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妃说她要和离》 第一章 拒入宫门 大周国,夏。 车内,尚珂兰缓缓的掀开眼皮,杏眼桃腮,巴掌大的小脸白净如雪片。 原来刚刚是梦…… 又是那个梦,那个荒唐至极的新婚之夜,那人谎称要去沙场点将却是背着自己娶了另外一个女人。时隔多年每每梦,到依旧让她觉得唇齿生寒的噩梦。 “夫人,皇宫到了。”贴身婢女栀子见尚珂兰醒来,略带担忧的说,一边将尚珂兰扶起用湿帕为尚珂兰醒神。 听到栀子的话尚珂兰顿时一怔,下意识的她偏头向外看,入眼朱红色的宫墙高高的,严实不透风,墙下十余金甲宫将拿着长茅腰配长剑,姿势昂首挺胸威严无比。 半晌,尚珂兰半垂下眼,长翘的睫毛遮住眸色中的深色,然后让栀子扶她下了马车。 “夫人,您当心脚下。”下来时,尚珂兰被一个宫女虚扶了下,尚珂兰定眼一看,一眼便瞧出那宫女,正是从前靳言堂拨到自己身边服侍的奴婢元歌。 想来靳言堂如今登基为帝,从前随身的人如今都封官加饷了。 眼前的元歌一看便衣着光鲜,地位不低。 尚珂兰不经意的佛开元歌的手,态度冷漠,讽刺道:“元女官,许久不见啊。” 如此尊称,元歌听之一愣,忙恭身颔首:“夫人,奴婢不敢当。” 尚珂兰只是轻笑,不再言语。身后跟着栀子几个随身服侍的,尚珂兰便随意的在宫门前四处走着。 负责迎接的元歌心知尚珂兰心中有怨,也不好往前凑,只是规矩的站在尚珂兰身后不远等着。 她心中万般祈祷,尚珂兰不再耍什么性子,快些随她入宫面圣才好,这般陛下交代的事情她也算完成。 正这样祈祷着,元歌就听不远处尚珂兰与那随身的丫鬟的言语。 “这天子脚下也不过如此,栀子我们回吧。” 尚珂兰声音虽是不大,但一直候着一边的元歌却没有错过。 她快步上前走到尚珂兰面前,不待栀子阻拦,便急急抢道,“夫人赎罪,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夫人贵为陛下明门正娶的正妻,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官吏送来讨好今上的女子,霸占本该属于夫人您的位置不成?” 一直安静的听着元歌的劝说,待元歌说完,尚珂兰便不再看她一眼,转身便回到马车中。 马车帘子被放下去了,元歌看不清楚车内尚珂兰的神色。 她有些急,正要再劝说一番。 这时,她听到里面传出女子波澜不惊的嗓音:“没用的,元女官没必要为了让我入宫用激将法,我是不会入宫同她们争宠的。” 登基一年,才想起遣人接她回来…… 呵,那她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马车内,尚珂兰面色如水,看似淡然,只是长长的衣袖下,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中。 栀子跟着尚珂兰已久,知尚珂兰心意已决不会入宫,转身朝外面车夫做了一个手势。 马车动起来,元歌有心想拦,但一行人来得急去得也快,她根本无法阻拦。 一刻钟后,尚府。 “兰儿,你怎么回来了?” 尚品霖惊喜又诧异的看着迈入府门来的妹妹,只一眼便发觉到她精神头不佳,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思索翻滚。 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在皇宫内才对?难道…… 他脑中一闪想到了什么,大步上前抓着尚珂兰的手气急败坏的问道:“兰儿告诉哥哥是不是他欺你了?好啊,才当皇帝几天啊就敢嫌弃糟糠之妻了!看我不……” “阿兄。” 他话不再说完,就被尚珂兰扯住衣袖。 将尚品霖往屋内带,尚珂兰不赞同的看向他,语重心长道:“今非昔比了,他如今的身份不是我们能随便置喙的,阿兄该慎言才是。” 尚品霖却满不在乎,“父亲身负从龙之功,你又是他的妻,就算说他一句,他又能耐我何?” 从龙之功? 原来当初魏国臣服于朝,爹爹也是有出力的。 尚珂兰一默,好半晌才接话:“话虽如此,但身为人臣总不好说君的不是,爹爹若是知了定会罚你的。” 搬出尚父这座大山,尚品霖不敌忙迭声应好,“好好好不说这档子闹心事了,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备热汤洗洗这一身风尘。” 说罢,不待尚珂兰言语就火急火燎的脱身离去。 看着尚品霖高大的背影,尚珂兰无奈摇头,她这个阿兄啊总是这般的毛燥不稳重。 热汤上来后,尚珂兰将屋内的婢女都打发下去,她一人静坐在浴桶中,双目黯淡无神,不知静置了多久,水已变成得凉时。 门外适时的响起丫头的叩门声,“小姐,酉时快到了。” 闻声,尚珂兰浑身一个寒颤,睁眼才发觉水已变凉了。 夜色低沉,一轮明月照了上来。 皇宫御书房内,靳言堂才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抽身出来一歇,他起身看向窗外,眸色深沉的厉害。 大总管福普按时端着绿头牌走进来,靳言堂正好偏头,看到那些绿头牌不由得轻蹙眉头。今日宫门口,尚珂兰拒绝进宫返回尚府的事元歌白日便告诉了他。 “陛下今晚要翻哪位娘娘的牌子?”福普恭声的问。 如今天下初定,大势不稳百废待兴,正是需要良臣强将稳固朝纲之时,而政治联姻,迎娶朝中重臣之女以笼人心便成为历代皇帝最常用的手段计两。 一排排绿头牌前靳言堂站定,他伸手,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洁白如玉骨节分明,在托盘上随意一翻,尔后顿在华妃李元淳上。 华妃李元淳,乃扬州李总督之女。扬州之地地势显要,又以鱼米之乡著称例来便是国之重地。 这杨州总督势必是要拉拢的,推不了了:“就她吧。” “嗻。” 福普应声,托着托盘快步退出了御书房,去枕烟苑让人准备去了。 待人离去,靳言堂挥退殿内其余宫女,眉眼间露出一丝倦怠。 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终究是对她有所负…… 如同往常宠幸妃子一样,一个身材酷似靳言堂的侍卫领命着了靳言堂平日的常服。 良久后,靳言堂敛起心神,起身摆驾枕烟苑,身边多了一个平时不在身侧的侍卫! 第二章 阿兄逼迫 欲平定天下,便要雨露均沾,这便帝王之路。 月上柳梢头,帝王歇于华妃之枕烟苑,满宫皆羡。 离皇宫不远的尚府之中,用过晚膳后尚珂兰便依在窗边,月光下她摇晃着身子轻唱着那首从前时常唱的曲子……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栀子几个丫鬟见尚珂兰唱的入神便没有打扰,这一晚尚珂兰独自唱到很晚才睡去。 翌日,天光大亮尚珂兰悠悠转醒。 栀子绞了湿帕子过来伺候,边道:“辰时快过了,夫人该起来了。” 尚珂兰唔了一声,在栀子的服侍下起身更衣。 简单的洗漱、梳妆过后,有丫鬟端上来白里透红又甜又糯的桃花粥。 “三月桃花最是鲜艳,奴婢一早就让人去采了桃花,刚采到时还沾着露水呢。”栀子颇有些讨巧的说。 尚珂兰一笑:“你辛苦了。” 被夸赞了,栀子一喜:“夫人喜欢就好。” 垂眸,尚珂兰舀了勺粥放入口中,甜丝丝的由里到外沁人心脾…… 时光飞逝,几日很快便过去。 一连几日也不见妹妹回宫里去,尚品霖觉的不大对,这日尚品霖再也待不住打算找尚珂兰问个清楚。 屋子口,尚品霖直接大手一挥叫守门的丫头都离开,这才踏入房门。 “兰儿。” 彼时尚珂兰正在贵妃椅上悠闲的看着书册,闻言从书中抬起头来。 见是尚品霖过来了,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埋头看书。 下一秒书册被人抽走,尚珂兰抬眸,便看到近在咫尺的尚品霖。 知道尚品霖的脾性,尚珂兰也不气恼冲他甜甜一笑,问道:“阿兄可是有事?” “兰儿你好好和哥哥说,你迟迟不愿回宫,到底为何?” 尚品霖会问得这般直白,尚珂兰心中一痛。 也不看尚品霖,重新跌回贵妃椅中去,悠悠道:“是啊,该回宫去了,差点忘记了我如今是陛下的妃嫔了……” 她话中的自嘲与落寞再明显不过,尚品霖心中生痛,他知道国变一事让尚珂兰很是伤心,但父亲他们绸缪多年,不是他一言半语便能中途而止的。 况且,魏国佞臣当道、贪墨成风,官多是卖官鬻爵得来的,唯破而后立才能救世…… 靳言堂没有错,他虽看不上他,却也知他夺权为帝乃是因为一颗慈悲的心,他想要救天下那些可怜的苍生啊! 尚品霖再也忍不住过来抓住尚珂兰的胳膊,神情严肃:“兰儿,你嫁入靳家时爹爹就有说过合谋一事,监督靳言堂传递消息你都没有拒绝,如今他登基为帝你从原来的将军夫人做了显贵的妃子,这些你不是该想到的吗兰儿……” 终于,尚珂兰听不下去了,从贵妃椅上起来,继而红着眼决绝的转身向室内走。 今时又那同不同往日,她情根深种、深陷其中出不得了,她又是穿越而来,巨大的时代代沟各种观念冲击下,到如今还能保持常心,不与他决裂已是她的底线了。 一滴泪滑过脸颊坠落入地,尚珂兰不理,大步从尚品霖身边走过:“你放心,阿兄,我会进宫的。” 入夏以来雨水丰沛,午后不久天下着大雨。 雨后初霁,芽叶冒新枝抽叶嫩,娇弱的花骨朵星星点点的散布在梢头,一辆低调的深青色马车在尚府门前停下。 身着玄色便服的靳言堂从车中下来,从容淡定的向尚府走过去。 门卫未曾睹天颜,在门前将人拦住。 靳言堂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道:“你去通传我是你们家的姑爷,今日来是为接夫人回府。” 世人皆知,尚家姑爷即当今天子。 一听他的自报身份,门卫既惊讶不已,他居然见到当今皇帝了! 但随之他又紧张了起来,生怕自己那一个动作逾矩了被杀头,他可听闻当今天子从前是沙场点兵的大将军,性情最是雷霆不测。 “陛、陛下您快快请进。” 门卫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起来,甚至连通传都忘记,就先作主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人进门。 靳言堂没计较他点破自己的身份,略一颔首就顺势迈步入府内去了。 跟着他来的数十名侍卫两手提着包裹得精致的礼盒,紧跟着靳言堂身后也进了门。 尚府的大部分丫鬟小厮大都是靳言堂没称帝前的管家帮忙置办的,他们大都见过靳言堂,见他过来,纷纷避让行。一时间行礼声不绝于耳。 尚管家从丫鬟那得知今上莅临尚府,待他赶过来时靳言堂等人已在厅中等了一会儿了。 他很是懊恼,该死,居然没人通传他一声! 顾不上擦额上的汗,忙态度恭谨的叩首行大礼:“小人拜见陛下。” “平身。” 接过丫鬟奉上的新茶,靳言堂轻撇杯盖散了下热气,低头呷了口茶,问那管家:“国舅不在府中?” “回陛下,老爷巳时应约出门还没归来。” 顿了顿,管家又道:“小人已让人去请娘娘,片刻便到。” 靳言堂点点头,便不再开口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撇着杯盖,看似悠然但又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须臾,尚珂兰便带着随身的丫鬟从容而入,见到倚坐在主位上却霸气外露的男人,脚下步子微微一顿。 微垂眼帘,尚珂兰似是平常人家的女子见到天子那样双手交叠于腰间,恭敬的福身行礼道:“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态度疏离又有礼,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但一眼就让人觉出疏离之感。 靳言堂心中不适,她这是在怪他,怪他大典时没接她回来,怪他违背了当初成亲时的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广开后宫招嫔纳妾。 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靳言堂很快镇定下来,眼含温情看向尚珂兰:“一年未见,爱妃何须如此大礼。” 面对他的和稀泥,尚珂兰只是笑笑,顺势起身,她恭俭的微垂着头,亭亭而立着,没有接话。 没得到台阶下的靳言堂微微一笑,自力更生的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尚珂兰的身侧。 “为你家娘娘上茶。” 第三章 入住后宫 丫鬟领命下去置茶,管家也有眼力见的下去接待他带来的侍卫,留两人独处一室的机会。 人都走光了,靳言堂才放下人前的面具,一脸宠溺的伸手去抓尚珂兰放在腿上的手,他速度很快,尚珂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抓住了手。 她怒,圆瞪着眼瞪他,“陛下你松手!” 见她脸上表情生动起来,靳言堂心弦一松,手上就越发的得寸进尺了。 他伸手叉着她的腰,拉尚珂兰到他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语气宠溺的哄劝着道,“莫生我气了,我不是不愿接你回来,时势不稳,怕会连累到你。” 尚珂兰讽刺一笑:“那立赵可涵为后、广选秀女入宫也是时势所迫?” “这……”这个问题靳言堂终究无法做答。 沉吟片刻后他沉下心,决定隐瞒,时势不稳,她知道得越少就越安生。 他勾唇一笑,笑眯眯的刮了刮尚珂兰的鼻尖,岔开话题:“听说岳父岳母下个月会举家搬迁到大周来定居,什么时候到?到时朕派人入宫住几日好陪伴你。” 尚珂兰没听说过这事,他一提,尚珂兰便忍不住问起了详细情况来,靳言堂也将自己所知一一的细说与她听。 两人短暂的相谈甚欢,最后尚珂兰答应了靳言堂此行的目的,跟他回宫,但她有一个要求。 那便是要百人车撵,八抬大轿来迎她!靳言堂自是应下。 于是翌日清晨时分,皇宫里走出一队百人车队,抬着八抬大轿,一路锣鼓喧天的,直向国舅爷尚府而去,接回了皇贵妃尚氏。 在百姓热闹的议论声中,尚珂兰就此进了皇宫的宫门。 娴雅宫内,所有的太监宫女们都敛容屏气,恭默守静的等着新主子的到来。 辰时,尚珂兰由大总管福普领着到了大殿中,众人皆叩头至地稽首而拜。 “拜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数十近百人伏地而拜,声音在宽阔的殿堂中回旋,回音荡荡,似是有千人般声势浩大。 此情此景,尚珂兰只在先人祭祀或是礼佛时见过,一时怔住,不过很快反应,广袖一挥虚作扶状:“平身。” “奴婢等谢娘娘。” 主仆互相见后,福普挥退了一众粗仆,领着四个环肥燕瘦姿容貌美的宫女向尚珂兰走来,“娘娘,这四人是陛下从养心殿拨给您的女官,闻春、晓夏、知秋、晚冬。” 他每说一个名字,就有一婢女站出来行礼,好让尚珂兰分清她们分别是谁。 听到是靳言堂特意吩咐的,尚珂兰仍旧是神色淡淡的捧着元歌斟的茶,这元歌她刚到了宫里便过来了,道是圣上的口谕,让她重回自己身边伺候,做了掌事的宫女。 尚珂兰动作动缓的撇着茶沫子,不见一丝被宠幸的动容、得意,这倒让底下几人越发的对她恭谨起来。 小呷了口茶,尚珂兰这才不紧不慢的抬眼在四人身上扫过,然后淡淡道看向身侧元歌吩咐道:“既然是陛下拨过来的,那本宫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元歌就由你来安排她们几个吧。” 元歌恭身应了声喏,很快领着几人出殿,福普将人带到后,也没多逗留,很快就出言告辞了。 宫中人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尚珂兰也客气道:“本宫初来乍到,什么都还没收拾,也不便多留福公公,栀子你便替本宫送送福公公吧。” 福普一恭身:“娘娘您客气,陛下还在御书房等着老奴,老奴便不扰娘娘亲近了。”说罢,躬身作揖退出了殿外。 栀子跟着去送客,出了大殿后,主动献上一个精致的荷包笑着道:“奴婢初入宫,什么事也不懂,以后还望大总管您多提点。” 福公公将荷包收入怀中,暗中颠了颠,沉重的分量让他的老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栀子姑姑您客气,以后有什么尽管问洒家便是。” 福公公离开后,栀子也忙返身回殿伺候尚珂兰。 午膳之时,一下早朝靳言堂便来了娴雅宫与尚珂兰一起用膳,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出殿外,让一众后妃嫉妒不已。 这一切,尚珂兰浑然不知,她只是低头吃些自己的饭,也不愿去理会靳言堂。 靳言堂不断的命左右宫女夹菜给尚珂兰,这些菜都是御膳房专为天子做的,靳言堂都吃腻了,今日有尚珂兰陪着,他却觉得从前吃腻的菜似乎又添了新的味道。 “兰儿,宫中的御膳可还吃的惯?”见尚珂兰似乎有些闷闷不乐,靳言堂出声问,停下了筷子。 天子不食,尚珂兰自然也放下筷子,用栀子递过来帕子沾了沾唇,十分规矩道:“御膳味道很好,臣妾习惯的。” 午膳后,靳言堂一直赖着未走,直到未时中才去御书房处理公务。 他前脚刚走,尚珂兰刚打算沐浴歇息,便听栀子来报,后宫众妃嫔携礼过来拜见。 靳言堂登基不过两个多月,妃嫔不多,不过二十来人,又带着贺礼,尚珂兰不好拒绝。 毕竟她也又她的打算,没经历过宫都,她现代时候宫斗的小说可没少看。这皇宫可历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光靠一点念旧的宠爱,恐怕是活不长久的。 于是,一番梳妆打扮过后,尚珂兰端坐于内宫主座上吩咐栀子:“去请诸位娘娘进来吧。” 栀子应声出去,很快以华妃李元淳为首的几个位分高的妃嫔最先进来,之后哗啦啦的十数貌美女子跟着她们身后。 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看到尚珂兰神色也各不相同,不过在尚珂兰看过去时都微微颔首,装乖巧状。 一时间方才还空荡着的内殿,刹那间竟是热闹憋挤起来。 华妃最先给尚珂兰行礼,“臣妾华氏见过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她身为扬州总督的娇娇女,向来高傲惯了,即使屈伸向尚珂兰行礼也是不经意的表露着她的矜持。 尚珂兰对这些都无感,只觉得面前这女人很是面熟,不由得多瞅了她两眼,一时忘记让她平身了。 这无意的举动让在座的妃嫔都关注起来…… 第四章 首见众妃 有的心中疑惑第一次见面皇贵妃这是要做什么,有的得意这定是尚珂兰看不惯圣上宠爱华妃,这是要给华妃一个下马威呢。 而当事人华妃心里更是崩的紧紧的,没错,她认出来了。眼前的传闻陛下未称帝前娶的第一位妻子,如今的皇贵妃似乎从前被她欺辱过呢。 这样的事,她自己都记得所以不信面前的尚珂兰不记得,向来跋扈的华妃这时候也多少有些心虚,要知道面前这位苗子可是大,据说还是昨日陛下亲自去请回宫的呢。宫里人人说陛下宠她,可她却不敢与陛下耍这小性子。 正不知如何开口时,就听到上座女子清脆的声音:“华妃站着做什么,快平身吧。” 华妃顿住,预想的难为并没有发生在她身上,她怎么也想不出这究竟为何。 华妃平身后,又先后又几个讨巧的女子过来向尚珂兰请安,各个嘴甜的很。 其中让尚珂兰映象颇深的,除了华妃那几个姿态高傲气焰嚣张的妃子外,尤以三夫人之一的宁妃温秀妍,看似温柔如水,但言语间却处处透着精明给尚珂兰感觉城府甚深。 还有就是以昭仪贾茹为首的几个,左右逢源,谁也不愿开罪,说嘴甜的便是她们几个。尚珂兰看来,这也许是她们位分低微,在后宫生存的一种手段。 最后剩下的几,尚珂兰也暗暗观察过,她们安安静静的独坐一隅,也不说话,很有一种唯世独立的感觉,尚摸不清是什么路数。 一番客套话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妃嫔们没有多留,纷纷出言告退,各回到自己的宫殿。 栀子将人都送走后,回来便见尚珂兰在凤座上兰闭目养神,心中有些不忍,便过来为尚珂兰捏肩。 第一次见宫中众妃,尚珂兰觉得心神皆乏。 当夜,圣上歇于娴雅宫。 于是次日,圣上在皇贵妃的娴雅宫就寝一事再一次引起热议,同时也引得诸妃嫔对尚珂兰越发热烈的妒忌。 才刚起身更衣就听到了这般堵心的事,华妃恨得差点暴砸沁华宫,最终在切身宫婢的劝说下,勉强压下心中的怒气。 无论如何,她也没有忘记昨日初见尚珂兰放她一马的事,如今她算是把柄被人握住了。 努力的按捺住心神,华妃静坐在镜前,让宫女们伺候着梳洗打扮。 她看着镜中香腮染赤眉目如画的自己,不仅悲从中来。 她这么国色天香,凭什么她尚珂兰能鸿运冲天,一进宫就位至皇贵妃?她就要受她的压制,位分要不及她! “对了,前几日家里送了批珊瑚饰品来,你去挑些送给宁妃她们。”看着镜子华妃对身侧宫女如是吩咐,忽然顿住声。 思索片刻后才又开口:“不,还是请她们来殿里相聚吧,向来我们姐妹几个自入宫以来还从没正式聚过,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好了,御花园里的牡丹花也开得正艳。” 得了命令的宫女诺的应了声,迈着小步快速的向外走去。 很快的,宁妃温秀妍这边就得到的消息。 “华妃要在御花园设宴?” 重复了一遍丫鬟的话,温秀妍声诧异不已。 不怪乎她如此惊讶,主要是这么久以来,皇后一直远在护国寺念经祈福,后宫无主事者,除了昨日觐见皇贵妃外妃嫔们从位私下聚集过。 况且,在西宫掌权者皇贵妃入宫的第二日大张旗鼓的聚集妃嫔,这不是在挑衅凤权吗?既得罪了皇后,也得罪了那位陛下挚爱的皇贵妃,这华妃还当真是蠢的可怜。 “是,娘娘,申时在御花园里赏花。” 沉吟片刻后,温秀妍放下勺子,接过锦帕,擦了擦嘴边的汤汁,“你去准备去吧,未时中再来唤我。” “是。” 同一时间,宫中收到华妃请帖的妃嫔们也都如同温秀妍这般反应,大都惊讶于华妃不过一介妃嫔竟然的如此胆大妄为。 申时一到,受邀的妃嫔们皆如约出现在御花园。 彼时,遮阴纳凉的亭台中一身金衣玉佩的华妃正笑语嫣然的同身侧的人交谈着,左一个温姐姐右一个贾妹妹的叫得甜腻,一反平素的张扬跋扈。 宴席过半,华妃眉眼含笑的端起茶杯,呷了口,边不着痕迹的对下首的荀淑仪使了个眼色。 下一刻荀淑仪捏着帕子擦了擦额头,蹙着眉抱怨,“华妃姐姐话说你今天召集我们来,该不会就真的只是让我们赏花的吧?今儿天时热,要不我们换个地方,避避暑去?” 这是华妃早就安排好的,由荀淑仪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引出她下面的安排。 只见她笑眼看了说话的荀淑仪一眼,这才悠悠开口:“荀妹妹当真是个聪慧的,当然不止是为了赏花了,说起来赵后虽是在护国寺为国祈福,但这么久了还未回宫来……” 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下来观察着众人因她的话而挑逗,或多或少露出来的对凤位的热切,这才勾唇一笑,悠悠的继续道:“也就是说现在凤位虚设,诸位姐妹们难道就不想争一争吗?”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刚才还没怎么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的温秀妍捧着茶杯的手一顿。 她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华妃,抬手,优雅的轻撇了下茶沫,小呷一口,任诸妃表现的如何热切,她也只是笑着不参与。 她乃三夫人中的之一,在后宫佳丽三千中比华妃李元淳的妃位还要高出一个品阶。 她不说话,众人就算是再心动,但也不敢逾越,只得慢慢收敛的神色。 几个婕妤很快的将话题转移至别处,然而争夺凤位一事在在座众妃嫔心里留了一个结。 盛夏,蝉鸣不断扰得人不厌其烦。 入宫半月,除了初来那天,靳言堂是在娴雅宫里就寝的外,就再没来过。 这以后便如同从前一样,翻绿头牌雨露均沾,这才使得一众在尚珂兰进宫之时担忧不已的妃嫔们放宽了心。 大家私下都在议论,陛下明显只是在抬皇贵妃那个身份罢了,对宸妃本人并没有另眼相看。 然而,跟随尚珂兰一起入宫的元歌、栀子却不这般想! 第五章 邀约江南游 他们是知道陛下还没称皇时是如何粘着尚珂兰的,如今这般异常,明显的是为了保护! 可尚珂兰却不这般想,她虽是气靳言堂招安了魏国,但也是真心的心系于他,只气一时,便原谅他了,如今也随他进了宫。 可如今他却疏远于她,这又是意为何? 父兄皆已回魏国主事,无人能与她商量,她也无处可诉说,宫中侍婢们大都是他派来的,也不定有其它宫的奸细,如今她的一举一动无不在众人的关督下。 越想越沉闷,尚珂兰索性让丫鬟去御膳房拿些散暑气的食物来,正欲换一套单薄透气的纱裙打算散散暑气。 便听殿门外传来太监的禀报:“宁妃到。” 贵妃椅上尚珂兰挽了下耳边的鬓发,尔后勾起唇角,由栀子扶着仪态优雅的款步向外室走去。 温秀妍刚一迈进殿内,便见一身浅蓝色衣裙的尚珂兰正从内殿走出来,步履轻盈的轻挪莲步,行走间暗香浮动。 就那么一瞬间,温秀妍似乎恍惚看到了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尚珂兰便见温秀妍温雅一笑,上前自来熟的挽起自己的手:“几日不见,妹妹是越发的气度过人了,不愧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 这样客套的夸赞,尚珂兰入宫听都不知听了多少遍,客套的笑着请温秀妍落座。 又命宫女上茶,以茶掩面的呷了一口,尚珂兰这才缓缓抬头重新看向温秀妍,开门见山:“姐姐来此,可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定是温秀妍有什么事才会过来罢! 果然不出尚珂兰所料,只见温秀妍温婉的一笑,缓声言道:“三伏灸热,我打算回江南避避暑气,又怕人微言轻,所以便来邀妹妹你了,不知妹妹你可要与我等一起下江南去避暑?”说罢,她小呷一口温茶,便等着尚珂兰说话。 自入夏起便食欲不振的尚珂兰闻言一喜,但随之又警惕了起来,出宫去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沉吟片刻后尚珂兰再问,“那除了你我二人外,可还有谁?” 她问得及其模糊,但温秀妍却听懂了她的话外之音,安抚的轻拍了拍尚珂兰紧绷的环着茶杯的手,含笑道,“先提出这事的是华妃,她知你苦夏,便请我出面来邀你了。” 浅而易见的,幕后之人是华妃了。 知下江南一事中另有蹊跷,尚珂兰心思转了转最终点头应了下来。 剩下的事便是商订好日子再一同上书御书房呈阅了,上书回来后,尚珂兰本欲留着温秀妍一道用了午膳,哪料温秀妍客套相推,尚珂兰倒没再挽留。 “荒唐!” 御书房内靳言堂眉心紧蹙,紧抿着唇,盯着下首的大总管福普,手指用力的点着妃嫔联合上书的奏折,“这折子怎么进的御书房的?!” 新朝刚立,边关烽火不断民不聊生,他的妃子们却还奢侈无度欲下江南避暑! 兰儿的性子贪玩他是知晓的,这下江南的主意靳言堂肯定定不是她的主张的,所以这折子上有宸妃的名字,他也一带而过并不如何气恼。 最让他生气的是宁妃华妃二妃!她们都出各官僚之家,入宫也早,国库空虚她们应是清楚的,但却还是做出了这事! 甩掉奏折,靳言堂泄气的闭上眼睛,倚着假寐。 座下大总管福普等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侍候着一侧。 就在这时,便听外面太监来报:“陛下,宸妃娘娘来了,说是来向陛下请罪的。” 龙椅上靳言堂睁开眼来,脸色缓和不少吩咐福普:“叫她进来。” 尚珂兰款款进来,只她一人,栀子几个随身的宫女被被留在外面。 近至靳言堂身前,尚珂兰发现靳言堂依旧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自己。 尚珂兰只好自己开口,一福身低低道:“臣妾见过陛下,臣妾是来同陛下请罪的。”全然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还是他的兰儿乖巧懂事,知晓过来请罪,靳言堂怒气一下少了许多,挥挥手挥退伺候的众宫人。 等人都下去,这才缓缓抬头看向尚珂兰,知她是一时贪玩,本也不欲罚的多重,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如今,靳言堂没想到尚珂兰自己过来了,有意逗她一逗,便沉着嗓音发问:“皇贵妃知道你错哪里了么?” 居然叫自己皇贵妃?看来是真的气了,尚珂兰心中暗叹,还好自己在温秀妍离开后反应过来,不然三人中她为西宫之首,就算罚也是她被罚的最重。 幸好她过来的是时候,局势还能扭转,看她不反摆温秀妍和华妃一道! 这样想着,靳言堂看不到的地方尚珂兰狡黠一笑缓缓开口:“陛下,臣妾错在进宫无知心姐妹,急于同后宫各位姐妹交好,宁妃与华妃二位姐姐苦夏,想游江南却担心陛下责罚,臣妾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答应一起,责任全在臣妾,陛下要罚便臣妾吧。” “这么说是宁妃华妃苦夏要游江南,兰儿你是碍于面子才一起上书的?”靳言堂猛的起身,看着楚楚可怜的尚珂兰,听她方才的话语他才知他是误会了她!原来,她也不是贪玩。 “正是,陛下罚臣妾吧。”尚珂兰又一福身。 便听靳言堂哈哈大笑,一把将尚珂兰拉入怀中:“罚你做什么,错不在你!来人!” 福普听到声儿,忙领着几个小太监进来。 然后听到圣上的口谕:“拟旨,宁妃、华妃因用度奢侈罚禁闭一月,御书房前当众抄写《女戒》十遍由宸妃在旁监督完成,降品一阶,罚本年用度减半,现在就去把人给我带来。” 福普应身而去,危机解除尚珂兰松了一口气,从靳言堂怀中挣脱出来。 却被抱的更紧,尚珂兰无奈垂眸,低低道:“陛下不是让臣妾监督二位姐姐罚写,臣妾要去了。”说着再次试图挣脱靳言堂的怀抱。 “不急,朕且问你,这次朕差点错怪你,兰儿你可怪朕?”这时候的靳言堂温柔的不像话,下巴就抵在尚珂兰的肩上。 说话时更是贴着尚珂兰的耳,这不仅又让尚珂兰想到二人最初要好的时候…… 第六章 降旨惩罚 尚珂兰将头窝在他的脖颈,心中一软,语气也忍不住柔和下来:“臣妾不敢。” “真不敢假不敢?” 靳言堂低低的笑了起来,手轻轻地抚过她柔软的发,低声耳语亲密的让她忍不住深陷其中。 “陛下,这般亲密被旁人看到了恐怕是要笑话的。” 尚珂兰脸红了红,感受到隔着夏日薄薄的衣料二人身体上的温度,他的手却锢的更紧,像珍世珠宝一般不肯放手,她忍不住低下了头。 “谁敢笑话朕?” 靳言堂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将她松开。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若是再不放,怕是待会那两个不省事的看见了,把她生吞活剥了都不解气。 果然,她刚整理好衣衫,理好耳边的碎发,外边急匆匆的脚步声便响起,只是一个稳健,一个生风,显然,华妃急了。 她低下头乖顺的站在一旁,一眼看不清表情。 “陛下,臣妾冤枉啊!” 华妃刚通过通报,这边便立马跪下,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帕子极为顺手的摸了摸眼角,繁琐的发饰闪着光亮,却让尚珂兰看的有些扎眼。 看来即使是这样的事,也要打扮的够光鲜,她不知道这皇帝是为了什么怪罪她们吗? 反观宁妃,却比往日更加朴素。 “哪里错了?” 皇帝冷哼一声,并没抬头看她们二人,只低着头批改折子。 华妃恶狠狠的剜了尚珂兰一眼,才又用帕子摸了摸不存在的眼泪,接着道:“臣妾,臣妾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想去避暑,没有考虑那么多,是臣妾脑子被浆糊糊住了,还请陛下降罪!” “你倒是诚心?” 靳言堂抿了抿嘴,淡淡的开口,看了一眼旁边跪着的宁妃:“你呢?” “陛下,臣妾也是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才同意了这件事,还拉着兰妹妹一同去,本是好意,却办了坏事,没有考虑周全,还望陛下责罚!” 好意?可不见得吧…… 尚珂兰勾了勾唇,字里行间虽没有明白的指出是谁的问题,不过却说了自己不是主谋,也把自己的错误定义为好心办坏事…… 她微微颔首,正思索要不要一起跪下,坐在上位的靳言堂挥了挥衣袖,站了起来,不怒自威:“第一,你二人身为官僚之家,入宫也早,为何这样的事不放在心上,只顾着自己,虽是后宫女流,却心中没有朝廷!” “陛下恕罪!” 连街边的百姓都知道忠君报国,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也就是放在后宫女流身上,放在王公贵族身上,这样大的罪名,恐怕流放都算轻的。 “第二,你们不是没有考虑周全,而是根本没有考虑,尤其是你!” 靳言堂突然转身,指向了跪在地上暗暗揪着手帕的华妃,吓得她一个激灵,身子发抖。 “前两天还大摆宴席,以为朕不知道吗,皇贵妃刚进宫且不说,这浪费的,是多少银子!”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眼睛看向了一旁也跟着跪下的尚珂兰,心中有些不忍,这个兰儿,什么时候跟着跪下来的? “其三,你们二人,自己享乐便罢了,还要怂恿后宫之人与你们一起,这是一个身份高贵的妃嫔该做的吗?你们让其他的那些人,如何效仿!” 三条罪责下来,宁妃和华妃已是跪在地上,吓的一声不吭,她们很久没见皇上发这么大的火气了。 “刚刚那道圣旨你们也知晓了,朕便不再多说,御书房中已经为你们二人准备好席位,开始抄书吧,宸妃监督。” 华妃听了这话,脸色才慢慢缓过来,手中的帕子仿佛是要把它揉的稀碎,张了张红唇,眼底染上一模恨意,她本来想问问皇帝,凭什么那宸妃罪责如此轻巧,她们却如此重! 可是她微微抬头瞥了一眼皇上的脸色,还是悻悻的闭上了嘴,她今日是特意梳妆的,头上戴的都是皇上之前夸过好看的物件儿,她就不信等会儿态度缓和一些,他能不对自己心软? 想到这儿,华妃的脸色才好了些,乖乖的领了罚。 却不想,旁边的宁妃突然开口道:“陛下,臣妾听闻陛下的训导,深切认识到臣妾的错误,臣妾恳求陛下让臣妾再加罚抄十遍!” 旁边的华妃差点跳起来,再抄十遍,她是疯了吗!手还要不要?她这手可是天天都要泡着清晨露水和新鲜花瓣才养的如此娇嫩! 尚珂兰依旧是跪着,脑中闪过数个想法,她猜,宁妃一定不会让自己作陪。 果然,皇帝的眼神有些惊讶,还没开口问,宁妃便一脸恳切:“陛下,臣妾深知,以臣妾的秉性实当不该如此,因此请求加罚,只是这次,兰儿妹妹不必同我一起便是了。” 皇帝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不少,挥了挥手,召福公公拿上准备好的东西,让她们开始抄写。 尚珂兰在旁边看着,眼神温柔,坐姿中规中矩,半天愣是没动一下,倒是华妃,眼里更恨了,她还在想要不要也请加罚,皇帝便扭过了头,一个眼神儿都没给她。 这不是让她失去了献媚的优势吗?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个宁妃看着好像是想要多抄,实际上不过是想要多和陛下待一会儿,只是她刚刚怎么就没想到呢,而且要真抄,她这手…… 华妃抄着抄着,便差了行。 尚珂兰忍不住轻声提醒:“姐姐,你抄错了。” “抄错了就重来。” 上位者淡淡的声音吓得华妃手一抖,一个大大的浓墨便滴到了上面,华妃的脸色更难看了,旁边宁妃淡淡的看了一眼她,也惊呼一声,忙唤福公公换了纸张。 尚珂兰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这么一下,华妃看着宁妃好像顺眼了不少,似是暂时忘掉了宁妃方才类似于出卖她的行为了,怕是眼下她的提醒,看起来更可恶呢! 因为知道抄错了要重抄,二人都不敢松懈了,御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沙沙’的声音。 尚珂兰端坐着,只觉得脖子也有些僵硬,这么坐下去,按着她们二人的速度,也不好受,坐如针毡还真不是说说而已,而且,她还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的靳言堂时不时投过来的目光……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七章 怨气冲天 靳言堂低着头批阅奏折,偶尔会眼角上撇看一眼尚珂兰,见她揉脖子的次数越来越高,最终还是忍不住揉了揉额角道:“行了,用膳的时辰到了,你们先回去吧,这些天自行来御书房抄书,抄完回去就是了。” 三个人齐齐的应了声,都退了下去。 华妃本来摇着满头珠翠,还想说点儿什么,可靳言堂只是稍微提了提想要节俭后宫的事,她便立马告退。 尚珂兰走在路上,经过庭院小径,突然停住了脚步! 栀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静静地站在一边。 “嘘。” 尚珂兰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轻轻的笑了笑,脸上是栀子从没见过的狡黠。 细细簌簌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又是急匆匆的步伐,带着气急败坏的声音,“那个小贱蹄子,不就是仗着她提前嫁给陛下几年吗,怎么就嚣张成那样!本宫看她长得也就一般,这陛下是被鬼……” 她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心腹奴婢给堵了回去,又好像绊了一跤似的,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快步的走回去了。 尚珂兰等了一会儿,心中顿觉好笑,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伸出手指了指小径里的旁道,栀子点了点头,从后边的小宫女手里拿出一叠薄毯子,细心的掖好角,垫在上面。 她坐下倒不像之前那样端庄了,多了几分慵懒随意的样子。 不过华妃都走了,怎么还坐下了呢?这午后略作休息之后,不是还要去御书房里盯着她们吗? 栀子有心想催一催,但依着本分,也只能干着急。 “奴婢瞧着娘娘,怎得又多加责罚,这般不知为何,但也开罪了华妃啊。” 很快小径旁边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不出意料的是宁妃,步子悠闲,脸上的表情也仿佛没有受到责罚一般。 “谨言慎行,本宫除了明白自己的错误之外,能有什么想法呢?” 尚珂兰微微的歪过头去,便透过将小径覆满的绿色,看到宁妃勾起来的唇角,不过她很明显加快了步伐,又低着头同旁边的贴身宫女说了些什么。 看完好戏,她才伸出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眼里多出了几分笑意。 “回去吧。” 栀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收了那小径的软垫,低下头跟着走了。 宫殿里袅袅的烟雾从香炉里飘出来,尚珂兰闻得有些烦了,便命栀子熄了火,元歌端上来早已准备好的饭菜,一一摆上去。 “坐了一上午,没什么胃口,盛点汤便是。” 尚珂兰抬了抬眼皮,貌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不知道今日华妃和宁妃有没有胃口吃下去?” 元歌在一旁布菜,手顿了顿,没有抬头。 她这么说,是想问一问元歌的想法,虽然她是穿越而来,但到底来了这古代,犹如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这两个妃子,刚来她就得罪了,摸不清楚性子,恐怕不好办。 只是元歌在宫里待着,虽然靳言堂拨给了她,但心在不在她这儿,那又另说了。 她不动声色的喝了汤,便叫人撤了菜。 “娘娘,奴婢有话要说。” 尚珂兰也不意外,挥了挥手,叫其他的人都退下了。 “说吧,这还是你回来做本宫的掌事宫女以来,第一次找本宫说话呢。” “娘娘……”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这刚入宫的两天,她瞧着这尚珂兰也不怎么想搭理自己,她才不上前去凑那个热闹,没想到她是等着自己来。 “好了,本宫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毕竟你是陛下身边的人,本宫也没什么好使唤的。” 这话她再听不出来,就是脑子坏了。 “娘娘,虽然奴婢之前是陛下身边的人,但如今已被指派来照顾娘娘,这次是奴婢自愿请命的,想献给娘娘一份忠心。” “给我忠心?” 尚珂兰掀了掀眼皮,脸上没有什么别的多余的表情,献忠心这个时候说,她怎么不想想这个时候跟着她一个皇贵妃,可是有进冷宫贬黜的各种危险,要是她都不想选自己,怎么就给她忠心呢? 不过她也不想点破,左不过是靳言堂想要知道点什么,她也不在乎,只要打发远点,眼不见心不烦,有事再找她便是了。 “是,奴婢知道骗不过娘娘,不敢自作聪明,奴婢做女官,虽然自由却也敌不过这朝堂之上的那些个官员,左右没有个话语权,倒不如侍奉娘娘来得痛快。” “这话也是。” 她没有说话,拨弄了一下手上的软甲盖,等着她接着说。 “娘娘刚来宫里,又时间匆忙,想必了解的十分有限,如此,奴婢能和娘娘说一些宫里的关系。” “不必,只需要先同本宫说说,这华妃和宁妃二人如何。” 尚珂兰总觉得,这宁妃加快脚步,是去前面追那华妃了,说了什么她心里也有个大概,但还摸不准要做什么。 “而这华妃,则是个嚣张跋扈且野心勃勃的,但却胸无点墨,做事不缜密,全凭借她身旁的心腹,不过也没那么傻,不然也做不到那个位子,宁妃么,倒是个心里有数的,最是稳妥。” “因此后宫里本是后位者掌权,却叫她获了协理六宫的权利,虽是没有名分,但是却比得上那华妃厉害。” “所以说二者互相制约,却又在合作?” 尚珂兰挑了挑眉,那两个人互相习惯了对方,显然一致排外才是个正确的选择,而且她又是一进宫就宠冠六宫。 那她心里就有数了…… “虽说她们二人家境显赫,但是娘娘这边也是无法撼动的,倒是不用担心,只是后宫现在还处于观望,依奴婢看来,娘娘还是与她们一起联手更好。” 联手? 尚珂兰轻轻的笑了声,里面竟透出些娇媚:“那你说,陛下他,希望我这么做吗?” 元歌一愣,自知说错了话,她只想着暂时稳住脚跟,安稳下来,却忘了皇帝那边的想法才是重中之重,显然,前朝不稳,后宫再乱,那恐怕天大的宠爱都抵不住。 “罢了,你先下去吧。” 尚珂兰叫来栀子,换了一身轻薄的衣衫,整理好发髻,便早早的去了御书房,与元歌一席话,她心里也有了大概。 眼下正是炎热的时候,太阳照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看不清前面一身青色纱衣的身影是谁…… 第八章 御书房私语 “是宁妃娘娘。” 栀子的眼神倒是好,远远的便看到那边正站在小径处的宁妃,不过小径到御书房的路远,她绕远路是何意? “娘娘,咱们还过去吗?” 栀子总觉得那宁妃在那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走吧,” 她勾起唇角,“怕什么,那条小径又不是只让她一个人走。” 天气燥热,她走了两步便感受到一片清爽,小径这点很好,一片凉阴簌簌,绿叶的影子摇摆,驱散了大片热气。 “妹妹也来了,姐姐这偷凉可是被你发现了。” 宁妃站着,转过身来,额前的发丝一点没乱,反而她的额头上沾了微微的汗珠。 “怎么会,妹妹这不是也来了吗?” 尚珂兰皱了皱眉,难道她想多了? “那便歇一会儿吧,这里倒是个好地方,旁人只觉得这边路远,但是这遮蔽的绿意,本宫倒是觉得别有一番韵味。” 尚珂兰点点头,二人闲聊寒暄了几句,便一起向御书房走去,这个时候殿内没人,皇上在休息,因此只留了引他们进去的太监。 一进去,二人便瞧见坐在位子上的华妃,正吃着婢女剥好的瓜果,脸上甚是悠闲。 “华妃姐姐,若是果皮或是汁水沾到上面,也是个不好的事情,恐怕又得劳烦福公公换些纸张了。” 尚珂兰拢了拢淡紫色的薄纱裙子,微微勾唇,却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华妃却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又换上一副嘲讽的口气:“说什么呢,还未到抄写的时间,况且本宫可是为了消暑,吃些瓜果也是为了不用冰,稍微解暑而已。” 尚珂兰微微挑眉,这宫里的人都会去领每日冰块的份例,华妃的意思是,自己的宫里已经不用冰解暑了,为博得宠爱,她还真是忍得下去,如此,她恐怕要好好帮帮她才是! “既如此,确实应当好好向姐姐学习。” 尚珂兰随意的附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御书房一眼,总觉得今日有哪里不对,但她们两个人,就是再怎么大胆,也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下手才对,她强行压住心里的不适坐下,静静的看着她俩抄书。 没一会儿,这华妃就有些坐不住了,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小太监,闷不做声的叫来侍女,找了个理由支走了小太监,搁下笔松泛了一会儿。 尚珂兰皱了皱眉,这本书这么厚,二人在这抄,必然不会一直安安稳稳,撇开宁妃不谈,今日华妃定然是不会安分的,三个女人一台戏,她也正觉得乏了。 “姐姐怎么不写了?” 她轻启唇,这浑身的燥热劲儿也起来了,宫殿里没有放冰,因为她们是惩罚,自然不准,只是虽然有人扇着风,但和没有一样,香汗也沾透了里衣。 “妹妹怎么这么死板,这马儿跑累了,尚且需要休息,何况人呢?” ‘马儿跑但人家是本分,你抄书是因为你犯错,两者没什么联系。’尚珂兰默默腹诽,但还是点了点头,似乎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表情。 “那不就对了,本宫抄累了,和你们说些有意思的事儿。” 华妃顿了顿,语气说不上来是幸灾乐祸还是单纯觉得有意思:“刚刚路过那九曲荷塘的时候,本想着凉快一下,谁想到这对面岸边的小宫女不知道在干什么,竟然从桥上掉下来了,本宫刚抬起头啊,就瞧见她在水里扑腾了。” “哪个娘娘的宫女,竟这般不小心?” 宁妃顺势接了一句,尚珂兰淡淡的看着她,等着她接着说下去。 “这就不知道了,本宫吓了一跳,就赶紧过来吃些果子压压惊,才好了很多。” 华妃说着,眼神也飘忽起来,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让你们抄书,怎么就说到吃了?” 一道声音响起,三个人不敢再多说,齐齐的跪下,尚珂兰眼睛看着地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宫女落水恐怕并不简单,只是当下,她暂时没办法脱身。 “陛下恕罪,是臣妾的错,臣妾看着二位姐姐手指尖上冒汗,额头上也满是,怕写着入了神,汗珠滴落在纸上,怕是又要重写了,这便说歇息一下。” 尚珂兰主动请罪,两只手交叠并在额头,额头上的汗珠有不少蹭了上去。 靳言堂眼睛略扫了一圈儿,瞧见确实如此,便挥了挥手说了两句揭过去没再提。 “不过朕刚刚听华妃说有什么吃食,御书房可不是吃东西的地方,是不把责罚当回事了,还是华妃你并没有诚心认错?” 他声音不大,带着刚刚搬进来的大块冰块的凉气扑面而来,可华妃还是冷汗涔涔。 “陛下,这话可就是委屈姐姐了,既然陛下命臣妾看着二位姐姐,臣妾自当尽职尽责,只是华妃姐姐是因为宫中没有冰块,这才带些瓜果消消暑气。” “华妃宫中没有冰块,是份例内务府没有给够?” 靳言堂的话一出口,这华妃立马来了精神,她心里只觉得尚珂兰傻,她今日专门作此姿态,便是为了能讨个好,现在可不是瞌睡了送枕头? “自然是给够的,只是今日陛下刚教诲了臣妾要节俭,自然不敢浪费,这冰不多,也要不少银子。” 华妃说着,嘴角甚至忍不住上扬起来,她昨日特意挑选了珠宝,用的是刚进宫的那批首饰,老旧有韵味,显得端庄且不华贵,这般的用心,她不信得不到皇上的夸奖。 只是大殿里面静悄悄的,一句话都没有,只剩下两个宫女在座位后面拿着扇轻轻的扇动冰上的凉气。 靳言堂抿了抿嘴,向尚珂兰投去了一个探究的眼神,这华妃他本是觉得嚣张跋扈了些,但胜在不用费什么脑子,但现在看来,惹麻烦却也不少。 冰块虽然费事,但还有更多可以节省的地方可以做文章,但华妃这么义正言辞,让他觉得吹着凉气都觉得不安心。 尚珂兰接收到靳言堂的眼神,心中微微叹气,开口道:“陛下,臣妾认为,虽说节俭,但不可没有,若是人病倒了,药钱也要不少,还自个儿难受。” “那依你所见如何?” 他没等华妃说话,便赶紧接了过去,生怕再说出个一二三来。 “陛下……”华妃颇为委屈的抬起头。 第九章 接二连三 “陛下,臣妾认为适当减少即可,若是全盘取消,恐怕后妃娘娘们受不住,会有所怨言。”尚珂兰赶紧接过话茬。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福公公拟旨。”靳言堂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还微张着嘴,一口气没说出话来的华妃,漠然的挪开了眼睛。 华妃有些呆愣,头轻轻的摇着,满头的发饰也跟着有些晃动。 这想法可是她提出来的,怎么皇上突然就答应了宸妃?那她今日一晌午又是喝水,又是扇扇子的忍这大热天儿,都为了给那个宸妃做了嫁衣? “陛下……”尚珂兰注意到身边不善的目光,赶紧补了一句:“臣妾认为,此事应当是华妃姐姐的功劳,臣妾只是稍微修改,并不能算什么。” 她这么一说,华妃的表情才好些。 “那再加上一条,此事是华妃的主意便是。” 靳言堂挥了挥手,今日确实是不知怎得就突然热起来了,要这么一下令缩减供应,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事呢,不过此时,自然一并交给华妃处理便是了,她要功,他便给。 “臣妾这么做是应该的,谢陛下夸奖。”华妃低着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尚珂兰。 宁妃跪在后面一声不吭,尚珂兰跪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等着,三足鼎立一般的,让她有点喘不过来气。 “今日华妃提出此事有功,但在御书房里擅吃小食,功过相抵,现下日头炎热,朕准许你们三人歇息一下午,去九曲桥那边乘乘凉,若是日后再这般,决不轻饶。” 靳言堂挥了挥手,揉着额角便翻开奏折。 三人齐齐应声,便退了下去。 华妃听说功过相抵,有些不大乐意,但是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向上扬起,还时不时地看向尚珂兰,目光炙热不已,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尚珂兰拍了拍栀子的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九曲桥,她立刻低下头,叫了个婢女低头耳语了几句,那婢女很快的就退下了。 “主子,宸妃那边的宫女好像回宫里了。” 华妃的心腹梅子凑近她的耳朵,轻声的提醒着,一路上虽然是三人同行,但都保持着一段距离,反而宁妃和尚珂兰离得更近。 “太好了,本宫就知道她肯定会上钩,正巧这戏什么时候演都成,赶紧去!” 用不着华妃吩咐,便有随行的宫女悄悄离开。 “让你污蔑宫妃,让你满口胡言!” 三个人走进了九曲桥,慢慢的往荫凉的地方走去,假山后面的声音越发清晰。 几人站在假山面前,互相对望了一眼,华妃用帕子捂着嘴,差点没忍住笑意,声音却是惊恐的:“哎哟,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打上人了,梅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尚珂兰快步走上前去,一张哭花了的脸展现在她的面前,模样略有些熟悉,这衣服,看上去好像是她宫里的人! 她勾唇笑了笑,脸上没有太多意外,果然是一致对外,这事情发生,宁妃一点儿口风都不透露,但晌午,她可是派了闻春去盯梢,宁妃宫中的人去了华妃宫里头,这消息确凿。 速度不可谓不快。 “怎么回事儿,你们几个在宫里就动手,还知不知道有规矩?” 梅子走上前去,伸手给了那嬷嬷一巴掌! 嬷嬷背对着她们,只能从她的衣服看出小宫女是尚珂兰宫里的人。 她瑟缩了一下,站到了一旁,尚珂兰眯起眼睛,认出嬷嬷不是她宫中的,却像是内务府的,怎么来教训她的人? “慢着,你是本宫宫里头的人吧,怎么在这儿?” 尚珂兰瞥了一眼旁边的嬷嬷,脸上并无愧疚之色,反而眉宇之间有隐隐的得意。 那宫女捂着脸,脸上已是被打了红印子,跪在地上身子发抖,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尚珂兰,又看了一眼那个嬷嬷,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本宫在问你的话,为什么不回答,还是说,你觉得本宫惩治不了一个宫人?” 她的话不似往日的轻巧,冷着脸,一字一句的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宫女瑟缩了一下,磕磕绊绊的张了嘴,开口之前却是一个响亮的磕头:“娘娘,是奴婢对不起娘娘,奴婢该打,奴婢……” 说到这儿,她却又住了嘴。 尚珂兰刚刚虽然听得不清,但也不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见,心里有个大概,但这不重要,华妃应该不只是在这里等着她才对。 “说,不说本宫也护不住你,不管你做了什么,奖罚都由本宫做主,说不定你乖乖听话,本宫就网开一面不计较了,但如果你不听话……”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慢慢拨弄着手指甲,红唇轻启:“本宫不帮你,你还指望谁帮你?” “娘娘,奴婢……她们说的是娘娘对宫里人不好,没有别的,真的没有!” 小宫女咬着嘴唇,害怕的快哭出来了。 嗯?说她对她们不好? 那确实有点儿不妥,进宫几天,还没来得及照例说些安稳人心的话,就出了一桩桩的事儿。 “娘娘不要怪奴婢,这身上的伤痕,都是您身边的女官打掐出来的,奴婢只是稍迟了一会儿去内务府拿份例,真的没再做错过什么!” “哟,这么看来,妹妹似乎不太会管这下边的人啊,刚拨下来的人,怎么就这么苛责下人呢,只是可惜了这小丫头,稍迟了一点也不会怎么样啊,对吧?” 华妃表面似是好心的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满是叹惋。 小宫女胆怯地抬起头看了尚珂兰一眼,见她还是没什么表情,又立马跪了下去,伏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功夫确实不如姐姐做的好,妹妹会好好管理宫里头的人,只是不需要姐姐插手就是了。” 尚珂兰拍了拍栀子的手,眼睛看向了站在一边的嬷嬷。 “啪啪啪!” 一连三个巴掌就打到了她的脸上,清脆的耳光声让宁妃和华妃都是一愣。 “妹妹怎么突然动手打人,莫不是找个撒气的?” 华妃不急不缓,压下了扬起的嘴角:“这嬷嬷虽说有错,不过却也不是无功。” “本宫并没有记得哪条宫规里有说,这内务府的人有权插手处置后宫嫔妃的人,也没有说,可以在主子们还没应允的情况下平身吧?” “给我跪下!” 第十章 惊慌失措 那嬷嬷身子一抖,嘴唇松了松,好像要说什么一样,膝盖还是软软的跪下了。 “依后宫规制,本宫是有权利处置你一个内务府的嬷嬷吧,而且本宫是新入主后宫的,与你们也没什么情分,这以下犯上的罪名,便是秉公处理了,二位姐姐觉得呢?” 她是有些懒,但并不代表受人欺负。 见其他两个妃子都没有站出来作声,那嬷嬷吓得脸色发白,欺负宫女算不得什么问题,但以下犯上的罪名,轻则打残发配内务府,重则要了她这条命! 谁能不害怕? “且慢,姐姐觉得,妹妹虽然说得没有错,但是也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才可,嬷嬷和这小宫女说了什么,没有问清楚就直接将人发配了,未免……” 宁妃声音轻巧,向前走了一步,裙琚微动。 “那确实,既然如此,你们二人就跟随本宫回去好好说说吧。” 没等华妃宁妃说什么,尚珂兰便挥了挥手,朝着她们道了声,便走远了。 宁妃看着被拧着手臂拽着走的嬷嬷,轻蹙眉头。 “你怎么就这么看着她走了,那人怎么办,嬷嬷只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贱奴才,万一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如何是好!” 今日她们带的人都是近身的心腹,因此这话说着也没有什么顾及。 宁妃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暗暗觉得此次华妃竟然如此疏漏。 “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而且,萧贵人不会只在中间夹着。” 宁妃轻轻的笑着,嬷嬷被带走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时间审问,而且今日一下午都不得安生。 “栀子,松开她。” 尚珂兰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两个小宫女也赶紧停下,手还是死死的锢住她,听见要松开,这手一松,那嬷嬷一个踉跄便狠狠的坐在了地上。 “你想走便走,本宫不拦着,只是本宫不知道你能否担的起违抗命令,欲对嫔妃下手的罪名!” 尚珂兰转过头也不看她,便迈着步子向宫中走去,身后的宫女,也跟了上去,那嬷嬷看着她们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站起身乖乖的跟在后面。 “哎呦,你是哪儿的小宫女?走路这么快也不长点眼睛,没看见前面有娘娘!” 栀子正扶着尚珂兰,手臂突然被猛的撞击了一下,她一回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这不是她刚刚让去打探消息的小宫女吗,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莫非……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慌张?” 尚珂兰看了一眼跪着的语无伦次的宫女,脑中突然一闪而过刚刚宁妃含着笑意的脸。 “娘娘,闻春姐姐她……她被萧贵人抓住偷听墙角了,现在人已经被萧贵人给抓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她有些头痛的揉着额角,这边才把人给捉回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儿,那边自己的女官又被人给抓进去了,她们两个人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些。 “那就一起去吧,本宫倒要看看今日能闹出来个什么花来!” 萧贵人寝殿。 “你倒是嘴严实,问了半天一个字儿都不说,护着你主子呢,我倒是看看今天谁能来救你,给我打!” 萧贵人冷哼一声坐在上位,慢慢的划着茶盏盖子,在沿边不断的反复撇着,闻春正跪在地上,旁边有几个嬷嬷拿着布包,从里面摸出来两根针,夹在手指中间笑着对她进行‘训话’。 “出去可别说我对你不好,好吃好喝的供着,也没有对你用刑……身上半点伤痕都没有,你说对吧?” “小主,外边宸妃驾到。” “她可算来了,快请进来吧!” 萧贵人脸上丝毫不见慌张,反而略有些激动,她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嬷嬷收起手上的针包,让闻春起来,赐了个座,糕点和水都摆在面前,看上去确实是好模好样的伺候着。 “记住了吧,该说什么样的话就给本嫔妾老老实实的说,不然等陛下到了这儿,有你好果子吃!” 萧贵人站起身,快步的走向门口迎着尚珂兰。 “嫔妾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先是一福,然后乖巧的等着。 “平身。” 尚珂兰随意的挥了挥手,坐在了上位,萧贵人微不可闻的脸色有些扭曲,但还是规矩的坐下了。 “萧贵人,本宫听说,闻春在你这儿犯了事儿,且与本宫说一说,若是事情属实,那本宫必然不会放过她!” 萧贵人微微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尚珂兰,她双手交叠,放在一处,身子笔直,眼神和语气虽然听着不紧不慢,却透露出一丝……威严。 她的脑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样的女人真的仅仅只做了几天的宫妃吗?身上的气势明明是与生俱来的叫人不敢直视。 “这……嫔妾那时候正在宫殿里歇息着,突然听见旁边的小云通报,便跟出去瞧了瞧,哪成想就碰见了闻春,她正在嫔妾宫殿外的门口,蹲在地上,耳朵贴在墙壁上。” 萧贵人眼睛眨了眨,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嫔妾瞧着她的衣服像是娘娘宫里的,便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好先将人带回来了。” “是吗,这件事情怎么不禀报本宫?” “娘娘,宫里的人说您在御书房里监督二位娘娘抄书,也不好差人进去说这事,所以就让她暂时在这里呆着了。” “事情是如何?” 尚珂兰抿了抿嘴,眼神慢慢地定格在了闻春的身上,晌午还叫她去盯着宁妃和华妃,眼下怎么就被逮住了?这人是皇帝给她拨下来的,想必应是没有什么问题才对…… “便是刚刚嫔妾同娘娘说过的,若说她在嫔妾大殿外墙蹲下也可,可是却在嫔妾里殿的外面,这如何能叫嫔妾不怀疑?” “那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闻春?” “娘娘,此事确实如此。”闻春低下头,语气带着一股固执。 “哦?那你平白无故的跑人家殿里是做什么,本宫可没指派你做这等龌龊的下等事!” “娘娘……” 闻春并没有任何辩解,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尚珂兰此时的话语略显苍白,仿佛是在逼迫她一样。 但是却没有证据,一时间众人陷入沉默。 “陛下到!”一道通报声打破了殿内诡异的安静! 第十一章 诬陷不成 他怎么来了? 后面竟还跟着华妃和宁妃? 尚珂兰皱了皱眉,这次的事情可不太好说了,她确实让闻春去打探一下消息,但现在没有一点可以确定的,而且证据也没有…… “这又是怎么回事?宸妃,朕让你们歇息一下午,怎么又出了事?” “陛下。” 尚珂兰跪在地上,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先是御书房那一出,接着假山后面的小宫女,她把人带回来之后,连话都没有来得及问就又到了萧贵人这儿,这一连串的事情真是令是匪夷所思…… “行了,平身吧,你们谁和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的上位者换成了靳言堂。 “陛下,臣妾虽然不知道现下发生何事,不过刚才的事情却是知晓的。” 华妃掩下去眼角的笑意,继续开口道:“原本是陛下叫我们三人去九曲桥,那边看荷花的时候,发现了这宫女多嘴被嬷嬷教训,非要说宸妃妹妹苛待她。”华妃指了指身子底下跪着的小宫女和嬷嬷。 “多嘴就应当被教训。” 靳言堂闭上眼睛,不用想就知道,这里面是有多少东西添油加醋的,洗刷下来,能有几分真就不错了。 “是,陛下。” 华妃被这么一堵,只能乖乖的应着,但心中也不着急,接下来的,也够她喝一壶了! “皇上,奴婢……奴婢并非说娘娘的不是!” 那个宫女突然发声,一步一步的就跪着爬到了中间,脸上不知怎的满是泪痕。 “不是说本宫,那是说谁?” 尚珂兰揉着额角,这小宫女是跟着自己一路回来的,中间不可能有人教唆她,除非是一早就商量好的,她才刚入宫,身边的人手都没有来得及清理,被猛地来了这么一个下马威,她认了。 “娘娘,奴婢身上这些青紫的痕迹,全是栀子姐姐手底下的青儿干的,她还说……还说她们贴身伺候着的,就是代表娘娘的意思,错了也有脸面帮娘娘责罚!” “还有呢?” 尚珂兰静静的看着她,瞧着她嘴里还能说出什么话。 “还有就是栀子姐姐,她也说是奉了娘娘的意思,上次奴婢犯了错被栀子姐姐看见之后,便动手打了奴婢……” 小宫女低低的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 “那你呢,也一道说说吧。” 她指了指闻春,她可是靳言堂特地让福公公挑选的人,怎么也出了问题?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是因为在门口打探,被萧贵人发现,才被带进来的。” “打探?” 靳言堂此时才睁开了眼睛,嘴角有些不自然,从前兰儿调皮,经常在门外偷偷看他,只以为自己不知道,但之前放任她是因为他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都已身为贵妃,如果这是真的…… “是……是宸妃娘娘想要拉拢萧贵人,把华妃和宁妃娘娘手里的大权夺走,便……便叫奴婢盯着她们的动作。” 闻春一开口,萧贵人就有些紧张的揪着帕子,不过听她从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却也是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身子靠在后背上,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微笑。 尚珂兰静静的看着她,眼神沉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靳言堂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宸妃,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那苛责下人,管教不严,就是你的过错,吩咐闻春打探消息……也有失身份。” 他本想问那原话,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他的兰儿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女人,而且有些话一旦承认了就无法挽回。 “不重要,陛下,重要的是她们两个人是不是在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说出真话。” 尚珂兰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停顿,这样的包庇很明显,如果她找不出来证据的话,那就必须受罚,前面那条还可以勉强混过去,但是后面那条显然不罚是不行的。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嫔妾只不过是身份低下的贵人,哪里有胆量做出这样的事情?” “有没有胆量尚且未可知,但人确实抓住了,不是吗?” 一旁的华妃用帕子捂住嘴,掩饰笑意。 殿里满是寂静,众人或是沉默着或是看向她,显然,她需要说点什么。 尚珂兰瞥了华妃一眼,突然站起身,薄纱的衣服层层叠叠的跟着她站起,她纤长的手指微微蜷起,轻移莲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闻春身边,慢慢的蹲下身子,衣裙一点都没乱。 “闻春,你的手在发抖,告诉本宫到底是在害怕什么,还是说,你受伤了?” 闻春的身子微不可闻的抖了抖,没有说话,但袖口却往上挪了挪。 尚珂兰一眼就看到了她那个过分刻意的动作,伸手将她的袖子缓缓往上拉起,一节光滑如藕臂的小臂露了出来,上面一片白净。 她顿了顿,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轻轻的捏了捏,闻春在脸上看上去毫无异样,可胳膊却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陛下……” 尚珂兰转了个方向突然跪下,“臣妾认为,苛待下人此事并未发生,因为一切并非臣妾授意,而且你说,本宫有没有对你动过手?” 小宫女被问了个突然,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华妃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眼睛。 “既然没有,那管着你们的明明是元歌,栀子是在本宫身边贴身伺候的,即使是你们房站在里面伺候的,她也少说,唯一一次骂,还是因为你倒的茶水过于滚烫,连如此基本礼数都做不好,到底是怎么混入宫的!” 宫女跪在地上,一句一句被她说的发愣,尚珂兰微微理了理裙摆,看向了靳言堂。 “宸妃此言有理,来人,去问问元歌,她之前在朕身边做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差错?” “可是陛下………”华妃刚想开口,便被靳言堂打断。 “还有你的人暗中探听这件事,又该如何解释?” “自然可以解释,臣妾刚刚说了,闻春身上有伤,臣妾不知道是否有人对她做了什么,因此她之前所说的话都不能当真。” “陛下冤枉!” 还没说什么,萧贵人就立马下跪,满脸的委屈。 “娘娘,嫔妾只是将她请进来好好照料,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糕点,哪里会对她半点儿不好!” “本宫也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靳言堂抬眸一瞬,淡淡开口道:“验验,不就知道了!” 第十二章 突发变故 “验验也好,左右嫔妾也想要证明个清白而已。” 萧贵人跪在一旁哭的梨花带雨,可尚珂兰只是轻轻的挑了挑眼皮,她用针包来对付闻春的时候,估计没想到有人能想到这一层。 想来,是还把她当成一个没有什么阅历的闺中大小姐呢!可毕竟这种桥段,她在现代看还珠格格的时候就已经烂熟于心了。 想骗她?怕是还不够格! “注意身子上哪里疼,看看有没有针眼,还有暗伤。” 验身女官临走前,尚珂兰特意嘱咐了两句,旁边的萧贵人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她是怎么知道的! 女官点头,还没走出去,拉起闻春的袖子,神色就是一暗。 大厅里面一阵寂静,尚珂兰坐在一旁等着结果,眼神却突然注意到了,一直在向后缩的嬷嬷,对了,她怎么突然忘了自己身后还有这么个人,虽然她的作用似乎没有那么重要,不过看起来与此事应该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陛下,还有个人没有审问。”尚珂兰一福,指了指嬷嬷。 “她是内务府的人,以上犯下,随意打骂臣妾宫里头的人,罪该如何?” “如此,让慎刑司处置吧。” 靳言堂挥了挥手,那嬷嬷脸色大变,这是直接要了她的命! 她立马连滚带爬的来到前面,大声喊冤:“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嬷嬷,你知错也没用啊,你犯的每一条可都是不可饶恕的宫规。” 尚珂兰声音淡淡的,让那嬷嬷越发恐惧,反过来转身爬向了她:“娘娘,娘娘您宽宏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做的错事吧。” 她垂下眼眸,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轻轻的道,“告诉我,你是谁的人,本宫救你一回,要知道你这次不牵扯到其他的事情,已经是死罪了,而且你所那个效忠的主子,也已经不打算帮你了。” 嬷嬷犹豫了一下,似乎还有所顾忌。 “其他的要求本宫也可以答应,甚至……把你留在本宫身边。” “好,娘娘,可别忘了您说的承诺!” 嬷嬷咬了咬牙,转过头便是几个响头,额头很快便渗出一抹血迹。 见状,宁妃的脸色立马不好看了起来,一旁的华妃也有些紧张,双手紧握着帕子,放在胸口。 “陛下,此事……此事其实是宁妃娘娘指使奴婢的,宸妃娘娘宫里头的那个小宫女,说的也不是真话,她就是想让娘娘背上苛待下人的罪责而已。” “宁妃?” 坐在位子上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靳言堂,总算发了话,这是语气却冷的让人害怕。 “妹妹,你刚刚同她说了什么,让她说出这样污人清白来的话……” 宁妃立马跪下,帕子放在眼角边,抹起泪来。 “姐姐真要知道我们说了什么,那妹妹就告诉你,妹妹刚刚和她说的是,一切问题都不用担心,只要乖乖说出是谁就可以,不管是拿什么来威胁你的,本宫都不会让她们如愿。” 宁妃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尚珂兰,可真是什么样的话都敢说,可恨的是那个蠢奴才居然还真的信了! “陛下!” 此时扬声禀报的侍卫,正好是刚刚去尚珂兰宫里调查的人。 “陛下,此事确实是谣传,只不过是青儿随口胡说的,因此让底下的宫女都对娘娘有所误会,才说出这样的话,而且那次也的确是她端着热水,显些烫着娘娘。” “那夺权呢,闻春?” 尚珂兰静静的等着验身女官,她正跪在地上,禀报着闻春身上的伤。 “动用私刑,萧贵人,你好大的胆子!” 靳言堂眼睛眯起,却很快的别过了头。 “来人,这一条确定无疑,打入冷宫。” “陛下,您怎么能听信宸妃的一面之词,这件事嫔妾不知道啊陛下!” “等等!” 尚珂兰及时开口,萧贵人虽然位分不高,可家里面却也是个权力不小的官儿,此刻刚被封贵人不久,这么快打入冷宫,确实有些不妥。 “陛下,臣妾以为,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一起下旨责罚吧。” 靳言堂看了她一眼,压下心中的火气,“既然宸妃给你求情了,你就先去领二十大板。” 听及此,尚珂兰这才松了口气。 “闻春,他们到底拿什么威胁你,讲出来便是,陛下在这里一定能为你做主。” 尚珂兰看着跪在地上的嬷嬷,她这一指认,已经够宁妃受一遭了,那么让闻春宁愿欺君也要答应的究竟是什么呢? “是娘娘,萧贵人说,若是不按照她教奴婢的话说,就……就不告诉奴婢她给娘娘下的什么香料,还说此事和宁妃有关。” “什么意思,下香料?!”靳言堂突然睁开眼,眼底有些暗潮涌动,“住手,拉过来审问。” “闻春,你可不要胡说,这事儿怎么能和宁妃姐姐有关呢?”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 “臣妾……臣妾冤枉啊!”宁妃急忙开口辩解。 “二位先别急,这辩起来也要一个一个来才是。” 尚珂兰也不着急,宁妃跪在一旁,萧贵人趴在一边,两个人都在喊着冤。 “陛下,嫔妾所言,那只不过是吓唬闻春的,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啊!” 香料她懂一些,是她特地选的,只不过还需要另一味稀有的香料才可以激发出毒素来。 “拖下去接着打。”他挥了挥手,宁妃看的心惊。 “陛下!陛……呕!” 宁妃激动的想要说点什么,却抑制不住自己,拿着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一手又捂着肚子,那模样竟像极了……怀孕! 难不成宁妃有孕了? 那可就难办了,恐怕此次罚不了她了…… “陛下,宁妃姐姐莫不是有孕了?” “即便有孕,也要先把此事处理妥当。”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却还是^吩咐旁边的公公叫了个御医。 “陛下,臣妾……臣妾本来给您一个惊喜,可没想到现在有些激动却忍不住了,臣妾……臣妾确实是有喜了。” 果真有了? 靳言堂皱紧了眉头,“宁妃,有孕是好事,怎么不提前说,瞒着朕做什么?” 尚珂兰叹了口气,看着旁边脸上隐隐得意的宁妃,忍不住有些惋惜,本来今日能够小惩一下宁妃的,没想到就这么被她逃过去了! 第十三章 宁妃怀孕 还没等宁妃说什么,靳言堂接着就道:“你虽有孕在身,但此事与你有所牵扯,不能混为一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便……” “呕!” 宁妃捂着胸口,脸色发青,身子跪的有些不稳,差点就倒在了旁边尚珂兰的怀里。 “姐姐,怀孕了也不说……怎么身边之人也是这样,怪不得妹妹初入宫就被人盯上了,想来姐姐怀了孕,现下看起来身子也不大利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宁妃眉头紧蹙,只觉得此刻心中更加发闷,宸妃这话里的威胁之意,她怎会听不出来? 靳言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罚了宁妃,禁足两个月,罚月例半年,至于那个萧贵人,打完板子之后,便禁止出宫一年,罚月例一年,这样的惩罚与打入冷宫相比,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这点小罚,怎么能够? 这次的事情草率又充满变故,她本想把这个下马威给打回去,却被这肚子里的孩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来日方长…… 转眼半个月过去,宁妃腹中胎儿已有月余。 自打她怀孕后,虽然也受到了责罚,但与其说是禁足,不如说是休养,奇珍异宝和各色补品一应俱全,后宫二十多个妃子,都送了份厚礼,连着一直不怎么出面的太后和皇后,也送了东西。 这胎是靳言堂的第一个皇子,因此宁妃更是风光无限,礼单一送完,第二日便准备宴请四方。 “栀子,怎么没冰了?” 自从上次华妃的提议之后,每日份例就已经很少了,她身为皇贵妃也只是刚好够用,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怎么这几日更少了呢? “娘娘,这几日内务府的那些个人,好东西都先紧着宁妃宫里了,华妃娘娘去闹了好几次也没有用。”栀子皱了皱眉,似乎觉得有些不公。 “她去闹有什么用,她能闹过肚里揣着一个的吗?” 尚珂兰押了一口凉茶,才觉得有一口气儿,这个天儿她怀着孕,恐怕也是不好受的。 “娘娘,那这宫里头,怕是要大变样了。” 几个小贵人且不提,后宫中排的上名号的也就那么五六个人,眼下就属宁妃风头最盛,但她也属最稳妥的一个,短时间内应该出不了什么差错。 “不急,宁妃虽然一向很稳,但现在鸿运当头盛气最旺,不可能心中没有丝毫的动摇,这陛下,表面看起来是罚了她两个月的禁足,可实际上是在保护她,或者说这禁足和日常也没什么区别。” “就是……娘娘明明之前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宁妃一有喜,陛下都不过来看看娘娘了。” 晓夏在一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春夏秋冬’四个小丫头,闻春之前出了事,尚珂兰便把她指派到二等的宫女,虽然是皇帝指给她的人,不过到底也没人敢说什么。 现在贴身的晓夏,倒不是因为她最机灵贴心,而是这丫头心性单纯活泼,要是在别处,贸贸然的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可就事儿大了。 “晓夏,无凭无据的不要胡乱猜测,在本宫面前也是,除非问你。” 晓夏赶紧捂住了嘴巴,娘娘刚才和自己说过的,怎么又忘了?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儿动嘴了,弄得又是一身汗,都去静一静,这冰不够啊,还得靠自己纳凉。” “娘娘,奴婢这两日想着做一道纳凉解暑的菜,不知道娘娘能不能赏脸尝一尝,奴婢瞧着这两日娘娘的胃口不是很好,只吃了两口可怎么行。” 尚珂兰撇着茶沫,只觉得有些无奈,这丫头真的性子直爽,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她这儿,才释放了天性。 “好,你去做吧,多做一些让你几个姐姐也尝一尝,如果好吃了,便做一些给陛下送去。” 晓夏一听是要给皇帝送,立马撇了撇嘴,尚珂兰瞪了她一眼,她才收敛起来。 靳言堂这半个月内并不是不来她这,而是陪着宁妃多一些,虽然她不得不承认,一想到这,她心里确实有些不怎么舒服,但她身为后宫妃子之一,必须接受。 “娘娘,宁妃下帖子了,说是明日举办宴会,君民同乐。” “前朝官员也来?” 那宁妃的面子可真不小,尚珂兰微微眯起眼睛,她记得宁妃的父亲官位似乎也不小…… 翌日。 礼乐声和说话的声音混在一起,为数不多的妃子穿着颜色艳丽的衣裳,以及和往日不同,处处显露着喜气的宫殿无不彰显着这第一胎孩子的重要。 除了是君民同乐的日子,再加上宁妃怀孕的喜事,因此连皇后和太后都亲临于此。 她有些好奇,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 宴会很快开始了,她旁边坐着的正好是华妃,中间应当隔着一个宁妃,不过如今的她却坐在了首位,仅次于皇后的位置。 “宸妃娘娘,你瞧,那原来可是你的位置,现下被他人取代,感受如何呀?” 她只觉得有些好笑,华妃明明自己气的眉毛都扬起来了,居然还跑过来气她? “是啊,妹妹也这么觉得,不过姐姐你和宁妃关系那么好,怎么她一怀孕了,也不见你同她一起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她恨不得把宁妃肚子里揣着那个团子塞到自己肚子里! “娘娘,今儿宴席上有您爱吃的冰糖杂烩,您多吃点儿消消气。”旁边的侍女贴心的为她盛了一碗。 “本宫会缺这个东西吃,哼,这东西本宫吃了这么多年都吃腻了,谁稀罕!” 冰糖杂烩里面可不仅仅是糖水,里面还有各种水果和干果,还有碎冰,这可不是哪个人都享受得起的。 尚珂兰只觉得有些心痛:“姐姐不吃就给妹妹吧,妹妹瞧着栀子和晓夏都没有吃过,这东西就当赏给她们的。” 她这话让刚把勺子伸进去一半儿,准备舀出来吃的华妃生生的愣住了。 “你……” “哎,姐姐你怎么就吃开了呢,妹妹还说要给他们留点呢,不过既然已经吃了那就算了吧,等下次做的时候,再让她们占占姐姐的便宜,如何?” “妹妹自己宫里的奴婢,还是自己赏赐吧!”华妃匆匆的舀了两勺,四处看了一会儿才恢复了理智,她看见父亲了! 第十四章 宴会混乱 尚珂兰神色一紧,不知自己的哥哥和父亲来了没有?她低着头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舀了一勺冰糖杂烩吃。 “陛下驾到!” 随这一声,靳言堂也来到宴会之地。 “娘娘,这冰糖杂烩的味道怎么样?”晓夏在旁边悄悄的凑近,忍不住问了出来。 “味道一般,不过是些糖水加上瓜果,要真说有什么好的,倒不如说这冰有些许解暑的作用。” 晓夏点点头,她们四姐妹被指派跟着尚珂兰,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各自有各自的本领,她比较擅长就是吃食方面,而闻春则是武,知秋是医术,晚冬则是梳妆品香。 只是她们虽有这方面的训练和才能,却年纪尚轻,眼下,宫里面的两个妃子身边都有上了年岁的嬷嬷,若论心计手段,要略差一着。 宴会的礼乐一项一项如流水般进行,尚珂兰只觉得有些想睡,桌子上除了几片腌的一般的肉食,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注意的。 “陛下有旨,各位娘娘,若是亲眷在此,便可去叙旧。” 歌舞已经完毕,剩下的贺词也都说完了,她倒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情。 她估摸着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头说不上失望,只是有些落寞,旁边的华妃已经坐到李总督那处去,她还坐在原处。 “兰儿。” 她应声抬起头,这深蓝色的官服,上面密密麻麻绣着盘金丝。 “哥哥,你怎么来了?” “臣拜见宸妃娘娘!”尚珂兰还没来得及高兴,尚可霖就已经跪下了。 确实要跪,如今她的身份已经是皇贵妃了。 “哥哥请起,父亲今日怎么没来?” 他们如今坐在一处总算有个闲话的人了。 “父亲有点事情要处理,快别说这个了,妹妹你这几日在宫中过得如何,哥哥很担心你,你本是正妻的,没想到……算了,哥哥不该提这个。” 尚珂兰摇摇头:“妹妹无论如何都已经在这深宫里待着了,况且我位分又不低,如何能被欺负呢,哥哥且放心吧,他对我……也很好。” 只是这样的日子,她心里生不出欢喜罢了。 “那能好过到哪去,你不要骗哥哥,宁妃如今怀了头胎,他还能顾得上你?但若真的欺负你,咱们尚家也是要同他论一论的。” “自然,放心吧,妹妹虽然现在规矩,可天性并不如此,护得住自己。” 她这么说着,尚可霖总算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但……尚可霖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朝廷上的官员,哪懂得后宅妇人讳莫如深的事情,更何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呢。 “哎哟,痛!陛下,臣妾肚子痛!” 宁妃突然丢下汤匙,陶瓷汤匙从瓷碗边滑落,又从桌子的铺着绸缎的木桌上滑下去,摔得稀碎。 “怎么回事?快,叫御医,叫御医!” 这么一个插曲,直接打乱了整个宴会的节奏,大臣们纷纷站立起来,有些慌乱的挪动着身子,底下的长凳有的被动作激烈的人撞倒在地。 靳言堂眉头紧皱着,看了一眼宁妃的状况,只见她现在捂着肚子在椅子上坐着起不来,心中陡然一沉。 “陛下,这个小太监在收拾宁妃娘娘摔碎了的陶瓷汤匙!”尚珂兰在一旁发现不对劲,便快步走上前去,扬声道。 “这个时候追究这个干什么!” 话毕,靳言堂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马上下令! “来人,给朕把他拿下!” 见他理解到了自己的意思,尚珂兰便小声的提醒着:“陛下,宁妃用过的东西都应该检查一遍,才妥当。” 靳言堂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来人!把宁妃用过的东西都给朕检查个仔仔细细!” 宴会突遭变故,自然不能再进行下去,御医风风火火的提着药箱便赶来了,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搁下,便开始把脉。 厅堂里一阵沉默,都瞪着眼睛看着御医,若是因此宁妃的孩子没了,那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珠儿,你看看,咱们这礼是不是白送了?” 华妃捻起盘子里的一颗果子,涂的嫣红的指甲让她睫毛闪了闪。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华妃低下头,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只是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样了?” 靳言堂现在已经沉稳了许多,他心中知晓,这个孩子他比任何人都不想要,毕竟到最后会变成一个没有母族的孩子。 “陛下,娘娘无碍,皇嗣也没事,只是胎象有些不稳,须得开些安胎药才行,而且不能多站立,更不能受到惊吓。” “胎象不稳?” 太后惊的从位子上站起来,“御医,这可是第一个皇嗣,不能有任何差池,必须给哀家好好保住!” “是,太后。” 御医诊断后,从碎掉的瓷勺中嗅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气味。 “这里面……” 御医有些小心的看了一眼靳言堂,想要说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他抿了抿嘴,安抚好了宁妃,便叫人把她扶着回去歇息了。 “这瓷勺里有什么,你说即可。” 靳言堂沉着脸,这里面的东西,没必要遮遮掩掩,孩子想不想要是他的事,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手,就是无视皇威! 对于挑衅,他没理由忍下去! “回陛下的话,里面是一种专门活血化瘀的药粉,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身怀有孕之人……尤其是娘娘这种才足月的,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滑胎。” “哦?这种东西哪里可以买到?” 他皱着眉头,如果是普通药材,那么哪里都可以弄到,事情根本无从查起。 “陛下,这种药材确实是随处可见,集市上的药铺都可以买来……所以臣现在也无法判断来源。” “说的也是,小小的药粉,竟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靳言堂也并没有打算揭过这件事,叫了福公公带人去把经手过汤匙的那些个人都叫来,一一审问了一遍,但无论是宫女还是太监,都没有理由去将药粉细细的打湿涂在汤匙上,而且接手都是一环扣一环,中间没有插手的余地。 “把这些人带下去,认一认那个小太监。” 靳言堂言下之意,指的是刚刚抓到的那个小太监。 “陛下且慢……兴许动手的人就在咱们其中呢?” 第十五章 搜身风波 华妃走上前去,盈盈一拜。 “陛下,臣妾的意思是,说不准是谁家身边的小厮或者是婢女,正巧受了伤,需要些活血化瘀的东西,许是不小心弄进去的呢。” 尚珂兰的手指微微拢了拢,递了个眼神给栀子,最近听说晓夏那丫头好像在御膳房厨房磕碰到了,还说要用些活血化瘀的药。 “去找知秋,让她弄个药粉包,命闻春放进华妃身边的珠儿身上。” 栀子点点头,刚刚有所动作,却被尚珂兰拦了下来,“等等,你此时离开,太引人注目了,叫你后面那丫头去。” 她顿了顿,不过,要用一个什么样的万全方法让知秋知道呢? “娘娘,放心吧,这事包在奴婢身上。” 栀子眨了眨眼,从头上取下来一个簪子,这东西是晚冬专门给她做的,里面的芯子是空的,可以放小纸条之类,这样在不方便动作的时候可以传递消息。 “那正好,你可以留下来和本宫一起看看这场好戏是怎么演的了。” 另一边。 “知秋姐姐,快别弄你的药材了,娘娘那边出事儿了!” 晚冬在院子里弄了个小台子,专门用来摆弄一些小玩意儿,台子刚好就在门口附近,小丫头刚进来便抓到了她。 她拿下簪子,一瞧就知道有事发生,取出来小纸条,便看见里面写着娟秀的四个字——‘红花宁妃华妃’ 晚冬双眉紧蹙,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们二人刚刚也听说宁妃在宴会上身体不适,似乎是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胎像不稳,下去休息了。 因此……因此现在那边应该在幕后之人! 糟了!她今日刚刚给了晓夏那丫头一包活血化瘀的药材! “快,闻春,晚冬,赶紧跟我一块去找晓夏,不然会出大事儿!” 几个人各自安排了一下,闻春去华妃身边放入药包,其他两个人去拦下晓夏。 “娘娘,您喝点儿粥,一会儿该凉了。” 栀子有些心疼的看着渐渐放凉的粥,难得今日宴会上的粥,是尚珂兰最喜欢的。 瞧着尚珂兰还有心情喝粥,华妃又忍不住轻笑道:“妹妹还真是……心大啊,你说说这事儿是谁做的呢,你我虽然心里不舒坦,可做这样的事情却犯不着。” “那便是底下的小贵人们做的,妹妹难道不想,到时候自己也怀上了龙种,可怎么办,现在不瞧一瞧,以后可就晚了。” “妹妹确实不在意这个。” 尚珂兰又拿起汤匙舀了一口粥,脸上的表情别有意味:“妹妹一直希望的是,姐姐能有一个皇子,这样就不会分出精力来关注妹妹的……婢女了。” 见她笑的欢,华妃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发虚。 只是这事儿明明是宁妃亲口告诉她的,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尚珂兰的耳朵里?况且这人在宫殿上又不可能通风报信,她肯定是吓唬自己的。 “妹妹且看吧,谁能笑到最后。”华妃稳定了一下心神,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晓夏!” 知秋眼尖,一把拉住了正要往宴会处走的晓夏。 “咦?你们怎么来了?” 晓夏摸了摸自己还带淤青的手腕儿,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知秋,你这个药还真……” “你干什么!”知秋没和她客气,上手便在她的身上扒了开了。 “好了找到了,咱们走吧,别和别人说你用过这药。” 两个人叮嘱之后便迅速的消失,晓夏的脸色愣了愣,也渐渐的凝重起来,低着头不做声地走了进去。 她找了一个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又重新站回了尚珂兰的身边。 尚珂兰感受到了后面多了一个人,心中了然,总算放下了心,闻春则打扮成外边伺候的低等宫女,伺机对珠儿下手,得手之后便迅速离开。 座上,太后因为不愿意管这复杂的事情,便先退下去看宁妃了,皇后看样子也不愿意掺和这事儿,也便跟着一块儿去了,这会儿又变成了靳言堂一个人坐阵。 “陛下。那些宫女太监并不认识那个小太监,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属下查过宫女和太监的登记名册,上也没有她的名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底下跪着的男人不像是宫里的太监和侍卫,倒像是皇上专门指派的御林军。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天天在宫殿内外巡逻都当是摆设的吗?” 靳言堂静静的坐在位置上,说话的语气也是不急不缓,可却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底下的官员纷纷地跪倒在地,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个。 “问,给我好好的拷问出来!” 他挥了挥手,宽阔的袖袍在空气中发出如破风一般的声音。 “陛下,此路不通,还可以试试其他的路,不如试试臣妾刚刚的法子,总好过在这里干等好?” 华妃说着,语气便有些柔软和悲伤。 “臣妾和姐姐在一起过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她要怀了孩子,正替她高兴呢,就突然有这样的无妄之灾,臣妾若不为姐姐尽点儿力,无论如何是说过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查一查。” 靳言堂淡淡道:“在场有如此多的女眷和男人,你要如何彻查?” 华妃一愣,她只想着宁妃告诉她,这东西在尚珂兰身边的婢女晓夏身上,她本想着站出来先搜一搜,这妃子身上的,怎么事情都突然变成这样了? “既然华妃娘娘是想要为姐姐做些东西,不如就以身作则,先搜一搜自己的。” 尚珂兰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凭什么要先搜本宫的,谁知道宸妃是不是故意这样说,给自己留下时间藏东西?”华妃觉得自己说的这个理由很完美。 “既然如此,那便先搜本宫吧。” 尚珂兰突然改口,让她突然一愣,转瞬间,眼睛里的笑意却更浓,既然自己送上门了就别怪她不客气! “珠儿,去查查。” “慢着!” 尚珂兰突然叫住了她:“本宫还是觉得叫旁边那位比较公正。” 她指了指皇帝身边的摇扇子的小宫女:“这丫头,我们谁都不认识,自然最公平了不是?” “妹妹这是信不过本宫吗?不过你要公平,给你便是。” “准了。” 靳言堂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百官。 那小宫女脸色紧张,犹犹豫豫的朝着尚珂兰走过去…… 第十六章 脉象不稳 那可是娘娘啊,还是皇贵妃娘娘,她有些胆怯的退后两步。 “不要怕,陛下准许了,也是陛下的命令,况且大家都希望宁妃姐姐能平平安安的诞下小皇子,不是吗?” “哼,先搜搜看不就知道了。” 华妃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尚珂兰也不恼,淡淡的站在一旁让她搜,她的衣衫是薄纱做的,在单独的殿里一件一件的检查,小宫女虽然很羞涩却也很认真。 “回禀陛下,宸妃娘娘身上什么都没有。” 华妃依旧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放在自己的身上,要下人去背锅才好。 “为了公平起见,妹妹身边的人,自然也要搜一搜的,本宫这边也是一样。” 尚珂兰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让她产生了一瞬间的怀疑。 “陛下,不如再指派一人搜查,臣妾同姐姐一起,这样臣妾的心里才会安心一些,有姐姐陪着便是好的。” “准。” 靳言堂身旁的暗卫出现,低声耳语了几句,他的眸子深了深,没再说什么。 二人的婢女一同走进屋内,两个宫女分别为她们检查。 “搜出来点什么没有?” “回禀陛下,宸妃娘娘的婢女身上没有,但手腕处有淤青。” 没有!怎么可能? 华妃刚要开口,旁边的一个宫女却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华妃呢,有什么不妥?” “回陛下,华妃娘娘身边的珠儿身上有个小包。” 什么?怎么会? 华妃的眼睛转动起来,难不成是宁妃那个小贱人陷害自己?但想想又不太可能,自己手里握着那么多她的把柄,她怎么会使这样不起眼的小伎俩将自己推出去? 她正想着其中的缘由,珠儿身边的那包药粉已经递了上去,旁边的御医,摸都不用摸,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子中药的味道,那是活血化瘀的药没错。 “珠儿……你可认罪?” 一句话,吓得珠儿直接跪下,当然不是她,她怎么会这么明显的把证据留在自己的身上! “求陛下明鉴,奴婢身上并没有受伤,为何要拿着药粉?” “陛下,珠儿身上有淤青,只是自己看不到,而且还有多处,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严重,但确实需要用到这个。”验身宫女如实禀报。 “你!” 珠儿瘫坐在地上,眼神求助地看向华妃。 “不对,本宫刚刚明明听她说,晓夏身上也有淤青!” 华妃看着给晓夏验身的宫女,神色有些难看。 “回娘娘的话,她身上确实有,但只有手腕上有,这种小伤口奴婢必认为并不需要上药。” 她跪在地上,身子有些发抖,她知道此刻说出去,最简单的就是欺君之罪,她看到手腕上有残留的涂抹药粉的痕迹,虽然是刻意擦过的,不过还是有些难以消磨。 不过她并不后悔,因为之前的那个珠儿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扇过她的巴掌,而且……她相信即使自己把这件事说出去,宸妃娘娘也可以解决。 “本宫看你们就是一伙的!” 华妃怎么敢相信自己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眼睛顿时有些发红! “华妃,注意言行,身为宫妃,要有妃子的仪态!” 靳言堂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满眼不甘的华妃,虽然太后皇后还有宁妃已经退场,但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在这看着。 华妃的父亲也朝她使着眼色,华妃才终于拉回了点神智。 “此事疑点重重,但也不能排除不小心而为之……那就罚珠儿在辛者库待三个月。” “辛者库?陛下……谢陛下隆恩。” 华妃忍耐的拜谢,身旁的尚珂兰轻轻的道:“华妃娘姐姐怎么突然想到会在本宫身上呢?是谁给姐姐提了这么个醒?” 华妃强忍住自己的怒意,身子站起来都有些晃晃悠悠的,想要往后倒,可手一歪,旁边扶着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换做另外一个小宫女。 华妃动了动嘴唇,只觉得头有些发昏,还是坐到了一旁。 “娘娘,华妃娘娘这次恐怕会觉得是宁妃娘娘下的手,关系也许会变得紧张。” “当然不会……她只会更讨厌本宫,然后去找宁妃联手,回去吧,这场戏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她找了个理由,从宴会上早早的退了下去,同哥哥交待了点事情之后便回到寝宫里。 几个小丫头绘声绘色的讲述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尚珂兰也懒得打断她们,难得的乐趣嘛。 “娘娘,可她用这样的理由是不是太牵强了,娘娘不是抓到了一个从外面混进来的小太监吗?” “那是陛下纵容华妃胡闹,旁人也瞧得出来,不过到底有没有联系就不一定了,本宫只是好奇,那宁妃肚子里的孩子到底生的生不下来……别枉费了本宫这送的白花花银子。” 知秋语气刻意压低,缓声说道:“奴婢觉得……应当生不下来。” “生不下来?” 晓夏的声音被晚冬及时捂着,才没破了声。 “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儿,当初陛下是怎么把你挑进来的?”晚冬白了她一眼。 “当然是……当然是怕娘娘在宫里饿瘦了不是,民以食为天嘛。” “好了,别贫嘴了,知秋快跟本宫说说怎么回事,把握大不大?” 尚珂兰心不在焉的笑了笑,若是不大,那么她基本就可以确定另一件事了…… “不大。” 知秋的眼神很坚定。 “好……那你们这几天小心,遇见宁妃宫里的人全都避开,不要与他们接触,也不要做事落下把柄,” 她顿了顿,接着道:“当然,我们要亲近亲近其他姐妹了。” “娘娘的意思是?” 晚冬和知秋心思比较细腻,看着尚珂兰的表情,有些不敢猜她们心中的那个想法。 是,兴许……她要玩点大的! 她笑了笑,指派栀子拿了些东西,准备去探望一下宁妃,不知道能不能撞个大运,顺道碰上那人。 “栀子,更衣,拿上晓夏做的点心。” 宁妃想做手脚,她就给这个机会,正好晓夏这边做出来了新的糕点,她拿去给那人尝尝。当然,问题是不可能有的,她已做足了万全准备。 “宁妃娘娘,外边宸妃求见。” 宁妃此刻刚送走了太后和皇后,华妃那边还派人过来说明日过来看她,不然她这身体还真吃不消! 第十七章 宫中试探 “让她进来吧。” “妹妹怎么来了?”宁妃头上正包着绒布做的带子,身上也盖着一层不厚的被子,但在这样的天气,穿薄纱的衣服已经让人有些受不了了,她竟然还盖着如此厚的被子。 “姐姐,你这样身子是受不住的吧,如此热……” 宁妃脸色惨白,笑起来也同往日风光的她大不一样,好像三月里的花凋谢了一样。 “妹妹倒是不知道这些了,都是咱们女人生孩子必须要的,尤其是姐姐刚刚差点……”宁妃说到这儿,眼眶子就红了。 尚珂兰双手端了又端,还是规矩的坐在床边,轻声的安慰。 “姐姐,今日华妃姐姐想帮你找到那带药粉的人,却没有找到,抓到的小太监也不肯说实话。” 尚珂兰低下头,眸子里有些愧疚。 “无妨……陛下已经给姐姐加派了几拨人手,在胎儿没稳之前是不会轻易出去的。” 尚珂兰的眼睛闪了闪,宁妃……她真的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娘娘,用药的时间到了。” 宁妃叹了口气,脸上溢出一抹苦笑,“妹妹,姐姐这边全是药味,怕你受不了,听说头胎就是如此……你若是害怕,还是赶紧回去吧。” “害怕倒是不至于,只是担心姐姐,那妹妹就先不打扰姐姐喝药了,只是这个,是晓夏新做的糕点,姐姐的药苦了,吃一个解解苦味。” 尚珂兰笑着,将盒盖子打开,白白嫩嫩的软糯团子展现在面前。 宁妃客气的收下,便端起还热乎乎的药一饮而尽。 尚珂兰穿着薄纱衣,刚刚进去宁妃的屋子,那屋子里如同蒸笼一般,将她整个人都蒸了个透,连发丝儿都出了些汗贴在额头上。 现在倒是会有一些狼狈相,不过她看着宁妃的脸确实是很虚弱,看上去不像作假。 “元歌,你说陛下特意给我安排知秋,是不是怕本宫身边没个懂医术的?” 元歌没想到今日尚珂兰会突然叫她进来伺候,她心里有些高兴,动作也越发小心规矩。 “是,陛下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自然都想为娘娘安排妥帖。” “那宁妃也有信得过的人吗?莫非在太医院?”尚珂兰感受到身后的人的动作一顿。 那便是了…… “奴婢听知秋说,确实难保,但并不是没有希望,只是可能会有些伤身子根本。” 她会为了头一胎伤了根本吗? 尚珂兰顿了顿,不去想这个问题,倒是换了个轻快的话题。 “宁妃那边,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本宫想听听。” “有,但传出来的未必是真的。” “无妨。”这种东西半真半假,仔细想想也总能从里面抽丝剥茧出来,真正有用的东西,大不了当个八卦也不错。 “陛下这几日都歇息在她那,而且听说宁妃想要让陛下收了她宫里的一个一等宫女。” “宁妃用的东西,也都跟陛下提了要求,用的都是进贡的,太后那边听说也很支持,并没有说些其他的,只是皇后那边颇有微词,不过却也……” “却也没资格说这个话?” 尚珂兰静静的听着,元歌吓了一跳,想提醒她慎言。 但是,皇后不就是那个长公主吗?那个他明媒正娶的皇后,她是明媒正娶,但是现在只是个皇贵妃,说难听点儿,只不过是个妾。 即使是她进了宫,也无动于衷,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吗? 没有目的的奉献,是不存在的。 翌日。 尚珂兰早早就打听好了华妃要去探望宁妃的时辰,华妃前脚刚走进去没多久,她后脚就踏了进来。 “姐姐,好巧,我们居然一同来看宁妃姐姐。” 尚珂兰笑着,身子向后面的栀子靠了靠,似乎有些不稳当。 华妃脸色铁青,当下连旁边宫女的手都不扶了,甩着袖子便大跨步的进了宫殿。 “呵,真是不经逗。” 栀子歪着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她好像觉得主子哪里不一样了,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玩。 “姐姐。” 宁妃看到尚珂兰,脸色微微的变了变,尚珂兰笑了笑,她都不用细看就知道,今日她的气色可比昨日好了太多,就像是……就像是那件事情没发生一样。 所以昨天那场戏是不是她自导自演,她还真的不敢确定。 “兰儿妹妹来的可真勤快,”华妃刚坐下,便忍不住说起来。 “那是自然,妹妹自打来了这宫里,二位姐姐便对妹妹照顾有加,妹妹可不是有事情自然是头一个上阵的。” “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要你拿命去同姐姐做姐妹了。” 宁妃笑着,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可不就是拿自己的命跟你做姐妹吗,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算计进去! “姐姐,昨日的糕点好吃吗,今日妹妹也特地带了一份与昨日不同的,姐姐尝尝看看哪个好吃?” 尚珂兰递了过去,眼下旁边远远的站着两个宫女,她也不好叫来替她试一试,可昨天那一盒已经让她给下人分派的吃了。 瞧着没什么大事儿,她笑了笑,却也不敢轻易动口,但眼下都送到她嘴边了…… “哎呀,你看妹妹差点忘了姐姐有孕在身,胃口肯定是不一样的,不如先让华妃姐姐试一试,若是好吃再拿给姐姐,这样也算稳妥。” 尚珂兰这么一说,宁妃的表情倒是放松了不少,只是华妃看着盒子里那一块模样奇怪的东西,心里有些拒绝。 但一想昨日宁妃说的那些话,她这心里便狠狠心,拿起一个吃着,软软糯糯的也不粘牙,里面还是夹心的,味道确实不错。 看着她吃得香,宁妃砸吧了一下嘴,也拿起尝了一个。 “姐姐,味道怎么样?” “很好,没想到妹妹的手艺这么好,这东西比昨日的还好吃。” 呵,可这分明和昨日的是一样的味道啊…… 尚珂兰仍是静静的笑着,她看见华妃手里的东西,眼睛亮了亮,却不做声。 “听说陛下赏赐了你好多东西,妹妹这儿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便将珍藏着的送给姐姐了。” 华妃从手边取出来一盒香膏,盒子精致优雅,上面镶着翡翠玛瑙,里面一打开就是扑面而来的香气,却不让人觉得刺鼻,确实是好东西。 “慢着,这姐姐用不了!” 第十八章 宸妃心思 此话一出,华妃面色一沉:“妹妹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会害姐姐不成!” 尚珂兰神色无辜的看着她:“姐姐不要误会,妹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香膏出自馥春坊吧?” 华妃脸色并不好看,闻言冷哼一声:“想不到妹妹说的话不好听,眼色却是有的,不错,这玫瑰香膏正是我从馥春坊买来的,因为凝神静气的效果很好,所以在京城里很受世家小姐追捧,就这么小小的一盒却也花了我一……不少银子!” 即将脱口而出的“一百两”到了嘴便变成了“不少银子”,华妃本想在众人面前炫耀一番自己的财富,但又想到宫里如今节俭之风盛行,自己可不敢再往枪口上撞了,否则被宸妃这贱人拿去大做文章,怕是少不得又要挨皇上一顿罚! 尚珂兰安静的听着华妃说话,并不出声打扰。 待华妃话毕,宁妃眼神微闪,随后微微一笑,和气的将那玫瑰香膏收了下来。 她将那香膏合上,沁人心脾的芳香一下子便没了。 却听宁妃对华妃谢道:“多谢华妃妹妹好意,我听闻馥春坊是江南最负盛名的脂粉店,专卖女子红妆之物,随是一盒香膏,却也是极其抢手的货物,妹妹有心了。” 宁妃一番话说完后,华妃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她恼恨的瞥了尚珂兰一眼,眼中的暗恨之意更甚。 这宸妃定是记着自己曾欺负过她,如今在宫里还指不定要怎么给她下绊子呢,与其等宸妃下手来谋害自己,不如她主动出击! 尚珂兰将两人的神色全看在眼底,见宁妃已经收下了那盒香膏,她便没再说话。 宁妃将拿香膏盖上,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后,便递给了身边的贴身宫女:“翠儿,把这香膏好好收起来,这可是华妃妹妹的一番心意,要好好保管,明白么?” 翠儿应道:“是,娘娘!” 一句“好好保管”,便说明宁妃不会再用这香膏了。 接下来,宁妃又岔开了话题,跟华妃和尚珂兰聊了一会儿后,太医院的人便来给她请平安脉了。 尚珂兰便起身告辞:“姐姐如今身怀六甲,切记操劳,要好好休息才是,妹妹就不打扰了。” 说罢,尚珂兰命晓夏将送给宁妃的糕点留下,便离开了宁妃的寝宫,华妃与她一同告辞,两人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整齐干净,道路左侧是翡翠湖,右侧栽种了柳树,阳光斑斑驳驳的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湖面的风吹来,带来一股阴凉之感。 华妃故意走在尚珂兰前面,显出她高人一等的模样。 尚珂兰娴静的跟在她身后,淡淡笑了笑:“姐姐可是要去妹妹的娴雅宫坐坐不成?如今娴雅宫里冰块的份例越来越少,只要姐姐不嫌弃热,妹妹定然为姐姐引路。” 宁妃那里虽说闷热了一点,可她的寝宫大堂之中却铺满了消暑的冰块,一进去便觉得凉气扑鼻,让人心中暑意顿消。 说起冰块,华妃脸色顿时又沉了下来! 如今后宫冰块全紧着宁妃,连她宫中的冰块份例都急剧减少,听宸妃这么一说,看来她跟自己也是一样的处境,皇上也没有多宠爱她嘛! 于是,待尚珂兰刚一说完,华妃便高傲的哼了一声:“算了,我只是陪妹妹走一段路罢了,可没想要去妹妹寝宫坐坐!” 说着,她便伸手对身后那宫女道:“月儿,扶本宫回去吧,这天气太热了,本宫就不能跟一些碍眼的人待在一块儿,把本宫眼睛晃得难受!” 自从她身边的得力宫女珠儿被罚去辛者库后,这个月儿便成了华妃身边的心腹宫女。 瞧着是个寡言少语的,却并不蠢,若不是她颇有计谋,也不可能短短几天之内就成了华妃的心腹丫鬟。 尚珂兰神情不变,待华妃讽刺了她一番后,便一脸心情舒畅的搭着月儿的手离开了这里。 栀子愤愤不平的瞪着华妃的背影道:“这华妃娘娘还真是嚣张跋扈,明明您的品级在她之上,她却还对您如此不敬!” 尚珂兰睨了她一眼:“慎言。” 顿时,栀子察觉到自己失言,便忙闭了嘴,跟在尚珂兰身后回了娴雅宫。 这里不比娴雅宫,正所谓隔墙有耳,万一她这些话被谁听了去大做文章,到时候恐怕还要连累娘娘跟整个娴雅宫的人一起倒霉! 下午,这盛夏的天竟涌出了一团火烧云,看起来华丽绚烂,又带着些凄凉的美感。 娴雅宫,假山荷塘边有一个凉亭,此时,尚珂兰正坐在凉亭里吃着冰糖杂烩,赏着天边的火烧云,一副闲情逸致、不问世事的模样。 她穿了一件淡紫色薄纱褶裙,乌黑的长发松松的鬟了一个流云髻,头上簪一支小巧的碧玉钗,如此简朴的装扮,却让尚珂兰看起来如同画里的天仙一般,带着娴静温柔的美。 栀子忍不住从她手里夺过所剩不多的冰糖杂烩,劝道:“娘娘,您怎么也和华妃娘娘似的,爱上了这甜食?奴婢听晓夏说了,甜食吃多了发胖,到时候您胖了,陛下……陛下不宠爱您了怎么办?” 栀子在人前成熟稳重,在她面前却还和以前在尚府一般,会跟她生气、聊天,为她解闷。 尚珂兰只好无奈的对栀子道:“那你去跟晓夏说一声,往后做冰糖杂烩,少放糖,多放冰,多放干果和花生碎,行了吧?” 栀子无奈的看了尚珂兰一眼,捧着冰糖杂烩下去了。 小院里,微风缓缓地吹拂着尚珂兰脸颊两侧的发丝,待栀子走后,尚珂兰脸上的笑容便沉了下去。 她抬头望着天边那团火烧云,思绪渐渐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想爹爹,想大哥,想自己在尚府时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想曾经和靳言堂在府中恩爱的日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啊……如今却因一个宁妃怀孕而许多天未曾来她这娴雅宫了。 这时,小院石门处。 两个宫女见一双明黄色绣金线龙纹的靴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便匆忙下跪行礼道:“奴婢参见……” 靳言堂抬手制止了她们,跟在靳言堂身后的福普见状,忙对两个宫女挥了挥手,两个宫女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第十九章 以甜压苦 凉亭里,一紫衣少女如天仙似的静坐在那里,她望着天边那团火烧云,好似在怀念着什么,嘴边洋溢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笑容虽浅,却温暖而甜蜜,撞见她这模样,靳言堂心里的暑意顿时消散了几分。 他余光淡淡的瞥了福普一眼,福普顿时讨好心的笑了笑,停在了石门边,在这里守着。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尚珂兰面色恢复如常,转身一看,却目光一怔! 靳言堂和她相隔不过五米,只一瞬间,尚珂兰便回过神来,忙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 靳言堂扶她起身,与她一同在凉亭里坐下。 凉亭里摆着一盏凉茶,尚珂兰收敛起眸中的情绪波动,伸手给靳言堂倒了一杯茶:“陛下怎么突然来了娴雅宫,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虽然这么说着,却一点儿好奇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只是为了找话题而聊天。 靳言堂伸手轻抚她脸庞,勾唇一笑,冷峻的容颜便更显得迷人了几分:“朕来看看兰儿,可有什么不妥?” 见尚珂兰白皙的额上沾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靳言堂眉头一皱,冷声道:“这些奴才怎么回事?暑气这么重,竟也不知道给你宫里多放些冰块,该罚!” 见他眼里有怒气闪现,尚珂兰心里的郁闷之气微微散了一点。 她将靳言堂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无奈的笑了笑道:“如今宫里盛行节俭之风,各宫里都减少了冰块的份例,陛下不必动怒。” 靳言堂沉默了一下…… 各宫虽然缩减了开支,可尚珂兰贵为皇贵妃,宫里的冰块却还不如宁妃一个普通的妃嫔多,肯定是内务府那些人暗中动了手脚! 皇宫中的尔虞我诈,靳言堂再清楚不过了,见尚珂兰不欲多说,他便不再追问。 此时,栀子刚从晓夏那里拿了一些消暑的水果去小院凉亭里,结果还没进去,就被石门边守着的福普给拦住了。 “栀子姑娘,陛下正在里面跟娘娘说话,您便随洒家在外面候着吧!” 栀子双眸一亮,喜道:“陛下来了?” 说着,她伸出脖子往里面看了看,果真在凉亭里看到了靳言堂和尚珂兰对立而坐的身影! 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尚珂兰脸上带着娴静的笑容。 见状,栀子不由得松了口气,笑着对福普道:“多谢福总管提醒,这才没让我坏了娘娘的好事。” 说着,栀子取了一个手腕上的镯子递给福普,并悄声问道:“那今晚,陛下是歇在哪位娘娘哪里,福总管可否告知我一声?” 福普这人见钱眼开,况且只是将皇上在哪里歇寝的事情告诉她而已,又没什么大碍。 于是便收了这翡翠镯子,也乐得跟宸妃娘娘卖个好,便笑眯眯地对栀子挥了挥手。 栀子心下了然,附耳过去。 不知福普跟栀子说了什么,栀子脸上的笑容一瞬间便僵了下来…… 与此同时,小院,凉亭内。 靳言堂这几日头一回来看尚珂兰,尚珂兰心中郁闷之气亦消散了不少。 而靳言堂在她面前全无帝王之气,如同平常百姓家的相公一样,为逗自己娘子开心而不惜放下身段去哄。 拿着靳言堂给自己的这支紫檀木雕花云纹簪,其做工精致,一看便出自大家之手。 尚珂兰眸中染上了点点笑意,道:“多谢陛下特意为臣妾打造的簪子。” 她曾是靳言堂夫人的时候,无意中曾提起过一句,若用紫檀木做一支木簪,定是极其好看的。 没想到,他竟还记得自己曾说的那番话。 靳言堂见她开心,便也随她笑了起来。 接过尚珂兰手中的木簪后,他起身,修长有力的手握在尚珂兰肩上,并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朕替你戴上。”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脖颈间,尚珂兰白皙的脸庞顿时浮现出两团红晕,看起来俏丽至极。 他动作温柔的替尚珂兰戴好簪子后,再看向她时,目光不由得一怔。 见状,尚珂兰不由得有些紧张的看着他:“陛下,臣妾戴着……好看吗?” 靳言堂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之意,他勾唇一笑,替她将脸颊旁的碎发撩到耳后,随后认真而轻声的道:“朕的兰儿,怎能不美?” 尚珂兰微微松了口气,心里便也添了几分欢喜。 一来是因为靳言堂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二来是靳言堂今日特意来看她。 不料靳言堂话音一转,道:“快酉时三刻了,兰儿,朕来日再来看你。” 说着,靳言堂便毫不留恋的将尚珂兰从怀里放开,随后转身离去。 桌上,尚珂兰给他倒的那杯茶他一口没动,他来看了自己一刻钟不到,便行色匆匆的走了。 尚珂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连一句“恭送陛下”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 她喉头动了动,强自笑了笑,缓缓的坐回了凉亭之中,只是那握着茶杯的手指却紧紧的收拢,骨节渐渐泛白而不自知。 石门处,见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走了过来,栀子喉头动了动,忙退至一边对其行礼道:“奴婢恭送陛下!” 靳言堂脚步顿了顿,停在她面前。 不多时,栀子便听见一道冷漠的声音居高临下的飘了下来:“好好照顾宸妃。” 说完后,靳言堂便不再停留,健步如飞的离开了这里,福普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主仆俩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栀子目送他们离开后,匆忙提着手里的食盒向凉亭出走去。 酉时过半,晚风骤起,带着凉意吹拂着人心。 尚珂兰听见脚步声,这才察觉手上湿漉漉的,竟是她太过用力,茶杯里的水都撒在了她的手上。 她回过神来,将茶杯放下,抬眸对栀子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找晓夏了吗?有没有带回冰糖杂烩?” 尚珂兰将失落和生气的情绪压了下来,跟栀子搭话道。 栀子叹了口气:“娘娘,那东西不能多吃,奴婢刚才特意托晓夏做了这冰镇消暑的绿豆汤,娘娘尝尝看如何?” 说着,栀子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碗冰凉鲜绿的绿豆汤来,闻起来便觉得香甜消暑。 尚珂兰尝了一口,随后放下汤匙,眼神微暗:“这汤……不够甜。” 多吃些甜的,说不定能把她心里的苦给压下去呢? 第二十章 宁妃出事 “娘娘,您没事吧?” 见尚珂兰神情微异,栀子不由得担心的问道。 尚珂兰摇了摇头,浅笑着道:“本宫与陛下相聊甚欢,陛下有事便先行离去,本宫能有什么事?栀子,你可真是多虑了。” 栀子闻言,不禁松了口气,道:“娘娘没事便好,奴婢刚才从福总管那打听了,陛下今晚去了宁妃娘娘那里,奴婢还担心娘娘您……”说着,栀子便住了口。 尚珂兰眸光微动,原来,他又去宁妃那里了么? 想着,她取下了头上的紫檀木簪,神色认真的看了看后,忽将这木簪交给了栀子:“将它收起来,我不想再看见它。” 什么来这里是为了哄她高兴,什么温言暖语,什么紫檀木簪,都只是为了稳住她的说辞而已! 此时,宁妃寝宫。 “娘娘,陛下来了!” 翠儿匆忙进了寝宫禀报,宁妃正在梳妆打扮,怀孕的反应弄的她神情憔悴,这两日又疲于应对那些来看望她的后宫妃嫔,如今上了妆容,她整个人看起来便精神了不少。 宁妃勾唇一笑,眸中闪烁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 她转身直视着翠儿道:“都准备好了么?待会儿陛下来了,你可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翠儿跪在地上,低低的垂着脑袋,恭敬地对宁妃道:“娘娘,奴婢明白,已经准备好了,这次的计划一定万无一失!” 宁妃见状,满意一笑,随后便在翠儿的搀扶下出了卧室。 刚到大堂,靳言堂便带着福普走了进来。 众宫女纷纷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宁妃也低下头,屈膝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她声音柔媚,膝盖弯的恰到好处,白皙纤长的脖子以完美的弧度出现在靳言堂面前。 靳言堂眼神暗了暗,随后虚浮了她一把,声音比平时温柔了几分:“爱妃请起,你如今有孕在身,不能行此大礼。” 宁妃抬眸对他温柔的笑了笑:“臣妾……” 忽然,宁妃面色一变,竟干呕起来,神色十分痛苦:“呕!” 靳言堂脸色一紧,忙扶着她坐下,关切的道:“爱妃,你怎么了?可是孕吐?” 宁妃抬头,脸上竟浮现出脂粉也掩盖不住的憔悴之色:“臣妾……臣妾没事,陛下莫要……莫要担心——呕!” 话未说完,宁妃脸色一变,又低头干呕起来。 她干呕得厉害,并不似作假,靳言堂眸色微沉,手指微紧。 “传太医!” 靳言堂声音威严的对福普吩咐着,福普立马低头恭敬地回道:“是,奴才这便去办!” 一旁,翠儿见状,忙过来帮靳言堂搀扶着宁妃道:“娘娘!娘娘,您怎么又出现这样的反应了?奴婢这便去拿药!” 翠儿双眸含着泪,担忧的说完后,便转身欲出大堂。 靳言堂闻言,眉头微皱:“站住,你刚才说什么?” 这时,宁妃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她一边搀扶着靳言堂的胳膊,一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背。 只见她勉强对靳言堂笑了笑道:“臣妾白天吃错了些东西而已,吃点儿药,兴许就好了。” 见她说话声音有气无力,靳言堂扶着她坐下。 翠儿听了这话后,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她咬了咬牙,随后跪在靳言堂面前:“陛下,娘娘根本就是不想让您担心才这么说的!” “自从白日里,娘娘吃了宸妃娘娘送来的糕点后便时不时的干呕个不停,娘娘怕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便让奴婢去太医院取了一些消食的药,连太医都没敢请!” 翠儿一口气说完这些后,眼泪便淌了下来,似乎真的为宁妃抱不平。 靳言堂双眸微眯,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道:“你是说,宁妃是吃了宸妃的糕点才呕吐不止的?” 翠儿正要点头,宁妃及时喝止道:“翠儿,不许胡说!” 她声音急切,一时间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呕吐起来,一副被害的凄惨的模样。 靳言堂看着翠儿的眼色不禁一冷,随后轻拍了拍她的背部,安抚道:“别急,待朕让太医为你诊治了再说。” 翠儿也一副有苦不敢言的模样,连忙上前扶着宁妃道:“奴婢不敢说了……奴婢不敢说了,请娘娘息怒!” 此时,太医院。 快到戊时,太医院里灯火通明,福普匆忙跑进太医院里时,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太医院的院侍纷纷对他行礼,福普便拉着一个人的衣领问道:“咱家问你,今日当差的太医在哪?快说!” 那院侍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的看着他道:“奴……奴才这就给您去叫老太医出来……” 说着,他连忙跑进了药房里,并匆匆拉着一个老太医走了出来。 那老太医一边背着药箱,一边不耐烦的道:“哎呀急什么?慢着点儿哟!” 福普见了,顿时瞪着这老太医道:“慢着点?慢着点那可就变成了掉脑袋的大事!宁妃娘娘出事了,你还不赶紧随我去看看?” 老太医顿时一惊,双眸大睁:“什么?宁妃娘娘出事了?!赶紧,快走!” 不等福普拉着他,这老太医便赶紧的往宁妃宫里去了。 福普愣了一下,忙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与一个刚进太医院的宫女擦肩而过,却没认出那宫女是娴雅宫的知秋。 知秋拿着手里的药包,正进太医院的动作不禁一顿。 她疑惑的看着两人离去,心道:宁妃出事了?莫不是那孩子保不住了? 如此想着,知秋眼眸微闪,提着药包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太医院。 戊时,天色完全黯淡了下来,宁妃寝宫内。 “陛下,娘娘,太医来了!” 这时,福普步履匆匆的带着一个老太医走了进来。 老太医连忙跪下行礼:“微臣叩见陛下、叩见宁妃娘娘,陛下……” 礼还没行完,靳言堂便声音威严的道:“行了,快给宁妃诊治。” 老太医一路跑得急,还来不及擦擦额头上的汗,便连忙来到宁妃面前恭敬地道:“娘娘,请您将手放在这上面。” 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垫放在桌上;宁妃把手搭了上去,老太医铺了一张丝巾盖着她的手,随后为她诊脉。 渐渐地,老太医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娘娘这情况……颇有些不妙啊!” 第二十一章 毒从口入 戊时,夜色刚刚降临,天上还散落着几颗星星,娴雅宫内。 寝宫的卧房里,尚珂兰刚沐浴完毕,此时正穿着一袭白色的薄纱衣裙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着。 她唇角带着一抹恬静的微笑,垂眸细致的品着书中的诗词,宛如江南美人图里的美人似的,令人心向往之。 “娘娘,知秋有事禀报。” 忽然,知秋掀开碧玉珠帘走了进来,帘珠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知秋说着,正要给尚珂兰行礼,尚珂兰便翻了一页手中的书,神色不变的道:“这晚上没人看见,不必行礼,跪来跪去的,倒把膝盖给跪坏了。”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本就不习惯被人跪拜,如今正是晚间的闲暇时刻,又没外人看着,她便不在乎这些虚礼。 知秋动作一顿,犹豫了一下后,便站起来道:“谢娘娘。” 尚珂兰放下手里的书,抬眸微笑着看向她道:“有什么事,说吧。” 知秋神色凝重的直视着她道:“娘娘,奴婢刚才去太医院换药时,见到福总管神色匆忙的拉着一个太医去了宁妃的寝宫。” 尚珂兰笑容不变,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兴趣。 知秋见状,便补充道:“从福总管的神情来看,宁妃娘娘似乎……情况不妙!”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尚珂兰眸光微动,渐渐放下了手里的书本,从美人榻上缓缓坐了起来:“白日,我与华妃等人去看望宁妃时,宁妃虽然神情憔悴,但言行举止都很正常,可陛下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她便请了太医……” 栀子皱了皱眉,神色凝重的看向尚珂兰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去打探一下消息?” 尚珂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的道:“不必,陛下现在守在宁妃寝宫里,恐怕正在缉拿什么可疑人物,这时候,我们何必派人去触这个霉头?” 说着,她又重新躺了回去,并淡淡的对栀子道:“这天气燥热,夜间都这么闷热,栀子,你便再去替我盛一碗绿豆汤吧!” 栀子愣了一下,不禁担忧的看着她道:“娘娘,您怎么还这么镇定呢?这宫里打探消息多重要啊,您却……算了,奴婢这便去就是了。” 栀子说着,话音一顿,想起今日下午陛下对她说的“好好照顾娘娘”,便无奈的掀开帘子出去了。 珠帘碰撞在一起,又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顿时,寝宫里便只剩下了知秋与尚珂兰两人。 知秋低着头,十分恭敬。 尚珂兰起身从妆匣子里拿了一两沉甸甸的银子放在知秋手里,知秋神色一慌,顿时拒绝道:“娘娘,您这是干什么,奴婢……” 尚珂兰对她眨了眨眼睛:“拿着吧,你这消息对我很重要,让闻春去一趟宁妃寝宫,她身手好,便是出事了也能脱身。” 知秋心中顿时一松,原来娘娘是要重用她们。 知秋点了点头,正要下去办,却还是有些不解,便转身疑惑的看着尚珂兰道:“可娘娘您为何把栀子姐姐支开?” 这事情让栀子知道也没什么啊。 尚珂兰勾唇一笑,重新躺回美人榻上,拿起书本道:“本宫自有本宫的打算,你先去吧,让闻春早去早回。” 知秋顿时不再多问,屈膝行一礼道:“奴婢遵命!” “哗” 这时,帘子又响了一下,原来是栀子端着碗冰镇绿豆汤进来了,见知秋出去了,便好奇的对尚珂兰道:“娘娘,您跟知秋说什么呢?她遵什么命啊?” 尚珂兰接过她手中的绿豆汤小小的喝了一口后,不禁满足的叹了口气的,道:“这汤不错,栀子,你今日辛苦了,这汤便赏给你吧!” 栀子愣了愣,指着自己诧异的道:“啊?我喝啊?” 尚珂兰点了点头,对她微微一笑。 栀子吞了吞唾沫,只好端着这绿豆汤喝了起来。 尚珂兰眼神微闪,重新躺回了美人榻上,悠闲地翻起了手里的书。 却不知道宫里的消息传的有多快,很快,宁妃戊时请了太医的消息就人尽皆知了。 此时,宁妃寝宫内。 “娘娘这情况……颇有些不妙啊!” 老太医说完这句话后,宁妃顿时神色一紧,匆匆问道:“可是我腹中孩子出了什么事?” 老太医忙道:“非也,非也!娘娘莫急,您今日可有误食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在您的肠胃里形成了毒素,无法排解,所以才导致您出现呕吐严重的反应,幸好那毒素暂且不是很多,您症状较轻,容易医治,幸亏陛下及时叫来微臣为您诊治,这才能避免毒素继续蔓延!” 一番解释后,众人才知,宁妃这是吃了宸妃的糕点后中毒了! 宁妃闻言,双目大睁,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翠儿一惊,随即抱着宁妃哭了起来,言语之间尽是对宁妃的遭遇抱不平,却不敢提宸妃半句。 就在众人都以为宸妃的糕点有问题时,一道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人,将宁妃今日所食用的东西全都带上来,由老太医一一检验,看看究竟是宁妃吃的其他食物有问题,还是只有宸妃送来的糕点有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噤声,没人敢在靳言堂面前造次。 翠儿一愣,宁妃暗中掐了她一把,翠儿忙回过神来:“奴婢遵命!” 说着,她便去将宁妃今日吃的东西列了个单子,并连同宸妃送来的糕点一同呈到了太医面前。 靳言堂神色从容的道:“老太医,验吧!” 他相信,他的夫人绝不会做这种心狠手毒之事,即便所有证据都指向尚珂兰,他也不会伤她半分! 见状,一旁的宁妃神色担忧,可她的眼里却飞快的闪过一抹冷笑之意:验吧!验吧!验完之后,宸妃罪责难逃! 谋害龙嗣,这个罪名株连她尚珂兰九族都足够了! 靳言堂的目光淡淡的落在老太医身上,宁妃也神色担忧的注视着他,一时间,老太医却觉得如芒在背,强按捺住手里的颤抖之意,开始认真验起了翠儿带上来的东西。 一时间,宁妃宫里的气氛十分紧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华妃寝宫里。 一个宫女对华妃恭敬地回禀道:“启禀娘娘,月儿回来了。” 华妃神色一喜,匆忙转身:“快,让她进来!” 第二十二章 宁妃心动 华妃寝宫里亦是灯火通明,少顷,月儿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娘娘。” 月儿屈膝给华妃行礼后,华妃连忙摆了摆手,催促道:“赶紧说说,那宁妃到底怎么了?说是出了事,请了太医,这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宁妃宫里的人口风可够紧的!” 月儿不敢怠慢,细声细气的道:“娘娘,宁妃中毒了,经老太医诊断,是宸妃娘娘今日上午送去的糕点里有毒。” 华妃瞳孔猛缩,“嗖”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快步行至月儿面前,紧紧的抓着月儿的胳膊,逼问道:“当真是宸妃的糕点有毒?那贱人胆子竟如此大吗?” 月儿抿了抿唇,低着头并不言语。 华妃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神色了然的坐了下去:“一定是宁妃姐姐的手段吧,倘若真是宸妃那贱人下的毒,那宁妃姐姐的孩子恐怕早就没了,本宫且问你,宁妃腹中的龙嗣可有什么异样?” 月儿摇了摇头:“事情确实如娘娘所料的那样,宁妃娘娘腹中胎儿并无异样,老太医说幸好及时发现,且又中毒不深,尚且伤不了腹中胎儿。” 华妃听后,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随后她幽幽的喝了口凉茶,道:“这事我们且不掺和,宁妃向来是个有手段的,且等着看宸妃的笑话吧!” 说着,华妃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来,随后对身旁侍候的梅子挥了挥手道:“今日这事月儿做的很好,消息打探的够清楚,梅子,替我赏银十两!” 梅子闻言,立马嫉恨的看了月儿一眼,并咬牙切齿的道:“奴婢遵命!” 月儿神色惶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荣幸,奴婢不敢奢求娘娘的任何赏赐,奴婢只盼望娘娘好便够了,多谢娘娘美意!” 华妃听后,哈哈大笑两声,对这个月儿更加满意了。 梅子将华妃对月儿的好感看在眼里,心里对月儿就更加嫉恨起来。 明明她才是华妃最信任的宫婢,她绝不会让月儿夺走自己的地位! 深夜,宁妃寝宫。 待老太医一一验完翠儿带上来的东西并说出结果后,大殿里的人全都缩头噤声,空气中安静的落针可闻。 “砰!” 靳言堂重重的将茶碗在地上摔碎后,声音压抑着怒气的道:“你是说,有毒的是宸妃送来的这盒糕点,而非其他食物?” 老太医苦着脸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这糕点里的毒素虽不致命,却能让怀孕之人呕吐不停,败其胃口,伤其肠胃,长此以往,宁妃娘娘便会气虚体弱,药石无医,从而……从而……” 说到最后,老太医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宁妃却从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坐在椅子上扑在靳言堂怀里哭了起来。 她哭的梨花带雨,让本就憔悴的容颜看起来更是如同被雪压住的海棠似的,十分惹人怜惜。 “呜呜……陛下,您不要怪罪宸妃妹妹,想来宸妃妹妹也只是一时想不开才出此下策,既然臣妾如今没事,便不必……不必与宸妃妹妹大动干戈,此事便算了罢!” 说到最后,宁妃深呼吸一口气,用手绢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苦笑着对靳言堂如是说道。 靳言堂轻抚着她的背,耐心的道:“此事的真相既已查明,那你便好好休息,朕今晚就在这陪你,哪里也不去,朕要看着你把安胎药喝完,明白吗?” 宁妃嫁给靳言堂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靳言堂对她如此温柔。 一时间,她眸光微动,心中的情意不禁涌了上来,更多了几分甜蜜。 只见宁妃强压住嘴角的笑容,虚弱的起身对靳言堂道:“臣妾多谢陛下体谅。” “好了,你身子弱,又怀着朕的龙嗣,便是再知礼数,也不能总这样跪拜,这几日你好好在宫中休息,谁也不许来打扰你,你也无须向皇后请安,皇后处事公正,待明日朕去跟皇后说一声就是。” 靳言堂不急不缓的对宁妃说完后,嘴角微扬,对她露出一抹关怀的笑容。 饶是知道靳言堂生的英俊不凡,做了帝王后更是自带威严之气,如今他一笑,宁妃便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陛下已有许久未这样对她笑过了。 于是,宁妃也笑了笑,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诚,她柔声道:“臣妾都听陛下的。”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中更显温柔之意。 靳言堂余光瞥了老太医一眼:“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朕替你去抓药?” 老太医连忙回过神来,行礼告退,去为宁妃煎药。 随后,靳言堂看了一眼福普,福普便毕恭毕敬的上前将宸妃那盒糕点给收了起来,并讨好的笑着对宁妃道:“宁妃娘娘,那奴才这就把罪证送去内务府了。” 宁妃端坐着点了点头,福普便将这食盒里的糕点给收了起来。 众宫婢仍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着不敢说话。 唯有翠儿扶着宁妃道:“娘娘,奴婢先扶您进去歇歇吧!” 宁妃不舍的看了靳言堂一眼,靳言堂对她点了点头,平静的笑着道:“去吧,朕叫御膳房弄些可口开胃的吃食过来,不能饿坏了你和腹中的孩子。” 宁妃闻言,这才肯随翠儿进了卧房。 大殿里,靳言堂又吩咐这些宫婢好好侍候宁妃后,便出了宁妃寝宫,福普提着食盒跟在靳言堂身后。 一路上,靳言堂沉默不语,隔了五米福普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低气压。 福普眼睛转了转,恭敬地跟了上去,道:“奴才见陛下心事重重,可是为刚才宸妃娘娘谋害龙嗣一事烦忧?” 靳言堂瞥了他一眼:“你也觉得这事是宸妃做的?” 他那时候摔茶杯,龙颜震怒,只不过是为了稳住宁妃而已。 他的兰儿心底善良,虽说有时狡黠如狐,却绝不可能生出这番毒计来;况且兰儿若真要出手,宁妃此时恐怕早就滑了胎了。 福普没听出靳言堂的意思,想起靳言堂刚才对宁妃温柔的样子,又想起靳言堂今日下午在宸妃那里待了只有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不禁心下怀疑。 他小心翼翼的迎合着靳言堂的话道:“莫非……是因为萧贵人那事,所以宸妃娘娘嫉恨宁妃娘娘?” 第二十三章 众矢之的 月色凉薄如水,照在人身上,竟也显出了几分凉意。 福普话音刚落,靳言堂便停下了脚步,空气中安静极了,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福普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大耳巴子,颤声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妄自揣测宸妃娘娘的用意,请陛下息怒!” “啪!” “啪!” 一连等福普扇了自己好几个大耳巴子后,靳言堂才淡淡的说道:“行了,管好自己的嘴巴,再有下次,朕割了你的舌头!” 福普浑身打了一个寒颤,立马应道:“奴才知罪,多谢陛下开恩!” 宁妃的父亲温权武是朝中重臣,乃正二品兵部尚书,可随时随地调用数万精兵。 如今他刚登基,前朝余孽还在活动着,边疆又有战乱,不得不宠爱宁妃,以稳住温权武的心。 外战尚未解决,他身为帝王,不得不雨露均沾,以安朝廷稳定。 若这时候谁起了谋逆之心,对靳言堂是极为不利的。 靳言堂一边向御膳房的方向走着,眸色微沉,深邃如古潭,让人猜不清其中心思。 福普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此时,御膳房内。 晓夏白日里听了栀子抱怨后,便尝试着做改良版的冰糖杂烩;可娘娘又喜欢吃甜,她又不能多放糖,便待在御膳房里研究了大半天。 晓夏性子活泼可爱,很招御膳房的总管太监李秀莲喜欢,况且她又是娴雅宫宸妃娘娘身边的四大宫女之一,李秀莲也乐得她在这里搞发明。 当晓夏正凿着冰块的时候,忽见周围的人全都齐齐朝门口跪下,并恭敬的称呼道:“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皇上来了?! 晓夏心里一惊,连忙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跪下。 不多时,晓夏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随后,一双金线绣云纹的明黄色短靴就出现在晓夏眼前。 却听一道极低沉冷漠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你是宸妃宫里的婢女,怎么不好好照顾宸妃,来这御膳房做什么?” 晓夏和知秋等人被靳言堂指派去娴雅宫,为的就是好好照顾宸妃,如今都戊时三刻了,晓夏却还待在御膳房,靳言堂便上前一问。 晓夏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低垂着头恭敬的道:“回禀陛下,奴婢想着近来天热,怕厨子做的东西不合娘娘胃口,便来着御膳房研究些吃食……” 说着说着,晓夏的声音低了下去。 兰儿胃口不好吗? 靳言堂眸光为怔,随后动了动嘴唇,道:“那你便用心研究吧。” 这时,御膳房的总管太监李秀莲小步走上前来,讨好的对靳言堂笑着说道:“陛下,您这么晚了驾临御膳房,可是有什么想吃的要吩咐奴才们做吗?” 靳言堂淡淡的说道:“宁妃娘娘近来胃口不好,你们多上点心,待会儿做些玉盘珍馐送去宁妃宫中,要是做得不好,朕便罚你们一年的俸禄,明白了么?” 宫里本来盛行节俭之风,皇上却因为宁妃娘娘胃口不佳而亲自来这里吩咐他们,要做些“玉盘珍馐”送去宁妃寝宫,可见宁妃怀了龙种之后,这宠爱在后宫里当真是独一份啊! 李秀莲眼神闪了闪,笑眯眯地道:“奴才明白,请陛下放心,要是做不好,奴才一定提头来见!” 靳言堂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再未看那晓夏一眼。 一个皇贵妃,一个身怀龙嗣的宁妃,两位娘娘都胃口不佳,皇上却只紧张宁妃娘娘,御膳房的风向自今晚之后便又发生了变化。 而宁妃中毒,皇上对宁妃关爱有加,宁妃更加得宠的消息也像六月的晚风一样,迅速传到了各宫之中。 当晚,皇上歇在了宁妃宫中。 亥时,各宫灯光都暗了下去,所有人都歇下的时候,只有娴雅宫里宸妃的卧房还亮着烛光。 美人榻上,身着一袭白色薄纱衣裙的尚珂兰,悠然自得的捧着手里的书本看着;栀子候在一旁,眼里有了困意。 忽然,一身粉衣宫服的闻春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娘娘!” 尚珂兰眼眸微闪,随后放下书本,抬眸看着她道:“起来吧,往后夜间不必对我行礼,有什么事直说便是,瞧你,额头上全是汗。” 说着,尚珂兰笈着鞋子来到闻春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张白色锦缎绣梅花的手帕替闻春擦了擦汗。 闻春微微红了红脸,起身谢过尚珂兰,随后将自己从宁妃宫中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尚珂兰。 尚珂兰站在她面前安静的听着,待闻春说完老太医查出自己给宁妃的糕点里有毒的消息后,尚珂兰不禁勾唇一笑,好以整暇的坐回了美人榻上。 她就知道,宁妃不会这么安分。 只是没想到宁妃这么快就对她动了手,是因为萧贵人那事让她在皇上面前出了丑,所以宁妃才迫不及待的出手反击她么? 尚珂兰心中想着,那美如桃花的一双眸中有暗光微闪,叫人看不清其中心思。 还不等尚珂兰有什么反应,一旁的栀子便忍不住了。 待听完闻春的消息后,栀子困意全无,忍不住指着窗外宁妃寝宫的方向破口大骂道:“还娘娘呢,出身名门大家,却做出如此卑鄙阴险的小人行径,我呸!” 说着,栀子还觉得不解气,便又骂道:“我家娘娘好心送她糕点吃,她非但不领情,反而还给咱们倒打一耙,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可恨!” 这是在自己卧房,无关的宫婢都已经退下了,让栀子解解气也没什么。 倒是一旁神色不安的闻春听了栀子的话后,忍不住神色放松了一点。 尚珂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好啦,气什么?宫里的生活就是这样,尔虞我诈,且看明日会发生什么,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话毕,尚珂兰又看向闻春道:“你说陛下当时听了宁妃中毒的原因后,很是震怒,还当场摔碎了一个前朝官窑的青花瓷茶盏?” 闻春忙点点头,应道:“正是。” 尚珂兰闻言,了然的点点头,又重新躺回美人榻上,轻声道:“看来……明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本宫少不得要落入众矢之的的惨境了!” 第二十四章 华妃踩错人 见尚珂兰说的轻描淡写,闻春眼里满是不解,栀子不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道:“娘娘啊,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么从容镇定?要是大公子在就好了,大公子一定不会放过那些陷害您的人的!” 大哥…… 提到尚可霖,尚珂兰神色便柔和了不少。 是啊,大哥最是宠爱她,最受不得别人欺负她了。 想着,尚珂兰便有些想起家来。 夜已深,明日还有场硬仗要打,赏了闻春银子后,又听栀子劝了几句,尚珂兰便将几人挥退了下去,随后躺在美人榻上,将书蒙在脸上睡了过去。 翌日,辰时,坤宁宫琴嫣殿内。 不过辰时一刻的功夫,众妃嫔便在大殿中满座。 皇后娘娘坐在大殿主位上,着一身明黄色的金线绣五彩凤袍,手中端着一杯热茶,她拿着茶盖轻轻呷一口,端庄优雅的仪态尽显其中。 台下,众妃嫔穿着颜色各异的宫服,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小声议论着什么,皇后娘娘也随和的与她们聊着天。 皇后左下方的第一个位子还空着,第二个位子上则坐着华妃。 华妃穿了一袭桃红色宫服,发髻上戴着垂直肩膀的银步摇,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娇艳的如同一朵盛夏玫瑰似的,瞧着便精神。 华妃呷了一口茶后,轻轻将它放在桌上,不满的看着她前面空着的那张椅子对皇后娘娘说道:“这宁妃姐姐有孕在身,陛下免了她的辰时请安之礼,妹妹也可以理解;可这都辰时一刻了,宸妃妹妹还没到坤宁宫来,未免也太不守时了,莫非是对娘娘不满?” 华妃逮着机会便出言攻击宸妃,这话里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皇后闻言,却是笑了笑,道:“华妃妹妹多虑了,许是宸妃妹妹有事耽搁了也说不定。” 话虽如此,可皇后脸上的笑意到底还是淡了几分。 这宸妃,皇后尚在寺庙中修行的时候,便听闻陛下是用八抬大轿、百箱聘礼将她迎回宫中的,如今她回宫没几天,宸妃便敢在辰时的请安礼上最后一个才到,当真是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不料皇后话音刚落,一道温柔悦耳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娘娘说的正是,臣妾今日第一次给娘娘请安,心中既是紧张又是欢喜,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装扮来拜见娘娘,才能显出臣妾对娘娘的敬意,一时间迟到了片刻,臣妾真是心中愧疚,还请姐妹们见谅,请娘娘息怒!” 众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这声音便轻易能给人好感,不一会儿,一身着淡紫色绣海棠宫服的女子走了进来。 其肌肤白皙如凝脂,眸若桃花含春水,黛眉樱唇,好似天仙美人一般,浑身萦绕着一股恬淡静谧的气质,竟叫人一时间挪不开眼! 尚珂兰一边说着,一边莲步轻移,规矩而不失优雅的来到大殿中央给皇后娘娘屈膝行礼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今日来迟了,还请娘娘责罚!” 皇后见了她,不禁目光一怔,握着茶杯的手也不禁紧了紧。 好一个左相之女尚珂兰,当真是如传言那般花容月貌! 她既生得如此沉鱼落雁之姿,也难怪陛下初迎她回宫时便连宠她几日! 皇后下首,华妃见尚珂兰一来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她看向尚珂兰的眼神便不由得更加不善起来,眸中隐隐约约的闪现着嫉恨之色! 尚珂兰低垂着眉,一副恬静乖巧的模样,看着倒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 只片刻,皇后便端庄的笑着对她抬了抬手:“宸妃妹妹这话说的重了些,既然人都齐了,便随本宫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从娴雅宫一路赶来坤宁宫,便是有轿撵抬着也得行个一炷香的功夫。 皇后看似掠过了尚珂兰晚来请安的事情,却是连口茶都没给尚珂兰喝;她们一行人是歇好了聊好了,尚珂兰是连歇都没来得及歇一下,便要随皇后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本就定在辰时,辰时三刻才会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所以尚珂兰并不算迟到。 正超品的皇后走在众妃嫔前面,其次是正一品皇贵妃的宸妃,宸妃身后则是正二品的华妃。 众妃嫔按照位份排好顺序,依次跟在她们身后,一行人浩浩汤汤的经过由白玉石蒲城地面的广场,向慈宁宫而去。 华妃跟在尚珂兰身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的暗光。 尚珂兰在前面走着,忽然听见身后华妃的脚步轻了起来,似乎在快步向她靠近。 尚珂兰唇角一勾,似是无意中上前一步轻挽着皇后的手臂,低眉浅笑着道:“娘娘早前在寺庙中修行,为大周祈福的时候,臣妾便听百姓口耳相传,赞娘娘慈眉善目,是如菩萨般的人物。” “臣妾本以为是百姓们夸大其实了,没想到今日一见,妹妹才知道自己当真是孤陋寡闻了!” 说着,尚珂兰眼神羞涩,脸上飞起两团红晕,似是十分不好意思。 皇后久居古寺,没想到民间百姓竟这样夸赞自己,早上见着尚珂兰时心里的郁闷之气便消散了几分。 她微笑着,语气微微有些诧异的道:“百姓当真是这么形容本宫的吗?本宫倒是许久未曾去过民间了,不曾听过这些传闻。” 这时,尚珂兰身后的动静又加快了些许,尚珂兰眸光微动。 只见她羡慕的抬眸看着皇后,随后松开皇后的手往皇后身侧走了两步,并叹了口气道:“唉,在府中时,下人们只说妹妹模样可爱,无意中说起娘娘来,下人们却各个神情敬畏,真是叫妹妹好生羡慕呢!” 能被自己觉得漂亮的人羡慕,皇后心中自是得意欢喜,脸上对着尚珂兰的笑容便柔和了几分。 正要说话时,却忽然听见“撕拉”一声骤然响起! 皇后脸色一变,忙回头看去,却见她那宫服的裙摆竟被华妃给一脚踩坏了! 华妃傻傻的看着自己踩在皇后裙摆上的绣花鞋,满目震惊! 她刚才明明对着宸妃的裙摆下的脚,怎么一下子却落到了皇后娘娘的裙摆上呢? 众妃嫔顿时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华妃做出来的蠢事,心道:华妃这是活腻了吗?竟然敢对皇后娘娘不敬! 第二十五章 拜见太后 空气中落针可闻,安静极了,只晨光静静地照在众人身上,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在所有人都陷入没有反应过来的不解和震惊里时,尚珂兰嘴角淡淡的勾起了弧度,看似在笑,可仔细一瞧,又让人觉得她表情恬静,并挑不出什么错来。 只片刻的功夫,尚珂兰便同身后那些妃嫔一样,震惊而不解的看着华妃的所作所为。 皇后娘娘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华妃却还沉浸在刚才对宸妃下脚的动作里没回过神来。 倒是皇后娘娘身边那身穿鹅黄色宫服的大宫女最先回过神来,当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上前愤怒的指着华妃训斥道:“大胆华妃,竟敢对皇后娘娘不敬,还不速速把鞋从娘娘裙上挪开!” 华妃顿时回过神来,她神色一慌,紧咬了咬牙,迅速跪下求饶道:“臣妾知错了,臣妾只是无心之失,请皇后娘娘息怒!” 毕竟皇后娘娘有一段时间没在宫里了,一心向佛,宫里宸妃没来之前,这后宫大权便被宁妃和华妃分而掌之。 如今两宫独大,华妃又手握实权,对皇后认气错来竟也不情不愿的,反而低下头时,她还恼恨的想:这皇后走哪里不好?偏偏跟宸妃那个贱人走在一块儿,害的她下错了脚! 皇后母族积弱已久,在靳言堂尚是不得重视的先皇义子时,她便嫁给了他,没想到后来靳言堂一朝夺权,宫中又广纳妃嫔,就连之前被罚的萧贵人,其母族实力也比皇后强悍。 皇后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华妃,脸上的阴沉之色逐渐好转起来,似乎好脾气一样的对华妃笑了笑:“无碍,届时让教司坊的人重做一件便是,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华妃妹妹快请起来吧。” 说着,皇后又对刚才呵斥华妃那大宫女道:“桃香,往后不可对华妃娘娘这么无礼,可明白了?” 桃香顿时神色恭敬的道:“是,娘娘。”说着,桃香退到了皇后身侧,垂眸不语。 华妃今日请安带在身边的宫女是梅子,见状,梅子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将华妃扶了起来。 华妃立马狠狠的瞪了尚珂兰一眼。 尚珂兰却对她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华妃更怒了,她握了握拳头,复又松开。 哼,若不是看在皇后娘娘还在这里,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贱人! 若是尚珂兰不躲开,老老实实被她踩一脚,又岂会发生这样的丑事? 此时的尚珂兰若是知道华妃心中所想,恐怕都要被她给气笑了吧! 待皇后对桃香说完话后,尚珂兰便神色惋惜的看着皇后娘娘的宫服,叹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件做工精致的凤袍,臣妾听闻那绣五彩凤凰的丝线,乃是用天山彩蚕的丝才能做出来的,极其珍贵呢!” 这话听在华妃耳朵里,顿时以为尚珂兰在挑衅她,当即便瞪着她道:“不就是天山彩蚕的丝么?我……臣妾又不是拿不出手,臣妾家乡在江南扬州,那里有着大周最全的贸易之所,到时候臣妾托父亲买来还给皇后娘娘便是!” 尚珂兰顿时垂下眸去,不再言语,只是众人却没看到,一抹笑意在她眼中飞快闪过。 这华妃还真是嚣张跋扈,当着皇后娘娘的面也敢大放厥词,这话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不知皇上会怎么想呢? 真是有趣啊! 忽然间,尚珂兰觉得与这华妃宫斗倒也颇有趣味。 皇后娘娘眸光闪了闪,一旁的桃香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询问;皇后娘娘也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正当华妃用话堵尚珂兰的时候,皇后娘娘便笑着打圆场道:“不过是一件衣服,哪就劳烦华妃妹妹如此劳师动众?好了,本宫先回去换身衣服,稍后便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罪。” 说着,她又看向宸妃道:“宸妃妹妹,你既是皇贵妃,便暂代本宫领众姐妹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罢!” 尚珂兰低眉垂首,屈膝行礼:“臣妾遵命。” 皇后点了点头,又派了一个宫婢去慈宁宫跟太后娘娘说了这事情后,便带着桃香回了坤宁宫。 皇后一走,众人便以宸妃为首。 华妃虽看不惯宸妃,却也不会在刚得罪了皇后的情况下又忤逆皇后的口谕。 接下来的一路上,华妃纵然对宸妃恨得牙痒痒,却也未再出手。 辰时三刻,慈宁宫内。 慈宁宫的人早得了皇后派去的宫婢传的消息,所以虽是宸妃领着众妃嫔来给太后娘娘请安,慈宁宫的宫女便让宸妃等人顺利进了大殿之中。 大殿里,龙涎香的香气凝神静气,这香每年就那么一点,皇上却还是紧着太后娘娘,可见太后娘娘在宫中的分量之中。 众人不敢不敬,来了大殿之后便躬身站好,对主位上那神色威严的太后娘娘行跪拜礼道:“臣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着鸦青色绣仙鹤宫服的太后高坐在主位上,她淡淡的呷了一口青瓷茶盏中的香茗,随后淡淡的放下茶盏道:“嗯,除了宸妃,其余人等都去坐着吧。” 太后鲜少回宫,只有中秋佳节和除夕团聚时,才会从古庙中回宫里与皇上一聚。 且她在宫中位份极重,但妃嫔们又对这位太后所知甚少,所以各个都谨小慎微,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逾越的地方。 尚珂兰闻言,双手叠放于额前,跪拜道:“谨遵太后娘娘口谕!” 她话音一落,便果真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既不问错,也不出声,看起来乖巧温顺得紧。 太后动作一顿,看向尚珂兰的双眸微微眯起,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她本来等着尚珂兰质问她为什么,却没想到这尚珂兰竟是个温顺听话的,二话不说就当着这么多妃嫔跪在了她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 要知道她可是左相之女,一举一动皆代表着自身的家教,如今这么一跪,可当真是在众妃嫔面前丢尽了左相的脸面! 莫非这尚珂兰真的心大到不在乎左相府的声誉? 只片刻间,太后脑中便闪过众多思绪,望着尚珂兰的眼神就更加意味不明起来。 太后不说话,众妃嫔便也不敢说话,偌大的慈宁宫里,气氛凝重至极。 就在众人以为尚珂兰要长跪不起时,却见太后居高临下的睨着她道:“宸妃,你谋害宁妃腹中龙嗣,可知罪?” 第二十六章 三日之期 辰时,坤宁宫。 卧房中,桃香给皇后换了一件正红色绣牡丹的宫服后,又给皇后重新梳妆了一番。 待放下木梳,桃香不禁看着镜子里慈眉善目的皇后娘娘叹了口气:“唉,娘娘明明贵为后宫之主,可连那小小一个华妃都敢爬到您头上欺负您,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后淡淡的笑着,对镜理云鬓,并不答话。 桃香咬了咬唇,犹豫再三后,道:“娘娘,要不您还是别回古寺去了,就在留在这后宫争一争罢!” 皇后红唇一勾,放下手道:“争?本来就是本宫的东西,本宫自然要拿回来。话说回来,你瞧着那宸妃,感觉如何?” 怎么说到宸妃身上了? 桃香想了想,仔细回答道:“宸妃……对娘娘的态度倒是很恭敬,瞧着与华妃不是很对付,看着倒是个恬静乖巧的。” 皇后眼神闪了闪,起身向外走去,桃香连忙扶着她,却听皇后幽幽的说道:“她们一个是左相之女,一个是扬州总督之女,身份高贵,就本宫那出身,本宫又拿什么跟这些后宫嫔妃争啊?” 桃香闻言,惋惜的道:“要是娘娘的母族强大起来,恐怕如今后宫嫔妃没人敢对娘娘不敬,就凭华妃今早犯下的错误,都足够禁足她三个月了!” 两人说着,便出了坤宁宫,一路上没什么人,皇后瞥了她一眼,笑道:“桃香,你跟了本宫五年有余,你的忠心本宫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情记不得,谁是螳螂,谁是黄雀,尚且是个未知数呢……” 说着,皇后的声音淡了下去,桃香未听清,却安静的没有再问。 此时,慈宁宫内。 众目睽睽之下,宸妃跪在大殿之中。 谋害龙嗣的罪名一旦认下来,那太后将宸妃打入冷宫都是轻的! 宸妃闻言,依旧保持着以头磕地的姿势,恭敬的回道:“敢问太后娘娘,此话何解?” 太后冷哼一声:“好你个宸妃,竟然还敢装傻?昨日宁妃吃了你送去的糕点后,便呕吐不止,经太医查验,却从你的糕点中查出了毒,你还狡辩什么?” 果真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尚珂兰眼眸微闪,神色平静,未见半点做贼心虚之态。 她不疾不徐的说道:“回禀太后娘娘,当时这糕点华妃姐姐也吃了,却未见华妃姐姐有什么异样,且当时臣妾也与宁妃姐姐各食了一块,却未见两位姐姐有什么异样,这便足以证明臣妾送去时的糕点是没有毒的。” “只是后来这糕点经了谁的手,又是谁下的毒,想要嫁祸给臣妾,便两说了。” 尚珂兰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响起一声:“陛下驾到!” 皇上来了? 一时间,众妃嫔纷纷起身,待门外那人走进来时,她们便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脚下生风一般,快速从众人身边走过。 他余光看到了跪在大殿中的尚珂兰,却未曾将目光投放在她身上。 只见靳言堂对太后行了礼后,在太后身旁坐下,冷峻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母后,可用过早膳了?” 太后看见靳言堂来了,脸色便好了一点:“已经吃过了,就这个宸妃,真是让哀家不省心,人证物证俱在,却还对谋害龙嗣一事抵死不认,真是气煞哀家!” 宁妃一早便坐在太后下首的位置,见到靳言堂,她脸上便升起一团红晕,还细声细气的对靳言堂道:“陛下,太后娘娘也是为了给臣妾主持一个公道,臣妾心中实在感激!” 靳言堂睨了她一眼:“不是让你在东宫里好好待着吗?来这里做什么?” 尚珂兰跪在大殿中,明明是跪着的,却并不叫人觉得她谦卑。 听了靳言堂的话,尚珂兰不禁唇角一勾:原来宁妃也来了?难怪,她一来太后娘娘便对自己发难。 不知宁妃在太后耳边说的话令太后信了几分,才让太后对她如此不满。 慈宁宫大殿里,众妃嫔沉默的坐回了椅子上,纵然华妃想在靳言堂面前表现一番,可当着太后的面,她也不敢放肆,只好嫉妒的瞪着宁妃。 宁妃听了靳言堂的话后,脸上露出柔弱之色:“臣妾……臣妾想着,皇后娘娘那边的请安礼可以免了,可太后娘娘这边却不能不来,毕竟太后娘娘也是臣妾长辈。” 一番话说得知心可人,太后看向宁妃的神色就更加满意了。 靳言堂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随你吧。” 见他又恢复了以往那般冷漠的态度,与昨日的温柔之貌迥然不同,宁妃心中的欢喜便落了几分。 这时,华妃在一旁插言道:“那太后娘娘,宸妃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您要怎么惩罚她啊?” 顿时,太后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尚珂兰身上。 她居高临下的瞥了尚珂兰一眼后,重重的说道:“这种心术不正的女人自当留不得,来人,传哀家口谕,宸妃品行不端,谋害龙嗣,罪无可恕,特将其降为正三品昭仪,罚其一年俸禄,禁足半年,以儆效尤!” 此话一出,大殿之中顿时鸦雀无声,最为开心的当属华妃与宁妃两人了。 将挡在两人前面的皇贵妃给绊倒后,皇后在她们眼里也只是傀儡一样的存在后宫大权还是掌握在她们两人手里,日子又可以像以前一样舒心了! 华妃脸上全是掩盖不住的喜色,宁妃虽不像她那样欣喜,眼里却也闪烁着点点激动之色。 靳言堂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那太后身边的嬷嬷听后,站出来道:“奴婢遵……” “且慢!” 忽然,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自大殿中响起,靳言堂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后向大殿中央那人看去。 太后闻言,皱眉凝视着尚珂兰道:“怎么?你可是对哀家的处罚有什么异议?” 尚珂兰勾唇一笑,缓缓直起腰来,抬眸和太后对视着道:“倘若这事情当真是臣妾所为,太后娘娘此番惩罚臣妾,臣妾定当心甘情愿的受罚。” 太后不耐烦的道:“那你这是?” 尚珂兰不疾不徐的说道:“可这事臣妾并没有做过,又为何要认罪呢?另外,臣妾认为此事疑点重重,有必要再审查一番,若是太后娘娘认定是臣妾所为,那再给臣妾三天查案之期又何妨?” 第二十七章 两人毒誓 太后闻言,冷笑:“哀家为何要给你三日之期?” 还不等尚珂兰说话,一旁沉默的靳言堂便忽然出声道:“母后,既然宸妃想要三日至期查案,您便给她三日至期又何妨?倘若三日后她翻不了案,再将她伏法认罪亦可!” 靳言堂一开口,太后便不满的看了他一眼:“陛下,这认证物证俱在,哪样不是表明了宸妃有罪,事到如今,你为何还替她开脱?” 靳言堂瞥了大殿中的尚珂兰一眼,对太后笑道:“母后,您是怕她翻案么?” 太后经不得人激,当即便一拍桌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哀家岂会怕她翻案?不就是想要三日之期么,哀家给她便是!” 大殿中,尚珂兰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微微一松。 一旁的宁妃听后,坐在椅子上的神色顿时一沉,恰巧这时,太后和蔼的看着她问道:“宁妃,哀家这么做,你可同意?” 她都已经给了尚珂兰三日之期,自己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 宁妃握着手里的香帕,恨得都快把漂亮的指甲给嵌进肉里去了,却还是温柔的笑着道:“一切都听太后娘娘的话。” 太后便赞了一句:“你倒是个乖巧可人的。” 宁妃听后,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笑容却又勉强了几分。 倒是华妃在一旁看着,顿时脸色一变,忙站出来道:“太后娘娘,此事不妥,所有证据既然都已经指向宸妃,那直接让她伏法认罪就行了,何必还这么麻烦的整出什么三日之期?这不是给她找替罪羔羊的机会吗?” 太后娘娘身边的陈嬷嬷,顿时眼神一暗,不禁在心中对这华妃娘娘摇了摇头。 太后娘娘刚刚才答应给宸妃娘娘三日查案之期,这华妃便匆忙跳出来反驳,不是明着打太后娘娘的脸么? 太后娘娘最讨厌别人质疑她的决定了,果不其然,华妃话音刚落,太后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靳言堂眸光微闪,却并未出言呵斥。 大殿中,跪在地上的尚珂兰听了华妃这番话后,不禁恬静的笑看着她道:“华妃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为受害人的宁妃姐姐都对太后娘娘的决定表示支持,您这是觉得太后娘娘的考虑欠妥,处事不周吗?” 华妃被她轻飘飘的话一堵,正要开口说话时,太后娘娘凝重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 华妃张了张嘴,苍白无力的改口道:“当……当然不是!本宫只是不想让你这样的真凶逍遥法外!” 尚珂兰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煞有其事的道:“妹妹也希望能早日抓到真凶,好还臣妾一个清白!” 说着,尚珂兰忽然话音一转,对华妃浅笑着道:“说起来,昨日那糕点明明华妃姐姐也吃了,却未见姐姐有呕吐的症状呢?” 此话一出,众妃嫔的目光都落在了华妃身上,华妃竟成了众矢之的! 顿时,华妃气的脸色通红,忍不住当着皇上和太后的面指着尚珂兰道:“你这贱人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是本宫害宁妃姐姐中毒的不成?” 尚珂兰无辜的看着她道:“臣妾没有这个意思,姐姐为何如此激动?” 这话带来的影响力可不小啊,一时间众人看着华妃的目光里带上了打量之意,贴身宫女梅子在一旁看得心中焦急不安。 华妃咬了咬牙,狠狠的瞪了尚珂兰一眼后,转身对太后娘娘发誓道:“太后娘娘、陛下,宸妃妹妹既然如此不信任臣妾,那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臣妾发誓,若臣妾真是那下毒之人,便叫臣妾穿肠烂肚,不得好死!” 尚珂兰一听,虽是跪在大殿中,却也笑着附和道:“臣妾亦然,若臣妾真是那下毒之人,便叫臣妾断子绝孙,天打雷劈!” 这誓言可够毒的,这两人还真是说得出口啊! 可众人看着她们的目光里却不由得减轻了几分怀疑,毕竟她们对誓言都很重视,轻易不发毒誓。 两人话音刚落,一旁的宁妃脸色便极其难看。 忽然,她只觉得心烦气闷,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滚着,只几个呼吸的时间,宁妃便弓着背忍不住呕吐起来。 “呕!” 她干呕着,吐出了一滩污秽之物。 宁妃身边的翠儿神色一慌,匆忙端了杯茶给她漱口,又连忙拍着宁妃的后背给她顺气儿。 那一滩腥臭难闻的污秽之物令大殿众妃嫔露出了嫌恶之色,纷纷不约而同的拿出了香帕捂住鼻子。 尚珂兰倒是没什么感觉,她看了一眼宁妃呕吐的凄惨模样,眼里露出点冷笑之意。 看她吐得厉害,倒是把这两日吃下去的玉盘珍馐全给吐了出来似的! 靳言堂有洁癖,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冷声对翠儿道:“没看见宁妃身体不适么?还不赶紧把宁妃带回去休息?若是宁妃有半点损伤,朕拿你是问!” 翠儿浑身一抖,强忍着眼泪,忙害怕的扶着宁妃对靳言堂和太后行礼告退。 宁妃刚才听了华妃和宸妃那两人恶毒的誓言,心里便又凉又慌,纵然她工于心计,却也没被人这般诅咒过! 待宁妃走后,太后看着宁妃吐出来的那滩东西便被恶心得直皱眉,陈嬷嬷连忙指使了两个宫婢上前收拾,又燃了熏香去去晦气,太后这次好受了一点。 众妃嫔也不禁松了口气,放下了捂着鼻子的香帕。 随后,太后恢复成之前那般威严的神情对华妃和宸妃道:“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说这些是在恶心谁不成?” 华妃不甘心的抿了抿唇,屈膝行礼道:“臣妾知错。” 说着,华妃便坐回了椅子上,太后也懒得计较她的态度。 只听太后对尚珂兰道:“哀家给你三日之期,在此期间,由陈嬷嬷协助你调查,要是你敢找替罪羔羊,哀家一定不轻饶了你!” 说着,太后瞥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陈嬷嬷,语气淡淡的道:“陈嬷嬷。” 身穿藏青色绣芍药宫服,腰间配紫色流苏的陈嬷嬷便站出来,恭敬的道:“奴婢谨遵太后口谕,一定竭心尽力辅佐宸妃娘娘查案!” 大殿中,尚珂兰跪在地上,闻言,不禁眸光微闪:这算是派人来身边监视她么?不知道太后派这陈嬷嬷是来帮助她查案的,还是来给她使绊子,让她老老实实在三天之后伏法认罪的? 第二十八章 午膳 尚珂兰低眉垂首,双手交叠于额前,恭敬的道:“臣妾谢过太后娘娘!” 这时,一阵轻轻地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换了一身正红色绣牡丹宫服的皇后便携着桃香走了进来。 皇后给太后与皇上见了礼后,恭敬的站在大殿中央,疑惑的看着尚珂兰道:“宸妃妹妹因何事跪在这里?” 尚珂兰温顺低头,并不言语,却知道皇后这是明知故问。 太后闻言,冷哼一声,道:“行了,你们没事就都退下吧,哀家要与皇上用膳了,皇后若是愿意,便留下来一块儿吧!” 皇后听了,自是欣喜,端庄的笑道:“臣妾谢过母后。” 太后下了逐客令,众妃嫔纷纷起身告辞,靳言堂扶着太后去了慈宁宫内,皇后跟在太后身侧侍候着。 大殿一下子空了下来,陈嬷嬷来到尚珂兰身边,和善的道:“奴婢扶娘娘起来吧!” 尚珂兰不着痕迹的松开她的手,扶着栀子的手站了起来。 随后,尚珂兰对陈嬷嬷笑了笑,道:“有劳嬷嬷了,请嬷嬷随我回宫吧,接下来的三日,本宫麻烦嬷嬷的事情还多着呢。” 陈嬷嬷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恭敬的道:“娘娘言重了。” 午时,娴雅宫。 上次靳言堂得知娴雅宫的冰块不够用后,便吩咐了内务府的人多送了冰块来,如今冰块陈设在娴雅宫里,宫婢扇着风,整个娴雅宫内倒是显得清凉了许多。 夏蝉在树上叫个没完,烈日灼烧着地面,真叫人觉得心里烦躁。 不多时,身着淡粉色薄纱衣裙的晓夏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食盒,有些闷闷不乐。 尚珂兰坐在八仙桌前看着窗外的树荫,听见动静后,回头一见晓夏这番模样,不禁笑了笑:“晓夏,谁欺负你了?” 晓夏没精打采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道:“唉,娘娘,御膳房那些人太会见风使舵了,昨日戊时,我在御膳房研究新菜式时,众人见陛下竟然亲自驾临御膳房,吩咐他们好好照顾宁妃娘娘的吃食。” “御膳房那些厨子就全把好吃好喝的紧着宁妃娘娘了,对其他宫里的嫔妃做吃食都变得不上心起来,各个敷衍了事!” 栀子听了,连忙上前将食盒的盖子掀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却见六个菜里,一叠腌黄瓜,一叠凉拌皮蛋和一叠凉拌三丝,全是素的,另有一盅冰镇绿豆汤,一碗碧玉莲子羹,一道芝麻酥。 没了…… 这么清淡,连个荤菜都没有?! 顿时,栀子震惊的抬头看着晓夏:“怎么会这样,你就没问问那厨子分错了膳食没有?” 晓夏苦着脸道:“我问了呀,可是人家说宫里盛行节俭之风,如今还能给咱家娘娘六个菜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闻言,栀子重重的放下食盒,怒道:“好一群墙头草,让我去会会他们!” 栀子说着,便要往外冲,一旁的晚冬见状,连忙上前拉着她,劝道:“栀子姐姐,娘娘身上的罪名还没洗清,您这时候再去御膳房一闹,恐怕只会对娘娘更加不利。” 闻春与知秋闻言,纷纷点头赞同。 栀子只好放弃了找御膳房算账的念头,可她还是忍不住委屈的道:“以前娘娘在府里的时候,可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尚珂兰爱吃肉,不爱吃素,所以每一餐膳食必有一道肉菜。 是以栀子十分心疼吃不了肉的尚珂兰。 尚珂兰却拿着筷子毫不在意的道:“这芝麻酥挺好吃的,甜而不腻,很果腹!” 晓夏闻言,眼睛一亮,忙凑过去道:“真的吗,娘娘?” 她对吃食最是感兴趣了! 尚珂兰对她眨了眨眼睛:“要不要尝尝?” 还不等晓夏说话,尚珂兰便夹了一块芝麻酥到她口里,晓夏眯着眼睛品尝,赞道:“真的诶,回头奴婢一定要向李总管讨要这芝麻酥的做法!” 尚珂兰筷子不停,速度不慢却飞快的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疑惑的道:“李总管?谁啊?” 知秋宠溺的点了点晓夏的脑袋,道:“她说的啊,是御膳房的李总管,李秀莲公公,晓夏这丫头没事就往御膳房里钻,研究些稀奇古怪的吃食,李总管也乐得御膳房里热闹,便给这丫头在御膳房里留了一袭厨灶。” 正说着话,忽然一宫婢进来禀报:“启禀娘娘,御膳房李总管求见娘娘。”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尚珂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坐正身子道:“请他进来吧。” 不多时,穿一身绿衣绸缎绣蓝色蟒纹的公公走了进来,瞧那模样,似乎也有三十来岁了。 李秀莲进了揽月殿后,十分规矩的没有乱看,只低头对着尚珂兰恭敬的行礼道:“奴才李秀莲,见过宸妃娘娘!” 尚珂兰抬手,客气的道:“李总管不必多礼,你午时来此,可是有事?” 李秀莲不好意思的对尚珂兰笑了笑,抬了抬手里的食盒道:“回娘娘话,这下人不懂事,将厨子给娘娘做的菜给拿错了,所以奴才特意为娘娘送饭过来,也罚了那下人三月俸禄,还请娘娘宽恕则个!” 细品,这人语气带着谦卑,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实则八面玲珑,轻轻一番话便将惩罚降到了最低,又不会让她太过生气。 尚珂兰眸光微动,看了栀子一眼,栀子上前接过那食盒道:“李总管有心了,奴婢代娘娘多谢李总管特意跑了这一趟。” 李秀莲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笑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用膳了,奴才告退。” 说着,李秀莲离开了娴雅宫。 将这食盒打开一看,却见里面装着十个菜式,四荤四素,菜式精致,色香味俱全,跟刚才那敷衍似的六个素菜完全不一样。 栀子不禁喜道:“太好了,娘娘,总算御膳房那人还有点良心!” 尚珂兰没注意她的话,这是看了一会儿李秀莲离开的背影后,才抬眸笑着对四大宫女和栀子道:“都别愣着了,这里又没有外人,随本宫一道吃吧。” 说着,尚珂兰又指了两道菜对栀子道:“把这两道菜拿去分给元歌吧,多了我们也吃不完。” 栀子笑着去了。 晚冬却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娘,您就不担心那罪名真的扣在您头上吗?依奴婢拙见,娘娘早些调查为妙,晚了便什么线索都没了。” 尚珂兰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所以……吃了饭后,你们都有任务!” 第二十九章 冷遇 中午,太阳正晒,元歌身为娴雅宫女官,刚处理了一大堆琐碎事情后,回到房里时已经有些疲累。 却见忽然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元歌顿时警惕的道:“谁?” 栀子推门而入,把食盒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菜来放在元歌面前道:“当然是给你送饭的我啊,瞧你,忙的饭都没吃,这不,娘娘叫我送两个菜来给你。” 尚珂兰对元歌态度一直都很疏离,没想到却还记着她,一时间,元歌心中微动,浅笑着道:“有劳栀子姑娘了。” 元歌平日不苟言笑,这一笑,栀子反倒有些不习惯起来。 她便打趣着道:“行了行了,你先吃着,我先去陪娘娘用膳了,有什么事再说啊!” 说着,栀子离开了这里,元歌心情复杂的坐下,拿起手中筷子吃了起来。 下午,尚珂兰带着陈嬷嬷和栀子去了一趟内务府,又询问了一下昨天有没有可疑的人进入宁妃宫里后,便回了娴雅宫中。 酉时,宁妃寝宫内。 好好休息了一上午后,宁妃恢复了点精神,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并让翠儿给自己悉心打扮了一番,便等候着皇上到来。 翠儿则将自己下午打探的消息说给了宁妃听:“娘娘,奴婢打听到,那宸妃在娴雅宫里用了午膳后,便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带着陈嬷嬷和栀子去了一趟内务府,结果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查到!” 说着,翠儿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宁妃瞥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道:“你以为宸妃那贱人是好糊弄的?说不定这只是她的障眼法而已,你继续派人给我盯着她,一旦她有什么动静,你速来向我禀报!” 翠儿不敢怠慢,应声道:“奴婢遵命!” 说完,翠儿便退了出去。 她刚走,殿门外便响起了一道嘹亮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宁妃一喜,忙在宫婢的搀扶下起身相迎:“臣妾参见陛下!” 下午的靳言堂换了一身淡蓝色绣云纹锦袍,外罩一层薄纱,看起来倒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随和。 宁妃目光一怔间,靳言堂便将她扶了起来,并道:“爱妃多礼了,用过晚膳了吗?” 宁妃羞涩垂眸道:“臣妾心系陛下,尚未用膳……” 她低下头去时,靳言堂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只见他轻轻扶着宁妃坐下,随后说道:“朕今日有许多政事要处理,恐怕来不及在你这歇下了,你要好好照顾你和朕的孩子,可明白?” 宁妃喉头动了动,想挽留的话到了嘴边便成了一句温顺的:“臣妾遵命。” 轻飘飘的四个字,却让宁妃心里涌出了一阵难受。 靳言堂并未在宁妃这里久留,跟她用了晚膳后便去了御书房中处理政务。 他平日忙于朝中、治国,皇后和太后的心计与手段不足以安内,华妃与宁妃两人又连横纵合,后宫之中的事情他也不得不注意,所以连日来,一件件烦心事堆积在靳言堂心头,靳言堂眉宇之间的冷然之色也重了几分。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样,他便穿了这淡蓝色绣云纹长衫,看起来倒不显得神色凝重了。 宁妃目送他用膳离去后的背影,手指渐渐紧握在一起,目光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酉时三刻,天色黯淡,夏日傍晚的霞光笼罩着御花园,这御花园里似是镀了一层七彩虹光似的,美丽至极。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靳言堂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忽然,前面有一身着淡紫色薄纱长裙、头鬟流云髻的女子向这边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藏青色宫服的嬷嬷与一个身着淡黄色宫服的大宫女。 那为首的紫衣女子莲步轻移,行走间似乎还偏头与身旁两侧的人交谈着什么,见状,靳言堂不禁缓缓停下了脚步。 福普跟在靳言堂身后,见他目光向前看去,不由得也顺着他的目光向前一看。 顿时,福普脸色一喜,轻声在靳言堂身侧道:“陛下,您瞧,那不是娴雅宫的宸妃娘娘吗?您与她还真是巧啊!” 与此同时,两人相隔了约两百米的距离,尚珂兰尚未发现靳言堂的存在。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各色鲜花在即将陨落的余晖里竞相盛放,乘着吹过树叶的凉爽的风,尚珂兰与陈嬷嬷和栀子说着话。 “今日去了内务府,得知宁妃宫中昨日里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出入,明日,陈嬷嬷便随本宫去一趟太医院吧。” 尚珂兰话音刚落,陈嬷嬷便恭顺的道:“太后她老人家命奴婢好好辅佐娘娘查案,奴婢自当尽心竭力的为娘娘办事。” 栀子正想问问尚珂兰有什么打算时,无意中抬眸见到了站在前方的皇上,而且皇上貌似还在等她家娘娘过去? 思及此,栀子脸上瞬间一喜,忙拉着尚珂兰示意她向前方看去,并道:“娘娘,娘娘!是陛下!您看,陛下在前面等着您呢!” 陛下……是他么? 尚珂兰微微抬眸,美若桃花的一双水眸中顿时出现了刹那的怔愣之色。 随后她低眉垂首,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靳言堂从自己身前路过。 她不主动上前,靳言堂又站在原地,一时间,凉爽的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带着一片树叶落在地上。 栀子奇怪她家娘娘为什么不上前跟靳言堂打招呼,反而相隔百米便对靳言堂行起礼来,不由得有些不解。 可既然尚珂兰这么做了,她便也随尚珂兰一样,在她身边跪下。 陈嬷嬷也随着向靳言堂行礼。 两百米,这不远不近的距离里,靳言堂既不上前,尚珂兰也不过去,似乎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一旁,福普不禁小心翼翼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要不奴才过去跟宸妃娘娘打声招呼?” “不必,就走这条路回御书房。”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靳言堂便说了这句话。 他声音低沉,语气漠然,抬脚沉稳的从尚珂兰面前路过,看也不看她一眼,似乎对他这位宸妃娘娘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宠爱。 福普低头跟在靳言堂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见靳言堂竟然这么冷漠的从她家娘娘面前路过,栀子不禁咬了咬牙,扶着尚珂兰站起来道:“娘娘,陛下他实在太过……” “栀子,回宫!” 她话未说完,便被尚珂兰淡漠的声音打断! 第三十章 四大宫女的消息 入夜,御书房。 宫婢早早的点了灯笼,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一身淡蓝色长衫的靳言堂坐在书案前,看着桌上的奏折,不禁眉头微皱,眼中显出疲累之色。 福普忙端了一杯参茶给他,恭敬的道:“陛下,您今日一直不得休息,先歇歇吧。” 靳言堂接过参茶,淡淡的喝了一口,待合上盖子后,他神色一顿,问道:“你昨日从宁妃那里收来的糕点,可有给宸妃送去?” 福普忙道:“已经送去了,陛下,您今日歇在乾坤宫还是……” 靳言堂眸光微动,睨了福普一眼后,福普顿时噤声不再言语了。 与此同时,娴雅宫内。 与陈嬷嬷分别后,尚珂兰便回了寝宫里,栀子候在一旁,不多时,知秋、闻春、晓夏、晚冬四个宫女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娘娘!” 还不等她们行完礼,尚珂兰便看着知秋道:“今日叫你去太医院查的事情,可有查出什么来?” 知秋恭敬的道:“回娘娘话,奴婢去太医院打探了,昨日给宁妃娘娘看诊的那老太医说,宁妃之所以中毒是因为误食了罂粟壳,而根据老太医的查验,娘娘您送给宁妃的那盒糕点中便有罂粟壳的存在。” 尚珂兰闻言,淡然一笑,并不说话,随后她又看向闻春。 闻春便站出来答道:“奴婢今日去宁妃寝宫中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不出娘娘所料,太医院竟真的有宁妃娘娘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惊讶不已,纷纷看向闻春。 而尚珂兰亦挑眉问道:“可有看清那人是谁?” 闻春道:“娘娘可还记得给宁妃娘娘请平安脉的李太医?” 李太医? 尚珂兰脑中一闪,随即看向闻春:“你说的可是出身眉州,世代从医的那个李太医,名唤李尘修?”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宁妃进宫前也是眉州人,这两人之间莫非有什么联系不成? 正当尚珂兰思考着的时候,闻春便神色凝重的道:“奴婢今日再宁妃娘娘寝宫里暗中打探的时候,却听那李太医拿出一包罂粟壳来,还嘱咐宁妃娘娘一次不要用太多,否则容易伤身体,而且还会对罂粟上瘾,言语间很是担心宁妃娘娘。” 晓夏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啧啧咂舌:“这李太医,对宁妃娘娘未免太过上心了吧?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那这两人岂不是都得……” 说着,晓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得到了闻春从宁妃寝宫打探来的消息后,尚珂兰笑了笑,并不言语,而是看向晚冬。 晚冬则道:“奴婢今日去了一趟教司坊,跟教司坊的杨女官查探了一下,并未从宁妃娘娘的服饰上发现什么异样。” 最后,轮到晓夏了:“奴婢今日去了一趟御膳房重新做了一份那日的糕点,无论是步骤还是材料,都没有什么异常,且奴婢叫李总管看了,李总管也说并无异样,中途这糕点也没有经过别人的手,所以奴婢猜测,是宁妃娘娘自己下的毒!” 栀子闻言,不禁白了晓夏一眼。 刚才闻春都已经说了宁妃和李太医暗中谋和的事情,那下毒之事肯定是宁妃自导自演的啊! 不知道太后娘娘派陈嬷嬷在她身边是什么目的,所以尚珂兰亲自带着陈嬷嬷去了一趟内务府故作办案的模样,实则暗中派了闻春、晓夏、知秋和晚冬四人去各处查案。 从衣食住行上开始,问题就出在这“食”上,看来那李太医才是整个案子里的关键人物。 想着,尚珂兰眼眸微闪,随后对晓夏道:“晓夏,你去把那日送给宁妃的糕点重新做一遍,记住,这次要放罂粟壳,另外,没有放罂粟壳的糕点也要做一道。” 晓夏不解尚珂兰的意思,却还是乖乖的应声退下了。 随后,尚珂兰让栀子给她磨墨,她坐到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随后将这封信用蜡油封好,并递给闻春。 闻春拿着信,还没问话,尚珂兰便吩咐道:“今日你太过劳累,不慎中暑,元歌女官让你在宫里好好休息几天,所以你哪里也没去,明白了么?” 众人听着这话,颇为不解,闻春眼眸微闪,拿着信并未言语。 只见尚珂兰说完后,便靠近闻春耳朵边,悄声说道:“将这信交给我大哥,直到我大哥给了我回信,你再把信带回来……” 说着,尚珂兰话音一顿,随后声音低沉的对闻春补充了一句:“这封信你若是敢让陛下看见,我便找人废了你的武功!” 此话一出,闻春顿时脸色一白,恭敬地低着头跪在地上,紧紧的拿着手里的信道:“奴婢谨遵娘娘吩咐!” 众人不知道尚珂兰跟闻春说了什么,竟让闻春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不语,眼中又带着几分疑惑之色。 尚珂兰摸了摸闻春的脸蛋,弯眉浅笑着道:“本宫一向赏罚分明,拿着本宫的牌子,去办事吧!” 尚珂兰并没有告诉众人她让闻春去干了什么,众人只见闻春接过她的身份令牌后,便拿着信封出去了。 对闻春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她这一身的武功,她武功虽然不低,但却是她保命的本钱;如果不这样威胁闻春,她一定会将这信拿给靳言堂看,毕竟她可是靳言堂派来自己身边的人! 谁都知道栀子是她最信任的贴身宫女,所以走到哪里都不能不带上栀子,否则定会引起别人怀疑! 如此想着,尚珂兰眼眸微闪…… 正要挥退知秋和晚冬的时候,晓夏却忽然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栀子问道:“晓夏,怎么出去没一会儿,就把糕点做好了吗?” 晓夏摇了摇头,看着这盒糕点,不禁怪异的道:“没有啊,奴婢刚去御膳房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太监,说是福普公公让人送来的这盒糕点。” 福普送来的? 尚珂兰心中起疑,问道:“那人可还对你说了什么?” 晓夏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道:“哦对了,那人还说啊,这糕点是福普公公从宁妃寝宫里搜来的,说是您下毒的物证!” 顿时,尚珂兰握着香帕的手不禁微微一动:福普一个总管,不可能把闲心放到她身上,莫非……这是靳言堂的意思? 他在帮她消灭物证不成? 第三十一章 拒绝侍寝 这么一想着,可很快的,尚珂兰又将这想法从脑袋里抛了出去。 无论是在慈宁宫还是在御花园巧遇的时候,靳言堂对她的态度都非常冷漠,就好似完全对她不上心了一样。 这几日,宫里流言四起,都说娴雅宫的宸妃娘娘其实空有一副花容月貌,其实根本不受帝王宠爱。 是以,尚珂兰心中气闷,下午在御花园遇见靳言堂时,才会避在一旁。 栀子见尚珂兰不说话,与她主仆多年,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尚珂兰的心思,便对晓夏道:“行了,先把这东西放在这里,你先去办娘娘交给你的事情吧!” “哦。” 晓夏将糕点放下,又奔向御膳房去了。 晚冬和知秋见这里没什么她们的事情后,便也请安告辞了。 人都走了以后,偌大的寝宫中,红色的烛泪幽幽的顺着烛台滑落下来,滴在桌子上,显出几分凄凉之感。 夏夜的风从窗户外溜进来,吹乱了尚珂兰的发丝。 栀子叹了口气,上前替尚珂兰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道:“娘娘,您又想陛下了?” 也只有没人的时候,尚珂兰才会一听到靳言堂的名字就像现在这样发愣,什么也不想。 尚珂兰回过神来,看了栀子一眼,对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在想这糕点送来也没什么用了,毕竟已经被当成了罪证,况且还有那老太医的口供,本宫就是销毁了这罪证也没什么用。” 宁妃啊宁妃,你这“谋害龙嗣”的罪名到底能不能扣在我头上,还是两说呢…… 见尚珂兰眸光微动,里面的神色却叫栀子看不明白,栀子不禁叹了口气,道:“自从娘娘进了宫,奴婢就更加看不懂您了!” 只是她这番感叹的话刚说完,忽然,娴雅宫外,一道尖细嘹亮的声音骤然响起:“陛下驾到!” 这声音惊动了中宫里其他宫殿的人,顿时,原本熄着灯的宫殿里也都亮起了烛光,也有那个别妃嫔派了人出来打探消息的,看看皇上今晚是否歇在了娴雅宫。 寝宫内,栀子一喜,连忙转头对尚珂兰道:“娘娘,奴婢就知道陛下心里是由您的,您看,陛下这不是来看您了吗?” 说着,栀子赶紧将尚珂兰从椅子上扶起来,给她梳妆打扮一番。 见靳言堂来看自己,栀子却比她还开心,尚珂兰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她点了点栀子的脑袋,嗔道:“你这丫头,怎么比我见了陛下还要兴奋?” 栀子嘴角一咧,笑道:“宫中娘娘谁不希望承蒙皇宠?之前陛下已经好几天没来看您了,奴婢真担心您与陛下分了心,尤其是今天下午在御花园时……” 说着,栀子忙连呸了三声,道:“不说今天下午那事,总之,相爷和大公子要是知道您与陛下感情深厚,想来心中也是极其欢喜的!” 见栀子越说,眼中光芒便越亮,又听她提起爹和大哥来,尚珂兰不禁心中微动,也随着栀子脸上的笑容而笑了起来。 她本就生的美,如今一笑,便如同夜间的乍现的昙花一样令人心动。 刚一进来,靳言堂便瞧见了尚珂兰这抹微笑,顿时,他在御书房看到的那些奏折所积压的怒火便消了大半。 听见珠帘晃动的声音,便知是有人来了。 栀子忙转身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这几日靳言堂对尚珂兰很是冷落,两人之间几乎形同陌路,他一心只顾着宠爱宁妃,似乎自己与他分心了也不知道。 如今再见靳言堂入夜来看自己,尚珂兰心情虽有些复杂,却也恭敬地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她规行矩步,叫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靳言堂看向她时,便不由自主的温柔了目光,微皱着的眉也松散看来。 福普暗中观察着靳言堂的神情,见状,便忙对栀子挥了挥手,随后栀子便同他一块儿出了屋子,临走时,栀子将门带上。 和福普相视一眼后,栀子与福普来到寝宫门外候着,不敢有丝毫差错。 见人都走了,尚珂兰还屈膝行礼着,靳言堂不禁浅笑着上前将她扶起来道:“兰儿,人都走了,你还跟朕客气什么?” 尚珂兰心中微涩,不着痕迹的避开他扶着自己的手,来到桌前给他一边倒茶,一边闷声道:“陛下不去宁妃姐姐那,来臣妾这娴雅宫作甚?” 一听,靳言堂便察觉她言语里带着好浓的一股醋味。 他心中觉得好笑,忽而上前揽着她的腰在美人榻上坐下,低声道:“朕又不喜欢她,为何要日日歇在她宫中?” 靳言堂威严惯了,即便是声音温柔的说着这话,却也叫人难以生出亲近之意。 尚珂兰不禁眼眸暗了暗,松开他的手,在八仙桌前坐下道:“不巧,臣妾今日中暑了,为了陛下的龙体着想,还请陛下去别处歇着罢!” 宫中有多少女人巴不得他去她们那歇着,可她却主动把自己往外推? 以往,兰儿就是心里在不高兴,却也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一时间,靳言堂沉默了下来,空气中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一股凝重的气氛。 尚珂兰低头呷了一口凉茶,心中思绪万千,却并未开口说话。 “哗!” 忽然,那碧玉珠帘又碰撞在一起,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响声。 尚珂兰动作一顿,只见那抹挺拔的身影从她眼前走过,偌大的寝宫里,霎时间便又只剩了她一个人。 那人真不愧是帝王,决绝果敢,永远的保持着他的理性和冷漠,如今的自己再跟他说什么,可能他也不会听之任之了吧? 毕竟他的心里,已经多了一个宁妃…… 不多时,外面便响起了太监嘹亮尖细的声音:“陛下起驾揽月宫!” 揽月宫,宁妃所居之处。 门外,栀子刚跟福普在门边侯了没多久,就见靳言堂沉稳快速的从尚珂兰寝宫里走了出来。 栀子神色一愣,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就听靳言堂冷冷的对福普吐出几个字道:“摆驾揽月宫!” 福普虽然心中诧异,却也快速反应过来,忙跟在了靳言堂身后。 与来时那般缓步随性的模样不同,走时,靳言堂健步如飞,神色冷凝,一双丹凤墨瞳之中如同深渊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第三十二章 母凭子贵 夜色渐深,娴雅宫。 陛下来得快,去的也快,栀子在后面看着靳言堂离开的身影,心里是又气又恼。 待靳言堂走后,她便快步走进了尚珂兰的寝宫里,结果一见尚珂兰的模样,顿时,她纵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也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栀子站在门边,掀开珠帘的手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进去。 偌大的寝宫中,尚珂兰独坐在八仙桌前,保持着喝茶的姿势;她左手拿着青花瓷茶盖,右手拿着茶盏,粉嫩的樱唇触碰着杯沿,她却一口都没喝下去。 茶盏上,她手指紧握,用力的都有些骨节泛白了,可尚珂兰却犹不自知。 那桃花水眸中含着一层湿意,不知何时,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并在她的香帕上留下了一点水痕。 栀子幽幽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她手中的茶盏拿了下来。 “娘娘啊,您刚才又跟陛下说了什么?怎么陛下这么快就走了?刚福普公公可是告诉我了的,若是不出意外,今晚陛下可就歇在您这儿了啊!” 栀子说着,神情也不禁失落起来。 尚珂兰深吸口气,回过神来,低头轻声道:“没什么,只是我……罢了,本宫累了,先歇息吧!” 见她不愿意多说,栀子也无奈的闭了口,本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尚珂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好服侍尚珂兰歇下后,栀子便守在外面的耳室里歇下了。 与此同时,宁妃寝宫内。 宁妃身着一件淡蓝色薄纱衣裙倚靠在美人榻上,秦宫里放置着两块寒冰,宫女在一旁扇着风,倒是十分凉爽,室温宜人。 一青年男子恭敬的站在宁妃面前,他容颜俊逸,身着青色锦缎绣花雕官服,肩上挂着一个红木金锁的药箱。 声音温柔的,宁妃开口对其说道:“李太医,这些天来,真是多谢你为本宫诊治了,不然本宫这腹中孩儿怕是不保……” 李尘修抿了抿唇,拱手道:“娘娘不必客气,为了娘娘,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声音坚定,看向宁妃的目光中饱含着柔情。 宁妃红唇微动,最后难为的看着他道:“表哥,这宫中隔墙有耳,妍儿不敢多留你,你若是请完了平安脉,便……便回太医院罢!” 说着,宁妃别过眼去,不再看他。 一旁,翠儿见状,便送客道:“李太医,若您真为娘娘后,便不要每次来看望娘娘后,都在娘娘寝宫中逗留许久才走,否则容易引起误会!” “翠儿!” 翠儿一番话说得毫不客气,宁妃连忙抬眸看着她呵斥道。 李尘修脸色微变,喉头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成了一句:“娘娘保重,臣……告退!” 话音一落,李尘修便转身走了出去。 宁妃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离去后,脸上为难的神色逐渐消失不见,待李尘修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了,宁妃才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意。 翠儿瞪着李尘修离去的背影,骂道:“这李太医真是不识好歹,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放弃对娘娘您的非分之想,若不是他对娘娘有些用处,奴婢一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宁妃一听,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嘴上却训斥道:“翠儿,不可无礼,无论如何李太医也是本宫表哥,怎么能如此出言讥讽他?” 翠儿顿时噤声道:“是,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却说李尘修从揽月宫出去后,没走多久便遇到了靳言堂和福普两人。 虽然靳言堂没穿龙袍,但李尘修却是认得这位一统天下的君王的。 原本他心中对靳言堂也很是敬佩,可前提是,靳言堂没有夺走他喜欢的女人! 于是李尘修在即将靠近靳言堂的时候,便退至道路一旁,低头行礼道:“臣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他说着,握在袖中的手不禁紧了紧,连衣袖都被他捏皱了也不自知。 靳言堂见这人熟悉,不禁脚步一停,站在他面前低声道:“你是为宁妃请平安脉的李太医?” 李尘修低着头,眼中神色不明的道:“回陛下,正是微臣。” “宁妃情况如何?” 靳言堂声音淡淡的问着,却叫李尘修心里生出一片苦涩来。 他不得不恭敬的回道:“宁妃娘娘与腹中龙嗣已无大碍,臣每日为娘娘来请平安脉,若出现什么异常结果,臣一定及时通报陛下!” 闻言,靳言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走进了揽月宫内。 李尘修在原地跪了许久,身子都有些僵硬了,最终才从地上重新站起来,目光复杂的看了靳言堂的背影一眼后,便提着药箱离开了这里。 夜已深,揽月宫内。 听见靳言堂来了,宁妃心中很是欣喜。 原本下午的时候,靳言堂还说有公务要处理,恐怕来不了了,没想到这到了夜间,他竟还是来揽月宫看自己,可见“母凭子贵”四个字不是没有道理的! 宁妃难掩心里的激动和欣喜,纵然神色还同以往一样温柔宁静,却还是能让人看出她脸上愉悦的心情。 靳言堂与其浅聊了几句后,便以身体疲惫为由,在宁妃床上睡下了。 翠儿吹灭了蜡烛后,对宁妃笑了笑,便推门出去,候在了耳室里。 室温宜人的寝宫内,宁妃躺在靳言堂身侧,听着靳言堂平稳的呼吸声,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一道精光从宁妃眼中闪过,宁妃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道:“孩儿,你可一定要平安来到这世上,娘将来能否凤临天下,可就全靠你了!” 却不知,待宁妃睡去后,靳言堂便睁开眼睛,起身穿了衣服,叫醒了福普,独自回了御书房里。 福普跟在他身后,心中那是叫苦不迭。 这陛下和宸妃娘娘也真是的,两个人既然都心里有着彼此,那还互相冷着脸干什么? 这大半夜的,陛下不开心,他也甭想睡觉,真是造孽哦! 风在树叶间流连忘返,奏响着“沙沙”的乐声,夏日,月光如水,淡淡的倾洒在皇宫各处。 既有人对月寄托着思念,又有人对月感伤着过去。 娴雅宫,尚珂兰深深地看了一眼天上那隐在乌云间若隐若现的明月后,便合上了窗户,重新回了床上睡下。 栀子侍候在一旁的耳室里,却不知尚珂兰在夜深时醒来过…… 第三十三章 自证清白 三日之期很快就过去了,太后如约派了人来,将尚珂兰请到了慈宁宫去。 慈宁宫,皇后坐在太后下首,宁妃坐在太后右侧,华妃坐在宁妃下首,其余妃嫔按位份被太后赐座。 大殿中,尚珂兰身着一袭淡紫色薄纱褶裙款款而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太后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套做工精致的翡翠头饰,她神色威严,让人从心里对她升出一股敬意。 淡淡的睨了尚珂兰一眼后,太后沉声道:“嗯,三日之期已到,你可有查出什么线索来?倘若不是你谋害龙嗣,那又是谁暗中给宁妃腹中胎儿下毒呢?” 尚珂兰恬静一笑,答道:“回太后娘娘,臣妾已找到可以洗脱臣妾罪名的证据,且真正谋害宁妃姐姐腹中胎儿之人,乃是其心腹宫女,翠儿!” “咣当!” 霎时间,宁妃手中的茶盏抖了一下。 翠儿震惊的抬头,不敢置信的瞪着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您何出此言?奴婢乃是宁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怎么会做出这等下毒暗害之事?况且,奴婢有什么动机谋害宁妃娘娘腹中龙嗣呢?!” 宁妃眼里闪过一抹厉光,随即放下茶盏,用香帕擦了擦嘴,疑惑的道:“宸妃妹妹,凡是都要讲究证据,翠儿乃是跟了我多年的宫婢,其心性脾气本宫都略知一二,她没道理做出这种事来吧?” 一旁,等着看尚珂兰笑话的华妃见尚珂兰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便怀疑是尚珂兰狗急跳墙,想让翠儿做她的替死鬼了。 于是,华妃大笑几声,道:“宸妃妹妹,倘若你说是别人做的这事,那本宫也许就信了,可偏偏你说这凶手是宁妃姐姐身边的翠儿,本宫便不信!” 皇后安静的坐在位子上,其模样温顺,神态端庄,并不对此事发表任何言论。 其余妃嫔听了尚珂兰的话后,便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宸妃娘娘何出此言?翠儿怎么可能谋害宁妃娘娘?她可是宁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啊!” “对啊,那宫婢与宁妃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怎会干出如此蠢事?” “莫非宸妃娘娘这是想栽赃嫁祸,逃避责罚不成?” 见众人言论都向自己这边倒,翠儿不禁松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也不冒了。 宁妃咳了咳,以帕掩唇,遮住了唇角边勾起的一抹笑容。 坐在主位上的太后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冷声道:“大胆宸妃,你说出这番话来,可有什么证据?” 尚珂兰于大殿之中安静的站着,如同一朵迎风盛放的紫兰,她神情不变,双手交叠于身前,浅笑着道:“臣妾自然要用证据说话,太后娘娘可否赏臣妾两刻钟的时间,让臣妾自证清白?” 太后哼了一声,不耐烦的看着尚珂兰道:“两刻钟而已,哀家给你便是,且看你如何故弄玄虚!” 尚珂兰笑了笑,看向站在身旁的陈嬷嬷道:“劳烦陈嬷嬷替臣妾请太医院的李尘修,李太医过来一趟;另外,请陈嬷嬷再去一趟御膳房,请御膳房的李秀莲,李总管来一趟。” 这两个人跟整件案子似乎都没什么关联,众人听得心里糊涂,宁妃用香帕掩住的那抹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李尘修,李太医? 莫非这贱人知道了些什么? 顿时,宁妃抬眸犀利的朝尚珂兰看去,尚珂兰却对她浅浅一笑,那笑容看着恬静柔顺,却令宁妃不由自主的,感到背脊一寒。 一时间,宁妃不禁握紧了手帕,看向尚珂兰双眸微眯。 这宸妃,一定是有备而来!看来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只能随机应变了! 陈嬷嬷听完尚珂兰的吩咐后,便领命退下了。 待陈嬷嬷走后,尚珂兰拍了拍手,不多时,一个身着淡粉色纱裙和一个身着淡青色绣花雕官服的老太医便走了进来。 两人来到大殿中跪下后,对太后、皇后和众妃嫔行礼。 太后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宸妃,你到底想做什么?找这么多人来,便能替你证明清白不成?在哀家看来,你这就是胡闹!” “噗嗤!” 太后话音一落,一旁的华妃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眼中看向尚珂兰的讥讽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尚珂兰垂眸对老太医和晓夏道:“两位,请起吧,另外,晓夏,你将那日本宫送给宁妃姐姐的糕点拿出来给太后娘娘看看。” “是,娘娘。” 说着,晓夏恭敬的将手里的食盒打开,陈嬷嬷立马派人抬了一张桌案上来。 将两盒糕点都放在了桌案上后,尚珂兰打开那盒白净细腻的糕点道:“这叫云芝糕,用糯米做的皮,芝麻和莲花做的陷,食之软糯、香甜,却不腻口,亦不会轻易积食,那日臣妾送给宁妃姐姐的便是这云芝糕,华妃姐姐也曾赞过一句好吃,是么?” 说着,尚珂兰将目光看向华妃,华妃喉头动了动,别过脸道:“不就是云芝糕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宫身边的人也能做得出来!” 