太过出众。


    二是他周身笼罩着绝望死寂的情绪，就像将死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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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不知道这个容貌出众优越的男人经歷了什么，却能切身体会到他的痛苦与哀伤。


    裴寄嗓子沙哑到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又慢慢回归沉寂。


    早该习惯的。


    裴寄垂下眸，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抖着，遮盖住猩红的眼底。


    姐姐不要裴寄了么……


    可是裴寄已经很乖，很乖了啊。


    姐姐。


    你在哪里呀。


    裴寄慢吞吞抬起沉重的双腿，双目空洞木然地转身回去，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眼前这个窈窕而熟悉的背影时，蓦然红了眼眶。


    般姝缓缓转过身来。


    周围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凉气。


    女人只穿着简单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围着墨绿色的针织围巾，如瀑的长髮慵懒地半弯起，她唇边挑着淡淡的弧度，便明艷不可方物。


    这是引人疯狂追逐的瑰宝。


    诱人于爱海沉沦。


    从此，不可自拔。


    风声停止。


    就连鸣笛声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怔怔地望着眼前漂亮到超越人类想像的女人，包括裴寄。


    时隔五年——


    裴寄终于找到了他的姐姐。


    般姝微微扬了扬唇，「还哭呢？」


    「姐姐……」


    裴寄几乎不敢眨眼，生怕眼前的一切又是他的幻觉，等他一醒，又什么都没了。只有他自己。


    「嗯？」


    「姐姐。」


    裴寄沉重滞缓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与她咫尺之遥。


    般姝静静地望向他，嘴角勾着纵容的弧度。


    裴寄比记忆中要清瘦了许多，优越的眉弓落拓着淡淡的一层阴翳，他身上笼罩着淡淡的沉闷死气，般姝慢吞吞伸手触碰他愈发精緻的眉眼，「裴寄，怎么不说话？」


    「我是在做梦么，姐姐？」


    裴寄动了动唇，颤抖着说出这样一句话。


    他甚至连拥抱都不敢。


    这样的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她。


    般姝微笑着环住裴寄的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般姝指尖一顿，「你喝酒了？」


    裴寄难得有些心虚：「……一点点。」


    怕般姝不相信，他嘶哑的声调微微扬高了些，「真的只有一点点。」


    他太想姐姐了。


    以至于就算眼前的一切是梦，还是幻觉，他都甘愿沉浸其中，不想戳破。


    裴寄忐忑不安地带般姝回到别墅。


    他为了找般姝，就差把地球从里到外翻了一遍，亚特兰这个别墅也只是他暂时落脚的住处而已。


    般姝倚在门框前，望着混乱不堪的屋子，双手环胸，淡淡吩咐，「把房子收拾干净。」


    裴寄乖乖「哦」了声。


    他虽然喝了酒，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这么大的别墅他一个人收拾起来够呛，更何况他有这时间还想多看看姐姐几眼，所以他戳了几下手机，联繫好家政公司后讨好地沖般姝笑笑。


    「姐姐，这次……在裴寄的梦里停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吧？」


    裴寄红着眼眶，故作平静地扭过头去。


    「不然，我真的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


    般姝原本绷着的神色忽然温柔下来，她低低「嗯」了声。


    「如果你一直找不到我，怎么办？」她轻声问。


    裴寄低着脑袋抵在般姝的锁骨窝处，撒娇似的轻轻蹭了蹭，奶奶灰的柔软碎发仿佛小猫肚皮上的一层软毛，碰在皮肤上一点也不扎人，反倒叫人愈发心软。


    「一直找。」他执拗地说。


    「万一找不到呢？」般姝又问。


    裴寄顿了两秒，「姐姐，那裴寄就没有任何理由活下去了。」


    他低声道：「活着真是，太痛苦了啊。」


    般姝心脏蓦然刺痛了下。


    家政公司很快就把别墅打扫得干净一新，般姝无奈摸了摸裴寄的头髮，声音软了软，「好了，放开我，裴寄。」


    「不放。」


    裴寄仰起头来，红着眼，「姐姐又要走了怎么办？」


    般姝：「……我不走了。」


    「姐姐撒谎。」


    般姝没办法，只能任他抱着。


    她睏倦地垂下眼皮，找到卧室躺下去，拉起被子盖在身上，「我要睡觉，你别吵。」


    裴寄用气音发了个「好」字。


    般姝撩开眼皮，定定盯着裴寄熠熠闪烁的眸子看了两眼，忽然笑了声，「裴寄，你都那么大人了，还撒娇，丢不丢人。」


    她听到裴寄含煳着说了句什么。


    但般姝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就陷入了沉睡。


    她梦到了沈阙和贺嘉礼。


    他们红着眼不顾形象地揪着对方的头髮，还要扭头委屈地问般姝，「姐姐/阿姐，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他更重要？」


    「……」


    有完没完。


    「姐姐！」


    「姐姐——」


    这是裴寄。


    第490章 千秋岁·裴寄（下）


    般姝睁开眼。


    裴寄正啪嗒啪嗒地安静掉眼泪。


    「……」


    「你哭什么？」般姝头疼。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裴寄这么爱哭？


    裴寄眼眶红红的，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极容易勾起人心底的破坏欲与犯罪欲。


    般姝顿了顿，语气放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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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4页

    「姐姐，我不是做梦。」


    裴寄又忍不住哭得更凶，「我终于……终于找到姐姐了……」


    般姝摸了摸他微卷的奶奶灰碎发，微微勾了勾唇，「怎么又把头髮染回来了？」


    「我以为姐姐会喜欢。」


    裴寄声音低了低。


    如果姐姐喜欢的话……说不定就会回来找他了。


    「嗯，喜欢的。」


    般姝温柔地弯了弯澄澈漂亮的眸子。


    裴寄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


    被般姝这么一说，他又想哭。


    「……」


    「姐姐，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啊？」裴寄声音闷闷，「我找了你那么久，你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我……姐姐是不是忘了我？姐姐是不是有别的狗狗的？」


    是有别的狗狗。


    但般姝眼也不眨地撒谎，「只有裴寄一个。」


    裴寄总是很好哄，他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又显得雀跃起来，「姐姐说的是真的么？」


    「嗯。」


    般姝又说，「你先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裴寄连忙松开手，一脸自责，「对不起……那，那姐姐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般姝神情认真。


    他一点都不欠她。


    裴寄倏然红了眼眶，他垂着眸，安静地盯着自己的指尖，好半晌才轻轻「嗯」了声，「我只是害怕，姐姐讨厌我。」


    就算般姝毫无理由地抛下他，离开他五年，甚至更长……


    但裴寄也从来没有怪过她。


    他只是自责。


    是他还不够好。


    如果他足够好的话，姐姐会不会就会为了他留下来？


    ……


    回国后，裴寄总是怕般姝再次离开。


    睡觉要抱住般姝。


    吃饭要贴着般姝。


    就连洗澡都要黏着般姝。


    般姝从一开始的纵容到后来的麻木：「……」


    「你咬哪呢？」般姝垂眸。


    浴室里的灼热水雾越来越浓，般姝仰着下颌，抱住裴寄的脑袋难耐地哼了两声。


    她眼角含泪，「裴寄……」


    「嗯？」


    裴寄迷茫地抬起脑袋。


    般姝骂：「你不要脸。」


    裴寄低低笑了声，「嗯，姐姐得受着。」


    他暧昧地舔咬着般姝的耳垂，薄唇微启，半是诱哄半是撒娇，「姐姐，自己把裙子提起来，不要掉了……嗯？」


    般姝气得三天没理他。


    「姐姐，我错了，姐姐原谅我好不好？」裴寄可怜兮兮地攥住般姝的尾指，轻轻摇晃，「我下次……」


    般姝挑了下眉，「怎么不继续说了？你下次什么？」


    裴寄思索了几秒道，「下次还想那样。」


    他弯腰凑到般姝耳边，轻笑，带着淡淡的挑逗与坏，「姐姐明明也爽到了……」


    「……」


    「啪嗒。」


    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吸引了般姝的注意。


    她回头，对上一双压抑的，快要疯魔的黑眸。


    是戚让。


    戚让清瘦了许多。


    本就妖孽惑人的五官显得更加凌厉。


    身上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渣男感散了个彻底，取而代之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冷。


    原本蓬松浓密的碎发剪成了寸头。


    都说检验颜值的唯一标准就是寸头。


    无疑，戚让的脸是很扛打的。


    就算是剪了短短的毛寸，整个人站在人群中都是最帅气出众的那个。


    在寸头的衬托下，戚让精緻的五官反倒更加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世人眼前，凌厉又阴郁，偏偏生了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气质与生俱来。