太后皱了皱眉,正要发问,尚珂兰便看向老太医道:“老太医,那日你为宁妃娘娘看诊,查出本宫送去的糕点有毒,那糕点可是这番模样?” 这云芝糕表皮上沾着一层炒过的褐色芝麻碎,与那日老太医看到的有毒的糕点一模一样。 于是老太医点点头,道:“回宸妃娘娘,那日老臣所见的糕点正是这番模样。” 尚珂兰点了点头,又打开了另一个食盒,食盒里亦是一叠云芝糕。 两叠云芝糕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只是这第二叠云芝糕上的芝麻碎看起来颜色要深了一些。 尚珂兰又向老太医问道:“那您再看看,哪叠云芝糕与您那日查验的要更相近一点?” 老太医只是被请来证明哪叠糕点有毒的,所以他老实答道:“回宸妃娘娘话,这第二叠糕点与那日老臣所查验之有毒糕点更为相近。” 待老太医说完后,尚珂兰便转身将双手交叠于额前,恭敬的对太后弯腰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自证清白的过程暂时只能进行到这里,只有等陈嬷嬷带李总管和李太医来了以后,才能继续下面的过程,亦能让臣妾揪出那陷害臣妾的真凶!” 见宸妃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言语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莫非那翠儿真有什么猫腻不成? 一时间,众妃嫔看向翠儿的眼神发生了戏剧化的反转! 第三十四章 食用有毒糕点 宁妃香帕紧握,翠儿亦是神色慌张,她不由得靠近宁妃耳边,悄声问道:“娘娘,咱们怎么办?” 如今数十双眼睛都落在宁妃主仆身上,一举一动稍有不慎就会落人话柄。 见宁妃只淡淡的呷了一口茶,并不回应自己,翠儿只好收起自己慌张的心思,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额头上却渐渐冒出了一层冷汗。 对于靳家的后嗣,太后娘娘一向是看得很重的,见尚珂兰这番胸有成竹的模样,她不禁心中猜测:莫非谋害宁妃腹中孩儿的人真的另有其人? 正当大殿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忽然,一宫婢进来恭敬的对太后娘娘说道:“启禀太后娘娘,陈嬷嬷携御膳房李总管、太医院李太医求见。” 太后抬了抬手:“宣!” 她威严的声音刚落下,陈嬷嬷便率先走了进来,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青年男子和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总管。 三人来到大殿之中,纷纷跪下行礼。 见三人到了,尚珂兰微微一笑,双手交叠于额前对太后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的证人到齐了,现在可以继续了。” 太后淡淡的嗯了一声,虽然对这个宸妃还是不怎么满意,却也想找到真正谋害龙嗣的凶手。 尚珂兰的声音温柔悦耳,听起来让人感到亲切温暖。 垂首站在一旁的李尘修不禁目光一怔,这声音,跟以前妍儿的声音好像! 他忍不住抬眸看了看那说话之人的方向,却见一抹窈窕的紫色身影来到了他前面,并问道:“李太医,你前日为宁妃请平安脉时,为宁妃开药的药方可在?” 李尘修袖中的手紧了紧,面上却不卑不亢的答道:“回娘娘的话,那些药方都在太医院里存着,臣没有带在身上。” 尚珂兰问这话就好似是与他闲聊一般,待李尘修话音刚落,她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那些药方我先前与陈嬷嬷去看过了,只是宁妃姐姐出事前日,翠儿去太医院找过你,然后从你那里拿了一包罂粟壳,而你还给了翠儿一张药方,是也不是?” 老太医之前便说过,正是糕点里有罂粟壳才让宁妃呕吐不止,没想到这罂粟壳竟是翠儿问李太医要的! 一时间,大殿之中安静无比,似乎性差踏错一步,某一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那日翠儿身体不适,将罂粟壳配合其他药材使用可以缓解她的疼痛,所以臣才开了这样一张药方,难道臣只是治病救人,也算有罪吗?” 李尘修低头说着,虽未抬眸看尚珂兰一眼,可言语之中却让人无法反驳。 尚珂兰低头笑了笑,随后抬起头来直视着他道:“没什么,本宫的话问完了,接下来是李总管。” 就这么放过他了? 李尘修不禁皱了皱眉,这宸妃看着不像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须得加强警惕,不能落入她的圈套之中! 这时,李秀莲站了出来,道:“宸妃娘娘,奴才在。” 尚珂兰来到李秀莲面前问道:“李总管,晓夏一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做的云芝糕,其过程您都有看在眼中,敢问晓夏可有在糕点中使用罂粟壳这一材料?” 李秀莲摇了摇头,答:“没有。” 华妃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皱眉道:“宸妃妹妹,你这胡言乱语编排几句,莫非是想将我们带偏题不成?就算你们没有在做糕点的时候下毒,难道你在路上就不会对糕点动什么手脚了吗?” 尚珂兰抬眸淡淡的看着她道:“听华妃姐姐的意思,您对下毒一事倒很是了解?本宫没有做过的事情,本宫为何要承认?且听本宫把话说完,华妃姐姐再提异议不迟!” 之前,无论华妃怎么挑衅讽刺,她都一副态度随和的模样,没想到她现在却又跟变了个人似的,冷漠威严,让人不敢与之作对。 太后皱了皱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虽也不耐烦,却静静地等着结果。 随后,尚珂兰转身拍了拍手,栀子便提着一个食盒走来。 将食盒放在桌上后,一叠发臭变色的云芝糕便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一叠云芝糕里还有三块。 宁妃一下子认出了这叠云芝糕,正是前日福普从她秦宫里收走的那叠,而翠儿也认了出来,不禁惊呼一声:“这不是那叠有毒的云芝糕吗?” 尚珂兰看着她,不疾不徐的道:“正是,这叠云芝糕同前面这两叠云芝糕一样,原本有六块,但是本宫将这叠云芝糕送给宁妃姐姐的时候,宁妃与华妃姐姐各食用了一块,当时宁妃姐姐并未出现什么异样。” “可到了后来,宁妃姐姐又在寝宫内食用了一块云芝糕后,便呕吐不止,出现了中毒症状。” 说着,还不等有人反驳,尚珂兰便忽然勾唇一笑,从第二叠放了罂粟壳的那叠云芝糕中拿了一块糕点,并将其放入口中。 太后双眸微眯,沉声道:“那糕点有毒,你这是做什么?” 其他人也是一惊,有些不解尚珂兰之意。 只见尚珂兰喉头一动,将这云芝糕吞下去后,转而对老太医道:“本宫吃了这样一块云芝糕,可会出现那日如同宁妃姐姐一样的反应?” 老太医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没想到这宸妃娘娘对自己居然也这么狠! 于是他擦了擦汗,恭敬地道:“这个……回禀娘娘,只有长期服用或是一次性服用罂粟壳剂量过多,才会呕吐不止,甚至出现短暂的幻觉,您服用的这一块糕点上剂量不足,不会出现此番症状。” 听了老太医的解释后,尚珂兰还未说话,太后便愤怒的拍桌指着翠儿道:“好你个宫婢,竟然敢用罂粟壳害宁妃?” “扑通!” 翠儿浑身一抖,竟腿软的倒在地上! 她连忙对太后磕头道:“太后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不敢做出这等事情啊!” 宁妃眉头紧皱,亦柔声道:“太后娘娘,先听完宸妃妹妹的证词再做决定不迟。” 一番话说得很是公允,却让太后将心里的怒火压了下去,翠儿算是暂时保住了一命。 “宸妃,你继续说!” 太后威严的对尚珂兰说着,尚珂兰则在这时看向李太医道:“敢问李太医,你每日都去给宁妃娘娘请平安脉,难道连她何时中了毒也不知情吗?” 第三十五章 替罪羔羊 咚! 李尘修心里猛地一沉,没想到宸妃竟然直接向他发难! 宸妃通过御膳房的李总管,证明了晓夏做糕点时并没有下毒;又点出华妃当日吃了一块糕点之后并没什么事;接着,宸妃将宁妃中毒之事引回了李尘修身上,更是不惜以身试险,亲自吃了一块有毒的糕点! 当真是对自己狠,对别人出手亦同样毫不留情! 宁妃脸色一变,再也做不出平静的神色。 到了这里,华妃也看出了点名堂,宁妃这一次看来又要败在宸妃手上了,也罢,她就坐在一旁隔岸观火便是! 见李尘修沉默良久,并不说话,尚珂兰便恍然大悟般,转而说道:“莫非李太医跟翠儿是共犯,所以暗中帮助翠儿毒害宁妃娘娘?” 此话一出,大殿众落针可闻,太后不禁皱了皱眉,看着尚珂兰问道:“宸妃,你莫要信口胡诌,你虽证明了你不是谋害龙嗣的真凶,可你随口指认翠儿,翠儿一个丫头,又有什么理由谋害宁妃?” 一旁,宁妃听了太后这话后,不禁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心道:看来太后还是向着她的!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翠儿一时间也抬头紧紧地盯着尚珂兰,像是抓住最后希望似的,对尚珂兰逼问道:“对,宸妃娘娘,你口口声声说奴婢是谋害宁妃娘娘的真凶,那你可有什么证据?奴婢虽是一介布衣,却也知道什么事‘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尚珂兰低头,抿唇一笑,随后绕着李尘修走了两步,道:“这件事情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这三日里,本宫带陈嬷嬷去太医院时,不仅查看了李太医给翠儿的罂粟壳药方,无意中也从太医院几个内侍的口中得知,原来李太医跟宁妃娘娘同出眉州,还是表亲关系。“ 说到这里,尚珂兰声音顿了顿,又有些疑惑的猜测道:“本宫还听说,宁妃还未出阁时,温大人曾有与李太医结为亲家的意思,只不过后来,宁妃姐姐进了宫,两人之间便没了音讯。” “不知道李太医是不想让宁妃姐姐怀上陛下的孩子,还是单纯想为宁妃姐姐出口气,在翠儿的指示下将谋害龙嗣这罪名扣在本宫身上……” 众妃嫔没想到李太医和宁妃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辛秘之事,一时间,便是威严坐在主位上的太后都忍不住露出了震怒之色! “砰!” 一个茶杯被太后砸到宁妃面前,宁妃眼皮一跳,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便见太后指着她怒声质问道:“宁妃,哀家问你,宸妃说的可是真事?” 宁妃眼眶一红,楚楚可怜的看着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冤枉啊!臣妾在宫中向来恪守本分,怎会与李太医有什么情谊?况且这事归根结底,受害的都是臣妾腹中的孩子啊!” 一说到腹中龙胎,太后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起来,抿着唇并不言语。 而一旁的皇后见状,连忙端了一杯参茶递到太后面前,神色担忧的看着她道:“母后息怒,气坏了身子,陛下与臣妾又该担心了,且看李太医与翠儿究竟是不是合谋,再行决断不迟!” 皇后说着,一边给太后拍着背顺气,太后这才压着心里的火道:“宸妃,你给哀家继续!” 可是一旁,宁妃似乎因为害怕和委屈而哭了起来,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不难发现,宁妃握着香帕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没错,宁妃害怕了。 她没想到宸妃竟然能挖掘出她和李太医多年前的旧事,什么“偶然间听太医院的内侍说起这事”,根本就是她的口头说辞而已,这所有的一切分明是宸妃一手安排的! 宁妃心中慌乱不已,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以将宸妃一举击溃,没想到竟被宸妃反将了一军! 真是……好生厉害啊! 纵然宁妃对宸妃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什么情绪都不能显露出来。 华妃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一向爱跟宸妃作对的她,此刻竟也什么话都不说了,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 而尚珂兰将那些旧事说出来后,李尘修脸色一白,嘴唇嚅动着,却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尚珂兰好奇的看着他道:“李太医怎么缄默不言?若是本宫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大可以指正出来!” “扑通!” 忽然,李尘修战战兢兢的跪在大殿之中,声音惊慌的道:“宸妃娘娘明鉴,臣之所以察觉不出宁妃娘娘身上的毒,是……是因为……因为臣学艺不精,可是……可是为宁妃娘娘请平安脉又是太医院里难得的肥差,臣贪慕荣华富贵,所以……” “所以昧着良心造假,伪造出臣医术高超之态......” 李尘修因为害怕而声音颤抖着,脸上恐慌的神色也不似作假,让人联想不出他和宁妃有半点亲近的关系。 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却又对李尘修恍然大悟的道:“如此说来,李太医倒是个欺名盗世之徒了?而外界传言李太医出身眉州医学世家,世代医术高超,看来也全是假的吧?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而已!” 李尘修跪在地上,闻言双手紧握:沽名钓誉?若他承认的话,李家的名声都要被他丢光了! 可若他不承认的话,宁妃就要陷入和他有染的地步,到时候,宁妃面临的可能就是丧命的危险了! 一字一顿的,李尘修道:“臣……” 宁妃不能开口帮李尘修,只能眼看着李尘修一步步落入尚珂兰的圈套里,心中焦急如焚。 趁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尘修身上的时候,宁妃踢了翠儿一下,并用眼神示意她去帮李尘修顶罪。 李尘修对宁妃还有用,不能这么早就让他被尚珂兰解决掉! 翠儿跟了宁妃这么长时间,自然明白宁妃的意思。 她若不去帮李尘修顶罪,宁妃不会放过她,反而还会累及她的家人;她若去顶罪,宸妃和太后也不会放过她,可宁妃一定会厚待她的家人…… 横竖都是一死,拼了! 翠儿咬了咬牙,随即冲到了大殿之中,竟一把将尚珂兰从李尘修面前推开! 栀子一惊,连忙上前扶着尚珂兰,怒气冲冲的指着翠儿道:“你这贱婢,竟敢当着太后和皇后娘娘的面对宸妃娘娘动粗!” 第三十六章 惩罚 翠儿双眸紧闭,两滴泪珠在眼角若隐若现。 只见她大声吼道:“够了!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他无关!” 太后不禁捂了捂耳朵,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陈嬷嬷心道不好,立马上前指着翠儿道:“大胆翠儿,竟敢咆哮慈宁宫,还不速速跪下!” 翠儿却对她的话仿若未闻,只转头,脸上露出一抹悲戚的笑容看着李尘修道:“不要再替我掩饰了,李大哥,你本就是医术高超的太医,又何必为了我如此作践自己?” 众人不解翠儿为何说出这番话来,李尘修看向她的目光也不禁一怔。 却见翠儿“扑通”一声在尚珂兰面前跪下,并垂首凄凉的道:“宸妃娘娘,您所料不错,的确是奴婢谋害的宁妃娘娘。” 宁妃紧握香帕,脸上停止了哭泣,她神色怔愣的看着翠儿,不敢置信的道:“翠儿……竟然真的是你?” 随即,她又恨铁不成钢的对翠儿道:“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本宫?” 翠儿哭道:“娘娘,那日奴婢食错了东西,腹痛不止,李大哥心疼奴婢,便写了一张含有罂粟壳的药方给奴婢,可奴婢手笨,竟不小心将奴婢自己喝的药与您的安胎药给端错,恰巧,宸妃娘娘送来的糕点您又吃了一块。” “奴婢害怕这事被您发现,以后连出宫跟李大哥一起生活的机会也没了,所以便将剩下的罂粟壳放在云芝糕上,以此嫁祸给宸妃娘娘……” 如此看来,倒是这翠儿无意而为之。 面对她凄惨的哭诉,尚珂兰不为所动。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翠儿,一双美丽的桃花水眸明明笑着,却泛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翠儿害怕的吞了口唾沫,害怕的浑身颤抖着,不是装的,而是面前的宸妃给了她一种死亡般的威胁感。 太后没想到谋害龙嗣一案竟是一个小小宫婢造成的闹剧,顿时倍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皇后忙起身给她揉着肩,劝道:“母后莫要生气,这事可要通知陛下一声,让陛下处理?” 太后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抬眸看着大殿中那些人道:“既然宸妃从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受害人,那关于翠儿的处罚就交给宸妃决定罢!” 说着,太后挥了挥手,脸色难看的道:“陈嬷嬷,扶哀家回寝宫里歇会儿,哀家的头疼病又犯了!” 陈嬷嬷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奴婢遵命!” 随后,太后松开皇后的手,任由陈嬷嬷将她扶去了寝宫里。 太后一走,众妃嫔也连忙起身行礼道:“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待太后娘娘走后,皇后便坐回原位,并对尚珂兰温和的道:“宸妃,此事是你受屈了,既然母后都发了话,便由你处置翠儿吧,本宫在这里给你做个见证。” 尚珂兰神色不变,恬静的对皇后屈膝行礼道:“那臣妾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随后,她又看向翠儿道:“既然你与李太医情深义重,一切也都只是你一时糊涂犯下的错,那本宫便放过你吧,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既已犯了宫规,便自行去辛者库里劳作十年,扣除所有月钱,以儆效尤!” 霎时间,大殿里所有人听到这惩罚后不禁都愣住了! 就连宁妃眼里也闪过一抹不解,宸妃这么轻易就放过翠儿了? 一旁看了许久热闹的华妃也不禁诧异的看着宸妃道:“宸妃妹妹,这么简单你就将这翠儿给放了?那李太医呢?你又作何处置?” 尚珂兰看向李太医,言语之间不复之前与他对峙那般犀利,只见她仔细想了想后,道:“李太医知情不报,差点害的宁妃姐姐保不住腹中龙嗣,得重罚。” “只是念在他与翠儿一片真情感人的份儿上,本宫便罚李太医降级三品,罚俸禄一年,且一年之内不得参与太医院的晋升考核!” 李尘修原本跪在地上,心中早已经做好了被尚珂兰赐死的准备,没想到竟得了宸妃这样一顿惩罚! 若说她罚的轻,李尘修一年之内却又不能参与晋升考核;若说她罚得重,知情不报、谋害龙嗣的罪名又够他株连九族了! 这样不轻不重的惩罚,这样心性豁达的宸妃,倒是跟宁妃与翠儿在他耳边说的模样有所不同。 很快的,李尘修低下头去,掩饰住眼里复杂的目光,恭敬地道:“微臣多谢宸妃娘娘赐罪!” 翠儿也反应过来,她现在只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整个人心跳的飞快。 她喜极而泣,激动的对宸妃磕头道:“谢娘娘!奴婢谢宸妃娘娘不杀之恩!” 只不过是在辛者库待十年而已,只要人还活着,那就还有希望! 在这宫里活着,人最怕的就是死去,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尚珂兰表明了自己对这两人的处罚后,连皇后的眼里都飞快的闪过了一抹惊讶,不过不仔细观察的话,跟本就不会发现皇后眼中这点异样的情绪。 而尚珂兰亦转身对皇后笑了笑,道:“皇后娘娘,臣妾这个处罚可还行?” 皇后笑了笑,端庄温和的道:“宸妃妹妹自有自己的道理,既然事情都处理完了,那姐们就先回去吧,本宫也要回宫休息了。”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开了口,众妃嫔也不久留,待皇后扶着桃香的手出去以后,这些妃嫔们便也扶着自家的宫婢走了。 偶尔有那么几个交好的妃嫔走在一起,互相议论着宸妃与宁妃这事。 虽然翠儿给出的解释很合理,但其中却还是有很多漏洞,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贴身服侍了宁妃多年的大宫女做得出来的事情。 而两个内侍也上来带着李尘修和翠儿下去了。 华妃也抱怨了一句“没趣”后,便扶着梅子的手离开了这里。 顿时,大殿中只剩下了宁妃与宸妃两人。 宁妃起身,脸色阴沉的注视着尚珂兰,就在她即将和尚珂兰擦肩而过的时候,宁妃冷笑一声道:“妹妹倒是好运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尚珂兰不为所动,淡淡的笑着道:“我送姐姐一句话,害人终害己。” 栀子扶着尚珂兰,警惕的注视着宁妃,生怕宁妃一个不小心倒在尚珂兰身上,又闹出什么谋害龙嗣的罪名来。 宁妃却只是神色一顿,随后脸色阴沉的离开了这里! 第三十七章 宁妃失态 酉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御书房里便已经灯火通明。 靳言堂坐在桌案前处理奏折,福普则恭敬地向他禀报着今日再慈宁宫里发生的事情。 待听到尚珂兰对那翠儿和李尘修的处罚后,靳言堂不禁目光一柔:看来他的兰儿依旧心地善良,从不做取人性命之事,只是这处罚终究是太轻了一些。 福普见靳言堂神色比昨日放松了不少,便试探着问道:“陛下,您今晚可要翻牌子吗?” 说着,福普对一旁侍候着的小太监挥了挥手,那小太监便端着一个放满了绿头牌的托盘走了上来,恭敬的站在靳言堂面前。 靳言堂将手放在那绿头牌上,手指顿了顿,眼中闪过犹豫之色。 但很快的,他就随手翻开了一个绿头牌,随后看也不看一眼,又坐回了书案前。 福普喜笑着道:“陛下,您今晚翻了宸妃娘娘的牌子,可要奴才去娴雅宫里通知宸妃娘娘一声?” 翻的兰儿的牌子? 靳言堂唇角微扬,道:“不必了,待朕处理完这些公务后再说吧,另外,叫御膳房多做些肉菜送去宸妃那里。” 他的兰儿喜欢吃肉菜。 福普忙应道:“奴才遵命!” 说完,福普便下去了,偌大的御书房里,两个小太监候在一旁,靳言堂埋首批阅奏折,将如今朝堂上的局势细细在心中分析了一遍。 临近傍晚时,夕阳的余晖还没落下,娴雅宫内。 寝宫里放着两块寒冰,宫婢在一旁扇着风,驱散了房间里的闷热之意。 尚珂兰沐浴了之后,换了一身白色薄纱衣裙躺在美人榻上,手里看着民间故事杂文集。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尚珂兰就喜欢看小说,追剧,偶尔也会做一点蛋糕吃,如今这里没这条件,她只好看书解闷。 这时,晓夏提了一个食盒走进来,她脸颊圆圆的,脸上也带着喜人的笑容,一瞧便让人觉得她十分可爱。 尚珂兰忙放下书本,趿着鞋子来到八仙桌前,期待的看着那食盒道:“今日的晚膳有什么?冰糖杂烩吗?” 这宫里的冰糖杂烩跟她在现代吃的冰粉类似,夏天食用特别解暑,而且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尚珂兰特别喜欢吃甜食。 栀子不禁摇了摇头,道:“真不知道娘娘您怎么想的,翠儿和那个李太医,明显就是跟宁妃合起伙来害您的,结果您却给他们这么轻的惩罚,您也不想想,要是您真的被降级成了三品昭仪,您往后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啊?” 话里话外间,栀子都在替尚珂兰不平,觉得尚珂兰有些过于以德报怨了。 可尚珂兰眸光微动,一边掀开食盒盖子一边声音娇俏的说道:“做人就好好做人,为什么要手上染血呢?以后到了佛祖那边,佛祖不收留咱们怎么办?” 况且,翠儿对宁妃没了用,依照宁妃心狠手辣的行事风格,她能活的过十年吗? 李太医对宁妃纵然有用处,可对她自己就没什么用处了吗? 这些想法尚珂兰全放在心底,自动忽视了自己对那两人惩罚过轻的事情。 栀子将尚珂兰的话听在耳朵里后,不禁被她给气笑了:“娘娘,您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奴婢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晓夏见两人又要说个没完了,便连忙看了两人一眼,道:“哎呀,栀子姐姐,娘娘,你们呀就不要再说了,今天李总管可是跟我说了,娘娘今日的晚餐有六个肉菜呢!” 六个肉菜? 尚珂兰双眸一亮,掀开食盒盖子,从里面将菜端了出来,晓夏在一旁介绍道:“这个呢是什锦鸡丝,这一道是万字麻辣肚丝……” 尚珂兰笑了笑,道:“行了行了,别介绍了,这么多菜我又吃不完,去叫晚冬和知秋跟闻春过来吧,看看元歌在不在宫里,在的话也叫元歌一块儿吃饭吧。” 尚珂兰一开始并不打算用靳言堂送过来的这四个宫女,但是她们每人都各有个的本事,不利用人才实在是太可惜了! 于是对这四人稍加考察一番后,尚珂兰便将她们放在了身边侍候着,二士一世纪的时候,她就习惯了跟自己舍友一起去吃饭的热闹场景,如今一个人面对一大桌子菜,她吃着也觉得没胃口。 晓夏和栀子等人也习惯了尚珂兰的做法,况且也就晚餐的时候她们才这样聚一聚,也没什么人会知道。 不多时,晓夏便带着其余三个大宫女和元歌女官走了进来。 只是元歌为人严谨,吃饭的时候始终有些放不开,尚珂兰便故意用酒逗她,其余四个宫女也都大着胆子起哄。 一时间,尚珂兰这主仆一桌倒是十分热闹,暂时也没人提起白日尚珂兰对李太医和翠儿处罚的事情。 可与娴雅宫热闹的氛围不同的是,宁妃的揽月宫里弥漫着一股严肃冷凝的气氛。 众宫婢们站在一旁,连呼吸声都放得很轻,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 “砰!” 忽然,宁妃寝宫里传来一道茶杯炸裂的声音。 紧接着,就听宁妃破声大骂道:“贱人!废物!统统都是办事不利的废物!论容貌,论计谋,本宫都不输给宸妃那个贱人,可为何本宫偏偏屡次败在那贱人手上?翠儿那贱婢,本宫早叫她好好盯着宸妃的动向,她却连宸妃的举动都不知道,真是蠢钝如猪!” 一个身着淡绿色宫服的婢女神色一紧,连忙掀开珠帘走了进去,入目的却是满地茶盏碎片。 宁妃头发凌乱,整个人情绪不稳,她神色癫狂,让人望之害怕。 以往的宁妃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一股娴静、温柔之美,就算发生在大的事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失仪过。 绿衣宫女匆忙上前扶着她道:“娘娘……娘娘,您冷静点,您这番模样若是传了出去,只会让亲者恨仇者快啊!” 宁妃渐渐回过神来,缓缓呼吸一口气后,将手里的茶盏放回了八仙桌上。 见状,绿衣宫女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在美人榻上坐下,并劝道:“娘娘,您今日一直没怎么用过膳,奴婢这就去给您将膳食拿过来。” “等等!” 忽然,宁妃开口叫住了她,绿衣宫女脸上一惊,不解的转头看着她道:“娘娘?” 却听宁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宫女松了口气,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名唤绿湘。” 第三十八章 太后心思 “很好,绿湘,你去一趟辛者库,替本宫办一件事情,办好了,你就可以代替翠儿的位置。” 宁妃对绿湘说完这番话后,绿湘双眸一亮,忙附耳过去。 宁妃又在绿湘耳边说了几句话后,绿湘便领命退下了。 入夜十分,外面凉风吹过,不小心刮进宁妃的寝宫里,宁妃坐在美人榻上,腰间盖着一床薄毯子,神色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 太后刚用过晚膳,便挥退了无关宫女,陈嬷嬷小心上前,低头恭敬的道:“太后娘娘可有什么吩咐?” 太后眸光微闪,问道:“哀家问你,这三日你确实都跟在宸妃身边,寸步不离?” 陈嬷嬷道:“回太后娘娘,这几日宸妃娘娘去哪都带着奴婢,奴婢确实没料到她竟然暗中派了人查探,依照奴婢观察,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宁妃娘娘自导自演的。” 太后闻言,冷笑一声:“哼,这宸妃倒是个有本事的,在你眼皮子底下都能找出替罪羔羊来翻案,宁妃亦是个不省心的,华妃性子又太过张扬,皇后嘛……便连哀家都瞧不出她有几分谋算,哀家这儿子的后宫里,娶的可都是些不省油的灯啊!” 陈嬷嬷沉默了一下后,试探着问道:“那娘娘可还要回古寺里,烧香拜佛?” 以前跟靳老爷子在一块儿的时候,也曾随老将军出战过,所以太后娘娘在前朝时就颇有威望,又碍于先皇忌惮,这才不得不离开皇城,幽居古寺。 这一住,便是多年。 太后闻言,略显老态却不失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来:“哀家回去干什么?留在这帮皇上清清后宫也是好的,攘外必先安内!” 见太后有此决心,陈嬷嬷不禁松了口气,道:“太后英明!”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陈嬷嬷不禁问道:“那太后娘娘,宁妃那腹中的孩儿,您可还顾不顾?” 一提到宁妃,太后不禁揉了揉眉心:“真是让哀家头痛,这宁妃到底与李太医有一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在那,腹中胎儿是不是皇上的还两说,且听天由命罢!” 今日在慈宁宫上看到太后神情时,陈嬷嬷便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没想到太后娘娘却还是放了那宁妃一马,让她和腹中孩儿听天由命。 太后眼里最是容不得半点沙子,对龙嗣极为看重,如今宁妃孩子与陛下的关系尚且不清楚,太后没有亲自动手,对宁妃便已是极大的恩惠了! 只是太后说完后,不禁眸光微动,道:“毕竟宁妃是那温权武之女,尚且不能得罪,宸妃白日里对宁妃的人处罚恰到好处,倒是让哀家松了口气。” 陈嬷嬷一听,笑了笑:“好了,太后娘娘,您也该休息了,不然啊您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 太后跟陈嬷嬷主仆多年,情谊非同一般。 闻言,太后只摆了摆手,苦笑着坐回床上:“哎呦,哀家这老毛病也是跟随老爷子征战时落下的病根儿,想想要把它给治好,哀家还有点舍不得!” 陈嬷嬷笑着给太后掖好被角:“那奴婢去整理一下行装,顺便跟陛下说一声您在宫中歇下了。” 太后点了点头,道:“嗯,去吧。” 陈嬷嬷转身便离开了慈宁宫。 黑夜中,两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在慈宁宫拐角汇合。 一中年女人低声道:“这是太后的原话,拿给娘娘看了以后,一定要及时毁掉!” “奴婢知道,嬷嬷有心了!” 那宫婢应声道谢后,便拿着消息走了。 戊时,娴雅宫内。 “哈哈,栀子姐姐酒量真差,还自诩江南人士呢!” 晓夏脸颊红红的,一手提着酒壶一手嘲笑着栀子。 旁边,晚冬、闻春、知秋三人则相视一笑,女官元歌也放松神情,不由得投身到了聚餐的快乐之中。 栀子闻言,瞪晓夏一眼:“你胡说,我……我自小跟在娘娘身边,在蜀地长大,何时说过出身江南?” 栀子说着,打了个酒嗝,脸上也有些红晕。 尚珂兰坐在八仙桌正位上,手里夹着一筷子什锦鸡丝,脸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些宫婢,一副其乐融融之景。 “哗啦” 忽然,珠帘被人从外面掀开,翠玉珠子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一进来,靳言堂便瞧见了尚珂兰笑着与这些宫婢们对饮的情况,她面若桃腮,眼里染着一层浓浓的醉意。 众人谈笑风生,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靳言堂的到来。 跟在靳言堂身后的福普见状,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指着她们道:“大胆!陛下在此,尔等宫婢不得无礼!” 晓夏倒是个胆子大的,喝醉了,人也不知事,转头便道:“呵呵,陛下?谁啊?嗝……” 元歌却是神色一紧,赶紧拉着晓夏跪地拜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晚冬、知秋、闻春三人见状,纷纷如梦初醒,各个神色一慌,匆忙给靳言堂跪下道:“奴婢参见陛下!” 栀子则脸上一喜,忙对尚珂兰道:“娘娘,陛下来看你了!” 尚珂兰迷迷糊糊的往栀子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见那里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瞧着那模样,倒跟靳言堂有七八分相似。 顿时,尚珂兰一笑,放下筷子,脚步虚浮的向那人走了几步,然后屈膝行礼道:“臣妾……臣妾参见陛下!” 尚珂兰一向狡黠,却少有喝醉酒的模样。 靳言堂眉头微皱,一旁,福普眼珠子一转,忙对栀子和元歌等人挥了挥手。、 顿时,众宫婢明白过来,纷纷随福普退了下去,临走时,福普还将房门给拉好了。 栀子虽醉,却也惦记着自家娘娘。 她恋恋不舍的往门里偷看了两眼后,便取下头上一支银簪递给福普道:“福总管,敢问陛下今儿是怎么来娴雅宫的?是因为心中挂念娘娘了吗?” 说着,她眼眸中露出些许期待之意。 福普却把银簪还给了栀子,笑道:“自然是因为陛下想念娘娘了呀,当然,也是因为翻绿头牌的时候,陛下机缘巧合翻到了娘娘的牌子。” 这几日福普并未对绿头牌动什么手脚,所以陛下是真的随缘翻到宸妃娘娘牌子的。 闻言,栀子脸上笑容更甚,她将银簪递给福普道:“福总管还是手下吧,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福普眼中浮现出满意之色,收了银簪笑道:“姑娘客气了。” 第三十九章 一夜温情 入夜,娴雅宫。 寝宫里,尚珂兰行完礼后,身形微晃,眼看着就要倒下,靳言堂及时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温暖的感觉令尚珂兰怀念的道:“真好啊,在梦里也能梦见你……” 这近乎感慨的语气令靳言堂眼中升起一抹笑意,他扶着尚珂兰在床榻上坐下,微微撩开尚珂兰耳边的发道:“兰儿,你在梦中经常梦见朕不成?” 尚珂兰眉头一皱,忽然推开靳言堂站起来道:“不能被你的美色迷惑,你已经喜欢上宁妃,心里没有我了,我才不是你的兰儿!” 她吃醋,话音刚落便鼓起了腮帮子,像河豚一样可爱。 以往的尚珂兰犹如一个大家闺秀那般,优雅圣洁,美好的不容忍沾污,少有看到她失态的模样。 原来兰儿是因为这样的误会,那日才拒绝了他侍寝。 两人分心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宁妃怀孕,看来还是自己太过粗心,没有顾及到兰儿心里的感受! 想着,靳言堂便上前握住尚珂兰的纤纤玉手,脸上冷漠的神色逐渐变得柔和起来:“怎会呢?朕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兰儿一人。” 尚珂兰虽醉,可听了这话,眼角却止不住的流出委屈的泪来:“你胡说,你还有皇后,还有华妃,萧贵人,贾昭仪……你有那么多美人,每日有那么多公务要处理,我已许久未曾与你坐在一起用过膳了!” 说着,尚珂兰垂首呜咽起来,许是醉意,才让她大胆的将心中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若是平时,她哪敢这样放肆? 靳言堂眸光微暗,修长有力的手紧握在一起:若是他能早日攘外,安定朝廷,又岂会任由那些大臣往后宫里塞进这么多美人? 正当尚珂兰哭着的时候,忽然,她觉得腰间一紧,还不等她惊呼一声,便感觉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再回过神来时,她只觉得身上一重,原来靳言堂不知何时压在了她的身上。 感受到对方的炙热,尚珂兰本就坨红的脸颊此刻更是羞愤,她小手推着靳言堂胸膛:“就算是梦,我也不会再叫你欺负我!” 靳言堂喉头动了动,眼里柔情似水。 他微俯下身子,靠近尚珂兰耳边道:“兰儿,这不是梦,朕也不会欺负你。”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尚珂兰白皙的脖颈间,令人意乱情迷。 靳言堂在她眼里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正以为自己要醉过去的时候,却忽觉身下一痛,又与那帐中之人缠绵了许久,尚珂兰才昏昏睡去。 深夜,靳言堂轻柔的抚摸着尚珂兰的肌肤,眼神里的溺爱仿佛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他薄唇微动,声音低沉而又磁性的唤着:“兰儿……” 可尚珂兰睡得沉,并不知情。 卯时,夏日的天刚刚微亮,清晨的院子里吹着和爽的风。 栀子匆匆赶来寝室门外,见两个宫婢安分的守在这里,她不禁柳眉微蹙:“娘娘呢?还没起来吗?” 两个宫婢忙低下头去,红着脸道:“栀子姐姐,今早陛下走时嘱咐奴婢,让娘娘多休息会儿,还说已派了福总管去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处免了辰请之礼。” 闻言,栀子了然,对两个宫婢挥了挥手:“好,那你们去打盆热水来,待我服侍娘娘沐浴更衣后,便命晓夏替娘娘呈上膳食吧!” “是,栀子姐姐!” 栀子虽不是娴雅宫的女官,却是娴雅宫的掌事宫女。 原本大家都尊称她一句“栀子姑姑”,但宸妃娘娘觉着“姑姑”两个字把栀子给叫老了,便让大家唤她“栀子姐姐”。 掀开珠帘进入寝宫后,房里满是情欲之味。 尚珂兰的衣物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整个人躺在蚕丝床上昏昏欲睡,一床薄被遮着她的身子,房间里的冰块也化得差不多了,再过一会儿就该热起来了。 栀子看着这满地狼藉,又是叹气又是笑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多时,她便将房间里收拾干净了,两个宫婢也打了热水进来,待热水灌满浴盆,撒上香肌凝肤的花瓣后,栀子才将尚珂兰唤醒。 揉了揉眼睛,尚珂兰微微清新过来,却只觉下身一痛。 顿时,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栀子忙扶着她道:“娘娘,身子可还疼?奴婢为您准备了浴汤,您先沐浴更衣后,再用早膳罢!” 尚珂兰清新过来,看着窗外黯淡的天空,不禁轻声问道:“栀子,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话,卯时了,陛下走前已派人通知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免了您今日辰请之礼,您就放心吧!” 见尚珂兰声音沙哑,栀子便端了杯茶给她,并柔声劝道。 尚珂兰喝了口水,清凉之意划过体内,她这才觉得好受了许多,身上纵然乏力,却勉强能够站起来。 “也好,那便照你说的办吧。” 尚珂兰话音一落,栀子便挥退了那些宫婢,又关上窗户,拉上了一张屏风遮着浴桶,便为尚珂兰沐浴起来。 “哗哗”的水声随着栀子的动作而响起,一瓢瓢水从尚珂兰肩上滑下,衬得她本就白嫩娇艳的肌肤更是如同凝脂一样,泛着冬日里雪一样的白。 可她浑身上下却多出了一些红浅不一的爱痕,栀子见状,不禁叹了口气,怜惜的道:“唉,陛下也太不知轻重了,娘娘的肌肤本就娇嫩,轻轻用力都会出现红痕,如今身上多了这些痕迹,倒是不知要几日才消了!” 尚珂兰却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悄声问道:“昨日……陛下当真来过了?” 说到昨日的情形,栀子便不禁脸色一红,尴尬的道:“是啊,还撞见了奴婢们跟您喝酒的样子呢!估计这以后啊,再让陛下看到奴婢们跟您一起用膳的样子,陛下恐怕就要罚我们了!” “他敢!” 尚珂兰怒拍水面,随后笑着刮了刮栀子的鼻子,道:“就算闻春晓夏和知秋与晚冬都是他的人,可他既然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人,我才不会让他动你们一根手指头呢!” 这番仗义执言的话,听得栀子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还不等她说话,尚珂兰便又低头思考着道:“元歌么……虽然我心中对她是有些不喜,可她到底服侍过本宫一段时日,对我也算用心尽力,自然我也要罩着她,可是她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柔弱可欺,说不定……我还得靠她保护呢?” 第四十章 暗中夺权 门外,刚准备送衣服进去的元歌不禁目光一怔,心下情绪复杂。 以前尚在靳府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位宸妃娘娘其实是个心善护短的人,本以为她在娘娘心中印象不佳,没想到相处几日后,娘娘竟是这样看待她的。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多虑了。 垂眸浅笑一下后,元歌敲了敲门道:“栀子,我给娘娘送衣服过来了。” 正与尚珂兰说话的栀子忙应了一声,道:“哦,这就来!” 辰时,白昼已现,坤宁宫内。 大殿中各个角落放置了四块寒冰,宫婢在一旁扇着风,室内清凉宜人。 皇后穿着一袭淡红色绣牡丹宫服坐在主位上,笑着对众嫔妃道:“今日卯时,陛下已派人来免了宸妃的请安之礼,所以众姐妹在此稍作片刻后,便随本宫去慈宁宫给母后请安吧。” 华妃看着自己前面和对面空着的位置,不禁抱怨道:“这宸妃既是陛下免了请安礼的就算了,宁妃姐姐又为何不来?” 皇后端庄温和的道:“宁妃有孕在身,陛下之前也免了她的辰请之礼。” 闻言,华妃闷闷不乐的闭了口。 倒是右边那坐在宁妃下首位子上的贾昭仪开口笑道:“要说这宸妃姐姐啊,就是命好,生来便是左相之女,身份令我等不敢攀比;再有那宁妃姐姐,运气也是顶好的,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一旦出生就会被冠以皇长子或皇长女的称号,当真是无上的殊荣啊!” 贾昭仪这番话刚一出口,不少妃嫔便纷纷附和起来。 言语之中有那酸的,也有那羡慕的。 而华妃就是那不甘的,听了贾昭仪的话后,她怒哼一声,拍着桌子道:“不就是怀孕么?假以时日,本宫也能怀上!” 如此嚣张庸鄙的话从华妃口中说出来,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惊讶。 贾昭仪顿时收起脸上的笑容,严肃正经的附和道:“臣妾瞧着华妃姐姐也是不差的,毕竟扬州那等养人的地方,可不是谁都能生的如华妃姐姐这般貌美如花的!” 众妃嫔见一向八面玲珑的贾昭仪都附和起华妃来,顿时也纷纷转变了风向,话里话外都是对华妃的奉承之意。 而坤宁宫主位上的皇后则被她们彻底冷落,倒如同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似的。 站在皇后身边的桃香不禁咬了咬牙,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暗自紧握着。 这些人,未免也太无礼了些,那华妃更是过分,竟敢在坤宁宫喧宾夺主! 华妃很满意众人对她的奉承之举,她心里的怒火暂时消了下去,跟贾昭仪等人说着话,一时间,众妃嫔好不热闹。 皇后脸上一直带着端庄的笑意看着她们,手中淡淡的端着一盏茶,时不时地呷一口,浅笑倾听,一副娴静优雅的模样,叫人觉得很是大方。 见时辰差不多了,皇后才带着众妃嫔去到慈宁宫请安。 辰时一刻,慈宁宫。 众妃嫔等了没多久,太后便扶着陈嬷嬷的手从寝宫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绛紫色绣仙鹤锦缎的宫服,料子是上乘的,质地轻薄透气,所以穿在身上既能显出威严庄重之感,却又不让人觉得厚重闷热。 见了太后,由皇后领头,携着众妃嫔对太后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抬了抬手,道:“今日便都站着吧,哀家只说一件事,说完了便不留你们。” 众妃嫔乖声应是。 待她们都起身站好后,太后便淡淡说道:“近来天气闷热,哀家需在宫中静养,皇后便也同哀家留下,暂时不需回古寺中了。” 太后说着,又看向华妃道:“华妃,哀家且问你,如今后宫诸事是你和宁妃共同打理,还是全权交由了宸妃打理?” 宸妃入宫一月不到,这后宫大权是块肥肉,华妃和宁妃两人分食都还觉不够,怎会拱手让给宸妃? 只是没想到今日一来,太后便宣布了这么一个大消息,大的华妃有些猝不及防。 太后这是……要掌权了啊? 众妃嫔心中都明白太后此话的意思,一时间,气氛凝重起来。 华妃的脸色也霎时间难看了几分,她暗自握紧了手中香帕,低头恭敬的道:“回太后娘娘话,宫中事务繁杂,这几日臣妾与宁妃姐姐正在着手交接的事宜。” 纵然心有不甘,可太后在上头压着,她也不敢不交出手中大权。 太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皇后一眼,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太后很少跟皇后商量什么事情,宫里人人都知道,太后对这位和气却又懦弱的皇后是不怎么看得上眼的。 皇后思索片刻后,毫不犹豫的道:“臣妾也许久未在宫中,一时间接手宫中的事情,恐怕颇有些棘手,听闻宸妃是左相之女,想必处理这些事情更加得心应手,华妃妹妹还是与宸妃暂代本宫处理宫中事物吧。” “如今宁妃妹妹身怀有孕,也不宜操劳过多,宸妃妹妹便暂代宁妃处理宫中事物罢!” 说着,皇后有些不安的看着太后道:“母后,臣妾这番安排可还行?” 太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过头去:“随你。” 似乎对皇后的决定,她并不会过多的插手处理。 太后虽只简短的说了这么两个字,众妃嫔却也明白,后宫这诸事大权可就交到宸妃手里了,纵然皇后掌握着封印,手里却半点权利都没有。 大殿中,众妃嫔虽然低着头恭敬地站着,心中却神思各异。 这时,太后揉了揉眉心,对陈嬷嬷道:“陈嬷嬷,扶哀家去宫里散散步吧,太医说哀家这身子,就得多走走。” “是!” 陈嬷嬷忙上前扶着太后向寝宫外走去,众妃嫔忙转身相送:“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皇后眼眸微闪,随后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也回去了,诸位妹妹若是无事,便也都散了吧!” 说完,皇后便扶着桃香的手走出了慈宁宫,众妃嫔又是一通相送。 两位正主都离开了,妃嫔们也逐渐三三两两的从慈宁宫里散去,唯有华妃在椅子上深色沉闷的坐了良久后,才在月儿的提醒下回到了寝宫之中。 却说皇后离开慈宁宫后,一路上,桃香便对她欲言又止。 皇后虽未看向她,却也淡淡的笑着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第四十一章 翠儿之死 听着皇后温柔的声音,桃香不禁委屈的道:“娘娘,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您明明就快把后宫实权掌握在手里了,可为何,您还要将它拱手相让呢?” 皇后闻言,淡淡的迈着步子,空气中飘散着树叶上嫩芽的芬芳。 见皇后笑而不语,桃香便抿了抿唇,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不再言语。 却听皇后忽然说道:“昨夜,当你带回慈宁宫那人传来的消息后,本宫便已经料到太后会出手夺走后宫大权。” 桃香不解,跟在其身侧道:“那娘娘您为何……” “你觉得,本宫母族积弱已久,拿什么跟华妃、宁妃与宸妃三人斗?在外人眼里,本宫只不过是空有其表的皇后罢了,软弱可欺,就算宫权到了本宫手上,难道这块肥肉就不会被别的妃嫔抢走了吗?” 听了皇后的分析后,桃香顿时沉默不语。 她动了动嘴唇,虽想反驳皇后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明白,这些都是事实。 皇后拍了拍桃香的手,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锋芒:“可只要本宫执掌着凤印,占着皇后的位分,就随时随地都能把宫权给夺回来!本宫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帝王的宠爱,只要将权利掌握在手中,才能彻底摆脱本宫人微言轻的现状!”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皇后声音极轻,却让人闻之心颤,带着一股阴狠之味。 桃香听后,不禁松了口气,可很快的,她就反应过来,疑惑的道:“那太后娘娘看着也不像个胸无点墨的人,怎么会连娘娘您暂时掌控不了宫权这件事情都不知道?” 皇后的表情一直都很宁静,直到听了桃香这话后,她才露出一抹冷笑,道:“太后自然知道,所以她才将后宫大权交给本宫,本宫没什么身份背景,她想控制本宫,不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原来太后是想借皇后娘娘的名义将宫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这样一来,宫中众人只会将矛头对准皇后娘娘,根本就不会有太后什么麻烦。 顿时,桃香咬了咬牙,恼恨的说道:“太后娘娘对您竟如此过分,亏她还是您的母后,难道宫中就没有一个人对娘娘是好心好意的吗?” 说到最后,桃香心里惋惜,对皇后也就更加怜惜了。 皇后收起脸上的冷凝之色,笑着拍了拍桃香的手道:“这不是还有你陪着本宫吗?有你在,本宫也安心多了。” 说着,皇后眼眸微闪,其中有一抹异色划过…… 可桃香却被皇后一席话给感动到了,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感激的对皇后道:“娘娘放心,您五年前对奴婢的救命之恩,奴婢时刻放在心上,就是为您赴汤蹈火,奴婢也在所不辞!”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坤宁宫附近,坤宁宫与慈宁宫本就离得近。 待桃香说完后,皇后又温柔的道:“你如今也年芳十五了,待你二十岁出宫后,本宫便给你许个好人家嫁了。” 桃香脸一红,忙摇头道:“奴婢不嫁,奴婢要好好侍候娘娘一辈子!” 皇后笑了笑,并未说话,两人回了坤宁宫后,皇后又开始诵经念佛,日子平淡无味,与以往并无二致。 此时,娴雅宫内。 刚用过早膳,却见闻春匆忙走了进来,她快速对尚珂兰行了一礼后,来到尚珂兰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却见尚珂兰一下子从美人榻上坐起来。 只见她惊讶的看着闻春,诧异的问道:“你说什么?翠儿死了?” 一旁,栀子闻言,脸上也是一惊。 闻春神色凝重的道:“奴婢今日从辛者库路过的时候,亲眼看见她们将翠儿的尸体从池子里捞出来,裹到一床破草席里抬了出去,瞧翠儿那浑身肿胀发白的模样,奴婢猜测,她昨夜应当是在池子里泡了一夜。” 翠儿又不傻,怎么会在池子里泡了一夜? 尚珂兰眸光微动,抬眸看着她道:“可有说是自杀?” 闻春道:“辛者库那边报上去的确实是自杀,另外,奴婢今日看见一眼生的宫婢在确认了翠儿死亡后,便往揽月宫的方向去了。” 揽月宫?不就是宁妃寝宫么? 尚珂兰心中了然,看来是宁妃要杀人灭口啊!这翠儿知道宁妃那么多事,难保有心人不会从她身上挖出点什么宁妃的隐秘之事,虽然知道翠儿在辛者库的日子会不好过,可她没想到,宁妃竟然会这么快就对翠儿下手! 见尚珂兰陷入了沉思,栀子便疑惑的向闻春问道:“你可知道那宫婢是谁?” 闻春点点头,道:“奴婢打听了,那身穿淡绿色宫服的宫婢乃是揽月宫的新晋掌事宫女,名唤绿湘。” 这么快就提拔好了心腹宫女吗? 尚珂兰勾唇一笑,看了栀子一眼,栀子便转身从她的妆匣子底下拿出一个钱袋子来。 她从这钱袋子里取出二两银叶递给闻春道:“你做的很好,这是娘娘赏你的。” 跟尚珂兰相处了这些时日,闻春对尚珂兰也心有好感,为她办事自是心甘情愿。 见状,她连忙摆了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娘娘上次赏给奴婢的银子已经够了,为娘娘办事也是奴婢的荣幸,奴婢怎敢一再要娘娘赏赐?” 尚珂兰接过栀子手里的二两银叶,并将其放到闻春手里,道:“前几日多谢你带回了本宫大哥的回信,这才让本宫从李太医身上找到了突破之机,当着太多人的面,这事本宫不好细说,便也没赏你,还希望你不要介怀。” 尚珂兰本就好看,她一笑,便如同夏天的彩蝶一样,美丽极了。 闻春脸色一红,只好接过银叶谢道:“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也是奴婢应该做的。” 听着两人的话,一旁的栀子不禁恍然大悟的道:“哦!难怪那日娘娘能将李太医和宁妃娘娘之间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原来是托了大公子帮忙啊!” 说着,她又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奴婢也真是笨,当时竟还在想娘娘那信是给谁的!” 尚珂兰笑了笑,道:“你可别打自己了,打坏了,本宫去哪给你补脑子?” 栀子脸一红,不禁羞道:“娘娘,您尽取笑奴婢!” 闻春见着两人轻松的氛围,便有些庆幸起来自己被陛下安排到了娴雅宫来照顾宸妃娘娘,若是她被分配到萧贵人那,指不定要被萧贵人怎么虐待呢! 第四十二章 探望宁妃 巳时,揽月宫内。 美人榻上,宁妃手持花样,一针一线细细的缝着鸳鸯图案。 她神色宁静,动作轻柔,穿一件蓝色薄纱绣海棠衣裙,着一双蓝色绣花鞋,乌黑柔顺的头发高高梳起,头戴做工精致的玛瑙珠花,宛如三月杏花那般静谧美好。 这时,绿湘进门禀报道:“启禀娘娘,华妃娘娘在大厅里候着您,邀您一见。” 宁妃闻言,淡淡放下手中花样:“知道了,扶本宫出去。” “是!” 绿湘恭敬上前,将宁妃扶在手中,小心翼翼的与她出了寝宫。 揽月宫大殿里,角落的柱子上放着四个铁盆,盆里装着四块寒冰,宫婢在一旁扇着风,大殿里倒也显出几分清凉之意。 “嗡嗡嗡” 刚到大殿之中,殿外院子里的树上就传来了喑哑烦人的蝉鸣之声。 华妃着一身碧绿色绣白色莲花锦衣,头戴一支碧玉钗,脸上略施粉黛,倒不似以往那般盛气凌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安静宁和。 宁妃刚扶着绿湘的手从寝宫里走出来,就见华妃笑着迎上前去:“哟,宁妃姐姐,好些日子没跟你说过话了,妹妹想你的紧呀!” 宁妃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如今我有孕在身,不方便出门走动,便麻烦你来这瞧我了。” 华妃嗔怪了她一眼:“瞧姐姐这话说的,妹妹来看看姐姐不是应该的吗?来,这是我最爱吃的冰糖杂烩,很是解暑,知道姐姐有孕在身,所以就没让人多放冰块,你吃吃看,合不合胃口?” 华妃一边说着话,一旁的梅子便提着食盒上前掀开盖子,将里面用白玉碗盛着的冰糖杂烩放在宁妃面前。 一路上温度颇高,这冰已经化成了一层晶莹的水珠子站在白玉碗的碗壁上,看着倒是极其清爽。 宁妃神色不变,示意华妃入座后,绿湘便上前接过了这碗冰糖杂烩。 “今日炎热,妹妹来这揽月宫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上一二?” 宁妃话音刚落,华妃便将香帕放在手中搅动,并恼恨的说道:“太后娘娘想要收回我们姐妹俩手中的后宫大权,并交由皇后处理,可皇后却说把你的那份宫权交给娴雅宫的宸妃打理,她也太不把我们姐妹俩放在眼里了!” 宁妃淡淡呷了一口茶,她用茶盖撇去杯中浮沫道:“今日辰时,我便收到太后娘娘传来的消息了,如今已做好了交接,随时都可以把宫权交给宸妃。” 见宁妃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跟之前想要绊倒宸妃的样子判若两人,华妃不禁心中起疑。 “莫非姐姐就一点不气恼?这后宫大权您怎么能说交就交?妹妹这里倒是有个好法子,若是姐姐不嫌弃,便与妹妹一起对付宸妃便是,眼下,宸妃才是咱们姐妹俩的劲敌啊!” 华妃说着,眼中迸射出精光,她双拳紧握,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宁妃柳眉微蹙,放下茶杯,道:“妹妹此话还是莫要再提,毕竟宸妃妹妹如今的位份在我俩之上,况且我听说,昨夜陛下又去娴雅宫了。” 说着,宁妃眸光微闪,但华妃却没注意到。 一听说陛下昨夜去了娴雅宫,华妃顿时恨不得咬碎这一口银牙,只听她道:“真是有手段的狐媚子,惯会使些勾引男人的把戏,陛下被她牢牢抓在手中,都已经好些天没来我的萦华宫了!” 宁妃只安静的听着,随后抬了抬手道:“绿湘,给娘娘看茶。” “是!” 绿湘话音刚落,华妃便摆了摆手,她也发泄完了,还没忘了今日来这里的正事。 “行了,我又不是专程到姐姐这里来讨茶喝的,今日来此主要还是想问问姐姐,我刚才说那事,姐姐要不要考虑一下?” 华妃说着,看向宁妃的眼中不禁精光暗闪。 她说的那事,是指与她联手对付宸妃吗? 宁妃为难的看着她道:“华妃妹妹,如今宫里难得安生了几天,我这身子须得静养,虽然有心想助你一臂之力,但我有心无力。不过,姐姐倒是听说,宫里有一位新来的妃子,很得陛下青睐。” 这多一个宸妃还不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妃子与她争夺陛下宠爱? 华妃顿时神色一凌:“宫中何时出现了此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宁妃叹了口气,道:“唉,我也是道听途说,消息准不准确就不知道了,只听说陛下前日出宫办事时,从宫外带回来一女子,据说那女子容貌虽毁,却深受陛下爱怜。” 还深受陛下爱怜? 当即,华妃急了,忙抓着宁妃袖子道:“那姐姐可知道那人叫什么?出身如何?” 宁妃眼眸微闪,低头道:“出身么……我却是不知道,但我听人说,那女子好似叫赵可涵。” 此话一出,华妃顿时怔在原地,她瞳孔放大,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听她忽而松开握着宁妃的手,低声喃喃道:“赵可涵?不正是先皇最宠爱的那位公主的名字吗?莫非……莫非那女子只是刚好与那公主同名同姓而已?” 华妃心中猜测着,从宁妃这得了消息后,便连忙起身对宁妃道:“宁妃姐姐,妹妹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在身,但妹妹跟你说的那事情,还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说完,还不等宁妃出言送客,华妃便连忙带着贴身宫婢梅子和月儿离开了这里。 待她们走后,偌大的揽月宫大殿里便又安静了下来。 绿湘扶着宁妃到寝宫里坐下后,不解的问道:“娘娘,那赵可涵的消息可是尚书大人好不容易托人传给您的,您怎么这么轻易就把这消息告诉给华妃娘娘了?” 宁妃坐在美人榻上,闻言,她用针头划了划头发,淡淡的道:“一个宸妃便够本宫对付的了,如今又来一个陛下重视的赵可涵,本宫可分身乏术,不如让华妃去探探那赵可涵虚实,再做打算不迟。” 绿湘闻言,双眸一亮,忙恭维道:“娘娘英明!” 宁妃勾唇一笑,微微弯起的红唇却尽显凉薄之感。 忽然,宁妃脸色一变,只觉得腹中一阵绞痛! 绿湘见她神色不对,脸上神色也是一慌,忙上前扶着她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啊!血!” 忽然,绿湘的目光在触及宁妃下身的时候,露出了怔愣之色,语气也由担心转变成了震惊! 第四十三章 交接宫务 烈日当空时,娴雅宫内。 在宫里静坐了小半天,尚珂兰感受着寝宫里的凉风和外面树荫下的蝉鸣,只觉得夏日的气氛浓烈而静谧。 她身着一袭白色薄纱衣裙,优哉游哉的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一颗泛着诱人水光的葡萄放进嘴里。 不一会儿,尚珂兰便一脸享受的眯着眼道:“嗯,不愧是西域小国敬献的葡萄,吃起来好甜啊!” 食之令人口舌生津,酸酸甜甜的,很解腻。 栀子端着一盆凉水进来,取下木架上的帕子道:“娘娘,过来洗漱一下,奴婢带您去大殿里见见那些嬷嬷总管什么的。” 尚珂兰不为所动,继续吃着手里的葡萄道:“虽然太后娘娘派人来通知本宫,让本宫接管宁妃手中的宫权,可本宫是中宫的娘娘,那宁妃管的又是东宫的事情,本宫可没兴趣接手。” “哗” 栀子拧干帕子里的水,走过去擦了擦尚珂兰额头上的汗,无奈的看着她道:“娘娘啊,若是大公子听到您这番话,恐怕又要恨铁不成钢的说您几句了,这后宫大权,多少妃嫔争着抢着都得不到,如今送到你面前来,您却避如蛇蝎,真是让奴婢一言难尽!” 虽然说着话,但栀子手上动作却极为干净利落,很快就为尚珂兰重新梳了发髻,并拿了一件淡红色绣月季的锦衣外套,罩在尚珂兰的白裙外面,随后,她又从妆匣子里拿出一支及肩的银步摇给尚珂兰戴上。 若不是尚珂兰阻止,栀子还想把戒指、项链、手镯什么的都给她戴上呢! 装扮完成后,栀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她手里的葡萄,并对尚珂兰道:“娘娘,虽说这样素净了一点,不过见那些嬷嬷总管什么的却也够了,总之,您不能在这些下人面前失了威仪,不然以后您真管起事来,谁也不服您,可有的您难受的!” 尚珂兰恋恋不舍的看了那葡萄一眼后,刮了刮栀子的鼻子:“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了,且扶本宫出去吧!” 娴雅宫,大殿内。 一众嬷嬷总管穿着淡绿色或天蓝色的宫服站在大殿之中,他们低眉垂首,很是恭敬,细细看去,共有四十多人。 东宫的宫殿大大小小加起来共有四十八栋,每座宫殿都有一名总管和一名掌事宫女,若论交接,只需派东宫的总管太监和女官来就行了,何须来这么多人到娴雅宫? 刚从寝宫来到大殿之中,尚珂兰便将大殿中的情况全看在了眼里。 但她神色不变,仿佛并没有思索着什么。 大殿里的嬷嬷和总管们也都很恭敬的低头行礼道:“奴才、奴婢参见宸妃娘娘!” 说着,他们便齐齐跪了下去,礼数也很是周到。 尚珂兰端坐在主位上,银步摇没有一丝晃动,她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凝视着众人道:“诸位请起吧,这大夏天的,劳烦诸位从东宫跑来这娴雅宫一趟了,栀子,赐座,另外派人上碗凉茶给嬷嬷总管们解解暑,这外头暑气重,病了可就不好了。” 她声音不轻不重的,却能叫人从那恬静温柔的声音里听出一丝关怀之感。 东宫的这些嬷嬷总管平日里见惯了宁妃人前人后心口不一的嘴脸,哪得过别的娘娘这番软言相待? 一时间,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猜测道:莫非这宸妃娘娘也是个心口不一的主? 可很快的,他们便反应过来,纷纷行礼谢道:“多谢娘娘美意!” 不多时,栀子派人拿了四十多张小凳子给他们,闻春、知秋、晚冬和晓夏四人纷纷端着用陶瓷碗装的凉茶递到他们面前。 一碗凉茶下肚,着实褪去了这些下人们体内逼人的炎热之意。 不过这些嬷嬷总管们却十分守规矩的没有在喝完东西后发出声音,只一个个低眉垂首,看起来恭顺极了。 但仔细一看却不难发现,这些人脸上或多或少多了几分放松之色。 主位上,尚珂兰缓步走到他们面前,并站在那为首的嬷嬷面前道:“敢问这位嬷嬷可是东宫掌事女官?” 一股恬淡宜人的香味从尚珂兰身上袭来,这嬷嬷眼神一紧,却低头恭声道:“回娘娘话,东宫的掌事宫女是袁女官,如今袁女官出宫探亲去了,暂时来不了。” “原来袁女官去探亲了啊。” 尚珂兰了然的点点头,随即又看向那嬷嬷身旁的总管,浅笑着道:“那这位公公可是东宫的大总管?” 那公公也是心下一紧,忙道:“奴才是东宫青岚轩的总管,名唤田有福。” 尚珂兰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原来是田总管,那么东宫的总管可有来么?” 众人闻言,顿时噤若寒蝉,只田有福硬着头皮道:“回娘娘话,东宫总管陈公公前几日不慎中暑,如今在他房里且养着,暂时下不了床……” 尚珂兰勾唇一笑,转而走回主位上坐下,众人低头,不敢看她那窈窕的身姿一眼,生怕被尚珂兰临时发难。 但谁也没有料到,尚珂兰不仅不生气,反而还神色从容的对他们道:“还有哪位没有来的,大家都跟本宫说一下吧,也好让本宫心里有个数。”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出声。 摆明了,他们是受了宁妃的意来故意给尚珂兰难堪的。 倒是那青岚轩的田有福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回娘娘的话,今日还有华妃娘娘萦华宫宫中的管事公公和女官没有过来。” “好,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不等他们了,你们便先与本宫交接东宫事务吧!” 尚珂兰笑眯眯地说着,语气十分轻松,令这些嬷嬷总管们有些看不清她的想法。 一些人更是把尚珂兰当成好脾气的傻子来糊弄,当栀子拿着纸笔跟在尚珂兰身侧,将这些嬷嬷和总管的汇报一一记录下来的时候,那些人便故意说出一堆乱账来晃花尚珂兰的视线。 随后到了收账本和东宫掌事宫牌的时候,这些人又统一称道:那东宫的宫权令牌是掌握在袁女官手中的,袁女官虽受命于宁妃娘娘,但她此次出宫时并没有把令牌交给宁妃,而是将令牌放在了她的房间里,须得派人找些时日才能送到尚珂兰手中。 一番交接下来,这些嬷嬷和总管们以各种理由缠着尚珂兰说话,但尚珂兰却笑呵呵的对他们道:“快午时了,东宫那里不能少了你们,各位总管嬷嬷们还请回吧!” 第四十四章 红衣姑娘 “砰!” 待那些嬷嬷和总管们走了以后,栀子重重的将怀里的手册和账本放在了八仙桌上。 尚珂兰重新坐回美人榻上,手里拿着葡萄优哉游哉的吃了起来,她一双桃花水眸中似含着光一样灵动。 见尚珂兰还有心情吃东西,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栀子不由得闷声道:“娘娘,那些东宫的奴才们也太过分了,这说的话都是七分假三分真,交给我们的账本里也不知道记载着多少坏账呢!” 说着,栀子脸上不禁露出了愤愤不平的神色。 尚珂兰转头看了她一眼后,撑着脸道:“他们本就是受小人之命行事,在这宫里谁不得卑微的活着?你还觉得他们的话里有三分真,我却觉得他们说的全是假话!” 栀子一愣,不禁疑惑的道:“娘娘何出此言?” 尚珂兰却看也不看那桌上放着的账本和手册一眼,只享受的眯着眼睛吃起葡萄来,并淡淡地说道:“宫里做假账的人不少,真以为太后娘娘一句话,宁妃就会把公权老老实实交给本宫吗?” “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她宁妃故意派了一大堆人来这娴雅宫跟本宫闹心,目的不就是想让本宫知难而退么?” 栀子闻言,一时间心下难言,低头搅动着手里的香帕道:“亏奴婢之前那么庆幸,还以为娘娘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没想到还是奴婢太天真了!” 栀子只顾着难受,却不知何时尚珂兰来到了她眼前,并揉着她的脸道:“栀子啊,做人不能太实诚,不然就会被别人耍的团团转,不就是宫权么?本宫有什么收不回来的?” 说着,尚珂兰对栀子眨了眨眼睛,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一见尚珂兰露出这番模样,栀子便知道她心中定是有了主意,便也微微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道:“娘娘一向聪明,若有什么要帮忙的,娘娘尽管吩咐便是!” 尚珂兰这才从她脸上收回手,满意的道:“嗯,这才是本宫的掌事宫女该有的样子嘛!” 原来自始至终,她家娘娘才是看得最通透的那一个! 每每想到自己对尚珂兰的好言相劝,栀子便不禁脸色一红。 这时,晓夏掀开珠帘走了进来,闻春、知秋、晚冬三人紧随其后,四人怀中各抱着一沓账本。 这些账本和手册都是东宫这近三年来的开销,本不用记录这么多账册,但宁妃却不知怎么做到的,让那些嬷嬷和总管们七拼八凑的弄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出来。 见晓夏四人抱着也累,尚珂兰便道:“把这些东西放在柜子里就行了,记得放点樟脑进去,免得遭耗子。” “是!” 四人应下后,便纷纷行动起来,栀子也加入了她们当中,而尚珂兰则重新躺回了美人榻上。 她看着窗外的骄阳,听着盛夏的蝉鸣,不禁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缓缓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揽月宫内。 寝宫里,宁妃换上了一身白色中衣躺在病榻上,她头间戴着一块抹额,脸上神色十分苍白,纵然屋子里放着冰块,可她额头上还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绿湘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她用袖子揩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后,将手中帕子拧干,给宁妃擦了擦脸。 见宁妃秀气的柳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房间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绿湘不禁担忧的看着宁妃道:“娘娘,您这身体太虚弱了,奴婢去太医院给您请个御医吧!” 说着,绿湘便要起身。 只是她刚一动身子,宁妃的手便紧紧地拉住了她,紧接着,宁妃神色痛苦的看着她道:“去……去叫李尘修……李太医……” 说完,宁妃便虚弱的松开了手,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轻极了。 绿湘虽然慌了神,却还知道不该将此事大声宣扬出去。 她连忙对宁妃点了点头道:“娘娘,您放心,奴婢这便去请李太医过来!” 话音一落,绿湘便掀开帘子出去,招来一个宫女在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宫女便连忙应声退下了,瞧她离开的方向,却正好是太医院。 时间已近午时,太医院里,炙热的阳光像火一样蒸烤着地面,幸好有冰块放在这里镇着,才不让药材腐烂,也让太医们跟着纳了凉。 李尘修一身白色布衣,腰间挂着一个红木金锁的药箱,浑身大汗淋漓。 见了他,同屋的院侍不禁好奇的看着他道:“李大哥,您这是刚从辛者库回来?” 听说翠儿死了,李尘修便连忙奔去辛者库,本想看看翠儿是怎么死的,却被人挡在外面,还被辛者库那群宫婢们缠着看病。 一直忙到现在,他才得空回太医院喘口气。 听了院侍的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别提了,如今天热,中暑的人太多了,你也当心,我给你的金银花你记得按时泡水喝。” “诶,谢谢李大哥了,您那金银花还真有效,我一吃,便觉得整个人精神多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外闯进来一身着淡绿色宫服的宫婢。 李尘修目光一怔,心道:这不是妍儿宫里的婢女吗? 于是,李尘修便笑着对那院侍道:“我想起来我房里还晒了一些药材,你去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先选一些去吧,这炎炎夏日的,都不容易。” 那院侍脸上一喜,又是感激的对李尘修道谢后,便转身走了。 他刚把人支开没多久,那宫婢便连忙走上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娘娘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妍儿竟出事了? 这几天李尘修一直没能去揽月宫看她,没想到他不过片刻没侯在妍儿身边,妍儿便又病了! 当下,李尘修神色一凝,忙道:“快,带路!” 这宫婢也不敢怠慢,忙带着李尘修从一人烟稀少的青石小径上向揽月宫而去。 揽月宫内。 宁妃寝宫里,绿湘寸步不离的守着宁妃,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心中只祈祷宁妃娘娘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绿湘姑姑,李太医来了!” 门外宫婢说着,掀开帘子让李尘修走了进来。 绿湘却好似听到了天籁之音般,连忙起身向李尘修看去,却见李尘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宁妃病榻前,伸手便为她把脉,一时间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 绿湘连忙将窗户关上,又将房门紧闭,随后来到李尘修身侧问道:“李太医,娘娘她怎么样了?” 第四十五章 宁妃小产 病榻上,宁妃呼吸微弱,整个人似乎奄奄一息一样,陷入了病危之中。 短短几天,她的身体怎么会变得这么差? 李尘修皱了皱眉,从宁妃手上收回手,沉声道:“宁妃娘娘的情况现在很不妙,她呼吸若有若无,脉搏也越来越微弱,恐怕她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一番话音刚落,不料宁妃忽然睁开眼睛,虚弱的看着他道:“救我……表哥,救……我……” 李尘修打开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包。 将这布包掀开,里面全是针头锋利的银针。 李尘修凝视着宁妃,神色郑重的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但你如今情况危急,须得马上将腹中胎儿流掉,否则让它留在你体内,只会更大的损耗你的元气,让你的身体难以恢复!” 话音一落,李尘修便对绿湘道:“你替我解开娘娘的衣服,我要为娘娘针灸化瘀!” “哦哦,好!” 绿湘依命行事,只想将宁妃娘娘救过来。 “慢!” 就在绿湘即将触碰到宁妃衣服的时候,宁妃却忽然出声喝止了她,顿时,绿湘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尘修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却见两滴晶莹的泪珠从宁妃眼角滑落而下,沾湿了枕头。 只见宁妃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如同雨中蝴蝶一样颤动着,她声音虚弱的道:“表哥……求求你,保住我的孩儿吧!” 说着,宁妃竟伸出手去紧紧的抓着李尘修的手,双眸大睁紧紧地注视着他。 李尘修心下一紧,任由宁妃抓着自己。 他别过头去,不忍的道:“妍儿……你的命重要,还是这未出世的孩子重要,你自己想想吧!” 绿湘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 宁妃却目光一怔:是啊,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可是她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霎时间,宁妃紧握着李尘修的手松了开来。 “动手吧,表哥。” 沉默了良久后,宁妃沉重的吐出这五个字,随后她闭上了眼睛,再也不反抗了。 李尘修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那我先给你实施针灸之法,然后再用药将你体内的胎儿滑出。” 宁妃孑然不动,李尘修深吸口气,神色一凝,认真的为宁妃医治起来,绿湘则候在一旁,替李尘修办事。 渐渐地,一股血腥味从宁妃寝宫里弥漫出来,若不是这时正是晌午,没什么人来看她,恐怕宁妃小产之事就瞒不住宫里众多的妃嫔了。 与此同时,皇宫东门,一辆朴素的黄木布帘马车缓缓从外面驶了进来。 侍卫当即拦道:“什么人?” 一粉衣丫鬟掀开帘子,怒瞪圆眼,拿出一张令牌放在这人面前,并呵斥道:“大胆,赵姑娘的马车都敢拦?!” 这时,马车内那传出一道轻柔悦耳的低咳声:“红袖,不得无礼。” 那粉衣丫鬟立马收敛了脸上的神色,低头恭敬的道:“是,姑娘。” 那侍卫见了粉衣丫鬟出示的令牌后,立马恭敬的让路道:“原来是慈宁宫的贵人,小人怠慢了,还请姑娘恕罪!” “无碍。”那马车里的姑娘又轻柔的说了一声后,便对那粉衣丫鬟道:“红袖,命人将马车停好,随我去探望太后娘娘吧!” 说着,一头戴斗笠的红衣女子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她身姿婀娜,行动之间仿佛有暗香浮动;虽隔着面纱,却不难让人想象这姑娘的倾世容颜。 那侍卫看得愣神,但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连忙红着脸,低头退去了一边。 红衣姑娘缓缓从他身前走过,那丫鬟红袖命车夫将马车赶到宫里的马厩去后,便朝那红衣姑娘跟了上去, 一旁的侍卫见自家侍卫长头一次脸红的,不禁好奇的凑过来问道:“大哥,那姑娘可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听她丫鬟语气,似乎很有来头。” 这侍卫长抬起头来,一脸正派的对他说道:“记住了,以后见着这位赵姑娘,你们都要对她恭敬点,她可是陛下亲自默许了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的人!” 那侍卫一听,顿时露出了惊讶之色,没想到那女子竟然这么受陛下宠爱! 酉时,萦华宫。 华妃上午从宁妃那得知了“赵可涵”竟然在皇宫里的消息后,整个人便寝食难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寝宫里,一身碧绿色衣裙的华妃转来转去,脸上全是不安之色。 关于那前朝公主赵可涵和陛下之间的消息,她可是无意中听她爹提起过的,陛下对这位公主很是疼惜。 如今她地位尚未稳固,宫里却又来了这么一个劲敌,必须和宁妃联手才行了! 想着,华妃便对外面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月儿走了进来,恭敬的对她行礼道:“娘娘。” 见只有月儿一人来了,华妃不禁皱了皱眉:“梅子呢?” 月儿垂眸恭声道:“回娘娘话,梅子上午回来时中了暑,已休息去了。” 闻言,华妃眼里顿时露出厌恶之色:“没用的废物,关键时候一个都靠不住!算了,你拿着本宫的钥匙去库房挑一件礼物,随本宫去一趟揽月宫!” 月儿听着华妃焦急的语气,眼神微暗,轻声道:“娘娘可是要去找宁妃娘娘?” “废话,难不成本宫还能带你去玩?” 华妃说着,冷眼瞥了月儿一眼:“听你这意思,揽月宫我是去不得了?” 外人只知道华妃嚣张跋扈,却不知道华妃外厉内荏,胸中自有沟壑,只轻易的一句话便听出了月儿的意思。 月儿不敢怠慢,恭敬地道:“娘娘,奴婢今日随您去探望宁妃的时候,便闻见宁妃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药味,她脸上神情虽看着不憔悴,却是用妆容点缀出来的,依奴婢拙见,宁妃娘娘的身体恐怕……” 华妃了然,随即冷笑着道:“宁妃姐姐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么?她最是惜命,绝对不会轻易病重的,你便按我说的做,到时候咱们去了揽月宫,一切见机行事,总之,宁妃现在与宸妃斗得越凶越好!” 月儿应声退下。 待她走后,华妃坐回八仙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眼中闪过一抹厉光:哼,宸妃,无论如何本宫都要将你从皇贵妃的位置上给拉下来!再然后是宁妃,皇后……届时,就算是一千个赵可涵,又能把她怎么样? 第四十六章 两妃联手 酉时三刻,养心殿。 宫婢点上了蜡烛后,纷纷低头候在一旁。 见四角放着的冰块快用完了,福普便招来一个宫婢,悄声道:“再去给陛下弄点冰块过来。” “不必了,这天入夜,便凉快起来,用不着冰块。” 书案上,靳言堂一边合上奏折一边淡淡说道。 他穿着一身墨色绣云纹薄纱锦衣,头戴白玉垂珠冠,眉宇之间不怒自威,一双丹凤眼中深邃如古潭,叫人猜不透其中心思。 福普忙挥退了宫婢,恭声应道:“是,那陛下是先行用膳还是翻牌子?”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道:“给朕沐浴更衣,再随朕去一趟慈宁宫。” “奴才遵命!” 待福普离开养心殿后,靳言堂不禁重新翻开了手上的折子,其眸色渐沉,低声喃喃道:“闽南发生水涝,蜀地发生旱灾,贪官污吏扣下赈灾银两,流民怨声载道,欲揭竿起义……” 这奏折是左相暗中呈给他的,六部尚书那里却说此事已经解决,如此掩耳盗铃之举,究竟是何人指使? 想着,靳言堂双眸微眯。 天色渐黑,华妃带着月儿来访揽月宫。 寝宫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房间里,宁妃脸色苍白,病榻之上已被她下身染红一片。 顷刻之后,满头大汗的李尘修才收回最后一支银针,并擦了擦汗,道:“妍儿,如今我已替你止住了血,待绿湘把药熬好端进来,你服药之后,便没有生命危险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一定要好生静养,切不可再生病劳累。” “否则你的身体只会更加虚弱,届时便真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了!” 听李尘修苦口婆心的说着,宁妃心中的不甘越来越浓重。 若不是受了宸妃那贱人的刺激,她岂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宸妃,你害死我孩儿,这仇,我一定要报! 一抹厉光从宁妃眼中闪过,她缓缓起身,李尘修连忙给她递上一个枕头,待宁妃坐好后,便见她靠着李尘修的肩膀哭了起来。 “表哥,我的孩儿没了,翠儿……翠儿也因我而死,这是我的报应吗?” 李尘修见她难过,心中也不好受,便拍了拍她的背道:“妍儿,莫要这样。” 宁妃本就生得宁静柔美,如今一哭,更是如梨花带雨似的惹人心疼。 只听她道:“宸妃妹妹真是好狠毒的心啊,明面上放了翠儿一命,暗地里却将翠儿推下池塘,将其致死,妍儿心中实在是恨啊!” 李尘修目光一怔,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宸妃那恬静沉着的模样。 那人瞧着气质干净,竟也是会背地里下次毒手之人吗? 顿时,李尘修双手紧握,眼中露出恼恨之意:“真是好一个心狠手毒、两面三刀的宸妃啊!跟她斗,妍儿,真是苦了你了!” 却在此时,绿湘忽然掀开帘子走进来,匆匆忙忙的道:“李太医,你赶紧走吧!娘娘,华妃来了!” 宁妃一惊:“什么?华妃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白天不是刚把她送走吗?” 正说着,宁妃的声音便又虚弱了几分。 李尘修忙扶着她,皱眉看向绿湘道:“那华妃可有说所为何事?你且先把药端来,喂妍儿喝下再说!” “是!” 绿湘忙把这褐色的汤药端到宁妃面前,苦涩的药腥味扑面而来,宁妃忍不住恶心想吐。 “妍儿,喝了这药才能保命!” 李尘修在一旁劝道,刚说完,宁妃便毫不犹豫的端着这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饶是吃过苦头的绿湘在一旁看着,也不禁睁大了眼睛。 宁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后,看向绿湘道:“你去跟华妃说,本宫身体抱恙,不宜见客。” 绿湘闻言,忙摆摆手,道:“使不得!娘娘,奴婢刚才便是这样对华妃说的,非但没打发走华妃娘娘,反而让华妃娘娘带着人便要冲进寝宫来见您!” 李尘修眼神不悦:“这华妃,怎么这样难缠?” 宁妃若有所思,随后对绿湘道:“给本宫更衣,扶本宫出去会会她。” 依照她的计算,这时候,华妃应该已经在慈宁宫里找那位赵可涵闹事了才对! 李尘修担忧的看着宁妃道:“你这时候站起来,恐怕身子会扛不住的!” 绿湘拉上屏风,李尘修退至屏风后面,待绿湘给宁妃梳妆打扮的时候,却听宁妃对他说道:“表哥,你且先待在我这屋子了,哪里都不要去。” 绿湘手巧,片刻的功夫,宁妃便仿佛焕然一新般,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从病榻上走了下来。 她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绿湘身上,是以让人看不出她走路有什么异样。 不等李尘修说话,宁妃便穿着一身宝蓝色绣海棠的薄纱宫服去了大殿之中。 此时,揽月宫大殿内。 华妃坐在左下方下首的位置,手中拿着一盏茶,兴致阑珊的撇着茶盏上的浮沫。 “妹妹。” 忽听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华妃抬头,惊喜的看去:“宁妃姐姐,快、快请坐,妹妹正好有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找姐姐商量!” 说着,华妃便要伸手来扶宁妃,被绿湘不着痕迹的避过。 待宁妃坐在主位上后,她才浅浅的对华妃笑道:“妹妹有什么事,坐下再说吧,姐姐听着呢。” 与华妃擦肩而过的时候,华妃闻到了她身上浓重的香粉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腥味。 闻言,华妃坐在椅子上,道:“姐姐,这事情兹事体大,这么多人在这,妹妹可说不出口。” 说着,华妃看了一圈周围的宫婢。 宁妃便挥退了这些宫婢,又让绿湘将殿门关上后,华妃才道:“今日上午来,也没给姐姐带点什么好东西,妹妹这心里怪过意不去的,所以便带了这一支天山雪莲来。” 话音刚落,月儿便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红色礼盒上前。 绿湘上前屈膝谢过华妃,接过月儿手中礼盒。 见宁妃只淡淡的看着她,却并不说话,华妃却道:“姐姐,如今宫里来的那位赵小姐,我可是知晓其来头的,那当真是陛下心尖上宠着的人,索性陛下尚未给她封号,那赵小姐便对我俩造不成什么威胁,但宸妃可是我们姐妹俩心头的一块毒瘤,不祛除不行啊!” 意外的,宁妃并没有在跟她装腔作势,而是道:“妹妹言之有理,那依妹妹所见,我俩如今又该如何行动?” 第四十七章 愧疚的太后 没想到宁妃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华妃不由得面上一喜,当即便道:“好说,陛下和太后最是看中您腹中龙嗣,咱们为何不用您腹中龙嗣做文章?” 宁妃心中冷笑一声:这华妃当真是把她当傻子来利用,只是她本就已经小产,何不将这事借华妃之手给宸妃重重一击? 宸妃能不能翻身,就看她的主意够不够狠了! 面上,宁妃迟疑道:“妹妹的意思,姐姐却不是很明白。” 华妃得意一笑,对绿湘招了招手,绿湘看了宁妃一眼,见宁妃点了点头,她便去了华妃面前。 却听华妃道:“附耳过来。” 绿湘依言照做,不知华妃在绿湘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绿湘越听,神色越惊。 不多时,华妃说完后,神色愉悦的呷了一口茶,又对绿湘摆了摆手道:“行了,将本宫的原话传给宁妃姐姐吧!” “是!” 绿湘恭声应是,随后来到宁妃耳边,将华妃的话一一复述给了宁妃…… 入夜,慈宁宫。 偏殿里,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太后身着一袭墨绿色绣栀子花宫服坐在主位上,左手边坐着一红衣姑娘。 陈嬷嬷与红袖站在两人身侧,为她们布菜。 欣慰的拍了拍红衣姑娘的手后,太后苦笑着对她道:“可涵啊,本来堂儿初登基时,便派人四处寻你,当年外面乱啊,一找就是三年,幸亏老天保佑,让堂儿寻到了你。不知你这心中,是否对老身、对堂儿还充满恨意?” 面纱下,赵可涵摇了摇头,紧紧握着太后的手,柔声道:“涵儿早已经不是前朝公主了,如今只是一介庶民,能得太后娘娘如此青睐,涵儿心中已是感激。” 太后一听,心中的愧疚便又加深了几分,对赵可涵也就更加满意了。 她点了点头,道:“你能想开你父皇那事,哀家便放心了,今日哀家虽然没有设宴庆祝你回宫,可这些菜都是哀家特意让御膳房做的,也都是你爱吃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太后给赵可涵夹菜。 赵可涵受宠若惊的站起来道:“太后娘娘,这怎么使得?” 太后不满的道:“怎么使不得?你从小就是个开朗活泼的好孩子,虽出身在先皇家,哀家却一直拿你当女儿看,往后你就叫哀家母后便是!” 闻言,两行清泪从赵可涵脸上滑落,滴在太后手上。 只听赵可涵颤声唤道:“母……母后!” 太后起身,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神情怀念的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一晃眼,哀家都这么老了,这未来啊,就都是你们的天下咯!” 此话一出,偏殿里,众宫婢的呼吸便都减轻了几分。 陈嬷嬷虽然知道太后心里喜欢这位赵姑娘,却没想到竟然会对赵姑娘说出这番话来! 赵可涵的神情被遮掩在面纱之下,令人看不清,可是她紧握着的手却微微松了松。 “陛下驾到!” 忽然,慈宁宫外响起一道内侍的通报声。 宫婢们纷纷下跪,太后露出一抹笑容来,道:“看来堂儿果真准时,这刚到戊时,堂儿便来了。” 赵可涵却躲在太后身后,为难的道:“母后,我还是避着一点陛下吧,我本就毁了容,免得叫陛下看了心烦。” “他敢!” 太后安慰赵可涵道:“堂儿什么性子,你还能不知道么?他岂会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 “行了,在外面候着吧。” 人未到,声先至。 听见这磁性冷漠的声音传来,太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便连赵可涵也忍不住抬头望去。 不多时,一道挺拔的墨色身影走了进来。 陈嬷嬷、红袖均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可涵也反应过来,连忙屈膝行礼。 这时,一抹熟悉的声音从她头上落了下来:“涵儿,你我不必多礼。” 一声“涵儿”,乃是她在梦中都心心念念想听到的,如今心上认就站在她面前,赵可涵心中自是激动万分。 她尽力压抑着心底的情绪,道:“谢陛下。” 待众人起身,在八仙桌前坐好时,靳言堂便夹起一筷子菜放在赵可涵碗里:“涵儿,多吃点。” 他一向冷漠,少有关心人的时候。 太后在一旁见了,不禁笑着打趣道:“涵儿,还不快吃?那斗笠你也别戴着了,大夏天的,多闷人啊!” 赵可涵犹豫的道:“可……可是我已经很丑了……” 靳言堂正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平静的道:“没关系,朕接受你所有的样子。” 见靳言堂如此说了,一袭红衣的赵可涵才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笠。 面纱缓缓落下,露出那红衣姑娘乌黑柔顺的长发和朴素的木簪,她的脸色微微有些蜡黄,似乎是长期奔波劳累所致,眼角也带着一道淡淡的疤痕。 赵可涵低着头,紧紧地握着筷子,神色忐忑不安。 太后和靳言堂相视一眼,却听太后赞道:“不过是瘦了点而已,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呀?这肤色,好好在宫里将养几日不就变回来了吗?” 赵可涵微微抿了抿唇,脸色微红。 不多时,靳言堂亦出声道:“朕后宫妃嫔众多,虽说各个美若天下,朕看在眼里,却不觉哪一个有你耐看。” 闻言,赵可涵可算是“噗嗤”一笑,抬眸看着两人道:“母后,靳哥哥,你们惯会取笑我!” 见赵可涵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灵动,太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拍着她的手道:“好啦,这才是往日哀家认识的涵儿啊,先吃菜吧,吃完了好好歇着,往后啊,你就住在哀家这慈宁宫里,想干什么干什么,谁也不敢拦着你!” 赵可涵眯眼笑了笑,并未说话,眼里却闪过一道冷光。 在慈宁宫住算是怎么回事?她可不要做太后的养女! 论公主,她前朝时便已经做得够多了,如今她既带着爱意回来,自然要做靳言堂唯一的枕边人! 接下来,三人互相拉着家常,大多数时候都是太后在说,言语之间尽是对赵可涵的宠爱,靳言堂偶尔说话,虽然神色淡然,却也能看出他嘴角的笑意。 戊时三刻,太后派人将赵可涵送回了房屋。 陈嬷嬷命人将八仙桌收拾干净后,又打了热水给太后和靳言堂净面。 待喝了口参茶,太后才缓缓坐回榻上,抬眸看着靳言堂道:“你对那涵儿,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第四十八章 雷雨 “母后,儿臣只是把涵儿当作妹妹看待,没有别的心思。”靳言堂说着,微微皱了皱眉。 太后却对靳言堂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说话。 陈嬷嬷便挪了张椅子放在太后面前,待靳言堂坐下后,太后才握着他的手道:“堂儿,做人不能知恩不报,咱们靳家世代忠肝义胆,当年若不是涵儿在先皇面前多番维护你,你能活到现在?” 靳言堂眸光微暗,微微垂首倾听,并不说话。 而太后叹了口气,又道:“今日你也看见了,涵儿脸上那伤疤,可是当年替你挡剑时留下的啊!还有,她原本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如今在外面奔波露宿了几年,脸上那肤色都变成什么样了?你瞧见了吗,啊?” 说到激动处,太后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哀家这头啊,又疼起来了!” 靳言堂神色不变,端了杯参茶给她,道:“那依母后所言,儿臣又当如何?” 太后动作一顿,随后对靳言堂笑了笑,道:“哀家倒是有一个主意,但还得先问问涵儿……” 说着,太后靠近靳言堂耳边,跟他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一夜过去,晚风骤起,翌日,皇宫里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来得猛,宫里的花草树木被雨水一洗,更显得娇艳动人几分,树叶上的翠绿之色亦如同要滴出来般。 卯时,娴雅宫。 “娘娘,该起了,咱还得去给坤宁宫和慈宁宫那两位请安呢!” 尚在睡眠中,尚珂兰便被栀子给唤醒了。 她不情不愿的从床榻上起来,看着紧闭的窗户,尚珂兰不禁问道:“怎么不开窗?” 栀子一边给她打来热水擦脸,一边给她寰发道:“娘娘,外面下雨了,昨日半夜便打了雷,一直下到现在,雨势才微微小了一点。” 外面的雨声“噼里啪啦”的,一听就不小。 尚珂兰不禁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道:“下雨了?” “轰隆!” 刚一开窗,窗歪阴沉沉的天空上就划过了一道闪电。 “呀!” 尚珂兰惊叫一声,赶紧将窗户关上,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害怕打雷,如今到了这里,尚珂兰还是这幅性子。 栀子忙走过来,神色着急的道:“娘娘,奴婢就说把窗户关上不让您看,您非要打开!” 一边说着,栀子一边拿衣服给她穿上,又给她披上了一件淡粉色披风。 尚珂兰苦笑着道:“栀子,我能不能不去给皇后和太后请安啊?” 栀子摇了摇头,道:“不行,娘娘,这是宫里的规矩,咱不能坏了规矩。” 这时,尚珂兰不禁叹了口气:要是靳言堂在就好了,跟他说一声,便不用冒着雷雨去行请安之礼了。 忽然,闻春掀开帘子进来道:“娘娘,刚才坤宁宫和慈宁宫的娘娘各派了人来,说是今日风雨大,所以将各位娘娘的辰请之礼给免了,若是明日还是这番景象,亦不用去行辰请之礼。” 顿时,尚珂兰如蒙大赦,躺回床上庆幸的道:“太后英明,皇后娘娘英明啊!” 说着,尚珂兰便抱着枕头,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栀子见她这模样,懒洋洋的像只贪睡的小猫似的,便偷偷笑了笑,道:“那您先躺会儿,奴婢去给您准备膳食。” 说着,栀子便转身出去了,闻春亦跟在她身后。 只是她们刚走,尚珂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烛光下,她神色晦暗不明,起身来到窗前,尚珂兰再次推开了窗户。 现在的卯时约相当于现代凌晨五点,天空阴沉沉的一片,偶尔有闪电划过。 电光火石间,窗外,娴雅宫院子里的景象她看得一清二楚。 这雨水竟堆积在砖面上,满院子都是吹落的树枝,几个宫婢身批蓑衣、头戴斗笠,拿着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维持着地面的清洁。 宫中积水尚且如此,从天象来看,宫外有不少地方都受到水涝了吧? 窗外的风呼啸着刮进了屋里,带着一股冰凉之意。 尚珂兰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书里说的真准啊,这天下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大周朝的夏季灾害频发,今年夏季尤甚。 刚入夏时她便察觉到了天气异常的闷热,总感觉今年的夏天有什么大事发生。 近来听说靳言堂进入后宫的日子越来越少,不知道他可是遇上了什么朝堂上难以解决的问题吗? 想着,尚珂兰不禁苦笑一声,摇头骂道:“你啊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他,那人是一国帝君,胸中自有丘壑,凡事在他手里皆能迎刃而解,我担心这么多干什么?” 自言自语的说完后,尚珂兰关上窗户,掀开帘子对守在门边的晚冬道:“晚冬,去叫院子里的宫婢们等雨停了再扫吧,免得生病了。” 晚冬一听,脸上松了口气,道:“奴婢遵命!” 说着,她便出去通知那些宫婢了。 将晚冬的神情看在眼里,尚珂兰不禁笑了笑:这晚冬也很是担心那些宫婢吧? 与此同时,金銮殿内。 文武百官分各自穿着朝服,分两列向靳言堂跪下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哗!” 靳言堂甩下一个折子,冷笑着道:“陈大人,出来给朕解释解释,你户部是怎么办事的?朕国库的银子,你赈灾都赈到哪儿去了?为何南方、蜀地两处百姓怨声载道?还打着要推翻报政的旗子起义!” 天下刚刚安定,大周朝在靳言堂的治理下微微有了国泰民安的起色,不料这个夏季便发生了诸多灾害,尤其以蜀地、南方的旱灾与涝灾最为严重! 折子扔到户部尚书面前,户部尚书当即腿脚一软,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躬身道:“微臣……微臣如实将银子派发下去,着实不知道为何灾银未送到灾民手里……” “你不知道?” 靳言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来,眼里的冰寒之意又重了几分。 金銮殿中,各个大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这时,一身着绯袍绣鹤文朝服、戴白玉冠的大臣站出来道:“起奏陛下,臣以为,当今应以赈灾平息民愤,安抚民心为重,尤其以工部、吏部、并部责任为重,百姓为治国之基础,应当重用人才。” “工部也应加强建设,南方的涝灾之所以如此严重,便是因为前朝时期的工部建设不够完整!” 第四十九章 左相 此话一出,那人身后的文武百官便纷纷议论起来。 “左相说的有理!” “这不亏为一个方法!” “当下确实应当以赈灾为重!” 但靳言堂听后,脸上的冷凝之色愈加严重。 他冷哼一声,又从书案上扔下一张折子在左相面前道:“尚爱卿说的却实在理,可银子都没了,朕拿什么赈灾?!” “轰隆!” 靳言堂话音刚落,金銮殿外便划过一道惊雷,众人顿时一个寒蝉,纷纷沉默不语。 左相尚成源脸色一变,顿时闭口不言。 他身后,一身材微胖,眼神精明的官员见状,不禁暗笑一声。 随后,他出列恭声的道:“起奏陛下,臣愿意捐出一千两白银,以助百姓渡过难关!”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向他投去了诧异的目光。 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浑身一震,余光瞟了那人一眼,认出那人乃是当今兵部尚书——温权武! 见他出手大方,靳言堂微微发怒的神色不禁渐渐缓了下来,他疑惑的看着温权武道:“温爱卿有这份心,朕很是欣慰,只是你这兵部的饷银亦不能动,再苦,朕也不会苦到为国征战的士兵的!” 温权武道:“陛下放心,这些都是近年来臣攒下的赏银和自己的俸禄,如今能用在危难时刻,臣心里也高兴!” 闻言,靳言堂笑了笑,再看那左相时,眼里便带着不满之色:“哼,还是温爱卿会办事,这几日宁妃亦很忧心朕,不得不说,温爱卿,你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啊!” 温权武压抑着心里的喜悦,道:“谢陛下赞誉!” “行了,今日这事便到这里吧,陈大人,若是户部再找不回那些丢失的灾银,休怪朕翻脸无情!” 说完后,靳言堂一挥长袖,转身向离开了这里。 众大臣赶紧恭送道:“微臣恭送陛下!” 朝会一散,这些官员们便三三两两结伴而去,一路上无不神色担忧,陛下今日这神色当真是太吓人了! 往日一散朝,众官员谁不是将左相尚成源簇拥在人群中心? 但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已经厌弃了左相,连带着宫里传言受宠的宸妃也被陛下冷落了。 如今兵部尚书温权武才是众人巴结的对象,宁妃在宫中有孕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朝野,若这宁妃生下皇长子或皇长女,温权武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尚可霖扶着自家父亲,恼恨的看着那群人道:“势利小人!” 尚成源刚才被陛下讥讽了一通,现在又被众人冷落,他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脸上一派从容镇定。 他站在金銮殿中,看着那些官员离去的背影,淡淡的摸着胡须道:“霖儿,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象,陛下若真是那般想法与情绪流于表面的人,又怎能做出推翻先皇包政之举呢?大周有他,才是真的有福啊!” 尚可霖闻言,不禁撇了撇嘴:“爹,都这时候了您还夸他,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讽刺您呢!还有,我可是听上次来送信的闻春姑娘说了,那宁妃与华妃二人可是连成一气在对付兰儿呢!” 尚成源老谋深算,一双浑浊的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他对尚可霖笑了笑,道:“你妹妹聪明着,为父对她可比对你放心啊!” 顿时,尚可霖不干了:“嘿,爹,您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正说着,这时,福普从殿内走了出来,并来到两人面前悄声说道:“尚大人,陛下请两位去御书房一叙。” 尚可霖眸光一怔,尚成源却淡淡的笑道:“烦请福公公带路。” 福普态度恭敬,一路上弓着腰道:“两位请随洒家这边请。” 御书房内。 “微臣参见陛下!” 左相父子对坐在书案前的靳言堂恭敬行礼。 靳言堂忙起身来到两人面前,将尚成源和尚可霖扶起来道:“岳父、大哥,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尚成源恭敬的起身,尚可霖则神色淡淡。 靳言堂坐回书案前,待两人在他左右两侧的案几前坐下时,福普便让宫婢给两人看了茶,随后带着宫婢退出了御书房外。 人都走了,靳言堂才微微皱了皱眉,看向尚成源道:“岳父,朕并非有意在朝堂上那样对您,只是情形所迫,朕已查明那户部与兵部沟通,如今再想叫温权武这老匹夫把灾银吐出来,恐怕灾区的百姓也已经等不及了。” 见靳言堂还心系百姓,忧国忧民,尚可霖不禁松了口气,随即又道:“陛下,既然您知道那温老贼包藏祸心,为何还这么捧着他?直接将他查办了就是!” 闻言,尚成源立马瞪了他一眼,道:“真是说你笨都是夸你,那温权武敢和户部勾结做出这等事情,你以为人家没有找好替罪羔羊?没有销毁证据?随意编造一个运送灾银的路上被草寇给劫走了,那两人便能将贪污的罪名推个一清二楚!” 靳言堂摇了摇头,目光微沉:“如今六部之中,俨然以温权武为首,朕暂时捧着他,倒也无妨,只是那吏部尚书须得换人,国之根本当以百姓为基石,左相说得很对,重用人才方能安抚民心!” 一谈到正事,靳言堂身上的帝王之气便浑然天成,眉宇之间不怒自威。 便是聒噪如尚可霖,却也不用左相提醒便收了声。 左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陛下登基虽有三年,但前朝遗留下来的毒瘤却已经根深蒂固,如今我们从边缘着手已经拔出不少,这次天灾不失为一次天时,陛下何不借此机会,将那些奸臣拔得一干二净呢?” 说着,左相脸上露出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 见状,靳言堂眼神微动,道:“左相心中可有主意?” 尚可霖也惊讶的看着他道:“父亲?” 正当几人商议着时,忽听门外的福普声音难为的道:“宸妃娘娘,陛下如今正在里面与大臣议事,您这汤奴才先给您放偏殿热着,等陛下忙完了,奴才再替您送进去成不?” 宸妃?不正是尚珂兰吗? 尚可霖顿时神色一喜,转而期待的看向靳言堂:“陛下,臣可否见宸妃娘娘一面?” 一旁,左相手指微动,虽然面色不显,却还是难掩心里的喜色。 这时,门外传来了尚珂兰恬静可人的声音:“那你便把这汤交给陛下吧,本宫不能为陛下分忧,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紧接着,福普便道:“诶,奴才会转达娘娘心意的,娘娘慢走!” 第五十章 后宫与庙堂 刚到辰时,娴雅宫里,尚珂兰心中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心里又很是忧心靳言堂,见外面天空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便叫晓夏在娴雅宫的小厨房里熬了银耳汤带了过来。 没想到时机不巧,靳言堂正在与大臣商议朝政,如此,她便放下银耳汤,回娴雅宫也好。 “吱呀!” 忽然,御书房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叫住她道:“妹妹!” 这声音……是大哥?! 尚珂兰眸中一喜,忙转身看去,却见尚可霖正站在御书房门外,一脸惊喜的看着她! 顿时,尚珂兰忍不住朝他走了几步,开心的笑道:“原来与陛下商议朝政的便是大哥你啊?想必我打扰到你们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尚珂兰脸色微红,低下头去。 只是乍然看见大哥,尚珂兰心中很是欢喜。 福普挠了挠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 下意识的,他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的靳言堂,见靳言堂对他点了点头,福普便笑着上前恭声说道:“娘娘,尚公子,陛下请两位进御书房一叙。” 尚珂兰微微一笑:“多谢。” 待他们进去后,福普便将门关上。 这时,一阵大风刮来,冷的守在门外的福普直哆嗦:“嘶!这雨也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一点也不见黑暗之意,与外面相比,这里要温暖许多。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尚珂兰来到御书房大殿中,向坐在高位上的靳言堂屈膝行礼。 尚可霖和尚成源父子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靳言堂身上,前者眼里带着警告之意,后者眼里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靳言堂不禁勾唇一笑,走下阶梯将其扶起来,温声道:“兰儿,往后在岳父和大哥面前,不必对朕多礼,免得让两位大人以为朕待你不好。” 见靳言堂有心思开玩笑,便知他心中并不是没有自己。 不过尚珂兰对他笑了笑:“陛下多虑了,臣妾今日本想来探望陛下一番,没想到却托了陛下的福,让臣妾见了父亲和大哥一眼呢!” 说着,尚珂兰对尚成源眨了眨眼睛。 见尚珂兰与靳言堂相处之间并没什么异样,尚成源便微微放了心,尚可霖亦松了口气。 待靳言堂松开尚珂兰的手时,尚珂兰便来到尚成源面前行礼道:“不孝女给父亲请安,父亲身体可好?” 说着,她担忧的看向了尚成源。 尚成源微微一笑,乐呵呵的摸着胡子道:“为父身子骨还算硬朗,倒是见你与陛下绢蝶情深,为父也就放心了,只不过为父还有要事与陛下相商,待为父寻个好时机再与你聚一聚吧!” 尚珂兰知道这是自己打扰他们谈事情了,便知趣的道:“那女儿告退。” 说着,她转身欲走。 “等等!” 忽然,靳言堂出声挽留:“兰儿也进宫多日,久不见岳父和大哥,心中必定思念,不如在此坐下稍候片刻,待朕与两位议完政事,大家一同享用早膳如何?想必诸位都还未用膳吧?” 靳言堂说着,眸光专项尚珂兰,见尚珂兰神色微动,心中便微微一松。 这几日未能去看尚珂兰,听福普所言,尚珂兰在宫中颇有些闷闷不乐。 此话一出,三人便相视一眼,眸中更是浮现出惊喜之色,纷纷向靳言堂道谢。 如此,尚珂兰便久违的与父亲和大哥同靳言堂用了一顿早饭,若是她母亲也在那便好了! 而左相与靳言堂提起赈灾之法时,尚珂兰在一旁听着,虽未置一词,却心念微动。 如今要赈灾,朝廷却已经拿不出银子了;兵部和户部勾结,贪污灾银,六部亦拧在一起,暂时不好解决,再加之兵部尚书之女宁妃,如今亦怀有身孕…… 也难怪靳言堂整天忙于朝政,这一桩桩,一件件,尚珂兰一个局外人,光是在一旁听着便觉得头疼。 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形成内乱,也难怪人人都说做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靳言堂还统一了大周呢? 用完膳后。 左相父子向靳言堂请辞,尚珂兰静坐在一旁,不舍的看着他们。 靳言堂勾唇一笑,对尚珂兰道:“兰儿,送送岳父与大哥吧。” 尚珂兰一听,忙感激的谢道:“多谢陛下!” 于是,尚成源和尚可霖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尚珂兰便连忙跟了出去。 “爹,大哥,我送送你们吧!” 说话间,尚珂兰以来到两人面前。 尚可霖自是心中欢喜,开心的道:“也好,妹妹便陪我们走一段吧!” 尚成源一贯深沉的老脸上也不禁露出笑容,背着手道:“嗯,好,一路上,正好也与我这宝贝女儿说说话!” 尚家对尚珂兰可谓是极其宠爱,尚可霖和尚珂兰一左一右跟在左相身侧,三人沿着走廊上走,外面的雨水再大也溅不进来。 “兰儿啊,你与爹说说,如今在后宫,可还如以往那般顺心随意?” 忽然,尚成源话题一转,问起尚珂兰这事。 尚可霖不满的道:“爹,好不容易见着兰儿,咱就不能不提这事情吗?” 尚珂兰目光微怔,随后回过神来,抿唇一笑:“爹,这后宫自然不比家里,哪能随性而为?女儿与陛下感情也甚好,爹您不必挂念。” 尚可霖听了,在一旁握着拳头道:“他倒是敢不对你上心,要是他何日负了心,妹妹,你只管叫闻春或栀子那丫头送信出来,我保管揍得他满地找牙!” “你这小子,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是不过脑子?何时才能有点为父高深莫测的风范?” 尚父说着,瞪了这不争气的儿子一眼。 见父子俩还跟以前一样,尚珂兰不禁掩唇一笑:“好啦,娘在家中身体可好?” 提起尚母,三人的话题才又回到了原来的点上。 天空上还下着大雨,期间遇上了过来送伞的栀子,将这伞给了尚父和尚可霖后,尚珂兰便不舍的与父兄分别了。 临走时,尚父意味深长的对她说道:“在宫中不比庙堂,你无须要有一颗仁心,但一定要有处事果决的头脑和雷霆万钧的手段,方能在后宫之中安身立命。” 直到宫门口,父兄乘坐的那辆红木马车早已行去甚远,尚珂兰才在栀子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 没想到,父亲才是看得最为通透的那一个人! 第五十一章 蓄意冲撞 “淅淅沥沥!” 滂沱大雨中,晨雾四散在朱红色的宫墙之内。 栀子见尚珂兰望着老爷他们行去的马车出神,便出声唤道:“娘娘?娘娘?” 尚珂兰回过神来,对栀子微微一笑:“好,我们回去吧。” 栀子撑开伞遮着主仆两人,叹口气道:“其实奴婢倒觉得,老爷刚才那番话说的挺对的,娘娘就是有时候太心软了,对那翠儿如此,对李太医亦是如此。” 尚珂兰摇头不语,踏着湿漉漉的地砖而行。 栀子也不再多嘴,只安静的跟在她身侧。 忽然,前面闯出一个宫婢来,那宫婢浑身被大雨淋湿,仿佛看不清路似的撞到了尚珂兰身上! “扑通!” 猛地一撞,让尚珂兰身形不稳,连着往后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子。 好在栀子用心,连忙扶着尚珂兰站好后,愤怒的抓着那宫婢道:“大胆!竟然敢冲撞宸妃娘娘?!” 那宫婢脸色苍白,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害怕的看着栀子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求娘娘饶奴婢一命吧!奴婢不是有意的,方才雾大,奴婢从拐角出来,急着赶去给青岚轩的柔婕妤送药……” 柔婕妤? 想了想,尚珂兰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瘦骨嶙峋,脸色苍白的白衣女子来。 她以皇贵妃的身份初入宫时,众妃嫔曾来拜见她时,她与那柔婕妤有过一面之缘。 只是那柔婕妤存在感极低,又不爱说话,便没给尚珂兰留下太多印象。 见地上果真撒了一包药,尚珂兰便向着宫婢问道:“柔婕妤怎么了?出了何事?” 这宫婢跪在地上,低头害怕的道:“柔婕妤身体一直不好,昨夜起就咳得厉害,所以奴婢才去御膳房花了些银子,特意讨来了这一包止咳的药,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降罪!” 栀子恼恨的盯着她:“这雾又不大,你怎么会连我们这两个大活人都看不见?” 这宫婢被栀子吓住了似的,浑身抖似筛糠,半晌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尚珂兰眸光微闪,柔声道:“行了,快快回去看你家娘娘吧,别耽误了柔婕妤的病。” 这宫婢见尚珂兰不罚她,感激得磕了几个响头,道:“奴婢多谢娘娘,宸妃娘娘这么好,您一定能长命百岁的,奴婢告退!” 说着,这宫婢匆匆抓起地上的药包向后面跑了过去。 尚珂兰余光瞥了一眼那宫婢离开的身影,水眸中闪过一抹疑惑:青岚轩和太医院,原本就相隔甚远,这里临近宫门,那宫婢为何要绕远路回去呢? 无论如何,这宫婢出现的也太过巧合了一些! 尚珂兰唇角微扬,眸色越发深沉。 待主仆俩回了娴雅宫后,晚冬忙拿着干帕子过来给尚珂兰擦头发,知秋又拿了一套衣服给她换上。 晓夏端上早膳后,疑惑地看着两人道:“娘娘,栀子姐姐,你们一大早的去了哪里呀?” 刚才那宫婢撞过来的时候,栀子替尚珂兰挡了一下,现在腰还有些疼呢。 提起这事,她便没好气的道:“真是倒霉,我与娘娘正走在路上,那么宽一条道,一个不长眼的宫婢直冲冲的撞了过来,我这腰都要被她给撞散架了!” 说着,栀子龇牙咧嘴的揉起了腰。 尚珂兰淡淡的呷了一口热茶,随后笑看着她道:“别跟那宫婢计较了,待会儿下去歇歇吧!” “哎呀!”忽然,为尚珂兰整理换洗衣物的晚冬大叫一声,只听她惊讶的道:“娘娘的玉佩不见了!” 正喝茶,忽听晚冬这么说,尚珂兰动作一顿,转头向那堆衣物看去。 却见原本被系在淡粉色褶裙上的玉佩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一瞬间,大雨滂沱时,那宫婢匆忙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之中…… 栀子也不是笨的,立马反应过来,随即,她更加担忧的看着尚珂兰:“娘娘……” 尚珂兰抬了抬手,对栀子轻声说道:“此事无需惊慌,去内务府将这丢失的玉佩报备一声,做个记录,另外,今早这事不许声张出去,都明白了吗?” 栀子不解:“娘娘,为何不去找那宫婢问个清楚?” 尚珂兰放下手中茶盏,转而直视着她道:“这后宫之中亦如同茫茫人海,若那人有心带着我的玉佩消失,你又当从何处寻找?”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栀子神色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知秋在一旁听了两人的话后,不禁皱了皱眉,道:“娘娘,这是有人诚心要给您下套。” 尚珂兰点点头,赞同的道:“确实,在这宫中,羡慕我、嫉妒我的人不知几何,而与我有仇的,也就宁妃。或许,还要再算上一个华妃……” 说着,尚珂兰的声音逐渐沉了下去,她眸中闪过一抹冷光,嘴角勾起的那道笑意却更加深沉了。 晚冬和知秋相视一眼,不知道尚珂兰心中是否有了什么打算。 此时,揽月宫内。 朱红的宫门紧闭,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宫婢来到门前,敲了三下之后,里面的人打开门放了她进去。 熟练的进入一个偏房后,这宫婢恭敬的跪下,朝面前站着的那人呈上玉佩道:“绿湘姑姑,这便是宸妃的贴身之物,奴婢将它取回来了!” 绿湘从她手中拿过这块翡翠玉佩,仔细瞧了瞧后,满意的道:“嗯,果真是宸妃的玉佩,你这次做的不错,这银子赏你了!” 说着,绿湘扔下两锭银子在这宫婢面前。 这宫婢眼睛一亮,忙拿着银子对绿湘磕头谢道:”奴婢多谢绿湘姑姑!多谢绿湘姑姑!” 绿湘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挥了挥手道:“行了,把这个东西拿去,想办法埋进宸妃的院子里,办好了之后,我自然会派太医去给柔婕妤治病,若是你敢把这事情说出去,休怪宁妃娘娘对你和柔婕妤出手无情!” 这宫婢一吓,手中银子都差点握不稳了。 随即,她低下头去,压抑着心里的恐惧道:“只要宁妃娘娘肯救柔婕妤,奴婢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见这么轻易就把柔婕妤主仆俩拿捏在手里,绿湘便不再多言,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扎满了银针的布偶给她。 只见绿湘面无表情的道:“东西拿去,不要让任何人看到,否则事情外泄,我刚才说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那宫婢一愣,下意识的接过布偶问道:“这是什么?” 绿湘嘴角一勾:“巫蛊娃娃。” 第五十二章 华妃吃瘪 自从那日下了大雨过后,便又连着下了三天大雨,皇宫的天空才舍得放晴。 辰时,慈宁宫。 后宫妃嫔分坐两列,太后、皇后坐在主位上,尚珂兰坐在太后左下首第一个位子上,其次是华妃。 见宁妃还没有过来,太后不禁皱了皱眉:“这宁妃究竟怎么回事?哀家都派人去了各宫通知,今日辰时的辰请之礼务必要所有人都到慈宁宫来,她竟敢迟到这些时候!” 众妃嫔噤若寒蝉,皇后则安慰道:“母后息怒,许是有什么事耽误了也说不定呢?” 尚珂兰端着手中茶杯,幽幽的喝了一口香茗。 她今日身着一袭淡紫色绣兰花宫服,梳着松散的发髻,头上簪着一支碧玉钗,显得很是随意,可她神色从容,反倒透出一股恬静安宁之气来。 听了皇后叫的一声“母后”,太后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 这时,衣着华丽的华妃娇笑一声,道:“太后娘娘,前日臣妾去探望宁妃的时候,却见宁妃姐姐脸色十分难看,身体也非常虚弱,想来是真的没有办法来向太后娘娘请安吧?只是这宁妃姐姐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派人来向太后娘娘说一声。” 下方的贾昭仪也附和道:“不知为何,这几日天公不作美,接连下起大雨来,臣妾这心里当真是闷得慌呢,也不知道宁妃娘娘怎么会突然之间身体这么虚弱?” 太后最讨厌听到身边的人说起病啊灾啊什么的,当即便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一个个说起那宁妃来倒是有劲的紧,哀家这里到有件正经事要跟你们商量。” 话音一落,众人便好奇的看着太后。 太后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低头下去。 不多时,一个红衣姑娘跟在陈嬷嬷身后走了出来。 这红衣姑娘身姿婀娜、气质不凡,走起路来仿佛脚下生莲似的,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无意中,尚珂兰抬头时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叫尚珂兰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不安之感。 她不禁柳眉微蹙:为何见了这姑娘,她的心里会生出这样一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被这红衣女子抢走了一般。 众妃嫔好奇的看着这红衣姑娘,华妃脸上也在看到她时便露出一种敌意。 这人她怎么会不认识? 这几日她在宫中找到了赵可涵的画像,自然一眼便认出,这红衣姑娘就是宁妃说的,住在宫里的赵可涵! “民女赵可涵参见太后娘娘!”赵可涵说着,便要低头下跪。 太后忙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手疾眼快的将赵可涵扶起来道:“姑娘,太后娘娘本就免了您的见礼,您这么做,岂不是对太后娘娘见外了吗?” 赵可涵脸色一红,抿唇不语。 太后竟然免了赵可涵行礼,真是好大的恩赐啊! 一时间,众人看向赵可涵的目光都不由得发生了转变。 太后走下阶梯,笑眯眯地拉着赵可涵的手,脸上威严之色全然消失不见。 只见太后对众妃嫔道:“这位赵姑娘是哀家身边的人,往后便住在宫里了,你们若是见了她,休要对她耍妃子脾气,都明白了吗?” 太后虽是笑着对她们说的,可这些妃嫔却从她话离听出了警告之意。 更何况,陈嬷嬷刚才也把话说的很清楚了,连太后都免了赵可涵的见礼,她们这些人若是和赵可涵对上了,哪敢让赵可涵对她们行礼呢? 一时间,众妃嫔勉强笑着,起身屈膝行礼道:“臣妾知道。” 尚珂兰行礼的同时微微抬眸,瞧了一眼这位赵姑娘。 却在目光触及到她的面容时,她不禁目光一怔!竟然真的是她,前朝公主赵可涵! 为何……为何赵可涵入宫,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刚才太后的意思,莫非是……靳言堂要纳她为妃? 一时间,尚珂兰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 她眸光复杂,竟也像那华妃一般紧握着手中香帕,纵然她不爱留长指甲,却依然能感受到手心里的刺痛。 等她回过神来时,却见众妃嫔都已经坐回了原位,唯有她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华妃见她出丑,脸上露出笑意。 太后不满的看着她道:“宸妃,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坐回去?” 栀子站在宸妃椅子后面,眸中露出担忧之色。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一双纤细柔嫩的手将尚珂兰扶了起来。 待尚珂兰站好后,赵可涵收回手,浅笑着道:“这位娘娘好生漂亮,民女瞧着眼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以前,先皇的宫宴上,尚珂兰与这位公主见过。 当时,这位公主也是一袭红衣,嚣张跋扈,自己因与她撞了衣服颜色而被她惩罚,幸亏靳言堂出言相助,赵可涵才放过了她。 闻言,尚珂兰收回手,对她微微一笑:“多谢赵姑娘,许是本宫长得与你认识的某位故人相似吧?且本宫对赵姑娘,也有一种认识多年的感觉。” 这番不明觉厉的话说出来,令大殿中众多妃嫔摸不着头脑。 只有少数知道赵可涵身份的妃嫔才听懂了尚珂兰这番话。 这时,华妃也来到尚珂兰身边,阴阳怪气的对赵可涵道:“可不是么?宸妃妹妹,你就没觉得,这位赵姑娘跟先皇最宠爱的那位公主有些相像么?连脸上那道疤啊……都一模一样!” 说着,华妃冷笑着看了赵可涵一眼。 赵可涵如同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缩回太后身后,捂着脸泫然欲泣。 显然最是忌讳别人说她的外貌。 太后当即一怒,指着华妃道:“华妃,哀家瞧你最近闲话颇多,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哀家便赏你抄《女戒》三百遍,你觉得如何?” 三百遍,那还不得把她的手给抄废吗? 华妃脸色一边,忙躬身道:“臣妾不敢,臣妾知错了!” 太后却并不打算轻饶了她,反而还打算用这华妃杀鸡儆猴。 她拉着赵可涵来到主位上坐好,一边拍着赵可涵的背部,一边淡淡的瞥了华妃一眼:“你说你知错,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做错了?” 华妃咬了咬唇,道:“臣妾不该出言讽刺赵姑娘脸上的疤痕,中伤赵姑娘的自尊心……” 尚珂兰站在华妃身旁,不禁暗自为华妃摇了摇头:这华妃,还真是喜欢做些出尽“风头”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宁妃出事 太后很是满意华妃这认错的态度,便又道:“那哀家的‘赏’,你到底领还是领?” 华妃咬了咬牙,屈膝行礼道:“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在太后没看到的地方,赵可涵脸上虽然还挂着眼泪,嘴角却勾出了一抹冷笑。 在她看来,华妃有头无脑,容易对付;论心计,那个宸妃也不是她的对手,只有坐在她身旁的这个…… 想着,赵可涵看了皇后一眼。 似乎察觉到赵可涵的目光,皇后转头看着赵可涵,对她微微一笑,温声道:“赵姑娘,华妃就是性子直爽,快人快语,她也并无恶意,还请你莫要与她计较。” 赵可涵闻言,脸上的难过之情便减轻了几分。 她单纯的看着皇后,轻声道:“原来如此,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对她笑了笑,随即将目光从她身上转移开去,她看着赵可涵的眼神里也像是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可是当年,皇后初嫁靳言堂时,赵可涵还去大闹了他们的洞房。 她本以为皇后只是一个懦弱可欺的无知妇人,如今一见,却是她当年太过天真了,没有看出这位皇后心机深重,喜怒不形于色。 恐怕这后宫众多妃嫔之中,看透皇后真面目的人寥寥无几吧? 太后罚了华妃三百遍《女戒》后,心情颇好,便对众妃嫔道:“今日天朗气清,御花园里的荷花也开了,涵儿说往后常住宫中,便想与你们处好关系,所以求哀家在御花园里设了赏荷宴,你们若是无事,用了早膳后,便随哀家去御花园吧!” “臣妾遵命!” 太后发话,谁敢不从? 众妃嫔自然是好声应是。 闻言,赵可涵用香帕按去脸上眼泪,脸上露出了笑容。 见她笑了,太后才拍了怕她的手,欣慰的道:“涵儿,你开心便好。” 赵可涵动了动唇,正要说话。 忽然,门外闯进来一身穿湖绿色宫服的宫婢,她满脸泪痕,哭着跪在大殿中,对太后求道:“求太后娘娘救命!求太后娘娘救命啊!宁妃娘娘已经……已经小产了!” 话音一落,这宫婢便又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脸上害怕的哭了起来。 “什么?宁妃娘娘小产了?!” “前几日宁妃还好好的,怎么下了场雨,宁妃娘娘就……” “等等,这宫婢瞧着似乎眼生,好像没见过啊!” 霎时间,众妃嫔议论纷纷,脸上皆带着惊诧之意。 太后与赵可涵正说话,却被这宫婢打断,当即脸色一沉。 陈嬷嬷见状,忙招来两个宫婢将这人押住:“大胆,竟敢擅闯慈宁宫惊扰太后娘娘,来人,将这宫婢拖下去!” “慢!” 还不等她们动手,就见华妃站出来拦着她们道:“这宫婢本宫倒是见过,宁妃姐姐身边的翠儿死了以后,这绿湘便补了翠儿的位置,如今,她可是揽月宫的掌事宫女!” 见华妃说的真,太后不禁眼皮一跳。 她走下台阶,来到这绿湘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绿湘道:“你再说一遍,宁妃怎么了?” 趁太后不注意的时候,华妃看了绿湘一眼。 绿湘和华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忙低下头,哭着道:“宁妃娘娘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竟然越来越虚弱,就在刚才,宁妃娘娘竟然小产了!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慈宁宫请太后娘娘做主!” 太后一听,只觉得头疼,不禁揉了揉眉心。 陈嬷嬷神色一紧,正要上前扶着她,赵可涵却不知何时从主位上走了下来,并先她一步将太后扶在了手中。 “太后娘娘,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宁妃娘娘吧,听起来她情况很不好。” 赵可涵柔声说着,太后拍了拍胸口,给自己顺了口气后,指着绿湘怒道:“哀家问你,宁妃可有请太医去诊治?还有,为宁妃请平安脉的太医,为什么没把宁妃的情况告诉给哀家!” 尚珂兰坐在位子上,淡淡的呷了一口茶,低下头去的一瞬间,她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今日这事颇有蹊跷,先是赵可涵,又是宁妃…… 华妃听闻宁妃之事后,脸上全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事发生。 便连刚才绿湘和华妃交换眼神时的模样,她也看在眼里。 绿湘被太后一问,下意识的哽了一下:“娘娘知道自己身体每况愈下,担心让太后娘娘知道这事情后会徒增烦忧,便让奴婢瞒着,不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太后闻言,当即甩了袖子冷哼一声:“这宁妃真是自作聪明!罢了,你且带路,哀家便去揽月宫看看这宁妃就是,另外,这事谁也不许跟陛下多说一个字,等确定了宁妃的情况后,哀家自会向陛下说明情况,谁若敢在背后嚼舌头根,哀家就让人拔了她的舌头!” 此话一出,加之太后眼神里的狠辣之意,众妃嫔顿时噤声,不敢多置一词。 随后,赵可涵扶着太后,随绿湘去了揽月宫。 一众妃嫔亦跟在她们身后,皆想去揽月宫探探宁妃虚实。 揽月宫内。 宁妃虚弱的躺在寝宫里,鲜血染红了她的病榻。 李尘修守在她床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妍儿,你可想好了?一旦这么做了,便回不了头了。” 只不过几日过去,宁妃便仿佛瘦了一大圈,原本宁静婉约的一个人,如今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就像是一朵即将凋零的雨中杏花,宁妃穿着一袭白色中衣,脸色苍白的看着李尘修道:“表哥,我这一生,终究负了你,若是当年我未曾进宫,替父争宠,我们该过得有多幸福啊?” 说着,宁妃瞳孔放大,似乎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之中,干裂的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恬淡的笑容。 李尘修眼眶湿润,低下头,握着她的手道:“事已至此……往事都过去了,如今我只想好好守在你的身边,保你平安。” 闻言,宁妃缓缓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是那宸妃,与我争宠,害我流产,她的父亲也对我爹不利……一桩桩,一件件,我绝对不会放过她,还有翠儿的命,我要她,血债血偿!” 此话一出,宁妃猛地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厉光。 无论如何,她都要宸妃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陛下是她的,荣宠也只能是她的! 渐渐地,被褥被宁妃紧握在一起,越来越紧,她心中的怨恨亦如同这褶皱一样蔓延的越来越多! 第五十四章 刻意说事 “太后娘娘驾到!” 忽然,外面响起了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揽月宫大殿里,一排排丫鬟端着满是血水的热水盆,从宁妃寝宫里出来,众妃嫔闻着这血腥味就觉得不舒服,纷纷用香帕捂住了嘴巴。 另一边,她们又好奇的向宁妃寝宫里看去。 绿湘摸了摸眼泪,担忧的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宁妃娘娘现在就躺在寝宫里,刚才奴婢出来的时候娘娘还昏迷不醒,也不知道如今她情况怎样了……您还是进去看看吧!” 太后瞥了她一眼,脸上强忍着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这个宁妃,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偏偏挑在她要给赵可涵办赏荷宴的时候弄这一出! 表面上,她还是神情严肃的道:“皇后、华妃、宸妃与哀家进去看看宁妃,其余人等在大殿里坐着,若是觉得无趣,便是先回去也可以。” 这会儿,外面的太阳也已经完全出来了,众妃嫔想回去也没人会拦着。 只是宁妃在宫里那可是一个话题人物,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妃嫔跟着她转,如今听她出事,这些人打听八卦都还来不及,怎么会走呢? 不多时,这些人便纷纷在揽月宫的大殿里坐好,不等绿湘命令那些宫婢给她们看茶,她们便自行端起茶盏喝了起来。 见状,太后从她们身上收回目光,扶着陈嬷嬷的手走进了宁妃寝宫里。 偌大的寝宫之中,窗门闭塞,血腥味弥漫,宁妃的病榻之上竟被她下身的血给染得通红! 这血刺目,太后只瞧了一眼便移开了眼睛,只揉着眉头连忙唤道:“哎呦,哀家这眼睛,真是受不得刺激!” 尚珂兰站在众人最后面,暗自打量着宁妃寝宫。 空气中除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腥味,这种药腥味像是经过刻意稀释似的,所以变得很淡。 绿湘忙走到病榻面前,拉着宁妃的手,声音快哭了似的唤道:“娘娘,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来看您了,您快醒醒啊!” 脸色苍白的宁妃双眸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听不到外面的一点响动。 这时,跪在一旁的李尘修恭敬的出声道:“请太后娘娘恕罪,宁妃娘娘方才小产,身体出血量过大,如今正是虚弱的时候,所以陷入了昏迷之中。”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看了过去。 太后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便往大殿里走去,道:“既然宁妃昏迷了,那哀家也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你便随哀家来大殿里,哀家有话要问你。” “是,太后娘娘!” 话音一落,太后走在前面,众人及李尘修跟在后面。 尚珂兰听力好,虽然太后说的声音极小,可她还是听清了太后的嘟囔:“这么闷的房间住着,能不生病才怪,也不知道宁妃怎么怀的孩子,哀家当初怀堂儿的时候还跟随老爷子征战都没事,这宁妃好生在宫里将养着也能出错,真是身娇体弱!” 听太后这般说,尚珂兰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却又忍不住微微感到好笑,这太后,虽然是不太喜欢自己,可说出来的话却让她觉得十分可爱。 到了大殿里,太后坐在主位上,赵可涵站在她旁边,皇后坐在太后左侧。 尚珂兰与华妃依次坐在右侧第一、第二的位置上。 李尘修站在大殿中央,绿湘身为掌事宫女,便站在一旁命人给诸位娘娘添茶递水。 待人都齐了,太后才看着李太医道:“说说吧,宁妃是怎么小产的?” 李尘修恭敬地低着头,道:“回太后娘娘话,大雨天这三日里,宁妃娘娘连连噩梦不断,且食不下咽,原本为宁妃娘娘请平安脉的老太医也没查出什么结果来,臣便毛遂自荐,来替宁妃娘娘诊断,没想到臣也诊断不出宁妃娘娘小产的原因,请太后娘娘恕微臣无能!” 华妃听了,在一旁疑惑的道:“诶,不对啊,大雨前本宫见着宁妃姐姐,还觉着宁妃姐姐虽然身体虚弱了些,但是精神不错啊,不像是会病入膏肓的样子,可刚才本宫瞧着宁妃姐姐,倒觉得宁妃姐姐像是中邪了似的!” 太后人老了,最听不得“中邪”之类的字眼儿。 她当即瞪了华妃一眼:“别什么话都乱说,宫中有多忌讳巫蛊之术你岂会不知道?况且宁妃这小产的问题,李太医也说了没查出原因,你在这妄下定论,瞎起什么哄?” 华妃不甘心的搅着手里香帕道:“臣妾也只是猜测嘛!况且臣妾老家在扬州,曾亲眼见过一个西洋来的巫师,那巫师可灵验了,当时臣妾隔壁的洪员外家,那洪夫人莫名其妙小产,小产前几日也是连连做噩梦,食不下咽。” “可是叫大夫来看,却又像李太医这般,什么都查不出来,洪员外家没法子了,请了那巫师大人去他们家做了场法事,果真在发生了一连串怪事后,将洪夫人给治好了!而且第二年,洪夫人还顺利怀上了,并且洪员外家从此以后再也没发生过什么怪事!” 说着,华妃又叹了口气,道:“太后娘娘,臣妾起初也是不信的,只是这等灵异之事曾在臣妾身边发生过,臣妾这也是有感而发啊!” 太后见华妃说的真真儿的,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狐疑之色。 尚珂兰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不疾不徐的撇开茶盖上的浮沫,缓缓喝了一口温茶。 其余妃嫔则似乎对华妃的话题极其感兴趣,贾昭仪便不由得问道:“华妃姐姐,您说的那洪员外,可是扬州富商洪家兴?” 华妃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不错,本宫说的那洪员外,正是洪家兴。” 见华妃肯定自己的话,贾昭仪便神色了然道:“嗨,这事儿啊妹妹也知道,当时妹妹随父亲途径扬州的时候,听人说洪员外家发生了怪事。” “大白天的竟然有蝙蝠、蛇虫鼠蚁啊什么的往屋里钻,尤其是洪夫人那屋里,啧啧,房梁都快被白蚁给吃空了,那房子都差点儿塌下来把洪夫人给砸死呢!” 其余妃嫔一听,不禁纷纷瞪大眼睛: “还有这事儿呢?” “这还真是一桩怪事儿啊,当年我十三岁,对那事有印象!“ “原来是那个洪员外啊,他家当年幸亏有那个巫师在!” 见这些妃嫔们听了华妃与贾昭仪的话后,有的惊讶,有的了然,太后便更加奇怪了:“怎么这事儿你们都知道?” 第五十五章 推演策命 此话一出,华妃掩唇一笑,回道:“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扬州那地方处在江南,离京城远,消息传不过来也很是正常,当年与臣妾同在江南的姐妹们大概都是听过此事的。” 闻言,一些妃嫔纷纷附和着点头。 仔细一瞧便不难发现,这些妃嫔都是平日里跟华妃关系要好的。 尚珂兰放下茶盏,用香帕按了按唇角,道:“太后娘娘,眼下当以宁妃姐姐为重。” 经尚珂兰一提醒,太后便回过神来。 只是听这些妃嫔和华妃说的有鼻子有眼,她不禁好奇的问道:“那洪员外家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怪事,巫师可有给出什么解释吗?” 华妃一笑,摆了摆手,娇声道:“瞧您老人家说的,那事情巫师当然查清了,原来是洪员外家后院里,一个平常很受宠的小妾,见夫人怀孕夺走了洪员外对她的宠爱,她便寻人学了些下三滥的手段,用巫蛊娃娃写上了洪夫人的生辰八字,然后扎针诅咒她。” “又把那巫蛊娃娃埋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这才闹得洪员外家鸡犬不宁呢!” 太后一听,忍不住皱了皱眉:“那小妾真是罪该万死,要是放在哀家这里,哀家必定要诛她九族!竟然敢残害嫡子,真是心狠手辣的社些妇人!” 见太后生气,陈嬷嬷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太后娘娘息怒,宸妃娘娘刚才说的是,眼下当以宁妃娘娘为重啊!” 太后哼了一声,目光威严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后,眸中带着沉思之意,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赵可涵眼眸微闪,柔声在太后耳边道:“太后娘娘,既然太医都查不出宁妃娘娘的病因来,要不,您死马当作活马医,请一个巫师来瞧瞧也是不错的。” 一旁的华妃正要对太后说出这番话,引导接下来的事情发生,没想到这赵可涵却抢在她前面将事情说了出来。 如此也好,倒省得她再动口了! 华妃眸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像是压抑着心里的开心似的,快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忽然,一道恬静温柔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既然事关龙嗣,何不请钦天监的司马大人过来看看呢?臣妾听闻司马大人精通天文地理,又知晓奇闻异事,恐怕那西洋巫师会的本事,司马大人亦不会在他之下吧?” 众人都没想到这时候竟然会有人开口说话,原本肃穆凝重的气氛被人打断,一时间,数十双眼睛向那坐在右边第一个位子上的宸妃投去了目光。 便连大殿中的李尘修也不禁手指微僵,脸色一变。 幸好他低着头,才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明明她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带着重击落在众人心头似的,刚刚还一个个能说会道的妃嫔们,此时都闭上了嘴巴。 只绿湘瞳孔猛缩,随后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向宁妃寝宫里走去。 “哗啦” 掀开珠帘后,绿湘匆匆来到宁妃床边,在宁妃耳边悄声道:“娘娘,不好了,宸妃说要请钦天监的司马大人来为您推演策命,看看您腹中龙嗣究竟是如何没了的!” 闻言,原本双眸紧闭的宁妃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神色冷凝,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直视着天花板道:“放心吧,华妃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另外,本宫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绿湘听了她的话后,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只见她点点头,道:“娘娘放心,那些颜料和显影粉以及蛇虫鼠蚁什么的,奴婢都准备好了,相信待会儿就能看出效果!” 她一说完,宁妃便闭上眼睛,缓缓说道:“行了,快去大殿里替本宫盯着那帮妃嫔,本宫能不能平安将宸妃拉下马,就看你们的了!” 绿湘目光坚定的看着她道:“娘娘放心,这次有华妃娘娘相助,咱们定能将宸妃一举击溃!” 说着,她又给宁妃掖上被角,随后便告退出去了。 此时,大殿里。 栀子一直观察着大殿里的动静,见绿湘忽然不见了踪影,又很快就走了出来,便眸光微闪,将这一幕记在脑海之中。 让钦天监的司马大人来为后宫之人推演策命,听起来倒是可行。 华妃眼眸一紧,立马看向太后,却见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这事情倒也可行,连太医都查不出宁妃为何小产,这事情肯定有什么蹊跷,请司马大人过来看看,却也算个主意。” “不可!” 华妃连忙拦道。 太后、皇后和其他妃嫔顿时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后,华妃便讪讪的笑着说道:“司马大人整日忙着为陛下推演国运,测天下吉凶,哪有时间来看我们这些后宫之人?” 尚珂兰直视着她,勾唇一笑,不疾不徐的道:“那华妃姐姐的意思,可是说宁妃姐姐腹中的龙嗣都不算国家大事了?众所周知,一个家族的血脉传承才是根本,如今陛下的孩儿出了事,都不能请司马大人过来看看了?” 一些妃嫔觉得尚珂兰说的有道理,另一些妃嫔却装作看不懂两人之间的较量,纷纷低头喝茶,吃点心。 太后听了这话,当即一拍桌子,瞪着华妃道:“怎么,莫非华妃真是这么想的不成?” 华妃被尚珂兰一哽,脸上不禁露出恼恨之色。 她咬了咬唇,低头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只是有口无心,还请您饶了臣妾这一回吧,况且臣妾听说最近外面灾难频发,司马大人本身就忙得不可开交,恐怕真的没有时间来这里处理宁妃姐姐的事情。” “哼,照你这意思,还是不行了?”太后冷哼一声,精神矍铄的盯着她。 自从华妃说了一句赵可涵脸上疤痕的事情后,太后就逮着机会刺她,真是可恨! 华妃抬头,勉强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来,道:“太后娘娘,既然您都不反对请人来给宁妃娘娘,那臣妾自然不敢有二话,只是臣妾觉得,司马大人如今正为陛下分忧,着实不好再将后宫之事也压在司马大人身上,况且您刚才也说了,这事先不要让陛下知道为妙啊!” 提起陛下,太后脸上的严肃之色便缓和了几分。 见华妃似乎话中有话,她便从华妃身上收回逼人的目光,转而道:“那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第五十六章 鬼脸显现 从一开始,华妃就刻意将话题引到了巫蛊之术的事情上。 太后如此一问,便仿佛真的有人对宁妃做了些不祥之事一般,怀疑的目光在这些妃嫔里若隐若现,甚至有些人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栀子恨不得上前呵斥这些人无礼,但太后娘娘在这,她也有心无力。 尚珂兰暗自将场中情形看在眼里,不为所动。 她手中拾起一盏茶,淡淡的晃动着茶身,安静的听着华妃说话。 却听华妃对太后笑道:“臣妾听闻终南山最负盛名的天一道人如今来了京城,正在京城里为大户人家看风水、测吉凶、驱妖邪,很是灵验,咱们不正好可以请那天一道人进来瞧瞧吗?” 终南山? 尚珂兰倒是在古籍里见过,上面有记载说终南山的道观上住的都是一些得道高人,平常隐世不出,只在民间疾苦的时候才会下山,济世救人,在民间的口碑不错,也很有影响力。 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心中一向不是很相信这些鬼神之事。 于是,她压下心底的疑惑,转而对华妃道:“这件事情不用着急,待哀家再请太医院的苏院判过来为宁妃诊断一番,再做决定也不迟,况且苏院判可是京城里医术最好的太医,哀家就不信了,连苏院判都查不出这宁妃流产的病因!” 没想到这太后这么难以说服,明明刚才众人说起洪员外的时候,太后眼里便浮现出了几分相信之色。 既然如此,那她就只好…… 想着,华妃给绿湘使了一个眼色。 绿湘暗中点了点头,随后转身下去。 与此同时,华妃也不再与太后争辩,而是笑着附和道:“一切但凭太后娘娘做主,毕竟宁妃姐姐从始至终都是最大的受害人啊!” 这时,一直安静倾听的赵可涵也眸光微闪,对太后道:“太后娘娘,陛下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恐怕陛下才是最难过的那个吧?” 太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立马对陈嬷嬷道:“去太医院传哀家旨意,让苏院判马上过来给宁妃诊治!查不出宁妃小产的原因,他头上那顶乌纱别要了!” 陈嬷嬷忙道:“是!” 见太后真的发怒了,众妃嫔顿时闭口不言,正襟危坐。 就在陈嬷嬷刚出大殿门时,绿湘带着几个宫婢端着香炉走了进来。 这香炉小巧精致,乃是用青铜做的,镂空雕花,甚是可爱。 袅袅白烟从香炉里冒了出来,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众妃嫔不禁动了动鼻子,痴迷的闻了起来。 太后亦忍不住舒缓了神色,眉头微松。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绿湘道:“你这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有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异香发出?” 与龙涎香有所不同,这香味更加适合后宫妃嫔,闻起来好闻,淡雅又持久,并不让人反感,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绿湘挥了挥手,这些宫婢们便将香炉放在了每位娘娘的桌子上。 随后,绿湘屈膝行礼,恭敬地答道:“回太后娘娘话,这香是请民间的调香师傅特意为宁妃娘娘调制的,宁妃娘娘很喜欢这味道,便叫奴婢每日辰时三刻的时候将这香放在大殿中熏上片刻。” 一番解释,倒很是合理。 一旁,尚珂兰眸光微暗:她们刚才进揽月宫大殿里的时候,并没有闻到什么香的味道,也就是说,这香炉是今天第一次摆在这大殿之中。 若是按照绿湘所说,宁妃每日都让人在宫中点这熏香的话,这些家具瓷器必然也会带着一股熏香的味道。 栀子动了动鼻子,闻了闻后,忍不住靠近尚珂兰耳边道:“娘娘,这熏香果真好闻!” “啊!鬼啊!” 忽然,一妃子指着太后大叫一声,满脸惊恐之色! 太后背脊一寒,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当堂大怒:“你这无知宫妃,胡言乱语什么?!” 众人见这宫婢不像是在说假话,纷纷向太后看去。 “啊!鬼!真的是鬼啊!” 太后脸色一怒,指着这些人道:“你们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啊……” 赵可涵回头一看,顿时浑身一僵,目录惊恐之色。 便连皇后转头看去,也瞬间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以袖掩面,幸好桃香及时扶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尚珂兰抬眸看去,眸中不禁露出震惊之色。 只见太后身后,那墙壁上挂着的江山秀丽图上,竟然浮现出一张朱红色的鬼脸! 那鬼脸张着血盆大口,牙尖齿利,目如老牛,脸颊削瘦,当真是骇人得很! 便是站在她身后的栀子也忍不住手一抖,害怕的双目大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太后身后那副江山秀丽图! 太后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回头看去,霎时间,那鬼脸便在她眼前放大! 太后眸中一惊,眼中却闪过一抹厉色。 她毫不犹豫的,抓起手中茶杯便将里面的茶水对着江山秀丽图泼了过去! “唰!” 茶水泼了鬼脸一脸,那朱红色的鬼脸顿时从江尚秀丽图上消失,转而化成一滩类似猩红色血迹的东西顺着墙壁流了出来,向太后脚边漫延而去! “娘娘当心!” 尚珂兰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太后身边,并及时拉着她和赵可涵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没让那红色液体沾到她们脚上! “嘎嘎!” 还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只见揽月宫大殿的四根顶梁柱上,竟也浮现出四只各不相同的鬼脸! 每一张鬼脸都十分恐怖,非常骇人! “啊!好多……好多鬼!” “救命啊!” 这些妃嫔被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鬼脸吓了一跳,顿时慌张的不知所措,个个都两股战战,急于奔走。 “咣当!” 茶盏、桌子、椅子也在慌乱之中被这些人给摔倒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太后这才反应过来众人刚才指着她说“鬼”是什么意思,原来她们指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这幅江山秀丽图! 饶是跟随靳老爷子征战过沙场的太后娘娘,此时也不禁有些心慌。 她转头看了一眼拉着自己和赵可涵后退的尚珂兰,见她神色虽然惊诧,却还是能够冷静的观察大殿之中的情况,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 本以为这宸妃只是个会耍手段独占陛下恩宠的小女人,没想到关键时候遇到事情,却有着足够的理性。 倒是有点她当年年轻时的风范! 第五十七章 怪事频发 尚珂兰忙着观察大殿里那四张鬼脸,无心看太后和赵可涵的反应。 于是,她也错过了赵可涵看向她时眼里的那抹怨恨之意。 尚珂兰本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可能相信鬼怪之说? 当即她便柳眉微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刚才绿湘燃了这奇怪的熏香没多久,鬼脸便出现了,两者之中一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可是眼下众妃嫔这么慌乱,难免会将事发现场给破坏掉,到时候留下的一些线索可能就被她们毁掉了,想查起来也会变得很困难。 于是,在众妃嫔还没有彻底陷入慌乱的时候,尚珂兰及时出声道:“诸位姐妹先不要慌乱,以免惊着太后和皇后娘娘!大家仔细看看,这些鬼脸似乎是人为涂上去的,并不是真的鬼!” 此话一出,大殿之中刚刚还慌乱不堪的众妃嫔顿时愣在原地。 她们试探着向四根柱子上的朱红色鬼脸看去,然而还不等她们仔细观察,忽然,一阵怪声响起。 “嘎嘎!” “嘶!” “吱吱!” 躲在人群里面的华妃勾唇一笑,和绿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她便露出惊慌的神色道:“你们听,什么声音?!” 众妃嫔顿时神色凝重,纷纷侧耳倾听。 便连尚珂兰也不禁神色严肃起来:这声音,好像是很多蛇虫鼠蚁一起爬了过来。不对,似乎还有什么鸟的动静! 正想着,忽然,一大群黑漆漆的蝙蝠朝大殿里迅速飞了过来! 它们双目赤红,成群结队,黑压压的一片,几乎将整个天空都给覆盖了! “吱吱!” 所有蝙蝠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纷纷发狠似的用力撞在了四根柱子的鬼脸上,还有一部分竟然向太后身后那副江山秀丽图冲了过去! “小心!” 尚珂兰连忙拉着太后低下,危急时刻她也顾不得赵可涵了,另一只手快速松开她,转而将栀子拉着蹲在了地上。 “砰!” “砰!” 只见这些蝙蝠不要命似的撞在那些鬼脸上,好像全都疯了一样。 待它们掉在地上后,扑棱了一下翅膀,便纷纷没了动静! 血腥味顿时弥漫在揽月宫大殿之中,众妃嫔本就因为那鬼脸之事受了极大的惊吓,没想到又遇见这些蝙蝠。 当即便吓得她们惊声尖叫,无不大呼:“宫里有鬼!” 尚珂兰神色严肃,目光凝重。 她当机立断,扶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 尚珂兰话音刚落,那些被吓破胆子的妃嫔就纷纷惊叫着跑到了揽月宫大殿之外。 由于蝙蝠成群结队的飞进来撞柱子上的鬼脸,嘈杂声太大,所以尚珂兰的声音便比平时大了几分。 好在太后耳清目明,闻言,她迅速对尚珂兰点了点头:“好,快出去再说!” 一阵匆忙的逃离过后,众人来到了揽月宫大殿之外。 尚珂兰扶着太后,栀子跟在尚珂兰身侧,皇后、赵可涵跟在太后身后。 一行人出来后,不禁都松了口气。 饶是见过大世面的太后娘娘,额头上也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 “娘娘,真是太奇怪了,怎么突然之间闯进来这么多蝙蝠?” 栀子脸色苍白的看着尚珂兰道,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里回过神来。 尚珂兰对她摇了摇头,转而看着站在华妃身旁的绿湘和宁妃。 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来大殿的? 纵然刚才形式慌乱,可那场面也一直在尚珂兰的观察之中,她根本就没有看到绿湘和宁妃趁乱从揽月宫里出来! 想着,尚珂兰双眸微眯。 她松开太后的手,对栀子道:“栀子,先照顾好太后娘娘和赵姑娘。” 说着,尚珂兰便向宁妃主仆走去。 栀子忙扶着太后,本想开口叫住她,最终却只是动了动口,随后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进去。 宁妃虚弱的靠在绿湘身上,正与华妃互相寒暄着。 忽然,一道恬静的声音传来:“见着宁妃姐姐没事,妹妹便放心多了。” 宁妃抬眸看去,勉强对她笑了笑,脸色苍白的道:“原来是宸妃妹妹……” 华妃见尚珂兰竟然完好无损,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恼恨之色。 该死,刚才那些蝙蝠怎么就没撞死她? 待宁妃话音刚落,尚珂兰便好奇的看着宁妃道:“方才那乱子这么大,妹妹一直在大殿中,分明没有看见宁妃姐姐和绿湘逃出来的身影,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 绿湘眼眸一转,连忙答道:“奴婢方才见势不妙,便带着娘娘从窗户逃了出来。” 尚珂兰眸光微闪,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 仿佛刚逃过一场灾难似的,其他妃嫔也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拍着胸脯,心有余悸的说着刚才那事情。 “嘶!” 忽然,又一阵异响从树上、草丛里发出。 “啊!蛇啊!” “呜呜,蛇!” “救命啊,有蛇!” 不一会儿的时间,人群之中便又发出了骚乱。 尚珂兰顺着那些妃嫔的话音向树上、草丛里看去,却见地上竟然密密麻麻的爬过来许多白蚁、老鼠、蛇和昆虫! 它们黑压压的形成一片涌向揽月宫去,众妃嫔手无缚鸡之力,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被这些东西给包围了起来! “扑哧!” 突然,有蛇狂性大发,在靠近众妃嫔的时候竟然咬起了人! “啊!” 顿时,那些被咬的女人纷纷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只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蛇虫鼠蚁就快速奔向揽月宫的大殿之中,将这些人给甩在了身后。 “扑通!” 连着几道声音响起,有那受不住惊吓的妃嫔纷纷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便是太后,此时也脸色苍白,满脸震惊,目光怔怔的盯着地面。 华妃也是脸色难看的来到太后身边,吞了口唾沫,害怕的道:“太后娘娘,如今这宫中接连发生怪事,恐怕咱们真得请那天一道长过来看看了!” 赵可涵脸色一白,最是忌讳鬼神之事。 她忍不住双手微颤,拉着太后,声音发抖的道:“太后娘娘……咱们还是……还是请那终南山的天一道长来看看吧!” 太后回过神来,她眸中一紧,匆匆收起脸上的惊慌之色,拍着赵可涵的手,安慰道:“好,哀家这就派人出宫,去寻那天一道长!” 第五十八章 住进娴雅宫 太后话音刚落,陈嬷嬷就带着苏院判赶了过来。 “启禀太后娘娘,苏院判到了!” 陈嬷嬷话音一落,一个胡子花白、老当益壮的太医就对太后拱手行礼道:“老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刚刚才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没有晕倒已经是奇迹了。 她皱眉对这苏院判挥了挥手,道:“有劳苏院判来这一趟了,这里已经没什么事情了,苏院判请回吧!” 此话一出,陈嬷嬷不解的看着她。 苏院判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在这宫里待的久了,他早就见惯了风风雨雨,帝王家他得罪不起,只要有病给人治病就行了。 就算有的娘娘得了病,不让他治,他也会听从对方的意见。 “是,老臣告退。” 刚赶了过来,苏院判便对太后行礼告退了。 待人走后,隔得很远,众妃嫔都能听见揽月宫里蛇虫鼠蚁翻腾的声音。 太后皱了皱眉,指着地上那些昏过去的人道:“陈嬷嬷,派人把这些被蛇虫鼠蚁咬伤的娘娘或者宫女抬下去,好好医治,可别闹出了什么人命。” “是!”陈嬷嬷应声退下。 这时,皇后担忧的看着宁妃,而后说道:“母后,如今揽月宫出了事,宁妃妹妹恐怕一时半会儿住不进去了,得另寻住处。” 宁妃勉强对她笑了笑,屈膝行礼道:“多谢皇后娘娘美意,实不相瞒,方才臣妾也在想着事情,这东宫的院子虽然多,可都差不多住满了人,臣妾听闻宸妃妹妹的娴雅宫里还有空房,加之前几日与宸妃妹妹有些误会,所以臣妾想……” 太后闻言,神情一愣,随即挑了挑眉,看着她道:“你是想住进宸妃的娴雅宫里?” 正扶着太后的栀子闻言,不禁向宁妃投去了警惕的目光。 倒是尚珂兰听后,脸上虽然有些惊诧,但很快便友好的握着宁妃的手,微微笑道:“这有什么?妹妹也想与宁妃姐姐解开一些误会,况且今日宁妃姐姐宫中为何会发生这种怪事,妹妹心中也很是好奇呢!” 说着,尚珂兰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暗光,但没什么人注意到就是了。 一旁,赵可涵看着几位娘娘和睦相处的模样,眼神微暗,低下头去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扬起了一抹笑容。 太后见尚珂兰都不介意,便也没再多说,而是神色疲惫的挥了挥手,道:“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着吧,你们都回去歇歇,这三日不用来慈宁宫请安了。” 皇后闻言,也笑着附和道:“母后说的是,这几天大家就好好休养一下身体,平复一下心情,本宫这坤宁宫也暂时免了大家的辰请之礼了。” 众人闻言,纷纷屈膝行礼道:“太后娘娘英明,皇后娘娘英明!” 说完,众妃嫔便逐渐散去。 这时,华妃见太后转身欲走,忙追上去道:“太后娘娘,且先等等,那请天一道长的事情可否交给臣妾来办?臣妾自小便对这方面十分好奇。” 好奇?这华妃倒是对那天一道长十分热切嘛…… 尚珂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不置一词。 太后脸色也有些难看,见华妃这么积极进取,便挥了挥手,一边向慈宁宫走去一边说道:“既然你这么有心,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吧,记住,办砸了,哀家拿你是问!” 华妃脸上一喜,忙屈膝行礼,低头笑道:“多谢太后娘娘,臣妾一定不辜负太后娘娘期望!” 待太后走远,华妃起身,一袭桃红色衣裙十分艳丽,脸上笑容也明艳异常。 她来到宁妃、尚珂兰两人面前,笑着对宁妃道:“宁妃姐姐,那妹妹就先回去了,您在娴雅宫啊可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可别让某些人给欺负了!” 说着,华妃又阴阳怪气的瞥了尚珂兰一眼,仰着脖子道:“某些人啊,自以为得了陛下宠爱就能为所欲为,却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一番话似有所指,可说完后,华妃又扶着月儿的手离开了这里。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尚珂兰才转而将宁妃的手交给绿湘扶着,微微笑道:“宁妃姐姐,此去娴雅宫的路程颇远,你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见尚珂兰根本就不为华妃的话所动,宁妃双眸微眯。 不过她刚刚小产完多久,就计划着接下来的一切,身体没得到好好的休息,也没恢复元气,怎么走的动路呢? 绿湘忙对尚珂兰道:“启禀宸妃娘娘,我家主子身体实在虚弱得紧,根本走不动路,不知宸妃娘娘可否给奴婢片刻时辰,让奴婢回揽月宫里准备轿撵?” 尚珂兰看了一眼那噪音不断的揽月宫,笑道:“自然可以,本宫便陪宁妃姐姐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 “多谢宸妃娘娘!” 绿湘行礼说完,便转身去了揽月宫里。 宁妃站在尚珂兰身侧,感激的看着她道:“宸妃妹妹,没想到你竟然不与我计较前日那谋害龙嗣之事,我心里实在是……愧疚难当!” 说着,她用香帕按了按眼泪。 尚珂兰疑惑的看着她道:“宁妃姐姐,这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怎么还记在心中呢?” 从始至终,尚珂兰对宁妃的态度都非常和缓,脸上神情无辜,却让人看不透她眼里的情绪。 渐渐地,宁妃也停止了哭泣,她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看在宸妃眼里,好像是什么小丑在表演一样,既愚蠢又可笑,唯独她还不自知。 宁妃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不再与尚珂兰搭话,而尚珂兰也并未主动与她交流。 不多时,绿湘带着四个太监抬着淡紫色的轿撵走了过来。 宁妃坐上轿撵后,绿湘故意让太监加快脚步,抬着轿撵走在前面,将尚珂兰主仆俩丢在身后。 从东宫一路向中宫走去,期间还是有一点路程的。 但如此一看,就会给众人一种错觉:宸妃娘娘其实是以宁妃娘娘马首是瞻的。 一个皇贵妃,却被一个普通的正二品妃给压在头上,传出去,既丢了左相家的脸,又损了尚珂兰自己的面子。 周围的宫婢太监见了这阵仗,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她们,嘴里还窃窃私语着: “怎么宸妃娘娘跟在那轿撵身后,轿撵里坐的是皇后娘娘吗?” “我瞧着那好像是宁妃娘娘啊,怎么反倒走在宸妃娘娘前面?” “莫不是宸妃娘娘失宠了?” 绿湘跟在轿撵旁边,听着这些言论,心中很是满意! 第五十九章 陛下打算 巳时,御膳房内。 靳言堂穿着一身黑色绣五爪金龙图案的薄纱锦衣,坐在案几前处理公务,待福普又送走了一批来御膳房求见靳言堂的大臣后,一个宫婢匆匆来到福普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使得福普脸色大变。 匆忙间,福普挥退那宫婢,转而快步进入了御书房里。 来到靳言堂耳边,他神色严肃的道:“陛下,刚刚收到消息,宁妃小产了!” 靳言堂提笔写字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头也不抬的道:“是什么原因所致?” 福普微微后退一步,低头躬身道:“尚且没有太医查出来原因,而且太后娘娘得知这消息时,带着去给她行辰请之礼的宫妃们去揽月宫探望宁妃娘娘,结果却在揽月宫见了鬼!” “鬼?” 靳言堂凉薄一笑,放下笔道:“朕从小到大,从没见过什么鬼,只知道有人会装神弄鬼,你派人去查探其中原因,查明白了,再来禀报给朕。” 福普神色一紧,慌忙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据那宫婢所说,如今的揽月宫都已经住不得人了,而且宁妃娘娘还搬到了宸妃娘娘的娴雅宫去住了!” 此话一出,靳言堂眸色微沉。 他深邃的黑眸直视着福普道:“你说,宁妃借机住到了兰儿宫中?” 福普不敢怠慢,直道:“正是,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将揽月宫里的乱子给靳言堂说了一遍后,福普也觉得这事情过于离谱。 这艳阳天的,还是大清早,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蛇虫鼠蚁钻去揽月宫呢? 说完后,福普又想起刚才那宫婢临走时说的话,他不禁揣测着对靳言堂道:“陛下,自从辰时出了那事情后,如今宫中到处都在传是有人故意用巫蛊之术害宁妃娘娘的,而且太后娘娘已经命华妃请那终南山的天一道长进宫相看,相信不久那道士就要进宫来了。” 靳言堂沉默着听完这些后,淡漠的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待福普退下后,偌大的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靳言堂放下手中毛笔,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沉声道:“殷十三,出来吧。” “咻!” 他话音一落,一道黑影从房梁上落了下来,他稳稳地落在地面上,朝靳言堂单膝跪地,身姿挺拔,腰间别着一把细长的刀。 这人蒙着面,只看得见他一双狭长的眼睛里冷漠如冰,没有丝毫感情可言。 见了他,靳言堂便吩咐道:“去查揽月宫闹鬼一事,并暗中保护宸妃,不可以让她有生命危险,也不要轻易让她发现你的存在,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来通报朕,明白了么?” 殷十三低头,冷漠的道:“属下听令!” 话音一落,殷十三便如来时那般化作一道黑影从御书房离开了,窗外,树叶无风自动。 他一走,靳言堂便对外面唤道:“福普,进来!” 福普听见靳言堂叫他,忙躬身走了进来,低头小心翼翼的道:“陛下。” “今天宫中发生的事情,你要严防死守,绝对不可以泄露任何一点消息出去,另外,让各宫门加紧防范,谁也不得出入皇宫,就连一只苍蝇都不可以从皇宫里飞出去,明白吗?” 见靳言堂竟然下这样一番死命令,福普顿时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低头恭敬的道:“奴才遵命!” 说着,他便退了下去。 靳言堂提笔写了一封密函,将今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全写了下去,随后叫来一个侍卫,并将密函交给他道:“这封朕亲笔所书的密函,你务必要将其交到左相尚成源的手中,若密函内容泄露出去,你便提头来见!” 这侍卫身形跟靳言堂十分相似,只是两人气质、容貌不一样。 他恭敬的接过密函,道:“属下遵命!” 话音一落,这侍卫便拿着密函出去了。 做完这些事情后,龙椅上,靳言堂不禁揉了揉眉心,可很快的,他就勾唇一笑。 很好,宁妃小产,算是卸掉了温权武那老贼的一把利器,待彻底解决宁妃之后,温权武便也是时候从高处狠狠的摔回原点了! 与此同时,慈宁宫内。 偏殿里,御膳房已经送来了各色珍馐,角落里放着四个碎冰盆子,宫婢在一旁扇着风,所以外面即使出了大太阳,里面的人也不觉得热。 夏蝉在树上叫得人心烦,陈嬷嬷摆好了满桌子膳食,赵可涵也候在一旁,可太后不动筷子,她们便也觉得难受。 见太后脸色难看,目光微怔,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似的,赵可涵便递给她一盏茶,柔声劝道:“太后娘娘,您还是喝点茶吧,这茶是金银花泡的,清热解暑,最是有效了!” 太后一向喜欢喝参茶,只是最近天热,喝花茶更为解暑。 从赵可涵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太后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蛋道:“真是个可人的好孩子,放下吧,哀家待会儿再喝,你若是饿了,便先吃吧。” 见太后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的模样,赵可涵便猜测道:“娘娘,您可是在为宁妃娘娘小产的事情烦心?” 太后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忽然,她“嘶”了一声,转而看着赵可涵道:“涵儿,你说这宫中最近不太平的事情还真是够多的,那宁妃也是个事儿精,前两天才消停了一点,如今揽月宫又闹出这等事情,宫里莫非真有什么邪祟不成?” 赵可涵眸光微闪,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太后娘娘,您可是陛下的母亲,又住在慈宁宫,按理来说您身上有祥瑞之气缠绕还来不及,那等邪祟怎么会来宫里呢?一切还是等那天一道长来看过后再做决定不迟,您啊就别太忧心了~” 太后听着赵可涵的话,微微不安的心里稳定了一点,可她还是迟疑的道:“可我总觉得这心里很是不安宁,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陈嬷嬷见状,为太后盛了一碗羹汤,笑道:“娘娘,您先用膳,免得待会儿太过忧心,弄的您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奴婢待会儿就去华妃娘娘的宫里看看去,看看华妃娘娘有没有将那天一道长给请回来。” 闻言,太后才算彻底放下了心,对两人挥了挥手,道:“也只好这样了,来,涵儿,随哀家用饭吧。” 陈嬷嬷熟练的给赵可涵盛了一碗羹汤,两人用起午膳。 第六十章 心起谋略 天朗气清,娴雅宫。 晓夏摆好了午膳,却半晌不见尚珂兰和栀子回来,不禁急切的来到宫殿门口张望。 晚冬笑着对她道:“快回来吧,外面太阳那么大,万一待会儿把你晒黑了,就没人要你了!” 晓夏转头,故作骄傲自满的道:“没关心,娘娘要我就行!” 这时,掌事女官元歌走了过来,她淡淡的瞥了晓夏一眼:“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 顿时,晓夏如同泄气的皮球一样回到了大殿里面,安安分分的站着。 元歌正要转身去办事,却正好看见宁妃与尚珂兰并肩向娴雅宫走了过来,便忙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宁妃娘娘。” 亲疏远近,从元歌的称呼里便看了出来。 这时,听见动静的知秋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见到脸色苍白的宁妃后,她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随后便也屈膝向两人行礼。 将宁妃带进大殿里后,尚珂兰看着元歌对宁妃介绍道:“这位是我宫里的掌事女官,名唤元歌,姐姐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便是,另外,琴嫣殿还空着,就在西面,宁妃姐姐是要先与我用膳还是先去琴嫣殿瞧瞧呢?” 琴嫣殿是娴雅宫一处中等偏上的宫殿,由正二品妃嫔居住,偌大的中宫里,只住着十来位妃子,以娴雅宫的宸妃为首。 是以,这娴雅宫平常倒也没什么人来,清净。 宁妃听后,不咸不淡的对尚珂兰笑了笑,道:“既然妹妹要用午膳了,那姐姐便不打扰你了,先去琴嫣殿歇着,待本宫身体好些了,再来看你。” 这话说的,仿佛娴雅宫的主人是她一样。 栀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尚珂兰微微一笑:“那姐姐慢走。” 就这样,宁妃住进了琴嫣殿中。 待宁妃走后,尚珂兰笑着看了一眼旁边鄙视宁妃的栀子,道:“行了,快进屋去吃饭吧,折腾了大半天,你不饿吗?” 说着,尚珂兰回到偏殿的八仙桌前坐下。 晓夏殷勤的给她布菜,指着一道紫红色散发着酒香气息的萝卜道:“娘娘,您快来尝尝奴婢前几日腌的咸菜,酒酿白萝卜,酸酸甜甜的,很开胃的!” 尚珂兰夹起一片放在唇边尝了尝,双眸微亮,惊喜的道:“嗯,确实不错,这道菜很好,夏天吃确实开胃!” 晓夏得了夸奖,不禁脸色微红,微微笑了起来。 这时,知秋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凝重,元歌亦跟随在她身后。 见她们这番模样,尚珂兰不疾不徐的吃着桌上的膳食,一边出声问道:“你们可是有话想跟我说?” 知秋迟疑了一下,道:“娘娘,方才奴婢从宁妃娘娘身上闻到了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而且观其面相和行走之间的模样,奴婢觉得,宁妃娘娘好像小产了……” 宁妃小产的事情也是一个时辰前众妃嫔才知道的,知秋平常又待在娴雅宫和太医院,没听见宁妃的传言也很正常。 说起这事,栀子便愤愤不平的道:“可不是吗?就因为这样,那宁妃……宁妃娘娘便主动要求住到我们娴雅宫来,当时太后和皇后娘娘也在场,咱家娘娘怎么好拒绝呢?” 知秋、晚冬、闻春一听,眼中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宁妃竟然真的流产了! 这时,尚珂兰摆了摆手,道:“这件事情就暂时别说了,闻春,我且问你,两日前你抓到的那个宫婢可有放回去了?” 闻春站出来,恭敬的道:“回禀娘娘,那宫婢名叫白芷,是柔婕妤身边的丫鬟,奴婢按照娘娘吩咐,并没有为难她,只是询问了她一番便放她回去了。” 闻言,尚珂兰点了点头,眸光微闪,道:“那白芷能偷偷摸摸进来娴雅宫,说明我们宫里有别人放进来的内奸,或者有些宫婢内侍觉得本宫为人很好糊弄,所以便做出这等欺下瞒上、贪污别人银子的事情来。” 这时,元歌恭敬的道:“娘娘请放心,奴婢已经将放那宫婢进来的人给查清楚了,是看门的李嬷嬷。” 尚珂兰却摇了摇头,道:“本宫倒不是在意这些人,等宁妃这件事情过去后,本宫自会将这些暗中陷害的小人给一举拿下。” 她说的轻巧,脸上也毫无动怒之色,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她虽是笑着,众人却从她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笑意。 用过午膳后,酉时。 宸妃寝宫内,尚珂兰换了一身轻薄的白色纱裙,解下了头上发髻,躺在美人榻上看着话本。 栀子端了一碗酸梅汤进来,还因为宁妃那事情而感到闷闷不乐。 将书本微微下滑遮住下半张脸,尚珂兰只露出双眼睛来,笑看着她道:“怎么了,栀子?你好像不是很开心。” 栀子将酸梅汤端到她眼前,道:“娘娘,奴婢是真的看不懂您了,您看您没进宫的时候,多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如今进了宫,您有时候虽然笑着,奴婢却觉得还不如不笑。” 见栀子这么说,尚珂兰便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襟危坐的端着酸梅汤喝了一口,道:“那以后在你面前,本宫便严肃一点。” 尚珂兰开起玩笑来,只让人觉得她逗趣又狡黠。 栀子忍不住撇嘴笑了笑,随后说道:“算啦,您还是别笑了。” 说着,她又疑惑的看着尚珂兰道:“话说回来,娘娘,那柔婕妤的宫女白芷,为什么要跑到我们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埋一个巫蛊娃娃啊?” 尚珂兰闻言,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这事情暂时不要声张,也别让任何人知道!” 前两日大雨天的时候,尚珂兰缩在娴雅宫里没有出去,闻春正出去为尚珂兰打探民间消息,却意外看到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一个眼生的宫婢买通了守门的嬷嬷溜了进来。 随后,闻春立马将这事情禀报给尚珂兰,尚珂兰为了不打草惊蛇,便让闻春在那宫婢埋完东西后,上前将那宫婢抓起来审问了一番。 那宫婢谎称只是雨大走错了宫殿,并不交代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尚珂兰便让闻春装作没有起疑的模样将那宫婢给放走了。 事后,尚珂兰带着闻春来到院子里的银杏树下,挖出了那宫婢埋下去的东西,却见她前不久丢失的玉佩和一个奇形怪状的巫蛊娃娃放在一起。 而那巫蛊娃娃上面,赫然写着宁妃的生辰八字! 第六十一章 突然昏迷 寝宫内,栀子心中对那巫蛊娃娃的事情满是疑惑不解,而尚珂兰却又不欲跟她解释,她便只好闭了口,转而与尚珂兰聊起了收回东宫大权的事情。 至于尚珂兰和闻春是怎么处理那巫蛊娃娃的,栀子却是一概不知了。 忽然,知秋掀开帘子匆匆走了进来,并神色凝重的对尚珂兰道:“娘娘,不好了,琴嫣殿的宁妃娘娘晕过去了,奴婢刚才去看了一下,发现她真的病得很重!” 闻言,尚珂兰从美人榻上坐起来,并将晚冬招进来为自己梳洗挽发。 坐在梳妆镜前,尚珂兰柳眉微蹙,问道:“知秋,这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知秋答道:“回娘娘,一炷香前。” 晚冬擅长女红红妆,很快就为尚珂兰重新打扮了一番,还未她选了一件颜色素净,绣着淡粉色莲花的衣裙换上。 待知秋说完后,尚珂兰扶着栀子的手向外走去,并对知秋道:“随本宫去琴嫣殿看看,另外,你格外观察一下那绿湘有没有带什么熏香放在琴嫣殿中。” 知秋愣了一下,不明白尚珂兰为什么会对那香这么上心,但很快的,她便回过神来,道:“奴婢遵命!” 一行人便向琴嫣殿而去了。 此时,慈宁宫内。 刚送走赵可涵,太后便坐在美人榻上,心烦意乱的揉着眉心。 陈嬷嬷为她端来一盏参茶,柔声道:“奴婢见娘娘也喝不下去花茶,便为您煮了一壶参茶。” 太后神色一松,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那涵儿说花茶清热解暑,推荐给哀家喝,哀家不好抚了她的一片心意。” 闻言,陈嬷嬷感慨道:“娘娘对赵姑娘可真好啊!” 太后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参茶,问道:“陛下何时来慈宁宫,可有派人问过?今日这事还得请他来定夺。” 陈嬷嬷道:“奴婢已经派人去跟陛下说了,陛下说戊时忙完朝政便过来。” “戊时?这么晚啊……”太后皱眉喃喃了一声,又道:“那华妃那里可有什么消息?她不是要去请天一道长吗?” 陈嬷嬷动了动唇,正要回话,忽然,一宫婢从外面匆匆闯进来,跪在两人面前道:“太后娘娘,不好了,宁妃娘娘昏过去了!” 顿时,太后重重的将手中茶盏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口中不耐烦的道:“这宁妃是犯了太岁还是怎么着?隔三差五就出毛病!” “娘娘!” 陈嬷嬷连忙出声,示意她别再说了。 太后这才想起来,宁妃乃是兵部尚书温权武之女。 于是,她眉头微松,摆了摆手,道:“哀家知道了,给娴雅宫的宸妃传个消息,哀家一会儿便去娴雅宫探望宁妃。” 重,就重在她宁妃是朝中重臣之女,皇家怠慢不得。 皇宫的天空逐渐暗淡下来,一片霞光远远的笼罩着琴嫣殿。 “宸妃娘娘到!” 尚珂兰刚到琴嫣殿门口的时候,内侍就向里面的人通报着。 栀子、知秋跟在她身后。 绿湘匆忙掀开帘子从寝宫里迎了出来,给尚珂兰行礼道:“奴婢参见宸妃娘娘!” 绿湘神色憔悴,脸上挂着泪痕,眼里满是担忧着急之色,似乎满心牵挂宁妃。 见状,尚珂兰对她抬了抬手,随后走进宁妃寝宫里看了看,问道:“宁妃姐姐怎么忽然晕过去了,可有请太医来看看?” 绿湘连忙回到:“回禀娘娘话,奴婢方才已经去太医院请过太医了,相信马上就来了,只是……” 尚珂兰挑了挑眉,道:“只是什么?” 绿湘犹豫了一下,低下头去时眼里闪过一抹暗芒,道:“只是宁妃娘娘这几日没到酉时便会陷入昏迷之中,就好像是中……中邪了一般!” 说到最后,绿湘猛地抬起头来,苍白的脸色和大睁的双眸,倒是把尚珂兰身边的栀子给吓了一跳。 而尚珂兰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床上躺着的宁妃,随后疑惑的对绿湘道:“对了,你怎么不给宁妃姐姐点那熏香呢?会不会是因为今日上午你在揽月宫点的那熏香没有带过来,宁妃姐姐闻了琴嫣殿的味道觉得不舒服,才会晕倒的呢?” 哪有人虚弱到闻一点味道就晕倒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人的鼻子得有多灵啊! 尚珂兰似乎只是无意间提起那熏香的事情,绿湘愣了一下,随后低着头随口搪塞道:“今日出门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将那香从宫里带出来。” 尚珂兰笑了笑,道:“那你去取香,本宫在这给你守着宁妃娘娘。” 绿湘交叠在身前的双手顿时一紧,吞吞吐吐的道:“宁妃娘娘待会儿醒了看不见奴婢的话,恐怕会彷徨不安,奴婢现在真的是不敢离开娘娘半步,还请宸妃娘娘降罪……” 正说着,忽然,一太医在宫婢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那宫婢对尚珂兰屈膝行礼,恭敬地道:“启禀宸妃娘娘,太医到了。” 尚珂兰闻言,似乎将绿湘和那香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转而笑着对太医道:“劳烦太医给宁妃姐姐诊治一番,最好能查出来宁妃娘娘为何昏迷。” “是!” 太医应着,便向宁妃病榻前走去。 绿湘眸中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却又被她给飞快的掩饰了下来。 但尚珂兰从进屋子开始就没放松过警惕,绿湘的神情变化皆被她看在眼中。 这太医给宁妃手腕上垫了一张香帕后,凝神检查起来。 他手指微动,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目露疑惑,半晌,说不出什么症状来。 见状,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尚珂兰也担忧的问道:“太医,宁妃娘娘身体如何?可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太医摇了摇头,神情凝重的对尚珂兰道:“请娘娘恕罪,微臣为那么多娘娘治过病,却从未见一个人病情向宁妃娘娘这么难以诊断的,一时半会儿间,微臣暂时无法判断出宁妃娘娘昏迷的原因!” 此话一出,一旁的绿湘微微松了口气。 连太医都查不出宁妃为何昏迷,这宁妃难道真的如同绿湘所说,是因为中了邪? 想着,尚珂兰不禁双眸微眯。 看向病榻上那昏迷的宁妃时,她的目光便深邃了几分。 这时,琴嫣殿外,一道内侍尖细的声音由远及近:“太后娘娘驾到!” 第六十二章 他的信任 太后得了消息前来探望宁妃,众人自然又是一番请安恭迎。 不过这一次,太后连宁妃卧房都没有进去,只在大殿中询问了一些宁妃情况后,便嘱咐尚珂兰好生照顾华妃,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娴雅宫。 似乎她来看望宁妃,只不过是碍于形式,走个过场罢了。 尚珂兰也未在琴嫣殿久待,而是回了自己的娴雅宫。 天擦黑时,慈宁宫。 靳言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饶是白天处理了许多公务,此刻他脸上亦看不出什么异样。 见了他,太后忙起身拉着他的手,神情激动的道:“堂儿,今日上午揽月宫的事情你可知道了?当时好多蛇虫鼠蚁,真是看得哀家头皮发麻!” 靳言堂看了福普一眼,福普便带着慈宁宫的宫婢们退了下去。 扶着太后在榻上坐下后,靳言堂端了一杯参茶给她,道:“母后,儿臣听闻您派华妃请了宫外终南山的天一道人明日入宫?” 说起这事,太后倒是反应过来,松了口气,道:“确实,只是不知道那华妃办的怎么样了。” 靳言堂眸光微闪,开口道:“母后,今日之事您莫放在心上,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今日揽月宫里发生了怪事,明日那道长一来,一切自会水落石出。” 太后叹了口气,忧心的看着他道:“哀家哪里能放得下心呢?你说那宁妃好不容易给哀家怀了个皇孙,不论男的女的,哀家也都喜欢,毕竟是你的骨肉,可后来又查出她和李太医的旧事,那孩子是不是你的,哀家都很担心!” 靳言堂拍了拍太后的手,简洁的安慰了几句。 但太后却对他道:“宁妃这孩子如今没了,说实话,哀家心里还松了口气,万一那孩子不是你的……” 一旁,陈嬷嬷虽然听得想笑,却也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太后,奴婢猜想,陛下对这些事情应当是心中有数的。” 纵然知道靳言堂可以独当一面,可太后还是忍不住把靳言堂当小孩子看。 靳言堂便也耐着性子,宽慰了太后几句,便去了娴雅宫。 福普提着灯笼在他前面为他引路,到了娴雅宫时,恰好赶上尚珂兰用晚膳。 她穿了一袭白色薄纱衣裙坐在八仙桌前,桌上放着她最爱吃的食物。 尚珂兰正拿着筷子蠢蠢欲动的模样正好落进靳言堂眼里,令他忍俊不禁。 真是到了什么时候,这兰儿都不会亏待自己的胃啊! 众宫婢连忙行礼:“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栀子也匆忙提醒尚珂兰,尚珂兰却已经放下筷子,规矩而不失雅致的向他屈膝行礼道:“臣妾……” 话未说完,靳言堂便将她扶了起来,并扫了一眼这些宫婢道:“你们先退下。” “是!” 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栀子、元歌带着一众宫婢退了下去。 尚珂兰松了口气,这几日靳言堂虽然少有时间来看她,却在衣食住行方面对她照顾的面面俱到,两人之前的冷战也早已经缓和了下来。 “兰儿,坐。” 简单三个字,却是靳言堂笑着说出来的。 尚珂兰见他没有质问是不是自己把宁妃弄成这个样子的,不禁好奇的问道:“陛下,您今日怎么没有质问臣妾,那宁妃小产之事是不是臣妾所为?”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面上却挑了挑眉,偏头俯视着她道:“后宫有规定,不让兰儿做这些事情吗?” 没想到靳言堂竟会这么回答她,尚珂兰不禁愣了一下。 可很快的,她白皙如玉的脸颊上就飞快升起了两抹绯红之色。 温热的触感从鼻尖上传来,只见靳言堂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勾唇笑道:“这些话在朕面前说说便罢了,在其他人面前要慎言。” 随后,靳言堂又给她碗里夹了一些喜欢吃的菜,就好像尚珂兰在现代时看见的那些年轻夫妻一样。 丈夫劳累了一天,下班后回到家中,与妻子一同享用可口的饭菜,他的温柔、耐心和幽默,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尚珂兰不禁低头,抿唇笑了笑,轻声问道:“那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今日宫婢们都在传宁妃是因为中邪了,所以才会重病流产。” 靳言堂放下筷子,修长的手指捻起她白皙的下颚,凝眉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明日那天一道长来这后宫给宁妃驱邪的时候,朕也会在场,瞧瞧朕的后宫里到底是真的有鬼,还是有人装神弄鬼!”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靳言堂又勾唇一笑,松开尚珂兰的下颚,转而拿起筷子享用起了美食。 倒是尚珂兰,听了靳言堂这话后,她眸光微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琴嫣殿内。 陛下来了娴雅宫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宁妃耳中,绿湘刚端了一碗固本培元的汤药进来,就听见一阵碗筷落地的声音。 绿湘匆忙掀开帘子进去,入眼的却是一地碎了的瓷碗茶盏。 饭菜什么的也都撒在了地上。 宁妃头发凌乱,形容憔悴的坐在床上,双目之中满是怨恨。 绿湘一惊,连忙放下汤药,走过去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宁妃“咻”的一下转头看着她,厉声质问道:“本宫问你,陛下为什么还不来看望本宫?” 绿湘一哽,吞吞吐吐的道:“陛下……陛下进了娴雅宫后,就……就一直没有消息,娘娘,这都快亥时了,您还是服了药后好好休息吧!” 宁妃冷哼一声,紧紧抓着被子,阴沉的道:“既然是苦肉计,那自然要装的像一点,你现在马上去娴雅宫那里,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就跟陛下说本宫快死了,本宫就不信陛下不来看本宫!” 那几日她身怀有孕,宠冠后宫的时候,陛下对她的温柔难道是假的吗? 不,那样一个威震天下、才貌双绝的男人,不可能这么薄情寡义,她要赌靳言堂对她的情,她就不信靳言堂不来看她! 宁妃说的决绝,绿湘又不好抚了她的意思,只犹豫了一下,便屈膝行礼道:“是,奴婢告退。” 夜色渐深,夏天的晚风吹在绿湘身上,令绿湘心中犹豫不安。 夜色中,她眸中闪烁着不安之色:继续帮宁妃实行她的计划,真的可以吗?如果宁妃败了,那她的结局会不会跟翠儿一样? 翠儿……那个亲手被她推入池塘淹死的宫婢! 第六十三章 天一道长 翌日,辰时,娴雅宫。 尚珂兰卯时便起了,晚冬给她梳了一个简洁温婉的发髻,头上簪着碧玉绞花珠钗,身着一袭湖绿色绣莲叶宫服,行走间宛如荷塘仙子一般,令人为之动容。 将嘴唇上的口红涂淡了一点后,尚珂兰想起昨晚院子里传来的嘈杂声,不禁疑惑的向栀子问道:“栀子,昨晚院子里可是有什么人来?我听着那声音着实有些吵闹。” 栀子闻言,脸上不禁露出气愤的表情:“娘娘,昨夜您和陛下在寝宫刚歇下没多久,那琴嫣殿的绿湘就跑过来哭着求着让陛下去看宁妃一眼,这不是故意的吗?” 尚珂兰微微蹙眉:“怎么不进来禀报这事情?” 栀子愣了一下,道:“福总管说的呀,陛下最讨厌他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了,所以就没把这事情通报给您。” 昨晚靳言堂与她在床上躺下后,她本想给靳言堂洗漱一番,谁料靳言堂一沾着床就累得睡着了。 “好吧,先随本宫去慈宁宫看看太后娘娘。” 尚珂兰刚说完话,元歌便神色严肃的走进来道:“娘娘,太后、皇后、华妃和后宫其他宫妃皆向娴雅宫来了,跟她们同行的,还有一个身着青色道袍的老道士。” 老道士?莫非就是那终南山的天一道人? 尚珂兰勾唇一笑,道:“本宫知道了,叫知秋进来,你们先退下吧。” 当尚珂兰对宫婢用上“本宫”的自称时,便表明任何人都不可以违抗她的命令。 栀子和元歌带着宫婢退下后,知秋进了寝宫内。 栀子守在外面,元歌去接待太后等人,不知尚珂兰在里面跟知秋说了什么,很快的,尚珂兰便带着知秋出来了。 她对栀子微微一笑,道:“随本宫去见太后吧。” 琴嫣殿,大殿内。 清晨的阳光刚刚撒进这院子里,以太后为首的宫妃们,便浩浩汤汤的走进了琴嫣殿大殿内。 琴嫣殿的位置只有二十个,是以尚珂兰命人从娴雅宫搬了一些椅子来,才正好够众人坐下。 太后坐在大殿主位上,赵可涵站在她身侧服侍,皇后坐在太后左侧,尚珂兰、华妃相对而坐。 那青衣老道士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剑,手中拿着一把拂尘,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看上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太后对这天一道长说道:“实不相瞒,哀家请道长入宫,也是因为后宫之中出了一件怪事,想请道长施法化解。” 她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便将昨天在揽月宫发生的事情与宁妃流产、重病的事情接连跟天一道长解释了一遍。 天一道长耐着性子听完后,双眸微眯,摸着胡子淡然的道:“如此看来,宫中确实有邪祟作乱,请太后娘娘放心,贫道既然出身终南山,便不会负了终南山盛名,待老夫先看看宁妃娘娘情况如何,再做打算不迟!” 听他说话铿锵有力,太后便微微松了口气,心里也信服了几分。 带着天一道长进入了宁妃寝宫。 皇后、宸妃、华妃则跟在太后身后。 寝宫里,一股浓浓的药味经久不散,宁妃脸色苍白,短短几天时间,便削瘦的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饶是华妃见了,也忍不住有些心惊!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宁妃竟然对自己可以这么狠! 宁妃昏迷不醒,太后指着她道:“道长,这位便是宁妃了。” 天一道长点了点头,忽然用手中拂尘在宁妃身上甩了两下。 “咻!” 宁妃竟像是有所察觉的,猛的睁开双眸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当天一道长收回手,宁妃便又晕了过去,倒在了床上。 除了华妃,众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赵可涵不禁问道:“道长,宁妃娘娘刚才可是醒了?” 天一道长却双手背在身后,来回在房间踱步,时而叹气,时而摇头。 闻言,他转头盯着太后,一脸严肃的道:“太后娘娘,方才贫道用天眼查看了一番宁妃娘娘的身体后,发现有一股污秽之气萦绕在娘娘腹中,吞噬娘娘腹中孩儿,使其未能保住孩子,如今若不尽快为娘娘驱邪,恐怕娘娘将命不久矣!” 太后等人均是被他一吓,唯独华妃皱眉问道:“道长,宁妃娘娘为何会中邪,可是有人暗害宁妃娘娘不成?” 说着,华妃若有似无的瞥向尚珂兰,不咸不淡的说道:“若非跟宁妃姐姐有仇,又有谁会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来谋害宁妃娘娘呢?” 跟宁妃有仇? 在场众人中,只有宸妃跟宁妃有过正面冲突。 第一次,宁妃一方的萧贵人陷害宸妃,结果被禁足。 第二次,宁妃身边的翠儿嫁祸宸妃谋害龙嗣,结果被罚入辛者库。 一时间,众人看向尚珂兰的目光皆发生了变化。 宸妃神色宁静,听了华妃的话后,不仅不恼,反而还微笑着赞同道:“华妃姐姐的推测也不是不无道理,且听道长是怎么说的吧?” 将话题引到天一道长身上后,太后将目光放在了天一道长身上。 见状,天一道长迅速答道:“要驱邪,须得找到邪祟所在之处,也不排除有人暗中迫害宁妃娘娘的原因,今日午时,贫道只要在这里开设法坛,为娘娘施法查探之后,真假虚实便自浮现在贫道眼中。” 天一道长说的玄妙,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对天一道长道:“道长,现在离午时还有几个时辰,您便先在娴雅宫偏厅里歇息片刻,哀家命人给您送膳。” 话音一落,陈嬷嬷便捧着一个托盘来到道长面前。 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五锭金元宝就出现在托盘之中。 太后笑着道:“只要道长为这后宫驱邪,这些金银之物,便算哀家的报酬了。” 当金灿灿的金光闪到天一道长眼睛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一双浑浊的老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贪婪之色。 陈嬷嬷眸光微暗,不动声色的将其目光看在眼里。 只听天一道长淡然的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太后娘娘一番心意,贫道也不好拒绝,那好,稍后午时,贫道便将这宫中邪祟清除得干干净净,还各位娘娘一个清净之地!” 身后,尚珂兰看着这天一道长的模样,粉唇微扬,似有若无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时,她身后的知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鼻尖微动…… 第六十四章 施法 安排好了天一道长后,众人便退至娴雅宫外,太后耐心的坐在主位上,手中持一盏参茶缓缓抚着盖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尚珂兰身为娴雅宫的主人,自然是坐在大殿之中陪诸位宫妃闲聊说话。 除了禁足的萧贵人、病重的柔婕妤,其余人基本上都到了。 正说着话,尚珂兰脸色微红,起身对太后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这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恐怕……” 太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一点宫妃的样子都没有,快去快回。” 尚珂兰谢过太后,便起身出去了,知秋跟在她身后,栀子、元歌留在大殿里照顾各位宫妃。 进入娴雅宫后,尚珂兰脸上的表情便沉了下来,她对知秋道:“刚刚在宁妃寝宫里发现了什么吗?” 知秋神色凝重的道:“启禀娘娘,奴婢闻到了一股异香,跟那日娘娘带宁妃回宫时身上沾染的香味一模一样。” 尚珂兰点了点头,直视着她道:“本宫让闻春带你暗中去了一趟揽月宫,可在揽月宫有什么发现?” 知秋毫不犹豫的答道:“娘娘,揽月宫大殿里的江山秀丽图,还有四根顶梁柱上都被人涂满了朱红色的颜料,那种颜料混合揽月宫当时燃着的熏香,对蛇虫鼠蚁可谓有着致命的诱惑。” 尚珂兰闻言,柳眉微蹙:“那为何又有蝙蝠在那鬼脸上自尽而死?” 知秋摇了摇头,道:“这个奴婢也不清楚,但那些蝙蝠似乎是受人控制一样,撞柱而死,完全失去了动物本身的理智……而且那种香,若是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名为‘千绝香’,产自眉州的医药世家,李家!” 李家……李尘修? 尚珂兰双眸微眯,放在桌上的手渐渐握了起来。 随即,她又松开手,对知秋笑了笑,道:“你做的很好,这件事情暂时保密。” 知秋点了点头。 没有在娴雅宫逗留多久,尚珂兰便让晓夏带人提着一些冰镇瓜果放到了琴嫣殿大殿中。 外面的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光是冰块放在大殿中,众人还是能感觉到一股暑气。 吃一些冰镇瓜果,确实让人觉得心里的暑气都消了很多。 正午时分,琴嫣殿院子里,那天一道长命人设了一个法坛。 法坛上放着一个香炉,香炉中插着一根袅袅燃烧的香,众人在大殿里看着。 只见天一道长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后,那香竟然忽然灭了! 毫无预兆的,上面的火星子在一瞬间灭了,众人俱是一惊,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却见天一道长又收回手中桃木剑,脸色苍白的扶着法坛站着,一副虚弱的模样。 一个宫婢忙上前扶着她,绿湘最是急切,见状,她不禁紧张的看着天一道长道:“道长,请问我家娘娘身上的邪祟可去除了?” 天一道长摆摆手,虚弱的道:“这邪祟太厉害了,幸好贫道刚才已经找出了这邪祟的藏身之所。” 此话一出,太后当即问道:“那邪祟在什么地方?” 华妃也热切的问道:“道长,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说着,她和天一道长相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快说吧,说出来,宸妃那贱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华妃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脸上控制不住的露出想笑的表情。 她克制着心里的情绪,转而轻蔑的看了一眼尚珂兰的方向。 却见站在人群之中的尚珂兰遗世独立,粉唇微扬,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对,华妃忍不住跳了跳眼皮:这个宸妃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都快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莫非她是在装腔作势? 一定是这样的! 想着,华妃便回过神来,嘴角笑意又扩大了几分,随后转过头去。 在一众宫妃或好奇、或紧张的目光中,天一道长缓缓伸手一指,沉声道:“那邪祟便在东南方的一颗银杏树下藏着,太后娘娘,您派人找找就知道了,而且贫道能感觉到,那邪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天一道长所指的方向正是东南方,东南方首先矗立在众人面前的宫殿便是娴雅宫。 而巧合的是,娴雅宫的院子里正好也有一颗银杏树。 霎时间,太后向尚珂兰投去了严肃的目光。 绿湘也神色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您竟然做出这等暗害我家主子的事情来?” 华妃亦紧随其后,义正言辞的怒视着尚珂兰道:“宸妃妹妹,就算你因为前几日的事情对宁妃姐姐怀恨在心,也用不着对她下如此毒手吧?!” 此话一出,众宫妃脸上俱是一惊,纷纷议论道: “这宸妃平时看着挺和气,上次对翠儿和李太医的处罚也很轻,没想到背地里却这么阴险!” “就是啊,她居然要治宁妃于死地啊!” “宁妃娘娘真可怜,腹中孩儿也没了。” 墙倒众人推,宸妃之前霸占了陛下多少的宠爱,这些宫妃此刻便想还给她多少。 尚珂兰神色从容,从大殿之中款款走出,并双手交叠于额前,恭敬沉稳的对太后说道:“臣妾恳亲太后娘娘查明真相,揪出那邪祟到底藏在何方,以还臣妾一个清白!” 说着,她话音一顿,唇角微扬:“另外,据臣妾所知,宁妃姐姐虽住在东宫,其揽月宫也在东南方的位置上,还有一位宫妃的寝宫也处在东南方之位。” 太后闻言,皱眉问道:“那宫妃又是谁?” 尚珂兰缓缓抬头,直视着华妃,不疾不徐的吐出三个字:“柔婕妤。” 咚! 尚珂兰话音一落,绿湘与华妃心中俱是狠狠一沉。 柔婕妤?尚珂兰怎么会忽然关注起后宫里一个不受宠的宫妃?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华妃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她双眸微眯,紧紧盯着尚珂兰的身影。 但尚珂兰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很快转到了太后身上。 一旁,皇后眸光微闪,对太后道:“母后,臣妾也觉得宸妃此话不假,既然三处宫殿都在东南方,便是查查也没什么妨碍。” 太后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那你们便先随哀家去娴雅宫看看,况且刚才天一道长不是说了,那邪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 说着,太后淡淡的瞥了尚珂兰一眼,眼中全无信任之色! 第六十五章 找寻邪祟 午时,娴雅宫。 炽热的太阳高挂在天空,令众宫妃热的紧,宫婢们纷纷撑着油纸伞为自家娘娘遮阳。 待一群人来到娴雅宫院子里的银杏树前时,忽听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陛下驾到!” 靳言堂来了! 众宫妃连忙整理仪容,并问着自己身边的宫婢道:“本宫的头发乱了没有?妆容花了没有?” 不多时,一袭淡蓝色薄纱绣竹叶锦衣的靳言堂出现在众人面前,众宫妃纷纷行礼。 待她们重新站起来后,却见靳言堂已经来到了太后、宸妃、华妃面前。 皇后、赵可涵身居太后左右两侧。 靳言堂对皇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随后,他看了一眼那青衣道士,转而向太后问道:“母后,那人便是天一道长?” 靳言堂一开口,众人才发现靳言堂身后除了跟着一个福普外,还跟着一个身着绯色绣象纹官服的大臣。 这大臣瞧着越有四十岁上下,周身气质沉稳内敛,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待靳言堂说完后,太后便对他点了点头,又将天一道长指出邪祟位置一事跟靳言堂说了一遍。 倒是华妃眼尖,试探着向靳言堂问道:“陛下,敢问您身后这位可是钦天监的司马大人?” 司马大人主星宿,测吉凶,推演国运,很是灵验。 在朝中享誉盛名,为人却极其低调,不爱金银财宝,只一心跟着靳言堂办事。 偌大的朝堂之中,他只给陛下一人面子。 司马大人神色淡淡,并不搭理华妃。 靳言堂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后,便道:“听闻宫中有怪事发生,朕便带了司马爱卿过来看看。” 没想到半路会冒出来一个司马大人打乱她的计划节奏,但华妃离彻底击垮宸妃只有一步之遥了。 只要从她院子那银杏树下挖出那东西来,她便能叫宸妃永无翻身之日! 华妃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随后给自己带来的两个内侍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用事先准备好的铲子来到银杏树下挖了起来。 靳言堂似乎并不反感她这么做,只是粗略的问了一句:“华妃,你这是开始挖那邪祟出来吗?” 华妃点了点头,用香帕按了按眼睛里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忧心的道:“臣妾与宁妃姐姐关系要好,自然希望早日为她去除邪祟,还宁妃姐姐一个清白,也好早日将暗害宁妃姐姐的凶手给揪出来,让她认罪伏法!” 