    「姝姝……」


    他哑声。


    垂在身侧地修长指节无措地蜷缩了下。


    微微发亮的眸子在看到般姝身旁神情晦暗莫名的裴寄时，又黯淡了下去。


    裴寄微微侧身挡在般姝身前。


    面无表情地抬了抬眼，「哟，挺巧。」


    戚让「嗯」了声。


    这些年的吃斋拜佛到底让他性子沉稳了些。不至于如当年，轻而易举的就跟人动手。


    「姝姝。」戚让贪婪地上前，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在般姝身上，「好久不见。」


    裴寄心底不受控制地升起恐慌。


    阴暗面不断扩大。


    他紧紧握住般姝的手，「姐姐……」


    般姝顿了顿，明白裴寄是误会了，她没说什么，只是撩起眼帘淡声道，「听说你这些年以我的名义做了很多慈善。」


    「嗯。」


    戚让艰难地应了声。


    他只是想要赎罪。


    但是，下一秒——


    戚让听到般姝用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线说，「不过还是不用了，这样会引起旁人不必要的误会。」


    他勾着唇苦涩地笑了声。


    「你是怕谁误会？」


    见般姝不说话，戚让眼底的光彻底熄灭了，他自嘲一笑，「懂了。」


    她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戚让站在人群中，眸子明灭不定地盯着般姝离开的方向，指腹慢吞吞碾着圆润的佛珠，佛珠碰撞间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犹如戚让四分五裂的心脏。


    痛得他脸色发白。


    他捂着心脏，蹙了蹙眉，缓缓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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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5页

    「姐姐，他晕了。」裴寄道。


    「嗯。」


    般姝神情平静：「他身边有保镖暗中随行，不需要你担心。」


    「我才不是担心他。」裴寄反驳，「我明明是担心姐姐抛下我选择旧情人。」


    般姝似笑非笑道，「谁跟你说戚让是我旧情人？」


    「你看，你看，姐姐连他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还说不是旧情人？」裴寄红着眼眶酸熘熘道。


    般姝：「……」


    见般姝不哄他，裴寄更酸了。


    般姝回国的事情就算想瞒也瞒不过裴渡和付今礼，更何况她也没想瞒。


    不过这两个男人到底要更沉稳自持些。


    也是因为他们都明白，和裴寄相比，他们毫无竞争力。


    只不过还是会三天两头地创造和般姝的偶遇。


    裴寄因为这个不止一次地大吃飞醋。


    整个人都酸成醋罈子。


    卧室窗帘拉得很紧


    裴寄轻轻咬着般姝的耳朵，坏心眼地笑，「姐姐，咬得太紧了……放松点……」


    「呜不要……」


    「不要什么？姐姐说出来，嗯？」


    见般姝雪白的脸颊爬上红晕，裴寄低声一笑，「姐姐叫得真好听。」


    在累昏之前。


    般姝想。


    裴寄一点都不乖。


    第491章 迷神引·江沉


    小江沉今年五岁了。


    他哼哧哼哧地把小书包甩在沙发上，又脱了鞋子往沙发上一躺，又小大人似地皱了皱眉，托着下巴唉声嘆气。


    般姝看到他这样，好笑地问，「江沉小朋友，你有什么烦心事？」


    「姐姐，」小江沉翻了个身，眨巴着葡萄似的圆熘熘的大眼睛，眉毛颜色柔和浅淡，看上去像个小包子一样可爱，他奶声奶气说，「我在学校遇到一个怪小朋友。」


    「嗯？」


    小江沉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夸张道，「那个小朋友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一模一样！而且他都不爱说话，我把我最爱的巧克力和蜂蜜水分享给他，他突然就哭了，老师都以为我欺负他了，还骂了我一顿呢……」


    在五岁的小江沉世界里，被老师严肃批评一顿可以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难怪他要唉声嘆气的。


    般姝嘴角笑意不变，「那小江沉是在生这个小朋友的气吗？」


    「才没有！」小江沉像拨浪鼓那样连连摇头，「小江沉是乖小孩，乖小孩才不会这么小气呢。」


    三言两语间，小江沉又高兴起来。


    他扒拉着自己的书包，「不过这个小朋友送给我好多玩具，他还邀请我去他家做客呢，全班那么多小朋友，他只邀请了我一个……」


    「我问他，我可以把我姐姐也带去吗？」


    小江沉耷拉着脑袋，奶声奶气的声音郁闷道，「结果他又哭了。」


    末了，他吐槽，「他真的好爱哭啊。」


    般姝摸摸小江沉细软的头髮，淡笑不语。


    这次因为般姝的提前到来，位面世界也发生了蝴蝶效应，般姝收养了小江沉，而小江昭身为气运之子，他很快就被江家找回，成了养尊处优的江家小少爷。


    小江沉很讨人喜欢。


    他嘴巴甜，逢人就笑，眉眼弯弯，看着喜人得很。


    进入中学后，江沉回家每天第一件事就是把书包里的情书哗啦啦倒出来，他郁闷地说，「姐姐，好烦，我明明已经拒绝她们了。」


    般姝窝在沙发里打游戏，闻言瞥了他一眼，「去把饭做了。」


    江沉乖乖「哦」了声。


    他走到厨房，盯着垃圾桶里的外卖盒和泡面碗看了几秒，眨眨眼，气沖沖地对般姝喊，「姐姐，你又吃这些垃圾食品！」


    「嗯。」


    般姝放下手机，慢吞吞吸了口草莓奶，「我又不想做饭。」


    「那你也不能吃这些。」


    自从上高中之后，江沉中午就只能在学校食堂吃饭了，他赶不回给般姝做饭，在学校里江沉食不下咽，总担心般姝没好好吃饭。


    这几天人都消瘦了几斤。


    他姐姐很懒。


    江沉很早就发现了。


    哎。


    养姐姐也很辛苦的。


    「姐姐，我们班新来一个转学生，他们都说这个转学生和我长得有点像，但我看不出来哪里像，不过他好像很讨厌我的样子。」


    江沉把瘦肉挑出来夹般姝碗里，嘆气，「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哦，长得怎么样啊？」般姝很给面子地问。


    江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有人说他长得比我好看，有人说我长得比他好看，但是他成绩比我好……」


    般姝挑眉，心想，人家男主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精英教育，成绩能不好吗？


    至于长相……


    般姝这才注意到小江沉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了一个青春美少年。


    眉眼朝气蓬勃。


    俊秀浅淡的眉毛下是一双微微圆润的黑眸，没有半点攻击性，鼻樑高挺，脸部线条流畅而精緻，难怪每天情书一箩筐地背回家。


    「叮铃。」


    门铃声响。


    般姝瞥了眼江沉，咬着筷子尖含煳不清道，「去开门。」


    江沉走到玄关处，脸上还带着乖巧的笑容，在看到来人时，脸色顿时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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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6页

    陆席玉半点不在意他的态度，「你姐姐呢？」


    江沉知道，这是姐姐的前男友。


    当时两人约会被正准备去上学的江沉抓个正着。


    「不在。」


    江沉「砰」的一声将门摔上，对上般姝意味深长的眼神，「谁啊？」


    「没谁。」


    「江沉，你是当我聋吗？」


    少年沮丧地垂下脑袋，「好吧，是陆席玉，你们都分手了，他还来干嘛？」


    「谁知道。」般姝慢条斯理地抽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可能是有事。」


    「姐姐不可以不谈恋爱吗？」


    江沉闷声道，「不可以不喜欢上别人吗？」


    「江沉，你在想什么？」般姝清亮的眸子慢吞吞地滑过少年，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少年垂着眼，指骨泛白。


    他抿了抿唇，「姐姐，只喜欢江沉好不好，不要喜欢别人……」


    「唔……」般姝还真思考了几秒，「有点难。」


    见少年红着眼眶可怜兮兮的模样，般姝心软了软，「好了，就喜欢你一个人，还不行？」


    江沉逼近她，「不要这种喜欢。」


    少年个子抽长，比般姝高出一个头还不止，他垂眸，属于少年的压迫感迎面袭来，他低声重复，「不要这种喜欢……」


    不要这种哄小孩子的喜欢。


    「那你要什么。」般姝问。


    江沉弯腰，精緻的下巴抵在般姝的肩上，他仿佛意识不到这个姿势太过亲密，轻声撒娇，「要给我写情书的那种喜欢。」


    「你想要我给你写情书？」般姝故意笑着问。


    少年气急败坏道，「不是，哎……姐姐，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般姝摸了摸江沉的脑袋，温柔多情的声音带着令人心动的安抚意味：


    「知道了，你好好学习。」


    江沉：「……就这样？」


    「那还要怎样？」般姝扬了扬眉，「去，把碗给洗了。」


    一直到江沉高考结束，般姝才终于看到这个世界的江昭。


    少年眉眼精緻昳丽，气质矜贵却有些生人勿近的冰冷感，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般，耀眼到理所应当作为这个世界的中心。


    般姝对上少年灼热又隐忍的视线。


    周遭空气都仿佛安静下来。


    般姝淡淡勾了勾唇。


    少年红着眼眶，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我……」


    「姐姐，姐姐！我考完了！」身后少年张扬明媚的声音响起，江沉接过般姝怀里的捧花，「我们今晚出去吃大餐！」


    般姝笑着应了声，她顿了两秒，又看向江昭，「你刚刚想说什么？」


    江沉也狐疑地看向江昭。


    「没什么。」江昭垂下眸子，拳头捏得很紧，他唿吸放缓，「我能再叫你一声姐姐吗？」


    般姝看向江沉，问他，「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江沉牵着般姝的手，小声嘟囔，「走走走，姐姐，我跟你说，这人奇奇怪怪的……」


    般姝回头看了眼江昭。


    少年正失神地看她。


    见般姝回头，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薄唇轻轻动了动。


    从口型依稀还能辨认出，是——


    「……姐姐。」


    ……


    「姐姐，你还在看他……」


    」怎么了，吃醋啦？」般姝调笑。


    「嗯。醋死了。」


    江沉紧紧握住般姝的手，宣示自己的占有欲，「姐姐，我的。」


    「好，你的。」


    「！」


    江沉觉得自己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嗨呀，今天真是尤其尤其的幸运呢！


    第492章 不见春·岑倦


    岑倦窝在沙发上懒散地打游戏。


    在一阵激烈的厮杀后，屏幕上大大的「defeat」映入眼帘，他轻轻「啧」了声，索性关掉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是他自己菜的。


    岑倦生活作息不健康。


    皮肤也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


    他套了件外套出去吃饭，路过花坛时，岑倦脚步一顿，又退了几步，他抬起手指压了压墨镜，露出一双懒散的眸子来。


    少女双手环膝屈坐在花坛边缘，脸上还有两道没干涸的泪痕，看上去像是没人要似的，可怜极了。


    岑倦绝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他颜控。


    而眼前这个少女。


    啧。


    真是哪哪都长在了他审美点上。


    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美化过后的说法，但岑倦还是觉得自己对她一见钟情了。在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你叫什么？」


    岑倦蹲下来，手腕搭在膝盖上，语调仍是懒洋洋的，不太正经。


    要是换成别的男人，估计就被当成什么图谋不轨的黄毛混混了，但放在岑倦身上就是说不出的帅气，还有种说不清的痞气。


    般姝慢吞吞看了他一眼，「般姝。」


    「对应哪两个字啊？」岑倦挑眉，对上般姝无语的视线，他勾了勾唇，「抱歉啊，我不太认识字。」


    般姝：「……」


    「般是舟殳般，姝是女朱姝。」


    岑倦淡淡挑了下眉梢，「行，我记住了。」


    「你怎么浑身脏兮兮的？你没家吗？」岑倦很真诚地问，「要不跟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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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7页

    般姝思索了会，点了点头，「嗯，可以。」


    晚上岑倦照例要直播。


    猫扑的主播签合同时就有直播时长和次数要求。


    像岑倦这样的头部主播，虽然合同对他的限制放缓了些，但对于直播时长和次数这样的硬性要求也是不能随意更改的。


    他给般姝找了个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又给她洗好水果，把零食放一边，嘱咐般姝，「我过会要直播，你先一个人乖乖在这待着，别捣乱。」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般姝应了声。


    岑倦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留了个心眼，没关门，这样他就能清楚地听见客厅的动静了。


    【倦神居然也爱看这个电视剧？！】


    【大型bking人设崩塌现场。】


    【哈哈哈已经想到倦神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了！】


    岑倦目光一顿，犹疑问，「这个电视剧……讲的什么内容？」


    怎么还能把人看哭……


    他心下一紧。


    要是般姝哭了，他还真不会哄呢。岑倦在和女孩子相处的经验上为0，更别说般姝还是他偷偷捡回家的呢。


    岑倦深感自己给自己捡了个麻烦回来。


    看完粉丝的科普，岑倦嗤笑，「为了那么个垃圾挖心又挖肾，怕不是脑子坏了。」


    他嘴上这样说，但他还是立马跑到客厅，却见般姝悠哉悠哉地躺在沙发上，咔擦咔擦地咬着薯片，看得乐不可支。


    「……你怎么不哭？」岑倦觉得画风有点不太对劲。


    「啊？」般姝疑惑，「我为什么要哭？这不是个喜剧片吗？」


    岑倦：「……没事了。」


    回到直播室，岑倦看到弹幕一直在刷一个叫「乔乔」的主播。


    他蹙了蹙眉，「别在我直播间提别的主播。」


    【乔乔声音真的超好听！】


    【倦神听听看，说不定你就爱上了！】


    【啊啊啊乔乔声音真的仙品，get不到的人有难了。】


    岑倦拗不过他们，在搜索栏打了乔乔两个字，随便在底下挑了一个听了几秒又关上，莫名觉得声音有点熟悉，但他并没有在意，「就那样。」


    他勾了勾唇，「可能我颜控。」


    「你在直播啊？」


    「嗯。」


    「那你不喜欢乔乔吗？」


    「不喜欢……」


    岑倦一愣，他回神，似笑非笑地直勾勾盯着从他身后冒出来的般姝，「我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客厅别捣乱吗？」


    般姝委屈：「我没捣乱。」


    「……」


    岑倦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正在岑倦直播间的网友突然看到般姝这张脸时，愣了几秒然后纷纷化身尖叫鸡。


    【啊啊啊——哪来的仙女！！！】


    【三分钟我要她的全部信息！】


    【这是倦神的女朋友吗？我能说倦神配不上小姐姐吗？小姐姐看我！】


    岑倦面无表情道，「你们把我这当徵婚平台了？」


    般姝也看了眼弹幕，「你的粉丝很可爱呢。」


    弹幕安静了几秒。


    有几条零星的弹幕飞过：【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乔乔啊啊啊，我命定的老婆啊！】


    【声音好像乔乔。】


    般姝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唇，声音又细又软，「乔乔？我就是呀。」


    岑倦人都傻了。


    他直接关掉直播，面无表情地审视她，「你想干什么？炒作？蹭热度？」


    不怪岑倦这样想，毕竟不是没有主播这么做过。


    般姝：「……你觉得我这张脸需要炒作吗？」


    「……」


    岑倦沉默了。


    少女生的实在太过精緻漂亮，哪怕放在娱乐圈都找不出比她还要出挑的美人，更何况是在鱼龙混杂的猫扑，只要她愿意露脸，简直就是神挡杀神，顶着她这样一张脸，的确不需要炒作。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钱包和手机都被偷了。」般姝理所当然道，「在找你的路上。」


    「找我？」岑倦捕捉到关键词，「你找我干嘛？暗恋我？」


    「……」


    般姝微笑点头，「是的，暗恋你。」


    岑倦煞有其事地颔首，「那就说得通了，不用害羞，我能明白你。」


    「……」总归般姝名正言顺地在岑倦家里住下了。


    岑倦出去几天参加猫扑活动。


    回来时，发现他家多了一个男人：「！」


    岑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眼凶戾，「你他妈谁啊？」


    季青临站起来打量了岑倦两眼，温和道，「我是姝姝的追求者。」


    不过季青临很快就离开了。


    岑倦双手环胸，眯着眼靠在门沿上，「般姝，你觉得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般姝一脸懵逼：「我拒绝他了。」


    「哦。」


    岑倦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你不是想吃大闸蟹吗？我订好今晚的位置了。」


    「我觉得季青临说的对，我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平白无故住在你家也不好，」般姝眉眼压着无边的艷色，「所以我决定今晚回家。」


    岑倦心脏漏了一拍。


    却在对上般姝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时，忽然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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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懒散地勾了勾唇，「哥喜欢你，成不？你就住这，哪也不准搬。」


    拽死了。


    般姝得逞地笑，「行啊。」


    她道，「你还总嫌我烦来着，承认吧，岑倦，你早就喜欢上我了。」


    岑倦没有反驳，他「嗯」了声，懒洋洋的声调拖长，咬字很轻，显得缱绻又温柔，「本来就是一见钟情。」


    第493章 故人归·系统（上）


    黎夜将怀里的黑巴克一支一支放到花瓶里。


    指尖划过湿漉漉的花瓣，最后小心翼翼地落到病床上少女的唇角，指腹轻轻下按，下一秒又像是触电般立马收回，「姐姐喜欢亲吻黑巴克的花瓣，我真的……太嫉妒了。」


    「姐姐从来没有亲吻过我。」


    般姝宁愿和黎昼谈恋爱，也不愿意回头看一眼他。


    有时候黎夜想。


    或许姐姐真的不喜欢他。


    毕竟没人会喜欢他。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还很不甘心就是了。


    蓦地，黎夜眼睁睁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指尖轻轻动了下。


    「姐姐——」


    黎夜连忙按响床前的唿叫铃，他紧紧握住般姝冰凉的手，眸子又惊又喜，「姐姐你能听到的对不对？我是黎夜，我回来了，姐姐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般姝的情况自然也瞒不了她那群前男友们。