说着,华妃当着众人的面厉声对宸妃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陛下尚且在众人面前她便能如此嚣张,该说她不愧是华妃吗? 尚珂兰亦不疾不徐的道:“华妃妹妹似乎一直认定本宫是凶手了?” 她品级本就比华妃要高,自称一句“本宫”也无可厚非,之前与华、宁二妃以姐妹相称,只不过是给她们身后的李家和温家一个面子罢了。 既然这面子华妃自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尚珂兰的底线,那她也没必要与她做出什么姊妹情深的模样。 哼,这宸妃果然心急了! 华妃得意一笑,随后委屈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臣妾也没有说宸妃妹妹什么,宸妃妹妹为何对臣妾语气这么凶啊?” 靳言堂却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的站在太后身边,闻言,只淡淡的对华妃吐出了几个字:“华妃哪里说错了么?” 如此冷漠的态度,却附和靳言堂一贯的说话风格。 华妃脸上神情一僵,随即咬了咬唇,眸中更是露出了恼恨之意。 赵可涵见靳言堂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看向尚珂兰的目光便阴沉了几分。 正在几人说话的功夫,银杏树下,那几个内侍挖出的坑洞也越来越多。 但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却没见他们挖出什么东西来,反倒弄得尚珂兰的院子里满是泥土。 在太阳底下晒着,饶是有人给自己撑着伞,太后还是有些受不了。 她不耐烦的皱了皱眉,用香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怎么回事,华妃,那邪祟还没找出来吗?道长,还是你亲自去看看吧!” 天一道长乍然被点名,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惊慌。 华妃也是一愣,随即有些疑惑:按理来说,那白芷应该埋得不深,很容易就挖出来了啊! 那几个内侍听见太后如是说,纷纷匆忙来到靳言堂和太后面前跪下,神色惶恐的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经过奴才们的仔细搜寻后,奴才们发现宸妃娘娘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邪祟!” “不可能!” 此话一出,绿湘和华妃的惊愕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尚珂兰疑惑的看着两人道:“两位怎么这么肯定那邪祟就在本宫的娴雅宫里?不是说了吗,宁妃姐姐的揽月宫和柔婕妤的娴雅宫也在东南方的位置上啊!” 华妃嘴唇动了动,坚持指着尚珂兰道:“你在狡辩!天一道长既然说邪祟在银杏树下,可树下既然没有,那就说明那邪祟躲在了东南方的某个其他地方!” 说着,华妃暗中瞪了天一道长一眼。 天一道长鼻尖冒出一滴汗来,忙附和道:“正、正是,华妃娘娘此言有理,陛下、太后娘娘,为了找出邪祟,还后宫一个安宁,贫道建议两位去寝宫里面搜一搜,说不定能找到什么邪祟。” “扑哧!” 钦天监的司马大人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听了天一道长这话,却不禁轻笑出声,就好像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天一道人脸色微红,却强自维持镇定,保持着自己的高人模样。 太后双眸微眯,凝视了一眼华妃和绿湘后,才淡淡的对陈嬷嬷道:“陈嬷嬷,你派人去宸妃寝宫里搜一搜吧!” 靳言堂看了尚珂兰一眼,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尚珂兰微微摇了摇头后,上前一步对太后道:“慢!太后娘娘,这去除邪祟是宫中一件大事,臣妾自当义不容辞,可若是臣妾宫中并未搜出邪祟,那华妃娘娘和这宫婢绿湘、天一道长三人,又当如何解释呢?” 宸妃少有如此较真的时候,她一向以恬静温柔的模样示人,别人对她冷言讥讽,她也不轻不重的还回去就是了,有时候甚至默默忍受。 没想到她收起脸上的笑容之后,露出的平静之色竟让人无端的感到害怕! 那是一种计谋、手段都不及对方,才会产生的一种……恐惧心理! 第六十六章 神秘盒子 烈日下,华妃额头冒出了一层汗珠。 尚珂兰话音刚落,她便焦急的站出来道:“如果没有从你的寝宫里的搜出邪祟,那我就自罚三个月俸禄,而且今年夏季不再用比冰块,太后娘娘罚我抄的《女戒》,我自当再加三百遍!” 尚珂兰微微挑眉,勾唇一笑:“华妃姐姐这话,说的可是真的?“ 华妃闷哼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道:“自然是真的,本宫还会食言不成?” 闻言,尚珂兰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那天一道长,并道:“还有这位天一道长,你可是笃定那邪祟就在我寝宫之中?若是今日没有在我寝宫里搜出邪祟,那么道长你的身份,就十分引人怀疑啊!” 天一道长被她哽了一下,眸中闪过一抹惧怕之色,随后吞吞吐吐的道:“这个……贫道也只是算出了那邪祟所在的方位,并不一定就在娘娘寝宫……” 见天一道长竟然敢打自己的脸,华妃当即脸色一变,指着他怒道:“你!” 却不料尚珂兰很快就松了口,并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您大可以派人进去搜查。” 刚才天一道长和华妃的反应已经让她心中起了疑心,这会儿听尚珂兰松了口,便对陈嬷嬷挥了挥手,陈嬷嬷就带着人进宫去搜索了。 其余人等包括靳言堂,皆站在树下耐心等候结果。 只是那些进去搜查的人刚进去,宁妃身边服侍的宫婢就匆忙跑出来,并跪在太后和靳言堂面前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宁妃娘娘醒了!” 她激动的说着,眼角渗出两滴眼泪来。 太后松了口气,点点头道:“醒了就好,回去好好照顾宁妃。”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即问道:“母后,要不要儿臣过去看看宁妃?” 一想起宁妃那骨瘦如柴的模样,太后便皱了皱眉,对他摆摆手道:“她既然病了,好好休息就是,你去打扰她干什么?女人家小产之后,身上总是有很多晦气的。” 这却是民间的一个说法。 靳言堂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挥退了那宫婢。 那宫婢有些发愣,怎么这两位对宁妃娘娘漠不关心的样子啊? 倒是绿湘给那宫婢使了个眼色,那宫婢乖乖走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嬷嬷带着人走了出来。 太后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陈嬷嬷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的道:“回禀太后娘娘,经过奴婢等人的仔细搜查,并未在宸妃娘娘寝宫内发现什么异常!” 此话一出,后面的妃嫔有的失望,有的不解,有的疑惑。 尚珂兰却极有耐心的道:“不急,太后娘娘,方才这天一道长也说了,那邪祟处于东南方的位置上,接下来再查查揽月宫和柔婕妤的听雨轩就行了。” 太后却皱眉道:“这太阳这么大,恐怕邪祟还没找出来,哀家就先中暑了,陈嬷嬷,你代替哀家去把,哀家要回慈宁宫歇会儿。” 确实,太后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赵可涵还想多跟靳言堂相处一会儿,便自请跟陈嬷嬷一块儿留下。 一些妃嫔也扛不住这日头太大,纷纷告退。 剩下跟着尚珂兰、华妃、靳言堂和天一道长,去搜查揽月宫月听雨轩的人不足二十人。 华妃此刻满脸震惊,怎么可能没有从宸妃的寝宫里搜出来什么东西呢? 这不符合常理啊! 她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然将目光转到了尚珂兰身上。 此刻,她眸中惊疑不定:难道这宸妃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她想好了万全之策?! “华妃姐姐,怎么还不走呢?” 忽然,尚珂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华妃浑身一个寒颤,迅速回过神来,梗着脖子道:“谁不走了?本宫一定要将那邪祟抓出来!” 尚珂兰微微一笑,又恢复了以往那恬静柔和的模样:“如此便好,我以为华妃姐姐怕了呢。” “哼!” 华妃冷哼一声,瞪了那天一道长一眼,随后走在前面。 天一道长汗流不止,强撑着没有崩掉表情跟在华妃身侧。 赵可涵似乎无意间撑着陈嬷嬷给她的油纸伞来到了靳言堂身侧,并抬眸天真无邪的看着他问道:“靳哥哥,你热吗?我给你撑伞。” 靳哥哥? 这亲昵的称呼,众宫妃无不闻之色变。 尚珂兰目光也怔了一下,却很快回过神来。 毕竟两人以前关系不错,这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吧? 虽然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可她心里的情绪始终沉闷了许多。 靳言堂顿了一下,眸色深邃的看了赵可涵一眼后,道:“这种事情交给宫婢做就可以了,你不要累坏了。” 看似关心的说完了这一句后,靳言堂却加快脚步向尚珂兰身边靠拢了几分。 很快的,一行人来到了揽月宫。 揽月宫的院子里没有银杏树,而是种了一棵合欢树。 太后不在,后宫之事便由皇后决断。 皇后命两个内侍在这合欢树下开挖,挖了越有一盏茶的时间,两个内侍才捧着一个贴了封条的朱红色盒子出来。 这封条上写着“揭开必死”,那天一道长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指着这盒子便激动的道:“就是它,邪祟找到了!” 说着,他便伸手夺过这朱红色盒子,迫不及待的想揭开封条,打开里面的东西给众人看。 华妃和绿湘却脸色一白,目光中又是震惊又是不解。 这东西怎么会被那人埋在揽月宫? 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就在天一道长的手即将触碰到盒子的时候,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却忽然拦在他面前。 只听这手的主人玩味的对他说道:“道长,你可看清这上面的字了,真的要打开这盒子?” 天一道长抬头看去,见来人是尚珂兰,他便松了口气,道:“放心吧,宸妃娘强,这盒子我开定了,那邪祟就在里面!” 说着,天一道长脸上毫不遮掩的露出了喜色。 只要他打开这盒子,宸妃便永无翻身之日,华妃给他的定金,他便能全部拿回来了! 尚珂兰闻言,缓缓收回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众妃嫔也十分好奇的看着天一道长手中的红木盒子,似乎想看看那里面的邪祟长什么样子。 一旁,靳言堂瞥了一眼司马大人,淡淡的问道:“依爱卿所见,那盒子里可有邪祟?” 第六十七章 下油锅 司马大人双手放于袖中,微微弓着身子,神色淡然的道:“回禀陛下,臣没看到什么邪祟,只看到一堆糊涂人。” 闻言,靳言堂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放在了那天一道长身上。 天一道长解开盖子,盒子里赫然露出来一块白色的玉佩和一只巫蛊娃娃! 这巫蛊娃娃上面写着一个人的生辰八字,肚子还被人用尖针密密麻麻的扎了起来,而且这巫蛊娃娃脸色惨白,嘴唇殷红,像是抹了血一样,十分瘆人! 霎时间,有那胆小的宫妃忍不住闭上眼睛,惊叫出声:“天呐,竟然真的有邪祟!” 便连皇后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赵可涵害怕的看着那巫蛊娃娃,往靳言堂身边靠拢:“靳哥哥,涵儿怕……” 靳言堂淡淡安慰了她一句后,对陈嬷嬷道:“将赵姑娘送回慈宁宫,另外将邪祟找到的事情禀报给太后娘娘,若太后娘娘想看邪祟如何被去除,便请太后娘娘午时三刻来琴嫣殿吧。” 一连串吩咐下去,纵然赵可涵不想离开靳言堂,却也被陈嬷嬷态度强硬的给带走了。 皇后皱了皱眉,脸色有些被吓到发白,她看着那邪祟,对天一道长说道:“道长,这邪祟找到就可以了吗?上面写着什么人的生辰八字,那玉佩又是谁的?” 这时,华妃反应过来,猜测可能是绿湘派出去的人,将巫蛊娃娃给埋错了地方,但巫蛊娃娃是绿湘亲手从她这里拿走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应该是尚珂兰的! 想着,她看了绿湘一眼,见绿湘神色没什么异样。 她便快速出声道:“这生辰八字写的谁的,本宫倒是不知道,可那玉佩,本宫瞧着却像是宸妃妹妹前几日戴在身上的贴身之物啊!” 此话一出,贾昭仪也不禁疑惑的道:“是啊,华妃娘娘这么一说,臣妾倒还真有点印象。”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道:“确实,臣妾前几日见宸妃娘娘行辰请之礼的时候还佩戴过。” 尚珂兰神色一惊,连忙慌张的摆了摆手,道:“不可能!我的玉佩前几天就不见了,怎么会在这里?” 见尚珂兰露出惊慌之色,华妃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随后她飞快的道:“别狡辩了宸妃,一定是你将这邪祟之物埋在宁妃姐姐的寝宫里,才让宁妃姐姐流产、生病,揽月宫发生怪事的!” 尚珂兰脸色一红,急道:“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说着,她眼里蓄满了委屈的眼泪,本就生的好看,一哭起来更加惹人怜惜了。 偏偏这副模样让大多数女人看了都只会觉得厌恶。 靳言堂微微凝眉,福普在旁边低低的咳了一声,靳言堂这才松开不知不觉间紧握着的手,没有出声。 皇后也不可置信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妹妹,你……” 虽然她欲言又止,可众人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再加上尚珂兰此番模样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想让人不怀疑她都很难啊! 天一道长及时出声,打断两人,指着这何种之物厉声道:“这邪祟已经找到,待贫道当着宁妃娘娘的面将它摧毁,宁妃娘娘就算是平安无事了!” 华妃给两个内侍使了眼色,她的人便上前护在天一道长身边,让人休想从天一道长手中抢走邪祟。 尚珂兰焦急不安的站在一旁,却也无可奈何。 皇后只好点了点头,道“大家先去琴嫣殿看看吧。” 此话一出,以靳言堂、皇后为首,天一道长跟在两人身侧,其次是尚珂兰、华妃,众宫妃跟在他们身后,向琴嫣殿而去。 之前天一道长设在琴嫣殿院子里的法坛还在,一听到靳言堂来了,宁妃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来恭迎他。 只见宁妃瘦骨嶙峋,面颊削瘦,颧骨凸起,头发干枯,全然没了以往的温婉宁静的模样。 靳言堂皱了皱眉,道:“怎么无端变成了这番模样?” 宁妃苦笑着道:“臣妾体弱,让陛下看笑话了。” 华妃却打抱不平的道:“才不是呢,宁妃姐姐,分明是那宸妃嫉妒你身怀有孕,故意用巫蛊之术暗害的你,才让你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 说着,华妃看了天一道长一眼,天一道长立马捧着红木盒子上前说道:“娘娘,这里面装着的便是损害您生命安全的邪祟,另外,您看看这块玉佩是不是宸妃娘娘的?” 宁妃脸上又惊又怕,随后拿过这玉佩看了一眼,她立即不可置信的指着宸妃道:“宸妃妹妹,这果真是你的玉佩,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尚珂兰倔强的看着她道:“宁妃姐姐,玉佩是我的不假,可前几日我已经去内务府报失了,此刻出现在这里,我也觉得奇怪!” 宁妃心寒的看着她,捶胸顿足道:“没想到我与你只不过是有些误会而已,你却对我下次毒手!” 忽然,一直沉默不语的靳言堂也道:“这玉佩确实是宸妃的。” 此话一出,宁妃、华妃二人便如同得了莫大的鼓励一般,两人嘴角不约而同的勾起一抹笑意,只不过宁妃的笑意很难察觉就是了。 皇后听了,不禁皱眉,直视着尚珂兰道:“宸妃,这等下三滥的事情,果真是你做的?” “来人,把宸妃给哀家拿下!” 忽然,琴嫣殿外响起一道暴怒的呵斥声。 得了消息的太后,扶着陈嬷嬷的手快速来了琴嫣殿,刚到大殿之外,便听到了靳言堂说那玉佩确实是尚珂兰的言论,当即,太后勃然大怒,命人将尚珂兰抓起来。 皇后、华妃及其他妃嫔纷纷向太后行礼。 尚珂兰却孑然不动,见太后来了,她脸上害怕之色忽然之间归于平静。 只见她恭敬地对太后行礼道:“且慢,太后娘娘,臣妾就在这琴嫣殿内,您随时捉拿臣妾都可以,只是在此之前,您不想看看这天一道长是如何驱邪的吗?” 宸妃用巫蛊之术害宁妃小产一事几乎已成定局,天一道长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见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并拍着胸脯说道:“宸妃娘娘放心,这驱邪一事并不难,只要起油锅,将这邪祟放进油锅里狠狠的炸一遍,再将它从油锅里捞起来就行了!” 尚珂兰柳眉微挑,似笑非笑的道:“哦?听道长的意思是……您要徒手下油锅?” 第六十八章 表面把戏 正午的太阳灼烧着琴嫣殿,院子外面,两个内侍架起了一口油锅。 天一道长站在油锅面前,他宽大的衣袖被他自己挽在手臂上。 而那刻着生辰八字的巫蛊娃娃却被他扔进了油锅里,待油锅缓缓烧热,这巫蛊娃娃就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灼烧声。 方才尚珂兰问这天一道长是否要下油锅,这天一道长便毫不客气的应下了她的话。 此刻,尚珂兰正站在天一道长旁边,眸色平静的看着他。 待有油烟从锅里冒出来的时候,天一道长手握成拳,准备下油锅捞出巫蛊娃娃。 众人紧张的看着他,纷纷放缓了呼吸。 就在这安静的只听得见油炸声的时候,忽然间,尚珂兰伸出手拦住了天一道长! 天一道长一怒,转头瞪着她:“宸妃娘娘,你这是何意?” 华妃也横眉冷眼的看着尚珂兰道:“宸妃,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怕了不成?” 宁妃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皇后却担忧的看着她道:“宸妃,不要阻止天一道长施法!” 阻挠声不约而同的响起,尚珂兰却不为所动,只抓着天一道长干瘦的手腕,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从里面拿出一包黄色油纸包来。 将这三角形的黄色油纸包拿在手中,尚珂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天一道长道:“本宫若是没记错的话,民间的江湖骗子,也会用起油锅这种手段来吓唬老百姓,理由要么是驱邪,要么是解煞,往往在下油锅之前,他们手中也会拿一包类似这样的东西。” 不疾不徐的说完后,尚珂兰故意停顿了几秒,随后微微一笑,直视着天一道长,轻声问道:“敢问道长,这油纸包里面装的东西,可是硼砂?“ 一旁,一直作壁上观,只看好戏的司马大人闻言后,不禁挑了挑眉。 其余人也纷纷诧异的看向天一道长。 太后眉头一皱:“天一道长,这油纸包里装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华妃可不想计划被打乱,马上为天一道长解围道:“太后娘娘,这宸妃分明就是在狡辩,故意将脏水泼在天一道长身上,天一道长的本事我们都见过,怎么会是江湖骗子呢?而且她可是终南山的道长啊!“ 终南山在民间的声誉还是很好的。 太后闻言,眸中的疑惑之色便消了几分,挥了挥手,道:“那如此,便进行下一项吧!” 天一道长和华妃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随后,这天一道长有些不利索的说道:“接……接下来,剑斩妖魔!” 见他说的声势浩大,众人便退开几步。 唯独尚珂兰还站在天一道长身边,未曾退过一步。 只见天一道长从袖子中拿出一张黄纸,随后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喊了片刻后,忽然…… “噗!” 密密麻麻的茶水珠子从天一道长嘴里吐出来,落在了那张黄纸上。 众人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见那黄纸上竟然浮现出了红色鬼脸的图案,而这图案竟然跟昨日揽月宫里,众人所见到的鬼脸一模一样! “啊!是那日的鬼脸!” “天呐,太可怕了!” 人群之中发出惊呼声,便连太后也不禁神色一怔,皇后更是露出害怕之色,匆匆后退了几步,幸好桃香匆忙间将她扶住,才没让她摔倒。 鬼脸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天一道长得意一笑,高举着那张黄纸道:“诸位莫慌,贫道既然已经让这鬼在纸上显形,只待贫道用桃木剑将其斩断就行了!” 话音一落,天一道长便举起了手里的桃木剑。 “且慢!” 忽然间,尚珂兰又伸手拦到,并从毫不忌讳的从天一道长怀里又摸出了一张黄纸。 天一道长脸上笑容顿时僵住,连忙伸手从她手中将那黄纸抢了过来。 他惊慌的将黄纸捏成一团收进袖子里,并瞪着尚珂兰道:“宸妃娘娘,驱邪乃是大事,怎能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胡闹?!” 尚珂兰眨了眨眼睛,直视着他道:“道长,何必生气呢?本宫只是曾在话本里看到过,上面说,若是用姜黄水在碱纸上涂抹出任何形状,干了之后便会看不见其涂抹的痕迹,但是用水一激,那图案就会呈现出朱红色,就如你刚才所做的那样。” 此话一出,方才还惶恐、不安的宫妃们纷纷停止了私语声,诧异的看着天一道长。 太后眼中浮现出一抹怒气,直视着那天一道长道:“道长,宸妃的话可是真的?” 一旁,华妃吞了口唾沫,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 天一道长被太后质问,竟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只见天一道长不停的向太后磕头求饶道:“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贫道也不知道为何宸妃娘娘会将那江湖骗子的骗术与贫道的法术结合在一起,用以污蔑贫道,可能……可能是宸妃娘娘做贼心虚也说不定!”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天一道长还不忘把宸妃拉下马。 栀子心中怒火上涌,柳眉倒竖,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他道:“你!” 只是她刚说了一个字,尚珂兰便抬手拦住了她,并居高临下的看着天一道长淡淡的道:“我俩之间谁做贼心虚,让钦天监的司马大人看看你的把戏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说完,尚珂兰将那油纸包和黄纸递到司马大人面前,并温和有礼的说道:“请司马大人鉴定这东西是否为硼砂与姜黄纸。” 司马大人接过,打开那油纸包看了看,里面果真是细细的硼砂;随后,他又撕下那姜黄纸一角,并放在嘴里含了一下,随后将纸屑吐在地上。 不稍片刻,司马大人便拱手对尚珂兰和太后道:“回禀太后、宸妃娘娘,这两样东西的确是硼砂与姜黄水。” 此话一出,天一道长是江湖骗子的事情便尘埃落定。 跪在地上的天一道长浑身瑟瑟发抖,佝偻着身子抵着脑袋,哭着求饶道:“一……一定是宸妃买通了司马大人,他们合起伙来坑害我终南山道士的名声!” 听他还敢提终南山,司马大人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冷声质问他道:“你口口声声自称终南山的道士,那你可知终南山道观的规矩是什么?” “是……是……” 这话犹如一道难题,将天一道长给难住了! 第六十九章 狗咬狗 偌大的院子里,天一道长冷汗直流,双手撑地瑟瑟发抖,断断续续是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事已至此,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后勃然大怒,上前一脚便将他踹倒在地:“好你个江湖骗子,竟敢到皇宫行骗?快说,究竟是何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天一道长害怕的抬眸看了华妃一眼,华妃立马神色一紧! 只见她快速的瞪了天一道长一眼,眸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之意。 顿时,这天一道长低下头去,声音颤抖的道:“是……是宁妃娘娘……” 宁妃明明是最大的受害人,此刻却成了施害者?! 这反转太过惊人,一时间,不少人震惊的看着宁妃,没有回过神来。 华妃松了口气,脸颊上滑落了一滴冷汗。 宁妃双眸一眯,右手紧紧握着香帕,直直的盯着天一道长道:“道长,这世上人在做天在看,撒谎可是要遭报应的!” 随后,她快速抬头看向华妃,眸中有厉光闪现。 这样的她与刚才一副重病垂危的模样截然不同,尤其是气质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绿湘眼皮一跳,下意识的向尚珂兰看去。 却见尚珂兰好以整暇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唇边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就好像是在看她们……狗咬狗一样! 灼热的阳光就好像火一样炙烤着天一道长的心,他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只低着头一口咬定:“贫道不敢期满太后娘娘,确实是宁妃娘娘指使贫道装作终南山道士,进来为后宫娘娘们驱邪的,并且还让贫道嫁祸给宸妃,好……好让宸妃失宠……” “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即,太后大吼一声,压抑不住怒火的看向宁妃:“宁妃,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自导自演的这出好戏可真是精彩啊,将哀家和皇后当成傻子一样,玩弄在你股掌之中?!” 宁妃面色一沉,看向尚珂兰的眼神简直阴郁的可以滴出水来了! 没想到华妃真是如她所料,并不像表面那般愚蠢,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让这天一道长守口如瓶,还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来!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只见宁妃缓缓勾起一抹冷笑,用香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疾不徐的道:“太后娘娘,这人本就是江湖骗子,况且臣妾这几日陷入了昏迷之中,怎么可能将这人带进后宫里来呢?” “除非臣妾还有什么同伙才对,无论怎么看,都是将这道士招进来的人比较有谋害宸妃的嫌疑吧?况且臣妾流产、重病都是不争的事实,没必要为了坑害宸妃,就用自己的孩子来冒险,否则臣妾岂不是太傻了吗?” 皇后听罢,顿时皱眉看向华妃:“若是臣妾没记错,当日便是华妃说完扬州洪员外家闹邪一事后,才接连发生了一连串的怪事,随后请了这骗子入宫驱邪。” 华妃咬牙,瞪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您什么意思?臣妾那日只不过是顺口提了一句洪员外家的事情而已,这也能作为臣妾指使这道士进来骗人的证据吗?” 皇后疑惑的看着她道:“华妃妹妹,难道这道士不是你招进来的?” 华妃被她一堵,讷讷说不出话来。 局面陷入僵局,华妃和宁妃到底谁才是指使这骗子诬陷宸妃的幕后使者? 正当众人心中猜疑不定的时候,尚珂兰却用香帕包裹着那巫蛊娃娃,来到靳言堂和太后面前,并轻声解释道:“还有一点,方才臣妾没来得及解释,这娃娃上面的生辰八字确实不是宁妃娘娘的。” “臣妾比宁妃娘娘小几岁,而宁妃娘娘又是五月出生,可这生辰八字上的月份却是八月。” 宁妃出生于五月,这件事情太后、皇后和陛下都是知道的。 众人顺着尚珂兰的话定睛一看,却见这生辰八字上写着的月份果然不是五月! 此话一出,便是正互相较劲的华妃与宁妃也不禁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尤其是宁妃,她立马转头看向绿湘,眸中带着惊怒之色:为什么那生辰八字上写的不是她的?!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宁妃和华妃二人掌控了。 事情逐渐有水落石出之态,太后渐渐沉下了脸上的怒意,靳言堂的神色也变得冷凝起来,气氛十分肃穆,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见太后命陈嬷嬷去查这巫蛊娃娃上的生辰八字,随后又拿着那盒子里的玉佩,向尚珂兰质问道:“宸妃,这事情若跟你没关系,那你的玉佩又怎么会出现在盒子中?” 尚珂兰柳眉微蹙,道:“或许是那使用巫蛊之术谋害臣妾的人故意为之,企图用玉佩将矛盾引导臣妾身上吧?不过这玉佩臣妾前几日便向内务府报失了,太后娘娘,您可以叫来内务府的总管给臣妾作证。” 太后闻言,双眸微眯,凝视了尚珂兰半晌后,忽然将玉佩放进她手里,沉声道:“这么大人了连个玉佩都管不好,怎么做的皇贵妃?” 虽然语气是怪罪她笨,但这话也毫无疑问的表明了太后对她的信任,这令尚珂兰微微松了口气。 琴嫣殿众人是不想再待了,这里被天一道长给弄的乱七八糟的。 于是,尚珂兰让众人进娴雅宫避暑,并准备了一些果腹的糕点给众人充饥。 太后与靳言堂坐在主位上,宁妃、华妃对坐而居,皇后坐在太后身侧。 天一道长则被罚跪在大殿之中。 陈嬷嬷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便将消息带了回来。 尚珂兰让人给她上了一盏凉茶,待她消了消暑后,才听陈嬷嬷恭敬的对太后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这娃娃上面刻着的生辰八字乃是青岚轩柔婕妤的!” 柔婕妤?那个一直体弱多病,未曾被陛下临幸的正五品妃? 一时间,众人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串信息,只可惜柔婕妤太久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以至于众人都想不起来她的容貌了。 太后冷笑一声,一字一顿的压抑着怒火,质问着宁妃道:“事到如今,宁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后明鉴,臣妾绝对不敢施展巫蛊之术害人害己!” 宁妃毫不犹豫的跪在大殿之中,铿锵有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可这时,尚珂兰轻飘飘的声音却从她头上落下:“姐姐还不知道吧?那娃娃……可是在您的揽月宫找出来的!” 第七十章 主谋败露 烈日当空,娴雅宫大殿里放着冰块降温,可宁妃额头上却止不住的流出了一层汗水。 她冷笑着道:“宸妃妹妹这话什么意思?若真是本宫有意要谋害你,又怎么会将这盒子放在本宫自己的寝宫里?” 尚珂兰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妃道:“第一,收到宁妃姐姐你流产的消息那日,本宫随太后娘娘去揽月宫探望你,却遇到了蛇虫鼠蚁和鬼脸吓人的怪事,这是因为当时绿湘端上来的香有问题。” 宁妃眸中露出怨毒之色,紧紧掐着手心,抬眸直视着尚珂兰道:“本宫心中不舒服,从宫外寻了一些香回来,燃着解闷,能有什么问题?” 尚珂兰淡淡一笑:“那香名叫千绝香,本宫命人查过蛇虫鼠蚁和鬼脸出现的原因,你事先命人将鬼脸在江山秀丽图和柱子上画好,然后熏上千绝香,千绝香与画鬼脸的颜料起了反应,鬼脸便会在那时现行,从而营造出你中邪的假象。” “再加上华妃之前的铺垫,一切都顺理成章,仿佛有人给你下了邪术。” 宁妃动了动口,欲要辩解,一旁,华妃也露出焦急之色,生怕事情败露。 刚才尚珂兰提到她的名字时,华妃心里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 但太后并不给宁妃说话的机会,而是向尚珂兰问道:“你怎么查出那香有问题的?” 尚珂兰从容的回禀道:“太后娘娘,臣妾小时候见过花香引蝶,那日见绿湘燃了香后,便引来了众多蛇虫鼠蚁,所以联想到了香的身上。” 皇后也疑惑地看着她道:“可你怎么知道这叫千绝香?这香便是本宫,也从未在某位太医那里听到过。” 皇后喜欢调香,所以对这熏香一道很有研究。 尚珂兰淡然答道:“皇后娘娘,臣妾也不知道这香叫什么名字,只是经过臣妾一番查探后,臣妾发现真的有一种香可以驭兽,引起蛇虫鼠蚁发狂,而且这种香只有眉州的医药世家——李家才能调配出来!” 眉州的医药世家,李家? 附和这条件的,当今皇宫里只有一人,那便是李尘修——李太医! 太后恍然大悟,啧啧咂舌道:“如此说来,这香还是李太医帮宁妃调制的?” 宁妃咬了咬牙,跪在大殿之中,低头虚弱的道:“臣妾绝对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况且臣妾从小便受到家父言传身教,怎么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谋害宸妃呢?”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承认是她自导自演弄出的这驱邪之事! 若是承认了,她便是嫁祸宸妃的真凶,往后在后宫里,她便再也抬不起头来了,而且还会给家族蒙羞! 事已至此,众人也看得差不多了,宸妃与下邪术谋害宁妃一事无关。 见宁妃如此狡辩,尚珂兰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 只见她淡淡说道:“太后娘娘,宁妃若真是昨日小产,今日又陷入昏迷之中的话,她应当没有下地走路的力气,既然证明根本没有人用巫蛊之术毒害宁妃娘娘,另外,臣妾还查到,三日之前,李太医进了一趟揽月宫后,立马回太医院内抓了一副治疗产后失血的药给绿湘。”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了大殿之中的轩然大波,难不成宁妃三日前便小产了吗? 太后闻言,凝眉道:“可有人证?” 尚珂兰微微一笑,低头恭敬的道:“回太后娘娘,有。” 宁妃终于忍无可忍,一番怒气上涌,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便从地上站起来抓着尚珂兰的手,并恶狠狠的瞪着她道:“本宫做事从不留痕迹,你不可能抓到本宫的把柄!” 她话音刚落,霎时间,大殿里鸦雀无声…… 没想到宁妃居然不打自招! 绿湘神色一慌,匆忙上前拉开宁妃,低声道:“娘娘!” 太后勃然大怒,刚换上来的茶盏就被她一把甩在了宁妃面前! “砰”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一如宁妃此刻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她慌乱的松开尚珂兰,紧紧的向靳言堂看去,却见靳言堂高居于主位上,神情冷漠的看着她。 他的眼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尚珂兰勾唇一笑,直视着宁妃道:“如何?宁妃可还需要本宫将李太医传上来对峙一番吗?” 宁妃被靳言堂的目光看得浑身发凉,她心中震惊、怨恨、悲哀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竟让她眼前一黑,浑身无力的倒了下去! 好像缺氧了一般,宁妃只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绿湘神色一紧,慌忙上前扶着她跪在地上。 此刻,绿湘知道,如果所有罪名全都由宁妃一个人承担的话,那她跟宁妃就只会落得个主死仆亡的下场! 不,在这后宫里,她还不想死! 绿湘紧紧握着手,求生的欲望浓烈的从她心底蔓延到全身,一抹狠厉的暗芒从她眼中闪过,只见她低着头重重的对太后磕道:“太后娘娘,奴婢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奴婢愿意和盘托出,只祈求太后娘娘能饶宁妃娘娘和奴婢一命!” 尚珂兰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但并未说话。 华妃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下意识的揪紧了手里的香帕。 宁妃软软的跪在她身边,半个身子都靠着绿湘才不至于倒下去。 倒是太后闻言,忍不住怒极反笑,居高临下的直视着绿湘道:“你们主仆俩用巫蛊之术惑乱后宫,还妄图让哀家绕你们俩一命?给哀家一个理由听听。” 绿湘强制压下心里的害怕,忍住身体的颤抖之意,故作平静的道:“就凭这事,华妃娘娘才是主谋!” 靳言堂眸光微闪,并未说话。 尚珂兰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还有这等事情?”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凝眉,神色认真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哀家详细道来!” 华妃心里一抖,连忙站起来道:“什么跟本宫有关?本宫根本什么都没做。你个贱婢,不要狗急跳墙乱咬人!” 尚珂兰却忽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似笑非笑的道:“华妃姐姐,事情的主谋到底是谁,难道您就不想知道吗?” 这会儿,尚珂兰又变得好说话起来,可华妃却只觉得心中一颤,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第七十一章 人证俱在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大家都很想知道。 华妃身旁,月儿连忙把华妃拉了回去,并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华妃咬了咬牙,不甘的坐回椅子上,神色怨毒的看着绿湘。 忽然,一直脸色苍白,几欲昏迷的宁妃虚弱的开口笑道:“呵呵,太后娘娘以为,这么大的事情,臣妾一个人便能操纵的了吗?您不觉得,臣妾更像是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么?” 太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绿湘摆了摆手,道:“到底事情的真相如何,你快些说!” 盛夏的蝉鸣叫的人心烦,大殿之中却格外安静,只有绿湘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她缓缓说道:“三日前,宁妃娘娘身体不舒服,不慎小产,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给陛下和太后娘娘,可华妃娘娘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赶来揽月宫与宁妃娘娘商议坑害宸妃娘娘一事,并且这巫蛊之术的事情也是华妃娘娘想出来的。” “宁妃娘娘从始至终都是因为被华妃娘娘的花言巧语所蒙骗,才犯下了如此大错,但究其本意,宁妃娘娘也没有至宸妃娘娘于死地的意思,她只是太爱陛下了!” 一个轻飘飘的“爱”字,就想逃脱所有罪名吗? 尚珂兰的笑意逐渐变冷。 华妃则是快被绿湘一番话给气炸了脑子,即便是月儿,也都快要拦不住她了! 月儿皱了皱眉,随即在绿湘话音刚落的时候快步上前,用巧劲儿给了她一记闷响的巴掌! 众人都没想到,华妃身边的宫婢会忽然出手,便是绿湘,此刻也被月儿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给打懵了! 只见她脸上迅速出现了几根鲜红的手指印,脑袋也被打的有些发懵,绿湘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来,整个人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月儿却痛心疾首的看着她,并斥责道:“大胆贱婢,竟敢出言污蔑华妃娘娘!” 说着,她脸上流出两滴泪来,转身面对太后跪下,并道:“启禀太后娘娘,三日前大雨,华妃娘娘听说宁妃娘娘身体一直不好,便叫奴婢从库房里选了李总督送给华妃娘娘补身子的人参给宁妃娘娘,得知宁妃娘娘小产后,华妃娘娘便劝宁妃娘娘将此事公诸于世。” “没想到宁妃娘娘表面上答应华妃娘娘,会将事情真相告诉大家,背地里却弄出这么阴险的招数来!如此所作所为,怎能不让华妃娘娘心痛和难过?宫里谁不知道华妃娘娘和宁妃娘娘一向亲如姐妹?华妃娘娘又怎么会如此坑害宁妃娘娘呢?” 月儿声音委屈,态度却不卑不亢,声音铿锵有力,给人信服之感。 相比之下,最先出来爆料的绿湘则完全被淹没在了她的话语之中。 尚珂兰将这月儿的表演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连连冷笑: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心计谋略皆属上乘,难怪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成为华妃心腹! 华妃可真是……捡到不得了的丫鬟啊! 想着,尚珂兰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没人能看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与此同时,华妃愣愣的听完月儿一番说辞后,心里大为解恨,尤其是刚才月儿扇绿湘那一巴掌,更是看的她心中舒畅! 当即,华妃看向月儿的神色就更加满意了。 太后皱了皱眉,看向华妃道:“华妃,你这宫婢所言可是真的?” 华妃顿时用香帕按了按眼睛,状似痛心的道:“回禀太后娘娘,正是如此!” 绿湘紧咬了咬牙,抬眸不甘心的瞪着月儿道:“你是华妃那边的人,自然帮着华妃辩解!” 随后,她又重重的向太后磕了一个头道:“启禀太后,若是奴婢所言为假,奴婢愿意遭受天谴,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灵魂永远被困在地狱之中!”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喧闹起来。 “这绿湘还真是敢说,万一应验了怎么办?” “对啊,老天爷可是很灵的!” “难道她和宁妃真的不是主谋,华妃才是?” 事已至此,谁是主谋都不要紧了,反正尚珂兰已经从这案子中摘了出来,而且怎么看,她都是受害人。 这件事情对她而言,有益无害。 尚珂兰唇角微勾,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大殿里的这些人。 太后听了绿湘的毒誓,便又给了她一个机会:“那好,你说这事是华妃主谋,那你可有什么人证或者物证?” 几乎是太后话音刚落,绿湘便匆匆回道:“有!奴婢有人证,她与奴婢一样从始至终都知道主谋是华妃,那人便是柔婕妤身边的宫婢——白芷!” 柔婕妤也参与到了此事当中? 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靳言堂却好以整暇的坐在主位上,从始至终都沉默着,并不置一词,司马大人始终跟在他身侧,像是把这里的人都当空气一样,只安静的垂着眼眸,谁也不看。 绿湘说完人证后,太后便对陈嬷嬷挥了挥手,让陈嬷嬷带人去叫白芷。 众人又等在大殿之中,似乎只要白芷一来,关键时候人证物证齐在,到底主谋是宁妃还是华妃,便可一清二白了。 期间,绿湘偷偷向华妃看了一眼,却见华妃神色一点都不慌乱,就好像……早有准备一般! 顿时,她双眸大睁:难道华妃早有准备? 宁妃虚弱的靠着绿湘,紧紧握着绿湘的手,头脑越来越沉,怒急攻心,加上她这几天为了使苦肉计而粒米未进,此刻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多时,陈嬷嬷带着一个脸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女人穿着白色中衣,头发枯燥的披散在身后,手上戴着一个冰种玉镯,神色很是悲哀。 见了她,太后不禁皱了皱眉,问道:“陈嬷嬷,这便是白芷?” 陈嬷嬷正要回答,这女人却跪下行礼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乃是柔婕妤,两日前,一直贴身照顾臣妾的宫婢白芷,被人发现死在了水潭之中……” 柔婕妤看起来也就二十上下的模样,年纪轻轻,却已经重病,唯一的宫婢又死了,她心中悲愤,连说话都带着股意难平的难过和悲伤! 太后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便将柔婕妤扶起来道:“婕妤请起,您身子不好,太后娘娘免了您的跪礼,您快坐着吧。” 第七十二章 打入冷宫 柔婕妤也是个倔脾气,只跪着道:“求太后娘娘查明真凶,还白芷一个清白,白芷绝对不会失足掉入水潭中的,那日,有宫人说看见一个绿衣女子在水潭边与白芷说话,那绿衣女子走后,白芷便落入水潭死了,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臣妾自知身份卑微,可臣妾与白芷情同姐妹,绝不会看着她平白无故的死去!” 一番话不带喘气的说完,柔婕妤身体便不适起来,喉咙克制不住的长咳不止。 她的咳嗽声听起来如同雨水打在地面上似的,非但不让人觉得厌烦,反而对她心生同情。 这时,华妃起身来到绿湘面前,出其不意的又扇了绿湘一巴掌,冷笑着道:“贱婢,居然想用白芷来污蔑本宫?穿绿衣的宫婢,不就是你么?” 绿湘被她打得脑袋发昏,可她心中却止不住的涌出一股恨意。 只见绿湘被华妃打趴在地,还不等华妃有下一步动作,绿湘就愤怒的转头瞪着她道:“华妃,你坏事做绝,销毁人证,让那骗子道士将矛头对准我们主仆俩,你会有报应的!” “呸!” 说着,绿湘从口中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地上。 她整个人戾气极重,就像是诅咒一样怨毒的盯着华妃。 无论如何,死也要拉着华妃一块儿死! 饶是华妃嚣张跋扈,此刻见了绿湘这目光,也不由得一阵心虚。 但华妃回过神来后,便更为恼怒:该死,区区一个宫婢竟然还敢恐吓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着,华妃脸上浮现出怒意,又要伸手打她。 宁妃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拦在绿湘面前,硬生生的替绿湘挨了这一巴掌! 绿湘原本紧紧闭着眼睛等待着痛苦到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噗!” 一口鲜血从宁妃口中喷出,宁妃简直像一朵被人狠狠踩踏进泥土里的花朵一般,孤零零的倒在地上。 一袭白衣的她,看起来似乎马上就要香消玉殒。 饶是一心只想着借用宁妃往上爬的绿湘,此刻眸中也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她下意识的湿了眼眶,随即不顾形象的爬到宁妃身边,抱着宁妃,疯狂的擦去宁妃嘴角的血渍。 “娘娘?娘娘!你醒醒啊,不要抛下奴婢一人!呜呜……都是奴婢没用,让小人迫害了您!” 悲戚的哭声回响在大殿之中,绿湘神情哀恸不似作假,有那不忍心看下去的宫妃,此时已经别过了头去。 华妃讪讪的收回手,随即她冷哼一声,道:“活该,主仆俩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说着,她又像是心虚似的,补充道:“别妄想把脏水泼到本宫身上!” 尚珂兰看了许久的戏,此刻见人也收拾的差不多了,事情的真相又如何,她已经不关心了。 只见尚珂兰忽然淡淡起身,对太后恭敬行礼道:“太后、陛下、皇后娘娘,既然此事真相已经查明,还请太后娘娘依照宫规处理!” 太后看了靳言堂一眼,靳言堂对她点了点头,太后便道:“既然陛下在这,那便由陛下处置吧!”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靳言堂身上。 靳言堂神色不变,淡然的看着满脸血污和悲痛哭泣的宁妃主仆,不疾不徐的吐出几个字道:“念在温尚书劳苦功高的情分上,此事朕不予追究,将宁妃主仆打入冷宫,监禁一生,宫中谁若再动用巫蛊之术,诛九族!” 最后,那不轻不重的三个字飘落在众人心头上,却仿佛极寒之地的冰块一样,冷的众人心尖一颤! 靳言堂说完后,太后则看向那跪着的骗子道士:“另外,这贱民冒充终南山道长,进宫行骗,谋害宸妃,赐死!” 天一道长闻言,顿时浑身一颤,连忙抬头看着华妃道:“华妃娘娘救命!华妃娘娘救命啊!” 华妃脸色一红,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将这多嘴的天一道长赐死才好! 于是,她看了月儿一眼,月儿连忙给跟着华妃的两个内侍使了一个眼色,那两个内侍便将天一道长给拖下去了,还捂住了天一道长的嘴巴,使其无法发声! 可天一道长临死前说出的“华妃娘娘救命”五个字却十分耐人寻味,但既然靳言堂都没有追究此事,众妃嫔便是在好奇,也不会傻到主动询问。 柔婕妤见宁妃主仆被伏法认罪,她激动地又掉下了一连串泪珠子,跪下对太后道谢:“太后娘娘英明!陛下英明!多谢太后娘娘和陛下还白芷一个公道!” 说完,柔婕妤又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太后娘娘对这些动不动就犯病咳嗽的妃嫔那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啊! 相反的,她看了这些人只觉得头疼! 明明自己才是一个四十多岁快要满五十岁的老人家,可这些比她年轻的宫妃们,一个个娇生惯养的,却一身毛病,真是让她看了就觉得晦气! 于是太后不耐烦的对柔婕妤摆了摆手,并道:“行了行了,你身体不好就赶紧回去歇着,别把病气过给其他妃嫔!” 柔婕妤本想以柔弱之姿引起众人注意,没想到却被太后如此讥讽,当下她脸色一红,咳得更凶了! 尚珂兰忍不住暗笑一声,这太后娘娘倒是直爽。 随后,陈嬷嬷派人将绿湘和宁妃主仆带去了冷宫,皇后也起身告退,其余妃嫔今天见识了这些事情后,又被太阳晒了那么久,也一个个疲惫的起身告辞了。 只有靳言堂还留在大殿之中。 靳言堂对福普道:“替朕送司马大人回府。” 外面日头大,尚珂兰让栀子给福普一把油纸伞遮阳,福普谢过她后,便送司马大人离开了后宫。 这还是头一回,陛下带外臣进入后宫的。 众人走后,元歌带人进来将大殿收拾了一番,并请靳言堂和尚珂兰入偏殿用饭。 偏殿其实类似于现代的饭厅,八仙桌上,尚珂兰和靳言堂分居左右两侧。 晓夏提着食盒进来,恭敬地将饭菜摆上后,便小心翼翼的退到了一边。 尚珂兰用凉茶漱口,以冷水净面,整个人只觉得神清气爽。 “呼……还是用膳的时候最为快乐!” 见尚珂兰仰头感慨似的说完这句话后,靳言堂不禁感到有些好笑:“怎么,你在宫里待得不快乐?” 第七十三章 天子盛宠 尚珂兰看了他一眼,随后喝了一口酸梅汤,道:“陛下,今日这事有多险您也看到了,臣妾若是性差踏错一步,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所以臣妾觉得,待在宫里是刺激大于快乐!” 虽然听起来有些像歪理,但靳言堂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于是,他伸手夹了一筷子水晶猪蹄给尚珂兰,微微一笑,温和的道:“那朕往后天天来陪爱妃用饭,” 此话一出,尚珂兰握筷子的动作便顿了顿。 她抬眸看向靳言堂,疑惑的道:“陛下,您……不用雨露均沾了?” 猝不及防的,尚珂兰刚一说完,便挨了靳言堂的一个脑瓜崩儿。 只见靳言堂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磁性威严的语调微微上扬,道:“爱妃竟然希望朕雨露均沾吗?” 尚珂兰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道:“哦,看来陛下是解决那些不听话的朝中重臣了,所以可以无拘无束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难怪靳言堂方才处罚宁妃的时候那么干净利落,看来宁妃的父亲温权武虽是朝中重臣,却一定因为什么事情而被靳言堂掌握在了手中。 莫非是那日她在御书房中听到的贪污灾银之事? 虽然心中思索着,但面上,尚珂兰并未露出半分思索之色。 她恬静的笑着,如同往日与靳言堂相处的那样,看不出丝毫异样,再加上她看向靳言堂时,一双桃花水眸清澈无比,让人不忍心对她有任何猜疑。 靳言堂拿她这双眼眸最是没有办法。 感觉两人自上次宁妃之事后,他们之间对彼此就更加信任。 靳言堂虽然依旧神色淡然,但眸光之中却带着温柔似水的情意。 待尚珂兰说完后,他便给尚珂兰盛了一碗汤,淡淡的道:“话这么多,不是说用膳能让你快乐吗?那你多吃点,多笑笑,朕看着你开心,心中便也觉得欢喜。” “砰!” “砰!” 该死,怎么心跳的这么快? 尚珂兰脸色微红,咬了咬唇后,接过靳言堂手中的汤,埋头喝了起来。 靳言堂总是这样,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却比最浪漫的情话还要让人心动。 尚珂兰心中涌起一股甜蜜,低下头去时,不禁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三日过后。 午时,华妃寝宫,水纤宫。 华妃一袭粉色薄纱坐在美人榻上,头发高高挽起,身上挂着各种珠宝玉石,却还是忍不住热的冒汗! 五个宫婢围着她,给她打扇,华妃却还是不满的皱着眉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用点力扇行吗?!啊,真是热死本宫了!” 这时,月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一旁,梅子见状,匆忙上前将那食盒抢过来,并谄媚的对华妃道:“娘娘,奴婢刚才让月儿去给您取膳食了,您先用膳吧!” 华妃皱了皱眉,推开她道:“别挡着本宫的风!你个没用的东西。” 梅子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之色,踉跄了几步后便站到了一边。 月儿忙扶着她道:“娘娘莫急,奴婢特意央御膳房的厨子给您盛了冰镇雪梨汤,很解暑的。” 华妃喉头动了动,坐在八仙桌前,梅子忙上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一大盅冰镇雪梨汤摆在华妃面前。 月儿刚拿起勺子给她舀了两勺,华妃便闷闷不乐的道:“放下吧,本宫不饿。” 月儿疑惑的看着她:“娘娘?” 同时,她停下了盛汤的动作。 华妃脸上浮现出怒意,她恼恨的拍了拍桌子,道:“都怪那宸妃,非要本宫当面许什么承诺,早知道那巫蛊娃娃不在她寝宫里,就是打死本宫,本宫也不会说一整个夏季都不用冰块的!如今这水纤宫到处都闷热不已,叫本宫怎么安心入睡嘛!” 越说越委屈,华妃忍不住哭了起来。 月儿忙给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命人洒了水在这周围,很快的,暑气就会消下去了,吃些冰镇瓜果,也是好的。” 华妃这才止住了眼泪,端起桌上的冰镇雪梨汤重重的喝了一口,随后问道:“宸妃那贱人如何了?陛下有没有去其他寝宫歇着?” 月儿犹豫了一下,道:“回禀娘娘,自从宁妃出事后,一连三日,陛下皆歇在宸妃的娴雅宫内,且每日,陛下都会赏赐宸妃一些稀奇珍宝,或是陛下得了什么小玩意儿,也会分给宸妃。” “奴婢还听说,前两日陛下得了两块冷玉,一块做成了玉佩给太后娘娘,一块做成了玉镯子给宸妃……” 接连三日歇在宸妃寝宫?便是当日宁妃怀孕,陛下也没有如此宠溺过宁妃,更遑论日日赐赏了! 还不等华妃发怒,便听月儿又道:“奴婢今日去内务府领吃穿用度的时候,听内务府的总管太监说,宸妃娘娘的吃穿用度全都改成了最好的,便连皇后娘娘也不及她,而且连冰块都全紧着宸妃娘娘的娴雅宫。” “娴雅宫的宫婢内侍们如今到了哪里都是有头有脸的,宫中婢女们都在传言,陛下对宸妃娘娘如此盛宠,恐怕……恐怕往后再也不会来水纤宫了……” “砰!” 华妃心头怒气涌动,还没喝完,便将手中的白玉雕花碗给砸到了地上。 一瞬间,白玉雕花碗在地上四分五裂。 华妃嫉恨的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瞪着月儿道:“她宸妃凭什么……凭什么比本宫受宠?明明本宫才是那花容月貌,家世优渥的人啊!” 还不等月儿说话,华妃便又转头喃喃道:“好不容易绊倒了一个宁妃,没想到却用宁妃给宸妃做了踏板,不行,再让宸妃这么得宠下去,本宫就怀不上龙嗣,做不了皇后了,得找人连手……” 必须得找人连手才行了! 说到最后,华妃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快让别人听不见了,没人看见,一抹冷光从华妃眼中闪过。 此时,御书房内。 靳言堂坐在书案前,看着左相托人递上来的奏章,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奏章上,左相已经成功运送着从温权武那里收回来的灾银到了蜀地之中,而且经过他的调停,民愤已经渐渐平息。 另外,工部那边也已经加快做起了建设堤坝、水库的事情,相信明年的夏季,闽南之地便不会发生这么眼中的水涝了。 福普见靳言堂坐在那批阅了一上午的奏折,也没显出疲惫之色,他便端着一盏茶上去,恭敬地道:“陛下,用茶吧。” 靳言堂接过参茶喝了一口,放回桌上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福普道:“对了,今晚,朕还宿在娴雅宫!” 第七十四章 聚于娴雅宫 偌大的御书房中,靳言堂话音一落,福普便露出担忧之色。 “陛下,今晚又去娴雅宫,其他娘娘恐怕会有怨言……” 陛下已经一连几天都宿在娴雅宫了,时不时赏赐宸妃娘娘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与宸妃娘娘的感情也更加深厚,但其余宫妃对宸妃和陛下的怨言也就更大了。 只是靳言堂却不理他,只淡淡的提笔写字:“按朕的吩咐去做。” 福普心中跳了一下,顿时不敢多言,忙行礼退下。 此时,娴雅宫内。 寝宫里,冰块陈列在四周,带着一股凉爽之意。 尚珂兰身着一袭淡粉色露肩衣裙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美人扇扇风,双眸大睁,不知道在看着天花板想些什么。 她喃喃道:“不知不觉,进宫都快两个月了,明天就是七月初一了啊!” 这时,栀子掀开珠帘走了进来,元歌与她同行,两人手里皆抱着一沓账本。 不过这些账本不是东宫的那些坏账,而是她们刚从宁妃寝宫带回来的,真正的账本! 上面详细记录了东宫的各种支出。 尚珂兰起身,看着她们疑惑的道:“你们去哪里了?” 栀子答道:“娘娘,方才奴婢与元歌去了一趟东宫拿账册,您忘了,之前太后娘娘说的让您管理东宫的事情了?” 尚珂兰恍然大悟,上前拿着这些账本翻了翻,随后躺回了美人榻上,优哉游哉的道:“这些事情你跟元歌处理吧。” 元歌从袖子里拿出一枚印章对尚珂兰道:“娘娘,这是东宫的处事印章,您收好,另外,这些账册里的坏账,奴婢之前都已经理出来了,方才去东宫的时候遇见了东宫的掌事女官袁女官,还有东宫的总管太监,不过两人随着宁妃的倒台而被贬职。” 这两人尚珂兰有些映像,前不久东宫那些管事嬷嬷和太监,来跟她做事务交接的时候,就这两人没有来。 没想到这才过了几日,两人连面都没有在她面前露一露,就落得了这么个下场。 她点了点头,对元歌微微一笑:“行,本宫知道了,放在妆匣子里吧。” 栀子看尚珂兰一整个夏季都闷在屋子里,离不开冰块,也不出去走走,不禁有些无奈的毒她说道:“娘娘,您也别整天把自己闷在屋里,别的娘娘谁不是整日练歌练舞练女红,以保持身材和手艺,就您,什么也不做,吃喝玩乐却是一样不差。” 尚珂兰闻言,对她吐了吐舌头,又躺回美人榻上,准备睡午觉了。 栀子和元歌则坐在八仙桌前,对着这一摞高高的账册核对起来。 既然娘娘不行动,那她们就只好代替娘娘做这些杂务了! 只是尚珂兰刚躺下没一会儿,闻春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并匆忙道:“东宫的贾昭仪、中宫的唐贵人和南宫的苏美人都带着礼物来看您了!” 元歌和栀子闻言,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 尚珂兰却皱了皱眉,不满的拿下扇子道:“闻春,要是你晚进来一刻钟该多好?那时候本宫就睡着了!” 尚珂兰不喜欢与这些后宫嫔妃打交道。 刚进宫两个月,宁妃便自讨苦吃败在了她的手中,华妃也十分看不惯她,这些宫妃见她手中,这两日便总以各种理由来看望了她不少次。 光是中宫来的娘娘,她每日都要应付那么七八个。 看来宁妃当时怀孕受宠,每日也要与这么多宫妃打交道的吧?只是她可能不像尚珂兰这样只感觉疲惫,更多的是感到得意。 毕竟后宫美人众多,谁不想做最受宠的那个? 元歌想了想,出声提醒道:“娘娘,应对这些妃嫔们的时候,您要谨言慎行,切不可让她们抓到什么把柄。” 栀子倒不是很担心尚珂兰,只是将晚冬唤了进来,让晚冬给尚珂兰梳妆。 一众事情不用尚珂兰吩咐,身边的宫婢们便可以将这些琐碎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 片刻之后,晚冬给尚珂兰挽了一个端庄的发髻,为她戴了金步摇,换上了淡蓝色绣海棠云锦宫服,待尚珂兰穿好淡蓝色缎面绣蝴蝶的鞋子后,便扶着栀子走了出去。 大殿之内。 十来个宫妃分左右而坐,知秋命人给她们上了茶点,随后待在一旁待命。 这些宫妃和和睦睦的坐在一块儿,时不时地交头接耳,似乎说了些什么,嘴里又发出娇笑声。 “宸妃娘娘到!” 栀子通报一声后,宫妃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们不约而同的往入口方向看去,却见一抹淡蓝色的倩影款款而来。 众妃嫔顿时起身,恭敬地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宸妃娘娘!” 待在主位上坐下后,尚珂兰对众人抬了抬手,微笑着道:“大家与本宫同为后宫姐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谢宸妃娘娘!” 刚坐下,一身淡粉色衣裙的贾昭仪便巧笑着对尚珂兰道:“宸妃姐姐这宫里的茶就是好喝,闻起来香而不涩,都说茶如其人,从这茶中臣妾便瞧出来,宸妃姐姐定是个温柔大度之人!” 夸人夸得这番明显,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她用香帕按了按嘴角,笑道:“贾昭仪真嘴甜,来时怕是吃了蜜糖吧?” 说着,她看了知秋一眼,知秋转身便命人端了一叠冰镇瓜果放在贾昭仪面前。 贾昭仪受宠若惊,吃了一块西瓜后,便笑着对尚珂兰道:“宸妃姐姐天香国色,难怪陛下专宠您一人,真是令妹妹好生羡慕,前几日妹妹得了一支好看的朱钗,正和宸妃娘娘今日打扮相配,便想借花献佛了。” 说着,贾昭仪身边的贴身宫婢就恭敬的呈上了一个礼盒。 栀子上前对贾昭仪屈膝行礼,随后接过这盒子拿到了尚珂兰面前。 打开一看,一支红色玛瑙镶银边绞丝缠枝钗就躺在明黄色的绸布里,看起来煞是亮眼。 漂亮,又不失今致! 尚珂兰果然眼前一亮,伸手便拿过这玛瑙钗子打量起来,看起来爱不释手。 随后她对贾昭仪开心的道:“贾姐姐如此大方,倒叫本宫有些不好意思了。” 梳着,尚珂兰又看了元歌一眼,元歌便转身进了偏殿,拿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礼盒来到贾昭仪面前。 “贾昭仪,这是我家娘娘的回礼。” 第七十五章 收到消息 贾昭仪没有打开看,只惊喜的接过盒子,随后对尚珂兰谢道:“宸妃姐姐还真是客气,本来就是宫中姐妹,往后妹妹还想多来找您唠嗑几回呢!” 贾昭仪比宸妃早进宫,现在却自降身段以“妹妹”自居。 其余妃嫔见状,纷纷以贾昭仪为首,向尚珂兰表示了自己友好恭敬的态度,每个人脸上的笑容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谄媚之意。 每个人几乎都像是约好了一样,纷纷带着礼物献给尚珂兰。 可前几日尚珂兰还被靳言堂故意冷落的时候,这些人对她还不是这副嘴脸。 坐在高位上,尚珂兰看着这些人对她的曲意迎合,心中颇为感叹。 原来做宠妃这么舒服,往日那些一个个都看她不顺眼的人,如今却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对她露出了笑脸,这种虚情假意,还真是……蛮有趣的! 听着下面妃嫔热闹的说话声,她嘴角的笑容便扩大了几分。 这些人待到酉时都不肯散去,还在与尚珂兰闲聊,往日明明没有那么多话,如今却个个亲如姐妹。 尚珂兰也好心情的应对着她们,并不出声赶人。 不多时,靳言堂来了。 “陛下驾到!” 和以往一样,娴雅宫外响起了内侍的通报声。 这些宫妃本来就是精心打扮后才来尚珂兰的娴雅宫的,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靳言堂,自然各个都翘首以盼。 随着一抹挺拔绰约的人影走进娴雅宫内,众妃嫔纷纷屈膝行礼道: “臣妾参见陛下!” 每个人都仪态万千、身姿婀娜,在靳言堂面前展示着自己最美好的那一面。 “平身。” 冷漠的对这些妃嫔吐出两个字后,靳言堂脚步不停的从大殿内向尚珂兰寝宫里走去,只是刚到转角,靳言堂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尚珂兰道:“兰儿,处理完这些人后便进来用膳吧,朕命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众妃嫔的眼睛里。 什么?陛下竟然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便进了宸妃的寝宫里! 霎时间,一股浓浓的怨气出现在这些宫妃们的眼睛里。 贾昭仪最先回过神来,羡慕的对尚珂兰道:“陛下对宸妃娘娘当真宠爱,如此绢蝶情深,让妹妹好生羡慕,那妹妹便不打扰宸妃娘娘了,臣妾告退!” 恭敬的说完后,尚珂兰笑着对她道:“不送了,妹妹有空可以多来本宫这坐坐。” 贾昭仪一走,其他妃嫔也不好厚着脸皮留在这里,免得没有讨好宸妃,反而还把宸妃和陛下都给得罪了,于是大家纷纷起身告退。 待人走后,栀子、知秋带着宫婢们收拾残局。 元歌跟尚珂兰请辞,去处理娴雅宫宫务,尚珂兰便一人进了寝宫之内。 偌大的寝宫里,尚珂兰解了外衣,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中衣。 他平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凝神,似乎在等尚珂兰。 见福普不在,尚珂兰便好奇问道:“陛下,怎么福总管没有跟在您身边?” 那福普作为靳言堂的贴身内侍,当真是哪里都不离开他,少有看到靳言堂独自一人的时候。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起身笑看着她道:“怎么,兰儿想看见他?” 尚珂兰一阵恶寒,摇了摇头后,扶着靳言堂在八仙桌前坐下。 桌子上不知何时摆好了御膳房的食物。尚珂兰给靳言堂盛了一碗奶白奶白的皮蛋黄瓜汤后,坐在他身侧道:“陛下别拿福总管打趣臣妾,小心臣妾生气,到时候便不理你了。” 靳言堂勾唇一笑,摸了摸尚珂兰的头发后,便吃了起来。 “陛下,晚上还回御书房处理宫务吗?” 尚珂兰担忧的看着他,这几日忙着处理温权武和赈灾的事情,靳言堂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 在外人面前,靳言堂神色冷漠,众人看不出什么情况来;可在尚珂兰面前,靳言堂从不会用帝王的威严和冷漠来粉饰他自己。 所以轻而易举的,尚珂兰便看见了他眉宇之间的疲惫之色,对靳言堂也很是心疼。 靳言堂喝了一口她盛的汤后,柔声道:“不了,我方才命福普回御膳房拿奏折了,今晚便在你这里处理宫务。” 尚珂兰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抿唇笑道:“正好,今日元歌和栀子拿来了东宫的账务,臣妾便与陛下一块儿处理吧。” 两人相视一笑,陪伴着彼此,用完膳后,这一晚,娴雅宫寝宫里的灯亮了许久。 深夜,月上中天,亥时。 坤宁宫,皇后寝宫里。 桃香拿着一张纸条走了进来,恭敬的将其递给皇后道:“娘娘,慈宁宫有新的消息了。” 皇后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纱裙,她依靠在窗边,刚刚洗漱完的她长发披散在身后,带着些湿意。 闻言,皇后淡淡的拿过她手中的纸条,并打开看了起来。 桃香拿过一旁的干帕子,为皇后擦起了头发。 摸着皇后乌黑柔顺的发质,桃香不禁感慨道:“娘娘的头发真美丽,宫中再没有人的头发比娘娘好看了。” 看着纸条上的字,皇后脸上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闻言,她将纸条放进灯笼里,任由烛火将这纸条烧的一干二净。 只见皇后缓缓说道:“慈宁宫传来消息,太后明日会为赵可涵举办赏荷宴,并有意要立赵可涵为贵妃。” 桃香动作一顿,脸上不禁浮现出震惊之色。 她不敢置信的说道:“宫中刚立皇贵妃宸妃不到两个月,太后娘娘便想立那赵姑娘为贵妃?这赵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要知道宸妃起码也是左相之女,她的父亲是辅佐陛下成皇的重臣,有从龙之功,一如宫,宸妃便盛宠不断,又有正一品皇贵妃封位,本也无可厚非。 可那半路出家的赵姑娘,她凭什么被太后立为贵妃? 皇后脸上笑容平静,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里却闪烁着如同老鹰一般锐利的锋芒。 只见她神色淡淡的道:“这赵姑娘到最后能不能做成贵妃,本宫倒不是很明白,可她既然得了太后宠爱,陛下又对她颇为照顾,那她便一定会成为后宫妃嫔之意,待本宫观察一二,方能知道她究竟有几分实力。” 还有一点,皇后没有跟桃香说,这赵可涵的真实身份,乃是前朝先帝最宠爱的公主! 当日在慈宁宫与她见面时,皇后便认出了赵可涵,只不过她却故作不认识的模样,好以此降低赵可涵对她的注意力罢了…… 第七十六章 主仆夜话 如今她身为皇后最应当做的,便是韬光养晦! 桃香听了皇后的话,却很是为皇后抱不平,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娘娘,您跟随陛下这么多年,却不如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赵姑娘,陛下真是……” 还不等她说完后面的话,皇后便抬手阻止了她,并道:“桃香,有些话你我心知肚明,不必说出来,本宫知道你一片忠心,但也不希望你随本宫堕入这深闺哀怨之中。” 桃香抿了抿唇,低头道:“是,娘娘,奴婢知错了。”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抬头对她笑道:“本宫费尽心思装傻充愣,如今后宫嫔妃都认为本宫只是一个懦弱可欺、胆小如鼠的草包,这很好,你千万不要为了本宫与他人起争执。” 桃香实在不明白皇后的想法,她明明是后宫之主,却在后宫活的不如一个普通的宫妃顺心如意。 连带着内务府给她们坤宁宫送来的冰块也每日只有两块,根本就不够消暑的,御膳房做的吃食也只能算勉强过得去,却根本没有皇后应有的待遇。 见桃香不说话,眼中有些委屈,皇后便换了个话题,问道:“本宫命你与远在沧州的王家联系,你可联系到了?” 说起这事,桃香忙回过神来,恭敬的答道:“回禀娘娘,您的母族沧州王家,奴婢半年前便联系到了,现在王大人是大周的国舅,陛下给了他沧州正六品司盐使一职,管理沧州盐矿。” 正六品司盐使,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是管理的却是盐矿,这就不一样了。 王家积弱了几十年,多亏陛下看在她的面子上给了她爹这么一个官职,这才让王家窘迫的生活渐渐地有了起色。 待桃香说完后,皇后便松了口气,目光怀念道:“许久未回沧州,本宫甚是想念父亲和母亲,对了,本宫的弟弟可有什么消息,明年他是从文还是从武?” 桃香仔细想了想,道:“奴婢与小公子曾见过一面,听小公子意思,王大人似乎想让王公子从武。” 皇后皱了皱眉,当即便端起手边的凉茶喝了一口。 正在桃香以为皇后不会说话的时候,却听她道:“飞鸽传书给本宫父亲,让小弟明年从文,莫要从武。” 正因为王家积弱、低调,家族中没有什么出色的子弟,所以其他宫妃背后的家族势力才容许她做了这么久的皇后,陛下才对沧州王家一直放任不管。 可若是王家敢露出一点从武的苗头,皇后与王家便会陷入众矢之的。 到时候,该不知道是那受宠的宸妃还是与陛下关系匪浅的赵可涵来顶替她这位置了。 她什么都可以让出去,除了这大周的后位! 见皇后神色越来越凝重,桃香心中一跳,知道王小公子从武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便连忙应下:“奴婢遵命,请娘娘放心,奴婢一定通知给王大人,王大人一向听取您的意见,小公子明年一定从文!” 皇后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思考着太多事情,便疲惫的对桃香挥了挥手,道:“下去吧——对了,本宫的眼线可安插到了各宫之内?” 后宫分为东宫、中宫、南宫和北宫。 皇后这些年虽然在古寺吃香拜佛,对宫中情况却了如指掌,正是因为她这三年来布置在宫中的这些眼线。 桃香刚转身的动作一停,恭敬的答道:“回禀娘娘,除了陛下的养心殿、御书房,其余地方都安排了我们的眼线,只是那宸妃的娴雅宫最近处置了一批手脚不太干净的宫婢,咱们的人也在其中……” 她话音刚落,一抹冷光便从皇后眼中闪过。 这娴雅宫还真是防的滴水不漏! 可很快的,她便释然,对桃香微微笑了笑:“罢了,算那宸妃有些本事,只不过如今三足鼎立之势已经被破坏,宁妃被陛下打入冷宫,终生监禁,如此一来,华妃定然不会甘心,肯定会再找帮手,且看她会找谁吧!” “另外,吩咐下去,坤宁宫的任何人见了娴雅宫的人,务必要保持谦卑之态,谁若敢与娴雅宫的人闹事,便赐死!” 闻言,桃香眼皮跳了跳,强按捺着心中的紧张之意,恭敬地道:“奴婢遵命!” 说完后,她便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宫里,霎时间便又只剩下了皇后一人。 夜色中,她的身影远远看去,显得缥缈而模糊。 翌日,慈宁宫。 刚到辰时一刻,众妃嫔便簇拥着尚珂兰来到了大殿之中。 待尚珂兰坐下后,宫妃们纷纷抢着与尚珂兰说话,一时间,气氛好不热闹。 华妃坐在尚珂兰下手,她今日穿着一件桃红色绣喜鹊的云锦宫服,脚下踩着一双配套的桃红色缎面绣花鞋,发髻上戴着指甲盖那么大的明珠珠花,手腕上、脖子上皆带着玉镯璎珞,看起来华丽至极。 相较于华妃华丽抢眼的打扮,尚珂兰便穿的素净了许多,只穿着一件淡紫色绣白色杏花宫服,腰间别着一块造型精巧的白色玉佩。 这时,太后身边的陈嬷嬷来报,说太后正在用早膳,请各位娘娘稍候片刻。 她一说完,华妃心中便升起一股闷气来,怎么看坐在她前面的尚珂兰,她就怎么不爽。 若是还感受不到华妃宛如吃人一样的目光,尚珂兰便是真傻了。 指尖她回完几个宫妃的话后,便转头恬静的对华妃笑道:“华妃姐姐一直盯着本宫看,可是觉得本宫好看?” 华妃一哽,接着冷哼道:“妹妹可别自恋了,你这刚把宁妃送进冷宫,恐怕心中高兴的很吧?你腰间那块玉佩,莫非是前几日陛下赏赐给你的冷玉?” 尚珂兰挑了挑眉,忽然对她微微一笑,道:“华妃娘娘果然是好眼力,这块冷玉是陛下专门命能工巧匠打造成玉佩的,据说整个后宫只有两块,一块在本宫这里,一块在太后娘娘那——可惜啊,华妃娘娘没有,不然也能体验一下这冷玉的神奇作用了!” 华妃一怒,横眉瞪着她道:“你……哼!不就是块冷玉么?本宫想要多少有多少,只需修书一封,爹爹便能给我送一箱子来!” 尚珂兰诧异的看着她,下意识的用香帕捂着胸口道:“呀!原来李总督这么富裕啊?那前几日陛下为朝中募捐灾银的时候,怎么听说李总督只捐了三百两啊?” 反正与华妃都撕破脸皮了,平常她总恶心自己,今日自己也恶心恶心她好了! 第七十七章 辰请之礼 想着,尚珂兰故意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华妃脸色一红,心中羞愤难当,却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感觉尚珂兰每一句话都是在让她往套子里钻,多说多错,干脆不搭理她好了! 想着,华妃重重的对尚珂兰冷哼了一声,并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尚珂兰好以整暇的呷了一口茶,并不将华妃放在眼中。 她身为正一品左相之女,大周皇帝唯一的皇贵妃,比谁都有资格嚣张。 华妃联合宁妃陷害她的事情,她早已心知肚明,却选择闭口不言,只不过是为了给华妃身后的李总督一个面子而已。若不是看在这李总督对靳言堂有用的份儿上,上次宁妃事件,华妃早就陪着宁妃一起去冷宫过日子了! 其余妃嫔默默地看着尚珂兰与华妃的唇枪舌剑,暗自吞了吞口水,转而对尚珂兰的态度更加谄媚和恭敬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穿了一身黑色打底金线镶边、绣九凤兽纹的太后便走了出来。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内侍的一声通报,众宫妃纷纷跪下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免礼,坐吧,哀家有些事情要说。” 待人都坐下以后,太后才坐在主位上。 尚珂兰抬眸间,无意中看了太后一眼,却发现太后今日打扮的极其正式,神色也十分威严。 她旁边站着的红衣姑娘乃是赵可涵。 窈窕佳人,珠宝加身,远远瞧着便让人心生倾慕之感! 同太后一样,今日的赵可涵也打扮的十分亮眼,神色也没了初见时的怯懦,反而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一般人露出这样的笑容只会让人心生反感,可赵可涵一笑,却让众人觉得她生来便该笑的如此骄傲、美丽。 初见时,赵可涵隐藏锋芒;今日,赵可涵周身贵气显露,一点也不再藏拙。 待众人安静下来后,太后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并沉声宣布道:“今日中午,哀家在御花园荷花池旁的亭子里设了赏荷宴,这赏荷宴是涵儿为你们举办的,为的也是想与你们促进一下姐妹之谊,不知道你们可会赏脸赴会?” 此话一出,众妃嫔闻之色变。 她们谁不是出身名门贵族或望门世家? 虽然赵可涵是前朝公主,可如今她只是一介平民,凭什么太后还要这么宠着她? 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皇后却笑着开口道:“今日七月初二,正是荷花开最后一茬的好日子,赵姑娘这时候请大家赏荷,真是有心了,正好,本宫便厚着脸皮赖在母后这,待午时后便随赵姑娘一块儿去湖心亭好了。” 尚珂兰也微笑着道:“臣妾本就存了赏荷之意,没想到赵姑娘与臣妾想到了一块儿去,倒省了臣妾一番准备的功夫。” 地位最高的皇后和皇贵妃都不在意赵可涵的行为,底下这些宫妃们也不好再摆脸子,纷纷笑着应承道:“臣妾自当备好礼物赴宴。” 见这些妃嫔识相,太后威严的面庞便缓和了几分。 她笑着拍了拍赵可涵的手后,又看向众人道:“还有,如今宁妃被打入冷宫,她手中的宫权也已经交给了宸妃,但华妃处理后宫事物这么长时间,却连骗子都识别不出来,哀家看你也没有掌好宫权的本事,便把你手中宫权交给皇后吧!” 到了现在,太后还不忘惦记她手中的宫权! 华妃脸色一沉,眸中瞬间露出怨恨之色。 她咬了咬牙,不甘的道:“太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当日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所以才会有那无心之失,只是臣妾毕竟管理了宫中事务这么久,皇后娘娘又刚回宫,恐怕处理宫务还很难上手,臣妾打理了三年宫务,早已将规矩烂熟于心……” 太后却摆了摆手,根本就不听她继续说下去,只态度强硬的道:“华妃,哀家不是在跟你商量,皇后本就是后宫之主,这宫权也本当由皇后掌管,便连你私自扣下的凤印,今日也该还给皇后了!” 此话一出,底下顿时发出了轩然大波! “难怪华妃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执掌了凤印?” 众人窃窃私语,脸上浮现出惊讶之色。 华妃脸色一红,不知是羞恼还是气愤。 虽然她贪心,拿了皇后的凤印,可皇后这几年也没问过她这事,她便将凤印藏在寝宫里,由于她只是一个正二品妃,用不了凤印,所以便将凤印放在自己身边。 也算是华妃望梅止渴的一种方式了。 只是太后,她怎么会知道凤印在自己宫里? 纵然千般不甘,但华妃还是握紧了香帕,道:“臣妾遵命,过两日便将宫务交给皇……” “且慢!” 忽然,一直安静不语的皇后出声拦道,随后她对太后屈膝行礼,笑道:“母后,臣妾确实不太熟悉宫务,处理起来肯定很是棘手,臣妾见宸妃妹妹这几日将东宫事宜,处理的很是顺手,不如将华妃手中的宫务也交给宸妃,母后以为如何?” 皇后这话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扔在人群之中又掀起了轩然大波。 尚珂兰眸光微闪,并不出声,只淡淡的呷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皇后与太后两人。 赵可涵安静的站在太后身边,从容的看着大殿之中的这些妃子,似乎对宫务之事并不上心。 太后闻言,皱了皱眉,不满的看向皇后道:“你既然贵为皇后,便不能这么小家子气,该学会处理宫务了!” 她焐热了宫权没几天,太后便会将宫权从她手中夺走,这心思都明晃晃的写在太后脸上了,皇后还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如将宫权交给宸妃,反正宸妃身家背景皆很强大,届时这群人怎么争夺宫权,都与她无关。 明哲保身之举,皇后在明白不过了。 于是,她苦笑一声,无奈的道:“唉,臣妾这几年烧香拜佛,早已不问世事,若母后硬要臣妾执掌宫权,确实是为难臣妾了,臣妾对这些东西当真是一无所知。” 明明人人都想要的宫权,到了皇后这里,怎么就成了毒虫猛兽一般可怕的生物了? 可见皇后真是胆小怯懦,除了打圆场,什么也不会! 正当众人心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尚珂兰却双眸微眯。 她看向皇后的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心道:这个皇后,当真如表面这般对宫权没有贪念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宫权推到她身上? 上次推脱宁妃宫权若是巧合,那这次推脱华妃宫权,又该怎么解释? 第七十八章 欲封妃 从慈宁宫出来以后,外面晨光微亮,照在尚珂兰身上,令尚珂兰有一瞬间恍惚。 这时,衣着华丽的华妃走了出来,站在她身侧嘲讽道:“哟,太后娘娘要立赵姑娘为贵妃娘娘,这下好了,某人啊要失宠咯!” 华妃说着,轻蔑的瞥了尚珂兰一眼,扶着月儿的手向水纤宫走去。 其他妃嫔则小心翼翼的从尚珂兰身边路过,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尚珂兰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华妃离去的方向后,在栀子的跟随下回到了娴雅宫里。 辰时三刻,晓夏已在宫里备好了早膳。 见尚珂兰回来了,便开心的迎上去道:“娘娘,您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都快巳时了,快看看奴婢给您准备了什么吃食?” 栀子对她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娘娘心情不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晓夏愣了一下,有些担心的看向尚珂兰。 但是尚珂兰却对栀子笑了笑,道:“栀子,本宫可没那么脆弱,现在不好好吃点东西,待会儿到了赏荷宴上没力气说话可怎么办?” 晓夏性格单纯,不明白其中深意,只是栀子这么说了,她便默默的退去了一旁。 尚珂兰夹了一块水晶糕放在口中,软软糯糯的,吃起来味道很好。 见她神色从容,栀子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娘娘,太后娘娘方才在慈宁宫上可是说了,要立那赵姑娘做贵妃啊!您一点也不担心吗?” 尚珂兰毫不忌讳的道:“担心啊。” 栀子更加不解了:“那您?” 尚珂兰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看向她道:“可太后娘娘想立她为贵妃,同不同意,还得看陛下,现在担心也是多余的。” 两刻钟前,众宫妃齐聚慈宁宫的时候,太后欲将从华妃那里手来的宫权交给皇后,但皇后推脱给了尚珂兰,太后脸色便有些难看起来。 随后,她又拉着赵可涵当着众人的面宣布道:“涵儿品貌上佳,温厚贤良,哀家欲立涵儿为贵妃,稍后与陛下商议一番后,便会将此事定下来,随后举行册封大典。” 贵妃,从一品,仅次于她尚珂兰的皇贵妃之位。 就凭太后对赵可涵的喜欢,赵可涵便能一跃而上,轻松凌驾于众妃嫔之上。 当时太后一说完这消息,尚珂兰便清楚的感觉到众妃嫔身上的不满,就连华妃都忍不住露出了嫉妒的神色。 皇后却宠辱不惊,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 那时,她观察过了,却发现赵可涵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震惊之色,似乎没有想到太后会说出这番话来。 那震惊不似作假,难道赵可涵不想做贵妃吗? 不,不是的,她的震惊中,还包含了一抹欣喜…… 心中沉思着,尚珂兰表面上却一派平静,她优雅的喝着手里的白粥,并不与栀子搭话。 栀子知道她自有打算,便没再多问,只屈膝行礼道:“娘娘,您先用膳,奴婢去给您准备香汤沐浴,再让晚冬给您准备一套换洗衣服。” 尚珂兰笑着点了点头,栀子随即退下。 中午既然要在御花园赏荷,自然不能怠慢了赵可涵,这打扮上,她也得花点心思才行。 此时,御书房内。 刚刚结束早朝,靳言堂从养心殿换了一身墨色长衫后,进了御书房中。 只是他刚处理了朝政没多久,福普就匆忙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慈宁宫传来消息,太后娘娘有意要立赵姑娘为贵妃,今日辰时已在众妃嫔面前说了这事了。” 靳言堂微微凝眉,目光一边扫视着奏折,一边头也不抬的道:“可有说什么时候举行册封大典?” 没想到靳言堂会问他这个,虎扑还以为靳言堂会问他为什么太后有此想法呢! 于是,福普连忙答道:“尚不清楚,太后娘娘说,要与您商议此事后再做决定。” 靳言堂挥了挥手,道:“行了,让太后自己做主就行,今日无事别来打扰朕,晚上朕歇在娴雅宫。” 见靳言堂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福普便也不再多言,只恭敬的应道:“是,奴才告退。” 说完后,福普便躬身退了下去。 而靳言堂却始终保持着冷凝的神色看着桌上的这些奏折,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听到太后要立赵可涵为贵妃的时候,他却没有多问,只让太后看着处理。 难不成,陛下真的对那赵姑娘有好感? 福普心中暗自猜测着,可一想到赵可涵的身份,他便又有些尴尬起来。 算了,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巳时,水纤宫内。 华妃坐在闷热的寝宫里,任由宫女怎么给她打扇她都觉得炎热不安。 就在这时,月儿拿了冰镇瓜果进来。 “娘娘,吃点瓜果解解暑吧。” 华妃满意月儿的服侍,吃了一口西瓜后,愤恨的道:“那太后真是欺人太甚,竟然逼本宫交出凤印和宫权!” 月儿沉默不语,任凭华妃发泄着。 华妃说完后,又对梅子道:“你也别打扇了,赶紧找身漂亮的衣服给本宫换上,本宫沐浴更衣后,要在赏荷宴上会会那个赵可涵,本宫倒要看看,这赵可涵比起当初的宁妃来,她又有几分本事!” 说着,华妃眸光暗闪。 月儿躬身站在一旁,将华妃的神色尽收眼底,便知道她上次说的话是真的,到现在,华妃还没忘了要与赵可涵联手。 这次赏荷宴上,若赵可涵也对宸妃出手,华妃便能看出赵可涵有几分本事了。 只是各宫有各宫的情况,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此时,慈宁宫内。 盛夏的骄阳照耀在院子里,偏殿内,皇后、赵可涵、太后三人并坐,脸上有说有笑。 只是太后对皇后始终神色淡淡,赵可涵经过与皇后一番交谈后,似乎两人之间感情亲近了不少。 结束上一个话题后,赵可涵便浅笑着对皇后问道:“皇后娘娘,民女可以称呼你为姐姐吗?感觉皇后娘娘特别亲切,可是出身沧州?” 皇后神色不变,笑容和蔼的道:“赵姑娘聪慧,本宫的确出身沧州,只许久未见父母兄弟,颇有些想念。” 说着,她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赵可涵问道:“对了,还未请教赵姑娘是哪里人士?听口音,本宫倒觉得有些像是京城儿女。” 赵可涵目光微闪,从容应对:“皇后娘娘耳力真好,民女的确出身京城,自小便认识太后娘娘了。” 第七十九章 赏荷宴 太后听了赵可涵的话后,不禁笑着道:“是啊,涵儿可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欠她太多了,所以谁也不可以欺负哀家的涵儿!” 一口一个涵儿,叫的亲近无比,也不知道是叫给谁听的? 皇后眸光微闪,笑了笑,并不接话。 不多时,午时便到了,早在巳时三刻的时候,太后便让赵可涵回去沐浴更衣,换了一套更为隆重华丽的衣裙。 午时,御花园。 太阳正烈,御花园的荷塘亭子里,凉风习习,从碧绿的湖面上吹过来,夹杂着淡淡的粉色荷花的芬芳,倒也沁人心脾,让人觉得浑身畅快。 与其说是凉亭,倒不如说是红木长廊。 长廊雕栏画栋,四处攀援着翠绿色的藤蔓,这些藤蔓是葡萄藤,一串串青色的葡萄沉甸甸的挂在藤蔓之下,人一伸手便能摘到。 加上这长廊四周有树木遮阳,树荫下又放了冰块,却一点也不叫人觉得炎热。 尚珂兰在贾昭仪等人的簇拥下进了长廊之中,宫婢们立马为这些娘娘奉上冰镇瓜果、茶点,另一旁也陈设了琴棋书画等用具,想来待会儿赏荷宴上会有一番比试。 众人巧笑嫣然,谈笑风生,荷塘边,长廊内,香风阵阵,美人林立。 不多时,一道尖细的通报声响起: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妃嫔纷纷跪下参拜:“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太后和早晨的穿着一同,沐浴更衣后,她换了一身鸦青色绣云纹的云锦宫服,脖子上戴着小叶檀佛珠项链;赵可涵跟在她身侧,只不过换了一身白色绣红杜鹃的薄纱衣裙;皇后还是老样子,打扮的端庄温和。 太后与皇后坐在宫婢准备好的主位上,赵可涵被太后赐座,坐在太后下侧。 “都免礼吧,哀家看涵儿这提议是对的,这七月初的荷花果然开的最艳啊!” 太后笑着说道,对众人抬了抬手。 众妃嫔坐回原位上后,纷纷附和着太后的话,最为健谈的贾昭仪则捡这好听的话奉承着太后和赵可涵,偏偏她语气诚恳,叫人一点也不反感。 太后一高兴,便赏了贾昭仪一根簪子。 尚珂兰与赵可涵有些撞衫了,她今日的宫服也是以白色为主,银线镶边,绣着碧绿色莲叶,脚下踩着配色绣花鞋,头上簪着前些日子靳言堂送她的紫檀木莲花木簪,整个人显得文静内敛。 与穿着桃红色宫服、打扮华丽的华妃不同,尚珂兰的打扮非常朴素。 宫中一切从简,也只有太后才有这个操办赏荷宴的能力。 光是整个长廊中用到的冰块,恐怕都不下百两银子。 若是靳言堂在这,看到这些,他恐怕又该心疼国库的银子了吧? 想着,尚珂兰不禁抿唇一笑。 恰巧这时,一只红翅蜻蜓落在她肩上,犹如画龙点睛般,为尚珂兰增添了不少清丽婉约之美。 华妃看在眼中,眸中闪过一抹嫉恨之色。 随即她起身来到太后面前,双手交叠于额前,恭敬的对太后说道:“启禀太后娘娘,既然是赏荷宴,不如让姐妹们以荷花为题,赋诗一首,如何?至于这奖赏嘛……” 接着,华妃从额头上摘下一支宝钗,得意的笑道:“就以姐妹们身上的一件首饰为奖赏,谁的诗词歌赋更妙,便可从在场众人身上取走一件看上的首饰,而输掉的那个人也不可以推辞耍赖,您以为如何?” 太后听着华妃的提议,看了赵可涵一眼。 赵可涵用香帕掩唇一笑:“华妃娘娘的提议倒是有趣,太后娘娘,涵儿还想与众娘娘们比试一番琴棋书画,方可不负今日这赏荷之宴。” 太后一向宠爱她,听了赵可涵的话,二话不说便笑眯眯地说道:“好,好,就依你所言。” 不等太后吩咐,陈嬷嬷就已经安排了下去。 她先是让众人抽签,然后依顺序为她们准备笔墨,每位宫妃将自己想到的有关荷花的诗词作在纸上,然后交由太后审阅。 太后虽然为将门之妇,但是她还是闺阁小姐的时候,对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之类的也略有了解。 桌上摆了果酒和凉茶,尚珂兰放下茶杯,打开自己抽到的签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壹”。 则表示由她先作诗。 此时,停在她肩头的那蜻蜓便飞到了一旁的荷花之上。 抽签完毕后,赵可涵笑着道:“民女抽到了最后一支签,敢问哪位娘娘抽到了第一支签?” 说是宫中妃嫔齐聚一堂的赏荷宴,实际上正五品以下的妃嫔是没有资格赴宴的,所以总共来了四十人。 尚珂兰淡淡抬手道:“赵姑娘,真是巧了,本宫抽到了第一支签。” 赵可涵双眸一亮,笑道:“宸妃娘娘运气真好,那民女就静候宸妃娘娘佳作了!” 尚珂兰看了赵可涵一眼后,忽而勾唇一笑,沉吟片刻后,抬眸看向那湖中蜻蜓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这首诗是《小池》,乃是宋代著名诗人杨万里所著,此情此景,正好应了他这首诗。 这样的宴会里,尚珂兰更喜欢安安静静待在这里赏荷,至于才艺比试什么的,她却兴趣不大。 只是她话音一落,长廊里,不少妃嫔便吃惊的看着她,目光怔然说不出话来。 华妃撇了撇嘴,道:“宸妃倒是有几分才气,不过本宫这诗也不赖!” 说着,她便要吟诵,赵可涵却出声拦道:“华妃娘娘,民女以为宸妃娘娘的诗词很好,按规矩,宸妃娘娘现在可以任选一件首饰。” 赵可涵虽然轻声说着,可她的手却暗中在袖子里拧到了一起。 一抹暗芒从赵可涵眼中闪过,她倒是低估了这个宸妃,果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花瓶。 华妃被赵可涵打断,下意识的反驳道:“赵姑娘,这诗词好不好,应当由太后娘娘评定才是!” 此话一出,太后立马看了她一眼,顿时,华妃噤声,不再言语。 尚珂兰却看向太后,笑道:“太后娘娘,臣妾瞧着您手中那串佛珠不错,可否赏给臣妾?” 霎时间,空气中静默了几分。 连赵可涵都有些看不懂尚珂兰了。 过了几秒后,其他人窃窃私语道: “这宸妃还真是大胆,竟然敢问太后要东西!” 第八十章 腕上佛珠 太后却挑了挑眉,说道:“行,这佛珠赐给你也无妨。” 其实太后还真是有点舍不得这佛珠,毕竟是她戴了这么多年的,又在香炉旁边浸染了佛气。 陈嬷嬷接过太后褪下的佛珠,将它递到了尚珂兰面前:“宸妃娘娘,请。” 其余妃嫔没想到太后这么大方,一时间对尚珂兰便又羡慕了起来,投放到她身上的嫉妒的目光也不在少数。 华妃恼恨的看了尚珂兰一眼,等到了她后,华妃吟了一首自创的荷花诗词,只是她才疏学浅,这诗词听起来到底比尚珂兰的差了几分意境。 但赵可涵却笑着对华妃道:“华妃娘娘有才识,请选一样首饰吧。” 尚珂兰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脸上的诧异看向华妃,那目光似乎在说:平仄不齐,韵脚全无,竟也算诗词? 华妃脸色一红,更为气愤。 她毫不客气的指着尚珂兰道:“本宫要你手上这串佛珠!” 刚从太后那里得来的佛珠,还没捂热乎,华妃便想从她手里抢过去。 看着华妃眼里的势在必得,尚珂兰不禁感到好笑。 她爽快的褪下手上的佛珠,栀子将佛珠手串呈到华妃面前,华妃接过后,对她得意一笑。 期间,又有三十多首妃嫔自创的吟诵荷花的诗词,只是一群养在深闺中的女子能做出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诗词来呢? 答案是,没有。 但赵可涵却全都给了过,就像这只是一场闹剧一般。 索性,尚珂兰也没有当真。 倒是栀子在一旁看着这些娘娘们附庸风雅,忍不住低声对尚珂兰吐槽道:“娘娘,这些人作的诗若是叫陛下和大公子听了,恐怕都忍不住想捂住耳朵吧?” 宫中不乏有才气的女子,可这些女子不愿意展露她们的才气,别人便也发现不了她们的锋芒。 尚珂兰听了这话,只笑而不语。 最后,轮到赵可涵的时候,赵可涵吟诵了一首自创的诗词,这首诗词无论是从底蕴还是水平上看,远远不像是一个十几岁少女能作出来的。 尚珂兰听罢,并未点破。 但太后却十分高兴,让人记录下了赵可涵的这首诗,还额外赏赐了赵可涵一套头面首饰。 赵可涵谢过后,忽而调转话头,对华妃笑道:“华妃娘娘,不巧,民女也看上了您手上那串佛珠,不知您可否割爱?” 这赵可涵莫非是故意气她的不成?到了她华妃手里的东西,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可想想,她刚才不就是这么对待尚珂兰的吗? 华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忍着心里的不快将佛珠手串给了赵可涵。 华妃以为尚珂兰此时定然在嘲笑自己,于是下意识的向尚珂兰的方向看去。 却见尚珂兰手持一青花瓷茶盏,淡淡的呷一口凉茶后,笑容恬静的与周围的人说着话。 华妃恼恨她还笑的出来,正想收回目光时,却意外发现赵可涵也在看着尚珂兰,而且她眸光阴郁,虽然只有一瞬间,可还是被华妃发现了! 原来如此……这赵可涵也不是很喜欢尚珂兰嘛! 华妃勾唇一笑,眸光微闪,随后倒了一杯果酒来到赵可涵面前,友好的对她笑道:“赵姑娘,你初进宫,本宫却觉得与你颇有缘分,想与你聊聊。” 说着,月儿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赵可涵身边,赵可涵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脸上神情淡淡,完全没了刚才吟诗作对的雅兴。 尚珂兰就像是这荷塘里的荷花,一举一动无形之间总能让人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纵然她刚才作了一首不错的诗词,却并没有引起这些妃嫔对她多加关注。 如果不是太后给她撑腰,恐怕她连站在这里与这些宫妃喝茶的资格都没有! 想着,赵可涵的心情渐渐沉闷了不少。 华妃主动与她示好,不知又有什么目的? 但华妃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而是将果酒一饮而尽后,对赵可涵笑道:“那就这么定了,今日戊时,本宫再去慈宁宫拜访赵妹妹。” 对找可好的称呼由“赵姑娘”变成了“赵妹妹”,想要与赵可涵站在同一阵营的心思昭然若揭。 赵可涵抬眸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拿着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只见她对华妃巧笑着,轻声说道:“那民女便恭候华妃娘娘到来了。” 太后与皇后说着话,所以并未注意到两人说着什么。 陈嬷嬷低眉垂首,安静的站在太后身侧,也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话。 后面,快到酉时宴会结束的时候,赵可涵提出要与众妃嫔比试琴技。 她擅琴,能舞,在宴会之中大放异彩。 那一身白色绣杜鹃衣裙仿佛是为了跳舞而设计的一样,在长廊之中,她一舞,宛若惊鸿。 着实让宫妃们感受到了赵可涵的个人实力,相较之下,尚珂兰只弹了一首民间常有的曲子,显得平凡许多。 只有栀子知道,自家娘娘这是没有将她们当成竞争对手来看。 到了酉时,这宴会便差不多散了。 出尽风头的,唯有赵可涵一人。 后宫之中一片祥和的表面尚且暗流涌动,更别提朝堂之上了。 此时,天色将暮,绯红的霞光笼罩着眉州。 尚成源穿了一套褐色布衣,以布带束发,浑身衣着皆如平民。 尚可霖也穿了一身蓝色布衣,背后背着行囊,扶着尚成源赶路,他们混在难民之中,来到了一处露天茶寮里。 扶着尚成源坐下后,尚可霖在桌上拍下一钱碎银子道:“小二,来一笼包子,一壶茶!” 店小二笑眯眯地跑过来接过银子后,客气的对两人道:“好嘞,两位爷稍等!” 待店小二下去后,其余难民也纷纷在茶寮附近坐下,每个人灰头土脸,背上背着包裹。 尚成源摸着胡子,看着天边的斜阳,双眸微眯:“还有一天,就穿过眉州到达渝州了,这次蜀地受难,渝州知府却不管不问,待我查明真相,便向圣上禀报。” “父亲,喝茶。” 尚可霖倒了一碗茶放在尚成源面前,闻言不禁生气的看着他道:“您说您都快五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而立之年呢?为了圣上,这三年您一直肃贪官、平民怨、为朝中孕育人才,做了不少贤德之事,就不能歇歇?” 第八十一章 意欲合谋 尚成源却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瞪了他一眼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什么话都能说的?傻小子,跟你娘一个样,守不住嘴巴!” 尚可霖被他一说,忙捂住嘴巴,随后又不甘心的瞪了回去:“这就是您瞒着娘说带我出来游历天下的理由?” 尚成源嘿嘿一笑,喝了口茶,并不言语。 尚可霖也是心疼自己老爹,才忍不住又对尚成源道:“父亲,前几日我们遇到的难民就说了,蜀地里已经开始爆发瘟疫,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明天还是让儿子一个人去吧,您留在渝州驿站等我就行了。” “客官,您的包子!” 店小二笑着为两人端上包子,尚可霖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似的,便拉住店小二,给了他一个铜板后,问道:“小兄弟,打听点事,我们要避难去渝州,不知道渝州有没有瘟疫?我听说那蜀地的瘟疫闹得可凶了!” 闻言,店小二一脸痛惜的道:“可不是嘛?好家伙,蜀地闹了饥荒,死的人多,那官员又不处理,尸体一烂,瘟疫就蔓延开来,死了一万多人了!” 尚成源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眸中闪过一抹冷芒。 尚可霖也是一惊:“来时我只听说死了人,却没想到竟死了一万多人!那渝州呢?可有被波及到?” 这店小二叹口气,道:“渝州不收留难民,所以没怎么被波及到,听说渝州富庶,百姓安居乐业,过两日我也打算跟我家老板关了这茶寮,搞张通行证去渝州。” 与店小二沟通完后,尚可霖便放他离开了。 只是再看向尚成源时,他眸中却染上了一层深深地担忧之色。 瘟疫,饥荒,饿殍遍野…… 难怪民怨如此之大,还有人扯着大旗要造反,这情况根本就比他们在朝堂上看到的药严峻的多! 尚成源低头将茶一饮而尽,随后将包子放进怀中,并高声对尚可霖道:“儿子,赶路!” 尚可霖忙吞下一个包子,擦了擦手扶着他向渝州进发。 他们走后没多久,这些假扮成难民的侍卫,便陆陆续续的起身离开了茶寮。 路上,尚可霖正扶着尚成源赶路,尚成源却低声在他耳边,不动声色的说道:“你回去,将此事亲口禀告给陛下,请陛下决断,我怀疑我们呈给陛下的折子被人动了手脚,否则陛下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传信给我们!” 咚! 尚可霖心中猛地一沉,他眼中的惊慌之色一闪而过,却很快沉着下来。 “爹,你回宫,我去蜀地,这些灾银都在侍卫们的包裹里,相信我,我会解决蜀地之难的。” 见尚可霖跟他倔,尚成源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对亲儿子的鄙视:“你哪来的自信在老夫面前说这话?” 尚可霖笑了笑,道:“就凭我是左相的儿子。” 他笑起来就跟尚珂兰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左相觉得,自己或许对他这个儿子看走了眼。 尚可霖,或许不同于尚珂兰的睿智内敛,他会的,也许是藏巧于拙!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向南行进,只是两人没注意到的是,他们周围多出来一些目光奇怪的难民…… 京城,皇宫。 戊时,慈宁宫客房里。 月儿捧着礼物跟在华妃身后,进入了赵可涵的客房中。 红袖为两位娘娘看茶后,便退至赵可涵身后。 赵可涵对华妃微微一笑,道:“华妃娘娘,您来这里不会是与我话家长里短的吧?我猜,你应该没这么无聊。” 赵可涵对华妃的自称变成了“我”,语气中带着一股高高在上之意,那熟稔的姿态几乎让人下意识的便在她面前谦卑起来。 华妃知道赵可涵是前朝公主,却也没有点破,而是态度友好的对她笑道:“赵姑娘,我只是来恭喜你即将成为贵妃罢了,这是我的贺礼。” 她的自称也变成了“我”,两人以一种平等的身份对话。 华妃话音一落,月儿便将礼盒恭敬的呈到了赵可涵面前。 红袖替赵可涵对华妃屈膝行礼,接过了这礼盒。 看都没看礼盒里的东西,赵可涵便淡淡的呷了一口茶,道:“说吧,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太后娘娘若知道你在我这里久待,对我们两个都不好。” 华妃握紧了手,恼恨的捶了一下桌子道:“赵姑娘,实不相瞒,我来此是想与你联手对付那宸妃的,她仗着有陛下宠爱,便在宫中肆意妄为,上次更是将宁妃姐姐害进了冷宫里,这口恶气,本宫实在难以咽下!” “况且你若得陛下恩宠,这宸妃也不会放过你的,她定会故技重施,让你变成第二个宁妃!” 若赵可涵是个心智不坚的怂包,恐怕真的会被华妃这番话给唬住。 只是这皇宫她太熟悉不过了,若当真没点心机手段,只靠着先皇的宠爱,她怎么可能会平安活到现在? 这华妃看来真是把她当傻子一样糊弄。 她话音一落,赵可涵便放下茶杯,淡淡的对华妃笑道:“原来是这事,我也不喜欢有人挡在我路上做绊脚石,不知道华妃娘娘可有什么计谋,说来与我听听,让我看看是否可行。” 赵可涵虽然语气淡淡,却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和华妃合作。 华妃先是一喜,随后有些怀疑,不过她仔细观察后,发现赵可涵目光非常平静,不像是假意迎合她的。 于是,华妃放心的靠近赵可涵耳边,悄声将这事说给了她听。 关于对付宸妃的计策,上次巫蛊之术失败后,华妃便又心生一计,今日正好说与赵可涵听,好叫赵可涵与她一同行动。 毕竟赵可涵身后有太后撑着,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怕。 几十秒过去,华妃坐回原位,赵可涵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好,就依华妃所言。” 事情轻易谈妥,华妃心情颇好,脸上绽放出如花的笑靥告别了赵可涵,扶着月儿回了自己的水纤宫。 只是双方都没注意到的是,华妃刚一离开,一抹黑色人影就从宫殿柱子后面出现,那人凝视着华妃出了石拱门后,便悄声来到了赵可涵后门边偷听…… 此时,赵可涵房内。 待华妃一走,红袖便关上门,转而皱眉道:“公主,那华妃真把您当傻子利用呢?用一个漏洞百出的计划来让您对付宸妃,打的可不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吗?您为什么还要答应与她合作?” 第八十二章 谈及子女 “华妃想在本公主的册封大典上对宸妃动手脚,那本公主又为何不来个借刀杀人,过河拆桥呢?” 面对红袖的疑惑,赵可涵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微微笑着,眸光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而此时,后门外,那抹黑影也悄然退去。 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戊时,夜色渐浓,娴雅宫内。 寝宫里,靳言堂与尚珂兰相对而坐。 两人各自坐在案几前,处理着放在案几上的政务和宫务,灯光余韵照在两人身上,显出几分和谐惬意之感。 忽然,靳言堂放下笔,抬眸笑看着尚珂兰道:“听闻你今日在赏荷宴上做了一首诗?” 尚珂兰脸色一红,拿首饰乃诗人杨万里所作,她哪好意思说是自己的东西? 于是,尚珂兰摇头道:“那首诗乃是一位姓杨的诗人所著,臣妾早年间读到过他的诗句,觉得甚是新奇,便记了下来。” 这时,靳言堂拿起桌上的白纸黑字,缓缓念道:“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倒是一位很有才华的诗人,若是为文官,进吏部,想必必有一番大作为,不知兰儿可知道这位诗人的住处?” 闻言,尚珂兰悄悄松了口气,原来靳言堂是起了惜才之心。 不过唐宋之时,的确是天下文豪竞出的时代。 心中暗自觉得好笑,面上,她遗憾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这位诗人去世很久了,就连这首诗,也是臣妾无意中在他后代烧毁的诗集里发现的。” “那确实是有些遗憾。” 靳言堂脸上毫不避讳的露出失望之色。 随即,他起身,将尚珂兰一把抱起向床榻走去。 尚珂兰一顿,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腰防止自己掉落下去,宛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她水眸大睁,双颊通红的看着他道:“陛下?” 靳言堂却勾唇一笑,垂眸看着她,声音温柔的道:“与朕同龄的那些大臣都已经儿女成群了,唯独你这肚子没什么动静,看来朕与兰儿还要好好努力一番。” 尚珂兰本就通红的脸颊,此刻更是羞愤欲滴。 虽然是现代来的人,可她内里却是个保守的女孩子,但靳言堂给她的感觉,尤其是在房事和后代这方面上,他比她更像是从现代来的。 但尚珂兰还是有些担心,一个吻轻轻落在她额头上的时候,尚珂兰颤抖着睫毛,轻声道:“陛下,兰儿……有一个问题。” 靳言堂动作一顿,垂眸直视着她,耐心的道:“嗯,你说。” 尚珂兰紧张的看着他,试探着道:“若……若臣妾怀的是女孩儿,你还会爱这个孩子吗?” 闻言,靳言堂皱了皱眉,侧身躺在她身边,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怎么会这样想?男孩也好,女孩也罢,只要是你生的,就算是只小猴子,朕也喜欢!” 没想到自己一直纠结的古人重男轻女的问题,到了靳言堂这里,他却并没有那么在意。 不可否认,听了这个回答,尚珂兰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甜,但她还是忍不住推了靳言堂一下,嗔道:“去,我又不是母猴子,怎么会生出小猴子来?” 小夫妻的甜蜜和温馨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尚珂兰的娇容落在靳言堂眼里,一颦一笑都足够撩动他的心扉。 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靳言堂才会想到家里长短、柴米油盐的事情,才会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在生活,身后,还有一个默默守候着他的妻子。 “可是……太后娘娘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尚珂兰提起这事,又想起了太后回宫后对她的态度,不禁觉得两人之间还真是冰冻三尺啊! 靳言堂听了尚珂兰的担忧,却枕着胳膊,笑看着她道:“当初朕心悦于你,岳父对朕也藏着警惕之心,可如今,朕不还是成了岳父心中的好女婿了吗?你呀,就慢慢努力,争取成为太后心中的好媳妇吧,不过你放心,朕会悄悄帮助你的。” 说着,靳言堂还少见的调皮了一下,对尚珂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尚珂兰被他逗笑,床榻之间的温度也似乎在微微上升。 “福公公,您不能进去,陛下和娘娘在……” 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 “哗啦!” 紧接着,福普匆匆掀开帘子低头走了进来,他脑袋低低的跪在地上,朝两人磕头道:“请陛下和宸妃娘娘恕罪,方才慈宁宫来报,太后娘娘忽然旧病复发,情况危在旦夕!” 咚! 尚珂兰和靳言堂两人的心不约而同的沉了下去。 靳言堂皱了皱眉,深邃的墨瞳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起身,拿过屏风上的墨袍披在身上,尚珂兰起身,犹豫的看着他:“陛下,我……” “你先休息,今夜朕恐怕回不来了。” 告诉尚珂兰,让她别等自己后,靳言堂穿好衣服向寝宫外走去,路过福普的时候,他面无表情的道:“跟过来。” 冷漠的语气听得福普打了个寒颤,但是他又不敢怠慢,匆匆向靳言堂身后跟去。 两人离开寝宫后,栀子才敢走进来。 她连忙找了件薄纱给尚珂兰披上,随后歉疚的道:“对不起,娘娘,方才奴婢没能拦住福公公……” 尚珂兰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栀子的脸颊,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你陪本宫说说话吧。” 她起身靠着床背,栀子坐在床铺边,疑惑的看着尚珂兰道:“娘娘,那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发病不好,非得选在晚上?” 尚珂兰双眸微眯,道:“太后她老人家看本宫独占圣宠,心里早就对本宫有所不满,再加上本宫平日行事规行矩步,却并未如同其他妃嫔一样上赶着巴结讨好她,太后使出一点小手段将陛下召去慈宁宫,也无可厚非。” 如果她是太后,有个女人霸占她儿子一个人的恩宠,而且那女人还是正一品大臣之女,背景雄厚,她也会担心那女人是不是对她儿子有所企图。 太后如今并未对她出手,削弱她在后宫的地位和宫权,她便已经感激不尽了。 想着,尚珂兰又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栀子奇怪的看着她,还是有些担心的道:“那万一,太后娘娘是要找陛下去说册封赵姑娘为贵妃的事情呢?” 被子里,尚珂兰慵懒的声音闷闷的传了出来:“那就册封吧。” 皇宫内,被靳言堂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回皇宫的妃子,只有她皇贵妃一人! 第八十三章 母子夜话 月光如水,倾洒在慈宁宫内。 寝宫里,太后一身白色中衣,头上戴着墨绿色抹额,脸色苍白的躺在病榻之上。 陈嬷嬷侍奉在她身侧,目光之中充满了担忧。 “陛下驾到!” 忽然,太监通报的声音响起,陈嬷嬷一惊,忙领着宫婢们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话音刚落,靳言堂便脚步沉稳的进入了大殿之中,他的目光里只有病榻上的太后娘娘,对这些宫婢,他只冷漠的吐出了三个字:“都出去。” 福普和陈嬷嬷相视一眼,两人眼里有诧异之色闪过,但都听从靳言堂的话,带着这些宫婢们鱼贯而出。 顿时,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了太后和靳言堂两人。 来到床边坐下后,靳言堂端了一杯热茶在手中,他撇了撇杯子里的浮沫后,对太后淡淡的道:“母后,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听到他的声音,太后缓缓睁开眼睛。 她虚弱的看着靳言堂,脸色苍白的说道:“堂儿,你来了。” 靳言堂点了点头,将热茶放在一边,低眉垂首道:“母后,您身体不好,就不要在脸上打那么多香粉,苍白的颜色将您原本红润的肤色盖住后,看起来很是憔悴。” 顿时,太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她动了动嘴唇,一把扯下抹额,瞪着他道:“你爹活着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聪明?” 靳言堂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靠在床背上,又拿了枕头给她垫上。 随后,他才对太后说道:“母后,您深夜召儿臣来此,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太后略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随后缓缓说道:“那哀家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哀家问你,你打算怎么安排涵儿的住处?难不成,她以后要这么无名无份的常住宫中?” 靳言堂眸光微闪,闻言,他沉默了起来。 慈宁宫客房,红袖欣喜的对赵可涵道:“公主!公主!陛下来慈宁宫了,就在太后娘娘寝宫里!” 深更半夜,他来了太后寝宫? 真是天助我也! 赵可涵双眸一亮,忙对红袖说道:“快,为本公主更衣,另外,将太后娘娘的佛珠手串给我包起来!” “是!可是娘娘,您不用梳妆一下吗?” 红袖听着赵可涵的吩咐,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赵可涵看了一眼镜子里肤色苍白、神色憔悴的自己,忽而勾唇一笑,缓缓说道:“本公主这张素颜的脸,就是最好的妆容!” 红袖不理解她的意思,但还是按照赵可涵的吩咐办事,给她换上了平常穿的红色衣裙,又给她戴上了一支朴素的碧玉簪花钗,赵可涵便一人拿着佛珠手串去了太后寝宫。 太后见靳言堂沉默,她皱了皱眉,拍了拍靳言堂的手,道:“堂儿,咱们靳家的子孙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辈,当年若没有涵儿,你能活到现在?况且涵儿心里有你,哀家也是知道的,你便册封她为贵妃,这又有什么关系?”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他道:“母后,您不是不知道朕心里喜欢的是谁,朕亏欠涵儿的,自然会还给她。” 太后听了,冷哼一声,甩开他的手道:“你心里还是只想着那个宸妃,她是左相之女,本就母族强大,再得了你的恩宠,那尚家权倾朝野之时,你又该当如何?” “母后,您多虑了,朕了解左相和兰儿。” 靳言堂对尚珂兰信任,对一直辅佐自己的尚成源也同样信任。 太后却骂道:“你呀,就是执迷不悟,被那宸妃的美色给晃花了眼睛!”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靳言堂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正说着话,太后却忽然急促的咳嗽起来,仿佛身体真的颇有些不舒服。 靳言堂抿了抿唇,将一旁的热茶端起来,替她撇去茶水上的浮沫后,将这茶递到太后手边。 太后喝了一口,顺了顺气,这才抬眸看向靳言堂道:“不论如何,哀家也不能让涵儿名不正言不顺的待在后宫,哀家就这个意思,她必须做你的贵妃!如此,也不枉费涵儿对你的一番心意。” 为了赵可涵,太后真可谓是尽心尽力了。 靳言堂想到尚珂兰,还是摇了摇头,对太后道:“母后,关于涵儿的去处,朕已有打算,眉州温尚书刚被撤职,可以将眉州作为涵儿的封地,加封涵儿为郡主,封号‘锦阳’。” “啪嗒!” 忽然,门边响起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只见一个锦盒滚了进来,里面的掉出来了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手串。 两人俱是目光一怔,不约而同的向门边那人看去。 却见赵可涵站在门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两人,双眸之中隐隐有水光闪烁,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涵儿?” 靳言堂皱了皱眉,低声唤道。 太后也没想到赵可涵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她愣了一下,空气中沉默起来,气氛顿时略显尴尬。 太后看了看靳言堂,又看了看赵可涵,随后,她打破僵局,笑着向赵可涵问道:“涵儿,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赵可涵闻言,回过神来,她忙低头擦了擦眼泪,接着才抬起头来,勉强对太后笑了笑道:“太……太后娘娘,我……民女是来还您手串的。” 说完此话,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匆忙蹲到地上,将这佛珠手串捡起来,并放在手中擦了擦后,小心翼翼的将其装进了锦盒中,才将锦盒递给了太后。 太后顿了一下,伸手将锦盒推还给她,并微笑着和蔼的道:“涵儿,你这是做什么?” 赵可涵站在她面前,低垂着头,眼神闪烁,十分委屈。 太后瞪了靳言堂一眼,随后拉过赵可涵在身边坐下,并说道:“涵儿,既然这佛珠手串是你在赏荷宴上从哀家这里赢去的,那你便收着,这手串陪着哀家也有好几年了,沾了佛气,能保佑你啊,心想事成!” 她特意提起心想事成四个字,赵可涵却兴致不高,依旧很是失落。 太后心疼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泪水,道:“哀家的可人儿,快别哭了,刚才陛下说的那话……你可是听到了?” 赵可涵犹豫了一下,低垂着眼睑,点了点头。 第八十四章 册封郡主 顿时,太后想了想,安慰道:“不管怎么说,你与堂儿始终有那份情谊在,过几天,哀家就为你准备册封大典,让你做大周朝最尊贵的锦阳郡主!” 呵呵,到头来,承诺她的贵妃之位变成了区区郡主之位? 一个郡主,除了那块封地,她还有什么? 赵可涵隐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在一起,闻言,她抬眸,故作惊喜的看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民女真的可以册封为郡主吗?其实……其实涵儿只想陪在太后娘娘和靳哥哥身边……” 说着,她怯懦的看了靳言堂一眼。 转头时,恰到好处的将脸上那道疤痕显露在靳言堂面前! 果然,靳言堂瞳孔猛缩,有那么一瞬间,他一向内敛的情绪产生了清晰可查的波动。 但很快的,靳言堂就恢复了原状,只是看向赵可涵时,眼里带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见赵可涵释然,太后微微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赵可涵的手道:“你这话说的,倒好似哀家也舍得你离开皇宫一样,说实话,哀家瞧着这后宫的妃子啊,只觉得闹心呢!” 靳言堂眸光微闪,起身道:“母后,你好好休息,朕先回养心殿了。” 太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去吧,别忘了涵儿的册封大典!” 靳言堂点点头,道:“这件事,朕会交给礼部的人去办。” 说着,他又看向身旁的赵可涵,眸光微动,随后,他道:“涵儿,你好生照顾自己。” 留下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后,靳言堂便离开了慈宁宫。 和往日对赵可涵一样,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冷漠。 太后见自己儿子这么不动风情,少不得又在心里说了他两句,随后拉着赵可涵的手安慰起来。 只是她到底是向着靳言堂的,他说了不想册封赵可涵为贵妃,太后便是嘴上态度强硬,可实际上却一直谦让着靳言堂。 否则刚才她对赵可涵提起册封之事的时候,说出来的就不是锦阳郡主而是贵妃了。 赵可涵又在慈宁宫内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后,起身告辞,回了客房之中。 夜色渐沉,却说靳言堂离开慈宁宫后,福普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行至中宫的路上,惨白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拉得老长。 忽然…… “砰!” 靳言堂转身,竟狠狠一脚踹在福普身上! “呕!” 福普捂着胸口,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五脏六腑在他体内翻涌着,好像错位了一样,身体骤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冷汗密密麻麻的从福普额头上冒了出来。 他强忍住满地打滚的冲动,慌忙趴在地上,跪在靳言堂面前,颤抖着声音道:“陛、陛下……陛下息怒!” 靳言堂淡淡的收回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之中浮现出一抹冷凝之色:“朕让你守在慈宁宫外,赵姑娘是怎么进入慈宁宫的!” 蕴含着怒气的质问,面无表情的神色,无一不令福普胆寒。 他吞了吞唾沫,苦着脸颤颤巍巍的道:“陛下,不是奴才放的人啊,是陈嬷嬷,陈嬷嬷放赵姑娘进去慈宁宫的啊!” 靳言堂淡淡的凝视着他:“陈嬷嬷放赵姑娘进去,你便不拦着吗?福普,看来朕高估你了,你并没有那么了解朕的习性,中宫总管之位,恐怕也是时候换人了吧?” 福普浑身一颤,低头磕在地上,嘴唇嚅动着,脑海中闪过万千念头。 此刻,他心中尤其后悔,早知道就不收那陈嬷嬷的银子,放赵姑娘进去了! 第一次,福普为自己的贪婪感到无比后悔。 他只得作无辜的姿态求饶道:“陛下,是奴才失职,奴才知错了!求陛下息怒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吧!” 靳言堂双眸微眯,静默的看了他半晌后,转过身去冷哼一声,并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你便跪在这里,让朕看看你思过的诚意再说吧!” 方才那一眼中犀利危险的目光,仿佛早已经洞悉了福普的小心思一般,让福普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话音一落,靳言堂向养心殿走去,徒留福普一人跪在原地。 福普不知道靳言堂武功有多么高强,但是他只不过轻轻踹了自己一脚,自己便如同去了半条命一样,顿时,福普心里对靳言堂的敬畏之心又多加深了几分。 他跪在树荫下,月光冷漠的照着他,福普拿出袖间陈嬷嬷给他的五十两银子,眼中露出恼恨和怨恨之色:“该死的陈嬷嬷,你可把洒家给害惨了!” 早知如此,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收下陈嬷嬷给自己的银子,放赵可涵进入慈宁宫中的! 长夜漫漫,后宫里,某通往慈宁宫的路径上,福普跪在那里,见证了今夜的灯起灯灭…… 翌日,坤宁宫。 众妃嫔先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却被皇后身边的宫婢桃香告知:皇后昨日在赏荷宴上中暑了,今日尚且不能见客,请各位直接去慈宁宫请安。 没想到皇后竟然在这个关头生病了,众人感慨的同时,也不禁抱怨起这夏季的暑气之大。 皇后未能出面,便由尚珂兰领着众妃嫔去慈宁宫给太后行辰请之礼。 只是她们走后,坤宁宫内,桃香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随后,她转身提着食盒进入了皇后寝宫之内。 将早膳一一摆在八仙桌上后,桃香讨喜的笑着对皇后道:“娘娘,用膳吧,奴婢已经把那些人打发走了。” 皇后点了点头,放下手中《女戒》,起身来到桌前坐下。 喝了一口桃香盛的小米粥后,皇后微微一笑,用香帕按了按嘴角,道:“很好,幸而昨日慈宁宫的消息传来的快,不然今日去慈宁宫请安,太后恐怕会将宫宴一事交给本宫办理了。” 桃香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她道:“娘娘,您韬光养晦,要到何时啊?” 皇后笑着看了她一眼:“快了。” 赵可涵被册封为锦阳郡主,想必很快就会对宸妃出手了吧? 至于华妃,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想着,皇后又道:“今日也别忘了给御书房送去本宫亲手制作的茶点。” 桃香点了点头,恭敬的道:“奴婢明白。” 第八十五章 路遇福普 今日,尚珂兰少见的穿了一袭粉色绣荷花的宫服,头上戴着玛瑙银丝钗,整个人肤色红润,精神极好,看起来既显得清爽,又不会失了端庄。 栀子跟在她身侧,其余宫妃也整齐的跟在尚珂兰身后,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向慈宁宫走去。 此时,慈宁宫内。 辰时一刻,太后早早的坐在主位上,淡淡的呷了一口参茶后,不耐烦的看向陈嬷嬷道:“今日这些嫔妃怎的来的这么慢?” 陈嬷嬷笑着宽慰道:“太后娘娘,您平日都是辰时三刻才坐在这里,这会儿还早呢。” 太后便只好又耐着性子等待起来。 不多时,尚珂兰携后宫众妃嫔来到了慈宁宫大殿中,以尚珂兰为首,众妃嫔纷纷向太后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挥了挥手,见皇后没有来,便顺口问了一句。 陈嬷嬷则在她耳边说起了皇后中暑的事情,且今早卯时便派人来这里说过了。 太后了然,随后扫视了一圈下面的这些妃嫔,见她们各个都神色恭敬,脸上便浮现出了满意之色。 随后,她也不拐弯抹角,拉过身旁赵可涵的手握着,便对众人宣布道:“赵姑娘是哀家的远方侄女,过几天七月初七,宫中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册封大典,赵姑娘便是锦阳郡主,哀家准备将东宫的熙梦宫赐给赵姑娘住,宸妃,你以为如何?” 说着,太后忽然话音一转,将目光对准尚珂兰。 尚珂兰看了一眼赵可涵,赵可涵却也正好看着她。 两人举目相对,忽然,尚珂兰微微一笑,道:“太后娘娘,熙梦宫乃是东宫主宫,正二品及以上妃子才可以居住其中,昔日的宁妃贵为正二品,执掌东宫宫权,尚且没有入主熙梦宫中。” “即便赵姑娘贵为您的远方侄女,又被册封为锦阳郡主,想要入主熙梦宫,于情于理却也是说不通的。” 于情,她只是太后的远方侄女,众妃嫔礼让她三分也无可厚非;于理,赵可涵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锦阳郡主,又与陛下无夫妻之实,凭什么入主连正二品妃都没有居住的熙梦宫? 更何况,入住东宫、中宫的主宫更是对该妃子身份的一种象征,所以熙梦宫是多少妃嫔梦寐以求想要居住的宫殿,这话不提也罢! 太后显然也明白这层厉害关系,她这么一说,只不过是想故意刺激一下尚珂兰罢了。 只见太后冷哼一声,将目光从尚珂兰身上收了回来,宣布了这件大事后,又不忘提醒这些妃嫔们到时候准备好贺礼,她便挥退了后宫这些妃子们,与赵可涵下去用早膳了。 华妃一开始本也有些恼恨太后,为什么要把熙梦宫赐给赵可涵居住,可宸妃说了一番话后太后便改了主意,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连带着今天看尚珂兰格外顺眼,整个过程中都没有给尚珂兰甩什么冷脸。 “娘娘,您怎么往小路走?” 见尚珂兰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青石小径,栀子跟上去,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 尚珂兰漫步在小径之间,清晨的皇宫里还有一些薄薄的雾气,空气中带着树叶的味道,吸一口,让人精神十足。 她对栀子道:“你方才没发现贾昭仪那些人在路上等本宫吗?本宫若是走了那条路,恐怕又会被她们拦着,到时候你一句姐姐我一句妹妹,不知道又要与她们纠缠到何时才算完了。” 栀子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上前跟在尚珂兰身侧。 小径上只有她们主仆俩,栀子倒也不再拘束,她笑了笑,道:“之前奴婢还真是替娘娘您捏了一把汗,奴婢还以为赵姑娘真的要被册封为贵妃娘娘呢!” 尚珂兰笑着瞥了她一眼,道:“就算赵姑娘被册封为贵妃娘娘,那你又当如何?” 栀子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道:“奴婢就是担心那赵姑娘对您使绊子,老爷以前不是说过吗?树大招风啊,您现在又得蒙圣宠,不就是宫里的一颗大树吗?不过啊,奴婢对陛下很有信心,因为陛下对娘娘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栀子脸上又浮现出欣慰的神色。 就好像看到自家养大的闺女有了一个好的归宿一样…… 尚珂兰赶紧摇了摇头,将这股诡异的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只是两人没走多久,忽然,栀子指着前面那人,惊呼一声,道:“娘娘,您看,那不是福公公吗?” 福普? 顺着栀子指的方向看去,尚珂兰双眸一怔,却见前面一百米处,那树荫下跪着的人正是福普! 于是,她对栀子道:“走,过去看看。” 福普怎么会跪在这通往慈宁宫的小径上?而且他不是一向都跟在靳言堂身边的吗? 尚珂兰有些疑惑,在栀子的陪同下向前面的福普走了过去。 吹了一晚上冷风,胸口又受了伤,福普只觉得头昏脑涨,胸口也闷得发痛,别看他是个阉人,可他也是个有自制力的。 跪了十个时辰,他愣是动都没动一下,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晕过去。 因为他知道,若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径上晕过去,他一定会死的! 福普可不敢赌皇帝的同情。 昨日陛下应该是知道他收受贿赂一事了,否则不会发那么大的火! 迷迷糊糊中,福普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熬过去,熬到陛下派人来跟他说一句:“福公公,陛下原谅你了。” “福公公?” 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带着些疑惑在他头上响起。 顿时,福普的神思被这人给唤了回来。 他心里松了口气,道:太好了,太好了,陛下饶他一命了! “扑通!” 憋着的那口气一松,福普便眼睛一闭,毫无知觉的倒在了地上。 栀子看着倒在尚珂兰脚边的福普,忙扶着尚珂兰后退几步,挡在尚珂兰身前试探着碰了碰福普的胳膊,并唤道:“福公公?你怎么了?” 福普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回应她,像是晕死过去了一样。 尚珂兰垂眸看着他,眸中闪过一道暗芒。 随后,她对栀子道:“算了,先把他带回娴雅宫,请个大夫看看吧,瞧他嘴角还有血渍,应当是伤的不轻。” 栀子点了点头,道:“好的,娘娘。” 然后,她将福普扶了起来。 只是她忍不住咬了咬牙,讶异道:“哎哟,这种事就应该让闻春来做,没想到这福公公看着瘦,身体却还挺沉的!” 第八十六章 早朝风波 金銮殿,靳言堂龙袍加身,头戴白玉垂珠冠,稳坐在龙椅之上。 他眸中闪烁着怒火,忽的扔下一张折子在大殿之中,并冷声道:“高大人,蜀地突发瘟疫,你为何瞒而不报!” “哗!”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朝堂上轩然大波。 更是有那不知情的官员纷纷惊诧道: “什么?蜀地旱灾,竟然还爆发了瘟疫?” “高大人贵为工部,不可能不知情才对!” “难怪陛下龙颜大怒,这事真是棘手啊!” 一个身穿绯袍、绣象纹的中年官员出列跪地,苦脸叫冤:“陛下,微臣也是刚知道此事啊,而且瘟疫最先是从荆州爆发的,可是荆州知府隐而不报……若是微臣早就知道此事,哪敢欺瞒圣上啊!微臣冤枉!” 高大人说着,眼神微闪,磕头下去的那一瞬间,嘴角升起一抹冷笑。 没有人看见他的神情,听了工部尚书的推托之词,靳言堂眸中怒色更深。 若早知道那蜀地爆发了瘟疫,他是断然不会让左相代他去平民怨、赈灾民的! 只是还不等靳言堂发怒,忽然,大殿外,一侍卫匆忙扶着一个布衣老汉走了进来。 仔细一看,这布衣老汉虽然浑身邋遢,可那模样,不正是左相尚成源吗? “左相!” 顿时,朝中响起几道不约而同的惊呼声。 靳言堂瞳孔猛缩,三步并作两步下了高台,来到左相面前扶着他道:“左相,你……” 尚成源脸色苍白,手掌无力的抓着他的胳膊:“陛下,蜀地瘟疫来势汹汹,已致千人病死,臣传给陛下的书信遭奸臣篡改,路上遇人刺杀,臣的儿子拼死让臣逃脱危险,行至京城……可他如今却被困蜀地,求陛下救他!” 说出此话时,尚成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一双浑浊的眼里早已没了往日的精神矍铄。 话音刚落,还不等靳言堂在说话,尚成源就晕倒在地。 靳言堂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只是握着尚成源的手却不禁紧了几分。 该死,肃清朝堂,何时能休? “来人,将左相带去养心殿,命太医好生照顾!” 靳言堂一声吩咐后,他身边的年轻内侍立马上前将尚成源扶了下去,与此同时,靳言堂转身坐回龙椅之上,并收起了脸上的怒容。 只见他垂眸,神色冷凝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道:“高大人玩忽职守,已致灾情扩大,贬为平民,永生不得再入朝堂!” 没想到靳言堂一出手就如此无情,丝毫不给人机会。 高大人脸上的冷笑一下子僵住了,他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靳言堂,转而起身愤怒的指着他道:“陛下,微臣乃是前朝元老,此次之失并非臣之过,您为何只罚臣一人?且老臣已经在想办法弥补,您如此独断专行,乃是暴君行径!”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靳言堂忽而一笑,不疾不徐的道:“六部之中,工部、户部、兵部勾结,贪污灾银,荆州乃蜀地要地,由你工部掌管,你却将荆州情况对朕瞒而不报,导致朕错判形势,继而使灾情蔓延,百姓枉死,这欺君、贪污之罪,哪项不够朕取你项上人头?” 高大人脸色一变,强自压住身体的颤抖,梗着脖子道:“不可能!臣为官清廉,朝中大臣人尽皆知,陛下您为何空口白牙冤枉老臣?” 靳言堂缓缓摩挲着手边被火漆封好的信函,皮肉不笑的看着他道:“想要证据?你与温权武,陈世杰之间的来往收据还在朕的手中,除此之外,便连你工部这三年的支出也在朕的掌控之中,你还有什么狡辩之词,只管说出来听听。” 先皇在世时,这些奸臣将其蒙在鼓中哄骗,本以为靳言堂三年来都未对他们出手,也只是个看着外强中干的家伙,没想到他突然出手,却叫人如此猝不及防。 原来这三年来,他都在韬光养晦,如今温权武的军权被他收了回来,一匹瘦死的骆驼立马变成了一头发怒的雄狮! 陈世杰,前户部尚书;温权武,前兵部尚书。 如今他们一一折在先皇手中,事已至此,高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靳言堂冷凝的脸庞,眸中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他“扑通”一声,无力的跪倒在大殿之中。 靳言堂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冷声道:“高大人,朕虽饶你一命,可那些死去的蜀地百姓却会化作你的梦靥纠缠着你,你好自为之,退朝!” 话音一落,靳言堂转身向养心殿走去。 此时,一旁内侍高声宣布道:“退朝!” 两个侍卫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手上端着托盘,另一人则神色冷漠的对高大人道:“请退下您身上朝服与头上乌纱,交出宫牌。” 高大人面如死灰,麻木的脱下了身上的朝服。 纵横官场三十载,却在这新皇手上栽了跟头,他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啊! 辰时三刻,养心殿。 宫婢为尚成源擦拭了身子后,替他盖好被子,并退至一旁。 忽然,大门推开,靳言堂走了进来。 那候在一旁的年轻内侍赶紧迎了上去:“陛下,奴才方才已请了太医为左相诊断。” 闻言,靳言堂点了点头。 床榻上,尚成源一脸病容,眉头微皱,似乎十分痛苦。 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深邃的看着尚成源,随即向一旁的太医问道:“左相身体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这太医犹豫着道:“回禀陛下,左相这脉搏时有时无,且心火虚弱,身体发烫,很像是……” 见他说话断断续续,靳言堂凝眉直视着他:“很像是什么?说!” 太医被他如鹰一般的眼睛看着,顿时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道:“请恕老臣无礼,左相这症状很像是‘天行时疫’!” 天行时疫是太医院的说法,通俗的来讲,就是瘟疫。 顿时,养心殿中鸦雀无声。 刚刚还触碰过左相的宫婢霎时间脸色一白,就连那年轻内侍也瞳孔一缩,脸色微变。 只是这年轻内侍表现的没有那么明显。 闻言,靳言堂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左相,沉默了良久。 随后,他才缓缓说道:“可否医治?” 这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匆忙道:“臣只能先稳住左相大人的病情,不让病情恶化,根治之法,须得回太医院翻一下古籍,做些实验,才能替左相大人医治……” 第八十七章 心慌惊魂 毕竟从古至今,得了瘟疫的人没有一个活着挺过难关的。 靳言堂双手一紧,眸光微沉:“那好,救不活左相,你们整个太医院就都给左相陪葬吧!” “扑通!” 顿时,这太医一慌,脚一软,趴在了地上。 靳言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另外,这消息你们若敢走漏风声,传到宸妃娘娘耳朵里,朕便让你们也体会一下瘟疫的感觉!” 为了封口,靳言堂也是够狠的,这太医哪敢乱传,当即苦着脸道:“陛下放心,臣绝不外传!” 随后,太医又留下了一下防治瘟疫扩散的方法,并取了一些药草包给养心殿的宫婢挂上,这些人刚才都接触过尚成源。 那年轻内侍也得了一个药囊挂在腰间。 巳时,娴雅宫。 天空上,炽热的光线撒落下来,照的人心慌。 小院里,树荫下,石桌上放着一把古琴,尚珂兰身着一袭淡紫色绣蔷薇花衣裙坐在古琴面前,纤纤十指放在琴弦上,只见她轻轻拨动着,好听的袅袅琴音便从古琴之中飘散了出来。 栀子侍奉在一旁,闭目倾听,脸上露出迷醉之色。 尚珂兰擅琴,这是左相府人尽皆知的事情,只可惜到了后宫之中,尚珂兰便很少弹琴了。 这时,一身粉衣的晓夏端着一个青花瓷盅走了过来,她双眼弯成月牙,笑着对尚珂兰道:“娘娘,尝尝奴婢刚做好的冰镇水果汇,全是按照您说的,将红薯、紫薯、香芋做成芋圆,混合了各种瓜果块,加入了红糖水,放入了冰块碎,吃起来很清爽的!” 在吃的方面,尚珂兰和晓夏达成了一致,都偏爱甜食,喜欢冰镇食物。 只是今日,尚珂兰却兴致不高,她停手,微微皱眉,看向这古琴道:“奇怪,为何今日我总觉得心中不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而且……” 她昨晚做了噩梦,梦见大哥在向她求救。 难道是大哥出了什么事? 栀子见状,安慰道:“娘娘,您就别担心了,有时候心里担心的事情都是不会发生的,您可能是这几天思虑过重,有些心闷罢了。” 晓夏忙揭开盖子,白色的冰雾顿时四散开来,露出里面红黄绿紫相间的水果块和芋圆。 尚珂兰压下心中的不安之感,抬眸对晓夏笑道:“做的真好,这白雾你怎么弄出来的?” 晓夏盛了一碗给她,并俏皮的眨眼道:“娘娘先吃一碗,奴婢就告诉您。” 尚珂兰接过他手中的冰镇水果汇,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手抖了一下! “啪嗒!” 清脆的一声骤响,这白玉碗落在地上,碎成两半,里面的水果汇四散开来,溅了一地。 尚珂兰愣了一下,心中刚刚压下去的不安之感却又涌了上来。 栀子和晓夏一惊,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叫知秋匆匆来报:“娘娘,福公公醒了!” 尚珂兰回过神来,起身道:“带我去看看。” 栀子忙扶着她,随知秋去了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就是娴雅宫普通宫婢的居所,只是还空了一间屋子,她们便将受伤昏迷的福普安置到了这里。 距离带福普回来到今天,已经初五了。 此时,房间内。 光线透过窗户射了进来,照亮了灰暗的房间,福普神色不明的靠墙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便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却见一容貌美丽的紫衣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宫婢。 认出来人,福普忙收起心思,跪下对尚珂兰行礼道:“奴才参见宸妃娘娘!多谢宸妃娘娘救命之恩!” 只是话音刚落,他就咳嗽了起来。 知秋忙解释道:“娘娘,福公公伤到了肺,所以要好好休息几天,稍后养好身体,便不会像这样咳嗽了。” 尚珂兰恍然大悟,随后对福公公道:“您多礼了,请起吧。” 说着,她将福普扶了起来。 福普哪敢让一个宠妃扶自己起来,忙后退两步躬身站好,谢道:“奴才谢娘娘免礼!” 随后,他脸色苍白的对尚珂兰笑道:“那日奴才昏迷在树下,多亏宸妃娘娘好心搭救,奴才才能苟活到今天!” 他只一个劲儿的对尚珂兰道谢,却并未说出什么实质性的报答的话。 尚珂兰并未在意,只示意福普坐下后,疑惑的问道:“福公公不跟在陛下身边照顾他,怎么晕倒在树边?” 福普坐在床边,苦笑着摇头道:“奴才一时糊涂,惹了陛下不快,这才被陛下罚了。” 只粗略一提并未说的详细,是对尚珂兰的不信任,也是他谨慎保命的一种手段。 尚珂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毕竟你是中宫的总管,又伺候了陛下三年,待会儿陛下来了,本宫便替你说说情,看看陛下是否让你回到他身边。” 福普本来就想利用尚珂兰帮他重新回到靳言堂身边,没想到尚珂兰却主动提及此事,当下,他喜极而泣,又一通谢道:“奴才多谢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大恩大德,奴才就是做牛做马,也定当报答!” 尚珂兰微微一笑:“福公公客气了,这几日你便先在娴雅宫好好养伤吧,身体要紧,有什么事,与本宫或是栀子她们说都行。” 知秋、晓夏对福普点了点头。 福普一脸感动:“宸妃娘娘,这……这怎么使得……” “不必与本宫客气,那你好好休息,本宫得了消息再来看你。” 说完,尚珂兰带着栀子、知秋和晓夏转身离去。 四人一走,狭小的客房里就又空了下来。 福普脸上的感动之色顿时消失不见,只是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尚珂兰离去的方向,心道:他曾与宸妃只不过是点头之交,宸妃为何在他出事时出手相助?难道是想让他回到陛下身边之后帮她做点什么? 可宸妃眼神清澈,谈吐之间坦然大方,不像是后宫那等手段肮脏的妃嫔。 算了,不管这么多,回到陛下身边才是当务之急,至于宸妃……就当欠了她一个人情,日后再报吧! 想着,福普重新躺回了床上。 回了娴雅宫的路上,蝉鸣不断。 栀子有些疑惑的问道:“娘娘,您为何要帮那福普?刚才您只是好意问他话,他却对您有所隐瞒。” 晓夏捧着冰镇水果汇吃了一口,随口道:“肯定是福普有用呗!” 第八十八章 打探消息 知秋笑看了晓夏一眼,道:“你倒是变聪明了。” 晓夏反驳道:“我本来就不傻!” 栀子看着两人调笑,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只是等三人都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尚珂兰已经进入寝宫里了。 与此同时,慈宁宫。 一上午,赵可涵都留在偏殿里,太后乐呵呵的给她挑着首饰,让身边最手巧的宫婢给她上妆。 不多时,一个妆容精致、容颜动人的红衣女子出现在太后眼前,太后满意的笑了笑:“这才是涵儿该有的样子,以后啊,哀家这些首饰都给你戴,这么美丽的姑娘,陛下又不是瞎子,定能发现你的美丽的!” 赵可涵一羞,低头微笑着道:“谢太后娘娘。” 太后拉着她的手坐下,道:“还有两天就是初七了,到时候在你的册封大典上,哀家一定要让你做最亮眼的那个!” “太后娘娘!” 赵可涵娇嗔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她眼里的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指望太后让她做贵妃是不成了,如今只能利用华妃,和陛下对她的同情之心,靠她自己的手段爬到贵妃的位置上了! 想着,赵可涵的笑容便又甜了几分。 午时,水纤宫内。 华妃焦躁不安的来回在寝宫里走着,不多时,月儿匆忙走了进来。 她额头上带着一层薄汗,像是出了一趟远门似的,白净的脸上带着一团红晕。 不等月儿行礼,华妃便一把抓住她道:“怎么样?让你找本宫父亲办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月儿点了点头,忙道:“娘娘放心,总督大人已经买通了礼部侍郎,到时候赵姑娘的册封大典上,不仅宸妃娘娘会失宠,连赵姑娘也在陛下那里讨不了好!” 闻言,华妃松了口气,笑着对梅子道:“给本宫重赏月儿!” 又得了赏! 梅子很是不甘,却还是依言照做,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月儿手中。 月儿却并没有露出喜色,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华妃道:“娘娘,若是您的计划失败,赵姑娘将矛头对准您怎么办?” 华妃闻言,不屑的道:“本宫在后宫住了这么久,岂会怕她出招?若不是那赵可涵在太后心中有几分分量,本宫才不怕得罪她呢!” 月儿听后,眸中始终有些担忧之色。 梅子见状,立马讥讽道:“月儿,你到底是娘娘这边的人,怎么总长他人志气没自己威风?莫不是想看着娘娘倒霉?” 这话就有些重了,虽然有些无脑,但华妃却双眸微眯,立马看向月儿道:“哦?月儿,你心里当真有这种想法?” 月儿顿时神色一紧,慌忙跪地道:“奴婢不敢!” 华妃脸上的喜意慢慢被冲淡了一点,随后道:“行了,下去吧。” 翌日,七月初六。 福普身体好些了,便起身在娴雅宫里四处转了转。 他走走停停,跟宫婢内侍们聊到了一块儿去,很快就跟娴雅宫的宫人混的熟络起来。 这时,闻春从他身前路过,福普眼眸一转,随即笑着上前道:“早呀,闻春姑娘。” 闻春性格内敛,见了福普,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唤了一声福公公,便转身欲走。 福普适时地伸手一拦,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簪子对她笑道:“闻春姑娘,这簪子是前不久被洒家从外面淘回来的,款式新颖做工精致,我一见你便觉得它特别适合你,送给你吧!” 闻春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道:“公公送我簪子干什么?栀子姐姐在那边,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而已。” 说着,闻春便快步进了娴雅宫内。 经过上次萧贵人那事,闻春就变得敏感沉稳,从不欲跟尚珂兰信任之外的人接触。 见闻春快步离开这里,避他如蛇蝎,福普不禁愣了一下。 恰巧这时,知秋和晚冬结伴从他面前路过,福普便又拿出一根簪子,追上前笑道:“知秋姑娘,晚冬姑娘,我这有两支……” 他话未说完,晚冬便浅笑着道:“福公公,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簪子您还是自己留着比较好。” 知秋在一旁点了点头。 没想到两人居然这么油盐不进,福普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但他很快便面色如常,问道:“其实洒家就是想问问,上次娘娘说要替洒家问问陛下……” 还不等他说完,知秋便恍然大悟的看着他道:“原来公公是想问这事,那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昨晚陛下忙于朝政,并未来娴雅宫就寝。” 晚冬也遗憾的对福普摇了摇头,随后跟他告辞,与知秋一同出了娴雅宫。 福普愣在原地,眸中闪过疑惑之色:陛下应该知道他在娴雅宫内才对,难道宸妃娘娘昨日说替他向陛下请求原谅之事,根本就是假的? 想着,福普皱了皱眉。 恰巧这时,一脸单纯的晓夏从娴雅宫里走了出来。 见了福普,晓夏便笑着跟他友好的打招呼道:“早啊,福公公。” 福普回过神来,收起手上的簪子,并肩与她同行,并道:“晓夏姑娘,你这是要去给娘娘取早膳吗?” “是啊,娘娘的早膳都是由奴婢负责的!” 晓夏骄傲的说着,丝毫不在意福普跟她搭话。 这种单纯的性子最容易利用了,为了从晓夏嘴里打听点东西出来,福普跟在她身侧道:“那好啊,我跟你一块儿去御膳房看看吧,早就听说晓夏姑娘的厨艺在娴雅宫里是最好的,我早就想见识一下了!” 晓夏点点头道:“好,那您跟奴婢一块儿走吧。” 两人说着话,出了娴雅宫,后面……栀子端着一托盘茶水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御膳房。 每到辰时,这里便会备好各宫要用到的早点。 晓夏一来,御膳房的李总管便命人将娴雅宫的早膳递给了她。 晓夏笑着跟李总管道谢,李总管走过来跟她说话,正想问问昨日那冰镇瓜果汇她是怎么做出来的,结果目光落在晓夏身旁的福普身上,他不禁愣了一下。 福普眼神微闪,笑着对李总管打招呼道:“李总管,好久不见啊!” 福普与李总管是同一批进宫的,两人交集不多,认识的时间却久。 李总管回过神来,诧异的看着他道:“福公公,你怎么还穿着总管的衣服?” 第八十九章 师徒破裂 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似的,李总管随即对福普解释道:“您还不知道呢吧?中宫的总管已经换人了,好像是您那徒弟,福庆喜。” 饶是福普见过不少风雨,此刻听了这消息,他也不禁愣在原地,双眸微睁,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来。 见他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晓夏不禁试探着拉了拉他的衣袖,安慰道:“福公公,您没事儿吧?” 而此刻,福普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 若他不是中宫的总管了,那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 这高低之间的落差,不是福普片刻之间就能接受的。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一道年轻阴柔的声音从福普身后响起:“这不是洒家的师父么?怎么几日不见,见落魄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那人轻笑一声,语气中很是轻蔑。 福普转身一看,只见来人唇红齿白、面皮白净,身高约与晓夏差不多高,眉眼之间很是清秀。 只是那眼神却十分阴郁,让人看了便不舒服。 晓夏好奇的看着他道:“咦?瞧着您眼生,敢问这位公公是?” 她话未说完,李总管便忙拉了她到身边来,瞪了她一眼道:“嘘!那可是陛下身前的新晋红人,新任的中宫总管!” 福普回过神来,顿时脸色一沉,双眸不善的看着他:这小子,不可能短短几天内便取代他的位置,他这好徒弟恐怕背地里没少在陛下面前说他坏话! 真是够阴的啊! 这时,福庆喜笑道:“师父,您老人家也别用这么不甘心的眼神看着我,毕竟您越生气,洒家也只会更高兴,您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洒家心里也一清二楚,作为您曾经的徒弟,洒家可是很了解您的啊!” 福普浑身一震,不等他说些什么,福庆喜便又靠近他身侧,道:“当年您费尽心思也没混成养心殿总管,看着吧,徒儿一定会爬到更高的位置上蔑视您,您对徒儿所做的一切,徒儿都会一一还给您!” 说到最后,他清秀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 福普还没反应过来,他便一把将福普重重的掀倒在地,并轻蔑的从他身上跨了过去,嘴里还淡淡的道:“忘了告诉你,师父,您挡着徒儿的路了。” 晓夏一顿,随后扶起福公公,指着福庆喜瞪着他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歹他也是你师父,你怎么能对他这么不尊敬呢?” 说着,晓夏又对福普道:“福公公,您没事吧?” 福庆喜却冷笑一声,不理晓夏,转而对福普道:“对了,师父,从今往后您也别叫福普了,就叫小福子吧,‘福公公’这称呼……还是留给洒家的好!” 话音一落,福庆喜便提着食盒,重重的踩着福普的脚走了出去,脸上神色很好,就好像刚刚做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一样。 福普被晓夏扶着,刚刚那重重的一脚让他额头上冒出了一点冷汗。 李总管担忧的看着他道:“这,福……福公公,您没事儿吧?” 福普咬了咬牙,却很快恢复原来的神色,笑着对李总管道:“不好意思李公公,今早给您添麻烦了。” 说着,他转而对晓夏道:“晓夏姑娘,待会儿洒家随你一道去见娘娘吧,有些话,洒家想跟娘娘说说。” 晓夏半知半解的道:“哦,好吧。” 辰时,天色已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渝州城外的某处山丘上,尸横遍野,一些难民倒在地上,刀剑散落了一地,看起来生前似乎经历过剧烈的争斗。 这时,天空上下起了一场过云雨,雨水密密麻麻的洒在这些尸体上,忽然,一具“尸体”的手指竟然动弹了一下! “唔……父亲,逃走了吗?” 尚可霖捂着腰间的剑伤从地上站了起来,视线逐渐恢复了清明。 待看见这些伪装成难民的侍卫身上那些包裹还在后,他不禁松了口气,身体一软,忍不住单手握剑,半跪在地上。 他一手撑着膝头,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露出一抹笑意道:“还好,温权武那老贼派来刺杀的人蠢笨如猪,不知道我与父亲将银子分而藏之,只是,先得将这些灾银和尸体处理了才行!” 想着,尚可霖从手腕上撕下了一道布条包裹住腰间的伤口,只是他刚一起身,便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叫了一声。 真是疼啊! 但是百姓们还等着这些灾银救命,他不能倒在这里! 他死了,就没人照顾父亲母亲,他那妹夫也会仗着自己是皇帝,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妹妹的! 尚可霖深吸一口气憋在胸口里,开始搜集散落在周围的包裹。 “啊!好……好多死人!” 忽然,一个背着竹篓的少年从这里路过时,见了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尚可霖怕那些刺客没有走远,被他的惊叫声引来,便慌忙提着染血的长剑向他走去,还匆忙劝道:“小兄弟,你别怕,我是好人,我不会伤害你的,我……” 那少年震惊的看着他,不断后退:“你,你别杀我……再过来……再过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少年退无可退,尚可霖来到他面前,并对他笑了笑,声音虽然虚弱但却笑容友好的道:“小兄弟,你别怕,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但那少年被他这染血提剑的样子给吓怕了,慌张之余,竟然闭上眼睛就重重的给了尚可霖一拳:“啊!别杀我啊!” “砰!” 猝不及防,尚可霖正面挨了他一拳头,顿时,他治觉得头晕眼花,眼前一黑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直到这一刻,尚可霖心中都忍不住有些震惊:该死,这小兄弟什么怪胎?力气居然这么大吗? 见他半晌都没有动静,这少年不禁试探着睁开了眼睛。 结果却发现他被自己打晕在了地上。 顿时,这少年松了口气,随即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忍不住笑道:“嗨,原来是个花架子啊,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 正说着,忽然间,少年目光一凝,落在了他怀里掉出来的一块兰花玉佩上。 这玉佩看起来像是半块,还是月牙形的,应该还有另一半存在。 少年将玉佩拿在手中掂了掂后,随即咧嘴一笑,戳了戳尚可霖的脸道:“小子,本来爷也不想救你,但是看在你这玉佩挺值钱的份儿上,爷就秉承祖训,救你一命吧!” 第九十章 再次被打 昏迷中的尚可霖被少年带走后不久,一队将士就来到了这里,领头的那人是个身披玄甲的将军。 这将军蹲下身,捻了捻地上的泥土后,对身后的士兵说道:“你们先把周围的银子搜集起来,带到蜀地去,我去找尚公子!” “是,将军!” 这些人开始按照将军的命令行事,而这将军目光凝视在一片血迹蔓延的路上。 那条路直通山丘深处,有可能是受伤而逃走的此刻,也有可能是受伤逃走的尚可霖,他要追过去看看。 想着,这将军便向那条路走了过去。 午时,皇宫。 寝宫里,尚珂兰手里捧着明日册封大典上要用到的东西,一旁,栀子看着窗外,不禁对她感慨道:“娘娘,那福公公刚才跟您说了什么?怎么换上了扑通内侍的衣服,还做起了普通内侍的活计啊?” 尚珂兰翻了一页清单,一边淡淡的道:“得罪了陛下,被赶出了养心殿,中宫总管的位置也被徒弟夺走了,所以便回了本宫这娴雅宫。” 栀子愣了一下,惊讶的看着她道:“啊?娘娘,您就这么收留他?万一那福庆喜因为福普而调转枪头对准咱们怎么办?” 闻言,尚珂兰不禁哑然失笑,放下清单看着她道:“栀子,你多虑了,本宫心中有数,对了,让你传给家中的消息怎么样了?” 见尚珂兰不欲跟自己多说福普的事情,栀子便只好作罢,转而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给她,并解释道:“这是夫人的回信,您看看吧。” 尚珂兰双眸微亮,接过书信快速打开看了起来,信上,母亲说父亲和大哥出去游历了,过了好几天闲云野鹤的日子也没见着人影,让她不必担忧,随后,她又表示了对尚珂兰的思念和担忧。 整封信里都溢满了她的母爱之词,尚珂兰心中一暖,眼里柔光逐渐划开,樱唇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栀子感觉到她心情变好,不禁松了口气,上前给她捶着肩道:“娘娘,看了夫人的回信,您是不是安心了许多?” 尚珂兰抬眸,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多谢你帮本宫传信,栀子。” 栀子脸色微红,低声道:“奴婢早就把娘娘当作……娘娘还总是跟奴婢这么客气,总之,您心情好就好,奴婢看着也开心,陛下也希望您开心一点,明日的册封大典上,您虽然不是正主,但是身为左相之女,执掌宫权之人,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说着,栀子对尚珂兰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提起明天的册封大典,尚珂兰不禁眼皮跳了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她点了点头,对栀子道:“好,本宫知道了,你先去歇歇吧。” “奴婢不累,奴婢想陪着娘娘,替娘娘解解闷儿。” 尚珂兰心中一暖,拍了拍栀子的手后,便让栀子陪她去看了看明天要准备的东西。 虽说册封郡主的典礼是由礼部负责,但是宫宴这方面却是由尚珂兰负责的,所以她还得慎重。 午时,福普随晓夏回了娴雅宫后,便来了尚珂兰的寝宫里跟尚珂兰表明了忠心,如今尚珂兰时宫中的宠妃,他攀上尚珂兰这位贵人,总有机会出人头地的! 天气炎热,冰块用的很快,晚冬便一脸为难的对福普道:“福公公,劳烦您去内务府替奴婢取些冰块来吧,奴婢要去一趟教司坊给娘娘取衣服,怕时间来不及。” 闻言,福普笑道:“好嘞,晚冬姑娘,那您去吧!” 来到内务府,却见后宫来领冰块的人有不少。 福普直接来到前面,对那发冰块的内侍道:“洒家是娴雅宫的福公公,宸妃娘娘的冰块准备好了吗?” 身后那么多人被福普插队,顿时各个怨言陡生。 但都认出来这福普以前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如今又在宸妃娘娘跟前办差,便都是敢怒不敢言。 那内侍点头哈腰,笑道:“原来是福总管啊,好嘞,奴才这就给您去拿冰块!” 只是这内侍话音刚落,忽然,一道年轻阴柔的声音阴恻恻的在众人耳边响起:“福总管?洒家有没有说过,你以后改名叫小福子?”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福庆喜缓缓来到了众人身前。 看着他身上穿的衣服和手上拿的拂尘,顿时,众人明白了福庆喜的身份,纷纷向他行礼道:“参见福总管!” 福庆喜很享受这种受到众人瞩目的感觉,他满意的眯起眼睛,淡淡道:“行了,都起开吧,洒家只是来领养心殿的冰块,领完就走。” 只是福庆喜接下来看福普的目光十分不善,福普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果然,下一秒,福庆喜便指挥着身后两个身高马大的内侍道:“这老小子冒充洒家身份,你们还不给洒家好好教训教训他?” “是,福总管!” 顿时,福普被这两人拉到一边去教训起来,拳打脚踢之声不绝于耳。 后宫往往就是这么弱肉强食,在宫妃之间如此,在下人之间亦是如此。 其他人用一种解气或怜悯的目光看向福普,烈日下,福普被打的蜷缩成了虾米状。 就在他有些晕乎乎的时候,福庆喜不疾不徐的来到他身前,并蹲下身掐着他的脸,冷笑着道:“你以为攀上宸妃这颗大树就有机会重来了么?你当初对我的所作所为,我都要加倍的还给你,宸妃……哼,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宠妃而已,很快就会凋零了。” 福普费力的掰开他的手,阴狠的看着他,气喘吁吁的道:“本以为我养了个好徒弟,却没想到,我亲手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 福庆喜擦了擦手,无所谓的看着他,忽而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宸妃的父亲已经染上了瘟疫,被陛下安置在养心殿里,如今……已经快撑不住了吧?等左相一死,就是宸妃树倒之时!” 霎时间,福普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他,福庆喜却很喜欢这种摧毁他心中希望的感觉,大笑几声后,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福普脸上全是淤青,半边脸也高高的肿了起来。 待福庆喜走后,他强撑着身子爬了起来,从内侍那里领了冰块后,便目光坚定的向娴雅宫走去:这个消息,他必须要告诉给宸妃! 只是没走几步,“扑通”一声,福普便支撑不住似的,晕倒在了地上…… 第九十一章 嘉贵妃 翌日,七月初七。 赵可涵的册封大典在御花园举行,一大早,给太后请过安后,尚珂兰便忙里忙外,幸好有元歌和栀子在身旁帮衬着她,才让宫宴准备的称心如意。 以荷花池为分界线,男客居左边,女客居右边。 赵可涵身穿一袭海天霞色半透明薄纱褶裙,外批一件淡粉色绣鸳鸯镶红色丝线的水田衣,高贵、大气却又不失女子之柔美;而她头上更是戴着做工精致的金步摇,为本就动人的容貌更添颜色。 今日她无疑是宴会中最耀眼的那颗明珠。 太后、皇后亦身着黑色、明黄色宫服,端坐于众人首位,赵可涵款款来到两人面前,向两人翩翩行礼:“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臣妾? 位于皇后下方的尚珂兰闻言,眸中顿时闪过错愕之色:怎么回事?这不是郡主的册封大典吗? 随即,她目光转到赵可涵的衣服上,却发现无论是发髻还是首饰,亦或是衣服配饰等,赵可涵今日这模样都是参考着宫中贵妃的册封规制来的! 可她命人送去慈宁宫给赵可涵的衣服首饰,全都是册封郡主时应该穿到的和用到的才对,难道是赵可涵在这册封大典上动了手脚?亦或是……太后根本就没有放弃册封赵可涵为妃的念头? 一瞬间,尚珂兰收敛住了脸上从错愕之色,并将目光转至太后和皇后的身上。 却见这两人脸上也都露出了错愕之色,似乎根本就不知情一样。 这两人忘了叫赵可涵免礼,赵可涵便一直屈膝行礼,她低眉垂首,红唇微扬,似乎并无怨言。 这时,礼部侍郎身穿绯色官服,手捧圣旨,来到赵可涵身前,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远将军之遗女赵可涵贤良淑德,秀外慧中,朕心悦之,特封其为从二品贵妃,赐字‘嘉’,钦此!” 锦阳郡主的册封典礼,竟然变成了从二品嘉贵妃的册封典礼! 便连端坐在一旁的靳言堂也瞳孔猛缩,向赵可涵投去了惊诧的目光,但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原状,冷眼瞥了赵可涵一眼后,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了这场宫宴。 赵可涵眸光微闪,接过礼部侍郎递过来的圣旨,高声谢道:“臣妾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威远将军,十几年前便已经战死,是太后的母族,太后之前便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赵可涵是她的远方侄女,却没有想到,赵可涵如今竟以这种身份和方式进入了后宫之中! 几乎所有宫妃都震惊的看着赵可涵,讷讷说不出话来。 礼部侍郎完成自己的职责后,便带着赵可涵去参加祭祀了,内侍高呼奏乐,丝竹声不绝于耳。 来访的宾客并不知情,纷纷笑着议论起赵可涵来,如今的她与三年前的模样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气质也更加沉稳内敛,一时间,众人认不出她是前朝公主倒也正常。 见靳言堂听完圣旨后,一言不发便离开了宫宴,太后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看向不远处在祭祀台上跪拜先祖的赵可涵,她的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皇后聪明的没有选择多问,只端庄的坐在位置上,淡淡呷了一口手中的香茶。 华妃却满脸笑意的看着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您今日可是这宫宴的负责之人啊,本宫倒有些奇怪,怎么您办的这宫宴规模一点都不像是贵妃该有的场面?” 此话一出,尚珂兰顿时反应过来,看来华妃早就知道了,在今日的册封大典上,赵可涵会被封为贵妃! 她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可是奇怪,从刚才太后、皇后的神情来看,她们之前并不知道册封大典有变的事情。 莫非,这是陛下授意的吗?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忘掉那个曾护他一命的前朝公主? 虽然心中思绪万千,但面上,尚珂兰却对华妃微微一笑,道:“究竟是本宫置办错了宫宴,还是有些人向本宫传递了虚假消息,恐怕华妃妹妹比本宫还要清楚吧?” “你!” 华妃被她不咸不淡的语气给激怒了,伸手指着她,正要说话,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华妃淡淡的放下手,笑眯眯地对尚珂兰道:“算了,本宫今日不跟你计较,反正宸妃你独占圣宠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让陛下雨露均沾了吧?” 意味不明的说出这番话后,华妃看了一眼赵可涵的方向。 栀子站在尚珂兰身侧,闻言,她紧握了握手,却没有说话。 尚珂兰心中有事,便无心宴客,一场册封大典从巳时开始,宫宴到酉时结束。 送走了太后、皇后和一众宫妃与宾客后,尚珂兰留在御花园收拾残局。 见她劳累,栀子忙端了盏茶水给她,并担忧的道:“娘娘,您歇会儿吧。” 尚珂兰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道:“不了,今日册封之事,诡异之处太多了,目前形势不明,本宫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硬着头皮主持宫宴,你们随本宫快些将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回宫后,本宫要换身衣服,去见陛下。” 栀子心疼她,便道:“娘娘先回去沐浴更衣吧,这里有奴婢在,您放心。” 见栀子眸中关怀之色甚是强烈,尚珂兰便勉强对她笑了笑,道:“好,那你早些回来。” 她要去找陛下问个明白,为什么要瞒着她写下那道册封圣旨。 今日若不是她随机应变的快,命人将宫宴上的菜临时换了一番,恐怕宫宴根本就不能顺利进行下去! 日薄西山,燕雀回巢,娴雅宫内。 狭窄的房间里,福普缓缓醒了过来。 知秋从他胳膊上收回银针,对他微微一笑:“福公公,您醒了?之前您被人发现晕倒在路边,身上还受了伤,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打伤的你?” 福普下意识的碰了碰自己的脸,顿时摸到了脸上肿起来的那个小包。 顿时,他倒吸一口冷气,龇牙咧嘴道:“嘶!知秋姑娘,多谢你为洒家医治,只是洒家昏过去多久了?我有要事要跟宸妃娘娘禀报!” 说着,他神色有些焦急起来。 知秋有些诧异他的情绪变化,为了稳住他的情绪,她连忙倒了杯茶给福普道:“您先别急,福公公,您先喝杯茶润润嗓子。” 待福普接过茶杯后,知秋才道:“您昏过去一天一夜了,今日是七月初七。” 第九十二章 本心质问 七月初七?那不是赵可涵的册封大典吗? 他连忙起身,只是刚下床没走几步,便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好在知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福公公,您已经躺了一天没有吃东西,这会儿哪还有什么力气?先吃点东西吧。” 福普摇了摇头,眼前也逐渐恢复了清明,他神色凝重的看向知秋,问道:“知秋姑娘,宸妃娘娘呢?” 知秋见他执着,不禁叹了口气:“你还是省省吧,今日册封大典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要册封赵姑娘为锦阳郡主,却变成了册封她为嘉贵妃的圣旨,娘娘心里正不愉快呢!” 福普愣了一下,脑海中又浮现出福庆喜说的话,想必这件事情一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莫非,福庆喜已经搭上了赵可涵这条线? 思及此,他迅速向外面走去。迎面一个转角,福普便跟栀子撞到了一块儿。 栀子捂着脑袋痛呼一声,抬头没好气的看着福普:“福公公,您这是要急着上哪儿去啊?” 左相出事了,他急着告诉宸妃娘娘啊! 可是这话他不能跟栀子说,这里人多眼杂,难免不会走漏消息。 于是,福普跟栀子道了歉后,神色急切的问道:“栀子姑娘,宸妃娘娘呢?” 栀子揉了揉额头:“娘娘比我早回来半个时辰,这会儿应该去御书房找陛下了吧?” 此话一出,福普眼皮子猛地跳了跳,心中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便连忙转身向御书房而去。 栀子看他模样匆忙,不禁有些奇怪,并未多想,转身进了娴雅宫内,为尚珂兰准备晚膳,等她归来。 绯红的霞光笼罩着御书房,带着点昏暗之意。 靳言堂坐在书案前,桌前的奏折却一点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福庆喜恭敬的推门而入,躬身禀报道:“启禀陛下,宸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福庆喜恭声应是,退了下去,片刻之后,他带着一袭白衣的尚珂兰走了进来,又命宫婢给两人奉茶之后,就带人退出了御书房。 尚珂兰屈膝行礼,耐着性子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坐。” 靳言堂对她抬了抬手,示意她在左侧的书案前坐下。 尚珂兰起身,站在原地,抬眸直视着他,目光复杂:“陛下,臣妾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解惑。” 她一袭白衣,身形瘦弱,墨发梳成妇人髻,头上只簪着一支紫檀木雕花木簪,如同山谷中的幽幽玉兰,美好的让人生不起亵渎之意。 靳言堂收回目光,垂眸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声音平静的道:“是想问朕为什么册封涵儿为嘉贵妃的事吗?” 涵儿?多亲切的昵称…… 尚珂兰心中刺痛,故作平静的笑道:“正是,陛下既然有意封赵姑娘为嘉贵妃,为何又要将此事瞒着臣妾?是怕臣妾心生嫉妒,从中捣鬼吗?” 今日那场册封典礼,根本就荒唐至极! 她准备好了太后和他通知自己的一切,到头来,她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这些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准备着一场根本就不存在的册封典礼。 靳言堂避开她的目光,手指摩挲的动作微微一顿,低声道:“兰儿,朕没有写过那样的圣旨,朕交给礼部的圣旨上确实写的是册封涵儿为锦阳郡主。” 尚珂兰深吸一口气,苦涩在她的笑容上化开。 她故作轻松的问道:“那陛下为何不与臣妾正面对视?” 靳言堂抬眸,看向她,目光如以往那般深邃,却带着点歉意。 “呵呵……”尚珂兰终于忍不住苦笑出声,仰头看着天花板道:“若那圣旨不是陛下写的,陛下当时又为何选择离开宫宴,而不是选择更正那道圣旨?” 仰头的时候,眼里纵然溢满了湿润之意,泪,却不会轻易滑落而下。她宁愿将悲伤深藏心底,也不愿意表露在这个男人面前。 缓缓地,将心中那口憋闷的气吐出去后,尚珂兰低下头来,眼里已看不出什么水光。 她只浅笑着对靳言堂道:“陛下为何不回答臣妾?” 靳言堂从她脸上收回目光,神色平静的道:“因为朕自有打算……” “因为从古至今,没有哪一位君王会承认自己错了!”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前者声音听不出感情,后者声音铿锵有力! 靳言堂脸色一沉,双眸微眯,直视着她道:“你不信朕?” 尚珂兰站立在原地,毫不闪躲的和他对视:“陛下给臣妾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衣袂翻飞间,靳言堂飞身而下,落在尚珂兰面前。 他捏着她白皙的下颚,居高临下的说道:“不要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和左相在朝中的地位而大放厥词,你可知道,这番话若传了出去,你会将左相置于何等危险的境地?” 听起来句句都是为她着想,可他却一次次做出违背当年诺言的事情。 尚珂兰浑身一震,双眸微睁,抬头看向他:“你威胁我?” 靳言堂缓缓摩挲着她的下颚,脸上神色晦暗不明的说道:“不是威胁,这是事实,便是朕身为帝王,也有诸多不得不顾及的事情……和人。” 说着,他俯身,在尚珂兰唇上烙下一吻。 这吻温热,却凉薄,和以往不同,尚珂兰只觉得厌恶。 下意识的,她用力甩开靳言堂的手,匆忙后退两步,擦着嘴,皱眉看着他:“别用吻过那些女人的嘴来碰我,恶心!” 说罢,尚珂兰转身欲走。 这话像利刃一样,将靳言堂的理智切的粉碎,他掠身上前,蓦地将尚珂兰横腰抱起,尚珂兰身子一颤,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只觉得背后一痛。 “扑通”一声,靳言堂将她重重的扔到了龙椅之上。 紧接着,靳言堂欺身而上,牢牢的钳制着她的手腕,压抑着怒火,宛如一头恶魔般触碰着她的鼻尖,冰冷的和她对视着:“为什么不信朕?朕处心积虑为你考虑,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朕!” “唔!”白皙的皓腕浮现出淤青,尚珂兰忍不住嘤咛一声。 她强忍着疼痛,神色平静的注视着他,冷冷一笑:“那陛下怎么解释今日圣旨一事?” 靳言堂却勾唇一笑,平日理智冷静的他,此刻竟放荡不羁、霸道无比。 他根本不理会尚珂兰的话,只重重的在尚珂兰唇上烙下一吻,眼里火苗闪现:“朕只要你!” 尚珂兰被封住唇,整个人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 她眼角泛出湿润之意,却不愿意屈从于靳言堂,于是,对着靳言堂的唇,她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 “嘶!” 第九十三章 双双推测 靳言堂眸光一厉,不知不觉间,他双手紧握。 忽然,福庆喜推门而入,匆匆来报:“陛下,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一趟!” 慈宁宫?又是为了涵儿的事吗? 闻言,靳言堂不动声色的松了松手,抬眸平静的看向他道:“走。” “陛下摆驾慈宁宫!” 随着一道尖细的通报声响起,福庆喜跟在靳言堂身后,待靳言堂上了皇撵后,便跟在皇撵身侧,向慈宁宫而去。 此时,慈宁宫内。 太后换了一身鸦青色绣仙鹤常服,半靠在美人榻上。 她手中端着一杯参茶,缓缓扶动着茶盖,一脸沉思之色:“嘶!陈嬷嬷,你说今日这册封大典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之前堂儿还跟哀家说不想册封涵儿为贵妃,只想让涵儿安安稳稳的找个好人家安度余生,没想到才转眼之间,他便自己册封了涵儿为贵妃,这事儿啊,哀家可真想不通啊!” 陈嬷嬷拿过她手中的茶盏,笑道:“太后娘娘,茶凉了,奴婢给您换一盏。” 见陈嬷嬷避而不答,她不满的看着陈嬷嬷道:“你不妨说说你的看法,哀家又不会怪你。” 陈嬷嬷温和的笑着将热茶放到她手上,随后宽慰她道:“娘娘,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啊,陛下想必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太后还是有些想不通。 据她了解,堂儿不是一个会随便说说的人。 接过热茶后,她又扶动起了茶盖。 偏殿里,香炉上,袅袅白烟飘散出来,龙涎香的味道让人凝神静气。 这时,一道通报声传来,是靳言堂来了。 众宫婢连忙跪下恭敬的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一落,一抹挺拔的黑衣身影便走了进来。 靳言堂给太后请安后,坐在太后对面,道:“母后找儿臣来此,可有什么事情想跟儿臣说吗?” 福庆喜挥退一众宫婢,老老实实的守在门外。 太后忙放下手中茶盏,看向靳言堂道:“堂儿,哀家问你,今日那册封大典上可是你临时变卦,让人换了圣旨?” 见太后神色疑惑不似作假,靳言堂便知道这事情与太后无关,心中微微放松的同时,靳言堂道:“母后,这件事情日后儿臣再跟您解释,但那册封涵儿为妃的圣旨,儿臣确实没有写过,也不知是何人将圣旨掉了包,儿臣已经派人暗中查探了。” 说着,不等太后说话,靳言堂便又补充道:“只是,这件事情不宜大肆宣张,以免打草惊蛇,还请母后为儿臣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太后恍然大悟,了然的点点头,又松了口气道:“哀家就知道,堂儿不是那等轻易会变卦的人,不过如此也好,倒也遂了哀家的意,我们靳家本就亏欠涵儿,如今在把涵儿放在宫外一个人生活,哀家也不放心。”88 听着太后的絮叨,靳言堂耐着性子,待她话音一落,靳言堂才缓缓抬眸,目光深邃的看着她道:“母后,若那圣旨就是涵儿掉包的呢?若此事本就是涵儿一手操纵的呢?您有没有想过这背后的厉害关系?” 闻言,太后一愣,诧异的看着他,下意识的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涵儿以前是脾气骄纵了些,可她如今有多么知书达理,你也看到了,况且她骨子里的单纯还是没有变,怎么敢大着胆子做出这等大不韪的事情来?哀家倒怀疑那礼部尚书从中做了手脚。” 见太后如此相信赵可涵,靳言堂便也不与她做争论,只点了点头,本想嘱咐太后别太轻信后宫之人,但想了想,太后未必会听,靳言堂便就此作罢,没再说话。 毕竟他这母后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可心里认定了一个人好,就会对那人十倍的好,这既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软肋。 太后见靳言堂沉默,便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劝道:“总之,那涵儿如今已成了你的嘉贵妃,你今夜怎么着也得去人家那里看看吧?哀家把她安排在了东宫的熙梦宫里,待会儿戊时一到,天便黑了,你可得快点儿去。” 靳言堂微微凝眉,有些不情愿的道:“母后,您知道的,儿臣只是把涵儿当作妹妹。” 太后闻言,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道:“不管怎么说,她既然成了你的嘉贵妃,你就不该再把她当作妹妹看待,她现在可是你的女人,今晚对涵儿来说可是新婚之夜,你忍心让涵儿独守空房一晚上?若你真敢这么做,那明天一早,涵儿就会沦为后宫笑柄了!” 太后态度坚决,似乎靳言堂敢不去,她就也不理会禁言堂了。 靳言堂眸光微闪,忽然答应道:“那好,儿臣先去了,母后保重。” 太后满意的看着他,对他挥了挥手,笑道:“快去吧,早些让哀家抱上孙子也好。” 待靳言堂离开后,陈嬷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太后一脸笑容,她眸光闪烁,随即笑着问道:“太后娘娘,瞧您一脸欢喜,可是与陛下说了什么好事儿不成?” 太后不假思索的道:“那是,等今夜一过,哀家说不定就要抱上孙子了呢?” 说着,太后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 陈嬷嬷为她摆了晚膳,状似不经意间问道:“那今日册封大典上的变故,陛下可有跟您解释?” 太后动了动唇,随即眯着眼睛道:“哀家哪顾得上这些?只要解决涵儿的婚事,哀家心里的一桩心事也就放下了啊!” 她刚才下意识的便想将靳言堂与她刚才说的话给陈嬷嬷说一遍,但一想到靳言堂嘱咐的,谁都不可以说,她便改了口。 “太后娘娘开心就好,来,喝点粥吧!” 说着,陈嬷嬷转移了话题,盛了一碗粥递给太后。 只是她看着太后,眼里始终闪烁着捉摸不定的神色。 从御书房一路向娴雅宫而去,没走几步,尚珂兰便觉得身体有些发软,胸闷气喘。 她眼前也有些变黑,这是贫血的症状。 只是身边没有宫婢跟着,她只得扶着柱子歇了起来。 尚珂兰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却发现这汗并不粘手,她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才发现自己已经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也是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心里的悲伤已经压制不住了…… 第九十四章 知晓出事 “娘娘,娘娘!” 福普赶来,便看到了坐在栏杆上掩面哭泣的尚珂兰。 闻声,尚珂兰用香帕拭去脸上的泪水,抬眸看向福普道:“你怎么来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尽管如此,却仍能叫人听出来她声音中的沙哑之意。 见她眉宇之间神色悲恸,福普愣了一下,心道:难道福庆喜那小子已经把左相的事情跟宸妃娘娘说了?不然宸妃娘娘为何哭的这么伤心? 于是,福普试探着道:“娘娘,难道您已经知道那事儿了?” 他来这御书房找宸妃,就是为了不让宸妃去探望左相。 来的路上他就想明白了,福庆喜那小子绝不会因为炫耀,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自己,他肯定是想通过自己的嘴巴让宸妃娘娘得到这个消息。 届时,宸妃娘娘一定会按捺不住前去探望左相,而她也会因此原因被左相染上瘟疫,到时候被陛下打入冷宫,彻底失宠! 这种事情,福普绝不会让它发生,现在宸妃是他唯一能够够到的高枝了! 见福普神色有异,尚珂兰心念微动,转而故作黯然失神之色,喃喃道:“福公公,我已经知道那事了,你说,本宫到底该怎么办?” 难道福普说的“那事情”指的是册封大典上嘉贵妃一事? 为了炸出真相,尚珂兰便这样从福普嘴里套话。 福普见状,果真以为尚珂兰知道了左相得了瘟疫一事,便匆忙追问道:“娘娘,难道您已经去看过左相大人了?” 这关她父亲什么事? 尚珂兰心中疑惑,面上却更为难过的低头道:“嗯,刚刚去看过了。” 顿时,福普跺脚,痛心疾首的指着她道:“哎呀!娘娘……娘娘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做事就不动脑子呢?” “那左相大人被陛下安置在养心殿治病,就是因为他得了瘟疫,所以那些小人才故意放消息给你,为的就是趁你去看左相的时候被左相给传染上瘟疫啊!” 轰! 尚珂兰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惊在原地,双眸大睁,眸中渐渐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瘟疫?她的父亲得了瘟疫?为什么? 福普见尚珂兰浑身一僵,又想着她刚才去看过左相,便后怕的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道:“总之,娘娘您现在还是先回娴雅宫去吧,奴才去叫知秋姑娘准备一些防治瘟疫的药材,给您洗洗身子。” 听人说,接触过瘟疫病患后,只要在短时间用防疫药材清洗身子,就不会染上瘟疫了。 尚珂兰从他的话中回过神来,随即提着裙子,不管不顾的向养心殿奔去。 从御书房到养心殿的路并不远,也就五百米的路程。 父亲,父亲…… 一路疯狂奔跑,她顾不得什么娘娘的威仪和形象,只想快点看到父亲。 难怪这几天她总是心绪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原来是真的! 福普一愣,随即快速反应过来,脸色难看的道:“糟了,看来娘娘并不知道这事,她只是在诈我!不行,不能让娘娘去养心殿!” 于是,福普匆忙跟了过去。久久看书 不多时,养心殿出现在尚珂兰面前,尚珂兰顾不得喘气,远远地便看到了守在门边的两个宫婢。 只是这两个宫婢戴着面纱,似乎在防着吸入什么东西一样。 她认得,那是宫中出现了什么病情时疫的时候,宫人们才会戴上的面纱,来不及多想,尚珂兰向养心殿里冲了过去。 那两个宫婢连忙拦住她道:“宸妃娘娘,陛下寝宫,无诏不得入内!” “放肆!你们给本宫让开,本宫要见父亲!” 尚珂兰拼命挣扎着,可她的力气太弱了,根本不是这两个宫婢的对手。 “父亲!父亲!我是兰儿,你怎么样了?父亲!”尚珂兰努力的嘶吼着,希望里面的人可以回他一句话。 宫婢们死死地拦着她,并一边道:“娘娘,您不能进去!” 与此同时,那高个子宫婢给矮个子宫婢使了个眼色,矮个子宫婢便悄然离开了这里。 福普赶来时,正好撞见眼眶通红,拼命向养心殿里闯的尚珂兰。 猛地,他心脏重重一跳! 来不及多想,福普连忙上前将尚珂兰拉了回来,并对两个宫婢赔笑道:“抱歉,两位姑姑,洒家这就将娘娘带回去!” 说着,福普匆忙将袖子里的两支簪子递到这宫婢手中,并强硬的带着尚珂兰离开了这里。 那宫婢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对福普道:“行了,福公公,念在你我往日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您赶紧把宸妃娘娘带回去吧,今日这事儿,我绝不外传!” “诶,谢谢您嘞!” 福普奴颜婢膝,尚珂兰本来就心中悲伤,如今又是惊怒交加,情绪翻涌间,一时间,她竟忍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福普心中一松,憋着口气将尚珂兰带回了娴雅宫里。 刚到戊时,天色擦黑,娴雅宫。 寝宫里,灯火通明。 四大宫婢和福普、栀子、元歌皆守在房间内。 知秋从尚珂兰脑袋上取下银针后,已经满头是汗,随即,她松了口气,擦了擦汗,对众人道:“我已经为娘娘推功过血,又替娘娘针灸了一番,娘娘已经没事了。”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尚珂兰手指微动,紧接着,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满脸惊惧之色,不知做了什么噩梦。 栀子一喜,忙上前道:“娘娘,您没事儿就好了,来,喝口水吧!” 说着,她递了盏茶给尚珂兰,尚珂兰接过茶,不经意间看见了与元歌并排站在一块儿的福普,便将茶盏砸在地上,起身走过去抓着他的衣领。 福普一愣,只见尚珂兰紧紧地注视着他,眼中闪烁着怒火道:“为什么拦着本宫?为什么!” 回来后,福普便张罗着众人照顾尚珂兰,是以大家还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栀子赶紧拉开尚珂兰,劝道:“娘娘啊,您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尚珂兰缓缓闭上眼睛,对众人沉声道:“你们先下去,知秋,福普留下。” 栀子动了动唇,本想安慰尚珂兰几句,却又不知道尚珂兰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作罢,其他人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后,便纷纷退了下去。 第九十五章 找寻办法 待她们离开后,福普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娘娘,奴才也是为了娘娘好,那福庆喜如今投靠了别的宫妃,他就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想让您知道,好让您染上瘟疫啊!” 尚珂兰沉沉的吐了口气,已经收起了脸上的悲伤之色。 她脸色苍白的看向知秋道:“知秋,本宫知道你医术高明,你一定有医治瘟疫的办法对不对?” 说着,她满目期待。 知秋脸色一变,道:“瘟疫?根治的最好办法就是将病源毁灭,如果人染上瘟疫,想要治好十分不容易,请娘娘恕罪,奴婢没有办法。” 咚! 尚珂兰的心猛地一沉,只觉得眼前又黑了一下。 知秋忙上前扶着她,担忧的道:“娘娘,您现在身体十分虚弱,切记大喜大悲!” 怎么办?连知秋也没有医治的办法了,难道偌大的太医院没有人能医治得了她的父亲吗? 心中又急又悲,尚珂兰忽然将手背放在嘴里,紧紧咬了起来。 她眼眸转个不停,脑海中思绪万千:一定有办法的,尚珂兰,你别急,你是尚珂兰啊,一定有办法救父亲的! 尚珂兰情绪不稳,福普和知秋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后,尚珂兰放下手,深吸口气后,沉声对两人吩咐道:“福普,从现在起,本宫重新任命你为娴雅宫的大总管,陛下那里由本宫来处理,你给本宫随时打探养心殿左相的消息,明白吗?” 福普松了口气,只要宸妃娘娘恢复理智就好。 他单膝跪地,郑重行礼道:“奴才明白!” 接着,尚珂兰对知秋平静的吩咐道:“知秋,明日起,你随本宫去太医院,寻找医治瘟疫的方法,这件事情谁都不可以泄露!” “奴婢遵命!”知秋恭声应道。 吩咐完后,尚珂兰将她们都挥退出了寝宫。 偌大的寝宫里,夏夜,蝉鸣依旧,尚珂兰平躺在床榻上,神色呆滞。 一会儿她眼前浮现出靳言堂的脸,一会儿浮现出今日赵可涵锦衣霞帔的笑颜,一会儿,她又仿佛看见了梦中在血泊中挣扎的大哥尚可霖和在病榻上神色痛苦的尚父。 一晚上,尚珂兰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与此同时,熙梦宫。 “陛下驾到!” 远远地,通报声响起,熙梦宫的仆人们欣喜的向门口行礼。 不多时,一袭明黄色龙袍的靳言堂走了进来。 福庆喜恭敬的跟在他身侧,随后守在嘉贵妃寝宫外面。 赵可涵已经换上了一身绯色绣鸳鸯喜服,以喜字盖头掩面。房间里燃烧着喜竹,当着花生、桂圆、红枣等物。喜称放在桌上,靳言堂却并未将其拿起。 早在他进来的时候,就挥退了喜婆和红袖等宫婢。 感觉到寝宫里有人来了,赵可涵声音期待的道:“是陛下来了吗?”186中文网 靳言堂坐在她对面,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身穿嫁衣的女子。要他与她行夫妻之事,履夫妻之实,他扪心自问,做不到。 “靳哥哥,您能不能帮涵儿掀盖头呀?涵儿想看看你。”赵可涵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几分甜意和天真。 靳言堂收起脸上神色,一瞬间,他的墨瞳深邃如古潭,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 他起身,棱角分明的脸上面无表情,将盖头轻轻掀开后,红盖头便从他手中飘落到了地上。 赵可涵抬眸,惊喜的看着他道:“太好了,靳哥哥,涵儿终于是你的妻子了!” 说着,她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了靳言堂。 一股好闻的香味从她身上传来,她衣着华丽,妆容精致,宛若天上的星星一样璀璨。 可星星再多,终究不是他心中的那轮明月。 缓缓地,靳言堂推开她,垂眸直视着她道:“涵儿,今日的册封大典上,你对圣旨动了手脚。”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赵可涵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难道……难道不是陛下册封涵儿为嘉贵妃的吗?那日听陛下说要册封涵儿为锦阳郡主,涵儿本以为今日就是册封我为锦阳郡主的日子,没想到陛下却给了涵儿这么大一个惊喜!” “可现在,靳哥哥,你却如此质疑涵儿,涵儿有什么本事可以对圣旨动手脚?”她双眸大睁,眼里隐隐有水光闪烁。 一旁,熏炉上,紫色的烟雾袅袅升出,整个房间里却并没有熏香的味道。 靳言堂忽然觉得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对赵可涵摇摇头道:“罢了,涵儿,朕心中只有宸妃一人,朕来此,并非要与你圆房,只是想将此事与你说清楚,朕一直将你当亲妹妹看待,不想误了你的一生。” 不知怎么的,他头脑有些昏昏沉沉之意。 话音一落,赵可涵神色怔愣。 随即,她苦笑一声,抬眸直视着靳言堂道:“原来靳哥哥只把涵儿当妹妹看看,若是如此,您又何必赐封涵儿为你的贵妃?初见时,你便已经误了我的一生,若靳哥哥不愿意娶我,涵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说着,赵可涵快速从袖中拿出一把匕手,正对着自己白皙的脖颈划去,她侧着脸,一抹淡淡的却深刻的伤痕出现在靳言堂眼前。 他认得着道疤痕,是那一年他被刺客袭击,涵儿替他挡了一刀,却也因此容貌尽毁,再无王公大臣愿意娶她。 “住手!” 下意识的,靳言堂快速出手,打掉了她手中的匕手。 赵可涵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的抬眸看着他道:“事已至此,靳哥哥不要涵儿,涵儿便是死,也不嫁给别人!” 赵可涵的脸在他眼中渐渐地变得有些模糊,下午,尚珂兰在御书房中与他对峙时的模样又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 靳言堂摇了摇头,目光深沉的看向赵可涵道:“你这是做什么?朕没说不管你,当年你救朕的那一幕,朕都记得。” 从他语气中,赵可涵听出了愧疚之意。 她心中得意一笑,却趁其不备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声音娇柔的道:“靳哥哥,只要不让涵儿离开你,涵儿什么都愿意做!” 熏炉里,紫色的烟雾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靳言堂闻着赵可涵身上的香味,只觉得脑海中更加晕迷。 他皱了皱眉,推开赵可涵,却不知怎么的,竟然被赵可涵轻易就带到了床榻上去! 身下,赵可涵娇软的红唇轻轻印上了他的嘴唇,并直视着他,魅惑的道:“靳哥哥,你已经累了,快睡吧,睡着了,就没那么累了……” 第九十六章 偶然解围 翌日,卯时。 靳言堂准时醒来,却看到了睡在自己身侧的赵可涵,两人皆脱了衣服,身体裸露在外。 他眸光一怔,随即脸色渐渐沉下,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福庆喜一直侯在门外,见他出来了,便恭敬的上前说道:“陛下,已经在偏殿为您准备好了洗漱用具,您可要现在过去?” “嗯。” 待靳言堂来到偏殿,用热水敷了敷脸后,福庆喜低着头道:“陛下,昨夜养心殿传来消息说,宸妃娘娘下午试图闯入养心殿内,似乎已经知道了左相的事情。” 靳言堂动作一顿,眸色渐沉:“将宸妃禁足七日,不得离开娴雅宫半步!” 瘟疫,他已经想办法在给左相医治了,绝对不能再让兰儿也出事! “是!” 福庆喜恭声应是,下去传了靳言堂口谕。 而昨夜,陛下夜宿嘉贵妃宫中的消息也穿了出去,是以,一大早,慈宁宫里便格外热闹。 华妃以嘉贵妃为首,两人有说有笑,贾昭仪等人墙头草,见嘉贵妃一得宠,宸妃便被陛下禁了足,纷纷向嘉贵妃示好。 辰请之礼结束后,每个人更是带着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向熙梦宫走去,初八这天,熙梦宫格外热闹,各宫娘娘齐聚一堂,与嘉贵妃相聊甚欢。 与此同时,午时。 一大早,福庆喜便传来了陛下的口谕,通知尚珂兰已被禁足七日的消息。 寝宫里,栀子又将午膳端了进来,劝道:“娘娘,您好歹也吃一口吧,这午膳,凉了都三四回了,再不吃,又要到戊时才能用膳了!” 栀子刚才出去一圈取了趟午膳,发现外面的那些人如今传得可难听了,说她家娘娘只是个花瓶,陛下宠她只是因为她背后有左相府撑腰而已。 而且宫中又不知哪里升起的传言,说嘉贵妃和陛下幼年便相识,两人从小就是青梅竹马,嘉贵妃才是陛下真爱。 栀子一路走回娴雅宫,路上还受了不少人打量的目光,真是让人气恼! 尚珂兰背对着她,坐在梳妆镜前,闻言,她顿了一下,随后便将手上的紫檀木雕花木簪收回了妆匣里,起身道:“好,本宫这就吃。” 说完,她坐在八仙桌前,接过栀子呈给她的粥后,便吃了起来。 她动作斯文,可很快的,一碗粥就不见了底,也没发出什么勺碗碰撞的声音。 吃完后,尚珂兰对栀子微微笑道:“好了,栀子,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也下去用饭吧,将晚冬和知秋叫进来。” 栀子见她吃下了东西,便微微放了心,随后依言将晚冬与知秋叫进了寝宫里。 晚冬与知秋齐齐向她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 “晚冬,将本宫化妆成二等宫婢,知秋,你带本宫去一趟太医院,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本宫是你新收的徒弟。” 尚珂兰将两人扶起来,并如是吩咐道。 晚冬虽然有些不解,但却是话最少的,一向以行动说话。 “是!” 话音一落,晚冬便请尚珂兰坐在梳妆镜前,并对她摆弄起来。奇书网 不多时,寝宫里没了尚珂兰的影子,反倒多了一个跟尚珂兰五官有几分相似的宫婢。 看着镜子里减少了几分美丽动人之姿,多了几分平淡雅静的自己,尚珂兰满意的对晚冬笑了笑:“多谢你,晚冬,这件事情希望你保密。” 晚冬点头,神色严肃的道:“奴婢明白。” 随后,尚珂兰低着头,弓着身子跟在知秋身后,俨然一副刚入宫的小宫女姿态。 临走时,尚珂兰嘱咐栀子,一旦福普回来,便立即传他入寝宫来见自己。 尚珂兰也不是故意想化成小宫女的模样去太医院的,只是靳言堂已经禁足她七天,娴雅宫四周都有会武功的内侍把守,她一露脸就会被请回去。 快到大门的时候,两个内侍伸手一拦,恭敬的笑着对知秋道:“知秋姑娘,您这是去哪儿?” 知秋神色威严的扫视了一眼这两个内侍,声音微扬:“怎么,陛下禁足宸妃娘娘,我身为娴雅宫一等宫婢,想去太医院给宸妃娘娘取些消热解暑的草药都不行了?” 两个内侍相视一眼,随即讨好的笑道:“不敢,不敢,只是您身后这位宫婢,看着怎么有些眼生?” 知秋一早便与尚珂兰对好了台词,是以她淡淡的对这两人道:“我昨日新收的小徒弟,今日带她去太医院认药材,怎么,连我们这些宫婢也连带着跟娘娘一块儿禁足了不成?” “这……” 两个内侍互相看了看,随后笑着让开了路。 尚珂兰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一路上,两人再无阻碍,平安来到了太医院。 只是顶着烈日,这太阳灼烧的人心烦气躁,来到太医院后,尚珂兰已经香汗淋漓。 好在晚冬技艺高超,她宫中的胭脂水粉也都是宫廷特制,十分防水。 如果在现代,尚珂兰真想买一些这边的化妆品。 如今她脸上的颜色已经被遮去了五六分,只余平常的她有四五分相似,肤色也暗沉蜡黄,穿着比自己身体大一号的衣服,她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像个小稻草人。 太医院的人与知秋熟识,知秋一来,他们便跟知秋打了招呼。 找到太医院的苏院判后,知秋跟他恭敬的请求道:“苏院判,奴婢想借用太医院的藏书阁一用,查阅一些古籍。” 苏院判年老七十了,头发胡子眉毛都是白的,为人不苟言笑,此刻,他却带着一帮人忙得不可开交。 闻言,他头也不抬的对知秋挥了挥手道:“行行行,知秋丫头,你爱用就用吧,按时归还就行!” “谢谢苏院判!” 话音一落,知秋对尚珂兰眨了眨眼睛,随后拉着尚珂兰向藏书阁走去。 只是两人刚走没多远,一个身着粉衣的一等宫婢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红袖一脸轻蔑的看着知秋道:“哟?这不是宸妃身边的宫女吗?来这太医院干什么?不会是琢磨着怎么给嘉贵妃下毒吧?也对,我家主子如今得蒙圣宠,你们这些下贱人心生嫉妒,也是情有可原!” 知秋一怒,指着她道:“你!” 尚珂兰站在后面,低着头,悄悄拉了拉知秋的衣服。 知秋抿了抿唇,忍道:“哼,不可理喻!” 第九十七章 藏书阁 “啪!” 猝不及防的,红袖猛地扇了知秋一巴掌。 清脆的把掌声让知秋处于怔愣状态中,只见红袖不屑的看着她道:“果然是宸妃身边的下人,嘴巴这么不干净,就是欠教训!” 知秋身后,尚珂兰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 她手指微动,正要出手,却听一道清俊的声音从双方身后响起:“红袖姑娘,嘉妃娘娘要的防治瘟疫的药材已经准备好了。” 顿时,尚珂兰收回手,低眉垂首的站在知秋身后。 知秋放下捂着脸的手,憋回了眼睛里的盈盈水光。 红袖转身向来人看去,随即脸色微红,笑着谢道:“多谢李太医了,这是娘娘赏的。” 说着,红袖从袖子里拿了一两银子放在那人手中。 李太医?听这声音,莫非来人是李尘修? 想着,尚珂兰悄悄抬眸看去,李尘修那清秀的容颜便映入了她的眸中。 只见李尘修虽然面色憔悴,但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平静的接过红袖的赏,对红袖拱手谢道:“多谢嘉妃娘娘,也多谢红袖姑娘。” 红袖掩唇一笑,随后瞥了知秋一眼,高高在上的道:“今日我打你这巴掌,你可得给我记住了,以后见着我们熙梦宫的人,你们娴雅宫的都得避着走,回去转告你们宫里那些下人吧,哼!” 话音一落,红袖便提着药包离开了。 知秋忿忿不平的瞪了一眼她的背影后,转而松了口气,来到李尘修面前,向他谢道:“多谢李……” 李尘修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于无,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知秋道:“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在太医院大动干戈,并不是想帮你,对你们娴雅宫的人,我依旧没有什么好感。”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尚珂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眸光微动,随后对知秋道:“我们先去藏书阁。” 