    不一会就连宽敞的病房都拥挤了很多。


    这里面随便一个男人拉出去都是帅得人神共愤的大帅比，就像收集手办那样琳琅满目，看得人目不暇接。


    比如倚在窗前的男人神情忧郁，眉眼异域深邃，举手投足间是西方贵族特有的矜贵与优雅。


    又比如站在门前的男人漫不经心把玩着打火机，分明一身的浪荡气，可眉眼却又干净又清冽，气质矛盾迷人。


    椅子上的那个男人懒洋洋的垂下眼皮，妖冶昳丽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倦意。


    偏偏浑身散发着毫不收敛的危险气息，好似常年在黑暗边缘游走，杀气很重。


    黎夜懵逼地看着这些男人。


    有的他认识，有的他不认识……但是，问题是，这些都他妈是般姝的前男友？？？


    「你们都谁？」黎夜懒散地抬了抬眼皮。


    其实这些男人个个都容貌出众，家世优越，就算好些个黎夜不认识，但在这上流圈子中也算听过对方的事迹。


    就比如那个神情乖巧的白衣少年，是洛家不世出的少年天才。


    少年旁边那个，听说是宴家那个自幼体弱多病送往寺庙修佛的小少爷，直到最近不久才回到宴家。


    更别说傅霁，褚羡这些人了！


    「她前男友。」迟郁玩味地勾了下唇，「你们都是？」


    黎夜憋屈地没吭声。


    「嗯。」


    迟郁看向那个脸上化着耀眼舞台妆的貌美少年，如果他没看错，这个少年应该是娱乐圈出道即顶流的音乐鬼才沈星沉。


    沈星沉无视这些男人带有微妙敌意与防备的打量目光。


    他眸中闪过点点水光，当真是我见犹怜。


    迟郁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病房里的这些男人并不全都有名分，就像黎夜。当然，般姝还有很多前男友都不适合出现在明面上，或者是脱不开身。


    般姝睁开眼，对上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眸子，懵逼了。


    她在心里唿唤系统，「七七？七七！」


    「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似乎——


    她从不曾绑定一个编号是0712的系统。


    似乎——


    她从不曾离开过这个世界。


    她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般姝心头难得有些怅然若失，面对这些男人难掩爱意又悲伤的眼神，般姝勉强勾了勾唇，「……你们都来了。」


    般姝的容貌并未因为昏迷而显得憔悴。


    反而……变得更漂亮了。


    漂亮得过分了些。


    唇瓣殷红，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透着淡淡的红晕，五官精緻而姣好，尤其是一双茶棕色的眸子如同秋水洗涤过那般透亮，好似世界上最美的一双宝石。


    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份超越人类对极致美貌想像的容貌。


    迟郁垂下晦涩难懂的墨色瞳眸，没人能窥到他最真实的情绪。


    「般小姐，您醒了。」


    医生头皮发麻地给般姝做完简单的身体检查，一回头就对上几十双漆黑的眼珠子，「……」


    差点绷不住。


    得亏他有专业且良好的职业素养。


    「姐姐她怎么样？」黎夜蹙眉。


    其他男人虽然没说话，但表达的也都是这样意思。


    医生头冒冷汗，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语气，「按照检查来说，般小姐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不过……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黎昼点点头，对般姝温声说，「我给你准备了私人医生，如果你不喜欢住在医院，过会我就带你回家。」


    「嗤，凭什么。」傅霁混不吝地勾了勾唇，「你他妈一个被甩的，要不要点脸？」


    「你不是？」黎昼淡淡反问。


    傅霁：「……操。」


    他们都他妈是被甩的那个。


    谁也没比谁高贵。


    黎夜虽然看他哥不爽，但在对待情敌的态度上却是出奇一致，毕竟般姝如果住黎昼那的话，他还有争取的机会，要是般姝被其他男人抢走了，那他真是一点见到姐姐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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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黎夜选择先解决外患，然后再内斗，他面上露出一贯的乖巧神色，「姐姐，我哥现在可有钱了，你想干嘛就干嘛。」


    般姝心里还在想着七七。


    没有仔细听他们在吵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


    褚羡毫不留情地讥讽笑了声。


    般姝抿了抿唇，「你们先出去吧，我有点累。」


    她阖了阖眼。


    那一瞬间的艷色逼人叫所有男人眼眸都不约而同地深了深。


    如果你见过般姝，哪怕只是一眼——


    那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别的女人。


    这些男人算是体会得淋漓尽致。


    他们爱上了这世上最多情，也最无情的女人。终此一生，他们都不会像爱般姝这样去热烈地爱上另一个人了。


    褚羡苦涩地垂下眸子。


    从她睁眼的那一刻，她一眼都没有看过他。


    或许她已经把他给忘了。


    有时候褚羡也不明白，遇到般姝，到底是上天对他蓄谋已久的奖励还是惩罚。


    「……沈星沉？」


    般姝犹豫地叫住他，见少年脸上化着精緻耀眼的舞台妆，问，「你刚结束演唱会吗？」


    沈星沉原本黯淡的眸子因她一句话立马亮了亮。


    他靠近般姝，虔诚地弯腰，那双比星辰还要绚烂的眸子迸发出惊人的光彩，「没有，听说你醒了，我就来了。」


    「如果我没醒……」


    「没关系。」少年眉眼乖巧得让人心疼，「反正，能有个藉口来见你，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494章 故人归·系统（下）


    就像现在这样。


    能再看她一眼，沈星沉就已经很高兴了。


    尤其是……她还记得他的名字。


    是不是，这说明沈星沉也在般姝心里留下了一点点痕迹呢？


    ……


    般姝醒来后，整个上流圈都轰动了。


    就像是一潭沉寂的死水忽然开始咕噜咕噜地沸腾。


    般姝对此浑然不知，也毫不在意。


    按照七七的说法，她的渣女考察任务已经结束，所以她回到现实世界了，那他呢？他绑定新的宿主了么？


    除了应付经常性刷存在感的前男友，般姝倒是很闲。


    毕竟她本来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她那对各玩各的爸妈除了在感情上不靠谱外，在管理公司方面却是一个比一个的拼，以至于早早就为般姝留下了一笔巨额的财富。


    几辈子吃喝不愁的那种。


    「姐姐，出来玩啊。」黎夜发来一段语音，般姝点开听，黎夜那边背景音嘈杂喧闹，估计是在哪个酒吧。


    正好闲着没事，般姝收拾了一下就往酒吧去了。


    「哟，来了？」酒吧老闆是个穿潮牌的年轻男人，他慵懒地歪了歪脑袋，「我说……你还要玩到多久，不能收收心？」


    般姝垂眸笑了声，「收心？你这个浪子还没回头，就先劝我收心了？」


    「我这不是……」


    年轻男人一顿，他丧气地耷拉下眼皮，「你就不能考虑考虑我？」


    「我只搞干净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干净？」宿眠不爽道，「老子他妈从里到外，从身到心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般姝，你少污衊老子了。」


    般姝懒懒抬了抬眼皮，意味不明轻笑一声，气氛无端有些暧昧，「你到底想说什么？」


    「姐姐，人都齐了——」


    身后的包间门拉开一条缝，黎夜探出个脑袋，在看到宿眠时顿时把门一摔，气沖沖挡在般姝面前，「你这个骚狐狸精又想勾引姐姐！」


    宿眠面无表情地微笑：「你才骚。你全家都骚。」


    黎夜气得不行，「姐姐，你来说，他骚还是我骚？」


    般姝：「……」


    她张了张口，心尖蓦然一痛，她似有所感地抬眸，忽然对上一双陌生的，漂亮至极的双眼。


    这是一个漂亮到极致的年轻男人。


    是的。


    只能用漂亮来形容他。


    「……七七。」


    般姝愣怔片刻，「是你么？」


    「宿主。」漂亮男人弯了弯唇，声线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可如今冰冷底下却又多了丝淡淡的温柔，「初次见面。」


    般姝瞬间红了眼眶。


    她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失控的人。绝大多数时候她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


    可在系统消失的这段日子里般姝的确是很怅然若失。


    0712早已不是一个冰冷的系统，更不是一串冰冷的数字，而是成为了长在般姝血肉里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姐姐，他是……谁？」


    看到这个男人，黎夜只感受了无尽的压迫感。


    宿眠也收起了嘴角玩世不恭的笑意，面无表情地打量了这个蓦然出现的年轻男人，又看向般姝湿红的眼尾，讥诮地扯了扯唇。


    她的情债总是那么多。


    多到，她的眼里永远也看不到宿眠。


    般姝现在有很多的问题需要系统解答，她落下一句「我还有事」就牵起系统的手急匆匆离开。


    只留下面色难看的黎夜和宿眠两人。


    「你特地为她组了这个局，结果她压根就不在意，多可怜。」宿眠嘲讽道。


    黎夜眼底闪烁着乖戾的阴郁，「别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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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宿眠冷笑一声。