知秋回过神来,道:“好。” 只是一路上,知秋还是有些忍不住对尚珂兰抱怨道:“娘娘,您说咱们娴雅宫找谁惹谁了啊?怎么宫里人人都看不惯我们?” 尚珂兰用香帕擦了擦她脸上的巴掌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连累你了,其实他们不是看不惯你,只是因为我树大招风罢了。” 谁都盼着一个人忽然间红极一时,又忽然间坠入尘埃。 知秋闻言,虽然无奈,却也感慨道:“唉,这些人真会捧高踩低,回去以后,我还是通知一下娴雅宫的宫人们,让他们都躲着点熙梦宫的人吧!” 尚珂兰挑了挑眉,淡淡的道:“为什么要避着他们?本宫一日掌着宫权,一日是左相之女,一日是正一品的皇贵妃,她从一品的嘉贵妃在本宫面前,照样什么都不是!你们不必委屈自己,只管挺起胸膛做事就行,本宫在身后给你们撑腰,你们无须怕事!” 尚珂兰护短,知秋是知道的,只是听尚珂兰将这话说出来,而且还是在人多眼杂的太医院里,她不禁心生感动,更加坚定了要追随尚珂兰的想法。 而且尚珂兰对她们真的很好,下雨天,她让宫婢们等雨停了在打扫院子,期间就给宫婢们放假;宫人们累了、病了,尚珂兰也会让小厨房给他们加餐,让人给他们治病;她脾气好,即便发生再大的事情,也从不随便拿宫人撒气。5599 别人都把他们这些宫人当牲畜看待,只有尚珂兰说“人人平等”。 见知秋突然之间眼眶一红,还有泪光闪烁,尚珂兰不禁愣了一下,她用香帕替知秋擦去眼泪,一边跟着她走进藏书阁,一边诧异的道:“知秋,你怎么了?” 说着,她顿了一下,担忧的道:“可是刚才那婢女的一巴掌将你打疼了?” 知秋一听,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以前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 “呜呜,娘娘……” 尚珂兰赶紧抱着她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这一巴掌,等本宫禁足结束,本宫就替你还回去!” 话音刚落,尚珂兰便郑重的看着她道:“可是眼下,我们要先找到医治瘟疫的方法,知秋,你能帮我一把吗?” 知秋泪眼朦胧的抬眸看着她,见她神色坚定,心中便升起一股冲动来。 不论如何,她也要跟娘娘一起努力才行! 知秋重重的点了点头:“好,娘娘,奴婢发誓,一定会找到医治瘟疫的办法的!” 尚珂兰给她擦了擦泪后,严肃的点了点头,与知秋分头行动。 太医院的藏书阁很大,这些书全部整齐的放置在书架上,书架横竖交纵,上面的书籍种类繁多,想要找到治疗瘟疫的良方,并非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 沉迷在书的海洋里,渐渐地,尚珂兰与知秋一左一右,渐行渐远。 她手上抱了一大摞医书,高的盖过了她的头顶,正准备放在前面的案几上查看一下,忽然间,与一人迎面撞上。 “扑通!” 一本本医书掉在了地上,尚珂兰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一仰,眼见脑袋就要着地! 忽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抓住了她,并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与这人四目相对,一双冷漠的眼眸落入了她的眸中,尚珂兰神色微怔,看着他,下意识的说道:“是你?” 李尘修皱了皱眉,松开尚珂兰的手,并厌恶的道:“原来是刚刚遇到的娴雅宫宫婢,早知道是你,我便任由你摔倒好了。” 尚珂兰被他一哽,脸色微红,眸中浮现出一点怒气。 还不等她说话,李尘修便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将这些医书捡了起来。 他动作轻柔,好像是对待自己的心爱珍宝一样,脸上神色极其认真。 见状,尚珂兰微微一愣。 很快的,李尘修就将这些书整理好了,随后,他从中挑了几本出来,拿在手中向外走去,并对身后的尚珂兰道:“这几本书我拿走了,剩下那些,你从哪里拿的便放回哪里去,否则我下次再见着你,一定把你赶出藏书阁!” 闻言,尚珂兰瞬间回过神来,她连忙上前拦道:“等等,你不能走,这些书都是我找来要看的!” 李尘修听后,挑了挑眉,玩味的看着她道:“你要看?你看得懂吗?” 尚珂兰又被他哽了一下,恼恨的道:“我看不懂,我师父看得懂,我可以让我师父教我,而且,我一定要找到治疗瘟疫的方法!” 第九十八章 操办中元节 李尘修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师父?谁啊?” 尚珂兰哼了一声,从他手中夺过医书,道:“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位知秋姑娘,她虽然是女子,但医书高超,有她帮忙,我一定可以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 闻言,李尘修意味不明的看着她,并绕着她走了几步道:“真是巧啊,嘉贵妃那边刚命人来找我拿了防治瘟疫的药材,苏院判又让太医院的人查阅治疗瘟疫的古籍;而你也对这瘟疫的法子颇为上心,到底为了什么?” 尚珂兰眸光微闪,避开他的视线,转过身去,道:“我……我听说蜀地发生了瘟疫,我想着,皇宫的太医院有那么多名医古籍,里面一定藏着可以治疗瘟疫的方法,所以就请知秋师父带我来这里找找了……哎呀,跟你说这么多,耽误我时间,快走,别打扰我看书!” 说着,尚珂兰抱着医书往后面的书案前走去。 李尘修却步子一跨,拦在她面前,将信将疑的看着她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会这么心怀天下?你要是不说,我可就让人把你给赶出去了?” 尚珂兰神色微恼,看向他道:“你不要欺人太甚?谁说宫女就不可以心怀天下了?虽然我刚入宫,可是我始终是在蜀地长大的,如今蜀地遭了难,我怎么可以坐视不管呢?” 闻言,李尘修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是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啊?难怪这么容易就被人套话。” 尚珂兰按捺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若不是这李尘修一直以派人将她赶出去来威胁,她才不会轻易被他套了话! 懒得理这个家伙,尚珂兰坐在书案前,垂眸查看起了目录,一边翻阅古籍一边用笔墨记下有可能有用的方法。 前世她对古代瘟疫这方面的关注度并不多,如果她多了解一点这方面的知识,如今就不会让父亲身陷险境了,都是她没用! 心里又自责,对父亲又担心,尚珂兰沉心静气,十分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再搭理李尘修。 李尘修有些诧异:一个小小的宫婢怎么会写字?而且字迹这么娟秀有力,都说字如其人,可以看得出来她虽然柔弱,却内心坚韧。 随后,李尘修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为难,转而重新找了几本古籍走出了藏书阁。 午时刚过,熙梦宫。 冰块陈列在四周,偌大的寝宫里铺满了柔软的波斯地毯,房间里布置的奢华又大气,冰块陈设在各个角落,宫婢在一旁扇着风,纵然外面酷暑难消,寝宫内却凉风习习。 赵可涵身披一件红色纱衣,头上戴着一朵红色烫金花钿,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与往日看起来温婉单纯的她大相径庭。 而她的无名指和小拇指上也戴着镀金镂花指甲,十分华丽。 不多时,红袖走了进来。 见赵可涵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她便微微一笑,走过去道:“娘娘,您猜奴婢方才去拿药材的时候,遇见了谁?” 赵可涵不咸不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吃着宫婢放进她嘴里的葡萄,道:“遇见谁了?”163 红袖掩唇一笑:“奴婢遇见了娴雅宫的一等宫婢,而且当着太医院众人的面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估计以后啊,这娴雅宫的人见了咱们都得绕道走!” 赵可涵满意一笑,淡淡说道:“嗯,做的不错,另外,派人盯紧尚珂兰,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本宫禀报。” 红袖将药材交给一个宫婢,让她下去烹煮后,便上前扶着赵可涵起身,询问道:“娘娘,您辰时便说太后午休的时候要去拜访她老人家,现在也是时候出发了,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这夏天容易出汗,后宫妃嫔只要有那个条件,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先沐浴更衣后再出门的。 她话音刚落,赵可涵嘴角便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只见她得意的说道:“很好,给本宫打扮的艳丽夺目一样,本宫做公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现在统统都要拿回来!” 红袖点了点头,很高兴自家主子出人头地。 不多时,慈宁宫。 太后刚喝下一碗绿豆汤,正准备歇下午休,就见陈嬷嬷引着赵可涵走了进来。 赵可涵一袭白色绣粉色荷花锦衣,头上高挽着一个妩媚的发髻,戴着银步摇和红色花钿,很是让人眼前一亮,这打扮妩媚动人,却又不失清丽婉约。 让人一见,便知能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来形容。 太后双眸一亮,扶着她上前坐下,笑眯眯地道:“涵儿,怎么外头太阳这样大,你还来看哀家?哀家都以为你不会在午后过来的。” 赵可涵笑了笑,给她倒了盏茶,道:“太后娘娘,臣妾是坐着轿撵来的,轿撵里放了冰水,所以臣妾并不觉得热,只是有件事情想与太后娘娘商量。” 太后嗔了她一眼,开口道:“瞧你这孩子,都说了叫我母后就行,怎么还叫我太后娘娘?有什么事,涵儿尽管说便是。” 赵可涵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母后,宸妃娘娘掌管着宫中大权,只是她如今已经被禁了足,还有七日就是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了,您看,这中元节该由谁操办为好?” 太后笑了笑,缓缓呷了一口茶,毫不在意的道:“原来你是想与哀家说这回事情,这中元节由你操办便可,那宸妃毕竟刚掌握宫权不久,不如你以前还是公主的时候,便已经学会帮你的母后操办后宫之事了。”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太后,赵可涵有些意外,随即,她笑容又甜了几分,挽着太后的手道:“谢谢母后,母后对涵儿真好,就好像涵儿的亲生母亲一样!” 太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道:“傻孩子,你不怪哀家和堂儿便好。” 她们靳家欠这孩子太多了,如今只要是太后能做到的,太后便会尽力满足她的心愿。 又商定了一些中元节的事情后,赵可涵留下了来探望太后时给太后带的礼物,便带着红袖回了熙梦宫。 一直到酉时,水纤宫内。 月儿匆忙掀开帘子走进寝宫内,对华妃禀报道:“娘娘,刚刚收到消息,宸妃手中的宫权被分了一半出去,现在是由嘉妃跟宸妃共同打理后宫公务了,而且宸妃如今被禁足,七日后的中元节宫宴将由嘉贵妃一手操办!” 第九十九章 陛下心意 华妃闻言,立马停下了手中喝糖水的动作,她双眸一亮,欣喜的看着月儿道:“你打听的这些消息可都是真的?” “回娘娘,奴婢所言非虚!” 闻言,华妃得意一笑,道:“很好,如今嘉妃得势,本宫就是要让她和宸妃斗个两败俱伤,到时候,本宫只要坐收渔利不就行了?” 华妃心中打着这样的算盘,月儿心中却始终有些担心。 只是见华妃如今兴致高昂,不好打断,便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此时,太医院,藏书阁。 看着外面天色都暗淡下来了,知秋来到尚珂兰面前,提醒她道:“娘娘,待会儿就要到戊时了,您是时候回宫了,” 尚珂兰正在孜孜不倦的汲取知识,此刻兴致高涨,哪有回宫的心思? 便对知秋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宫中,稳住那些看守本宫的内侍,本宫今日获益匪浅,须得在仔细钻研一番。” 知秋就是从学医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所以此刻她很能理解尚珂兰内心的感受。 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劝道:“娘娘,到了亥时宫中便实行宵禁了,人在外面走动是很容易被巡逻的侍卫发现的,您还是随奴婢回去吧?” 尚珂兰愣了一下,随即抬眸笑看着她道:“行了,本宫心里有数,一定赶在亥时之前回去。” 只是她刚一低头,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神色又认真又仔细,再看她手中的纸张,用墨水勾勒出了许多知识点,就好像临近秋闱考试的那些寒窗学子一样。 见状,知秋知道劝不动她,便只好无奈的道:“那好吧,奴婢先回宫替您遮掩,您早点回来啊!” 尚珂兰点了点头,道:“去把。” 于是,知秋便先离开了这里。 而尚珂兰则继续留在藏书阁里研究药方。 戊时三刻,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御书房内。 福庆喜捧了一盏凉茶递到靳言堂手中,神色恭敬的道:“陛下,您喝茶,待会儿又该翻牌子了。” 靳言堂微微皱眉,刚抿了一口茶便将茶盏放在了桌上,并道:“朕去娴雅宫,你们准备一下吧!” 福庆喜愣了一下,迟疑的道:“可是宸妃娘娘才刚刚被您禁足七日,如今禁足还未解除,您去她那里的话,恐怕会惹人非议,若是朝中那些大臣知道了,恐怕又要借题发挥,说宸妃娘娘是红颜祸水了……” 谁知靳言堂却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只偏头瞥了福庆喜一眼,冷声道:“朕让你做你便做,你师父在朕身边的时候,可不像你这么杞人忧天!” 提起福普,福庆喜下意识的,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拂尘。 面上,他恭敬的笑了笑,扇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嘴巴,“奴才知错了,那奴才这就去准备准备。” 靳言堂点了点头,随后在福庆喜即将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又将他叫住,吩咐道:“对了,准备一些礼物,前些天朕从温尚书家中查封了一些蜀锦,一并送去娴雅宫吧。” “是!” 福庆喜应声退下。 刚好,天擦黑的时候,靳言堂来到了娴雅宫中。第九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以栀子、元歌为首,众宫婢给靳言堂请安。 靳言堂双手负于身后,一边掀开帘子一边欲往尚珂兰寝宫里走,并道:“宸妃呢?可有用过晚膳?” 知秋想起尚珂兰嘱咐自己的话,匆忙给栀子使了一个眼色,栀子心中慌乱,急中生智,拦道:“呃……陛下,您现在还是先别进去见娘娘吧?您知道宸妃娘娘的脾气的,这两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娘娘好像很生气、很伤心的样子!” 晓夏在一旁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陛下,宸妃娘娘今天用午膳的时候都用力的戳着筷子,一边戳,一边说您……说您……” 靳言堂微微凝眉,转而直视着她道:“说朕什么?” 晓夏被靳言堂这锐利如鹰的目光一看,顿时大着胆子讷讷的道:“说您太过分了,什么事都瞒着她,她以后都不想理您了……” 这丫头疯了吗?怎么敢对陛下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 顿时,栀子和元歌不约而同的,用一种可以吃人的目光瞪着她,知秋强忍住了扶额的冲动,却忍不住对晓夏翻了个白眼。 闻言,靳言堂掀开珠帘的动作顿了顿。 随后,他放下珠帘,无奈道:“好吧,朕改日再来看她,这里有些礼物,就当朕给她赔罪的。” 靳言堂话音刚落,福庆喜便捧着上好的紫色绣牡丹蜀锦缎面放在八仙桌上。 天下间,蜀锦最是难得,一个人是织不出来的,须得有四人分工合作,一天也只能出一尺不到。 所以,蜀锦十分珍贵,而且技艺又极难习成,是权贵子弟竞相争夺的一件宝物。 几个宫女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在后面恭敬的行礼道:“奴婢恭送陛下!” 等靳言堂离开后,她们才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栀子也走进寝宫里,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的晚冬道:“好啦,晚冬,陛下走了,你不用再装作娘娘了!” 晚冬长长的舒了口气,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她叹了口气,惊吓道:“天呐,以后不要再让我扮娘娘了,就陛下那眼睛,他肯定一进来就能发现我是冒牌的,到时候我还不等得落个欺君之罪,被砍头啊?” 栀子给她倒了杯茶,谢道:“今日多亏了你,不然娘娘跑出去的事情就露馅了!” 知秋拍了拍胸脯,仗义说道:“栀子姐姐,你就放心吧,娘娘今日扮作宫婢跟我去太医院的事情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栀子叹了口气,惆怅的道:“但愿如此吧,晓夏,你去小厨房做些晚膳,熬一点消火祛暑的碧玉莲子羹吧,我怕娘娘胃口不好。” 晓夏眨了眨眼睛:“没问题,交给我!” 闻春道:“我与你一块儿去吧。” 几人说着,离开了寝宫,余下晚冬和知秋收拾。 只是几人没注意到的是,她们刚才说话之余,一抹黑影从门边悄然退去,显然将她们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戊时,太医院,藏书阁。 趁着夜色,李尘修提着一个灯笼走进了藏书阁里,只是忽然间,他看到一抹黑影从前面闪过! 第一百章 他的帮忙 “什么人!” 一声高喝骤然响起,尚珂兰一吓,手中的书没有拿稳,一个不小心全掉在了地上。 她赶紧蹲下身去捡书,并拍开这些书上的灰尘。 蓦然间,一片温暖的黄色烛光照了过来,下意识的,她抬眸看去,却见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李尘修挑了挑眉,懒懒的道:“是你?” 随后,他便移开灯笼,将下午借的医书一本本还了回去,一点也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尚珂兰身上的意思。 尚珂兰抿了抿唇,离开他几步,将这些书重新放回书架上去。 李尘修在一旁整理着书架,没走几步,脚下传来了异样的感觉。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笔记,拍了拍灰尘后,用灯笼照着笔记的封面看了看,却见封面上字迹娟秀的写着一个“兰”字。 随后,他翻开来看了看,却见里面的笔记工整有序,且记录的很详细很认真,基本上将有可能治好瘟疫的方法全都给记录下来了。 从笔记上看,这人是准备接下来将这些方法全都实验一遍了。 “还给我,你这人怎么总是不问自取?” 正看着,就见方才那小宫婢已经察觉到了笔记遗失,并快速将笔记从他手里夺了回去。 李尘修垂眸看向她,问道:“这东西是你的?” 尚珂兰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是啊,这上面还印着我的名字,难不成你也叫兰儿?” 说着,尚珂兰把笔记放到他面前,并指了指自己写下的那个“兰”字。 她生气起来,脸颊鼓起,圆圆的就好像河豚一样,十分可爱。 李尘修忍不住以手握拳,抵在唇边,微微笑了笑,道:“嗯,原来你叫兰儿。” 随后,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对尚珂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用心的,不过你还不知道吧?这上面有些方法苏院判已经试验过了,并不能治疗瘟疫,而且你看的那些古籍中,本身有一些方法就是错误的,一个用不好,就会以毒攻毒,反而加速病人死亡。” 尚珂兰眼皮一跳,心中不禁又急切了几分。 想到父亲,她忍不住眼眶红润,低着头道:“那……那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没有试过?只要有希望,我都想试一试!” 见她这番模样,李尘修目光微怔:明明都这么失落了,却还是不肯放弃那也许存在的一丝希望,这小宫女,怎么这么倔强? 要不帮她一把? 可她始终是宸妃宫里的人,宸妃把妍儿害的住进冷宫,他怎么可以同情这个小宫女呢? 此时,李尘修心中十分复杂。 忽然间,李尘修眸光微闪,直视着尚珂兰道:“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 闻言,尚珂兰赶紧抬眸和他对视道:“什么办法?你说,如果有什么条件,我能做到的话,都可以答应你。” 她本就生的一双桃花水眸,此刻满目真诚,盯着人瞧,那眼中光亮煞是动人。科源 李尘修避开她的目光,说道:“你不许将我交给你的方法告诉宸妃宫里的人,也不许告诉宸妃,你只能默默地救助那些受灾受难的黎民百姓,不可以用这方子生财。” 尚珂兰松了口气,本以为他要说什么条件,原来是这样! 如此看来,李尘修还颇有医德,看来他出身医药世家这一点,也不是白吹的! 于是,尚珂兰连忙对李尘修点了点头,应道:“你放心,只要你肯教我治疗瘟疫的法子,我绝对说到做到!” 只是李尘修不知想起了什么似的,疑惑的看着她道:“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我的身份?” 尚珂兰心中微慌,随即忙道:“你不是太医院的李太医吗?我看白日那嘉贵妃身边的宫女都对你很尊敬,想必你一定有很厉害的医术吧!” 不管什么,先吹捧他一番再说! 跟着李尘修学到治疗瘟疫的办法后,她在回去找知秋一起实验一下,也许很快就能救出父亲了! 如此想着,尚珂兰对李尘修好感倍增,看向他的神色也不禁带满了感激之意。 李尘修被她这种崇拜又感激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后退了两步道:“行了,别傻站着了,去我的药房,我把自己治疗瘟疫的一些方法展示给你看看吧。” 尚珂兰点了点头,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生怕把他给跟漏了。 李尘修走在前面,忍不住瞥了身后这一脸单纯的小宫女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还真是进宫不久,这么容易就跟一个陌生男人进入药房,若是他趁机对她做点什么,她还不得哭死? 不过,李尘修并非这种卑鄙小人便是了。 看来他不仅要教这兰儿一些医术,还得教她一点自己前阵子在宸妃身上学到的后宫心术才行! 若是此时尚珂兰知道李尘修心中的想法,那神色一定十分微妙! 入夜,后宫树林小径上。 福庆喜小心翼翼的跟在靳言堂身后,试探着道:“那陛下今晚歇在御书房,还是哪位娘娘的寝宫呢?” “去御……”正说着,靳言堂忽然眸光微沉,不知想起了什么,改口道:“摆驾熙梦宫。” 昨夜,他迷迷糊糊在熙梦宫和涵儿同床共枕,这其中必有蹊跷。 靳言堂是一个十分警惕的人,纵然表面上别人可能只觉得他不好接触,可实际上,靳言堂对谁都带着防备之心,不可能昨夜那么容易就在赵可涵的寝宫里睡了过去。 其中一定有什么不简单的地方,他今夜得好好观察一番才是! 福庆喜眼中一喜,又很快将这喜色给掩盖了下去,忙应道:“是,陛下!” 两人一路向熙梦宫的方向走去,路上,迎面遇见了一个提着食盒的宫婢。 这宫婢一身粉衣,腰间别着熙梦宫的宫牌,正是赵可涵身边的宫女红袖。 红袖见了靳言堂,神色一喜,忙上前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娘娘托奴婢去御书房看看您有没有空,娘娘想邀请您入宫商议七日后操办中元节一事,正巧,路上就让奴婢遇见您了,可见娘娘与陛下是真有缘分!” 靳言堂对赵可涵没什么男女之情,只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见这宫女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劲儿的就想撮合他们俩,靳言堂的神色顿时又冷了一些。 但他却勾唇一笑,冷声道:“也好,朕也想去瞧瞧爱妃。” 第一百零一章 两妃独大 夜晚,后宫里起了一场大风。 太医院,药房里,烛灯差点被窗外的风吹灭,尚珂兰怕影响到李尘修的实验,便连忙上前关上了窗户。 所谓李尘修向她展示治疗瘟疫的方法,首先是对她进行了一番详细讲解,随后李尘修和她戴上他自己特制的绝缘手套,从柜子里拿了一个笼子出来。 这笼子里装着一只小白鼠,小白鼠病恹恹的,看起来无精打采。 而且之前进来药房的时候,尚珂兰就闻到了,李尘修的这间药房里充斥着一股类似于消毒水的味道,看起来有为药房做过除菌处理。 只是这是古代,李尘修怎么懂这些? 而且看他十分熟练的拿起一个拇指针筒类的玩意儿,往小白鼠身体里注射了什么东西后,尚珂兰彻底愣在原地。 难道李尘修也是现代穿越来的? 不然,这种二十一世纪才非常普遍的医疗器具,为什么在李尘修这里都可以看见模型? 想着,尚珂兰便试探着在李尘修身边问道:“你知道九九乘法表吗?” 李尘修目光专注于捣药,煎药,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道:“没听过,是药材还是经书?你在旁边认真看,不要走神,待会儿你也要重复一遍我这些步骤,不能偷懒,不然我会罚你的。” 李尘修将用药材浸泡过的丝巾折了折后包裹在了脸上,起到了跟口罩一样的效果,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尚珂兰见他神色一点异样都没有,不禁有些失望,随后,她决定以后再找李尘修问问这些医疗器具的事情。 李尘修话音刚落,尚珂兰便连忙应道:“是,师父!” 随后,她用香帕给李尘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药房里没有冰块,十分闷热,再加上她刚才把窗户关了起来,不让外面的风吹进来,所以李尘修额头上就更容易出汗了。 怕出汗影响到他发挥,尚珂兰这才有此动作。 一股淡淡的莲花香袭来,李尘修手中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继续起了手中的动作。 不多时,尚珂兰便拿出另一只小白鼠交给她,道:“接下来,由你来医治这只小白鼠,按照我刚才用药的剂量和施针的手法来做。” 尚珂兰一愣,转头害怕的看着他道:“我……我不会用针啊,我没学过针灸……” 李尘修皱了皱眉,看向她道:“知秋那丫头不是你师父吗?她有些本事,没道理跟在她身边学了一个月,你还不会针灸,除非你资质愚钝。” 被人看不起,尚珂兰脸色一红,想反驳,却无话可说。 于是,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只是看着眼前这只奄奄一息的小白鼠,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了一股罪恶感:对不起了,小白鼠,为了挽救我的父亲,今天我可能要做一回“容嬷嬷”了! 长夜漫漫,娴雅宫的人盼着尚珂兰回宫,外面已经开始宵禁了,谁也不敢出宫;其他的宫妃又盼着陛下临幸,很可惜,等了许久她们才得知,陛下今夜又去嘉贵妃的熙梦宫了。 对此,华妃倒没什么感觉,反正她跟嘉妃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坐等嘉妃和宸妃斗个两败俱伤就好了。 翌日,辰时,天光微亮,空气清新,天空上万里无云,看起来又是一个艳阳天。二五万 慈宁宫大殿内,一大早,太后便和后宫宫妃欢聚一堂。 众宫妃言语间对嘉妃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总之,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 只是听闻尚珂兰还在被禁足后,一个身着橙衣绣白色梨花宫服的后妃不禁落井下石道:“呵呵,要么怎么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呢?” “宸妃娘娘先前独占圣上恩宠,又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在后宫里作威作福,连太后和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如今被陛下发现了真面目,却只是将其禁足,真是太便宜她了!” 这声音一听就拔尖刻薄,是个跟宸妃有仇的。 赵可涵微微勾唇一笑,向那人看去,礼貌的道:“这位是?” 太后刚才去出恭了,现在不在这里,要不然那人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番话来。 赵可涵话音刚落,华妃便为她解释道:“这位是萧贵人,以前与宁妃姐姐玩的要好,如今宁妃因为宸妃而被打入冷宫,况且萧贵人也因为宸妃而被陛下禁足了一个月,现下刚出来,是以对宸妃有些怨言罢了。” 听了华妃一番解释后,赵可涵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这萧贵人之前是与宁妃一派的,难怪一副跟宸妃苦大仇深,也不怕得罪宸妃的样子。 听说宸妃刚进宫时,就是她给宸妃使得绊子,结果反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栽到了宸妃手上。 想着,赵可涵眼里的笑意便又加深了几分。 华妃跟赵可涵虽然相谈甚少,但是一番相处下来,她也知道,赵可涵这么笑的时候,心里一定是又在打着什么主意了。 于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隐隐有些期待,这回赵可涵会出什么招数对付宸妃? 从她连续两夜都能将陛下留在熙梦宫这份本事来看,赵可涵也是个心机颇深的人,不可与之为敌。 可她又不像之前的宁妃一样,自己可以与她相互制衡,平起平坐,是以,这两日的辰请之礼上,华妃虽然依旧嚣张跋扈,却在面对嘉妃时有所收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俩站到了同一阵营上。 一时间,众人心里的风又往嘉贵妃和华妃这边偏了一点。 毕竟宫中两大妃子都联起手来了,而且如今嘉妃又深受陛下和太后的宠爱,尚珂兰怎么会是她们两个的对手呢? 看来,宸妃很快就要步宁妃的后尘了! 而辰请之礼结束后,赵可涵便同华妃站在一块儿,邀请了萧贵人入熙梦宫一叙。 与此同时,娴雅宫。 趁着门外的内谁换岗不注意的时候,一个身形瘦弱的小宫女快速溜了进去。 进入寝宫后,在八仙桌前迷迷糊糊打盹儿的栀子顿时醒了过来。 她看向来人,愣了愣后,瞬间喜道:“娘娘,您回来了?” “嘘!” 尚珂兰连忙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对栀子疲惫的笑了笑,道:“给本宫打点热水洗漱吧,本宫一夜没睡,要好好休息几个时辰,午时三刻的时候,记得叫醒本宫啊!” 第一百零二章 宸妃消息 午时三刻,太阳光正是最热烈的时候,娴雅宫门口的守卫也热的不耐烦,都放松了警惕。 和昨天一样,轻而易举的,知秋就带着化妆好的尚珂兰来到了太医院中。 经过几个时辰的睡眠休息,尚珂兰虽然眼中还有些血丝,但看起来精神状态终归是不错。 只是她们俩没有注意到的是,从她们离开娴雅宫后,就一直有一条小尾巴跟在两人后面,只不过那人脚步非常轻,并不会引人察觉。 这毒辣的天气,其他宫苑里的人都不想动弹,唯有太医院的人还在忙碌个不停,陛下之前已经下了死命令,如果找不出医治瘟疫的方法,就要将他们所有太医的乌纱帽全部革除! 是以,忙碌间,根本没人会搭理知秋和尚珂兰这两个小宫女。 尚珂兰对知秋道:“你继续去药房做你的药丸,我去做我的实验,你不用担心我,戊时我们在藏书阁汇合。” 知秋点了点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后,道:“好,娘娘小心。” 便这样,两人分头行动。 只是刚推开门进入李尘修的药房,一道清俊悦耳的声音就从她身后响起:“进我药房却如此偷偷摸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你有什么私情。” 尚珂兰脸色微红,恼恨的看了他一眼:“快别说了,昨日我医治的那只小白鼠怎么样了?” 李尘修看了一眼面前的尚珂兰,还是昨日那身打扮,看起来又土又平凡,还满头大汗,似乎是冒着大太阳赶过来后,整个人脸都被晒红了。 不过她那双眼睛,似乎含着光一般,很是单纯动人,让李尘修想起了刚认识宁妃的那段日子。 短暂的愣神过后,他摇了摇头,掀开桌上的布帘,露出里面身体僵硬的小白鼠道:“死了。” 说着,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昨天你替它扎针的时候,扎死的。” 尚珂兰顿时有些无语。 空气中一阵沉默,半晌,尚珂兰才有些讪讪的拉下帘子,提起这装着小白鼠的笼子道:“算了,我还是把它处理掉吧。” 只不过她脸上的失落之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眼里还有些难过:就她这点手段,她该怎么救父亲啊? 李尘修拿过她手中的小白鼠,一把将它扔进了房间的丹炉里,一瞬间,丹炉里的火就吞噬了它的躯体。 尚珂兰一惊,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把它扔到丹炉里?” “放心吧,这丹炉不是用来炼药的,一直被我当作焚烧失败品来使用。” 李尘修淡淡的说着,又拿给尚珂兰一些药方,道:“你先把这些药材找出来,然后三碗水煎成一碗,汤药的颜色必须是黑色,纯黑色,苦涩中如果散发着一点甘甜的味道,就说明这药煎成了。” 尚珂兰似懂非懂的道:“这药是干什么的啊?” “治疗瘟疫的。” 短短五个字,却叫尚珂兰浑身一震,顿时,尚珂兰欣喜的看着他:“好,我这就去!” 说着,她来到药炉面前,利用上面的陶制锅煎起了药来。 而李尘修看着她卖力的样子,微微一笑后,转身提笔写起了什么东西。520 “嘶!” 忽然间,尚珂兰倒抽一口冷气,李尘修抬眸望去,却见尚珂兰忍着痛,吸吮着被火灼伤的手指,眼里明明忍不住泛起了泪光,却硬是将它憋了回去,又若无其事的煎药。 连李尘修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唇边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此时,窗外。 一双眼睛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后,冷笑一声,转身向东宫走去。 酉时,熙梦宫。 赵可涵坐在八仙桌前,周围的宫婢手上捧着各种奢华漂亮的装饰品,而赵可涵此时正在为操办中元节的事情大费心神。 为了让靳言堂一进来就能看见她努力的模样,赵可涵不愿意将这事假手于人。 这时,一个宫婢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并恭敬的行礼禀报道:“启禀娘娘,宸妃有消息了!” 知道尚珂兰深受陛下宠爱,所以赵可涵便一直让人紧盯着尚珂兰。 听了这宫婢的话,她放下手中账册,抬眸紧紧的盯着她道:“到底有什么消息?快说!” “娘娘,奴婢今日跟踪宸妃娘娘,发现她打扮成宫女的模样混进太医院,与太医院的李太医厮混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模样很是亲近!” 此话一出,赵可涵大喜,当即起身来到她面前逼问道:“你说的可当真?” “回禀娘娘,奴婢绝不敢说半句假话!” 那宫婢又赶紧抬头严肃的看向赵可涵,见状,赵可涵大笑两声,道:“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随后,她又冷静下来,看向寝宫里的人道:“今日之事绝对不可以走漏半点风声,谁若是敢传出去,休怪本宫无情!” “是,娘娘!” 顿时,这些宫婢又是慌忙低头行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外面的宫婢来报:“启禀娘娘,华妃求见。” 赵可涵挑了挑眉,扶了扶发髻,不以为意道:“她来干什么?” 说着,红袖上前扶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去了熙梦宫大殿里。 大殿中,华妃带了礼物来,一见着赵可涵,便让月儿将礼物呈给了她,并笑着道:“嘉贵妃娘娘,本宫前些日子从家中得了些上好的冰种白玉镯子,所以特地前来带给您,有消暑降温的作用,是块不可多得的冷玉。” 听她吹嘘的这么神奇,赵可涵便打开礼物盒子看了看,见到里面放着两只白玉冰种镯子后,她微微一笑,合上盖子,对华妃道:“华妃娘娘客气了,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说着,她看了红袖一眼,红袖赶紧端上了冰镇瓜果给华妃。 华妃吃了一块西瓜后,用香帕按了按唇角,对赵可涵笑道:“实不相瞒,本宫这次来可是带了好消息的,不过这人多眼杂,恐怕有些不好说出来……” 说着,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侍女,顿时,赵可涵对她们挥了挥手,这些人便一一退了下去。 随后,华妃才一脸激动的看向赵可涵道:“今日,本宫的宫婢去太医院拿药的时候,撞见娴雅宫的知秋在跟一个小宫女说话,便凑过去打听起来,没想到那宫婢竟然是宸妃伪装成的,而宸妃与李太医共处一室,言语之间好不暧昧!” 第一百零三章 又生毒计 赵可涵一听,惊讶的看着她道:“不会吧?毕竟宸妃也是皇上的宠妃,李太医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呢?” 华妃喝了口茶,不屑的道:“依我看啊,那不知羞耻的应该是宸妃才对,若不是仗着背后有个左相在的话,恐怕宸妃早就完了,哪还有陛下这份恩宠?” 言外之意,宸妃之所以那么风光,又执掌了宫权,完全是因为陛下看在左相的面子上才给了她这份儿恩宠的。 闻言,赵可涵倒是愣了一下。 见赵可涵不说话,华妃便不怀好意的对她笑了笑,道:“咱们为何不利用此次大好的机会给宸妃来个致命一击呢?嘉妃娘娘,其实本宫心中早有计划……” 接下来,华妃对赵可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试图找个适当的时机将陛下带到太医院,让他亲自捉奸捉双,到时候不仅连宸妃要倒霉,连带着左相也会倒台! 毕竟谁敢那么大胆给陛下戴绿帽子?华妃相信,敢做出这种事的宸妃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她说的开心,却没注意到赵可涵眸色渐沉。 待她说完后,赵可涵对她笑了笑,并道:“华妃娘娘好计策,本宫允了,到时候,本宫一定会助华妃娘娘一臂之力!” 得了赵可涵的承诺,华妃这才开心的走了。 回到寝宫后,赵可涵半靠在美人榻上,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红袖端了一盏凉茶给她,担忧的道:“娘娘,您喝点茶静静心吧,从刚才进来开始您就一直心绪不宁,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困扰着您吗?” 赵可涵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神色晦暗不明的道;“华妃说的对,宸妃身后有左相给她撑腰才是关键,而本宫背后只有一个太后和陛下那点微不足道的同情而已,这两样东西远远没有权利来的可靠。” 红袖不解的道:“可是娘娘,按照您之前和华妃商议的那样,这次捉奸计划对宸妃肯定是一个重大的打击,那左相府肯定也会受到宸妃牵连,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可涵冷哼一声,缓缓呷了一口茶,沉声道:“那左相为陛下做了多少建功立业的事情,本宫可都一清二楚,当初若没有那左相辅佐,本宫的父皇也不会输的一败涂地,而本宫也不会沦落为一个平凡的庶女!” “这华妃倒是提醒本宫了,要将左相绊倒,才能彻底解决宸妃这个心腹大患!” “啪!” 话音一落,赵可涵猛地将手中茶杯摔在了地上! 红袖眼皮子跳了跳,顿时安静的站在一旁低下头去,不敢多言;而赵可涵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戊时,娴雅宫。 尚珂兰辞别了李尘修后,带着知秋回到了寝宫里,她换了一身装扮,并把宫女的衣服藏进了衣柜里,随后,栀子为她呈上了晚膳。 尚珂兰忙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此刻更是胃口大开,不停的往胃里灌着食物,都快顾不上吃相了。一起 这时,栀子捧着昨日靳言堂送过来的蜀锦在手中,并站到尚珂兰面前道:“娘娘,您昨日回来的晚,没见着陛下,陛下昨天其实来宫里找过您,而且还送了您蜀锦做赔罪礼物。” 尚珂兰动作顿了一下,却看也不看那蜀锦一眼,只对栀子吐出两个字道:“拿走,放库房里。” 栀子急了,不解的道:“娘娘,这蜀锦多好看啊,是您最喜欢的淡紫色,而且质地上乘,面料轻薄透气,颜色和花纹又十分大气上档次,过几天中元节的时候,您正好穿上它做的衣服赴宴啊!” 缓缓地,尚珂兰将勺子放回粥碗里,抬眸看向她道:“往后陛下再送任何东西来,你们只管把这些东西放库房里,若是你们喜欢,本宫赏给你们也是可以的。” 栀子一愣,却从她平静的神色上察觉到了她心里的怒气,顿时,栀子禁了声,默默地捧着蜀锦走了下去,心中不禁为靳言堂和尚珂兰两人之间的感情叹了口气。 这时,闻春走了进来,微微皱眉,神色严肃的看向尚珂兰道:“启禀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尚珂兰擦了擦嘴,吃的也差不多了,便笑着看向她道:“有什么事,你说便是。” 闻春犹豫了一下,低头恭敬的道:“回娘娘话,奴婢感觉您身边有人一直在跟着您。” 这种感觉,每次闻春跟尚珂兰相处的时候便会产生,如果一次可以说是偶然,可很多次,那就说不过去了。 闻春是习武之人,对这种跟踪之事天生敏锐,尚珂兰对她的话没有怀疑,目光一怔后,她便很快回过神来,对闻春笑了笑道:“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多想了。” 说着,尚珂兰给知秋使了个颜色,知秋会意,立马带着其他宫婢走了出去。 寝宫里只剩下闻春与尚珂兰两人,尚珂兰将门窗全部关好后,拉着闻春来到美人榻上坐下,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不见,只神色严肃的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现在还有那种感觉吗?” 闻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向尚珂兰时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的对她道:“其实,奴婢之前也没有发现,直到今日您睡着的时候,奴婢打开窗户为您透透气,却无意中看到树缝里有一个人影。” “只是等奴婢再回过神来之后,那人影就不见了,然后,从奴婢见到您的时候,奴婢就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您。” 尚珂兰忍不住有些惊诧的看着她道:“莫非对方还是一个高手?” 闻春郑重的点了点头。 尚珂兰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闻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将对方引出来?” 闻春摇了摇头,道:“娘娘,奴婢不知道对方跟踪您有什么目的,只是您今后行事要小心,千万别落单,对方可能一直在等着对您出手。” 一时间,尚珂兰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她,还派了高手跟着她? 那这两天,自己和李尘修在一块儿寻找治疗瘟疫药方的事情,岂不是都被对方看在了眼里? 这种被人偷窥隐私的感觉很让她气恼,尚珂兰眸光微闪,随后凑近闻春耳边,不知跟闻春说了什么,闻春点了点头后,便藏在了窗户旁边。 而尚珂兰则打开窗户,对着外面那颗银杏树喊道:“喂,树上的朋友,为什么一直藏着不肯以真面目相见?莫非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成!” 第一百零四章 发现暗卫 树上十分平静,没有任何动静。 闻春看了她一眼,尚珂兰便翻窗出了房间,径直来到树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道:“你再不出来,本宫可就对你不客气了,这树本宫早瞧着不顺眼,正好趁今日一把火将它给烧了!” 树上,一个人影藏匿在树叶之间,他褐色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光,却沉心静气,没有出去。 而尚珂兰说做就做,让栀子捧了一坛酒出来,把酒淋到了树干上,将火折子缓缓靠近了树干。 这酒从味道上就可以闻出来,是非常浓烈的白酒,火星子一点就着。 终于,树上那人忍不住了,飞身一跃,快速向房顶上掠去。 闻春匆忙从房间里翻身出来,一跃而上,朝他追了过去。 尚珂兰赶紧熄灭了手里的火折子,抬头向房顶上看去。 却见一个黑衣男人和闻春相对而站,两人对视了片刻,闻春毫不留情的出手相击,与那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只是闻春似乎并非这黑衣人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尚珂兰怕闻春受伤,便对闻春道:“闻春,你回来吧,他好像并不会伤害我!” 闻春皱了皱眉,道:“不行,娘娘,这人是个高手,想要暗杀您轻而易举,奴婢决不能让任何危险因素存在在您身边!” 这时,那黑衣人皱眉看向闻春:“你是陛下身边的人?” 闻春一愣,将暗器收回袖中,紧紧盯着他道:“你还知道什么?” 尚珂兰见两人停了手,却发现那黑衣人手中暗暗动着,里面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她急中生智,对那黑衣人道:“喂,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只要你以后别出现在本宫身边,本宫就放了你,否则,我现在立马通知禁卫军来抓了你!” 皇城禁卫军,被靳言堂一手掌控,且个个都被操练的神勇无比,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他的身份肯定会暴露。 黑衣人脸色一沉,眼神不善的看向地上的尚珂兰。 想了想,他飞身而下,落在尚珂兰面前;栀子神色一紧,连忙将尚珂兰护在身后,尚珂兰眸光微闪,向他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黑衣人单膝跪地,沉声对尚珂兰道:“属下殷十三,是陛下派来保护您的暗卫,见过宸妃娘娘!” 殷十三的声音十分冰冷,没有一丝感情,就好像单纯是一个守护别人的存在,或者替靳言堂扫除一切障碍的杀手。 尚珂兰眼皮跳了跳,栀子磕磕巴巴的回头看向她道:“娘娘,这……这人不会是陛下派来监视您的吧?” 殷十三目光微闪,低下头去,没有看尚珂兰一眼。 尚珂兰绕过栀子,站在他面前,神色冷凝的看向他道:“本宫问你,你从什么时候跟在本宫身边的?” 这时,闻春从房檐上一跃而下,落在尚珂兰身侧,她随时警戒着,防备着这个男人。 尚珂兰话音一落,殷十三沉默了半晌后,答道:“回娘娘,陛下有令,只让属下保护您的安全,没有让属下告诉您这些事情。” 尚珂兰双眸微眯:“哼,陛下也没有说过本宫不能知道你的存在吧?现在你已经被本宫发现了,如果还不老实交代,本宫绝不会轻饶你的!” 还美其名曰派殷十三来保护自己,分明就是让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靳言堂啊靳言堂,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为什么当初要接我回宫?梦生 听了尚珂兰的话,殷十三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来,最后,他还是妥协道:“好吧,娘娘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 这院子里人多嘴杂,到时候弄出动静来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于是,尚珂兰命闻春将这殷十三押到了寝宫里问话,以殷十三的武功,他刚才完全可以杀死闻春后离开这里的,但是碍于尚珂兰用靳言堂来压他,所以他只好向尚珂兰妥协。 寝宫内,灯火通明。 栀子、闻春站在尚珂兰身侧,殷十三跪在她面前。 问了几个问题后,尚珂兰脸上的冷凝之色已经完全褪去,只道:“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将这两天本宫去找李太医学习医术的事情,告诉给陛下?” 殷十三摇了摇头,表示:“属下还未来得及通报,便被您发现了。” 尚珂兰这才心里松了口气,对他挥了挥手道:“本宫可以让你继续跟在身边,但你不许将这件事情说给陛下听,否则本宫就将你的存在闹得后宫人尽皆知,到时候你成了陛下身边的一枚废棋,看陛下还用不用你!” 一番威胁的话,加上尚珂兰模仿着华妃的神态说出来,当真是让人恼恨至极。 咬了咬牙,殷十三低头拱手道:“属下明白。” 尚珂兰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行了,退下吧。” 殷十三转身欲走,只是临走时,他瞥了一眼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这件事情就算属下不说,陛下也会知道的,这两天跟在您身边的除了我,还另有其人。” 至于是谁,殷十三却并不打算告诉给尚珂兰,打了一个谜语后,他就飞身回到了银杏树上。 尚珂兰愣了愣,一旁,栀子惊诧的道:“究竟是谁派人跟踪娘娘?娘娘,您明日还是别出去了吧?这太危险了!” 尚珂兰双眸微眯,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后,对身旁的闻春道:“闻春,明日你跟本宫去太医院,随本宫走小路,到时候有谁跟踪我,你直接将对方揪出来就行!”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另外,今晚的事情,你们都拦在肚子里,不要打草惊蛇。” 栀子和闻春相视一眼后,恭敬的道:“奴婢遵命!” 说完,两人退了下去。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尚珂兰躺在床上,迟迟睡不过去。 究竟是谁这么缺德,派人跟踪她呢? 宫里跟她结了怨的,也就只有一个华妃,至于嘉妃,到现在还没跟她起过什么正面冲突,她没道理针对自己。 对了,昨天听栀子说,萧贵人的禁足期限已经满了,也就是说,萧贵人被放了出来,难道说跟踪她的人有可能是萧贵人或者华妃? 摇了摇头,尚珂兰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神色又有些迷茫起来。 那殷十三说,在宁妃诬陷她谋害龙嗣的时候,陛下便派他跟着自己了,难道靳言堂真是为了保护自己?? 很快的,尚珂兰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 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靳言堂攻于心计,城府颇深,有时候她真的看不透他。 第一百零五章 阴暗面 自从那个赵可涵来了以后,靳言堂好像对她也不是那么在意了吧? 将心中微微泛起的苦涩压了下去,尚珂兰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亥时,御书房。 处理完政务,自己的人还是来信说没有发现尚可霖的踪影,连带着那些灾银都有一部分不见了,而且数目不小。 闽南的水患他已经解决了,可蜀地,左相父子路上遭遇刺杀,一个感染了瘟疫,一个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消息。 真是叫他担心啊! 揉了揉眉心,靳言堂脸上显出了一丝疲惫之色。 这时,福庆喜捧上一杯参茶,又递上一叠色泽诱人的桂花糕道:“陛下,这是嘉妃娘娘方才命红袖姑娘送来的,怕您忙起了顾不上用膳,就叫奴婢将这桂花糕一直热着,这会儿吃正好。” 说着,福庆喜脸上还带着笑意,虽然是讨好之态,却并不让人反感。 靳言堂目光微沉:“嘉妃送的?拿下去吧,朕不饿,另外,朕今晚歇在御书房了,你退下吧。” 赵可涵封妃一事,他已经查清楚了,是扬州总督买通了礼部尚书,让礼部尚书假传了圣旨。 明显就是华妃与赵可涵合谋而为,这些人一个个把他当成傻子糊弄,似乎完全忘了他刚登基时使用的雷霆手段。 安逸久了,有些人就会变得不安分起来。 刚解决了兵部、户部和工部的人,如今礼部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当真是…… 不知不觉间,靳言堂握紧了左手! 福庆喜见靳言堂虽然神色平静,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当即不敢久留,匆忙退了出去。 当晚,熙梦宫。 “娘娘,福总管来了。” 红袖掀开帘子来报,身后正跟着福庆喜。 赵可涵抬眸看去,福庆喜便恭敬地向她行礼道:“奴才见过娘娘,启禀娘娘,陛下今夜不来熙梦宫了,已经在御书房歇下。” 闻言,赵可涵喝茶的动作一顿,霎时间,她目光犀利的向福庆喜看去:“怎么回事?你没有将本宫的桂花糕送给陛下吗?” 她没有记错的话,靳哥哥以前最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了! 福庆喜又低了低身子,道:“回娘娘话,陛下今夜心情似乎不好,貌似是为朝政心忧,奴才已经将娘娘的糕点呈了上去,陛下用了一块。” 听福庆喜这么说,赵可涵脸色才微微好了起来,她看了红袖一眼,红袖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袋银子来到福庆喜身侧,并笑着道:“福总管,您袖子怎么脏了?奴婢给您擦擦。” 说话间,红袖将银子塞进了福庆喜袖子里。 福庆喜双眸一亮,随即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对赵可涵谢过之后,便退了下去。 他一走,赵可涵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看向红袖道:“去,给本宫找两个宫女进来!” 红袖一笑,了然的道:“是,娘娘可还要准备什么刑具吗?” 赵可涵冷笑一声,道:“陛下不来本宫这,本宫心情不好,那些贱如草芥的宫婢也别想好过,你给本宫准备两支蜡烛,一根皮鞭!” “是!”世纪 红袖应声退下。 赵可涵一旦心情不好,便会拿下人出气,她尚是公主的时候,便有此癖好,只不过她隐藏的很好,除了贴身宫婢红袖之外,没人发现她的这个阴暗面。 不多时,红袖带了两个颤颤巍巍的宫女走了进来。 月亮在空中挂着,虽然没有乌云遮盖,那惨败的月光却照的人心里发慌。 “呜呜!” 两道呜咽的惨叫声从赵可涵的寝宫里发出,里面的人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巴,所以虽然惨受折磨,却发不出太大的声音,外面的人根本就听不见这里的动静。 翌日,午时,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尚珂兰带着闻春向太医院走去。 这一次,两人挑了小路走。 果不其然,到了人烟稀少的小径上后,走在树荫下,闻春微微上前一步,低声对尚珂兰道:“娘娘,那人跟上来了,奴婢听其脚步声,是个宫女,她应该很擅长跟踪,脚步三轻一缓,没练过武功的人不容易察觉。” 原来还是个惯犯? 尚珂兰不动声色的道:“动手。” 闻春点了点头,突然间,她脚步一停,恍然大悟的道:“糟了,娘娘,奴婢忘了带宫牌了,须得回去一趟,否则我们待会儿进不了太医院的!” 话音一落,尚珂兰焦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快回去拿!” 闻春匆忙应是,转身向回跑去。 身后,跟踪那两人的宫女慌忙躲到一处假山后面,听到闻春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她从假山里走了出来,向尚珂兰跟去。 只是她刚走了没两步,忽然间,树上一抹绿色身影从天而降,只见闻春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跟我家娘娘同路?” 这时,尚珂兰也走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站在她面前,并毫无感情的对闻春说道:“杀了她。” 闻春愣了一下,见到尚珂兰神色后,便配合的抬起手用力的向她脖子劈了下去! “扑通!” 那宫女吓得白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顿时,空气里安静了下来,尚珂兰和闻春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两人眼里都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尚珂兰更是诧异的道:“不会吧?本宫只是吓一吓她,她竟然晕过去了?” 闻春吞了吞唾沫,收回手道:“娘娘稍等,待奴婢查看一番。” 随后,她蹲下身去,伸手在她鼻尖探了探,又摸了摸她的脖子,这才松了口气,无奈的对尚珂兰道:“回娘娘话,这人真的晕过去了。” 闻言,尚珂兰忍不住掩唇一笑:“太不禁吓了,就这胆子还敢来跟踪本宫?你把她带回去,让知秋弄点迷魂散给她,让她忘了今日的事情就好。” 闻春点了点头,忽然间,她拿起这宫女的腰牌看了看,对尚珂兰道:“娘娘,这人是熙梦宫嘉妃的人。” 尚珂兰目光一怔,随即回过神来,道:“那你们喂了她迷魂散后,便将她放回熙梦宫,不要打草惊蛇,让嘉妃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她的爪牙。” “是!” 说着,闻春提着这宫婢的衣领沿小路返回娴雅宫。 尚珂兰在身后看着她们的背影,不禁神色渐沉…… 第一百零六章 意图捉奸 这宫女既然是嘉妃的人,想必嘉妃已经盯上她了。 没想到如今她一朝失宠,却真成了众矢之的。 冷笑一声后,尚珂兰转身去了太医院与李尘修汇合。 李尘修依旧穿着一身青色官服,只不过这青色要比他之前穿的官服浅了很多,上面绣着鹤纹图案,加之他容貌清俊,是以每每见到李尘修,尚珂兰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飘逸出尘之感。 经过两日的相处,李尘修与尚珂兰已经很熟悉了,他一把拉过尚珂兰道:“你来瞧瞧,这是我最新研制成功的六味地黄丸,功效奇特,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不论男女老少,这药丸都可以根治他们的瘟疫,而且还能保证他们以后不再染上瘟疫!” 说着,李尘修双眸中闪烁着精光。 见他说的这么神奇,尚珂兰不禁诧异的看着他手中的瓷瓶道:“这小小的瓷瓶里装四十九颗药丸?” 说着,她声音一顿,有些怀疑的看向李尘修道:“六味地黄丸我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李尘修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我穷尽目前为止所学习到的一切医术凝结而成的精华所在!一颗,都叫外面的人有价无市呢,而且这种丹药极其难练,里面还有很多珍贵药材在中原买不到的!” 闻言,尚珂兰惊讶的看着他:“你居然敢买私货?” 李尘修忙捂着她的嘴,瞪着她道:“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见尚珂兰一脸不解的模样,李尘修才将目光重新放回药丸上,双眸微亮,并解释道:“这些药材都是我们眉州李家独有的,前些天父亲托人进京为我捎来了这些药材,没想到如今却正好用得上!” 尚珂兰在一旁看着,眸中又是期待,语气中又是担忧的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闻言,李尘修对尚珂兰摆了摆手,笑着道:“这你大可以放心,我已经找小白鼠实验过了,没问题的。” 说着,他顿了一下,道:“只不过这药极为苦涩,跟一般的药丸不一样,因为药效很强,所以它的味道要比一般的汤药更让人难以接受,所以我估计应该没有几个人可以服食完一个疗程吧?” 见李尘修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尚珂兰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道:“可以给我试试吗?我想尝尝这味道有多难以接受。” 李尘修却对她摇了摇手指,道:“不行,我就这么一瓶,还只有一个疗程,给了你,就少了一颗了。” 闻言,尚珂兰有些失落。 忽然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厉喝声响起:“来人,将这里给本宫包围住,连窗户那里也不能放过,待会儿无论从药房里走出来任何人,都给本宫一举拿下!” “是,萧贵人!” 遭了,萧贵人! 她突然带人包围这里,难不成是知道自己找李尘修学习医术不成? 这时,李尘修皱了皱眉,看向外面道:“外面怎么这么吵闹,难道我又无意中得罪了谁?” 自从宁妃事件后,李尘修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不再同以往一样温和尔雅,他变得外冷内热,看起来不好接触。 但实际上,尚珂兰与他接触后才发现,李尘修的医德很好。 无论是小太监还是小宫女,都爱来找他看病,而且李尘修从不做趁火打劫的事情,有时候看对方实在可怜,便连诊金都不会要。 就他这脾气,如果不帮着后宫妃嫔做出一些害人害己之事,他又能得罪谁呢?139 想着,尚珂兰摇了摇头,就在李尘修与他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尚珂兰拦住他,沉声道:“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你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无论别人逼着你承认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承认,不管你做没做过,否则我们都会面临死罪的危险。” 李尘修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尚珂兰突然之间就变了脸,而且还把情况说的这么严重。 等他回过神来时,尚珂兰已经来到门前,将大门打开了。 趁着门外的人还没有进来,尚珂兰便低头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见过萧贵人!” 说话的时候,她早就变了兰儿的声音,没有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话。 她话音刚落,一双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缎面皂靴就出现在眼前。 靳言堂垂眸看了她一眼,脸上神色如同平常那般冷漠,看不出什么异样。 就在这时,身着桃红色宫服,头戴金钗的萧贵人走了进来。 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尚珂兰面前,伸手指着尚珂兰和李尘修,并得意的对靳言堂笑道:“陛下,臣妾没有说错吧?宸妃娘娘真的化作了小宫女的模样,来这太医院与人私通!” 说着,她又轻蔑的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事到如今,证据确凿,您还有什么好伪装的?大大方方抬起头来给陛下看看不是很好吗?” 一旁,李尘修皱了皱眉:这个其貌不扬的兰儿怎么可能是宸妃呢? 难不成这萧贵人是想利用兰儿是娴雅宫宫婢的身份,借此冒出捉奸这一出来对付宸妃的? 说不定宸妃就会因为这次事件而倒台呢? 如此想着,李尘修便按捺下来,安静的站在一旁,并没有出声帮腔。 尚珂兰心中如同沉了一颗大石头似的,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到底是谁给萧贵人通风报信? 而她在后宫这么久,从来没想过要置谁于死地,可这些人总想着解决掉她这个挡路的绊脚石! 萧贵人吗?今日之事,她尚珂兰暂且记下了! 心中想着,面上,尚珂兰双手紧握,浑身颤抖,并胆小的对靳言堂道:“启禀……启禀陛下,奴婢自幼丑陋无颜,恐怕奴婢的容貌会冒犯到陛下和娘娘,所以奴婢不敢抬头。” 此话一出,萧贵人顿时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你到底是不敢抬头露出真容啊,还是因为太丑怕吓到我们啊?” 一番话一语双关,尚珂兰低垂着首,避而不答。 这时,靳言堂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置听她淡淡的开口道:“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那么严词,不容人拒绝。 萧贵人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宸妃啊宸妃,这次看本宫还不彻底将你解决干净! 一旁,李尘修眸光微凝,心中有些诧异:难道这兰儿还真是宸妃装扮的不成? 可是没道理啊,宸妃吃好住好又有陛下宠爱,干嘛闲着没事儿扮成宫女呢? 想着,李尘修摇了摇头。 第一百零七章 其中关系 一旁,李尘修眸光微凝,心中有些诧异:难道这兰儿还真是宸妃装扮的不成? 可是没道理啊,宸妃吃好住好又有陛下宠爱,干嘛闲着没事儿扮成宫女呢? 想着,李尘修摇了摇头。 尚珂兰浑身一震,眸中含羞带怯,她抬头向靳言堂看去,脸上隐隐含着一抹希望。 似乎有些不敢直视靳言堂一样。 这谄媚下贱的模样简直令人作呕,况且这根本不像是尚珂兰做得出来的事情。 萧贵人却上前,一把掐住她的下颚,双目如同毒蛇一样阴毒的看着她道:“别挣扎了,宸妃,你和李太医暗中私会的事情都已成定局,藏着你这张脸又有什么用呢?” 尚珂兰吃痛,眸中泛出点点晶莹的泪花,她倔强的看着萧贵人,努力辩驳道:“娘娘……娘娘误会了,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刚进宫的小宫女而已,奴婢名唤兰儿,是娘娘瞧着奴婢与她生的有几分相似,所以才将她的闺名‘兰’字赐给了奴婢。” 萧贵人却根本不信,冷笑着将她推到在地,随后对身旁的宫婢吩咐道:“你们现在去打盆水来,本宫要亲自给这人洗脸,瞧瞧她到底是宸妃假扮的宫女,还是与宸妃根本就是两个人!” “奴婢遵命!” 两个宫婢应声退下,去打水与拿毛巾,与此同时,萧贵人又对一旁的靳言堂行了一礼,恭敬的道:“陛下若是觉得臣妾冤枉了宸妃娘娘,那陛下大可以派人去娴雅宫一探究竟。” “若宸妃娘娘安然无恙的坐在娴雅宫内,便说明这宫婢是无辜的,而臣妾也错污了宸妃娘娘的清白,到时候,臣妾愿以死谢罪!” 一番话说的决绝无比,带着股狠劲儿。 地上,尚珂兰眸光微闪,心中实在不解,她到底什么时候跟这萧贵人结下了这样的仇怨?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呢? 靳言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对福庆喜挥了挥手:“准了,福庆喜,这事便交给你去办吧。” “是,奴才遵命!” 话音一落,福庆喜眼神一暗,带着人退了下去。 “娘娘,水来了。” 这时,两个宫婢分别端着一盆水,拿着一块帕子走了进来。 萧贵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两人吩咐道:“行了,把这些东西放在宸妃娘娘面前,本宫要亲自看着宸妃脱下脸上的伪装!” 一滴冷汗不易察觉的从她脖子上滑落,下意识的,她放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紧紧握了握。 这萧贵人明显就是有备而来,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 面上,她是一个神色怯懦的小宫女,可心中,尚珂兰却咬了咬牙,道:只好赌一把了! 这两日,晚冬给她化的妆都十分防水耐汗,便连她在太阳底下走动,在药房这么闷热的环境下走动,也没见她的妆容花过。 可如果让萧贵人和她的人亲自动手的话,自己说不定就真的要暴露了! 不管靳言堂知不知道她的身份,总之现在,尚珂兰绝对不可以将真面目暴露在众人面前!肥猫吧 这时,萧贵人催促道:“还在等什么呢?不会是想让本宫亲自动手给你净面吧?” 尚珂兰双眸一闭,嘴唇紧抿,忽然将面前这盆水端了起来,并毫不犹豫的往自己身上淋了过去! “哗!” 一道巨大的泼水声响起,一瞬间,尚珂兰湿漉漉的跪在地板上,水渍蔓延得屋子里到处都是。 萧贵人愣了一下,随即轻蔑的将地上的湿帕子扔到尚珂兰怀里,并道:“别愣着了,还有这个,你也一并擦擦脸吧!” 尚珂兰浑身一震,抬眸看向萧贵人,神色怯懦的道:“萧贵人,奴婢……奴婢虽然是宸妃娘娘宫里的人,可奴婢自诩没有得罪过您,您为何要这般为难奴婢?” “奴婢天生便是这副面孔,纵然与宸妃娘娘投缘,长得有五分相似,可奴婢不至于上了妆,用水泼了之后还是这个模样吧?而且说来奇怪,萧贵人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宸妃娘娘在太医院与李太医厮混呢?” 萧贵人被她哽了一下,随即怒指着她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明明是本宫审你,你却质问起本宫来了?看本宫不好好教训你!” 说罢,她高高的扬起一巴对着尚珂兰打了下去。 尚珂兰双眸紧闭,等待着疼痛落下。 可下意识的,心里的紧张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 她现在是宫女,不是宸妃,萧贵人就算不是她的主子,那她也是娘娘,无论如何,她都只能挨打不还手,挨骂不还口! 靳言堂手指微动,却神色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阻拦。 他眸色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 一声闷响在尚珂兰头顶上发出,却不是巴掌落在肉上的声音! 下意识的,尚珂兰试探着睁开眼睛,抬眸看去。 却见李尘修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替她拦住了萧贵人这一巴掌。 “萧贵人,当着陛下的面儿,您就敢对这宫女滥用私刑,逼她承认是宸妃,还妄图安给微臣一个与宫妃私通的罪名出来,敢问宸妃娘娘,可是微臣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让您怀恨在心?” 不疾不徐的对萧贵人说出这番话后,李尘修清俊的容颜上竟显出几分不怒自威的阵势来。 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萧贵人顿时脸色一红,神色恼怒的抽回了手,并怒指着他道:“别以为你这些说辞就能为宸妃开罪,本宫可以肯定,她就是宸妃,等福总管从娴雅宫回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若宸妃此刻正在娴雅宫,那就说明这个兰儿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婢,与宸妃无关。 而若宸妃不在娴雅宫,却又被陛下禁了足,也就是说,这兰儿是宸妃假扮的,她与李太医私通的罪名也就成立了。 敢给陛下戴绿帽子,最少也要冷宫待个十年八载才会出来,严重一点的,甚至会被抄家判刑! 想着,不等众人说话,萧贵人便淡淡的收回手指,冷笑着看向李尘修道:“再者,不管这地上跪下之人是宫女也好,还是宸妃也好,李太医你这么紧张的护着她,就算你们俩之间没什么,那关系也定不一般!” 此话一出,空气中顿时沉默下来,连带着一旁的宫人们看向李尘修的目光,都带着点异样的情绪…… 第一百零八章 逼露真容 闻言,李尘修神色一恼,抬手便想指着萧贵人,但却碍于站在一旁的靳言堂,他只得愤怒的一甩衣袖,转身背对着萧贵人,冷哼一声,道:“微臣可没萧贵人这么龌龊的想法,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贵人今日闹出这么一桩丑事,微臣倒很想看看您最后怎么收场!” 就算李尘修现在只是一介正七品院侍,身份远没有正五品的萧贵人尊贵,可他却依旧傲骨留存,不屈服于萧贵人的咄咄逼人,确实令尚珂兰佩服。 只是当初,为了宁妃,他在自己面前实在是太过卑微了。 “你!” 萧贵人闻言一怒,最终忿忿不平的放下了手,站回了靳言堂身侧,并对靳言堂撒娇道:“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您看那李太医,不过区区正七品院侍,却敢这么凶臣妾,根本一点都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微臣不敢!” 刚说了李尘修不把靳言堂放在眼里,李尘修就恭敬的对着靳言堂跪了下来。 萧贵人瞬间被打脸,脸上的神情顿时僵硬起来。 尚珂兰心中暗笑,眼前却又黑了起来。 慌忙间,她匆匆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晕眩之意赶走,强撑着跪在地上。 她双手紧握,纤细的手指用力的掐着手掌的皮肉,借此来让自己清醒。 该死,回去娴雅宫后,她一定得好好治治这贫血了! 靳言堂垂眸看了她一眼,双眸微眯,却没有说什么,只抬头对李尘修和萧贵人两人淡淡的说到:“朕也想看看,到底是否如萧贵人所说那般,宸妃竟敢与人通奸,现在只等福庆喜回来,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介时便能水落石出了。” “陛下英明!”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道。 与此同时,娴雅宫。 福庆喜他们还在去娴雅宫的路上时,一抹人影飞快的进入了娴雅宫内。 知秋正在缝补一个医药包,见闻春匆匆忙忙闯了进来,额头上还满是大汗,她赶紧放下医药包,上前扶着她道:“闻春,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着急忙慌的?” 闻春脸都急红了,她快速走进尚珂兰寝宫内,拉着栀子的手道:“不好了,宸妃娘娘有难,福庆喜带着人过来找宸妃娘娘了,若是看不见宸妃娘娘在娴雅宫里,那待会儿宸妃娘娘就要遭殃了!” 她语气急切而担忧,根本不像作假,额头上又满头大汗,像是专门为了这件事从太医院赶回来的。 跟着闻春走进来的有知秋、晚冬、福普三人。 栀子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可娘娘现在根本不在寝宫,该如何是好?” 说着,她眸光一亮,上前拉着晚冬道:“有了,不如就用上次那个方法,你扮成娘娘的模样躺在床上,把福庆喜糊弄过去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这时,福普皱了皱眉,站出来道:“恐怕不行,栀子姑娘,福庆喜以前是我徒弟,他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了,如果看不到宸妃娘娘的正面,恐怕他是不会走的。” 闻春焦急,知秋皱了皱眉:“这人怎么这么难缠?” 福普叹了口气,神色凝重的道:“实不相瞒,昨日我便打听到了,那福庆喜早已投靠了熙梦宫的嘉妃,所以嘉妃这几日能连连得陛下宠爱,与福庆喜暗中相助是脱不开关系的,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来不及思考太多,需得抓紧行动!”爱心999 听了福普的分析后,一旁,晚冬皱眉,若有所思的道:“我们四大宫女之间,我与娘娘的身形最为相近,只是我的脸型却与娘娘毫无相似之处,声音伪装一下,就说中暑病了,也能混过去……” 想着,晚冬抓紧时间坐到了梳妆镜前,她手指灵活的运用着妆奁里的东西,众人只看见尘粉漫天,又透过窗户散了出去。 一刻钟的时间够,一个眼睛与宸妃毫无二致的女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只是若从脸型来看,福庆喜还是能够一眼辨别出她不是宸妃。 栀子看了她片刻后,忽然双眸一亮,打了个响指道:“有了!” 其余三人不解的看着她,栀子却上前为晚冬装扮起来。 片刻之后,福庆喜来到了娴雅宫。 宫女为他们引路,一行三人来到了宸妃寝宫外面,福庆喜对两个随行的内侍使了个眼神后,走进了屋子里。 “奴才参见宸妃娘娘,奉陛下口谕,奴才前来探望宸妃娘娘。” 福庆喜恭敬的低头说着,脸上带着一抹随和的笑意,眼里却闪过一道暗芒。 栀子、福普、知秋、闻春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这时,宸妃沙哑的声音响起:“原来是陛下派你来看望本宫了……你去回了陛下,便说本宫多谢他禁足之赏。” 宸妃躺在床榻上,背对着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像是病了,仔细分辨的话,却能听出以往的声色来。 福庆喜双眸微暗,笑着说道:“是,奴才一定将娘娘的话带给陛下,可娘娘为何不转身看看奴才?陛下吩咐了,一定要奴才亲自见到您平安无事才好。” 床榻上,宸妃没了声音。 一旁,栀子上前一步,皱眉呵斥他道:“那日娘娘去御书房找了陛下后,不知与陛下说了什么,回来后被禁足了不说,更是心中郁结,一下子中暑病倒了,你还敢对娘娘说出如此不敬的话来?真是放肆!” 福庆喜起身,也不装了,双手搂着浮沉,淡淡的瞥了栀子一眼,并道:“栀子姑娘也别气恼,这都是陛下的意思,还请宸妃娘娘配合,露出真容让奴才一见,否则奴才也不好交差啊!” 这福庆喜真是狗皮膏药,沾上了就赖不掉! 栀子眼神不悦,这时,宸妃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她顿时顾不得这福庆喜,忙上前将宸妃扶了起来,担忧的看着她道:“娘娘,您怎么样了?可还难受?” “咳咳!” 宸妃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咳得剧烈,像是要把肺都咳没了一样! 栀子挡着福庆喜,赶紧用香帕给她捂着脸并擦嘴道:“娘娘?娘娘?您怎么又咳了?还是让奴婢去给您请个太医吧!” 说话间,福庆喜探头向宸妃看去,栀子错开了身子,将宸妃的模样显露在福庆喜面前。 宸妃难受的柳眉紧皱,一双美丽动人的桃花眼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像落败的花儿一样。 第一百零九章 尘埃落定 福庆喜一愣:怎么这宸妃中暑,却这么严重? 这时,栀子不耐烦的看着他道:“看够了吧?看够了就赶紧走,我家娘娘还要休息!” 福庆喜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挂起笑容道:“那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奴才告退。” 话毕,他带着人退了出去。 知秋去送,临近出门时,像是不经意间,福庆喜瞥了一眼知秋,温和的笑着问道:“今日怎么没见着晓夏姑娘?” 这猝不及防的一问让知秋心里一跳,幸好她早有准备,福庆喜话音一落,她便毫不犹豫的道:“晓夏在小厨房给娘娘煎药,福总管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福庆喜神色微松,和气的对知秋道:“知秋姑娘不必送了,洒家就是随口问问,告辞。” 知秋目送他走远后,这才转身回了寝宫里,对众人道:“行了,他走了,我亲眼看着他往太医院的方向走的。” 顿时,晚冬从床上坐起来,拿下了捂着半张脸的香帕给自己扇了扇风,道:“好热啊,就盖着被子躺了一会儿,我觉得我要起痱子了!” 栀子双眸微眯,看向那福庆喜离开的方向,冷声道:“这福庆喜还真是个不好糊弄的家伙,若不是晚冬,今日这难关咱们可就过不去了!” 这边,闻春也松了口气。 而知秋则双眸微亮,看向福普道:“福公公,没想到真有您的,竟然真的料到了福庆喜临走时会问我什么问题,神了!” 其余人闻言皆惊,诧异的看向福普。 福普却神色凝重的看着知秋道:“你当时回答他的问题,有没有片刻的犹豫?” 知秋摇了摇头:“全是按照您说的,不敢有片刻犹豫。” 闻言,福普总算松了口气,浑身一软,坐在八仙桌前的凳子上,舔了舔嘴皮子道:“这一关,咱们算是过了。” 那福庆喜小心谨慎,而且多疑,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十分难对付。 当初福普就是看中了他这股狠劲儿,才收他为徒。 没想到被他抓着机会爬到了自己头上,却露出了白眼狼的真面目。 好在,他这个师傅还算是宝刀未老,能够对付得了这个福庆喜! 一旁,栀子也松了口气,笑道:“看来啊,这姜还是老的辣!” 太医院,药房。 听完福庆喜带回来的消息后,萧贵人当即不可置信的指着他,语无伦次的道:“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宸妃明明就在这里!” “不信,我把她的脸掀给你们看!” 萧贵人眼神一狠,趁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她竟然猛的伸出殷红的指甲向尚珂兰脸上掐去! “唔!” 尚珂兰吃痛,忍不住嘤咛出声。 靳言堂瞳孔猛缩,仿佛看到了那日在御书房残暴对待尚珂兰的自己。 可还不等他出手,李尘修便已及时将萧贵人与尚珂兰隔开! 他来不及呵斥萧贵人,只蹲下身担忧的扶着尚珂兰道:“兰儿,你没事吧?糟糕,你脸出血了,若是不好好处理,怕是要留疤!” 李尘修清俊的眸子印入尚珂兰眼里,尚珂兰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庙街 头晕目眩的感觉经过刚才萧贵人的举动而变得越发严重了。 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勉强对李尘修笑了笑,声音微弱的道:“我……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李尘修皱了皱眉,替她把脉。 与此同时,靳言堂瞥了福庆喜一眼,福庆喜会意,立马派人将萧贵人抓了起来。 靳言堂冷眼看着萧贵人,神色冷漠的道:“萧贵人,既然这宫女不是宸妃,你也该兑现之前的话了。” 之前,萧贵人以性命担保,若这宫女不是宸妃,她就以死谢罪! 话音一落,萧贵人神色一僵,顿时,她顾不得其他,剧烈的挣扎起来,并苦着脸抓着靳言堂的衣服道:“陛下!陛下饶命啊!其实这件事情嘉……” “嘉妃娘娘、华妃娘娘驾到!” 她话未说完,一道内侍尖细的通报声就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身锦绣红衣的赵可涵走了进来,而一身杏色绣梨花褶裙的华妃也跟在赵可涵身后。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两妃款款向靳言堂行礼,靳言堂神色不变,平静的看向两人道:“你们怎么来了?” 赵可涵天真无邪的看着靳言堂道:“萧贵人说要请臣妾来太医院看一出好戏,所以臣妾便来了。” 华妃也点了点头,笑着附和道:“臣妾也是如此,路上正好遇到了嘉妃娘娘,便与嘉妃娘娘一块儿来了。” 尚珂兰心中冷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萧贵人刚要说出真相,这两人便来截胡了? 闻言,靳言堂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萧贵人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往后,你便住进冷宫,安分守己,无诏不得外出。” 这不就相当于终身将她监禁在冷宫里了吗? 萧贵人不甘心,拼命挣扎,一时间,竟大力的推开这些人,上前扒着靳言堂的鞋子哭求道:“求陛下开恩啊!陛下开恩!这件事情其实是嘉……” “大胆,竟然敢对陛下不敬!” 不等她说完,福庆喜便上前打了她一巴掌,看似不重,又没什么手指印,实则却使的巧劲儿,这种手段最是阴狠。 萧贵人顿时被打的头晕眼花,嘴里一股腥味儿,血从破了皮的口腔里溢了出来,流淌到嘴角。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听见福庆喜对她的宫婢们吩咐道:“还不赶紧将萧贵人打入冷宫!” “是,福公公!” 顿时,这些人不敢再耽搁,纷纷拖着萧贵人退了下去。 赵可涵受惊似的挽着靳言堂的手道:“陛下,萧贵人怎么了?怎么像得了失心疯一样?” 靳言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余光瞥了一眼地上神色难看的尚珂兰一眼,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一走,华妃便松了口气,随后对赵可涵道:“嘉妃娘娘,这里这么晦气,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说着,她厌恶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尚珂兰和李尘修。 赵可涵点了点头,对华妃微微一笑:“华妃娘娘,本宫想去御花园走走,这会儿酉时了,御花园正是凉快的时候,本宫也有些事情章与你商量一下。” 第一百一十章 心中疑惑 下午的太阳没那么热烈,连风都带着几分清爽。 嘉妃与华妃带人离开后,药房内。 “兰儿,我刚才为你把脉,才发现你中暑了,而且你还有贫血之症,不好好医治,会跟你一辈子的。” 李尘修将尚珂兰扶起来坐在椅子上,拿了条干净的丝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水渍后,担忧的看向了她。 人一少,周围安静下来,尚珂兰渐渐恢复了体力,虽然还是有些难受,但已经好了很多。 她向李尘修道谢后,双眸期待的看向他道:“李太医,你手里那药丸卖给我好吗?不论你开出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你。” 尚珂兰还惦记着父亲的病情,如果李尘修这药丸轻易就能医治好他,那她为何不厚着脸皮跟李尘修求一求呢? 李尘修目光一怔,随即认真的看向她道:“当真什么都肯做?” 尚珂兰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的,只要我做得到。” 闻言,李尘修将手中装着药丸的瓷瓶交给了她,并道:“好,只要你答应帮我办一件事,这药就是你的。” 尚珂兰小心翼翼的接过李尘修递过来的瓷瓶,认真听着李尘修嘱咐。 与此同时,御花园。 一身杏色衣裙的华妃与妆容精致的嘉妃在凉亭里相对而坐,月儿为两人斟茶后,恭敬的退至一旁。 华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不满的对嘉妃说道:“你看你,非要提前让萧贵人对宸妃发难,如今宸妃没出什么事,却折损了萧贵人这颗棋子,真不值得!” 嘉妃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不疾不徐的呷了一口茶道:“急什么?陛下还是向着宸妃的,今日跪在药房里的那宫女,虽自称兰儿,可眼神却像极了宸妃,本宫就不信陛下不知道那是宸妃!” 华妃一愣,还是不解的看向他道:“可这有什么用?陛下不照样没有惩治宸妃吗?而且那宸妃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在娴雅宫里也弄出了一个‘分身’,当真是奸诈无比!” 嘉妃放下茶盏,抿唇一笑,目光晦暗不明的看向华妃道:“中元节上,本宫自有打算,你只需要替本宫与宸妃争宠就行了。” 那日华妃的话提醒了她,只靠着陛下和太后对她的同情与怜爱,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彻底解决掉宸妃身后的左相,那才是真正的一击必杀! 况且有福庆喜为自己牵桥搭线,她就不信,她还斗不过那个宸妃! 想着,嘉妃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华妃摇了摇头,不理解她的意思。 之后,两人稍坐了一会儿,歇息了片刻,嘉妃便回了熙梦宫,准备中元节的宫宴去了。 走在回宫的路上,斑驳的余辉洒落在华妃身上,照的她神色晦暗不明。 月儿安静的跟在她身后,轻声问道:“娘娘,您心中可是有什么烦闷之事?” 华妃皱眉道:“本宫确实有件事情,怎么想也想不通,你说那嘉妃到底怎么想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中元节上带着陛下去捉奸,不是挺好的一件事吗?到时候宸妃丑事败露,左相不也会因为她而受到牵连?” 说着,她又愤恨的道:“我就不该听了嘉妃的话,让萧贵人放心大胆的去做这事情,真是吃力不讨好!”搜搜 月儿沉默的听着,待她抱怨完后,她才说道:“娘娘,陛下毕竟是天子,给天子头上戴绿帽,这事情传出去,宸妃是会完蛋,可揭发这件事情的人就一定会得到陛下的宠爱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华妃一听就明白了。 她恍然大悟道:“难怪今日陛下惩罚萧贵人如此之重,原来嘉妃只是来了一招借刀杀人罢了!” 再者,就像嘉妃在御花园里说的那样,陛下真的不知道那宫女兰儿就是宸妃吗? 恐怕陛下不仅知道,而且心里还对宸妃产生了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陛下里生根发芽,到时候嘉妃再在中元节上用力那么一催…… “哈哈哈,妙啊!妙啊!不愧是本宫跟定的人,这嘉妃,果真有几分谋算!” 想通了其中关节,华妃心情也不郁闷了,大笑一声后,带着月儿回了水纤宫。 如今她帮着嘉妃争宠,嘉妃则离间陛下与宸妃的感情,这手段,倒是比当初的宁妃要高明得多了! 也不知道被打入冷宫后,宁妃怎么样了? 不过,这念头只在华妃头脑里一闪而过,到底华妃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将宸妃绊倒! 天色渐黑,尚珂兰从李尘修那里学了一些推拿手法,又郑重的告别了李尘修后,便带着药丸回了娴雅宫。 栀子、福普和四大宫女见她平安回来,皆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待一番换装洗漱后,到用膳时,房间里站满了人,每个人都担心的看着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尚珂兰这两天十分疲惫,现在也只是强打着精神而已。 见状,她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对几人道:“栀子,福公公,你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福普便率先站了出来,对她行礼道:“启禀娘娘,奴才昨日便已经查到,福庆喜与嘉妃暗中勾结,且华妃也许嘉妃连成一线,娘娘如今一人在宫中,势单力薄,恐怕嘉妃若对您出手,您会难以应付!” 嘉妃么……呵呵,下午就利用萧贵人对她出手一次了。 如果不是栀子这些人反应快,恐怕现在在冷宫的人早就变成她了! 点了点头,尚珂兰对福普道:“本宫知道了,多谢福公公,今日你们也忙了一天,都下去休息吧!” 说着,尚珂兰又补充了一句:“知秋、闻春留下。” 闻言,众人也都识趣离开,只有晓夏还恋恋不舍的看了她一眼,嘱咐道:“娘娘,桌上那水晶肴蹄是奴婢特意为您做的,您要多吃点啊!” 随着珠帘落下,寝宫里安静了下来。 尚珂兰一边吃着饭,一边将瓷瓶拿给知秋,道:“你帮我看看,这瓷瓶里的药是否对治疗瘟疫有效?另外,我还学了一点推功过血的手法,你待会儿也帮我瞧瞧吧!” 没想到短短两天,尚珂兰就进步如此神速,知秋双眸一亮,打开瓷瓶看了起来。 与此同时,尚珂兰不忘对一旁的闻春道:“闻春,稍后你随本宫去一趟养心殿。” 说着,她抬头补充了一句:“要悄悄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父女相见 经过知秋鉴定,李尘修炼制的这药丸确实拥有奇特的功效,是非常难得一见的珍品。 毕竟他是李家的嫡系子弟,从小到大在药房里长大,医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夜晚,几颗零散的星星挂在天空中,红色宫墙外。 “娘娘,您下来吧,奴婢接着您,不会有事的!” 闻春在下面小声呼唤着尚珂兰,尚珂兰穿着宫女的衣服,小心翼翼的从墙上翻了下去。 为了不惊动附近守着的内侍,她的声音降得极低极低! 顺利逃了出来后,尚珂兰拍了拍胸口,对闻春笑了笑:“好了,我们走吧。” 闻春点了点头,告诫道:“娘娘,您现在是宫女,刚才晚冬给您化了妆,您可不要暴露身份,另外,晚上皇宫里戒备森严,遇到侍卫要千万小心的避过,不要与他们起什么冲突!” “是,闻春姐姐。” 尚珂兰像模像样的给闻春屈膝行礼,闻春脸色微红,紧皱的眉头也微微放松。 随后,由闻春带着尚珂兰,一路小心避过了侍卫巡查,来到了养心殿附近。 晚上,养心殿附近每隔一刻钟就有一队侍卫经过,而且外面守着的宫女也都十分认真,一点也不松懈。 此时,尚珂兰和闻春来到了宫墙的拐角处。 收回打探的目光后,闻春皱了皱眉,转头对尚珂兰道:“娘娘,除非有陛下的令牌,否则咱们就这样进去,一定会被发现的!” 闻言,尚珂兰目露为难之色。 这时,养心殿大门打开,白胡子苏院判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背着个药箱,站在门外对看守的宫婢嘱咐道:“左相的病情已经被老夫控制住了,但你们平时还得注意,与左相接触完后,记得沐浴焚香,用艾草熏身体,知道吗?” “是,苏院判!” 两个宫婢对苏院判屈膝行礼后,苏院判点了点头,摸着胡子走了。 看了一会儿后,尚珂兰粉唇微扬:“谁说没有办法进去的?你在这等我,稍后我就出来。” 话音刚落,尚珂兰就头也不回的往养心殿那里走去。 闻春都来不及拦一下,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随后,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唉,这个娘娘,还真是够随性的! 这时,看守的两个宫婢已经拦住了尚珂兰,并厉声质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尚珂兰眼眸一转,道:“方才苏院判给左相针灸时,那收回来的银针忘了带走了,且苏院判刚才崴了脚,恰巧遇见奴婢,便叫奴婢来找找。” 其中一个宫婢怀疑的看着她道:“有这等事?” 另一个宫婢眼神一闪,仰着鼻子看向她道:“要你进去找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给左相洗脸换衣服,另外,把他的吃喝拉撒伺候完了你才可以离开!” 尚珂兰闻言,故作震怒的看着她道:“你怎么能这样?这明明就是你的活啊!” 那宫女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轻蔑的道:“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咯!” 这机会尚珂兰求之不得,怎么可能不愿意呢?暖才文学网 她按捺住心里的喜悦,故作不情不愿的对她们道:“那好吧。” 于是,尚珂兰顺利进入养心殿。 偌大的养心殿中,怕左相的瘟疫扩散出去,这些宫女就将门窗关的死死的。 这里灯光黯淡,冰冷的大理石地板和墙面显不出一丝温馨的气息。 尚珂兰皱了皱眉,跑去将窗户都打开,给养心殿透透气后,她来到床榻边,掀开帘子。 顿时,左相那虚弱干枯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不知病情如何,左相脸色十分难看,眉宇之间含着一抹痛苦。 他嘴唇微动,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尚珂兰只觉得眼睛鼻子酸了一下,忙低头凑近他身边,却听左相在念:“霖儿,霖儿,救救霖儿……” 闻言,尚珂兰一惊:难道大哥也出事了? 父亲和大哥到底去做了什么?怎么如今一个失踪,一个重病? 她来不及想太多,只得将带过来的药丸给左相为了一粒后,又喂他喝了一点热水。 感觉到有人,昏昏沉沉的,左相睁开了眼睛, 见床榻边,一个跟自己女儿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宫女守在他身旁,他声音沙哑的唤道:“是兰儿吗?” 这一声兰儿,让尚珂兰再也忍不住了,她抹了抹眼睛,红着眼眶拉着左相的手道:“父亲,是我。” 尚父眯了眯眼睛,强撑着从床榻上坐起来看向她道:“兰儿……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随即,他将尚珂兰往后推了推,斥责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出去!” 尚珂兰心一横,瞪着他道:“父亲,您就不要把兰儿当成小姑娘了,兰儿找到了医治您的法子,您就让兰儿侍奉您吧!” 闻言,尚父一愣:“什么?你找到了治疗瘟疫的法子?” 尚珂兰点了点头,把瓷瓶放在他手里,神色严肃的道:“父亲,这里面装的是可以治疗瘟疫的药丸,服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就能彻底治好瘟疫,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感染这种病,女儿并不能每天来这里看您,您一定要悄悄服用这药,别让任何人发现!” 尚父拿着这小小的药瓶,只觉得重若千钧。 又见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尚珂兰为了他化妆成如今这副模样,心中更是愧疚。 但蜀地的黎民百姓更为重要,霖儿也命在旦夕,如今霖儿能不能保住,单靠陛下恐怕是不行了! 于是,尚父将这药瓶推回了尚珂兰手里,并重重的握着她的手,凝视着她道:“兰儿,为父和你兄长受命前往蜀地治灾,可突发瘟疫,又遇温权武的爪牙刺杀,你兄长为了救我,现在还被困在渝州城附近,生死不明,陛下虽答应派人救他,可至今杳无音讯!” 说着,尚父起身,颤颤巍巍的来到书案前,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写了一封信,还不等墨迹干去,便将它折成两半,郑重的交给尚珂兰道:“这封书信,你亲手交给渝州知府,他会帮我们找到霖儿的。” “为父在渝州城外时便已经打听清楚,新任的渝州知府是我以前的学生,与我关系要好,定会帮我们的!” 说完,尚父猛烈的咳嗽起来,尚珂兰顾不得信,赶紧上前扶着他,给他倒了杯茶。 第一百一十二章 神色恐惧 尚父却摇了摇头,神色更为难看的看向尚珂兰道:“兰儿,这药丸你拿回去,交给陛下,陛下知道后一定会对你更加宠爱,蜀地的黎民百姓也都会得救,便是为父以后不在了,你也能……” 尚珂兰与尚父的感情到底不如她与尚母之间感情深厚,究其原因,到底还是当初他不问自己的意思,就将她强行许配给了靳言堂。 可没想到,尚父即便重病,心里也始终惦念着君王、百姓和他的一双儿女。 一滴泪重重的从尚珂兰眼角滑落,滴在尚父的手背上。 尚父一愣,抬眸向她看去。 却见尚珂兰闭了闭眼睛,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信,缓缓说道:“父亲放心,您说的,女儿一定做到,只是这药丸药材珍奇稀少,是女儿专门为您求来的,只有这一瓶,请恕女儿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不能向您一样心怀天下。” “拯救蜀地灾难的任务,还是等您身体好了自己去完成吧,不过女儿这里还有其他治疗瘟疫的药方,呈给陛下一样有效。” 尚父沉默了半晌,这才收了她的药丸,郑重的看向她道:“好,为父一定尽快好起来!” 随后,空气中又是一阵沉默。 尚珂兰为尚父打水净面,将宫女放在桌上的粥为他吃了一点后,门外传来了动静。 “陛下驾到!” 尚珂兰一顿,随即将碗筷放下,对尚父道:“父亲,千万不要对陛下说我来过这里,那药您藏好!” 不等尚珂兰说完,尚父就已经将药瓶给放进枕头下面了,并对尚珂兰微微笑了笑。 刚做好这一切,大门就被人打开,靳言堂走了进来。 他走到床榻边,见尚父睁开眼睛,还喝了点粥,冷漠的神色微微放松了几分。 他笑了笑,对尚父道:“左相大人,身体有没有好些了?” 说着,他扶着尚父靠在床榻上坐了起来,又给尚父压了压被角。 这是蚕丝被,盖在身上并不让人觉得热,也不让人觉得冷。 对于尚父这样身染恶疾的人来说,是很好的被料。 尚父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捂着嘴恭敬的道:“多谢下请苏院判来为臣诊治,臣已经觉得身体好多了。” 离得近,虽然尚父及时捂住了嘴巴,可靳言堂还是闻到了他身上那股苦涩的药味,跟以往的用药完全不同。 他眸色深邃了几分,却不动声色的对尚父笑了笑:“这样便好,左相大人要早些恢复身体,霖兄那边,朕已经派了人去寻找,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臣多谢陛下!” 忽然,靳言堂将目光转到一旁跪着的尚珂兰身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左相大人有没有发现,这宫女长得跟宸妃有几分相似?” 以往,他都亲昵的称自己的女儿为“兰儿”,如今却变成了“宸妃”,联想到刚才尚珂兰叮嘱自己的,尚父不禁心中猜测:莫非这两人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不成? 想着,他对靳言堂苦涩一笑:“老臣还能不能看到兰儿也是两说,若这宫女长得跟兰儿相似,倒也是一种缘分。” 靳言堂温和的拍了拍他,安慰道:“朕改日再来看你,左相大人,你好好休息,朕的御书房里缺个磨墨的,正好这宫女能帮忙。” 尚珂兰心中一紧:莫非陛下已经看出什么来了? 抿了抿唇,她低声应道:“奴婢遵命!” 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看在尚父眼里,不禁心里又泛起了疼惜。 看来他真得快点好起来才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美食 夜晚,从养心殿到御书房的路不远,穿过一片广场便到了。 闻春诧异的看着尚珂兰跟在靳言堂身后出来,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她是现在回去将这事跟栀子姐姐说,还是先跟着娘娘保护娘娘的安全? 可是陛下身边高手如云,她若是跟踪陛下被发现了,少不了又是一个杀头大罪! 心中又害怕又犹豫,最后,闻春咬了咬牙,紧握着袖子里的暗器跟了上去。 空旷的广场上,漆黑的夜空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前后走着,周围除了侍卫巡逻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了,气氛十分安静。 “扮宫女,好玩儿吗?” 忽然,靳言堂停下脚步,冷漠的背对着尚珂兰。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听不出什么情绪。 尚珂兰心里一跳,脸色微白,手指紧握,停在原地。 “奴婢……奴婢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靳言堂转身,尚珂兰只刚刚到他胸口的位置。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尚珂兰,道:“为什么孤男寡女,跟李尘修待在一起?还让他碰你的手。” 没想到靳言堂也会问出这种醋意满满的问题,尚珂兰抿了抿唇,柳眉微皱。 却知道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她辩解,毫不犹豫的,她跪下磕头,谦卑的说道:“臣妾知错,请陛下降罪。” 靳言堂微微皱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变了,以往的你高傲、冷静、睿智,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妥协。” 尚珂兰声音不变,道:“臣妾是妒妇。” 那日,为了华妃,他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错,却依旧对她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妒妇。 后来,她想去见父亲,却被靳言堂禁足,也因此,宫权被嘉妃收走。 他自以为一切都安排妥当,却没料到宫婢偷懒,置尚父于不顾。 若不是她找李尘修求到了治疗瘟疫的药丸,父亲恐怕到现在都昏迷不醒。 “兰儿!” 靳言堂一把将她扶起,额头青筋跳动,强压着怒火看向她道:“你不要再与朕耍小脾气!” 他自问,身为帝王,他已经为尚珂兰做的够多的了! 靳言堂的模样映入她的眸中,尚珂兰下意识的,浑身颤抖了一下。 那日,靳言堂发怒压制自己的样子又浮上了心头,连带着,她看向靳言堂的眼里慢慢爬满了恐惧。 尚珂兰赶紧垂眸,努力将胳膊从靳言堂手里拽了出来,压住声音里的颤抖道:“陛下……陛下恐怕有些乏了,臣妾先行告退!” 说完,她落荒而逃。 靳言堂眼皮一跳,愣在原地:如果他没有看错,刚才兰儿眼里的神色是……恐惧? 她竟然怕他,躲他! “难道,朕真的做错了吗?” 偌大的后宫,黑夜下,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喃喃自语,却没人再回答他一句:因为君王是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平白连累 闻春刚跟过来,就见到了落荒而逃的尚珂兰。 见她慌不择路,差点和自己擦肩而过,闻春便连忙一把抓住了她:“娘娘?!” 听到闻春的声音,尚珂兰镇定下来。 她勉强笑了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是你啊,太好了,我们回宫吧,闻春!” 不由分说的,她紧紧抓住了闻春的手,并让闻春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 闻春从没被人牵的这么紧,她有些尴尬,又有些担心。 正想松开手转头向尚珂兰看去,却听见尚珂兰颤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回头,拜托了,闻春,让本宫牵一会儿就好!” 这皇宫,太冷了。 此话一出,闻春这才感受到,尚珂兰的手十分冰凉。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刚才陛下又跟娘娘说了什么,只知道最近娘娘一跟陛下见面,不仅心情低落,而且还很伤心。 于是,闻春紧紧抓着尚珂兰,一路上没有回头,安静的牵着尚珂兰回到了娴雅宫。 几日过后,慈宁宫。 众妃嫔欢聚一堂,太后高坐在主位上,她优雅的呷了一口茶后,笑眯眯的看向嘉妃道:“涵儿,明日的中元节准备的怎么样了?” 赵可涵腼腆一笑,脸红道:“太后娘娘放心,一切布置妥当,这几晚陛下都有指点臣妾,臣妾受益匪浅。” 此话一出,少不得又引起了一番宫妃们的嫉妒。 陛下一连五日都歇在新册封的嘉妃寝宫里,令她们很是嫉妒。 看来这嘉妃又要代替宸妃,成为宫中最得宠的宫妃了! 这时,贾昭仪看着皇后下手方那空着的椅子,疑惑的问道:“奇怪,按理说宸妃娘娘被禁足了七日,今日也该来向太后娘娘请安了吧?” 华妃闻言,幸灾乐祸的道:“怕是看着自己的恩宠落到了嘉妃娘娘身上,宸妃心中抑郁难平,没脸过来吧?唉,这宸妃还真是大胆,也太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了吧?” 此话一出,太后果然脸色一变,气道:“来人,去给哀家把宸妃‘请’过来!” 嘉妃及时出声,神色为难的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毕竟这几日,宫中流言四起,都说萧贵人是被宸妃陷害而打入冷宫的,又说宸妃与那李太医有染,恐怕宸妃心里不得志,脸皮薄,不好意思来向您请安吧?” “太后娘娘,宸妃这么可怜,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这一回吧?” 这话说的,如同宫里那些谣言是真的一样! 太后怒意渐平,却仍旧冷声道:“那宸妃缺乏礼数,对哀家和皇后不敬,连请安之礼都不行,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若宸妃真跟那李太医没什么,宫里又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说完后,她对陈嬷嬷道:“传哀家口谕,将宸妃禁足半月,罚抄十遍《女戒》!将李太医革去官职,贬为庶民!” 陈嬷嬷恭敬行礼道:“奴婢遵命!” 太后身侧,皇后端坐在椅子上,脸上神色祥和,看不出什么表情。 大殿中,不少宫妃听到这消息后,纷纷窃窃私语,既感慨这后宫里风水轮流转,又惊异于宁妃、萧贵人和宸妃的遭遇。 唯独嘉妃静坐在位置上,与太后说话解闷,一副解语花的模样。 华妃亦好以整暇的喝着茶,磕着瓜子,笑眯眯的与嘉妃、太后搭话。 辰请完毕后,众妃嫔散去。中国库 坤宁宫。 偏殿里,皇后正用膳,桃香替她盛了一碗粥后,开心的道:“娘娘,昨日奴婢呈给您的家书您看了没有?真是太好了,中元节,皇亲国戚都要到皇宫来赴宴,到时候您便能见到老爷和小少爷了!” 见桃香提到自己弟弟的时候,她脸色微红,皇后不禁笑了笑:“你这丫头,明日便去伺候小少爷吧。” 说是小少爷,其实比桃香要大几岁,已经二十了。 桃香一羞,嗔道:“娘娘!” 说着,她脑中一闪,收起了脸上笑意,神色凝重的看向皇后道:“娘娘,慈宁宫最近传来的消息都是有关嘉妃的,如今嘉妃越来越受陛下恩宠,且昨日,太后还有意要将凤玺交给她掌管,看来,这嘉妃才是您眼前的心腹大患啊!” 皇后安静的听着,淡淡的搅动着手里的调羹,她眸光微闪,不疾不徐的道:“嘉妃确实有几分心机手段,既联合华妃将宸妃禁足,又离间宸妃与陛下感情,比一般的宫妃来说,要厉害那么几分。” 说着,她话音一顿,随即红唇微扬,淡淡的道:“不过,她还不足为惧。” 见皇后这么说,桃香便放心了,可她还是有些紧张的问道:“可是娘娘,万一太后娘娘明日在宫宴上提起将凤玺交给嘉妃的事情,您该怎么办?失去凤玺,就等于交出了皇后之位,而且您……连宫权都没有掌握。” 皇后挑了挑眉,放下调羹,似笑非笑的看向桃香道:“这有什么?明日中元节上,嘉妃定会使出她的招数,或争宠夺权,或置宸妃于永无翻身之地,本宫可不是这些后妃眼里的螳螂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就是明日中元节上的黄雀! 嘉妃么……尽管做她的铺路石罢! 想着,皇后平静的眼里掀起了点点波澜,嘴角的笑意也扩大了几分。 一旁,桃香见皇后早有打算,心中便彻底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太后的口谕也传到了娴雅宫。 陈嬷嬷带人走后,尚珂兰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自己禁足便罢了,为何连累李尘修都要被革去官职? 眼前又是一黑,尚珂兰忍不住向后倒去。 “娘娘!” 栀子心中一紧,连忙扶着她在美人榻上躺下,晓夏匆忙给她端了杯热茶:“娘娘,您喝点热茶吧!” 尚珂兰推开她们,摇了摇头,待视线恢复清明后,她急切的对栀子道:“叫晚冬进来,给我梳妆,我要去见陛下!” 说着,她起身向外走去,对清扫大殿的知秋道:“知秋,麻烦你现在立刻去太医院,替我拦住李太医,别让他离开皇宫!” 如果李尘修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留在皇宫就是为了照顾宁妃,也为了太医院藏书阁里的那些医书古籍。 李尘修一身好本事,她不能就这么连累了他! 知秋见尚珂兰气色不对,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向尚珂兰走去:“娘娘,您等等,奴婢瞧您气色有些不对劲!” “不用管我,你快去找李太……” 话未说完,尚珂兰双眸一闭,晕倒在了地上。 知秋一惊:“娘娘!”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决心争宠 入夜,娴雅宫内。 床榻上,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一碗药便出现在她面前。 “娘娘,快喝了这药吧,您中暑了。” 栀子端着碗,将尚珂兰扶着坐了起来。 尚珂兰愣愣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将这苦药喝下,强忍着呕吐的感觉问道:“栀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话,戊时了。” 戊时? 尚珂兰目光一怔,随即匆忙起身,一边翻开柜子找衣服,一边对栀子道:“快,将晚冬叫进来,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求见陛下!” 栀子皱眉,担忧的看向她道:“娘娘,陛下去熙梦宫的嘉妃那里了。” 尚珂兰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问道:“那李太医呢?出皇宫了吗?” “娘娘放心,知秋已经去太医院留住李太医了,只是再想不出办法,明日,李太医还是要被赶出皇宫的!” 听了栀子的话,尚珂兰柳眉微皱。 看来,凭她一个人是留不住李太医的,得找人帮忙才行! 于是,尚珂兰又对栀子道:“不管那么多,先叫晚冬进来给本宫梳妆,再让福公公随本宫去一趟熙梦宫。” 栀子闻言,点头应道:“是,娘娘。” 梳妆时,尚珂兰特意对晚冬道:“将本宫脸上的病颜盖住。” 晚冬不解,想要驳得陛下的同情,不是更应该露出娇弱的一面吗? 但她还是依言照做。 待晚冬为尚珂兰梳妆完毕,退出寝宫后,侯在一旁的福普恭敬的低头,意味不明的问道:“娘娘打算怎么救李太医?” 尚珂兰紧握了握手,神色凝重的道:“凭我与陛下的情分,我若舍下脸求他,加之我左相府嫡女的身份,陛下应当会帮我的。” 这话说出来,尚珂兰自己都有些不信。 靳言堂何其凉薄冷漠,她不是不知道。 福普叹了口气,抬头郑重的看向她道:“娘娘,您不能再跟陛下犟下去了,如今左相身染恶疾,大公子又杳无音信,左相府摇摇欲坠,您若是再因这李太医而与陛下继续交恶,您在这后宫中,迟早会落得跟宁妃一个下场!” 福普是过来人,看过多少后妃红极一时,又坠入尘埃。 宸妃是他重回大总管之位的唯一希望,绝不能让宸妃折在嘉妃和华妃手里! 想着,福普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拂尘。 尚珂兰皱了皱眉,和他对视道:“你是想让本宫舍弃李太医?” 她不会这么做的,李尘修于她有恩。 福普摇了摇头,严肃的道:“非也,娘娘如今势单力薄,那李太医虽因宁妃之事与娘娘心有芥蒂,可娘娘正好借用此事将李太医收入囊中,这后宫里最不能缺的,就是棋子,所以娘娘不仅要救李太医,还要将李太医发展为您的棋子!” 尚珂兰目光一怔,随即明白了福普的想法。她垂眸,情绪平静下来,问道:“怎么救?” 福普沉声,缓缓吐出两个字道:“争宠!” 此话一出,尚珂兰瞳孔猛缩,紧握手指,仿佛看到了前面那条黑暗的荆棘之路。 当靳言堂的宠爱从她这里消失后,原来摆在她前面的,只有争宠一条路!398 “争宠?好,争宠,往后谁若欺我,我定百倍还之!” 缓缓的,尚珂兰低头,以袖掩唇,嘴里发出了阴沉的笑声。 福普在一旁,眼看着尚珂兰眼里的星光逐渐褪去,心下颇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他叹了口气:“娘娘,走吧,该去熙梦宫了。” 闻言,尚珂兰收敛神色,脸上带着一抹得体的笑意,伸出手道:“福公公,扶本宫吧。” 福普收敛心神,恭敬的低头道:“奴才遵命。” 今晚的风有些大,天空上黑沉沉的一片,仿佛随时都能下雨一样。 熙梦宫。 赵可涵伺候靳言堂洗漱后,跟靳言堂聊起了以前的趣事。 靳言堂也喜欢听她说这些,心里轻松。 正当赵可涵逗笑靳言堂的时候,门外,一道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宸妃娘娘求见!” 宸妃?她怎么来了! 赵可涵双眸一眯,眼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还不等她说话,便发现靳言堂脸色一沉,冷声道:“不见。” 赵可涵心中一喜,却不禁有些奇怪的道:难道陛下真的厌弃宸妃了? 于是,她故作怜悯的劝道:“陛下,宸妃姐姐深夜来此,定是找您有事,您便去瞧瞧吧!” 靳言堂道:“还是涵儿贴心。” 随即,他恢复了冷漠的神色,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并对福庆喜挥了挥手:“请宸妃进来。” “是!” 福庆喜应声退下,不多时,宸妃和福普跟在身后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尚珂兰姿态优雅、规矩有礼的给靳言堂请安。 靳言堂坐在美人榻上,怀里抱着美艳的嘉妃,穿着白色中衣,一副要就寝歇息的模样。 “宸妃不必多礼,有什么事,说吧。”靳言堂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平静的说着。 尚珂兰跪在原地,低头恭敬的道:“近日宫中流言四起,污蔑臣妾清白,还连累李太医被太后娘娘革除官职,臣妾寝食难安,特来请陛下为臣妾主持公道,亦还李太医一个清白。” 靳言堂挑了挑眉:“朕一向不过问后宫之事,再者,这后宫大权由你掌握在手中,如今宫中流言四起,朕没有罚你个失职之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你却来向朕求饶,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尚珂兰喉头动了动,低眉垂首道:“可是臣妾听闻,李太医最近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方法,正准备呈给陛下,陛下若将他革除官职,是否有些过于不妥?” 靳言堂勾唇一笑,摩挲着嘉妃的脸蛋道:“宸妃对朝中之事倒是很上心?” “不敢,臣妾只是听一些侍卫说起蜀地之难罢了。” 尚珂兰平静的说着,声音里却藏着一抹虚弱。 福普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靳言堂的神情,见靳言堂眸光微动,便知道他已经被尚珂兰说动了。 于是,福普添柴加火道:“陛下,宸妃娘娘这几日虽在禁足,却一心想为陛下分忧,前几日更是为了寻找治疗瘟疫的法子而中了暑,听闻李太医祖上曾有过医治瘟疫的案例,便派知秋去向李太医请教了一番,就等着这几日向陛下禀报这个喜讯啊!” “哦?如此说来,宸妃倒是良苦用心啊……”靳言堂意味不明的说着,眸光微闪。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现转机 一旁,福庆喜眼神一狠,道:“大胆奴才,宸妃娘娘与陛下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说着,他看向门边的两个内侍道:“来人,将这多嘴多舌的奴才拉下去!” 靳言堂眼神一冷,忽而抬眸看向他道:“究竟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 福庆喜自知逾越,赶紧跪下求饶:“奴才逾越,求陛下降罪!” 嘉妃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蠢货! 随后,她挽着靳言堂的手道:“陛下,宸妃姐姐既然这么说了,那李太医一定交过她治疗瘟疫的法子,不如让宸妃姐姐当面写下来如何?” 写出来,说明她与李尘修真的有染,就算献上了治疗瘟疫的法子,靳言堂也不会帮她。 尚珂兰摇了摇头,遗憾的说道:“可惜这毕竟是李太医祖传的药方,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陛下,您一定要慎重啊!” 她说着,抬脸看向靳言堂,一脸忠诚的模样。 眉宇之间像极了左相对靳言堂敬献忠言的样子。 福普也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帮腔道:“陛下,您若是不信,回娴雅宫看看娘娘做的那些笔记就知道了,娘娘真的很不容易,这几日虽在病中,却一直惦念着陛下,一心想为陛下分忧!” 闻言,靳言堂眸中微动,随后,他冷漠的声音带了点温和之意:“好,朕便随你去太医院看看。” 福庆喜连忙对周围的侍女道:“来人,为陛下更衣!” 尚珂兰起身,恬静的微笑着道:“让臣妾来吧。” 说着,她亲昵的扶着靳言堂进了屏风之后。 一旁,嘉妃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甚是刺眼! 她恼恨的瞪了福庆喜一眼:这东西是怎么办事的?连宸妃都能放进来! 福庆喜神色一紧,心中叫苦不迭,知道待会儿嘉妃不会放过他了。 尚珂兰服饰靳言堂在屏风后面换衣服,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互相喷薄出的气息彼此都能感受到。 为靳言堂一一扣上扣子后,尚珂兰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眸对靳言堂微微一笑:“陛下,换好了。” 她的粉擦的不厚,一抹就露出了肌肤原本的苍白之色。 靳言堂皱了皱眉,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抚上她脸颊,沉声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尚珂兰脸色一红,低着头,眼眶渐渐红润,柔声道:“许是,中暑了吧……” “你……不怕朕了?” 想起昨夜她落荒而逃的模样,靳言堂脸色渐渐冷了起来。 两滴热泪从尚珂兰脸上滑落,她匆忙抹了抹眼睛,道:“臣妾怕……怕陛下有了嘉妃,就不要臣妾了……” 说着,她垂眸,倔强的咬着嘴唇,忍着不掉眼泪。 靳言堂心里微微一松,又气又无奈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之前宁妃有孕时,朕便跟你解释了,不要吃这种无聊的醋。” 见靳言堂心情好转,尚珂兰眸光微闪,偏过头去,撒娇道:“哼,陛下昨夜还误会臣妾与李太医有染呢!” 靳言堂回想了一下,轻笑一声,刮了刮她的鼻尖道:“好,朕也糊涂了,朕也有错。”笔下中文 此话一出,尚珂兰目光一怔,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似乎只要她服个软,她与靳言堂之间横亘着的那道鸿沟便消失不见了。 一时间,尚珂兰心下复杂。 换好衣服鞋子,靳言堂和尚珂兰走出熙梦宫,却见熙梦宫外,嘉妃早就等在了宫门口。 靳言堂顿了顿,道:“涵儿,你不休息吗?” 嘉妃也换了身整齐的装扮,似乎要与他们一道去太医院。 靳言堂话音刚落,不等嘉妃说话,尚珂兰便微微一笑,道:“没关系,让嘉妃提早知道一些防治瘟疫的办法也是好的,如今嘉妃与臣妾一起打理后宫,臣妾又被太后娘娘禁足,正好能让嘉妃在中元节上向大家宣扬此法,防治瘟疫。” 闻言,靳言堂点了点头:“这主意可行。” 嘉妃却皱了皱眉:这宸妃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她真有这么大方? 随后,靳言堂、宸妃、嘉妃三人向太医院走去。 福普、福庆喜跟在宸妃和嘉妃身后。 冷冷的瞥了福普一眼后,福庆喜冷声道:“哼,别以为这么做就能帮宸妃娘娘讨回陛下恩宠,嘉妃娘娘才是后宫之主!” 福普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走上前跟在宸妃身侧,笑着道:“说起来,以往娘娘经常给陛下弹琴,如今娘娘被禁足,却很少碰琴了,奴才这耳朵还挺想念娘娘的琴声呐!” 靳言堂闻言,深以为然,点了点头道:“正是,朕也许久未听爱妃弹琴了,那待会儿爱妃便为朕弹一曲吧!” 宸妃变成了爱妃? 嘉妃恼恨的咬牙,嫉妒的火焰蹭蹭的从心里冒了出来。 该死的宸妃,明日宫宴上,本宫一定要将你陷入永无翻身之地! 为了维持她在陛下面前温柔大方的模样,嘉妃只得笑着附和道:“原来宸妃姐姐琴技出众,倒是妹妹孤陋寡闻了,改日,妹妹也想像姐姐请教一番。” 在赏荷宴上靠着别人作的诗艳压群芳,自己却胸无点墨的人,尚珂兰无心与她有才艺上的摩擦。 便神色不变的笑道:“妹妹谦虚了。” 福普就是要陛下去娴雅宫就寝,有了陛下宠爱,就算宸妃被禁足,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福庆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恨又恼。这老狐狸,真是奸诈! 一路上,晚风又大了几分。 此时,太医院,灯火通明。 “知秋姑娘,你找李尘修看完病就别耽搁时间了,赶紧让他收拾东西出宫吧!” 内侍又来催了一声后,便离开了药房。 药房里,知秋坐在凳子上,李尘修收回给她把脉的手,皱眉道:“跟你们娴雅宫的人沾上关系就是倒霉,我与那宸妃一点关系都没有,却愣是被那些嘴碎的家伙传出了我与宸妃有染的消息来,真是毁我清誉!” 知秋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自家娘娘为了保他,急得都晕倒了,这家伙非但不知道,还怪罪娘娘,真是拿他没辙! 想着,知秋便对他没好气的道:“你就别抱怨了,兰儿说了会想办法救你,就一定会救你的,她说都是因为她连累了你,所以不能让你白白被革除官职,你就再等一会儿吧,也许转机立马就来了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布置 李尘修皱了皱眉,道:“兰儿一介宫婢,哪来的这个本事?” 知秋懒得应付他,便道:“她去求娘娘了呗!” 此话一出,李尘修眸光一怔,眼里渐渐浮现出感动之色。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福普嘹亮绵长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顿时,太医院里一阵动静,不论官职大小,所有太医内侍和宫女纷纷跪到了太医院的大理石广场上,向刚进门口的靳言堂行礼道: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扫了他们一眼后,淡淡道:“李尘修呢?叫他过来。” 众人身后,知秋碰了碰李尘修的胳膊,提醒道:“快去啊,陛下找你呢!” 李尘修瞥了她一眼:“我不去,宸妃在那,她肯定不会要我好看的。” 知秋一恼,平时看着挺精明的一个家伙,这时候犯什么驴脾气? 她一脚将李尘修踢了出去。 李尘修身形不稳,在地上滚了一下。 福庆喜注意到他,拉着他来到靳言堂面前,恭敬的道:“启禀陛下,李尘修带到。” 李尘修甩开他的手,神色平静的站起来,直视着靳言堂,又瞥了一眼尚珂兰后,淡淡的对靳言堂道:“陛下,不知道宸妃娘娘又跟您说了什么,要杀要剐,你们请便吧!”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道:“只是祸不及家人,相信陛下和宸妃娘娘不会在草民死后,还对草民的家族出手吧?” 靳言堂挑了挑眉,如鹰一般的双眸直视着他道:“朕听闻你有治疗瘟疫的法子?若将这法子献上,你就功过相抵,朕也准你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那他不是可以去后宫看宁妃了? 李尘修一喜,立马下跪行礼,恭敬的说道:“陛下英明,微臣这就献上治疗瘟疫的法子!” 还没给他恢复官职呢,他就改草民为微臣了。这变脸速度还真够快的。 后面,知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福普备好笔墨,李尘修写下药方,靳言堂叫来苏院判一看,苏院判大喜,激动的跪下道:“陛下,这法子对瘟疫当真有效,蜀地百姓有救了!” 太医院众人也不用被革除官职回老家种田,所以苏院判和太医院众人一时间皆喜极而泣,有那激动到不能控制自己的,还紧紧相拥在一块儿! 李尘修松了口气,靳言堂也松了口气。 随后,靳言堂虚扶了李尘修一把:“李太医,请起,是朕没有慧眼识英才,以你的才能,足以官至三品。” 此话一出,李尘修怔在原地,没想到靳言堂竟然如此大方,误会解除,又给了他拯救百姓的药方,他竟然对自己与宸妃的事既往不咎! 一时间,李尘修有些敬佩靳言堂的胸怀和仁义,又拱手行礼道:“微臣多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翌日,李尘修晋升为正三品太医的消息传遍皇宫,靳言堂也命人快马加鞭带了药材和药方及太医入蜀地救灾。 宸妃与陛下之间的关系暂时得到缓解,昨夜,陛下虽然还是被嘉妃拉去熙梦宫就寝,今日却给尚珂兰送来了一些礼物。 虽然不是特别珍贵的东西,却也是一些精致讨巧的小玩意儿,女子的发钗、胭脂水粉和衣服,应有尽有。塔 巳时,娴雅宫内。 昨夜刮了一场大风,所以今日天气阴沉,十分凉爽。 院子里,秋千上,尚珂兰抬眸望天,银杏树叶飘落而下。 这时,栀子拿了件披风,动作温柔的给她系上后,劝道:“娘娘,还是回寝宫里吧,外面起风了。” 尚珂兰摇摇头,笑了笑:“今日是中元节。” 晚上,宫宴就要开始了,娘也许会去吧?可惜,她被禁足了,去不了。 此时,金銮殿。 早朝结束后,嘉妃就带了人开始布置宫宴。 华妃跟在她身侧,笑眯眯的看着宫宴被布置出了一个模型后,对嘉妃道:“嘉妃娘娘,您准备的真够妥当的,陛下见了也会赞您一句心灵手巧呢!” 嘉妃扬眉一笑,心情颇好的道:“那是自然,今晚的宫宴上,本宫可是要给宸妃和左相一家好大一个惊喜!” 华妃了然的点了点头,脸上也笑了起来:“宸妃一除,再加上今夜宫宴上,太后娘娘会为您从皇后手里收回凤玺,这后宫,您才是后宫之主!” 最后一句话,华妃凑在嘉妃耳边,说的极低,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闻言,嘉妃掩唇一笑,对华妃也就更加满意了,她道:“不知我交给你的东西,你有没有交给李总督?” 华妃得意道:“放心吧,那么重要的证据,我怎么能忘了呢?昨日便已经交到了父亲手上,加之我父亲又是此次闽南水灾的治灾功臣,陛下对我父亲的话怎么也会听信几分的!” 待华妃说完,嘉妃心里这才放下了一块石头。 她眸光微闪,心道:只要李总督按照她说的呈上那证据,将左相府绊倒,宸妃无论如何也不会有翻身之地! 再加上,陛下派去寻找尚可霖的人,本身也是前朝时,父皇在皇宫中给她留下的暗棋…… 渐渐的,嘉妃嘴角笑意扩大,随即收敛心神,仪态端庄严谨的对这些宫婢和内侍们吩咐道:“都小心一点,动作利落一点,注意金銮殿周边,不要让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都抓紧时间!” “是,嘉妃娘娘!” 众人应声行事,又加快了手上动作。 紫禁城,城门处。 各皇亲贵胄的马车停在宫门口,由宫人带着小厮将这些马车带进皇宫的马厩里照料。 贵女夫人们纷纷在陈嬷嬷的引导下进了慈宁宫;男眷们则去了御花园。 午时,阴沉的天空上下起了小雨。 尚珂兰召来福普和晚冬,让晚冬给自己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后,拿着晓夏从御膳房借来的宫牌,跟着晓夏往御膳房去了。 临走时,她嘱咐福普和栀子两人为她打好掩护,并答应他们,七日之内回宫。 反正尚珂兰如今中了暑,虽然吃了知秋的药后已经好了很多,但这并不妨碍宫中传出她病情加重的消息。 如此一来,人人都嫌弃娴雅宫晦气,哪个宫妃闲的没事会去找她,而不是去讨好嘉妃呢? 一路上,晓夏带着尚珂兰避开了众多巡逻的侍卫和布置宫宴的宫女,走了一条通往御膳房的僻静小路……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误听密谋 晓夏走在尚珂兰前面,还是有些不解,不禁放缓了脚步,走在她身侧,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问道:“娘娘,您干嘛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出宫啊?” 尚珂兰握紧了袖子里的信,抿了抿唇后,神色凝重的对晓夏道:“晓夏,这件事本宫回来后再向你们解释,总之,本宫得先出宫才行!” 晓夏单纯的道:“好吧,我与御膳房的李总管关系要好,待会儿我跟他说一声出宫采买食物,他一定会让我们出去的,到时候娘娘跟着我,就能出宫了!” 尚珂兰心下感激,对晓夏点了点头:“谢谢你,晓夏。” 晓夏眨了眨眼睛,笑道:“娘娘不用跟奴婢客气,以前奴婢待在别的宫里时,那些娘娘都嫌奴婢好吃懒做,只有娘娘不嫌弃奴婢,还让奴婢尽情做美食给您吃,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 尚珂兰闻言,不禁抿唇一笑,道:“好啦好啦,快走吧,待会儿前面又要有很多人来了!” 晓夏回过神来,忙点了点头,不再与尚珂兰闲聊,专心带路。 只是让晓夏带路,注定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从这条僻静的小路往前面走,越走,林子越深,人越少。 尚珂兰不禁抽了抽嘴角,一把拉住她:“晓夏,你就没觉得我们走错路了吗?” 按照平常的速度,她们现在早就该到御膳房了。 晓夏闻言,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恼恨的道:“唉呀,忘了,这条路我没走过,我不认路啊!”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道:“要是闻春在就好了,她一定能带我们走出去的!” 此话一出,有那么一瞬间,尚珂兰十分想念闻春。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这里阡陌交通,路与路之间纵横交错,树木又多,连哪条是回去的路都难以辨认。 看了一会儿后,尚珂兰指着前面生长葱郁的树木道:“那些树绿叶葱葱,一定紧挨着水源,我们走那条路吧!” 晓夏点了点头,作为路痴,她紧紧跟随者尚珂兰,两人向左边那条路走去。 越走,前面的视野就越狭窄,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尚珂兰心中一跳,急忙拉着晓夏躲到了灌木后面,并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不要说话!” 晓夏连忙捂着嘴,乖乖的点了点头。 前面,一个蓝衣宫女与一个红衣公子相对而站。 那蓝衣宫女摸了摸红衣公子的脸后,感慨道:“真是岁月不饶人,一晃多年,你长大了,我也老了。” 红衣公子模样俊秀,双目炯炯有神,他拉着蓝衣宫女的手,开心的道:“姐,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话从文,明年不考武将,你在后宫也要好好的,别让那些贱蹄子爬到你头上欺负你!” 蓝衣宫女温柔一笑,道:“你这小子,还是这么有活力,不必担心姐姐,姐姐既是后宫之主,自然不会随意让人欺负,一切的隐忍不过是为了厚积薄发罢了!” 红衣公子闻言,忿忿不平的道:“哼,桃香那丫头都跟我说了,那个华妃总是不把您放在眼里,之前还当着后宫宫妃的面踩坏了您的裙子,又屡次对您出言不逊,看我今晚不好好教训教训她!” 说着,红衣公子脸上勾起一抹坏笑,狠狠握了握拳头。零零书屋 蓝衣宫女嗔了他一眼,道:“你可别乱来,今晚的事情我都准备好了,不需要你出手帮我教训华妃,再者,女人之间的事情,你一个男儿家扯进来干什么?” 红衣公子撇了撇嘴,恋恋不舍的松开拳头,看向她道:“那好吧,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跟弟弟说,咱们王家已经不是过去的王家了,就算我明年从文,照样也能在朝廷上铺一条路出来!” 见他信誓旦旦,蓝衣宫女便笑了笑:“那好,你先回御花园吧,我也得去慈宁宫陪太后了。” 红衣公子对她挥了挥手,不舍的道:“姐,那你可要保重啊!” “回去吧!” 蓝衣宫女对他挥了挥手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待她走后,红衣公子皱了皱眉,四处看了一圈,随即,他狡黠一笑,往一条小路上走了。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后,灌木丛后,晓夏疑惑的对尚珂兰道:“娘娘,那两人是谁啊?怎么一会儿华妃一会儿太后的?好像那蓝衣宫女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沉默了一会儿后,尚珂兰回过神来,起身对晓夏道:“今日这事,你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跟别人提起一个字,否则我们会有杀身之祸。” 没想到皇后竟然化妆成宫女在这里与那红衣公子见面,两人似乎是姐弟关系,可皇后说的“准备”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要对华妃出手吗? 刚才她所看到的那个皇后,与平日在慈宁宫和坤宁宫里见到的皇后完全判若两人,一个锋芒毕露,一个懦弱胆怯,真的很难让人将她们联想到一块儿去! 渐渐的,尚珂兰神色凝重起来。 晓夏不解的挠了挠头发,随后不管这些,对尚珂兰道:“算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御膳房吧,再晚,就出不了宫了!” 尚珂兰点了点头,正要与晓夏走出灌木丛,树上却突然落下来一个红影拦在她们面前! 尚珂兰一惊,下意识的将晓夏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来人。 却见这人竟是那红衣公子,不知为何去而复返,藏身于树上,此时又拦在她们身前。 直觉,尚珂兰感到这红衣公子十分危险。 只见这红衣公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双手环胸道:“原来是两个小丫头藏在这儿,本公子还以为是什么人在跟踪我姐呢?” 尚珂兰微微皱眉,紧紧的注视着他,并不说话。 晓夏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道:“你……你是谁?干嘛拦着我们?” “刚才的话,你们听到了多少?” 红衣公子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向两人问道。 尚珂兰握了握晓夏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随后,她直视着红衣公子,神色严肃的道:“我们刚到这里,只看到公子一人,并没有听到什么话。” 闻言,红衣公子笑意渐深,摸了摸下巴后,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尚珂兰道:“有趣,但我还是不相信你,你说我是割了你们耳朵,还是割了你们脖子好?” 说着,他伸手一甩,一把散发着寒芒的匕首便出现在尚珂兰和晓夏眼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兄妹重逢 “吭哧!吭哧!” 忽然,一头黑色小猪仔往这边逃了过来,与此同时,一道年轻男子的声音匆匆响起:“别跑了,我的京猪啊!” 有人来了! 顿时,红衣公子皱了皱眉,将匕首收了回去。 忽的,他身形一闪,来到了尚珂兰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十分近,尚珂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 红衣公子双眸微闪,紧紧的盯着她道:“记住了,若你们俩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去,本公子随时可以取你们狗命!” 话音一落,红衣公子旋身飞去,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那头小猪仔也闯到了尚珂兰脚边,不停的拱着尚珂兰的脚。 尚珂兰怔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晓夏吞了吞唾沫,害怕的扶着她道:“娘娘……您……您还好吧?” 那红衣公子也太可怕了些,眼神就好像要吃人一样,简直要把她们吓死! 尚珂兰回过神来,镇定的摇了摇头后,低头看向这只小猪仔,挪了挪脚,顿时,那小猪仔欢喜的咬着她脚下的那株植物吃了起来。 这时,一身青衣官服的李尘修背着一个药箱小跑着赶了过来,他蹲下身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后,摸了摸小猪仔道:“你这小家伙,可让我追的好苦!” 说着,他双眸一亮,拿过这小猪仔嘴里的植物看了看后,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这京猪突然跑这边来,原来是发现了奇香草啊!” 话音一落,他动作顿了顿,随即顺着尚珂兰和晓夏的裙摆,抬头看去。 霎时间,尚珂兰的脸庞映入他的眼睑。 李尘修顿时一喜,起身看向她道理“兰儿?你怎么在这?” 看来李尘修是为了追这只猪才无意间来到了这里,也无意间救了自己一命。 晓夏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动的看着李尘修道:“太好了,李太医,我还活着!” 这话令李尘修有些费解,尚珂兰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她后,看向李尘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说来惭愧,我们本打算去御膳房帮忙,却不小心迷了路,走错了地方。” 听后,李尘修对两人笑了笑,拉着京猪,带着两人出了这片林子。 将她们送到御膳房后,李尘修便对她俩告辞了。 晓夏想起那红衣公子,心中仍然心有余悸。 可尚珂兰安慰她一番后,又嘱咐她这事情绝对不可以说出去,晓夏便将这事烂在了心底。 借着给御膳房采买食物的名头,尚珂兰和晓夏成功出了城。 与此同时,御花园。 天空上飘起了绵绵细雨,那红衣公子回到了王家席位上。 一个中年男人见他沉闷不语,便拍了拍他,道:“风儿,怎么一直不说话?莫非没见着你姐姐?” 这中年男人便是王家家主,正七品司盐使,于他而言,这是头一回以皇亲国戚的名义进宫,所以他事事小心,不敢怠慢。书吧 红衣公子回过神来,喝了口茶后,笑了笑道:“放心,爹,我见着姐姐了,她说一切安好。” 只是刚才那两个宫女,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必须将这事跟姐姐说一声,让她处理才好! 一抹杀意从红衣公子眼中一闪而过。 且不说皇宫里为了布置宫宴有多热闹,但论这京城之中,大街小巷都挂满了花灯,一副繁华之景。 一个面色蜡黄、五官平凡的女子背着个包裹赶路,这人正是尚珂兰乔装打扮而成。 只是今日人多,城里实在热闹,尚珂兰也好久没逛街了,她忍不住想四周的摊子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却见一个卖肖像画的摊子上竟然挂着当今皇上和当朝左相的画! 只是这画里的人一个体态臃肿,一个干瘦如柴,与靳言堂的英俊神武和左相的精明干练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儿。 “卖画儿嘞,卖画儿嘞!瞧一瞧看一看,买幅明君和忠臣的画像回去挂着,造福子孙后代嘞!这画像可是我亲手比对着陛下和左相大人的模样刻画出来的,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那摊贩老板一吆喝,周围不少百姓聚集过去,好奇的打量了起来。 尚珂兰忍了忍:算了,送信救大哥要紧,不与这等商人计较! 于是,她加快脚步,准备快点离开这里。 后面,有人问:“真是陛下与左相大人的画儿?那你这画儿多少银子一幅?我打算买两幅回去挂着!” 那摊贩老板笑眯眯的道:“哎呦这位爷,您还真是识货,这画有价无市,买回去以后物超所值啊!只要五十两银子一副!”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五十两,这都够平民百姓用三年的了! 众人犹豫着要不要买的时候,忽然间,一个姑娘站出来道:“你一个草民,怎么见陛下和左相?我就在左相府当丫鬟,有幸见过陛下和左相,根本不是你画中的样子,你竟然敢为了一己贪欲如此贬低陛下和左相颜面,简直罪该万死!” 说话之人正是尚珂兰。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尤其是那摊贩,脸色立马一红,只当尚珂兰是来闹事的,一把抓着她便道:“你这哪来的穷酸丫头?左相府的人怎么会穿的这么寒酸?定是我那对头派来捣乱的,你这女子好不要脸,看打!” 话一说完,这摊贩便想先发制人,一巴掌朝尚珂兰脸上打了过去! 尚珂兰皱了皱眉,正准备使出一招小擒拿手,却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她身侧,那人一出手,便牢牢的握住了这摊贩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只听身旁这男子语气发怒的道:“若这姑娘说的是假话,你又何必这么动怒?当街打一个说了实话的姑娘家,你很给你祖宗长脸啊!” 说着,这男子一把推开他,那摊贩立马被推得踉跄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摊子上。 顿时,那些画全都被他坐皱了。 “哎呦,我的屁股诶!” 这摊贩痛叫一声,众人见他出丑,纷纷大笑起来。 这时,旁边卖糕点的妇人提醒这人道:“公子,姑娘,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金老三衙门里有人,待会儿巡街的捕快来了,你们就走不了了!” 尚珂兰抬眸向这人谢道:“多谢公……大哥?” 当一身布衣的尚可霖落入尚珂兰眼中时,尚珂兰满目不可置信! 第一百一十九章 厢房谈话 大哥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尚珂兰惊喜不已,尚可霖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对那提醒她的老妇人谢道:“多谢婆婆,我们不怕。” 确实,他没什么好怕的。 那卖画的金老三从摊子上坐了起来,气急败坏的看着这尚可霖兄妹道:“好……好!你们两个贱民给本大爷等着,本大爷不把你们关进大牢,就不姓金!” 尚可霖眉头一皱,故作发怒的模样,那金老三身子一抖,匆忙向后面跑了。 正主一走,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就散了,临走时,还有人遗憾的道:“嗨,我还真以为陛下和左相长那样呢,没想到竟然是假的!” 听着这话,尚可霖笑了笑:“这些人还真是有趣,看来陛下和父亲在百姓心中还是很受尊敬与爱戴的,妹妹,我们……” 说着,他转头向尚珂兰看去,却见尚珂兰一双好看的桃花眸里水光闪烁,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尚可霖顿时心疼不已,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哟哟,快憋着,别哭,我家兰儿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出宫了?今日中元节,我本想着向陛下复命后就去宫里看你的。” 闻言,尚珂兰低头,摸了摸眼睛,随后抬眸对尚可霖笑了笑:“大哥,我们坐下说话吧。” 尚可霖点了点头,带着尚珂兰往醉仙楼走去。 这时,一直跟在尚可霖身后的清俊少年,打量了尚珂兰两眼后,嫌弃的凑到尚可霖耳边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美若天仙的妹妹?我看长得很一般嘛!比起你来可差远了!” 尚可霖和尚珂兰,一个虽然脸上抹着黑灰,穿着布衣,却依旧能从其轮廓看出他样貌不凡来;而另一个却衣着简朴,样貌平平,除了一双眼睛好看点,身上没什么其他可圈可点的地方,前不凸后不翘的……一点也不像美若天仙的样子! 悄悄地,那清俊少年又朝尚珂兰偷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啪!” 猝不及防的,尚可霖给了他一脑袋瓜子,并瞪了他一眼,道:“那是因为我妹妹现在的不是她真实的模样,你懂不懂什么叫美若天仙?就你这看人不看内在的家伙,活该你们村里没人愿意嫁给你!” 清俊少年脸色一红,道:“我才十六,娶什么妻?再说了,娶了我也养不活啊!” 见这两人说的有趣,想来大哥一路上有这少年陪伴,倒也并不孤单,于是,尚珂兰问道:“大哥,还没请教这位是?” 她吐气如兰,声音如珠玉碰撞之音,让人心生好感。 这时,清俊少年才发现她周身气质高雅,与平常女子是有几分不同来。 于是,他笑眯眯的对尚珂兰拱手行礼,道:“姑娘见笑,免贵姓陈,名夜昙。” 陈夜昙? 倒是一个好名字。 尚珂兰微微一笑,对他点头示意:“陈公子。” 于是,尚可霖、尚珂兰、陈夜昙三人来了醉仙楼一个包厢用餐。 交谈中,尚珂兰得知,尚可霖遇刺后,多亏陈夜昙医治,才能好的这么快。备用站 陈夜昙出身渝州城外的一个小村庄里,祖上曾担任荆州知府,遭到奸人陷害,所以举家迁入渝州城外,隐姓埋名,过起了平民百姓的生活。 陈家以前也是书香世家,后来渐渐行医,到了陈夜昙这一辈,更是医术高超,蜀地的瘟疫之所以没有向渝州城蔓延,也有陈夜昙的一份功劳。 听完之后,尚珂兰起身,朝陈夜昙屈膝行礼,感激的道:“多谢陈公子救我大哥,这份恩情,尚家铭记于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请陈公子尽管开口。” 八仙桌上,陈夜昙正抱着一只鸡腿啃个没完,见尚珂兰竟然对他行如此大礼,他连忙擦了擦油腻腻的手,上前小心翼翼的扶她起来,道:“不客气、不客气,我也是看银子行事,尚姑娘,快快起来!” 尚可霖也上前,扶着尚珂兰在身边坐下后,没好气的瞪了陈夜昙一眼,又对尚珂兰解释道:“兰儿,你别把这家伙想的那么好,要不是他拿了我那块玉佩,他才不会救我呢!我如今带他来京城,就是为了拿一千两银子赎回玉佩。” 玉佩? 尚珂兰目光一怔,随即看向尚可霖道:“大哥,可是母亲给我们兄妹求的那块双月玉佩?” 双月玉佩,分之为新月形状,刻有“兰”“霖”二字,尚可霖小时候调皮,将“霖”字玉佩与她调换,说是她嫁人之后,也可以睹物思人。 对尚可霖很是重要。 见尚可霖沉着脸点了点头,尚珂兰掩唇一笑,道:“原来如此。” 这时,陈夜昙瞪着尚可霖道:“你答应过我,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更何况,我还救了你的命,你可不能反悔!” 尚可霖塞了一只鸡腿在他嘴里:“吃你的吧,我尚可霖说出去的话从没有收回来的理!还担心我赖账不成?” “呸呸!” 陈夜昙吐出鸡腿后,乐呵呵的笑了。 这时,尚珂兰不好意思的看向陈夜昙道:“陈公子,这桌上的菜恐怕有些不够吃,不如你再去叫一些你喜欢吃的如何?小女子也不知道你口味如何,不敢随意做主。” 一旁,尚可霖挑了挑眉。 陈夜昙津津有味的啃着鸡腿夹着菜,一边嚼一边道:“我不挑食,你随便点什么都可以!” 他说话带着点蜀地口音,听起来颇为有趣。 尚可霖轻轻踹了他一脚:“叫你去你就去,话这么多?不吃了就跟我走!” “别!别!这一路上我糠咽菜都吃土了,好不容易大鱼大肉一回,我怎么着也得吃个够啊,补补身体!” 陈夜昙一边拍拍屁股起身,一边向外面走去,走时,还将门给带上了。 尚珂兰见状,双眸微眯。 尚可霖悄悄对她道:“兰儿,你把他支走,可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尚珂兰从怀中拿出父亲拖她交给大哥的信,并将这封信放到了尚可霖手中,神色凝重的道:“大哥,父亲如今情况不妙,我此次冒险出宫,便是受父所托;这封信是父亲写给渝州城知府的,可令知府大人替我们寻找你的下落。” 尚可霖拿着信,目光一怔。 尚珂兰继续说道:“若大哥路上遇刺,那,那些赈灾的银两如今又在何处?大哥为何这么早就回了京?” 第一百二十章 刁民找茬 包厢里的气氛渐渐沉闷下来,安静得让人发慌。 半晌,尚可霖才叹了口气,将这封信放进一旁的灯笼里烧了起来,随后,他才神色失意的看向尚珂兰道:“兰儿,实不相瞒,我提早回京,正是要向陛下禀报灾银一事,那些灾银在我昏迷后,就连同包裹一块儿消失不见了。” “而且现场痕迹凌乱,似乎是遭人哄抢所致,可实际上,那些痕迹却像是有人故意为之。” 闻言,尚珂兰微微皱眉,沉声道:“大哥的意思,莫非是有人跟踪你们,故意趁你们死伤惨重时偷走灾银?” 尚可霖神色沉重,点了点头,道:“那可是十万两灾银,不仅有银两,包裹中还有很多大额银票,任何一家钱庄都能兑换出来。” 此话一出,尚珂兰心中一沉,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般。 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她尚家老少简直诸事不宜! “妹妹……” 尚可霖见状,担忧的握了握她的手,却发现尚珂兰的手冰凉。 少顷,只见尚珂兰对他抬眸一笑,反握住他的手道:“不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老天爷,平安将你送了回来,我回去通知父亲,也好叫父亲放心。” “只是灾银被人拿走,且不知道对方是谁,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实在叫你百口难辩,为今之计,也只有赌一把陛下对我们尚家的信任了,大哥,你需得尽快进宫,向陛下说明情况,负荆请罪!” 尚可霖神色严肃,点了点头,道:“这事终究是我没有办好,陛下若要降罪于我,我无话可说,只希望陛下莫要因为此事牵累左相府和你。” 尚珂兰沉着安慰道:“放心,大哥,有我在,陛下不会为难左相府的。” 此话,也只是用于安慰尚可霖的罢了。 渐渐的,她手指紧握,眸色更为深沉了几分。 看来,她不能再仰仗过去和靳言堂之间的感情了,情爱在权谋之中只会消失于无! 嘉妃、华妃…… 若再成她的绊脚石,她也不会再对这两人手下留情! 正当兄妹俩若有所思的时候,大门被人一把推开! “砰!” 紧接着,金老三带着几个捕快走了进来,并凶横的笑着对尚可霖兄妹道:“就是他们两个家伙,刚才搞砸了我的摊子,毁了我的生意!大舅子,给我上,将他们带进牢里好好伺候!” 厢门被人踢开,孤零零的挂在墙壁上。 尚可霖皱了皱眉,正要亮出左相府的牌子,让这些人知难而退,尚珂兰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如今这是京城,天子脚下,谁也不能闹出乱子来。 更何况左相府如今形势危急,若有人拿今日之事大做文章,尚珂兰私自出宫的事情也会败露,更加败坏陛下对她的好感。 转瞬间,尚可霖便明白了尚珂兰的顾虑。 他眉头紧皱,不耐烦的看向这几个家伙,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酒坛子。 恰巧此时,陈夜昙带着几个端菜的小厮走了上来。 他还不知情,边上楼边乐呵呵的对尚可霖喊道:“尚大哥,看我点了什么好吃的来?我保证你们会说好……” 话未说完,一个膀大腰圆的捕快便将陈夜昙提在了手里。凌渡电子书 顿时,陈夜昙手里的菜砸到了地上,他忙揪着自己的后衣领子,瞪着这捕快道:“识相的你就把爷放开,否则爷要你好看!” 尚可霖亦看向金老三道:“有什么事冲我来,放过我这兄弟和妹子!” 金老三哈哈大笑,鼻孔朝天道:“哼,现在你知道怕了?刚才不还很神气嘛?都别管,给我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那膀大腰圆的捕快挥了挥手,顿时,身后那些小弟朝尚可霖兄妹蜂拥而去。 尚可霖眼里闪过一抹暗芒,正要动手,尚珂兰却忽然上前一步,亮出一块牌子,冷面呵斥金老三等人道:“大胆刁民,竟敢妨碍六扇门办事!” 这牌子造型精致,刻着一个笔走龙蛇的“令”字。 这乃是尚珂兰的出宫令牌,她只是赌金老三等人没见过世面,所以演了他们一把。 最重要的,还是看这些捕快信不信。 霎时间,整个包厢安静至极。 这时,被金老三大舅子提在手中的陈夜昙目光微闪,收回了手中银针。 金老三吞了吞唾沫,断断续续的道:“六……六扇门?” 六扇门中也有女捕头,只是六扇门的捕头神出鬼没,常常办理一些机密要案,很少出入京城,一年四季有大半时间都在外地。 可他们身份尊贵,直接受命于帝王,便连正四品大臣见了,也不得不避让三分,十分厉害! 如果这女的是六扇门的,那他们还不得完蛋? 顿时,金老三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像是给自己壮胆似的,他强撑着面子,不屑的对尚珂兰道:“就你这模样?你能是六扇门的?骗鬼呢!大舅子,别管他们,揍人!我金老三今天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闻言,这些捕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眼神一狠,举起大刀向他们砍了过去。 尚珂兰脸色一变,就在一凶神恶煞的捕快即将闯到自己面前时,她使出一招擒拿手反握住对方的胳膊,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中大刀,一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霎时间,一抹血痕出现在那人脖子上,那人吓得脸色一白,顿时不敢乱动! “谁再动一步,阻碍本捕头办案,下场便和这个人一样!” 话音一落,尚珂兰眼里杀意毕现,高手举刀,欲取这人性命! “住手!” “啊!” 那人更是吓得双眼紧闭,惨叫一声,金老三等人也惊慌失措,大叫住手! 尚可霖心中一跳,却发现尚珂兰握刀的手再抖! 顿时,他眸色一沉,上前一脚,将那人从她手下重重踢开,并快速夺过尚珂兰手里的刀指着那人面门,怒道:“还不快滚?!” 比狠,尚可霖从没怕过谁,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金老三等人就是欺软怕硬,见尚可霖兄妹不是好惹的,纷纷脸色一白,慌忙拱手求饶,拉着那被踢倒的人仓皇而逃。 陈夜昙得救,随即理了理衣服,对那些吓得脸色苍白的小斯挥了挥手,道:“没你们的事了,这些菜打包,你们先退下吧!” “诶!诶!谢大爷!” 说着,众小厮端着菜退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命垂危 人一走,包厢便空了下来。 尚珂兰心下一松,大惊大怒,大喜大悲之后,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虚软无力,全身力气犹如被空气抽走了一样,摔倒在地。 “扑通!” 头脑重重的磕在地上,尚珂兰却好似感觉不到一样,她睁着眼睛,眼前却一片黑暗。 “兰儿!” 尚可霖惊叫一声,匆忙上前,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陈夜昙连忙倒了杯水给尚可霖,尚可霖喂尚珂兰喝下去后,尚珂兰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兰儿,你怎么样?” 尚可霖担忧的问道,紧紧注视着她,握着她的手十分用力,生怕她突然消失了一样! 陈夜昙拍了拍他,凝神道:“我来给她把脉看看。” 尚珂兰收回手,坐起身来,笑了笑道:“不过是被刚刚的事吓到了,一时腿软才导致短暂晕厥,又不是什么大病,瞧你,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尚可霖不信,固执的道:“你这人惯会耍心眼儿懵我,若还当我是哥哥,便让夜昙给你诊治一番!” 陈夜昙对尚珂兰头,尚珂兰却偏过头去,冷着脸道:“哥哥知道我从小就不爱看病,却还让陈公子给我诊治,肯定是故意气我的,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见状,尚可霖无奈,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好吧,那你有什么事及时跟大哥说。” 尚珂兰点了点头。 一旁,陈夜昙目光微闪,随后疑惑的向尚珂兰问道:“尚姑娘,你真是六扇门的人?” 尚珂兰一笑,拿着这令牌道:“我只是见他们随便画陛下和左相的画懵人,便赌他们不认识六扇门的令牌,所以随便拿了块牌子忽悠他们的;再加上这群人欺软怕硬,若我装作比他们还狠的模样,他们定然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会知难而退。” 一番解释,尚可霖和陈夜昙恍然大悟。 此地不宜久留,三人收拾了包袱后,离开了醉仙楼。 尚可霖不放心尚珂兰,便带着陈夜昙送她到了宫门附近。 尚珂兰再三嘱咐,让他不要将今日之事说给尚母听后,才转身回宫。 宫外,看着那纤细窈窕的身影走远,陈夜昙摸了摸光洁如玉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尚大哥,你这妹妹可一般啊!” 尚可霖瞥了他一眼,拉着他胳膊边走边道道:“行了,别摸下巴了,又没胡子,装什么大老爷们儿?” 一路上风餐露宿,尚可霖脸上倒是长了些青色胡茬,看起来有几分坚毅之感。 陈夜昙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后,道:“可是你妹妹真的不简单啊!一般女子,哪里做的出当面杀人的事情来?” 尚可霖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给了他脑门儿一个暴栗,道:“别瞎说,兰儿都说了,不是真的想杀他,只是想借机吓走那些小人罢了!像我妹妹这样聪明又善良的女子,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见尚可霖护着尚珂兰,陈夜昙揉了揉额头,不再说话。 可是他眼神却暗了暗,心道:哼,善良?那时候若不是尚可霖阻止,她那一刀可就真砍那汉子脖子上了! 这尚可霖,还真够傻的! 默默吐槽了一句后,陈夜昙老老实实跟在了他身后,脸上又带起了一抹笑容:算了,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尚可霖不笨,他还讹不到那一千两银子呢! 回宫时,已是下午。 御花园里,很多人前往大殿,所以那地方人是最少的,所以尚珂兰便避开众人视线,挑了御花园附近偏僻的道路走。爱上文学网 走了几步,却见一条河流两岸摆满了花灯,看样子是宫宴众人晚上祈福之用。 这河流是先帝时期,为宠妃专门挖建而成的。 今日中元节,每到亥时,家家户户都会去河边放花灯。 以往靳言堂、爹娘和大哥都陪她去城里的河边放花灯,很是温馨。 尚珂兰脚步一顿,目光里闪烁着温和之意。 不由自主的,她停在一颗杨柳树下,微微屈膝,拾起一盏写着“事相扶,在半途,翻覆终可免,风波一点无”的花灯,将起点亮后,放入河中。 霎时间,晚风吹拂,柳条涤荡,女子耳边发丝飘扬,河中花灯缓缓向前。 见状,尚珂兰微微一笑,可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又见面了,这盏花灯是为你自己而放的吗?” 尚珂兰感觉到背后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心中一冷,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见一个红衣公子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尚珂兰一惊,起身直视着他道:“你……” “哗!” 重重一推,毫不留情的,尚珂兰被这红衣公子推进了河流中。 水花四溅时,不等尚珂兰挣扎,那红衣公子便蹲下身来,玩味的看着她道:“怪只怪你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现在,我该去杀另外一个小宫女了。” 说着,他眼里闪过一抹杀意,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尚珂兰心中一惊:遭了,他要去杀晓夏! “咳咳!” 冰冷的河水不停的灌入尚珂兰口鼻耳目之中,窒息之感渐渐上涌。 “救命!救……” 只呼救一声,她便身子一沉,眼前又黑了起来,缓缓坠入了冰冷的河流之中。 难道,她就要死了吗? 尚珂兰心中升起一股悲凉之感,在意识最后消失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将她从河流里拉了起来。 她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救了她,不想就这么意识消失了,这时,她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唤道:“娘娘?” 这男子的声音,好熟悉…… 御花园,河流处,一抹黑影将尚珂兰从河流里救出来后,替她排出了体内多余的水分,随后迅速抱着她,矫捷轻盈的向娴雅宫而去。 夜晚,戊时,宫宴准时开始。 在场的皇亲国戚们纷纷坐在金銮殿两侧,分男女席,相对而设。 “陛下驾到!” 内侍的通报声拖得老长,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金銮殿门口。 一张软软的红毯从门口扑向大殿尽头,一双明黄色绣五爪金龙的缎面皂靴出现在众人眼前。 紧接着,内侍的通报声又响了起来: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嘉妃娘娘、华妃娘娘驾到!” 能念出来名号的都是等级不低的后宫宫妃,顿时,众人不敢多看一眼,纷纷下跪行礼,态度恭敬无比!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宫宴 “免礼平身。” 淡淡的吐出四个字后,靳言堂来到了龙椅上坐下,太后、皇后、嘉妃与华妃四人依次坐下。 正三品以下的妃嫔都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宫宴,是以,这场宫宴隆重非凡。 众人先是对靳言堂一番阿谀奉承后,便互相攀谈起来,男女两席好不热闹,嘉妃也以宠妃的名号亮眼在众人眼前,一时间恭维声不断。 靳言堂缓缓喝了一口酒后,目光转向那个空了的席位上。 那里,原本是宸妃的位子,可是她却被太后禁足,而无缘这场宫宴。 靳言堂心中隐隐有些遗憾,这时,皇后叹息的对太后说道:“母后,好歹宸妃也是皇贵妃之尊,之前的流言蜚语也都已经破解了,您不如让她来这里赴宴吧,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太后今日穿了一件鸦青色绣仙鹤云锦宫服,面料厚重,给人端庄威严之感。 她淡淡的呷了一口茶后,瞥了皇后一眼:“你什么时候跟宸妃关系这么要好了?” 嘉妃听到皇后的话,心中冷笑:这场好戏即将开场,她宸妃既然是主角,怎能不到场呢?这皇后可是无意之中帮了她一把啊! 于是,太后话音一落,嘉妃便微笑着道:“是啊,母后,臣妾也觉得皇后娘娘说的有理,况且见一见以前跟宸妃关系要好,想必也是很想见一见宸妃的吧?” 说着,嘉妃将目光转到靳言堂身上。 却见靳言堂笑着与一位大臣说话,似乎没有听到她们几人的声音似的。 哼,装傻! 他不搭茬,嘉妃有些恼恨。 皇后看了嘉妃一眼,面上端庄的神情中带着身为皇后的威仪。 她今日衣着打扮端庄隆重,远远看去十分威严,笑起来却又给人亲近之意,断给人一种母仪天下之姿。 嘉妃只当这皇后是虚荣心作祟,想在这些臣子贵女们面前刷刷威风罢了,故此,她并没有将皇后的变化放在心上。 太后见嘉妃也帮着皇后说话,便对嘉妃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既然涵儿都这么说了,那哀家便命人去把宸妃请过来吧。” 说着,太后看向靳言堂,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陛下以为如何?” 靳言堂微微一笑,举杯道:“母后英明。” 台下,按照嘉妃的布局,到了歌舞表演。 这些歌舞是教坊司里最好的嬷嬷教的,与宫外的舞蹈比起来,看着更为引人瞩目。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入到了歌舞上时,嘉妃起身,随意找了个理由,暂时离席了片刻。 不多时,月儿给华妃上茶的时候,由于她笨手笨脚的,不小心将茶水给打翻在了华妃的衣服上。 华妃脸色一变,呵斥了她几句:“你这人怎么搞的?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明天自己去内务府领罚去!” 话音一落,她便生气的暂时走了出去。 月儿不敢怠慢,赶紧跟在她身后:“娘娘,等等我!” 高位上,皇后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金銮殿,偏殿。无忧中文网 灯火通明,赵可涵离开宫宴后便来到了这里,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后,瞥了红袖一眼:“让华妃准备的事情准备好了吗?” 红袖低头,恭敬的道:“请娘娘放心,奴婢亲眼看到李总督将搜集来的证据交给了华妃,待会儿华妃在宫宴上和宸妃对峙,一定会打的宸妃猝不及防,而左相府也会在您的操控下败落!” 闻言,赵可涵勾唇一笑,端起茶盏缓缓呷了一口茶,心情颇好。 从进宫起,她就一直筹谋不断,为的就是有这样翻身的一天! 正好刚才皇后为宸妃说情,她可以趁机将皇后也拉下马,后宫之主,她当定了! 一抹精光从赵可涵眼中闪过,这时,华妃带着月儿走了进来。 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了,可华妃刚一屁股坐下就忍不住抱怨道:“我说嘉妃娘娘,刚才皇后说话的时候我就想把证据拿出来了,谁知道你约我在这个地方见面?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得赶紧回宫宴上,还得换身衣服,麻烦!” 说着,她摇了摇手里的帕子。 赵可涵撇了她一眼,道:“待会儿,宸妃到场,你再按计划行事,其余的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不用你多管。” 华妃愣了一下,不理解赵可涵什么意思,便问道:“可是计划有变?” 赵可涵道:“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这一次,宸妃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她眼里杀气毕现,倒叫华妃背后一寒。 于是,华妃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随后赵可涵便先她一步离开了这里,月儿也拿了一件衣服给华妃换上。 华妃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她看向月儿,问道:“这件事能成吗?” 月儿微微一笑,安慰道:“娘娘不必担心,无论什么时候,奴婢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华妃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她拍了拍月儿的手,动容的道:“好月儿,待事成之后,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月儿恭敬的低头道:“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先扶您出去吧!” 话音一落,华妃将手搭在月儿手上,神态高傲的回到了宫宴上。 此时,金銮殿,宫宴中。 主位上,靳言堂的身影已经不知去向,太后不喜欢与这些贵族小姐夫人什么的打交道,便与嘉妃有说有笑,皇后则出面与这些贵族女眷聊的热切,还不忘照顾男眷那边,当真将一个皇后应有的姿态都体现了出来。 见状,华妃不由得皱了皱眉:奇怪,这皇后今日看着,怎么跟以往有些不一样?瞧着似乎精神了很多,也……精明了很多! 谁也不知道靳言堂不见了,是去了什么地方。 问起留在宫宴上的大总管福庆喜,福庆喜只陪笑道:“陛下临时要处理点事情,交代奴才好好伺候诸位,且陛下稍后便会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虽然疑惑,却也没再追问。 这时,御书房内。 一身蓝衣的尚可霖恭敬的站在大堂之中,等待靳言堂到来。 不多时,一个小内侍道:“陛下驾到!” 话音未落,靳言堂推门而入。 他来到尚可霖面前,和他相对而站,眸色微沉,问道:“霖兄什么时候回来的?蜀地的差事办的如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苏醒 刚才在宫宴上,他收到了内侍的急报,说左相府大公子尚可霖于御书房中求见他一面,是以,靳言堂这才暂时放下了宫宴,来到了御书房中。 尚可霖想起下午尚珂兰对自己说的,便如实将蜀地的情况报告给了靳言堂,并说出了温权武被贬职后,心生恨意,派残党埋伏在路上刺袭他们。 并说道,那些灾银也在他昏迷后被人拿走,还制造出了现场哄抢的痕迹。 尚可霖说话之际,靳言堂若有所思,他缓缓摩挲着左手上的白玉扳指,在尚可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靳言堂暗中看了尚可霖好几眼。 “总之,此次赈灾是微臣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尚可霖说着,单膝跪地,负荆请罪。 靳言堂眸光微闪,神色依旧同以往一样冷漠,却平静的扶他起来,温和的道:“这件事情不能全怪你,是朕考虑不周,没有多派人保护你们,今日中元节,待会儿兰儿也会到宫宴上,你我本是姻亲,本该与朕一同赴宴,走吧,霖兄。” 靳言堂言语之间没有责怪尚可霖的意思,态度也十分温和,反倒让尚可霖更为自己的失职而感到不好意思。 于是,他愧疚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这件事情,微臣一定会负责到底!” 在别的事情上,他是靳言堂的大哥;但在朝政一事上,靳言堂是主,他是臣,这一点,尚可霖分的清楚。 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尚可霖才会在朝政之事上事事以靳言堂为先,并态度恭敬。 闻言,靳言堂平静的看着他道:“霖兄,你放心,朕自有办法,你无需为此事操心过多。” 尚可霖这才松了口气,靳言堂说有办法,那蜀地的灾难可能已经有其他解决办法了。 只见靳言堂松开他后,转过身去,双手负于身后,并道:“况且宫中太医已经研制出了治疗瘟疫的法子,朕已经派人去了蜀地,此时,蜀地的瘟疫想必已经被控制住了。” 听了靳言堂的话后,尚可霖这才松了口气,拱手恭敬的道:“陛下圣明!” 靳言堂转身,直视着他,忽而一笑:“随朕去宫宴吧,兰儿应该来了。” 尚可霖点了点头,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靳言堂走后,他才跟在靳言堂身后。 戊时,娴雅宫。 迷迷糊糊的,尚珂兰觉得胸腔呼吸不上气,眼皮子好像重若千斤,她努力了好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淡紫色的纱帐和昏黄的烛光。 “太好了,娘娘醒了!” 忽然,栀子惊喜的声音在尚珂兰耳边响起。 尚珂兰神色木然,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问道:“本宫这是怎么了?” 可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愣住了: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怎么这么沙哑难听? 就好像石头刮在纸上的声音一样,让人反感! 尚珂兰一惊,猛的坐起身来,眼前却又是一黑。 栀子连忙倒了杯水喂她喝下,担忧的道:“娘娘啊,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听见寝宫里有动静,便推门一看,谁知道您浑身湿漉漉的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简直把奴婢们都吓了一跳!”小飞电子书 尚珂兰耳边嗡嗡作响,忍不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冰凉,没有一点温暖之意。 这时,晓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见尚珂兰醒了,她连忙惊喜的道:“太好了,娘娘,您醒了!快喝一碗姜汤驱寒,这是奴婢特意为您煮的,里面还加入了红糖!” “我来吧。” 栀子坐在尚珂兰身边,接过晓夏递来的白玉碗后,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给尚珂兰喝。 三勺下去,尚珂兰身子一暖,只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的,她的视线也渐渐恢复了清明,看见了栀子和晓夏的脸。 两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的疲惫,看起来在这里守了她很久了。 尚珂兰勉强对两人笑了笑,声音沙哑的道:“本宫这是怎么了?” 此话一出,栀子低头沉默,晓夏愤恨的道:“知秋姐姐说您落水了,您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水里面?肯定是有人故意推你下去,想害死您!” 说着,晓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惊恐的看着尚珂兰,道:“遭了,娘娘,会不会是那个红衣公子灭口啊?” 没想到事情被晓夏误打误撞,猜了个正着。 栀子当即抬脸,紧紧皱眉,抓着她的手快速问道:“红衣公子?哪个红衣公子?什么灭口?晓夏,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顿时,晓夏吞吞吐吐,眼神躲闪的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栀子双眸微眯,尚珂兰忽然出声,虚弱的道:“哪有什么红衣公子?不过是晓夏胡说的罢了,对了,宫宴开始了没有,本宫的母亲可有去赴宴?” 闻言,栀子只好暂时放开晓夏,转而对尚珂兰回道:“启禀娘娘,宫宴刚开始半个时辰,夫人有赴宴,为的是想见您一面,但她不知道您被禁足了,所以奴婢打算等宫宴结束后,将夫人送出皇宫。” 听了栀子的话后,尚珂兰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道:“做得好,本宫如今这副模样,确实不宜让母亲看见,否则她又该担心了。” 栀子叹了口气,怜惜的喂她喝姜汤,道:“若是夫人老爷和大公子看到您如今的模样,真该心疼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人这么卑鄙,竟然做出推您下水这么腌臜的事情来,真是个挨千刀的!” 说到最后,栀子为她忿忿不平起来。 她比尚珂兰年长两岁,从小就伺候在尚珂兰身边,尚珂兰却跟别的千金小姐不一样,她一直主张人人平等,是以,这姑娘在栀子眼里就是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看她在宫里受苦,还差点丢了性命,别提栀子有多难受了! 尚珂兰眸光微暗,给晓夏使了一个眼色后,示意她不要说出红衣公子的事。 晓夏紧张的看着她,慌忙点头。 尚珂兰这才看向栀子,不解的道:“对了,你们知道是谁送我回来的吗?” 一定是救了她的人送她回来的,可到底是谁救了她呢? 尚珂兰心中十分好奇,按理说,那人能一把将她从湖里捞起来,身手肯定不简单。 而且他呼唤自己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 这人,她一定认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吃瘪 此时,金銮殿中。 “陛下驾到!左相府大公子到!” 门口的内侍接连通报两声后,靳言堂与尚可霖一前一后近入了金銮殿中。 嘉妃、华妃神色一凝,渐渐的,嘉妃脸上露出一抹友好的笑意,对尚可霖点了点头。 尚可霖正往这个方向搜寻着尚珂兰的身影,却意外见到一个姿容妍丽的宫妃对自己点头示意,尚可霖下意识的便对她笑了笑。 可当他坐在男席左相府的位子上后,他却目光一怔,随即紧紧的盯着那宫妃,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那女子,不正是前朝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吗? 如果他没记错,那女子应该叫赵可涵才对! 而且以前他见过赵可涵几年,赵可涵好像跟靳言堂关系不错,可靳言堂登基后,这位前朝公主便杳无音信,怎么今日却以宫妃的身份出现在中元节宫宴上? 看她坐的位子,在皇贵妃和妃的位子之间,莫非,她是从一品贵妃? 紧紧的握了握酒杯后,尚可霖仰起脖子,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随即收回目光,眉头微皱,为什么兰儿没有跟他提过这事? 这赵可涵分明是前朝公主,如今只是一介草民,没有身份背景,陛下为何还要封她为妃? 隐隐的,尚可霖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华妃东西吃得差不多了,酒也喝了几杯了,聊天也聊的她要吐了,可宸妃还是没来。 于是,华妃目光一转,看向尚可霖,向尚可霖发难道:“哟?这不是左相府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尚可霖么?怎么,今日也有这闲情逸致参加宫宴?” 华妃声音拔尖,语气阴阳怪气,顿时引起了众人注意。 霎时间,刚才还喧闹热烈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大殿里,男女席上无数双眼睛落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尚可霖在京城中,不学无术、纨绔无理是出了名的。 陛下念在宸妃和左相的面子上,给了他一个挂名的正七品官职,明明都二十而立了,却每回科举不中。 他不喜文不喜武,只流连风尘之地,又得罪了不少京中小姐,若不是有左相和宸妃在他背后撑腰,尚可霖早被人教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待华妃话音一落,尚可霖缓缓起身,端着一杯酒来到大殿中央。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华妃,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酒杯,道:“这位娘娘看着貌美如花,怎么说出来的话却如此不中听?本公子可是哪里招惹到了你,才让你对本公子有所误会?” 说着,他停顿了两秒,忽的将酒水一饮而尽,笑眯眯的看向华妃道:“再说,陛下是本公子妹夫,本公子来赴宴,还要你一个区区的宫妃批准不成?” 此话一出,顿时在大殿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男眷的人纷纷指着他,交头接耳道:“这尚公子还真敢说啊!真是太嚣张了!” “左相那等高风亮节之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纨绔败家的东西?” “还好这不是我儿子,不然我非得被他气死不可!” 诸如此类言论,不绝于耳。168书库 可尚可霖只是挑衅的看了华妃一眼后,便转身,欲重回席位上。 靳言堂坐在高位上,一手撑着脸,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一场景,目光深邃,半点情绪都叫人察觉不出。 他似乎并不打算插手这事。 华妃却被尚可霖的话给激怒了,当即便脸色一黑,愤怒的指着他道:“你……哼,你别太嚣张!” 皇后将两人的动静看在眼里,便出来打圆场,笑道:“好了,华妃,依本宫之见,尚公子是宸妃的哥哥,来赴宴又有何不可?你如此奚落人家,却有违女子口德,今日中元节,便当给本宫一个面子,此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皇后笑容温和,仪态端庄,声音也好听,让宫宴里的众人好感顿生。 华妃却受不了她这模样,瞥了她一眼,哼声道:“嘁,假惺惺的装模作样给谁看?这尚公子做了什么事你都不知道,还帮他说话,况且往日里,你可没有这么神气!怎么着,今天仗着陛下和这么多人的面子,便想在本宫面前耍一耍皇后的微风来了?” “放肆!” 皇后面色一沉,直视着她,威严的道:“华妃,你休要口出狂言,侮辱本宫清誉,本宫扪心自问,这几年在古寺中烧香拜佛,清心寡欲,不问后宫之事。” “所以凤玺被你掌握在手中,宫权被嘉妃与宸妃分食,本宫亦为向陛下和太后娘娘抱怨过分毫,可今日乃是中元节,你却屡次口出狂言,对本宫不敬,莫非是想篡夺凤位不成?!” “哗!” 顿时,刚刚安静下来的场面犹如热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众人看向华妃,眼神惊诧不已,纷纷窃窃私语道: “早便听闻华妃在后宫之中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没想到今日中元节上,她对皇后娘娘竟然如此不敬!” “皇后娘娘竟然这么惨啊,明明是后宫之主,凤玺和宫权却被宸妃与嘉妃夺走,真可怜!” “瞧着皇后娘娘也是个端庄大度的,可泥菩萨也是有脾气的啊,这华妃太欺负人了!” 男眷席上,一中年男人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神色一紧,慌忙跪在大殿之中,向陛下行礼道:“启禀陛下,都是微臣教女无方,才让小女冲撞了皇后娘娘,这全是微臣一人之失,请陛下息怒啊!” 李总督说着,暗中给华妃使了个眼神,华妃撇了撇嘴,随即收敛了脸上神色,低头向皇后屈膝行礼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请皇后娘娘息怒。” 见状,皇后脸色恢复如常,微笑着对她抬了抬手,道:“罢了,华妃知错便好,以后切莫再犯,让大家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诸位请便。” 皇后说着,对宾客们说了最后一句话后,又对那大殿中表演的舞女、歌姬道:“行了,奏乐吧!” 一旁,嘉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无视了华妃向她求助的眼神,却目光晦暗不明的看向一旁的太后。 太后到底什么意思?怎么到现在还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她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皇后如今的变化? 渐渐的,嘉妃紧握了手指,心中思绪不宁:但愿今晚的计划不要有什么变故才好! 这时,靳言堂淡淡的看向李总督道:“李总督言重了,既然皇后都不计较,你便回席吧,莫要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闻言,李总督松了一口气:“微臣谢过陛下!” 话音一落,他退回了席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速之客 金銮殿中,中元节的宫宴上变故渐起,每个人的心思渐渐浮于表面。 纵然妃嫔之间暗流汹涌,娴雅宫里却沉静一片,直到这时…… “娘娘,陈嬷嬷来了!” 尚珂兰正与栀子说话,晓夏在一旁伺候,闻春却忽然匆匆来报。 瞧她神色,这陈嬷嬷来者不善。 尚珂兰眼眸一暗,并未说话。 栀子眉头一皱,“扑通”一声将勺子扔进白玉碗里,不耐烦的道:“这陈嬷嬷又来干什么?还嫌我家娘娘禁足的不够久吗?” 尚珂兰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声音沙哑的道:“没关系,让她进来吧。” 说着,她身体又往上靠了靠,让自己坐正。 闻春领命退下,栀子忙给她身后垫了一个软枕,又给她盖了一床被子。 片刻后,陈嬷嬷走了进来。 栀子起身,对她行了一礼,便坐回尚珂兰身边,警惕的注视着她。 陈嬷嬷身边还跟着两个婢女,三人恭敬的对尚珂兰行礼道:“奴婢参见宸妃娘娘。” 尚珂兰对几人抬了抬手,温和的道:“几位,快免礼吧,你们深夜来此,可是太后娘娘有什么旨意?” 陈嬷嬷笑道:“回禀娘娘,奴婢奉太后娘娘口谕,特来请娘娘参与中元节宫宴,请娘娘准备一番,随奴婢去吧,奴婢就在外头侯着。” 陈嬷嬷说完,起身告退,去了珠帘外等候。 栀子一怒,瞪着她的背影道:“这陈嬷嬷什么意思?她难道看不出来您身体不适吗?娘娘,您在这里等着,我去与她说说,让她回了太后娘娘,您就在娴雅宫歇着吧!” 栀子说着,刚一动身,尚珂兰便拉着她的手,平静的道:“不必了,你若回绝了陈嬷嬷,陈嬷嬷到时又会将这话怎样添油加醋一番,说给陛下和太后听呢?宫宴上,朝中重臣、皇亲贵胄,我何必因为这点小事而坏了自己的名声?”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尚珂兰感觉肺部要炸开了一样。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深深地吐了口气后,闭眼靠在了枕头上。 栀子抿了抿唇,手指紧握,随即,她松开尚珂兰道:“那奴婢去叫晚冬给您梳妆。” 说罢,尚珂兰点了点头,栀子起身离去。 片刻后,晚冬走了进来。 她行礼起身后,担忧的看着尚珂兰道:“娘娘,您如今身体虚弱,能走动吗?” 从这里到金銮殿那么远,怕是走到半路上,她就要昏过去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苦笑道:“给我梳妆吧,画浓一点,盖住脸上的病颜,另外,让福普准备好轿撵。” “是,娘娘!” 尚珂兰不便起身,晚冬便让她坐在床榻上,拿了妆奁过来给她梳妆,又给她拿了一套淡紫色绣兰花的宫服出来,准备给她换上。 见状,尚珂兰皱了皱眉,道:“这颜色太素了,本宫记得,前日陛下送来的蜀锦被栀子拿去教坊司做了件袍子,你便给本宫穿那件吧!”来 那蜀锦是绯红色的,绣着杜鹃鸟,十分大气奢华,衣摆处还镶嵌了颗颗圆润、大小相同的南海珍珠,穿在身上,让人熠熠生辉! 晚冬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娘娘,那件衣服面料厚重,您现在的情况恐怕……” 闻言,尚珂兰抿唇一笑,对她挥了挥手道:“放心吧,本宫还没有脆弱到连一件衣服都撑不起的地步。” 她声音沙哑,却没之前那么难听,若声音低沉的说话,叫人听不出异样之感。 晚冬见状,只好拿那件衣服给她换上。 临走时,栀子端来了知秋给她煎的药,待尚珂兰服下后,又给尚珂兰喂了一颗蜜饯,这才让闻春和知秋陪着她去金銮殿。 轿撵后,陈嬷嬷等人紧跟在她身侧。 待一行人出了娴雅宫后,栀子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中元节,不止金銮殿里有宫宴,娴雅宫里的宫女和内侍们也会聚集在一块儿过节,也会去御花园的河流处放花灯。 而这节日便是由元歌主持的,元歌并不知道尚珂兰出事的事情,尚珂兰交代过了,让栀子和四大宫女守住口风。 此时,院子里,一群宫女内侍正拉着元歌聊的火热,一口一个“元姑姑”,和谐热闹的氛围让元歌也不禁融入了其中。 她刚喝了一杯果子酒,便被人一把拉到了墙后面。 元歌一惊,诧异的看向这人道:“栀子,怎么是你?” 说着,她笑道:“你不陪着娘娘,来这里找我干什么?” 栀子神色凝重的看向她道:“我想请你帮我打听一个红衣公子的身份,他有可能在金銮殿中,你之前便在金銮殿当差,又是陛下身边的掌事女官,你在金銮殿一定有人脉,可以帮我打听这事,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查清那红衣公子的身份!” 晓夏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说出那番话来,娘娘当时给晓夏使了一个眼色,她也不是没有看到。 从这两人的行为上看,那红衣公子就是推娘娘下水的人,她一定要将那红衣公子的身份查出来,好替娘娘报仇! 元歌与栀子接触不多,一个是陛下放在娴雅宫的耳目,一个是宸妃身边的亲信。 待栀子说完后,她诧异的笑了笑,看向栀子道:“奇怪,你怎么会想到找我帮忙?我什么身份,你也不是不知道,直白一点说,我只听陛下和宸妃娘娘的命令。” 栀子抿了抿唇,眸光微暗,从怀里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来,道:“这是夫人在娘娘进宫之前交给我的,只要娘娘遇到什么情况,就让我用这银票打点关系,只要你帮我,这银票便是你的了,任何一家钱庄都能兑换。” 可她却错估了元歌。 只见元歌摇了摇头,推回这张银票,冷静的道:“栀子姑娘,你还是收回去吧,我说了,我只听命于陛下和宸妃娘娘,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恕我爱莫能助。” 话音一落,元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小宫女和内侍们的聚会当中。 看着她的背影,栀子双眸微眯。 站了一会儿后,她将银票收了起来,转身向娴雅宫后门走去,一路上,她避开了不少人的耳目。 就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她:“栀子,你去哪?” 栀子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一身粉衣的晚冬。 栀子松开她的手,直视着她道:“你来的正好,你在这里守着娴雅宫,我去去就回。” 晚冬看着她,叹气道:“你刚才跟元歌的话,我都听见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华妃发难 栀子一顿,没想到这些话都被晚冬听见了。 她皱了皱眉,还不等说话,晚冬便对她说道:“栀子,谁都知道你是娘娘身边的红人,若你出去,定会引起别人注意,待我装扮一番,再去打探那红衣公子究竟是何人,相信一定会事半功倍!” 晚冬说的有理,栀子犹豫了一下,随即直视着她道:“那好吧,只能拜托你了,晚冬!” 晚冬郑重的点了点头,与栀子约定好后,便换了身三等宫女的衣服出了门。 她模样平常,果然没有引起那些守卫的注意。 金銮殿内。 “宸妃娘娘到!” 内侍的通报声响起,众人瞬间转头向大殿门口看去。 却见一身着绯红色绣杜鹃宫服,容颜迤逦、身材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妆容精致,打扮隆重而不是雅致,如果说嘉妃是这场宫宴上的明珠,那宸妃则是宫宴上的明月。 明月之辉普照大地,又岂是小小明珠可以比拟的? 便连靳言堂眸中也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其余宫妃也掩饰不住眼里的艳羡之色,毕竟宸妃以往总是穿着素净,钟爱淡紫色的衣裙,少有这番花心思打扮的时候。 所以一时间,众人不禁看得痴了。 尚珂兰盈盈一拜,压抑着声音的变化,尽力保持着平常那样的音色,向靳言堂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说着,她又拜向太后和皇后。 礼数周到,气质如兰,让人迷醉。 男席中,不少公子哥看向她时,目光火热。 靳言堂察觉到这一点,眉头微皱,随即对尚珂兰抬了抬手,淡淡的道:“入座吧。” “谢陛下。” 尚珂兰坐在皇后左下首,嘉妃前面。 一旁,尚可霖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禁皱了修眉,眸色渐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皇后对尚珂兰笑道:“你来了就好,太后娘娘心慈,今日中元节,便解了你的禁足,宫宴后,你也可与尚夫人一叙。” 尚珂兰并没有向女席里的尚母看去,而是恬静的对皇后笑道:“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说完后,便沉默的坐在座位上,低眉垂首,一副文静的模样。 实则,刚才那行礼、寒暄,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现在她只觉得头昏体虚,身体十分难受。 还好知秋替她暗中揉穴,缓解了她的痛楚,闻春守在一旁,替她挡住了一些不怀好意的视线。 人到了,计划也就可以开始了,刚才皇后的事情与她们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 嘉妃看了华妃一眼,华妃了然的点了点头。 少顷,教坊司的人一曲奏罢,却见华妃忽然站到大殿之中,当着皇亲贵胄的面,神色凝重的向靳言堂拜下,双手呈出一密函道:“启禀陛下,臣妾有一事上奏!” 靳言堂垂眸看向她,神色平静的道:“什么事,宫宴之后再说不迟,今日谁若敢扰了朕赴宴的雅兴,朕就治谁的罪!”百汇 一番话不疾不徐的说出来,可靳言堂那深邃的目光落进华妃眼睛里,华妃顿时话音一哽,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赵可涵脸色微变,下意识的看向靳言堂,却发现靳言堂眼里渐渐冒起了一股寒意! 不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可不能让计划毁在华妃的手里! 于是,她疑惑的看向靳言堂道:“陛下,华妃妹妹平日里虽然活泼好动,却从来不会乱来,今日当着这么多皇亲贵胄的面,她也不惜放下面子跪地启奏,想必当真有要事想跟您说,您听听又何妨?” 靳言堂身侧,皇后也皱眉劝道:“陛下,臣妾以为嘉妃说的有理,华妃确实不像是会鲁莽冲动之人。” 闻言,嘉妃不动声色的看了皇后一眼:这女人,到底站在哪一边,又是帮谁的? 皇后今晚也是个变数,需得提防! 想着,她眼里暗光一闪。 这时,李总督也站出来,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女从不会拿重要的事开玩笑,还请陛下听听看吧!” 他说着,抬头直视着靳言堂,一副忠良的模样。 靳言堂眸色深邃了几分,却忽而一笑,看向华妃道:“既然如此,华妃,说来听听,你究竟要上奏什么事情?” 华妃手心里冒出了冷汗,她吞了吞唾沫,强打着精神道:“臣妾要状告左相府尚可霖,他利用左相府权利之便,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实乃我大周之蛀虫,罪该万死!” 一番话按照嘉妃教她的那样,华妃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让人忍不住从心底信服这话。 尚可霖在这些皇亲贵胄眼里本来就是纨绔子弟一个,谁都对他没什么好感,如今华妃竟然爆出了这样一番猛料,除了叫他们震惊之外,这些人心里也涌起一股大快人心之感! 若华妃所说之事是真的,那左相府岂不是要完了? 左相在朝堂上刚正不阿,且工于心计,城府颇深,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些贪官污吏落到他手里没一个有好下场,搞得这些官员不敢腐败,领着清水俸禄,过得十分拮据。 所以,这些人巴不得左相府快点完蛋!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满目震惊的时候,靳言堂不疾不徐的问道:“华妃,你可有证据?” 要证据,她一早就连同嘉妃给准备好了! 虽然不知道嘉妃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看起来她有人脉,可以伪造出一份以假乱真的证据,这样就够了! 华妃不敢怠慢,双手举了举放于掌中的密函后,对靳言堂道:“启禀陛下,这就是臣妾的证据!” 靳言堂看了福庆喜一眼,福庆喜上前接过拿密函,恭敬的放到了靳言堂手中。 顿时,宫宴中的气氛安静下来,空气中十分沉寂,谁也不敢开口打破这凝重的场面。 一旁,尚珂兰微微皱眉,抬眸看向尚可霖。 尚可霖却正襟危坐,举杯而饮,一点害怕彷徨之色都没有。 见尚珂兰向他看来,他便对尚珂兰眨了眨眼睛,随后向闻春指了指。 似乎是示意闻春过去,他有话要交代。 可是大殿中这么安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尚珂兰看了闻春一眼,闻春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酒壶,装作倒酒的侍女来到了尚可霖身边。 当闻春低头的时候,尚可霖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待会儿无论发生何事,都叫娘娘不要出手相助。” 第一百二十七章 欲加之罪 宴会上,一红衣公子目光紧紧的注视着尚珂兰,眼里掠过一道火热的目光。 他长这么大,见过不少世家女子,却从未有一人有着尚珂兰这样如明月生辉般的风华! 如此容貌,倒配得上他! 红衣公子坐在男席角落,他看着尚珂兰的方向,意味不明的一笑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尚珂兰感觉到一股火热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看得她很是不舒服,她下意识的寻着那方向看去,却没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奇怪,是她的错觉吗? 知秋见她目光向男席扫去,不禁低头问道:“娘娘,怎么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低声道:“总觉得有人在偷看本宫,可能是本宫的错觉吧。” 这时,闻春回来了,她靠近尚珂兰耳边,将刚才尚可霖的话带给了她。 闻言,尚珂兰顿时娥眉微蹙,目光紧紧的看向尚可霖:大哥他什么意思? 为什么待会儿他出事的话,他不要自己出手相助? 尚珂兰想不明白。 龙椅上,靳言堂拿着福庆喜呈上来的密函平静的看了之后,顿时目光一冷。 “啪!” 忽然间,这密函被靳言堂重重的扔到了地上,只见他垂眸凝视着尚可霖,冷声道:“尚可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竟然敢借左相之名行贪污之实,这次灾银根本就是你偷走的!” 这密函上,是蜀地荆州、眉州两州知府联合写的状告信,信中详细记录了尚可霖枉顾人命,自导自演出刺客袭击的戏码,吞取灾银十万两的事情。 尚可霖面色如常,起身在大殿中跪下,拱手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从小受孔孟之道熏陶,从未做出鸡鸣狗盗之事,更不敢伤天害理,为了十万两银子就置蜀地在灾民于不顾,正所谓清者自清,陛下,微臣是清白的!” 他声音铿锵有力,眉宇之间也带着一股浩然之气,脸上全然没了以往那股吊儿郎当的气息。 华妃冷笑一声,指着他道:“你自然会这么狡辩,可是除了这物证,本宫还有人证!” 此话一出,刚安静了一会儿的大殿里,霎时间又沸腾起来了。 “看来尚可霖这次凶多吉少啊!” “哼,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啊,谁让他平时老在醉仙楼不不给我面子?” “就是啊,还总去青楼,动不动就在街上调戏民女,花天酒地,左相有这么个儿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些人议论纷纷,全是对尚可霖的指责之语。 字字句句,落在尚珂兰耳朵里,如同利剑诛心! 她动了动身子,知秋却一把按住了她,皱眉对她摇了摇头。 闻春也担忧的看着她,目光之中似乎在说:忍住。 手指紧握后,尚珂兰坐了回去,不再行动,只双眸紧紧的注视着大殿中的场景,不敢有丝毫懈怠。 与此同时,靳言堂已经冷声道:“华妃,把你的人证带上来!” 华妃恭敬应是,对月儿挥了挥手,月儿便下去了,不多时,她领着一个身缠绷带的男人走了进来。第六书吧 这人下巴上有一茬胡须,神色十分憔悴,见了靳言堂,他激动跪下,高声道:“臣赵义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中,李总督诧异的看向他道:“这位不是正四品明威将军赵将军吗?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其他人闻言,纷纷惊诧的看向赵义海。 这明威将军直接受命于陛下,听说陛下之前给了他一个任务后,明威将军便失去了行踪。 没想到赵义海再次出现,却变成如今这番受伤憔悴的模样,跟以往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 靳言堂眸光微闪,抬了抬手,道:“免礼,赵将军,你就是华妃口中的人证?” 赵义海双手抱拳:“启禀陛下,正是!” 不等靳言堂再次发问,华妃便对赵义海道:“赵将军,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说无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朝廷蛀虫再存留下去了!” 赵义海点了点头,眼眶中蓄起了一层泪水,只听他声音颤怒的道:“臣受命前往蜀地搜寻尚公子下落,谁知这一切不过是尚公子自导自演的把戏。” “臣和士兵们到了渝州城外后,发现了尚公子私藏的十万两灾银的事情,不等臣向陛下禀报此事,尚公子便命人袭击了臣一干人等,导致臣等死伤惨重!”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赵义海似乎急于将真相呈现在众人面前,并公之于众:“尚公子以为臣等知情人士已经踏入黄泉,他便装作风尘仆仆的模样赶回京城,准备向陛下回禀灾银已失的消息,好贪污那十万两纹银!” 其余人闻言,顿时愤怒的看向尚可霖,纷纷斥责道: “这太荒唐了,根本不把蜀地之民的命放在眼里!” “这种人不配活在我们大周!” “明威将军真惨,这尚可霖委实该千刀万剐,十万两纹银,那可都是灾银啊,他怎么下得去手?” 此时,尚可霖紧握得指甲都嵌进肉里了。 只有疼痛才能让她保持清醒,她尽量克制着心里的怒火,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靳言堂正在气头上,十万两纹银放到任何地方那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根本就是有人刻意陷害她们左相府! “肃静!” 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福庆喜连忙高声让大家安静下来。 靳言堂冷笑着看向尚可霖道:“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尚可霖亦挺直腰板,直视着他,不卑不亢的道:“臣无罪!” 华妃却道:“尚可霖,你不要再狡辩了,明威将军和那失踪的十万两纹银难道还不够说明你的罪行吗?” 靳言堂摇了摇头,面色微沉:“尚可霖,交出十万两灾银,朕饶你不死。” 华妃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十万两纹银早就被她藏起来了,尚可霖若交的出来,那才有鬼! 一桩心事落下,她看向嘉妃,嘉妃不动声色的对她点了点头,看来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这时,皇后凝眉道:“没想到左相大人一生高清,却教导出了一个逆子,还请陛下息怒。” 尚可霖却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微臣没有拿银子,怎么交出十万两纹银来?” 他说着,脸上也很是不服气。 其余人纷纷摇头,看来,这左相府的尚公子是完蛋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兄长入狱 靳言堂若有所思的看了尚可霖一会儿后,不动声色的扫了华妃与赵义海一眼,随即大手一挥,道:“来人,将尚可霖削去官职,打入天牢,听候大理寺发落!” “是,陛下!” 顿时,门外走进来两个身形高大的侍卫,他们拉着尚可霖的胳膊,将他带出了金銮殿。 临走时,尚可霖回眸,目光复杂的看了尚珂兰一眼。 忽然,一个素衣妇人冲出来拦住这两个侍卫,紧紧抱着尚可霖,神色悲痛的向靳言堂哭道:“陛下,我儿向来是忠义之辈,怎么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想陷我们左相府于不义啊!” 这妇人模样于尚可霖兄妹有几分相似,尤其尚可霖一双眼睛,像极了她。 娘! 尚珂兰瞳孔猛缩,手指又紧握了几分! 手上出现了温热的湿意感,是血从破皮的肉里流了出来。 尚可霖神色一紧,连忙对尚母安慰道:“娘,孩儿没事,孩儿一定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请娘亲回去吧,莫要为孩儿担忧!” 尚母抚摸着他的脸,忍不住低头哭泣:“儿啊,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说着,她在大殿之中直直的向靳言堂跪下,并磕头道:“陛下,若有什么罪名便冲着臣妇来吧!子不教父之过,我这个做母亲的才是真正的罪人,陛下,你要抓就抓我吧!” “咚!” “咚!” 一声又一声,声声撞进尚珂兰心里。 知秋担忧的看向她道:“娘娘……” 尚珂兰蓦地起身,快速行至大殿中,恭敬的向靳言堂和太后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此事事有蹊跷,断不能听华妃片面之词,请陛下和太后娘娘给臣妾一些时间,查明真相,还臣妾兄长、左相府一个清白!” 华妃冷哼一声,幸灾乐祸的看向她道:“大难临头,证据皆在,宸妃却还不死心,难不成想着找谁当替死鬼不成?” 尚珂兰瞬间抬眸与她对视,华妃一愣,颇有些猝不及防。 只见尚珂兰厉声质问道:“华妃,本宫早就想问你了,后宫之人不可干政,你又为何对蜀地之事如此上心?为何李总督也似乎与你说好了一般,处处为你撑腰?你若早有证据,又为何不早日向陛下启奏此事,偏要等今日中元节宫宴才向我兄长发难?!” 华妃被她一堵,动了动嘴皮子,随后梗着脖子瞪向她道:“那是因为我要让大家看清楚你们左相府的真面目!” 李总督老奸巨猾,闻言,只作忠臣模样道:“臣一心为陛下办事,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朝中蛀虫,也不会污蔑任何一个好人,宸妃娘娘多虑了!” 尚珂兰说了这么长一串,眼前有些发黑,她咬牙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强撑着道:“求陛下给臣妾三日之期,三日,臣妾必定查明真相!” 她话音一落,尚母也充满希望的抬眸看向靳言堂。 刚才磕头,她额头已经红肿一片,可只要能换来一线希望,她觉得这就是值得的。 尚可霖也不禁向靳言堂看去。 靳言堂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神色,他高高在上,模样威严,看起来不好接近,却又是至高权利的象征。 嘉妃皱了皱眉,看不透靳言堂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于是,她快速扫了赵义海一眼,顿时,赵义海对她点了点头,跪地磕头,落泪道:“陛下,臣的弟兄们难道就要枉死了吗?人证物证俱在,她宸妃凭什么翻供!”妙书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早就看左相府不顺眼的那些官员更是站出来对靳言道:“陛下,铁证如山,断不可听信宸妃片面之词啊!” “明威将军与蜀地百姓受尚可霖如此迫害,他罪有应得!” “陛下,请您三思啊!” 众多声音如潮水般的压力向靳言堂涌去,尚可霖已经犯了众怒,官官相连,便是靳言堂也无能为力。 他缓缓闭了闭眼睛,挥了挥手,道:“来人,带尚可霖去大理寺。” “不要!” 他话音一落,尚母一惊,连忙起身冲过去拦着他们,不让侍卫把尚可霖带走。 两个侍卫为难的道:“尚夫人,请您别让我们难做,您这是妨碍陛下旨意,再这样,我们可对您不客气了!” 尚珂兰心里猛的一沉,靳言堂的话如同一柄铁锤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她身形微晃,闻春眼疾手快,上前扶着她,这才没让她晕倒。 尚珂兰摆了摆手,虚弱的道:“快,快去拦住本宫母亲。” 一旁,知秋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于是,知秋上前将尚母拉了回来,带回席中坐下。 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么一折腾,菜都凉了,宸妃,你也回去坐着吧!” 尚珂兰起身,全靠闻春用力扶着她。 可她虚弱的模样还是让人看出了破绽。 一旁,从始至终都静观其变的嘉妃见状,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场宫宴本该草草结尾,可一个红衣公子却忽然起身行至大殿中,恭敬的向靳言堂和皇后行礼道:“在下王逸风参见陛下,皇后娘娘,今日中元节,我特地为皇后娘娘和陛下准备了一份礼物,因为被前面的事情耽误了,所以现在才能呈出来。” 没想到尚可霖的事情一了,这又来了一个王逸风。 就在众人不解时,皇后笑着为靳言堂解释道:“陛下,这是臣妾的弟弟,逸风从小就这性子,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陛下见谅。” 太后坐在一旁,淡淡的看着这一幕,今晚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全都被她看在眼里,可她却不置一词,甚至于从始至终都是一副不过问事实的模样。 有些反常! 嘉妃一直注意着太后、皇后和陛下三人的反应,今晚的计划就是诬陷左相府,尚可霖入狱,一切看来似乎都进行的很顺利。 靳言堂看了皇后一眼,浅浅的露出一抹笑意,道:“朕也想看看,令弟会送朕什么样新奇的礼物?” 王逸风生的俊俏,声音也好听,一出场,一开口,便引得不少未出阁的女子向他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没想到他竟然还是皇后的弟弟! 一时间,不少人心中起了结亲之意。 王逸风一笑,带着几分少年调皮之感,他拿出一个锦盒来,道:“陛下,娘娘,我送给两位的正是一对玉佩!”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夺回权利 话音一落,王逸风打开锦盒,里面两块血玉顿时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血玉通体莹润,散发着极品玉髓才有的光泽,一看便不是凡品。 可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珍品,于是,华妃坐回位子上,不屑的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只是块普通的血玉而已,王公子,你不会以为这陛下连这等东西都没有见过吧?” 几人说话的功夫,福庆喜已经极有眼力的带着赵义海退了下去,并且让教坊司的舞女歌姬重新奏乐起舞。 舒缓的丝竹声和柔美的舞蹈听得人心情放松,看的人赏心悦目。 奢华的金銮殿中,酒菜焕然一新,侍女也换了一波,似乎这宫宴才正要热闹起来。 气氛回升之下,众人饮酒作乐,品评着左相府一事,看向王逸风的目光中也带了玩味之意。 听了华妃的话后,王逸风笑道:“回娘娘话,我这玉自然不是一般的血玉,它是我的父亲前日在矿洞采盐时,无意间得来的一块宝玉,这血玉我还特意放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且有冬暖夏凉之奇效,是不可多得的宝玉!” 见王逸风说的神奇,皇后掩唇一笑,端庄的道:“行了,风儿,瞧你,说起来没完没了,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说着,皇后对身侧的桃香道:“去,把小公子的玉呈给陛下,让陛下赏鉴一番。” “是,娘娘。” 桃香应声而去,拿着血玉呈到了靳言堂面前。 将龙形血玉拿在手中,更衬得靳言堂手指修长莹润。 他神色淡淡的打量着这块血玉,却忽然目光一怔! 就在刚才,他把血玉拿到手中的时候,一股清凉之感油然而生,令他整个人神思清明了许多。 一般的玉石根本就没有这个效果! 见靳言堂不说话,皇后不禁试探着问道:“陛下,可是这玉有什么不对劲?” 靳言堂摇了摇头,看向大殿中那红衣少年,忽而勾唇一笑,道:“确实是宝玉,说其价值连城也不为过,这种特殊的材质,恐怕全天下也找不出几块来,王小公子有心了。” 王逸风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拱手对靳言堂行礼道:“陛下喜欢就好,传闻陛下冷面威严,从来都不苟言笑,既然我逗陛下开心了,那陛下可否给我一个赏赐?” 王逸风看起来古灵精怪,说出的话明明十分大胆,却一点也不叫人反感。 华妃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哼,还真是会蹬鼻子上脸!” 皇后脸色一变,慌忙起身行礼,恭敬的对靳言堂道:“请陛下恕罪,都怪臣妾教导无方,才让小弟如此顽皮无礼!” 却不想,靳言堂没开口说话,一旁沉默许久的太后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皇后何必如此紧张?依哀家看,你弟弟呈上如此宝玉,讨个赏也没什么不妥,你便坐回去吧。” 皇后抿了抿唇,不好意思的道:“是,母后。” 这时,靳言堂看向王逸风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王逸风想了想,双眸一亮,道:“啊!有了,不如请华妃娘娘把凤玺还给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怎么能连凤玺都没有呢?这要是传到别的国家去,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大周吗?”奇书网 此话一出,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 而李总督看向他的眼神也十分不善。 皇后一惊,赶紧起身,下跪行礼道:“陛下,臣妾断不敢有此等……” 靳言堂虚扶了她一把,声音缓和的道:“令弟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身为后宫之主,本该搭理后宫,掌管凤玺,之前你不在宫中,如今你回来了,这宫权自然要归还于你。” 说着,靳言堂又对太后道:“母后,这件事情便交给你吧。” 大殿中,还不等太后开口,王逸风便跪下谢道:“谢陛下成全,陛下圣明!太后娘娘圣明!” 好一张利落的嘴皮子,两姐弟一唱一和,就将凤玺收了回去,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旁,嘉妃暗暗咬牙,眼里闪过一抹恼恨之色,却不得不做出一副端庄温柔的模样来。 她就不信宸妃会没什么反应! 想着,她抬眸向宸妃看去,却见尚珂兰眉头紧皱,手紧紧的放在心口处,好像十分难受的模样! 顿时,赵可涵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狐疑之色:这宸妃到底怎么了?明明面色红润,怎么看起来很虚弱的模样? 而且刚才尚可霖出事,她居然不帮腔,还是为了保住尚夫人才出面调停的,怎么看,也不像宸妃的行事风格! 正当赵可涵心中疑惑的时候,太后已经开口道:“前两日,哀家便已让华妃归还皇后凤玺,至于宫权,如今被宸妃与嘉妃分而掌之,皇后又久居寺庙,这刚接触宫务,定会有些不适应,哀家便先将宸妃东宫的宫权给你,嘉妃的宫权暂时不动,由她从旁协助你,如何?” 皇后惶恐道:“母后,这怎么使的?一切按照原样来就挺好的,风儿他不过是玩笑之词,请母后莫要放在心上!” 闻言,赵可涵皱了皱眉:难道这皇后当真不想要宫权? 想着,她端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 这时,王逸风反驳道:“姐姐,弟弟没有开玩笑,您本来就是大周皇后,为何不能掌管宫权?以前您还未出嫁的时候,家母早亡,多亏有你打理后宅,掌管财物,我们王家才能欣欣向荣,您何必自谦!” 顿时,一些大臣附和道: “是啊,陛下,皇后娘娘怎能空有帝后之名,而无帝后之实呢!” “若传了出去,当真要叫别的国家笑话咱们不懂礼数了!” “太后娘娘,臣请求归还皇后娘娘实权!” 一抹笑意在皇后眼里闪过,虽然速度极快,可还是被赵可涵捕捉到了! 霎时间,赵可涵茶杯紧握,纤细白嫩的骨节都有些泛白了,饶是如此,也抵挡不住她心里的恨意:该死,好一招“以退为进”! 如此一来,便是太后有心想保留宫权给她,她也留不住了! 这皇后,果真如她猜测那般,善于心计! 太后抬了抬手,众人安静下来,只见她和善的看着皇后,道:“哀家本也是一片好意,既然皇后是众望所归,从今往后,后宫便全权交由你管理罢!” 第一百三十章 尚母受气 “臣妾谢过母后,日后臣妾丁当尽心竭力,打理后宫,不负母后所托!” 皇后说着,向太后盈盈拜谢。 却不知,太后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她就知道,这皇后不是省油的灯! 大殿中,嘉妃更是恨得把手里的香帕都捏皱了! 这刚解决一个宸妃,又跳出来一个皇后,一个个全成了她的挡路石,她定要这些人好看! 想着,嘉妃收敛了眼里的情绪,笑着对众人道:“这会儿快到亥时了,本宫命人在御花园河边准备了花灯,不如大家乘兴而去,如何?” 嘉妃受宠,她一开口,众人自然纷纷应好。 霎时间,男女两席先后出了金銮殿,尚珂兰身为正一品皇贵妃,本应跟在皇后身后,却刚一起身,便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娘娘!” 闻春一惊,连忙扶住了她,却见尚珂兰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沁出了一层冷汗,这大夏天的,外面闷热无比,她却手指冰凉。 尚珂兰倒在她怀里,虚弱的抬了抬眼皮,无力的握着她的手道:“闻春,带我回宫,快。” 话一说完,她就昏了过去。 跟前面的喧闹比起来,尚珂兰这边的动静就算不了什么了。 闻春连忙向知秋看去,并对知秋唤道:“知秋,快来看看娘娘!” 知秋正扶着尚夫人,闻言,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向这边看过来,待发现尚珂兰晕过去后,她们不约而同的脸上一惊。 尚夫人更是匆忙提着裙摆赶过来,一张和蔼的脸上挂满了紧张担忧的神色, 她握着尚珂兰的手,连声唤道:“兰儿?兰儿?” 知秋拉开她,道:“夫人别急,为避免引人瞩目,还请您速去河边赏花灯。” 说着,知秋接过闻春怀里的尚珂兰,并对她道:“闻春,夫人就拜托你了,一定要平安送夫人出宫。” 闻春点了点头,扶着尚夫人道:“夫人,奴婢闻春,咱们走吧。” 尚夫人哀叹着摇头:“我的一双儿女一个被陷害入狱,一个生病昏迷,我哪还有心思赏花灯?我这就去求太后娘娘,请她宽恕我几天,好让我留在宫里照顾兰儿!” 说罢,尚夫人转身欲走。 闻春看了知秋一眼,知秋对她点了点头,于是,闻春便跟着尚夫人去了。 今日华妃明显是有备而来,而娘娘又这么巧掉入水中被淹了,看来她们是想置娘娘于死地了! 知秋双眸微眯,扶着尚珂兰向娴雅宫走去。 前面,王逸风故意落后几步,等着那宸妃美人走过来,好与她并肩而行。 不多时,他便见着一顶轿撵和一个宫婢走了过来。 那轿撵他不认识,可那宫婢他却认得,正是宸妃身边的。 此时,知秋正赶着回娴雅宫,途径汉白玉广场时,一个红衣公子却忽然走到她旁边,笑眯眯的道:“姑娘,这是宸妃娘娘的轿撵吗?” 知秋屈膝行礼,冷声道:“公子若无事,请莫拦路,我家娘娘方才中暑昏迷,需得赶快回宫,还请公子谅解。” 说罢,知秋看了这两个抬轿撵的内侍一眼,顿时,他们加快了脚步,将这红衣公子甩到了身后。 王逸风看着那轿撵离去,眼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随后向赏花灯的人群走去。乐乐文学 只听他嘴里喃喃道:“我得向姐姐打听打听,这宸妃到底什么来历,等我大业一成,什么江山美人,不还都是我的吗?” 一行人来到了河边,在嘉妃的带领下,男女分两个阵营站在河流对岸。 由太后放了第一盏花灯,其余人才开始放起花灯来。 靳言堂站在皇后身侧,周围满是妃嫔,可月光却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脸上冷漠的神色,看起来是那么寂寥。 太后坐在凉亭里,两个侍卫守在门口,陈嬷嬷在一旁侍奉。 尚夫人刚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了下来:“太后休憩之地,尔等不可打扰!” 太后正喝着参茶,闻言,她抬眸一看,却见是左相府的尚夫人。 当即,她摆了摆手,不咸不淡的道:“进来吧。” 闻春扶着尚夫人进去,尚夫人给太后请安后,神色担忧的看向她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妇芳才走在后面时,宸妃娘娘因病昏迷,身体虚弱,臣妇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担忧,想请求留在宫中陪伴宸妃两日,还请太后娘娘恩准!” 说着,尚夫人要给太后跪下。 不等陈嬷嬷扶,太后便眼疾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只见太后看向她,叹了口气道:“唉,哀家只听说过女儿侍奉病母,没听说过母亲照顾病女的,只是这宫中规矩森严,亲家母,您还是回吧。” 说着,太后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宸妃那里,哀家回头就让内务府的人多送些补品过去,御膳房的膳食哀家也不会亏待了宸妃的。” 说完,太后便转过身去,给陈嬷嬷使了一个眼色。 陈嬷嬷会意,对尚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奴婢送尚夫人回府。” “你!” 闻言,尚夫人忍不住怒指太后,却动了动唇,一句重话也没说出来。 最终,尚夫人甩袖离去,神情愤怒。 陈嬷嬷与闻春跟在尚夫人左右两侧,送她出宫。 亥时,娴雅宫。 知秋匆忙扶着尚珂兰回宫,并喊道:“栀子,晚冬,晓夏,出来帮忙!” 少顷,栀子与晓夏应声而出,见尚珂兰脸色苍白,昏倒在知秋怀里,众人连忙扶着她进床榻上躺下。 栀子点了灯笼,晓夏倒了热茶,知秋坐在床榻边摸了摸尚珂兰的额头后,脸色微沉。 栀子忙走过来,焦急的问道:“知秋,娘娘怎么样了?” 知秋摇了摇头,收回手道:“娘娘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她本就体寒,身子骨弱,有贫血之症,加上落水后没有得到及时调理,强撑着赴宴,现在已经陷入了极其虚弱的状态……” 晓夏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忙道:“我去拿人参汤来!” “站住!” 知秋及时出声拦住她,皱眉道:“娘娘现在虚不受补,冒然服用补品只会让她的病情更为严重,为今之计,只有请李尘修来给娘娘诊治了!” 晓夏闻言,松了口气:“那好,我这就去请李太医!” 说完,她跑了出去。 刚到门边,却被栀子一把抓了回来,只见栀子严肃的看着她道:“娘娘交代了,这几日你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待在娴雅宫,还是我去吧。” 栀子说完,便出了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太医治病 栀子连夜赶去太医院,却发现太医院已经熄灯了,只有两个院侍和一个守夜太医在。 她刚走进院子,两个内侍就上前拦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栀子掏出娴雅宫的宫牌给他们看后,快速说道:“帮我传李太医,宸妃娘娘中暑昏迷,病情凶险,需要请李太医马上诊治!” 两个院侍愣了一下,这时,那守夜太医的房门被人打开,穿着白色中衣的李尘修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他瞥了栀子一眼,道:“我不会给宸妃看病的,你另请高明吧!” 栀子恼恨的看着他道:“为什么?” “宸妃之前陷害宁妃,又将我降职,我凭什么去给她诊治?” 李尘修淡淡的对栀子说着,却叫栀子咬了咬牙,道:“那好,你不去给宸妃娘娘治病,我也不会放过兰儿!” 听知秋说,李尘修与娘娘假扮的宫女兰儿关系十分要好,想必他不会不在意兰儿的。 果不其然,李尘修当即脸色一变,忍不住抬手指着栀子道:“你……你好卑鄙!” 栀子也冷着脸,态度强硬的道:“你去还是不去?” 这一次,换李尘修咬了咬牙,道:“好,我去!” 这一晚,有人欢喜有人愁,宫宴结束后,皇亲贵胄们结伴出宫,送走了所有客人,嘉妃便缠着靳言堂去熙梦宫。 但靳言堂心中始终挂念尚珂兰,刚才在赏花灯的时候,他听太后说宸妃中暑昏迷,所以才没有来,便有些担心她。 于是,福庆喜跟着靳言堂去了娴雅宫。 要说今夜谁心里最不好受,那肯定非赵可涵莫属。 此时,熙梦宫内。 偏殿里,红袖命人呈了糕点和新鲜瓜果放在八仙桌上,华妃与嘉妃相对而坐。 只见华妃拿着一块糕点,愉悦的说道:“嘉妃娘娘好计谋,用尚可霖为棋子,左相府肯定会陷入永无翻身之地!您瞧见今晚宸妃的表情没有?哈哈,看起来很不舒服呢!” 嘉妃双腿交叠,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放在腿上。 半晌,她才怒而拍桌,道:“有什么好高兴的?只不过解决了一个华妃而已,现在皇后才是本宫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想到赵可涵会这么生气,华妃不由得放下糕点,不解的看向她道:“你可是在为那凤玺和宫权之事生气?”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道:“唉,说来也怪,这皇后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一出手,就一鸣惊人,也亏得她肯忍,居然扮猪这么多年,直到今日才露出了她的真面目来!” 赵可涵瞥了她一眼,道:“皇后我日后会收拾,你给我盯紧娴雅宫,不准让宸妃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华妃一笑,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着,华妃又看向赵可涵,佩服的道:“不过嘉妃娘娘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连明威将军都能买通,臣妾算是开了眼了!” 跟嘉妃站在同一阵营里,对华妃也没什么不好。 起码依照嘉妃的手段来看,那皇后的宫权迟早都是要被她抢过来的! 自己作为嘉妃的亲信,肯定也能分到不少好处! 赵可涵冷笑一声,道:“区区一个赵义海,还用不着我大费周章去收买!” 说罢,赵可涵便没了与华妃说话的心思,转而喝了一口茶道:“华妃来本宫这茶也品了,话也说了,时候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宫休息吧,红袖,送客!”烈火书吧 红袖点了点头,对华妃道:“华妃娘娘,请!” 华妃识趣的放下糕点,转身离开了熙梦宫。 月儿跟在她身后,两人走在廖无人烟的路径上,月光斑驳的影子撒在她们身上。 月儿不解的看向华妃道:“娘娘,嘉妃对您越来越无礼,您就这么隐忍她?” 华妃淡淡的道:“本宫还要看她和皇后斗个两败俱伤,好坐收渔翁之利呢,哑忍她又何妨?再者,宸妃这个心腹大患也已经解决了,本宫开心还来不及呢!” 说着,华妃仰头,大笑三声。 月儿站在身侧,看向华妃时,她的神色晦暗不明。 与此同时,熙梦宫内。 红袖折回偏殿里,将门关上后,见赵可涵神色阴沉,她心里一跳,连忙上前恭敬行礼,道:“启禀娘娘,华妃送走了。” 赵可涵点了点头,道:“嗯,很好,去找几个宫女过来,本宫今日心情很不好!” 都是那皇后,若她不横插一脚,宫权、凤玺便全都是她赵可涵的,哪有皇后什么事情? 从明天开始,这后宫就是皇后的天下了,这叫赵可涵怎么高兴得起来? 红袖勾唇一笑,了然的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不多时,两个宫婢被红袖带了进来。 她们一看见赵可涵,便止不住的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跪下行礼:“奴婢参见嘉妃娘娘!” 赵可涵双眸一眯,猛的将手边滚烫的茶水扔到她们额头上,厉声道:“说了多少次了,叫本宫嘉贵妃!” 这时,红袖递上一根藤条,赵可涵结接过,毫不留情的对着这两个宫女抽打了起来。 “啊!娘娘饶命啊!” 两道惨叫声不约而同的响起,可外面的人早就被红袖支开了,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呼救声。 今夜的后宫里,灯火通明,娴雅宫内。 李尘修沉着脸,给尚珂兰用手掌来长的金针针灸过后,又拿了中药敷在她额头、手肘和膝盖上。 随后,李尘修拿出一瓶药丸对知秋道:“这瓶药丸服用七天后,她体内的寒气就没了,也可以正常活动,你按照我的针灸之法每日为她施针就行了,记住,这个草药必须每天都敷两次。” 说着,李尘修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玩味之意。 一旁,晓夏忍不住捏着鼻子,皱眉道:“这什么药啊?怎么一股臭水沟的味道?” 栀子也忍不住将香帕放在鼻尖,微微凝眉。 这药实在是太臭了! 知秋接过药瓶看了看后,郑重的对李尘修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李太医。” 李尘修抬了抬手,淡淡的道:“我可不想跟你们娴雅宫有什么交际,以后这女人病了,别再找我医治,我就算被降官职也不会来的!” 说罢,他提着箱子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却迎面撞上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宫婢受罚 李尘修一惊,连忙退让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停在他面前,垂眸问道:“宸妃病了?” 李尘修恭敬的道:“启禀陛下,宸妃娘娘体寒,加之先前中暑,体力不支,所以才陷入了昏迷之中,娘娘体弱,虚不受补,针灸七日便能好转。” 靳言堂点了点头,对他挥了挥手,李尘修便退了下去。 栀子等人也连忙向他行礼,靳言堂却出声道:“知秋、晓夏留下,其余人出去。” 福庆喜给栀子使了一个眼色,带着栀子走了出去。 知秋忙将丹药瓶放进袖子里,拉着晓夏退到一旁。 靳言堂在病榻边坐下,此刻,他才真正看清了尚珂兰的脸。 以往的她恬静狡黠,如同雪原中的灵狐,又好似空谷中的幽兰。 靳言堂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尚珂兰脸色苍白,安安静静的躺在被窝下,双眸紧闭,好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碰一下就散了。 一抹怒气渐渐在靳言堂眼里汇聚,他厉声质问道:“朕派你们好好伺候宸妃,你们就是这么伺候宸妃的?” 知秋一惊,慌忙跪下:“启禀陛下,娘娘今日在院子里赏荷,不小心掉进了荷塘里面,是奴婢们一时疏忽,所以才……” 晓夏也反应过来,神色惶恐的跪下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来得及抓住宸妃娘娘,都怪奴婢一时大意,求陛下息怒!” 靳言堂缓缓闭了闭眼睛,随后拔高音量道:“福庆喜,把这两个宫婢拉下去,重大二十大板,另罚俸禄一年!” 福庆喜守在门外,听见声音,连忙走进来行礼道:“是,陛下!” 随后,他冷笑着看向两人道:“两位姑娘,请随洒家来吧!” 闻言,两人脸色一白,却都明白靳言堂的脾性,不敢求饶,只得迈着沉重的步伐退下。 偌大的寝宫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靳言堂冷漠的神色逐渐褪去,脸上浮现出一抹怜惜之色。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明黄色手帕,给尚珂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他又皱眉唤道:“来人!” 栀子连忙走进来,恭敬的行礼道:“陛下。” 靳言堂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不耐烦的道:“这寝宫为什么这么热?冰块呢!” 栀子目光一怔,随即握了握手,道:“回陛下的话,内务府的总管说娘娘正在禁足受罚,所以这几天没有送冰块过来。” 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 靳言堂眼里闪过一抹暗芒,随后对栀子道:“朕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宸妃,她醒了,立马派人来通知朕。” “是,奴婢恭送陛下!” 栀子退至一边,送靳言堂出了寝宫。 院子里,知秋和晓夏的痛呼声不断响起。 这两个丫鬟都是宸妃身边的一等宫女,打死她们,也算除了宸妃的左膀右臂! 福庆喜站在这两人面前,手里捧着拂尘,阴笑着看着她们受刑。 这两个内侍是福庆喜从外面叫来的,一早便吩咐过要下死手打。 一板接一板下去,还没到二十板,空气里已经弥漫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知秋已经扛不住,昏了过去;晓夏也好不到哪里去,痛呼声越来越弱,脸色也十分苍白。 “打,给洒家重重的打!让些两个宫女长点教训!”101中文网 福庆喜说着,阴柔的声音听起来如毒蛇一样,让人十分难受。 忽然,靳言堂从娴雅宫里走了出来。 他停至晓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神色冷漠的道:“下次再犯,直接死罪!” 冷冷的八个字,却重若千钧。 晓夏身子一抖,颤颤巍巍的道:“奴婢知道了。” 见他走了,福庆喜也忙跟了上去。 这时,守在旁边的福普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拦着两个内侍道:“两位公公,二十大板已经打完了,还请回吧!” 说着,他拿了两片金叶子塞进两人的衣袖里。 顿时,这两个内侍贪婪一笑,连忙扔了板子,对福普道:“多亏福公公提醒,那您忙,小的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两人走了出去。 长凳上,殷红的学从知秋和晓夏的臀部渗了出来。 福普脸上的笑意也在这时消失不见,他连忙蹲下身子,心疼的看着晓夏道:“嘶~那小人怎么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不好好养上十天半月,你们这伤恐怕好不了呀!” 晓夏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流了出来,紧紧的握着福普的手道:“呜呜,福公公,我疼!” 这时,栀子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匆匆来到两人面前。 见了两人惨状后,她脸色一变,忙来到知秋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知秋?醒醒,醒醒!” 不多时,知秋缓缓睁开眼睛。 她虚弱的看向栀子道:“栀子……” 轻飘飘的声音,好像随时都快消失一样,几个月的相处,栀子早已跟她们情同姐妹。 她忍不住眼眶一红,握着知秋的手道:“傻丫头,你怎么不跟陛下说实话?” 刚才她守在门外,知秋和晓夏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 知秋勉强笑了笑,道:“若是让陛下知道娘娘偷跑出去,娘娘,岂不是……更惨?” 栀子目光一怔,随即低头摸了摸泪。 福普看向她道:“哎呦,行了诶,赶紧扶她们进去休息吧!” 栀子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扶着知秋和晓夏进了房间里。 栀子给她们上了药,派了小宫女伺候她们后,便回了尚珂兰的寝宫照顾她。 只是刚待了没多久,晚冬匆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栀子一喜,连忙起身看向她道:“怎么样,查到那红衣公子了吗?” 说着,她倒了杯茶给晚冬。 晚冬喝了一口润了润嘴皮子,随后才神色凝重的看向她道:“打探到了,今日宫宴上确实有个红衣公子,名唤王逸风,是皇后的弟弟,父亲是正七品司盐使,他没有官职。” 闻言,栀子不禁皱了皱眉:“只有这些了吗?” 晚冬摇了摇头,道:“你猜的没错,那王逸风确实可疑,我化作三等宫女伺候他左右,却见宫宴散了之后,皇后身边的桃香秘密接他去了坤宁宫。” 此话一出,栀子心中疑窦丛生:皇后秘密接这弟弟入宫,难道今日娘娘落水之事,是皇后指使的? 顿时,栀子眼皮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皇后已经发现宸妃娘娘假扮宫女出宫的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弟弟心思 亥时,坤宁宫。 偏殿里,桃香给皇后和王逸风两人上茶之后,便退了出去,留姐弟两人说话。 王逸风扔了颗酸枣到嘴里后,边嚼边道:“姐,那个宸妃是什么人啊?看着挺漂亮的嘛!” 皇后瞥了他一眼,无奈的道:“我叫你来,可不是跟你说这事的。” 王逸风擦了擦手,拉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唉呀姐姐,你就告诉我嘛,我真的很好奇!” 皇后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那宸妃是宫里的皇贵妃,出身左相府,姓尚,闺名珂兰。” 王逸风眼睛一转,又问道:“那她得罪过您吗?有没有对您不敬?” 皇后眼眸微闪,说道:“这宸妃,心地善良,护短,与世无争,却受陛下宠爱,是以,后宫众妃嫔皆心生嫉妒。” 王逸风了然的点了点头,只是心里对宸妃的兴趣又大了几分。 皇后一眼便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松开他的手道:“那宸妃家族强大,底蕴深厚,不是你我可以碰的,只能交好,不能交恶。” 闻言,王逸风恍然大悟,拍了拍手道:“难怪姐姐你今晚在金銮殿上一直替宸妃说话,原来是这个原因。” 皇后淡淡的呷了一口茶,温和的笑着道:“且不说这些,谈点正事,姐姐问你,你今后到底有什么打算?以我们王家的势力,你若从文,想要在朝堂上混出一片天地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王逸风勾唇一笑,目光直直的看着她道:“我要留在皇宫,父亲则回宁州。” 没想到王逸风竟然会有这种想法,皇后心中诧异,摸不透他的心思。 她诧异的问道:“怎么忽然想留在皇宫?” 王逸风摇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多在陛下面前露脸,我才能有飞黄腾达之日!” 皇后一愣,随即苦笑一声:“罢了,你既然想留,我明日便去求求陛下,今晚你便睡在客房里吧。” 说完,皇后让桃香带王逸风下去了。 待两人都离开之后,寝宫里,灯光十分昏暗。 皇后来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来,锦盒里放着一块令牌。 这令牌造型精致,材料奇特,雕着一只牛头,不像是大周会造出来的东西。 这令牌,是她在竹林与弟弟会面时,从弟弟王逸风身上掉下来的…… 皇后缓缓摩挲着这块令牌,眼眸里闪过一抹暗光。 翌日,慈宁宫里,太后下令,往后宫妃不必去向她行辰请之礼,后宫之事由皇后打理。 并当着众多妃嫔的面,让华妃将凤玺交给了皇后。 而皇后也派了人去娴雅宫和熙梦宫,让宸妃和嘉妃分别交出了宫权。 后宫风向大变,连带着讨好皇后的人也多了起来。 等尚珂兰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酉时了。 夕阳的余辉洒落在女子脸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光似的,美好而圣洁, 缓缓的,尚珂兰抬了抬眼皮,苏醒了过来, 晚冬守在她旁边,见她醒了,连忙扶她坐了起来,又给她倒了杯热茶,道:“娘娘,您醒了?喝点水吧!” 一杯热茶下肚,尚珂兰觉得整个人鲜活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道:“晚冬,栀子呢?” “回娘娘话,栀子守了您一夜,是奴婢劝了她好久,她才肯回去休息的!” 晚冬刚说完,闻春便端了一碗香滑软糯的白粥走了进来。彩虹文学网 见尚珂兰醒了,她惊喜的道:“太好了,娘娘您醒了!” 说着,她忙把白粥端到尚珂兰面前,道:“娘娘,来,喝口粥吧!” 晚冬笑着道:“难怪栀子从不要你做伺候人的活计,闻春,这粥太烫了,你也不吹吹。” 话音一落,她接过了那碗粥。 闻春脸色一红,低头道:“哦,奴婢以后一定注意……” 尚珂兰喝了一口粥后,恢复了点力气,道:“扶本宫去见陛下。” 晚冬一愣,为难的看着她道:“娘娘,您先休息两天再去见陛下吧?” 不行,她等得起,她母亲和哥哥等不起! 贪赃枉法、谋财害命的罪名落在大哥身上一天,左相府就越危险。 尚珂兰皱眉摇头,推开粥道:“本宫不喝了,本宫要去见陛下。” 这时,福普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见尚珂兰执意要下床,忙上前扶道:“哎呦我的娘娘诶,您好歹喝了粥吃了药再去见陛下呀,不然您这副身子,到了半路上又晕了怎么办?” 见福普说的有理,她也知道自己太急了,便坐回床上,任由晚冬给自己喂粥服药。 随后,她恢复了一些力气,便让晚冬伺候着沐浴更衣。 福普、闻春守在门外。 屏风后面,尚珂兰躺在浴桶里,不禁皱了皱眉,疑惑的道:“晚冬,为什么本宫身上一直有股臭水沟的味道?” 闻言,晚冬嘴角抽了抽,道:“呃……可能是李太医的药比较独特吧?” 李太医?是李尘修吗? 想着,尚珂兰还是有些嫌弃这味道。 太臭了。 靳言堂可是有洁癖的人,若是她这副样子去求靳言堂给自己查明真相的时间,恐怕连御书房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靳言堂给赶出来了。 尚珂兰叹了口气,道:“待会儿多给我喷些香水吧。” 这时代的调香师手艺厉害,就算不用化学添加剂,调出来的香水味道也不比现代那些大牌差。 虽然尚珂兰平时不用,但晚冬一直都给她备着的。 闻言,晚冬忍不住微微一笑,道:“放心吧,奴婢已经放了留香珠在浴桶里,娘娘沐浴完后,两个时辰内,身上那股药味是不会显露出来的。” 说臭味不好听,不如用药味代替。 见晚冬说的含蓄,一时间,尚珂兰忍不住沉默了起来。 只是晚冬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句,道:“奴婢听栀子说,昨夜您身上还敷着药,那么臭,陛下都没什么反应,可见陛下不会对娘娘您避而不见的。” 嗯?靳言堂昨晚来看她了吗? 尚珂兰倒是有些意外。 一刻钟后,她梳洗完毕,福普跟在她身侧,随着她向御书房走去。 此时,京城内,左相府。 庭院里,假山流水,雕栏画栋,一个白衣小公子坐在凉亭中,翘着二郎腿,啃着个苹果,满脸惬意的欣赏着夕阳。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从他面前路过,白衣小公子一把拦住她,疑惑的问道:“今天怎么了?各个都往夫人房间里跑?” 那丫鬟叹气道:“唉,陈公子,昨日我们大公子被关入大理寺天牢,夫人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到现在都没醒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半月之期 尚可霖被关进天牢了? 这消息太大,陈夜昙目光一怔,待回过神来时,那丫鬟已经匆匆去了尚夫人的院子了。 于是,陈夜昙忙追了上去:“等等我啊,我帮你家夫人诊治一下,只要给够诊金就行!” 此时,皇宫内。 尚珂兰在福普的跟随下来到了御书房门外,还没进去,两个守门的宫女就已经将他们拦住。 “宸妃娘娘,陛下正在处理宫务,您请回吧!” 福普上前,笑眯眯地递上两根银簪子道:“还请两位姑姑待我家娘娘通传一声。” 这两个宫女直接推开他,一本正经的道:“福公公,请您自重。” 连银子都收买不了,看来她们是得了靳言堂的嘱咐。 靳言堂不想见她,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吗? 尚珂兰眼神暗了暗,转而退至大门口,跪下行礼,高声对御书房内的人道:“宸妃求见陛下,若陛下不见,臣妾便跪到陛下肯见为止!” 汉白玉广场上,御书房阶梯下,尚珂兰当真如自己所说,一跪不起。 福普忙退到她身侧,陪她一同跪下。 守门的两个宫女相视一眼后,垂眸站回了原位,对这两人视而不见。 御书房内,听见尚珂兰声音的那一刻,靳言堂提笔的动作顿了一下。 一瞬间,一滴墨汁滴在白纸上,点点情绪在靳言堂眼里绽裂开来。 见状,一旁侍奉他的福庆喜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可要奴才请宸妃娘娘进来?” 让尚珂兰跪在门外,他终究是不忍心的。 福庆喜话音一落,靳言堂便对他挥了挥手,福庆喜点头退下。 御书房的门忽然打开,正跪着的尚珂兰抬眸一看,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福庆喜挥了挥拂尘,声音阴柔的道:“宸妃娘娘请随洒家进来吧!” 福普扶着尚珂兰起身,两人刚行至门口,福庆喜就用拂尘拦在福普面前,笑眯眯的道:“陛下只请宸妃娘娘一人进去,其余人等,一律在门外等候。” 福普脸色一沉,尚珂兰轻轻点了点头,跟他交换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心以后,便随福庆喜进了大殿之中。 不多时,一抹挺拔的身影落在她眼中,没想到靳言堂起身站到了大殿中央,似乎正等着她来。 尚珂兰一进御书房,靳言堂那深邃的目光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此刻,尚珂兰有些紧张。 她暗中握了握手后,向靳言堂盈盈拜下:“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话音未落,靳言堂便道:“兰儿,若是为你大哥的事而来,你便回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却一点也不留情面。 尚珂兰下意识的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辩解道:“若陛下肯给臣妾半月之期,容臣妾还陛下一个真相,还左相府一个清白,这于陛下又有什么损失呢?况且昨日宫宴上,陛下给大哥定罪,臣妾可有为大哥辩解半分?” “如今我大哥已经入狱,便是臣妾半月之后查不出什么来,陛下也照样可以让大理寺依法处置他,不是吗?”牛吧文学网 尚珂兰自从进宫以后,就很少这般与他唇枪舌战了。 靳言堂心里微微一松,眸里闪过一抹笑意,却转身背对着她道:“朕凭什么给你半月之期?要知道君子一言,覆水难收,若你真翻了案,岂不是打朕的脸面吗?” 尽管他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尚珂兰知道,他若真的不想答应自己,根本不会与自己说这么多话。 她双眸微亮,上前一步,柔声道:“陛下乃一国之君,为臣民百姓沉冤得雪,正是圣明之举,没有自打脸面一说!” 背对着她,靳言堂唇角微勾,声音却依旧听不出喜怒:“算你伶牙俐齿,朕说不过你,便给你半月之期便是。” 尚珂兰一喜,连忙拜谢:“臣妾谢陛下开恩!” “既无事,便退下吧,朕让福庆喜送你。” 靳言堂说着,坐回了龙椅上。 他依旧是那么威严,脸上神色虽然冷漠,却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尚珂兰微微垂眸,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敢看他。 福庆喜一直守在旁边,听了靳言堂的话后,便来到大殿中对尚珂兰笑着道:“宸妃娘娘,请。” 尚珂兰点了点头,本想向靳言堂道谢,靳言堂却一边翻着奏折,一边头也不抬的对她说道:“对了,身体不好就待在宫里,福庆喜,待会儿叫内务府送些补品去宸妃宫里。” 尚珂兰目光微怔,福庆喜也微微一愣。 随即,他快速回过神来,忙道:“奴才遵命!” 福普焦急的等在御书房门外,嘴里念叨道:“也不知道宸妃娘娘办的怎么样了?陛下有没有为难她?唉呀,福庆喜那小子也在里面,说不定会给宸妃娘娘使绊子!啧,早知道洒家干脆随宸妃娘娘一块儿进去见陛下好了……” 正当福普来回踱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御书房门边响起:“福公公,你在干嘛?” 福普闻言,转身看去,见尚珂兰完好无损的站在他后面,他连忙跨了几步阶梯,来到尚珂兰面前,喜道:“太好了,娘娘,您没事儿!” 福庆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宸妃娘娘,请吧!” 福普是带着尚珂兰走后门出来的,悄悄命人准备的轿撵。 此时,他正扶着尚珂兰进入轿撵中,听福庆喜这么说,他诧异的转头看向福庆喜道:“你跟咱们一块儿走?” 福庆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陛下命洒家送娘娘回宫,若小福子你不乐意,洒家大可以目送你们离开。” 尚珂兰微微对福普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轿撵之中。 福普没把福庆喜挑衅的神色放在眼里,他脑中一闪,很快就明白了陛下派福庆喜送尚珂兰回宫的用意。 顿时,他笑眯眯的对福庆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道:“福总管,您走前面吧。” 福庆喜哼了一声,一甩拂尘,走到了他面前。 只是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福普一眼,心道:奇怪,这老东西被他这么打压,怎么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摇了摇头,福庆喜不再细想,跟随轿撵去了娴雅宫。 娴雅宫门外,两个身形高大的内侍守在那里。 远远的,一顶轿撵出现在两人面前。 他们皆揉了揉眼睛,忍不住猜疑道:“那是谁的轿撵啊?难道是宸妃娘娘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箭双雕 听他这么说,另一个内侍嘲笑道:“你还真是够多疑的,咱俩一直守在这儿,她怎么出去?我看啊,应该是哪位娘娘来看宸妃了吧!” “说的也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那轿撵已到了娴雅宫正门口。 尚珂兰从轿撵里走了下来,福普上前扶着她,福庆喜搂着拂尘,淡淡的道:“宸妃娘娘,娴雅宫到了,洒家先回去向陛下复命,告辞。” 尚珂兰正要对他点头,福普却眼眸一转,上前呵斥两个守门的内侍道:“你们两个蠢货,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送送福总管!” 两个内侍被他一吼,浑身一激灵。 左边那个吞了吞唾沫,就要去送福庆喜,右边那个却拦在门口,直视着福普和尚珂兰,皱眉道:“宸妃娘娘正在禁足中,今日却从外面走了回来,此事要先容奴才禀报给太后娘娘,请太后娘娘定夺!” 说着,他给左边那个内侍使了一个眼色。 那内侍反应过来,赶紧向慈宁宫走去,却刚一动脚步,就被福普一把拉了回来。 只见福普来到福庆喜身侧,昂头看着这两个内侍,厉声道:“陛下让福总管送宸妃娘娘从大门回宫,意思当然是不计较宸妃娘娘的过失了!况且宸妃娘娘与李太医之间的谣言早就被澄清了,你们两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竟然还敢用太后娘娘扯着虎皮做大旗?” “哼,依洒家看,你们两个是对太后娘娘,对陛下,对宸妃和福总管不敬!” 一个不敬之罪,足以让他们俩丢了小命。 尚珂兰站在一旁,没想到福普之所以对福庆喜态度恭维,竟然是为了借福庆喜大总管的名头解她的禁足之围! 当真是一招妙计。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附和道:“算了,福公公,本宫乏了,不想与这两人计较,罚两人互相掌嘴十下便是了。” 说着,尚珂兰莲步轻移,挺直腰板,从正门进了娴雅宫。 福普恭送她离去后,这两个内侍战战兢兢的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福普好心情的哼了一声,道:“看洒家干嘛?没听见娘娘说的吗?还不相互掌嘴!” 两个内侍顿时试探着看了彼此一眼,随后你一巴掌,我一巴掌,各自在脸上打了起来。 福普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对两个抬轿撵的内侍挥了挥手,他们便抬着轿撵回娴雅宫了。 大门口,只剩两个互扇巴掌的内侍和福普、福庆喜两人。 福庆喜冷冷看了福普一眼后,阴柔的声音如毒蛇一般对他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可见你跟宸妃都不是什么好人,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别人!” 福普笑容温和的看着他道:“福总管,洒家有多少本事你还不清楚吗?这狠啊,我还一分没用呢!” 福庆喜抿了抿唇,目光闪烁的看了他一眼后,一甩拂尘离开了这里。 福普站在后面,捧着拂尘看向他,浑浊的眼里晦暗不明。 回到寝宫里,栀子连忙迎了上来,用热水给她净面后,又连忙拿了一粒丹药出来,喂她服下。 尚珂兰勉强把这苦涩的药丸吞了下去,这才看向她和晚冬,问道:“知秋和晓夏呢?我一天都没看着她们了。” “这……”夜夜中文 栀子与晚冬一听,顿时吞吞吐吐起来。 见尚珂兰神情越来越疑惑,栀子一咬牙,把昨晚靳言堂惩罚她俩的事情说了出来。 得知晓夏和知秋因为自己而下不了床,尚珂兰心中十分愧疚。 她带着补品去宫女房看了她们后,便回到了寝宫中。 挥退了栀子和晚冬后,她将闻春叫了进来。 闻春恭敬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 尚珂兰虚扶她一把,从怀里拿了一千两银票给她,并嘱咐道:“这银子,你拿着,本宫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闻春对尚珂兰本就衷心,她话音刚落,闻春便道:“娘娘请讲。” 虽然说着话,但她却并不接过尚珂兰手中的银票。 尚珂兰将银票放进她袖子里,道:“你不要推辞,且先听本宫说。” 待房间里沉默下来后,尚珂兰才继续说道:“本宫要你去明威将军府上观察赵义海,将你打探到的情况如实向本宫禀报便可,这件事要秘密进行,万万不能叫别人发现。” 原来是要她去做密探,这事闻春擅长,便点头应了。 闻春退下后,尚珂兰这才叫了晚冬、栀子和福普三人进来。 先是跟三人说了一下半月之期的事情,随后,她向三人道:“华妃和赵义海是我破案的关键,必须从这两人身上寻找线索,只要找到那丢失的十万两纹银是被谁拿走的,我大哥就能获救,所以这半个月,本宫可能要麻烦大家了。” 三人相视一眼,对尚珂兰道:“但凭娘娘吩咐!” 从娴雅宫离开后,福庆喜没有第一时间回御书房,而是转了小道,去了嘉妃的熙梦宫。 此时,熙梦宫内。 红袖匆匆带着福庆喜进入偏殿,并恭敬的对躺在美人榻上的赵可涵禀报道:“启禀宸妃娘娘,福总管来了。” 赵可涵抬眸,随后起身,笑着道:“还愣着干什么?给福总管赐座。” “是……” 红袖刚要应声退下,福庆喜抬手道:“不必麻烦红袖姑娘,娘娘,这次奴才来是有一个重要消息,奴才说完便走。” 红袖看了赵可涵一眼,赵可涵对她挥了挥手,红袖便关门退了下去。 偏殿空了,福庆喜才神色严肃的对赵可涵道:“娘娘,宸妃下午去了御书房,向陛下求了半月时间,意图翻案,请您通知华妃,让她小心。” 闻言,赵可涵用丝巾掩唇一笑,道:“区区一个华妃,死就死了,她父亲李总督,当年也没少被我父皇重要,结果我父皇一死,他立马倒戈相向,加速了前朝的灭亡,让华妃和李总督给我父皇陪葬也好。” 没想到赵可涵竟打的一箭双雕的主意,看来她早就在这件案子中抹除了自己的踪迹,只不过华妃还傻傻的不知道而已。 福庆喜心里微微放心,却不禁担忧的道:“可就怕牺牲华妃这颗棋子,宸妃却完好无损……” “砰!” 猝不及防的,赵可涵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神色狠辣的道:“有本宫在一日,她宸妃和左相府休想翻身!” 第一百三十六章 用度缩减 福庆喜阴郁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屑,却恭敬的道:“如此,奴才便放心了,奴才告退。” 说完,福庆喜向他行了一礼后,离开了熙梦宫。 这时,红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桃红色的汤道:“娘娘,御膳房为您熬制的桃花羹好了。” 赵可涵刚得知了尚珂兰向靳言堂求得半月之期的事情,心中嫉恨不已。 她嫉妒尚珂兰可以被靳言堂这么宽容的对待,也恨尚珂兰抢占了她在靳言堂心里的地位。 见红袖端着桃花羹进来,她没好气的道:“喂本宫喝吧!” 红袖低眉顺眼,恭敬的喂她喝羹,不敢有半分怠慢。 “噗!” 刚喝了一口,赵可涵忽然双眸大睁,将嘴里的桃花羹吐了出来。 红袖的衣服上沾染了黏糊糊的桃花羹,她眉头一跳,连忙跪下,道:“娘娘息怒!” 赵可涵顺手打翻这粥,怒道:“这还是桃花羹吗?一点都没有珍珠粉的味道!本宫可是要用这桃花羹去除脸上疤痕的!” 和刚进宫相比,她脸上那道疤痕已经淡了很多,用粉一盖,便看不出来。 可她还是怀念自己以前白皙无暇的肌肤! 红袖唯唯诺诺的道:“是皇后娘娘,说桃花羹本身就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用再加珍珠粉,还说后宫开销太大,要缩减各宫吃穿用度,以充盈国库……” 嘉妃闻言,当即柳眉倒竖,拍桌怒道:“本宫的吃穿用度凭什么要她管?况且当年本宫还是公主的时候,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她和她身后的王家早就被本宫灭了,哪还能存活到今日?这是故意来给本宫下马威的不成!” 越想越气,赵可涵干脆道:“算了,扶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另外,派两个人去监视宸妃,阻拦宸妃办案!” “是!” 红袖恭敬答道,扶着她起身,向外走去。 至于自己衣服上那点脏污的桃花羹,红袖默默的用香帕擦了擦,忍着恶心将帕子扔进了怀里。 一连几天过去,宫中风平浪静。 皇后却越发受到后宫妃子和奴才恭维,以往冷清得如同冷宫一样的坤宁宫,如今却热闹得跟过年似的,每天都有妃子去陪皇后说话。 如同当初宣布尚珂兰执掌宫权一样,去坤宁宫拜访皇后去的最勤的,还要属贾昭仪了。 而熙梦宫的嘉妃,她们也不敢得罪,毕竟嘉妃与太后关系要好,陛下又对她格外宽容。 至于娴雅宫的宸妃,刚入宫就抢了她们的恩宠,后来又一度宠冠后宫,如今一出事,众人纷纷避之不及,有那幸灾乐祸的,就经常去娴雅宫奚落宸妃。 去的最多的,就是华妃。 这日,午时,栀子刚给尚珂兰呈上午膳,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华妃娘娘,我家娘娘近几天不见客,您请回吧!” 守门的小宫女急促的说着,连忙跟上去拦住华妃,却很快又被华妃推开。 只听华妃嚣张的道:“我来看看昔日的宸妃妹妹都不行了?你给本宫让开!” 两人一路吵闹着,偏殿里,正在用膳的尚珂兰不禁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少女同学网 栀子皱了皱眉,刚走出门口,就和华妃迎面相遇。 华妃瞥了她一眼,后面的梅子和月儿就一前一后的抓住了栀子的胳膊。 栀子一惊,压抑着怒火道:“华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华妃摸了摸发髻上的金钗,不咸不淡的道:“没什么意思,本宫就是看你不顺眼。” 说着,她坐在了尚珂兰对面。 尚珂兰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华妃好兴致,大热天的也不忘了趁着中午这会儿来看我。” 华妃轻蔑的看着她道:“唉,本宫是真不想来这破地方的,只是听说前几天,你被陛下解除了禁足,还被陛下赏了一些补品,正好我身子虚,你把那些补品让给我吧。” 闻言,尚珂兰红唇微扬,道:“华妃既然过得这么拮据,连补品都吃不起了吗?既然如此,你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只托人捎个口信来,本宫命人送过去就是。” 华妃脸色一哂,可不等她说话,尚珂兰便看向栀子的方向道:“栀子,拿着本宫的钥匙去库房,把补品交给华妃吧,记得稍后去一趟御书房,跟陛下禀报此事,免得陛下误以为他赏赐给本宫的东西,本宫敢大着胆子转赠他人。” 栀子手一用力,甩开了月儿与梅子,接过尚珂兰递给她的钥匙道:“是,奴婢明白了。” 说罢,她转身要走。 华妃忙拉着她,转头对尚珂兰笑道:“本宫不过是跟妹妹开了一个玩笑罢了,妹妹怎么这样认真?” 尚珂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提着袖子向桌上的食物一挥,道:“那华妃还不走,是想留下来与本宫一同用膳吗?” 华妃松开栀子,栀子退去一旁。 只见华妃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后,皱眉道:“全是素的,猪都不吃!” “栀子,给华妃加副碗筷。” 华妃话音刚落,尚珂兰便吩咐下去。 闻言,华妃连忙拦道:“诶诶诶,本宫来时便吃过了,你还是自个儿吃吧,这么穷酸的东西,跟猪食一样,看了就让人倒胃口!” 说罢,她起身,匆匆走了出去,月儿、梅子恭敬的跟在她身后。 栀子根本就没想过给华妃拿碗筷,见她走了,她才瞪了华妃一眼,道:“也不知道这华妃脑袋里装的什么,成天就知道恶心人!” 尚珂兰身体虚弱,只能吃清淡的食物,纵然爱吃大鱼大肉,为了身体,却也不得不将就一下。 她喝了口粥,笑着道:“她最近来的过于频繁了点。” 就算是想恶心自己,也用不着一天来两次吧? 像是来监视她到底在不在娴雅宫里,还有她每天都在干嘛似的。 栀子听出来尚珂兰话里的意思,不禁惊讶的道:“娘娘,您是说,华妃来这里另有目的?” 尚珂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待会儿你将李太医请过来,就说本宫被华妃气倒了,旧病复发,病情严重,需要躺上十天半月,最好说我这病有传染性,伺候本宫的人也全都病了。” 栀子不解:“为什么啊,娘娘?” 尚珂兰抬眸看向她,笑道:“谁会那么傻,去监视一个身患传染疾病之人?” “哦!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栀子恍然大悟,转身出了偏殿…… 第一百三十七章 联手阻拦 翌日,宸妃被华妃气得重病的消息传遍了后宫。 有那嘴皮子利索的,传起谣言来,把尚珂兰说的像是明天就要断气了一样! 但这样一来,果真如尚珂兰所说,宫中再也没有哪个妃子来娴雅宫找她麻烦。 下午,暮色降临,几天没有出现在娴雅宫里的闻春突然出现,并进了尚珂兰的寝宫。 尚珂兰刚打扮成小宫女兰儿,见闻春回来了,她忙道:“怎么样,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闻春神色凝重的道:“回禀娘娘,奴婢跟踪那赵义海,发现赵义海每到亥时,便会去青楼,且夜夜都花千两重金包下青楼头牌,每日辰时方才离开。” 尚珂兰闻言,沉默了半晌,道:“还有呢?” 闻春道:“根据奴婢调查,大公子入狱之前,赵义海生活十分清贫,可大公子入狱后,他好像忽然之间富了起来,奴婢蛰伏在他府中,终于从他库房中发现了三万两纹银,且那些银子上都印着国库的徽章。” 只有灾银才会印着国库的徽章。 可如果赵义海吞了三万两灾银,那剩下的七万两呢? 尚珂兰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后,她抬眸,对闻春笑了笑,道:“好,多谢你了,这几日你就待在宫里,好好休息吧。” 说罢,尚珂兰提着一个食盒,向门外走去。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寝宫外面,墙边,一个宫女悄悄退了出去,离开了娴雅宫。 而她去往的方向,正是熙梦宫。 此时,熙梦宫内。 偏殿里,嘉妃正和华妃说着话。 福庆喜那日来传了消息后,赵可涵一边命人盯着尚珂兰,一边让华妃去给尚珂兰捣乱,让她没办法离宫。 可自从尚珂兰传出重病以后,就没人敢往娴雅宫跑了,华妃也一样。 赵可涵皱了皱眉,道:“这天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宸妃明显是装病,故意吓你的。” 华妃撇了撇嘴,不情愿的道:“反正我是不去娴雅宫了,我们的计划既然成功了,那宸妃又重病,干脆顺其自然好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听了华妃的话,赵可涵眸色一沉,强忍着没有变脸。 这时,一个粉衣宫女匆匆走了进来,并对赵可涵恭敬行礼道:“启禀嘉妃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不等赵可涵说话,一旁,华妃诧异的道:“这不是宸妃宫里的宫女吗?她怎么会来熙梦宫?” 说着,华妃又反应过来,笑道:“想必这一定是嘉妃娘娘您的内应了!” 赵可涵理都不想理她,只对这宫女摆了摆手,道:“华妃娘娘不是外人,你有什么消息但说无妨。” 闻言,这宫婢道:“回嘉妃娘娘话,宸妃利用她身边的一等宫女闻春打探消息,已经查到了赵义海府上藏着的三万两灾银。” 咚! 此话一出,两人的心俱是一沉,华妃更是脸色大变,不顾形象的上前拽着她衣领道:“你说什么?赵义海的灾银已经被查出来了?” 嘉妃冷笑,道:“急什么?方才让你去监视宸妃你都不去,还说顺其自然,这不,事情的结果看到了吧?” “咚”的一声,华妃重重的坐到椅子上,送开了手里的宫婢。清华 赵可涵让红袖赏了这宫女后,便让那宫女回了娴雅宫。 与此同时,她看向华妃,似笑非笑的道:“现在,你还觉得本宫的判断是错的吗?要知道,那剩下的七万两纹银,可都是藏在李总督府上,这会儿,李总督还没带着银子出京城吧?” 华妃闻言,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连忙拉着赵可涵的衣袖道:“嘉妃娘娘,是我愚钝,我一定好好跟您联手,让宸妃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赵可涵缓缓给她倒了杯茶,勾唇一笑,道:“急什么,那娴雅宫的四大宫女不是尚珂兰的左膀右臂吗?只需想个办法,把她们一一铲除了就是……” 话音一落,一抹暗芒从赵可涵眼中闪过。 华妃一愣,随后不解的道:“为什么不把福普一块儿解决掉?那老阉贼可是有两把刷子的!” 赵可涵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呷了一口茶,道:“他自有人会对付。” 顿时,华妃脑中一闪,眼前浮现出了福庆喜的模样。 同时,她也明白了赵可涵会说这番话的原因。 接下来,华妃又跟赵可涵商量了一下阻挠宸妃的事情后,她便离开了熙梦宫。 唯独她走后,赵可涵才卸下脸上神色,冷笑着道:“蠢货。” 趁着夜色,尚珂兰提着食盒匆忙向宫外走去。 大理寺在城东,从东门出去是最快的方法。 出来之前,尚珂兰已经交代过晚冬,让晚冬暂时代替她装病一日。 避过巡逻侍卫的视线,一路躲躲藏藏,她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东门。 摸了摸手里的宫牌,尚珂兰微微松了口气,拿着它向东门走去。 共十六个身着黄衣的侍卫分两排守在东门处,为首的那人见了尚珂兰,立马拦道:“干什么的?戊时以后不得有人出入皇宫!” 尚珂兰拿出宫牌给他看,并道:“宸妃娘娘重病,太医院药材缺失,奴婢受命,出宫寻药,这是宸妃娘娘的宫牌!” 那侍卫拿过来看了看,真假宫牌,他一抹便知。 尚珂兰见他检查得仔细,心里微微提了起来。 漫长的几十秒后,那侍卫将宫牌还给了她,继续盘问道:“宫牌是真的,可你既然出宫买药,带食盒干什么?” 尚珂兰打开食盒盖子给他看,并解释道:“这是娘娘让奴婢交给侍卫大哥们的,里面是一点下酒菜和三十年的女儿红,娘娘自知深夜求药会让诸位为难,所以让奴婢带了这些来。” 肉,酒! 自从皇后缩减用度后,他们好久都没有大鱼大肉过了,更别说,还有三十年的女儿红! 顿时,十几个侍卫控制不住的撇向了栀子手里的食盒,里面食物的香气萦绕在他们鼻尖,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诱惑。 一抹笑意从尚珂兰眼里闪过,那侍卫眼神微动,接过她手里的食盒,并笑道:“宸妃娘娘客气了,姑娘,请吧!” 话音一落,他让开了位置,其余人也纷纷将宫门打开。 至此,尚珂兰才彻底放下了心来,微微一笑,对众人谢道:“多谢侍卫大哥们给奴婢行了方便,奴婢一定会在宸妃娘娘面前替大家美言几句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夜探天牢 离开皇宫后,尚珂兰来到了大理寺。 夜晚的大理寺看守很严格,想要去天牢探监,光靠银子买通是不行的。 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宫牌,她试探着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走进了她才发现这些守卫一个个都低着头,站在原地,好像在打瞌睡一样。 尚珂兰愣了一下,随后试探着用手碰了碰他们。 “扑通”一声,那个被她碰着的侍卫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隐隐约约的,尚珂兰听到了他打呼噜的声音。 奇怪,这些人怎么都睡着了? 摇了摇头,尚珂兰不再多想,匆匆进了天牢内。 此时,大理寺地下一层,“甲”字号牢房里。 一个白衣少年蒙着面站在牢房门口,他冲里面睡着的人扔了块石头,并道:“嘿,尚可霖,你给我醒醒!” 石头“咚”的一下砸到尚可霖身上,尚可霖迷迷糊糊的从草席上醒了过来。 他揉着眼睛来到门边,看着白衣少年道:“你谁啊,找我什么事?” 见尚可霖一点都不慌张的样子,陈夜昙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欠条,道:“你还欠我一千两银子呢,这玉佩你不想要回去了?” 说着,陈夜昙扭了扭腰,被他挂在腰间的半月玉佩顿时晃动起来。 尚可霖彻底清醒,紧张的盯着他道:“别乱动,等我出去我就把银子给你。” 陈夜昙瞥了他一眼,轻蔑的道:“你们左相府都要完了,等你出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尚可霖收回抓着栏杆的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父亲一代忠良,我妹妹足智多谋,况且我要从这里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陈夜昙闻言,不解的看着他道:“那你还不出去,呆在这儿干什么?” 尚可霖背对着他,坐在草席上,意味不明的道:“我只是想看看,我这好妹夫究竟会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如果他想出去,早在宴席上,他就让尚珂兰替他求情了。 待在这里,也只不过想证实一下,这个妹夫到底值不值得妹妹去爱,这个君王到底值不值得他左相府全力辅佐! 对于他这番话,陈夜昙嗤之以鼻,收回欠条,道:“我不管,我现在就把这玉佩当了去。” 他说着,转身要走,却迎面与赶来的尚珂兰撞上。 “哎呦!” 陈夜昙比尚珂兰矮半个头,当即,他额头磕到尚珂兰下巴上,忍不住倒退几步,冷吸了一口凉气。 顿时,陈夜昙忍不住抱怨道:“怪了,我的迷魂粉应该让外面的人都睡着了才对啊!” 尚珂兰匆匆扶住他,待他站稳后,才了然的笑道:“原来外面那些人是被陈公子迷晕的,多谢了。” 随后,尚珂兰对牢房内的人道:“大哥,我来看你了!”摘书吧 尚可霖听见她的声音,匆匆起身,来到了她面前。 两人之间隔着一堵牢门。 尚可霖惊诧的看着她道:“兰儿,此处危险,你怎么来了?” 尚珂兰从袖子里拿出一把钥匙给他,神色凝重的道:“这是我让福普请外面的工匠打造的钥匙,天牢的锁也能开,我怕华妃和那赵义海会提前向你发难,所以给你准备了这个。” 正因为担心尚可霖在天牢中被左相府的仇人谋害,所以她才冒险带了这把钥匙出宫,并将它交给了尚可霖。 尚可霖从她纤细柔弱的手中接过这把食指来长的钥匙,眼里露出感动之色。 他抬头,看着尚珂兰道:“放心,兰儿,我不会有事的,陛下一定会查明真相,让我们左相府沉冤得雪!” 尚珂兰脸色一沉,缓缓摇了摇头,道:“大哥,事事不能指望陛下,我向他求得半月之期查明真相,已经是他对我们左相府法外开恩了,并且今日我得到消息,那灾银正是被赵义海拿走的。” “赵义海府上如今有三万两灾银,待我向陛下禀报此事,陛下带人查封赵府,便能顺利将此事引到华妃身上,介时,真相如何自会水落石出!” 说着,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厉光,看起来不会轻饶了华妃和赵义海。 见状,尚可霖目光一怔:现在的兰儿跟左相府里的她有些不一样了,她眼里会有狠厉之色,给人的感觉也十分坚韧。 蓦地,上次酒楼里,尚珂兰提刀欲斩小人的场景浮现在他眼前。 尚可霖摇了摇头,皱眉道:“兰儿,这件事无需你操心,你回去吧,记得找机会跟娘说一声,让娘莫要担心我。” 尚珂兰不明白为何尚可霖一直叫自己别插手这件事情,但她还是说道:“大哥,左相府有难,你入狱,你可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和父亲?父亲身为朝中重臣,又有从龙之功,竖敌不少,如果放任左相府虚弱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你不是不知道……” 说到这里,尚珂兰话音一顿,转过身去,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只听她沉声道:“总之,我不管大哥想干什么,切莫用左相府冒险,今后你若出事,我依旧不会袖手旁观!” 话音一落,她微微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牢房里形容凌乱的尚可霖一眼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一旁,围观了许久的陈夜昙这才玩味的看着尚可霖道:“哈哈,玩砸了吧!我看你妹妹对你不错,她肯定不会吝啬用一千两银子换这块玉佩的,下次再来看你,告辞啦!” 说着,他取下腰间的玉佩挂在手上转悠,神态惬意的离开了这里。 尚可霖抿了抿唇,目送他们离开后,坐回了草席上。 月光照不进来,这里只有幽幽的烛火。 那身穿白色囚服的人坐在草席上,脸上满是烛火投下的阴影,神色晦暗不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翌日,皇宫。 因为尚珂兰重病,所以皇后免了她的辰请之礼,但她也因此被困在娴雅宫里,哪里都去不得。 辰时,尚珂兰刚从床榻上醒过来,就见栀子慌张跑了进来,神色不安的道:“不好了,娘娘,晚冬在御膳房被华妃的人打了!” 尚珂兰目光一沉,快速起身穿衣,鬟发,一边洗漱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栀子缓了口气,忿忿不平的道:“晚冬辰时去御膳房给您取膳食,却被华妃的宫婢梅子和月儿找茬,两人冤枉晚冬偷了华妃的镯子,不由分说的就将晚冬毒打了一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华妃推人 尚珂兰柳眉微蹙,沉声道:“晚冬人呢?” “奴婢刚把晚冬带了回来,正派人去请大夫过来。” 栀子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尚珂兰将洗脸巾重重的扔回了盆子里,霎时间,盆中水花四溅。 只见尚珂兰平静的问道:“李元淳在哪?” 李元淳,华妃闺名。 栀子一愣,下意识的道:“她跟嘉妃在御花园赏荷……” 蓦地,尚珂兰勾唇一笑,批了一件白色绣兰花长褙向外走去,并道:“找几个内侍把晚冬抬上,随本宫去一趟御花园,另外,让福普想办法带陛下来湖心亭中。” 栀子一看到尚珂兰这笑容,便知道她是要给晚冬出头了。 顿时,栀子眼里闪过一抹喜色,忙屈膝行礼道:“是,娘娘!” 晚冬被打的不重,脸上却被指甲重重的划破了,三道血痕在右脸上,左脸上也是淤青一片。 最严重的,当属她两条腿,几乎被打的骨折,站都站不起来。 看样子,是被那月儿和梅子用棍子打的,还专门打她的膝关节和踝关节,让晚冬走不了路。 当时,御膳房那么多人,却没一个人上前阻拦,想必是早就被人收买了的。 辰时三刻,一袭素衣打扮的宸妃带着晚冬向御花园走去,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御花园,湖心亭。 石桌上,各类榛果点心应有尽有,凉亭四角放着冰块,一身黄衣的华妃与一袭红衣的嘉妃相对而坐。 只见嘉妃神色淡淡,华妃却笑得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儿,似乎遇见了什么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似的。 “哈哈,您是没看到,那宸妃的宫女被我的人教训的惨状,如同丧家犬一样哭喊着,真是太痛快了!” 华妃话音刚落,一道玩味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不知道华妃说的,可是本宫身边的宫女晚冬?” 华妃一吓,连忙转头看去,却见尚珂兰不知何时来了自己身后。 顿时,她轻蔑一笑,起身直视着尚珂兰道:“呵呵,这不是重病在床的宸妃么?怎么今日有力气来御花园了?” 其余宫婢内侍见了尚珂兰,却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家娘娘身后,没一个向尚珂兰行礼的。 倒是尚珂兰身边的栀子和她身后跟着的内侍都向华妃与嘉妃屈膝行了一礼。 尚珂兰姿态优雅的在她与嘉妃中间的位置上坐下,微笑着看向华妃与嘉妃,语气淡然的道:“敢问两位娘娘,后宫里有哪一条宫规写着,从一品的贵妃和正二品的妃见了正一品的皇贵妃不用行礼的?” 此话一出,两妃脸色骤变。 嘉妃没有说话,华妃脸色一红,指着她道:“区区一个过气的宠妃,有什么资格让本宫行礼?” “啪!” 尚珂兰起身,明明对华妃笑着,却蓦地出手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道:“这就是你对本宫不敬的下场。” 霎时间,疼痛袭来,华妃被打懵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文婷阁 这时,嘉妃起身,皱眉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不过是行礼之事罢了,你为何要对华妃下这么重的手?” 尚珂兰淡淡的收回手,擦着手指,好像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闻言,她将手绢扔进湖中,似笑非笑的看向嘉妃道:“既然嘉妃娘娘这么说,那两位便向本宫行礼吧,另外,两位身后的这些宫婢内侍好像也挺目中无人的,见了本宫竟也敢大着胆子不行礼。” “看来,留着他们的眼睛也没什么用了,栀子,将这些人带下去,戳瞎他们的眼睛吧!” 戳瞎眼睛! 霎时间,华妃与嘉妃身后的宫婢内侍们脸色一白,纷纷匆忙跪下,向尚珂兰跪地求饶道:“宸妃娘娘饶命!” 栀子冷冷一笑,随即退回了尚珂兰身侧,并不动声色的拉了拉她的袖子,然后恭敬的站到了一旁。 尚珂兰话音刚落,还不等嘉妃说话,华妃便已经回过神来。 只见她眼里不断的怒火涌现,更是气得五官狰狞。 “宸妃,你这贱人,休要扯着虎皮做大旗,你不过就是个过气的宠妃而已,现在你没了陛下的宠爱,你连个屁都不是!” 说着,华妃尤不解气,怨毒的盯着她道:“你以为占着一个正一品皇贵妃的位置就了不起了吗?我告诉你,嘉妃娘娘才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而且你居然还敢打我,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嘉妃在一旁听着这番话,唇角微扬,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让华妃教训教训宸妃也好,她本身就拥有着高贵的血脉,便连面对皇后她都不愿意行礼,更别提已经快要完蛋的宸妃了。 看来卸除她左膀右臂,攻击晚冬的事情已经严重刺激到了宸妃,不然宸妃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发难的! 嘉妃袖手旁观,此时,华妃已经揪着尚珂兰的衣领,高高举起手就狠狠给了她两巴掌。 只见华妃轻蔑的笑道:“这是本宫还你的!” 尚珂兰身体本就虚弱,出门时脸上未施粉黛,华妃两巴掌打下来,尚珂兰左右脸颊上已经出现了鲜红的手指印。 本就脸色苍白的她,此刻看起来更加难受。 栀子神色一慌,连忙跪下拉着华妃的衣摆哭道:“华妃娘娘,求您放过我家娘娘吧,奴婢这就带宸妃娘娘离开这里,不打扰您跟嘉妃娘娘的兴致,求您放了娘娘吧!” 晚冬虚弱的坐在竹撵上,见尚珂兰被打,她强撑着想站起来阻挠华妃,却“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 无奈,晚冬只得苦苦向华妃哀求道:“都是奴婢的错,华妃娘娘,求您,求您放了我家娘娘吧!” 这种被人惧怕,被人哀求的滋味极大的满足了华妃的虚荣心。 她勾唇一笑,眼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揪着尚珂兰的衣领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你刚才不是很威风么?不是还让本宫给你行礼么?怎么这会儿就如同丧家犬一样了?” 华妃说着,脸上笑意十分痛快。 她正要动手,却见被她打的狼狈不堪的尚珂兰忽然对她扬唇一笑,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竟然拉着华妃的手重重对着她肩膀一推。 “扑通!” 重物落水的声音响起,那抹素衣身影如同飘零的梨花一样被华妃推进了荷塘中。 只见栀子大惊之色,慌忙站到湖心亭边,不知所措的喊道:“不好了,宸妃娘娘被华妃娘娘推进水里了,快来人,救人啊!” 第一百四十章 折兵损将 此时,愣在原地的华妃回过神来,她恼恨的上前踹了栀子一脚,怒斥道:“你这贱婢乱说什么?明明是她自己掉进水里的!” 嘉妃皱了皱眉,来到围栏边,目光深沉的看着那掉入水里没什么动静的尚珂兰,脸上神色晦暗不明。 正当华妃欲要出手教训栀子的时候,一道厉喝声蓦地在湖心亭外响起:“够了!” 众人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便映入了众人眼里。 一瞬间,湖心亭众人脸色一白,纷纷向其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华妃目光一怔,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嘉妃,却见嘉妃早已经向靳言堂跪下行礼了。 顿时,华妃心里一沉,咬了咬唇,匆匆向靳言堂跪下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 靳言堂眼里清晰可见的浮现出了怒色,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明显的表露自己的情绪。 他冷冷的扫了湖心亭里的人一眼后,对身后两个侍卫道:“快救人。” 得了靳言堂命令,这两个侍卫才敢入水救人。 这么一耽搁,尚珂兰早已沉入了水里,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侍卫才将脸色惨白、双眸紧闭的宸妃给捞了上来。 三人湿漉漉的,早晨的湖水还散发着一股寒气。 “让开!” 靳言堂推开这两个挡在他面前的侍卫,匆忙来到尚珂兰面前。 他单膝跪地,将尚珂兰身体平方,随后推出她体内堵塞的水,又从她口鼻中取出了一些水草浮萍之类的东西,尚珂兰依旧浑身冰凉,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靳言堂眸色一沉,手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兰儿?醒醒!” 他压抑着情绪,试探着轻轻唤了一声。 这时,福普苦着脸跑了过来,哭诉道::哎呦,我可怜的娘娘诶,奴才不过出去一趟,您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啊!真是没天理啊!呜呜……” 说着,他摸了两滴眼角的泪,并暗中瞥了栀子一眼。 栀子微微对他点了点头,哭着跪行到靳言堂面前,道:“求陛下给宸妃娘娘做主啊!宸妃娘娘什么都没有做,却被华妃娘娘如此对待,若不是嘉妃娘娘从中挑唆,宸妃娘娘也不会被华妃娘娘推到荷塘里的!” 没想到栀子竟然跟福普一唱一和,来了一出颠倒黑白! 华妃真是肺都要被她气炸了,暴躁的上前推搡她道:“你这贱婢,竟敢满口胡言乱语,诬陷本宫与嘉妃清白,本宫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跟在靳言堂身后的福庆喜闻言,脸色一变,也连忙上前斥责栀子道:“大胆宫婢,嘉妃娘娘向来贤良,怎么会做出挑唆华妃之举?” 两人与栀子对峙,嘉妃跪在地上,低着头,紧紧抓着手里的香帕。 就在他们争论之际,嘉妃抬眸看向靳言堂,柔弱可怜的道:“都是臣妾没有及时阻止华妃与宸妃的争执,才导致宸妃娘娘掉入了湖中,臣妾有罪,请陛下惩罚!” 这华妃,蠢钝如猪,现今的一切分明是这宸妃与这些宫婢设计好的,故意等她们进套! 没想到宸妃竟然对自己这么狠,玩儿的这么大! 嘉妃心里想着,忍不住紧紧咬着嘴唇。 福普皱眉,上前喝止道:“福总管,华妃娘娘,事情真相到底如何,陛下自有定夺,两位休的多言!” 靳言堂根本无心去了解事情真相,尚珂兰越是陷入昏迷之中,他就越是慌张。 他不停的按压着尚珂兰的心脏,又将脑子里所有急救的方法全都用了出来,尚珂兰却始终没有呼吸。微书吧 一旁,栀子见状,脸色越来越白,心里的不安感也更加强烈。 不会吧?娘娘真的出事了吗? 不,不会的,娘娘一定没事的! “兰儿,醒醒!” 冷漠的面具像石膏一样在靳言堂的脸上裂开,他抑制不住害怕的对尚珂兰吼道,努力为她排出体内的湖水。 “咳咳!” 猛的,尚珂兰吐出一大口湖水,渐渐有了鼻息。 她抬了抬眼皮,虚弱的看着靳言堂。 “陛……下……” 张了张嘴,轻飘飘的吐出这两个字,令靳言堂心中一震。 这种声音太轻了,轻的好像随时都可以消失一样! 靳言堂神色一松,在她额头上烙下一吻。 随后,靳言堂抱着她起身,冷冷的看向湖心亭的嘉妃、华妃等人,毫不留情的道:“华妃将宸妃推入荷塘,以下犯上,禁足三月,抄写《女戒》两千遍!嘉妃袖手旁观,罚俸禄三月,抄写《女戒》三百遍!至于这些奴才,通通杖毙!” 话音一落,靳言堂抱着尚珂兰离去。 华妃一愣,匆忙为自己辩解道:“陛下,不是这样的,这都是宸妃的阴谋,您听臣妾解释啊,陛下!” 刚追出去两步,华妃便被福普拦住,只见福普笑眯眯的看着她道:“华妃娘娘,请回吧,陛下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是不会收回来的。” “你!” 华妃不甘心,瞪了福普一眼,扬手便要打他。 福普却稳稳的站在原地,低着头恭敬的道:“娘娘若是不想再被陛下惩罚,奴才劝您还是收敛点好。” 顿时,华妃挥下去的手停在半空。 咬了咬牙,她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 福普勾唇一笑,从她身旁路过,挥了挥手,刚才那两个救了尚珂兰的侍卫便带着人来,将湖心亭的这些宫女和内侍全都给带走了。 嘉妃身边的红袖和华妃身边的月儿与梅子也不例外。 三人被侍卫带走的时候,除了月儿,红袖与梅子皆神色慌张的向嘉妃与华妃求饶:“娘娘救我!求娘娘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啊!” 两人说着话,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红袖狼狈的看着嘉妃,神色十分紧张。 赵可涵却眸光微闪,对她求救的目光视而不见。 顿时,红袖眼里的光芒破灭了下去,脸上一派死寂,失魂落魄的跟着侍卫走了出去。 便连梅子苦苦挣扎,最终也被侍卫拖了下去。 偌大的凉亭中又安静了下来,却满地狼藉。 嘉妃坐回石桌前,脸色阴沉;华妃苦着脸坐在她对面,恼怒的拍着桌子道:“怎么办?那宸妃身边的人还没收拾完,咱们自己的人倒先折损了个遍,你不是最有主意吗?快想办法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她有心结 华妃焦急的看着她,嘉妃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随后看向她道:“急什么?不过是几个宫婢而已,死就死了,反正都是贱命一条,不足怜惜!” 华妃撇了撇嘴,道:“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说怎么对付宸妃!她已经查到赵义海身上了,估计再过不久,就要让人查到我身上了!” 嘉妃微微凝眉,沉声道:“那宸妃不惜用命跟我们斗得两败俱伤,还赢了陛下的怜惜,想要重新让陛下对她狠心绝情,我们也得下点苦功夫才行……” 说到最后,她声音小了下去,眼里闪过一抹厉光。 华妃一喜,忙握着她的手道:“你有主意了?” 嘉妃点了点头,见状,华妃松了口气,道:“好,你只管吩咐,到时候我去办这事!” 话音一落,华妃便起身,神色不耐烦的看着向湖心亭走来的内侍道:“那些人来押我回宫了,嘉妃娘娘,我先走一步,稍后派人跟你联系。” 说完,华妃离开了这里。 那赶来的两个内侍也紧跟在她身后。 偌大的湖心亭中,只有嘉妃一人坐在石桌前,围栏下,碧绿色的湖面上倒映出了她红色的身影,她的神色在湖面上看起来是那么阴沉…… 巳时,娴雅宫内。 寝宫里,苏院判收回红线,摸了摸胡须,高深莫测的对靳言堂道:“陛下,多亏您救治及时,不然娘娘怕是回不来了!” 靳言堂点了点头,皱眉道:“宸妃情况如何?” 苏院判皱了皱眉,道:“从脉象上来看,宸妃娘娘体质偏寒,而且气虚不足,前不久恐怕便落水了一次,正所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宸妃娘娘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好在之前宸妃娘娘服用的药很有效果,加上特殊的针灸手法,修养个两月左右,便能恢复如初了!” 闻言,靳言堂眉宇之间微微一松。 随后,苏院判又道:“陛下,让娘娘继续服用之前的药就行了,再加上针灸手法,娘娘会慢慢好起来的,只是……” 一旁,饶是栀子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道:“苏院判,只是什么?您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行吗?” 苏院判脸色一哂,道:“只是宸妃娘娘似乎心有郁结,如果不解开她的心结,恐怕会发展成心病啊!” 到底是行医多年的老太医,没想到光从诊脉上就看出娘娘有心结的事来! 栀子看向苏院判的眼神不禁有些惊讶起来。 “好,多谢苏院判。” 靳言堂说完,苏院判便起身告辞,福庆喜转身相送。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里安静下来。 靳言堂站在床榻前,目光复杂的看向尚珂兰,向栀子问道:“娘娘有什么心结,你知道么?” 栀子微微顿了顿,道:“回陛下的话,大概……大概是因为大公子的事情吧……” 尚可霖贪污,已经是证据俱全的事情,况且赵义海是他手下的人,一手提拔出来的,不可能会做出贪污之事。 闻言,靳言堂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好照顾她,如果有什么需要,来御书房找朕。” “是,奴婢遵命。” 栀子屈膝行礼,靳言堂转身离去。 他一走,窗外的阳光都好像照进来了一样,栀子松了口气,连忙到了杯热水来到床榻边,喂尚珂兰喝了下去。 不料她刚拿开茶杯,尚珂兰就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栀子,虚弱的道:“晚冬怎么样了?”来 栀子皱眉,为她捏了捏背角,道:“都什么时候了,娘娘,您怎么还想着别人!” 尚珂兰勉强一笑,道:“我早就醒了。” 闻言,栀子目光一怔,随即不解的道:“那刚才陛下在的时候,您怎么……” 尚珂兰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前世,尚珂兰没有谈过恋爱,没有结过婚,面对靳言堂宠幸嘉妃的状态,她看不懂,只觉得心里很难受。 后来,误会渐渐堆积在两人之间,谁也没有静下心来好好说过话。 她原本以为靳言堂对自己的关怀疼爱都是假的,可是刚才落水那一次,她几次都感觉到自己快要死了,是靳言堂一直不放弃救她,一直紧张她,才把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损失一般人查出贪污灾银的事情,恐怕早就被靳言堂砍头了吧? 可是靳言堂却依旧给她半月之期,至今都没有对尚可霖下过一道死命令。 尚珂兰有些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维系着她与靳言堂之间的关系? 有时候,他身为帝王,他的威严和冷漠,还有高高在上,时常让自己觉得遥不可及,他们似乎不是一路人。 有时候,他不经意间流露在自己眼前的疯狂、霸道和失落,却又轻易就能让她泛起揪心般的疼。 “娘娘?” 忽然,栀子在耳边唤她,尚珂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着她道:“怎么了?” 栀子抿唇一笑,道:“没什么,见娘娘想事情想的入神,便叫您几声,想问问您要不要再加一床被子?” 她刚才摸着尚珂兰的手都是冰凉的。 尚珂兰摇了摇头,道:“不用,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躺在床上她容易胡思乱想,外面天气好,炽热的阳光洒落在庭院里,高大的银杏树投下一片光影,斑斑驳驳的光点好像泛着金光一样落在石桌石凳上,让人心生愉悦。 那蝉鸣声也非常热闹,让她感觉这个世界都是鲜活的。 见她想去院子里晒太阳,栀子无奈应道:“好吧,奴婢给您那件披风。” 将尚珂兰放在轮椅上,栀子推着她来到了院子里。 只是刚来到银杏树下,闻春便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 她还没到尚珂兰身边,便忍不住出声说道。 栀子脸色一沉,看向她道:“这话晦气,娘娘不是在这儿好好的吗?” 闻春喘了两口气,似乎着急赶回来一样,都没有歇过脚。 尚珂兰便将手里没喝的茶水递给她道:“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谢娘娘。” 闻春忙喝了一大口水,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神色凝重的看向尚珂兰道:“奴婢打探到,华妃昨夜派了人去李总督府上,紧接着,李总督连夜去了一趟明威将军府,把赵义海府上的灾银给运走了!” 尚珂兰皱了皱眉,道:“可有知道运去了什么地方?” 闻春点点头,道:“奴婢知道,是东市码头!” 第一百四十二章 圣旨真相 没想到她到底还是惊动了华妃,这转移灾银的速度也是够快的。 如果拿不出证据证明华妃和赵义海才是贪污灾银的主谋,他们左相府就真的掉进黄河都洗不清贪污的罪名了,便连大哥也要受到处刑。 尚珂兰沉默下来,她微垂着头,脸上神色凝重。 栀子咬了咬唇,上前一步道:“娘娘,让奴婢去把灾银找回来吧,您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冒险了!” 尚珂兰抬眸,对她摇了摇头,道:“不行,兹事体大,本宫必须亲自找回那批灾银,况且,华妃对本宫的动静似乎了若指掌,本宫怀疑娴雅宫里有她的奸细。” 一旁,闻春皱了皱眉,道:“奴婢稍后让福公公查一查。” 对啊,福普! 尚珂兰脑中灵光一闪,拉着栀子的手,直视着她道:“让福普跟着你去吧,有他在,本宫也能放心许多。” 经历过这些事情后,福普的能力她也看到了,有福普帮忙,想必找回灾银能顺利许多。 栀子点了点头,郑重的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跟福公公把灾银给您找回来!”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派人寻找灾银呢? 此时,尚珂兰想到了靳言堂。 只是她的身体终究太过虚弱,与栀子商议好这件事情后,尚珂兰才躺会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酉时,御书房。 福庆喜带着一个大约二十五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这男子穿着正三品文官的官服。 “启禀陛下,吏部侍郎求见。” 福庆喜将人带到大殿中后,恭敬的弯腰对靳言堂行礼道。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放下毛笔,抬眸道:“你退下吧。” “是。” 福庆喜离开御书房,并将门拉上,虽然守在门外,却一直留心着御书房里的动静。 待人走后,靳言堂示意他在左边的书案前坐下后,问道:“陈侍郎,嘉妃册封圣旨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陈侍郎拱手回道:“回禀陛下,臣已经查明,那道圣旨是扬州李总督找人模仿您的笔记写的,并且李总督贿赂了礼部侍郎,调换了锦阳郡主的册封圣旨,并且,臣还查到,这些人都是受华妃指使,才做出此事的。” 可华妃为什么要帮嘉妃呢? 靳言堂双眸微眯,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随后问道:“那灾银一事,有下落了吗?” 陈侍郎摇了摇头,道:“陛下,这件事情归大理寺处理,臣查过尚公子口供,上面并没有提及灾银在何处。” 闻言,靳言堂微微皱眉:如果是这样,那尚可霖要么是嘴皮子硬,要么是真的没有做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事。 可若不是尚可霖,那又会是谁呢? 靳言堂若有所思,实则在他心中,怀疑的天秤已经倾向了华妃和赵义海。千度中文网 陈侍郎见他沉默不语,想了想,起身来到靳言堂面前,从怀里拿出几本折子递到他面前,恭敬的道:“另外,这些是臣暗中在吏部截下来的奏折,上面的内容,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说着,他后退了几步,弓着身子站到了一边。 靳言堂垂眸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折,随后翻开阅读,他一目十行,一本接一本的看完后,靳言堂的眼角不禁抽了抽。 “荒唐!” 他忍不住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将这些奏折毫不留情的扔回了桌面上。 这些折子上写的全是要他降宸妃妃位的折子,另外,还有些折子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也栽赃在左相的头上。 像是说好的一样,这些官员竟然以他没有龙嗣为由,意图再次掀起一场选秀新潮,说宫中是时候该添些美人为他传宗接代,延续大周血脉。 可如今局势不稳,灾民尚未安顿好,各地的饥荒灾难都没有解决完,这些官员却要他过大鱼大肉的昏君生活,完全把他当成了第二个先帝来对待! 陈侍郎低头,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才咳了咳,道:“臣是跟着陛下一路摸爬滚打才到如今这个地位的,这些朝臣确实仗着自己的资历和年龄有些逾越了,请陛下息怒。” 靳言堂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说道:“明日早朝上,若那些老顽固提起让朕选秀的事情,你便替朕遮掩一二吧,先安顿好国内的灾民再说。” 陈侍郎撇了撇嘴,道:“陛下,选秀之事本就三年一次,按规矩,您的确该选妃充盈后宫了,况且您后宫里皇贵妃一位,那皇贵妃还被大臣们弹劾;贵妃也只有一位,妃也只有一位,如今还被您禁足了,明日早朝,恐怕李总督还要向您要个说法呢!” 说着靳言堂的惨状,陈侍郎不禁摇了摇头,眼里却露出了玩味之意。 靳言堂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明日你若不能替朕挡下选秀之事,朕便派你下西洋,做外国使臣。” 顿时,陈侍郎脸色一变,忙起身,恭敬的道:“陛下言之有理,臣也觉得,陛下现在选妃太过早了些,还是应当以百姓为重,臣这就去查探灾银之事!” 话音一落,怕靳言堂把他当出气筒,陈侍郎连忙告退。 只是他走了以后,靳言堂脸上的表情便渐渐沉了下来,又恢复了一派冷漠之色。 他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微微凝眉,喃喃道:“华妃为什么要帮涵儿写那道圣旨?涵儿与华妃之间……到底进行了什么样的交易?” 后宫中一入夜,便灯火通明,红袖被杖毙后,熙梦宫重新选了一个掌事宫女。 赵可涵坐在寝宫的书案前,手上缓缓磨墨,这时,一个身着紫衣的宫女走了进来,恭敬的对她行礼道:“娘娘,宸妃的字帖找到了。” 闻言,赵可涵勾唇一笑,伸手道:“很好,白芍,把她的字帖给本宫看看。” 白芍是这紫衣宫女的名字,她新提拔的掌事宫女。 她刚把字帖放到赵可涵手上,赵可涵便快速翻动了这篇字帖。 这字帖上,宸妃的字迹娟秀清丽,如蝇头小楷,很容易模仿。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暗芒,随后将字帖放在桌上,比对着字帖上的字迹,她左手提笔,模仿着尚珂兰的字迹缓缓写了一封信。 烛光摇曳,微风渐起,白芍伺候在她身旁,见外面起风了,正要去关窗,赵可涵却忽然叫住了她。 “白芍,将这封信交给娴雅宫的小叶,让她送去养心殿,另外,买通几个侍卫,让他们将小叶扭送到陛下面前。” 白芍小心翼翼的接过信纸,恭敬道:“奴婢遵命。” 第一百四十三章 令牌出处 翌日,坤宁宫。 众宫妃齐聚在一块儿后,皇后让人端了冰镇甜汤给大家喝。 她打扮得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坐在凤椅上,笑着问道:“怪了,宸妃病重未来请安,怎的这嘉妃与华妃今日也没有来呢?” 贾昭仪闻言,抿唇一笑,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昨日宸妃、嘉妃、华妃三人在御花园相遇,不知怎么的,宸妃被华妃推进了荷塘里,听说冻出了一身的毛病呢,陛下刚好看到那一幕,一怒之下,便将华妃给禁足了。” “嘉妃娘娘也被罚抄了《女戒》,臣妾还听说啊,那些宫婢内侍们也是大胆,竟然没一个人去救宸妃娘娘的,后来全都被陛下给杖毙了呢!” 宫中消息传的快,这事情众人昨日便知道了,皇后却好似不知情的问出来,贾昭仪便又生动形象的给大家说了一遍。 一时间,众妃嫔唏嘘不已。 看来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这话果然不假,如今宫中位高权重的三位娘娘,一个生命垂危,一个被禁足,一个失了宠,反倒这些老实本分的宫妃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聊天。 皇后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神色凝重的道:“这事往后大家还是少提微妙,都是自家姐妹,免得到时候伤了和气。” 皇后一番仁义的教诲,众妃嫔自然起身行礼道:“是,皇后娘娘。” 又留众人待了一会儿后,皇后便遣散了她们,回到了偏殿内。 桃香为她摘下了头上繁重的首饰,给她盛了一碗紫薯小米粥,开心的道:“娘娘,自从您收回凤玺,执掌宫权后,宫里那些小人就再也不敢欺负咱们了,奴婢们都沾了您的福气,到哪里都有人给奴婢们三分薄面呢!” 皇后微微一笑,道:“待会儿备些厚礼,本宫要去探望宸妃。” “是,娘娘,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说着,她转身欲走,皇后却及时拦住她道:“诶,本宫让你查的事情,你可有查到?” 桃香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将门窗关上后,迅速来到皇后面前,并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道:“娘娘,那块令牌奴婢查到了,是鞑靼人的信物,好像还是高品阶将领才有的东西,能够号令一方军队呢!” 咚! 皇后瞳孔猛缩,下意识的紧握了握手。 随后,她神色凝重的看向桃香,道:“令牌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 桃香点头,道:“是,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话音一落,她便退了下去。 只是面对着这桌上的玉盘珍羞,皇后始终没了胃口。 她才十八岁的弟弟,怎么会有鞑靼人的令牌呢??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栀子便跟福普拿着出宫令牌离开了娴雅宫。 等尚珂兰醒来以后,是元歌和闻春在照顾她。 如今尚珂兰的宫务大权交给了皇后,元歌便没了那么多事情处理。 “娘娘,李太医为您针灸来了。” 刚喝了一碗粥,不等尚珂兰擦嘴,元歌便领着李尘修从外面走了进来。 “微臣参见宸妃娘娘。”黑客 不情不愿的给尚珂兰行了一礼后,李尘修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毕竟前不久他还放话再也不来给宸妃治病了,没想到陛下的命令就下来了,还要他每天过来给?宸妃针灸,直到宸妃的身体完全好了为止。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女人的。 见李尘修神色别扭,尚珂兰用香帕擦了擦嘴,随后才在闻春的搀扶下坐到了床榻上,笑着看向李尘修道:“有劳李太医了。” 随后,她看了元歌一眼,元歌便退了出去。 李尘修看都不看她一眼,一边拿针,一边淡淡的道:“劳烦闻春姑娘替娘娘撩开胳膊上的衣服。” 闻春点头照做,尚珂兰洁白的藕臂顿时出现在他面前。 可李尘修目无他物,眼疾手快的将金针依次刺入穴位。 霎时间,一股刺疼袭来,尚珂兰忍不住皱眉闷哼一声。 闻春神色一紧,担忧道:“娘娘!” 尚珂兰眼皮跳了跳,勉强笑道:“没事,不用担心我。” 随着李尘修的金针刺入,尚珂兰顿时感觉到身上好像有上百只蚂蚁,在她身上爬来爬去一样,又疼又痒,让人忍不住想抓挠。 忽然,李尘修淡淡的道:“还请娘娘忍耐片刻,这时候你若动了,一切便前功尽弃了。” 顿时,尚珂兰手指动了动,随即偏头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些食指来长的金针。 可她越是忍耐,她就越是觉得疼痛,渐渐的,她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似乎仍觉得不够,李尘修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之意,又补充道:“对了,忘了告诉娘娘,为了让娘娘的身体早点痊愈,臣刺的都是您身上最重要,也是最疼痛的穴位,如果不能一直忍耐到结束的话,臣是要从头再来一遍的。” 尚珂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蓦地,她转头看着李太医,目光定定的道:“李太医放心,从小算命的就说我命硬,只要疼不死,本宫就一定能活着!” 李尘修被她看得有些心虚,加速了手上动作,快速刺完所有穴位后,他才起身道:“半个时辰后,微臣再来为您取针,现在微臣先去太医院为您抓药。” 闻春眸光微闪,跟上去道:“奴婢跟您一块儿去吧。” 走时,她跟元歌说了一声,让元歌照顾好尚珂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娴雅宫,途经一片小树林的时候,闻春忽然加快步伐,不动声色的来到李尘修身边,温声道:“李太医似乎很讨厌我家娘娘?” 李尘修撇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有时候老天真的很不公平,一个坏女人身边也会有那么多忠仆跟着。” 闻春目光一怔,问道:“你怎么会觉得宸妃娘娘是坏人?就因为宁妃被打入冷宫的事情,所以您对宸妃娘娘的偏见就这么大?” 提到宁妃,李尘修双拳紧握,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他冷哼一声,沉声道:“休在这里明知故问,我承认,是我和宁妃对她不义在先,可谁让她嫉妒宁妃,还在宁妃怀孕的时候跑到陛下面前说三道四,分走了宁妃的宠爱?这样一个背后小人,有什么值得我医治的?” 闻春一听,便知道李尘修是误会了,可看他的样子,似乎他对宸妃的误会还不止这一点。 待李尘修说完后,她不禁又问道:“还有呢?” 李尘修抿了抿唇,眸中浮现出一簇怒火:“还有,她不该杀死翠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巧救月儿 宸妃杀了翠儿? 闻春不禁皱了皱眉,出手拦住李尘修,抬眸直视着他道:“你错了,翠儿是被宁妃杀死的,不信,你可以去冷宫问问绿湘!” 当时翠儿之死,也在娴雅宫传开,众人都怀疑是宸妃做的,可经过她们查到的真相,是宁妃派绿湘去杀了翠儿灭口的。 此话一出,李尘修顿时停在原地,脸上露出了怀疑之色。 话说栀子和福普趁着天色上早,准备离开皇宫的时候,却正好遇到了两个太监拉着一板车尸体和他们一同来到了宫门口。 栀子疑惑的看着前面那辆板车,不解的对福普道:“福公公,宫里不是有处理宫人尸体的地方吗,他怎么还把人往外拉?” 福普目光复杂的看着前面那一板车的尸体,摇摇头,道:“宫中的古井里葬的都是生前有等级的宫人骨灰,像这种被杖毙或处死的宫人,是没有资格被葬进古井里的。” 栀子一愣,诧异的道:“那他们的尸体要被带去哪里?” 福普叹了口气,道:“他们会被那些内侍拉到皇宫后山的乱葬岗里,一把火烧成灰,到时候谁是谁都分不出来,这种人连投胎都投不了!” 见福普越说越玄乎,栀子忍不住汗毛倒竖:“太可怕了,我们还是快点去东市码头吧!” 福普点了点头,与她一同来到了宫门处。 两人随着那辆拉尸体的板车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突然,一辆尸体从板车上滚了下来,落到了地上。 那内侍架着马走的快,摇摇晃晃的,竟没有发现车上少了一具尸体! 紧跟着出来的栀子与福普正好看到这一幕,栀子不禁指着那人道:“她好像还有气儿,我刚刚看到她是自己从板车上滚下来的!” 福普皱了皱眉,拉着她往东市码头走去,并劝道:“走吧,咱们娘娘自身都难保,你还想管那个人活着还是死了?” 两人换了平民百姓的衣服出来,除了福普面皮白净点,并没有其他惹人注目的地方。 栀子固执的摇了摇头,道:“等等,那个人手指还在打动,我去看看,如果不能救,我们马上走,绝不耽误时间!” 她话音一落,便甩开了福普的手,向前面那奄奄一息的人跑了过去。 “诶,栀子!” 福普不敢叫的太大声,怕被人听出来他是太监。 见栀子不听劝,他不禁恼恨的跺了跺脚,喃喃道:“唉,我总算明白娘娘为什么要让洒家跟着你了!” 这栀子,一刻看不出,便容易出事! 此时,栀子已经来到了这人旁边,看模样,她是个姑娘。 只是她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身上穿着白色的中衣,却被打的皮开肉绽,臀部、腰部全是血! 月儿虚弱的眯了眯眼睛,天光实在是太刺眼了。 可是她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外面这片广阔湛蓝的天空,她不禁想到:真好啊,原来皇宫外面的天空这么好看…… 她手指动了动,想要伸手抓住一片云彩。 “姑娘,你没事吧?”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陌生却有些熟悉的声音,月儿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见宸妃身边的宫女栀子正拉着她的手,紧张的看着她。 月儿目光一怔,用尽全身力气拉着她的手道:“救……救我……” 她明明说的很大声,可吐出来的声音却一碰到空气便散了。 如果不是栀子看见了她的口型,恐怕她根本就不知道月儿在说什么。千军万马 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是宫里的“熟人”,栀子当即脸色一变,松开她的身,起身欲走。 恰巧福普赶了过来,喘了两口气后,他看着栀子,问道:“怎么样,这人还活着吗?你认不认识?” 栀子冷声道:“不认识,死了,我们走吧。” 若不是这月儿,晚冬也不会伤的那么重,连太医都说要好好修养两个月,不然根本不能下地走路! 事到如今,这月儿有如今这番田地,也算是报应! 栀子提步欲走,福普见她神色有异,便眸光一转,蹲下身掀开月儿头发,向月儿看去。 待看清月儿真容后,福普顿时神色一惊,诧异的道:“没想到华妃身边的人居然大难不死,活到了现在?” 说着,他连忙向栀子看去,眸中带着一点激动之色:“快,帮我把她带到客栈去,找人救她!” 栀子皱了皱眉,道:“救她干什么?她可没少帮着华妃出谋划策!” 福普点了点她脑袋,叹道:“你就听洒家的吧,洒家还能害了娘娘不成?” 闻言,栀子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随他一块儿扶着月儿去了一家客栈,并找来了大夫为月儿诊治。 此时,娴雅宫内。 寝宫里,尚珂兰胳膊和脸被扎的像个刺猬一样,看起来是又可怜又滑稽。 可她忍着身上又痒又疼的感觉,脸色十分难看,冷汗不停地冒出来。 偏偏她身上有伤,元歌便是有心想给她擦擦汗,也不敢动手。 于是,元歌只得安慰道:“娘娘放心,李太医一定很快就回来了。” 尚珂兰勉强笑道:“好。” 忽然,一道内侍的通报声响起:“皇后娘娘驾到!” 这声音传到寝宫里,元歌脸上一惊,道:“皇后娘娘怎么来了?” 尚珂兰微微皱眉,虚弱的道:“本宫这样子不便见客,你出去替本宫回绝皇后娘娘,便说等本宫好了,再上门请罪。” “是,娘娘。” 也只有这样了。 元歌点头应道,转身去了娴雅宫大殿之中。 她刚朝门口跪下行礼,一袭明黄色凤袍的皇后便走了进来。 她端庄温和的对众人抬了抬手:“免礼吧,本宫是来探望你们宸妃娘娘的。” 话音一落,她看向元歌道:“你家主子呢?本宫带了上好的人参,固本培元,对身体很好。” 一旁,桃香拿着一个礼盒递到了元歌面前。 元歌屈膝行礼,笑着接过,道:“多谢皇后娘娘记挂我家主子,只是我家主子身体羸弱,重病在床,现在正在针灸,实在不便见客,方才娘娘交代奴婢转告皇后娘娘一声,待她身体好了,她再向皇后娘娘登门请罪。” 皇后叹了口气,道:“没想到宸妃病的这样重,也罢,今日是本宫打扰了,把这人参拿去给宸妃炖汤吧,也许能让她好的快些,本宫改日再来看望宸妃。” “谢皇后娘娘,奴婢恭送皇后娘娘。” 元歌说着,礼数周全。 皇后来得快,去得也快,连杯茶都没来得及喝便走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添柴加火 皇后一走,元歌不禁松了口气,转身回了寝宫里照顾宸妃。 与此同时,桃香跟随皇后离开了娴雅宫,正走到一条通往坤宁宫的路上时,人烟稀少。 桃香忍不住抱怨道:“娘娘,那娴雅宫的人好生无礼,连杯茶都不给您喝,便催着您走,您也是好心才来看宸妃的,不然就宸妃这状况,大家远离她还来不及,谁还来看她啊,她可真不识趣!” 皇后淡淡一笑,毫不在意的道:“没关系,本宫已经看到宸妃了。” 她已经看到宸妃的身体状况了。 方才元歌那宫女一出来,她就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浓重难闻的药味,便连大殿中的那些宫女内侍,也都或多或少的沾染着药味。 如果没有重病,娴雅宫怎么可能人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呢? 干脆让她添把柴加把火,让宸妃在不知不觉中病死算了…… 皇后眸中闪过一抹暗芒,蓦地,她向桃香问道:“对了,宸妃身边那四个大宫女和掌事宫女怎么样了?” 桃香想了想,道:“回禀娘娘,宸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和总管太监好像被宸妃传染了,正在娴雅宫养病;宸妃身边的四大宫女有两个被陛下打伤,躺在床上现在都下不了地,有一个被华妃的人打残了,恐怕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 皇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哦,也就是说,现在宸妃身边只剩下一个掌事女官和一个一等宫女可以用了?” 桃香点了点头,道:“是的,娘娘。” 闻言,皇后勾唇一笑,心情似乎颇为愉悦的道:“好,本宫明白了,先回宫吧,另外,别忘了让人好好照顾太后,知道吗?” 桃香眼神微闪,道:“娘娘放心,慈宁宫那边的人,奴婢已经打点好了,太后如今很信任她。” 此话一出,皇后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两人一路向坤宁宫走去。 巳时,慈宁宫内。 一袭青衣的太后躺在美人榻上,纵然宫里四处都放着冰块,她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皱眉道:“陈嬷嬷,把这些冰块拿走,哀家看着烦心!” 陈嬷嬷拿着一盒凝脂膏来到她身侧,担忧的道:“娘娘可是头疼又犯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唉,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头疼这毛病越来越频繁了,哀家以前跟着老爷在寒风中行军打仗的时候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妥,如今老了,却落了一身的毛病!” 陈嬷嬷笑了笑,手指沾了点盒子里的凝脂膏道:“奴婢用这个给您揉揉,兴许能好受点,况且奴婢觉得,娘娘您风采依旧,跟以往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凝脂膏涂在她太阳穴上的那一刻,一股清凉之感瞬间袭来,太后不禁拍了拍她的手,感慨道:“这么多年,老爷,大郎,二郎,全都离开哀家,也只有玉秀你一直陪在哀家身边,哀家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啊,就是没有在你年轻的时候给你许个好婆家!” 陈嬷嬷眼眶一红,玉秀是她的名字。 她忍不住哽咽道:“好端端的,娘娘说这些干什么?照顾娘娘一辈子,正是奴婢最大的荣幸!” 太后一笑,道:“唉,也好,咱们姐俩在这宫里做个伴儿,倒也乐得自在,对了,这清凉膏哀家用着舒服,玉秀,多给哀家涂点儿。” 她像个小女子一样对陈嬷嬷撒娇,陈嬷嬷眼神闪了闪,手上却沾了更多的凝脂涂在她太阳穴上。 这凝脂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一触碰到人的肌肤,瞬间就化成了水珠一样的东西被吸收进太后体内。 下午,皇宫里刮起了大风。txt书屋 眼见七月就要结束了,到了月末,一场大雨如期而至。 娴雅宫,寝宫里。 李尘修面色沉静的将尚珂兰身上的银针收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后,他指着桌上的药材对元歌和闻春道:“今日针灸之后,娘娘就不用再针灸了,这些药每日给她酉时服下,三碗水煎成一碗,配合我给你们的药丸,她一月之后便能恢复元气了。” 元歌闻言,松了口气,道:“多谢李太医,我送您吧!” 李尘修目光复杂的看了尚珂兰一眼后,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元歌道:“不了,还是请闻春姑娘送我吧。” 元歌看了闻春一眼,闻春对她点了点头。 见状,元歌便拿着两把油纸伞给他们,道:“外面下着雨,你们路上小心,闻春,你记得早去早回。” 娴雅宫如今人手紧缺,只靠她一个是看顾不过来的,万一这时候有人对尚珂兰下手,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闻春对她道:“放心,我知道的。” 话音一落,闻春便跟随李尘修出了娴雅宫。 倾盆大雨淅淅沥沥的落在两人的油纸伞上,青石地板上的雨珠溅落在两人的衣摆和鞋面上,像是在催促他们快点走。 前面的路越走,人越少,那是通往冷宫的路。 待周围没人了以后,李尘修才冷声对闻春道:“如果到了冷宫,见了绿湘,被我发现你是骗我的,我一定让你尝尝欺骗我的滋味!” 闻春平静的道:“李太医放心,翠儿到底是谁害死的,你一去便知。” 想要解除李尘修对尚珂兰的误会,闻春必须让他知道翠儿之死的真相,也必须让他看清楚宁妃的真面目。 不然,知秋现在无法医治尚珂兰,其他太医又不靠谱,尚珂兰的身体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两人的声音在大雨中格外缥缈,听起来很不真切,如果不靠近他们,根本就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此时,御书房内。 冒着大雨,福庆喜匆匆押着一个宫女走了进来。 那宫女浑身湿淋淋的,福庆喜也好不到哪儿去。 靳言堂正在处理宫务,冒然被人打断,他眸色骤冷。 福庆喜刚要低头行礼,却正好和靳言堂冷凝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顿时,他心尖一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吞吞吐吐的道:“启……启禀陛下,奴才刚才在养心殿附近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婢,并从她身上搜出了一封信,请,请您过目……” 信?宫女? 靳言堂微微凝眉,他瞥了这宫女一眼,却不禁一愣:这不是兰儿宫里的人吗? 随即,他皱了皱眉,冷声道:“将信呈上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奇怪的信 福庆喜恭敬的将信呈到了靳言堂面前,靳言堂打开一看,尚珂兰娟秀的字迹便映入他的眼睑。 随着浏览的深入,蓦地,靳言堂眼色一沉,紧紧的将这封信握在手里! 只听靳言堂道:“来人,摆驾娴雅宫!” “奴才遵命!” 福庆喜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随后出门张罗,不多时,两个内侍扭送着那个跪在大殿中的宫女,随靳言堂向娴雅宫而去。 入夜,后宫总是不得消停的。 此时,熙梦宫内。 赵可涵坐在美人榻上,身穿绫罗绸缎,头挽端庄发髻,看起来好不温柔贤惠。 白芍匆匆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后,恭敬的退至一旁。 只见赵可涵忽然勾唇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忽的,她拍了拍手,笑道:“好,这个小叶做的不错,不枉费本宫将她送进娴雅宫,也没白费本宫一番功夫。” 白芍眸光微闪,道:“那小叶……” 赵可涵冷笑一声,道:“一颗废棋而已,有什么值得本宫上心的?待她的利用价值完了以后,你记得替本宫处理掉她,记住,要不知不觉的进行……” 白芍明白赵可涵的意思,忙屈膝行礼道:“是,奴婢遵命!” 赵可涵对她摆了摆手,穿鞋起身道:“行了,准备轿撵,随本宫去娴雅宫看戏吧,这宸妃,本宫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她脸上闪过一抹阴狠之色,白芍低着头,只当没看到,扶着她向娴雅宫走去。 天上一轮孤月,伴随着几颗零星的星辰,让这夜空瞧着不太单调。 娴雅宫内,寝宫里。 闻春站在一旁,栀子和福普站在床榻前,向尚珂兰禀报了今日在宫外遇到的事情,尚珂兰眼眸一亮。 她不禁看向两人,道:“没想到你们刚出宫,就从月儿身上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好,人证已在,只要陛下肯相信本宫,本宫便能从东市码头拿出证据来,福公公、栀子,真是多谢你们了!” 话音一落,她看向闻春,闻春点了点头,去了她的梳妆台前,从抽屉盒子里拿了两张银票出来,面额是一百两的,闻春给了福普和栀子一人一张。 两人受宠若惊,看向尚珂兰道:“娘娘,使不得,为娘娘办事,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尚珂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若不是你们救了月儿,从月儿口中得了这么重要的消息,本宫又岂会这么快就有翻案的机会?你们就不要谦虚了,将月儿好好安顿吧。” 福普收好银票,点了点头,道:“娘娘放心,奴才已经将月儿安置在了客栈里,找了大夫给她医治,相信修养几个月,她就能恢复元气了。” 被除以杖毙的刑法却还能活下来,可见这个月儿是有几分本事的。 可惜华妃不识宝,将这么一个有用的奴婢当作废棋给扔了。 尚珂兰点了点头,眸光微闪,对两人道:“你们也劳累了一天,都出去歇着吧!” “是,娘娘。” 福普和栀子应声,正要退下,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了内侍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顿时,三个宫人脸上浮现出喜色,看来陛下又来看望他们娘娘了!ok作文网 栀子抬眸,激动的看向尚珂兰道:“太好了,娘娘,陛下来看您了,陛下没有忘记您!” 福普也笑着附和道:“奴才也觉得,娘娘跟陛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娘娘身体受病,陛下怎么舍得冷落娘娘呢?” 闻春也不禁开心的看向尚珂兰。 尚珂兰被三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听了福普与栀子的话,心里也微微泛起一股甜蜜。 她脸色微红,嗔了三人一眼,道:“你们啊,就会取笑本宫。” 栀子笑眯眯的道:“是是是,奴婢们就不打扰您和陛下说话了!” 说着,她和福普相视一眼,又带着闻春退了下去。 待三人一走,尚珂兰忙理了理头发和衣襟,怕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干净整洁的地方叫靳言堂看了,败坏自己在他心目里的印象。 不多时,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尚珂兰正要掀开被子,下床行礼,却听“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被甩过来了一样。 “呜呜!” 听着这哽咽声,尚珂兰目光一怔,下意识的停住动作,抬眸向那人看去,却见自己宫里的一个小宫女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跪在她面前,且满脸惶恐之色。 这时,一封信轻飘飘的被人扔到了她床边,靳言堂转身背对着她,冷冰冰的道:“宸妃,这封信,你好好给朕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是问话,语气里却一点疑惑的感觉都没有,更像是来找尚珂兰讨一个说法的。 尚珂兰脸上甜蜜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她抿了抿唇,缓缓弯下身子去将信封捡起来。 把信纸从里面拿出来,却见上面,她的字迹白纸黑字的写道: 父亲,兄长贪赃枉法、藏匿灾银之事被人揭发,现在情况危急,女儿只能暂时缓住陛下情绪,请父亲尽快想办法,让陛下放了大哥,把这件事情栽赃到嘉妃头上。 读完一封信,尚珂兰不禁双眸微睁,眼里闪过一抹惊愕之色。 下意识的,她握着被子的手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尚珂兰蓦地抬眸看向靳言堂,沉声道:“敢问陛下是从何处得来这封信的?” 靳言堂冷漠的身影背对着她,不愿转身看她一眼。 一旁,福庆喜上前淡淡的道:“回禀宸妃娘娘,这宫女正要把信送往养心殿的时候,奴才见她鬼鬼祟祟,便命人将她拿下,不成想,竟然从这宫女身上搜出了这封信来!” 说罢,福庆喜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尚珂兰柳眉微蹙,拿着信道:“陛下,您转身看着我,我可以发誓,这封信虽然是我的字迹,可我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尚珂兰觉得这样的情景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一时间,她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 一想事情,她不禁觉得脑袋又疼了起来。 靳言堂眸光微动,正要说话,却在这时,寝宫外,一道尖细的内侍通传声响了起来:“嘉妃娘娘驾到!” 嘉妃?她来干什么? 尚珂兰眸色微沉,心中有些不解。 这嘉妃来的时机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吧?莫非她听到了什么风声? 第一百四十七章 陛下动怒 然而,几乎是内侍的通传声刚刚落下,雍容华贵的嘉妃便莲步轻移,走进了室内。 纵然靳言堂心中怒火燃烧,来这里质问尚珂兰信的事情,却也无心应对赵可涵。 只见赵可涵刚一进来,不等尚珂兰发话,靳言堂便淡淡的看着她道:“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这会儿也才刚用晚膳的时辰。 听了靳言堂的话,嘉妃微微一笑,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昨日宸妃娘娘因为臣妾和华妃的缘故才掉进了荷花池里,臣妾心中甚是愧疚,所以带了些太后娘娘赏赐给臣妾的上好补品来看宸妃娘娘,希望宸妃娘娘的病能早些好起来。” 她话音一落,身后,白芍便提着两个包装精巧的礼盒走了上来。 偌大的寝宫里,一个尚珂兰的宫婢都没有,尚珂兰勉强对嘉妃笑了笑,道:“嘉妃娘娘请坐,多谢你一片好意。” 她倒要看看,这嘉妃是进来干嘛的。 说完后,尚珂兰便坐在床榻上唤了一声,待栀子走进来后,便请栀子给三人陛下和嘉妃两人看茶。 嘉妃坐在八仙桌前,身后跟着白芍。 靳言堂站在尚珂兰床榻前,背对着她。 那宫女小叶则战战兢兢的跪在尚珂兰床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嘉妃眸光微闪,优雅的呷了一口茶后,她笑着看向靳言堂道:“陛下,这宫女为何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宸妃娘娘这里?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靳言堂见尚珂兰一点都不在意嘉妃留在这里会不会对她的面子有什么影响,于是,靳言堂也不跟尚珂兰装下去了。 他转身,神色冷凝的直视着尚珂兰道:“既然你说这信不是你写的,信上又为何是你的笔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封信一旦被发现,几乎就是揭露了尚可霖犯罪的事实,谁都救不了他! 靳言堂说话的同时,嘉妃给福庆喜使了一个眼色,福庆喜便上前,一把拿下塞在小叶嘴巴里的布团。 顿时,小叶哭哭啼啼的磕头求饶道:“求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奴婢已经很小心,按照您的吩咐把信带去养心殿了,谁知道半路上被人发现,奴婢……奴婢也被抓了起来!呜呜,求娘娘饶命!” 小叶说着,快速跪着向前用膝盖走了几步,她紧紧拉着尚珂兰的手摇晃着,尚珂兰皱了皱眉,虚弱的她,根本连紧握信封的时间都没有,那信就被她摇落下,掉到了嘉妃脚边。 嘉妃疑惑,伸手捡起这信,一边好奇的道:“咦,这是什么?” 说着,她便将这信拿到眼前看了起来。 靳言堂却不管赵可涵,只垂眸,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这宫女小叶,随后对尚珂兰道:“眼下这情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亏朕那么相信你,还给你半月之期,可你……你居然……” 居然骗他! 后面几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可眼里恼恨心痛的神色,却叫尚珂兰看了个清楚明白。 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惹是生非,用这封信来污蔑她! 一旁,栀子连忙上前拉开小叶,脸上又惊又怒,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小叶脸上,痛骂她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娘娘待你不薄,你为何整这么一出阴谋来陷害娘娘!” 小叶眼神心虚,怕被人看出异样,忙跪在地上,脸颊朝下,战战兢兢的哭道:“呜呜,奴婢完全是按照娘娘的命令行事,况且栀子姐姐您也知道这事,为何事发东窗,到头来,您和娘娘却只想跟奴婢撇清关系?”要读读 她看起来好不可怜,完全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尚珂兰被她气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搅拌一样,便连胃里也止不住的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冷笑一声,直直的看着小叶道:“那你敢发誓,这封信确实是本宫写的吗?” 古人对誓言尤为看中,他们相信,对上天起誓,誓言一定是会实现的。 顿时,小叶浑身一颤,犹豫了起来:“这……奴婢……” 一旁,赵可涵看够了热闹,便拿着信不可置信的看向尚珂兰,痛心疾首的道:“宸妃娘娘,你怎么可以将尚公子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是因为我抢了陛下的宠爱吗?可是我……” 说着,赵可涵深情的看了靳言堂一眼,美目之中有水光流动。 最后,她仿佛说不下去了一样,掩面痛哭起来,看着好不惹人怜爱。 靳言堂皱了皱眉,上前拿过她手里的信封,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部,道:“别哭了,朕相信你,涵儿绝不会是那等奸诈狡猾之辈。” 这一幕落在尚珂兰眼里,她心中犹如针扎一样,泛起了一丝疼痛。 栀子担忧的看向她:“娘娘……” 尚珂兰对她摇了摇头,嘴唇微动,正要说话,靳言堂却已经将视线冷冷的落在了栀子身上。 这种眼神冷酷无情,没有一点人情味。 顿时,尚珂兰心里猛的一沉,心中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只听靳言堂毫不留情的吩咐道:“来人,将这怂恿宸妃写下信纸的贱婢拉下去,杖毙!” 霎时间,嘉妃哭泣的眼中闪过一抹愉悦之意。 栀子双眸大睁,瞳孔猛缩,犹如坠入冰窖般被这罪名定在了原地。 这封信已经被嘉妃看到,若传了出去,左相府必死无疑,到时候左相、尚可霖、尚珂兰,他一个都保不住。 且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对左相府,对兰儿仁至义尽,到头来,他爱的女人却对他包藏祸心! 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能够牺牲一个宫婢,保尚珂兰一命,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靳言堂的神色看起来是那么威严高冷,让人不敢触碰。 正在栀子想着她就要完蛋的时候,却忽然有一双冰凉的手微微用力握住了她。 顿时,栀子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尚珂兰。 却见尚珂兰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心。 随后,尚珂兰才神色凝重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臣妾和栀子都没有参与,臣妾也不知道,为何这小叶要将脏水泼到臣妾身上,也许是受了什么人指使的也说不定吧?您说呢,嘉妃娘娘?” 按捺着身体里的不适,尚珂兰镇定的说完了这番话,随后向嘉妃看去,眼里闪烁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第一百四十八章 宸妃毒誓 赵可涵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尚珂兰居然还能保持镇定,甚至还能将话题往她身上引! 只诧异了一瞬间,赵可涵便回过神来,难过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证据确凿,你又何必狡辩?陛下对你那么好,你却陷陛下于不义,宸妃,你真的太过分了!” 面对嘉妃的指责,尚珂兰却忽然勾唇一笑,直直的看向她道:“嘉妃娘娘,那你与本宫打个赌如何?” 嘉妃紧张的拉着靳言堂的手,不敢接茬,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就好像下一秒,尚珂兰就要害死她似的。 靳言堂微微挪了挪脚步,将嘉妃护在身后。 尚珂兰却神色不变,声音平静的道:“这样吧,既然嘉妃出于心虚,不敢和本宫赌,那本宫便在这里发个誓,写这封信的人不得好死,死后还要在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永世不得投胎!” “你!” 尚珂兰话音刚落,嘉妃便眼神阴郁的看向她,刚指着她吐出一个“你”字,却发现靳言堂和福庆喜都将目光转到了她身上。 顿时,嘉妃瞬间换了副表情,苦笑着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又何必对自己这么绝情呢?” 尚珂兰冷笑一声,从她脸上移开视线,看向小叶道:“嘉妃娘娘这么激动做什么?本宫只是说,写这封信的人不得好死而已,可没有说这封信是本宫写的……咳咳!” 终究,她故作平静的压抑着体内的不适,却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猛的咳了一声后,她如同被摧残的花朵一样,弯着身子呕吐起来。 栀子脸色一变,顾不得陛下和嘉妃在场,忙拿了痰盂过来,一边匆匆叫人道:“来人,快去请太医!” 她快速吩咐着,紧张的给尚珂兰顺着气。 尚珂兰弯着腰抽搐,无力的靠在栀子怀里。 将痰盂拿走,盖上,栀子红着眼眶给她擦了擦嘴,忍着眼泪哽咽道:“娘娘……” 都怪她没用,娘娘之前便怀疑宫里有内奸,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及时盘查,这才叫小叶钻了空子! 栀子心中悔恨不已,尚珂兰却摇了摇头。 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她抬眸看向靳言堂,勾唇一笑,脸色苍白的道:“陛下,臣妾发誓,这封信不是臣妾写的,臣妾宁负天下人,也不会负你一个。” 咚! 靳言堂心里猛的一沉,他手指微动,眉宇之间的怒火微微消散。 见状,嘉妃忙上前阻挡在两人之间,隔绝了靳言堂的视线,楚楚可怜的道:“陛下,到现在这个地步,宸妃还不忘了用如此露骨之语来蛊惑您,可见她心机非同寻常,只是此刻宸妃确实身体不好,需要太医诊治,有什么事,还是等她情况稳定了再说吧!” 反正,陛下看了这封信,心中已经暴怒,任她宸妃有天大的本事,她也翻不了身了! 嘉妃面上为宸妃求情,言语之间却处处挑拨,心里更是得意。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尚珂兰便缓缓说道:“陛下,臣妾早已经找到了证明大哥清白的证据,何必多此一举,写这封信给父亲呢?况且,臣妾父亲身体不好,我便是再混账,也断然不会用这种事情去让他老人家烦心的。” 一番话说的有气无力,她却强忍着没有说的断断续续。 只是说完这番话,尚珂兰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靳言堂眸光微动,紧皱着的剑眉微微松开,他绕开嘉妃,垂眸直视着尚珂兰道:“既然你已经找到了证据,为什么不早些呈上来?” 面对他锐利威严的目光,她丝毫不惧,勾唇一笑,道:“臣妾只是想看看,究竟是谁会先沉不住气,对臣妾大哥出手后,又对臣妾出手……”我爱搜读网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在场中,不仅福庆喜紧握拂尘,面色晦暗不明,就连地上跪着的小叶也不禁大睁双眸,眼里的恐慌之色更甚! 可是,这两人再震惊、再惶恐,也没有赵可涵心中情绪强烈。 她暗中紧握了双手,眸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该死,没想到这宸妃居然如此能隐忍! 明明她都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却还能够冷静镇定的进行思考,将棋子下到最有利于她行进的那一步! 看来,这宸妃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愚钝好对付,她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 赵可涵按捺住心里的情绪,尽力维持着神色不变。 此时,靳言堂没有再将目光落在赵可涵身上,而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到信时的暴怒过去后,他也冷静下来,思考着尚珂兰话里的可信度。 随后,他对尚珂兰点了点头,道:“好,你便将证据呈上来。” 尚珂兰抬眸,直视着他道:“陛下,还请容臣妾歇息片刻,亥时,臣妾自会将证据呈上。” 事已至此,再耍什么花招都是多余的。 靳言堂想着,便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 随后,靳言堂去了偏殿等候,元歌上前侍奉。 眼下局势有变,嘉妃不敢冒然离开,纵然心中隐隐有一把火在烧,她也只得忍耐着煎熬,在偏殿中坐下。 寝宫里,尚珂兰安静的躺在床榻上,栀子担忧的看着她道:“娘娘,你还好吗?” 尚珂兰捧着热茶喝了一口,勉强笑道:“放心,死不了,本宫只是太累了,想歇歇。” 栀子心中焦急,不禁叹了口气,抱怨道:“这个闻春,让她去请李太医来,怎么还没看见人呢?” 下午的时候,外面下了场雨,此刻,路面是有些湿滑的。 尚珂兰道:“小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免得摔了,你把那李太医留下的药丸再给我吃两粒吧。” “好。” 栀子闻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蓝色的药丸放在尚珂兰面前。 尚珂兰吃下去后,便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而娴雅宫的动静也早已经传到了各大宫中。 此时,慈宁宫内。 太后刚用了晚膳,她宫里的一等宫女就匆匆忙忙走进来道:“娘娘,不好了,刚刚得到消息,陛下勃然大怒,正在娴雅宫里质问宸妃娘娘,而且宸妃娘娘宫里的人匆忙派了太医出去,恐怕宸妃娘娘病情又加重了!” 若是一般矛盾,觉绝不可能传到太后耳朵里,可是眼下,听得宫女这样禀报,便是太后也不禁微微皱眉,道:“陈嬷嬷,陪哀家去娴雅宫一趟,看看那宸妃又在作什么妖!” 陛下不会是轻易动怒的人,除非有人触犯了他的底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往事真相 夜色如水,下午一场大雨瓢泼了后宫,空气中含着一抹清新的芳草味。 从娴雅宫出来后,闻春便匆匆向太医院的方向赶了过去。 可她到了太医院一问,才得知李尘修下午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过太医院。 闻春不禁皱了皱眉,心道:难道他一直留在冷宫里吗? 这时候也顾不得他了,闻春只得拉了一个有资历的老太医,带着他去了娴雅宫。 此时,后宫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树枝光秃秃的晚风瑟瑟,吹得人有些难受。 宫殿的院子里走一口古井,而闻春要找的李尘修正站在古井旁边,与一个发髻凌乱、衣衫破烂的宫婢说话。 这宫婢正是绿湘。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如果你说谎,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李尘修冷声说着,从手里抽出了三支银针。 绿湘身体一抖,忙摆摆手道:“奴婢说的都是真的,您就饶了奴婢吧!绿湘宁妃娘娘派奴婢杀的,宁妃娘娘知道您喜欢她,她只是一直在利用你而已!” 说着,绿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的道:“对了,还有之前,宁妃娘娘让你帮忙谋害宸妃,其实宸妃娘娘根本没有在陛下面前说宁妃的坏话,都是宁妃娘娘和翠儿为了让您出手对付宸妃,才在您面前演戏的!” 李尘修来到冷宫,找到绿湘后,就一直向她盘问翠儿之死的真相。 为此,他还特意避开了躺在冷宫里睡觉的宁妃。 绿湘一开始本不想搭理他,可是李尘修许诺可以将她从冷宫里弄出去后,绿湘便动心了,一股脑儿的将宁妃的真面目和她的所作所为全都吐露了出来。 直到现在,李尘修才知道,原来一直都是他冤枉了宸妃! 咬了咬唇,李尘修清俊的脸上神色复杂,似乎悲伤与愤怒交替着,又掺杂着懊悔。 沉默了半晌后,他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她,道:“这张银票,你收买冷宫的姑姑后,就能出去了,另外,今日我来过冷宫的事情,不要对宁妃娘娘说。” 绿湘双眸一亮,脸上浮现出喜色。 她连忙接过李尘修手中的银票,匆忙谢道:“多谢李太医,李太医大恩大德,绿湘永世难忘!” 等她将银票收进袖子里的时候,李尘修已经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显得清瘦而寂寞。 此时,娴雅宫内。 “太后娘娘驾到!” 寝宫了,闻春刚带了老太医来给尚珂兰诊治,外面,太后驾到的通传声就响了起来。 栀子不由得目光一紧:“娘娘……” 尚珂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随后对老太医道:“老太医,劳烦您先在外面喝杯茶吧。” 说完,尚珂兰掀开被子,栀子忙上前给她穿衣。 见尚珂兰起身,老太医便点头告退,由闻春带他去了偏殿。 等尚珂兰穿好衣服出来后,太后、陛下已经坐在了大堂的主位上,嘉妃坐在太后左下首。97中文 见了太后,还不等尚珂兰行礼,太后便冷哼一声,先发制人道:“宸妃,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惹得陛下勃然大怒?” 一旁,靳言堂微微皱眉,正要解释,嘉妃却在此时将那封写有尚珂兰字迹的信呈了上去,交到了太后面前。 太后拿在手中看了看后,顿时眉头紧皱,怒而拍桌:“荒唐!大胆宸妃,竟然敢在宫中做出这等腌臜之事,还想将嘉妃陷入不仁不义之地,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尚珂兰已经不想解释这封信的事情了,故而,她向太后行了一礼后,便自动忽视了太后的话。 对靳言堂屈膝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妾已经查明,那批灾银被人藏在东市码头的货船之上,且先后被华妃、赵义海两人花掉了一部分,据臣妾所知,东市码头如今尚存的货船全都是李总督名下的,至于臣妾大哥贪污一案的真相到底如何,陛下派人一探便知。” 此话一出,大堂中顿时落针可闻。 便连太后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惊诧之色,她本以为是宸妃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怒了她儿子,却没想到宸妃居然是要为尚可霖翻案! 一时间,局势不明,她手中拿着信,沉默了下来。 嘉妃微微皱眉,眼中十分不解。 这宸妃究竟怎么查到真相的?她可是一直有跟华妃给她使绊子的啊! 而且宸妃这些天重病,根本就没有出过娴雅宫。 嘉妃心中疑惑时,靳言堂已经冷声吩咐下去:“来人,传朕口谕,派御林军蒋照临带人查封东市码头,寻找灾银!” 门外,一个内侍小跑着走了进来,恭敬的道:“奴才遵旨!” 待内侍下去后,靳言堂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摇摇欲坠的尚珂兰,不禁微微皱眉,道:“宸妃,你身子不好,便坐吧。” 尚珂兰扶着栀子的手,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在栀子身上。 闻言,她微微一笑,恬静道:“臣妾谢陛下赐座。” 礼数周全,待她坐回椅子上后,尚珂兰便又对太后和靳言堂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此事华妃娘娘也是主谋之一,明威将军赵义海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共犯,还请您将华妃娘娘传召到此,待臣妾与华妃对峙一番,陛下自会知道臣妾和华妃,哪个所言非虚!” 她淡然,镇定,纵然身体虚弱,却有一种叫人信服的感觉。 太后询问着看了靳言堂一眼,靳言堂对她点了点头,随后神色平静的道:“来人,传召水纤宫华妃!” 这时,福庆喜站出来,恭敬的行礼道:“陛下,还是奴才去吧!” 一旁,嘉妃眸光微闪,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信的事情她已经不放在心上了,现在华妃与她而言就像一个定事炸淡,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让福庆喜去解决,事情便好办的多了。 只不过,这也得看尚珂兰买不买账。 只见福庆喜话音刚落,尚珂兰便看向身边的福普,淡淡道:“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福总管呢?福公公,你去吧。” 不等靳言堂说话,尚珂兰便已经将这事给定了下来。 福普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恭敬的行礼道:“是,娘娘,奴才告退。” 说完,福普便转身离开了娴雅宫。 福庆喜低垂着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恼恨极了。 靳言堂对福庆喜挥了挥手,福庆喜只得退回原位。 第一百五十章 大殿对峙 华妃正在熙梦宫禁足,忽然,娴雅宫的福普走来,自称奉了陛下口谕请她去娴雅宫一趟。 华妃心中一惊,莫非是为了宸妃落水之事? 忐忑间,她叫了两个宫婢跟在自己身后,随福普去了娴雅宫。 亥时,娴雅宫内。 栀子拿了件披风给尚珂兰穿上,大殿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这时,福普带着华妃走了进来,向众人行礼后,便退至一旁。 见嘉妃、太后、陛下都在,华妃不禁眼皮子一跳,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向众人行礼,等着陛下赐座,却听靳言堂对宸妃道:“华妃既然来了,你有什么话,便当面与她说吧!” 华妃下意识的向嘉妃看去,嘉妃却对她求助的目光避而不见。 华妃怔然,就在此时,尚珂兰看向她道:“李元淳,你宫里的书信还没来得及销毁吧?” 蓦然被尚珂兰叫了自己的名字,华妃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什么书信,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尚珂兰不疾不徐的道:“自然是你与李总督来往的书信,上面还记录着那批灾银的藏匿之处,并且,明威将军赵义海早在寻找我大哥时就发现了灾银,但他贪心骤起,隐瞒实情,你不知从哪里得到这消息,便用灾银的事情威胁赵义海,将此事栽赃到我大哥头上。” “且入宫以来,你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针对于我,更是想利用此事发酵,将我打入永无翻身之地!” 言辞句句犀利,华妃却双腿一软,忍不住跪到了地上。 但随即,她反应过来,忙向靳言堂磕头道:“陛下,臣妾冤枉啊!都是宸妃冤枉臣妾的!” 说着,她抬头怒视尚珂兰:“你既然敢这么说,有本事就把证据找出来啊!” 尚珂兰微微一笑,抬眸看向靳言堂道:“陛下一个时辰前便已经派人去东市码头搜寻李总督的货船了,只需再等片刻,真相便会浮出水面。” 说再多都无济于事,只有真相才能让众人信服。 靳言堂眸光微闪,并未说话,尚珂兰却看向华妃,那双深邃的桃花水眸中似乎能看穿一切般:“华妃,你若老实交出书信,本宫还能向陛下请求饶你一命,你若冥顽不灵,待陛下派人从你的寝宫中搜出书信,你便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 华妃闻言,瞳孔猛缩,下意识的抓紧了手里的香帕。 可是她却紧抿着嘴唇,固执的道:“臣妾冤枉!” 说着,她又看向尚珂兰,并对她破口大骂道:“宸妃,你这贱人好狠毒的心思,居然将你大哥的罪名扣到我李元淳的头上,我……” “那你敢发个毒誓,证明你与赵义海没有半点瓜葛吗?” 她话未说完,便被尚珂兰截了下去。 这话意味深长,却叫太后脸色一变,靳言堂双眸微眯。 这个“瓜葛”一语双关,既指她华妃与赵义海合谋吞下灾银的事情,又指她与赵义海还存在着其他方面不清不楚的关系。 华妃脸色一白,紧紧握着手帕。 太后怒而拍桌,指着华妃道:“华妃,你可当真与明威将军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不成?” 这下子,不发毒誓也不行了!搜搜 华妃心里一狠,咬了咬牙,不服气的举起四指道:“我李元淳在此发誓,若与赵义海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连,必定叫我不得好死,全家入狱!” 这个毒誓够狠,把整个李家都牵扯进来了。 见此,太后脸色才微微好转。 正在这时,门外一个侍卫匆忙跑了进来,跪地禀报道:“启禀陛下,蒋统领在东市码头查封了李总督的货船后,从货船中搜出了白银七万两,上面都印着国库的宫印,正是那批失踪的灾银!” 顿时,整个大殿之中寂静无声。 太后从坐到这大殿之中就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此刻再听了这侍卫传来的消息,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她当即气得,一个茶杯朝着华妃额头上扔了过去! 华妃身子一颤,下意识的躲开。 “砰!” 一声炸裂响起,那青花瓷茶盏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碎得四分五裂。 里面滚烫的热水也撒在了地上,冒着阵阵的白烟。 而华妃的脸色却跟这白烟没什么二致。 太可怕了,如果这杯滚烫的茶水落到她脸上,她的脸不被烫掉一层皮才怪! 靳言堂双眸微眯,起身向外走去:“随朕出宫,去东市码头!” 事情果真如宸妃说的那样,而物证也已经被宸妃找了出来。 华妃的表情众人都看在眼里,要说她跟这事儿没什么关系,众人就是打死都不信的! 就在靳言堂即将出宫门的时候,尚珂兰起身,拦道:“陛下,那华妃……” 靳言堂冷冷瞥了华妃一眼,道:“将华妃押入水纤宫,严加看管,撤出水纤宫所有宫婢内侍,任何人不得进水纤宫探望,明日戊时,将华妃带至娴雅宫审理!” 可靳言堂还是没有说出释放尚可霖的话。 见状,尚珂兰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果然很警惕,要确定这不是一场阴谋,他才会彻底放人。 总之,这一局她绝不会输就是了。 而华妃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操控这么大的布局的,她最近,似乎跟嘉妃走的很近…… “臣妾恭送陛下。” 靳言堂一走,众人行礼相送。 待她们起身后,嘉妃眸光闪烁,抬眸看向太后,迟疑的道:“太后娘娘,可这封信来的实在诡异,若不是宸妃写的,又会是谁写的呢?” 这时,太后才将目光放到了手上这封信上。 顿时,她皱了皱眉,看向尚珂兰道:“宸妃,方才被你夺了话题,你还没跟哀家解释,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尚珂兰摇了摇头,无辜的道:“太后娘娘明鉴,许是哪个小人见不得臣妾查案,找到真相,才用了这么一招对付臣妾,况且臣妾既然已经有了翻案的证据,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写这封信给我父亲呢?” 说着,尚珂兰又不解的看着嘉妃,缓缓说道:“况且,出宫的宫门离养心殿不近,臣妾为什么要让宫女小叶绕路将信送出宫,而不选择安全一点的近路呢?还是说,难道臣妾的父亲当时正在养心殿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误会解开 左相得了瘟疫,被安置在养心殿的事情,靳言堂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除了福普、福庆喜知道外,外人便再不知道了。 听尚珂兰这么一解释,太后也发现这信着实出现的诡异,疑点重重。 像是刻意为了针对尚珂兰而写的一样。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放下信道:“你说的有道理,左相当年有从龙之功,你进宫后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从未惹出什么事来,倒是哀家被这封信给气糊涂了,误会了你。” 太后人老了,却说一是一,虽然看不惯尚珂兰一个人独占靳言堂的恩宠,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是非不分。 于是,它对陈嬷嬷挥了挥手,道:“明日拿着哀家的牌子去内务府,让内务府从国库里拿些上好的补药给宸妃来,明白吗?” “奴婢遵命。” 陈嬷嬷屈膝行礼,应声道。 尚珂兰微微一笑,道:“臣妾谢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摆了摆手,揉了揉眉心,道:“行了行了,哀家听闻陛下在你这发怒,还以为你俩出了什么事情,既然都是误会,那哀家也不打扰你休息了,哀家便先走了,明日再来审这华妃!” 说到最后,太后厌恶的看了华妃一眼,随后命人进来将华妃押回了水纤宫。 华妃一急,连忙挣脱,求助的看向嘉妃道:“嘉妃娘娘救命!嘉妃娘娘救命啊!”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将目光放到嘉妃身上。 赵可涵心中一冷,面上悲戚的用香帕按了按眼角的泪道:“都怪臣妾有眼无珠,没想到华妃竟是这种表里不一的人!” 短短的一句话,却表明了她受害者的姿态。 太后不禁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唉,你也是个无辜的,快回宫歇着吧。” 赵可涵含泪点了点头,又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今日这信是我误会你了,本宫向你道歉,明日再来赔罪。” 说着,她向尚珂兰屈膝行礼。 尚珂兰勾唇一笑,忽而意味不明的道:“嘉妃娘娘礼数真好,不像华妃那般没有教养,每次见了本宫都冷脸相对,视若无物。” 太后闻言,皱了皱眉:“这华妃真是大胆,看来哀家太放纵她了!” 说话间,挣扎不断的华妃哪有几个内侍力气大?一下子就被内侍强行拉着给带回水纤宫去了。 太后也与嘉妃先后离开了娴雅宫。 偌大的娴雅宫一下子安静下来,尚珂兰一直紧绷着的弦也在此时松开。 霎时间,浑身力气都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她眼前又发黑了起来。 元歌带人收拾大殿,栀子连忙给尚珂兰倒了杯茶,担忧的道:“娘娘,您喝口水吧!” 尚珂兰虚弱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茶杯,却觉得重若千钧。 “砰!”的一声,这茶杯竟直直的从她指尖滑落而下,滚烫的水撒在她手上,一瞬间就将她白嫩的肌肤给烫红了! 尚珂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还隐隐响起了栀子的惊呼声。 “娘娘?娘娘!” 栀子脸色一变,看着晕过去的尚珂兰,连忙伸手扶着她。 一边给尚珂兰擦着手,栀子一边向偏殿喊道:“闻春!快带老太医出来,娘娘晕过去了!” “就来!”516 闻春匆忙应了一声,带了老太医过来。 却在这时,一抹清瘦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只见他腰间挎着一个药箱。 见了来人,栀子神色微异,冷冷看了他一眼道:“李太医,方才请你你不来,现在你来这里,不知道又是被谁指使的?” “我……” 李尘修目光复杂,神色歉疚,他转头看向尚珂兰道:“我来给宸妃娘娘诊治……” 恰巧这时,闻春带着老太医从偏殿里走了出来。 见了李尘修,她眸光微闪,心知李尘修可能解开了对尚珂兰的误会。 于是,她让老太医先给尚珂兰诊治,又跟栀子说了一声后,便拉着李尘修走了出去。 庭院里,李尘修对闻春道:“是我误会了,我有愧于宸妃娘娘,这宫里已经没了我留下去的理由,等我医治好宸妃娘娘,我就会辞官回眉州。” 对于他与宁妃之间的爱恨纠葛,闻春是一概不知的,听李尘修如此说,她不禁松了口气,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明日辰时,你再来给宸妃娘娘诊脉吧,我看栀子姐姐好像并不是很喜欢你。” 栀子跟尚珂兰情同姐妹,他之前用云芝糕谋害尚珂兰,栀子能对他有好感才怪。 李尘修苦涩一笑,道:“终究是我太过愚昧,好,明日我再来探望娘娘,告辞。” 他对闻春拱了拱手,离开了娴雅宫。 到最后,李尘修也没有跟闻春说一句谢谢。 因为他自己也有些怀疑,如果一直被宁妃蒙在鼓里,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他是不是还能守护好心里那份纯洁无瑕的感情? 可是不知道真相,对他而言又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这事,谁也说不清楚。 身后,闻春站在原地,目送李尘修离开。 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后,闻春不禁摇了摇头,回了娴雅宫里。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李太医好像忽然之间老了几岁一样,说话间也没有那股盛气凌人的感觉了,反而多了几分以往的温和。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偏殿里,等一身黄衣侍卫服的王逸风从门内出来后,一直等在门外的桃香才匆匆走了进去。 “皇后娘娘,奴婢有事禀……” 她话未说完,声音却戛然而止。 只见皇后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她,镜子里,皇后正在用香帕抹泪。 忽然间,刚才王逸风从她面前路过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 好像王逸风走的时候,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开心。 顿时,桃香心里一跳,忙倒了杯茶小心翼翼的端到了皇后面前,并试探着道:“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握紧了手里的铁牛令牌,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平缓了情绪后,她才对桃香道:“没事,你有什么事,说吧。” 比起往日来,皇后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乏。 桃香心疼,却还是恭敬的道:“方才慈宁宫的人传来消息,宸妃大哥入狱一案有了重大转折,华妃和李总督,还有明威将军赵义海全都被灾银之事牵连进去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陷入昏迷 此话一出,皇后顿时娥眉微蹙,她缓缓喝了口茶,问道:“怎么回事?将消息速速说来。” 桃香点了点头,把慈宁宫那人传来的情报全都说了出来。 皇后听完后,冷哼一声,重重的放下茶杯,道:“这个华妃和嘉妃,本宫还以为她们有多大本事,没想到到头来,竟连宸妃一根汗毛都没伤到!亏本宫还以为能静观其变,坐收渔翁之利!” 说着,皇后眼里又深邃了几分。 桃香疑惑道:“娘娘,咱们要不要推波助澜,帮那华妃一把?” 皇后摇了摇头,起身来到窗户面前,推开窗,任由晚风吹到自己身上。 她闭了闭眼睛,道:“罢了,那左相有控制兵权的能力,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宸妃和左相府扳倒,另外,慈宁宫那边,命她加快动作,太后这老东西不能久留。” 桃香神色一凝,低头屈膝行礼,恭敬的道:“奴婢遵命!” 话音一落,她便走了下去。 唯独皇后摩挲着手里这块令牌,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翌日,华妃之事传遍后宫,不少妃嫔带着八卦之心在坤宁宫闲聊起来。 贾昭仪更是想探清宸妃病情虚实,便提议,大家一块儿去娴雅宫探望宸妃。 对此,皇后并没有反对,让桃香准备好补品后,便带着一帮环肥燕瘦的妃嫔们去了娴雅宫。 此时,娴雅宫,寝宫内,李尘修正在给尚珂兰把脉。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他才从尚珂兰手腕上收回手,神色凝重的看着栀子道:“娘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病情一夜之间又重了!”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看向昏迷在床榻上的尚珂兰道:“如果不加紧医治,恐怕她身体上的病好了,心里的病却会更加严重,倒是心脉受损,将药石无灵!” 此话一出,寝宫里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栀子脸色一变,手指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她声音焦急的道:“可昨天那老太医说,只要娘娘吃了药就会醒过来的!” 李尘修却皱眉看着她道:“不可能,宸妃娘娘本身就有贫血之症,只是你们平日里没有多加注意,加之她心有郁结,近来又思虑过重,过度劳累,自然就越发严重,没有个三五日,她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三五日! 可是今晚,华妃的案子就要在娴雅宫进行最后一次审理,如果尚珂兰在这个紧要关头晕过去的话,到时候场上会出什么乱子也说不定啊! 闻春也有些不知所措,这时,福普提了一个食盒进来,他刚好将李尘修的话听在了耳朵里。 见栀子和闻春紧张的慌了阵脚,不禁叹了口气,道:“你们呀与其在这里担心娘娘,还不如去看看晚冬和知秋她们,刚刚洒家给她们送了饭,那晚冬可是连筷子都拿不起来呢!” 闻春与三人一同进宫,没想到三人却受了如此折磨,便退了出去,照顾晚冬她们了。 随后,福普盛了一碗粥给栀子,道:“栀子姑娘,你也别太着急,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你先喂娘娘吃点东西,别让娘娘饿了肚子。” 也只好如此了。 有福普安慰,栀子心里好受了许多。 福普悄悄给李尘修使了个眼色,李尘修愣了一下,随后收拾好药箱跟着他出去了。 行至偏殿中,两人才停了下来。120 李尘修对福普行了一礼,道:“福公公,你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福普笑眯眯的看着他,对他拱了拱手道:“洒家听闻李太医从小在眉州就有神童之名,医术更是高超,想必您一定有让宸妃娘娘苏醒过来的法子吧?” 李尘修皱了皱眉,道:“办法是有,不过很伤元气,娘娘身体本就不好,再伤了元气的话,一定会落下病根的。” 福普抱着拂尘,对他行了一个平礼,道:“请李太医无论如何也要让娘娘苏醒过来,让娘娘参与今夜审理华妃一案,宸妃娘娘若是不在,尚公子恐怕难以得保。” 李尘修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道:“没有娘娘吩咐,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在下还要给娘娘配药,告辞了!” 话音一落,李尘修转身欲走。 福普直起身子,收敛起脸上神色,平静的道:“若洒家告诉你,今日洒家所言,都是娘娘吩咐的呢?” 此话一出,李尘修顿时脚步一停。 他怔在原地片刻后,转身看向福普,脸上带着打探的神色,似乎在分辨这话里有几分真假。 “你说的可当真?” 福普淡淡的走到他身侧,不疾不徐的看着外面的银杏树道:“你要知道,洒家若想害娘娘,娘娘还能活到今天?况且洒家也不会拿娘娘的性命冒险,昨夜……” 昨夜,老太医开了药给尚珂兰服下后,尚珂兰有过片刻的清醒。 她挥退了栀子等人,将福普叫了进来,并嘱咐道: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务必让福普想办法,让她得以出席今晚审理华妃一案。 她似乎在昏迷之前,便料到了自己会出事。 所有人都以为宸妃如同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恬静好相处,又容易对付,实际上,她看不上眼的人理都不会理一下,那些后妃的阴谋诡计更是在她眼里如同过家家一般。 并且,宸妃够狠。 正是这一点,才坚定了福普跟着她谋事的决心。 在陛下身边能安然无恙待三年,不是因为陛下有多仁慈,而是因为他福普够聪明! 李尘修听完福普的话后,沉默了半晌,随后才皱眉道:“好吧,我会想办法让宸妃娘娘醒过来的。” 说完,他对福普拱了拱手,离开了偏殿,向太医院而去。 他得回去翻翻古籍,看有没有什么能不伤身体就让宸妃醒过来的法子。 待他走后,福普才缓缓松了口气。 “皇后娘娘驾到!” 不等福普缓一缓,外面就传来了内侍的通报声。 顿时,福普眸光微闪,他出了偏殿,来到大殿门口,恭敬的向来人行礼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扶着桃香的手从他面前路过,来到大殿之中坐下。 身后十几个妃嫔跟了进来,依次坐在大殿两侧的椅子上。 待坐下后,皇后才对福普挥了挥手,道:“免礼吧,本宫和这些姐妹们听闻宸妃病重,心里很是担忧,特意带了些礼品过来探望宸妃,不知宸妃娘娘如今身体如何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华妃求救 福普弓着身子,一脸为难的道:“实在抱歉,皇后娘娘,我家主子重病昏迷,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栀子正在给她喂药呢,宸妃娘娘如今实在不便见客,请诸位娘娘们见谅。” 说着,不等皇后和其他妃嫔说话,栀子便给这些大殿中的宫婢们使了个眼色,顿时,宫婢们纷纷给这些娘娘上茶果点心。 好在娴雅宫里放着冰块,纵然外面有些暑气,大殿之中却是非常凉快的。 听了福普的话,皇后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叹道:“没想到宸妃娘娘身子这么不好,真希望她早些好起来,本宫和众姐妹的这点心意,便请福公公代为收下吧!” 福普以前在靳言堂身边办差,如今又跟了宸妃,众人自然是要给他一两分薄面的。 福普笑着应是,又谢过这些娘娘们后,便带着这些礼物下去了。 期间,他将元歌从内务府找了回来,让元歌看着大殿里的这些宫婢和娘娘,让她们莫要四处走动。 众人都知道陛下今晚要来娴雅宫审理华妃一案,她们既想在陛下面前露脸,也想看看华妃会落得个什么下场,是以,众人都不肯轻易离开。 而皇后却没有留多久,待了一刻钟的时间便离开了。 此时,水纤宫内。 宫中所有仆人都被靳言堂撤走了,只剩华妃一人,而且外面还有侍卫严加看管,她根本就走不出去! 只见一个穿着宫女衣服的女人,小心翼翼的从华妃寝宫里走了出来,她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院一处宫墙面前,扒开墙角的杂草,顿时,一个可以容人穿过的狗洞就浮现在她眼前。 华妃皱了皱眉,咬牙道:“为今之计,只有通过这种方法去熙梦宫见嘉妃了,月儿已死,本宫身边没个能出主意的,现在也只有嘉妃才能帮我了!” 说着,她双眼紧紧闭上,握着拳头从狗洞里钻了出去。 巳时,熙梦宫。 赵可涵穿了一袭素色衣服,头上戴着简朴的头饰,少见的没有穿红色宫服。 白芍给她盛了一碗酸梅汤,刚递到赵可涵手边,就见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宫女闯了进来,嘴里喊着:“放开我,我要见嘉妃娘娘!本宫可是华妃!” 赵可涵闻言,放下手里的酸梅汤,疑惑的看向华妃道:“华妃娘娘,您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这时,白芍对押着她进来的宫女挥了挥手,那些宫女便退了下去。 随后,白芍上前,将门关了起来。 华妃起身,来到赵可涵面前,恨恨的道:“都是那宸妃,害得本宫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连父亲的消息都传不进来了!” 说着,她话音一顿,转而对赵可涵似笑非笑的道:“嘉妃娘娘,别忘了咱俩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如今事发东窗,我被牵连进去,你也别想幸免于难!快想个办法救我,不然本宫就将你是主谋的事情向陛下托盘而出,看你还能不能维持得住你温柔贤惠的模样!” 跟宁妃、宸妃斗,她尚且不怕,更别提眼前的嘉妃了,两人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她承认,嘉妃的手段是要比自己高明一点,可是她华妃也不是好惹的! 今日嘉妃不说个二三事出来,她就一头撞死在嘉妃这里,让她赵可涵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快眼123 正因如此,华妃才敢对嘉妃说出这种话。 赵可涵眸光微闪,从华妃的眼神里,她看出了一种鱼死网破的决绝。 看来,不给出华妃一个法子,华妃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 一旁,白芍听了华妃的话后,不禁皱了皱眉。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钟后,嘉妃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对华妃笑了笑,道:“我还当什么事,原来是这出,放心吧,本宫不是那等狠心绝情之人,只要陛下审你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承认,到时,本宫利用赵义海反将一军,纵然宸妃做再多事情,都只是徒劳无功!” 闻言,华妃双眸一亮,紧紧注视着她道:“你当真有办法保我平安,并让宸妃倒台?” 嘉妃郑重的点了点头,沉稳道:“我从不拿这事开玩笑。” 此话一出,华妃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以往对嘉妃尊敬的笑容,只听她道:“既然嘉妃娘娘没有弃我于不顾,那反而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嘉妃娘娘莫要放在心上,本宫告辞。” 华妃干脆利落的说完,快速离开了熙梦宫。 她出来太久,待会儿送饭的来发现她不见了,她照样完蛋! 目送华妃离去后,赵可涵双眸微眯,缓缓舀了一勺酸梅汤放入口中。 她慢慢吞咽着,如同在品尝什么美食一样。 白芍皱了皱眉,忍不住对她说道:“娘娘,奴婢知道不该插嘴此事,只是华妃如今自身难保,陛下肯定派人监视着她,您若在此时出手保华妃平安,只怕整个熙梦宫都会搭在华妃那案子上的……” 白芍的担心不无道理,况且她已经看明白了眼下的形式。 如今天时、人和都在宸妃那边,嘉妃又出手用信陷害宸妃,若此事败露,嘉妃连同熙梦宫的仆人,都会倒大霉! 赵可涵却只静静的听完她的话后,又喝了一勺酸梅汤,勾唇一笑,意味不明的道:“谁说本宫要帮她?这不过是缓兵之计,总得给华妃吃颗安心丸,她才不会把本宫的事情和盘托出,不是么?” 原来如此! 白芍闻言,不禁松了口气。 后宫御花园,某小竹林内。 皇后化作一蓝衣宫女站在竹林之中,等了没有多久,一个黄衣侍卫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王逸风脸色难看的看着她道:“姐姐昨夜还要我跟鞑靼人断绝联系,今日怎么又来找我?” 皇后转身,双眸闪烁着异光,微笑着上前,拉着他的手道:“风儿,姐姐想过了,男儿就该建功立业,只要这天下是你的,你用什么名头夺过来都无所谓,众人只会向往强者!” 闻言,王逸风眼睛一亮,喜道:“姐姐,你支持我了?” 皇后点了点头,随即神色凝重的道:“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左相府这个势力,左相那老头有从龙之功,为人足智多谋,是陛下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我要你去大理寺天牢杀了他儿子尚可霖,并栽赃到李总督头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证据确凿 此话一出,树林中顿时静的只剩下风的声音。 王逸风皱了皱眉,看向皇后道:“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如果打草惊蛇,恐怕……” 皇后转身,冷笑一声,道:“你怕了?” 王逸风目光一怔,随即轻笑一声,双手环胸道:“我怎么会怕?别忘了,我可是你弟弟,只是我要杀了尚可霖不是难事,就怕到时出了什么意外,连累了你和王家。” 皇后瞥了他一眼,道:“这件事只有你亲自去办,我才放心,并且,你和鞑靼人的事情,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一抹暗芒从皇后眼中闪过,平静的声音下却藏着极大的野心。 王逸风双眸一亮,立马应道:“好,就依姐姐所言!” 商议完事情,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黑夜慢慢到来,戊时,娴雅宫。 尚珂兰苏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已经亮起了烛光,待脑海里的迷茫散去后,她猛的回过神来,紧紧抓着旁边的人问道:“什么时辰了?陛下来了吗?华妃呢?” 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她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嘶哑难听,似乎是受了风寒所致。 李尘修正在把金针从她胳膊上收回来,蓦地被尚珂兰一抓手腕,他整个人如遭电击,微微怔愣了一下。 一旁,栀子脸色一变,忙上前拉开两人,倒了杯茶给尚珂兰道:“娘娘放心,陛下还没到,太后娘娘和嘉妃、皇后以及其他后宫妃子已经到了,华妃也被人押了过来,此刻她们都在大殿里。” 缓缓喝了一口水后,尚珂兰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李尘修默默的收好金针,理好药箱,低头对尚珂兰拱手道:“娘娘既然醒了,便没什么大碍了,注意好好休息,臣明日再来给娘娘诊治,臣告退。” 说完,他转身向门外走去。 尚珂兰忙唤住他:“李太医!” 知道自己能这么快就醒过来肯定少不了李尘修的帮忙,所以她对李尘修心生感谢。 李尘修脚步一顿,只听尚珂兰对她虚弱的道:“多谢。” 轻轻的两个字,却能表达出尚珂兰对他的敬意。 李尘修眸光闪烁,提着药箱离开了这里。 栀子松了口气,扶尚珂兰起身,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道:“娘娘,这次真是多亏了李太医,不然您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听了栀子的话,尚珂兰微微放了心,看来福普有按照她说的去做,不然今晚她恐怕出席不了华妃的案子了。 想着,尚珂兰心中微微放松了一些。 此时,大殿中。 太后坐在右侧,左侧是留给靳言堂的位置,皇后坐在靳言堂左下首的位置,嘉妃坐在太后右下手。 贾昭仪等看热闹的妃嫔则分别坐在大殿两侧。 华妃被人押着,跪在大殿中间。 众人静坐了没一会儿,一道内侍的通报声响起:“陛下驾到!”快眼看书 话音一落,一身黑色锦衣绣金线龙纹的靳言堂走了进来,他沉着脸,神色十分不妙。 路过华妃身边时,华妃连忙抱着他的脚,努力做出最动人的模样抬眸看着靳言堂,挤出两滴眼泪道:“陛下,臣妾冤枉啊!都是宸妃那个贱人陷害臣妾的!” 靳言堂停在原地,看都没看她一眼。 身后,福庆喜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掰开华妃的手指,并紧紧的钳制着她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华妃娘娘,事情好坏陛下自有定论,您就别在这儿给陛下添乱了诶!” 将华妃毫不留情的推开,福庆喜忙跟着靳言堂追了过去。 太后看向靳言堂,关切的道:“陛下,这灾银的事到底谁才是主谋?” 不怪太后干政,毕竟这事牵扯到了后宫,人人都很好奇。 靳言堂却瞥了一眼守在大殿中的元歌,皱眉问道:“宸妃娘娘呢?” 其他人见靳言堂情绪不高,自然都闭了嘴,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 元歌恭敬行礼道:“启禀陛下,宸妃娘娘正在寝宫服药,稍后便来。” 她话音刚落,栀子便掀开垂珠帘,扶着尚珂兰从室内走了出来。 一日不见,尚珂兰脸色又苍白了不少,眉宇间的疲惫之色是怎么化妆都掩盖不了的,她干脆便素颜出场。 宸妃一出来,众妃嫔顿时将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毕竟她们好几次来看望宸妃都被堵了回去,没想到今日一见,宸妃身子竟然如此削瘦,面上血色全无,一看就是重病之相! 没想到才短短半个月,昔日娇如兰花的宸妃就病成了这个样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底下嫔妃又惊又诧异,便连靳言堂眼里也闪过一抹心疼的目光。 尚珂兰来到大殿中,正要对太后、皇后和靳言堂行礼,靳言堂却挥了挥手,道:“来人,赐座!” 竟是直接指着他身旁的位置说的赐座,看得众人皆是一愣,随之而来的就是嫉妒。 尤其是嘉妃,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怨恨之色。 华妃跪在大殿里,瑟瑟发抖。 待尚珂兰安置好后,靳言堂才冷冷的看向她道:“朕押解李总督、明威将军到大理寺审理,明威将军畏罪自杀,李总督已承认,灾银是他跟明威将军合谋而得,并将此事借机栽赃到尚公子身上。” “但李总督却念及你这个女儿,将所有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不肯牵扯你分毫。” 尚珂兰端着一杯热茶,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时不时地小酌一口,倒也安逸。 华妃瞳孔猛缩,忽的想起嘉妃的话来,下意识的,她将目光紧紧的盯着嘉妃,似乎想让她快点出手。 可嘉妃却对她的目光避而不见,故作低头喝茶之态,明显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顿时,华妃的心如同跌落谷底,明明这事情是嘉妃跟她一手合谋的,怎么到头来竟全成了她一个人的错?这不公平! 华妃又惊又怒,却只能努力保助李家,她当即磕头求饶道:“陛下,此事定是宸妃所为,是她把尚可霖藏起来的灾银,转移到我李家的货船里的,宸妃栽赃臣妾!” 太后气得脸色通红,忍不住又朝她扔了一个茶杯,怒道:“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灾银就是最好的证据,若华妃真与这事没什么牵扯,赵义海又为什么畏罪自杀? 况且李总督都已经在陛下的审问中交代了一切,定罪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华妃下场 尚珂兰对太后微微一笑,道:“太后娘娘,您息怒,这事陛下自有定夺,既然华妃一口咬定是本宫栽赃给你的,那你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与这桩贪污案没什么关系吗?” 说完,她又摇了摇头,叹息的道:“明威将军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岂会是贪生怕死之辈?能让他畏罪自杀的事情,恐怕除了这桩案子,还有其他因素吧?” 那怀疑的眼神,狐疑的语气,让众人看向华妃的目光不禁都变了变。 华妃脸色一白,紧紧握着手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靳言堂才道:“华妃,你也无需狡辩,早在你来娴雅宫的时候,朕便命人去搜了你的水纤宫,这些书信,是你的吧?” 话音一落,只见靳言堂从袖子里拿出几封书信出来。 太后接过他手中的书信看了看,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 上面全是她跟李总督来往的消息记录。 其中一封没有署名是她与谁联系的,但却提到了赵义海的名字,还有这次中元节上污蔑尚可霖的计划。 这么一看,如果不是宸妃机灵,找出了证据,华妃的这一招瞒天过海还真是做的天衣无缝! “砰!” 太后愤怒的将这些信拍在手下,眼神森冷的盯着华妃,嘴里却对靳言堂道:“陛下,后妃涉政,且与朝堂上的人来往密切,这件事,你且看着办吧,怎么处理,哀家毫无怨言!” 华妃藏着她与李总督往来的书信,没来得及销毁,是月儿告诉福普的。 福普收买了搜寻水纤宫的内侍,他们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这几封信。 尚珂兰垂眸喝茶,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靳言堂拍了拍太后的手背,随后看向华妃,冷漠的道:“革去李总督官职,贬为庶民,念在其治水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特将李府资产全部充公,李府一干人等流放边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几秒后,眼里闪过一抹森冷之意:“至于华妃,身为后妃却与朝堂官员联系频繁,出谋陷害左相府尚公子,心如蛇蝎,实乃刁妇,特贬其妃位,降为庶民,打入冷宫!” 父亲和李家一干人等全被流放边疆,而她则被贬为庶民,打入冷宫? “凭什么?不公平,这不公平!” 几乎是想都没想,华妃挣脱两个内侍的束缚,站起身来直视着靳言堂,眼里满是愤怒之色。 她不甘心的大吼着,并转向赵可涵,眼神怨毒的道:“你这贱人,不是说只要我死不承认,你就帮我把宸妃拉下马吗?你不是说要宸妃不得好死吗?为什么到头来你却可以独善其身,就不管我了?赵可涵,你这贱人到底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她李家完了,自己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华妃了,李元淳干脆破罐子破摔,将赵可涵也拉下水! 却不知,此话一出,众妃嫔看向赵可涵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 就连太后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惊诧之色。彩虹文学网 皇后不解的看向赵可涵,眼里带着害怕之色:“嘉妃,李元淳说的可是真的?” 靳言堂也在此时向嘉妃投去怀疑的目光,丝毫没有在这一刻掩藏自己的心思。 嘉妃顿时如芒在背,她硬着头皮来到大殿之中,规矩行礼,沉着的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依臣妾之间,李元淳实属事情败露后神志不清,所以想将臣妾与宸妃娘娘拉下水,但凡一个人是正常的,都不会露出如此疯癫之像!” 嘉妃一字一句,言语清晰,且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新生信服,加之她神色泰然自若,没有丝毫心虚之像,是以,更容易打消众人心里的怀疑。 太后是第一个相信嘉妃的,她听后,当即便命人道:“来人,将李元淳押入冷宫,严加看管,不得有任何闪失!” 太后一怒,这些下人不敢怠慢,两个内侍连忙上前将李元淳控制起来。 尚珂兰坐在靳言堂身侧,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场好戏。 与虎谋皮,最终却把自己给谋了进去;一心害人,最终都没等她出手,华妃便已经是害人害己,将自身给搭了进去。 看来是她多虑了,就算她今晚没有来,靳言堂也不会放过华妃的。 “你们放开!本宫有的是证据证明本宫所言是真的!” 李元淳向来嚣张跋扈,根本就不是轻易服输的主,就算到了绝境,她拼尽全力也要咬下赵可涵一块肉! 于是她不停挣扎着,拼死爆发出来的力量,根本不是两个小小内侍就能拉的住的! 却见李元淳恶狠狠的瞪着赵可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靳言堂道:“陛下,臣妾几斤几两,有多大胆子,相信您是知道的,况且臣妾本就是一个柔弱女子,凭什么能收买明威将军呢?” “明威将军根本就不是畏罪自尽,他是嘉妃身边的人,是受了嘉妃的指使才自杀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忍不住惊呼一声,看向嘉妃的眼神更带了几分忌惮之色。 饶是冷漠如靳言堂,却也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但他却没有再看赵可涵一眼,只是他的眸色却更加深沉了几分,熟悉他人便不难发现,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赵可涵没想到李元淳竟然这么敢说,若这时候再怎么回应李元淳,都洗不清她身上的嫌疑,况且赵义海那里,她早就找人处理好了。 于是,赵可涵低头行礼,语速飞快的道:“陛下,太后娘娘,疯癫之人的话万分不可信,李元淳刚才还说是宸妃娘娘栽赃她的,拿不出证据后便想拉臣妾下水,臣妾着实委屈,求陛下明鉴!” 说着,她无意中抬眸,楚楚可怜的看了靳言堂一眼,那抹淡淡的粉色疤痕便浮现在靳言堂眼前。 便连太后看了,也皱眉劝道:“是呀,陛下,哀家看那李元淳已经神志不清,再与她纠缠下去也是多说无益,况且你看,宸妃这身体需要静养,直接把人拉下去就行,再说,这事不是已经结案了么?” 尚珂兰已经看见了李元淳的结局,且嘉妃在靳言堂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却不自知,她也没精力再跟这群人耗下去,只起身行礼道:“陛下,既然真相大白,可否还臣妾的兄长一个清誉?” 靳言堂下意识的伸手扶住她,避免她屈膝,并及时说道:“你放心,朕已经叫人去大理寺放人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寝宫夜谈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冤枉啊,嘉妃才是主谋!” 临到被拖出去的那一刻,李元淳还不忘提醒他们谁才是真正的主谋。 赵可涵额头上滑落了一滴冷汗,幸好白芍及时扶她起来,替她擦去那滴汗后,才没叫人发现异常。 皇后也看了一出好戏,起身温和的对众人道:“李元淳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相信众姐妹也能以她为例,恪守宫规,不做任何出格之事,且误会已经解开,大家也别再对宸妃娘娘抱有偏见,我等应和睦相处,明白吗?” 趁这个机会,皇后仍旧不忘在靳言堂面前表现一番,倒真有几分母仪天下的风范。 底下妃嫔一听,顿时起身行礼:“是,臣妾一定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见状,太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靳言堂道:“那哀家也先走了,你跟宸妃好好说会儿话。” 知道自己儿子心思,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她错怪了宸妃,所以太后没有多加阻拦,反而给了两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此话一出,谁还敢在陛下面前自讨没趣?顿时,众妃嫔纷纷告退。 嘉妃也混在人群之中,离开了娴雅宫。 直到众人都散去,她走在空无一人的御花园中时,才忍不住腿脚一软,无力的坐在了石凳上。 白芍一惊,连忙从凉亭里倒了杯茶给她。 可这凉茶入肚,只叫她心中更寒。 见赵可涵脸色难看,白芍连呼吸都不敢呼吸重了,只小心翼翼的守在她身旁。 赵可涵双眸微眯,紧紧握着手里的茶杯,眼里神色晦暗不明:李元淳这个蠢货,自己若不说她疯了,凭她抖露出了那么多事情真相,她以为陛下能放过她吗? 幸好她今晚有惊无险…… 正当赵可涵想着的时候,却听白芍匆忙行礼道:“奴婢参见福总管。” 这大晚上的,御花园的凉亭里纵然挂着灯笼,却没什么人来。 福庆喜对白芍挥了挥手,白芍便恭敬退下,守在凉亭外。 赵可涵抬眸一看,见来人是他,便冷哼一声,道:“刚才在大殿上你连屁都放不出一个,也不说帮本宫一把,这会儿还有脸来?” 福庆喜本就年轻,生的唇红齿白,被赵可涵冷嘲热讽,他脸色都不变一下,只声音阴柔的道:“洒家之前可是给娘娘提过醒,要小心华妃的,是娘娘自己说有把握全身而退,还让洒家不用插手。” 这不疾不徐的声音,却叫赵可涵听得更加生气。 她忍着怒火,平静下来道:“这么晚了,来找本宫干什么?” 福庆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奴才来提醒娘娘一句,这几个月您还是消停点儿好,陛下已经对您产生怀疑了,李元淳的话,便是有七分夸大,陛下也是信了三分的,若宸妃再出点什么事,恐怕您也会落得和李元淳一样的下……” 下场两字还未说完,就被赵可涵匆忙打断。 “不会的!本宫才不会落得李元淳那个下场!” 说着,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目光聚焦在湖面的一片荷叶上。 只听她喃喃道:“本宫不出手,难道就不能让别人出手么……” 福庆喜眼神微闪,随即对她躬身行礼道:“娘娘想明白便好,洒家就不久留了,娘娘保重。”新 话音一落,他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白芍看着福庆喜离去的身影,不禁眸光微动。 这时,赵可涵不满的瞪了她一眼,道:“看什么看?还不扶本宫回去?” 白芍回过神来,忙道:“是是是,奴婢这就扶您回宫!” 一主一仆就这样,在夜色中回了熙梦宫。 想当初风光之极的嘉贵妃,也有今晚这么狼狈的一幕,真是足以让人津津乐道好久了! 此时,娴雅宫内。 偌大的寝宫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尚珂兰在栀子的搀扶下重新躺回了床榻上。 靳言堂坐在她身侧,给她捏了捏背角,垂眸皱眉道:“是朕不对,朕不该不信你。” 尚珂兰心中是很气,却也很复杂。 她面无表情的看了靳言堂一会儿后,淡淡的道:“那陛下要怎么补偿我呢?” 没想到这一次,尚珂兰却很爽快的没有为难他,而是直接提出了条件。 靳言堂眉宇微松,深邃的眼眸里浮现出点点笑意:“兰儿说什么,朕便做什么。” 尚珂兰眸光一转,忽而对靳言堂勾唇一笑,道:“陛下,这可是你说的要补偿臣妾,只要你把臣妾逗笑,臣妾便原谅你这一回!” 靳言堂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真是好大胆,假扮宫女去养心殿看望左相,朕都没与你计较,你却想着法子让朕哄你开心。” 提起她去养心殿看左相的事情,尚珂兰毫不掩饰心里的失落,垂眸别开他的视线,低声道:“陛下为什么不让臣妾去见左相?那是臣妾的父亲,如果太后娘娘病了,臣妾却瞒而不报,还让陛下和太后娘娘不能相见,陛下心里好受吗?” 情绪表露,三分真七分假,自然让人不信都信。 靳言堂没想到原来她心里在意的是这件事情,脑海中蓦地闪过那苏院判说的“心结”,他不禁猜到:难道兰儿的心结就是左相? 她是个孝顺女子,对左相和尚母都十分敬爱,就连不靠谱的尚可霖在她这里也是十分受她尊敬的。 想了想,靳言堂不禁眸光微动,修长有力的手指扶上她的脸颊,无奈的道:“兰儿,左相染的是瘟疫,传染性极强,若你接触到左相,也病倒了怎么办?” 耐心的解释着,他又道:前不久李太医不是拿出了治疗瘟疫的法子么?朕已经给左相用了药,苏院判也每日向朕禀报左相的情况,你放心,左相已经在逐渐痊愈了,等他身体好了,朕准你回府探亲。” 回府探亲! 一瞬间,尚珂兰的眼里如同布满了星辰一样,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她期待的看向靳言堂道:“陛下说的可当真?” 靳言堂见她明明在病中,却仿佛霎时间恢复了活力一样,心中又是疼惜,又是好笑。 他点了点头,郑重的道:“当真。” 两人就这么说着话,渐渐的,尚珂兰疲了,一直守着她睡去后,靳言堂脸上的笑容才沉了下来。 他起身,来到了娴雅宫院外,挥退了所有宫婢后,他打了个响指。 顿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探望宫婢 一身黑衣的殷十三落在他面前,他单膝跪地,恭敬的向靳言堂行礼道:“属下参见主人!” 月光下,靳言堂的神色格外冷漠。 他直视着殷十三道:“那封宸妃字迹的信是谁写的,你有查到吗?” 殷十三恭敬的道:“启禀主子,属下无能,未能查到那封信是谁写的,目前只知道那封信是从熙梦宫里流传出去的。” 熙梦宫…… 靳言堂双眸微眯,对殷十三挥了挥手,道:“继续跟在宸妃身边,保护她的生命安全,往后宸妃就是你的主子,你不必定期向朕禀报宸妃的情况。” 殷十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靳言堂会对他说出这番话。 不过这样也好,他被宸妃威胁的事情就不会被靳言堂发现了。 心里松了口气,面上,殷十三仍旧恭敬的道:“是,陛下。” 已经改口叫陛下了,也就是说,从今往后,这暗卫便真正只认尚珂兰一个人为主。 嘱咐栀子等人好好照顾尚珂兰后,靳言堂才出了娴雅宫,福庆喜在外面准备好了轿撵等他。 内侍在前面打着灯笼,两人缓缓向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翌日,娴雅宫。 才卯时,天刚刚亮的时候,尚珂兰就醒了过来,这一次睡得格外安稳,所以醒来后,她觉得浑身没劲。 栀子这两天忙里忙外,这会儿正守在她床边,连她醒了都没发现,撑着胳膊打瞌睡。 尚珂兰悄悄坐起来,轻轻笑了笑,随后拍了拍她的胳膊,唤道:“栀子,扶本宫起来,本宫该去坤宁宫请安了。” 栀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道:“娘娘,陛下昨夜走的时候交代了,让您痊愈之时都不用去坤宁宫请安。” 听见里屋的动静,闻春端着热水盆走了进来。 她一边浸湿毛巾,一边对尚珂兰道:“娘娘醒了?奴婢给您梳洗一下吧!” 闻春不爱笑,这两天发生了许多事,却都多亏有她。 想起来那李元淳的下场,尚珂兰不禁对栀子道:“对了,月儿怎么样了?” 栀子打了个哈欠,起身拿了披风给她披上,道:“娘娘放心,奴婢和福公公给了她一百两银子,把她送出城去了,估计这会儿都到了乡下了吧?” 这两日的事情还真够凶险的,幸亏有月儿这个变数,才让尚珂兰打了华妃和李总督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这嘉妃却始终没有吃到什么苦头,明明这背后她才是最阴险的那个! 摇了摇头,尚珂兰将这事情抛在脑后,这时,闻春走过来给她擦脸。 她笑着对闻春道:“闻春,这次能查出灾银之事,多亏了有你帮忙,本宫决定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有什么心愿,你说吧!” 栀子闻言,见闻春有些不知所措,便笑着拍了拍她的肩道:“娘娘在左相府时就是这个脾气,谁帮了她,她都是记在心里的,有什么愿望,你说便是。” 闻春双眸微亮,随即黯淡下去:“算了,奴婢还是不说了。” 尚珂兰一笑,眨了眨眼睛,道:“难道你的愿望很难实现?” 闻春忙摇了摇头,脸红道:“其实奴婢一身武功,心中很是向往江湖上快意恩仇的生活,所以奴婢希望到了出宫的年纪,便能顺利离宫。”最新 尚珂兰目光一怔,此刻闻春的话和她眸中的神色,不正是像极了她十七岁时的样子吗? 那年,杏花微雨,她也曾在小小的院子里对大哥说道:她向往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生活。 没想到嫁给靳言堂后,便在儿女情长的路上越走越远,如今都快忘了自由的味道了。 见尚珂兰不说话,闻春怔了一下,不禁试探着道:“娘娘?” 栀子叹了口气,无奈的晃了晃尚珂兰的手:“娘娘,闻春唤你呢!” 尚珂兰回过神啦,对闻春笑了笑:“好,这个愿望,本宫答应你了!等你到了出宫的年纪,便是谁来阻止都没有用,本宫一定让你出宫!” “啪!” 毛巾掉在地上,闻春怔在原地。 蓦地,她大喜,激动的握着尚珂兰的手道:“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自由,是人人都渴求的东西。 看着开心的闻春,尚珂兰也被她感染了似的,开心的笑了起来。 早饭过后,李尘修按时来给尚珂兰把脉,又给尚珂兰开了一些食补的方子,留下一瓶药丸,便离开了娴雅宫。 面对尚珂兰,他的话似乎不知不觉间少了起来。 上午,天气晴好,夏末秋初的阳光总是特别漂亮的。 栀子扶着尚珂兰,随她去了下人的房间。 晚冬和闻春一间房,晓夏和知秋一间房。 之前被福庆喜的人下了死手打,到现在,晓夏和知秋都下不了床,晚冬也只能坐在轮椅上,暂时走动不得。 三人此刻正聚在同一间房屋里,各个神色都很失落。 尚珂兰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很大的药味。 幸好房间的窗户开了,通风,才没让屋里的空气闻起来很闷。 尚珂兰看着身受重伤的三人,不禁心疼的道:“晓夏,知秋,晚冬,你们还好吗?” 三人听见尚珂兰的声音,抬头看去,不等知秋和晚冬说话,晓夏便哭的稀里哗啦的看着她道:“呜呜,娘娘,奴婢这娇臀都被福庆喜那个坏蛋打坏了!” 明明是件很惨的事情,听晓夏用这种语气说出来,尚珂兰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她走到房屋中间坐下,给晓夏倒了杯水,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先喝杯水,中午想吃什么就跟本宫说,本宫让御膳房给你们做。” 说着,她又看向晚冬和知秋,两人对她勉强笑了笑,道:“多谢娘娘来探望奴婢们,奴婢们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见这两人逞强,尚珂兰知道她们是怕自己担心,便神色郑重的看着她们道:“晚冬,知秋,晓夏,你们放心,你们的伤都是为本宫而受的,本宫不会弃你们于不顾,不管你们要休养多久,本宫这娴雅宫四大宫女的位置,永远都给你们留着!” 一番话并非她虚情假意,而是出自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晚冬更是在被月儿和梅子打伤后,尚珂兰就立即带着她去御花园给她报仇了的。 如今,尚珂兰又对她们这样承诺,如果她们是别家娘娘的宫婢,恐怕这时候不要说养病,连大宫女的位置都早就挑好了人选吧! 晚冬和知秋心里明白,两人相视一眼后,也郑重的对尚珂兰道:“为了娘娘,奴婢们一定会尽快回到娘娘身边,为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第一百五十八章 清理细作 探望受伤的晚冬三人后,尚珂兰回到了寝宫之中。 正坐在八仙桌前,尚珂兰喝了一杯茶后,对栀子道:“将元歌唤进来吧。” “是,娘娘。” 栀子应声退下,不多时,带了元歌进来。 元歌恭敬的向尚珂兰行礼后,尚珂兰看向她道:“前日让你查出娴雅宫细作,你有没有查出来?” 元歌道:“娘娘,经奴婢查证,有两个粗使宫女是华妃寝宫里的人,一个三等宫女是坤宁宫的人,另外,小叶是嘉妃熙梦宫的人,且小叶已经被陛下处死,另外三个宫婢,奴婢已经将她们……” 话未说完,元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尚珂兰却没有露出丝毫怜悯的神色,只对元歌点了点头,道:“做得很好,今后对娴雅宫的人,你要严加看管,不可以再让细作混进宫来!” 元歌屈膝行礼,垂眸道:“是,娘娘。” 这次小叶传信之事,本就是她疏于管理造成的,作为娴雅宫的掌事女官,她和栀子的责任重大。 尚珂兰这次没有罚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这时,尚珂兰对她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待元歌走后,尚珂兰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躺回床榻上道:“本宫累了,先休息会儿,有什么事及时通报给本宫。” 栀子点了点头,安慰道:“娘娘睡吧,奴婢明白的。” 这几天为了尚可霖的事,她都没好好休息过,又意外落水…… 待尚珂兰睡下后,栀子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王逸风,皇后的弟弟,究竟为什么要推她家娘娘下水,难道是皇后指使的吗? 栀子心里一直没把这件事情放下过,她要找个机会,跟大公子好好说说才行! 巳时,大理寺,天牢。 尚可霖对面,一个白衣小公子被关在牢房里,他嘴里叼着根稻草,神色十分不耐烦。 见尚可霖还躺在席子上睡得着,陈夜昙不禁走过去踹了牢门一脚,朝他抱怨道:“喂,你怎么还睡得着啊?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啊!” 尚可霖躺在草席上,背对着他。 听了陈夜昙的话,他懒洋洋的说道:“谁叫你的药没那么管用,居然刚走出天牢就被人抓住了,人家没给你判个劫狱的罪名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是乖乖躺着吧!” 陈夜昙无语望天,捶牢门道:“想我陈家世代清白,还从没有谁入狱,难道就要毁在我这一辈了吗?娘啊,爹啊,列祖列宗,我对不起你们呐!” 尚可霖听得脑袋疼,忍不住坐起身来捂着耳朵,瞪着他道:“行了行了,你别嚎了,我保证,我要是一出去,立马就救你,行了吧?” 陈夜昙闻言,动作一停,惊喜的看着他道:“你说的可当真?” 尚可霖点了点头。 陈夜昙松了口气,正要夸他一句仗义,却听尚可霖又补充道:“救你出去可以,你得把我的玉佩还我。” 此话一出,陈夜昙顿时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道:“你这家伙,居然趁火打劫……” 尚可霖玩味一笑,这时,开门声响起,楼梯上,一个侍卫举着火把走了下来。 这火把挡在侍卫前面,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顿时,两人说话声停了下来。天天 只见这侍卫来到尚可霖面前,听不出喜怒的道:“尚公子,陛下已经查明此事你是冤枉的,特意叫属下放您出去,属下这就给您开锁。” 尚可霖双眸微亮,点了点头,后退两步,等他开锁。 待这侍卫将牢门打开后,尚可霖刚走出去两步,陈夜昙就可怜兮兮的扒着牢门看着他道:“尚大哥~我可是因为你才入狱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尚可霖后退两步,来到他面前,双手环胸瞥了他一眼,道:“拉倒吧,你那是来看我么?分明是看我入狱了怕我不给你银子,来趁火打劫的,想要出去,行啊,把玉佩给我吧。” 尚可霖说的干脆,陈夜昙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后,见尚可霖无动于衷,陈夜昙咬了咬牙,将玉佩拿给他道:“好吧好吧,这玉佩就当小爷我赏你的!” 尚可霖一把从他手中拽过玉佩,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什么赏我的,本来就是我的。” 收回玉佩,尚可霖对这沉默不语的侍卫笑了笑,道:“这位兄弟,我这朋友是因为看望我才被误抓入狱的,能不能把他也一块儿放了?” 这侍卫举着火把,挡在脸前,他看了一眼陈夜昙,淡淡的道:“这位小公子是什么人?” 尚可霖想了想,信口胡诌道:“呃……他是本公子的小厮。” 陈夜昙白了尚可霖一眼,没有说话,可是他看向那侍卫时,却双眸微眯。 刚才那侍卫看他的感觉,像是在估量他的价值。 一个普通的侍卫,面对尚可霖这种左相府大公子的身份,怎么可能这么无动于衷呢? 不说讨好,恭敬的态度总应该有的吧? 可是从他身上,陈夜昙感受不到一点恭敬的感觉。 待尚可霖说完后,这侍卫便拿出钥匙,将陈夜昙放了出来,并带着两人向天牢外走去。 不多时,大理寺外,侍卫带着他们来到了一辆马车面前。 火把被这侍卫随手熄灭扔到了一边,由于他背对着尚可霖两人,所以尚可霖两人并没有看清他的容貌。 “尚公子,这是陛下为两位准备的马车,陛下让属下安全送尚公子回府,请。” 侍卫说着,低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尚可霖没有怀疑,笑眯眯的拍了拍这侍卫的肩膀,道:“多谢了,兄弟!” 话音一落,他就爬上了马车。 陈夜昙皱了皱眉,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侍卫总是用皇帝的名头来挡住两人话柄,他又从不露出正面视人,明显就是针对尚可霖这傻大个来的。 要不要跟尚可霖一块儿走呢? 这个想法在陈夜昙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陈夜昙果断的摇了摇头,笑着对尚可霖摆了摆手道:“公子,你先回去吧,小的还得去医馆给夫人拿药呢!” 尚可霖掀开马车帘子,奇怪的看着他道:“你是这么勤快的人?” 陈夜昙果断的点了点头。 尚可霖摇摇头,道:“好吧,那你早去早回。” 此时,侍卫已经坐在了马上,他抽出腰间的藤编,拽过缰绳,轻轻一拉,马车缓缓驶离了大理寺。 也是转身的那一刹那,陈夜昙才看清了那侍卫嘴角勾起的笑容,充满了不怀好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双双坠崖 此时,皇宫内。 尚珂兰刚歇下没多久,娴雅宫里人人做事都保持着安静,谁也不敢做出什么大动作来,扰了尚珂兰清净。 栀子正在院子里浇花,福庆喜却带着一帮宫女走了进来。 一旁,福普放下手里的剪刀,笑眯眯的走过去道:“哟,福总管,什么妖风把您给吹来了?” 福庆喜脸色一变,却按捺着脾气淡淡的道:“陛下选了些珠宝首饰和山珍补品,让洒家送到娴雅宫来,说让宸妃娘娘好好补补,另外,陛下让宸妃娘娘好好休息,免了宸妃娘娘三个月的辰请之礼。” 栀子闻言,双眸一亮,不禁向那些宫女手里的锦盒看了过去。 锦盒包装的好看,想必里面的东西也十分珍贵吧?看来陛下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福普闻言,把剪刀往福庆喜怀里一塞,笑眯眯的走到那些宫女面前,如获珍宝般碰了碰这些锦盒。 随后,他看向福庆喜道:“诶哟,真是谢谢福总管特地走这一遭了,陛下真是宠爱咱们宸妃娘娘呢,不知道熙梦宫那位有没有得此殊荣啊?” 福普说话膈应人,福庆喜脸色难看,“啪”的一下把剪刀拍在桌子上,并对身后这些宫女说道:“既然礼已经送到了,那大家就别耽搁福公公时间了,也免得扰了宸妃娘娘清净,咱们走!” 话音一落,福庆喜就带着人离开了。 福普在后面目送他离开,脸上笑意分毫不减。 这些礼物堆成小山似的放在阴影树下的石桌上,闻春和栀子上前整理。 