    那边系统看着般姝牵着自己的手，唇角微勾，「宿主，我终于能够触碰到你了。」


    从前他总是很嫉妒那些男人可以肆意地拥抱她，亲吻她。


    如今……


    他也可以了。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般姝问。


    系统垂下眸子，「因为宿主任务完成情况优秀，主系统奖励了我实体。」


    般姝却半点都不相信。


    「就这样？」


    「嗯。」


    连撒谎都不会。


    般姝没有戳破他，又问，「你以后，还会变成系统吗？」


    「不会了。」系统轻轻摇头，「我现在是一个人类，同宿主一样的人类。虽然我和宿主有些构造不太一样……」


    他眼里闪过片刻的迷茫。


    般姝：「……因为你是男的。」


    「是这样。」系统笑了起来，漂亮精緻的五官仿佛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在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明白，还需要宿主耐心教导。」


    般姝含煳着应了声。


    「那……」般姝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纪衡呢？他还能回来吗？」


    系统不说话了。


    般姝磨了他半天，他才轻飘飘抬了抬眼皮，「宿主，你说的，我现在也是个男人。」


    末了，他嗓音微顿，继续说：


    「男人是一个很小心眼，很爱吃醋的物种。」


    「哦。」


    般姝应了声，「那你现在，在吃醋？」


    系统：「显而易见。」


    「那纪衡他……」般姝故意又提起纪衡。


    系统果然恼羞成怒，他压了压含着笑意的唇角，「宿主。」


    「干嘛？」


    「张嘴。」他弯腰。


    般姝鼻尖满是男人身上干净清冽的冷香。


    她下意识地分开唇瓣。


    男人如竹节般修长精緻的指尖掐住般姝的下巴，闭上眼睛，浓长的睫毛在下眼睑落拓下一片阴影。


    他神情专注而温柔。


    不像在亲吻。


    倒像是在进行什么令他好奇的高深研究。


    只不过这项研究有些令他沉迷。


    「味道不错，宿主。」系统松开她，低低笑了声，声音清越而动听，似玉石相击般令人沉醉其中，「我很喜欢。」


    「你从哪学的。」般姝还有些气息不匀。


    系统指尖点了点般姝的额头，「跟一个渣女学的。」


    「耳濡目染罢了。」


    「……」


    「那纪衡他怎么样了？」般姝又提起纪衡。


    系统无奈道，「他会回来的。但是，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在宿主心里，是只有纪衡这一个男人吗？」


    「不是。」


    「还有七七。」


    系统不吭声了。


    如玉的雪白面容染上了片片绯色。


    艷绝至极。


    第495章 红鸾劫·神祇


    系统：「还没有人类的名字。宿主。」


    「你想要？」


    「嗯。」


    般姝笑了声，声线优雅而靡艷，「就叫七七不好吗？」


    咚咚的心跳声像是擂鼓，剧烈得让系统有些不安，他难以辨别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他抿了抿唇，声音微低，「但是人类都应该有自己的名字不是吗？」


    「好啊。」


    指腹轻轻将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捻去，般姝抬起娇艷的美眸，慢慢悠悠道，「那你就叫戚柒，好不好听？」


    虽然是谐音七七，但系统仍是弯了弯唇角，笑意从眼角眉梢泄出，他欢喜地「嗯」了声，「我很喜欢。」


    戚柒。


    他是0712。


    也是般姝的戚柒。


    蓦地，系统眼底闪过淡淡的寒意，他面无表情地望向出现波动的虚无空气，「谁？」


    般姝也顺着系统的视线看去——


    空气像是被一双大手从中撕裂成两半，微暗的气流涌动着令人不安的躁动气息，就在这股微妙的空间漩涡流中，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淡淡从涡流中走出。


    这是个风华绝代到令天地失色的男人。


    男子随意散着墨发，鬓间前额的长髮用一支玉簪慵懒而优雅地盘在脑后，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淡温润的笑意，五官精緻华丽，周身涌动莹润的光华。


    般姝懒懒支起身体，挑了下眉，「我记得你。」


    「嗯。」熙微微颔首。


    「不过我不是他。」熙身后的涡流悄然消失无踪，他站在窗前，身后的明月光辉照在熙身上，衬得身形更加颀长如竹。


    他语气虽温和，目光却高高在上，神祇俯瞰蝼蚁时总是漫不经心的。


    「他是自然神。名唤耀。」熙又说，「本座是光明神，是熙。」


    「可你们长得一样。」


    般姝并不惧怕这些所谓的神。


    总归她无所求，无所念，即便是神祇，也不能让她的情绪有半点起伏。


    熙伸出手，手上凭空出现一个泛着月牙白光晕的光团，下一秒，这光团「咻」的一声弹入般姝的额间，般姝甚至还能听到一句奶声奶气的「哎哟」。


    「……」


    「这是什么？」


    「信仰。」


    「？」


    熙却并未多解释，「你有何所求？」


    般姝：「你都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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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1页

    熙：「……应该。」


    般姝不假思索道，「那我要变得更漂亮。」


    熙沉默了三秒，他背过身去，双手随意负在身后，白衣翻飞，仙气飘飘。


    嘴里淡淡吐出几个字：「这个不行。」


    般姝甚至能从他的背影中读出一丝萧索之色。


    装逼失败。


    般姝挑了下眉梢，「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什么都能实现？」


    熙抬手摁了摁心脏，微微舒了一口气，「你对自己的容貌的盛丽该有自知之明，已经美无可美了。」


    漂亮到极致时。


    即便是神明都束手无策。


    般姝低低笑了声，嗓音靡靡，「所以，你不敢看我么？」


    熙眸光一顿。


    他回身，垂眸，看向般姝隐含笑意的嘴角，一阵微风吹过，熙忽然狼狈地错开视线，连带着身上高不可攀的神性都散了许多，「般姝。」


    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般姝的眼角。


    「他们都爱你。」


    「一开始我不能明白。」


    熙勾了勾唇，「神的生命漫长而枯燥，我无法想像神会爱上一个人类，可是他们……都爱你，以至于甘愿进入三千小世界，只为去爱一个本不应爱上的人。」


    「如今，我想，我能明白了。」


    般姝没说话。


    事实上，无论是谁，她都不在意。


    即便是所谓的高高在上的神祇。


    ……


    熙很快就离开了。


    就像来时那样，走时也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般姝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静。


    除了会偶尔发生一些怪事——


    「抱歉。」


    这是一道礼貌干净的少年音，般姝抬眸看了他一眼，看到少年一头银白碎发时微微失神，「温却？」


    「姐姐。」


    般姝还没来得及应，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


    她回头。


    男人站在她身后，黑色的西装大衣衬得他身形颀长而清瘦，他眉眼精緻而脆弱，透着一丝淡淡的病气，但这丝毫不折损他半点矜贵的气质。


    般姝瞳孔骤然一缩，「纪衡？！」


    纪衡走到般姝面前，他熟稔地摸了摸般姝的头髮，「是我，好久不见。」


    「姐姐，他是谁？」温却戒备地打量纪衡，而纪衡则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任何情绪，就像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纪衡微微一笑，看向般姝，「姝姝，你说，我是谁？」


    「……」


    般姝没有避讳纪衡，她问温却，「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温却淡淡说：「不止是我。」


    「？」


    「他们应该都来了。」他语气幽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般姝。


    纪衡嘴角弧度不变。


    只是眸色更深了些，莫名就叫人心底发憷。


    般姝心底逐渐浮现一个离谱的猜测，她面无表情道，「那些男人……不会都来了吧？」


    温却没有否认。


    事实上他也很奇怪，在研发出全息影像游戏后，他进入游戏那一瞬间被巨大的吸力裹挟，再睁眼时就已经身处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即便这个世界和他的世界很相似。


    但温却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这已经超越科学所能解释的范畴。


    温却初来这个世界，就连身份都没有，更别说有处可去了，般姝没办法，只能选择把温却先带回家。


    般姝是不在意这些她攻略过的任务目标，但总归有些交情，表面工作她一向做得很到位。


    纪衡不可能放任般姝和这个陌生的少年独处。


    他猜到这个精緻得不像话的少年可能是般姝在某个任务位面的攻略目标，虽然竭力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但是真的爱她，又怎么可能会对出现在她身边的男人毫不在意？


    除了接受，纪衡没有办法。


    般姝这个人多情又无情。


    天生就渣。


    纪衡庆幸自己能早于其他男人出现在她生命中，亲眼看她长大，亲眼看她长得越来越漂亮勾人，庆幸般姝心里有一小片属于纪衡的位置。


    但也仅此而已。


    再多的，般姝不可能，也不会再给他。


    有时候纪衡情愿自己不要看得这么清楚明白，这样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是特殊的，般姝是喜欢他的。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


    假的永远也变成不了真的。


    纪衡刚说服自己去接受，可在看到般姝门前齐刷刷站着的一排男人时，脸上的微笑慢慢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皮笑肉不笑的悚然。