这时,闻春道:“福公公,您这样对福总管,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栀子挥了挥拳头,道:“哼,那福庆喜打福公公还有知秋跟晓夏时,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咱们只是给他落了面子,又没让他受皮肉之苦,已经算便宜他了!” 闻春想了想,道:“也是。” 这时,福普走过来帮忙,声音和缓的道:“其实咱们跟福庆喜撕破脸皮也没有关系,毕竟他是站在嘉妃那边的,嘉妃一直出手对付咱家娘娘,恐怕这小子在里面也没少动手。” 福普倒是看得明白,栀子和闻春闻言,皆相视一眼,对福庆喜顿时好感全无! 京城外,某官道上。 尚可霖坐在马车里有两刻钟的时间了,见他还没到左相府,于是,尚可霖坐在轿子里,懒洋洋的问道:“诶,我说侍卫兄弟,怎么都小半个时辰了,这还没到左相府啊?” “公子放心,属下这就送你回老家。” 马车上,那侍卫似笑非笑的说完后,尚可霖就听一声厉喝:“驾!” 霎时间,马儿痛苦的嘶鸣声响起,紧接着,这马匹好像发狂了一样,竟然脱离了官道,不要命的向官道外跑了过去! 而前面那地方,正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 尚可霖感觉到不对,掀开帘子连连惊呼:“兄弟,怎么回事?这马车怎么这么颠簸!” 可原本坐在帘子外面驾车的那个侍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顿时,尚可霖双眸大睁,惊慌失措的呼救起来:“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 此时,一棵大树上,王逸风假扮而成的侍卫站在树枝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辆失控疾驰的马车道:“尚可霖,你放心,很快我就会把你们左相府送到地府陪你的,只是你那美人儿妹妹,还是留给我慢慢享用吧!” 话音一落,王逸风舔了舔唇角。 突然,一个白衣小公子架着一匹马冲了出来,并向尚可霖的方向疾驰而去! “救救我!” 尚可霖还在呼救,陈夜昙咬了咬牙,对他大声喊道:“姓尚的,你要是条汉子,就跳车啊!我在后面接着你,你死不了的!” 顿时,树枝上,王逸风双眸一眯,眼里闪过一抹杀意。135中文 是那个尚可霖的小厮? 尚可霖听到陈夜昙的声音,顿时惊喜的道:“太好了,陈兄,你来救我了!” 陈夜昙眼皮跳了跳,有种不想再救他的冲动。 他就不该脑门一热,买了匹马飞奔过来找他! “前面就是悬崖,你跳车还是跳崖,自己选一个吧!” 陈夜昙懒得再跟他废话,一边飞快策马追他,一边及时出声提醒他。 却不知道,此时,站在大树上的王逸风早已经拿出了数枚飞镖。 如果这两个人不掉进悬崖摔死,那他就只好助他们一臂之力了! 一抹暗芒从王逸风眼中闪过,王逸风蓄势待发。 眼见悬崖越来越近,再不跳车就要真的掉进悬崖里摔死了! 尚可霖紧紧的把着马车门框,双眸紧闭,无比害怕的道:“我两个都不跳!如果跳车,我一定会全身擦伤从而毁容的,说不定还会落得半身残疾,到时候连娘子都娶不着了,我还没成亲呢!” “我特么也没娶啊!” 陈夜昙再好的脾气都被尚可霖给点炸了,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他额头上冒出一滴冷汗,双眸微眯:来不及了!尚可霖已经没有时间跳马车! 果然如他所料,尚可霖话音刚落,那发疯的马就长长的哀嚎了一声,坠入了万丈深渊中! “啊!” 尚可霖也惨叫一声,掉入了悬崖下面。 陈夜昙神色一紧,足尖点马背,飞身而下,随手扯过一根地上的藤条甩了出去:“抓住藤条!” “嘶嘶!” 身体与地面的摩擦声响起,陈夜昙猛的将藤条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脚背勾住一块石头,这才没有让尚可霖掉下去。 悬崖下方五米处,尚可霖哭喊道:“好兄弟,你可千万不能放手啊!我还不想死啊,你要是救了我,别说银子,黄金我都给!” 陈夜昙紧咬牙关,忍不住想骂娘:“闭嘴!你吃什么玩意儿长大的,怎么这么沉?” 一边说,他一边用力将藤条缓缓往上拉。 不远处,树枝上,王逸风微微皱眉,忽而勾唇一笑,毫不留情的将手里的飞镖用力扔了出去! “咻!” “咻!” 两道厉声响起,一道扎在了陈夜昙脚上,一道扎在了陈夜昙手上。 顿时,鲜血侵染了他的白衣,陈夜昙神色一痛,来不及有所反应,便连人带藤条全都滑到了悬崖下去…… “啊!该死的,我是让你救我上去,不是让你下来陪我啊!” 悬崖下,尚可霖惊声尖叫,陈夜昙同他一块儿坠崖。 随着他的声音渐渐变小,王逸风才满意一笑,道:“如此一来,尚可霖便死定了。” 话音一落,他飞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一百六十章 误会渐消 下午,皇宫里。 等尚珂兰醒过来的时候,靳言堂已经坐到了她旁边。 顿时,尚珂兰一惊,连忙掀开被子就要行礼。 靳言堂握着她的手道:“怎么这么多礼?待会儿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吧,想想,朕也好久没跟你一起赏花了。” 听太医说,多欣赏美景,可以快速解开人的心结。 所以靳言堂一早处理完宫务后,就来了娴雅宫陪尚珂兰。 尚珂兰刚醒,还有些迷糊,听靳言堂这么说她便点了点头:“是,陛下。”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大哥被人一刀砍死了。 所以她才会突然惊醒的。 这时,栀子拧了一块毛巾过来给尚珂兰擦脸,靳言堂接过:“朕来吧。” 栀子愣了一下,便退去了一旁。 靳言堂细心的给尚珂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后,道:“兰儿,怎么满头大汗,是不是太热了?朕叫内务府多拿些冰块来。” 皇后掌管宫务后,更加奉行“勤俭节约”,除了太后的慈宁宫和靳言堂的养心殿跟御书房,其他地方简直可以用酷暑难耐来形容。 好在娴雅宫冬暖夏凉,就是不用那么多冰块,洒些水在地面上也是很凉快的。 尽管靳言堂之前便吩咐过内务府的人,要多拿些冰块来娴雅宫给宸妃用,但福庆喜一早便跟内务府串通好了,给宸妃宫里的冰块大部分都送去了嘉妃的熙梦宫。 加之福庆喜掩人耳目,是以靳言堂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只以为宫里真的很节俭才这样的。 尚珂兰无心对他说出刚才的梦境,只紧紧握着他的手,担忧的问道:“陛下,臣妾的大哥已经无罪释放了吗?” 靳言堂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朕已经命大理寺放了他,这会儿已经在左相府跟令母团聚了。” 如此便好。 闻言,尚珂兰总算微微放了心。 靳言堂本就生的俊美,只是多年来在军中的历练,让他变得刚毅英俊,常年的不苟言笑让人对他敬畏不已。 他偶尔一笑,便让人觉得这世间最美的颜色不过如此。 尚珂兰以前最喜欢看靳言堂的笑容了,可是如今却没什么心思。 她满心牵挂着大哥、母亲和父亲,也担忧着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她和靳言堂又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靳言堂陪她在八仙桌前坐下,耐心的道:“兰儿,要不要打开盖子看看今晚的菜色?” 尚珂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打开瓷盖。 第一道,肉菜;第二道,肉菜;第三道,肉菜…… 一连十八道,全是肉菜! 尚珂兰目光微怔,不禁诧异的看着他道:“陛下,这是……” 这时,栀子笑道:“娘娘放心,这些都是素菜荤做,陛下知道您喜欢吃肉,可是太医又交代您得吃素食,于是,陛下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闻言,尚珂兰不禁轻笑一声,放下筷子道:“干嘛告诉本宫真相?本宫还以为真的有肉吃呢!” “尝尝这道,素鱼片汤,用杏鲍菇做的。” 靳言堂给她加菜,盛汤,照顾得周到至极。 尚珂兰不禁有些奇怪,诧异的看着他道:“陛下怎么对臣妾这样好?”12 靳言堂放下勺子,看向她道:“因为朕要想办法哄爱妃开心。” 话音一落,他对尚珂兰温柔一笑。 靳言堂少有这番模样,让人感觉很是亲切。 尚珂兰怔怔的看着他,心里微微一暖。 他们已经有很久没这样用过膳了,就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相处着,自在而温馨。 可想起之前的种种,靳言堂对她的愤怒、质疑和漠视,还有她掉进湖里,靳言堂救她时拼命、紧张的样子,尚珂兰不禁眼眶微红。 她垂首,摸了摸眼睛后,笑着对靳言堂道:“谢谢陛下,这膳食,臣妾很喜欢。” 不等靳言堂喂她,她便自己吃了起来。 靳言堂将她的情绪变化感知的一清二楚,一时间,他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心里其实没什么食欲,靳言堂却还是陪着尚珂兰津津有味的用了这一餐饭。 夜晚,他少见的没有去处理朝政,而是耐心的陪在尚珂兰身边,喂她吃药,听她抚琴,看她写字…… 与此同时,坤宁宫内。 “娘娘,小公子回来了。” 桃香掀开帘子,来到寝宫向皇后禀报。 彼时,皇后正在梳妆台前卸妆,两个宫婢为她梳发,宽衣。 闻言,皇后挥了挥手,这两个宫婢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王逸风走了进来。 他对皇后行礼后,不等皇后发问,便道:“姐姐,事情处理得很顺利,尚可霖已经被我解决掉了,而且没有人看到我的脸。” 皇后转身,欣慰的看着他道:“好弟弟,这样一来,左相府的香火就断了,接下来,就看我如何解决宸妃吧……” 说着,她眸光微闪。 王逸风连忙拦道:“诶,姐姐,你要杀那宸妃我没意见,可是你能不能让我玩儿几天?如此美人,我在宁州和鞑靼都没见过呢!” 说话间,王逸风眼里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皇后一笑,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道:“自然可以,不过你往后不要动不动就提鞑靼两个字,如今局势敏感,虽然三年前,陛下将鞑靼人打跑,但鞑靼人盘踞北方,休养生息,随时都会卷土重来,小心有人拿这做把柄要挟你。” 王逸风撇了撇嘴,道:“姐姐,那鞑靼的军令都已经放在你这里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不如让我除掉左相那个老头子,如此不正好可以一劳永逸吗?” 他说着,眼里有一抹杀意闪现。 皇后摇了摇头,道:“尚可霖一死,左相府必定方寸大乱,左相人已年迈,随时可以让他病死,我之所以让你杀了尚可霖,也是想转移左相的目光罢了,接下来,我要对付的还是太后……” 这个老虔婆,一直对她这个嫡妻看不上,既然如此瞧不起她,如今她又羽翼颇丰,时机一到,她就亲自送太后一程! 一抹厉光从皇后眸中闪过,在她身上,早已看不出当初那个怯懦怕事的皇后影子。 卸去伪装后,人的真面目往往是反差很大的。 王逸风却习惯了似的,他笑眯眯的道:“姐姐,那我有什么奖励吗?” 皇后嗔了他一眼,看了桃香一眼,桃香便转身从妆奁里拿了一张银票给他。 皇后道:“这一千两你放在身上,自己打点人脉用,不够再来问我拿。” 王逸风双眸一亮,接过银票后谢道:“多谢姐姐,那我先走了。” 皇后点了点头,桃香送他离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被困山洞 京城外,悬崖下。 某山洞里,一堆柴火熊熊燃烧着,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一白衣小公子躺在地上,形容狼狈。 蓦地,他手指动了动,缓缓清醒了过来。 “这是……哪里?” 朦胧间,陈夜昙从地上坐起来靠在墙壁上,周围阴凉无比,唯有他前面那堆柴火温暖无比。 “我的好兄弟,你终于醒了!” 这时,一抹高大的身影拿着两只野兔走了进来。 陈夜昙抬头一看,却见来人居然是尚可霖! 一时间,他不禁怔在原地,讷讷的看着他道:“你……你居然没死啊……” “呸呸呸!” 尚可霖连忙呸了三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别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本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咱们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这个山洞里。” 闻言,陈夜昙不禁揉了揉脑袋,头疼的道:“大棕熊呢?我记得这洞里有只熊的啊!” 掉下悬崖的时候,他手脚受伤,本以为要葬身崖底,没想到尚可霖一把拽着他掉进了崖壁上的一个山洞里。 只不过两人刚掉进山洞,他迷迷糊糊的,隐约看见一只大棕熊流着口水朝他们跑了过来。 后来他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就是眼前这番景象了。 听了他的话后,尚可霖疑惑的挠挠头发道:“哪有什么熊啊?你不会是睡迷糊了吧?” 说着,他摇摇头,不再搭理陈夜昙。 只见尚可霖提着野兔坐下,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将兔子剥皮,就着山洞里的小水潭洗了一下,就插在树枝上,架在火堆旁烤了起来。 陈夜昙狐疑的看着他:“你这匕首哪来的?怎么看着这么熟悉?” 尚可霖想也不想的答道:“从你身上拿的啊!”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陈夜昙顿时脸色一变,神色难看的盯着他道:“你……从我身上拿的?你摸我了?” 尚可霖玩味的看着他道:“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怕的?我给你包扎伤口的时候,从你靴子里抽出来的。” 说着,他把玩着匕首,若有所思的道:“不过你这个人还真是奇怪啊,居然随身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你到底是怕别人杀你,还是你想杀别人啊?” 陈夜昙脸色一红,梗着脖子瞪了他一眼道:“烤你的兔子去,话这么多,怎么不想想我们该怎么出去?”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和右脚,只见他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而且看得出来包扎的人很细心。 随后,陈夜昙瞥了一眼尚可霖的衣服,却见他华贵的丝绸外套缺了一角,那缺的一角正是用来给他包扎的布料。 尚可霖一边加火,一边给他扔了个果子,道:“吃吧,补充水分,我在外面果树上摘的,不得不说,咱俩运气真好!” 陈夜昙拿过果子,挡在身上擦了擦后,撇嘴道:“这也叫运气好?我们可是被困在山洞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尚可霖闻言,忽然眸光一转,直直的盯着他看了起来。有缘书吧 陈夜昙浑身一僵,警惕的看着他道:“喂,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话音一落,只见尚可霖低头轻笑一声,放荡不羁的脸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我在想……你有没有后悔救我。” 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眸中有一瞬间深邃无比,却又很快恢复了轻佻的神色。 陈夜昙话音一哽,眼神闪烁的道:“后悔啊……可是我爷爷说不能见死不救,总不能看着你白白送死吧?” 闻言,尚可霖抬头看向他,调侃道:“你看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有时候真不像个男人,要是被花街柳巷那些男人看了,非得把你生吞活剥了不可!” 说着,尚可霖举起双手,对陈夜昙做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手势。 “说什么呢你?混蛋!” 陈夜昙脸色一红,愤怒的将手里的果子扔了过去。 结果手受伤,用力不够,果子扔在了树枝上,树枝一倒,野兔肉瞬间掉进了火堆里。 尚可霖脸上的笑容一僵,瞬间苦着脸道:“喂,这可是我们的晚膳啊!” 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从火堆里抢肉,结果被烫得龇牙咧嘴,陈夜昙在一旁看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让你嘴贱!” 月上中天,白色的月光倾洒在山洞里,陈夜昙陷入了沉睡之中,他身上盖着尚可霖的外套,这样就不那么冷了。 拨弄了一下火堆,又添置了几把柴火后,一身白色中衣的尚可霖坐在火堆旁,意味不明的看了陈夜昙一眼,便起身来到山洞外。 此时已近午夜,悬崖很深,周围有袅袅雾气萦绕。 尚可霖抬眸看了一眼那轮明月,缓缓的深吸了口气,随即,他足尖一点,握着崖壁上的藤条,竟然轻而易举就飞身直上! “咻!” 一抹白影落地,尚可霖身后便是他今日掉下去的万丈悬崖。 只见他双手负于身后,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了这里。 其轻功之高,竟是连今日下午的王逸风都不及! 而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左相府…… 翌日,皇宫。 熙梦宫里,一阵碗碟摔碎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众宫婢们纷纷跪地求饶道:“求嘉妃娘娘息怒!求嘉妃娘娘息怒啊!” 赵可涵一袭红衣,坐在八仙桌前,脚下满是瓷器碎屑。 她怒道:“陛下已经好几天都没本宫这里了,你们一个个自称是本宫的忠仆,却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吗?在这么下去,本宫就是失宠了,也不让你们有好日子过!” 提起嘉妃的手段,众人只觉得后背一寒,顿时全都噤声,谁也不敢说话。 白芍也跪在她面前,闻言,她战战兢兢的低着头道:“启……启禀嘉妃娘娘,奴婢听闻陛下每日都会带宸妃娘娘去御花园赏花,时间就在酉时,也……也许娘娘也可以去御花园等陛下……” 闻言,赵可涵双眸一亮。 她踹了白芍一脚,转身匆匆的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本宫梳妆?” 白芍无奈,道:“娘娘,现在才辰时,您会不会准备的太早了?” 赵可涵瞥了她一眼,阴晴不定的道:“本宫听闻宸妃宫里的大宫女都受了伤,还处罚了几个粗使宫女,便去给她送些奴婢使唤,不可以吗?” 白芍神色一紧,连忙低头道:“是,娘娘。”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新选宫婢 为了消除两人的误会,这几日靳言堂对尚珂兰都很是耐心,并且为了解开尚珂兰的心结,让她早日痊愈,靳言堂也会在忙完朝政后带她来御花园里走走。 并且,为了不让那些后妃打扰尚珂兰的清净,靳言堂还下了死命令,没有宸妃允许,谁也不得踏入娴雅宫半步,便连皇后都没有再来娴雅宫。 娴雅宫乐的清净,尚珂兰也乐的自在。 这日,下午酉时,太阳西去,靳言堂带了尚珂兰来御花园赏花,福庆喜、栀子等人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 满园夏花之色,尚珂兰也看得入神,一时间没有留意脚下,不小心踩空了。 还不等她身形晃悠,靳言堂便及时的一把拉住了她,笑道:“小心。” 他的声音磁性温柔,很是悦耳,尚珂兰抿唇一笑,桃花水眸里似乎含了星星一样。 她对靳言堂点了点头,任由靳言堂搀扶着自己,只是目光流连在园子里,少与靳言堂说话。 刚行至湖心亭处,一红衣美人便迎面走了过来。 两人脚步一顿,尚珂兰神色平静的看向她,来人正是赵可涵。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宸妃娘娘。” 当着靳言堂的面,赵可涵温顺至极,给足了尚珂兰面子,没了以往的孤冷高傲。 靳言堂双眸微眯,随即对她抬了抬手,淡淡道:“嘉妃今日也是好兴致,来御花园赏花的?” 赵可涵笑着点了点头,道:“是啊,不过臣妾是在这里选宫婢填充熙梦宫的,宫里人少,有些活计都忙不过来了。” 说着,她眸光一转,看向尚珂兰道:“正好宸妃娘娘宫里的宫婢也不多,可以与臣妾一同筛选。” 赵可涵知道靳言堂的脾气,若给了他拒绝的机会,她就不能往尚珂兰的寝宫里塞人了。 是以,不等靳言堂发话,赵可涵便挥了挥手,让白芍领着一排丫鬟走了过来,站在尚珂兰面前,一副任君挑选的模样。 尚珂兰从容的扫了这些宫婢一眼,靳言堂知道她不喜欢别人插手她的事情,正要开口替她拒绝,却听尚珂兰轻飘飘的道:“既然是嘉妃娘娘一番好意,本宫也不推辞了,嘉妃娘娘先选吧。” 见尚珂兰没有拒绝,靳言堂便扶着她道:“去湖心亭坐会儿吧。” 嘉妃在后面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恼恨之意。 待两人在湖心亭坐下后,嘉妃便跟过去,坐在靳言堂身侧,温柔的道:“陛下,宸妃娘娘,臣妾已经选好了几个,这些都是让宸妃娘娘选的。” 闻言,尚珂兰微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即向那群宫婢看去。 她们模样倒还算干净,看着也还年轻,左边几个十分机灵,中间两个瞧着老实,右边几个看起来胆小怯懦。 打量完后,尚珂兰对左边那几个看起来机灵的宫婢道:“就你们吧,瞧着精神,娴雅宫里正好需要一些性子活泼的宫婢。” 她这一指,就指了四个人。 这四个宫婢连忙出列,恭敬的向她行礼。 嘉妃看了白芍一眼,白芍便上前一步,为尚珂兰介绍道:“宸妃娘娘,这个宫婢叫柳儿,她叫婉儿,这是小梅和小桃。” 尚珂兰笑着点了点头,道:“名字都很不错,不用改了,栀子,你先带她们回宫安顿吧。” “是,娘娘。” 话音一落,栀子便带着这四个宫婢走了。 剩下没被选中的,纷纷脸色一白。牛吧文学网 就在栀子刚带着人走了没两步的时候,右边那个胆小怯懦的宫婢,匆忙来到尚珂兰面前跪下,不停磕头道:“宸妃娘娘选奴婢吧,奴婢会女红会做饭,也有一把力气,就是做粗使奴婢也行的,求宸妃娘娘选奴婢吧!” 她抬眸,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看向尚珂兰,似乎尚珂兰拒绝她,她会面临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尚珂兰为难的看着她道:“可是本宫已经选好了,娴雅宫留太多人,就太过热闹了……” 靳言堂眼神一冷,福庆喜连忙上前把她拉开,这宫婢顿时脸色一变,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福庆喜的钳制,卯足了劲儿就要往柱子上撞! 一旁,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尚珂兰双眸微眯,蓦然出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婢动作一顿,弱弱的道:“奴婢紫琴。” 紫琴? 这很像是别的娘娘赐名后的名字。 瞧她模样端正,眼神怯懦,刚才却有寻死的决心。 若真让她就这么死在湖心亭,恐怕明日宫里就会传出她心狠手毒的谣言吧? 尚珂兰勾唇一笑,缓缓说道:“好,本宫就容你,做二等宫婢。” 宫婢之间分为一到四等,最末等的是连排名都排不上的粗使宫婢。 紫琴一愣,随即放松一笑,又是跪地磕头,道:“奴婢谢宸妃娘娘!” 不等尚珂兰吩咐,栀子便没好脸色的对紫琴道:“行了,跟我来吧。” 于是,紫琴跟在队伍后面,同栀子向娴雅宫走去。 赵可涵目的得逞,也不留在这恶心他们了,便起身恭顺的道:“臣妾还要去拜访太后她老人家,就不打扰陛下和宸妃娘娘的雅兴了,臣妾告退。” 话音一落,白芍便带着一众宫婢跟在赵可涵身后,一行人离开了御花园。 待她们走后,靳言堂才对尚珂兰摇了摇头:“刚才那紫琴,你不该留她。” 靳言堂最恨被人威胁,朝堂上如果有紫琴这样的人,威胁他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尚珂兰平静的呷了一口茶,声音柔和的道:“陛下,那终究是条命。” “你呀!” 靳言堂点了点她的眉心,叹了口气。 城外,悬崖。 山洞里,陈夜昙不停的向外张望,可始终都没有看到尚可霖的身影。 眼看天就要黑了,他可能就要一个人在这里过夜,顿时,陈夜昙心里的不安之感就更加强烈。 “喂,尚可霖,你在哪儿啊!” 站在山洞门口,朝着外面的悬崖吼了一声,有回音,却没有人回应他。 就在这时,一条粗麻绳被人从上面扔了下来,刚好落在他面前。 陈夜昙一愣,试探着拉住绳子,刚抓紧,就见这绳子被人猛的一拉,他整个人直接被拽了上去! 周围的景物不断倒退,高处的地面近在眼前,陈夜昙双眸一亮,看来有人来救她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女扮男装 “扑通!” 陈夜昙重重的落在地面上,他手中的绳子被人“咻”的一声收回。 “咦?我怎么一点都不痛啊?” 预感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陈夜昙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发。 “呃……废话,你坐在我身上了!” 他身下,一个男人闷声痛呼着。 陈夜昙脸色一红,连忙站了起来,月光下,一个赤着上半身的光头壮汉走了过来。 他一把将尚可霖从地上拉起来,手里握着刚才把陈夜昙拉上来的那条粗麻绳。 只见这壮汉温和的笑着对尚可霖道:“尚兄弟,你没事吧?人既然救回来了,我们便走吧。” 尚可霖表情痛苦的揉着腰,点了点头,扶着他肩膀道:“还好这小子轻,不然非得一屁股把我坐坏了不可!” 陈夜昙看着这两人熟悉的模样,不禁狐疑的向尚可霖问道:“你不是跟我一块儿困在山洞里吗?怎么会带人来救我?” 尚可霖得意一笑,道:“本公子运气好,广结善缘,遇到一个采药的老农,拖他带我上来的,本来我也想快点回来救你,但是看你在山洞里睡得那么香,我猜你一定很喜欢这里,所以让你在里面多待了一会儿。” 一团黑线从陈夜昙额头上冒了出来:早知道这家伙没心没肺,就不救他了! 气不过,陈夜昙从他身旁路过时,面无表情的踹了他一脚。 尚可霖顿时脸色一变,弓着身子痛呼起来。 陈夜昙却不管他,只笑着拱手对这壮汉道:“在下荆州陈夜昙,多谢壮士出手相助,还未请教壮士姓名?” 这壮士看着一脸憨相,眉宇之间却有正气萦绕。 他拱手抱拳,声音飒爽的道:“京城的朋友都叫我牛铁匠,你便叫我牛大哥吧!” 陈夜昙眸光闪烁,心知这牛铁匠不简单,仅凭一条麻绳就能轻而易举的把他拉上来,若不是内功过人,便是天生神力。 于是,他对牛铁匠笑了笑,道:“原来是牛大哥。” 悬崖边停着一辆马车,牛铁匠扶着尚可霖道:“我先送你们回左相府吧。” 尚可霖皱眉,道:“我才不让他跟我回去,万一又对我动手动脚怎么办?” 陈夜昙白了他一眼:“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我就住在你们左相府了,你要是敢对我不恭敬,我就找你妹妹评理去!” 知道尚可霖的软肋是尚珂兰,陈夜昙此话一出,尚可霖顿时气红了脸,闷哼一声。 牛铁匠让两人上了马车后,坐在马车前驾车而去。 半路上,陈夜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趁着凄冷的月光,尚可霖掀开帘子坐到了马车外面。 牛铁匠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一味藏拙,仍旧躲不了有心人的暗杀,这么多年,这是第几次了?” 尚可霖毫不在意的拿过他腰间的酒葫芦,喝了口酒后,他才笑着道:“这天下有我妹夫,才会真正好起来,我的才干能不能治世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着,他玩味的看了牛铁匠一眼,碰了碰他胳膊,道:“话说你这绰号风林火山的江湖高手,就准备跟我待在京城,一辈子都不出山了?”零零书屋 闻言,牛铁匠大笑两声,道:“妻子儿女都因我江湖仇杀而死,我既已金盆洗手,就不会再重出江湖,不过你就不担心里面那小兄弟听到我俩的话吗?” 尚可霖嘿嘿一笑:“放心,我给他弄了点迷香粉,一觉睡到大天亮,这小子医术不错,让他留在我家做个大夫什么的也好。” 牛铁匠瞥了他一眼,忽而一笑,道:“他可不是什么小子,分明是假小子,刚才我一拉他上来的时候便看明白了。” 牛铁匠在江湖中历练多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尚可霖一愣,将信将疑道:“不会吧?你说陈夜昙是……女的?” 牛铁匠点了点头:“不错,女的,你见过哪个男的十六七岁,还长得如他这般小巧玲珑?” 顿时,尚可霖脸色一变,不禁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难怪他的胸肌比我大……” 一连两日过去,熙梦宫。 赵可涵从坤宁宫回来后,找来白芍问道:“娴雅宫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白芍迟疑道:“这……娘娘,咱们放在娴雅宫的人,全都被宸妃指派做了粗使宫婢,整日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赵可涵微微皱眉,拨弄着指甲,不耐烦的道:“不是还有个做二等宫婢的紫琴吗?” “紫琴……这两日中暑,宸妃让她好好静养,她也传不出消息来,那个栀子一直对她很警惕。” 闻言,赵可涵扶了扶额,无力的道:“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白芍劝道:“娘娘,后宫三年一选秀,算算日子,秋季一到,陛下秋狩过后就该选秀了。” 选秀? 这倒是个好主意! 赵可涵双眸一亮,若有所思的道:“好,那本宫就等着秋季到来,且先给那宸妃就天好日子过。” 白芍松了口气,忙给她呈上膳食。 只要赵可涵安分下来,她们这些做宫女的也能得到几天安生日子过。 临近上午巳时,尚珂兰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喝茶。 栀子站在她旁边,周围的宫婢内侍全被闻春带了下去。 只听栀子向尚珂兰禀报道:“娘娘,奴婢给紫琴喝了一碗迷魂汤,从她嘴里得知,她原本是太后娘娘赐给嘉妃的,可是嘉妃表面恭顺文静,背地里却喜欢以折磨仆人为乐,熙梦宫每个月都要进一批新人代替那些被嘉妃折磨而死的宫婢。”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拼死也要留在娴雅宫做内应。” 回到熙梦宫做宫婢,她迟早会被嘉妃折磨而死,留在娴雅宫做内应,她好歹能安然无恙的活一段时间。 说到这里,栀子不禁叹了口气,道:“嘉妃真是作孽,都是人命,怎么到了她手里就如此轻贱?” 受到尚珂兰的感染,栀子心里也有了人人平等的观念,不再把人的性命看得轻贱。 尚珂兰静静听着她的话,不禁想起了过去的赵可涵。 她还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时,便喜欢以折磨下人为乐,但那时候的她尽管嚣张跋扈,却有着少女的天真无邪,从来不会闹出人命。 没想到三年过去,赵可涵变得恭顺温和,心思手段也更为毒辣!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初露病况 于是,尚珂兰微微一笑,道:“内应是把双刃剑,既然紫琴躲到娴雅宫来是为了活命,那本宫便给她一条活路。” 栀子不解的看着她道:“娘娘?” 尚珂兰对她招了招手,栀子附耳过去,待尚珂兰说完话后,栀子双眸一亮,笑道:“好,就依娘娘所言,奴婢这就去办!” 尚珂兰勾唇一笑,对她摆了摆手,栀子便退了下去。 偌大的庭院中,斑驳的光影撒落在她身上,尚珂兰微微闭着眼睛假寐,呼吸渐渐平缓起来。 午时,慈宁宫内。 苏院判连忙挎着药箱赶了过来,陈嬷嬷焦急的上前迎接,道:“苏院判,您老可算来了,快来瞧瞧太后娘娘吧!” 说着,她连忙将苏院判引到了美人榻上。 苏院判来不及歇口气,只擦了擦汗,便给太后诊脉。 只见太后躺在美人榻上,紧皱眉头,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 “太后娘娘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昏睡的症状的?” 苏院判一边问着,一边细细感受着她的脉搏。 陈嬷嬷站在一旁,焦急的道:“五天前,太后娘娘还好好的,这几天娘娘突然食欲不振,而且昏睡,一吃东西就呕吐个不停,只能喝些糖水。” 苏院判皱了皱眉,半晌,他放下太后的手,看向陈嬷嬷道:“太后娘娘这是胃病,可能是最近天热,她心火旺盛,嗜睡,食欲不振,老夫先给太后娘娘开一剂食补的方子试试看吧。” 太后幽幽睁开眼睛,看向苏院判,虚弱的道:“有劳了,苏院判,这事千万别跟陛下说,行吗?” 苏院判点了点头,便去写食疗药方了。 陈嬷嬷忙倒了杯茶给她,道:“娘娘,看来您病的不重,最近奴婢一定给您好好调养,让您早日复原!” 太后叹了口气,拉着陈嬷嬷的手道:“唉,你说这几个月是怎么了?哀家一回宫就出了这么多事情。” 陈嬷嬷安慰道:“太后娘娘不要多想,苏院判说了,食补就好,奴婢相信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听陈嬷嬷这么说,太后才点了点头,喝了茶后躺了回去。 这茶是安神的,不一会儿她就睡下了。 陈嬷嬷眼神闪烁,随后召来一个宫婢照顾太后,自己则出去了一趟。 下午,坤宁宫。 皇后正在看账本,桃香端着糖水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御膳房炖的红枣银耳羹,补气养颜,清热解暑,放了冰块,您试试吧。” 皇后放下账本,笑着接过,她搅了搅手里的勺子,清亮的银耳羹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御膳房的人倒是规矩了,本宫执掌了后宫,他们也殷勤了不少。” 似是感慨的说了这么一句后,皇后将银耳羹放在了桌上。 桃香拿了一张纸条给她,道:“娘娘,这是慈宁宫刚传来的消息。” 皇后接过,展开纸条看了看。 顿时,一抹暗芒从她眼中闪过,只见皇后似笑非笑的道:“太后病了,连苏院判都没查出来病因?” 桃香点了点头,道:“看来是小公子的凝脂膏起作用了。”顶点 皇后将纸条放在香炉里烧毁,随后,她道:“让慈宁宫的人赶快动手,本宫等不及了!” 忍了这么多年,秋狩的季节又快到来,到时候正好可以钻靳言堂的空子! “是,娘娘。” 桃香应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娴雅宫内,尚珂兰也收到了尚可霖的来信。 这信是一封家书,上面也有尚母跟她说的话,也报告了家里一切安好,让她放心,又询问了一些尚珂兰的近况。 尚珂兰收到家书,心情很好,便写了一封信,让栀子回给大哥。 寝宫里,她吃了药后,唤来了福普。 “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吗?” 福普温和的笑着问道。 尚珂兰指了指桌上的红枣银耳羹,道:“听说御膳房今天做了很多清热解暑的银耳羹,陛下在御书房忙碌,肯定没怎么用膳,你带些银耳羹过去吧,让御膳房的人少放些糖,陛下不爱吃甜食。” 福普笑道:“只要是娘娘送的,陛下都爱吃。” 话说着,他便退了下去。 陛下和宸妃娘娘最近的感情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只希望两人早日解除误会的好! 酉时,御书房。 靳言堂身着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大殿中,一身着青色官服的男子站在他对面,神色恭敬,此人正是靳言堂朝中心腹之一,吏部的陈侍郎。 只见他笑着对靳言堂道:“陛下,六部和扬州总督已经换成了您的人,往后朝堂上可以安生一阵了。” 对付宁妃、华妃,牵扯出她们背后的温尚书和李总督,解决掉一系列腐败官员,还朝堂一个清净,这才是靳言堂真正的目的。 心头的重担一下子轻了不少,靳言堂也心情颇好的点了点头,道:“多亏你在朝中替朕周旋,这才让换人的事情进行的如此顺利,这招杀鸡儆猴,足够让那些前朝老顽固们安分一段日子了。” 陈侍郎笑了笑,道:“陛下,您后宫四大妃位悬空,上次臣跟您说的选秀之事可不是跟您开玩笑的,朝廷中不少有女儿的人家已经蠢蠢欲动,就等着太后娘娘开口选妃呢!” 听了他的话,靳言堂揉了揉眉心,头疼的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将这消息传到了太后耳朵里?” 依照太后急于抱孙子的心思,恐怕他到时候还真的不好反驳。 天下间到了靳言堂这个年龄的君王还没有孩子的,实属罕见。 闻言,陈侍郎点了点头,道:“依臣猜测,您选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靳言堂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蜀地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侍郎拱手道:“陛下放心,灾银已经安全运送到,且新任的渝州知府也有帮忙,瘟疫已经被遏制住,大概到了秋季中旬,百姓们就能安顿好了。” 闻言,靳言堂松了口气。 此时,御书房门外。 福普刚提着食盒走到门边,还没说话,守在门外的福庆喜便拦住他道:“且慢,福公公,您这是要把食盒里的东西给谁呀?” 福普皮笑肉不笑的道:“宸妃娘娘让洒家带些糖水给陛下,就不劳烦福总管转交了。” 两人正说着话,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陈侍郎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道:“哟,两位公公在说些什么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栀子传信 对于陈侍郎,两人都知道他得靳言堂重用,对他自然是恭敬的。 向陈侍郎行礼后,福庆喜刚要说话,便被福普接过了话茬:“宸妃娘娘拖奴才给陛下送些糖水过来,陈侍郎这是要回去了?” 陈侍郎点了点头,和气的道:“那两位公公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待人客气,话一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靳言堂也换了身衣服,穿着低调的墨色锦衣走了出来。 他看向福普道:“不必了,朕要去慈宁宫一趟,你先回去跟宸妃娘娘说一声,朕晚些时候去看她。” 福普恭敬的低头应道:“是,奴才恭送陛下。” 福庆喜微微皱眉,随即笑着道:“陛下,嘉妃娘娘也做桂花糕,托奴才交给您呢!” 比贤惠,他可不会让嘉妃落在宸妃之下! 靳言堂却没有理他,而是向慈宁宫走去,并淡淡的道:“朕改日得空,自会去看望嘉妃。” 顿时,福庆喜不敢多言,老老实实跟在了靳言堂身后。 一抹暗芒从靳言堂眸中闪过,陈侍郎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他得去给太后打个预防针才是,不能再选妃了。 当初选妃只是他权宜之计,为了平衡朝中势力,如今朝堂已被他肃清,根本不用再做这等无用之举。 况且他有喜欢的人,何必再耽误那些女子的一生? 靳言堂心中思索着,却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慈宁宫中。 此时,天色将暮,京城,左相府。 一个大户人家丫鬟打扮的女子来到左相府大门前,敲了敲门后,不多时,守门的小厮将大门打开,询问她道:“请问姑娘敲门,有何贵干?” 这小厮瞧着面生,像是新来的。 栀子正要解释,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栀子?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尚可霖快步走上前来,惊喜的握着她的手。 一旁,陈夜昙皱了皱眉,一把拍开他的手道:“男女授受不亲,你在酒楼吃饭轻佻也就罢了,怎么对待熟人也这么轻浮?” 尚可霖收回手,吃痛的瞪了他一眼,却没说话。 栀子不认识陈夜昙,但见这小公子唇红齿白,容颜如玉,便对他屈膝行礼,随后对尚可霖道:“大公子,实不相瞒,奴婢有事禀报。” 她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 顿时,尚可霖紧张的道:“是不是兰儿出了什么事?” 说着,他连忙带着栀子进了左相府。 书房中,陈夜昙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尚可霖身侧。 八仙桌前,尚可霖和栀子相对而坐。 只见栀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给他,道:“大公子先别急,这是娘娘给您的家书回信。” 尚可霖拆开书信看了起来,陈夜昙将目光投向别处。 信上写着‘兰儿一切安好,娘与兄长勿念’,又嘱咐尚可霖照顾好母亲,讲了些日常琐碎之事,便没了。 待他放下书信,栀子才看向尚可霖道:“大公子,奴婢亲自送信过来,确实还有一事相报。”尺度文学 说着,她抬眸看了陈夜昙一眼,不知道此人可不可信。 尚可霖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道:“栀子放心,他叫陈夜昙,在蜀地的时候救了我一命,自己人。” 闻言,栀子这才点了点头,道:“中元节那日,娘娘被人推下水中,不知道被谁救了回来,幸亏当时救助及时,才让娘娘幸免于难……” 话还没说完,尚可霖脸色一变,怒道:“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对兰儿动手,真是活腻了!” 陈夜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了他脑门儿一个暴栗,道:“你听人家说完啊!怎么老是听话只听一半儿?” 栀子见两人模样默契,不禁笑了笑,接着道:“奴婢已经查到,是皇后娘娘的弟弟,王逸风推娘娘入水的。” 多亏那晚晓夏跟尚珂兰说话的时候说漏了嘴,让栀子从中查到了破绽,顺藤摸瓜,找出了王逸风此人。 尚可霖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王逸风?他如今在哪。” 栀子摇了摇头,道:“奴婢只知道他被皇后推荐,在皇宫里做了侍卫,似乎还是御林军里的一员。” “侍卫?” 此话一出,陈夜昙眸光一凝。 只见她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尚可霖道:“会不会跟刺杀你的侍卫是同一个人?皇后嫉妒你妹妹得宠,所以让她弟弟去杀你妹妹,然后又让她弟弟来解决你?” 只是无意中的一个猜测,陈夜昙却离真相很近了。 尚可霖摇了摇头,道:“这事不能妄下定论,我见过皇后一面,她瞧着挺和气的,也没有听兰儿提起过她针对娴雅宫。” 陈夜昙摇了摇头,放下手道:“那这就说不过去了,皇后的弟弟为什么要杀你妹妹?你又为什么被那个侍卫刺杀?” 听了陈夜昙的话,栀子不禁一愣,惊诧的看着尚可霖道:“大公子,您被人刺杀了?” 尚可霖笑呵呵的道:“哪有的事,我要是被人刺杀,还能好好的活到现在?总之,你别管这事,也别在我妹妹面前乱嚼舌头根,不然休怪本公子娶了你!” 他说着,不怀好意的看向栀子。 栀子脸色一红,低下头去。 陈夜昙忍不住嫌弃的看向他道:“左相那么高风亮节的一个人,怎么生出你这么轻佻放荡的儿子?还好,你不是我哥,不然我迟早被你气死。” 尚可霖总是很容易就能带偏话题。 闻言,他也嫌弃的看了陈夜昙一眼,撇嘴道:“我才不收你这样的家伙做妹妹呢!” 陈夜昙脸色一变,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道:“说什么呢?我可是男人!” “嘶!” 尚可霖龇牙咧嘴的痛呼一声,栀子连忙起身扶着他道:“大公子,您没事吧?” 尚可霖嘿嘿一笑,转头看向她道:“还是栀子善解人意,总之,王逸风的事情就交给我,你先回去吧,记得给兰儿传个口信,就说我过几天去看她!” “好,那奴婢也不久留了,大公子,陈公子,告辞。” 屈膝向两人行礼后,栀子转身离去。 陈夜昙看着她的背影,啧啧咂舌道:“不愧是宫里的丫头,这身段、这模样、这气质……” 尚可霖白了他一眼,坐回桌子前,倒了杯水喝,随后,他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喂,你轻功不错,帮我去查查那个王逸风吧!” 陈夜昙瞥了他一眼,坐在他对面,懒散的道:“凭什么?” 尚可霖忽然凑近他,似笑非笑的道:“一千两银子,够不够?” 第一百六十六章 得知真相 一千两银子…… 几乎是想都没想,陈夜昙便应道:“兄弟有难,我不能不帮,成交,先给五百两定金!” 见陈夜昙如此精明,尚可霖不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缓缓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给他。 “行了,接下来你就等我消息吧!” 把银票接过,陈夜昙笑眯眯地对尚可霖挥了挥手,纵身一跃,离开了御书房。 当晚,皇宫。 靳言堂带着福庆喜来到了慈宁宫里,刚走进偏殿中,就见太后躺在美人榻上,一身粉色衣裙的嘉妃坐在太后身侧。 两人有说有笑,似乎谈论到了什么喜事似的。 一旁,陈嬷嬷悄声提醒道:“嘉妃娘娘,太后娘娘,陛下来了。” 两人闻言,抬眸看去,嘉妃眼里闪过一抹欣喜,连忙起身对靳言堂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她声音娇柔,很是动听。 靳言堂对她点了点头,随后才道:“嘉妃,你先退下吧,朕与母后有要事相商。” 闻言,太后拍了拍嘉妃的手背,笑道:“孩子,去吧,待会儿再来陪哀家说话。” 嘉妃不舍的点了点头,带着白芍去了大殿之中。 偏殿里只剩下两人和陈嬷嬷、福庆喜。 靳言堂在太后身前坐下,扶着她坐起来,道:“母后,儿子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靳言堂少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的时候,是以,太后挑了挑眉,看向他道:“什么事,说吧。” “三年一次的选秀时间快到了,但朕国库空虚,政务繁忙,无心后宫,后宫佳丽太多,朕也管顾不过来,所以若有人将此事说到母后面前,还请母后推脱一二。” 靳言堂对太后说了此行来的目的,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你如今一心为百姓也是好的,只是咱们靳家不能没有孩子,你得加把劲儿才行!” 太后避重就轻,并不正面回答靳言堂的话,明显是不想答应他这事。 毕竟太后还是以子嗣为重,若靳言堂有了孩子,她哪里还用得着费这番心思? 是以,靳言堂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禁叹气道:“也罢,介时再说吧。” 太后打定的主意谁也劝不了,她既然不站在自己这边,而且表明了立场,那靳言堂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忽然,太后揉了揉眉心,脸色有些难看。 一旁,陈嬷嬷见状,连忙拿出手里的凝脂膏给她涂抹在太阳穴上。 只见陈嬷嬷紧张的看着太后问道:“娘娘,您可觉得好些了?” 太后缓缓放下手指,微微松开眉头,点了点头道:“是要好些了,幸好有皇后送来的凝脂膏,不然哀家这头疼的毛病恐怕怎么治都治不了。” 将两人的话听在耳朵里,靳言堂眸光微动。 他担忧的看向太后道:“母后,您身子不舒服,头疼的毛病又严重了吗?” 众所周知,太后头疼的毛病是跟随靳老爷子征战的时候留下来的。 不等太后回答,陈嬷嬷便叹了口气,道:“陛下,太后娘娘这身子最近越来越不好,奴婢知道不该说这话,可太后娘娘不想让您担心,便让奴婢们瞒着您。” “陈嬷嬷!”看书窝 太后皱了皱眉,连忙出声喝止。 陈嬷嬷这才噤了声,但靳言堂却凝眉看向她道:“太后这病,有多久了?” 陈嬷嬷忙低下头去,眼神闪烁的道:“回禀陛下,五日前就开始严重起来。” 闻言,靳言堂对福庆喜道:“传李太医觐见。” 他说的李太医,指的是李尘修。 见靳言堂这般模样,太后不禁无奈的道:“不过是些头疼的小毛病,哀家已经让苏院判看过了,苏院判说,只要吃些食补的方子就没问题了,你怎么这样大惊小怪的,还让李太医来给哀家诊治?” 靳言堂看向她,解释道:“母后,李尘修出身医学世家,传承了古人医术的精髓,他给您诊治,儿子放心。” 言语虽然平淡,却并不冷漠,让人听得出他话里的紧张之意。 对于亲情,靳言堂向来是看的很重的。 太后看了他一会儿,不禁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说话间,却没有注意到陈嬷嬷低下头时,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似乎十分紧张。 只是众人都没有发现,就在靳言堂看向太后的时候,他的余光扫了一眼陈嬷嬷手里的凝脂膏。 到底是什么样的药膏,才让太后一涂便觉得头不疼了呢? 此时,娴雅宫内。 尚珂兰躺在床榻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栀子喂她喝了粥厚,便笑道:“娘娘,陛下托人传了口信,稍后就过来。” 尚珂兰点了点头,看向她道:“家书的回信送出去了吗?” 她心中很是惦念左相府和亲人。 见状,栀子安慰道:“娘娘放心,这会儿那回信应该都已经到了大公子手上了吧?” 闻言,尚珂兰心里才松了口气,栀子眸光微动,给她盖好被子道:“娘娘先歇下吧,奴婢去看看晓夏。” 尚珂兰目送她离开后,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是很嗜睡。 体寒的情况也渐渐没那么严重了,这都是吃了李尘修给的药丸之后出现的结果,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恢复。 转身出了寝宫后,栀子将托盘上的东西放在了偏殿里,然后去了晓夏的房间里。 挨了板子,又修养了几天后,晓夏勉强能走路了。 入夜,口渴,她刚摸索着东西来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就见栀子走了进来。 房间里,知秋已经睡着了。 晓夏不禁看向栀子道:“栀子姐姐,您怎么来了?” 栀子坐在她对面,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后,道:“晓夏,中元节那天,你和娘娘遇到的红衣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跟我说说?” 晓夏脸色一变,忙对她摆了摆手道:“娘娘说不能说出去的,否则被那个红衣人听到了,我和娘娘会小命不保的!” 栀子耐心劝道:“站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那红衣人武功再高,还会千里耳和顺风眼不成?” 闻言,晓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觉得栀子说的有道理,便把那天在树林里,看到王逸风和皇后会面的场景说了出来。 栀子耐心听着,心里却忍不住越来越震惊。 难怪宸妃娘娘要瞒着这件事情,皇后原来是这么有野心的一个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病情加重 慈宁宫,大殿中。 嘉妃等了一会儿,见靳言堂还没跟太后娘娘沟通后,便懒得再等下去了,反正她今天要跟太后说的话也都说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便准备起身告辞。 只是刚扶着白芍的手走出大殿,就见一个宫女带着太医匆匆忙忙进了偏殿里。 见状,嘉妃脚步一顿,看向旁边守门的宫婢道:“怎么大晚上的,还有太医来慈宁宫?” 难道太后病了? 敏锐如赵可涵,很快就从中嗅到了端倪。 被问话的宫婢恭敬的答道:“回禀嘉妃娘娘,方才太后娘娘身体不适,陛下命人给太后娘娘诊治。” 闻言,她看了白芍一眼,白芍点了点头,赵可涵便道:“太后娘娘竟然病了?本宫与太后娘娘一向亲如母女,不能坐视不管。” 话音一落,她便向偏殿走去。 太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她得去亲自看看才行。 此时,偏殿里。 靳言堂起身站在一旁,将位置让给了李尘修。 李尘修放了块丝巾在太后手上,给太后把脉,半晌,他才收回手,看向靳言堂道:“陛下,敢问太后娘娘是何时出现偏头痛的现象?” “五日前。” 靳言堂按照陈嬷嬷刚才说的情况,跟他复述了一遍。 闻言,李尘修若有所思的看了太后一眼,随后又向陈嬷嬷问道:“陈嬷嬷,可否将太后娘娘最近的药方拿给我看看?” 陈嬷嬷点了点头,命人将苏院判开的食补方子拿给李尘修看了看。 半晌,李尘修才放下药方,对靳言堂道:“陛下,这方子没有问题,若是一般的年迈之人偏头痛,太后娘娘的病情不应该越来越严重才行。” 此话一出,大殿中瞬间安静了片刻。 便连靳言堂也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他道:“你说太后娘娘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一落,他的目光看向了陈嬷嬷。 不等陈嬷嬷说话,太后便有些疑惑的看向李尘修道:“怎么会呢?李太医,哀家最近明显好了很多,并没有出现越来越严重的症状。” 李尘修摇了摇头,道:“太后娘娘,微臣不敢欺瞒您,您的并且的确越来越严重,只是因为擦了或服食了什么东西,影响了您的感官,所以您才没有这种感觉,并且,您最近吃东西,是否有些食不下咽,感觉味道都不对?” 听李尘修这么一说,太后顿时脸色一变。 她声音微弱的道:“确实,哀家最近吃什么都感觉味儿不对,哀家还以为是自己老了,才会有这种感觉的……” 李尘修点了点头,劝道:“不管太后娘娘是服用或擦拭什么东西止疼的,还请太后娘娘不要再用了,那东西只会影响您的感官,让您中毒更深,在不知不觉中身体衰败下去。” 用不了多久,太后就会体虚而死。 这句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可在场人却都听了个明白。 尤其是靳言堂,几乎勃然大怒。 他看向陈嬷嬷,毫不留情的道:“陈嬷嬷,你们究竟给太后娘娘服用了什么?” 擦拭……难道是那个凝脂膏有问题? 刚才母后头疼,太后一拿出凝脂膏给她,她就头不疼了。爱读书吧 这凝脂膏一定有问题! 靳言堂眸光微闪,陈嬷嬷怯懦的正要开口,却见靳言堂忽然来到她面前,一把从她手里拿走了凝脂膏。 将凝脂膏放在李尘修面前,靳言堂道:“李太医,你看看,这凝脂膏是否有什么问题?” 李尘修点了点头,接过这凝脂膏闻了闻,又摸了摸那细腻的膏脂后,他对靳言堂道:“陛下,这凝脂膏里有一味药草确实可以麻痹人的味觉,只是具体成分,还要等微臣回太医院研究一番才能弄明白。” “要多久时间?” 靳言堂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随口问道。 李尘修想了想,道:“最迟两日。” 闻言,靳言堂点了点头,让他给太后娘娘重新写了一张治疗头疼的方子后,便让他退了下去。 恰逢此时,赵可涵走了进来。 她匆匆来到太后面前,握着太后的手,担忧道:“太后娘娘,您怎么了?身体可好?” 说着,她又抹了抹眼睛,道:“刚才听见有人说李太医来给您治病,可把臣妾担心坏了!” 太后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没什么大碍,哀家这把老骨头出了点毛病而已,你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赵可涵撒娇道:“不,太后娘娘对臣妾那么好,犹如再生父母,如今您病了,臣妾怎么好再回熙梦宫安心生活呢?让臣妾留在这里侍奉您吧!” “这……” 赵可涵说的神色动容,满目真诚,让人不好拒绝。 太后向靳言堂投去了询问的目光,靳言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涵儿既然想留在慈宁宫侍奉母后,这份孝心就请母后担待吧。” 没有利益的事情赵可涵从来不做,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听见了,有人给太后下毒。 虽然没有查出来是谁,不过这对她而言正是一个引起靳言堂注意的绝佳机会! 靳言堂只要注意到她,她还怕治不了宸妃? 一抹精光从她眸中闪过,快的让人以为自己看错了。 见靳言堂都这么说了,太后便也不再纠结,笑着对赵可涵点了名头。 随后,她对靳言堂道:“陛下,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陈嬷嬷跟了哀家多年,她是忠仆,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会做出对哀家不利的事情来呢?” 靳言堂若有所思,看向陈嬷嬷道:“既然母后为你求情,陈嬷嬷,老实交代,这凝脂膏从哪里来的?” 陈嬷嬷双眸大睁,满目恐惧,似乎被吓坏了。 太后叹了口气,道:“那凝脂膏是皇后给哀家的。” 此话一出,大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靳言堂眸中的深邃之意暗了几分,他看向太后道:“母后不要多想,先休息吧,这件事,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说完,靳言堂带着福庆喜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拍了拍陈嬷嬷的手,安慰道:“行了,哀家知道你是为哀家好,以后注意一点就行了,先下去吧。” 陈嬷嬷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却不禁感动的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奴婢……” 赵可涵眸光微闪,笑道:“既然这事情发现得及时,太后娘娘没什么大碍,臣妾便放心了,臣妾明日再来看望您。” 本来想留在慈宁宫,看样子,太后恐怕是顾不得她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服毒自尽 今晚在慈宁宫发生的事情被靳言堂锁了消息,所以除了慈宁宫当差的人,没有人知道太后发生了什么。 这一晚,靳言堂没有去娴雅宫。 翌日,坤宁宫。 早晨,众妃嫔如约而至,莺莺燕燕齐聚一堂,好不热闹。 赵可涵心情格外的好,一改往日的穿衣风格,只着了一件宝蓝色绣海棠的宫装,梳着整齐温婉的发髻。 皇后笑着跟众人聊了会儿天后,却听赵可涵担忧的道:“唉,昨日本宫去慈宁宫探望太后娘娘,却发现太后娘娘身体不适,请了太医,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皇后眸色微沉,贾昭仪最是八卦,一听她这话,立马追问道:“那太医有没有说太后娘娘得了什么病?” 其他妃嫔也纷纷追问道:“是啊,不知道太后娘娘病的严重吗?” “希望老天有眼,保佑太后娘娘早日痊愈。” 皇后眼神微闪,道:“既然众姐妹这么担心太后娘娘,待会儿便随本宫一块儿去慈宁宫探望一番吧。” 她似乎一点也不焦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的样子。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随即赞同道:“皇后娘娘这提议不错,是个好法子。” 正说着话,这群妃嫔便相约好了似的,给皇后行完辰请之礼,就去慈宁宫探望太后。 辰时,尚珂兰刚刚从梦中醒来。 偌大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人,刚睁眼,栀子便拧干了毛巾走来,温和的道:“娘娘,奴婢给您擦脸。” 尚珂兰不禁无奈的道:“本宫只是伤了身体,又不是伤了手脚,这点事情本宫自己来做就好。” 虽然她懒,可是她真的不习惯天天这么被人服侍着,好像越习惯,她就越不想动了。 说着,尚珂兰起身穿了鞋子。 栀子一笑,任由她自己洗漱,转而将桌上的食盒打开,拿出里面的一碟芝麻烧饼,道:“娘娘,今早大公子托人捎了芝麻烧饼进来,是夫人特意为您做的,希望您身体健康,也希望老爷能早点回府。” 算算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父亲的病,再坚持服药半个月,他就能痊愈了。 没想到一早起来还能看到娘做的芝麻烧饼,顿时,尚珂兰心情如同撒满了阳光似的,明媚无比。 她开心的笑了笑,穿好衣服来到桌边,喝了杯漱口茶,便拿过一块芝麻烧饼吃了起来。 触手,还带着热乎乎的温度。 尚珂兰不禁惊喜的看向栀子道:“还是热的,大哥刚让人带进来的吗?” 栀子微笑着道:“奴婢一直放在小厨房里热着,太医说您不能吃太多凉的,这不,看您快醒了,奴婢便把食盒拿了过来。” 闻言,尚珂兰点了点头,拉过她一块儿坐下,道:“快坐,本宫记得你小时候也和本宫一样,喜欢吃娘亲的芝麻烧饼,就连陛下也是喜欢这个味道的,待会儿我们留两块给陛下吧!” 看着尚珂兰天真的想法,一时间,栀子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气。 皇宫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御膳房里比这好吃的芝麻烧饼都有,可她家娘娘就是看不上,说,她吃的是情怀。 有时候尚珂兰嘴里也会突然蹦出一些奇怪的词语来,栀子都习惯了。去听书网 她掰了一小块芝麻烧饼吃,剩下的都留给了尚珂兰。 寝宫里,温馨的气氛一点点蔓延,和她们儿时的模样又重叠在了一起。 忽然,闻春匆忙走了进来,脸色难看的道:“娘娘,出事了。” 尚珂兰动作一顿,放下烧饼,擦了擦手,看向她道:“别急,你慢慢道来。” 栀子起身,站在尚珂兰身侧。 却见闻春拿了一个类似于胭脂盒子的东西出来,一打开盖子,里面甜腻清润的膏体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只见闻春说道:“方才奴婢和紫琴正在后院搭理花朵,却见一个宫婢偷偷溜了进来,埋了什么东西在花坪下,紫琴好奇将那东西挖出来,沾染了一点这膏体涂在手上,却晕了过去!” 说着,她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奴婢见事情有异,便追上前将那宫婢控制起来,却没料到那宫婢竟然服毒自尽,死了!” 此话一出,栀子神色一惊,慌忙起身看向那盒子道:“这膏体这么邪乎,还留着干什么?万一像上回,是宁妃陷害宸妃娘娘的阴谋诡计,咱们就又要遭殃了,还是快点把这东西毁了吧!” 闻春迟疑了一下,看向尚珂兰。 尚珂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只是她的眸色却深邃了几分。 只见她问道:“紫琴如今状况如何?” 那紫琴虽然是赵可涵放在娴雅宫的丫鬟,不过已经被策反了,现在也是娴雅宫的人。 闻春答道:“来不及叫太医,事发突然,已经叫了知秋去看,知秋说她是对这膏体里的某种药材过敏,所以才昏倒了,而且紫琴的症状比较严重,如果不能好好医治的话,恐怕……” 紫琴怎么说以前也是慈宁宫的人,冒然让她死在娴雅宫不是什么好事。 况且她什么都没有做,尚珂兰不会见死不救。 她嘱咐道:“待会儿请太医给紫琴看看吧,另外,让知秋好好修养。” 仆人病了,请太医看的,这种事情也只会发生在娴雅宫了。 一般她们这些宫婢病了,都是请太医院的院侍看的,那些院侍医术一般,在民间也只算学徒,经常出现治死人的情况。 见尚珂兰这么说,闻春便点了点头,栀子不解的道:“娘娘,那这盒东西?” 这凝脂膏,颜色呈淡黄色,散发着一层莹润的光泽,看起来质地上呈。 尚珂兰从这盒子上收回目光,转而道:“待陛下下朝后,将这盒东西交给陛下,顺便将刚才闻春说的事情也跟陛下说一遍,记住,这盒子不要转手给任何人。” 吩咐完,栀子点了点头,拿着这盒东西下去了。 这时,一个宫婢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恭敬的道:“娘娘,御膳房送早膳的来了。” 闻春接过这食盒,对她挥了挥手。 随后,她提着食盒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食物摆放在尚珂兰面前。 尚珂兰喝了一口茶后,看向闻春道:“那个宫女的尸体怎么处理的?” 闻春不假思索的答道:“事发突然,奴婢还没来得及吧那宫婢的尸体送出去,正停置在柴房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宠婢檀香 闻言,尚珂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待会儿你随本宫去柴房看看吧。” 闻春没想到尚珂兰会这么说,一时间,她有些诧异的看向尚珂兰道:“娘娘,那宫婢被毒死,面相可能不是很好看……” 尚珂兰对她眨了眨眼睛:“所以本宫才要先用膳,再去看。” 那宫女,能这么决绝的服毒自尽,明显就是训练有素的人,根本不像是普通宫女能做到的。 在皇宫,为了拼尽全力活下去,这些宫女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更不可能为了一件任务就让自己丧命。 她心中思索着,眸光微闪,忽而放下汤匙,问道:“对了,最近宫里有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闻春仔细想了想,道:“宫里最近很是安宁,连嘉妃娘娘都老实了不少,自从出了华妃的事情后,就再也没人敢挑衅您了。” 而且陛下夜夜留宿娴雅宫,真是让那群后妃们嫉妒得牙痒痒呢! 不过这话闻春没有说出来,也只是在心里笑笑罢了。 尚珂兰闻言,吃东西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没道理啊,今日这事怎么都不像突然发生的……难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盒凝脂膏后,尚珂兰心里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此时,金銮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福庆喜阴柔的声音响亮的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底下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不明白,陛下今日下朝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只简洁明了的审理了两个案子后,靳言堂便准备离开金銮殿了。 就在他即将离开时,底下一个文臣连忙出列,道:“陛下,臣有事起奏!后宫三年一选秀,我大周尚无龙嗣……” 选秀,又是选秀,靳言堂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他毫不掩饰的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朕知道了,这事稍后再议,退朝!” 不给众人追问下去的机会,靳言堂匆忙离开了金銮殿。 底下,陈侍郎笑眯眯的看着他离去,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之意。 在他眼里,靳言堂这匆忙离去的身影无异于落荒而逃。 一身材娇小的白衣身影从南宫门进入皇宫后,匆忙躲到了一间房屋里。 这房屋似乎是某个宫女的住所,屏风上面还挂着一套干净的宫女衣服。 见状,陈夜昙双眸一亮,将那衣服拿了过来,随即,他利索的换下男装,穿上了这宫女衣服。 这宫女衣服还挺好闻的,颜色也不错,料子也很舒服,看起来这房间里的宫女应该等级不低。 她昨日好好休息了一夜后,便趁着清晨溜了进来。 只不过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皇宫御林军的守卫,时不时居然还有锦衣卫巡逻,这些人的武功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把她打的四肢残废! 是以,只有轻功不错的陈夜昙不敢乱闯,加之白天穿夜行服不方便,便溜到这里拿了件衣服换上。新乐文 将自己的衣服藏好后,陈夜昙来到镜子面前照了照。 铜镜里,一个容貌如玉的女子出现其中,她肌肤白皙,眸光动人,如同春季桃花,惹人心动。 见状,陈夜昙不禁叹了口气,道:“我都十年没有穿回女装了,想不到今日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变回本来的身份……” “砰!” 忽然,大门被人推开,这房间的主人端着一盆热水回来了。 她手里还拿着毛巾,乍然间看到自己房间里闯进来一个陌生人,这宫女顿时一慌,转而像是变脸似的,“咚”的一下将水盆放在桌上,走过去拉着陈夜昙大声质问道:“你是谁?怎么闯进我的房间?还穿我的衣服!” 陈夜昙一愣,没想到被人抓了个现行。 一时间,她大脑一片空白,吞吞吐吐的道:“呃……我……” 那宫女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她道:“好啊,偷东西都偷到姑奶奶我头上来了,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见她脸上不怀好意,陈夜昙不禁吞了吞唾沫,双眸大睁,无辜的看着她道:“诶,你要干什么?” 她说着,却一点都没有挣扎,只是微微甩手,两根银针就微微冒了个头。 这宫女尚不知危险逼近,她拉着陈夜昙向门外走去,并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 没有什么是比一句“有刺客”更能找来人的了。 见状,陈夜昙忽然收回银针,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心道:正好我愁找不着谁是王逸风,你倒帮了我大忙! 果然,没一会儿,院子里就闯进来十几个侍卫,就连周围房间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走了出来,诧异的看着那宫女手里抓着的陈夜昙。 这些人议论纷纷,为首的侍卫来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道:“迎春姑姑,你说的刺客就是这个宫女?” 被叫迎春姑姑的宫女连忙点了点头,恶狠狠的瞪着陈夜昙道:“就是这个家伙,刚才闯进我的房间里,偷了我的衣服,还有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三百两银子!” 这侍卫头领皱了皱眉,道:“那这不是刺客,是小贼。” 迎春姑姑赶紧解释道:“可我看她来历不明,身份可疑的很啊!刚才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她都说不出来!” 陈夜昙听她颠倒黑白,容颜如玉的脸上忍不住沾染了一抹怒容。 不等迎春继续说下去,她就瞪了她一眼道:“你胡说什么?我根本没有拿你的银子!我刚才衣服破了,所以来这里找黄儿借件衣服穿,谁偷你衣服了?你怎么血口喷人呢!” 她愤怒的模样不似作假,而且说的有理有据,根本让人怀疑不起来。 迎春姑姑闻言,笑容扭曲的看着她道:“好啊,那你说说,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嘛?告诉你,我们这院子里根本就没有叫黄儿的!” 黄儿是她以前养的一条小狗的名字,撒起谎来,陈夜昙脸不红心不跳。 闻言,她诧异的道:“难道是我弄错了?不行,我得去找黄儿问个清楚!” 她说着,借口要走。 只是刚走没两步,侍卫头领便冷声道:“站住,你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说不出来,我就按刺客处理!” “唰!” 顿时,那些侍卫拦在门口,对她拔刀相向。 陈夜昙眼里闪过一抹慌张,随即,她脑中灵光一闪,转身高傲的看着她们道:“本姑娘是娴雅宫,宸妃娘娘身边最受宠的二等宫女,檀香!” 第一百七十章 宫婢身份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变了脸色,谁人不知道如今宸妃娘娘在宫里受宠的程度?没想到这小小一个宫婢竟然是宸妃身边的人! 顿时,院子里,不论是迎春还是那个侍卫首领,一时间,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还是侍卫首领最先回过神来,对陈夜昙道:“既然你是娴雅宫的宫婢,那我带你去找宸妃娘娘。” 陈夜昙松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而那迎春一时间也不敢再找她的麻烦了。 栀子那些那盒凝脂膏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却被告知陛下已经去了太医院,于是,她又转道向太医院走去。 此时,太医院内,靳言堂正站在李尘修的药房里。 李尘修手里拿着那小小一盒凝脂膏,对靳言堂道:“陛下,微臣已经查过,这盒凝脂膏里并没有毒,只是里面的药材虽然能缓解太后娘娘头疼的毛病,但太后娘娘却对这药材过敏,所以感官都有些变化。” 原来如此,这么说,这盒凝脂膏真的只是皇后对母后的一份孝敬之意不成? 靳言堂总觉得有什么古怪之意,却始终想不出来到底古怪在什么地方。 待李尘修说完后,他拿着这盒凝脂膏看了看,眸中若有所思。 这时,栀子匆匆赶了进来,在门口对靳言堂行礼后,恭敬的道:“陛下,今早有人将这盒凝脂膏藏在娴雅宫里,被宫婢们及时发现,娘娘让奴婢将这凝脂膏转交给陛下。” 并没有细说那宫女之死的事情,栀子只简明扼要的将这凝脂膏说了出来。 见状,靳言堂眸光一凝,看向她递过来的那个小圆盒子,心道:凝脂膏? 于是,他看向李尘修,李尘修目光一怔,却也明白过来,上前接过这盒凝脂膏,对两人道:“陛下,栀子姑娘,请容微臣检查一番这凝脂膏。” 从陈嬷嬷那里收来的凝脂膏没问题,不知道这盒又怎么样呢? 靳言堂心中想着,便耐心的站在药房里等结果,另一边,他对栀子淡淡的道:“你也先别走,在这里等等李太医检验的结果吧。” 栀子松了口气,其实她也想要查出这结果来。 于是,她对靳言堂屈膝行礼道:“奴婢谢过陛下!” 这盒凝脂膏肯定有问题,估计是谁想故技重施,谋害宸妃娘娘! 她一定要帮娘娘找出凶手才行…… 栀子心中想着,便沉下心来。 临近巳时,娴雅宫内。 尚珂兰随着闻春来到了一间柴房里,这柴房中堆满了柴火,一个宫婢的尸体躺在那里。 这宫婢大睁着眼睛,嘴角流出来的血都是乌紫色的,看来是因为服毒自尽的原因吧! 尚珂兰来到她面前,蹲下身,用丝巾缠着手掰过她的脸看了看,不禁目光一怔。 一旁,闻春见状,不禁诧异的道:“娘娘,您认识这个人吗?” 尚珂兰皱了皱眉,看着这宫婢的脸,对闻春道:“本宫不认识她,可是你有没有觉得,这女子长得很像鞑靼人?” 此话一出,闻春脸色一变,连忙蹲下身打量起来。 只见这宫婢高鼻深目,皮肤异常白皙,脖子上还系着一根五彩绳。 这五彩绳是鞑靼人的信物,是对神的信仰。ok作文网 中原地区的人没有这种习俗。 果然,这宫婢真是鞑靼人! “娘娘,如果被陛下知道,恐怕这事就算跟咱们毫无关系,我们也难辞其咎……” 一时间,闻春脑海中一片空白,已经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尚珂兰没有回应她,而是摸了摸这宫婢大腿两侧的肌肉,随后才对她道:“看来真是鞑靼人,应该是塔塔尔族,她腿骨两侧的肌肉十分健壮,小腿也十分有力,只有常年骑马才会变成这样。” 刚刚穿越到大周的时候,尚珂兰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恶补了这个朝代的历史。 北边东部原本是白种的突厥人占领着,后来天下大乱,鞑靼人四处攻城略地,突厥败在了他们手下,鞑靼人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向先帝统治的大周朝发动了进攻。 内忧外患之下,联合左相,靳言堂果断覆灭先帝,带领大周将士打跑了鞑靼人,重伤了他们,如今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看来鞑靼人已经不安分了,开始将势力渗透到了皇宫之中…… 只转瞬间,这些想法便在尚珂兰脑海中一一缕过。 可到底会是谁呢? 在皇宫中,嘉妃跟她结怨,却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毁灭她,毕竟她也是大周人,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以她的脾气,她是不屑于跟鞑靼人合作的。 而剩下的人,她实在想不出来…… 可冥冥之中,尚珂兰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她遗漏掉了。 她皱了皱眉,看着这宫婢的面孔,却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闻春叫了她好几声,见她都没有回答,不禁放大了声音喊道:“娘娘?” 尚珂兰回过神来,从这宫婢的尸体上收回目光,看向她道:“怎么了?” 闻春叹了口气,道:“娘娘,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要不要把这宫婢的尸体埋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道:“弄些冰块保住她的尸体,别让她腐烂得太快,就放在柴房中,你守在这里,别让任何人靠近她,本宫要将这事情告诉陛下。” 为今之计,已经牵扯到了两国之间的事情,不再是普通的宫斗关系,必须让靳言堂亲自裁决才行! 一抹暗光从尚珂兰眸中闪过,她起身,向外面走去。 闻春听后,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话音一落,她随尚珂兰出去后便将柴房门锁好,然后去内务府拿冰块了。 如今尚珂兰受宠,这些人不会为难她的,想要拿到冰块是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尚珂兰刚回到寝宫里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个小宫女匆忙跑进来禀报道:“娘娘,外面有个侍卫头领带着一个宫婢来见您,说是让您认认那宫婢是不是我们娴雅宫的人。” 此话一出,尚珂兰不禁揉了揉眉心。 这一大清早,事情一出接一出,真是有够她头疼的。 尚珂兰点了点头,对她道:“本宫知道了,扶本宫去大殿里,让她们进来吧。” 那宫婢点头应道:“是,娘娘。” 随后,她扶着尚珂兰向大殿走去,对守在门边的宫婢挥了挥手后,那宫婢便带人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两盒凝脂膏 打发走了那些妃嫔后,坤宁宫里,皇后回到了寝宫之中。 桃香给她摆放着早膳,一边给皇后盛了一碗色泽可口的蔬菜粥后,她笑着道:“娘娘,慈宁宫的人已经让陛下发现了凝脂膏,小公子给我们的鞑靼人,奴婢也已经让她死在了娴雅宫内,事情进行得很顺利。” 闻言,皇后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道:“这些事情你烂在肚子里,我们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说的这么清楚,就算有小公子派人保护坤宁宫,可防不住隔墙有耳,明白吗?” 桃香顿时神色一紧,忙退后两步,跪下道:“奴婢知错,求皇后娘娘息怒!” 最近皇后越来越阴晴不定,跟小公子的性格也越来越像了,可是她对桃香却依旧同以前一样宽容。 只见皇后把桃香扶起来,温和的道:“本宫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也没有生气,只是你做的很好,另外,下午酉时,本宫要与后宫姐妹们去慈宁宫探望太后娘娘,介时又有一场硬仗要打,能不能一箭双雕,解决掉太后跟宸妃,就看今日下午了……” 说着,她眸光微闪,眼里深邃如同深海,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却莫名让人对她升出一股敬畏之意来。 太医院。 一刻钟后,李尘修神色凝重的拿着这盒凝脂膏,对靳言堂和栀子道:“陛下,栀子姑娘,微臣已经查明,这凝脂膏里掺有寒荆子,是生长于北方鞑靼的一种草药,长期涂抹,会令人神智迷失,最后疯癫而亡。” 此话一出,两人不约而同的脸色一变。 若这药是太后涂抹的凝脂膏,那太后岂不是中的正是这盒凝脂膏的毒? “也就是说,从陈嬷嬷手里拿来的那盒凝脂膏根本无毒,这盒才是真正令太后中毒的凝脂膏?” 靳言堂沉声将这疑惑问了出来。 李尘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凝脂膏道:“只是两盒凝脂膏,一盒让人失去感官,一盒让人神智迷失,会不会是有人在交替使用呢?” 却不知,他这话一说出来,竟令靳言堂脑海中灵光一闪! 霎时间,他看向李尘修道:“随朕去慈宁宫,给太后把脉。” 李尘修点了点头,道:“是!” 栀子之前听了这盒凝脂膏的恐怖之处后,脸色一变,心里想的却是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心狠,要置宸妃于死地! 靳言堂带着李尘修向慈宁宫走去,心里对陈嬷嬷的怀疑越来越大。 他一定要从陈嬷嬷身上问出点什么东西来才行,这陈嬷嬷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靳言堂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和手段,陈嬷嬷昨天的反应和眼神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当时之所以没有让人捉拿她,也是因为太后对她看得很重,他不想伤了太后的心罢了。 临出门前,他对栀子吩咐道:“待朕忙完便去娴雅宫探望宸妃,你好好照顾她。” 栀子回过神来,匆忙行礼道:“是,奴婢恭送陛下!” 待靳言堂带着李尘修走后,栀子手里的那盒凝脂膏也被他们拿走了。 不行,她得快点回宫,把这事情告诉给宸妃娘娘才行! 想着,栀子目光坚定的向娴雅宫快速赶去。 娴雅宫,大殿中。 “宸妃娘娘到!” 一声宫婢的通传声响起,站在大殿里的侍卫首领顿时恭敬的向主位行礼,大声道:“属下参见宸妃娘娘!”读书楼 陈夜昙跪在地上,悄悄抬头看了尚珂兰一眼。 却见尚珂兰穿着一袭淡紫色纱裙,优雅从容的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她款款而坐,位于大殿主位之上,神态温和恬静。 “听闻你们抓了本宫的婢女?” 不等侍卫开口,尚珂兰便幽幽的问道,声音极其好听,带着女子的温柔解意。 说话间,她目光看向陈夜昙,眸中闪过一抹惊诧之意。 陈夜昙对她眨了眨眼睛后,露出一抹苦笑。 看来这位宸妃娘娘是认出自己来了。 那侍卫恭敬的道:“宸妃娘娘,今早这宫女自称您身边最受宠的二等宫婢檀香,还潜进南宫门附近的迎春房间里,穿了迎春的衣服,属下见她生性野蛮,谈吐也不像宫女所为,特此带她来向宸妃娘娘求证。”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就差直言她陈夜昙就是刺客了! 陈夜昙忍不住抬眸瞪了这侍卫一眼,脸上很是不服气。 尚珂兰虽然诧异为什么陈夜昙男扮女装来了皇宫,不过瞧他这装扮跟女子并无二致,竟看起来雌雄莫辨,一时觉得有趣,便对这侍卫微笑着道:“是本宫管教不严,让檀香跑出去闹笑话了,还让这位大哥白来一趟。” 说着,她看了身侧的宫婢一眼。 那宫婢会意,拿着碎银子放进侍卫袖子里。 侍卫顿时一笑,客气的道:“宸妃娘娘客气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属下就不打扰您了,属下告辞!”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娴雅宫。 由于尚珂兰刚才表现自然,所以并没有人怀疑陈夜昙身份的真实性。 只有娴雅宫的这些宫女才知道,这个檀香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 待那侍卫走后,尚珂兰对这些宫婢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檀香服侍本宫便好。” 闻言,这些宫婢皆屈膝行礼,恭敬的道:“是,娘娘,奴婢告退。” 不多时,这些宫女鱼贯而出,偌大的大殿之中空了下来,只剩尚珂兰与陈夜昙两人。 尚珂兰笑着起身,上前扶她起来,道:“陈小公子,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入宫?” 陈夜昙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大哥的银子真不好赚,因为担心你的安全,所以非让我进宫,查一个叫王逸风的御林军身份。” 王逸风? 霎时间,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在树林中的记忆。 中元节那日,扮成宫女的皇后,和红衣公子王逸风在树林中相见,两人似乎密谋着什么事情。 而后,那王逸风就留在了宫里…… 尚珂兰目光一怔,瞬间将皇后近日来的所作所为与变化都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最后,她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该死,她怎么就忽略了皇后的变化和动态?这几日一直盯着华妃和嘉妃,竟然疏忽了对皇后的关注! 她那日在小树林中扮成宫女与其弟王逸风见面,所谈之事就已经十分可疑了,她怎么现在才发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回顾细节 见尚珂兰听了自己的话后,忽然目光一怔,不仅眸中惊疑不定,连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陈夜昙不禁愣了一下,随后推了推她,道:“喂,妹子,你怎么了?” 尚珂兰回过神来,收敛起脸上神色,暂时将皇后的事情放在一旁,并对陈夜昙笑了笑,道:“没什么,忽然想起一些事情罢了。” 原来一直被她忽视的细节,就是皇后…… 纵然嘴上这么说,可她心中还是很在意。 陈夜昙摇了摇头,不再纠结这事情,只是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在后,自己也坐到她身侧,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道:“总之,那个王逸风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先是对你出手,把你推下水,又化身成刺客,刺杀你大哥,看来跟你们左相府有仇才对!” 此话一出,尚珂兰不禁惊诧的看着她:“你……你怎么知道王逸风推我下水的事情?” “栀子说的啊,你那个宫女栀子不是前不久才到左相府送回信吗?因为担心你再遭遇不测,就把这事情跟你大哥说了,你大哥听了之后,那是勃然大怒……” 陈夜昙说着说着,就比划起来,其神态之生动,让人望尘莫及。 别说,她学起尚可霖来,还真有几分相像。 可尚珂兰却笑不出来。 栀子怎么知道王逸风的事情的?看来从上次晓夏说漏嘴后,栀子虽然嘴上没说,却一直在暗中调查王逸风,这简直太危险了! 她摇了摇头,对陈夜昙道:“陈公子,多谢你一番好意,只是这王逸风武功着实高强,他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此人机警狠辣,若让他发现你在调查他,恐怕你也不能活着走出皇宫。” 陈夜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道:“放心,他要是能伤我一根汗毛,我这么多年的本事就算白练!而且你大哥可是给了我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查出那王逸风的真实身份,正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事儿没办成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皇宫的!” 见陈夜昙说的轻松,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当真有几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视财如命。 想着,尚珂兰眸光一转,疑惑的问道:“可是王逸风刺杀我大哥,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夜昙见她不知情,便把尚可霖被无罪释放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给她听。 待说完后,陈夜昙恨恨的握着拳头道:“所以我此番前来,正是要查清楚那王逸风是不是刺杀你大哥的人,如果就是他,我一定不会放过这家伙的,他给了我两飞镖,我就要他一条命!” 如此说来,当日的情况还真是凶险。 只是没想到,爱财如命的背后,这位陈小公子竟然还是如此记仇之人。 尚珂兰不禁微微一笑,道:“待会儿栀子回来,我让栀子安顿你单独住一间房,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发现你男子的身份了,另外,有什么事需要帮助的,尽管跟我或者栀子说一声就行,只是宫中耳目众多,你要万事小心。” 嘱咐了陈夜昙一句后,陈夜昙不禁感激的看向她道:“宸妃娘娘,你真是个好人,跟你大哥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一点也不一样,今日你算是救了我一命,这个恩情,我记住了!” 毕竟他跟大哥关系不错,尚珂兰没必要揭发他。 闻言,她对陈夜昙道:“陈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你有恩于我大哥,自然也就有恩于我,在娴雅宫,你不必跟我客气。” 如果没有陈夜昙,恐怕她大哥也不能活着回来吧? 是以,虽然不知道陈夜昙的来历,不过尚珂兰对他始终感激大于怀疑。六号 况且陈夜昙的到来,让一直默默无闻的皇后跃进了她的视野之中。 如今仔细想想,她才发现皇后真的太不简单了,表面上的怯懦,也许是她伪装的面具之一呢? 尚珂兰心中想着,面上与陈夜昙说着话。 这时,栀子走了进来,她脸色有些难看,喘了两口气后,对尚珂兰道:“娘娘,那盒……那盒凝脂膏真的有问题,已经……已经被陛下带去慈宁宫了,而且李太医也跟了过去!” 尚珂兰点了点头,对此事似乎并不意外。 能让鞑靼人埋进她院子里的东西,怎么会这么简单呢? 待栀子歇了一会儿后,尚珂兰才指着陈夜昙,看向她道:“这位是陈公子,你们见过的,栀子,你带陈公子去单独的宫婢房间住,给她准备两套合身的二等宫婢衣服,去内务府简单做个身份记录,其他的不要多问,明白吗?” 可栀子一听,看向面前这个容颜如玉的小宫女,不禁双眸大睁,指着她惊诧的道:“她……她居然是陈公子?” 这完全就是两个人啊,看起来好像是陈夜昙的双生妹妹一样! 陈夜昙脸色微红,没想到恢复女装后,居然还能引起别人这么大的反应。 一时间,她咳了咳,用男装时的声音对栀子说道:“栀子姑娘,烦请带路。” 尚珂兰对栀子点了点头,栀子忍不住吞了吞唾沫,依旧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那……那陈公子,请跟我来吧……” 陈夜昙回头,对尚珂兰眨了眨眼睛,便随栀子下去了。 待人都走了以后,尚珂兰才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心中思虑过多,看来还是对她的身体影响很大啊,一时半会儿,她恐怕好不起来了,这身体,还得慢慢调理才行。 回到寝宫后,刚在床榻上坐在,靠着背部的栏杆假寐,闻春便匆忙走了进来。 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娘娘,那宫婢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 尚珂兰示意她坐下,让她喝了杯茶,缓了缓后,才道:“闻春,娴雅宫,可能遇上大麻烦了……” 她说着,眸光微闪,并没有看向闻春。 闻春手一抖,茶杯差点拿不稳。 以往华妃、嘉妃、宁妃和萧贵人陷害娘娘的时候,不管再大的事情,娘娘都没有说过一句这样的话。 可是今天,自从那鞑靼人的尸体出现后,娘娘好像就心绪不宁了。 闻春本来就话少,心思也单纯,只有一身武功和一颗忠心。 一时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尚珂兰,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想帮娘娘,她又不知从何帮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敌人显现 尚珂兰只是无心之说,没想到把闻春给吓到了。 她忍不住笑了笑,道:“放心吧,你已经帮了本宫很多了,本宫谢谢你还来不及呢,只是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麻烦,得靠福普和元歌帮忙才行了。” 她话音刚落,闻春连忙点头,道:“娘娘,奴婢这就去找元歌姑姑和福普公公!” 说完,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又跑出去了。 生怕去晚了就会耽误什么事情一样。 尚珂兰坐在床榻上,见状,不禁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笑,从枕头下拿出李尘修给她的药丸,准备服药。 刚倒出一粒蓝色的药丸,就见知秋和晓夏匆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两人还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晚冬。 “奴婢见过娘娘!” 三人齐声对她行礼,尚珂兰动作一顿,诧异的看着她们道:“你们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干什么?” 晚冬看了一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饭菜跟碗筷,她诺诺的道:“娘娘,奴婢们养了几天,已经没大碍了,想着尽快回到娘娘身边照顾您。” 晓夏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娘娘,虽然奴婢的屁股还很痛,但是奴婢可以走路了,不信您看!” 说着,她快速走了两圈,又跳了两下。 只是动作太猛,撕裂了臀部的伤口,顿时,她又疼得龇牙咧嘴。 尚珂兰忙将药丸放在一边,下床扶着她道:“行了行了,你们这三个病人赶紧好起来就算帮了本宫大忙了,最近娴雅宫没出什么事,你们就安心养伤吧,快,赶紧回去。” 说着,尚珂兰便要唤人来将他们扶回房间里。 知秋连忙握住她的手,抿唇道:“娘娘,若娴雅宫当真没事,这两日,栀子和闻春怎么总往外面跑?就连福公公都不怎么看得见踪影,以往元歌姑姑经常外出处理娴雅宫和各司的关系与宫务,如今,奴婢也经常看到元歌姑姑出现在娴雅宫里,似乎连宫务都来不及处理了。” 一旁,晚冬也抬眸看向她,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没想到这两个丫头心思这么警觉,只不过从人员调动上就看出来娴雅宫有事。 尚珂兰眸光微闪,坐回床榻上,服下药丸后,她才看向三人,平静的道:“不错,后宫里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本宫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的危险性。” 三人相视一眼,不解的看向她道:“娘娘说的是?” “皇后。” 皇后不知不觉间夺回了凤印和宫权,接弟弟王逸风进宫,暗中对大哥下手,两人又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偏偏他们做这些事情,竟然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就连现在,等尚珂兰发现皇后不对劲后,想要做出一些动作来,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亡羊补牢。 待听得尚珂兰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后,三人沉默了。 晓夏则是满脸不解,而知秋和晚冬相视一眼,神色凝重。 这时,闻春带着福普和元歌走了进来。 “奴婢、奴才参见娘娘!” 给尚珂兰行礼后,尚珂兰对他们点了点头,又对知秋三人道:“你们若不好好养伤,再像今日这样乱跑出来,本宫便罚你们禁足。” “是,娘娘!” 三人顿时不敢多言,向尚珂兰行礼后,便退了下去。 待她们走后,福普才笑着看向她们的背影道:“娘娘,这三个丫头来找您干嘛呢?”肥猫文学网 元歌安静的站在一旁,准备随时待命。 尚珂兰笑了笑,道:“没什么,有件事情要拜托福公公跟元歌姑姑。” 福普和元歌,随便拿一个出去都能单独办好一件事情,像这种一起行动的情况,还真是前所未有的。 一时间,两人相视一眼,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尚珂兰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她垂眸,看向被子上绣的兰花,沉声道:“一直以来,本宫的注意力都在嘉妃和华妃的身上,却忽略了皇后,皇后已经对本宫出手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跟嘉妃和华妃的手段完全不同。” “以她谨小慎微的性格来看,从她身上是查不到什么的,本宫要你们盯着坤宁宫,最好,能从她身边的人嘴里套出点什么话来……” 皇后的嘴撬不开,难道她身边的人嘴巴也严吗? 尚珂兰眸光微闪,神色沉着,却令人敬畏。 福普皱了皱眉,道:“娘娘,坤宁宫最近守卫严了很多,一般人恐怕根本无法靠近。” 元歌摇了摇头,道:“无缘无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保护皇后?” 虽然元歌面上不显,可她却心里一惊。 毕竟她是靳言堂身边的人,被派来这里照顾宸妃,一旦发现什么情况不对,她都是要向靳言堂禀报的。 尚珂兰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某些事情上放心的用元歌。 待两人说完后,她沉着的看向两人道:“本宫相信,福公公和元歌姑姑两人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不会连一点人脉都没有吧?” 只不过这次的盯梢对象,是深藏不露的皇后而已……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厉光,福普却忽而一笑,躬身行礼道:“是,宸妃娘娘,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 元歌也点了点头,监视皇后而已,这事情对她而言很是轻松。 于是,她也答应下来。 待两人走后,尚珂兰给了闻春一张银票,道:“把这个给福公公,另外,向元歌提一声,事成之后,本宫自会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几句。” 元歌对靳言堂忠心不二,她不在乎银子,只在乎自己能不能长久留在靳言堂身边效力。 而福普则不同,他爱财,是皇宫里最富有的总管。 用两人的弱点御下,互惠互利,而不是仅靠他们那一点点的忠心,办事才会更有效率。 闻春接过银票,对尚珂兰点了点头,道:“是,娘娘。” 随后,她走了出去。 尚珂兰服药后,总会有一种微微的困倦之意,她揉了揉脑袋,这时候还不能睡,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办…… 想着,她神色凝重起来。 而尚珂兰不知道的是,院子里,她的寝宫窗外,三个宫婢蹲在墙角,将几人的话全部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 晚冬皱眉道:“看来这次是皇后娘娘对娴雅宫出手了,而且事态严重。” 晓夏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连福公公和元歌姑姑都派出去了!” 知秋眸光微闪,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娘娘刚才不是说了吗?可以从皇后身边的人下手……” 晚冬顿时明了,笑着看向她道:“你说的是……桃香?” 第一百七十四章 探望太后 慈宁宫。 靳言堂刚到了这里,就被告知太后已经歇下了,陈嬷嬷也中了暑,正在房间里休息。 如果不是太后的主意,这些宫婢根本就不敢这么传达他。 看来是太后不想见他,也有可能是太后不想知道真相,过于她已经隐隐猜到是谁对她下手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能够不知不觉让她中毒的,除了她身边的亲信,还没有哪个人能有这样的本事。 是以,慈宁宫大殿中,靳言堂坐在主位上,对李尘修吩咐道:“你去给太后娘娘把脉,朕在这里等你的消息。” 既然太后不想见他,那他便等在外面。 李尘修点了点头,在宫婢的带领下向寝宫里走去。 此时,太后寝宫。 太后头上戴了蓝色抹额,她穿了一袭白色中衣躺在病榻上,寝宫里放了许多冰块,带着一股寒气,可太后似乎仍然觉得身体燥热。 她听见动静,向门口看去,见来人是李尘修,她皱了皱眉,道:“你来干什么?哀家可没有让人来治病。” 李尘修恭敬的给她行礼后,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等在大殿里,是让微臣来给太后娘娘请平安脉的。” 闻言,太后沉默的看了他片刻后,道:“行了,那你快点儿吧,别误了哀家休息的时辰。” “是。” 李尘修随即给太后把脉,又问了一下太后的近况,便起身告辞了,临走时,嘱咐太后不要放这么多冰块在房间里,若是觉得身体燥热,可以少喝一些参茶,多喝点清热解暑的糖水或金银花茶。 随后,李尘修来到大殿中,向靳言堂禀报了太后的身体状况,靳言堂便离开了慈宁宫,只是走的时候,他嘱咐李尘修留在慈宁宫内,如果太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上前给她诊治。 这样安排一番后,靳言堂才放心回到了御书房中,处理政务。 待她们走后,寝宫里,太后让人撤了一些冰块,又按照李尘修说的,将参茶换成了金银花茶。 与此同时,她召来一个宫婢问到:“陛下怎么吩咐的?” 那宫婢刚才就在大殿中伺候靳言堂,听了太后的话,她恭敬的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吩咐李太医随时在慈宁宫待命,如果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随时传召他就行了,陛下也会立马赶过来的。” 说着,这宫婢不禁讨喜的说了一句:“陛下对太后娘娘真上心!听说宸妃娘娘病了的时候,陛下都没有做出这么大的动静呢!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在白日里处理政务的时间内来后宫的。” 太后听了,心情也微微好了起来,她笑了笑,嗔了这宫婢一眼,道:“哀家是陛下的母亲,哪能跟后宫的妃子一概而论?” 堂儿看重亲情,虽然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可这一点却跟当年他们家的老头子是很像的。 想着,太后揉了揉眉心,重新躺会了床榻上。 她不知道陈嬷嬷为什么要对自己动手,可太后已经老了,变得有些妇人之仁,对于这个唯一的好姐妹,她还是想争取留她一命的。 酉时,皇后带着嘉妃和贾昭仪等后妃如约而至,一行人来到慈宁宫,手上都备了礼物,前来探望太后。 奇怪的是,今日出来接待她们的宫婢不是陈嬷嬷,而是一个年轻的丫头。乐文 这宫婢自称婉琴,打点接待之类的也做的礼数周全,让人心生好感。 只见婉琴安顿好这些人,茶点瓜果都上了以后,她才对众人行礼道:“请娘娘们在此稍作片刻,奴婢这就去通传太后娘娘。” 说着,婉琴进了太后寝宫里。 寝宫内,太后正喝着一杯花茶,刚用了午膳没多久,她还没心思歇下来躲避陛下的探望。 只是她一盏茶都没喝完,就见婉琴进来通传道:“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嘉妃娘娘携后宫宫妃求见。” 闻言,太后皱了皱眉,道:“皇后还有脸来这里给哀家请安?当真以为哀家什么都不知道,是傻子不成?” 想着,太后眸光微闪,沉声道:“来人,给哀家更衣梳发,哀家倒要亲自去会会这个皇后,另外,给哀家打扮得病态一点,最好让人一看,就病入膏肓的那种!” 实际上,停了那凝脂膏的擦拭后,她头疼的毛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但是李太医给她开的药方子还有留给她的镇痛药真的很有效,所以太后的身体正在慢慢好转。 只是她藏的很严,就算是贴身伺候的宫婢也未必能有什么发现。 婉琴闻言,点了点头,依照太后的吩咐给她打扮。 此时,大殿里,众人议论纷纷。 “太后娘娘这病突如其来,我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是啊,希望太后娘娘一切平安!” “这次我带来了上次去观音庙求的平安福,送给太后娘娘,希望她能早日痊愈。” 纵然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可在这么多面前,每个人总是要装上那么两句的。 这时,一身淡青色绣丹顶鹤衣袍的太后掀开帘子,扶着宫婢的手从寝宫里走了出来。 她一出场,众人顿时全都向她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只是当她们看到太后脸上的威严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苍白的病容时,她们各个都呆住了。 众人只知道太后病了,却没想到太后居然病的这么严重!整个人脸上血色全无不说,就连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看得底下的人都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她给摔倒了。 见状,皇后赶紧起身要去扶她,却被赵可涵抢先一步。 赵可涵也没有想到,只不过一夜过去,太后竟然又憔悴了不少,看来她当真是病的不轻啊! 只是若太后这时候死了,她最大的靠山不就没了吗? 一时间,赵可涵担忧的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可要保重身体啊!” 她满目真诚,可以说,在场里没有一个人让太后觉得比赵可涵看起来还要亲切的了! 她欣慰的拍了拍赵可涵的手,随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皇后携众妃嫔向她行礼,整齐悦耳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摆了摆手,无力的笑着打趣道:“哀家都这个样子了,哪还能千岁?你们都坐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凝脂膏出处 从太后出现开始,皇后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太后身上,见到太后的状态后,她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看来陈嬷嬷做的不错,给太后这老虔婆用的药足够多,不过据她所知,李尘修昨天拿走的药根本就是假的,真正那盒凝脂膏,不知道陈嬷嬷放到了什么地方? 众人与太后说话说的热闹,纷纷献上厚礼,各个嘴里说着吉祥话,跟太后讨巧。 就算不能惹陛下喜爱,能够让太后青睐那也是她们的本事。 太后一改往日的威严形象,笑呵呵的跟众人说着话,也很大方的,每个送礼的妃嫔都有回礼。 只不过在场中,唯一插不进去话的人就是皇后,因为太后根本就不给皇后说话的机会。 “母后,臣妾送您……” 皇后刚从桃香手上拿过礼盒,准备交给太后,太后就淡淡一笑,道:“你有心了。” 却没再跟她多说一句话,很快就转过头去跟赵可涵聊了起来。 皇后眸色微沉,脸色不变,让桃香把礼物留下后,便静静地坐在太后身侧。 只不过并没有应酬这些妃嫔多久,太后便准备起身离开了。 皇后看出她的意图,忽然叹了口气,道:“唉,大家都很关心太后娘娘,只是臣妾派了人去娴雅宫通传给宸妃娘娘,没想到这么多人都到了,却只有宸妃缺席,实在是……” 说着,皇后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似乎宸妃没有到场,有多么大逆不道一样。 一些看不惯宸妃或者以皇后为首的妃嫔,此时便纷纷附和起来:“是啊,太后娘娘,宸妃娘娘实在是太不懂礼数了!就算她也在病中,可总应该派个来探望吧?” 一旁,赵可涵眸中闪过一抹冷笑,随即,她诧异的看向众人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宸妃娘娘前日掉进水里,如今身体不好尚在修养中也是人之常情吧?况且哪有生病之人给人送礼的道理,这不是摆明了让宸妃把她的病气传染给太后娘娘吗?”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闭嘴,脸色皆是一变。 她们看向赵可涵的眼神,也不禁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前些日子难道不是因为她和华妃,所以宸妃才掉进水里的吗?没想到这嘉妃居然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提起来,而且她什么时候跟宸妃关系这么好了?居然帮宸妃说话? 话一说完,赵可涵停顿了片刻后,又对皇后似笑非笑的道:“所以皇后娘娘单独指责宸妃,实在是让本宫觉得费解,而且那体弱多病的柔婕妤,不是也没来吗?” 闻言,众人向座位上看去,发现还真是这样! 这下子,皇后的面子上可就过不去了。 只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皇后竟然只是安静的听完赵可涵的话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却是本宫失言了,只是本宫一时间没有嘉妃娘娘想的那么多,本宫只是好奇为什么宸妃娘娘没有来罢了,毕竟本宫派人去通知过宸妃娘娘。” 太后哪里看不出来,这皇后就是想把尚珂兰拉出来当靶子用罢了! 看来这皇后当真不把她放在眼里,还将她当成枪使! 一抹暗芒从太后眼中闪过:以前只知道皇后心思深沉,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没想到露出真面目来,却又这么目中无人。 仿佛只有被她列为目标或敌人的人,才有资格被她放进眼里,其他的都是她的绊脚石,皇后只要找到机会顺便除去就醒了。 这种心性,若是男儿身,委实可怕。 而且太后也没想到,这皇后居然一忍就忍了这么多年才出手! “行了行了,哀家知道你们的心都是好的,只是哀家累了,要回房间休息了,外面天气热,你们也早些回去吧!”16k中文 太后说完,温和的笑着对这些人摆了摆手,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 众人连忙道:“臣妾恭送太后娘娘!” 赵可涵连忙上前扶着她:“太后娘娘,涵儿送您回去。” 按以前的说法,她是可以叫太后一声姨母的,只不过在这后宫,她还是得按规矩来,免得让人抓了把柄。 太后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正要说话,却忽然听到大殿外传来了一声内侍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一时间,众妃嫔皆十分欣喜的道:“陛下来了?” “没想到还能遇到陛下,快,看看我头发乱了没有?” “本宫的衣服鞋子脏了没有?” 一时间,众妃嫔连忙梳理自己,很快的,待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走进来后,众人齐刷刷的向来人拜下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一旁,皇后微微抬眸,余光将周围的场景尽收眼底。 一抹疑惑从她心底闪过:奇怪,陛下怎么来了? 她打算待会儿去处理掉陈嬷嬷的,如果让陛下审问出陈嬷嬷什么东西的话…… 一抹杀意从她眸中闪过,皇后看了桃香一眼,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桃香郑重的点了点头,趁着靳言堂还没有完全走进大殿中,她快步从偏殿里离开了。 众人满心的注意力都放在靳言堂身上,是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皇后身边是多了一个人还是少了一个人。 太后向前走了几步,迎上去道:“陛下,你怎么来了?” 靳言堂脸上的冷漠之色渐渐褪去,温和的看着她道:“母后,朕听闻皇后带着后妃们来探望您,便赶了过来。” 随即,靳言堂瞥了福庆喜一眼,沉声道:“凡是今日来探望太后娘娘的,全都有赏!” 此话一出,众妃嫔皆是双眸一亮! 顿时,大家再次纷纷拜谢,道:“臣妾谢陛下隆恩!” 能得到陛下赏赐的,除了宫里那几个有品级的后妃之外,这些人都是没资格得到赏赐的。 福庆喜也对他躬身点了点头,转身下去了。 而靳言堂扶着太后坐下后,缓缓来到皇后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听闻,皇后担心母后身体,命陈嬷嬷给母后擦拭了这种凝脂膏?” 说着,他忽然伸手一翻,一盒类似于胭脂盒子的东西就出现在他手心之中。 这盒子外形普通,一打开,里面是被用了将近一半的凝脂膏。 膏体偏晶黄色,微微透明,触感细腻。 此话一出,众人的注意力都赚到了靳言堂与皇后身上。 皇后淡淡的看了靳言堂一眼,随后垂眸一笑,道:“陛下误会了,这凝脂膏是臣妾从娴雅宫得来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找到刺客 来到娴雅宫后,陈夜昙化名“檀香”,运用自己的八寸不烂之舌和她特制的药丸香粉,她总算从一个侍卫首长那里拿到了皇宫的地图。 只不过这份地图只是非常简便的地图,只能简略的看出个大概。 不过就算这样也够了,御林军通常会在外城聚集,那里有他们的身份牌,想要找到王逸风,应该去外城就可以了。 皇宫分为宫城,内城和外城三处,宫城就是后妃们居住的地方,内城是陛下与大臣处理朝政的地方,外城通常是御林军和锦衣卫的聚集地。 只不过御林军驻守皇宫,锦衣卫经常在外面办案。 大道上,摇晃着栀子给自己弄来的身份牌,陈夜昙心情颇好的向外城走去,反正她如今是娴雅宫的宫婢,谁也不会把她怎么着。 什么叫“宫里有人好办事”,陈夜昙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忽然,前面迎面而来走过来一队侍卫,只不过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巡逻的,各个神情严肃,倒像是要抓人的。 陈夜昙眼眸一转,忽而勾唇一笑,心道:正好,用银子上前贿赂一下,也许这些人刚好就知道王逸风呢? 看他们穿的衣服,应该还是一等御林军吧! 想着,陈夜昙敲定了主意,脚步轻松的跟了上去,对后面那个人道:“诶,侍卫大哥等等,你们这是要去哪?” 这侍卫模样憨厚老实,一看就很好下手。 他脚步不停,看都不看陈夜昙一眼,只冷漠的道:“不要妨碍我们办公,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陈夜昙伸手一翻,拿出一块银子给他,双眸单纯的看着他道:“侍卫大哥,别急啊,我就想打听个事,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逸风的人?如果你说出来,这银子就是你的!” 虽然是碎银子,不过五两起码有了, 那侍卫果然露出了一抹心动之色,却迟迟没有回答她。 就在这时,这队伍忽然一停,前面,一个为首的侍卫头领走了过来。 这侍卫头领看着还挺年轻的,也才二十岁上下,长相英俊,眼里却又带着点妖冶之意,一点也没有皇家御林军的威严之气。 只见他来到陈夜昙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姑娘,你找谁?不如跟我打听如何?” 说着,他瞥了一眼那侍卫。 顿时,那侍卫匆忙将陈夜昙手里的银子夺过来,恭敬的放在了他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这侍卫首领总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而且这声音也十分熟悉…… 陈夜昙眸中闪过一抹警惕之色,随即,她笑着对这人道:“侍卫大哥,我就是想打听一个人,他叫王逸风,您认识吗?” 此话一出,众侍卫顿时向她投去了怪异的目光。 这年轻的侍卫首领看了她一会儿后,收好银子,轻笑一声道:“你找他干什么?” “呃……前段时间有幸在宸妃娘娘身边一睹王公子风采,听说他在宫里当差了,便想着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论撒谎,陈夜昙可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闻言,这年轻的侍卫首领神色不变的看向她道:“原来你是宸妃娘娘宫里的人啊……” 说着,他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随后挥了挥手,道:“你们把她抓起来吧。” 陈夜昙一愣,不禁后退两步,诧异的看着他道:“你凭什么抓我?我可是宸妃娘娘的人!”恋恋 难道宸妃的报名牌不管用了? 陈夜昙不禁心里一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时,两个侍卫走过来将她控制住,陈夜昙本想解决掉他们,然后用轻功逃出去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她又不能轻举妄动,只得任由这些人抓了她。 没有挣扎,她就能少吃点苦头。 只不过陈夜昙还是忍不住看向那侍卫首领,道:“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啊?而且,你到底认不认识王逸风啊?” 那侍卫首领勾唇一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转身离去。 随后,两个侍卫押着她,跟在了那人身后。 见陈夜昙还这么问,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告诉她道:“你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前面那位年轻的侍卫首领,就是你要找的王逸风啊!” 陈夜昙一惊,有些诧异的转头看着他道:“什么?他是王逸风的话,那他就是皇后娘娘的弟弟?” 这侍卫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另一个侍卫又瞥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还真是心大,被我们抓住,你就自求多福吧,恐怕待会儿宸妃娘娘都保不住你了!” 这才是令陈夜昙困惑的一点,她始终都没弄明白,这些人抓自己做什么? 于是,她又追问道:“诶,你们抓都抓我了,这一路上走着也无聊,不如你们告诉我啊,为什么抓我啊?” 那侍卫见她不死心,便答道:“刚刚得到消息,宸妃娘娘借用皇后娘娘之手谋害太后娘娘,现在皇后娘娘勃然大怒,命属下们把娴雅宫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这会儿,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后娘娘,应该到了娴雅宫吧?” 什么?宸妃谋害太后? 陈夜昙皱了皱眉,心里却是不信的,因为她虽然和尚珂兰与尚可霖兄妹的相处时间不多,可她也知道,尚珂兰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主。 而且尚可霖被人刺杀都不想追究,这么泥菩萨心性的一个人,他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对太后动手呢?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嘛! 想着,陈夜昙摇了摇头。 随即,她看向走在前面的王逸风。 这个背影……还有那个侧面…… 蓦地,一抹灵光从她脑海中闪过,一瞬间,陈夜昙目光一怔,愣在原地! 她想起来了,这个王逸风,跟那天刺杀尚可霖的人的背影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一样! 也就是说,那天用飞镖射伤陈夜昙的人就是这个王逸风假扮的侍卫! 一瞬间,陈夜昙明白过来。 哪里是尚珂兰对太后出手?分明是皇后要对左相府这兄妹俩下手啊! 这时,一个侍卫推了她一把,不耐烦的道:“发什么呆啊?走啊!” 陈夜昙回过神来,神色严肃。 她得赶紧赶回娴雅宫,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尚珂兰才行! 此时,娴雅宫内。 酉时,太阳的余辉洒落在院子里,兰花开的静好,尚珂兰拿着洒水壶,在栀子的陪同下给兰花浇水。 第一百七十七章 阳谋肆起 忽然,一大群人的脚步声响起,只见以靳言堂为首,皇后、太后和嘉妃跟在他左右两侧。 再然后是一众后妃和宫婢。 娴雅宫的大门外,突然走进来这么多人,瞧着仗势还不小。 栀子一惊,连忙提着水壶向他们看去。 待看清来人后,她神色一紧,忍不住看向尚珂兰道:“娘娘……” 尚珂兰将水壶交给她提着,翩翩行至庭院中,向众人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靳言堂正要对她说免礼,皇后却先发制人,让她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说,还似笑非笑的向尚珂兰问道:“宸妃,本宫问你,你为何要陷害本宫?” 却不料,尚珂兰行完礼后,即便没有人叫她起身,她也不疾不徐的站了起来,恬静的看向皇后,缓缓说道:“臣妾本以为,皇后娘娘是同陛下和太后娘娘一样,来探望臣妾的,没想到,皇后娘娘一来,竟然对臣妾兴师问罪?” “臣妾当真是迷茫得很,不知臣妾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不成?还请皇后娘娘指教一二。” 话音一落,尚珂兰错身让开,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请进娴雅宫,坐下说话吧,嘉妃娘娘,贾昭仪,请。” 她的行事作风和说话模样,分明是根本就没有将皇后放在眼里! 顿时,皇后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 不过她向来能忍,是以,她和嘉妃两人扶着太后走进娴雅宫里,神色没有半分变化。 待众人都走后,靳言堂才来到尚珂兰身边,关心的看着她道:“身体都没好,怎么出来浇花?” 尚珂兰微微一笑,抬眸看向他道:“陛下,臣妾看这兰花开的美,不想它枯萎,就想多给它浇浇水。” 靳言堂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她走了进去。 靳言堂、太后坐在主位左右两侧,皇后站在太后身侧,嘉妃坐在靳言堂下首位置。 从皇后在慈宁宫说出那凝脂膏是从娴雅宫得来的为止,皇后就向靳言堂请求调用御林军将娴雅宫的人控制起来,随后,带着众人来了娴雅宫内,与宸妃当面对质。 只不过,太后心里已经不相信皇后了,不管她说的多么有道理,或者多么正确,她都只站在靳言堂这边。 她这儿子是个什么态度,她就什么态度。 现在想想,虽然以前有些讨厌这个宸妃独占恩宠,可是她好歹没弄出这么多事情来啊! 像华妃、宁妃、皇后,一个个都不是些省油的灯! 是以,太后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待尚珂兰来到大殿中后,皇后则来到大殿中,与尚珂兰站在一块儿。 随后,她向太后行礼道:“母后,陛下,臣妾绝无加害母后之心,那盒凝脂膏,是往日臣妾来娴雅宫探望宸妃时,见她身边的婢女调配得当,所以才想着借花献佛,给太后娘娘试着用用,没想到这竟是宸妃诡计,她故意借臣妾之手,来谋害太后娘娘的!” 说着,皇后抬眸看向靳言堂,满目真诚。 一旁,赵可涵扶着太后,乐的看热闹。 这皇后在中元节上摆了她一道,将原本属于她的宫权和凤印给收走了。 今日,看着皇后与这宸妃互撕,她当真是看热闹看得最开心的一个人了! 反正这两人谁赢了对她来说都没差,谁输了对她而言也只不过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罢了。 见状,嘉妃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华夏中文 皇后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尚珂兰沉默的听完后,问道:“敢问皇后娘娘此番出言污蔑臣妾,可是有什么证据?” 皇后神色不变,平静的道:“请太后娘娘找陈嬷嬷过来与之对峙,娴雅宫里有个宫婢擅长调配药膏,这种凝脂膏便是本宫重金从她手里买来的药方,并让她交给陈嬷嬷的,这一点陈嬷嬷可以作证。” 皇后说话间,脸上毫无心虚之色,眼神也没有闪烁,就论气场而言,她当真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只不过这宸妃也不简单,到现在都还镇定自若,一点慌乱之色都没有显现。 待皇后话音一落,她才看向皇后,从容的问道:“敢问那位擅长调配药膏的宫婢叫什么名字?恕本宫直言,本宫都不知道自己宫里原来还藏着这么一个能人异士。” 似乎早就料到尚珂兰会这么问,皇后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那宫婢,名叫柳梅。” 从始至终,尚珂兰就一直观察着皇后的神态变化。 可是无论她问什么,皇后都能从容不迫的回答出来,这份深沉的心思和强大的自信,仿佛一个猎人,将猎物困在牢笼之中,一切事物的发展规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实在可怕至极! 尚珂兰双眸微眯,看来,她对这位皇后始终还不够了解。 本以为这次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想到皇后出招有条不紊,句句将她往陷阱里引。 明明知道前面的坑跳不得,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将她往坑里推! 这种紧张和压迫感,是强大的对手才能给尚珂兰带来的。 皇后这已经不是后宫之中的阴谋了,而是阳谋! 让你看得见,却无可奈何。 下一步,皇后会怎么做呢? 尚珂兰微微垂眸,不再言语,心中却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果她是皇后,下一步,她会怎么做…… 加之陈夜昙说的,大哥遇刺的消息,现在看来,她基本上可以笃定是皇后派人去做的了。 一旁,栀子见尚珂兰沉默的站在大殿中,一句话也不为自己辩解,她心中焦急不已。 皇后也静静的等待着太后命人将陈嬷嬷带来,气度从容。 太后皱了皱眉,看向靳言堂,靳言堂看了福庆喜一眼,道:“去,把陈嬷嬷带过来。” 福庆喜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娴雅宫。 大殿中,气氛沉闷无比,所有人都害怕而警惕的看向尚珂兰。 忍不住窃窃私语道:“这个宸妃好厉害,居然敢陷害皇后娘娘!” “还好皇后娘娘镇定自若,看样子,这次宸妃要栽跟头了!” “活该,这种女人就不该叫陛下宠着,居然还敢谋害太后娘娘,真是心如蛇蝎!” 可一向爱八卦的贾昭仪,这次居然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一句话都没有参与。 太后揉了揉眉心,不耐烦的看了这些人一眼,顿时,众人闭了嘴巴,不敢在说话。 栀子咬了咬牙:不行,她得替娘娘求情,为娘娘证明清白才行! 然而她脚步刚动,身后,一只手拦住了她……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死不悔改 栀子回头看去,却见闻春神色凝重的对她摇了摇头。 顿时,栀子回过神来,按捺着心里的焦急之意站在原地。 她也是一时间急糊涂了,怎么就忘了,越是这种形式危机的时候,她越要沉得住气才行,不能给娘娘丢脸! 一不小心,打乱了娘娘的计划怎么办? 还好,闻春及时拦住了自己。 大殿中,气氛十分严肃,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唯独皇后与宸妃两人,谁也不看出谁的深浅。 靳言堂坐在主位上,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这次的难题,他的兰儿能解决吗?纵然知道这是一个局,可皇后这诡计突如其来,令人防不胜防。 很快的,他眸光暗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福庆喜带着陈嬷嬷匆匆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陈嬷嬷带到。” 福庆喜恭敬的向靳言堂行礼后,陈嬷嬷亦跟在她身后,向太后与靳言堂行礼。 太后皱了皱眉,看向陈嬷嬷,沉声问道:“陈嬷嬷,哀家且问你,这凝脂膏,你究竟从何处得来?” 陈嬷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回……回禀太后娘娘,这凝脂膏,是奴婢从皇后娘娘那里得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皇后的目光就又变了几分。 太后松了口气,随即勃然大怒,愤怒的拍桌指向皇后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后!” 可是皇后镇定自若,一点也不惊慌的样子,她只淡淡的看向陈嬷嬷,微笑着问道:“陈嬷嬷,那你可以知道,这凝脂膏,又是本宫从何处得来的吗?” 此话一出,似乎形式顿时逆转。 看来陈嬷嬷刚才还有话没有说完! 只见陈嬷嬷吞了吞唾沫,继续补充道:“皇后娘娘上次探望宸妃娘娘的时候,见她宫里的一个丫头擅长调配药膏,便向她求了这个方子,还把凝脂膏交给了奴婢,奴婢用的时候是没有事的,只不过从那以后……” “从那以后,这最后一盒凝脂膏就快用完时,那宫女便不见了踪影……” 本来陈嬷嬷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太后心里还松了口气,心想陈嬷嬷果然没有背叛她,陛下也不会再处罚她了! 可到头来,她用尽全力想保住陈嬷嬷,陈嬷嬷却死不悔改,还从背后捅了她一刀! 一瞬间,太后脸色一变,瞳孔的颜色渐渐深沉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只是她紧紧握着椅子的手,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愤怒。 过了一会儿后,太后才缓缓闭了闭眼睛,对靳言堂道:“陛下,这事,便由你全权处理吧!” 言下之意,该怎么处置陈嬷嬷,就怎么处置,她不会横加干预! 大殿中,陈嬷嬷自然也听出了太后的意思,毕竟主仆在一块儿这么多年。 顿时,她身子颤抖了一下。 尚珂兰眸光微闪,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陈嬷嬷后,她又看向皇后,恬静的道:“请问皇后娘娘,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解开皇后这个陷阱,还得从她身上下手。 只不过皇后这招来得太过突如其来了些,毕竟福普和元歌都还没查到些什么。蛋疼 众妃嫔今日相当于是来看热闹的,听两人你来我往之间的唇枪舌剑,只觉得精彩至极。 没人再叽叽喳喳发出不和谐的声音,个个都全神贯注的盯着两人。 皇后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尚珂兰,态度端庄的道:“宸妃莫要误会,这案子不是看本宫想怎么做,而是看陛下想怎么审。” 说着,她抬眸看向靳言堂,神色无辜的道:“臣妾想,陛下应该不会做出掩耳盗铃之势,偏帮真凶的吧?” 此话一出,基本上是想断绝靳言堂偏帮尚珂兰。 也是她,要将尚珂兰的最后一点希望扼杀在摇篮之中。 尚珂兰不疾不徐的道:“皇后娘娘大可放心,陛下为人刚正不阿,您可别错猜了陛下的人品。” 说着,她忽而勾唇一笑,眸光闪烁着看向皇后道:“毕竟揣测圣意,也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啊!” 闻言,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他点了点头,淡淡的对皇后道:“皇后多虑了,朕如宸妃所言,定会找出真正谋害太后娘娘的凶手。” 话音一落,他又对大殿外的宫婢吩咐道:“来人,去将调配凝脂膏的宫婢柳梅给朕带上来!” “奴婢遵命!” 那守门的宫婢应声退下,只是她神色担忧的看了尚珂兰一眼,毕竟她在娴雅宫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宫婢叫柳梅的。 就在她即将出宫时,皇后却突然出声,拦道:“陛下,请等等,请听臣妾一言,臣妾以为,宸妃娘娘定会让人将那宫婢柳梅四处藏起来,不如让人搜寻一下如何?” 尚珂兰双眸微眯,不善的看向皇后。 她宫里有没有一个叫柳梅的,她再清楚不过了,编造一个莫须有的人物,难道皇后就能拿出这个人来吗? 尚珂兰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她勾唇一笑,道:“皇后娘娘说得有理,陛下,请派人去找吧,臣妾也想看看这柳梅长什么样子。” 一旁,赵可涵闻言,疑惑的看着她道:“哦?难道宸妃娘娘,你也没有见过这名宫婢?” 尚珂兰轻笑一声,道:“嘉妃娘娘说笑了,娴雅宫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柳梅的女子,试问,本宫又从何见起呢?” 这下子,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为何皇后娘娘说柳梅是存在的,而宸妃娘娘却说柳梅根本是虚构的? 究竟谁真谁假,还要一搜才知。 见尚珂兰这么说,靳言堂便不再等下去,对福庆喜摆了摆手,道:“带人去搜,小心不要弄坏娴雅宫的任何东西。” 此话一出,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嫉妒。 从来只知道靳言堂宠爱宸妃,却没想到他竟然对宸妃照顾得如此周到! 尚珂兰屈膝行礼,柔声道:“臣妾谢过陛下。” 于是,福庆喜带着一众人等下去搜寻柳梅了。 这可能是福庆喜最公平的一次为人了,今日这事明显是皇后与宸妃互相谋害的过程,无论哪一方输赢,对嘉妃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他只要依照靳言堂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 只是这边,福庆喜刚带着一群人走,一个内侍却匆忙走进大殿禀报道:“启禀陛下,侍卫首领王逸风抓到了一个可疑的宫婢!”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太后动怒 “可疑的宫婢?会是谁啊?” “不知道,好像是娴雅宫的人。” “天啊,不会是那个柳梅畏罪逃跑了吧?” 一时间,随着内侍的禀报声落下,众人议论纷纷。 反正靳言堂对自己没有好感,皇后也不需要求得他的宠爱。 于是,她平静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要不要让人带进来看看?” 王逸风? 这三个字从尚珂兰脑海中闪过的时候,皇后和王逸风在小竹林密谋的场景,便浮现在尚珂兰脑海中。 顿时,她渐渐放下心来,似笑非笑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刚才转头的时候,正好与尚珂兰这目光对上,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点心慌的感觉! 一瞬间,皇后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难道这宸妃有本事翻身? 不,不可能,只要那个宫婢的尸体一被陛下发现,宸妃就完蛋了。 在谋划这件事情之前,她可是按照宸妃的思路一步步推倒翻案的过程的,宸妃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她已经一步步落入了自己的圈套之中,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罢了! 想到这里,皇后才渐渐放下心来,脸上神色也恢复如常。 “够了,都安静些。” 靳言堂抬了抬手,神色冷漠的扫视了一圈大殿中这些议论纷纷的妃子们后,便对那内侍挥了挥手,道:“你去把王侍卫叫进来,另外,把那可疑的宫婢带上来。” “是,陛下!” 那内侍恭声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容颜俊俏的王逸风意气风发的走了进来,身后由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宫婢。 看到这宫婢,尚珂兰瞳孔猛缩,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陈夜昙?他怎么会被王逸风抓住…… “你们给本姑娘放开,小心本姑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只见陈夜昙被两个侍卫押着还不老实,纤细的胳膊用力挣扎着,竟也差点让两个侍卫拿她不住! 这两个侍卫满头黑线:也不知道这小小的宫婢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竟然三番几次差点把他们给挣开! 待他们走进大殿后,两个侍卫瞪了她一眼,道:“你给我老实点儿,见到陛下和太后娘娘,你为何不跪?” 陈夜昙不服气的瞪回去,然后楚楚可怜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 尚珂兰微微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站在她旁边,朝靳言堂跪下行礼,低眉垂首道:“陛下,这位宫婢乃是臣妾身边的二等宫女,名唤檀香。” 一旁,嘉妃从中推波助澜,无辜的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您先看看,这宫婢到底是不是你之前说的柳梅?” 皇后淡淡的瞥了陈夜昙一眼,随后摇了摇头。飞扬 原来这老女人就是皇后?虽然看着保养得当,可是跟尚珂兰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夜昙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虽然这皇后看起来气质不错,可是瞧她的眼神,却是个心术不正的,可惜了! 若是知道陈夜昙心里的想法,皇后非得被她气死不可! 尚珂兰安静的等着靳言堂发落,靳言堂揉了揉眉心,对王逸风道:“王侍卫,你说这宫婢可疑,到底可疑在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王逸风从怀里拿出一张地图,声音朗润的道:“启禀陛下,这地图是从这宫婢身上发现的,而且抓住她时,她正在往外宫走去,意图逃跑!” 说着,王逸风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道:“试问,如果这宫婢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为什么要拿着地图逃跑呢?而且她一路上都在打听属下的名字和身份,属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所以将这宫婢押了过来,请求陛下发落!” 闻言,尚珂兰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她知道陈夜昙是进宫来查王逸风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傻,直接撞在了王逸风的枪口上! 一旁,陈夜昙听了王逸风的话后,怎么品都觉得那滋味儿不对。 她皱了皱眉,学着尚珂兰的样子向靳言堂行礼,道:“回禀陛下,奴婢刚来娴雅宫当差不久,这地图是王侍卫在御花园无意中落下,被奴婢捡到的,所以奴婢才会四处打探王侍卫的消息,请陛下明鉴!” 尚珂兰眉头微松,王逸风却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只见他双手抱拳,再次恳切的对靳言堂道:“启禀陛下,这宫婢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属下身为皇宫御林军,怎么可能会带着这种地图?此人明明就是有什么图谋不轨的企图,刚好被属下抓住,她却不承认,说不定是某位娘娘指使的呢?” 说着,王逸风瞥了尚珂兰一眼。 此话一出,皇后不禁皱了皱眉。 这下,不等靳言堂说话,太后便怒斥他道:“荒唐!没有证据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首领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给本宫退下!”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忍不住扶着额头,难受的痛呼道:“哎呦,这被人一气,哀家就又头疼起来了,快,快扶哀家进去歇歇!” 说着,太后用力捏了捏靳言堂的手,并暗中看了靳言堂一眼。 靳言堂目光微怔,随即点了点头,皱眉道:“稍后再审理案子,来人,看住大殿中所有人,除了娴雅宫,她们哪里都不能去,违令者,斩!将陈嬷嬷押下去,严加看管!” “是,陛下!” 这些内侍刚刚应下,就又听靳言堂吩咐道:“去传苏院判和李太医,务必让他们尽快过来,给太后娘娘诊治!” 一番吩咐下去后,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尚珂兰皱了皱眉,起身来到两人面前,担忧的道:“先让太后娘娘去臣妾寝宫歇歇吧,在床上躺会儿,应该会好一些,这里近,也不用来回走动。” 赵可涵是在场众人中最紧张太后的,闻言,不等靳言堂发话,她便赶紧点了点头,道:“好,我扶太后娘娘进去!” 说着,她看了白芍一眼,白芍忙跟她一左一右扶着太后近寝宫里了。 看得出来,赵可涵对太后的关心不是假的。 靳言堂看着赵可涵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大殿中,皇后皱了皱眉。 此时,尚珂兰转身,看向众妃嫔道:“姐妹们,快到午时了,想必案子审理完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若不嫌弃,便到偏殿用膳吧。” 第一百八十章 姐弟谋事 说着,她看向栀子道:“栀子,带娘娘们过去,命御膳房准备午膳。” 栀子松了口气,点头屈膝行礼道:“是,娘娘。” 栀子从小便在丞相府长大,也学了些官家的本事,接待这些后妃而言对她只是小事一桩。 “臣妾多谢宸妃娘娘美意。” 众妃嫔起身,对尚珂兰款款行礼,随后便跟着栀子去偏殿了,大殿中一时空了下来。 只剩皇后、王逸风和陈夜昙、闻春、尚珂兰几人。 尚珂兰从主位上款款而下,行至皇后面前。 两人的距离在此刻隔得十分近,彼此都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两人毫不避讳的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后,尚珂兰忽然勾唇一笑,对皇后缓缓说道:“皇后娘娘的目的,原来一直都是臣妾啊……只是你忍辱负重才有今天的地位,不知道这招险棋若是败露,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呢?” 说着,她双手合十,天真无邪的道:“还真是有些让人期待呢……” 皇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却似笑非笑的道:“看来宸妃娘娘能够击败华妃和宁妃,果然是有些本事,又能笼络住陛下的感情,更加令本宫佩服,只是本宫着实有些不明白,到底本宫走了一招怎样的险棋?” 她装傻,即便靳言堂和太后都不在这里,皇后却仍然不会摘下她的面具,露出她的真容。 这份谨小慎微,真是让人佩服。 若换成嘉妃,此刻,她恐怕早就在面前嘲讽自己了吧? 不过看来皇后对自己的手段也是很有自信,想来已经有不少人都栽在她手上了吧! 尚珂兰遗憾的摇了摇头,瞥了她一眼道:“唉,也罢,臣妾诚心与皇后娘娘交心,奈何皇后娘娘却不买账,那臣妾只好退下,就不打扰皇后娘娘了。” 说着,她弯腰将陈夜昙从两个侍卫手中拉了出来。 一阵好闻的香风袭来,令两个侍卫忍不住愣了神。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陈夜昙已经站在尚珂兰身后了,两人一急,顿时要跟尚珂兰解释。 却见尚珂兰对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悄声道:“你们刚刚用没有证据的事来污蔑本宫的这个宫婢,本宫可以不计较,但是你们用这事惹得太后娘娘勃然大怒,还让太后娘娘旧病复发,就算本宫饶了你们,你们猜,太后和陛下会不会饶了你们呢?” “啊?这……这……” 顿时,两个侍卫惊慌失措起来,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尚珂兰怜悯的看着他们,道:“本宫知道,你们也是尽忠职守,并非有意如此,这样吧,你们在这里长跪不起,让太后娘娘和陛下看到你们的态度,稍后待他们两位出来,本宫便给你们求个情。” 两个侍卫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如蒙大赦般向尚珂兰磕头谢道:“多谢宸妃娘娘大恩大德,多谢宸妃娘娘!” 不知不觉间就把这两个侍卫戏耍了一把,这宸妃娘娘,可比她大哥有趣多了。烈火书吧 陈夜昙解气的瞪了两个侍卫一眼后,狗腿子似的扶着尚珂兰去偏殿,道:“来!宸妃娘娘慢走,小心脚下。” 闻春安静的跟在一旁,没有说话。 待她们也去了偏殿用膳后,偌大的大殿中白真正的空无一人。 王逸风脸色阴沉的从地上站起来,皇后来到桌案前,幽幽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品茗休息,毫不在乎当下的情况。 一时间,王逸风不禁有些急了。 他来到皇后身旁坐下,皱眉道:“姐姐,你刚才怎么不帮弟弟说话?要是给那檀香的私自逃宫的罪名定下,不就可以给宸妃头上的罪名再添一个治下不严吗?” 说着,他有些生气。 皇后拿了一个新的茶杯,给他倒了杯水后,不疾不徐的说道:“谁让你自作主张,把抓到的宫婢带来大殿里?我只不过是让你把娴雅宫的宫婢控制起来,免得她们跑出去向左相府通风报信罢了。” 王逸风还是有些不能理解的道:“姐姐,你就不能让我直接把左相那老头解决了吗?反正你也说过,他就在养心殿,实在不行,让我的人直接对大周……”动手也行! 他说着,悄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皇后见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养心殿作为皇帝的寝宫,没有什么高手护卫吗?” 说着,她眸光瞥向外面的天空,悠悠的道:“想杀掉左相的人何其多,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你又何必不顾后果,偏要做那出头鸟?” 闻言,王逸风这才明白过来,皇后拦着他,也是为了他好。 只见皇后说完后,转而直视着他道:“这天下,没有家族,只会活得异常艰难,所以我才会对左相府的血脉出手,只为了能有保住王家的万全之策,你明白吗?刚才,你带着檀香闯进来,无异于打乱了我的计划,否则,太后根本就没有办法给宸妃喘息的机会……” 就在太后刚才出事的那一刻,她和靳言堂的动作其实全都被皇后收入了眼底。 也正是那时,她双眸微眯,却什么也没有说。 听了皇后的解释,顿时,王逸风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她有些恼羞成怒,握拳捶桌道:“该死,这些皇家人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明明你才是大周的皇后,却一个个宠着那些妾室,这是要宠妾灭妻吗?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你那么不公平!对我们王家那么不公平!” 论王逸风的才干,做将军,必定出人头地。 可天家不允许她母族强大,只因一个王姓,便断绝了所有仕途。 皇后拍了拍王逸风的手背,宽慰道:“这有何妨?这么多年,本宫从一个黄花姑娘熬到现在,为不也忍过来了吗?” 说着,她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声音低沉的道:“接下来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本宫自由分寸……” 见皇后这么说,王逸风便不会再胡来,他点了点头,郑重的道:“是,姐姐,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皇后瞥了那两个从头听到尾的侍卫一眼,冷漠的道:“记得,把不相干的人也给处理掉。” 王逸风看向那两个侍卫,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他点头,道:“弟弟明白。” 第一百八十一章 柴房找人 偏殿里,尚珂兰与众妃嫔一同用膳,栀子给她盛了一碗粥后,悄声问道:“娘娘,您怎么不派人去打探大殿里那两位的消息啊?” 不等尚珂兰说话,闻春便皱了皱眉,若有所思的道:“这么做不妥,那王逸风应该是个武功极其高强之人,方才他进来的时候,那么多人,本宫却唯独听不到他的脚步声。” 一旁,陈夜昙毫不客气的拿了块糕点放在嘴里吃着,赞同的道:“这话说的没错,那个王逸风的确不简单,他内力和轻功都达到了一定的修为,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等造诣,放在江湖上的话,那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高手了!”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不过尚珂兰给了众人自由的权限,没有那么多规矩管束她们。 加上这些妃嫔本就八卦,到现在还在窃窃私语,究竟谁才是谋害太后的真凶。 尚珂兰安静的吃着饭菜,补充体力,并不参与她们的话题。 不过陈夜昙吃完糕点后,擦了擦手,对尚珂兰悄悄地道:“诶,娘娘,我可是查过了,那个王逸风真的就是刺杀你大哥的那个侍卫!” 闻言,尚珂兰用勺子的手微微顿了顿。 她看向陈夜昙,随后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并道:“这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你既然目的达成,就找个机会出宫去吧。” 陈夜昙瞪大眼睛,道:“不可能,那家伙用暗器射伤了我,我还没报仇呢,怎么能出宫?” 一旁,栀子皱了皱眉,看向她道:“你现在可是檀香,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婢,宫婢就得有宫婢的样子,在皇宫里,不能按着性子来的,谁都得守规矩。” 陈夜昙脸色微红,道:“哦,那我大不了乖一点嘛,不出去惹事了。” 闻春却担忧的看了尚珂兰一眼,因为她还记得,尚珂兰之前说话,她们遇到大麻烦了。 众人歇息了没多久,靳言堂命所有人到大殿中去,开始重新审理案子。 经过太医的诊治,太后看起来也好了不少,气色也没那么难看了。 赵可涵无心在把注意力放在宸妃和皇后身上,只一心照顾太后,在心里祈祷着太后千万别有个好歹。 而陈嬷嬷被人重新押到了大殿中。 皇后、宸妃两人站在陈嬷嬷身侧。 只听福庆喜站在大殿中禀报道:“启禀陛下,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将整个娴雅宫都搜遍了,并没有找到叫柳梅的宫婢,并且奴才也查了出宫记录,没有显示柳梅的名字。” “随后,奴才去啊一趟内务府,查了这柳梅的档案,得知柳梅是这个月月初调到娴雅宫的,出现时间与皇后娘娘所说的基本吻合。” “奇怪,照你这么说,这娴雅宫的确有这么个叫柳梅的人,但你们却找不到?” 太后皱了皱眉,不满的看向福庆喜。 靳言堂神色冷漠的问道:“还有没有查过什么可疑的地方?” 福庆喜想了想,恭敬的回道:“启禀陛下,奴才搜遍娴雅宫,发现只有后院的一间柴房没办法打开,是被人上了锁的。” 柴房,不就是那藏着鞑靼人尸体的地方吗? 尚珂兰心里一跳,下意识的看向皇后。 此时,皇后低眉垂首,行礼道:“陛下,为何不派人去柴房里搜查一下呢?也许真能从柴房里搜查出什么线索也不一定,或者让臣妾们直接去柴房查探,也是可以的。” 原来,那鞑靼人跟皇后才是串通一气的! 也就是说,今早的凝脂膏只不过是掩耳盗铃的道具罢了,真正发挥作用的,还是那具鞑靼人的尸体才对!我爱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尚珂兰就不应该把重点放到凝脂膏上。 形势从此刻开始变得严峻起来,尚珂兰不能再静观其变了。 如皇后所言,她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所以她才这么镇定自若,这么笃定她这招绝对不是险棋! 皇后的话音刚落,众妃嫔便纷纷附和,要求亲自到现场去看一看。 靳言堂皱了皱眉,抬手道:“好,福庆喜,命人打开柴房。” 福庆喜点头应下,尚珂兰想明白一切,心中格外平静,就在众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她忽然道:“不必了,钥匙在本宫这里。” 说着,她看向闻春,闻春犹豫了一下,将柴房的钥匙交给了她。 尚珂兰把这钥匙交给福庆喜,道:“请福总管去吧。” 众人不解,尚珂兰怎么在这时候拿出钥匙,一般人不是更应该掩人耳目的吗? 后宫妃子好奇之时,主位上,便连靳言堂也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皇后却不轻不重的催促道:“陛下,可否去了?” 靳言堂沉默了一会儿后,对众人挥了挥手,福庆喜便带着众人去了柴房。 尚珂兰跟在皇后身侧,向柴房走去。 庭院里种了花草树木,又有假山流水相依,所以并不是十分燥热,可即便如此,尚珂兰额头上也不禁滑落了一滴汗珠。 正走着,忽然,皇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尚珂兰一眼,微微一笑,道:“宸妃心中,可有过害怕的感觉?” 尚珂兰目光微怔,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皇后的眼睛却深邃得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样。 她收回目光,微垂眼睑,道:“正因为怕,所以臣妾从来不喜欢输的感觉,即便对手是皇后娘娘,亦如此。” 此时,某废弃宫殿的小厨房里。 知秋和晓夏、晚冬三人聚集在院子中,桃香被她们五花大绑的捆在椅子上,嘴里还塞了布团,是以,桃香即便想叫也叫不出来,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晓夏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端着碗汤看向她道:“老实交代,你们家娘娘到底要对宸妃娘娘使出什么阴谋诡计?不说的话,我这碗毒药可就不客气了!” 晚冬和知秋神色冷漠的站在她左右两侧,能从人数上形成一种震慑作用。 桃香吞了口唾沫,眼里闪过一抹害怕之色,随即她愤怒的瞪向她们,嘴里似乎又在呜咽着什么。 晓夏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扯下她嘴里的布团,大方的道:“这下你可以说话了吧?” “呸!” 桃香吐出一口唾沫,愤愤不平的看向她们道:“奴婢对皇后娘娘忠心不二,你们就算对我滥用酷刑,以死相逼,我也不会出卖皇后娘娘的!” 晓夏一愣,下意识的道:“原来你还是个硬骨头。” 知秋皱了皱眉,接过她手里的药直接给桃香灌了下去。 一旁,晚冬冷笑着道:“不说,那留着你也没用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空有其表 这碗里装着的药不是别的东西,正是知秋的迷魂汤。 三人虽然行动不便,但到底在皇宫待了很多年,一路上,她们避开众多人的耳目,来到慈宁宫,准备监视皇后,另一方面,知秋也想看看太后到底病的有多重。 只是三人刚刚到这慈宁宫,就发现桃香鬼鬼祟祟的往一个房间里走去。 经过她们打听才得知,那房间里住的是陈嬷嬷。 而且三人正准备对桃香动手询问一些东西,这桃香突然出现,就是白白送上门来。 晚冬捏着桃香的嘴巴,准备把迷魂汤给她灌进去。 桃香双眸紧闭,一副誓死不从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她了,只希望皇后娘娘平安无事,杀了这些贱婢为她报仇! 知秋和晓夏一直观察着桃香的反应,忽然,一个三角形油纸包从她袖子里掉了出来。 知秋目光一凝,及时拦住她道:“等等,晚冬,我看这是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晓夏已经将油纸包捡起来递给她。 晚冬闻言,停住了手。 知秋打开油纸包,桃香却脸色一变,急忙睁开眼睛瞪着她道:“住手,那是我治疗嗓子的药!” 晚冬皱眉瞥了她一眼,道:“是不是药我还能不清楚?” 说着,她将布条重新给桃香塞上。 桃香手脚都被绑住了,也不怕她逃跑。 晓夏好奇的看着知秋道:“有没有查出来是什么呀?能吃吗?” 她只对吃的感兴趣。 这时,晚冬也神色凝重的看向她道:“这桃香,平白无故这么紧张这包东西,说明这包东西我一定有古怪!” 知秋点了点头,将油纸包拆开,里面却露出了白色的粉末,还散发着一股药味。 见状,知秋用手指捻了捻,然后放在鼻尖闻了闻,顿时,她眉头微皱, 像是为了确定什么似的,她再次将这药粉沾了一点在手指上,然后放进嘴里尝了尝。 可下一刻,她脸色骤变,匆忙将这东西吐了出来! 晚冬一惊,连忙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道:“你怎么样了?” 晓夏也不禁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知秋摇了摇头,脸色难看的道:“这果真是毒药,服下之后能让人中风而死,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毒发身亡,到时候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救不回来了。” 闻言,晚冬目光一怔,随即,她转身看向桃香,又惊又怒的道:“你想害死陈嬷嬷?” 这本来就是皇后的命令。 桃香紧握了握手,目光紧紧的凝视着她。 知秋摇了摇头,拦住晚冬,道:“看来从她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我们还是尽快去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娘娘吧!” 闻言,晚冬和晓夏点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三人商量着,看了桃香一眼,随后把桃香偷偷带走。 没人会关注三个宫女的动态,所以她们最是行动自如,也不用担心走漏了消息。 此时,娴雅宫。悠悠书盟 柴房门外,院子里,阳光普照,带着些燥热之意。 尚珂兰将钥匙交给了靳言堂,道:“陛下,这是柴房钥匙。” 靳言堂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担忧,随后,他将钥匙交给了福庆喜。 福庆喜接过,恭敬的将柴房门打开。 众妃嫔皆忍不住想凑过去看看里面有些什么,碍于皇后和宸妃两人站在前面,还有太后、嘉妃和陛下,众人不敢冲撞他们,所以才老老实实留在原地,只是各个眼神都很急切。 福庆喜在柴房里面转了一圈后,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躬身禀报道:“启禀陛下,里面有一个宫婢的尸体。”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皆惊。 闻春扶着尚珂兰,闻言,她脸色一变,就连扶着尚珂兰的手都不禁紧了一下! 尚珂兰感受到她的情绪,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示意她放松。 随后,尚珂兰恬静从容的外表上露出了无比惊讶的神色。 只见她震惊的看向靳言堂,有些不可思议的道:“怎么会呢?陛下,娴雅宫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皇后怜悯的看着她,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道:“事到如今,宸妃你再装下去也没用了,有些事情尽早承认,兴许陛下心软,还能放你一马呢?” 尚珂兰急了,只见她上前几步,匆匆对靳言堂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没有杀人!” 这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没人说是她杀的,她却自己承认了! 顿时,不少人眼里浮现了看笑话的神色。 靳言堂看向她,也不禁脸色微沉。 “福庆喜,把人带出来看看。” 他冷声吩咐下去,福庆喜不敢怠慢,连忙走进去把人给弄了出来。 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死的是一个模样奇特的宫婢,她高鼻深目,嘴唇乌紫,看起来似乎是中毒而亡。 一见到这人,靳言堂瞳孔猛缩,左手不禁紧紧的握成拳头,放在身后。 顿时,人群中也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宫女怎么长得这么奇怪啊?不像是我们大周的人啊!” “就是,娴雅宫怎么会放这么奇怪的跟进来当宫女呢?” “难道她有什么本事不成?可是她到底怎么死的,看样子好惨啊!” 众人有感慨,有疑惑,有害怕。 此时,皇后看了一眼这宫婢的尸体后,不禁大惊失色,匆忙后退两步,指着这宫婢的尸体道:“这是鞑靼人的尸体!” 此话一出,霎时间,本就嘈杂的人群更是如同放了水的油一样,全都炸开了锅。 鞑靼人在大周子民的心里可是恶魔的象征,他们攻城略地,抢人子女,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人人厌弃的人! 没想到皇宫里居然出现了鞑靼人的尸体,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人群中惊呼过后,看向尚珂兰的眼神也就更加忌惮起来。 尚珂兰急忙辩解道:“不是的,臣妾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宫女,而且娴雅宫也没有这个人,臣妾恳请陛下明查!” 说着,尚珂兰对靳言堂跪下,双手平放于地上,身体却微微发抖着,不知道是害怕害怕别的什么原因。 总之,她这个样子更让人相信,这鞑靼人跟娴雅宫脱不了关系。 没想到,这宸妃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只不过是空有其表罢了! 此刻,这样的想法萦绕在众人心头……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亲自验尸 靳言堂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后,余光却将皇后的反应也都尽收眼底。 随即,他将视线从尚珂兰身上移开,转而对福庆喜道:“去,查查这鞑靼人的尸体,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福庆喜点了点头,随后蹲下身子在这宫婢身上摸索起来。 他检查得十分仔细,衣服上哪个地方能藏东西,他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时间不到,福庆喜就翻开她的左手衣袖,并扯开她的衣服夹层,从里面拿出一封信,起身恭敬的呈到靳言堂面前,并道:“启禀陛下,奴才找到一封信,并且这宫婢的名字就绣在左手手腕的袖口上,她叫柳香。” 说着,福庆喜转眸看了一眼她的袖口。 那袖口早在福庆喜检查的时候就被他翻开了,此刻,众人的视线随着他而落在那个地方,果不其然,看见了“柳香”二字。 靳言堂拿过他手中的信封,打开看了起来,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最后,他冷哼一声,将这封信放在宸妃面前,神色冷凝的看着她道:“这封信上写的,可是真的?” 准备得这么周全,居然还有信? 这莫名出现的柳梅和柳香,就是皇后莫须有安插在娴雅宫的人,根本就没人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 尚珂兰神色一紧,微微手抖的接过那封信,拿在手中看了起来,却越看,神色越惊恐。 一时间,众人都好奇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皇后自顾自的从她手中把这封信拿了过来,随即皱眉念道:“奴婢与柳梅情同姐妹,当日逃难至大周,多亏宸妃收留,没想到宸妃表里不一,折磨我已久,还借用柳梅读害太后,嫁祸给他人,将柳梅打死扔进了乱葬岗中。” “奴婢将柳梅的凝脂膏埋在后花园水仙花下,不想让宸妃得逞,却被宸妃发现,灌下毒药,并扔在柴房中自生自灭,幸得奴婢识字,将今日之事记录于信中,藏在衣服夹层里,希望有一天真相大白后,能有人给宸妃应有的惩罚,也算我为柳梅报仇了!” 念完后,皇后神色震怒,忍不住上前一步,愤慨的用这封信指着尚珂兰道:“宸妃,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众人已经被这具鞑靼人的尸体和这封信,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带着看向尚珂兰的眼神都变了。 如果信中所说如实的话,那她就是一个蛇蝎心肠、表里不一的妇人,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做大周朝的皇贵妃! 奇怪的是,刚刚还十分害怕,浑身瑟瑟发抖的尚珂兰此时却跪在地上,低眉垂首,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来。 只见阳光落在树叶间,斑斑驳驳的光影落在她脸上,使得她神色晦暗不明。 栀子听了皇后念的信,不禁是又惊又怒。 她急切的上前一步,挡在尚珂兰面前,朝皇后跪下道:“请陛下、皇后娘娘明鉴,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这个宫婢今天早上莫名其妙来到娴雅宫,被奴婢发现并且捉拿住,信中所说的凝脂膏,奴婢也是今早才发现的,而且奴婢已经将它交给陛下了!” 皇后冷笑一声,怜悯的看着她,摇了摇头,道:“你本是小小宫婢,你家主子犯了事,故而你也是帮凶,难道你以为将所有罪名推得一干二净,就可以跟你主子高枕无忧了吗?” 说完,她不再跟栀子多费口舌,转而向靳言堂盈盈拜下,恭敬的道:“陛下,事到如今,谋害太后娘娘的事情和真凶已经水落石出,求陛下给宸妃应有的惩罚!” 其余后妃见状,也纷纷随皇后下跪,齐声道:“请陛下严惩宸妃娘娘!” 令人讶异的是,平常最为八卦的贾昭仪,却没有跪下,而是默默的站在众人身后看着这一切,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就连少数后妃也都和贾昭仪一样,没有跪下。美妙 如此一来,哪些人是墙倒众人推,轻易便看出来了。 赵可涵扶着太后,站在太后身旁,始终没有出声。 她眸中闪过一抹暗芒,神色看似担忧,心中却乐呵不已。 没想到皇后还有这手,没有人证,也要制造一个人证出来。 真是好手段啊! 靳言堂皱眉看向皇后,却迟迟没有下达命令。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尚珂兰好戏的时候,尚珂兰却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她笑声低沉,却带着股让人心寒的感觉。 顿时,不少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皇后已经确定,尚珂兰到了无力回天之地,是以也不怕尚珂兰再出什么招数。 她淡淡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这时候笑什么,莫非是事情败露,被吓破胆子了?” 尚珂兰连忙摆手,用香帕掩唇笑道:“没……没有,本宫只是突然发现,高估了皇后娘娘你。” 皇后双眸微眯,不善的看向她,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而尚珂兰却缓缓起身,拍了拍地上的土石碎屑,悠然的道:“不装的害怕一点,怎么能让皇后娘娘和在座的各位,露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呢?其实皇后娘娘想置本宫于死地,根本用不着使出这么复杂的手段,只需要让你弟弟王逸风再来杀本宫一回就行了。” 此话一出,透露出来的信息可不少,事情也就是在此时得到了转机。 靳言堂目光微怔,看向她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都相信尚珂兰,刚才故意对她做出不信任的冷凝之色,也是因为那时尚珂兰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听出靳言堂话里的转机之意,皇后眉头微皱,抬眸紧紧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 说着,她又看向靳言堂道:“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宸妃心中害怕,强自做出镇定之态,分明是故弄玄虚,拖延时间,臣妾恳请陛下严惩于她,此蛇蝎心肠、表里不一之人,根本不配做我大周朝的皇贵妃!” 皇后言辞恳切,句句属实,虽然不是那么让靳言堂愿意听,但目前,所有的道理都站在了她那一边,如果不给尚珂兰处罚,确实太说不过去了。 这个皇后…… 靳言堂垂眸看向她,眸中意味不明。 尚珂兰却放下香帕,来到那宫婢的尸体前蹲下,一边摸着这宫婢的脖颈,一边不经意似的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刚才信上说的可是臣妾给她灌了毒药?” “不错。” 皇后点了点头。 尚珂兰收回手,忽而对她淡淡一笑,道:“那好,验尸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意外失策 验尸,皇宫里也有专门的仵作,平常待在外宫,一般不到皇宫里来。 靳言堂想也不想,便同意了尚珂兰的话,并对福庆喜吩咐道:“将仵作请来,记得把李尘修也给朕找过来!” “是,奴才遵命!” 福庆喜说着,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皇后交叠在身前的手却不禁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尚珂兰一眼,眸光微闪:刚才,宸妃为何会说高估了她这样的话?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尚珂兰悠然的站在这具尸体旁边,扫视了一圈院子里向靳言堂跪下的人,粉唇微扬,似笑非笑。 只见尚珂兰对靳言堂柔声道:“陛下,天气热,让太后娘娘和嘉妃娘娘,还有贾昭仪她们站着也说不过去,臣妾让人搬些椅子,那些冰镇瓜果来吧。” 靳言堂额头上倒是没什么汗,他武功高强,可以预热御寒。 闻言,靳言堂便对她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苟言笑,眸中却闪烁着温柔之意:“好,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此话一出,那些跪着的后妃顿时松了口气。 刚才随皇后跪下,却没有得到陛下的允许,一时间谁都不敢起身,这庭院里虽说是大理石地面,可被太阳晒着,地面滚烫,跪着还真是怪难受的! 还好宸妃说搬来椅子给她们坐,这样她们就能歇歇了。 栀子得了尚珂兰的吩咐,带着闻春下去找人拿椅子瓜果过来了。 不多时,栀子和闻春带着人回来,之前没有随皇后下跪的人都得了坐,嘉妃和太后也得了坐,内侍捧着冰镇清甜的瓜果站在这些人身侧,如此一来,她们好不享受! 唯独这些跪着的后妃,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羡慕她们,随后继续陪皇后跪着。 只是与此同时,尚珂兰也收到了很多来自这些后妃们怨恨的目光。 于是,尚珂兰故作害怕的拍了拍胸膛,站在靳言堂身侧,无辜的看着她们道:“众姐妹可别怨本宫啊,既然你们刚刚对陛下下跪,请求陛下严惩本宫,那就得拿出点诚意来啊,不然陛下怎么会为你们动怒,给本宫非常严重的惩罚呢?” 这一番嘲讽,简直让她们气得各个脸色难看,就差吐血了! 靳言堂看着这样的尚珂兰,机敏之中不乏狡黠,气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不禁笑了笑。 只是他的笑容一向很浅,不仔细观察的话不容易察觉罢了。 不多时,福庆喜带着一个白须年迈的仵作和一身青色官服的李尘修走了进来。 两人共同向靳言堂行礼:“微臣参见陛下,陛下……” 不等他们说完,靳言堂便对他们摆了摆手,道:“不必多礼,检查一下这具尸体,确定她究竟是不是鞑靼人,死因究竟为何。”免费中文 这番话是对仵作说的,待靳言堂说完后,尚珂兰便向李尘修问道:“李太医,本宫且问你,这一个人,如果是被人强行灌毒药致死和自己服毒而死的话,两者之间会有什么区别吗?” 李尘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回禀娘娘,若是被人强行灌毒药而死,那此人生前一定会有剧烈的挣扎,身上也许会有什么淤青和伤痕留下;若此人是自己服毒而死,则没有上述情况出现,且……自己服毒而死的话,神色应当没有被人强行灌药那么狰狞。” 听了李尘修的解释后,众人心里就明白了这两者的区别。 而另一边,仵作蹲下身子检查这具尸体,此时则有了结果。 他起身,对靳言堂道:“陛下,微臣检查过了,此人的确是鞑靼人,不过她应该是服毒自尽,并非被人强行灌药而死,理由刚才李太医已经解释过了。” 这仵作话很少,模样也很老实,看着却不好接近,许是与死人打交道得久了,不喜欢与生人接触。 闻言,尚珂兰勾唇一笑,淡淡的道:“既然如此,这信上之人却自称被本宫灌药而死,可事实却并非如此,那这信便也是假的,没有丝毫可信度。” 说着,尚珂兰从皇后手中将这封信拿过来看了看后,又道:“另外,这信上所说的凝脂膏,本宫已经交给陛下,想必陛下也让人验过了,陛下,不知道结果如何?” 靳言堂看了李尘修一眼,李尘修便道:“回禀宸妃娘娘,那盒凝脂膏确实有剧毒,而且里面有一味毒草寒荆子,只有鞑靼北地才会有。” 话说到这里,尚珂兰便点了点头,又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您还认定这人是臣妾宫里的人吗?就算臣妾要装作不认识这宫婢,可也做不到让宫里所有的宫婢和内侍全都统一口径,说不认识这柳梅和柳香吧?” “要想查这两人的身份,很简单,只需要去内务府重新翻翻档案,便能一清二楚!” 皇后跪在靳言堂面前,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 她现在明白了,这后宫之中最为隐忍的,不止她皇后一人。 这个宸妃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处于不利的局面,所以她在等。 她在等自己不经意间露出一个破绽,然后来个绝地反击! 没想到那封给宸妃准备的催命信,到头来却成了她的催命信! 渐渐的,皇后紧紧握手成拳,长长的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眼里更是露出了一抹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恨意! 而尚珂兰说完后,也停顿了一瞬,给了众人消化这些内容的时间。 待众人都听得明白了,她才继续对靳言堂有条不紊的道:“陛下,鞑靼人为何能进宫,必定跟宫门守卫有关系,请陛下严查!另外,让娴雅宫混进来柳梅柳香这两个外人,也是臣妾失职,才让奸人有机可乘,臣妾自请查清这两人身份,给陛下和太后娘娘一个真相!” 太后坐在椅子上,闻言便点了点头,抬眸看向她道:“宸妃,哀家相信你没有谋害哀家,只是想要洗清身上的嫌疑,还得靠你自己。” 都这时候了,皇后还能说什么? 她精心准备的证据全都被宸妃推翻了,若不是陛下和宸妃之前震怒与害怕的表现,让她相信这两人丧失了理智,她也不会急着给宸妃必杀一击,让宸妃从信中找出破绽! 眼下只有尽快销毁一些蛛丝马迹,别让宸妃查到才是! 沉默了半晌,皇后才抿唇,露出愧疚之色对靳言堂道:“陛下,看来此事是臣妾鲁莽了,臣妾……”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生变数 皇后想以退为进,大事化小,尚珂兰却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只见皇后话未说完,尚珂兰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皇后娘娘,您也是为了太后娘娘的身体着想,想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臣妾也能理解,只是您有些过于急功近利,妄想把脏水往臣妾身上泼,才闹出了这样一个笑话来,只不过……” 她话说一半,将皇后的后退之词全部堵了回去。 却听尚珂兰停顿了一会儿后,便继续说道:“只不过,皇后娘娘,既然臣妾的宫里并没有这所谓擅长调配药膏的宫婢柳梅,那您的凝脂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为何陈嬷嬷跟您的说辞都毫无二致呢?难道说,你们俩一早便串通好了?” 靳言堂眸光微闪,陈嬷嬷被人押着跪在一旁,听了尚珂兰的话后,霎时间脸色一白,随后,她挣扎着抬头,恳切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这都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奴婢……” “陈嬷嬷也是被人所骗,那化名柳梅的宫婢着实可恨,竟然将本宫与陈嬷嬷都戏耍在股掌之中,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着实手段阴险!” 陈嬷嬷话未说完,皇后便神色愧疚的接过话茬,如是说道。 可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明方才陈嬷嬷就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却被皇后给及时打断了。 事到如今,皇后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仍旧推脱狡辩,这等定力倒是让尚珂兰佩服。 反正如今已经证明了,那柳梅和这具鞑靼人的尸体以及凝脂膏,都跟娴雅宫没有关系,验尸也验过了,具体内容尚珂兰也给靳言堂和太后分析过了。 再加上太后也站在尚珂兰这边,是以,皇后站在的局面非常不利,她也不能让陈嬷嬷再多说一句。 而且…… 皇后不动声色的看了陈嬷嬷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按照她的安排,陈嬷嬷早在大殿中的时候,就应该毒发身亡了啊! 难道桃香失手了? 就在皇后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听尚珂兰道:“好吧,臣妾相信皇后娘娘也是被那手段阴险的奸人所蒙骗的,所以臣妾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揪出这背后想要谋害太后娘娘的人。” 尚珂兰对皇后说道“手段阴险”和“奸人”的时候,特地加重了这两个词的读音,皇后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 尚珂兰心中冷笑,随后对太后行礼道:“太后娘娘,陈嬷嬷毕竟是慈宁宫的人,还是您自己看着处置吧。” 陈嬷嬷抬头,充满希望的看向太后。 可她刚才为皇后说话的样子,竟比对待太后时还要忠心,而且这次有生命危险的人明明就是太后,可陈嬷嬷身为太后的忠仆,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即便有再多的情谊,由背叛化成的利刃插在太后心上后,这些情谊也都随风而散了。 只见太后冷漠的看着陈嬷嬷,冷笑道:“来人,把陈嬷嬷带回慈宁宫,好生照顾,等陈嬷嬷身体好了,再来哀家身边照顾。” 陈嬷嬷没看懂太后这个冷笑,就连一些宫婢也没听懂太后这话的意思。 太后身边的宫婢婉琴听后,便派人将陈嬷嬷扶了起来,站在太后身后。 谋害太后一事到这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找出真凶,却彻底洗清了尚珂兰的嫌疑。乐乐文学 待太后吩咐完后,靳言堂便对尚珂兰道:“朕也去处理一些朝政,并命人查清楚,究竟是谁将这鞑靼人放进来的。” 尚珂兰对他点了点头,靳言堂转身离去。 众后妃见状,连忙起身相送道:“臣妾恭送陛下!” 只是她们话音刚落,靳言堂还未走出两步,就见三个宫婢匆匆忙忙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晚冬走在最前面,隔了还有五十多米的距离,她便对尚珂兰道:“娘娘,奴婢们从桃香身上发现了一包东西!” 蓦地,皇后抬头向她们看去,若在触及到桃香苍白的脸色时,脸色猛的一变。 陈嬷嬷也目光一愣,不解的向三人看去。 待目光落在桃香身上时,她满目担忧,手也不自觉的紧紧揪在了一起。 靳言堂眸色微凝,停下脚步,错身让她们来到尚珂兰面前。 尚珂兰也没想到晚冬三人竟然会这个时候带着桃香出现,而且看皇后的样子,她似乎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一时间,尚珂兰柳眉微皱,不禁心中猜测:难道晚冬三人会成为此次案件中的变数? 想着,她快步上前,待扶住晚冬后,她才微微训斥道:“怎么这般无礼?见了太后娘娘和陛下也不行礼!” 闻言,晚冬、知秋连忙向他们行礼,晓夏因为押着桃香,所以不便行动。 靳言堂点了点头,示意她们继续。 太后皱了皱眉,问道:“你们刚才说从桃香身上发现了一包东西,这东西是什么?” 这时候也不能藏拙了,知秋上前一步,恭敬而严肃的道:“启禀太后娘娘,听闻太后娘娘病了,宸妃娘娘让奴婢们送些补品去慈宁宫,路途中发现桃香鬼鬼祟祟的在一间房门外徘徊,便上前询问,谁知桃香挣扎,从她衣服里掉出了这包东西。” “且奴婢学过一些医术,查看后得知,这是一种毒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置人于死地!”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太后亦神色一变,瞳孔猛缩。 尚珂兰皱眉,猜测道:“如此说来,桃香是想用这包毒药害人?” 皇后凝眉,神色凛然,却不发一词,仔细看便会发现她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尚珂兰说完后,一旁,嘉妃皱眉道:“竟然敢把毒药带进慈宁宫,若不小心让太厚娘娘服了怎么办?真是好大的胆子,李太医,给本宫查查这毒药究竟是干什么的!” 没想到赵可涵竟然会有这等觉悟,尚珂兰刚想说这番话来着。 李尘修闻言,抬眸看了靳言堂一眼,靳言堂对他点了点头,李尘修便接过晚冬手里的油纸包,仔细查看起来。 桃香嘴被堵着,根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见李尘修即将把毒药查出来,她眼神一紧,脸上竟然浮现出决绝之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晓夏的控制,猛的向李尘修撞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真相大白 尚珂兰眼疾手快,从桃香的神色变化中就察觉出她不对劲来。 于是,她连忙一把拉过李尘修,将李尘修避到一边,而那药粉也因此洒落了一些在地上。 幸好李尘修手稳,只是损失了一点点药粉而已,他手上还有很多。 尚珂兰见药粉无事,便松了口气。 她看向李尘修,询问道:“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李尘修耳根子微红,乍然间被尚珂兰这么关心,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可是心里却微微有些温暖的感觉。 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一旁,靳言堂看见这一幕,心里微微泛起了醋意。 只见他剑眉微皱,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神色不耐烦的对周围的下人道:“还不把这个宫婢拉开?” “是!” 顿时,他一声令下,好几个人围了上来,将桃香控制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纵然桃香拼命挣扎,却也无济于事,这三个人押着她,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动不了。 尚珂兰将注意力从李尘修身上收回来,余光看了靳言堂一眼,心里却不禁微微一暖。 他还是这么敏感,虽然有时候不会说出来,身体却会下意识的出卖他。 似乎在有关自己的事情上面,靳言堂就会变得有些冲动,而且情绪也更容易表露出来。 只有真正对待自己在乎的人才会这样吧? 只不过还不等尚珂兰向桃香发问,靳言堂也还没说话,一旁,被押在太后旁边的陈嬷嬷却“扑通”一声跪下,神色惊慌失措的道:“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啊!桃香她不是故意冲撞宸妃娘娘的!” 说着,她匆忙对靳言堂磕头。 紧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向太后苦苦求饶道:“太后娘娘,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可是桃香跟这件事情无关,她只是被无辜牵连的人啊!求您饶她一命吧!” 死到临头,陈嬷嬷却还有功夫为一个不相干的宫婢求情! 太后本来就在气头上,被陈嬷嬷这么一说,更气,原本有些难看的脸色,此刻竟然变得通红! 只见陈嬷嬷跪在太后脚边,战战兢兢的求饶,太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却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她抓着陈嬷嬷的衣领,痛心疾首的质问道:“你联合外人来害哀家,到底图的什么?哀家让你在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可你哪一点过的比平常百姓家的富家夫人差?” 太后的这两声质问,是为她这么多年来的情谊做个了解,也是为了让自己弄个明白。 就这么被陈嬷嬷不明不白的蒙害,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嬷嬷眼泪直流,神色痛苦的摇头,道:“太后,您别问了!” 她似乎不想说,为什么帮助外人谋害太后。 只是话锋一转,向太后泪眼婆娑的哀求道:“太后娘娘,看在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上,如果奴婢死了,求您饶桃香一命吧,那药本来是桃香给我治疗嗓子用的,可我却不想再苟活于世,所以偷偷将它换成了毒药……” 尚珂兰在一旁听着陈嬷嬷的话,却只觉得好笑。华夏书库 不等陈嬷嬷继续编下去,她便来到太后身边,扶着太后后退两步。 待跟陈嬷嬷保持了距离后,尚珂兰才似笑非笑的道:“你若是让桃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你毒死,那桃香还是会被查出来,照样免不了一死,陈嬷嬷,你究竟为什么这么护着桃香?桃香到底是你什么人?” 说着,不等陈嬷嬷辩解,几乎是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尚珂兰声音陡然一厉,神色严肃无比的直视着她道:“可桃香却是皇后身边的人,如果说你跟桃香没关系,那你跟皇后一定有什么关联了?” “而且那凝脂膏本身就是你给太后用的,从种种证据来看,你根本就知道那凝脂膏有毒,可你却称是皇后给的,皇后娘娘便顺理成章,按照种种明显的蛛丝马迹查到了本宫身上!” 一番话说出来,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尚珂兰一向宽和待人,可从来没有过这样说翻脸就翻脸,说严肃就严肃的时候,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让人感到敬畏! 一时间,陈嬷嬷话音一哽,讷讷的看着尚珂兰,却无话可说。 而尚珂兰给了众人消化这些内容的时间够,她继续神色不变的道:“然而,调配这凝脂膏的柳梅却始终没有出现,她的身份也令人可疑,更奇怪的是,本宫宫里怎么会出现鞑靼人宫婢,而本宫自己却不知道呢?” “可从皇后娘娘的表现来看,她似乎知道一切……不如说,她已然掌控了事情的发展!” 这样下去,调查的重心只会落在皇后身上! 而靳言堂若不是那等有耐心,要找出证据证明皇后有罪的人的话,恐怕皇后这时候已经被治罪了。 而尚珂兰说这些话时,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危险的气息。 正是因为桃香这个变数的出现,才让着僵局有了转机。 只需要再给她半个时辰,她一定能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全都弄个明白! “呵呵。” 就在气氛十分严肃,陈嬷嬷在尚珂兰的逼问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时,皇后却低低的笑了一声。 只见她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不疾不徐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淡淡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你凭什么断定这件事是本宫所为?” 刚才那句“一切都是由皇后娘娘操控的”,让皇后心里猛的抽搐了一下。 她知道,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狡辩的地步了,天时、地利,她都算到了,却偏偏没有算到人和。 如今,只有尽量控制局面了。 可尚珂兰看了她一眼,美丽的桃花水眸中却闪过一抹冷笑之意。 出了事,你才想着息事宁人? 用鞑靼人来害她,皇后,你可知道她当时有多么震怒? 可是她忍了,就为了等这一刻。 于是,尚珂兰没有搭理皇后,而是继续向陈嬷嬷逼问道:“陈嬷嬷,你这时候实话实说,本宫可以饶桃香一命。” 太后闻言,皱了皱眉,却也疑惑而不解的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双眸一亮,连忙抬头问道:“宸妃娘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尚珂兰郑重的道:“本宫从不骗人。” 陈嬷嬷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好……我说!”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以身犯险 桃香一急,奈何嘴里塞着布条,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且被三个人押着,她也动弹不得,只得拼命对陈嬷嬷摇头,急得双眸赤红。 似乎在一个劲儿的请求陈嬷嬷道:不要说,不早说! 皇后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却也知道这时候非做点什么不可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看向一旁的柱子,忽然对众人义正言辞的道:“本宫身为大周皇后,断然不会忍受小人将脏水泼在本宫头上,今日,本宫便以死明志,自证清白!” 皇后话音一落,果真毫不留情的往柱子上用尽全力撞了过去! 事发突然,尚珂兰的注意力一直在陈嬷嬷身上,等着陈嬷嬷说出真相,却没想到皇后会来这么一出。 若真让她死在这里,这事就算不是尚珂兰做的,她却也脱不了关系。 闻春想要去救,却已经来不及了! 靳言堂眸光微闪,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啊!” 人群中,有那不忍心看的,急忙闭上了眼睛,惊呼了一声。 桃香目光一怔,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姐!” 突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皇后面前,硬生生的替皇后挡了一下! 霎时间,王逸风脸色一变,眼中露出痛苦之色。 皇后感觉到自己撞在了一堵肉墙上面,只是她终究还是用了些力气的,所以虽然没有撞到柱子,却也足够让她脑袋发昏,整个人都变得七荤八素的。 “唔……姐,你不要做傻事,这些人对你不公,弟弟带你走就是!” 王逸风捂着肚子,一边扶着皇后站好,脸色渐渐缓了过来。 皇后听到他的声音,知道是他及时出现,才救了自己一命,可她却更急了,忍不住神色紧张的看着他道:“我不是让你出宫了吗?你怎么还回来!” 刚才在大殿里的时候,皇后跟王逸风说完,便让王逸风先出宫,待事成之后,她再把王逸风接回来。 可王逸风不是傻子,看出来皇后根本就是想和宸妃以命相搏,他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往外面走了几步,王逸风还是回到了这里。 没想到刚一到娴雅宫,便看见了皇后欲要触柱而亡的一幕。 幸好他及时赶到,才将皇后救下。 听了皇后的话,他摇了摇头,皱眉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姐,你跟弟弟一块儿走吧!” 皇后咬了咬牙,她几乎是半辈子的时光都被困在了靳言堂身边,就算死,她也要让王家崛起,找回属于皇后的权利! “你给我走!” 不再跟王逸风多说,皇后毫不留情的将王逸风往外推。 王逸风眼里渐渐浮现出一抹怒色,他站在原地,任由皇后怎么推搡都怡然不动。 只见他眼里杀气腾腾的看向陈嬷嬷,声音阴狠的道:“都是你这贱婢,若我早点出手把你解决了,姐姐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她精心布置的棋局,到头来却还是要毁在你的头上,今日我就杀了你,再杀了你女儿!” 话音一落,霎时间,王逸风使出全部功力,运气轻功朝陈嬷嬷冲了过去。看书窝 “闻春!” 形式危机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尚珂兰连忙叫了一声闻春,让闻春上前挡一下。 可纵然闻春会武功,却没有王逸风的武功高,轻而易举就被王逸风给一掌拍伤了! 闻春吃痛,忍不住停在原地,王逸风却持续往陈嬷嬷的方向飞奔而去。 陈嬷嬷已经被吓得愣在原地,都没有反应了。 “不要!” 尚珂兰目光都快追不上王逸风的身影,纵然心里有心想救下陈嬷嬷,却有心无力! 她们只是一群弱女子,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江湖场面。 眼见王逸风猛的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就要把陈嬷嬷抹了脖子,却忽然间,一抹墨色的身影落在他附近。 只见靳言堂不知何时出了手,只一腿,凌厉的内劲便朝着他呼啸而去。 王逸风被迫逼退两步。 尚珂兰松了口气,第一时间吩咐道:“来人,保护太后、陈嬷嬷!” 赵可涵刚才就站在太后身边,自然也将那王逸风的凶狠之势看在了眼里。 饶是跟她无关,她也不禁眸色微变。 王逸风不死心,还想着置陈嬷嬷于死地,正准备飞出一把匕首,直取陈嬷嬷性命,尚珂兰却从他的眼神变化中看出了他的企图。 还不等他出手,尚珂兰便已经皱眉厉声道:“住手,王逸风!你以为陛下不知道这件事情是皇后娘娘所为吗?刚才你自己就已经不经意间将真相全都说出来了!” 王逸风闻言,动作果然顿了一下,随即他皱眉看向尚珂兰,怒道:“不可能!你只是在骗我!” 他相信,尚珂兰不可能知道真正的事情,她只不过是在诈自己罢了。 似乎早就料到王逸风会有这样的反应,只见尚珂兰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道:“王公子,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对自己太过自信,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想必桃香和陈嬷嬷,其实是母女关系吧?” 这句话还是刚才王逸风自己告诉她的。 他说,先杀了陈嬷嬷,再解决掉陈嬷嬷的女儿。 可宫中人尽皆知,陈嬷嬷这么多年伺候太后,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什么女儿。 可刚才,她却拼死也要护住桃香,这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只不过转瞬间,尚珂兰便能得出这个信息。 这下子,不止王逸风,就连太后、陈嬷嬷和桃香都怔愣在原地。 而桃香是所有人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只见她挣扎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刚才尚珂兰已经叫了侍卫进来保护太后,现在太后很安全,所以尚珂兰对那押着桃香的人摆了摆手,道:“行了,把她的布条拿掉吧。” 当嘴里的东西刚被人拿走,桃香能说话了之后,她立马瞪着尚珂兰,反驳道:“你胡说,我从小就是孤儿,八岁那年被皇后娘娘捡到后就一直带在身边,根本就没有娘亲!” 也就是说,她不承认自己是陈嬷嬷的女儿。 而陈嬷嬷神色失落的低头,却也没有辩解。 再看桃香的神色,她所说的话的确不假,不是骗人的。 王逸风恼恨的瞪了她一眼:“你这死丫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你出了乱子,事情会变成这样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冒死救弟 桃香被王逸风质问指责,心中也十分过意不去,加上她对皇后看得很重,又十分忠心,绝对不忍心看着皇后被靳言堂惩罚。 于是,她“扑通”一声,跪在尚珂兰面前,低头求饶道:“宸妃娘娘,这一切都是奴婢的主意,是奴婢看不惯太后娘娘总是对皇后娘娘偏心,疼爱刚进宫的嘉妃,所以才向宫外找来了有毒的凝脂膏,想要毒死太后,给皇后娘娘出气。” 就这么三言两语,陈嬷嬷担完罪责,桃香又来。 没想到桃香居然主动顶嘴,霎时间,陈嬷嬷急了,连忙抢过她的话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奴婢指使桃香的……” 太后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对宫婢道:“来人,把这两个贱婢拖出去杖毙!” 她已经没心思关心真相如何了,反正都是皇后指使的,只是现在一个个的都在担罪责而已。 而她们却不知道,刚才的表现已经是不打自招,完全将皇后给供出来了。 靳言堂不动声色的看了福庆喜一眼,福庆喜了然,立马带着人下去了,待他再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一队侍卫将王逸风给包围了起来。 陈嬷嬷和桃香即将被拖走,王逸风去而复返,此刻也被靳言堂控制住。 皇后心中涌起一股深深地疲惫之感,只见她缓缓吸了口气,随后来到靳言堂面前,跪下道:“陛下,事到如今,臣妾无话可说,只是此事跟臣妾的弟弟无关,还请陛下放臣妾的弟弟一命。” 事情到这里,已经不用尚珂兰再开口解释什么了。 靳言堂垂眸看了皇后一眼,沉默了一瞬后,他移开目光,向皇后问道:“那具鞑靼人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从始至终,靳言堂关心的,只是谋害太后的真凶和这具鞑靼人的尸体而已。 一个鞑靼人,莫名出现在皇宫之内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问题,而且还没有人发现,也就是说,有些势力已经渗透到皇宫的宫门里了。 这可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皇后闻言,不禁一愣。 没想到事到如今,靳言堂的思虑依旧这么周全,根本就没有人会关注那具尸体,却只有他这么在意。 片刻的时间,皇后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转而对尚珂兰道:“宸妃,是我计不如人,你赢了,赢得很漂亮。” 没有动一兵一卒,就将她一举击溃。 实际上,如果没有晚冬和知秋、晓夏她们三人抓来桃香,事情根本就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而且极有可能,这件事情最后会不了了之。 皇后便看向靳言堂道:“陛下,我知道,要你放了我弟弟,你绝不会同意,但如果,我用凝脂膏的解药来换呢?” 凝脂膏的解药! 太后目光微怔,看向靳言堂,尚珂兰也不禁关注起来。 靳言堂挑了挑眉,看向她道:“朕凭什么相信你?” 皇后凉薄一笑:“好,那臣妾就将解药毁掉,要知道,太后这种毒,有一味毒草是鞑靼特有的,整个京城中,除了我,别人没有解药。” 她泰然自若,从容的等着靳言堂的回答。 靳言堂余光瞥了那被侍卫包围住的王逸风一眼,随即对那些侍卫抬了抬手。 顿时,这些侍卫后退了几步,给了王逸风足够安全的空间,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只要靳言堂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可以重新将王逸风拿下。快眼123 王逸风双眸微红,看向皇后的方向,忍不住大叫一声:“姐!” 他本来是回来救皇后的,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皇后看向他,神色平静的道:“风儿,出去后,不要管王家的死活,你记住,姐姐今日失败,是我能力不够,气运不够,老天从来都不会眷顾我们王家,你活着出去后,尽管放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来日……再给姐姐和王家,报仇雪恨!” 话音一落,皇后竟快速从头上抽出一根簪子向尚珂兰刺了过去! 两人本来就只隔了一米不到的距离,就这么刺过去,根本就让人猝不及防! 尚珂兰目光微怔,没想到皇后竟然拼死也要让自己受伤,看她眼神里杀气涌现,根本就不是故意做样子的! 刚才那番话就是她的遗言,也算是对王逸风交代后事了。 “姐!” 王逸风声音颤抖,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拼死让自己逃出去,自己却无能为力,怎能不哭? 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场中一下子慌乱起来,靳言堂神色一紧,匆忙道:“保护宸妃!” 顿时,十几个侍卫冲了进来,向皇后涌了过去。 可皇后却只是动作迅速的将尚珂兰控制住,用簪子抵着她的脖子,神色狠辣的道:“让我弟弟出宫,否则我跟宸妃同归于尽!” 看她动作干净利落,根本就不是一个生手,看来是练过的。 一时间,那些后妃纷纷后退,神色惊恐的看着皇后。 她们是真的没有想到,皇后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一面,如果是对她们这些不受宠的妃子出手,或者用她们做人脉,恐怕靳言堂早就让她们跟皇后同归一路了! 尚珂兰被皇后勒得动弹不得,这招擒拿手,看来皇后也学的很不错。 她皱了皱眉,对皇后道:“你别急,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如果你答应我不伤害任何人,我可以求陛下饶你一命。” 皇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无动于衷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让那些人都退开,给我弟弟让条路出来!” 靳言堂眸色渐沉,眼神更为深邃起来。 他沉默的对那些侍卫挥了挥手,霎时间,那些侍卫全部退开,给王逸风让了条路出来。 王逸风咬了咬牙,最后看了皇后一眼,飞身从娴雅宫走了出去。 他轻功卓绝,轻而易举就离开了这里。 待他走后,靳言堂才沉声对皇后道:“这下子,你可以交出太后的解药,并放了宸妃吧?” 皇后忽而勾唇一笑,看向靳言堂道:“多谢陛下,跟我一个女人讲信用。” 她松开尚珂兰,推了她一把:“你走吧。” 只不过在尚珂兰即将被她推走时,皇后似乎在她耳边对她说了什么,只不过尚珂兰目光微怔,似乎没有回过神来。 靳言堂神色一紧,快速出手将她护在怀中。 随后,他看向那些人道:“去追,将王逸风抓回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陈年往事 几个侍卫上前控制住皇后,另一批侍卫则听从靳言堂的命令,向刚逃出去的王逸风追了过去。 “啪嗒!” 皇后被这些人押住,手里的金簪掉在了地上。 尚珂兰握了握靳言堂的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她来到皇后面前,平视着她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本宫刚才说了,只要你不伤害任何人,本宫就会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 皇后淡淡的看着她,眸中杀气全无。 尚珂兰皱眉,问道:“现在,你可以把太后娘娘的解药给本宫了吗?” 从皇后说出太后中的毒有解药时,尚珂兰就一直关注着皇后身上的解药。 刚才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一幕,现在想起来,赵可涵都觉得心有余悸。 但听尚珂兰这么说,她便也上前,道:“皇后,快把太后娘娘的解药交出来!” 太后眸光微闪,也十分关切此事。 只不过皇后却神色平静的看着她们道:“那解药,只不过是我做筹码,让陛下放走我弟弟的一个幌子而已,呵呵,哪有什么解药?” 说着,她竟然笑了起来。 就好像在嘲笑她们,就算查清了真相又如何?到最后,太后一样要死。 靳言堂脸上的不耐烦之色已经很明显了。 他双手负于身后,直视着皇后,对这些人吩咐道:“将皇后押入天牢,贬为庶人,明日午时处斩!王家一干人等,全部发配边疆为奴!” “是,陛下!” 福庆喜全程看在眼里,此刻听靳言堂这么吩咐,便恭声应道。 随后,他带着侍卫将皇后押走了。 而靳言堂目光冷漠的扫了一圈这些后妃,顿时,这些从头看热闹看到尾的后妃们各个打了一个激灵,纷纷反应过来道:“臣妾告退!” 一时间,她们匆匆退了出去,离开了娴雅宫。 尚珂兰看着皇后被侍卫带走,眼里不禁露出担忧之色。 她看向靳言堂,道:“陛下,那解药……” 毕竟是鞑靼人的毒药,一时间恐怕很难找出解药。 靳言堂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朕自有办法,你别担心,先进去好好休息吧。” 