    第496章 修罗场（上）


    裴寄顶着一头奶奶灰碎发，在一堆来势汹汹的男人中显得最为乖巧无辜，他咬着棒棒糖，甚至饶有趣味地歪了歪脑袋，沖般姝甜甜笑了下：


    「姐姐，解释一下？」


    「……」


    一袭红衣华服的俊美男人怀里抱着一柄剑，他眉眼妖冶无双，见到般姝时遽然红了眼眶，「姝姝……」


    他衣着华丽繁复，与其他男人格格不入。


    仿佛走错片场的仙侠剧反派魔尊。


    但他显然要比娱乐圈的那些男星帅上不止几个level。


    「墨澹。」


    般姝还记得他。


    墨澹赤红着眼沙哑着「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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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2页

    墨澹没想过还能见到她。


    他以为，以为她真的死了……如今看到她还活着，墨澹从未这样庆幸过。虽然她穿得很奇怪，而且长相与他记忆中也有些不大相像，如今的她美得更加惊人，但墨澹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他的姝姝。


    不会错的。


    沈阙红着眼眶紧紧抱住般姝，「阿姐……」


    般姝还没来得及反应，沈阙就被一道大力拉开，少年脸色阴沉难看，「谁让你他妈碰她的？」


    般姝无奈：「盛野。」


    盛野忽然红了眼眶，「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我……」


    盛野语气卑微。


    却是在场所有男人的真实写照。


    他们最怕的，不是般姝不爱他们，毕竟般姝谁都不爱，大家都处在同一个起跑线，谁也没比谁高贵。


    可是，如果般姝忘了他们。


    他们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连名字都记不起来的陌生人，那样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般姝打开门，头疼道，「先进去说。」


    「宿主，你回来了。」


    系统端着一碗面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还套着粉色小猪围裙，「我新学会的……」


    可在看到般姝身后的男人时。


    嘴角笑意瞬间凝固。


    般姝：「……」忘记屋里还藏了一个。


    「他又是谁？」裴寄崩溃了。


    系统慢条斯理地解下身上的围裙，轻蔑地扫了眼裴寄，「我是谁，需要跟你说？」


    墨澹神情古怪地打量了下房间陈设：「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普通人修行难如登天，可姝姝你这里……灵气竟要比修仙界还要充沛。看来，天道也偏爱姝姝。」


    修炼到一定境界，墨澹已经能够看出每个人身上的气运之力。


    这些男人都是身负大气运之人。


    而般姝身上的气运要比所有人都浓厚，除了被天道偏爱，墨澹想不出其他任何的理由了。


    般姝一愣。


    这个她倒是不清楚。


    墨澹看到般姝身上的衣服，又古怪地蹙了蹙眉，「你们这个时代，女子都穿得这样少吗？」


    「啧，老古董。」


    盛野嗤笑了声。


    「闭嘴。」墨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他抬剑指向盛野的眉心，杀气凛然。


    就连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你不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吗？」这次说话的是沈望。


    他眼尾压着淡淡的绯色，似乎刚哭过，从方才到现在他安静得仿佛毫无存在感，可一旦开口，又轻而易举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沈望一字一顿：「你是谁？为什么要攻略我们？」


    他倦怠的眉眼往下压了压，无端多了几分阴郁之色。


    「修仙，古代，星际，现代……」沈望阖了阖眼，喉结上下滚动间艰难地溢出几个字符，「你到底……去过多少世界，我对你来说，只是一场所谓的攻略游戏吗？」


    墨澹握剑的手兀地一抖。


    是啊。


    他们到底是在粉饰太平。


    谁能不在意呢？谁又不想要一个答案呢？


    他们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游戏吗？


    在般姝回来之前这些男人就已经互相碰过面了。所以般姝做过的那些事情很容易就暴露出来。


    般姝厌烦地勾了勾娇艷红唇，眉梢微抬，神情慵懒而漫不经心。


    「是啊。」


    她轻轻一笑，「本来就是一场游戏。」


    无情得残忍。


    像一把冒着寒光的利刃将他们的心脏捅得鲜血淋漓。


    痛得快要窒息。


    「你们这些人，挺贪心的，」般姝嘆息，「为什么非要我的爱才行呢？你们爱我，就要强求我要用同等的爱意去回馈你们，可事实上，很抱歉，我不爱你们任何一个人。」


    即便说着这样无情的话，她的语气仍是温柔的。


    就像在说「我爱你」那样温柔甜蜜。


    「般姝。」


    低沉如大提琴般优雅醉人的男人声音从门口淡淡传来。


    在看到屋子里的男人时，迟郁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你们？在玩cosy？」


    自从般姝出院之后，迟郁就失踪了，一是因为他知道反正留在那也和般姝说不上几句话，二是他有要紧的事情需要去处理。


    事情处理完了，他来找过般姝几次，可都扑了个空。


    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她本来就爱玩。


    这次居然捉到她了，也算是意外之喜。


    沈望红着眼，问，「你又是她哪个世界的攻略目标？」


    「什么东西？」迟郁蹙了蹙眉，「你这人没事吧？老子是她正儿八经的前男友，什么破攻略目标，会不会说话？」


    他抬脚走向般姝，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又在玩什么花样？」


    般姝：「……」这次还真不是。


    迟郁一脸兴味地盯着墨澹看了几秒，又看向穿着帝王朝服的沈阙，「哟，你们这是cos的谁？别说，还真挺逼真。」


    「你这剑怎么还在冒黑气？还凉飕飕的，现在cosy都这么专业了？」


    墨澹瞳色慢慢转为赤红，如鲜血一般。


    迟郁嘴角的笑意僵了下，「……什么玩意儿？」


    般姝连忙拉开他，「行了，你少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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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看见墨澹都想杀人了吗？


    一点眼力见都没。


    迟郁若有所思地盯着墨澹看了几秒，淡淡吐出一句话，「你喜欢这一挂的？他看起来有红眼病啊，别被传染。」


    第497章 修罗场（中）


    墨澹听不懂红眼病是什么。


    但顾名思义。


    总归是不太好的意思。


    锋峭的剑身黑气缭绕，邪魅而杀气凛然。


    迟郁嘴角自始至终都挑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眼皮氤氲着艷丽的绯色，微微下垂时，透着惊人的冷艷与肃杀之色。


    「你闭嘴。」般姝抿了抿唇，语气不太愉快，「再说就从我家滚出去。」


    般姝在这些男人面前总是温柔而多情的。


    她似乎从不生气。


    嘴角一直噙着令人着迷痴醉的完美弧度。


    迟郁一愣。


    下一秒，眼眶慢慢变红。


    其他男人这才意识到，他们面前的般姝，与他们记忆中爱上的般姝，是不一样的。


    她冷漠又薄情。


    似这世上最清冷的一缕风。


    刮过你，又不肯为你停留。


    她看上去好似爱过他们，就像墨澹，他直到现在都认为般姝是爱他的，否则般姝怎会为他求到生死契，甚至愿意为他死于天罚之下？


    这样的豁出性命，还不算爱吗？


    可是触及般姝冷漠甚至厌烦的神情，墨澹愣了愣，忽然意识到——


    般姝的爱浅薄又不牢靠。


    比这世上任何东西都要脆弱。


    唯独纪衡毫无意外。


    甚至慢吞吞地扬了扬眉梢。


    他陪她长大，没人会比他更了解般姝了。


    「所以……」般姝垂眸，指尖不耐地点了点嫣红如血的唇瓣，眉骨间落下一片倦怠的阴影，「现在可以安静了吗？」


    她的目光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她看他们。


    与看一株草，一块石头没什么分别。


    冰冷而无机质。


    男人们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心脏跳得更加剧烈，痛……又更加抑制不住的心动。


    「是。」


    「你们对我来说，只是游戏而已，抱歉。」


    她声音里并没有什么歉意。


    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下一秒，般姝的语气里带了些困惑之色，「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除了欺骗你们的感情，我又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她古怪地停顿几秒，红唇轻掀，「如果是因为某种不能让你们宽恕的原因，让你们念念不忘到现在，那我再说一声抱歉……但除此之外——」


    「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给你们任何东西了。」


    没有人会拒绝被般姝全心全意爱着的滋味。


    男人们正是体会过。


    所以无论如何也割捨不掉。


    让他们忘掉般姝，无异于生剜他们的心，啃噬他们的血肉，直到叫他们彻底沦为一具行尸走肉，不再会思考，不再有思想。


    空气陷入了某种令人绝望的死寂。


    事实上，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的确超出了般姝的预料。


    她很烦。


    这是一座别墅，房间很多，所以也不愁住不下他们。


    般姝的房间在三楼。


    好不容易把这些男人安抚下来，般姝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


    般姝停顿了几秒，问，「谁？」


    「阿姐，是我……」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沈阙。


    般姝犹豫片刻，还是起身拉开一条门缝，可沈阙已经灵活得挤进来了，还把门关紧、反锁，在般姝呆滞的眼神中，沈阙讨好地笑笑。


    「你关门干嘛？」这样显得她很做贼心虚啊！


    「我只是想和阿姐单独待在一起。」


    沈阙委屈地抿了抿唇，「原来，阿姐不止对阿阙一个人好。」


    「……」


    「姝姝，在吗？想和你聊聊。」


    男人的敲门声极有规律，三长一短，不急不缓。


    般姝面无表情地打开柜子，「进去躲着。」


    沈阙：「我不。」


    别的男人说不准，但般姝肯定，要是让纪衡发现沈阙三更半夜出现在她房间里，他肯定想方设法弄死沈阙的。


    沈阙到底太嫩，斗不过纪衡。


    沈阙虽然委屈，但他还是乖乖听了般姝的话，乖乖躲到衣柜里，般姝回头确认了一遍才打开门，「怎么了？」


    「睡不着，就想来看看你。」


    纪衡伸手撑在门缝里，他眸中闪过一丝怀疑，「不让我进去？房间里有其他男人？」


    「怎么可能。」


    「那让我进去。」


    纪衡温矜地笑了声，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对了，门别关——」


    般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咔哒」的落锁声：「……」


    算了。


    毁灭吧。


    纪衡扫了眼房间的陈设，平静的眸光在衣柜停顿了几秒，眸色渐深，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他温柔地将般姝耳边的碎发撩起，声音也含着细碎的温柔之色。