尚珂兰身体也不是很好,只不过强撑着站到现在而已,又一直养精蓄锐,就等着跟皇后对峙的时候才爆发出来。 这会儿靳言堂这么一说,她倒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晚冬、闻春等四大丫鬟连忙过来扶着她。 栀子皱眉道:“我带娘娘先回去,晓夏,你准备一些吃食,知秋,给娘娘诊脉,闻春准备衣服,晚冬……你去歇着。” 看向晚冬的时候,见到她脸上、手上、脚上的伤痕,栀子不禁这么嘱咐道。 于是,除了晚冬,其余人都有事做,这令晚冬有些失望。 人一走,偌大的娴雅宫顿时清净了下来。兔兔飞 娴雅宫庭院大,树木多,靳言堂和太后、赵可涵站在树荫下,周围摆了冰镇瓜果,倒也不觉得很热。 而陈嬷嬷和桃香刚才被人打岔,她们便还没有被人带下去杖毙,仍旧留在这里。 扶着太后坐下后,靳言堂给太后倒了一杯茶,随即自己端了一杯茶在手中,淡淡的呷了一口,才对跪在地上的陈嬷嬷和桃香道:“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尤其是陈嬷嬷,朕的母亲待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难道说你这么大年纪了,也背后生有反骨?” 靳言堂是话少,可说出来的话也就更毒。 陈嬷嬷沉默着,靳言堂给押着桃香的内侍使了一个眼色,那内侍便将桃香放开。 桃香起身,眼眶微红,脸上有泪水流下。 只见她得到自由的第一时间,不是向靳言堂给皇后求情,而是快步来到陈嬷嬷面前,“啪”的猛扇了她一巴掌,悲愤交加的道:“皇后娘娘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陷害她?” “我的事根本用不着你管,你也不是我娘,我是孤儿,娘亲早死了,是你害死皇后娘娘的,我要你跟我一起,给皇后娘娘陪葬!” 说着,她双手掐在陈嬷嬷脖子上。 陈嬷嬷脸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太后一怒,拍桌训斥道:“放肆,在哀家面前就敢这么嚣张,你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给哀家把这贱婢拉出去……” “不……不要……” 还不等太后说完,陈嬷嬷就费力的伸手抓向她的衣摆,并苦苦哀求。 她眼神痛苦的看着太后,却又不挣扎。 桃香因为皇后即将被处死的事情而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陈嬷嬷。 这时,靳言堂挥了挥手,顿时,那内侍上前,又将桃香给拉开了。 陈嬷嬷得了松懈,忍不住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空气。 等陈嬷嬷差不多缓过来的时候,靳言堂才悠悠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朕答应你,饶桃香一命。” 陈嬷嬷吞了吞口水,眼里闪过一抹怨恨,那怨恨却又很快化作无奈。 只见她抬眸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您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靳家,您下的规矩?” 这么久远的事情,她已经不记得了。 太后缓缓摇了摇头,目光疑惑。 陈嬷嬷眼里的焦距却逐渐散开…… 只见她像是沉溺在回忆里一样,缓缓说道:“那时,您定了家规,未成亲先怀有身孕的奴婢一律赶出府,自生自灭;时年乱世,我表哥始乱终弃,可我不忍心打掉肚里的孩子,就把桃香安放在乡下人家寄养,等到她七岁的时候,就把她接近府中,准备放在身边教导。” “您知道的,那个时侯,离了靳家,我一个怀孕的女人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 说到这里,桃香神色一愣,眼里渐渐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而陈嬷嬷嘴角不自觉的带起了一抹笑容,这回忆对她似乎很是美好。 可很快的,她的笑容就沉了下去,转而怨恨的看向太后:“可是她八岁那年,您让她跟着管家去办事,那么小的孩子,路上却遇到了劫匪,管家逃回来了,我的女儿却再也没能找回来!” 她的话令太后一愣,她下意识的看向陈嬷嬷,问道:“所以,你以为是哀家害得你骨肉分离?” “呵呵呵……”陈嬷嬷凄凉一笑,却忽然直直的盯着太后,道:“可您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往事,靳言堂也知道,只不过没想到她与桃香有这层渊源。 他眸色微沉,缓缓说道:“后来……你杀了管家!” 第一百九十章 请她解毒 “是我杀死的又怎么样?桃香是我拿命生下来的,太后却害得我们母女俩骨肉分离十多年啊!” 陈嬷嬷说话时,抬眸再看向太后,眼里满是怨恨。 事已至此,再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太后却不禁叹了口气,悠悠的说道:“当年哀家让管家把桃香带去庄子里,就是为了让她在庄子里好好长大,你以为那么多人来将军府刺杀堂儿,桃香就能躲过一劫吗?” 轰隆! 此话对陈嬷嬷而言犹如五雷轰顶,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靳言堂了解了前因后果,看了福庆喜一眼,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福庆喜顿时明白,对押着她俩的内侍们挥了挥手,道:“走,把人带下去。” 嘉妃从头到尾目睹了全过程,靳言堂看了她一眼,道:“涵儿,你先回去吧,朕与母后说会儿话。” 言下之意,赵可涵不便留在这里听下去。 她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之色,却乖乖行礼道:“是,臣妾告退。” 走时,她还恋恋不舍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回去后好好休息,臣妾待会儿再去看望您。” 话音一落,她便带着白芍离开了。 婉琴侍奉在太后身侧,刚才靳言堂也将福庆喜打发走了,此刻,娴雅宫后院里十分安静。 靳言堂对太后道:“母后,后宫皇后之位暂时空缺,皇后的罪行,朕也会昭告天下,只是这后宫宫权跟凤印……” 太后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看他刚才护着宸妃那个样子,就知道他的心全在宸妃身上。 是以,太后笑了笑,道:“宸妃既为皇贵妃,心性品德又还不错,便交给她打理吧。” 此话一出,相当于后宫全在尚珂兰的掌控之中了。 刚才所有人都只关心着事情真相,唯有宸妃一心想为她求得解药。 这宸妃平日看着不声不响的,可是节日或者平时,她都很照顾慈宁宫。 这件事情后,太后对宸妃的印象也是稍有改观。 靳言堂听得太后这么说,眸光微亮,点头道:“母后所言极是,朕明日便下圣旨过来。” 随后,他上前扶着太后,道:“来,母后,儿子送您回去。” 太后任由他搀扶着,心里对陈嬷嬷的事情也不再看得那么重了。 此时,娴雅宫内。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尚珂兰坐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一碗小米粥。 晓夏、晚冬和知秋三人站在寝宫中央,她们微垂着头,栀子和闻春分别站在尚珂兰左右两侧。 待用完了一碗粥后,尚珂兰才看向她们三人,道:“你们胆子太大,竟然敢去劫持桃香,这次是皇后没有注意,可下次换成别人,你们还能这么幸运的活着回来吗?” 晓夏挠了挠头发,脸红道:“娘娘,我们也没对桃香做什么,就是吓了吓她……” 晚冬亦反应过来,眼皮跳了跳,跪下道:“是奴婢鲁莽了,请娘娘息怒!” 知秋亦跪下,神色凝重的道:“娘娘,若奴婢们没有将桃香带来,只怕皇后此刻还在逍遥法外,您根本拿她没有办法。”吧 尚珂兰看着她们,不禁感慨的摇了摇头,道:“本宫知道你们忠心,只是以后再也不要做出拿自己性命冒险的事情了,你们四大宫婢,如今已经完全暴露在后宫视野中,恐怕你们今后的一举一动也都会在别人的监视中,所以你们行事要格外小心,尽量不要单独出行。” 三人闻言,相视一眼,点头齐声道:“是,娘娘!” 尚珂兰眼眸一转,道:“不过你们一次功大于过,得赏,这样吧,你们每人说一个愿望,看本宫能不能帮你们实现。” 三人闻言,双眸一亮,抬眸看向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惊喜。 只不过知秋和晚冬还是矜持的道:“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们不求赏赐。” 晓夏却连忙摆了摆手,道:“不不不,娘娘,我要赏赐,我要的!” 情急之下,她的自称从“奴婢”变成了“我”。 尚珂兰微微一笑,并不觉得冒犯,只道:“好,你说。” 晓夏嘿嘿一笑,道:“娘娘,奴婢想要请两天假,研究一下新菜式,在屋子里躺了那么久,奴婢觉得都快躺成废物了!” 尚珂兰点了点头:“准了。” 随后,她又看向晚冬和知秋。 顿时,这两人明白,这愿望不论大小,尚珂兰都会给她们实现的。 于是,晚冬迟疑着道:“娘娘,奴婢脸上这疤痕,奴婢想把它去掉……” 晚冬容貌本就美丽,加之精心保养着,看起来比平常人家的小姐还要好看那么几分。 只是她的脸被之前华妃的人打伤了,留了两道消不下去的伤痕,现在已经结了痂,等痂脱落,就会出现淡粉色的印记。 尚珂兰安慰道:“自然可以,本宫明日便向陛下去求冰肌玉露膏。” 传说,冰肌玉露膏乃是皇家御用之物,专门用来消除疤痕的,而且还能水润肌肤。 晚冬闻言,忍不住欣喜的道:“奴婢谢过娘娘!” 最后,轮到知秋,知秋却没什么想要的,她说:“奴婢一身医术,却没有李太医那么精湛,所以只想尽快进步。” 以前每次都是她给尚珂兰诊治,现在换成了比自己医术更好的李尘修,她怎么能不嫉妒呢? 所以,提升自己,就是知秋目前最大的愿望。 尚珂兰看了看她,微微笑道:“好,本宫给你特权,允许你拿着本宫的宫牌去太医院学习。” 此话一出,知秋顿时双眸一亮,连忙行礼道:“奴婢多谢娘娘成全!” 又嘱咐了三人好好调养身体后,尚珂兰便让栀子把陈夜昙唤了进来。 陈夜昙现在一身宫婢的女装打扮,刚才怕皇后针对陈夜昙,所以尚珂兰便命人把她带了下去,避避风头。 见了尚珂兰,陈夜昙笑道:“娘娘,把我带进你的寝宫,不太好吧?” 言下之意,提醒尚珂兰,自己乃是男子。 尚珂兰眸中闪烁着担忧之色,看向她道:“陈公子,你医术高超,不知道可有调制这凝脂膏解药的方法?” 她话音刚落,栀子就拿了凝脂膏放在她面前。 这盒凝脂膏是刚才她从李尘修那里拿过来的。 陈夜昙看了看这凝脂膏,只鼻尖微动,闻了闻,便双眸一亮,道:“这东西很好解毒,针灸就行!”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执掌后宫 不明白她话里意思,看陈夜昙说得这么轻松,尚珂兰不禁有些迟疑的看向她道:“敢问是怎么个针灸法?” 如果针灸就能祛毒,刚才李尘修就应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靳言堂说了这事,但是他没有。 也就是说,解毒并没有那么简单。 陈夜昙摸了摸下巴,道:“自然不是普通的针灸那么简单啊,先给中毒之人泡个药浴,然后再由我施展我们家祖传的针灸之法,再让武功高强之人拿内力那么一催,到时候不仅连毒会被逼出体内,就连……” 说着,她话音一顿,又停了下来。 看陈夜昙跟大哥的相处模式,尚珂兰也多多少少懂了她几分。 于是,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她,陈夜昙眼里果然一喜,接着道:“毒逼出体内后,那人身体都会变得更加健康,不管他以前的身体有多么虚弱,药浴之后都会慢慢恢复的!” 闻言,尚珂兰微微松了口气,道:“好,能请你医治太后吗?” 陈夜昙医术高超,看起来不像等闲之辈。 听了尚珂兰的话,她笑眯眯地道:“当然可以,这次你帮了我,我就还你一个人情!” 见太后的毒有的解了,尚珂兰才彻底放下心来。 只不过这精神松懈,身体的疲乏之感就全在这一刻涌了上来,不一会儿,尚珂兰就睡过去了。 翌日,熙梦宫。 嘉妃躺在床上睡觉,如今不用给皇后一大清早的去请安,她也乐的清闲自在。 到卯时的时候,她才缓缓醒了过来。 掀开被子,寝宫里一个伺候的宫婢都没有,赵可涵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白芍,人呢?” 话音刚落,白芍便端了洗脸水进来,拧了帕子放在赵可涵手上后,她迟疑着道:“娘娘,刚才娴雅宫传来消息,陛下传了一道圣旨给宸妃,宸妃如今代替皇后,执掌后宫,连凤印都由她掌管了……” 听完白芍的话,赵可涵瞳孔猛缩! 蓦地,她一把将手里的帕子扔在地上,重重的道:“她宸妃凭什么两样东西都得了?太后呢?难道太后没有阻拦吗?” 她在太后那里可没有少下功夫,难道这一次,太后连宫权都不肯帮她争取了吗? 如果真让宸妃拿了宫权又拿了凤印,那整个后宫,不就以宸妃为首了? 之前她还能跟宸妃势均力敌,可如今,这个局面基本上被她打破了,所有妃嫔都必须以宸妃为首! 听出赵可涵的怨恨之意,白芍只能小心宽慰道:“刚才福总管传话来,让娘娘不要跟宸妃再起冲突,眼下应该与宸妃交好,分走宸妃身上陛下的宠爱才行。” 赵可涵闻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本宫还能不知道这些,要他一个阉人在这里指指点点?” 说着,她让白芍给她沐浴更衣,随后,一主一仆向慈宁宫走去。 卯时,慈宁宫。 尚珂兰安静的等候在寝宫外,不多时,陈夜昙走了出来。 她来到尚珂兰面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放心吧,太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听了这话,尚珂兰才点了点头,用丝巾给她擦了擦汗,便走了进去。 此时,太后正躺在床榻上,手里捧着一杯参茶,不过比起昨天来,不同的是,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看来陈夜昙的针灸之法还是有用的。清风文学 尚珂兰来到太后床榻边坐下,握了握她的手,道:“太后娘娘,身体可有觉得好一些了?” 辰时,尚珂兰便带着陈夜昙走了过来给她祛毒,这件事是秘密进行的。 而陈夜昙的药方上,用到泡澡的药材也是十分珍贵的,有些则比较常见。 现在只是给太后针灸,用内力为她推功过血,婉琴带着人下去准备药浴去了。 拍了拍尚珂兰的手,太后笑了笑,和蔼的道:“你这宫婢还真有几分本事,在宫里做个医女也绰绰有余了。” 尚珂兰微微一笑,道:“太后娘娘早些好起来,陛下也会很开心的。” 说到底,还是为了靳言堂。 她的父亲左相染上了瘟疫,靳言堂并没有将这件事外传,而是将他安置在养心殿好好疗养。 是以,对待太后,尚珂兰也希望她能平安。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间,赵可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笑容温柔,仿佛跟尚珂兰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 只听她道:“哟,臣妾倒是来的巧了,宸妃娘娘,您这么早就来看太后娘娘啊?” 见到赵可涵,太后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她对赵可涵挥了挥手,示意赵可涵在她床边坐下。 然后,赵可涵对太后笑道:“怕您胃口不好,所以臣妾去御膳房找了些容易消化,开胃的吃食。” 她说着话,另一边,跟进来的白芍则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并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好。 小菜和糕点样式精致,颜色也很开胃,还有一锅党参乌鸡汤,看起来十分大补。 这让太后很是开心,道:“涵儿有心了。” 说着,她又感慨似的道:“哀家能有你们陪在身边,倒也算是哀家的福气啊!” “太后娘娘,您本身就是有福之人啊,是臣妾和宸妃娘娘沾了您的福气才对!” 赵可涵附和着她,惹得太后心情又好了不少。 尚珂兰在一旁坐着,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并没有出声打断她们的谈话。 而赵可涵言语之中也总是把尚珂兰带上,似乎是想气一气她。 就在这时,婉琴带着人走了进来,屈膝行礼道:“太后娘娘,药浴准备好了。” 这些药材都是要熬制成汤汁后兑在热水里,如此浸泡三次之后才会有效果。 赵可涵还不知道尚珂兰给太后祛毒的消息,她本来还想提一提上次跟太后说的那件事情,没想到太后这么快就走了。 于是,她不解的问道:“太后娘娘,这大早上的,您怎么泡起药浴来了?” 说话间,太后已经起身穿衣服了,尚珂兰拿了一件外套给她披上,道:“太后娘娘,就穿这个吧,待会儿泡药浴方便。”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赵可涵道:“宸妃请了一个很有本事的医女给哀家祛毒,所以才去泡这药浴,你们俩姐妹在慈宁宫说会儿话吧。” 说罢,太后便随着婉琴去泡药浴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嘉妃心思 寝宫里,一时间只剩尚珂兰和赵可涵独处。 跟尚珂兰在一块儿,赵可涵当真是没什么好跟她说的。 不过福庆喜说的也有道理,在宸妃得势的时候,她不宜再跟宸妃交恶。 于是,赵可涵主动跟尚珂兰搭话道:“宸妃娘娘,听闻今早陛下传了圣旨,将凤印和宫权都交给了你,真是恭喜啊!” 她明明有心想跟尚珂兰好好说话,可却忍不住想讽刺她,这语气听起来也就有些不对味儿了。 尚珂兰似乎并不在意。 她微微笑道:“放心,陛下把后宫交给本宫,想来也是对本宫的信任。”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也没有任何排挤之意,却听得赵可涵心里忍不住冒火气。 这算什么?她是在跟自己炫耀吗? 纵然心中愤怒,可赵可涵还是压抑着,面上平静的道:“还是宸妃娘娘有本事,能让陛下对您如此信任,也不知道为何皇后娘娘会对您出手,昨天没让您受惊吧,宸妃娘娘?” 尚珂兰只把这当成普通的闲聊,虽然她跟赵可涵没有什么好聊的就是了。 今早,辰时,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福庆喜就带着靳言堂的圣旨过来。 当时她还有些睡意朦胧,谁知道靳言堂居然直接把宫权跟凤印全都交给了她,打的她措手不及。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惊。 不过在这后宫,只有靳言堂的宠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掌握实权才对。 这一点,是当初的华妃和嘉妃让她明白的。 所以,看着嘉妃努力做出心平气和跟自己说话的模样,尚珂兰心中却是有些好笑的。 接下来,赵可涵又旁敲侧击,似乎想从尚珂兰这里得到什么有关于靳言堂的消息,但尚珂兰却常常避重就轻,搞得她到头来什么都没有问道,简直是浪费时间。 尚珂兰油盐不进,赵可涵也懒得搭理她,便自己坐在一旁,等待着太后出来。 只不过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太后再出来时,脸色都红润了不少,见状,尚珂兰迎上前去,扶着她道:“太后娘娘,您有没有觉得身体好点了?” 太后神清气爽的摇了摇头,道:“好很多了,刚才那些毒都已经排除体外,哀家现在觉得整个人都轻了不少,谢谢你啊,宸妃。” 太后是真心想向尚珂兰道谢的,她看起来比刚才精神多了。 尚珂兰见状,不禁微微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太后娘娘好好休息,臣妾便告退了,下午臣妾再让檀香来给您复诊一次。” 说着,栀子便扶着她的手带着她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也在婉琴的搀扶下坐在了美人榻上,从气色上来看,她是真的好了不少。 赵可涵见状,不禁松了口气,欣喜的道:“太后娘娘,看来您体内的毒都被肃清了,陛下要是知道,一定很开心的,臣妾也放心多了!” 太后拉着她在身旁坐下,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我这慈宁宫,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啊?”妙笔阁 “这……” 赵可涵故作迟疑的模样,欲言又止。 见状,太后一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不说,哀家也知道你是为什么事来的,恐怕你在想为什么陛下把宫权和凤印,全都交给宸妃搭理,而不是交给你吧?” 赵可涵垂眸,眼里暗光闪烁,她低低的道:“臣妾没有……” “在哀家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这后宫还有哀家护着你,你别怕,另外,宸妃她身为正一品的皇贵妃,按照规矩,没有皇后执掌后宫,她就是后宫的最高协理者,所以,你也不必心急,等找着合适的时机,哀家自然会跟陛下说一声的。” 太后心里只要还有她就行了,看来尚珂兰跟她还不能相比。 听了太后这话,赵可涵心里的确放心了不少。 只不过,她眸光微闪,抬眸看向太后,脸色微红的道:“太后娘娘,臣妾今日来这么早,其实是想早点来慈宁宫照顾您,没想到宸妃娘娘比臣妾还有心,安排人给您祛毒,臣妾心中对她也很是感激,只不过……” 听赵可涵话未说完,似乎还有其他的意思。 太后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只不过什么?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便是。” 赵可涵担忧的道:“只不过,后宫三年一次选秀,历来如此,从陛下登基到现在,也时候开始第二次选秀了,臣妾听说民间也对此事津津乐道,况且后宫里,姐妹还是太少了些,臣妾以为,陛下当以子嗣为重。” 子嗣! 这两个字深深地触动了太后的内心,她跟赵可涵基本上也是同一个想法。 闻言,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赞同的道:“哀家也同意让陛下选秀,这后宫原本就有四个妃位,如今皇后和妃位空缺,是时候给陛下安排一下了。” 这事情上次赵可涵来时便跟太后说过,只不过后来发生了皇后谋害她的事情,便一直耽搁了下去。 等靳言堂来了,她这个做母后的得跟他郑重的提提才行啊! 赵可涵见太后这神色,便知道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试问哪个做母亲的,不想早点抱孙子呢? 赵可涵太明白太后的软肋了。 目的达成,赵可涵心情颇好,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并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这件事情也是臣妾的一个建议,终究是为了陛下的子嗣着想,还得慎重,主要还是看陛下自己的意愿,来,臣妾先服侍您用膳吧。” 太后回过神来,对赵可涵点了点头,笑道:“也好,哀家折腾了一大早,这时候也饿了。” 且先不论后宫里是什么动态,朝堂上,今早靳言堂公布了皇后和王家的所作所为后,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没有想到,看起来老实本分的王家和端庄温和的皇后,竟然会藏了谋逆之心! 这委实让人震惊! 而靳言堂提拔了自己的人后,又命吏部早些填补王家的空位,便宣布了退朝。 只是回到御书房中,靳言堂招来御林军王统领,并挥退了福庆喜。 偌大的御书房中,光线明亮,身形高大的王统领站在大殿中央。 只见他单膝跪地,神色凝重的道:“启禀陛下,微臣无能,未能搜寻到王逸风的下落!” 第一百九十三章 选秀大典 抓捕王逸风,成了靳言堂心头的一件大事。 居然能不知不觉间勾结鞑靼人,打进大周内部,这说明王逸风此人有几分本事。 听了王统领的话后,靳言堂缓缓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神色晦暗不明的道:“皇后姐弟,全都不容小觑,藏拙这么多年,一个一出手,便冲着朕的母亲和皇贵妃下手,一个一出手,便想让朕的江山作陪……” 王统领沉默的听靳言堂说着,并未发一词。 而靳言堂喃喃说完后,便抬眸看向王统领,一双墨瞳之中闪过一抹暗芒:“继续找,找到王逸风,格杀勿论!” “是,微臣告退!” 王统领恭敬的应下后,便离开了这里。 待他走后,靳言堂提笔批阅奏折,却又很快放下笔,道:“来人,叫陈侍郎进来!” 福庆喜在外面听到他的声音,连忙推开门进去,恭敬行礼,道:“是,陛下!” 随后,他便派了个内侍去外阁请陈侍郎了。 靳言堂坐在龙椅上,看着这张匿名递上来的奏折,写着要求保释皇后的内容,眸光之中晦暗不明。 此时,娴雅宫。 尚珂兰回到寝宫里后,便服了药,在院子里坐下乘凉。 栀子有心,给她在院子里弄了一个紫藤花秋千,她坐在秋千上,栀子在后面推,主仆俩好不惬意。 只是栀子神色却有些无奈的道:“娘娘,您怎么还这么惬意啊?刚刚内务府的人可是把皇后娘娘收走的宫务全都交上来了,那么多,您就不看看?” 处理宫务其实确实不是尚珂兰拿手的事情,她一向只觉得头疼。 连娴雅宫的宫务她都没怎么管理,都是交给元歌的,是以,她一直在等着元歌回来。 只是元歌和福普被她派出去监视坤宁宫的皇后后,便没了下文,至今两人也没回来,尚珂兰很是担心,便派了闻春去找。 听栀子这么说,尚珂兰也无奈的道:“没办法,谁让你家娘娘我办事效率不高呢?等元歌回来,我得让她好好交交我才行。” 听尚珂兰这么说,栀子才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娘娘,您别怪奴婢说话说的难听,陛下把后宫交给您,足以见得他对您的信任,您要是把后宫之事处理好了,陛下指不定会有多开心呢!到时候你们啊,就又可以和以前一样甜蜜了,夫人知道了,也会替您开心的!” 见栀子又要唠叨起她和靳言堂的事情,尚珂兰忍不住捂着耳朵,道:“好啦好啦,本宫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话,闻春一左一右扶着福普和元歌走了回来。 这两人似乎被人绑架了一样,头发凌乱,脸色难看,就连身体也十分虚弱的样子。 见状,尚珂兰不由得一惊,起身帮忙扶着他们在石凳上坐下,诧异的道:“不是让你们去监视坤宁宫的吗?怎么变成了这样?” 栀子给两人倒了杯水,元歌似乎是说不出话来了,十分疲惫,福普还好,他喝了口水,缓了缓,便皱眉,恼恨的道:“还是奴才大意了,没想到皇后宫里的守卫用银子,根本没法儿买通,而且还惊动了皇后!” 说到这里,他眼里浮现出恐惧之色:“那皇后的弟弟,武功真是高强,差点就要把奴才给杀了,关键时刻,还是皇后说了一句手下留人,把奴才绑起来扔进了柴房里,似乎是想让奴才自生自灭。” 一旁,元歌也点了点头,虚弱的道:“奴婢只是让人潜入坤宁宫,没想到却让皇后查到了我头上,最后,奴婢也被皇后绑了起来。”020 闻春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道:“奴婢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很虚弱,所以才扶着他们回来。” 皇后能有这么好心,从王逸风手里救他们一命? 尚珂兰是亲眼见识过王逸风有多残忍的,而且皇后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她皱了皱眉,对栀子道:“你先扶他们进偏殿,让知秋给他们诊断一下。” “是,娘娘。” 随后,栀子和闻春扶着两人回宫,只是刚走一半,福普却回过头来,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一沓信件递给她,道:“娘娘,奴才虽然没有打听到坤宁宫的消息,不过听说坤宁宫被封后,奴才刚才便让闻春带着我进去搜了搜,这些家书,是从皇后的妆奁夹层里找到的。” 只有极为隐秘的东西才会藏在盒子的夹层里。 尚珂兰眸光微闪,接过福普递给她的家书,便坐回秋千上看了起来,而福普和元歌则去了偏殿之中。 阳光明媚,让尚珂兰把这些家书里的内容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不过她越看,神色越凝重。 到最后,她不由自主的紧紧握着这些“家书”,喃喃道:“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尽快告诉陛下才行……” 酉时,靳言堂提前处理完朝政,并带了苏院判和李尘修两个得力的太医,去慈宁宫看望太后。 他心中还是担心太后的身体。 只不过刚到慈宁宫,太后便拉着他坐下,并拍着他的手,笑道:“你急什么,哀家已经没有大碍了。” 闻言,靳言堂不解的看向她道:“可从昨日的情形来看,您的毒不是那么容易解的,怎么会没大碍呢?” 太后将今早尚珂兰带着檀香来给她治病的消息跟靳言堂说了一遍。 靳言堂这才松了口气,心里微微一暖,脸上的威严之色也柔和了许多。 于是,他嘱咐太后道:“那母后如今没事了,更要好好休息才行。” 太后嗔了他一眼,道:“你都这么大了,哀家还没个孙儿孙女,你叫哀家以后怎么好好休息,怎么面对靳家的列祖列宗啊?” 听太后这意思,似乎话里有话。 靳言堂对这些宫婢内侍挥了挥手,寝宫里便一下子空了下来。 靳言堂这才看向太后,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打算?” 太后笑道:“你呀,后宫四大妃位空缺,后妃又这么少,哪个帝王像你这么清心寡欲的?哀家想过了,三年一次的选秀大典,就由哀家亲自给你主持吧,哀家一定给你选几个好人家的闺女!” 此话一出,靳言堂眼皮跳了跳。 他张了张嘴,想对太后说什么,可看太后笑的开心,又一脸期待的样子,他的话又似乎被堵在了喉咙口。 于是,他迟疑了半晌,才道:“母后,朕……暂时没有选秀的打算!” 第一百九十四章 给宸妃请安 太后瞪了他一眼,道:“选秀乃是大事,怎么能容你儿戏?” 太后脾气倔,她决定的事不会改变,靳言堂也是,他打定的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是以,他沉默了一会儿,眸光微闪,叹气道:“母后,并非儿子不愿意选妃,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前阵子才拨了十万两银子赈灾,如今工部、户部的建设和开展农作物之事都离不开钱,更遑论吏部还要举办科考……” 算起账来,确实处处都要钱。 靳言堂却隐瞒了自己抄家温权武、王家和其他六部尚书所得的财产。 虽然那些财产充盈了国库,而国库现在也没有他所说的这么空虚。 听得他这么说,太后愣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为难之色:“若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反而不那么好办了。” “是啊,母后,只能推迟一段时期了。” 见靳言堂都这么说,太后也不好再坚持下去,便拍了拍他的手道:“堂儿,你心中有数便好。” 只是她脸上的神色始终有些失落。 靳言堂又安慰了她几句,便离开了慈宁宫。 戊时,天色黑了下来,尚珂兰正在寝宫里用膳,陈夜昙坐在她对面。 吃着宫里的食物,陈夜昙不禁发出一声感慨:“还是宫里的菜色好吃,跟民间的果然不能比啊!” 毕竟是御厨做的饭菜,跟左相府的饭菜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尚珂兰笑了笑,给她倒了杯水,道:“如今宫中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左相府?” 闻言,陈夜昙愣了一下,讪讪的道:“我可不可以在宫里多留一段时间啊?这里的景色我都还没看完呢!” 陈夜昙可不像是会贪恋景色的人。 尚珂兰眸光微闪,摇摇头道:“不行,你的身份若被有心人发现,你和本宫都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等你吃了饭,本宫便派人送你出宫。” 陈夜昙一听,不禁露出失落之色:“啊?我这么快就要出宫了啊,可惜我还没有玩够呢!” 原来是想留在皇宫里玩儿。 尚珂兰不禁心里有些好笑。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内侍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不多时,靳言堂走了进来。 众人忙屈膝行礼,向他恭敬的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将尚珂兰扶起来,对后面那些宫婢挥了挥手,她们便都下去了。 知道陈夜昙轻易不会走,想留在这里看热闹,栀子便有先见之明的将她带了下去。 尚珂兰与他一同在桌边坐下,拿了新的碗筷给他盛了饭,笑道:“陛下要来,怎么不让人提前通知一声?臣妾也好早做准备。” 靳言堂脸上的冷漠之色逐渐被温柔化开,他喝了杯茶,道:“没什么,如今朝堂中的事情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朕不用担心那些后妃的问题,往后只会来你这里。” 像是平常人家聊天一样,若是普通后妃听了这话,只怕得高兴得不得了。 尚珂兰掩唇一笑,道:“陛下,您若真这样待臣妾,臣妾自然开心,只是……嘉妃娘娘那里,太后娘娘问起来,恐怕说不过去。” 靳言堂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那你早日给朕生个孩子,母后不就不会这么说了吗?”烈火书吧 太后娘娘急于抱孙子的状态,从宁妃事件里就可以看出来。 可惜,到头来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尚珂兰脸色微红,不知不觉的抚摸上了自己的肚子,道:“臣妾……也想早些怀上陛下的孩子。” 靳言堂知她说的是真的,便给夹了一块肉,道:“先用膳吧,朕得把你养的健康一点,到时岳母大人瞧了,也能放心不少。” 尚珂兰笑着点了点头,与他一同用膳。 从始至终,靳言堂都没有跟尚珂兰说选秀的事情。 而选秀之事到现在也没有传出去,毕竟是靳言堂与太后两人在寝宫里独自商量的,外面又有侍卫把守,有人想要偷听,根本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只不过靳言堂再次歇在娴雅宫的事情传遍了后宫,再次引起了后妃们对宸妃的重视。 她的受宠程度,众妃嫔都看在了眼里。 奈何皇后那么厉害的人,到头来也栽倒了她手上,加上尚珂兰身后的母族太过强大,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加倍讨好她。 翌日,一大早,众人便如同约好了似的,纷纷在辰时来到了娴雅宫,给宸妃请安。 就连平常很是跟她不对付的嘉妃都来了。 只不过今天嘉妃心情颇好,当尚珂兰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嘉妃便笑着跟她搭话道:“宸妃娘娘今日瞧着气色不错,想来身体好多了吧?” “是的,这也是拖了陛下的洪福。” 这关心之语倒很是平常,却令尚珂兰心中有些诧异。 不过,她仍旧神色不变,浅笑着看向众妃嫔道:“诸位姐妹这么早就来给本宫请安,倒是辛苦你们了,大家坐下,先用点早茶吧。” 早茶热乎乎的,是刚刚准备的,糕点没来得及做,但晓夏已经去御膳房准备了。 除了尚珂兰刚进宫的那一天,今天她重掌后宫,应该是众妃嫔来她宫里请安来的最齐全的一次了。 “臣妾谢宸妃娘娘!” 一番客套后,众妃嫔纷纷落座,尚珂兰坐在主位上,神态落落大方。 她穿一件深紫色宫服,长裙曳地,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戴着三尾凤金步摇,看起来雍容华贵。 加之她肤色白皙,年轻貌美,更是给人人比花娇之美感,当真是艳压群芳! 也只有喜穿红衣的嘉妃,在华贵的气度上才勉强能与之相对。 众妃嫔打量着尚珂兰的同时,也发现她跟以往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看起来还是那么和气,却让人不敢冒犯。 对了,她比以往威严了,是属于皇贵妃的威严! 众人心里不禁一跳,无论是讥讽还是奉承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而尚珂兰不像前皇后那样,每次后妃的辰请之礼都弄得热热闹闹的,别人不说话,她也不会主动开口。 忽然,只听嘉妃笑着问道:“诶,大家可有听说过三年一次的选秀大典?依本宫来看,今年的选秀大典一定很热闹!” 选秀? 嘉妃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尚珂兰一眼,似乎想从尚珂兰脸上,看出点别的情绪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宁州失守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 只见尚珂兰也诧异的看着她,语气微微带着惊讶的问道:“怎么没有听陛下提起此事?本宫也是第一次操办这选妃大典,恐怕有些地方没有陛下和太后娘娘提点,介时会弄出什么笑话。” 她难道不喜欢陛下吗?不然为什么听到陛下要迎娶别的女人进宫,怎么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嘉妃微微皱眉,心中思索着。 不过尚珂兰既然这么说,她便接话,笑道:“宸妃娘娘莫要担心,本宫以前在宫里时,也见过这选秀大典,若宸妃娘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本宫就行了,介时,本宫便是帮宸妃娘娘安排选秀大典也是可以的。” 她说着,眸光微闪。 只要尚珂兰敢答应她这事,她就敢让尚珂兰放出来的宫权再也收不回去! 不料尚珂兰似乎根本不担心一样,只开心着道:“如此一来倒真是太好不过了,本宫待会儿便去请教一下太后娘娘,毕竟多些姐妹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好的。” 说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垂眸笑看着下面的后妃,缓缓说道:“若是诸位姐妹们,谁的运气好,拔了头筹,先为陛下诞下子嗣,定会恩宠不断!” 一句恩宠不断,便让众人似乎看到了美好的前途。 毕竟当初宁妃只不过传出了怀孕的消息,陛下便日日过去陪她,就连太后娘娘对她也是百般纵容。 如此一来,众后妃的要记住又迸发出了希望之色。 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之意。 跟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从来都不是她愿意的,纵然靳言堂坐到帝王的位子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不过他没有亲口跟自己说的事情,自己便不会信。 嘉妃见尚珂兰没有被气到,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不过很快的,她又对尚珂兰道:“听说陛下晚上会来娴雅宫用膳,不知道臣妾今晚可不可以厚着脸皮留下来,跟陛下商量商量这事呢?” 尚珂兰是皇贵妃不假,可她也是宫里唯一的贵妃,两人先后占据了最尊贵的妃位,但贵妃再好,也是不及皇贵妃的。 尚珂兰看向嘉妃,凝视了她一会儿后,这才缓缓勾唇一笑,道:“这事情,本宫恐怕做不了主,嘉妃娘娘还是去问一下陛下的意见比较好,毕竟陛下不是太后娘娘,不会像太后娘娘那样宠着你。” 话说的这么直白,却戳人痛处。 底下有人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 嘉妃神色一恼,却按捺着脾气道:“多些宸妃娘娘提醒,不过依照本宫跟陛下的关系,恐怕陛下还不会那么绝情!” 她话音一落,便率先离开了这里。 一些后妃见状,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离开了娴雅宫。 如此一来,不需要猜测,众人便能看出来,究竟嘉妃一派到底有多少人。 剩下的人留在了娴雅宫,晓夏此时也带人给她们呈上了好吃的糕点,看起来色泽诱人,令人食指大动。 尚珂兰坐在那里,即便她不开口说话,场上的气氛也是热热闹闹的。 贾昭仪等人更是很会说话,逗得众人开心。读书祠 一场辰请之礼就这么愉快的散开了。 回到熙梦宫后,嘉妃换了衣服,死死的跺着脚,不甘心的道:“凭什么?她宸妃凭什么受到靳哥哥的宠爱?而我就不行?本宫到底哪里比她差了!” 这一刻,嘉妃无比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帮助皇后一起陷害宸妃,而是要看她们互相陷害。 一旁,白芍皱眉道:“娘娘,按理来说,如果太后娘娘跟陛下提了此事,这事应该早就传遍后宫了才对,可您今早说起选秀大典的事情时,众人似乎都不知情的样子……” 这也是白芍的猜测,不过赵可涵却微微凝眉,道:“你说的有道理,这事确实事有蹊跷,本宫要去慈宁宫问问太后,你收拾一下,随本宫一块儿去。” 见嘉妃这么着急,白芍不禁担忧的劝道:“娘娘,您还是先用了早膳吧,再怎么样,也得把身体养好,才能更容易有孕。” 这话也是她从那些嬷嬷们那里听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赵可涵原本打算借用选秀之事让陛下从宸妃身上分心,再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人,巩固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如果靳言堂不在乎选秀之事的话,那她只得另外想办法对付宸妃了。 这事情到底还是急不来,白芍说的对,养好身体最重要。 赵可涵收敛了脸上神色,便坐回了桌前。 今日,靳言堂在外阁处理朝政。 陈侍郎坐在他左下首的位置,禀报道:“陛下,经过微臣查探,那王逸风三年前开始联系的鞑靼人,为了帮鞑靼的三王子争夺可汗之位,便联合三王子准备攻打我大周朝。” 一旁,内阁大学士听后,不禁皱眉道:“这王逸风真是疯了,居然想到与虎谋皮!” 新上任的兵部尚书也是自己人,所以他也没什么顾及,在两人说完后,他便禀报道:“陛下,依微臣之见,那王逸风必是出逃北上,投奔鞑靼三王子了,若我们在边疆关卡设防,必定让他插翅难逃!” 靳言堂坐在龙椅上,缓缓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听着这些人的话。 知道这些大臣都是办实事的,说出去的话必定也会做得到。 只是他等这些人说完后,才眸色微沉,不疾不徐的道:“如果在边疆设防就能抓住他,恐怕王逸风早就被我们的人抓住了,可是这几日,我们的人却连他一点消息也没有,王逸风究竟也没有出京城,也两说。”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内阁大学士最先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道:“按理来说,王逸风若是逃跑,不想着北上去投靠鞑靼人的话,就会想着给皇后报仇,他与皇后姐弟情深,必定会退居宁州!” 靳言堂点了点头,正是这样。 不过他安排在宁州的人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一个侍卫匆匆闯了进来,跪在大殿之中,急切禀报道:“启禀陛下,昨夜鞑靼人夜袭宁州,宁州知府被刺杀,现已经失守了,逆贼正是王逸风!”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 靳言堂瞳孔猛缩,眼里的深邃之意又黯淡了几分。 宁州…… 那鞑靼人,到底什么时候藏到南方去的?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生毒计 兵部尚书是个好战的,对大周的领土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的。 是以,他听到宁州失守的消息,第一个拍桌起身:“陛下,这王逸风和鞑靼人实在太过嚣张,请让臣出兵剿灭他们吧!” 陈侍郎皱眉,道:“王大人,先坐下,听陛下怎么安排吧。” 靳言堂看了两人一眼,道:“陈侍郎,你虽然是吏部的人,不过这一次,要拜托你和王大人一起去宁州了,先查探清楚情况和敌军兵力,再行攻城,务必以保护百姓为首要任务,尽量减少人员伤亡!” “是,微臣领命!” 陈侍郎与王大人应声退下,待他们走后,靳言堂又对内阁大学士道:“苏大人,你是这次科举考试的主考官,金銮殿的那场秋季考试,便拜托你了。” 靳言堂对人才一向很是看重,对科举更是力求公平。 这一点也是苏大人所期盼的,他神色郑重的点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秉公主考!” 至于武考一事,他则交给了镇国大将军负责。 左相府休养生息,这两个月已经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待吩咐完后,靳言堂才命众人退下,自己留在外阁中处理政务。 只不过他提笔在纸上,写下的却是“宁州”两个字。 此时,大周朝,宁州。 宁州位于南方,本是土地肥沃,百姓富庶之地,只不过一夜过去,便如同换了个模样。 宁州城墙外,昨夜被刺杀的宁州知府的人头被高高挂起,像是来自鞑靼人的示威和挑衅。 原本站在城墙上的守卫,也全都换成了鞑靼人,她们穿着布甲兽皮,看起来各个凶神恶煞。 一袭红衣的年少公子来到了城墙上,他大约二十岁的模样,腰间挂着一块令牌。 只见他向鞑靼守卫问道:“三王子人呢?” 鞑靼守卫恭敬的将右手放在左心口上,弯腰行礼道:“回禀王大人,三王子在前面。” 说着,他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方向。 王逸风对他点了点头,向三王子的方向走去。 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岁左右,眼窝深陷的男人坐在装饰华丽的椅子上,怀里左拥右抱,享受着美酒美人,看起来好不惬意。 王逸风皱了皱眉,沉声道:“三王子,您不把攻下宁州的事情禀报给可汗大人吗?” 三王子名叫苏达尔,他笑眯眯的看了王逸风一眼,用夹生的大国语言说道:“原来是你啊,我们鞑靼人的大功臣,你放心,等我们完全占据了南方这几个州县,父王一定会让我当上鞑靼人的可汗的!” 这三王子本来就是个沉迷酒色的废物,如果不是他比较好下手,王逸风也不会选择他。暖才文学网 不过…… 缓缓摩挲了一下腰间这块铁牛令牌,王逸风微微一笑,道:“三王子年纪轻轻便能有此建树,陛下一定会厚待您的!况且,三年来,您可是第一个攻打大周朝成功的人,其他的王子必定会忌惮您,整个鞑靼和大周都是您的,您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哈哈,英雄!英雄!我是英雄!” 苏达尔十分享用他的马屁,非常高兴的喝了口酒并欢呼着。 随后,他对王逸风道:“在大周朝的事情,本王子酒交给你处理了,毕竟你是大周朝的人,你比较了解这里,你手上那块铁牛令牌,可以调动十万鞑靼骑兵,要谨慎使用,明白吗?” 这苏达尔看着是个草包,没想到在关键时候却精明无比。 王逸风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这是自然,只不过,有件事情还想请三王子帮我一把。” 苏达尔一听,放下酒壶,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武功高强,又不缺权利和金钱,居然也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王逸风神色渐渐严肃起来,眼里浮现出怨恨之色:“大周朝的皇帝杀了我的姐姐,我就要让他尝尝失去最亲近之人的滋味!” 一听这事,苏达尔来了兴趣,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哦?你想怎么做,说来听听。” 这几天,王逸风根本就没有休息好,几乎是夜夜都从噩梦中惊醒。 皇后被推到菜市场砍头的那天,他亲眼看到了皇后被砍头的场景,而那时,皇后好像也发现了他,她的眼神似乎是再说:逃出去,为王家报仇! 是以,王逸风此刻才会有这么深的怨恨,原本对靳言堂的恨意就更加深了一层! 听到三王子来了兴趣,他脸上的怨恨之色逐渐转化成笑意:“很简单,大周朝的帝王有个心爱的女人,那女人名叫尚珂兰,人比花娇,有沉鱼落雁之资,更是身份尊贵,乃左相府的嫡出之女,大周朝当今的皇贵妃!” 随着他对尚珂兰身份的介绍,三王子眼里渐渐浮现出掠夺之意,双眸也越来越亮。 最终,只听王逸风邪笑着道:“只要把那女人抓过来,靳言堂一定会疯掉的,到时候大周朝的帝王心都没办法定下来,想要攻打南方的城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闻言,三王子大笑一声:“哈哈哈,好,好主意,就这么办!” 只是说到这里,他却不禁迟疑了一下,疑惑的看着王逸风道:“只是话虽这么说,咱们怎么才能把那个女人抓过来呢?她远在京城里的皇宫中,皇宫里可是处处都有高手守卫,更何况以她的身份,想要带出来恐怕更加不容易!” 王逸风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只见他冷笑一声,道:“这个就不用三王子担心了,毕竟靳言堂身为大周朝的帝王,所有百姓的希望,他一定不会放任我们屠戮这些百姓的!” 闻言,苏达尔愣了一下,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着,苏达尔摇了摇头,不禁皱眉嫌弃的道:“你们大周朝的人就是这样令人讨厌,说话永远不说透。” “呵呵,有些事情说透了就没有意思了,三王子放心,我只是想用宁州的百姓跟靳言堂做一场交易罢了,到时候,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王逸风听了苏达尔的话后,轻笑一声,眼里却闪过一抹轻蔑之意。 听了他的话,苏达尔连忙说道:“你要这样的话,那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本王子,等把那个皇贵妃抓回来,一定要让本王子享用!皇帝的女人,本王子还没有睡过呢,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儿?哈哈哈!” 第一百九十七章 突然发怒 王逸风看着苏达尔高兴的样子,心中不屑,面上却更为恭敬:“三王子,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王的女人,皇贵妃,从他见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起,他就对她起了掠夺之心! 一抹暗芒从王逸风眼中闪过,却没人看到。 此时,慈宁宫里。 赵可涵用了早膳后就匆忙感来找到了太后,只不过太后刚用完早膳,正在后院里浇花,看起来好不惬意。 赵可涵眼眸一转,走过去接过婉琴手里提着的水,跟在太后身侧。 她对周围的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所以太后没有发现跟在自己身侧的人换成了嘉妃。 只见太后浇了一瓢水在牡丹花上后,感慨的道:“婉琴啊,这人就和花儿一样,得悉心培养才能长大,当初陛下还是个孩子点儿大的时候,哀家就照顾他,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长大了。” 赵可涵搭话道:“太后娘娘,您这花儿开的真好看。” 太后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转头看去,一见来人是赵可涵,她不禁嗔了她一眼。道:“怎么来了哀家这里也不提前说一声?” 说着,她将手里的水瓢交给旁边的宫婢,婉琴便拿过赵可涵手里的水盆,带着宫婢退了下去。 太后拉着赵可涵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早晨的空气很是新鲜。 赵可涵笑着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就是想您的紧,所以来看看您,您用过早膳了吗?” 闻言,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欣慰的道:“自从陈嬷嬷的事情发生后,哀家身边就冷清了很多,多亏有你陪着哀家,哀家刚才喝了半碗粥,你呢?要不要哀家让御膳房给你做点什么吃吃?” 赵可涵忙摇了摇头,拦道:“不麻烦了,太后娘娘,臣妾一来是想看看您,二来,也是想问问陛下对选秀大典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早去给宸妃娘娘请安的时候,臣妾顺嘴给宸妃娘娘说了一下选秀大典的事情,宸妃娘娘也乐的早些让皇家有子嗣,还同意臣妾跟她一块儿打点选秀大典的事呢!” 听赵可涵这么说,太后眸光微闪,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茶后,缓缓道:“哀家不是说了,不让你给别人请安吗?你本来就身份尊贵。” 话是这么说,可她却半点不提选秀大典的事情。 赵可涵还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听太后这么说了,她便撒娇道:“太后娘娘心疼臣妾,臣妾是知道的,只是那些荣华富贵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涵儿……” 说着,她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低头苦笑一声,道:“如今的涵儿已经是陛下的人,天下兴亡,又是谁说的准的事情呢?看着陛下将大周朝打理得井井有条,臣妾心里也是开心的。” 话音一落,赵可涵脸上又浮现了欣慰的神色,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在意过往似的。 见状,太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动了动嘴唇,最终叹了口气,道:“终究是我们靳家欠你的。” 如果不是她,当年在先帝手里,靳言堂连命都会保不住的! 还有那么多刺客来刺杀他…… 想了想,太后才对赵可涵说道:“其实,哀家昨日问过陛下选秀大典的事情,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举办这场选秀大典,更没办法照顾好那些秀女,所以陛下的意思是,先推迟一下这选秀大典,等日后国库充盈了再看。”九洲中文 此话一出,令赵可涵当场怔愣在原地。 见赵可涵脸色难看,半晌没有说话,太后不禁关心的问道:“涵儿,你这是怎么了?不开心吗?” 闻言,赵可涵忙回过神来,摇摇头,担忧的道:“没有,臣妾只是没想到,如今国库亏空的厉害,陛下心里也一定很不好受吧?可是臣妾还要您向陛下提起选秀之事,臣妾心中实在是有些……愧疚和自责。” 说着,她垂下头去,泫然欲泣,却更加叫人怜惜。 太后听了,不禁心疼的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哦哟,哀家的小可人儿,你可别这样,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你也是为了堂儿的子嗣着想嘛!” 见她还是有些伤心的模样,想了想,太后便笑着安慰道:“涵儿一向都是有福的,等你怀了堂儿的孩子,不管男女,哀家心里都喜欢!” 此话一出,赵可涵才顿了顿,脸色微红的道:“多谢太后娘娘厚爱,只是宸妃娘娘与陛下如胶似漆,夫妻恩爱,涵儿能留在靳哥哥身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不敢再奢求其他的……” 太后安慰道:“这有什么?哀家也知道,最近堂儿是疼爱宸妃一点,不过宸妃到底给哀家祛毒,又解决了皇后这个祸患,前阵子更是掉进水里淹着了,陛下疼她一点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你放心,哀家一定会跟陛下说道说道的!” “咔!” 赵可涵的手猛的紧握在一起,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却并不引人注意。 太后已经变了,话里话外全都是维护宸妃那个贱人的! 以往太后跟宸妃不和,她的心里只有自己才对,如果太后也站到宸妃,站到左相府那边,那这对赵可涵是极其不利的! 一抹厉光从她眼里闪过,赵可涵微微松开拳头,如同想开了似的对太后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臣妾这心里好受多了,不过臣妾还真是够笨的,这些事情也需要太后娘娘开导才想的通。” 说着,赵可涵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 太后就喜欢有人跟自己说话,有时候也是啰嗦了一点,不过这样才让她感觉到热闹。 “你能想通就好。” 她说着,拍了拍赵可涵的手。 赵可涵又跟太后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回了熙梦宫。 只不过她刚回到熙梦宫,寝宫里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瓷器摔碎的声音。 只见她的寝宫里,满地狼藉。 白芍和两个二等宫婢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眼里流露出恐惧之色。 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去劝发怒的嘉妃娘娘。 就在这时,一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脚边却正好撞上了被赵可涵砸碎的茶盏。 只见福庆喜挑了挑眉,抬眸看向赵可涵道:“哟,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嘉妃娘娘生气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福庆喜提议 赵可涵回眸,放下手里的茶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不用守着陛下?” 福庆喜阴柔的笑道:“陛下忙于朝政,没功夫搭理我这个小人,奴才这不是来看看娘娘么?娘娘因何事发这么大脾气啊?” 赵可涵无心跟他闲聊,冷哼一声,开口说道:“那宸妃不知道哪里来的手段,陛下竟然为了她将选秀大典推迟,说的好听是推迟,可实际上谁不知道陛下是不会选秀的?” 福庆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慢慢的说道:“其实嘉妃娘娘您为什么这么热衷于选秀?不还是为了培养一个自己的人,分去陛下对宸妃娘娘的注意吗?陛下不想选秀,您可以想其他办法啊……” 其他办法? 赵可涵眸光微闪,随即,她脑中灵光一闪,淡淡的看了福庆喜一眼,道:“这点事情,本宫还用不着你提醒,你回去继续监视陛下,将陛下的一举一动全都告诉给本宫。” 福庆喜似笑非笑的低头行礼,道:“是,嘉妃娘娘。”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白芍命人来收拾了屋里的狼藉,随后皱眉道:“娘娘,那福总管越来越不把您放在心上了。” 赵可涵微微一笑,道:“放心,他跟本宫是一条船上的人,只有本宫好,他才能真的好。” 况且,福庆喜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说完后,坐回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信,最后用蜡油封上,交给白芍,道:“这封信,你帮我送去浙州赵府,交给赵府二小姐,赵可汐。” 白芍拿信的动作一顿,不禁有些迟疑的问道:“赵可汐?这位二小姐跟您是……” 赵可涵有了主意,现在心情颇好,面对白芍的不解,她也勾唇一笑,回道:“她是本宫的妹妹。” 名义上的妹妹而已。 先帝亡了以后,她就在赵府避难,表面上是赵府嫡出大小姐,赵可汐是她的嫡出妹妹。 而她也是在靳言堂出巡江南的时候,设计让靳言堂的人找到自己的。 从一开始,她就在谋划靳言堂身边的皇后之位,也在谋划靳言堂这个人。 白芍听了赵可涵的话后,心里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谨慎的道:“是,娘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于是,她拿着这封信走了出去 赵可涵目送她离去,随后收回目光,心情颇好的拿了桌上的葡萄吃起来。 娴雅宫。 每到午时,靳言堂得空歇息的时候,便会来娴雅宫与尚珂兰一同用膳。 这会儿,偏殿里已经摆好了膳食,尚珂兰坐在桌前,待靳言堂进来后,她起身行礼。 虽然靳言堂免了她这些礼数,不过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待靳言堂扶着她坐下后,她才微笑着看向靳言堂,道:“陛下,今早众姐妹来给臣妾请安的时候,嘉妃娘娘提到了选秀大典之事。” 闻言,靳言堂正要提筷子的动作微微一顿。吧 尚珂兰眸光微闪,接着道:“臣妾知道,陛下有碍于各种不便,今年的选秀大典必须慎重,所以臣妾想同陛下商量一下选秀之事。” 不料靳言堂放下筷子,握着她的手,薄唇微扬,道:“朕的好兰儿,难道你希望朕选妃进宫,跟你争宠?” 尚珂兰脸色一红,低头道:“臣妾自然不希望有人跟臣妾争宠,但臣妾也知道,陛下是天下的王,不能做臣妾一个人的丈夫。” 靳言堂眼里浮现出点点笑意,这样吃醋却又逞强的兰儿,才是他熟悉的模样。 他也不逗尚珂兰了,只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朕已经肃清了前朝党羽,也肃清了朝中的腐败势力,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威胁到朕,加之国库空虚,钱眼花在刀刃上,至于后宫……有你这位皇贵妃在,朕便心满意足了。” 他是在告诉尚珂兰,自己已经今非昔比了。 只不过尚珂兰还是有些吃惊,不是吃惊于他说的后宫只有自己,而是吃惊于他如今的势力。 没想到短短三年,他就已经完全收拢了朝廷的中枢势力,而且还不容小觑。 的确如他所说,靳言堂如今已经今非昔比了。 只是尚珂兰抬眸看着她,眸色动容,随后,她忍不住轻抚上靳言堂的脸,道:“陛下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才让天下变成如今这般安定的模样,一定很不容易吧?” 她心疼靳言堂的情绪已经写在了脸上,那么真诚,让人怀疑不起来。 靳言堂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随即,他勾唇一笑,道:“没什么,用膳吧。” 本以为所有人只看得见他面上的风光,称赞他能力非凡,却没想到,只有他的兰儿会这么关心他,关心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两人的感情无意之间又被什么东西牢牢的系在一起,牵的更紧了。 此时,左相府。 陈夜昙换回了自己那身白色的男装,看起来宛如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一般,潇洒俊逸,气度非凡。 她敲了敲门,守门的小厮认得她,也跟她关系不错,见陈夜昙回来了,便笑着说道:“陈公子,您回来啦?快请进来吧,大公子刚刚出去了,大概酉时才回来。” 陈夜昙掐着声音,脆生生的道:“哦,那我去他书房等他。” 皇后之事已经被处理了,那个王逸风是刺客的事情也已经查清,这次得多宰尚可霖一点儿才行! 想着,陈夜昙笑眯眯的走进了他的书房里。 只不过,书房中,灯光很暗,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了点点水声。 奇怪,尚可霖的书房里怎么会有水声? 陈夜昙心中警惕,不由得放轻脚步,悄悄靠了过去。 只不过刚到门口,里面的房门便被人突然打开,陈夜昙一个不稳,差点儿摔倒在地。 幸好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待陈夜昙站稳后,披着绿色蚕丝衣袍的尚可霖才一手撑着门框,一手叉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偷偷摸摸躲在本公子房外,不会是想偷看本公子洗澡吧?” 陈夜昙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道:“切,谁要这么无聊偷看你?我只是想跟你说,你交代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是不是得付我报酬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贴身侍卫 尚可霖似乎刚洗过澡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微微裸露的胸膛上也挂着细密的水珠。 陈夜昙不敢再看,赶紧移开目光,脸上却有些火辣辣的。 尚可霖勾唇一笑,忽然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似是调侃的道:“好啊,你回房去看看,本公子知道你今日回来,妹妹派人飞鸽传书给我,信上写了的,所以本公子还额外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作为感谢。” 闻言,陈夜昙双眸一亮,她抬眸看向尚可霖,开心的道:“真的?” 尚可霖耐心的点了点头。 陈夜昙一笑,道:“那好,我这就去看看,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在你妹妹面前告黑状,看你怕不怕!” 陈夜昙说完,转身离去。 待她的背影从尚可霖的视线里消失后,尚可霖脸上的笑容沉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关上门,进了书房中。 书房里,赤膊着上半身,身后背着两把铁斧的强壮男人坐在书案前。 这人正是铁牛。 尚可霖来到他对面坐下,喝了杯酒,继续说道:“总之,陛下身边那些乱臣贼子,我已经暗中铲除了不少,他如今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整个朝堂之中也没人敢对他不敬。” 铁牛点了点头,声音粗犷却轻声道:“不过我听说,宁州已经失守了,跟鞑靼人有关。” 尚可霖神色不变,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铁牛摸了摸下巴,道:“根据怡红院传来的消息,应该是前天发生的事情,昨日才传入京城,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 尚可霖目光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才道:“这件事我不会插手,陛下会解决的。” 铁牛看了他一会儿,继而摇了摇头,笑道:“公子,你还真是……装傻充愣这么多年,外面的人对你印象不好不说,就连你妹妹也误会了你,何必呢?况且任由你父亲留在皇宫,未必是一件好事。” 尚可霖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的道:“陛下一定会护着我父亲的,如今的形势,朝中新贵正在崛起,不断有才能之人涌现,左相府之前独占鳌头,是朝中势力的霸主,加上我妹妹越来越受陛下宠爱,任由左相府发展下去,必定会盛极必衰。” “所以我才一直任由父亲待在皇宫,让他少参与朝政之事,也算是避祸。” 铁牛闻言,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原来公子想的如此周到,却是我多虑了,好,那我就回去继续开我的铁匠铺,有事再联络你,不过你记得多去怡红院,那里的消息永远是传的最快的。” 尚可霖笑着点了点头,起身在八宝阁上扭了两下,一个暗道便出现在铁牛身后。 尚可霖道:“铁牛兄先请吧,日后小弟再带好酒去跟您对饮。” 铁牛笑道:“好,来日再会,公子,告辞。” 说着,铁牛进入了暗道之中,这暗道通往他的铁匠铺,非常隐秘,根本就没有人发现。 待他进去后,八宝阁上的东西自动回归了原位,暗道也自动关闭,书房里,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只不过尚可霖眸光微闪,忽然,他出手一甩,一道暗器便从房顶上射去。000文学 “哗”的一声,瓦片顿时破碎开来。 房顶上,一抹白影惨叫着,重重的掉在了地上。 “嘶!你搞错没有,下手这么重?” 陈夜昙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并且没好气的瞪了尚可霖一眼。 可是她刚抬头,就发现尚可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面前。 而且他神色阴晴不定,看起来辩不出喜怒。 顿时,陈夜昙被他看得有些害怕,弱弱的看着他道:“你……你想干嘛?” 而尚可霖却站在她面前,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悠悠的道:“连铁牛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陈夜昙,你胆子挺大,本公子都已经让你离开了,你却还要不知死活的跑回来。” 说到最后,他声音低了下去。 “咻”的一声,却见他衣袖一甩,一把锋利的,泛着寒芒的匕首顿时出现在他手中。 陈夜昙心肝儿一颤,忍不住抬眸看向他道:“那什么……我就是路过,你把我当空气就行了……对了,你不是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吗?我还没看呢,我现在去看看啊……” 说着,她起身想走,却刚爬起来就被尚可霖从后面一把拎了过去。 而尚可霖的声音,也低沉得如同地狱锁魂的无常一样:“我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可是知道我真面目的,全被我杀了,虽然你有几分本事,不过怪只怪,你的好奇心太重!” 话音一落,陈夜昙便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寒芒袭来,顿时,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竟然快速转身,扔了一只漆黑的东西在尚可霖嘴巴里! 尚可霖脸色一变,松开她,快速将东西吐出来,但那东西一入喉就化开了,任由他怎么吐就是不管用。 陈夜昙松了口气,后退两步,笑眯眯的道:“哼哼,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爷八岁就出来行走江湖了,没点真本事,你以为我敢趴在上面偷听?”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房顶。 尚可霖缓缓擦了擦嘴,不疾不徐的直起身子,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她道:“所以,你给我吃了什么?” “是毒药!” 陈夜昙得意的看着他,从他手里夺过匕首,笑眯眯的道:“你们都以为本公子擅医?错!其实我学的是毒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被陈家赶了出来,之前救你,用的也是以毒攻毒的法子,救太后那个老虔婆,亦是用此法。” “只不过你们这些人都太自以为是了,从来不把弱小的人放在眼里。” 闻言,尚可霖轻笑一声,坐回桌案前,倒了杯酒,道:“呵呵,倒是本公子大意了。” 陈夜昙来到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道:“这毒药名叫血衣侯,只有我能解,每七日就会发作一次,而且只能靠我保护你,它外面的糖衣化了,里面的毒蜘蛛就会跑出来,寄居在你的心脏上。” “一旦动用内力武功,你的心脏就会被它啃食,最后暴毙而亡!” 说道这里,陈夜昙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尚可霖却如同听人聊家常一样,神色不变,淡然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后,忽而勾唇一笑:“好,那本公子就留你一命,从今往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卫吧!” 第二百章 风平浪静 一连几日过去,后宫里风平浪静。 眼看她宸妃越来越受宠,这些后宫自然渴望着巴结她,以沾得陛下一点恩宠。 就连熙梦宫那位,这几天也老实了很多,基本上都没有再找尚珂兰的麻烦。 下午,御花园。 尚珂兰坐在凉亭里,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襦裙,发髻高高挽起,戴着一只紫檀木雕花木簪,看起来怡然自得。 栀子给她剥了个脐橙,笑道:“娘娘,看样子再过不久,桂花就要开了,奴婢都隐隐闻到了院子里桂花的味道。” 尚珂兰接过橙子,一瓣一瓣的吃了起来,心情颇好的说道:“是啊,八月十五就是中秋佳节了,到时候宫宴结束,陛下准本宫接母亲和父亲还有大哥,去娴雅宫吃团圆饭呢!” 闻言,栀子也不禁笑道:“太好了,娘娘,咱们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了,希望往后的日子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不然的话,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先是宁妃,又是华妃,接着皇后也对宸妃出手,就连嘉妃也不是袖手旁观的。 谁都渴望着尚珂兰倒霉,最好摔倒就再也站不起来。 幸好娘娘福大命大,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威严,平常妃子一看,根本就升不起冒犯之心。 更何况如今宸妃才是后宫之主,谁人都得敬她七分。 尚珂兰欣赏着这满园的秋初之景,脑海中时不时地还会想起皇后。 皇后说,她羡慕自己。 仔细想想,皇后这一生的确够悲惨的,努力为自己和家族谋划,却不得善终。 败,就败在了自己人手上。 后来听说陛下把陈嬷嬷和桃香一起处理掉了,这样也好,以绝后患。 而且养了这么多时日,她的身体也在李尘修的治愈下渐渐好了起来。 晚冬和知秋、晓夏三人,差不多也都痊愈了,回归了大宫女的位置。 兴起时,尚珂兰也会吟诗一首,她扫视了一圈那些隐隐含苞待放的桂花树,声音如罄的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一道女人的声音响起:“好诗,好诗,真不愧是京城才女,原来这位就是宸妃娘娘吗?果然名不虚传!” 这女子声音听起来很是陌生,却又带着少女独有的娇蛮之气。 尚珂兰转目一看,却见一袭红衣的嘉妃身侧跟着一个容颜俏丽、身着紫衣的女子。 这女子年约十七,个子小巧,头上戴着华丽的首饰,身上戴着华贵的珠宝,一看就出身自大户人家。 不等尚珂兰发问,赵可涵便对她盈盈行礼,微笑着道:“臣妾见过宸妃娘娘。” 双方身后的宫婢互相给对方主子请安。 尚珂兰对赵可涵抬了抬手,笑看着她身侧那位女子,道:“嘉妃多礼了,还未请教这位姑娘是?” 赵可涵眸光微闪,随即指着她介绍起来,道:“回禀宸妃娘娘,这位是臣妾的嫡亲妹妹,姓赵,名可汐。” 赵可汐?书吧达 尚珂兰挑了挑眉,赵可涵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哪来的什么嫡亲妹妹? 想必是自己编造的身份吧。 尚珂兰心思微动,从手上取下一个缠丝银镯子,道:“既然是嘉妃的嫡亲妹妹,初次见面,本宫仓促之中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若是令妹不嫌弃,便收下这镯子吧,也算是本宫的一番心意了。” 尚珂兰一向客气待人,赵可汐眼里却露出了几分轻蔑之色。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赵可涵却上前代她接过,并道:“多谢宸妃娘娘厚爱,不过臣妾还要带小妹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请恕臣妾不能久留。” 栀子却拦在她面前,皱眉道:“嘉妃娘娘,这是我家娘娘赏赐给赵姑娘的,赵姑娘怎么不亲自过来领赏,却要贵为贵妃娘娘的您来代替她行礼?这不合规矩。” 赵可汐此举,完全是不把尚珂兰放在眼里。 听了栀子的话后,赵可涵看了赵可汐一眼,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警告之意。 赵可汐不情不愿的走上来,拿着这镯子左看右看,不禁抱怨道:“这镯子还没我家里的好看,赏给我,是当赏赐给叫花子的吗?” 此话一出,众宫婢皆是脸色一变。 赵可涵也急忙呵斥道:“可汐,少说两句,还不快向娘娘谢恩?” 赵可汐此言,明摆着就是说尚珂兰穷,拿不出什么东西,却还要充面子。 听了赵可涵的话,赵可汐才闷闷不乐的拿着镯子,对尚珂兰屈膝行礼,道:“民女多谢宸妃娘娘赏赐。” 尚珂兰似乎并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看向她,道:“这是陛下前日赏赐给本宫的镯子,没想到原来赵姑娘是这样看待它的价值的。” 此话一出,赵可涵脸色一变。 她有些诧异的看向尚珂兰,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宸妃娘娘竟是随身把御赐之物戴在身上?” 尚珂兰叹了口气,扶了扶头发,无奈的道:“唉,没办法,陛下三天两头就让福总管送些东西来娴雅宫,妆奁放不下的都放仓库了,能戴在身上的,本宫也只好尽量戴了。”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已经让赵可涵万分嫉妒。 她忍不住紧握了握手,眼里闪过一抹不甘之色。 赵可汐也惊讶的看着尚珂兰道:“原来陛下对宸妃娘娘这么好啊!” 尚珂兰起身,笑着看向她们道:“本宫也是时候回去准备用膳了,两位请自便。” 她看起来很好相处,也很好说话,却总给人一种很有距离的感觉。 似乎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和她拉近关系。 栀子将两人嫉妒和羡慕的神情收尽眼里,不禁暗中偷笑。 待尚珂兰一行人离开后,赵可涵转头,看着一旁把这银镯子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的赵可汐,不禁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姐把你接近皇宫,就是为了把你介绍给陛下的,难道宸妃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给打动了?” 赵可汐赶紧摇了摇头,以表忠心似的道:“没有没有,姐,我就是想着,到时候能不能用这个镯子引起陛下的注意?” 赵可涵看着这个胸大无脑的妹妹,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也许,她应该换个人接近宫里…… 第二百零一章 赵可汐入宫 一路上,赵可涵带着赵可汐向慈宁宫走去,却未遇到其他的宫妃,这倒省了她不少事情。 只听赵可涵对赵可汐嘱咐道:“那个镯子,你千万不能戴上,到时候让陛下误以为是你抢了宸妃的心头好,你在陛下面前就不会留下好印象了,别忘了我带你进宫是干什么的,能不能飞黄腾达,就看你待会儿再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的表现了!” 赵可汐闻言,双眸一亮,亲昵的挽着赵可涵的手道:“姐,难道陛下待会儿要去慈宁宫吗?” 赵可涵看了她一眼,道:“陛下不会去慈宁宫,他只会去娴雅宫,不过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陛下面前露脸!” 听了赵可涵的话,赵可汐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 她这才将镯子给收了起来,放在袖子里。 只听她对赵可涵笑了笑,势在必得的道:“姐你放心,这镯子做工这么差,我才不稀罕戴呢,就算是陛下赐给她的又怎么样?现在宸妃的东西都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赵可涵见她心思单纯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随后,她戴着赵可汐向慈宁宫走去。 此时,慈宁宫。 下午的阳光洒落在院子里,太后搀扶着婉琴在院子里散步。 忽然,一个宫婢匆匆来报,说是赵可涵带着一个陌生女子前来拜访她。 以往,赵可涵都是上午来拜访她的,少有下午来的时候,要么就是赶在饭点上,陪她过来用饭。 于是,太后想也不想的便对这宫婢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请,快请嘉妃娘娘进来!” 婉琴扶着她,在一旁微微笑道:“太后娘娘莫急,奴婢先带您去偏殿吧。” 偏殿虽然比大殿要小,但是也更适合聚餐吃饭聊天什么的。 不多时,赵可涵就带着赵可汐走了进来。 两姐妹盈盈向太后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高兴的上前虚扶了赵可涵一把,笑着道:“好孩子,都说了在哀家面前不用行这些虚礼,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用膳了没有?哀家跟你一块儿吃饭吧!” 说着,太后便让婉琴下去张罗了。 赵可涵微微笑道:“多谢太后伯母,其实涵儿来的时候便想着,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厚着脸皮跟太后娘娘一块儿用膳。” 赵可涵少有叫太后娘娘为“太后伯母”的时候,听得她这么叫,太后心里也很是高兴。 毕竟赵可涵脸上那道疤痕,不仅仅是赵可涵身上的痛,也是太后心里的一根刺,所以她才千方百计的对赵可涵这么好,目的也是为了弥补她。 太后拍了拍赵可涵的手,欣慰的对她笑了笑,随后看向她身侧的赵可汐,疑惑的道:“不知道这位姑娘是谁?看着有些面熟。” 打扮得珠光宝气,穿着绫罗绸缎,想不让人怀疑她的身份都难。 赵可涵眸光微闪,笑着为两人引荐道:“太后娘娘,这位是臣妾的嫡亲妹妹,赵可汐。” 太后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后亲切的笑着对赵可汐道:“难怪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涵儿的嫡亲妹妹。” 说着,太后便对婉琴道:“去将去年楼兰进贡来的天蚕丝拿来,那布匹就当哀家给汐儿的见面礼了。” 两人明明素不相识,可太后却乐意看在赵可涵的面子上,亲切的称呼赵可汐一句“汐儿”。520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尊荣了。 赵可涵连忙拉着她起身行礼,惶恐的道:“太后娘娘,这怎么使得?” 天蚕丝是楼兰特有的宝物,制成的丝绸轻薄透亮,质地上乘,是珍品中的珍品! 夏天做成衣物,把这天蚕丝当里衣穿,外面便是穿再多东西也不会觉得热,这就是天蚕丝的神奇之处。 赵可汐也是听闻过这种丝绸的盛名的,闻言,她脸上忍不住露出惊喜之色,却学着赵可涵低头,没有说话。 实则这种珍品,就连她浙州赵府都很少能买到。 没想到太后出手这么大方,看来自己得讨好这老太婆才是! 赵可汐心里打着小算盘,却没有一旁的赵可涵看起来沉稳。 太后眸光微动,笑道:“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还用得着跟哀家客气?赶紧起来,再这样,哀家就要生气了。” “臣妾谢太后娘娘赏赐!” 赵可涵只得谢过太后,神色十分诚恳。 一旁,赵可汐也学着她的样子跟太后道谢。 太后拉着两人坐下后,不禁问道:“这次涵儿把妹妹接近宫中,不知道是要留她在这里玩多久?哀家也好让人准备准备,办个接风宴什么的。” 还要办接风宴?这太后真大方! 光是听着太后这么说,赵可汐就眼前一亮,心里更加羡慕赵可涵了! 不行,她也得赶快城外陛下的妃子,留在皇宫才好。 一路上走来,赵可汐早已经被皇宫里的红墙绿瓦给迷花了眼,而且宫里处处雕栏画栋,看起来奢华至极! 这根本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居住地,而且陛下乃是大周朝的帝王,如果做了她的妃子,她不就是人人敬仰的女人了吗? 赵可汐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却没注意到太后已经和赵可涵说起话来,将注意力都从她身上转开了。 听了太后的话,赵可涵不疾不徐的回到:“太后娘娘,实不相瞒,这次中秋佳节快到了,臣妾也已经在外流浪了那么多年,没有什么家人,今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你们,所以臣妾想着,让家里把妹妹松进皇宫来,好与臣妾团圆,一起过完这个中秋。” 太后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是这么个礼,唉,你本来就命苦,如今既然接了妹妹进宫,哀家自然会照顾她一二,改天约个时间,一起用膳,哀家把陛下也请来,见见你这妹妹吧!” 就是要把话题引到这上头来! 这才是赵可涵的目的。 见太后上套,赵可涵微微一笑,道:“谢太后娘娘隆恩。” 一旁,赵可汐安安静静的,听着赵可涵和她说话。 待两人商量好什么时候让靳言堂见她一面后,赵可汐便欢欢喜喜的跟太后聊起天来。 言语之中如同裹了蜜糖一样,听起来十分甜心,惹得太后一阵开心。 加上赵可涵从中帮忙,太后对赵可汐自然也就升起了好感! 第二百零二章 反贼生擒 此时,娴雅宫中。 尚珂兰坐在寝宫里,栀子刚给她把膳食在桌子上摆好,就听尚珂兰对她道:“栀子,你去叫福公公来一趟。” 栀子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就在她刚要下去的时候,一个蓝衣宫婢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只见她恭敬的对尚珂兰行礼后,道:“启禀宸妃娘娘,陛下忙于朝政,有要事处理,今晚就不过来用饭了,他让您先吃。” 闻言,尚珂兰点了点头,对她道:“本宫知道了,下去吧。” 这宫婢这才退了下去。 栀子一走,晓夏便走了进来顶替她,服侍尚珂兰。 只是尚珂兰刚喝了一碗粥,就见福普走了进来。 恭敬的对尚珂兰行了一礼后,福普才道:“娘娘,奴才来了。” 尚珂兰放下筷子,让他请起,说起了下午在御花园里遇见赵可汐的事情。 只听她道:“福公公,你在宫中多年,可曾听闻嘉妃有个妹妹?” 福普对宫中各个妃嫔的底细可谓是了如指掌,见尚珂兰这么问,他便耐心的答道:“嘉妃娘娘是从浙州赵府被接进皇宫的,听闻浙州赵府是商户之家,其中嫡女赵可汐,从小便在蜜罐子里长大,昨日才被嘉妃娘娘接进皇宫里。”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动,道:“原来赵可汐是商户之女?” 看来宫人之间的眼线才是最厉害的,不需要尚珂兰动什么手脚,凭福普自己的人脉,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便已经被他摸清楚了。 待尚珂兰话音刚落,她就若有所思的道:“这嘉妃,突然之间将她的妹妹接进宫中,有什么企图呢?” 尚珂兰可不相信什么姐妹情深的说辞。 每个人做事都是带有目的的,何况赵可汐昨日就入宫了,而她今日才知道这件事情。 听了尚珂兰的话,一旁的栀子想了想,道:“娘娘,会不会是中秋节快到了,所以那嘉妃娘娘才让人把妹妹接进宫里团聚啊?” 中秋节…… 对,这日子快到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将这想法抛到了脑后:“本宫倒是觉得,这事情跟中秋节可能没什么关系。” 陛下刚宣布取消今年的选秀大典,嘉妃后脚就将自己的妹妹带了进来,这其中若没点什么猫腻,说出去她都不信。 福普也很是赞同尚珂兰的话。 随后,尚珂兰换了个话题,说道:“本宫先用膳,待会儿去跟元歌商量一下中秋节的宫宴之事。” 离中秋节虽然还有十几天,但是一切事宜都得提前操办。 此时,御书房中。 亮起的灯火就没有黯淡下去过,靳言堂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不过他刚才出去了一趟,这会儿才从训练场回来。九洲中文 偌大的御书房中,伺候在他身侧的只有两个宫婢两个内侍,福庆喜从一旁的架子上拧了块帕子给他,并恭敬的道:“陛下,擦擦脸。” 靳言堂点了点头,刚接过帕子,却见一身绯色官服的内阁大学士匆匆走了进来。 他神色十分难看,对靳言堂行礼后,还不等靳言堂说免礼,就听他禀报:“启禀陛下,王大人出兵攻打宁州,被宁州反贼擒住了!” 宁州反贼是王逸风,他跟鞑靼人勾结在一起拿下了宁州,这事情上午的时候就有人来对他禀报过了。 只不过令靳言堂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王逸风的武功竟然这么高强。 他对内阁大学士抬了抬手,道:“苏大人请起,这件事情朕心中自有定夺,若是我等不想让王大人死于非命,就等着那王逸风开条件吧。” 苏大人目光微怔,抬眸看向靳言堂道:“陛下,难道我们要任由他摆布吗?” 这分明就是按照王逸风的一举一动来行事,如此一来,众人的行动便全都掌握在他手中,是极为不利的。 靳言堂正色看向他:“苏大人,王逸风既是反贼,朕不会让他在大周朝的土地上逗留太久,这一点,也需要你们与朕共同努力。” 苏大人除了忠心为民,脑子里其实没有一点为官之道存在。 他不像左相那么圆滑,也没有陈侍郎那么干练,但是胜在他为民请命的心比谁都要重。 苏大人闻言,便如同吃了一粒定心丸似的,退了出去。 “陛下,臣明白了,臣告退。” 他一走,福庆喜在一旁悄悄抬眸看了靳言堂一眼,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靳言堂瞥了他一眼,坐回龙椅上,道:“在想什么?” 福庆喜脸上一慌,忙惶恐的道:“陛下恕罪,奴才只是在想,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陛下却能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压下,而且想办法解救宁州百姓,这份魄力,实在是当世罕见!” 靳言堂神色依旧冷漠,却淡淡的看了福庆喜一眼,道:“这件事情你休要外传,如果让后宫那帮女人知道了,你也就不用跟在朕的身边了。” 靳言堂向来说到做到,从不是那种开玩笑的人,闻言,福庆喜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连忙点了点头,恭敬的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只不过皇宫中的风平浪静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此时,宁州。 这群人十分大胆,竟然将堂堂正二品的兵部尚书囚禁在牢笼里,困在城墙上,让城墙外两百米开外驻扎的大周朝士兵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王大人一身黑甲,头发凌乱,左手和右腿分别被人折断,根本使不上力,抬不起来。 一个身穿貂衣、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笑眯眯地看着笼子里的王大人,对身旁的红衣公子说道:“王公子不愧是习武之人,竟然单枪匹马就把这家伙给抓了过来!” 王大人在牢笼里十分狼狈,听了鞑靼人的话,他不甘心的抬眸看了王逸风一眼,随后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乱臣贼子,你们这些人一定不得好死!” 王逸风从容的站在他面前,闻言便冷笑一声,道:“呵呵,你尽管骂,如果能给我们王家十四口人报仇雪恨,以慰我姐姐在天之灵,你就是骂一句反贼又能耐我何?” 一旁,三王子大笑两声,道:“哈哈,这家伙还真是蠢得可以,居然想着跟你单挑?没想到你武功高强,早就料到了这一出,他如今被擒来这里,看起来似乎还很不甘心呢!” 第二百零三章 当众下令 接下来,南方的战士逐渐变得白热化起来。 王逸风拿下宁州后,又向周围的几个州郡发起了进攻,幸好靳言堂有先见之明,出兵保护了这几个州郡。 只是即便如此,那些封底上的知府官员们,却还是忍不住向靳言堂上报。 按理来说,南方应该是兵力不弱的地方才对,可是先帝在位时,都没怎么好好操练过这些士兵。 原本各个神勇的士兵都被养成了废物。 幸好这三年来,靳言堂重新整顿了各地的军队,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八月初八,早朝。 金銮殿里,各个臣子神色严肃,气氛十分凝重,谁也不敢先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靳言堂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随即缓缓拿起一份奏折道:“这份让朕舍弃兵部尚书的折子是谁写的?为何还匿名?” 底下无一人敢回答,原本就低着头的他们,此刻把脑袋低的更低了。 就在这时,武将列的一个官员走了出来,看他官服颜色,大约是个从三品官员。 只见他道:“回禀陛下,保护宁州和宁州百姓才是当务之急,臣也已经查明,是兵部商户自己轻敌,才落入了敌军之手,这根本就是行军打仗的大忌!让这种人做兵部尚书,分配军队,恐怕我朝……” 还不等他说完,靳言堂便轻轻的将折子放了回去,垂珠玉冠下,他的脸看起来晦暗不明,没人能看到他的脸色。 只听靳言堂道:“现在不是追究兵部尚书责任的时候,朕要的是一个解决办法,如果没有人能替稳住局势,莫非你们是想让朕御驾亲征?” 此话一出,大臣们顿时哗啦啦的跪成了一片,各个都诚惶诚恐的道:“请陛下三思!” 御驾亲征不是小事,这周围觊觎大周朝这片土地的国家还有很多,各个都包藏祸心,如果让他们知道靳言堂没有驻守京城,恐怕很容易就让敌方钻了空子。 靳言堂看着底下这帮沉默的大臣,没一个能帮上忙的,他不禁感到头疼。 “行了,退朝吧。” 对这些人挥了挥手,靳言堂不欲再跟他们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斥候匆忙跑了进来,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报!启禀陛下,宁州传来新消息,王逸风要屠杀王大人和宁州百姓,如果您三日后没有用宸妃娘娘的命去换,宁州将成为一座死城!” 用宸妃的命去换宁州! 乍然间听到这个消息,靳言堂目光微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朝堂上,众臣子却已经忍不住议论纷纷。 大抵都是在说那王逸风大胆的。 靳言堂坐回龙椅上,神色平静的看向底下的朝臣,顿时,他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只听靳言堂问道:“诸位爱卿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一个文臣犹豫了一下,出列道:“启禀陛下,宸妃娘娘乃是我大周朝唯一的皇贵妃,也是身份的象征,怎么可以把宸妃娘娘交到鞑靼人手上?”唯一中文网 这文臣跟左相府交好,知道尚珂兰是左相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左相不在,他自然要维护宸妃一二。 况且这宁州,根本就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可是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反驳他的话:“李大人,现在不是谈论谁的命更重要的时候,那么多百姓和王大人,难道我们都要弃之不顾吗?” 靳言堂默默的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些人争论,眼里却越来越深邃起来,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一群没用的东西! 等这些大臣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龙椅上早就空空如也,靳言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只有福庆喜还守在龙椅旁,只听他对这些人道:“诸位大人,陛下方才宣布了退朝,各位请回吧。” 他竟是谁也不见的。 一时间,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皆有些羞愧之色。 又过了两日,八月初十这天,靳言堂忧心朝政而积劳成疾,病倒的消息传开了过来。 不消片刻,这件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就连后宫也陷入了人人惶恐的地步。 辰时,众妃嫔来给尚珂兰请安的时候,娴雅宫大殿里,这些女人脸上无不带着担忧之色。 尚珂兰神色沉静,坐在主位上,道:“陛下生病的消息,请诸位姐妹们不要以讹传讹,我大周朝的太医也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想必陛下洪福齐天,很快便能痊愈。” “这段时间,也希望众姐妹不要去扰了陛下的安宁,让陛下好好静养,违令者,休怪本宫不念旧情,以宫规处置!” 这还是尚珂兰管理后宫以来,第一次对着众人说了这么重的话,一时间,众妃嫔既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恼恨的盯着宸妃。 其中一个婕妤就不甘心的看向嘉妃,道:“嘉妃娘娘,您瞧瞧宸妃娘娘这话说的什么理儿?在坐的姐妹好歹都是关心陛下的,去看望陛下有什么不对?凭什么宸妃娘娘就如此霸道?” 自从宸妃掌管后宫以来,嘉妃就很少穿红色的衣服,一般都是穿颜色粉嫩的杏色宫装或淡粉色宫装。 此刻,听得那婕妤这么说,赵可涵眸光微动,神色难为的道:“宸妃娘娘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唐婕妤,你就忍耐一下吧。” 唐婕妤闻言,俏丽的脸上露出不甘之色,却没在说话。 众人见一向与宸妃可以分庭抗礼的嘉妃,此刻都不言不语,就猜测,陛下恐怕当真病的很重,顿时也没人敢再跟尚珂兰顶嘴了。 只不过说完这件事后,尚珂兰又恬静的笑着对众人道:“本宫从今日起,每日巳时会去庙里烧香拜佛,为陛下祈求平安,如果有哪位妹妹愿意的,便随本宫一起去吧,想必陛下知道姐妹们的心意后,心里对大家也是有一个好印象的。” 此话一出,在场后妃皆是脸上露出了心动之色。 能在陛下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让陛下记住自己的名字,就说明日后有机会侍寝。 有机会侍寝又说明了什么?说明她们很有可能受到陛下的宠幸,而后苦尽甘来了! 众妃嫔心中打着小九九,面上也都各个对尚珂兰恭敬起来:“是,宸妃娘娘,臣妾等愿意随您前往!” 这样一来,众妃嫔的一举一动就掌控在她的视线之中,也没有人会去骚扰陛下了。 尚珂兰眼神微闪,神色却没有变化。 第二百零四章 有意阻拦 陛下积劳成疾病倒的消息传出去后,最为着急的就是慈宁宫的太后娘娘。 只见一向很少出宫走动的太后娘娘,今日却扶着婉琴的手,坐着轿撵来到了养心殿门前。 她并不知道养心殿里住着的是养病的左相,而非靳言堂。 一路上,太后都在催促着抬轿撵的内侍快些走。 还好这些内侍都是身强力壮,有两把子力气的。不然早就被太后给折磨倒了。 待太后一下轿撵,她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养心殿这边,对了两个宫婢道:“把门打开,哀家要进去看看陛下!” 两个蓝衣宫婢连忙底下头去,神色惶恐的道:“请太后娘娘恕罪,没有宸妃娘娘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养心殿看望陛下!” 闻言,太后顿时勃然大怒,她反应过来后,便指着这两个宫婢大声道:“哀家是陛下的亲娘,儿子病了,哀家来看望他,还需要经过一个小妾的同意吗?你们都给哀家让开!” 说着,太后便想将两个宫婢推搡开,硬闯进去。 婉琴怕她摔倒,连忙上前去扶着她。 两个宫婢低着头,神色恭敬的道:“太后娘娘,没有宸妃娘娘的命令,真的谁也不能进去,您请回吧!” 太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气了半晌,最终却只冒出两个字来:“荒唐!” 她堂堂大周朝的太后,想去看看自己生病的儿子,居然还需要经过一个女人的同意?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太后根本不顾这两个宫婢阻拦,只硬气的道:“你们今日若是再敢阻拦哀家,哀家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说着,她看了婉琴一眼,婉琴连忙挥了挥手,那四个抬轿撵的内侍就匆忙走了过来。 这几个内侍各个身强体壮,两个小宫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们相视一眼,眼里露出为难之色,只听太后又道:“哀家是陛下的母亲,就算出了什么事,有哀家护着你们,陛下和宸妃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可你们两个若是一再阻拦,休怪哀家直接把你们拉出去砍头!哀家既然身为大周朝的太后娘娘,想必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吧?” 她威胁起人来,却也让人害怕。 两个宫婢都是十分惜命的主,闻言,皆是战战兢兢的抬眸看了太后一眼,拦在太后面前的手也有些犹豫的放下。 “太后娘娘!” 就在这时,一道恬静温柔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却透露着让人不可冒犯的威严! 所有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向后面看去,却见汉白玉广场上,尚珂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里。 她一袭紫衣,身后跟着一大群御林军,这些御林军各个面容神勇,看起来武功高强,腰间佩戴的长剑更是让人心生敬畏,升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只见尚珂兰莲步轻移,缓缓来到太后身边,微笑着看向她道:“太医说了,陛下的病需要静养,而且陛下积劳成疾,最忌讳在休息的时候有人去打扰他,若太后娘娘真是为了陛下好,还请太后娘娘回去吧?” 说着,尚珂兰躬身错开,给太后让了一条道出来。12 太后神色阴沉的看着她,目光之中带着一抹恼恨之意,只听她道:“宸妃,你到底什么意思,让哀家与陛下骨肉分离,就是你想看到的?” “骨肉分离?” 尚珂兰愣了一下,随即复述了一遍她的话后,不禁笑道:“这怎么能算骨肉分离呢?太后娘娘,臣妾不是不让您见陛下,只是陛下如今身体病重,需要静养,臣妾不想让任何人来探望他,扰了陛下的清净罢了,希望太后娘娘不要让臣妾为难。”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连哀家都敢拦!看来是堂儿给了你太大的权利,让你变得无法无天了!” 太后愤怒的指着尚珂兰,嘴里说着斥责之词。 看她神色恼恨,真担心她下一刻就被尚珂兰给气倒了。 尚珂兰却眸光微闪,从袖子里拿出凤印后,对众人道:“本宫以凤印命令你们,将太后送回慈宁宫,好生照顾,不容有误!若太后娘娘再来养心殿,直接带走!” “是,宸妃娘娘!” 身后那些御林军听了,无不恭敬的对尚珂兰行了礼后,便上前扶着太后往轿撵上走去。 面对一国太后,这些人自然不敢明着来粗鲁之举,不过他们就这么架着太后的胳膊,纵然太后早年间习过武,这会儿也是没有任何用的。 婉琴大惊失色,连忙上前跟在轿撵身边,还不等她说话,就听见尚珂兰淡淡的道:“还愣着干什么?都抬太后娘娘回去吧。” 四个御林军直接抵了那四个内侍的活儿,他们抬起轿撵来,各个健步如飞,只消片刻的功夫,太后就被他们抬走了。 而隔得老远,站在养心殿门口都还能听见太后大叫的声音。 带这声音消失后,尚珂兰转身,看了一眼守门的这两个蓝衣宫婢,微笑着道:“你们做的很好,往后再有什么人来,也像这样拦着就行了,本宫一定会保你们平安,也会及时过来给你们解围。” 闻言,两个宫婢连忙恭敬的道:“谢宸妃娘娘体谅,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尚珂兰看了栀子一眼,栀子了然的点了点头,上前给了两人一人一袋碎银子,折合在一块儿,一个荷包里的碎银子大约有二十两。 两个宫婢把荷包放在手里掂了掂后,顿时面露喜色,连忙屈膝行礼,对尚珂兰道:“多谢宸妃娘娘!” 只见尚珂兰神色平静的道:“如今这养心殿也是是非之地,注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如果有人硬闯,坏了陛下的大事,你们两个也难辞其咎,明白吗?” 说好听点就是难辞其咎,说难听点,其实就是人头不保。 这话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个宫婢闻言,脸上的喜色顿时僵住了,脸色也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只不过等她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尚珂兰已经走远了。 汉白玉广场上,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阴暗起来,乌云翻涌之间,给人一种压迫感。 尚珂兰走在回宫的路上,背脊挺得笔直。 栀子跟在她身侧,不禁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道:“娘娘为何不说实话?如今宫中人人都在抱怨您,说您独断专横,仗着陛下的宠爱就无法无天,还商量着……” 第二百零五章 暗中察觉 见栀子说话说到一半,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尚珂兰不禁微微一笑,转眸看向她道:“那些人还说本宫什么?” 栀子迟疑了一下,才道:“她们说,等见到陛下后,一定要联合嘉妃娘娘去陛下面前参您一本,让陛下贬低您的妃位,收回宫权和凤印……” “原来是这样啊……” 尚珂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好像是再说,这件事情她知道了一样,一点都没有焦急的意味。 不仅如此,尚珂兰连走路的步伐都没有变一下的。 栀子不禁叹了口气,道:“娘娘,难道别人这么误会您,您也无所谓吗?” 尚珂兰挑了挑眉,道:“没关系,陛下吩咐了,只有这样做,才能助他成事,这个恶人就让本宫来做就好。” 不过是被人误会而已,尚珂兰不在乎,她在乎的始终都是靳言堂。 跟嘉妃斗,跟皇后斗,跟华妃斗,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被人误会的还少吗? 只有靳言堂会担心她,细细想来,每次出事的时候,如果不是靳言堂愿意等她找出真相,自证清白,如果不是靳言堂愿意给她时间解释,恐怕她如今早就不是后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了! 只不过走了没两步,尚珂兰就停下脚步,忽然转头看向栀子,道:“这件事情就你我两人知道,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另外,李太医那里也要统一口径,陛下说了,他要十五日后才回来。” 十五日后…… 栀子细细算了一下,却不由得一惊。 她诧异的看向尚珂兰,道:“那岂不是要中秋节过后了?陛下这次连中秋都赶不回来了吗?” 尚珂兰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嘱咐道:“总之,这件事情我们就烂在肚子里,陛下如今还在养心殿养病,明白了吗?” “哦,奴婢明白了。” 栀子点了点头,如是应道,却又有些不甘心的抱怨道:“若是大公子知道您在宫里被这些人误会,恐怕心都要疼死了,而且刚才奴婢瞧着太后娘娘看您的神色,好像恨不得把您给吃了似的!” 闻言,尚珂兰笑了笑,道:“太后那里无碍,眼下就这样就好。” 说着,她似是反应过来似的,对栀子道:“对了,太医院那里,你也记得和苏院判与李太医统一口径,到时候不要说漏了嘴。” 栀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朝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攻打宁州的,而宁州的王逸风居然要让她做交换筹码,否则就屠光宁州的百姓。 王逸风在用靳言堂的软肋去威胁他,所以靳言堂那天退朝以后,便命人准备了一番,和陈侍郎一同去了宁州。 这陈侍郎,尚珂兰是知道的,很早的时候就跟在靳言堂身边做事,为人机灵聪敏,而且把靳言堂当大哥看待,两人关系很是要好。 另外,靳言堂武功高强,本身就出自将门世家,所以他们一同去解决宁州的问题,尚珂兰并不担心。梦想文学网 她担心的是,靳言堂离京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一定会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被什么奸细之类的钻了空子,那就糟糕了。 尚珂兰心中思索着,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与此同时,熙梦宫。 赵可涵正在寝宫里调香,只见芬芳之味萦绕在房间里,经久不散,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不多时,赵可汐捧着一个西瓜走了进来。 她一边用勺子挖着西瓜里的果肉吃,一边闷闷不乐的抱怨道:“姐姐,我都来这里多久了?亏太后娘娘还说要安排我跟陛下见面,结果到现在,我连陛下的面儿都没见着,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啊?这里的金银珠宝还不如我在赵府的呢!” 赵府从商,她从小就在金山银山里长大,身上沾染了金银之气也是应该的。 赵可涵不疾不徐的收回手,擦了擦纤细洁白的手指后,她才淡淡的说道:“急什么?如今陛下重病,宸妃在那儿看着,谁能见到陛下?听说太后上午去养心殿看望陛下,都被宸妃毫不留情的赶了回来,更遑论是你?” 此话一出,赵可汐不禁张大了下巴,她诧异的看着赵可涵道:“不是吧?那个宸妃真这么大胆子啊?竟然连太后娘娘都敢得罪!” 赵可涵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剪子修剪起窗台前的盆栽,眼里闪过一抹厉光:“哼,还有什么是她宸妃不敢做的?跟我争宠就算了,还把陛下……” 说到这里,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反应过来,想到了什么似的。 只见她手上的剪子一下子落在地上,赵可汐不禁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她道:“姐姐,你倒是把话说完啊?说话只说一半,可把我给愁死了!” 赵可涵摇了摇头,对宫婢挥了挥手,道:“去把白芍叫来。” 赵可汐晃悠着二郎腿,道:“找那个宫婢干什么?咱们姐妹俩聊天,她又不顶用。” 赵可涵没好气的看了赵可汐一眼,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却还是耐着性子道:“汐儿,若是觉得这瓜果不好吃,便拿了本宫的宫牌去后宫里走走吧,太医院,御膳房这些地方你都去得,还有教司坊,听说教司坊最近出了新的衣裙,很适合你,你可以去看看。” 闻言,赵可汐双眸一亮,拿过她递过来的宫牌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我这就去教司坊看看。” 教司坊的首饰和衣服,都是天下间最心灵手巧的匠人做出来的,穿在身上跟宫外的人就看得出差别。 是以,赵可汐很喜欢去教司坊。 待她走后,白芍也跟在那宫婢身后走了进来。 她恭敬的对赵可涵行礼,道:“奴婢参见娘娘……” 话音未落,赵可涵却一把扶起她,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道:“本宫问你,陛下病了之后,是不是连福庆喜的身影也没有再宫里出现过?” 白芍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可涵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情,不过她还是如实答道:“是的,娘娘,福总管已经三日都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了。” 闻言,赵可涵目光微怔,随即勾唇一笑,松开她的肩膀,转身道:“那好,本宫大抵知道为什么宸妃不让后妃去探望陛下了,你收拾一下,带点礼物,随本宫去一趟慈宁宫!” 第二百零六章 暗中出宫 太后被尚珂兰落了面子,直接让御林军送回了慈宁宫,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后宫里,没有一个不说尚珂兰胆子大的。 太后坐在寝宫里,婉琴刚给她倒了杯茶,她还一口没喝,就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哼,这个宸妃真是欺人太甚,仗着陛下几分宠爱就在后宫为所欲为,哀家一定要给她几分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什么才是尊敬长辈!” 只听太后坐在椅子上抱怨着,婉琴连忙上前给她揉肩。 就在这时,两人一前一后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赵可涵与赵可汐给太后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对他她们摆了摆手,脸上还是有些气结的道:“你们怎么来了?” 赵可涵上前坐下,赵可汐站在她旁边。 听了太后的话,赵可涵叹了口气,道:“听说太后娘娘去养心殿探望陛下,结果被宸妃的人赶了回来,臣妾心中也很是诧异。” 太后闻言,本就生气的她这会儿更加难受了,哼了一声,便道:“那宸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拦着哀家,不让哀家见陛下!” 赵可涵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太后娘娘别担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臣妾也是担心太后娘娘被宸妃气坏了身子,所以前来探望您。” 她这么一说,对太后而言就太过舒心了,相比之下,宸妃的所作所为简直让太后与她分心。 果然,太后反握住赵可涵的手道:“幸亏还有你陪在哀家身边,不然哀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要不然怎么说你跟哀家亲呢?” 这时,赵可涵给赵可汐使了个眼色,赵可汐便提着手里的礼物来到太后面前,笑道:“太后娘娘,这是民女送给您的礼物,特地从浙州带过来的金丝软枕,有助于睡眠的,可以让太后娘娘您每日都有个好梦!” 闻言,太后不禁轻笑一声,接过她的礼物,道:“多谢你了,汐儿也真是有心,你们俩姐妹在后宫陪着哀家,真是哀家的解语花!” 赵可汐挽着太后的手,撒娇道:“太后娘娘,民女看着您,也跟看着亲人一样,觉得亲切呢!难怪民间都说您菩萨面容,真的看起来很慈悲的!” 一旁,赵可涵适时的道:“太后娘娘在古庙里吃斋念佛了几年,为我们大周朝祈福,身上沾染了些佛气,确实瞧着与我们这些平常人不一样。” 太后叹了口气,握着两人的手,感慨的道:“唉,你们有心了,还特意来陪哀家说说话,不像那个宸妃……哼,提起她哀家就来气,如果你们俩姐妹不嫌弃哀家这个老婆子,就留下来陪哀家一同用膳吧!” 太后说道最后,脸上又露出了恼恨的神色,看起来真的很讨厌宸妃。 赵可涵神色无奈的劝道:“太后娘娘,您别为宸妃的事情生气了,陛下宠爱她也不是一天两天,她难免有些……” 赵可汐被赵可涵暗中掐了一下,连忙附和道:“宸妃娘娘难免有些娇纵!而且民女听说她是左相府的嫡出小姐,看来一定是身份尊贵的原因,所以陛下面前一副面孔,在我们面前又是一副面孔,太后娘娘,您别生气,跟小人计较不值得!” 太后听罢,只揉了揉眉心,皱眉道:“罢了罢了,不说她们,婉琴,你去吩咐御膳房摆膳吧,今日就在寝宫里用膳了。” 婉琴闻言,忙屈膝行礼,道:“是,太后娘娘。” 说着,她便退了下去。 赵可涵赵可汐两姐妹与太后相聊甚欢,让太后忘却了宸妃的事,却也无形之中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04 一连三日过去,某县城内。 一个墨衣公子戴着斗笠,身形挺拔,腰间配着一把长剑。 他在茶寮里坐下,一个身穿青衣的男人跟在他身边,看起来温文尔雅,弱不禁风。 “小二,来两碗茶,再来一笼包子!” 青衣男人对店小二吩咐了一句后,便将目光转道身旁坐着的墨衣公子身上,并靠近他小声的道:“陛下,咱就这么微服出巡真的好吗?那王逸风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 原来这两人正是化作平民百姓,从京城一路赶往宁州的靳言堂与陈侍郎二人。 靳言堂将配剑放在手边,听了陈侍郎的话,他余光瞥了陈侍郎一眼,淡淡的道:“你怕了?” 斗笠下,没人能看清他的容貌,只看的清他的下巴部分。 陈侍郎被他呛了一下,咳了咳,道:“臣……我怎么会怕?不就是个王……不就是个反贼嘛,有什么难的?” 说着,陈侍郎却又有些疑惑的看向靳言堂道:“不过说真的,陛下你为什么会带上我来宁州啊?明明比我合适的大有人在!” “来咯,两位客观,您的茶,您的包子!” 这时,店小二拿了包子跟茶摆在两人桌子上。 靳言堂端起茶淡淡的喝了一口后,才不疾不徐的道:“你别担心,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次行动了。” 见靳言堂跟自己卖关子,陈侍郎又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便叹了口气,道:“好吧,照这个速度下去,咱们还有三个时辰就能赶到宁州,到时候先与王大人留下来的军队汇合吧。” 靳言堂耐心的听他说着,又点了点头。 “不好了,鞑靼人来了,快逃啊!” 忽然,前面几个百姓像逃难似的往这边冲了过来,一边跑,他们还不忘了提醒这茶寮里的人快逃。 顿时,靳言堂微微抬眸,看向那些人身后的方向。 就连陈侍郎也与他一同朝那个方向看去,眼神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几个逃难的百姓的到来令茶寮里的人纷纷慌了神,顿时,各个都还没歇好,却没有人敢歇下去了,就连店小二和老板都准备好了行礼跟随人群往后面跑去。 他们一边奔逃,嘴里一边叫着快跑,提醒前面的人不要被后面的鞑靼人抓住。 不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茶寮里顿时只剩下了靳言堂和陈侍郎两人。 陈侍郎向靳言堂投去了询问的目光:陛下,怎么办,要不要动手? 靳言堂微微对他摇了摇头,意思是:静观其变。 就在这时,一队骑着马,穿着绒衣的男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在茶寮附近停了下来,捡起了洒落在地上的金银珠宝…… 第二百零七章 嚣张跋扈 此时,娴雅宫里已经是下午的时辰了。 秋季的阳光带着一股闷热之感,正在午睡的尚珂兰忽然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她神色微怔,眼里还有些惊恐之意,似乎没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听到动静的栀子连忙走了进来,给她顺了顺气后,倒了杯茶给她喝,并安慰道:“娘娘,不急,您慢点儿喝。” 尚珂兰匆匆喝了一碗水,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刚才,本宫做了个噩梦,梦见陛下和鞑靼人对上了,好多人都朝陛下举起了刀!” 栀子听后,连忙安慰道:“娘娘,您别担心,梦都是反的,您这样叫陛下看了,恐怕陛下才会更加担心的,要不奴婢再陪您去宫中的庙里烧柱香吧?” 宫里没有寺庙,只有一间小院子里修着两座大佛,一座是观音菩萨像,一座是如来像。 据说,这两座佛还是先帝时期,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花重金修建的。 听了栀子的话,尚珂兰的心这才微微安定下来,她连忙点了点头,道:“好,你陪本宫去烧香拜佛,本宫要给陛下求个平安。” 说来也是搞笑,没想到她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居然也会有相信鬼神的一天。 不过如果她诚心祈祷的话,陛下一定会得到上天庇佑的吧? 尚珂兰不知道和鞑靼人打仗有多危险,但是从她了解的情况来看,鞑靼人是很凶狠并且蛮不讲理的。 与此同时,茶寮内, 陈侍郎与靳言堂安静的坐在桌上喝茶吃包子,那些鞑靼士兵收敛好财务,便来了一个类似于头头的家伙站到两人面前,并对他们道:“喂,说你们呢?你们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交出来的话我就不杀你们!” 陈侍郎想着马上就要到宁州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起身对这鞑靼人拱了拱手,笑道:“这位官爷,我们兄弟二人去扬州,途径宁州,只是路过,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希望您能笑纳,给我们兄弟俩行个方便。”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并补充了一句:“您放心,任何钱庄都能兑换成现银!” 那鞑靼人接过银票左看了看,右看了看,随后嫌弃的将银票扔在了地上,高傲的昂着头,用鼻孔对着陈侍郎道:“汉人的嘴脸我瞧了就恶心,我们只要银子,不要银票!” “哈哈哈,这汉人看着细皮嫩肉的,不如带回军营里给三王子吧!” “是啊,三王子他男女通吃的,一定会重重赏赐我们的!” 陈侍郎被这人推搡了一下,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却神色不变,只拍了拍衣角,从容的道:“你们不要冥顽不灵。” 这时,又一个鞑靼人走过来,推搡了靳言堂一下,靳言堂正在吃包子,手里的包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 只见那鞑靼人不知死活的把手放在靳言堂肩膀上,并摇晃着他,轻蔑的道:“你们汉人的男人都是这个模样,看起来丝毫不禁打的吗?活该女人被我们抢走,连土地也都是我们的!哈哈!” “只不过拿了一个宁州,你们就如此忘乎得以,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啊?” 靳言堂淡淡的说着,忽而勾唇一笑。 那鞑靼人以为靳言堂是怕了,就抽出大刀,对着他的脖子劈了下去,并神色凶狠的道:“你这小子居然敢对我们鞑靼人不敬,真是找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砍刀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弧度,只听破空声响起,这刀刃即将落在靳言堂身上。耐看吧中文网 另一旁,陈侍郎也被两个鞑靼人给抓了起来,他们用绳子将陈侍郎绑着,似乎真的要带给三王子。 “砰!” 突然,一声巨响,变故斗生! 就在这些鞑靼人都以为靳言堂必死无疑的时候,没想到靳言堂竟然只用配剑挡住了那砍刀,剑鞘与刀刃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后,靳言堂丝毫不给那鞑靼人反应的时间,直接运用内力出手一掌! 一瞬间,众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鞑靼人就被靳言堂给拍飞了几米远。 “扑哧!” 他打的是这鞑靼人的要害,一瞬间,鞑靼人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靳言堂拿着配剑,缓缓来到这人面前。 他一身黑衣,头戴斗笠,就好像暗夜的死神一样,令人感到畏惧。 只见靳言堂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听说鞑靼人一向很重情义,不知道三王子看了你们,会不会同意用你们交换宁州百姓的命呢?” 其他鞑靼人都被靳言堂这一手惊呆了,但很快的,他们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更多的是震惊的表情。 “上!杀了他!” 一时间,这些鞑靼人如同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纷纷朝着靳言堂冲了过去,他们脸上神色愤怒,似乎不把靳言堂砍死,就没办法给那个受伤的鞑靼人报仇雪恨! 只不过三两下,靳言堂连剑都没有拿出来,就已经将这群人给摆平了。 一旁,陈侍郎松了松手,明明牢牢绑在他身上的身子竟然像是被施了法术一样,自己松开来了! 这些鞑靼人被靳言堂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之前还多么凶横的,站在却一个个像病猫似的躺在了地上。 靳言堂对陈侍郎道:“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你去宁州,叫人过来把他们押走,一路上多加小心。” 靳言堂少有关心人的时候,乍然间听到他这么跟自己说话,陈侍郎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很快的,他就点了点头,道:“我会的,你小心!” 陈侍郎身上有靳言堂给的令牌,见牌如见人,这些人不敢不来。 况且王大人训练出来的人,拥有足够的忠心。 靳言堂目送他离去后,便坐在茶寮里,脚下踩着一个鞑靼人,垂眸看向他道:“你们宁州鞑靼人有多少兵力?” “哼,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这鞑靼人也是个性子烈的,面对靳言堂的问题,他选择直接忽视。 本以为这样说会惹得靳言堂发怒,谁知靳言堂冷漠的脸上神色不变,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下一刻,只听见利剑出鞘的声音。 “扑哧!” 锋利的剑刃划过这个鞑靼人的肌肤,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第二百零八章 刻意教训 京城,皇宫。 又过了一天,现在对尚珂兰来讲,每过一天对她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后宫里的妃嫔对她的怨言也越来越大,似乎是要声讨她的样子。 就连太后与她不合的情况也越演越烈。 上午,尚珂兰带着后宫妃嫔们去庙里拜佛了之后,便遣散众人离开。 只是尚珂兰刚走出庙里,就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一个粉衣女子却走过来冲撞了她一下。 尚珂兰脚步不稳,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娘娘,小心!” 就在尚珂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旁跟着的闻春连忙扶住她,并担忧的问到:“娘娘,您怎么样?” 尚珂兰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栀子愤怒的看向那个冲撞了尚珂兰的粉衣女子,怒道:“唐婕妤,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撞宸妃娘娘!” 尚珂兰如今在宫中的地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连陛下的御林军都被尚珂兰所掌控,这些平凡无奇的后妃又拿什么跟她斗呢? 这些妃嫔们本来打算烧香拜佛完成后就离开这里的,没想到唐婕妤会在古庙门口对宸妃忽然发难。 一时间,众人都停下脚步,站在周围看起了热闹来。 唐婕妤被质疑厉声质问,却丝毫没有被她给吓到,只是轻蔑的看着栀子,余光却瞥着尚珂兰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丫鬟,告诉你,本宫就算是正五品的婕妤,也比你这个连品级都没有的掌事宫女强!本宫想做什么事情,还容不到你来置喙!” 栀子被她说的,冷笑一声,道:“哼,唐婕妤话说的好听,可你刚才从后面推了宸妃娘娘,这件事情有目共睹的人很多,若是让人知道你故意谋害陛下宠妃,不知道陛下看到,会不会听你说这么一番话?” 唐婕妤脸色一变,随即冷哼道:“别拿陛下来吓我,肯定是因为宸妃平时作恶多端,所以才会在佛祖和菩萨面前绊倒的,你不要想着什么事情都赖给我!” 说着,唐婕妤似乎恼羞成怒一样,准备离开这里。 栀子脸色一怒,却知道按照尚珂兰的脾性,她是不会予以追究的。 毕竟这里还是佛门圣地,里面有两座大菩萨在看着。 只不过这次,令栀子出乎意料的是,尚珂兰却并没有让唐婕妤轻松从这里离开,而是对唐婕妤道:“这里是佛门重地,当着佛祖的面唐婕妤就敢对本宫不敬,还试图推本宫,让本宫在佛祖面前出丑,这是你冒犯本宫的第一条罪。”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绊倒的!” 唐婕妤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之色,却没想到这时候尚珂兰会突然发难。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都没有想到。 尚珂兰却不理她,而是神色从容的站在唐婕妤面前,深邃的双眸直直的注视着她道:“第二,你绊倒本宫,却还死不承认,这是在佛祖面前撒谎,此为第二条罪。” 唐婕妤听她一条条细数着自己的罪名,心里也早就泛起了一股寒意,尤其是尚珂兰那双眼睛,竟然深邃的让她看不清楚其中情绪! 她咬了咬牙,辩解道:“我没有,是你冤枉我的!” 而尚珂兰说话的声音骤然被她打断,却只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唐婕妤道:“这么说,你是在说本宫冤枉你了?”紫琅文学 唐婕妤愣了一下,面对尚珂兰此刻的目光,她却有些不寒而栗。 这种冷漠的神情,就好像陛下站在她面前,质问她:你是在说朕冤枉你了? 不知怎么的,唐婕妤心里颤了一下,竟然身子一软,屈膝行礼道:“臣妾……臣妾不敢……” 此话一出,众妃嫔霎时间惊呆了! 赵可涵本来就在一旁看好戏,见状,她不禁皱了皱眉。 这宸妃的气势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瞬间竟然跟陛下那么相像! 陛下对女人从来都是三分客气七分威严的,也不会轻易对谁说一句重话,可被他威严的目光凝视着,赵可涵保证,谁也的说不出话来。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一层乌云覆盖,秋风乍起,尚珂兰冷漠的站在唐婕妤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婕妤道:“你有什么不敢的?当着本宫的面,当着佛祖的面,你就敢做出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还死不承认。” “唐婕妤,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本事来顶撞本宫?再说一句难听的,本宫就是冤枉了你,你又能拿本宫怎样?” “你!” 一瞬间,唐婕妤被她这话惊得抬起头来,忍不住愤怒的看着她。 却见尚珂兰忽而勾唇一笑,不轻不重的道:“依本宫之见,唐婕妤还不懂后宫礼数规矩,来人,将唐婕妤送去教司坊,什么时候教司坊的嬷嬷把她教的懂规矩了,什么时候再把她放出来。” “另外,本宫要去跟太后娘娘准备中秋宫宴,其余人等无事不得打扰,如果让本宫发现谁偷偷去了养心殿探望陛下,一律让御林军送去教司坊学学规矩礼数,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准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对尚珂兰的命令很不服气。 就连赵可涵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只不过她很快就带了笑容,上前一步,亲昵的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这会不会太过严苛了?都是后宫姐妹,难免牵挂陛下的身子。” 她话音一落,顿时有不少妃嫔都附和起来。 尚珂兰转眸看向她道:“既然如此,嘉妃娘娘更要同本宫一样,以身作则,别去扰了陛下清净,明白吗?” 这算是直接以皇贵妃的身份对后妃下令了。 唐婕妤不甘心的指着她道:“宸妃,你独断专行,是不是对陛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让我们也见不到陛下的?” “唐婕妤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不如本宫再请个太医给你瞧瞧如何?” 尚珂兰却没有生气,反而好脾气的跟唐婕妤说着话。 让她请来的太医给自己看病,那还不得把她真给治成疯子不成? 顿时,唐婕妤一句话也不再多说,转而沉默起来。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光芒,随即屈膝行礼,道:“臣妾一定以身作则,请宸妃娘娘放心,臣妾恭送宸妃娘娘。” 众人见嘉妃都已经对宸妃做出这种姿态了,顿时,没人再敢冒犯宸妃,纷纷对她屈膝行礼,道:“臣妾恭送宸妃娘娘!” 第二百零九章 关系恶劣 回到娴雅宫,栀子心情很好,给尚珂兰又是捏肩又是捶腿,还不忘解气的道:“那个唐婕妤早就该收拾一下了,老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还想暗中让娘娘出丑,就该被娘娘送去教司坊学习礼仪!” 晚冬给尚珂兰整理着妆容,又收拾着礼物,这些都是她待会儿要带去慈宁宫的。 见状,她不禁无奈的道:“娘娘也总不能把每个看她不顺眼的人,都送去教司坊吧?不过这样一来,真的能省去很多麻烦,看来以后那些人再想找娘娘麻烦,恐怕还得掂量掂量自己身份。” 一旁,晓夏正在收拾着尚珂兰的桌子,闻言,她也笑道:“就是,那些人也不看看自己身份,我家娘娘贵为左相府的嫡出千金,又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整个大周朝身份最尊贵的皇贵妃,那些人还一直对娘娘不敬,妄图让娘娘过得不舒服,就应该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这个时代的人对阶级尊卑是看的很重的。 尚珂兰服了药后,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晚冬给自己打扮,耳边听着这些宫婢的话,她沉重的心情才微微有些放松。 她要为陛下遮掩出宫的事情,与谁为敌都无所谓。 不多时,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容颜靓丽的美人。 尚珂兰扶了扶发髻,笑道:“晚冬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晚冬也很是谦逊,闻言,她知道:“还不是娘娘天生丽质?不过奴婢在宫里这几年,还真没见过如同娘娘这般貌美的人呢!” 尚珂兰抿唇一笑,嗔了她一眼,便对栀子和闻春道:“我们走吧,去慈宁宫,拜见太后娘娘。” 栀子和闻春点了点头,一个扶着她,一个跟在她身后,带着礼物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赵可涵与赵可汐早就在拜佛后来陪太后说话了。 赵可汐添油加醋把刚才发生在庙里的事情,跟太后说了一遍,言语之中还很是为唐婕妤不平。 赵可涵虽然没怎么参与,却也惋惜的道:“可怜唐婕妤,瞧着是个性子直爽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要在教司坊里度日了。” 太后闻言,脸上不禁浮现出一层怒色。 只见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道:“来人,将唐婕妤给哀家放出来,本宫倒要瞧瞧,她宸妃是不是铁了心的要跟哀家作对!” 赵可涵忙给她顺着气,道:“太后娘娘,您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到时候让陛下担心。” 太后冷声道:“哼,等哀家见着陛下,一定要让他看看宸妃的真面目,看看他给哀家找了个什么人做媳妇!” 赵可涵唇角微扬,似乎在笑,却似乎又没有。 这几天,宸妃自己送上痛脚,她和赵可汐一唱一和,宸妃在太后心里的印象已经跌落到谷底了。 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想要将其修复好,还得再花费一番功夫才行。 只可惜,她不会让宸妃如愿的! 自己折损了那么多棋子在宸妃手里,她也得让宸妃出点血才行! 一抹杀意从赵可涵眼中飞快闪过,没有人注意到。 就在这时,婉琴匆匆走了进来,禀报到:“启禀太湖娘娘,宸妃娘娘求见。”八一中文网 太后一愣,随即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不见不见,哀家没有心思搭理这种女人,让她回去吧!” “是,太后。” 婉琴应声退下。 此时,慈宁宫大殿中。 尚珂兰主仆三人站在大殿中等候,不多时,婉琴退了出来,神色为难的道:“宸妃娘娘,太后娘娘正在里面跟嘉妃娘娘和其妹妹说话,现在不方便见客,您请回吧。” 尚珂兰闻言,眸光微闪,只见她并不气恼,只是轻笑一声,道:“原来本宫在太后娘娘眼里只是客,既然如此,那麻烦婉琴姑娘通报太后娘娘一声,若太后娘娘想起来与本宫商议中秋节宫宴之事,再请太后娘娘派人来找我吧。” “是,宸妃娘娘。” 婉琴恭声应是,尚珂兰让闻春把带给太后的礼物放下,便带着两人离开了这里。 等婉琴再回到寝宫里的时候,太后才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问到:“那人走了?” 那人指的是宸妃。 不等婉琴回答,赵可涵就神色为难的道:“太后娘娘,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宸妃如今掌管着后宫,您如此不给她面子……” 太后闻言,气道:“哼,哀家不给她面子?你问问她,她当初让御林军把哀家带回慈宁宫的时候,给哀家面子了吗?” 说着,太后冷着脸。 婉琴低着头,恭敬的道:“回禀太后娘娘,宸妃娘娘已经走了,走时留下了礼物,还说如果太后娘娘想起来,与她商议中秋节宫宴事情的话,还请太后娘娘派人去慈宁宫找她。” 这话令太后更加生气了,只见她太阳穴处的青筋都跳动了起来,并道:“呵呵,这宸妃好大的面子,还让哀家去找她?你瞧瞧,你们瞧瞧,她这是什么态度!” 赵可涵贴心的给她递了杯茶,赵可汐也忙起身给她捏肩道:“太后娘娘别生气了,汐儿和姐姐最喜欢您了,最敬重您了,您没有宸妃,可是您还有我们啊!” 这番话倒是令太后微微回过神来,她欣慰的点了点头,道:“也不枉费哀家对你们这么好,哀家就知道,你们是知恩图报的。” 说着,她又看向婉琴道:“婉琴,你拿着哀家的令牌,去教司坊把那唐婕妤放出来吧,不能再让宸妃为所欲为了,哀家得出山遏制一下她的暴行才行!” 婉琴接过她递给自己的令牌,恭敬的道:“是,太后娘娘!” 说罢,她便退了出去。 而赵可涵与赵可汐对此事却是乐见其成的,她们斗不过宸妃,没关系,这不是还有太后娘娘么? 这两人关系越恶劣,对嘉妃的形式就更加好! 赵可涵从福庆喜不在宫中,就已经推测出靳言堂也不在宫中了,否则尚珂兰不会这么紧张养心殿。 她倒要看看,就算她不捅破这层窗户纸,尚珂兰又要怎么应对别人的刀枪剑戟?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只要静观其变就好了,到时候陛下现身,事情也怪罪不到她的身上。 没人看见,就在太后说出那番话,表明她跟宸妃的立场时,赵可涵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第二百一十章 显露锋芒 茶寮里,鞑靼人没想到靳言堂真的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他们的人给杀了。 不是说大周朝的人都是些怯懦无能之辈吗? 当鲜血从那鞑靼人脖子里飙出来的时候,这些人始终没有回过神来。 “再问一遍,你们鞑靼人,带了多少兵力过来?又是怎么进入宁州的?” 宁州在南方,而鞑靼在北方,这么多鞑靼人北下到宁州来,朝堂中居然一点音讯都没有。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的? 鞑靼将士吞了吞唾沫,看着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深地恐惧,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妥协。 靳言堂眸光微动,忽然间又出剑,一道寒芒在众人眼前闪过,只听一道惨叫声响起,一个鞑靼将士的胳膊就这么断了。 “你!你住手!” 剩下的鞑靼将士不知道,他手中的剑什么时候会落到自己身上,顿时又惊又怒,纷纷叫停。 靳言堂却神色不变,冷漠的道:“我要你们,回答我的问题。” 这些鞑靼将士的中原话说得很顺,而且只带了一点口音,听起来就像带了一点方言似的,如果不是他们粗犷的面貌和绒衣,根本就让人区分不出他们和普通汉人的区别。 从这一点便能推断出来,他们在大周朝里潜伏已久,甚至将大周人的生活习性都模仿得极为透彻。 见靳言堂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一样,顿时,这些鞑靼将士们全都犹豫了。 就在这时,靳言堂再次举起了他手里的长剑,当长剑缓缓落下的那一刻,就不知道又有哪些人要遭殃了。 终于,一个鞑靼将士耐不住这种恐惧,低头道:“我说!我们是三年前那批没来得及撤出大周朝的鞑靼将士,为了免于追杀,就隐姓埋名,在宁州城附近过起了生活,可是没过多久,宁州的王家就找到了我们。” “自称王逸风的人暗中将我们的将士偷渡过来,然后藏在宁州里面……三王子也是这么过来的……” 三年前,他刚登基,战乱才结束不久,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处理,没想到让王逸风钻了空子。 平常人家怎么敢穿红色的锦衣华服?想来王逸风也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吧! 靳言堂耐心的听着这个鞑靼人的话,继而问道:“宁州里,现在有多少你们的兵力?” “三,三千……” 那鞑靼人恐惧的说着,其余鞑靼人本来全都愤恨的看着他,恨不得手刃了这个叛徒,却在亲耳听到这个人说的话后,全都沉默了起来。 有古怪! 靳言堂忽然勾唇一笑,将这鞑靼将士扶起,道:“你放心,你这么配合交代了我想要的消息,我也不会亏待你,这就送你回去。” 鞑靼将士双眸一亮,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只要靳言堂敢放他回去,他就能立马把这里的消息报告给三王子,让三王子尽快派人来救他的这些兄弟们。 其余鞑靼人也不解的看着靳言堂,为什么靳言堂这么轻松就放了这个鞑靼将士? 只不过,下一刻,众人就明白了靳言堂所谓的“送你回去”是什么意思。五号 只见那鞑靼将士没了靳言堂的桎梏后,便匆忙向宁州的方向跑去,眼见他就要离开众人的视线,靳言堂却忽然捡起他们掉在地上的大砍刀,直直的朝着那人后背扔了过去! 那人一时不查,竟然被大砍刀贯穿了后背,死了! 这种极度压抑的情况下,这剩下的几个鞑靼将士终于忍不住了,纷纷对靳言堂出手。 “啊!你这个恶鬼,我杀了你!” 他们一边吼叫着,一边向靳言堂围攻。 然而两三招的功夫,这些人就全都败在了靳言堂手下。 只有一个残党,靳言堂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人就跑没影儿了。 其余鞑靼将士也都被靳言堂折断了腿脚,根本跑不了。 靳言堂坐回桌前,重新拿起还热乎的茶水喝了一口,抬眸间,他的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鞑靼将士逃离出去的方向,却没有动手。 这时,陈侍郎也带着那些人回来了,见这些家伙一个个的都趴在地上,被靳言堂治得服服帖帖的,不禁佩服的对靳言堂道:“陛……公子,您真有两把刷子,这些人都不是您的对手啊!” 说着,他指着身侧一个穿黑甲的中年男人为他介绍道:“公子,这位是王大人手下的张副将,他带了人来迎接我们,张副将,我想这位就不用我介绍了吧?” 陈侍郎说着,看向张副将。 这张副将天庭饱满,身材高大,看起来勤于训练的样子,年近四十也没有一点衰老的迹象。 陈侍郎话音刚落,他就恭敬的对靳言堂行礼道:“臣参见公子。” 靳言堂对他点了点头,不等他吩咐,张副将就已经命人将这些鞑靼将士捆了起来,并对靳言堂恭敬的道:“臣惶恐,不知道大人亲自南下来此,请大人随臣去军营里歇息片刻。” 陈侍郎对靳言堂眨了眨眼睛,靳言堂点了点头,随张副将向宁州走去。 只不过他却走在张副将身后,陈侍郎跟在他身侧。 靳言堂低声问道:“宁州有多少鞑靼人的兵力?” 张副将恭敬的答道:“启禀大人,一共有八千兵力,原本有一万,但是被王大人事先剿灭了两千,现在那些人用宁州的百姓和王大人的性命做要挟,我们不敢擅自进攻。” 一旁,陈侍郎微微有些诧异的道:“没想到王大人竟然事先解决了两千人,真是有点能耐啊!” 靳言堂眸光微闪,对张副将吩咐道:“待会儿将这些鞑靼将士用作人质,看看宁州的那些鞑靼人愿不愿意用宁州百姓和他们交换。” 陈侍郎闻言,皱眉道:“公子,那些鞑靼将士根本就没有人性的,一路走过来烧杀抢掠,不少百姓都死在了他们手里,依我看,那些鞑靼人也不会救他们的。” 张副将虽然没明白靳言堂的意思,也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是,大人!” 皇宫,娴雅宫里。 尚珂兰歇息了一会儿后,回到宫中,让元歌和福普来到了寝宫里,三人一同商定过几日的中秋节宫宴之事。 按照陛下的意思,当今应该一切从简。 尚珂兰则负责编写邀请名单。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中秋宫宴 这次中秋节宫宴,凡是正四品及正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赴宴,后宫宫妃正四品以上可以参与。 尚珂兰拟定了名单后,元歌也跟福普商量好了,只听她对尚珂兰道:“娘娘,这次中暑宫宴,奴婢建议还是以菊花为主,这其中有个别官员的妻女对桂花过敏,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菊花更稳妥一些。” 听得她这么说,尚珂兰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好,就用菊花,福公公,劳烦你把这份名单送去礼部,让尚书大人过目,另外,元歌你稍后去趟内务府,准备宫宴要用的东西,待会儿本宫也去一趟教司坊。” 一番吩咐下来,行事井井有条,众人皆恭敬的道:“是,娘娘!” 待他们走后,寝宫里便安静了下来。 尚珂兰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栀子担忧的上前道:“娘娘,您怎么样了?” 这时,晓夏端了一碗糖水进来,并道:“娘娘,要不要喝点奴婢刚炖的雪梨银耳粥?” 尚珂兰笑了笑,道:“本宫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们也别想闲着。” 中秋节不比寻常节日,不仅要布置金銮殿,就连后宫也是要布置起来的。 尚珂兰忙忙碌碌,又替靳言堂遮掩了几日后,八月十五这天便来了。 中秋节,下午,陆陆续续有官员和他们的家眷来到了皇宫里。 这次家眷中带的大多数都是嫡亲女儿,这些姑娘看起来十四五岁,十五六岁的都有,各个容颜俏丽,让人过目不忘。 虽然陛下说了取消今年选秀大典的事情,不过这并不妨碍众人惦记,并且用别的方式在陛下面前留下印象。 谁不知道这后宫如今正二品的四大妃位都是悬空的?是以,众人都眼馋着那四大妃位。 后宫里,处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十分热闹。 晚冬原本想给尚珂兰梳一个端庄温婉的发髻,并且这也是尚珂兰喜欢的风格。 只不过晚冬刚动手,尚珂兰便抬手拦道:“今日梳个庄严的发髻吧,就按皇贵妃的规格来。” 以往晚冬想给尚珂兰梳皇贵妃的发髻,给她上皇贵妃的妆容,尚珂兰却嫌弃累赘和华丽,便没有那么打扮,一直都穿得素净。 听得她主动这么说,晚冬便点了点头,恭敬的道:“是,娘娘。” 尚珂兰忙着梳妆,其他娘娘们也在沐浴焚香。 熙梦宫里,赵可汐从京城请来了化妆手艺最好的女师傅,赵可涵打扮得中规中矩,赵可汐则打扮得俏丽可爱。 两姐妹一个穿着粉色绣杜鹃鸟的锦衣华服,一个穿着天蓝色绣海棠的曳地长裙,头上戴着精致的珠宝首饰,看起来很是漂亮。 赵可涵打量了几眼赵可汐的装扮后,满意一笑,道:“行了,跟我来吧,我们去找太后。” 陛下不在,她们就得以太后为中心。 这一点,赵可汐自然明白,不消赵可涵说太多,她便跟着赵可涵去了慈宁宫。 此时,左相府。 从晌午开始,尚夫人就在准备中秋节给陛下和娘娘的贺礼,尚可霖在大堂里坐着,看着尚夫人忙上忙下,不禁叹了口气,道:“母亲,这都酉时了,您再不快点儿,宫宴就要开始了。” 宫宴都是戊时开始的,尚夫人生怕备的礼物薄了,给尚珂兰丢了面子。 尚夫人让丫鬟放好最后一样礼品,便笑着满意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这下好了,走吧,儿子。”河源书吧 母子俩性格相像,也很是亲近,只不过她更疼爱那个早早嫁进皇家的女儿。 只是尚夫人刚准备离开这里,尚可霖却忽然拦住她,道:“母亲,等等,这里有个人想介绍给您。” 尚夫人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道:“你能有什么人介绍给我?”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见尚可霖拍了拍手。 随着他拍手的声音响起,一个黄衣婢女走了出来。 她肌肤如玉,容颜俏丽,可那五官,分明就是陈夜昙的模样! 从陈夜昙的脸色来看,她似乎并不是很愿意穿女装。 尚夫人也被吓了一大跳,不禁错愕的看着尚可霖道:“这不是陈公子吗?你怎么把人家弄成这样子了!” 不过陈公子男扮女装,看起来怎么如此好看啊? 想着,尚夫人忍不住又偷偷看了陈夜昙两眼。 尚可霖嘿嘿一笑,上前扶着尚夫人的肩膀道:“娘,您就放心用吧,我可是给了夜昙银子的,不然他能同意我穿女装保护您?” 尚可霖早就知道陈夜昙的女子身份,让她当贴身侍卫怎么着还是不太习惯,不如就让她穿回女装,保护尚夫人。 尚可霖想着,眸光微闪。 陈夜昙却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双手环胸,道:“我现在反悔了,我穿女装一日,你不仅要支付我一百两银子,还要任由我指使一天!” 闻言,尚可霖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这当然没问题,不就是做你的贴身侍卫吗?放心,我都懂!” 尚可霖最后一句话呼吸拉长了尾音,让人听起来感觉意味深长。 不知怎么的,陈夜昙忽然间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忍不住抖了抖,然后才扶着尚夫人,模仿着丫鬟的语气道:“夫人,奴婢扶您上马车吧,宫宴快开始了。” 没想到陈夜昙装扮起男子来,声音和行为都与男子差不多,而穿起女装,却硬生生的比女子还要多了几分妖娆妩媚! 尚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道:“好,好……” 一行人来到外面,马车里面装着礼物和人,尚可霖则骑着骏马跟在两人身后。 此时,金銮殿中。 门口站着一个负责通传的内侍,每进来一个人,递上请帖后,内侍便会通报一声。 当客人都来的差不多的时候,太后、赵可涵、赵可汐三人便来到了金銮殿中。 原本叽叽喳喳十分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内侍通传道:“太后娘娘、嘉妃娘娘、浙州赵府嫡出之女赵姑娘到!” 这位赵姑娘众人也是知道的,看她跟嘉妃和太后亲近的样子,便知道她跟嘉妃关系匪浅。 一时间,众人纷纷跪下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嘉妃娘娘,祝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没有搭理他们,神色威严的来到位置上坐下,待嘉妃和赵可汐入座后,她才抬手道:“众卿家免礼!” 第二百一十二章 当众发难 众人闻言,纷纷道谢后,便起身回到了座位上,只是他们却时不时地向嘉妃投去或打量,或好奇的目光。 见嘉妃衣着落落大方,神态自若,皇家气度仿佛浑然天成。 众人心中不禁升起尊敬和艳羡之意。 就在这时,门外,内侍再次通传道:“宸妃娘娘驾到!” 宸妃,后宫里唯一的皇贵妃,只比皇后低一等的妃子,却是左相府的的嫡女,陛下最宠爱的女人。 众人不敢对她不敬,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便纷纷对她行礼道:“参见宸妃娘娘!” 尚珂兰目不斜视,这些人恭敬的跪在地上,低垂这头,不敢抬眸看她。 铺着红色绒毯的主道上,她穿着紫色的曳地长裙,深紫色的服装更衬得她肌肤白嫩。 长长的厚重裙摆拖曳在地上,她戴着镀金雕花指甲的手搭在栀子手上,规行矩步,仪态万千的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随后,她对众人抬手,微笑着道:“今日中秋宫宴,本意就是团圆,本宫命御膳房准备了一些特别的点心和月饼,众卿家请品尝。” 她话音刚落,这些人又是一番道谢后,才恭敬的起身坐下。 不多时,两排端着食盘的婢女鱼贯而出,将手里的月饼放在众人桌前。 太后坐在尚珂兰上方的位置,只见她冷冷的瞥了尚珂兰一眼后,道:“宸妃,陛下修养了也快十日,怎么今日这团圆的日子,你却还不命人去请陛下出来呢?” 随着太后话音一落,尚珂兰下手位置坐着的嘉妃,便遗憾的道:“听闻陛下生病的这几日,连早朝都没有去了,也真是叫人担心,不知道陛下病情如何?” 听嘉妃和太后这么说,底下,一个官员不禁皱眉,疑惑道:“太后娘娘和嘉妃娘娘就在后宫之中,难道也不清楚养心殿里陛下的情况吗?” 其余人听了,也不禁纷纷附和道:“是啊,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有上朝了,堆积了许多政务没有处理,若是再这么病下去,恐怕会耽误国事啊!还是应该尽早请个太医给陛下瞧瞧才行。” 尚珂兰神色不变,微笑着道:“各位大人多虑了,陛下在苏院判和李太医的治疗下已经逐渐好转,身体状况已经恢复了许多,想必稍后服了药就到了。” 靳言堂走的时候跟她许诺过,十日,十日之后就会回来。 今日刚好是第十天,中秋,她要做的,就是信任他,并且等他。 就在尚珂兰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旁,赵可汐不屑的嗔道:“谁知道是不是宸妃娘娘有什么私心,故意不让陛下来上朝呢?” 此话一出,金銮殿里,刚刚还热闹的氛围顿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了。 虽然谁人心里都有这个怀疑,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把事情败露出来的! 唯独嘉妃和太后神情不变,只见太后淡淡的呷了一口茶,道:“宸妃向来得陛下宠爱,自从陛下宣布生病之后,宸妃短时间内就掌握了御林军,不仅如此,她还讲整个后宫都掌握在了手里,连哀家想去看看陛下都不行。” “你们说,宸妃这是在跟哀家隐瞒什么,还是想弑君呢?”大夏中文网 弑君的名头扣下来,那可不是吹着玩儿的。 女宾席上,尚夫人当场就急了,她女儿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于是,尚夫人慌忙起身,想要去大殿中跪下,向太后娘娘求饶。 只不过她刚刚一动,身边的陈夜昙就将她按了回去。 尚夫人抬眸,不解的看着她,陈夜昙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毕竟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让尚可霖出面容易解决一些。 尚夫人顿时明白了陈夜昙的意思,便耐着性子坐在了原位。 太后和嘉妃在中秋节上对自己发难,尚珂兰已经料到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后竟然这么恨自己,竟然连“弑君”的罪名都不管不顾的扣在她头上。 若是这个罪名摘不下来,分明就是要让她拉着左相府陪葬的节奏! 一时间,尚珂兰双眸微眯,她看向太后,忽而勾唇一笑,淡淡的道:“太后娘娘真会开玩笑,李太医说了,陛下的病情是会传染的,为了您的身体好,臣妾才让御林军护送您回慈宁宫的,没想到却惹得了太后娘娘这样误会臣妾,倒是臣妾的罪过了。” 她三言两语便将话题转开,只字不提弑君的事。 如果顺着太后的话说下去,这事情才真的不好解决了。 说完后,尚珂兰便不再理会太后和赵可涵两人,至于赵可汐,她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只听尚珂兰对福普道:“奏乐,让教司坊的舞女们都上来吧,听闻她们的舞曲也是人间一绝呢,诸位大人们可要好好欣赏,这是本宫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寻常的歌舞众人都看不下去,所以尚珂兰去教司坊的时候,跟杨女官商量了一下,在传统的宫廷舞上做了一些改良。 果不其然,一开始众人还对她准备的歌舞不以为意,可很快的,他们的目光就渐渐的被歌舞吸引住了。 期间,尚珂兰端坐在高位上,又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金銮殿中的形式,并让栀子将她让御膳房准备的菊花糕给呈了上来。 菊花糕是用面粉做的菊花形状,上面刷一层菜籽油,放在笼屉里蒸,蒸之前在面粉里调味,加入菊花煮成的汁水和面,蒸出来的口感十分怡人,这菊花糕都是事先去过涩味的,又有开胃的功效。 是晓夏潜心研制的糕点之一。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她不能让宫宴就这么顺利的进行下去,如果靳言堂再不出来,她就没有办法培养自己的人了。 不管靳言堂如何在不在宫中,她都必须想法子让宸妃把赵可汐纳入后宫! 想着,待一曲作罢后,前菜也上的差不多了,赵可涵才似乎是为了调动气氛似的,对尚珂兰笑道:“宸妃娘娘,这曲子也听了,舞也看了,可臣妾总觉得有些乏味,您刚才不也说了,中秋就是要一家人团圆的吗?” “现在陛下不在,太后娘娘不能和陛下相见,臣妾心中也颇有些不是滋味儿,不如您让人去请陛下过来,如何?” 第二百一十三章 宫宴选妃 赵可涵都这么说了,就算尚珂兰再怎么想拦着她也是不可能的了。 底下,一群朝臣和女眷还以为这是一个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好机会,一时间,也都纷纷向尚珂兰请求道:“宸妃娘娘,虽然陛下还在病中,不过中秋佳节,怎么着也得以团圆为主,陛下不能赴宴,实在令我等遗憾,还请宸妃娘娘派人去请陛下吧!” 说着,这些人整整齐齐的向尚珂兰行礼。 尚珂兰深邃的眸中露出点点暗芒,她放在袖中的手微微紧握,正要说话,却被一旁的太后给拿了话头。 只听太后道:“这都什么时候了,陛下还不来,莫非宸妃你对陛下做了什么不成?难不成真想只手遮天,左右陛下的自由吗?” 太后的厉声质问让人无地自容,如果是一般人,恐怕早就被吓到说不出话来了吧。 尚珂兰神色不变,起身对太后行礼道:“臣妾不知道太后娘娘是否对臣妾有所偏见,臣妾扪心自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更不敢做出欺君罔上的事情来,更遑论是大逆不道的弑君之罪?” “只是陛下近来陷入了昏迷之中,怎么医治也无法醒过来,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也是在晚间亥时,难不成诸位还要在亥时的时候,随本宫去养心殿见陛下吗?” 说着,尚珂兰抬眸,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底下的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尚珂兰不疾不徐的说话声,却更增添了语言之间的信服力。 底下,男宾席上,就在太后说完那番话时,尚可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就在他正要起身为尚珂兰解围的时候,却没想到尚珂兰已经先他一步,为自己解围了。 见状,尚可霖不禁松了口气,坐了回去,脸上带着一抹玩味之意看向赵可涵和太后。 尚珂兰的一句反问让众人不敢说话,赵可涵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倒是太后,听了尚珂兰的话后,不禁错愕的看着她道:“陛下怎么病得这样重?你为何不早说?” 尚珂兰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本想着中秋佳节,臣妾按照陛下的意思来操办这场宫宴,让陛下安心静养就可以了,没想到惹得太后娘娘一再误会,臣妾实在不好意思把陛下得了瞌睡症这种事情说出来……” 说着,她脸色微红,面露囧色。 太后闻言,不禁皱眉道:“瞌睡症?听说得了这种病症的人,总是会不知不觉陷入沉睡之中,一天里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 赵可涵顿了一下,看太后和尚珂兰这意思,她们一个心疼儿子,一个掩护着陛下离宫的事实。 偏偏她又不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否则就是把太后往尚珂兰的阵营里推了。 如果告诉太后,陛下现在不在宫中,她肯定会帮着尚珂兰隐瞒。 这对赵可涵是极为不利的,既然如此,就别怪她用其他的方法留下赵可汐了! 恰巧此时,赵可汐向她投来了担忧的、求助的目光。 赵可涵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放心,随后,赵可涵对尚珂兰亲昵的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倒是臣妾误会宸妃娘娘了,不过陛下为人节俭,今年没有选秀,实在是后宫和陛下的一大遗憾。” “臣妾听闻民间自古就有冲喜这一说法,想来不是空穴来风,不如我们也试试给陛下选一位妃子,如何?”600 说着,不给尚珂兰发难的机会,赵可涵又一脸为难的看向太后,道:“况且,后宫之中四大妃位始终悬空,难免被有心人觊觎,说不定这位新入选的妃子正是有福之人,能让陛下尽快痊愈,还能给陛下诞下龙嗣也说不定呢?”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太后,就连底下女宾席里的宾客都兴奋起来了。 尤其是那些贵妇人,在听完赵可涵的一席话后,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听嘉妃的意思,似乎是要从宫宴上的女子中选一位最优秀的姑娘出来做四大妃子之一啊! 正二品的妃位有四个,如今四个全部悬空,如果她们的女儿恰巧成了四妃之一,以后不就成了地位仅次于宸妃和嘉妃的娘娘了吗? 如果再进一步,得了陛下的宠爱,时运兼顾,就算是做皇后那也是有可能的! 一时间,朝堂中的气氛变得热烈起来,就连男宾席上兴奋了起来。 只不过,太后还是有些犹豫,她道:“这样是不是有违陛下的意思?毕竟陛下之前也说了,今年不选秀……” 太后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却已经心动起来。 赵可涵还要再努把力,却听一旁沉默不语的尚珂兰突然笑道:“嘉妃这个主意不错,就依嘉妃所言吧,只不过这选妃之事不能草率,既然陛下暂时没来,就由太后娘娘为主考官,另外,栀子,你去把教司坊的杨女官和张嬷嬷请来。” “这两位慧眼如炬,对礼仪品德非常了解,由她们三位主考,想必各位夫人和大人也能放心不少吧?” 从赵可涵的种种行为来看,尚珂兰已经猜到,她这么费尽心机,无非是为了让赵可汐留在皇宫。 既然注定要选一个妃子,尚珂兰为什么要遂了嘉妃的意呢? 这朝中有名的才女和名门贵女不在少数,她倒要看看,嘉妃要怎么让赵可汐拿下头筹! 听了尚珂兰的吩咐,众人顿时一喜,纷纷谢道:“宸妃娘娘英明!” 而栀子也应声退下,去教司坊请杨女官和张嬷嬷了。 这可不算随便的规模了,杨女官和张嬷嬷一个是宫中的一品女官,一个是前朝老人,这两位对礼教什么的都很清楚,绝不会出错,非常公平。 加之礼部尚书的人也在这里,至于钦天监那边,稍后结果出来,让钦天监算算册封的日子,礼部再测一个封号出来就行了。 赵可涵没想到尚珂兰答应的爽快,却给她来了这么一出,顿时,她眼里闪过一抹恼恨之色。 另一边,赵可汐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担忧的看向赵可涵。 她几斤几两,自己可是清楚得很啊!那些名门贵女,一看就非常有才气,自己除了这张脸蛋能看之外,根本就没有能比得过她们的东西了啊! 正在赵可汐焦急的时候,赵可涵压下心里的愤怒,对尚可兰行礼道:“那臣妾先带妹妹去换身衣服,臣妾告退!”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赏赐香囊 赵可涵说着,便带赵可汐下去了。 尚珂兰在主位上看着他们姐妹二人的动作,并不言语。 待两人离开后,尚珂兰才看向太后,微微笑道:“母后,臣妾这主意可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太后对她这主意分明是非常满意! 只见太后笑了笑,在道:“在场坐着的无不是名门千金,贵女望族,今日有缘聚在一起,诸位小姐们若觉得无聊,大可以一展才艺,让哀家开开眼。” 在太后面前献艺,就算最后没有被选上四妃,可是得了太后的赏赐和夸奖,那也是极好的! 霎时间,这些人争先恐后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女擅琴!” 说着,这些姑娘们自报家门。 而尚珂兰给福普使了个眼色,福普便下去让教司坊的人准备着乐器了。 而教司坊这地方本来就大,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姑娘们表演才艺的空间不够。 此时,金銮殿偏殿,赵可涵带着赵可汐进了一间屋子后,急忙拉着赵可汐坐下,并让白芍回了一趟熙梦宫。 赵可汐焦急的道:“怎么办啊姐姐,让我表演才艺,我一定会输给她们的,我是不是不能留在皇宫做陛下的妃子了?” “你瞧瞧你那点出息!” 赵可涵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随后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放心,你从小就有跳舞身段,那些小贱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本宫早就让白芍拿着上好的霓裳羽衣过来了,只不过那霓裳羽衣一直被本宫放在熙梦宫里,没有拿给你罢了。” “待会儿你换上之后,跳一支舞,记得嘴巴甜一点,跟太后说些好听的话,至于杨女官和张嬷嬷,本宫会想办法买通她们其中一人的,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该做的就行了!” 此话一出,赵可汐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迟疑的看着赵可涵道:“可是姐姐,为什么陛下没有亲自来金銮殿?按理说他就算得了重病,此刻中秋宫宴,他怎么着也应该赴宴的啊!” 闻言,赵可涵冷笑一声,眸中闪烁着以为不名的光芒道:“哼,只怕陛下根本就来不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此刻根本就不在皇宫里,宸妃所做的种种,也只不过是在为陛下掩饰而已!”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一时间,赵可汐忍不住大吃一惊。 不过还没等她说话,就听赵可汐又道:“不过就是要这样才好,陛下既然来不了这场宫宴,那本宫就可以将你送上四妃之位了,待会儿宸妃一定会阻止本宫耍手段,所以本宫要另寻他伐才行!” 赵可涵考虑周到,几乎把待会儿宫宴选秀上会发生的事情全都想到了。 见状,赵可汐不禁放松了不少,只听她道:“多谢姐姐。” 有赵可涵帮忙,她就不怕进不了皇宫了。 这时,白芍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她恭敬的对两人行礼后,打开包裹,露出里面漂亮的红色霓裳羽衣,并道:“启禀娘娘,赵姑娘,霓裳羽衣奴婢已经带来了,还请赵姑娘换上吧。” 这霓裳羽衣不可谓不漂亮,只不过才一眼,赵可汐的目光就已经移不开了。 她吞了吞唾沫,忍不住上前摸了摸,惊叹道:“哇,好漂亮的霓裳羽衣!我从来没有见过料子这么轻薄顺滑的衣服!” 可以说,这次为了赵可汐能进宫,赵可涵也是下了血本。飞卢吧 只见赵可涵对她笑了笑,耐心的道:“快别感叹了,赶紧把衣服换上吧。” 话音一落,她便看了白芍一眼,白芍上前帮赵可汐换衣服。 宫宴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已经变得热闹起来。 宸妃命人准备了很多乐器和舞衣供小姐们选择,大家纷纷聚精会神,十分认真对待这场宫宴选秀。 毕竟成了的话,那可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就连男宾席也热闹起来,毕竟以往陛下选秀,他们可从来没有看过这场面。 按照正常的选秀步骤来说,秀女要先看家世,然后证明清白,接着再观身高、五官和品行。 不过宫宴上临时选秀,来的都是正四品以上官员的千金小姐,模样身形看着也都是不差的,定不会出什么错。 是以,太后的心情也逐渐好转,威严的脸上带着笑意观看着这些姑娘们。 尚珂兰也神态端庄,笑看着这些秀女们,偶尔还与太后说两句话,说说各自看好的秀女都是些谁。 看太后的意思,似乎对内阁大学士张大人家的嫡女张如雪,很看好。 那张如雪坐在女宾席里,五官柔美,形态苗条,穿着一身淡蓝色衣裙,妆容也很是得体,看起来文静,落落大方,是个好女子。 就在尚珂兰观察张如雪的时候,这张如雪也似乎有所察觉似的,向尚珂兰看来,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点头示意。 待移开目光后,尚珂兰才对太后笑道:“太后娘娘的目光果然是不错的,比臣妾要准上许多,依臣妾来看,这位张如雪身量气度都是极好的,不愧是内阁大学士的女儿。” 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婉琴道:“婉琴,赐香囊。” 婉琴屈膝行礼,道:“是,太后娘娘。” 赐香囊,就是太后有意留下这位姑娘。 张如雪正在席间看一琵琶,眸中很是心动,正看的入神,却来了一个看着面熟的女官送来了一个香囊。 一番打听才得知,原来这女官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 张如雪身旁的贴身丫鬟顿时兴奋不已,开心的对张如雪笑道:“太好了,小姐,太后娘娘这是中意您的表现呢!待会儿您可要加油啊!” 张如雪脸色微红,却仍有些喜悦的道:“好,待会儿我……” “不就是得了个香囊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堂堂一个嫡出小姐,却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张如雪话音未落,一个粉衣女子就走了过来,一把夺了她手里的香囊,自顾自的打量着。 这粉衣女子容颜不似张如雪这般柔美,让人好感顿生,反而容颜俏丽,却给人一种嚣张跋扈之感。 旁边的贴身丫鬟生气了,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香囊,还给张如雪道:“小姐,您拿好,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可别让二小姐拿了去!” “这……”张如雪顿时有些犹豫……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面解围 还不等张如雪接过她手中的香囊,就见那二小姐一怒,重新夺回香囊,并得意的看着张如雪道:“张如雪,就算你是张府的嫡女又怎么样?你母亲早就过世了!我母亲才是张家如今的嫡母,我也已经不是过去的庶女张宝芝了!” 被张宝芝点名道姓的说了一通,还被她提及已过世的母亲,张如雪心中难受,面露悲色。 她这丫鬟倒是个争主子的,忍不住反驳道:“住口,二小姐,大小姐可是您的姐姐,您怎么能对大小姐不敬?况且若不是大小姐从旁相助,你以为你能当上嫡小姐?” 这是张宝芝心中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起她以前是庶出女的身份,听了那丫鬟这话,顿时忍不住了,高高的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张如雪敏感,她双眸微睁,眼里露出害怕之色,却仍旧把丫鬟护在怀里。 就在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却及时传来,只听对方道:“两位小姐,我家娘娘送了些茶点过来,这茶是赏给张家大小姐的,这糕点是赏给张家二小姐的。” 此话一出,张家二小姐怒气消了一大半,只见她高傲的看向张如雪,并笑道:“看,太后娘娘对你好,宸妃娘娘也对我不赖,只赏赐给你一杯茶,却赏赐给我糕点呢!” 女席里都以糕点为主,咸甜皆有,喝茶的尚少。 这宫婢正是闻春,方才尚珂兰见这边隐隐有些动静,观察了片刻,弄清楚谁在闹事以后,便让闻春送了这茶水和糕点过来,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尚珂兰要特意让她把糕点送给张宝芝。 张宝芝接过糕点后,对闻春行礼,喜道:“多谢姑姑,请姑姑待臣女谢过宸妃娘娘,臣女一定不辜负宸妃娘娘厚望!” 连香囊都没有赐给她一个,张宝芝却以为宸妃看上了她,要给她留一个四妃之位。 虽然只得了一杯茶的赏赐,不过张如雪还是心里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宸妃的人及时出现,恐怕她这丫鬟就要被打了。 于是,她诚心向闻春行礼,虽然话不多,却听得出她话里的感激之意:“多谢宸妃娘娘赏赐。” 随后,她便接过这杯茶,一饮而尽。 那丫鬟忙拉着她的手,神色紧张,似乎生怕有人在茶里给她下毒,也怕宸妃对她不利。 闻春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并没有多言,只是对两人点了点头,便带人离开了这里,回到了尚珂兰身边。 待她和张宝芝都离开后,这丫鬟连忙拍了拍张如雪的背脊,道:“小姐,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赶紧说出来,要不奴婢陪您去把茶水吐出来吧!” 张如雪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没有,小芸,你放心吧,父亲跟左相和陛下关系都不错,宸妃娘娘不会对我出手的,她又不是二妹。” 说起二妹,就是指张宝芝。 小芸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主位上,尚珂兰静坐在太后身旁,太后见她刚才让宫婢去了女席一趟,不禁问道:“这是让你宫女去女席干什么呢?” 尚珂兰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让闻春过去看看席面的东西上齐了没有,不能怠慢了这些京城贵女。” 闻言,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正说话间,栀子已经带着杨女官和张嬷嬷来了。三思 “奴婢参见太后娘娘,见过宸妃娘娘!” 两人分别对太后和尚珂兰行礼后,太后便抬手道:“两位请起吧,想必刚才带你们过来的人也说了让你们来的目的,哀家也就不再多言了,婉琴,给杨女官和张嬷嬷赐座!” “是,太后娘娘!” 婉琴恭声应道,随后命人搬来两张小茶几和小凳子。 杨女官和张嬷嬷纷纷谢过后,一左一右在小茶几前坐下,茶几上焚着香,能驱散金銮殿空气里的异味。 待栀子回到尚珂兰身边后,对尚珂兰点了点头,尚珂兰这才勾唇一笑,将目光转移到这杨女官和张嬷嬷身上。 杨女官穿着正式的紫色宫装,显得十分端正严肃,她年纪大约在二十五岁上下,似乎没怎么花心思保养,一张美丽的脸上已经隐隐约约出现了鱼尾纹。 而张嬷嬷身形矮胖,笑容和气,穿着鸦青色宫装,看起来平易近人,只不过眼里却闪烁着精光,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太后俨然成了这场宫宴选秀的主人,只听她道:“那么,刚才哀家已经让参与选秀的姑娘抽签过了,这次谁能入选四妃,必定是机缘与时运兼顾的有福之人,按照抽签顺序,请大家依次展示各自的才能,不止局限于诗词歌赋和琴棋书画!” 太后本身就是跟着靳老爷子打天下的,宫里若全都是文绉绉的女子,她反而觉得了无生气。 所以,才临时定下了这么一条规矩。 闻言,尚珂兰不禁掩唇一笑,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英明,依臣妾看,陛下也希望这次选的四妃之一能够跟以往有所不同。” 见这宸妃说的不似故意夸赞她,而是有感而发似的,太后这才对她放下了一些戒备,点了点头,跟她说起话来。 由太后身边的婉琴主持,福普则辅助婉琴,到底福普更加成熟老练,有他帮忙,婉琴也能轻松不少。 就在选秀大典正要开始的时候,赵可涵带着赵可汐回来了。 只听门口的内侍禀报道:“嘉妃娘娘到!浙州赵府赵姑娘到!” 这两人去换件衣服而已,却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说了什么。 尚珂兰双眸微眯,向门口看去,正要进行的宫宴选秀被她俩打断,其余人纷纷向赵可涵行礼。 赵可涵谦逊的笑道:“诸位请起,只需当这是平常宴会就行了,不必那么客气。” 赵可汐跟在赵可涵身边,似乎也与有荣焉,高傲的扬起了脖子。 只见她穿着的红色霓裳羽衣,十分光彩夺目,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间,莲步轻移,犹如瑶台仙子一样! 不少男宾席上的人都看痴了眼睛。 太后也是双眸一亮,赶紧让赵可涵和赵可汐姐妹俩,在她身下的位置上坐下,地位仅次于宸妃。 一时间,众小姐的心思也明白过来,有嘉妃和宸妃这两大妃子在宫中相助,她们一定有机会登上四妃之位!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发生冲突 只不过可惜的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嘉妃心中已经有人选了,她势必要让自己饿妹妹赵可涵登上四妃之位。 这些人如果想要有人帮助,就只能从宸妃身上下手,太后毕竟是后宫身份最高的,没有人敢胆大到去贿赂她。 待赵可涵和赵可汐坐下后,太后便宣布道:“哀家宣布,选秀正式开始!” 话音一落,婉琴便来到大殿中,神色严肃的念道:“请第一位,正三品官员之女赵玉儿上前!” 一个容颜昳丽的女子走上前来,行走之间如同步步生莲,并无半步差错。 杨女官看了她的体态和容貌,张嬷嬷看了她的动作和规矩,两人各自持笔评分,栀子也拿了纸笔呈到太后面前,态度十分恭敬。 接着,便由这位赵姑娘表演才艺。 往后数十人,皆是如此。 男女席上,众人皆看得目不转睛,谁也不肯从这些女子身上移开半点目光! 毕竟这些女子能上来表演才艺的,务必都是京城中身世无才徳最为出众的女子,陛下不可能把她们全部纳为妃子,正好让这些男宾席上的公子哥们,也趁势相起了自己喜欢的姑娘。 好好的一场中秋宫宴,因为陛下的缺席,而变成了类似于现代的相亲大典,尚珂兰坐在主位上,一时间也看得有趣。 女宾席上,尚夫人精神专注的看着金銮殿场中的表演,另一边,她又忍不住笑逐颜开,对身旁穿着女装的陈夜昙道:“陈公子,你代我去问问我那儿子,看看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好去给他说门亲事,这些姑娘各个都这么优秀,我就不信这小子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虽然尚可霖贵为左相府的大公子,不过跟他同龄的人早就加官进爵,妻妾成群了。 唯独他是个例外,身上挂了个正七品的官员闲职,府中没有一房妻妾,干净的让人怀疑他有断袖之癖! 陈夜昙闻言,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酸味涌起。 不过这尚夫人在府里一向待她不错,而且经常给她和尚可霖做糕点吃,于是,陈夜昙点了点头,道:“伯母,你放心,我这就去问问。” 她说话的时候,故意掐着嗓子说话的,听起来还是男装时候的样子,并没有惹人怀疑。 只不过陈夜昙刚往女宾席上走了几步,却迎面走来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拦在她面前。 陈夜昙皱了皱眉,让开路容她过去,谁知道这女的竟然又挡在她面前,如此反复几次,根本就是对方故意的! 陈夜昙不耐烦的抬眸看向她,道:“你干什么?不走就给我让开!” 张宝芝看着这个容颜如花似玉的丫鬟,眼里闪过一抹嫉妒之意,随即她不屑的看着陈夜昙道:“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跟本小姐说话的?告诉你,你故意挡本小姐的路不说,还对本小姐出言不逊,本小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话音刚落,张宝芝就高高的扬起了她的巴掌,她眼里闪过一抹阴毒的笑意,自己手上的指甲这么长,一巴掌下去,这丫鬟的容貌肯定就被她毁了! 陈夜昙双眸微眯,只见她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随时准备动手。 却在这时,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及时握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动作。 与此同时,一个蓝衣女子也匆忙赶来,身边跟着一个丫鬟。 只见这蓝衣女子扶着陈夜昙,紧张的看着她问道:“这位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代我二妹向你赔个不是。”阅书斋 张如雪刚才看到张宝芝在这里对一个漂亮的丫鬟发难,就知道她是嫉妒心又冒出来了,便连忙赶来阻止这场纷争。 毕竟闹起来,丢的还是他们张家的脸。 陈夜昙把手从张如雪手里收回来,揉了揉手腕,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道:“这女的是你二妹?你俩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一旁,张宝芝的手被人握住以后,便挣扎起来,愤怒的看着那人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本小姐也敢……” 正要训斥这人,却在目光落到这男人身上时,她不禁愣住了。 只见这人穿着一身象牙白色的锦衣华服,衣服上还用青色的线条勾勒着竹叶的形状,明明是很怪异的衣服,穿在这人身上却格外的搭配。 而且这公子脸上带着一抹痞笑,明明五官也是十分俊郎的,却给人坏坏的感觉。 这种男人,张宝芝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她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尚可霖声音磁性轻佻的对她说道:“姑娘,你长这么好看,却随便打我的人,不太好吧?宸妃可是本公子的妹妹,难道你想得罪宸妃娘娘?” 遇见这种事,只需要把他妹妹搬出来就行了。 张宝芝脸色一红,唯唯诺诺的道:“不,不是的,都是误会……” 正说着,她却肚子又疼了起来,连忙弓着身子道:“不行了,小绿,小绿,快扶我去恭房,我方才糕点吃多了,又疼起来了!” 旁边,她的贴身丫鬟连忙扶着她,无奈的道:“小姐,可是您刚刚才从恭房回来啊!”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话这么多?信不信我把你给卖了!” 两人说着话,渐行渐远。 张宝芝一走,事情便平静下来。 张如雪松了口气,对尚可霖屈膝行礼,道:“多谢尚公子救了这位姑娘,小女子代二妹向您赔个不是,日后一定去府上正式道歉,请您和宸妃娘娘莫要生气。” 这姑娘还真是敏感。 尚可霖玩味的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陈夜昙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拉着尚可霖就往外面走去,边走边道:“走了走了,你一个男的待在人家女宾席里,不害臊啊?” 尚可霖被她强行扯着衣服,神色立马变得紧张起来,慌忙跟在陈夜昙身后,道:“诶,你小心点儿,这衣服花了我五十两银子呢!” 两人说着,离开了女宾席。 独留下张如雪目送他们离去。 一旁,张如雪的贴身丫鬟小芸不禁感慨道:“小姐,那丫鬟看起来和尚公子一点也不像主仆关系呢!” 张如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怎么会有生的如此美貌的丫鬟呢?定是你理解错了。” 此话一出,小芸不禁双眸微睁,目露惊讶之色! 第二百一十七章 节外生枝 只是不等她说话,张如雪就坐回了桌前,她抬眸,微微看向主位上宸妃的方向。 那女子神态从容,笑容温和,看起来气度不凡,容貌更是赛过在场的每一位京城女子。 只是她和宸妃素不相识,刚才宸妃为什么要用那盒糕点帮她? 刚才她可是观察到了的,自从二妹吃了宸妃的糕点后,又喝了杯茶,就开始不停的往恭房跑。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没有人继续找她麻烦,让她得以短暂的安宁。 此时,宫宴上的秀女已经上来了大半,京城贵女并不只是一个噱头而已,大多数都名副其实,其容貌、家世和才能无一不让人佩服。 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这么多达官贵人、皇亲国戚面前展示才艺,男宾席和女宾席上的父母也都是笑逐颜开,甚至有那互相看对眼的亲家,已经各自派了丫鬟过去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若最终女方没有选上,两家愿结连理之好。 尚珂兰时不时的喝着手里的热茶,微笑着看向金銮殿中,这么多美人,便连太后都看得有些眼花缭乱了。 不过好在参与这次选秀的秀女没有百数之多,不多时,便轮到了最后一个,赵可汐。 这是赵可涵特意安排的,让赵可汐最后一个压轴出场。 尚珂兰放下茶盏,也认真观看起来。 一身好看的舞衣,如雪一般的肌肤,窈窕的身段和靓丽的容貌,无一不吸引着在场的男子。 太后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对她道:“开始吧。” 一旁,婉琴道:“奏乐!” 教司坊的乐师顿时奏起了乐来。 只不过音乐刚起,赵可涵却站出来道:“太后娘娘,这汐儿既然是最后一位秀女,怎么着也得来点彩头,臣妾听闻宸妃娘娘琴艺卓绝,不如请宸妃娘娘也展露才艺,为宾客们献上一曲,如何?” 此话一出,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不少人都将目光投放到了赵可涵和尚珂兰两人身上。 传闻这宸妃和嘉妃不和,没想到却是真的。 只见宸妃一袭紫衣,嘉妃一袭红衣,两妃气势似乎是不相上下。 可若是宸妃听从了嘉妃的话,便证明她在宫中的地位始终是低了嘉妃一等。 而且倘若宸妃就此照做,便连左相府也低人一头! 尚珂兰双眸微眯,直视着赵可涵,赵可涵面带笑容,丝毫不怯场的与尚珂兰对视。 场中气氛僵硬起来,就连太后也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帮宸妃一把。 却见宸妃忽而一笑,起身缓缓走下阶梯,道:“也好,本宫在这看了这么久,也有些心动,只是到底很久没有弹琴了,若是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倒是要请诸位大人夫人们多多包涵了。” 说着,她屈膝行礼,众人连忙起身回礼,不敢受她的礼。 只是赵可涵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似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但是她很快低下头去,并没有让人发现她的笑容。德德 赵可汐也十分从容自若,似乎早就跟赵可涵商量好了似的。 谁也不知道赵可涵忽然向宸妃提出这个请求,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栀子,去将琴拿来吧。” 尚珂兰微微偏过头去对栀子如是吩咐着,栀子点头应是,命人搬来了小茶几,焚香放琴。 尚珂兰可是宫中的宸妃,自然不能只当幕后,所以她不用去教司坊那边的地方奏乐。 只不过栀子刚搬来琴,尚珂兰落座,正要拨动琴弦,却见一蓝衣女子上前恭敬的对太后和赵可涵行礼道:“太后娘娘,嘉妃娘娘,臣女自请与宸妃娘娘合奏。” 尚珂兰目光微顿,随即微微抬眸,向来人看去,原来是刚才那张如雪,内阁大学士张大人之女,张如雪。 太后松了口气,这张如雪这么说,也算是为她解围了。 于是,太后点了点头,笑道:“好孩子,哀家记得你,你弹的那曲琵琶实在犹如仙乐,手艺非常出众,哀家相信,你与宸妃的合奏定是非常精彩的,准了!” “谢太后娘娘!” 一句准了,却让张如雪松了口气。 谢过太后,众人安静,赵可汐站在金銮殿表演的舞台上,准备好了动作。 尚珂兰缓缓吸了口气,随后双手微微拨动琴弦,一个琴音就从她手中飘了出来。 似乎是试探一样,一个音符飘出来后,剩下的琴音更是不绝于耳,纷纷在尚珂兰的手下组成了一支美妙悦耳的曲子在金銮殿中响起,当真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随着尚珂兰的动作不停变化,张如雪抱着琵琶,坐在她左侧十米远的位置,她一直耐心观察着尚珂兰的动作。 等琴音到了转折之处,琵琶声适时的响起。 可令人拍手叫绝的是,尚珂兰的琴声和张如雪的琵琶声混合在一起,不仅没有喧宾夺主,反而形成了一种巧妙的融合,比刚才的那些琴声更加动听!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萤火虫,萤火虫扑闪着来到赵可汐身边,围绕着赵可汐的舞蹈而动,就好像瑶台仙子下凡的场景一样,她舞姿优美,令人迷醉,仿佛众人看到的根本不是舞女,是仙! 就连太后也不禁看得痴了,没想到这赵可汐竟然是个如此深藏不露的女子,一点也让人看不出她的神奇之处! 尚珂兰很久没有像这样弹奏了,心灵仿佛都到达了一个境界,她不禁看向张如雪,张如雪也双眸微亮,适时的抬眸看向她。 两人目光相撞,琴音里也似乎达成了一种共鸣,有种他乡遇知音的感觉,这曲子是越来越好听! 随即,尚珂兰对张如雪微微一笑,张如雪对她点了点头,两人手速由慢到快,琴音更加急促,似乎要到达高潮一般,众人的心也都随着琴音和赵可汐的舞姿而揪了起来! 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看,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 蓦地,正在弹琴兴起之时,尚珂兰准备一展身手的时候,心底竟然涌起了反胃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涌出来似的! 尚珂兰心中一跳,涌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眼前的琴正在她眼中变得慢慢模糊起来。 为了不影响这首曲子和张如雪的合奏,尚珂兰强撑着精神,紧紧咬着舌头,连舌尖都溢出血丝!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可疑之人 赵可涵一直将尚珂兰的状态看在眼里,见状,她不禁勾唇一笑,淡淡的看了一眼刚才尚珂兰喝下去的那杯茶。 与此同时,琴声急转而下,不复之前的高亢激昂,赵可汐暗中看了尚珂兰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察觉到尚珂兰的动作变化,张如雪不禁心中疑惑,但手下弹琵琶的动作也不禁慢了下来。 只有少数懂琴的人察觉到了尚珂兰的不对劲,再看尚珂兰的脸色,已经完全变得苍白无比了。 此时,金銮殿外。 尚可霖拉着陈夜昙出去后,两人站在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只见尚可霖玩味的看着陈夜昙,道:“你好端端的,从女宾席出来干嘛?” 陈夜昙白了他一眼,道:“还不是你娘,非让我来问问你,刚刚那么多姑娘,你有没有相中的?” 闻言,尚可霖愣了愣,随即苦笑一声,道:“这还真像是我娘的作风,不过,你若是以后习惯了的话,可以都穿女装照顾我娘。” 陈夜昙狐疑的看了尚可霖一眼,道:“你干嘛跟我说这种事情?” 好像完全不把她当男人看待一样,难道尚可霖知道她不是男儿身的事情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陈夜昙不禁瞳孔微缩,心中惊讶无比。 尚可霖正要回答她,却突然发现一个黄衣宫婢,鬼鬼祟祟的从金銮殿里走了出来,并且手里提着一个茶壶。 那宫婢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从陈夜昙身后消失了。 尚可霖皱了皱眉,将陈夜昙拉开,目视那宫婢的背影,不禁喃喃道:“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宫婢有些奇怪?” 她手中抱着的茶壶,好像在哪里见过。 尚可霖眸中微闪,看向那宫婢的眼神里带着思索之意。 听了尚可霖的话,陈夜昙向那宫婢看去,却突然出手,一针刺在了那宫婢的穴位上。 只见她对尚可霖眨了眨眼睛,道:“去看看。” 尚可霖没想到她出手这么干净利落,竟然真的说动手就动手了。 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嘴边不知何时挂上了一抹笑容。 他对陈夜昙点了点头,随后向那宫婢走去。 那宫婢突然间被陈夜昙扎了一针,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整个人都愣了,眼里都是慌张之色。 听见有人过来,她赶紧求助道:“有没有人过来?快帮帮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不能动了!” 尚可霖笑眯眯的来到她面前,接过她手中的茶壶,一边打量着一边说道:“这茶壶看起来有些眼熟,你从哪里拿来的?” 从质地和颜色上看,不是低等妃子能用的上的,应该是某位高品级的妃子。 那宫婢闻言,眸光闪烁,道:“我告诉你,你就放了我吗?” “当然。” 尚可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一旁,陈夜昙不耐烦的动了动手,道:“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严刑逼供,不怕她不说。”第二中文网 她说着,故意将手里的金针明晃晃的暴露在那宫婢面前。 顿时,宫婢脸色一白,慌忙道:“我说,我说!” 因为害怕,这宫婢就将事情全部抖露了出来,道:“这茶壶……这茶壶是宸妃娘娘的,奴婢看宸妃娘娘的茶壶凉了,所以给她换了一下……” “事情有这么简单?我看了就知道了。” 陈夜昙丝毫不相信这宫婢的话,而且她之前在娴雅宫里待过,娴雅宫的宫婢穿的都是粉色的宫服,根本没有穿黄色宫服的宫婢。 就连刚才出现在金銮殿的那些宫婢,穿的也都是蓝色衣服。 不由分说,陈夜昙夺过尚可霖手中的茶壶检查了起来。 事情根本就和这宫婢说的不一样,这茶壶里的水根本就是热的。 只不过,陈夜昙并没有从里面检查出来什么东西。 她愣了一下,将茶壶递给尚可霖道:“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壶普通的茶水。” 此话一出,就连尚可霖都不禁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金銮殿里突然传来动静,一大帮人都在喊着:“宸妃娘娘”,而内侍更是匆匆忙忙从金銮殿里跑了出来。 那内侍神色慌张,似乎是赶着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陈夜昙将他拦下,问道:“公公这是去什么地方?怎么匆匆忙忙的。” 那内侍看了一眼陈夜昙的穿着,知道她不是宫里的婢女,便只好匆匆答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宸妃娘娘弹琴弹的好好的,竟然一下子吐血昏过去了!” 宸妃吐血了? 闻言,尚可霖与陈夜昙相视一眼,这内侍说完后,就推开她,道:“太后娘娘让奴才去请太医过来,可不敢耽误,姑娘你赶紧回你家主子身边吧!” 尚可霖心里猛的一跳,回过神来,对那内侍挥了挥手,那内侍行礼后,就退下了。 陈夜昙皱了皱眉,神色凝重的道:“我先去看看你妹妹。” 对于宸妃,陈夜昙还是很有好感的。 虽然看起来不简单,但是从没有做什么加害别人的事情。 尚可霖对她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脸上表情渐渐消失。 待陈夜昙离开这里后,尚可霖才是取下了这宫婢身上的金针,宫婢得了自由,顿时大大的喘息了起来。 尚可霖却没什么好脸色给她,他冷冷的看着这个宫婢,声音不带一丝人情味的道:“说,你到底是谁派出来的人,宸妃吐血,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否则,我有本事让你定在这里,也有本事马上让你无知无觉的死去!” “只不过死了之后,你的尸体会逐渐腐烂,然后蛇虫鼠蚁会先啃食掉你这娇嫩的脸,然后是脖子,接着是你的心、肝、肠肚……” 鞭尸是这里最重的一种刑法,许多人认为,如果死后尸体遭到侮辱,那这个人是只能下地狱的! 黄衣宫婢随着尚可霖说的话逐渐瞪大眼睛,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可是尚可霖的话却真的让她人不休息一遍遍回想起那个场景,实在是太恐怖了! 最终,一滴滴冷汗从这宫婢额头上流了下来,这宫婢恐惧的说道:“好,我说,其实宸妃娘娘喝的茶,一炷香前就被人调换过了……” 金銮殿。 宸妃弹琴,突然吐血昏迷,一曲还没有弹完,就出了事,让人担心不已!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冤枉张家女 此刻,太后已经让人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并让人好生照顾,下面,尚夫人担忧无比的看着昏迷中的尚珂兰,如果不是身旁有宫婢拦着她,恐怕她早就冲上去了。 尚珂兰脸色苍白,躺在椅子上。 嘉妃看着尚珂兰,不禁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呢?宸妃娘娘虽说平时身体也不好,却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啊,究竟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她若有所思的说着,目光却看向张如雪,猜测道:“难道是这位张姑娘的琵琶声,有什么独到之处不成?”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将目光放在张如雪身上。 张如雪脸色一白,匆匆跪下,细声细气的道:“请太后娘娘、嘉妃娘娘明鉴,臣女只不过是一届伴奏之人,怎么敢生出加害宸妃娘娘的心思?就是给臣女一百个胆子,臣女也是断然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 嘉妃眸光微闪,为难的道:“这就难说了,毕竟没有弹琴之前,宸妃娘娘还好好的,可是你这琵琶声一变,宸妃娘娘就要费尽心力跟着你的琴声变化,这才出了事啊!” 嘉妃的解释乍然一听会觉得很牵强,可是仔细一想,也会让人感觉她说的这些有道理。 张如雪张了张嘴,却只觉得百口莫辩。 这时,陈夜昙走了进来,她来到尚夫人身边,扶着尚夫人悄声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尚夫人欣喜的看了她一眼,随即焦急的看着尚珂兰道:“我女儿到现在都昏迷不醒的,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总之,我很担心啊!” 陈夜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待我去看看。” 她说着,正要往前面走,没走两步,却被白芍拦了下来。 只见白芍低着头,嘉妃却缓缓来到她面前,道:“这位姑娘是哪位夫人小姐身边的婢女?宸妃娘娘吐血昏迷已经够乱的了,还请你回去吧,不要再上来添乱,否则本宫只能以为你跟凶手是一伙儿的!” 轻而易举就将罪责推了出去,嘉妃还用陈夜昙转移话题。 陈夜昙神色不变,对她屈膝行礼,笑道:“启禀嘉妃娘娘,奴婢是尚夫人身边的婢女,尚夫人是宸妃娘娘的生母,担心宸妃娘娘的身体拖下去情况会更加不好,奴婢以前是医女,所以让奴婢来给宸妃娘娘诊治一番。” 嘉妃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却并不让陈夜昙过去,只听她道:“太后娘娘刚才叫了太医,相信太医的医术恐怕要比这位姑娘的医术高明一些。” 说着,她又看向尚夫人,并对尚夫人微微笑道:“也请尚夫人放心,为了不耽误宸妃娘娘的病情,还是请太医来诊治比较好。” 尚夫人闻言,见嘉妃话里话外似乎都在为宸妃着想,一时间,她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可是陈夜昙看向她的目光却有些不善起来。 这女人,一直拦着她不让她给尚珂兰治病,莫非是在隐瞒着什么? 这里毕竟是皇宫,陈夜昙不能明目张胆的乱来,否则到时候只会给左相府引来麻烦。 而赵可涵一席话说完后,便神色淡淡的看向张如雪,居高临下的吩咐道:“来人,给张姑娘赐座,在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还请张姑娘坐在金銮殿中歇会儿吧?” 赵可汐则从舞台上款款而下,来到赵可涵身边,安静的站着,看起来似乎恭顺贤良,可是她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只要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寻书吧 张如雪脸色苍白,被两个内侍押在金銮殿中。 却在此时,闻春带着知秋匆忙有了进来,两人来到尚可霖身边,由于她们是宸妃的贴身宫婢,所以没人会阻拦她们。 栀子寸步不离的守在尚珂兰身旁,整个人都已经慌了,见闻春带着知秋走了过来,便连忙让知秋给尚珂兰诊治。 知秋来不及多说,只拿着尚珂兰的手给尚珂兰把脉,可是片刻后,知秋的眉头越皱越紧,却没见她有什么发现。 栀子和闻春都有些着急了,知秋才道:“总之,现在的情况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先把李太医开的药丸给宸妃娘娘服下吧!” 一旁,嘉妃点了点头,赞同道:“也对,你们贴身照顾宸妃娘娘,身边必定有医治宸妃娘娘,以备不时之需的药,待会儿太医就来了,再让太医诊断不迟。” 尚珂兰虽然昏迷,却能听到外界的话。 赵可涵言语之中似乎处处为她着想,而且更奇怪的是,知秋为她用药,她居然没有阻拦,这一点也不像赵可涵会做的事情! 她心中明白,奈何想睁眼却睁不开,只能在眼皮子底下转动眼珠子。 就在这时,知秋已经将药丸喂进了她的嘴里。 给尚珂兰倒了杯水喂她服下后,知秋、闻春和栀子三人全都期待的看着她,希望她能马上好转过来。 不过很快的,尚珂兰就动了动眼皮,竟然真的苏醒过来了! 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看向赵可涵,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忽然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连忙捂住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了! 尚珂兰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底下,陈夜昙一直注意着尚珂兰的变化,从这里她便看出来,恐怕刚才知秋她们给尚珂兰喂下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救命良药,而是催命毒药! 她皱了皱眉,上前走去,准备给尚珂兰看看。 赵可涵一个眼神,霎时间,几个宫婢就挡在陈夜昙面前,就是不让她接近宸妃。 太后也发现了尚珂兰的不对劲,脸色一变,连忙对陈夜昙道:“你既然是尚夫人身边的医女,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快来给宸妃娘娘瞧瞧,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说着,太后对陈夜昙摆了摆手。 主要是上次陈夜昙给太后解过毒,虽然此刻的她与檀香时候的装扮不太相像,却也让太后瞧着面善,太后便同意让她给尚珂兰诊治。 赵可涵眸光微闪,抬了抬手,那些宫婢便让陈夜昙朝尚珂兰走了过去。 尚珂兰想说一句话都觉得困难,仿佛喉咙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看向知秋,眼神里带着深深的不解。 就在这时,陈夜昙抬了抬她的眼皮,又摸了摸她脖颈间的动脉,随后,陈夜昙点了她身上几个穴位,一根针都没有用,尚珂兰就渐渐平缓下来了。 第二百二十章 解开误会 刚才的病情似乎得到了控制,这让尚珂兰松了口气。 陈夜昙沉着的对她道:“娘娘,你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暂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总之,接下来你不要再吃任何东西了。” 尚珂兰点了点头,却没有看向陈夜昙,而是对底下押着张如雪的人道:“你们把张小姐放开吧,张小姐琵琶技艺如此高超,对本宫而言就是高山流水之人,本宫相信她是无辜的,你们把人放开。” 张如雪一愣,抬眸看向尚珂兰,眼里浮现出动容之色。 可是这些宫婢却一点也不听尚珂兰的话,而是继续押着张如雪,一动不动。 赵可涵不疾不徐的说道:“宸妃娘娘,臣妾知道您心善,只是这吐血昏迷不是小事,还需得严查到底,您可不能因为这一念之仁就把张小姐给放了。” 张如雪闻言,不禁又底下头去,神色失落。 尚珂兰却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她,声音虚弱却又不容置疑的道:“哦?这么说来,本宫就连嘉妃你也不能放过了,毕竟让本宫给你妹妹伴奏的提议,可是你提出来的,如果照你这么推理,本宫是不是也可以怀疑,你也是包藏祸心之人呢?” 闻言,一旁的太后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尚珂兰,不满的道:“嘉妃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为了一个外人诬陷嘉妃?” 赵可涵脸上露出委屈之色,她垂眸看向太后,楚楚可怜的道:“太后娘娘……” 尚珂兰懒得再搭理她,而是对众人道:“今日本是中秋宫宴,何必因为本宫这点小事就扰了大家兴致?