    「我记得，你从前很喜欢亲我这里。」


    纪衡伸手点了点左眼睑的一颗朱红小痣。


    清艷绝色。


    恍若皑皑雪山之上最艷的一抹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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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4页

    提起往事，般姝的态度微微软化下来，「嗯，那时你总是脸红，被逗一逗就恼羞成怒不肯理我了。」


    「不是恼羞成怒。」


    纪衡弯腰抱住她，「是情难自抑。」


    「不要误解我，姝姝，在你眼里，我还是纪衡吗？」他的唇贴着般姝的唇角，辗转厮磨，声音也渐渐含煳不清，「那个……让你很想睡的纪衡吗？」


    般姝没说话。


    她闭着眼。


    纪衡喉咙间溢出一声轻笑，修长如玉的大手带着凉意，慢吞吞贴着般姝的肌肤一路往下，就在到达某处暧昧的禁地时，般姝按住他的手，声音里带了些哑意，「不要，纪衡。」


    纪衡瞭然地瞥了眼衣柜。


    他笑，「不刺激吗？」


    「做那种事，被听墙角，会很刺激吧？姝姝。」


    什么都瞒不过他。


    般姝无奈，她张了张嘴，纪衡眼神一厉，眼疾手快地接住沈阙的拳头，他面对沈阙时，眼底是融化不了的千年寒冰，没有半点温柔。


    只有一片疏冷。


    「这么沉不住气。」纪衡恶劣地弯唇，「你除了倚仗她的偏爱，你还有什么？毫无竞争力的废物。」


    与那群强大的男人相比，沈阙显得过于弱小了。


    可少年到底是霁雪最暴戾狠辣的帝王，手段叵测，他不怒反笑，「这应该也是你们这群可怜虫最想要的东西了吧？可惜……」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


    般姝眼皮一跳，「你们别在我房间打架。」


    她装修很贵的。


    「姐姐，开一下门好不好？」门外少年的声音很闷，听上去像是贴着门边说的。


    纪衡和沈阙同时看向般姝。


    压迫感十足。


    「阿姐，你要开门么？」沈阙歪了歪脑袋，无辜道。


    纪衡轻笑一声，「这么晚了还来打扰姝姝睡觉，想来也没安什么好心……」


    般姝想到裴寄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牙一咬，开了门。


    「……不好意思啊，他哭了很难哄的。」


    第498章 修罗场（下）


    裴寄进来时，先是看了眼房间。


    见没有野男人。


    嘴角上翘了些弧度。


    他声音又不自觉软了下来，带上撒娇的意味，「姐姐，我好想你啊，姐姐想不想我？」


    虽然般姝后来回去过裴寄的位面，陪他生活过一段时间，但那时的裴寄已经二十七岁，可如今的裴寄——


    一头蓬松嚣张的奶奶灰碎发。


    眉眼是少年特有的张扬。


    这是少年时的裴寄。


    般姝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少年为她死在暴雪中，声音里多了些不自知的温柔之色，「嗯。」


    「姐姐，我好吃醋。」


    「为什么？」


    裴寄幽怨地看了眼般姝，一脸「你还有脸说」的神情，「还不是因为你那些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野男人。」


    「那个穿红衣服的，动不动就要杀人，像个躁郁狂一样，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再和他接触了……这种男人会家暴的！」


    少年说得一板一眼。


    般姝「哦」了声，「他是捅过我一剑。」


    裴寄忽然不说话了。


    他抿了抿唇。


    眼尾氤氲着浓烈的绯红之色。


    他眨了眨眼，晶莹剔透的眼泪珠子就顺着冷白的脸庞滑落，少年鼻尖都染上些红晕，他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姐姐真是吃过很多的苦呀……」


    裴寄心疼地摸了摸般姝冰凉的脸，转身拉开门，「我去杀了他——」


    尾音还没落地。


    般姝看着门外这张邪魅狂狷的脸陷入了沉思。


    墨澹抱着剑淡淡瞥向裴寄。


    冷冷吐字：「来。」


    杀他。


    般姝怕墨澹闹出的动静太大，把其他几个男人都吸引过来，到时候又不好收场，连忙将墨澹拉进来，她头疼地对裴寄说：「忘记告诉你了，修仙之人目明耳聪。」


    「我是魔神。魔修。」


    墨澹纠正。


    「所以，你方才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墨澹垂眸，语气似有失落，「你从前从未这样哄过我。」


    裴寄直接炸毛，「你还想怎么哄你？你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捅姐姐刀子！」


    在关于般姝的所有事上。


    裴寄总是赤诚到莽撞。


    墨澹静静地望着般姝，幽深莫测的眸子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微光，他哂笑，「我和姝姝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裴寄面无表情时，又乖又拽的面容竟也如此叫人不寒而慄。


    他握紧拳头朝墨澹脸上砸去。


    墨澹掀了掀眼皮，不见他是如何动作，锋利的剑凭空横在裴寄脖颈间，他语气森然，「你找死？」


    般姝面色一冷，「墨澹。」


    墨澹指尖微顿。


    下一秒，这柄沾了无数人性命的煞剑如一块被主人抛弃的破铜烂铁，砸在地上时发出「铮」的一声哀鸣。


    剑身太锋利。


    裴寄的脖颈早已血流如注。


    般姝蹙了蹙眉，「医药箱在客厅的茶几里，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裴寄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般姝带有关心的嘱咐，甜甜地弯了下唇，说，「好。」


    「砰砰砰。」


    般姝眼皮一跳。


    她看向门口，「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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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25页

    「我。」男人声音懒洋洋的。


    是迟郁。


    「要不你们……」般姝回头，却发现裴寄站在衣柜前，端详了几秒，「姐姐，这扇柜门怎么打不开？是坏了吗？」


    墨澹嗤笑一声。


    直接拉开另一扇柜门。


    四目相对间。


    纪衡甚至慢条斯理地勾了勾唇，「你好。」


    墨澹：「……」


    裴寄看着自己面前这道紧闭的柜门停顿了几秒，阴恻恻道，「开门，要不然我就砸柜子了。」


    没反应。


    裴寄又道，「姐姐要生气了。」


    「呲拉——」


    沈阙面无表情地瞪着裴寄。


    裴寄推了推沈阙，「喂，往里面挤挤，让我进去。」


    「……」


    柜子里。


    沈阙：「不准你叫她姐姐。」


    裴寄：「凭什么。这是我和姐姐的情趣，你懂什么。」


    沈阙：「那也不准。」


    裴寄：「滚。」


    沈阙：「阿姐不喜欢你这样粗鲁的人。」


    裴寄微笑：「是么，我不粗鲁，分人而已。虽然姐姐在床上会很喜欢我粗鲁一点……」


    般姝踹了脚柜门。


    裴寄顿时不说话了，乖的不行。


    沈阙慢吞吞看了他一眼，嘴里溢出一声类似于「嘁」的轻蔑气音。


    见这两人都安静下来，般姝才打开门。


    迟郁等得烦躁，他嘴里咬着根烟，眼神倦懒地横了眼般姝，「怎么，防我呢？屋里是不是有人？」


    「你过来做什么？」


    迟郁稀奇地「哟」了声，声调阴阳怪气的，「这会子不叫小叔叔了？渣女本性暴露出来了是吧？」


    他生得好看。


    即便嘴毒，也只叫人想原谅他。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般姝撩了撩眼皮。


    迟郁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般姝，你昏迷那么久，你告诉我，那些男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难不成还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谈过的恋爱数都数不清，你怎么清楚他们不是我以前的男朋友？」般姝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迟郁，我和你已经结束了，关于我的事情，你也没必要知道的那么清楚，毕竟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总是知道该怎样刺他。


    迟郁嘴角玩世不恭的倦懒笑意敛了敛，「般姝。」


    他眸光幽邃，「专一对你来说很难吗？」


    「很难。」


    般姝诚实点头。


    「你他妈——」


    身后少年隐怒的声音毫无阻隔地传来。


    般姝麻木回头。


    发现沈阙和裴寄扭打在一起，两人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冷戾，偏偏在般姝看过来时又做出委屈兮兮的神色。


    迟郁似笑非笑地倚在门框上，语气意味不明，「真被我猜中了。」


    「原来房间里藏着两只……小老鼠呢。」


    「砰」的一声！


    墨澹面色铁青地推开柜门，他身旁是一脸淡定的纪衡。


    迟郁嘴角笑容僵硬。


    「般姝。」


    他咬牙切齿，「你他妈真是好样的。」


    般姝佛了，她撩了撩眼皮，懒散道，「不用夸我。」


    ……


    渣过的男人太多。


    般姝每分每秒都深陷修罗场。


    啧。


    很烦。


    第499章 终章·新世界


    般姝再睁开眼。


    看清周围环境时，呆滞地眨了下眼。


    「欢迎宿主来到度假位面。」系统声音含笑。


    「我的渣女考察任务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般姝蹙眉。


    系统：「宿主拥有随意穿梭位面的权限。」


    从最初的呆怔中回神，般姝似笑非笑道，「七七，你故意的。」


    系统冰冷的声线一下子仿佛泄了气。


    「是啊。」


    「宿主又勾搭男人。」


    般姝昨晚才和一个小奶狗确认的恋爱关系，今天就被传到这个陌生世界来，般姝很难不怀疑是系统在吃醋，这才暗戳戳搞小动作的！


    「般殊，一公快来了，你还不准备吗？」这是一道十分悦耳的少年音。


    说是天籁也不为过。


    般姝淡淡抬眸，少年一头亚麻色的捲髮，五官精雕玉琢般精緻，皮肤白皙如玉，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都找不到半点瑕疵。


    「谢遇，别管他了，反正他就是给我们组拖后腿的！我们加练我们的，反正这次是个人淘汰，又不是小组淘汰！」一旁的年轻男生吵吵嚷嚷。


    般姝通过面前巨大的镜子发现自己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只是她的衣服是灰色，胸前贴着大大的「f」，而谢遇和那个男生身上贴着金色的「a」。


    见般姝没说话，男生「嘁」了声，拉着谢遇离开，「走，我们去另一个舞蹈室。」


    两人都离开。


    般姝这才有闲心打量镜子里这具身体的容貌。


    五官倒也精緻，只不过皮肤问题有点严重，即便是厚厚的一层粉底都遮不住脸上的痘痘与黑眼圈，原本八分的颜值硬生生被拖成了五分！


    这是般姝第一次面对短髮的身体。


    一时间还有些适应不良。


    她摸了摸胸部，摸到硬邦邦的束胸布时，般姝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次的剧情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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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6页

    原身的龙凤胎哥哥体弱多病，但又有个选秀梦，原身为了实现哥哥的愿望，参加了这档名叫「造星计划」的综艺。


    但原身没有唱跳的基础，还总被同组队友挑刺，久而久之，原身连排练都不愿意参加了。


    公演划水，颜值骤跌，再加上节目组的恶意剪辑……原身这个一开始因容貌而引起观众注意力的高人气预出道选手被网友黑得体无完肤，很快原身就因受不了舆论压力而选择退赛，最后泯然于众人。


    原身的愿望很简单——


    出道。


    成为观众心中最闪耀的那颗星。


    般姝挑了下眉。


    正好这时谢遇过来取他的东西，见般姝盯着他看，谢遇抿了下唇，脸颊上浮现一个微微凹陷的梨涡，「怎么了？」


    「你可以教我跳舞吗？」谢遇是「造星计划」目前人气最高的选手。


    「可以。」


    谢遇对于般姝的主动学习，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第一次公演迫在眉睫，般姝整天都把自己泡在练舞室里，而谢遇也很尽职尽责地帮她抠舞蹈细节。


    「明天不用紧张，正常发挥就好。」事实上，即便是谢遇也诧异于般姝这样逆天的天赋。


    进步太快了。


    跳舞时的般姝，就像是为舞台而生那样耀眼夺目。


    般姝弯唇，樱花般粉嫩的唇瓣勾起漂亮的弧度，她鼻尖浮着几颗小小的汗珠，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颊边沁着诱人的桃花色。


    「般殊……」谢遇微微失神，「你又变漂亮了。」


    漂亮得太过分了些。


    乌瞳红唇，五官精緻，下巴尖细，就连那双桃花眼看人时都带着淡淡的情意。


    谢遇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般姝之前的样子了。


    他拧开矿泉水瓶盖，掩饰性地「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一滴汗珠顺着额角没入衣襟。


    「是么？可能皮肤变好了点吧。」般姝随意道。


    「嗯。」


    其实不止这样。


    谢遇想。


    但他总觉得不该再过多地将目光放在般姝身上。


    会失控的。他想。


    「一公你的排名一定会上升的。」谢遇笃定道。


    般姝的光芒会掩盖住任何一位选手，包括他。


    般姝勾了勾唇，「我的目标是公演第一。」


    谢遇沉默几秒干巴巴道：「……加油。」


    他本以为般姝在看玩笑，可在导师宣布排名时，听到谢遇排名第二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唯独谢遇望向了人群中的般姝。


    般姝，第一。


    当之无愧的第一。


    她是强势闯入众人视线的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貌美而强大。


    宛若这世间最勾人心魄的魅妖。


    全网都在为一个叫「般殊」的少年疯狂，就在其他选手还没能适应这种变化时，般姝已经连续拿到了三场公演的第一。


    最后一场总决赛，是选手的solo舞台。


    般姝化好精緻的舞台妆，闭了闭眼，惨白的白炽灯打在她脸上，那张过于精緻的面容漂亮得有些不近人情。


    但苍白的唇色又削弱了几分攻击力，让她显出令人心悸的脆弱来。


    「你怎么样？」谢遇最先发现般姝的不对劲，他蹙了蹙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告诉导师。」


    「别。」


    般姝咬了咬唇。


    她躲到卫生间，谢遇跟在她身后，脸上是止不住的担忧神色，「但是你的状态很不对劲……」


    原身是痛经体质，每次来例假都痛得死去活来。


    般姝阖了阖眼，声音有种事后的撩人慾意，「只是，来例假了而已。」


    「你能帮我把宿舍柜子里的卫生巾拿过来吗？」般姝遗憾地说，「可能还得拿一条新的裤子，这条裤子脏了。」


    幸好由于这次总决赛的重要性，节目组给每位选手都准备了两套服装。


    谢遇迟钝地眨了眨眼。


    似乎还在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精緻如神祇般的五官显得呆怔了些，他抿了抿唇，「你是……女孩子？」


    般姝点点头。


    「很抱歉骗了你，但是，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生理期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般姝阖了阖眼，因此没注意到谢遇越来越亮的眼睛。


    她是女孩子……


    谢遇脑中只剩下这句话循环播放。


    就在他以为自己弯了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还是个直男，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


    谢遇将般姝需要的东西都装进手提袋里然后偷偷递给般姝。


    他站在卫生间外面给般姝望风。


    「怎么样，好些了吗？」谢遇的神色比般姝还要紧张。


    般姝好笑地弯了下唇，「你的状态看上去比我还要差，你快要上场了，加油。」


    谢遇低低「嗯」了声，「你还疼吗？」


    「不疼了。」


    其实还有点疼。


    谢遇不信，「真的吗？」


    「真的。」


    「那就好。」


    谢遇之后就是般姝。


    一片黑暗中，唯有少女周身澄明，绚烂的舞檯灯光打在她身上，仿佛神明落入凡间，漂亮得不可思议。


    周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场上的粉丝们个个神情激动，可连唿吸都下意识放得很轻，所有人都顿住唿吸，生怕不小心惊扰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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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7页

    「这首歌，叫《她来听我的演唱会》，送给你们。」


    般姝低笑一声。


    靡丽的嗓音撩人又慵懒。


    仿佛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湖泊上，泛起阵阵涟漪。


    场上顿时爆发惊人的尖叫声。


    热浪几乎要将场馆掀没。


    「般殊！」


    「啊啊啊妈妈爱你！！」


    所有人都在高唿般姝的名字。


    般姝微笑着歪了歪脑袋，竖起食指轻轻放到红唇边，喧闹的场馆瞬间变得安静无比。这强大的号召力，就连坐在底下的导师都嘆为观止。


    「她来听我的演唱会。」


    「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


    「……」


    「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


    「成年人分手后都像无所谓……」


    「……」


    「小孩在问她为什么流泪。」


    「身边的男人早已渐渐入睡。」


    「她静静听着我们的演唱会……」


    安静的旋律仿佛镌刻着悲伤入骨的情绪。


    般姝慢慢睁开眼。


    望向台下的谢遇。


    少年正安静地盯着她看，眸中爱意晦涩涌动。


    爱到浓烈时。


    连掩饰都不能。


    在这个总决赛，般姝成了最耀眼的那颗星。


    所有人都为她疯狂。


    包括谢遇。


    唯独有一点不同——


    他妄图摘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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