接下来才正是精彩之处,诸位请移驾御花园猜灯谜吧,每个灯谜猜中后都有陛下设置的奖赏。” “另外,张姑娘是无辜的,本宫命令你们放了张姑娘,并向张姑娘道歉,否则本宫就以宫规惩治你们!” 宫规! 后宫的宫规虽然没有先帝时期那么严格,可是大部分还是延席了下来的。 霎时间,这些押着张如雪的宫婢和内侍全都退后了两步。 而且宸妃看样子病的并不是很严重,所以众人不敢冒犯她。 毕竟明目张胆的得罪人还是有些不好的。 张如雪被放,婢女小芸连忙过来扶着她,喜极而泣:“太好了,小姐,您没事!” 张如雪松了口气,抬眸看向尚珂兰,眼里溢满了感激之色。 赵可汐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她不禁着急起来:“可是这样一来,那今晚的宫宴选秀不就……” 尚珂兰看向她,神态端庄的道:“赵姑娘放心,今晚这场选秀绝不是儿戏,只不过考试尚且需要筛选一番,评出头筹,更何况是选秀呢?所以待大家去御花园猜了灯谜之后,结果便会由太后娘娘公布的!” 此话一出,不少夫人小姐们都松了口气。 陈夜昙一直站在尚珂兰身侧扶着她,要不然她早就摔倒了。 一番话说完了之后,福普对尚珂兰点了点头,尚珂兰摆了摆手,福普才带着这些人向御花园走去了。 尚珂兰不在,御花园的事自然由嘉妃打理,太后始终还是有些在乎宸妃的。云南 待众人都走了以后,太后留在最后,对尚珂兰道:“你的身体真的没什么大碍吗?哀家虽说请了太医,可这太医迟迟不来……” 尚珂兰笑了笑,安慰道:“多谢太后娘娘美意,只不过这里是金銮殿,离太医院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太医来的要迟一些,倒是您,别为了臣妾而扫了今晚您猜灯谜的兴致,而且那些秀女究竟谁能一举夺得四妃之位,还需要太后娘娘您的评选呢!” 闻言,太后了然的点了点头,也放心的对尚珂兰道:“那好,你就暂时先待在这里吧,哀家待会儿让人送你回娴雅宫。” 说着,她便在婉琴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她刚一走,之前出去的那个内侍,就匆匆忙忙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臣给宸妃娘娘请安!” 尚珂兰根本就不想用这个太医看病,她身边有知秋,又有陈夜昙,何须用这个素不相识的看太医? 于是,她对这太医摆了摆手,道:“劳烦你来这一趟了,本宫的身体没什么大碍,这位太医请回吧。” 这太医看起来一脸精明之色,根本就没有普通太医身上的厚重与稳重。 听了尚珂兰的话,他眼神闪烁慌忙跪下,道:“臣惶恐,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臣拿了俸禄却没有办事,恐怕要责怪微臣了,况且为娘娘治病,本就是微臣的荣幸,还请娘娘莫要为难微臣!” 尚珂兰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知秋和陈夜昙一眼,陈夜昙眸光微闪,没有说话,知秋对她点了点头。 也好,早点将这个太医打发了也是一件好事。 于是,尚珂兰对他点了点头,道:“好吧,太医,那你就给本宫诊治一下吧。” 这太医嘿嘿一笑,提着药箱子上前。 与此同时,御花园。 御花园里也设了男宾席和女宾席,而且一路上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众人才刚到御花园,就有烟花燃放,天空上一闪一闪的,十分亮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男子吟诗作对,女子则谈论闺中密话,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看起来显得好不热闹! 赵可汐却并不与那些人为伍,跳完了那支舞后,赵可汐便换回了蓝色的衣服,只是她始终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只见赵可涵与赵可汐坐在一处僻静的凉亭里,赵可汐瞥着嘴道:“姐姐,这就是你说的主意?明明就是扰乱了选秀大典嘛!” 赵可涵挑了挑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哦?你这是在质疑本宫?” 赵可汐动作顿了顿,随即底下头去,不怎么开心的道:“妹妹的舞跳的那么好,怎么可能不会入选四妃呢?我觉得姐姐这次完全多虑了……” 赵可涵冷哼了一声,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以为你真的跳的很好?要不是宸妃和张如雪这两个贱人的琴声引人入胜,根本没有人会关注到你!而且你放心,本宫刚才已经让人改了杨女官和张嬷嬷手上的名帖,就算太后心中中意的人选不是你,那也没关系。” 原来赵可涵还藏了这一手! 赵可汐顿时双眸一喜,忙谢道:“多谢姐姐!”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宫婢暴露 只不过,赵可汐还是有些不解的看向赵可涵道:“那宸妃,看起来并没有在宫宴上动手,您怎么对她出手呢?” 两人周围的凉亭处有侍卫和不少宫人把守,是以,外人根本就听不到她们说话。 所以,赵可涵才勾唇一笑,放心的道:“那宸妃盯着,本宫不制造出一点混乱,怎么让你得手?况且,利用这场宫宴让宸妃重伤,也没什么不好,她刚才吃了药丸就病情加重,顺理成章,太后一定会让人查到李尘修身上。” “到时候李尘修一死,宸妃身边就少了一颗重要的棋子,再来,陛下回宫后,他那么心疼宸妃,一定会治宸妃身边的宫婢一个照顾不周之罪……” 随着赵可涵的逐步解释,赵可汐才明白什么是环环相扣! 她越听,双眸越亮,不等赵可涵给她解释后面的事情,就听她道:“到时候陛下震怒,一定会将宸妃身边的宫婢全都处死,到时候宸妃身边就没有一个人会是她的棋子了,也没人能帮她!对付起宸妃来就更容易!” 此话一出,赵可涵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剥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缓缓咀嚼着:“如此一来,宸妃便会与陛下生出嫌隙,郁郁寡欢而死,后宫只有本宫一人足以称霸后位!” 赵可涵说着,仿佛已经看见了后面平顺的路。 她眸中闪烁着掠夺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赵可汐心中彻底放下心来,不知不觉的与赵可涵一同欢笑起来,从远处看去,那凉亭里似乎只坐了一对谈笑风生的姐妹,没有人知道她们在谈论着什么样的话题。 此时,金銮殿内。 那太医借机给尚珂兰把脉的时候,手却不老实,一直若有似无的往尚珂兰胳膊上面摸着。 尚珂兰皱了皱眉,抬眸给闻春使了个眼色,闻春早就看出不对劲,一把拉住这太医的手腕,给他使劲儿扣住,厉声质问道:“你在对娘娘做什么?”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姑娘你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还不行吗?” 太医眉头皱到一块儿,五官疼痛不已,不停的向闻春求饶。 陈夜昙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中一甩,变换出一根金针,道:“那好,你说说你刚才到底在干什么?你自称是太医院的太医,可是却行为不端,刚才更是借着给宸妃娘娘把脉的名义,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儿耍流氓,想死吗?” 说到最后,陈夜昙毫不留情的,“咻”的一声,快速将金针插进了这太医的穴道里。 太医痛叫一声,顿时浑身瘙痒不已,不停的挠着自己身上的皮肤,看那架势好像是不把自己挠出一块皮就不罢休一样。 尚珂兰揉了揉眉心,不在将目光放到这个太医身上,栀子担忧的看向她道:“娘娘,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尚珂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不过是吐了点血,死不了。” 一旁,陈夜昙闻言,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心大?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回娴雅宫去医治一番。” 尚珂兰知道陈夜昙说的是对的,只不过她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眉宇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担忧之色,只见她道:“不行,本宫走了,这宫宴怎么办?今晚这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的。” 听她声音都已经虚弱至极了,知秋也担忧的看向她道:“娘娘,您怎么还管这宫宴?您自己都变成什么样了?您现在需要休息啊!”七界 这些人担心的脸在她面前浮现,尚珂兰摇了摇头,道:“不行,本宫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陈公子,你先回我娘身边照顾她吧,我怕赵可涵到时候对我娘出手。” 见尚珂兰这么执着,陈夜昙也知道她不是自己劝的了的,便干脆转身离去,临走之时留下一句:“那你呆在这里,可千万别碰任何东西!” 尚珂兰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刚才陈夜昙已经跟尚珂兰解释过了,她服药以后之所以会产生那种窒息感,是因为药性相冲,所以不能再吃其他的东西。 而尚珂兰歇下后,靠在椅子上。 栀子皱眉看向被闻春捉拿住的这个古怪的太医,对闻春道:“把他带去柴房困着,到时候陛下回来了,任由陛下发落。” 现在只有陛下才是最能护住娘娘的人,只是,陛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栀子从没有一刻钟像现在这样期盼这陛下回宫! 眼下,陛下是唯一能护住他们娘娘的人了,没想到宫里这些人竟然会利用宸妃娘娘的药对她下手,实在是太过狠毒了! 栀子心中愤愤不平,一旁,知秋重新到了一杯水给尚珂兰喝。 只是尚珂兰皱了皱眉,虚弱的道:“不喝,待会儿太后娘娘回来,处理完这场宫宴再说。” 她在这金銮殿尚且情况如此,回了娴雅宫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只不过她始终想不通,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对她出手的? 这宫宴上的饮食全都是她亲手负责的,嘉妃应该没有机会冷接触的到才对啊! 思及此,尚珂兰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只不过众人没想到的是,御花园里,此刻却发生了一件非常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众人正在热闹的时候,却没注意到尚可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人群中。 只见他吊儿郎当的坐在凉亭里,推搡着一个宫婢,那黄衣宫婢战战兢兢的看了尚可霖一眼,却在触及到尚可霖眼中的冷光时,一瞬间就白了脸色。 顿时,这黄衣宫婢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连忙来到正在招呼客人的赵可涵面前,并恭敬的禀报道:“启禀嘉妃娘娘,您让奴婢给宸妃娘娘换的茶水,奴婢已经换好了!” 赵可涵眼皮下意识的跳了跳,心中闪过一抹狐疑:这宫婢怎么回事?办完了事不是让她回熙梦宫的吗? 不过就这么一句话也不会引起众人猜疑,所以赵可涵便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嗯,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随后,这宫婢犹豫了一下,抬眸看向赵可涵道:“可是,嘉妃娘娘,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宸妃娘娘刚才在宫宴上都吐血了……” 尚夫人就站在她们不远处,将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楚,顿时脸色一变,推开人群,上前看向嘉妃道:“你们说什么?” 第二百二十二章 茶叶有异 嘉妃也没有料到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按照她的布局,此刻这个宫婢早就应该离开金銮殿了,此刻怎么会出现在娴雅宫里? 太后有心护着赵可涵,此时却听得这样隐秘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 赵可涵立马淡然的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话音一落,赵可涵让人来将这个宫婢带下去。 可是尚夫人却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得逞。 只见尚夫人毫不犹豫的上前拦在这宫婢前面,挡在赵可涵面前,大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嘉妃娘娘,这宫婢一定知道些什么,如果你没有做亏心事,就让这宫婢一五一十的把真相说出来!” 赵可涵怎么可能把真相告诉她? 难道要让众人知道是她在茶里面动了手脚,所以才让尚珂兰吐血昏迷的吗?这根本就不切实际! 太后目光不善的看向她,却没有质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想来也是在给她保全面子。 如今只有以退为进了! 赵可涵毫不犹豫的露出无辜之色,看着尚夫人道:“尚夫人恐怕误会了什么,这宫婢确实是本宫宫里的洒水宫婢不假,可是她一个洒水宫婢此时出现在这里,又说出本宫下毒谋害宸妃的话,本来就十分让人怀疑不是吗?” “如果本宫真的要对宸妃不利,怎么会留下这样的线索给你们?” 说着,她又据理力争道:“况且刚才宸妃出事,你们也都是看到臣妾如何维护她的,臣妾根本就没有做对不起宸妃的事情!” 尚夫人根本不信,这后宫尔虞我诈,嘉妃更是和自己女儿不对付,怎么可能会是无辜的? 所以,她看向太后娘娘,屈膝行礼般:“请太后娘娘彻查此事,让这宫婢说出真相!” 而太后听了赵可涵的解释,早就神色动容了。 她还是相信赵可涵不会是这种心肠狠毒的人。 就在这时,赵可涵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给白芍使了个眼色,白芍顿时明白,命人上前将这宫婢的嘴巴堵住,然后悄悄把宫婢带了出去。 太后面对尚夫人寻求真相的请求,也只是淡淡的敷衍道:“嘉妃说的有道理,况且哀家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断然不会做出这等绝情的事情来,况且宸妃与她在宫中相安无事已久,怎么会突然加害宸妃?想来是宸妃自己身体的病症发作才会这样的。” 听了太后的话,尚夫人气得脸色通红,却强硬的道:“太后娘娘,正所谓无风不起浪,难道这事情也是空穴来风吗?臣妇不信,若太后娘娘今日不明查,来日臣妇只好向陛下禀报此事,请陛下彻查!” 太后可不希望有人胡来,她皱了皱眉,道:“尚夫人,不过是一件小事,你怎么如此大惊小怪?刚才宸妃也说了,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破坏了今日的中秋宫宴,你怎么还要抓住这件事情不放呢?” 尚夫人忍不住冷笑一声,当真不是自己的女儿就不会心疼啊! 她干脆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太后娘娘让那宫婢说出她所知道的实情,好让臣妇明白,她到底想用什么样的事情来冤枉嘉妃娘娘,可以吧?” 怎么可能让人把嘉妃做的事情说出来呢? 赵可涵勾唇一笑,看了旁边的白芍一眼,白芍上前一步,道:“尚夫人,奴婢刚刚得知,那洒水宫婢脑子不好使,总是风言风语说些糊涂话,奴婢已经带她下去服药了。”请网 尚可霖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眸光微闪,心道:看来有太后护着,这嘉妃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再这么下去,吃亏的就是自己母亲了。 尚夫人被白芍插话,心里气愤不已,正要让她把宫婢带上来说个清楚,尚可霖就上前行礼,笑眯眯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既然这是个误会,那臣与母亲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还请太后娘娘继续主持宫宴吧。” 说着,他拉着尚夫人退了下去。 尚夫人被他带走,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里,尚夫人心情不好的看着他道:“霖儿,你突然把我从那里带走干什么?那个嘉妃和太后一定是串通好的,要暗害兰儿,我们得帮兰儿讨回个公道才行!” 尚可霖叹了口气,无奈的劝道:“娘,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只不过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太后根本就是向着嘉妃的,再这么逼问下去,那宫婢也不会把实话说出来。” 闻言,尚夫人沉默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尚可霖又解释道:“但这件事情的真相,相信妹妹会查出来的,到时候嘉妃就等着自食恶果吧,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实际上还是留下了破绽。” 听尚可霖这么说,尚夫人不禁狐疑的看着她道:“真的?” 尚可霖正要说话,陈夜昙却走了过来。 见她来了,尚夫人收敛心神,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怎么样,陈公子,宸妃娘娘她好些了吗?” 面对尚夫人关心的问话,陈夜昙微笑着点了点头,安慰道:“伯母放心,宸妃娘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李太医正在给她诊治。” 刚才自己给宸妃看过病,却没有从她身上发现什么。 似乎真的只是误吃了什么东西,才导致体内药性相冲,吐血昏迷。 尚夫人闻言,不禁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多谢你了,陈公子。” 尚可霖不知不觉间闭上了嘴巴,只是将目光放到了嘉妃身上,他双眸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与此同时,金銮殿。 尚珂兰命人将那个流氓太医给拿下后,就让栀子去请了李太医过来。 李尘修给尚珂兰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中毒的迹象,随后,又检查了一番她刚才服用过的东西后,才道:“宸妃娘娘刚才喝的茶与您体内的药性相冲,因为喝的有些多,所以才会吐血昏迷这么严重。” “茶?” 栀子愣了愣,下意识的道:“不可能,这金銮殿的所有食物,都是由我亲自把关验证的,娘娘以前也喝这茶,却没出现什么意外啊!” 尚珂兰微微皱眉,拿过茶壶里的茶闻了闻,却发现这茶香跟以往喝下去的茶没有什么区别。 随后,她看了看,才发现是茶叶的问题! 第二百二十三章 父女重逢 这茶叶跟她以往泡茶用的茶叶不同。 尚珂兰正检查着这茶壶,让李尘修查看了一下这茶叶,还没等李尘修查出什么结果来,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内侍的通报:“陛下驾到!” 陛下? 靳言堂回来了? 尚珂兰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却见靳言堂一身明黄色绣金线龙袍走进了大殿中,他那挺拔的身影和俊郎的容颜,逐渐印进了尚珂兰的眼里。 这次微服出巡可谓是非常顺利的,那王逸风虽然武功高强,可智谋不足,终究是败在了靳言堂的手下。 福庆喜被他派去向扬州请求援兵,陈侍郎则跟在他身边,假扮成了尚珂兰的模样换回了王大人和宁州百姓。 这场战役最终以王逸风惨败而告终,几乎是刚解决了这些叛党,靳言堂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 夜晚,刚到皇宫,换了身衣服,他就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金銮殿,想见见兰儿。 却发现,这小女子,不知何时脸色苍白的坐在金銮殿的椅子上,神色讷讷的看着他,似乎欣喜,又似乎有些震惊,只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兰儿?” 待来到尚珂兰面前,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尚珂兰才回过神来。 顿时,心里的惧怕和想念全都在此刻化成了泪水,她激动的抱着靳言堂,扑在她怀里啜泣个不停。 栀子和闻春等人见状,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李尘修眸光闪了闪,也往后站了几步。 这突然起来的动作倒是让靳言堂愣住了,他不禁拍着尚珂兰的背脊,安慰道:“怎么了?兰儿,怎么哭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把脑袋埋在她怀里,闷声道:“陛下,兰儿想你了。” 十几日未见,她替靳言堂遮掩离宫的事实,承受着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施威,这期间,由六部暂时代替他处理朝政。 如今靳言堂终于回来了,尚珂兰也可以安心的在后宫里做一个后妃了。 靳言堂听了尚珂兰的话,不禁笑了笑,眼里的柔和之意逐渐扩散开来。 他摸了摸尚珂兰的头发,道:“好了,兰儿,朕回来了,朕也想你,你看看,谁来看你了?” 说着,靳言堂让开身子,把后面的人展露在尚珂兰面前。 一个身形精瘦干练,目光矍铄的老人站在尚珂兰面前。 尚珂兰目光一顿,随即大喜,忙上前扶着他道:“父亲,您怎么来了?为何不好好养身体,难道您……您的病已经好了?” 左相笑眯眯的看着尚珂兰,慈爱的握了握她的手,声音和蔼的道:“是啊,多亏了你和陛下提供的治疗瘟疫的药方,所以我才能好的这么快,今日中秋节,陛下特意去养心殿让我来这里看你的,对了,你娘呢?” 尚珂兰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有块大石头落下了。 她对左相微微笑道:“父亲,母亲和大哥去御花园里猜灯谜了,您这会儿去寻,他俩应当是在一块儿的。”炫书文学网 自己刚才出了事,尚母一定非常担心自己,大哥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会和陈夜昙一起看着尚母,以免她出什么意外。 左相此人虽然处理朝政是一把好手,可是在妻子面前就完全是个妻管严,他也打心眼里敬爱尚夫人,所以这辈子都没要什么小妾。 偶尔有一些官员送女人给他,也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给打发走了。 尚珂兰偶尔想起这事情来,还会觉得有些好笑。 听了尚珂兰的话,左相果然双眸一亮,自己痊愈了,最想见到的除了一双儿女,就是自己妻子了。 所以他看向靳言堂,对他躬身行礼道:“陛下,臣……” 靳言堂笑了笑,抬手制止他道:“左相不必多礼,朕也要去看看母后和岳母大人,便一同去御花园吧。” 此话一出,左相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这时,李尘修却及时站出来阻拦道:“陛下,宸妃娘娘身子不好,暂时不宜运动,她体虚,需要多休息,臣已经让人去配了固本培元的药剂过来。” 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尚珂兰好。 毕竟她现在真的太虚弱了,一点也不能浪费体力,需要多休息。 否则稍不注意,就会晕过去的。 尚珂兰不好意思的对靳言堂和左相笑了笑,道:“父亲,陛下,诚如李太医所言,我现在确实需要休息,无法奉陪你们了,不过今晚能见到陛下和父亲,还有母亲跟哥哥,我已经很满足了,御花园这会儿应该很热闹,两位慢去。” 她说着,对两人点了点头。 不过她并没有将宫宴选秀的事情告诉给靳言堂,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说出来,只能让栀子代为转述。 于是,她刚看了栀子一眼,栀子便对她点了点头,并上前一步,恭敬的道:“陛下,今晚中秋宫宴上,嘉妃娘娘提议为您选一位嫔妃,太后娘娘也已经同意,这会儿四妃的选秀结果应当在御花园公布出来了,您可以去看看。” 选秀?还选四妃? 靳言堂当即皱了皱眉,问道:“这是嘉妃提出来的?” 他当初应该说的很明白了,无心选秀,而且取消这次选秀。 毕竟他答应过兰儿,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就算宫中有这么多美人,可到头来却没有一个是让他心动的,他也不会心动。 不过母后既然都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想必他要多一位后妃,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了靳言堂的问话,栀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正是,这主意是嘉妃娘娘提出来的。” 闻言,靳言堂点了点头,随后嘱咐尚珂兰好好休息,按时吃药,便带着左相离开了这里,向御花园走去。 只是临走之前,他不动声色的看了李尘修一眼,眼里闪过了一抹暗芒。 待他走后,尚珂兰强撑着的精神才松了下去。 只见她一下子瘫在椅子上,无力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轿撵到了没有?先扶本宫回去吧。” 栀子点了点头,扶着尚珂兰起身,并道:“娘娘放心,奴婢刚才已经让人准备轿撵去了。” 尚珂兰闻言,这才点了点头,而这时,李尘修拿着茶叶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这茶叶应该不是您平常喝的茶叶,里面似乎加了点东西……” 第二百二十四章 人选确定 夜晚,御花园,这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一派节日到来的气息。 刚才那个宫婢对嘉妃而言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在人群中引起很大的波澜,毕竟太后都有心平息这场纷争,谁人敢不要命的上前挑起? 尚夫人在宫宴上越来越觉得不自在,只想去看看女儿。 就在这时,招呼好众人的福普来到了尚夫人和尚可霖这边。 只见他恭敬的对两人行礼道:“奴才娴雅宫管事太监福普,见过尚夫人,见过尚公子。” 一听他是娴雅宫的人,尚夫人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喜道:“是宸妃娘娘叫你过来的吗?” 刚刚尚珂兰就是让福普带着这些人来御花园的,御花园的诸多事宜也都是由福普解决的。 听了尚夫人的话后,福普笑了笑,道:“尚夫人,宸妃娘娘之前特意交代过奴才,让奴才务必在宫宴上照顾好您,奴才看您这边一口饭菜都没动,可是这些吃食不和胃口?” 没处凉亭里都放了小菜和糕点瓜果,月饼茶水。 皇宫的月饼跟宫外的是不一样的,从选材到制作都是非常用心的,用的方法也是老师傅传承下来的,所以月饼十分好吃。 只不过尚夫人一口没用,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怕她还在为刚才与太后争辩的事情生气,所以福普才过来看看她,也算是开导开导她了。 只是尚夫人始终叹了口气,看着桌上这些糕点,不禁感叹道:“希望中秋节,我身边都是有很多人的,没想到今年这么冷清。” 只是她话音刚落,不远处,一道内侍的通传声响起:“陛下驾到!左相大人到!” 此话一出,御花园里众人皆惊,不少闺阁女子更是红了脸色,慌忙向那内侍说话的方向拜下,纷纷道:“参见陛下!” 闻言,最高兴的要数尚可霖和尚夫人母子俩了,他们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眼里都浮现着震惊之色,又含着一抹喜悦,似乎谁都没有料到,左相和陛下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众人齐声统一的声音响起,不一会儿就盈盈跪倒了一大片,不多时,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靳言堂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见他对众人抬了抬手,道:“诸位免礼平身,今晚既然是中秋宫宴,就不必多礼。” 他话音刚落,福庆喜就已经派人给他搬来了一张龙椅。 就连福普,眼里也露出了震惊之色。 难道陛下回来了? 一旁,赵可涵看向靳言堂,心里又是欣喜又是害怕。 她欣喜的是,靳言堂终于回来了,可她害怕的是,靳言堂如果发现了她对宸妃做的事情怎么办?岂不是要将头她也打入冷宫? 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就被赵可涵否定了下去。 不可能的,赵可涵的计划天衣无缝,她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随即,赵可涵和太后迎了上去,笑容真诚的看向靳言堂道:“陛下,你来了?”备用站 赵可汐含羞带怯的站在赵可涵身旁,时不时的抬眸向靳言堂投去放电一样的目光,一般男人恐怕在这样的目光下早就心神荡漾了吧! 可是靳言堂却似乎没有察觉似的,他直接忽视了赵可涵的问题,而是看向左相道:“尚大人,去找找你的亲人吧,朕与太后和嘉妃说点事情。” 既然靳言堂有事情要说,那他也就不留下来碍手碍脚了,况且左相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见这两个女人的,是以,他对靳言堂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里。 太后则拉着靳言堂的手,在他身旁坐下,并忍不住笑道:“陛下,你什么时候来御花园的?也不跟哀家说一声,宸妃说得了瞌睡症,怎么这会儿就醒过来了?” 靳言堂神色淡然的道:“朕不来,怎么知道母后和涵儿给朕选了一位怎样的妃子呢?” 这会儿宫宴进行的也差不多了,御花园里的猜灯谜都是最后的游戏,听靳言堂这么说,赵可涵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反而对众人笑道:“各位,接下来就请太后娘娘和杨女官与张嬷嬷开始评选出四妃之一吧!” 此话一出,不少向这边投来打量目光的女子,一时间都红了脸,谁也没想到,靳言堂会在这时候出现,众人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遗憾的。 毕竟刚才她们在舞台上尽情展现了自己最美的一面,却没有得到陛下赏识。 不过不知道太后看好谁呢? 毕竟这场宫宴选秀宸妃和嘉妃都没有参与,还是以太后为首的,杨女官和张嬷嬷这两个名义上的评审反而还不怎么名副其实。 靳言堂看向太后,淡然问道:“哦,母后,您手上已经有四妃的结果了吗?” 太后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一开始,哀家是看好那个内阁大学士的女儿张如雪,只不过这张如雪看着似乎太过柔弱,哀家倒是觉得,汐儿比她们要出色不少。” “汐儿?” 太后这对赵可汐亲昵的称呼,让靳言堂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他不禁看向太后问道。 赵可涵抬眸瞥了赵可汐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赵可汐顿时会意,连忙上前一步,对靳言堂恭敬行礼道:“民女浙州赵府赵可汐,是嘉妃娘娘的嫡亲妹妹,参见陛下!” 赵可涵什么出身,靳言堂最清楚不过了,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妹妹。 这赵可汐只是她名义上的妹妹,不过这捏造的身世,总比直接承认她是前朝公主的身份来的强。 是以,靳言堂并没有阻拦他们,而是对两人点了点头,道:“母后和涵儿做主便可,朕去看看尚夫人。” 此话一出,赵可涵脸色微变。 如果陛下这时候去看望尚夫人,尚夫人一定会把刚才那个宫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陛下的,陛下向来敏感多疑,而且又那么在乎宸妃,肯定会彻查此事! 到时候就算她的计划再怎么天衣无缝,再加深陛下对她的怀疑,她在这后宫也待不长久的! 于是,赵可涵急中生智,起身拦住他,并向尚夫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笑道:“陛下,如今尚夫人与左相大人一家正在团聚,这选妃之事也不是儿戏,您如果不亲自坐镇,始终有些说不过去呢!” 等这件事情过去后,尚夫人再向陛下告黑状,陛下也拿她无可奈何!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为母则刚 靳言堂似乎对赵可涵的话并没有多想,只是坐回了原位,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这时候左相一家正在团聚,朕确实不应该去打扰。”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让婉琴找来杨女官和张嬷嬷,三人各自交出刚才最出色的女子名单,结果赵可汐两票,张如雪一票。 张如雪那一票是杨女官的,而赵可汐的则是张嬷嬷和太后的。 这确实有些出乎赵可涵的意料之外。 按照她的意思,杨女官和张嬷嬷那两票上的名字,应该都被她的人改成了“赵可汐”才对,没想到这杨女官倒是有些办法,竟然想出了这个主意保管好了名单。 而这宫宴选秀的最终人选应该由福普公布的,只不过既然福庆喜回来了,这事情自然也就由他来做。 只见福庆喜来到众人面前,手里拿着名单,恭敬的道:“这次中秋宫宴上,选秀唯一入围的人是……浙州赵府,赵可汐,赵姑娘!” 饶是已经知道结局,可赵可汐还是忍不住激动的脸色通红,她恭敬的上前谢道:“民女谢陛下,谢太后娘娘,谢嘉妃娘娘!” 她确实应该感谢嘉妃。 随后,福庆喜又道:“内阁大学士之女张如雪以一票之差落选,实在遗憾,太后娘娘特意赐玉如意一对,云锦一匹!” 张如雪眼神暗了暗,咬了咬唇,屈膝行礼道:“谢太后娘娘!” 赵可汐不过一届商户之女,凭什么一步登天做了大周朝的四妃之一? 不少人都嫉恨的看着赵可汐,眼里又有羡慕闪过。 毕竟众人都清楚,还是因为她有个做嘉妃娘娘的姐姐。 不过刚才在宫宴上,这些姑娘们也都是使尽了全力的,如今却什么都没有落下,始终有些失望。 但太后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等福庆喜公布了人选之后,她便让婉琴给每个参与选秀的女子都送了云锦和手镯。 这些都是宫廷技艺制作而成,民间少有,也算是厚重之礼了,而且有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她们不愁以后找不到好婆家。 只是靳言堂抬眸,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赵可汐一眼,眼里有一抹暗芒闪过。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福庆喜刚公布了这个消息,福普就命一个内侍往娴雅宫的方向向尚珂兰通风报信去了。 今晚只是确定人选,正二品的册封大典和封号要选个黄道吉日才能定下来。 只是靳言堂这边被太后拉着说话,左相和尚夫人这边的气氛却有些阴沉。 尚夫人与尚可霖见到左相时,三人彼此之间又是激动又是开心。 不过很快的,尚可霖就冷静下来,待扶着尚夫人和左相坐下后,尚夫人就忍不住在左相面前摸起了眼泪,委屈的道:“你这老头子,平时多威风的,一出事就不见了踪影,说是出去办差,出趟远门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你知道这其中发生了多少事情吗?”城 “咱们儿子差点入狱,咱们女儿也差点被人害死了,刚刚还在金銮殿吐了血!” 此话一出,左相脸色一变不过很快的,他就恢复了平静,拍着尚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夫人有话慢慢说,这里耳目众多,有许多不便,待会去了再跟为夫娓娓道来。” 他的顾虑是对的,毕竟陛下还在这里,有些事情陛下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对待自己的女儿也就不该是刚才那种平和无知的模样。 而且,刚才见到女儿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女儿脸色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他始终没有多想,毕竟兰儿有时候身体是不好,尤其是到了换季的时候,总会病上一场。 他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没想到其中还另有隐情。 尚夫人一听左相这么说,无奈的点了点头,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那太后明明知道嘉妃就是谋害兰儿的凶手,却一直护着嘉妃,好像兰儿根本就不是她媳妇一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旁,尚可霖也在这时插嘴道:“就是啊,父亲,如果不是太后百般维护,任由嘉妃处理掉证人,这时候,嘉妃对兰儿做的事情早就水落石出了,也不知道嘉妃给太后娘娘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太后娘娘这么相信她!” 他话音一落,左相果然皱起了眉头,声音里带着愠怒的意味说道:“这太后,年轻时我便与她相识,我与靳老爷子交好,她却看不惯我,处处与我为难,没想到如今还把这恩怨放到了后辈身上,亏我还以为这太后是个明理的,如今看来也是个糊涂人!” 左相根本就不想在这时候批判谁,因为这时候说起太后也是没用的。 他这么说,也是顺着尚夫人的意,顺便转移话题,毕竟有些事情就算是身为左相的他也不好掺和,还得告诉陛下,让陛下自己解决。 果然,听了左相这么说,尚夫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转而安慰起左相来:“夫君,你别这么生气了,明日我就递个帖子来宫里照顾兰儿,我就不信,有我这个当娘的在,那些人还敢对兰儿怎么样!” 尚可霖闻言,忍不住笑了笑,道:“娘,您怎么一提到妹妹的事情,就变得这么强硬了?” 原本尚夫人也是个柔弱的女子,可是一旦祸及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就会让这些人尝尝什么是为母则刚的滋味。 尚夫人想做什么,左相都会宠着她,便点了点头,道:“今晚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打探兰儿的情况。” 尚可霖起身,道:“那我去向陛下请辞。” 他说着,眸光微闪。 向陛下请辞,自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对陛下说出“告辞”两个字,有些话既然他父亲不愿意说,那就他来说好了! 只不过还没靠近靳言堂,他就看见赵可涵与赵可汐姐妹俩左右相伴在靳言堂身侧,而靳言堂神色冷漠,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发现他眼里的不耐烦之色。 见状,尚可霖勾唇一笑,朝他走了过去。 尚珂兰从大殿中离开后,李尘修是最后离开的,只不过他走时,回眸看了一眼那茶壶。 此刻金銮殿里没有什么人,他不动声色的将茶壶放进了宽大的袖子里,往太医院的方向走了。 这茶壶里的茶叶有问题,里面加了些什么东西,还需要他具体再查查,不然到时候陛下问起,他哑口无言,对自己和宸妃都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 冷面质问 “陛下,那您看汐儿册封一事……” 赵可涵和太后两人,还在跟陛下说赵可汐册封四妃的事情,靳言堂摆了摆手道:“交给礼部去办就好了。” 随后,他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尚可霖,便知道尚可霖是有事情找自己,所以对赵可涵和赵可汐两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退下。 只不过尚可霖正好在此时走过来,见状,他摆了摆手,笑道:“两位娘娘不用回避,陛下,微臣就是来跟您告别的,这宫宴也结束的差不多了,只是今晚主持中秋宫宴的时候,宸妃娘娘吐血昏迷过,似乎病情有些加重。” “所以臣的母亲想明日进宫来看护宸妃娘娘两日,不知道陛下可否恩准?” 靳言堂本就答应过,待左相痊愈之后,就让尚珂兰回左相府歇息两天。 只是乍然间听到尚可霖这么说,他更关心的却是他话里说的“吐血昏迷”。 顿时,靳言堂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转而看向赵可涵和赵可汐,冷冷质问道:“你们都知道这件事情,却没有跟朕说?” 赵可汐愣了愣,视线闪躲,没有和他对视。 赵可涵眼神闪烁,低头柔弱的道:“臣妾本来想着等宫宴结束后,再跟陛下说这件事情的,请陛下息怒。” 靳言堂对这两个女人的耐心渐渐没了,他不再看向她们,而是起身对尚可霖道:“这件事朕知道了,霖兄,你先带左相大人回去吧,既然尚夫人明日也要进宫,不如今日就让尚夫人歇在宫里也是好的。” 闻言,尚可霖眸光微动,垂眸行礼道:“是,陛下。” 随后,靳言堂对福庆喜摆了摆手,吩咐道:“去,接尚夫人回娴雅宫。” 这是让福庆喜准备轿撵的意思,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 不过嘉妃既然计谋已成,福庆喜也就没什么话好说的,只恭敬的道:“是,陛下。” 待尚可霖和福庆喜退下的时候,靳言堂也转身准备离开这场宫宴。 因为宫宴结束的差不多了,太后之前又人人给了赏赐,所以这会儿众人基本上都来向太后辞行,太后暂时脱不得身,幸好有福普在一旁帮助她。 这福普就是尚珂兰派来照看御花园这边的。 而赵可汐看着陛下离去,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对赵可涵道:“姐姐,我……” 赵可涵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先回熙梦宫,陛下那里交给本宫,免得你待会儿乱说话露出什么马脚。” 赵可汐虽然有些不想离开,却还是点了点头,乖乖的道:“好的,姐姐。” 她还没有册封四妃,不算正式的宫妃,在这之前还得靠赵可涵帮她打点一切。 所以赵可汐很是听她的话,只不过,赵可涵终究是先帝宠爱的公主,留给赵可汐嚣张跋扈的一面还在,所以赵可汐又有些怕她。 所以她才这么听赵可涵的话。 而且陛下她今日一见,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男子,她怎能不心动?678 白芍派了两个宫婢将赵可汐护送回娴雅宫,而赵可涵则追随在靳言堂身边,神色担忧的道:“陛下,臣妾本来也想告诉您宸妃娘娘的事情,只不过宸妃娘娘之前在金銮殿的时候就嘱咐过,万万不可以因为她的身体而扰乱了这场宫宴。” “所以臣妾才没有告诉陛下这件事情,本来想着,等宫宴结束后再跟陛下说的……” 靳言堂知道,就算问赵可涵话,她也不一定会说,所以干脆什么都没问她,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变的道:“嘉妃,你先回去吧,这么晚了,待会儿朕也不好安排人送你。” 白芍和几个侍卫跟在两个主子身后,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见靳言堂脚步不停的向前走,而赵可涵却不知道为什么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见状,白芍忙迎了过去,诧异而又小心一些,扶着她道:“娘娘,您怎么了?” 赵可涵脸色十分难看,缓缓对她摇了摇头后,才道:“没什么,回宫吧。” 几个侍卫则越过她们跟在了靳言堂身后。 赵可涵说出这话时,深深的看向靳言堂越走越远的背影,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刚才那一幕。 刚才,她本来想以退为进,博得靳言堂好感,没想到靳言堂却直接让她回宫,不要再插手宸妃的事情,连她准备好了打击李尘修的说辞,都没有来得及说出来! 如此一来,对她自然而然也就很不利。 只是现如今再凑上去,恐怕会惹得靳言堂厌恶,为今之计,还是先回熙梦宫比较好。 宫宴散去,娴雅宫。 尚珂兰正疲惫的躺在床榻上,她脸色苍白,嘴唇都没有血色,看起来病情严重的样子。 知秋给她诊脉后,放回手。 栀子守在一旁,见状,她连忙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宸妃娘娘的病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事?” 知秋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道:“娘娘目前的状况不宜操劳,而且她的身体又虚弱了几分,需要食补药补两者并进,而且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喝茶。” 不知道嘉妃对自己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想直接致自己于死地吗? 不,赵可涵虽然恨她,却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来。 只不过一时间,尚珂兰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赵可涵为什么会在宫宴上对她出手。 而且张如雪分明就是赵可汐的有力竞争对手,却因为她的缘故而被赵可涵冤枉,虽然强行将张如雪无罪释放,不过张如雪这样一来也算得罪嘉妃了,以后的路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对尚珂兰恭敬的禀报道:“启禀宸妃娘娘,今晚选秀的结果出来了,福公公特地派小的来跟您说一声,那人是嘉妃娘娘的妹妹,浙州赵府的嫡女,赵可汐。” 赵可汐? 尚珂兰挑了挑眉,缓缓睁开眼睛,道:“本宫知道了,让福公公忙完了早些回来吧。” 这内侍恭敬的应声退下后,栀子忍不住握了握拳头,道:“娘娘,陛下都说了无心选秀,您怎么还认同嘉妃和太后娘娘胡闹,自作主张给陛下选一门亲事呢?” 后宫里多个女人,对尚珂兰来说就是多了一份竞争。 见栀子这么说,尚珂兰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就算本宫不同意,她们也有的是办法把赵可汐塞给陛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动情不已 闻言,栀子愣在原地。 知秋退到了一旁,正要给尚珂兰倒杯茶水,却突然见到门口有一抹明黄色的影子,顿时知道是陛下来了。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内侍没有通传,陛下也没有进来。 她心里跳了一下,忍不住想转身提醒栀子少说两句,靳言堂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要出声。 顿时,知秋吞了吞唾沫,按捺住神色将水端给尚珂兰,她低头道:“娘娘,喝点水吧。” 尚珂兰接过,还没喝下去,就听栀子又抱怨道:“可是陛下如今这后宫里的女人,比老爷还要多,老爷也算是位高权重之人,府里也只有夫人一位妻子,陛下虽然疼爱您,却……” 当初尚珂兰和靳言堂之间发生的事情,栀子都是知道的。 所以看着如今那么多女人要跟尚珂兰分享一个男人,栀子心里很不舒服。 主要还是因为尚珂兰从小跟她在一块儿,现代人的思想不知不觉影响了她的原因。 听栀子这么说,尚珂兰愣了愣,随即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手道:“栀子,有些事情陛下也无可奈何,当初本宫也因为这事而吃醋,对陛下也很是恼怒,只是如今本宫才得知,原来陛下真的很不容易,做天下人的帝王和本宫一个人的夫君,总是很难两全的。” “本宫既然认定了陛下这个男人,纵然他有再多女人,只要他心里装着一个本宫,本宫就会在他需要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帮他。” 栀子被尚珂兰这番话给震住了,原来娘娘已经想得这么明白了,和以前左相府那个温柔却有着自己高傲的小姐比起来,她似乎真的变了。 一时间,栀子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道娘娘的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门外,靳言堂听见这番话后,也不禁瞳孔微缩,放在门框上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在一起。 兰儿…… 她从来都没有变过,原来她还是这样深爱着自己。 靳言堂眼神暗了暗,随即放下手,大步迈进去,不由分说便将尚珂兰揽在怀中。 面对突然出现的靳言堂,尚珂兰有些不知所措,她惊讶的道:“陛下,您……您怎么来了?” 靳言堂却如同抱着珍宝一样紧紧的抱着她,冷漠的神色化成了满脸的柔情。 他动容的道:“兰儿,你怎么这么傻?那些女人不值得你吃醋,朕根本没有碰过她们。” 尚珂兰一愣,抬眸不解的看着他道:“陛下每日雨露均沾,怎么可能连那些娘娘都没有……” 靳言堂听了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只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道:“谁告诉你朕每日雨露均沾了?这段日子不是一直陪着你吗?” 闻言,尚珂兰脸色微红,低下头道:“太后娘娘希望您不要独宠臣妾一人。” 事到如今,她已经看明白了,太后和她,也许永远都成不了那种婆媳和睦的关系,她真正放在心里的还是赵可涵这位嘉妃。 靳言堂无奈的叹了口气,对这些人挥了挥手,纵然栀子不想退下,却还是领着众人走了出去。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靳言堂才温柔的捧着尚珂兰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目光柔和的注视着她道:“朕从来没有碰过,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朕身边有一个跟朕身形相似的侍卫,他是父亲留给朕的影子,每次去其他寝宫的时候,都是朕让影子代替的。”夜夜中文 尚珂兰目光一怔,脑海中回想起宁妃还在时,靳言堂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他没有碰过宁妃。 就算知道宁妃怀了“他的孩子”,他也无动于衷,因为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 好一会儿后,尚珂兰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解的看向靳言堂道:“那陛下来臣妾这里,不会也是用的……” 用的替身吧? 只不过后面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不过,她看向靳言堂的目光已经逐渐变得不善起来。 靳言堂被她说的有些哑口无言,却突然轻轻吻了她一下。 这吻来的有些猝不及防,却那么温柔。 尚珂兰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靳言堂宠溺的看着她道:“朕满眼都是你,怎么会这样对你?你这是在怀疑朕,嗯?” 这个‘嗯’的语气十分危险,尚珂兰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松了口气,道:“不是这样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靳言堂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以后,她竟然真的松了口气,心里也放松了很多。 现在,她看到靳言堂就觉得很放心,大概是这两天,靳言堂不在的那段日子里,她真的很想他吧。 这人一放松,疲惫的感觉就怎么也止不住的想涌上来,尚珂兰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声音暗哑的道:“陛下,臣妾困了。” 靳言堂摸了摸她的额头,扶着她躺下,轻轻给她盖好被子,道:“困了就睡吧,朕陪在你身边,直到你醒过来。” 尚珂兰放心的点了点头,纵然知道每次她醒过来,靳言堂都已经上朝去了,可她还是闭上眼睛,在靳言堂的守护下睡了过去。 靳言堂给她放下了一半的纱帐,温柔的注视着她,寸步不离的守在她床边。 这时,福庆喜带着尚夫人来到了娴雅宫,只是两人刚到寝宫外就被栀子给拦了下来。 先是对尚夫人行礼后,栀子才悄声说道:“夫人,陛下和娘娘在里面说话,现在没有动静,许是已经歇下了,奴婢先带夫人去偏殿歇息吧?” 尚夫人听了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微微笑道:“唉,我就知道,陛下是疼爱兰儿的,这宫宴刚结束就来照顾兰儿了,还让人把我也请来了这里,如此一来倒省了我明日许多功夫。” 栀子陪笑不语,让闻春和知秋扶她去了客房。 福庆喜则与栀子一同守在门外,看见福庆喜,栀子就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只跟他保持了距离,远远的隔开了他。 娴雅宫谁不知道他福庆喜跟嘉妃是一条线上的?只不过都知道,却没有人说出来而已。 福庆喜则笑眯眯的看向栀子道:“栀子姑娘,您似乎对洒家有什么偏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在里面?” 栀子没好气的道:“哼,我跟那种叛经离道,不敬师父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她说着,还对福庆喜翻了个白眼。 福庆喜脸色不变,只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洒家对那种杀人父母,把人儿子带进宫中阉了的太监,也没什么好感。” 第二百二十八章 父子谈话 在这里,一般都称呼公公为内侍,直接称呼对方为太监的话,是十分不尊重人的一种说法。 此话一出,栀子愣了一下,难道他说的这个人,就是福普吗? 栀子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福普看着还是多和善的一个人,跟谁都客客气气的,就连以前爱收银子,贪图小恩小惠的毛病,如今也已经全部都改了。 此时,宫外,一辆马车在京城里缓缓而驰。 陈夜昙、尚可霖和左相三人共同乘坐在车厢里,只不过陈夜昙虽然是女子装扮,却又是男子坐姿,她与尚可霖坐在一块儿,看起来倒是意外搭配。 左相坐在两人对面,桌上摆放着水果,陈夜昙在一旁吃着水果,并不插足父子俩之间的谈话。 只听左相对尚可霖问道:“你之前入狱了?怎么回事?”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尚可霖还是简单跟左相解释了一下。 左相本就是朝堂上的老江湖,只听尚可霖这么讲了两句,脑子就已经转了过来。 他摸着胡子,缓缓说道:“这嘉妃赵可涵,本就是前朝先帝的公主,我协助陛下灭了先帝,左相府与嘉妃可谓是有杀父之仇的,她对你出手,也不难理解,只不过这样一来,我们更要叫你妹妹小心这个嘉妃。” 尚可霖点了点头,双手交叠在胸前,道:“父亲放心,妹妹心中有数。” 她是自己的妹妹,尚可霖相信,一个小小的嘉妃对付起来不成问题,毕竟嘉妃不像皇后那样,出手就是杀招,而且让人明知道是陷阱,却也不得不跳。 可尚可霖话音刚落,左相就神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屑的道:“嘉妃这个人,你不要以为她看起来好对付,像表面上那么肤浅,别忘了,当年陛下遇刺,和差点被先帝赐死的时候,都是赵可涵替陛下挡下来的,对陛下而言,赵可涵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他对嘉妃肯定也存了一抹心软,绝对不会置嘉妃于死地的,你没看见太后娘娘是如何维护嘉妃的吗?” 闻言,尚可霖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还是父亲想的周到!” 可紧接着,尚可霖皱了皱眉,神色担忧的道:“可是父亲,这样一来,那妹妹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说着,他又忍不住道:“我们要不要出手帮帮妹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算妹妹有陛下宠爱,身边却始终跟着一个不会死的跟屁虫,找她麻烦,也不是个什么好事。” 这跟屁虫说的就是嘉妃。 左相听了他的话,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看向他,拍了一下他的大腿道:“你这小子,老夫苦心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却还是那副纨绔模样,连个比喻都打不好,老夫要你这儿子何用?” 尚可霖忍不住撇了撇嘴,委屈的道:“父亲,这不是在说妹妹的事吗?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 左相哼了一声,双手拢回袖子里,淡淡的道:“就算嘉妃有恃无恐,对兰儿使绊子也不要紧,我左相府也不是吃素的,她要是敢再动兰儿一根毫毛,我就让陛下亲自对她出手!” 说到这里,左相的眼里飞快闪过一抹锋芒,如果不留心的话根本就注意不到。 左相本来就心疼这个女儿,上次他得了瘟疫,陛下还没有找到治疗瘟疫的办法时,尚珂兰就已经想办法给他带了了一瓶奇特的药,服用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才彻底好转过来。 如今他精神更胜从前,对付起这些伤害自己儿女的人,左相也丝毫不会因为对方的出身而心慈手软! 只不过还不等尚可霖说话,左相就已经将目光投放到了陈夜昙身上。无忧中文网 只见他疑惑的看着陈夜昙,问向尚可霖道:“还未请教这位是?” 明明穿着自己府里丫鬟的衣服,可是他却不认得这丫鬟,难道说是新来的不成? 就在左相这么想着的时候,尚可霖为两人引荐到:“这位是……” 还不等他说完,陈夜昙就主动对左相拱了拱手,行礼道:“左相大人好,免贵姓陈,名夜昙,家住蜀地荆州,乃是令公子的好友。” 她说话掐着男子的嗓音,纵然看起来美若天仙,可左相却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气道:“唉,我还以为这傻小子终于开窍,有喜欢的丫头了,没想到却好这口……” 此话一出,空气中僵硬了片刻,车厢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饶是尚可霖,听了左相这话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陈夜昙更是脸色通红,怔在原地没有说话。 一路上,几人再没有花说,只不过左相看向尚可霖和陈夜昙两人的眼神,却始终充满了怪异的感觉。 翌日清晨。 娴雅宫,福庆喜推门而入,端着盆热水,恭敬的来到靳言堂面前道:“陛下,您该洗漱一下,准备上朝了。” 靳言堂皱了皱眉,冷冷瞥了他一眼,道:“退下,朕今日不早朝,让六部主持早朝就醒了。” 靳言堂已经半个月没有上过朝了,之前是因为出发去宁州,这下回来了,却又因为宸妃而推了早晨。 福庆喜有些犹豫,对靳言堂道:“可陛下,您已经很久没有上过朝了……” “不是还有左相吗?嗯?” 靳言堂冷冷说完,从福庆喜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尚珂兰。 熟睡中的尚珂兰美得好像花仙子一样,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却生怕他突然离开她一样。 靳言堂陪了她整整一夜了,怕说话的声音太大把她吵醒,因此故意放低了音量。 福庆喜听靳言堂的声音,就知道再说下去,恐怕多说无益,只好端着水盆又走了出去。 这会儿,外面的天空也才蒙蒙亮,像是盖着一层布一样,周围还有雾气萦绕。 也只不过才卯时而已。 此时,熙梦宫。 从宫宴上回来后,赵可涵就一直坐在房间里,独自守着一盏红烛,寝宫里的灯火然到了天亮。 可是白芍守在门外,却一直不敢进去。 整夜整夜,在陛下那里受了委屈的嘉妃回到寝宫后,就让白芍找了两个粗使宫女给她,惨叫声不绝于耳,听的人胆战心惊。 一直到凌晨,也就是卯时初,里面的动静才小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嘉妃毒计 “吱吖!” 门一下子开了,一袭红衣的赵可涵拉开门,站在白芍面前,她白皙的手指上沾了鲜血,衣服上因为是红色的,所以看不出来染没染血。 白芍丝毫不敢怠慢,对待赵可涵永远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的。 她连忙低头,恭敬的对赵可涵道:“娘娘,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赵可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随后把门完全推开,往房间里走去,并对白芍道:“把这两个宫婢的尸体处理一下,另外,本宫的容貌看起来怎么样?” 白芍刚走进寝宫,就被地上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给震惊到了。 还没等回过神来,就又听到了赵可涵这么问她。 一时间,白芍有些不知所措的答道:“回……回禀娘娘,您的容颜青春靓丽,后宫诸多女子都不及您的半分美丽!” 赵可涵却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她冷冷的看了白芍一眼,道:“本宫是问你,本宫今日的气色和状态看起来如何?本宫要你说实话!” 实话! 这后宫里最难说的实话,往往能有三分真七分假就已经算是实话了。 白芍只得低头恭敬的道:“是,娘娘,请恕奴婢冒犯了。” 话音一落,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赵可涵,目光打量起来。 只见赵可涵一夜没睡,气色有些暗沉,眼角处有点淤青,眼下也有些黑色沉淀,看起来没休息好,十分憔悴的样子。 于是,白芍才低下头,强忍着颤抖的声音恭敬的道:“娘娘的气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精神也不是很好,似乎……似乎是为什么事情所困,有些寝食难安。” 这话也相当于是福庆喜告诉她的,红袖死后,她被提拔为赵可涵身边的掌事宫女,可是危险也就越来越大。 福庆喜曾跟她同行的时候提点过她,嘉妃如果想从她嘴里听到真话,就最好实话实说,不要隐瞒,否则嘉妃发怒,她也必死无疑。 也正是因为这样,白芍才敢大着胆子把自己观察到的状态给嘉妃说出来。 不过此话一出,赵可涵却在这昏暗的房间里笑了起来。 只听她的笑声阴森恐怖,可很快的,她就平静下来,淡淡的道:“本宫就是要让自己看起来憔悴不堪,不仅如此,本宫还要凭这副模样,让宸妃折了李尘修这颗棋子,折了栀子和知秋闻春那些贱婢!” 都是因为这些人围绕在尚珂兰身边帮助她,所以才让宸妃这贱人,屡次从生死存亡的困境中逃走。 华妃和皇后这两个没用的东西,屡次对宸妃和左相府出手,却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次她不仅要亲自对宸妃出手,还要来个借刀杀人! 白芍只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赵可涵说话,却并不敢插嘴。 不多时,只听赵可涵回过神来,表情平静的看向她道:“去把赵可汐叫起来,随我去娴雅宫给宸妃娘娘请安,还有,让库房准备些补品和金银首饰,明白吗?” 听闻陛下昨夜在娴雅宫待了一晚上,这宸妃到底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她得去探探口风,还有,尽快想办法让赵可汐在陛下面前留下映像,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白芍不敢怠慢,恭敬的应道:“是,娘娘!” 只不过现在才卯时,这会儿去娴雅宫会不会太早了?静爱书 白芍心中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到了辰时,天光乍现的时候,尚珂兰才缓缓从梦中醒来。 天空上,天朗气清,看起来又是一个晴天。 隐隐约约的,尚珂兰看见旁边似乎坐着一个人,顿时,她愣了愣。 正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尚珂兰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一个人的手,而这人却正是昨晚守在她旁边的靳言堂! 霎时间,尚珂兰回过神来,连忙从床上做起来,看向靳言堂道:“陛下,我怎么……不对,你怎么还没有去上朝?” 按理来说,辰时的时候早朝就已经结束了,靳言堂应该在与那些王公大臣商量朝政才是。 靳言堂反握住尚珂兰的手,微微笑道:“怎么不多休息一下?朕昨夜让尚夫人来了娴雅宫,待会儿你们可以一同用早膳。” 尚珂兰心中本就思念家人,听得靳言堂这么说,更是心里松了一下,忍不住欣喜的道:“是,臣妾多谢陛下!” 尚珂兰做妃子的同时,对靳言堂也更加恭敬了。 只不过她偶尔也会和以前一样,对靳言堂打打闹闹。 靳言堂笑了笑,对外面的人唤道:“栀子,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妇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见状,尚珂兰和靳言堂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 尚夫人端着热水放在八仙桌上,对两人嗔道:“你们也真是的,都什么时辰了才起?快来洗漱一下。” 靳言堂有些哭笑不得,怎么来的人不是栀子,却是尚夫人? 他将被子给尚珂兰盖好,让她坐在床榻上,随后才起身拧了毛巾,给她擦了擦脸。 尚夫人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靳言堂伺候尚珂兰,道:“我呀今日起得早,就去御膳房亲手熬了粥,做了一道酥油饼,你们待会儿正好可以尝尝,兰儿……宸妃娘娘身体不好,我就另外做了两道小菜。” 她话音一落,晓夏就双眼亮晶晶的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并对尚珂兰道:“娘娘,夫人好厉害,她做出来的东西很好吃的,奴婢刚刚忍不住偷吃了一点!” 也只有晓夏才能当着靳言堂的面说出偷吃这样的话。 尚夫人嗔了她一眼,道:“怎么能算偷吃呢?我给你们和栀子也做了的,快下去吃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尚夫人也是把靳言堂当自己女婿来看了,完全没有拘谨的感觉。 尚珂兰很喜欢这种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感觉,她悄悄观察了一下靳言堂的反应,见靳言堂脸上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便知道他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 所以,尚珂兰对靳言堂道:“陛下,扶臣妾去吃饭吧。” 说着,她对靳言堂眨了眨眼睛。 皇宫里,便是靳言堂跟太后在一块儿也没有这种温馨的感觉,他喜欢尚夫人这样热情大方的人。 所以,他点了点头,扶着尚珂兰来到了八仙桌前,而晓夏则端着那盆热水悄悄退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章 有意看望 几人刚要用膳,却在这时,栀子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的禀报道:“启禀陛下,娘娘,嘉妃娘娘求见。” 嘉妃?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靳言堂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尚珂兰看向靳言堂,见靳言堂如此模样后,便对栀子道:“去告诉嘉妃,本宫与陛下用了早膳就去,请她在大殿稍候片刻。” “是,娘娘。” 栀子应声退下。 靳言堂对尚珂兰笑了笑,随后给她盛了一碗粥。 此时,娴雅宫大殿。 赵可涵穿着一身素净的淡黄色衣裙,脸上略施薄粉,看起来非常憔悴。 赵可汐坐在她旁边,忍不住嘟着嘴抱怨道:“姐姐,我们来这干什么?有那功夫,不如多睡会儿。” 赵可涵冷笑着瞥了她一眼,道:“睡睡睡,你就知道睡,谁知道宸妃在陛下面前怎么说你的?要知道,你可是本宫和太后选出来的人,陛下一日没有承认你,你就不算四妃之一!” 赵可汐顿时一惊,不敢再多言。 赵可涵这才淡淡的道:“既然宸妃有心给我们难堪,那我们等一会儿就是了,反正陛下已经看见了我们的诚心。” 闻言,赵可汐恼恨的看了一眼娴雅宫里面的方向,道:“这宸妃真是目中无人,居然对姐姐如此不敬,该好好教训一下她才是!” 只不过赵可涵却没有再接她的话,两姐妹耐心的在这里等待起来。 然而两炷香的时候后,从寝宫里面走出来的人却不是尚珂兰。 一袭墨色锦衣的靳言堂来到大堂之中,悠然的在主位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道:“你们来找宸妃,有什么事?跟朕说说看。” 靳言堂一向话少,不过没想到他会这么维护尚珂兰,还陪尚珂兰一起用膳。 赵可涵眼神闪了闪,给赵可汐使了个眼色,赵可汐有些不太明白。 只见赵可涵对靳言堂勉强笑了笑,惭愧的道:“陛下,臣妾和妹妹是来探望宸妃娘娘的,昨夜是臣妾考虑事情不周到了,所以带了些补品来给她,也算是给宸妃娘娘赔罪。” 尚珂兰来不来根本无所谓,她要见的只不过是靳言堂而已。 话音刚落,还不等靳言堂发话,就见赵可涵身子晃了晃,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赵可汐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着她,紧张的唤道:“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靳言堂也很少看见赵可涵有虚弱的时候,在他的印象里,赵可涵一向都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小妹妹。 纵然他对别的女人冷心薄情,但见了赵可涵这个模样后,却不禁皱了皱眉,问道:“嘉妃,看你形容憔悴,到底是怎么回事?” 嘉妃勉强笑了笑,道:“臣妾惶恐,其实都是臣妾没有歇息好罢了,昨夜想到宸妃娘娘的病情,臣妾心中就寝食难安……” 赵可涵说着,转移了靳言堂注意力后,便开始切入正题:“陛下,昨夜给宸妃娘娘诊治的太医也说了,宸妃娘娘就是服了李太医开的药后,又喝了茶,导致药性相冲,才会吐血昏迷的。”139读书网 “陛下,这茶,宸妃娘娘是常喝的,李太医却连这点都没有考虑周到,便给宸妃娘娘下这么一剂猛药,莫不是因为宁妃娘娘的事情,而嫉恨着宸妃娘娘?” 嫉恨? 好几次与李尘修见面,靳言堂根本没从他脸上看出记恨的神色。 相反,李尘修给自己一种从容自若的感觉,根本不像是会做出暗中下毒之事的人,不过这么说又不完全对,他在宁妃的事情上确实对宸妃出手过重了。 靳言堂眸光微闪,看向嘉妃道:“你倒是心思灵敏,不知道昨晚给宸妃娘娘诊治的太医,究竟是何人?” 赵可涵想了想后,若有所思的道:“启禀陛下,是昨夜值班的太医。” 反正那太医不过是她的一颗棋子,出不出现都无所谓,宸妃还以为抓住他就能反击,真是好笑! 赵可涵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态自若,加之眸中满是惭愧之色,形容憔悴,看起来倒真是让人心疼。 赵可汐握住她的手,神色紧张的看向靳言堂道:“陛下,你不要怪罪姐姐昨晚没有告诉您宸妃娘娘的事情,姐姐昨晚回娴雅宫后,一直都没有休息好,心中对宸妃娘娘也很是愧疚,宫宴上也没能帮宸妃娘娘什么忙。” “所以今日一大早,她就带着民女,备好了精心挑选的上等补品来了这里。” 靳言堂却没有露出丝毫的动容之色,他只是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道:“既然如此,你们放下补品,心意朕也会替你们转达给宸妃,退下吧。” 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嘉妃记得好好休息一下,这神色太过憔悴,以免让太后瞧了担忧。” 赵可涵点了点头,随后叹了口气,道:“不论如何,陛下,请您和宸妃娘娘务必要把李太医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关乎着宸妃娘娘的性命,而且宸妃娘娘又那么信任李太医……” 她话音刚落,就听知秋进来禀报道:“启禀陛下,李太医求见宸妃娘娘。”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靳言堂不假思索的道:“宣李太医觐见。” 这李太医来的正是时候,不过他来晚了,赵可涵已经在陛下面前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就等李尘修主动上钩。 至于昨晚被尚可霖抓到的那个宫婢,赵可涵早就在回宫的时候,听到了她“不慎落水,淹死”的消息。 赵可汐不明白赵可涵的计谋,赵可涵也没有跟她说过,她只要老老实实按照赵可涵的吩咐办事就行了。 不多时,一袭青色官服的李尘修走了进来。 他相貌俊郎,气度从容,脸上神色带着些生人勿近的意味,腰间背着一个红色箱金边的药箱。 来到大堂中,他先后对靳言堂和赵可涵行礼后,便对靳言堂道:“启禀陛下,微臣是来给宸妃娘娘诊脉的,不知道一夜过去后,宸妃娘娘的身体如何了。” 他话里话外似乎都是为了尚珂兰着想,赵可涵却迟疑的对他说道:“敢问李太医,可是已经查明了昨夜嘉妃娘娘吐血之事?” 李尘修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她。 毕竟在他心里,嘉妃这类人是娴雅宫的敌人,他连面子都懒得装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殿谈话 靳言堂却看向他道:“嘉妃问你的话,也是朕想问你的。” 他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威严,冷漠得让人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 李尘修顿了一下,随即从药箱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来,道:“陛下,昨夜有人故意在宸妃娘娘的茶里面,给茶叶加了这种白色粉末,才导致宸妃娘娘体内的药性和它相冲,伤及五脏,吐血昏迷,请陛下明查。” 福庆喜一早被靳言堂打发了出去,元歌侍奉在他身旁。 待李尘修把油纸包递过来的时候,她便代为接过,递到了靳言堂手里。 靳言堂打开来看了看,他嗅觉灵敏,却只从这白色粉末上闻到了茶香味。 随后,他才点了点头,道:“好,你先去给宸妃娘娘请脉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 李尘修对他低头拱了拱手,躬身退下。 大堂里,赵可涵不解的,看向李尘修离开的方向,道:“李太医怎么这样推脱责任呢?这明明就是他故意放的才是,昨夜宫宴上那么多人,有谁能不知不觉对宸妃娘娘出手?而且宸妃娘娘手里掌控着御林军,谁敢在宸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一番话看似说的无脑,却将尚珂兰的形象,无意之中往嚣张跋扈的坑里面推了。 御林军原本是靳言堂掌控的军队,可此刻,她却说是由尚珂兰所掌控的,各种原因,值得令人深思。 靳言堂眸光微闪,起身向寝宫里走去,并对赵可涵等人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朕心中有数。” 话虽这么说,可他始终没有说要怎么处治李尘修。 她有的是耐心,等靳言堂和尚珂兰之间的误会加深,这李尘修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于是,她拉着赵可汐起身告退道:“臣妾心意已经送到,这些补品都是臣妾精心挑选过的,对宸妃娘娘的身体极有好处,希望宸妃娘娘不要嫌弃,陛下,臣妾告退。” 说着,赵可汐便跟在她身后退了出去。 靳言堂目送她离去后,眸光暗了暗,转身进了寝宫里。 此时,寝宫内。 尚珂兰坐在床榻上,伸出手给李尘修诊脉,李尘修收回手,神色有些凝重的道:“宸妃娘娘,您的病情又严重了些,昨晚的意外,让您的五脏六腑都伤到了,不好生将养着,是会酿成大病的。” 闻言,尚珂兰叹了口气,道:“好,本宫会好好服药,不过待会儿陛下问起,还请李太医替本宫遮挡一二。” 李尘修似乎知道尚珂兰的顾虑,她大概是不想让靳言堂担心,所以李尘修应道:“宸妃娘娘放心,微臣明白。” 只是他话音刚落,靳言堂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神色冷然的道:“兰儿有事瞒着朕?不巧,朕刚才过来的时候都听到了。” 尚珂兰脸色微红,尴尬的低下头去。 李尘修目光闪了闪,起身退下道:“微臣去给您开方子,抓药,另外,这张食补的方子,是微臣昨夜给宸妃娘娘整理出来的,全都是应对您的症状而写,您按照两张药方养好身子,很快便能痊愈。” 闻言,尚珂兰松了一口气,不禁感激的对李尘修道:“这些日子真是有劳您了,李太医。”九桃 李尘修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靳言堂没有在这个时候对李尘修发难,而是在李尘修走后,就倒了一盏茶给她,道:“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朕听你说话的声音有些暗哑,朕心疼。” 尚珂兰闻言,有些好笑的看向他道:“陛下还是高冷些好,您突然亲力亲为照顾臣妾,倒让臣妾有些惶恐了。” 说着,她接过靳言堂递来的茶,小小的泯了一口。 栀子端着一壶热水走进来,正好看见尚珂兰喝茶的动作,忍不住连忙上前夺过她手里的茶,斥责道:“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李太医都说了,您这段时间不能再喝茶了!” 此话一出,空气里僵硬了下来。 靳言堂目光微怔,尚珂兰挽着他的手,微微笑道:“陛下给本宫倒的茶,本宫肯定要喝,就算是毒药,本宫也喝!” 闻言,靳言堂回过神来。 他垂眸,看着怀中这个小鸟依人的尚珂兰,心中心疼不已,赵可涵的话却又再次回想脑海之中。 既然李尘修会为了宁妃加害尚珂兰一次,就一定会加害她第二次,第三次,绝对不可以抱有侥幸心理! 只不过兰儿这么相信李尘修,到时候定然不会允许他将李尘修赶走! 于是,靳言堂拍了拍尚珂兰的背部,柔声道:“说什么傻话?朕不会给你喝毒药,朕只希望你的身体能早点好起来。” 说着,他转移话题,不经意间问道:“对了,尚夫人呢?” 提起尚夫人,尚珂兰忍不住笑了笑,回道:“陛下出去没多久,母亲就从偏房出去了,说要给臣妾煲个营养大补的人参猪蹄汤。” 尚夫人的厨艺极好,尚珂兰却未学到她的半点精髓,这是令她十分遗憾的一件事情。 闻言,靳言堂也笑了笑,随即又道:“朕让苏院判也来给你诊脉看看吧,不然朕不放心,万一苏院判和李太医的诊治结果不一样,可如何是好?” 苏院判毕竟是宫中多年的老太医,什么疑难杂症没有见过? 比起李尘修来,他的医术只高不低,不过他不像李尘修一样大胆,敢于尝试新鲜事物。 听靳言堂这么说,又见他眼里的担忧之色不似作假,尚珂兰便笑了笑,同意道:“好,臣妾都听陛下的。” 随后,靳言堂又跟她聊了一些事情,好几次尚珂兰都想问他,嘉妃到底跟他说了什么事情,可靳言堂却只说嘉妃是来送补品给她的,却根本不说嘉妃到底所言何事。 靳言堂不说,尚珂兰也不能强求,便跳过了此事。 只不过又陪了尚珂兰用完午膳后,靳言堂才从娴雅宫离去,到御书房中处理政务。 午时三刻,慈宁宫。 太后娘娘刚用了午膳就跪在菩萨面前烧香拜佛,一会儿让保佑这个,一会儿让保佑那个。 就在这时,赵可涵姐妹俩来到了大堂中,由婉琴接待的她们。 听了婉琴说太后正在拜佛,赵可涵便阻拦她,笑道:“不用了,我们等太后娘娘拜佛之后,再见她也是可以的,就在这里等等吧。” 第二百三十二章 封号为晨 坐在这偌大的大堂里面,赵可汐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脚腕,小声对赵可涵抱怨道:“姐姐,你说我们来就来,干嘛还走路?看把我热的。” 纵然现在是秋季,可京城的太阳却还是有些晒人的紧。 赵可涵实在没有耐心理会这个蠢笨的妹妹,便没有搭理她。 两人等了没有多久,太后就走了进来,婉琴在后面搀扶着太后。 太后身上沾染着香烛的气味,她穿着一件绛紫色的衣服,见了赵可涵,忙露出心疼的神色,上前我媳妇她的手道:“哎呦,涵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瞧着竟然这么憔悴!” 她一边说着,一边让人上冰镇好的瓜果糖水。 赵可汐也讨巧的围了上去,对太后说道:“太后娘娘,汐儿也来看您了,我姐姐昨天因为宸妃吐血的事情,而没有休息好,陛下昨天还质问姐姐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宸妃,姐姐心里愧疚难当,又很是难过,所以整夜都没有睡好呢!” 此话一出,太后顿时浮现出一抹怒色:“这宸妃自己身体骨不争气,怎么能怨到你头上来?陛下也真是的,太过分了,哀家得好好说道说道他!” 话音一落,太后便对婉琴道:“婉琴,拿着哀家的令牌,去御书房把陛下给哀家请过来!” 婉琴接过令牌,就要应声退下。 赵可涵拦道:“诶,太后娘娘,莫要为了臣妾伤了您和陛下之间的和气啊!” 说着,她又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太后见状,不满的看了她一眼,道:“涵儿,你这人就是太谦让了,事事都先想着陛下,却又不让陛下知道,如今陛下满心都是宸妃那个女人,怎么还会把你放在眼里?” 儿女之间的事情她原本不想过多插手,可是她也不想让涵儿蒙受这等委屈。 赵可涵无奈的笑了笑,握着太后的手道:“太后娘娘,您误会了,臣妾一来是看看您的身体如何,二来也是想跟您商量一件事情。” 前奏铺垫到位,太后便无比疼爱她这个贵妃。 无论她待会儿说什么,太后都是会答应的。 果不其然,只听太后大方的挥了挥手,道:“有什么话,涵儿你但说无妨,哀家只要能做到,便都依了你!” 赵可涵微微一笑,道:“太后娘娘,臣妾的妹妹汐儿,昨夜也是通过选秀获封了四妃之一的,只是她如今还没有自己的寝宫,也没有册封封号,所以她现在还是以平民商女的身份待在宫中,臣妾怕这事拖得越久,对汐儿的名声就越不好!” 说到这里,赵可涵眼中露出了担忧之色。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太后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并安慰道:“哀家还以为你说的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事,你放心,只要哀家还在,就一定会让汐儿成为四妃之一,毕竟哀家也很看好她,这样吧,哀家明日就让礼部尚书好好准备一番。” “汐儿的册封大典就定在这个月二十五吧,哀家看了,这个月二十五可是个好日子!” 那就是十天后了。 此话一出,赵可汐不禁松了口气,开心的对太后屈膝行礼道:“臣妾谢过太后娘娘!” 太后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你们两姐妹都是可人儿,也只有你们才会来陪哀家说说话。”燃文 膝下没有孙子孙女,太后这偌大的慈宁宫里又没什么人走动,平时看着也很是冷清。 赵可涵目的得逞,只不过让太后负责册封大典,终究没有让靳言堂负责来的更有兴致,更让人把注意力放在赵可汐身上,如此一来,赵可汐不能在后宫与尚珂兰争宠,留着她也是没用。 所以,赵可涵笑道:“太后娘娘说的哪里话,我们能陪在太后娘娘身边,才是最大的荣幸才对,臣妾一定是上辈子积够了足够的福源,所以才能遇到,像太后娘娘一样菩萨心肠的人呢!” 赵可汐跟着赵可涵奉承她,言语中,两人似乎不经意间总是提起册封的事情,又提起了封号。 这册封的封号可得慎重,是不能用名字和姓氏的,如果封号的寓意好,则证明了这个妃子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和印象。 所以在两姐妹的说辞下,太后决定,将封号的事情也揽在自己身上。 她跟赵可涵两人想好了几个封号,最后确定了一个“晨”字,跟宸妃的“宸”同音,随后由太后将这个字交给靳言堂。 如此一来,赵可涵便满意的离开了慈宁宫。 而此时,御书房里。 靳言堂快速处理完朝政后,将剩余的折子交给了左相和六部处理。 福庆喜在他身侧侍奉着他,可靳言堂却让福庆喜去将李尘修请了过来。 但李尘修还没到,一个宫婢就匆匆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启禀陛下,苏院判求见!” 哦?苏院判?难道是让他查的事情有着落了? 如此想着,靳言堂便对这宫婢挥了挥手,这宫婢不敢怠慢,赶紧将苏院判给带了进来。 来到御书房后,苏院判对靳言堂恭敬行礼,不等靳言堂问话,便听苏院判低头沉声道:“启禀陛下,老臣方才去为宸妃娘娘请过脉了,李太医开了给宸妃娘娘的药方和食补的方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宸妃娘娘昨夜吐血,也正是因为她喝的茶水与体内的药性产生了冲撞。” 他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陛下想问什么,不想问什么。 只听他说完后,又顿了片刻,待靳言堂消化了其中内容,他才继续说道:“不过这也不排除李太医包藏祸心,早有预谋,利用宸妃娘娘爱喝茶的习性,暗中谋划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给宸妃娘娘开的药丸开看,李太医的药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长期饮茶的话,就会出现宸妃娘娘昨晚的那种情况。” 此话一出,大殿里安静无比。 就连宫婢们呼吸的声音也都十分轻,连苏院判都这么说了,那么李太医就是真正的凶手! 没想到赵可涵居然一语成鉴,这李尘修果真不是面上看起来那样无辜的人! 没想到,他还是没有放下宁妃的事情,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不应该相信李尘修,把他调到尚珂兰身边照顾。 只见靳言堂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后,对苏院判道:“朕知道了,你先在一旁等着吧。” “是,陛下。” 第二百三十三章 包藏祸心 苏院判在御书房里等了没多久,李尘修就被福庆喜带来。 只见福庆喜回到靳言堂身侧站好,而李尘修则恭敬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请问陛下急召微臣来御书房,可是有什么事情?微臣还有一些重要的药没有配好,待会儿就到宸妃娘娘服药的时候了。” 靳言堂居高临下的直视着李尘修,锐利如鹰的目光让人惧怕无比。 李尘修却能不卑不亢的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 靳言堂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往后宸妃娘娘的身体交给苏院判调理,你不必再去娴雅宫,念在你之前为救蜀地瘟疫有功的份儿上,朕就罢免你的官职,将你押入钦天监,打入天牢!” 乍然间,听到靳言堂这么跟自己说话,而且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尚珂兰好,一时间,他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眸直视着靳言堂道:“陛下,可是微臣做错了什么事情,才让您这么生气的吗?” 他似乎根本就不明白,为什么靳言堂突然对自己发难? 靳言堂冷笑一声,起身缓缓来到他身前,垂眸看向他道:“你为了宁妃,所以才处心积虑的待在宸妃身边,并且你为了获得宸妃的信任,就暗中加害于她,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根本就不是反问,而是事实。 不知道靳言堂为什么会提起宁妃,可李尘修也不是蠢的,看靳言堂的样子,他肯定误会了什么,而且不知道是谁在靳言堂面前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 正想着,突然间,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想起来了,是嘉妃! 今日早上去给宸妃诊脉的时候,嘉妃就与陛下坐在大堂里说话,而且宸妃并不知情。 也许是那个时候,嘉妃对陛下说了些什么,所以才让陛下这么针对他。 想通了这层,靳言堂为什么针对他,李尘修也就能明白了。 他皱了皱眉,抬眸直视着靳言堂,解释道:“陛下,你听我说,万不可误信那些奸臣小人的传言,微臣跟宁妃早就毫无瓜葛,微臣如今只是宸妃娘娘身边的太医,一心想医治宸妃娘娘的病情而已。” “如果微臣真的有心加害宸妃娘娘,为什么不直接给宸妃娘娘下毒呢?微臣若是要毒害一个人,绝对不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靳言堂皱眉,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除了你,还有谁能不知不觉的对宸妃出手?之前你是怎么为了宁妃的事而加害宸妃的,难道忘了吗?”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让李尘修怔愣在原地。 这个污点似乎永远印在了他的身上,无论如何都洗不干净! 可是此刻,他根本就是有口难言,百口莫辩啊! “砰!” 突然,御书房的人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只见尚珂兰匆匆走了进来,神色惊慌的看着靳言堂道:“陛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说着,喘了两口气。 靳言堂皱了皱眉,扶着她道:“你怎么来了?朕不是让你在娴雅宫好好休息的吗?” 这时,赵可涵缓缓走了进来,姿态优雅的对靳言堂行了礼后,只听她柔声说道:“陛下,臣妾跟宸妃娘娘来跟您商量一下,册封汐儿为四妃之一的事情,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让宸妃娘娘听见了您质问李太医的话。”书袋网 说着,她迟疑了一下,犹豫的道:“宸妃娘娘得知了真相,此刻心中一定很难受吧?” 闻言,靳言堂眸光微闪,冷漠的神色逐渐褪去,他看向尚珂兰,安慰道:“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交给朕来处理。” “不!” 尚珂兰知道,她回去的话,李尘修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打入天牢了。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神色凝重的看向李尘修道:“李太医,本宫问你,你可否真正加害过本宫,那茶叶是否真是你动了手脚?” 李尘修被她凝重正直的目光,看得愣了一下,随后,他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宸妃娘娘明鉴,微臣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微臣以家族的名义起誓,况且微臣早就跟宁妃恩断义绝,绝对不可能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谋害您!” 宁妃,那只是他过去的故事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赵可涵却眸光微闪,站在一旁,看似低着头,态度恭敬,实则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斗吧,斗吧,宸妃,你不跟陛下产生一点误会,我怎么好把陛下抢过来呢? 待李尘修话音一落,尚珂兰才转头,郑重的看向靳言堂道:“陛下,李太医说了不是他,臣妾相信他的话,而且以他的品行来看,他并没有加害臣妾的理由!” 说着,她微微屈膝行礼,低眉垂首,道:“请陛下收回成命,还李太医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李尘修不禁向靳言堂投去了目光,既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可是良久,大殿里都没有谁出声。 靳言堂垂眸,沉默的看了尚珂兰半晌,随后才听不出喜怒,冷漠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相信李尘修,不相信朕?” 尚珂兰神色一紧,抬眸看向他,解释道:“陛下,不是的,臣妾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只凭一句相信他,就要求朕释放李尘修?尚珂兰,朕只是想把伤害你的人赶走,你为什么一再觉得朕的决定是错误的?” 靳言堂不知道是怒还是悲,就连对尚珂兰说这番话的时候,他都不忍心加大声音,只是保持着平时的音量对尚珂兰说话。 可即便如此,一句轻飘飘的“尚珂兰”却也足以震惊众人。 就连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苏院判,都不动声色的又低下头去了。 赵可涵更是忍不住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李尘修皱了皱眉,上前拱手行礼道:“陛下,不知道是谁要加害微臣,说微臣意图谋害宸妃娘娘,可微臣绝不会因为宁妃而做出这种事情,陛下,真正的凶手也许就是想造成您和宸妃娘娘的误会,离间你们的感情……” “住口!” 不等李尘修说完,靳言堂便喝止了他。 只见他青筋跳动,似乎压抑着怒气一样,深邃的眼眸里,不禁翻涌起了阵阵的情绪。 他直视着李尘修,质问道:“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对宸妃的心思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互相对峙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谁不以为尚珂兰跟李尘修有点什么关系?就连尚珂兰也不禁愤怒的抬头,看向靳言堂道:“请陛下慎言!” 李尘修更是眸光微闪,解释道:“陛下,微臣不敢。” 靳言堂冷冷的看着他,闻言只道:“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哼!” 他说话间,拂袖来到龙椅上坐下,赵可涵随他而去,给他倒了杯茶,道:“陛下息怒,宸妃娘娘如今没事就好,幸好我们发现得早,及时将李太医杖毙了就是,否则这些别有用心之人,还以为皇家威严就是这么容易冒犯呢!” 闻言,靳言堂双眸微眯,看向李尘修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李尘修皱了皱眉,低头拱手道:“陛下,臣没有谋害宸妃娘娘,是有人故意利用臣开具的药方,给宸妃娘娘来了这么一出药性相冲,那人是想离间您和宸妃娘娘的感情!” 如此简单的道理,背后的阴谋诡计,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可靳言堂却似乎并不听他解释,只收回目光,淡淡的道:“来人,将李尘修押入天牢,择日问审!” 进了天牢还能有李尘修的活路吗? 尚珂兰的心猛然跳了一下,随即屈膝跪地,恭敬行礼道:“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李太医所言极是,定是有小人……” “哦?小人?还请爱妃给朕把小人找出来看看?” 靳言堂对待尚珂兰一向很有耐心,若是换了一般的人,他早就下令处斩,而不是押入天牢了! 尚珂兰被靳言堂哽了一下,纵然她知道谁才是真正谋害她的人,可手上却没有证据,根本就不能拿那个人怎么样! 她渐渐握紧了手指。 嘉妃则笑了笑,亲昵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英明。” 这时,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将李尘修带走。 李尘修挣扎反驳道:“陛下,微臣是清白的!微臣对宸妃娘娘绝没有那个意思!” 若这时候承认他对宸妃有什么想法,恐怕他和宸妃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且宸妃就是宫婢兰儿,他给宸妃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 只不过他一直瞒着没说。 尚珂兰抬眸,眼神复杂的看着靳言堂。 但靳言堂根本就不听李尘修的任何解释,任由这些侍卫将他带下去。 等到尚珂兰再次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是靳言堂将她挥退的。 而赵可涵却被靳言堂留在了御书房,不知道两人之间要做些什么。 此时,御书房内。 待尚珂兰离开,偌大的大殿里,就只剩了靳言堂跟赵可涵两人。 赵可涵以为靳言堂是对她回心转意,对宸妃失望至极,所以便朝靳言堂靠了过去,温柔的道:“陛下,臣妾给您揉揉肩吧?” 靳言堂垂眸看着桌案,并没有说话。 赵可涵给靳言堂揉着肩,看起来十分温柔贤惠。 “你不许再对宸妃出手!”奇幻 突然,气氛安静温馨下来的时候,靳言堂闭上眼睛,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赵可涵愣了一下,眼神暗了暗,手不自觉的慢了下来,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没有听懂。” 靳言堂睁开眼睛,转头直视着她,眸子里满是冰冷之意:“别以为朕在皇宫什么都不管,只顾着朝堂,你之前和华妃,朕只是不想追究。” 这一番警告,犹如尖刀一样插进了赵可涵的心里。 赵可涵咬了咬牙,低头行礼道:“陛下,臣妾不敢。” 看来靳言堂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若要得到他的爱,成为他的皇后,必须先把这碍手碍脚的宸妃除去才行! 好在她对陛下有救命之恩,陛下不会对她不管不顾。 如此说来,这场宫宴还是她赢了,陛下和太后都向着她。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在陛下心里的形象也就变了,还得更谨慎一点才行。 “你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靳言堂对赵可涵如是说道,就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赵可涵恭敬的退下,只是她刚刚推门而出,把御书房的门关上,就遇到了在御书房门外等她的尚珂兰。 尚珂兰拦在她面前,紧紧的注视着她:“嘉妃,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何要牵连到无辜之人?李太医根本就是被你冤枉的!” 闻言,赵可涵不屑一笑,直视着她道:“就算是我冤枉的他,可那又如何?再者,没有证据的事情,宸妃娘娘可不要乱说,陛下刚才也说了,李太医对你可是有异心的,不知道你对李太医又有什么心思呢?” 她对李太医能有什么心思? 尚珂兰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她向前一步,拉近了与赵可涵之间的距离。 却听她一字一顿的道:“如果你再对我身边的人出手,我绝不会放过你,前朝公主赵可涵!”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嘉妃的真实身份,却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对嘉妃说话,一时间,赵可涵沉默下来。 就连空气都渐渐僵硬起来,最后,嘉妃和宸妃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赵可涵才移开目光,冷笑着道:“看来宸妃娘娘本事不小,就是不知道你在陛下面前,是否也能这样中气十足?” 在这后宫,谁理屈词穷,谁就倒霉。 尚珂兰没有一点防备,她原本以为赵可涵是冲着自己来的,谁知道她根本就是冲着李尘修而去,今日算是她栽在了嘉妃手上。 赵可涵说完,便准备绕过她离开这里。 可尚珂兰却及时出声,双眸微眯看向她道:“所以,你是故意把我从娴雅宫带到这里来的?” 赵可涵脚步停了停,却是背对着她,笑道:“是啊,你得感谢我才是,如果不是我带你特意来看这出好戏,你怎么会和陛下闹僵呢?” 话音一落,她便离开了这里。 纵然尚珂兰心中震怒,却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情绪,回到了娴雅宫中。 而李尘修此时,已经被侍卫带到了天牢。 太医院众人闻言,纷纷不敢再做尚珂兰的御用太医,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愿意去娴雅宫给尚珂兰诊治。 这太医似乎是新来的,官居正三品,也是医术颇好,名为“陈诏”。 而娴雅宫里,不过才一天的时间,就传出了尚珂兰病重的消息,这下子,谁也不敢再往娴雅宫跑了,人人对这个地方都是避之不及! 与之相反的是,宫里开始操办起了赵可汐的册封大典,十分热闹!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册封大典 一连两日过去,娴雅宫。 辰时,外面就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氛,寝宫里,尚珂兰坐在床榻上,望向窗外的秋景。 树叶枯黄了,菊花开的很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芬芳。 栀子端了盆热水进来,一边拧帕子一边对尚珂兰道:“娘娘,您快洗漱吧,待会儿太后娘娘又要派人来催了,那赵姑娘的册封大典就在东宫举行,已经到了好多王公贵族。” 册封大典,午时举行。 尚珂兰眉宇之间含着一抹愁云,她摇了摇头,道:“本宫不想去,乏了,今日是李太医的处斩之日。” 李尘修于她,终究是恩大于过,她现在只想救他。 一旁,正在和晓夏侍弄早膳的闻春见状,不禁看向尚珂兰,轻声问道:“娘娘,您是不是在担心李太医的事情?” 栀子闻言,皱了皱眉,走过来给尚珂兰擦了擦脸,道:“娘娘,那李太医,咱们根本就救不了,您就别想着这些事了,陈太医说过,您得多多休息,心思不要那么重,不然这病根就好不了的!” 她知道这些宫婢们关心自己,尚珂兰也不想自暴自弃下去,只是一到午时,她就要眼睁睁看着李尘修被处斩,这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于是,尚珂兰垂眸,神色平静的道:“本宫知道了,你们给本宫洗漱穿衣吧。” 闻言,栀子松了口气,叫了晚冬进来给尚珂兰寰发。 待众人都退下去后,尚珂兰才掀开被子,来到窗前,吹了一下口哨。 不多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尚珂兰的房间里。 尚珂兰松了口气,关上窗户,对来人道:“我就知道你在,殷十三。” 殷十三是之前靳言堂留给她的暗卫,本来是监视并保护她生命安全的,后来靳言堂将他送给了她。 殷十三恭敬行礼道:“娘娘。” 却没有叫尚珂兰主人,想必心里认同的主人,只有靳言堂一个吧?不过尚珂兰也不计较这些,她知道:“我知道,你就是在我被王逸风推下水时,救我的那个人,现在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去办。” 殷十三面色不变,虽然保持着恭敬,但仔细一看,实际上他也是个冷冰冰的人。 “娘娘有事,但凭吩咐。” 殷十三并没有拒绝尚珂兰。 尚珂兰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对殷十三道:“你上次救了我,我很感谢你,这次我们做个交易吧,如果你把李尘修从刑场救出来,我就还你自由,陛下已经把掌控你的令牌和卖身契都交给了我,你如果办成这件事情,我就把令牌和卖身契毁掉。” 如此一来,殷十三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跟着谁保护谁。 他没想到尚珂兰胆子居然这么大,不禁抬眸看向尚珂兰,眸光微闪,道:“娘娘为何会觉得,属下一定会答应这桩交易?” 尚珂兰并没有露出焦急之色,她从容的道:“本宫要李尘修活,你想要自由,这是很公平的交易。” 闻言,殷十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片刻之后,便对尚珂兰道:“那请娘娘先将令牌还给属下,这令牌是用圣火令的材料所造,你毁不掉的。” 尚珂兰并没有犹豫,将令牌从妆奁里拿出来,放在了他手里。趣读 直到手中握着这沉甸甸的令牌了,殷十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轻易得到了自由! 他看着这块令牌,也不知道愣神了多久,才回过神来,并对尚珂兰道:“娘娘放心,你既然要李尘修活,我便让他活!” 能做靳言堂身边的暗卫,武功都不会太差。 况且他虽然对靳言堂忠心,那也是认可靳言堂的手段和实力,如今既然有机会获得自由,他自然要争取一下的。 只见殷十三话音一落,就身形一闪,化作一抹黑影从娴雅宫向宫外离去。 斩首之人,只有罪大恶极的之人,才会被推至京城菜市场砍头,东菜市场,今日又热闹起来了。 目送殷十三离去后,尚珂兰才坐回梳妆台前,并对外面的人唤道:“本宫已经好了,出发吧!” 这时,闻春和栀子走了进来,晚冬侍奉在她身外。 皇贵妃出巡,是可以带齐四大宫婢的,不过有时候她只带栀子和知秋,有时候带栀子和闻春,今日,她却是栀子、知秋、闻春、晓夏和晚冬全都给带上了。 东宫,熙梦宫。 册封大典在熙梦宫举行,原本上次赵可涵的册封大典是由尚珂兰操办的,皇后虽然在,却闭门不出。 这次,皇后不在了,尚珂兰病在宫中,所以这场册封大殿的宫宴,是由太后跟赵可涵两人举办的。 礼部出了服制和宫印。 坐在熙梦宫大殿里,作为东宫的主宫,这宫殿并不比娴雅宫差。 礼部尚书拿着册封圣旨在门口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浙州赵府赵氏可汐,贤良淑德,聪慧过人,特封赐为正二品晨妃,赏长乐宫,钦此!” 尚珂兰淡淡的看着这一幕,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可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她在听到“晨妃”两个字后,眼里产生了怎样的情绪变化。 而与之相反的却是赵可涵,赵可涵目光不经意间看向尚珂兰,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今日是靳言堂册封四妃的大典,他必须到场,只见他与尚珂兰坐在一块儿,神色冷漠,却让人感到威严,不敢冒犯。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一身淡粉色华丽宫服的赵可汐,来到跟前,并端茶给她,含羞带怯的道:“臣妾给太后娘娘敬茶。” 如此看来,倒真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可人儿。 太后笑着接过,泯了一口后,便赐了一件玉如意给她。 赵可汐谢赏后,便端着茶来到靳言堂面前,恭敬的道:“陛下,请喝茶。” 靳言堂身为帝王,所以才受她敬茶,喝了,才等于承认了赵可汐晨妃的身份。 不过靳言堂却只是将茶接过,放在一旁,淡淡的道:“朕嗓子不舒服,太医说今日不宜饮茶。” 今日不宜饮茶?这算个什么说法! 赵可汐眼眸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赵可涵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替她解围道:“许是陛下嗓子不舒服,这茶放凉了喝才好,晨妃,你我本就是姐妹,如今叫你一声妹妹倒真不为过,来,这是姐姐给你的礼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 当场救人 这些礼物就是对新妃子的见面礼,除了陛下不用送之外,其余人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 赵可涵送给赵可汐的是一对金银胶丝手镯,看起来十分美观打气,戴在手上也增添富贵端庄之感。 这是赵可汐最喜爱的金银之物,顿时,她将靳言堂没有喝茶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开心的对赵可涵道:“谢姐姐赏赐!” 话音一落,她端着另一杯新茶来到了尚珂兰面前,恭敬的举着茶杯对尚珂兰道:“臣妾给宸妃娘娘敬茶。” 赵可汐,虽然名义上是赵可涵的妹妹,可是这姐妹俩却十分不一样。 赵可涵深不可测,心机深重,身的人赵可汐却单纯易怒,说话不过脑子,很容易被利用。 她眸光微闪,伸手接过赵可汐递来的茶。 这时,赵可涵给赵可汐使了个眼色,赵可汐心中了然,却不知怎么的,好像手软了一样,还没碰到尚珂兰的手,这杯茶就“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新人册封,打碎了东西可是很不吉利的啊! 霎时间,那些一个个嘴里说着恭喜恭喜的人,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太后,她的脸色最为难看! 尚珂兰几乎是一瞬间就回过神来,她双眸微眯,对这种事情似乎一点都不感到奇怪。 果不其然,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带着鄙视和恼怒的意味时,赵可汐才“扑通”一声跪下,眼里挤出两滴眼泪来,道:“宸妃娘娘,你可是对臣妾有什么不满,所以才这样糟蹋臣妾的吗?就算您不想喝臣妾的茶,也不必将臣妾的茶给甩在地上吧!” 此话一出,太后愤怒的目光就落到了尚珂兰身上。 只见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皱眉道:“宸妃,你这是要干什么?汐儿可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不成,你要这样玩弄于她?这可是她的册封大典,哀家不允许有任何人捣乱!” 话音一落,众人便分出了亲疏远近。 叫嘉妃,太后叫涵儿,叫这个小晨妃,太后叫汐儿。 而皇贵妃宸妃,到了太后这里便只剩了一个封号。 尚珂兰似乎并不在意,她只是看了栀子一眼,栀子便上前呈上一个首饰盒子,打开盖子,里面露出来的却是一顶造型精致、做工华丽的金步摇。 这金步摇无论是光泽还是质地,都是最为上乘的! 只见尚珂兰平静的看向赵可汐道:“晨妃可能是误会了,本宫根本就没有故意不喝你的茶,打翻你的茶杯,这是本宫准备的礼物,出自皇宫杨女官之手,无论是做工还是质地,都是十分上乘的,希望晨妃喜欢。” 她虽然话说的客气,可是嘴里却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栀子将这装着金步摇的首饰,交给赵可汐身边的宫婢,可赵可汐却忍不住自己动手接了过来,目光痴迷的看着这金步摇,连道谢都忘了跟尚珂兰说,而且刚才的事情她也没有再提起。 教司坊的杨女官,宫中的奇女子,做手艺一绝,技巧也十分独特,可是她却很少为宫中娘娘们亲手制作头面首饰,就算是太后让她打造一件首饰,她答应的概率也是极小的。 没想到尚珂兰竟然有这等本事,从杨女官那里弄到了首饰,却没有藏着掖着,而是选择送给赵可涵,倒也算是大方了。 赵可涵看着赵可汐这财迷眼开的样子,心里十分不耐烦,也很瞧不上,不过,她还是笑着对尚珂兰道:“多谢宸妃娘娘,我这妹妹天性艾玩儿,不过对这些珠宝首饰确实十分感兴趣的,多谢宸妃娘娘赏赐。” 尚珂兰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只不过太后的怒气虽然消了点,却还是不满的对尚珂兰道:“这次就算了,不过你毕竟没有喝下人家汐儿给你敬的茶,这可不算你应该做的事。” 赵可涵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暗中不动声色的拧了赵可汐一把,把赵可汐疼的龇牙咧嘴。 可是很快的,她就反应过来,将这爱不释手的金步摇,放在了宫婢的怀里,随后重新倒了一杯茶,举着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请用茶。” 尚珂兰眸光微闪,这一次她迟迟没有伸手接过,赵可汐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准备故技重施。 却不料,这时一直坐在尚珂兰身旁的靳言堂,淡淡的瞥了赵可汐一眼,直接替尚珂兰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茶,道:“这茶,朕代宸妃喝,她身子不好,不能饮茶。” 这话说的,倒成了太后和赵可汐的不是了。 赵可汐愣了愣,尚珂兰却神色自若的坐着,没有露出一点动容之色。 敬茶完毕,接下来,赵可汐应该接受礼部的敬天仪式了。 历代妃子册封,凡正三品以上的妃子都是要册封的。 今日,赵可汐无疑是最闪耀的那颗明珠,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多么美好的女子,就算放在京城里也称得上有几分颜色,也不怪赵可涵一提出进宫,赵可汐就巴巴的赶过来了。 此时,京城菜市场。 自从先帝统治的时候,菜市场就很少发生过罪大恶极的砍头事件。 这么久以来,李尘修还是第一个即将被砍头的人,所以周围站满了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此时,断头台上,李尘修形容凌乱,面色憔悴,脸上还带着淤青和淤血,不知道是什么人给他打的,也不知道他在监狱里到底遭受了怎样的刑法。 监斩官看了看天上的天色,等太阳移到正中间的时候,只见监斩官一声令下,高声呵斥道:“时辰一到,斩!” 话音一落,那手持长刀的刽子手,一下子就高高举了起来,然后对着李尘修的脖子狠狠的落了下去。 似乎只要靳言堂敢动一下,就保管叫他人头落地! 其余老百姓似乎不忍心看到那血见菜市场的场面,纷纷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 也有一些胆子大的,纷纷在这个时候挣开眼睛看了起来。 却在这时,一个烟雾弹被人从高处扔下,“砰”的一声爆开后,就见那人拉着李尘修飞奔而去! 这一切发生得十分快速,那些看守的侍卫,根本就没来得及有所行动,眼睁睁的看着犯人被人带跑了! 此时,皇宫。 靳言堂正在龙椅上坐着的时候,一个内侍匆忙跑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无奈离京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那李尘修在菜市场被砍头的时候,有人将他劫走了!” 那内侍如是在靳言堂耳边悄声说道,尚珂兰就坐在靳言堂身侧,所以一清二楚的将这个内侍的声音听了进去。 闻言,她只轻轻松了口气。 如此便好,看来是那个人得手了,没想到殷十三出手竟然这么快,而且说到做到! 靳言堂目光微怔,却根本没为此事分神,只是淡淡的道:“朕知道了,派人去张贴通缉令,将李尘修给朕抓回来。” 如果真的是对靳言堂很重要的犯人,需要斩首,靳言堂这时候早就下令封闭城门,并派出一大批的御林军出去寻找了可是他并没有。 也就是说,靳言堂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而尚珂兰刚才松口气的动作也十分细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外人是根本无法发觉的。 她的情绪和面部表情一向控制的很好,根本就不会让人发现异常。 此时的尚珂兰就和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将目光投放到了赵可汐的身上。 赵可汐神态端庄的跟着礼部尚书的话而行动,祭天仪式她完成的很好,几乎没有出过一丝一毫的差错! 众人也对赵可汐刮目相看,尤其是太后。 只不过祭天仪式完成后,赵可汐还要对皇贵妃和陛下行礼。 待赵可汐姿态端庄的来到尚珂兰和靳言堂面前的时候,她乖乖的对靳言堂行了一礼。 只不过对着尚珂兰的时候,她却眸光微闪,好像不小心似的,脚崴了一下,竟然直直的朝着尚珂兰摔了过去! “啊!” 只听赵可汐突然惊叫一声,然后抓着尚珂兰的衣服,压着尚珂兰倒在了地上。 不过却在危急关头,她反转了一下,让尚珂兰倒在了她面上,眼见尚珂兰就要压着她了,危机时候,靳言堂却突然出手,眼疾手快的将尚珂兰拉到了自己怀里。 尚珂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头昏眼花。 一阵晕眩的感觉传来,让她眼前都黑了片刻。 靳言堂皱了皱眉,扶着她站稳以后,关心的看着她道:“怎么样,兰儿,有没有事?朕宣太医过来看看吧!” 话音一落,他根本就不管摔倒在地上,模样楚楚可怜的赵可汐,直接大步流星的抱着尚珂兰往外面走了出去,只听他边走边道:“册封大典今日就到这里,来人,传苏院判过来,给宸妃娘娘诊治!” 后宫众人从来都只知道靳言堂宠爱尚珂兰,却没想到他竟然宠爱到了这样的地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毫不避讳的把尚珂兰抱了起来,真是让众人又气又羡慕,心里尽管满是嫉妒,却也对宸妃无可奈何! 册封大典进行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差不多进入尾声了,礼部侍郎也说了告退,恭敬的退了下去其他妃嫔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毕竟陛下都已经走了。 于是,众人纷纷散去,只不过每个人走的时候,都跟嘉妃和太后娘娘十分恭敬的行了礼,可见这两人在后妃心里的影响力。 而赵可汐就不同了。16k中文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太后也离开了这里,赵可涵才来到赵可汐身边,将她拉了起来,神色不耐烦的道:“让你想办法叫宸妃出丑,不是让你出丑,你这人究竟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听赵可涵这么说自己,顿时,赵可汐也委屈的道:“不是啊,姐姐,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是宸妃她自己总是被陛下眷顾,而且刚才你也看到,陛下对她有多好了吧?这样的女人我怎么才争得过啊!” 这宫斗还没开始,她还不算正式对宸妃出手,赵可汐心里就已经熄火了。 她神色委屈的撇了撇嘴,低着头,让赵可涵看得忍不住有些生气,可是在外面她又不好发怒,毕竟这里人多眼杂,如果被人看到听到什么,到最后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赵可涵拉着赵可汐,恨铁不成钢的道:“行了行了,你就别委屈了,赶紧跟我来!” 要想击倒宸妃,就得先除去她身边的左膀右臂,然后离间她和陛下的感情,夺了她的宫权和凤印,否则等宸妃身怀有孕,陛下恐怕还没等她生出来,就要册封她为皇后了! 虽然赵可涵也非常喜欢靳言堂,可是她在宫中看得多了去了,自然知道靳言堂心里面装着的人,其实只有尚珂兰一个。 任他们这些人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 此时,宫外。 城郊一处小山坡上,李尘修被那个救他的蒙面人松了绑,然后蒙面人冷冰冰的对他道:“有人派我来救你,你现在自由了,趁着京城的人没有抓到你,赶紧跑吧。” 话音一落,殷十三转身欲走。 不过刚走了几步,李尘修刚刚伸手要叫住他,就见他停了下来,从怀里摸了一封信出来,并对他道:“对了,这是那个救你的人,让我给你的信,你收好。” 他将信交给李尘修后,就离开这里,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李尘修愣愣的看着他离去,然后拆开了手里这封信。 只见信上没有署名,不过开头的“李太医”三个字,却让他心中一暖。 这封信是后来尚珂兰让殷十三交给李尘修的,上面大意就是让李尘修得救后,赶快离开京城,远离皇宫,这辈子都不要再来到这个是非之地了,否则于他性命不保,上面还说,李尘修于尚珂兰的恩情,尚珂兰有缘再报,并让李尘修珍重。 尚珂兰从来都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并不会对谁真的狠心绝情。 她是做事带着自己的目的,可从来都不会像后宫里的其他女人一样,把无辜的人也牵连进去。 迄今为止,尚珂兰手上没有沾染过一条人命。 李尘修紧紧握着手里这封信,却突然觉得信封里还有什么东西。 他愣了一下,把信封拆开,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安安静静的躺在信封里。 这是尚珂兰给他准备的路费,让他回眉州也好,去哪里都行,只要远离京城,远离皇宫。 明明手里的银票跟信封轻飘飘的,可李尘修却只觉得重若千斤。 他微微闭了闭眼睛,眼眶微红,随即沉沉的吐了口气,遥望着皇宫的方向缓缓说道:“兰儿,珍重!” 话音一落,他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二百三十八章 清心丸 此时,长乐宫, 按理来说,作为新册封的妃子,赵可汐是要坐在长乐宫里,安安静静等待靳言堂到来的。 不过她已经等不及了。 正所谓长夜漫漫,更何况她要从下午坐到戊时,这与她而言是非常煎熬的一件事情。 宫殿里,赵可汐坐在床榻上,头上带着华丽的首饰,翡翠头面,打扮得如同一个美娇娘,让人心生嫉妒。 两个嬷嬷四个宫婢在这里守着她,不多时,赵可涵走了进来。 这些人全是赵可涵放在她身边的,赵可涵一来,这些人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听见脚步声,赵可涵不禁问道:“姐姐,是你来了吗?” 赵可涵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自然是我。” 说着,赵可涵眸光微闪,对赵可汐道:“呐!你就要像这样在这里等陛下?陛下心里可是只有那个宸妃的,况且他现在还待在宸妃的宫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呢!” 赵可汐心中本来就紧张,此话一出,她更是有些害怕了。 只见赵可汐紧紧的拉着赵可涵的袖子,焦急道:“姐姐,那我应该怎么办啊?如果今日我没有跟陛下圆房,陛下没有过来,被后宫里那些女人知道,我一定会沦为笑柄的!” 赵可涵安慰道:“你放心,我来这里正是为了此事,听说陛下请了太医去给宸妃诊治,不过宸妃的身体,经过我上一次用加了料的茶叶一催,现在十分虚弱,根本就没办法和陛下做那种事情。” “你只需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会让陛下来找你的,不过你也要发挥自己的优势,让陛下宠爱你,明白吗?” 赵可汐除了一张脸蛋儿能看,其他就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了,如果硬要说的话,性子直率,脾气爽朗也算。 赵可汐听了赵可涵的话,忍不住松了口气,道:“好的,一切都听姐姐安排。” 在这后宫里,她最信任的人就是赵可涵,也正是因为这样,赵可涵才会轻而易举的就将她掌控在手掌之间。 看着这么听话的赵可汐,赵可涵笑而不语,只给身旁的白芍使了个眼色,让白芍悄悄带着赵可汐上了轿撵,去了熙梦宫。 此时,娴雅宫。 册封大典在午时结束,尚珂兰在大典上发病,让靳言堂好一通担心。 寝宫里,尚珂兰躺在床榻上,层层叠叠的纱帐从外面遮挡住了她的容颜。 苏院判就坐在她旁边给她诊脉,半晌,苏院判才收回手,摸了摸胡子,眸光微闪。 随后,他才转头看向靳言堂道:“陛下,宸妃娘娘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宜受刺激,今日大概是与什么人说了些话,心里有些难受,才导致急火攻心,有些头晕目眩,臣给娘娘吃粒清心丸就可以了。” 闻言,一旁寸步不离守着尚珂兰的靳言堂,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他松了口气,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尚珂兰虽然躺在床上,隔着纱帐,却还是将苏院判刚才闪烁的眼神看在了眼里。 见状,她不禁皱了皱眉。 这苏院判刚刚到底看出了什么,为何不跟她说?难道是因为人多吗?七界 尚珂兰心中疑惑,却没有表露出来。 不多时,栀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难看的对靳言堂屈膝行礼道:“启禀陛下,嘉妃娘娘前来看望宸妃娘娘,正在大殿之中。” 嘉妃来了?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一身素衣的赵可涵就走了进来。 她脸上带着担忧之色,并对靳言堂和尚珂兰行礼后,关心的道:“陛下,宸妃娘娘的身体如何了?可有什么大碍?” 尚珂兰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赵可涵这幅虚伪的嘴脸。 靳言堂看都没看她一眼,全部注意力都只在尚珂兰身上。 闻言,他只淡淡的道:“你怎么来了?今日你妹妹册封大典,你帮着操劳了不少事情,这会儿应该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吧?” 假装听不懂靳言堂赶走她的暗示之语,赵可涵只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宸妃娘娘的身体这一天不如一天,臣妾心中也很是担忧,毕竟她是后宫之主,宫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打理呢!” 原来是冲着宫权来的。 床榻上,尚珂兰轻笑一声,声音虚弱却平静的道:“有劳嘉妃替本宫操心了,不过陛下既然将宫权和凤印交到本宫手上,本宫便一日不会放松警惕,定能好好料理这后宫,虽然本宫身体是虚弱了一些,不过多亏了嘉妃的探望,让本宫觉得身体好了许多。”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冷色,显然十分厌恶尚珂兰,却耐着性子,面上不动声色的道:“这样就好,臣妾也担心娘娘的身子,希望您早点好起来。” 说着,她恍然大悟似的,突然说道:“对了,宸妃娘娘需要静养,况且臣妾寻到了一种新的可以用香气安抚人心的法子,陛下,不如您派人去臣妾宫里拿些过来吧?” 她话音一落,眸光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福庆喜一眼。 靳言堂点了点头,道:“也好,你有心了,福庆喜,你跟嘉妃的人去一趟熙梦宫吧。” 福庆喜站出来,恭敬的行礼道:“是,陛下。” 说完,福庆喜便掀开帘子跟随白芍出去了。 尚珂兰静静的看着嘉妃与靳言堂搭话,脸上带着一抹玩味之意。 靳言堂很明显的,没有要跟赵可涵说话的意思,可赵可涵并不气馁,相反,赵可涵非常有耐心的跟他说话。 不过话里话外都萦绕着如何让宸妃快点好起来,渐渐的,靳言堂也就上了心思,开始跟赵可涵说话。 凡是有关尚珂兰的,靳言堂就十分上心。 听嘉妃说她宫里原本有个宫婢跟尚珂兰一样身体虚弱,虚不受补,可是闻了那种特制的安神香后,就开始好转起来,现在一个人都能拎起来两大桶水。 不过苏院判给尚珂兰服下了清心丸后,就起身告退,对于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种神奇香的说法,他并没有表示否定,也没有表示肯定。 尚珂兰在床榻上躺下,心里没有半点睡意。 她一边留心赵可涵说的话,一边想着李尘修的事情。 不知道殷十三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把李尘修给成功救出来? 她心中有些担忧。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安神香 等了许久,福庆喜也没有跟白芍带着香回来,外面的太阳却一点点西去,连晚霞都在天空边缘若隐若现。 赵可涵皱了皱眉,道:“奇怪,这两人怎么拿个东西还要拿这么久?” 靳言堂摇了摇头,道:“罢了,朕改天再跟你去拿香就是,你命人送过来也行。” 赵可涵却担忧的摇了摇头,道:“陛下,福总管和白芍都是你我身边的信任之人,一向办事稳妥,怎么可能去而不返?陛下,臣妾心中担心,您陪臣妾回宫看看可以吗?” 赵可涵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怜惜,加上她故作出来的楚楚动人之态,当真是让人心动。 更何况,她跟靳言堂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把自己脸上的伤口展露了出来。 这伤口果然令靳言堂瞳孔微缩,神色动容。 一旁,尚珂兰看嘉妃这模样,心中自然有数,不禁猜测她又要搞什么鬼。 不过今日是赵可汐,她妹妹和陛下的圆房之人,但嘉妃似乎一心为她和陛下着想,根本就没有提起过赵可汐分毫,这本来就是很让人疑惑的事情。 尚珂兰心中感到奇怪,自然也就想看看赵可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她咳了咳,对靳言堂道:“陛下,您去吧,只是臣妾心中想着您,念着您,您早些回来。” 靳言堂听到她虚弱的声音,顿时心疼不已,点点头道:“好,朕给你带回安神香后,便早去早回。” 赵可涵眸光微闪,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可是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 随后,靳言堂便随赵可涵离开了娴雅宫。 他们走后,偌大的寝宫里还剩了一些伺候的婢女,尚珂兰将闻春叫进来,对闻春吩咐道:“闻春,你去看看陛下跟嘉妃去熙梦宫,嘉妃到底想做什么,另外,让福公公跟着去熙梦宫打听消息,及时回复本宫,明白吗?” 闻春得令,恭敬的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她武功好,尤其是轻功,在宫里来去自如,打听消息很是方便。 而福普,他有他的人脉,想要得知嘉妃做了什么,只需要他稍微动点手段就能问出来。 尚珂兰吩咐完后,闻春便退下去通知福普了,两人开始行动。 栀子倒了杯水端给她,叹了口气,忧愁的道:“娘娘,您怎么放心让陛下跟嘉妃娘娘走?嘉妃娘娘这一去,陛下还回得来吗?” 尚珂兰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对栀子微微笑道:“你放心,本宫自有分寸,你先退下吧,本宫有点累了,待会儿闻春和福公公有什么消息,记得及时向本宫回禀。” “是,娘娘。” 栀子恭敬行礼,将这些人挥退下去。 这会儿午时三刻都已经过了,他也应该回来了吧? 偌大的寝宫里,除了尚珂兰就没有别人,显得十分安静。 尚珂兰掀开被子,起身来到窗前,吹了一下哨子。 片刻之后,一抹黑影掠进了房中。 见状,尚珂兰松了口气,她不禁有些期待的看向殷十三,问道:“怎么样,李尘修救出来了吗?” 殷十三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冷漠,却带了些笑容,道:“娘娘放心,属下对自己的武功很是自信,一个小小的太医还是能救得了的。”玩吧 闻言,尚珂兰彻底松了口气。 虽然刚才在册封大典的时候,就听到那个内侍在靳言堂耳边的低语,还有靳言堂说的话,可是没有等到殷十三回来,尚珂兰心里的大石头始终放不下来。 今日,她可算是松了口气。 于是,不等殷十三主动提起,她就果断的从妆奁里拿了一张信封出来,将信封交给他道:“这是你的卖身契,我放在信封里,令牌我也给你了,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之身,没有人能够再支配你,你出宫去吧,做些你想做的事情。” 另外,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道:“这里有一百两银票,你若是退隐江湖,不再参与杀戮,便拿着这钱去乡下,讨个娘子好好生活吧。” 殷十三跟尚珂兰谈好的交易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五十两银子,他愣了一下,随后垂眸看向尚珂兰道:“娘娘,我不缺银子。” 这些年来做暗卫,他吃用都是靳言堂的,偶尔执行一下任务,也能从别人那里捞到油水。 并不是所有暗卫都是那么听主人话,不偷偷拿点东西留给自己的。 原来殷十三一早就想好了后路。 见状,尚珂兰淡然一笑,收回银票,道:“既然如此,那你多珍重,此去一别,往后恐怕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告辞。” 这句“告辞”,似乎是一个熟人对友人的送别。 殷十三目光微怔,似乎透过尚珂兰看到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不过很快的,他便回过神来,却将令牌和口哨放在尚珂兰手里,道:“也许我不会喜欢那种平淡普通的百姓生活,如果你有事,就拿着这个令牌和口哨,来巴州找我吧。” 巴州? 尚珂兰微微一愣,随即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原来你是蜀地的人,好,我记住了。” “告辞。” 对尚珂兰拱了拱手,他也离开了这里。 像一只飞鸟,从房间里飞跃出去,不带一丝留念,殷十三离开了皇宫。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殷十三的背影,尚珂兰居然很羡慕他。 熙梦宫。 此时,傍晚已经显现,赵可涵带着靳言堂来到寝宫里后,出乎意料的,她的寝宫里有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异香。 原本靳言堂心中有些烦躁之意,却在闻到这股异香后,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心中仿佛有什么神明在安抚他的情绪一样,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好好放松一番。 靳言堂身形挺拔,背脊笔直,他垂眸看向跟在自己身侧的赵可涵,出声问道:“这是什么香?宫里并没有这种香。” 为了清除宫中异味,加上女子都喜香,所以各个寝宫房间里都会燃放一些香。 不过这香跟教司坊做出来的有些不太一样,所以靳言堂才有此一问。 而且说话间,靳言堂不自觉的看向了一旁的香炉,只见香炉里袅袅升起来的烟雾非常朦胧,而且颜色是奇特的淡蓝色。 赵可涵微微一笑,为靳言堂解释道:“陛下,这香是臣妾的妹妹特意给臣妾带过来的,您之前来臣妾宫中的时候,燃的也是这香,只不过您没什么记忆,恐怕是忘了。” 第二百四十章 实施计划 这香……不就是他第一次在赵可涵寝宫里歇下时所用的香吗? 那时候,就是因为闻了这香,所以靳言堂有些头晕瞌睡的感觉,一觉醒来,他和赵可涵躺在同一张床上,而且两人衣不蔽体,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可靳言堂那天可以确定,他并没有对赵可涵做什么。 否则,他绝不会这么心安理得的面对尚珂兰。 今日这香明明跟那日的香味道一样,而且颜色也一样,却奇怪的,并没有出现让人想要头晕瞌睡的感觉,反而心中十分宁静。 赵可涵似乎并没有要跟靳言堂单独相处的意思,她只是对靳言堂屈膝行礼,态度端庄恭敬的道:“陛下,臣妾去给您取香,您在这里稍作一会儿。” 说着,她便退了出去,临走时,赵可涵叫了一个宫婢上茶后,便以靳言堂喜欢清净为由,让这些宫婢全都从寝宫里退了出来。 靳言堂目送他们离去,双眸微眯。 赵可涵从寝宫里出来后,便走进了偏殿中。 偏殿里,穿着粉色华丽宫服的赵可汐早就坐的不耐烦了,可是见赵可涵终于来见她,她顿时顾不得形象,匆忙迎上去,紧张的问道:“姐姐,如何了?陛下可是要见我了?” 赵可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松开手,姿态优雅的坐在椅子上,轻轻呷了一口茶道:“这点小事我自然可以办到,接下来,陛下跟你圆房之后,你到底能不能怀上龙嗣,一步登天,就看你自己的了。” 而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的福庆喜和白芍却站在赵可涵身后。 赵可涵此话一出,福庆喜笑着看向赵可汐道:“晨妃娘娘,您赶紧去吧,可别让陛下等久了,这时候,奴才放在摄魂香里的催情散也应该发作了吧?” 这一切都是赵可涵和福庆喜的阴谋,两人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让赵可汐橙宠,更是为了让宸妃不再受到陛下宠爱,让赵可汐怀了龙嗣后,将龙嗣抱给赵可涵抚养。 赵可涵想要求子,就只能通过这种手段来巩固陛下的恩宠。 靳言堂永远都只把她当妹妹看待,根本就不会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连上次用摄魂香迷昏靳言堂,两人同房,靳言堂都没有对她做什么,甚至连昏睡中都呢喃着尚珂兰的名字! 赵可涵心中怎能不恨? 可是听了福庆喜的话,赵可汐心里的情绪却又跟赵可涵不一样了。 她只觉得若今天着事能成,她在后宫可就一步登天了! 赵可涵眼睛亮晶晶的,连忙起身,迫不及待的往外面走去,并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话音一落,赵可汐便推门而出,向寝宫走去。 福庆喜和白芍站在赵可涵身后,赵可涵淡淡的收回目光,用茶盖撇去了茶杯里的浮沫。 就在这时,福庆喜似笑非笑的对赵可涵道:“嘉妃娘娘这用人的本事越来越好了,居然找了一个身形和声音都酷似尚珂兰的妹妹。” 这个妹妹,很早的时候赵可涵就发现了,她跟早年间靳言堂府上的一个女人长得很像。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跟尚珂兰有几分相似之处! 想着,赵可涵摇了摇头,不疾不徐的道:“路给她开好了,接下来,事情到底能不能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福庆喜和白芍相视一眼,两人没有再接话。 此时,娴雅宫。 尚珂兰躺在床榻上,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点困意,却在这时,栀子匆匆带着闻春和福普走了进来。168 尚珂兰回过神来,对两人抬了抬手,道:“你们查到了什么吗?快说来听听。” 首先是闻春,只听她神色凝重的禀报道:“启禀娘娘,陛下在熙梦宫似乎被嘉妃娘娘控制了,奴婢刚才在房顶上偷听到,嘉妃娘娘为了让晨妃娘娘与陛下圆房,让晨妃娘娘去了熙梦宫!” 而陛下前不久也去了熙梦宫,这天色都快黑了,也没见陛下回来! 顿时,尚珂兰心里跳了跳,不过她还是耐心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福普道:“福公公,你呢?有没有查到什么?” “回禀娘娘,奴才查到,嘉妃娘娘在那香里加了催情散……” 催情散? 听到这三个字,接下来,都不用福普再解释什么,尚珂兰就知道赵可涵的意思了。 只是她始终没有想到,赵可涵居然这么大胆,连欺君之罪都不怕! 以靳言堂警惕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这么轻易上了当。 福普见尚珂兰半天都没有说话,不禁试探着道:“娘娘,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接下来,定然是要去阻止嘉妃,不能让赵可涵用这么卑劣的手段让陛下做他不想做的事情!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靳言堂身边那个背影跟他一模一样的人没来,也就是说,靳言堂真的能与赵可汐发生点什么! 这绝对是尚珂兰不想看到的。 她当即不再犹豫,起身道:“闻春,福公公,叫上知秋和栀子,你们四个跟本宫去一趟熙梦宫,我们把陛下接回来!” 尚珂兰在意陛下,陛下也是舍不得她的,这下知道自己的人就要被别的女人睡了,尚珂兰怎么忍得? 连自己身体虚弱都顾不上了,自顾自的去衣柜里拿了一件红色的宫服换上,看起来比平日里多增添了几分霸气。 福普恭敬的应道:“是,娘娘。” 话音一落,他便出去准备轿撵,而其他人也纷纷进来为尚珂兰梳洗打扮。 此时,娴雅宫。 赵可汐迫不及待的推门进了寝宫里,寝宫里,她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坐在椅子上。 从背影上看都能足够的让人感觉到他的英俊,赵可汐芳心跳动起来,砰砰的声音好像心脏都要撞破胸膛了一样。 她按捺着心里的喜悦,来到这人面前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听到这声音,带着些熟悉的感觉,靳言堂眸光微动,神色柔和的转身看着她。 却在下一刻,只见一个娇俏的粉衣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他不禁愣了一下,柔声道:“兰儿?” 赵可汐浑身一震,缓缓抬眸看向他道:“陛下……” 虽然声音与尚珂兰有几分相似,可这个女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尚珂兰! 靳言堂一瞬间,脸色沉了下来! 第二百四十一章 遭遇绑架 傍晚,京城外的官道上,李尘修疲惫的赶路,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一户人家里。 这户人家坐落在竹林里,亮着明晃晃的油灯,里面有人影走来走去,偶尔传出喧闹声,还飘散出饭菜的香味,令人闻之食指大动,忍不住想进去大快朵颐一番。 “好香啊……” 李尘修站在门外踌躇着,眼里却十分心动。 他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忍不住擦了擦口水。 忽然,一股秋天的晚风吹了过来,吹得他汗毛倒竖,李尘修不禁揉了揉胳膊,哆嗦着道:“罢了,身上有银票,今晚不如就在这里借宿一宿,明晚再赶路吧!” 李尘修喃喃着,试探着来到了门前,迟疑了片刻后,才轻轻敲了敲门。 只不过他刚敲了一声,一个年轻的村妇就走进来开了门。 她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眼神精明得很,穿着棕色的粗布麻衣。 见了李尘修,只见这女人先是一番打量,随后才亲切的对李尘修笑道:“好俊俏的公子,敢问公子,可是要在咱们这儿借宿一宿?” 没想到开门的会是女子,李尘修犹豫了一下,拱手低头道:“再下姓李,路过贵宝地只想借宿一宿,顺便弄些食物果腹,说来惭愧,再下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房子里不断传出来食物的香气,当真是诱人无比啊! 这等诱惑,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见状,这女人清脆一笑,爽快的错开身子,看向他道:“原来是李公子,人人都叫我孙寡妇,你就叫我孙寡妇就行了,我一个人在这里住着,家里有个儿子。” 原来家里还有个儿子。 闻言,这下他倒是放心了许多。 李尘修刚走进房子,孙寡妇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这小木屋只有一层,大堂里燃烧着火堆,火堆上挂着一口锅,锅里面不断飘出来诱人的白色雾气,带着食物的香气。 李尘修鼻尖动了动,不禁赞叹道:“孙大姐煮的什么?闻着好像佛跳墙。” 他说着,从兜里拿出几辆碎银子来,递给孙寡妇,彬彬有礼的道:“这是一两银子,就当李某人的住宿费吧,还得多谢孙大姐收留。” 他拿银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尚珂兰留给他的信封露了出来,孙寡妇眼神闪了闪,有些生气的看向李尘修道:“李公子,你这么做就是看不起我,我是什么人,还贪图你这银子不成?不过是住一宿而已,又不麻烦,你拿什么银子?” 这时,一个男人扛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这男人长得十分粗壮,赤膊着上身,是个壮汉,身上有不少肌肉。 见他进来,孙寡妇忙迎了上去,笑道:“儿子,办的怎么样了,货物拿到了?” 这男人点了点头,粗声粗气的道:“娘,儿子把这货带回来了,明天一定能在京城里卖个好价钱。” 说着,他目光一顿,看向一旁的李尘修,神色淡淡的道:“娘,你又接待客人了?” 孙寡妇笑了笑,道:“是啊,这位是李公子,路经此地过来借宿一宿,李公子啊可是十分客气,刚才还给银子给娘呢!” 这孙寡妇看着十分年轻,二十五上下的样子,这男人看着也有二十岁了,根本就没有母子像。 李尘修眸光微闪,却不动于衷。 有些奇怪。k 这里的氛围…… 李尘修见那男人看了过来,便对他点了点头。 这男人直接忽略了他,来到砂锅面前盛了一碗汤,坐在火堆面前喝了起来。 孙寡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男子介绍道:“李公子,这是我儿子,叫他老二就行了,老二看着是这个样子,可是却是很好的一个人。” 闻言,李尘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来到火堆钱坐下,孙寡妇热情的给李尘修盛了一大碗汤,三人并坐着吃了起来。 只不过李尘修对这个地方心生警惕,只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碗。 他的目光看向刚刚被老二扛回来的麻袋,心里始终很在意,那麻袋里到底装的什么,看模样,似乎是一个人。 这对母子,也很奇怪。 孙寡妇走路的时候,几乎听不见他的脚步声,而且这个老二呼吸的声音也十分沉稳有力,没练过几天的人是根本就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李尘修心中思索着,对这里更为警惕。 只是他不动声色的向孙寡妇搭话道:“对了,孙大姐,听你们刚刚的话,似乎要去京城卖什么货物?不知道你们是做什么买卖的,我家也是行商的,说不定可以帮你们一二。” 孙寡妇闻言,双眼一亮,笑道:“是吗?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我家就是卖些山珍野兽的,那里面装的是今天猎的狍子。” 闻言,李尘修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夜晚,吃了饭后,众人开始准备休息了。 孙寡妇和老二睡地铺,而李尘修则睡另外一边的地铺。 本来在这陌生而且不安全的地方,李尘修是不应该睡着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睡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他睡醒之时,是被人用水泼醒的。 只见老二拿着一个空碗,擦了擦满是水渍的嘴角,随后退了几步,对孙寡妇道:“娘,这个人就是通缉令上的家伙吧?” 孙寡妇拿着一张通缉令,笑眯眯的道:“就是他,没想到咱俩运气这么好,才一天而已,就接着逮了两条大鱼!” 此话一出,李尘修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们道:“你们是什么人?什么通缉令?” 说着,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根柱子上,根本动弹不得。 老二正要回答他,一旁的麻袋却忽然动了动,孙寡妇神色不变,笑道:“儿子,去看看,那货好像醒了?” 老二点了点头,走过去一把将麻袋扯开。 紧接着,一个女人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只见她穿着绫罗绸缎,一袭蓝衣,面若桃花,十分漂亮。 只是她眉宇之间带着仓皇害怕,见了眼前的男人,更是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绑来这里?” 她的声音也很是好听。 这时,一旁的孙寡妇看向她,笑眯眯的把玩着手里的碗道:“你就是内阁大学士张大人府上的嫡女,张如雪,对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火烧房子 张如雪退无可退,深深吸了口气,故作镇定的看向他们:“你们为何抓我?” 孙寡妇打量了她几眼,才道:“你那继母将你卖给了我,自然任由我处置,我啊,天一亮就把你卖到青楼去,怎么着也能卖个五百两银子。” 说着,一旁的老二紧紧的盯着李尘修:“这个人是今早张贴的通缉令上的人,抓去官府,赏银二十两。” 李尘修虽然有一身医术,此刻却无能为力,加上张如雪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们根本就逃不出去。 刚才他喝的那碗佛跳墙,恐怕里面下了百花软筋散,不然他根本不会一点力气都没有。 不料张如雪听了孙寡妇说出来的事情后,脸上苦笑一声,竟露出悲痛决绝的神色。 “我就是与你们同归于尽,也不会去青楼被人糟蹋的!” 为保清白,张如雪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紧紧的看向一旁摆满了酒坛子的地方,冲过去快速几脚就把酒坛子给踢翻了! 孙寡妇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任由她把酒坛子踢翻了,房子四周都沾满了酒以后,她才给老二使了个眼色。 老二点了点头,上前将张如雪控制起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尘修不动声色松开手上绳索,趁着两人没有注意,将火堆里的柴火拿起来就扔。 “砰!砰!” 几声过后,柴火占地,瞬间与酒精结合在一起,房子里开始燃烧起来。 “啊!该死的家伙,居然敢烧我的房子!” 孙寡妇大惊失色,连忙灭火。 张如雪趁乱使劲儿踩了老二一脚,老二吃痛,松开了她。 “快跑!” 李尘修瘫倒在地,朝张如雪呵斥了一声。 他根本没力气逃出去,刚刚仅有的一点力气都被他用光了。 张如雪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跑过来扶着他道:“公子,我们一起走!” 李尘修却从怀里把信交给她,像说遗言似的,道:“把这封信,交给宸妃娘娘,就说,我李尘修已经平安到达眉州。” 张如雪紧紧攥着信,来不及说太多,大火已经蔓延开来,熊熊烈火仿佛要吞噬人的血肉一样。 “老二,快带我出去!” 一旁,孙寡妇和老二两人已经往外面逃了,老二有功夫,很快就带着孙寡妇离开了这里。 张如雪看着他们的背影,随后咬了咬牙,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后,竟将信塞给李尘修,扛着他半个身子的重量向水缸里走去,并道:“我现在出去也会被那两个人抓住,当真是作茧自缚了,只要等到明日官道上的人过来,我们一定能得救的!” “轰!” 两人刚走了几步,房顶上的柱子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张如雪与李尘修刚好藏进水缸里。 这水缸够大,正好容得下两人,只不过两人蜷缩着,盖上木头盖子,露出一个头,才能保持呼吸。 他们面对面,身体贴合的很近。零零书屋 只是这会儿,谁都顾及不了儿女私情,他们都想活下去。 尤其是张如雪,她发誓,等自己活下来后,一定要回张府找继母秦氏报仇! 与此同时,皇宫。 刚刚躺下没多久的尚珂兰重新披上了衣服,往东宫的方向赶去,连轿撵都只是追在她后面,跟不上她的脚步。 两个粗使宫婢在前面扶着她,福普和栀子跟在她身后。 只听福普边走边说着什么。 “总之,这就是奴才打听到的消息,嘉妃娘娘将赵可汐接入熙梦宫,又把陛下引来熙梦宫里,陛下到现在都没从熙梦宫出来,奴才斗胆猜测,恐怕嘉妃娘娘是想促成陛下与赵可汐的圆房之礼。” 尚珂兰静静的听着,脚下步伐却一点不乱。 她脸色沉着,只道:“本宫倒要去瞧瞧,这新册封的晨妃,到底是如何得宠的!” 一行人很快到了熙梦宫,他们脚程不慢。 赵可涵褪去了华丽的衣服首饰,只坐在寝宫里饮茶看书,好不惬意。 却在这时,白芍匆忙进来禀报道:“娘娘,不好了,宸妃娘娘带了一帮人来熙梦宫!” 赵可涵淡淡的翻了一页书,毫不在意的道:“不就是宸妃么……宸妃?”. 却在突然之间,她话音一转,猛的抬头瞪向白芍。 白芍忙低下头去,不敢与她对视。 赵可涵快速起身,披上一件袍子,并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宸妃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了?” 白芍恭敬的回禀道:“启禀娘娘,刚刚打探的内侍来报,宸妃娘娘快到熙梦宫了,半盏茶的时间不到。”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又匆匆闯进来一个宫婢,还不等这宫婢开口,就见院子里,两个中宫的宫婢打着灯笼走了进来。 与此同时,尚珂兰紧跟在她们身后,随之而来的还有栀子、福普等人。 这下,不用等这宫婢回禀,赵可涵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于是,赵可涵几乎是毫无翻转的变了一副容颜,笑着迎了上去。 “臣妾见过宸妃娘娘,不知宸妃娘娘深夜来此,可是有何贵干?” 赵可涵屈膝行礼,礼数周到。 尚珂兰却站在原地,平静的受了她一礼后,淡淡的道:“这新册封的晨妃娘娘就是在这儿吧?陛下与你来取安神香,却半晌不见回去,所以担心有什么野猫野狗把陛下给拦住了,便过来瞧瞧。” 她说着,瞥了嘉妃一眼,随即对福普道:“福公公,带人搜,把陛下找出来吧。” 没想到尚珂兰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赵可涵也怒了,脸上笑容顿时沉了下来,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就算陛下与我妹妹在熙梦宫里相遇,浅谈了几句,那也没犯什么宫规吧?要知道,如今的晨妃可是陛下堂堂正正册封的妃子!” 此话一出,尚珂兰掩唇一笑,随即抬眸看向赵可涵道:“晨妃?也不知道礼部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封号竟然也会与本宫同音,本宫听着甚是别扭,往后你这妹妹便叫小晨妃吧!” 她说话的时候,可是半点没有客气,福普也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带了身后一帮娴雅宫的内侍,不管不顾就往熙梦宫搜查起来了。 尚珂兰如今执掌后宫,谁敢拦她?就算是熙梦宫的嘉妃,当尚珂兰任性起来,也不敢拦她! 只见赵可涵在一旁咬紧牙关,狠狠地看着尚珂兰! 第二百四十三章 找到真身 熙梦宫,某客房里。 赵可汐倒了杯水向床边走去,柔声道:“陛下,您躲什么?臣妾给您倒了杯水,您解解渴吧!” 话虽然这么说着,可是她的眼神却十分不正。 靳言堂冷冷注视着她,浑身渐渐热了起来,看向赵可汐的目光也有些模糊,她时而变换成尚珂兰的样子,时而又是赵可汐的样子,都快让靳言堂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这一刻,靳言堂竟然有些后悔,怎么没把那个侍卫带过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上次在御书房警告了赵可涵后,竟让她变本加厉,这次更是直接敢在香里下药了! 赵可汐刚一靠过来,靳言堂就一掌拍开了她手里递过来的水。 “出去!” 到这时候,他都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和脾气。 赵可汐咬了咬牙,这时,白芍匆匆过来,敲了敲门,赵可汐只得暂时放下靳言堂,来到了门边。 见来人是白芍,她不耐烦的道:“什么事?我这儿忙着呢!” 白芍皱了皱眉,道:“娘娘,嘉妃娘娘差奴婢来问一声,您与陛下成没成事儿?宸妃娘娘已经派人过来找陛下了。” “什么?宸妃来了?” 赵可汐一惊,顿时不敢多说,可很快,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得意的笑道:“不怕,让她来,本宫与陛下交环的时候,不让宸妃亲眼看见,她怎么能死心呢?去告诉我姐姐,就说马上成事!” 可白芍也不是傻子,见赵可汐到现在都衣衫整齐,便知道陛下没有接受她。 无奈之下,白芍只得转身向赵可涵走去。 赵可汐关上门,重新回到房中。 虽然意识有这么模糊,可靳言堂还是冷冷的注视着赵可汐,质问道:“果真是你们姐妹俩做的好事……” 赵可汐故作无辜,死不承认:“哪有的事?臣妾听闻陛下要留在娴雅宫照顾宸妃娘娘,便来探望姐姐,谁知道陛下突然闯进臣妾的房间里,臣妾只好给陛下倒水,服侍陛下。” 靳言堂冷笑一声,抬眸看了一眼香炉燃烧着的蓝色烟雾。 就是这奇怪的香,才让他如同全身力量都被抽走了似的,而且浑身燥热。 赵可汐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赵可涵刚刚都派白芍过来催促她了,事情肯定刻不容缓,所以她也不能再等下去,必须主动出击才行! 只见赵可汐突然脱起了自己的衣服,靳言堂双眸微眯,错开视线,冷声道:“把衣服穿回去。” 赵可汐却当做没有听到他的话,反而劝靳言堂道:“陛下,有些事情您是不能抗拒的。” 说着,她脚步微动,就要往床榻上扑过去,靳言堂却已经暗中握紧了手,慢慢积蓄着力量。 “砰!” 就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让人脸红心跳的氛围时,客房的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赵可汐受惊,连忙缩到被窝里,用被子遮住大半个身体。 她抬头,惊恐的看着外面进来的人。33 却见尚珂兰不疾不徐的走进房间里,目光扫视了一圈后,落在床榻的两人身上。 在触及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的靳言堂时,她瞳孔微缩,随即对福普挥了挥手。 福普便命人退了出去,把守在门外。 只见尚珂兰走过去,将靳言堂扶起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可汐道:“不知道这位小晨妃,在玩儿什么把戏?怎么把陛下弄成了这个样子?” 靳言堂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凉的手握着,这感觉很熟悉,他微微咬了下舌尖,血腥气味让他恢复了一点理智。 他抬眸,却瞥见了尚珂兰的侧脸。 此时,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尚珂兰身上,明明尚珂兰也是十分虚弱的人,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顿时,靳言堂离开她的身子,强撑着道:“兰儿,朕没有……” 尚珂兰偏头看向他,对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臣妾相信陛下。” 在美色面前,没有几个人能够不受诱惑。 况且房间里那香,她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跟李尘修学了几天医术,又在知秋的耳濡目染下,她早就学会了看药辩药。 这香的颜色和气味儿,一看一闻就不对劲。 靳言堂听尚珂兰这么说,不禁松了口气,随后,福普走进来,恭敬的将靳言堂扶了出去:“陛下,奴才先带您回娴雅宫,请个太医看看吧。” 靳言堂点了点头,闻到外面的新鲜空气,他觉得心里安静了许多。 待靳言堂离开后,尚珂兰才悠悠的在八仙桌前坐下,不等栀子动手,便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赵可汐吞了吞唾沫,强自忍住害怕的看向她道:“宸妃娘娘,你带这么多人突然闯进我这客房,到底什么意思?而且还将陛下带走,好一个目中无人!” 此话一出,尚珂兰不禁勾唇一笑,抬眸直视着她道:“哦?我目中无人,不知道今天本来是小晨妃你的册封之日,你不好好在长乐宫待着,来这熙梦宫做什么?” “我……我……” 赵可汐被问的哑口无言,本就紧张的她此刻面对尚珂兰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糊弄过去。 “小晨妃只不过是想念臣妾这个姐姐,一个人在偌大的长乐宫中未免寂寞,所以来看看臣妾,有什么问题吗?” 人未到,声先至,赵可涵说着话,便走了进来。 赵可汐见了她,如同找着了主心骨一样,立马披上外套躲到了赵可涵身后。 随后,赵可汐生气的指着尚珂兰道:“姐姐,就是这个宸妃,妹妹刚要跟陛下……她就忽然闯进来了!” 意思是,如果不是宸妃突然闯进来误了她的好事,一切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赵可涵却瞪了她一眼,眼里一闪而逝的冷意,却叫赵可汐浑身打了个哆嗦,顿时不敢多言。 尚珂兰脸上神色不变,淡淡的呷了一口茶后,将茶放下,笑看着赵可涵道:“今晚的事,本宫想,明日陛下一定会亲自来问嘉妃娘娘要个说法,只不过如此看来,嘉妃娘娘宫里的安神香,本宫却是受不起了!” 话音一落,她状似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个香炉上燃烧着的蓝色烟雾。 赵可涵心里猛的调了一下,瞳孔微缩:不可能,难道她已经察觉到了吗? 只是不等赵可涵说些什么,尚珂兰便起身,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道:“栀子,回宫!” 第二百四十四章 伺机回宫 她扶着栀子从两人身旁路过的时候,赵可汐没什么反应,赵可涵却屈膝行礼,点头示意恭送她出去。 今晚这事恐怕根本瞒不住了,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去的。 待尚珂兰一行人走了以后,赵可汐才战战兢兢的拉着赵可涵的袖子道:“怎么办啊,姐姐!” 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赵可涵看着她就来气,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只需要听我的就行。” 此话一出,赵可汐顿时放松了许多,眼里又燃起了希望:“多谢姐姐,那我应该怎么做?还请姐姐吩咐!” 赵可涵眸光微闪,白芍在一旁察言观色,立马将门关上,守在了门边。 此时,却听赵可涵对赵可汐道:“附耳过来。” 赵可汐顿时凑过去,不知道赵可涵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赵可汐脸色难看的抬起头来,紧紧的注视着她道:“姐姐,真的要这样吗?” “现在只有弃车保帅这一招了,到底怎么选择,就看你自己的,反正陛下不会重重的惩罚你,更何况今天本来就是你和陛下圆房的日子,根本没有人会重重的惩罚你!” 赵可涵抓着她的胳膊,紧紧劝道。 赵可涵神色动容,却又十分犹豫。 最后,她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吧,一切就依你所言。” 赵可涵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脸道:“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放心,陛下一定会宠爱你的。” 她说着,眸中的暗芒一闪而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娴雅宫。 尚珂兰将靳言堂带回来后,也十分疲惫的躺在了床榻上。 今晚这事情可真够折腾人的,要不是她及时赶到,恐怕陛下就真的和那个女人在一块儿了吧? 想着,尚珂兰叹了口气。 靳言堂被带回来后,知秋就带着他去浴室排毒了,福普也守在一旁。 尚珂兰对栀子疲惫的道:“栀子,有劳你先帮本宫看着这里,本宫太累了,要睡一会儿。” “是,娘娘。” 谁知道尚珂兰这一倒头就睡了,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 见状,栀子是又心疼又可怜,却没有说太多其他的话,而是拉上门转身便出去了。 翌日,皇宫。 一连睡到上午,尚珂兰才缓缓苏醒过来。 入秋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太阳格外的大,外面的天气晴好,天朗气清。 等尚珂兰醒过来的时候,晚冬才端来洗漱用的热水,晓夏才呈上御膳房做的膳食。 她不禁有些无奈的道:“你们怎么不早点把本宫叫醒?外面有没有人来拜访?” 一旁,晚冬笑道:“娘娘,您就放心吧,陛下吩咐了,让您好好休息,谁也不许来打扰,一个贵人和贾昭仪来探望过您,不过栀子出去接待后,她们留下礼物就走了。” 尚珂兰闻言,点了点头,起身穿好衣服梳好头发,任由晚冬打扮自己。 不多时,一个容颜靓丽的女子就出现在了镜子中间。59书库 一旁,晓夏也摆好了饭菜,对尚珂兰道:“娘娘,饭菜好了,过来吃吧,奴婢特意给您炖了十全大补汤呢!” 闻言,尚珂兰笑了笑。 走过去将这汤接过喝了起来。 只是她刚喝了一口,晚冬就在一旁笑着道:“娘娘,有件事情不知道您听说过没?” 晚冬很少有与她开口搭话的时候,尚珂兰不禁愣了一下,好奇的道:“什么事情?” 晚冬抿唇一笑,道:“陛下今日上早朝后,让人重点观察浙州赵府,然后早上的时候还下了一道圣旨,罚了嘉妃和小晨妃两人一年的月例银子,并且把小晨妃禁足了三个月呢!” 三个月?那得过多少节日啊! 恐怕三个月后,后宫里人人都不记得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妃子了吧? 刚进宫就被陛下罚银子和禁足,这传出去也是天下独一份,惹人笑话啊! 尚珂兰没想到靳言堂这么不留情面,不禁轻笑一声,心里也变得愉快起来。 宫外。 京城官道上,一处烧的破烂的房子里,一男一女从水缸里爬了出来。 “咳咳!” 被大火隔着水烫了好久,张如雪和李尘修都快变成“开水烫皮猪”了,不过好在他们大难不死,劫后余生了。 只不过可惜了李尘修的信,信封里的银票也被泡烂,不知道晒干了以后还能不能用。 张如雪咳了几声后,对李尘修激动的道:“太好了,我们活下来了!” 李尘修也笑着点了点头,只是他看了看手上的信封,心里始终有些不是滋味儿。 看了他的神色,张如雪愣了一下,道:“公子,这封信对你很重要吗?我有幸见过宸妃娘娘一面,如果你有什么消息要跟宸妃娘娘说,我可以代为传达,不过我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还请公子放心。” 李尘修收敛心神,抬眸对她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多谢姑娘好意,我要回眉州了,不知道姑娘要去什么地方?” 被问及去处,张如雪愣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低下头,垂眸道:“我本是内阁大学士张大人府上的嫡女,可惜生母早亡,在府中受尽庶妹欺辱,继母秦氏更是想置我于死地,我不知道如今该不该回去。” 她势单力薄,回去也难逃一死,孤军奋战,更是艰难。 李尘修眸光微闪,道:“姑娘,不如我跟你回去吧,我懂些医术,暂时也不想离开京城,说不定能帮你些什么。” 张如雪愣了一下,却也不是傻瓜。 只见她笑了笑,看向李尘修道:“李公子,你有家不回,跟我回张府,于你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又没有什么油水给你,你到底想要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之前在水缸里的时候,两人便互换了姓名。 听她这么问,李尘修便答道:“在下蒙受冤屈,本是宫中太医,却流落民间,我想重回皇宫,看看凭自己的实力,究竟能不能成为下一任太医院院判。” 院判,是太医院正一品官职,最高等级。 没有将自己真实目的说出来,不过张如雪沉思了一番后,便点头答应道:“好,李公子,我答应你。” 由李尘修在府中照顾张如雪的饮食起居,辅佐张如雪夺回自己的权利。 而李尘修,则通过张如雪,伺机回宫! 第二百四十五章 内侍晋升 两人也算是同患难,共生死的人了,在张如雪的帮助下,李尘修顺利躲过了士兵的搜查,进入了张府,与张如雪成为了一条绳上的人。 一连几天过去,皇宫。 这几天,后宫里宸妃独大,人人都去给她行辰请之礼,就连一向与宸妃不对头的嘉妃都是如此。 谁也不敢在背后说宸妃半句不是,能送礼的送礼,能奉承的奉承,好几天,娴雅宫的大殿里都是热热闹闹的。 而后宫也在尚珂兰的管理下变得井井有条。 这天,刚用了午膳,尚珂兰正在服药,福普却走了进来。 尚珂兰顿了一下,笑看着他道:“福公公,这时候您不去吃饭,来我这做什么?” 福普一向老练,很少有其他的情绪展露在脸上的。 却见他此刻神色激动,眼里竟然有泪光闪现! 不知道他是感动还是怎样,只见福普恭敬的对尚珂兰行礼道:“奴才多谢宸妃娘娘提拔,让奴才得以重新回到陛下身边,宸妃娘娘大恩大德,奴才永生难忘!” 栀子和服侍在房间里的晓夏闻言,忍不住皆是一惊:“那这么说,福公公你岂不是要离开娴雅宫了?” 两个月相处下来,她们早就习惯了福普的存在。 这会儿福普突然要官复原职,这些小宫女们还有些不舍的呢! 尚珂兰抿唇一笑,擦了擦嘴角,起身扶他起来,道:“这本就是本宫当初对你的承诺,本宫承认,你福普确实有本事,也帮了本宫不少忙,你这才能不回到陛下身边,留在本宫这娴雅宫才真是屈才了,陛下什么时候召你回御书房?” 以前,福普顶天了也就是御书房总管,可这一次,福普却笑眯眯的道:“拖了娘娘洪福,陛下升了奴才做养心殿大总管,御书房也归奴才管,今日下午就去述职,娘娘放心,一切事宜奴才都很元歌姑姑交接好了。” 元歌身为娴雅宫的掌事女官,自然当的起别人称她一句姑姑。 尚珂兰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便要恭喜了,往后在陛下身边,福公公该怎么做,想必不用本宫提点了吧?” 福普之前虽然好,却不够忠,这正是陛下没有重用他的原因。 如今,福普却跟以前想必,有了些许变化。 不用尚珂兰说,福普也自然是知道的,他恭敬的点了点头,道:“奴才明白,多谢娘娘提点,那娘娘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儿差人来告诉奴才一声就行,奴才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福普对尚珂兰行了一礼,尚珂兰点了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 只不过福普刚到门口,一些宫婢和晚冬知秋就围了过去,不舍的道:“福公公,您怎么不多留会儿?吃了饭再走嘛!” 这些宫婢都舍不得他。 没想到这福普跟人相处起来,这么容易就能收买人心啊! 尚珂兰在后面笑了笑,看了看旁边的栀子和晓夏,也对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过去送行。 基本上,福普离开娴雅宫是被这群宫婢送出去的,临走的时候,尚珂兰也送了他知道红包。 希望他以后老老实实在陛下身边办事,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便收礼,坏了陛下行程。 娴雅宫有多热闹,暂且不提,只说这长乐宫新册封的小晨妃,却天天被禁足,整日都发着牢骚。搜狗书库 赵可汐坐在寝宫里,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柄玉如意,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留在这时,贴身宫婢留香回来了。 赵可汐赶紧拉着她的手,匆匆问到:“怎么样?太后娘娘是不是答应见本宫了?嘉妃娘娘有没有让你带什么消息给本宫?” 留香浑身一颤,低头道:“启禀晨妃娘娘,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直接把奴婢打发出来了,奴婢连婉琴姑娘的面儿都没有见着,还有嘉妃娘娘,嘉妃娘娘好像不在宫里……” 话没说完,赵可汐却听不下去了。 “砰!” 重重的一声,茶杯被她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成四分五裂的模样。 “这些人,要本宫的时候就一个个跟本宫说笑,不需要本宫的时候,就把本宫当绊脚石一脚踹开,当本宫是泥巴做的吗?!” 赵可汐又接连摔了桌上的瓷器,大吼了一统,这才算好好发泄了一次。 却在这时,一个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可汐,道:“妹妹好大的脾气,是在怨恨本宫没有来看你吗?” 这熟悉的声音让赵可汐抬头看去,顿时,她顾不得生气,连忙欣喜的迎了上去:“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通报妹妹一声!” 来人正是一袭红衣的赵可涵。 赵可涵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道:“看你,急成什么样子了,来,我给你擦擦手。” 说着,赵可涵拉着赵可汐在美人榻边坐下。 赵可汐没好气的瞪了留香一眼:“还跟个木头似的冷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屋子收拾了!” 顿时,留香不敢耽搁,利索的拿起笤帚打扫起来。 赵可汐却对着赵可涵哭到:“姐姐,你可算来看妹妹了,陛下都不要我了!” 话音一落,她就呜咽个不停。 赵可涵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傻妹妹,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这次你虽然被禁足,可是宸妃那身边的李尘修,已经被我们赶出了宫,还有,我们接下来要对宸妃身边的人下手就很容易了。” 此话一出,赵可汐不禁愣了一下,疑惑的抬头看向赵可涵道:“姐姐,莫非你又有了什么主意不成?” 主意,她自然是有的,只是还得跟赵可汐说好才行,否则倒是除了事情,她可就被赵可汐拉下水了。 赵可涵眸光微闪,面上不动声色的道:“别急,妹妹,我自然有主意,而且很快就能让你解除禁足,让陛下看到你的。” 赵可汐愣了一下,迟疑的问道:“姐姐,这次又要让我做什么,你说就是,只要我能得到陛下的恩宠!” 赵可涵微微一笑,道:“趁娴雅宫的人不注意,我绑架了宸妃身边一个会武功的婢女,那婢女叫闻春,可没少坏我好事,这次就用闻春给宸妃布局,让宸妃来个暴毙而亡!” 暴毙而亡? 一开始,赵可汐不明白,可突然间,她灵光一闪,笑道:“一切都听姐姐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真相大白 夜晚,御书房。 靳言堂坐在龙椅上,揉了揉眉心后,福普恭敬的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嘉妃娘娘将证据销毁得很成功,奴才去调查您昨夜吸入那香的事情,却没有半点结果,请恕奴才无能,请陛下降罪!” 他一边低头说着,一边放下拂尘跪在了地上。 靳言堂微微凝眉,垂眸看向他道:“这件事情没有任何证据?那个香呢?” “奴才让苏院判查了,又另外请了几个太医查看,并没有查出那香有什么不妥。” 福普不不敢怠慢,一一回答了靳言堂的问题。 靳言堂双眸微眯,放下手里的奏折,道:“派人盯着些熙梦宫,别让她再做出什么事来,另外,摆驾娴雅宫。” “是,陛下!” 福普恭敬的站起来,然后退了出去准备轿撵。 而刚走出门外,他就看到了被贬为普通内侍的福庆喜。 福庆喜一脸仇恨的看着他,福普刚出来,他就上前一把拦住。 “哼哼,升官儿了,好得意吧?别以为靠着宸妃上位,就能在陛下身边伺候一辈子,福普,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福庆喜冷笑着对福普如是说道,福普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如同眼里没有看到这个人一样。 只见他对旁边的内侍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轿撵,陛下马上要摆驾娴雅宫了。” “是,福总管。” 那内侍恭敬的应着,退下去准备了,原本对福庆喜的称呼,如今改成了对福普。 而福普吩咐完后,就如同眼里没有福庆喜这个人一样,绕开他就从他身边过去了。 福庆喜咬了咬牙,上前一步,阴柔的脸上露出恨意:“福普,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当初你害死我父母,把我带进宫,让我成了阉人,我一定会报仇的!” 突然,福普脚步一顿。 他转身,淡淡的看了福庆喜一眼,竟显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只见福普缓缓来到福庆喜面前,和他面对面站的很近,两人身高差不多,就差鼻子也贴一块儿了。 “你以为你爹娘是洒家害死的?当年先帝在时,国内不少灾祸,你爹娘一路逃难至京城,早就得了痨病,为了不传染给你,才让我将年仅六岁的你带进了皇宫,这一照顾,就是十年,如果任由你待在宫外,你是会活活饿死,还是被你爹娘传染痨病病死,这还两说。”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尤其是从福普嘴里这样平静的说出来。 这么多年,福庆喜一直都是靠仇恨支撑着活过来的,如今却告诉他,他的仇恨就是一个笑话,这让他怎么接受的了? “不!不是这样的!就是你害死了我爹娘!就是你,把我带进宫,让我成了阉人!” 六岁的时的疼痛,福庆喜怎么也忘不了。 福普却懒得和他争辩,只冷笑一声,道:“庆喜儿,你到底是恨洒家没救你父母,还是恨洒家把你带进了宫,让你无亲无故的活着?” “告诉你,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皇宫里,你若是死了,就只会成为轻飘飘的一缕骨灰落在枯井里头,只有不断往上爬,你才有那个福分和体面,死了葬回故乡!” 福普虽是对福庆喜说着这些话,却目光有些空灵,好像是回忆起了自己。哈哈文学网 但很快,不等福庆喜反应过来,就听他又道:“洒家打你骂你,是为了让你学会宫中的生存之道,如今你我师徒缘分已尽,日后若再与洒家为敌,休怪洒家对你出手无情!” 福普本来就是一只老狐狸,他不是没有计谋,也不是心不狠辣,而是对福庆喜一再容忍。 如今话撂在这儿,福庆喜自己怎么选择,福普确是管不着的。 话音一落,轿撵也来了,福普便开门恭敬的对里面的人道:“启禀陛下,轿撵准备好了,请上轿。” 不多时,靳言堂走了出来,福庆喜忙恭敬的抵着头。 靳言堂在福普的跟随下从他身前路过,却没有看过他一眼,就好像这个人只是空气一样。 就好像,刚才福普看他的眼神一样。 可福庆喜此刻却没了半点恼恨的神色,他只是被福庆喜的一番话和那突如其来的真相给震惊的怔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戊时,娴雅宫。 那陈太医给尚珂兰请脉后,说了几句身体尚可的话就退了出去,开的药给尚珂兰,尚珂兰却是一副都没有吃。 还是服用知秋给自己调理身体的药,这才慢慢好了起来。 只是刚吃了药,嘴里难免有些苦。 知秋递蜜饯给她,迟疑道:“娘娘,奴婢看过了,那陈太医的药,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尚珂兰却摇了摇头,接过蜜饯含在嘴中:“看不出来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料到的。” 知秋闻言,觉得也有道理,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这时,晓夏端了晚膳进来,脸上看起来却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尚珂兰和知秋相视一眼,随后看向她道:“晓夏,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唉……” 晓夏叹了口气,一边摆着饭菜一边道:“娘娘,今日一天都没看到闻春了,而且下午的时候,栀子姐姐也不见了。” 尚珂兰皱了皱眉,道:“下午倒是有个宫婢来说,栀子同元歌处理宫务,需要一会儿时间才回来,闻春……确实一天没有看见她了。” 知秋担忧的道:“娘娘,闻春不会出什么事吧?” 按理说,闻春有武艺在身,根本不会出什么事才对,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尚珂兰还是对外面的人道:“来人,传本宫命令,派人去找闻春,所有宫婢停下手里的活,直到找到闻春为止!” “是,娘娘!” 外面一大片宫婢齐声声的应道。 知秋这才扶着尚珂兰在八仙桌旁坐下,晓夏伺候她吃饭。 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隐隐有一种担心的感觉。 就在这时,栀子拿着一个账簿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尚珂兰行礼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看见栀子,尚珂兰总算放心了很多。 她又对栀子问道:“回来了就好,可是栀子,你看见闻春了吗?宫里好像没有看见她。” 栀子摇了摇头,一边把账簿放在尚珂兰桌上,一边道:“娘娘,这奴婢没看见,不过这是奴婢和元歌一起整理的后宫账簿,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直言不讳 晚上,娴雅宫里出来了一大堆宫婢和内侍寻找闻春,惊动了中宫里各宫的娘娘。 有那看热闹的,也有那紧锁门扉,不让人进来的。 此时,熙梦宫里。 赵可汐被禁足,来不了熙梦宫,却在赵可涵的帮助下偷偷来了她的寝宫里。 摘下面纱,赵可汐看着扮成宫婢的自己,忍不住嫌弃的道:“姐姐,你不是有办法了吗?怎么还把我打扮成这个样子啊?” 赵可涵淡淡的喝了口茶,道:“急什么?本宫的办法是用来对付宸妃的,可不是用来对付陛下的,你跟陛下没有圆房,陛下没有看到你的好处,自然不会宠爱你,那本宫带你进宫,不可能让你做一个还未被临幸就失宠的宫妃吧?” 赵可涵一番话说的有道理,赵可汐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可她还是忍不住委屈的道:“可是,这跟我穿宫婢的衣服有什么关系?穿我自己的衣服还漂亮一点呢!” 赵可涵皱了皱眉,放下茶盏,道:“那你就换你自己的衣服,待会儿为什么出现在我宫中,你自己找个借口。” 赵可汐为了美丽一点儿,就点了点头,答应道:“放心吧姐姐,我心中有数!” 这边,两人商定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另一边,靳言堂去娴雅宫的轿撵却被白芍给拦住了。 福普带着三分笑容上前,对跪在轿撵前的白芍道:“哟,白芍姑娘,这大晚上的,您怎么还挡在陛下的轿撵前面呢?你可知这犯了宫规到底要判什么罪吗?” 白芍却留下了眼泪,焦急的哭道:“福总管,奴婢知错,可是,可是……” 说着,她就对轿撵里的靳言堂磕头道:“陛下,嘉妃娘娘昨夜起就发了烧,到现在都还病着,且太医来了也没个说法儿,奴婢见嘉妃娘娘病中都还迷迷糊糊念着您。” “所以奴婢斗胆,自作主张来这儿拦了陛下轿撵,只求陛下去看看嘉妃娘娘吧!若陛下要治罪,就治奴婢一个人的罪好了!” 白芍决绝而又坚定的说完后,磕头跪在了地上。 福普没再说话,而是看向靳言堂,露出询问之色。 靳言堂坐在轿撵里,上半张脸被垂珠帘遮挡着,只露出坚挺的下巴和凉薄的嘴唇。 众人看不见他的神情,却听靳言堂吩咐道:“摆驾熙梦宫。” 他倒要看看,嘉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另外,他对福普吩咐道:“福普,去娴雅宫告诉宸妃娘娘,朕晚些过去。” 福普低头,恭敬的应道:“是,陛下。” 话音一落,白芍面上一松,却也露出喜色,带着靳言堂往熙梦宫而去。 娴雅宫。 寝宫里,尚珂兰等着靳言堂来用膳,靳言堂却迟迟未来。 栀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奇怪,陛下以往都很准时的,难不成今天遇到了什么怪事儿吗?” 尚珂兰微微偏头看了她道:“别胡说,陛下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就在这时,福普掀了帘子走进来,神色凝重的道:“宸妃娘娘,陛下刚才被嘉妃娘娘身边的人给劫走了,说是嘉妃得了病,想请求陛下去看望,陛下没流露出什么情绪,跟着那宫婢去熙梦宫了。” 这去了熙梦宫就没有回来一说,嘉妃好好的,怎么会得病呢?三九 只不过昨日嘉妃看起来是憔悴了许多,不知道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只是想把陛下带去熙梦宫罢了。 思索了片刻,就见尚珂兰微微一笑,道:“本宫知道了,栀子,你准备点礼品,随本宫一块儿去探望嘉妃,看看嘉妃到底是真病,还是只想在陛下面前耍些什么手段。” “是,娘娘。” 栀子恭敬的应声下去准备了。 福普则对尚珂兰道:“奴才不宜逗留太久,先行告退。” “无碍,福总管就随本宫一块儿去熙梦宫罢。” 膳食也没用多少,这边,尚可兰得了消息,就带着人往熙梦宫赶去。 而此时,熙梦宫里。 寝宫中,赵可涵穿着素色的中衣,闷闷的躺在床榻上,额头上戴着一个抹额,面颊通红,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得了很严重的病一样。 “陛下驾到!” 随着门外内侍的通报声响起,屋里伺候的宫婢纷纷跪下行礼。 不多时,靳言堂走了进来。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赵可涵。 赵可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费力的起身看向靳言堂,勉强笑了笑道:“陛下,您来了?臣妾很开心,臣妾这就给您起身行礼。” 她虚弱的说着,倒跟真的病了一样。 靳言堂眸光微闪,不等宫婢上去搀扶她,她就在赵可涵身边坐下,并握着她的手道:“不必多礼,朕来看看你,经过小晨妃的事,你到底怎么会病了?” 说起赵可汐,就连靳言堂也如同尚珂兰说的一样,称她为小晨妃。 毕竟是赵可涵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这么说无异于是在打她的脸。 不过赵可涵只是心里闪过一抹恼怒,面上却苦笑着摇摇头道:“都是臣妾的错,不该体谅妹妹一个人在宫中不易,于那日册封大典把她带到熙梦宫来,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陛下,还请陛下宽宏大量。” 说着,赵可涵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触摸到赵可涵的一瞬间,靳言堂就给她把脉了。 习武之人对脉象都是精通的,就算不说精通,一知半解也还是有的。 只见赵可涵的脉象平稳无力,时缓时急,却真是像发烧之人的脉象。 靳言堂不禁皱了皱眉,扶着她重新躺下,盖上被子,道:“你好好休息,要什么东西便跟宸妃说,朕改日再来看你。” 宸妃宸妃,又是宸妃! 凭什么她宸妃能得到你的爱,能得到后宫的宫权和凤印?那只不过是个反贼之女,她可是堂堂的前朝公主,血脉高贵,根本就不是宸妃可以比拟的! 赵可涵恨放在被子里的手握在了一块儿,面上,她却更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不舍的抬眸看着靳言堂,还伸手拉住他道:“陛下,自从臣妾与宸妃娘娘有些误会过后,您已经很久没有跟臣妾好好说过话了……难道您就这么厌恶臣妾,往日的情分一点都没有了吗?” 靳言堂回眸,看向她拉着自己的衣袖,明明赵可涵生的看到美艳动人,可他却好像无动于衷一样,淡淡的道:“往日,朕只是把你当妹妹,如今也一样。” 第二百四十八章 故技重施 “先帝不在,朕会替他照顾你一辈子,先帝与靳家的恩怨,我也看在你的份儿上,已经既往不咎,即便是前朝大臣,只要是对江山社稷有建设的,朕也都以礼相待,朕扪心自问,并没有愧对于你。” 赵可涵本想与靳言堂说情,没想到靳言堂却有条不紊的给她罗列了一大框出来。 霎时间,即便演戏如赵可涵,也不禁在此时抽了抽嘴角。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靳言堂。 就在靳言堂要松开他的手出去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嘉妃姐姐。” 听这声音,靳言堂转眸看去,却见来人正是赵可汐。 靳言堂不动声色的从赵可涵手中收回了袖子,然后走到靠窗附近的位置,双手负于身后,看向赵可汐道:“你不是在禁足吗?谁给你的胆子,私自从宫里跑出来?” 后宫里的妃嫔虽然在宫里待了三年,可是都不敢说完全了解靳言堂的脾性,他依旧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除了宸妃和嘉妃两人,再也没人敢在靳言堂面前放肆了。 可这赵可汐却似乎没有察觉出靳言堂话里的意味来,反而担心的看向靳言堂道:“陛下,臣妾听闻姐姐病了,臣妾与姐姐自小姐妹情深,心中寝食难安,故此冒着被惩罚的风险,也要来见姐姐一面,本想偷偷前来,却不小心……撞见了陛下……” 想偷偷来,见了他不仅不回避,反而还主动迎上来? 真的担心姐姐,还会穿这么华丽的衣裙过来? 靳言堂笑而不语。 看到靳言堂露出这种微笑,赵可涵心道不好,赵可汐还以为是自己把靳言堂给逗笑了,心里正有些沾沾自喜。 赵可涵为了避免事情恶化下去,便咳了两声,转移话题,感动的看向赵可汐道:“妹妹,多谢你来探望姐姐,只是你委实不该为了探望我,而私自从长乐宫里出来,还不快给陛下请罪?” 赵可汐本来就是被赵可涵给请过来的,如今却要她给靳言堂请罪,她不是来和陛下圆房的吗? 想着,赵可汐脸色变得通红起来,看向靳言堂的目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她还是不敢不听从赵可涵的话,只得恭敬的行礼道:“臣妾知罪,请陛下降罪。” 靳言堂正要说话,却忽然觉得有些头晕。 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是一下子直冲脑门儿的,如同没有休息好,太过疲惫了一样,而且看向赵可汐,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原本的想法竟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下意识的,靳言堂扫视了一圈这里的环境,却没有从这房间里看到任何有关熏香的东西。 赵可涵虽然躺在床上,却一直将靳言堂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挂在自己床头上的香囊。 这香囊里,她放了百花软筋散,一种民间才有的药,不会让人昏迷,却能致幻。 她知道靳言堂武功高强,所以加大了剂量,若是一般人闻了这东西,这会儿早就连战斗站不稳了。 可靳言堂却只是才刚刚出现了头晕目眩的感觉,都没有软倒,可见其意志之坚。 靳言堂试图从这房间里找出不同寻常之物来,却没有发现半点不对。56 此地不宜久留,他摇了摇头,微微皱眉道:“朕改日再来看你。” 至于赵可汐,他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的。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就听赵可涵对赵可汐吩咐道:“别愣着了,妹妹,还不快去扶陛下回房休息?看陛下似乎是疲劳所致,本宫今日不宜侍寝,既然妹妹来了,就由妹妹代劳吧。” 赵可汐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没想到这一次这么轻而易举就成功了! 她开心的对赵可涵屈膝行礼,高兴的道:“是,姐姐,妹妹一定不负厚望!” 她终于要成为陛下的人了! 从见到靳言堂的第一眼起,她就对靳言堂芳心暗许,如此英俊的有才能的男子,天下间除了他,没有人能与赵可汐相配。 赵可汐便是这么认为的。 只是靳言堂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后退两步,双眸微眯,紧紧的注视着赵可汐。 只不过他现在着实处于很被动的状态。 却在赵可汐即将搀扶触碰到靳言堂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声:“宸妃娘娘、福总管到!” 宸妃? 听到这两个字,赵可涵顿时脸色大变,不等她请人通传,就见宸妃自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次不同于上次那么多人,她只带了福普和栀子两人,身后跟着几个宫婢罢了。 进入寝宫后,尚珂兰便让这些宫婢在外面等,自己则来到靳言堂面前,不动声色的扶着靳言堂,笑看着赵可汐道:“哟,这不是小晨妃吗?怎么也在这儿啊?” 赵可汐咬了咬唇,脸上的通红之色变成了羞愤之意。 她恼恨的瞪了尚珂兰一眼,道:“宸妃,这不是你的娴雅宫,不要什么闲事都管,陛下不舒服,臣妾带陛下回长乐宫,况且这里是嘉妃娘娘的熙梦宫,我劝你还是放尊重点儿!” 此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出声说话。 尤其这些宫婢更是把脑袋垂得低低的,生怕不小心被麻烦给找上门里。 尚珂兰微微一笑,将靳言堂交到福普和栀子手里,无动于衷的道:“陛下既然身体不舒服,你们便带陛下回娴雅宫,再去请苏院判来给陛下瞧瞧,看看陛下到底是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还是见了什么不能见的人。” 说着,她所有似无的看了赵可汐一眼。 就是这一眼把赵可汐给激怒了,她本来在家中娇生惯养,更是人人都得让着她。 这宸妃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简直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赵可汐顿时拦在福普面前,愤怒的瞪着尚珂兰道:“宸妃娘娘,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难道臣妾刚才跟你说的话还不够清楚的吗?” 赵可涵知道赵可汐脾气不好,也知道宸妃目前不能轻易得罪,她却任由赵可汐对尚珂兰无礼,不加以阻止不说,反而还靠在床榻上,好以整暇的看着这出好戏,唇边带着所有似无的笑容。 尚珂兰脸上的温和之色也沉了下来,她不笑的时候,竟平添了几分威严,看起来不怒自威! 第二百四十九章 掌事公公 便是娇纵如赵可汐,此时在尚珂兰面前,竟也显出了几分底气不足,脸上露出了害怕之色。 尚珂兰不过才缓缓靠近了赵可汐一步,赵可汐就匆匆往后退了几大步。 她连忙躲在两个宫婢身后,瞪着尚珂兰道:“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想怎样?” “本宫一向不跟阿猫阿狗无理取闹,也没有嘉妃娘娘这么有闲心,闲来没事还找几只小猫小狗玩玩儿。” 这话赵可汐一时没听明白,脸上竟然露出了疑惑之色。 赵可涵双眸微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尚珂兰却垂眸看向床榻上的赵可涵,继而不咸不淡的道:“嘉妃娘娘若有病在身,不如静养,心里的心思还是藏起来为妙,陛下不是傻瓜,不要利用他对你的同情而任性妄为,本宫言尽于此,若你还是听不进去,本宫便换种方法让熙梦宫的人安分一点。” 尚珂兰说完,便没再看赵可涵一眼,而是带着栀子和福普离开了熙梦宫。 外面早就准备好了轿撵,将靳言堂放在轿撵上,一行人回到了娴雅宫。 没想到到嘴的鸭子倒头来竟然还是让宸妃给破坏了,赵可汐气得忍不住重重将茶杯重重的砸在地上。 “宸妃这个贱人,姐,你当初真该让皇后杀死她!” 赵可汐骂着,当初皇后对尚珂兰做过的事情,赵可涵也跟她讲了一遍。 现在细细想来,就连赵可涵都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要选择渔翁得利,而不是加入到皇后和宸妃两人之间的争斗里去? 只不过这时候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赵可涵目光晦暗不明的目送他们离去,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恰巧这时白芍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她恭敬的对赵可涵行礼,道:“娘娘,药来了。” 赵可涵抬眸,冷冷的看着她道:“本宫都已经这样了,还喝什么药?陛下不信本宫,还被宸妃那个贱人给带走了,你去将那个闻春带上来吧。” 白芍一听赵可涵用这种语气说话,眼里忍不住露出恐惧之色,但她却不敢颤抖。 如果在赵可涵面前显露自己的害怕之意,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了。 所以她克制着内心的恐惧,恭敬的对赵可涵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都这个时候了,赵可涵不想办法解决,还找那个什么闻春,赵可汐不禁对赵可涵抱怨道:“姐姐,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赵可涵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个时候你还让我想办法?别忘了,今晚上你自己要以探病的名由从禁足中出来的,等明日宸妃和陛下处理起你的事情,你就不只是禁足这么简单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求多福吧,我争取让陛下从宽处理!” 没想到事态竟然变得这么严重,如果说连赵可涵都解决不了,那她就更不可能一个人免罪了,当下,她又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是,赵可汐只得在赵可涵的劝说下回长乐宫去了。 唉,白瞎了赵可汐今晚这么华丽的打扮,明明也是一个美艳动人的娇俏女子,可陛下却无动于衷,实在是可恨。 赵可汐临走前,心里还有着这样的想法。518中文网 她走后,偌大的寝宫里,一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只是很快的,赵可涵刚闭了眼睛闭目养神,就见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嘉妃娘娘,几日不见,您似乎把奴才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赵可涵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向他道:“福庆喜,你对本宫没了用处,一颗废弃的棋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想必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吧?不想惹恼本宫的话,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否则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自从发生了中秋宫宴的事情后,福庆喜就被靳言堂从身边降级了,他不再是人前尊贵的御书房总管,只是一个卑微的二等如同内侍。 在宫里得罪的人不少,这几天他可没少吃苦头,无论做什么事都有人给他下绊子。 而熙梦宫这边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无论他给嘉妃传多少消息,嘉妃都无动于衷。 今日和福普说的话点醒了他,就算不为报仇活着,他也不要再过这种人下人的日子了! 只见福庆喜眸光微闪,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可涵道:“嘉妃娘娘,别忘了您还有把柄在奴才手上。” 赵可涵做事一向不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就凭福庆喜的三言两语根本就威胁不了赵可涵。 可赵可涵眼眸一转,兴许这个福庆喜还是有点儿利用价值,还有没有被她榨干的地方。 于是,赵可涵收起脸上神色,转而对福庆喜道:“那好,你说说,小晨妃的事情到底该怎么解决?” 人前她叫赵可汐妹妹,人后她却同宫里那些人一样,称呼赵可汐为“小晨妃。” 对于赵可涵的话,福庆喜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 他只淡淡的低头道:“娘娘,赵可汐虽然是您名义上的妹妹,可奴才实话实说您也别生气,她如今对您已经没了用处,再留着也只是给宸妃留下把柄而已,不如用小晨妃做您的垫脚石,利用她来解决宸妃,岂不是更好?一颗棋子有时候一条路走不通,总得换条路才对。” 福庆喜越说道后面,声音就更加无情。 赵可涵眸光一亮,看向眼前的福庆喜,不知为什么,也就更加顺眼。 只见空气里沉默了一会儿,福庆喜也一直耐心的低着头。 不一会儿,却听赵可涵笑道:“你确实是有几分本事,不愧是在福普身边待过的徒弟,好,从今往后你便来熙梦宫做本宫宫里的掌事公公吧!” “是,多谢娘娘赏识!” 有了嘉妃这座靠山,帮着嘉妃对付宸妃,他就不怕自己不会东山再起,站到比福普还高的位置上! 两人话音刚落,白芍身后就跟着两个宫婢走了进来,那两个宫婢手里押着用牛皮绳捆绑的闻春。 闻春头发凌乱,白芍恭敬的对赵可涵道:“娘娘,闻春带来了。” “呜呜!” 闻春挣扎着,目光警惕的看着赵可涵。 赵可涵却勾唇一笑,对她摆了摆手道:“带下去,留着吧,对本宫还有些用处,这么早就死了,可不怎么好!” 第二百五十章 湖心亭 待靳言堂回到了娴雅宫后,尚珂兰就一直让他躺在床榻上好好休息,并没有派人打扰,而自己则去了偏殿的寝宫休息。 她褪去头上的首饰和身上华丽的衣物,皱眉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启禀娘娘,奴婢们并没有发现闻春的下落。” 找了闻春那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着宫婢进来的禀报,尚珂兰双眸微眯,沉声道:“知道了,你们继续找。” 闻春武功高强,更不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情,可如今一个大活人却凭空消失,尚珂兰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令她十分挫败。 带那个宫婢下去继续寻找闻春后,尚珂兰对另外几个宫婢吩咐道:“陛下清醒后记得来通报我一声。” “是,娘娘。” 话音一落,尚珂兰才在知秋的服侍下将药给喝了下去。 翌日,靳言堂从梦中醒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眼中算是朦胧之色,可很快的,他就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可等他看清楚这里是娴雅宫后,他反而松了口气。 记得昨晚兰儿把他从熙梦宫带走了,还好他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仔细想来,昨晚真是疑点重重,他明明没有碰熙梦宫里的任何东西,却还是差点陷入和那天一样的状态,这其中原因,他还得仔细查明。 于是,告别尚珂兰,上了早朝后,靳言堂就命人留意熙梦宫的动态,并命人查了昨晚的事情。 只可惜,他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一连几日过去,嘉妃的病也好了,重新活跃在了后宫众人的视线之中。 熙梦宫,某柴房里。 这柴房空空荡荡的,只绑着一个粉衣宫婢,正是闻春。 只见她形容缭乱,不停的挣脱着,却徒劳无功,仍旧被身上的绳子绑的死死的。 一番挣扎下来,她反倒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吱吖!” 一人推门而入,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丝毫光亮。 白芍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神色复杂的看了闻春一眼,道:“别挣扎了,这是牛皮绳,用油浸泡过的,你根本挣脱不开,更别提你还中了百花软筋散。” 闻春停了动作,抬头看向她,冷冷的道:“你们把我抓来,不会是想利用我来威胁宸妃娘娘做什么事情吧?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她死也不会让这些人这么做。 白芍却弯下身子,将食盒里的饭菜摆在她面前,平静的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落在嘉妃娘娘手里的人,没一个能活着出去的,你也不例外。” 闻春目光微怔,顿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看向她道:“那你还留在嘉妃身边?之前服侍嘉妃的红袖,对嘉妃尽心尽力,结果还不是被嘉妃轻易舍弃?你以为跟在嘉妃身边就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闻春能感觉到,这个白芍跟嘉妃不一样,她似乎只想在宫里平静度日,并没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596 可是闻春的话,却令白芍想起了那些被赵可涵折磨致死的宫婢。 如果自己不按照嘉妃的命令行事,嘉妃是不是也会那么对她? 能活到现在,并不是依靠她对嘉妃的忠心,而是她足够顺从嘉妃。 沉默了一会儿后,放下饭菜,白芍就离开了柴房。 这几日一直都是她给闻春送饭菜,偶尔闻春挨了打,她也会给闻春上药。 不过这都是她偷偷做的,赵可涵并不知道。 这日,御花园。 怕尚珂兰因为闻春的事情一直郁闷下去,所以栀子就组织了知秋、晓夏和晚冬三人陪着尚珂兰散步,身后也跟着抬轿撵的内侍和一些宫婢,极其有排场。 秋末冬初,阴沉的天气多了起来,人人身上都加了衣服,甚至宫里的人已经换上了这个季节才会穿的冬装。 栀子给尚珂兰披上了斗篷,凉亭里,尚珂兰坐在桌前,栀子给她煮茶喝。 现在时间上早,还是巳时,可湖面上却有了一层淡淡的氨氮之气,白蒙蒙的一片,很是有意境。 正欣赏着御花园里的景色,迎面却走来了一个红衣女子。 只见衣着华丽的嘉妃任由白芍低头搀扶着,在一众宫婢的陪同下来到了湖心亭里。 “臣妾见过宸妃娘娘,大老远就看见宸妃娘娘一个人在这儿看雪,竟不觉得无聊吗?” 赵可涵看似有礼的说着,却并未对尚珂兰行礼,只抱着怀里的花猫,不等尚珂兰同意,就自顾自的坐在了她对面。 尚珂兰微微抬眸,看向她,淡淡的道:“嘉妃娘娘好兴致,只是这天气越加冷了,还是要多加几件衣服才好,以免冻伤。” 赵可涵原本也在禁足之中,只是得了太后的旨意,才从熙梦宫里放了出来。 她似乎有恃无恐,仗着陛下和太后不会处罚一次,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挑衅尚珂兰。 尚珂兰不将这些把戏放在眼里,她若出丑,一定让赵可涵一落千丈! 眸中隐隐有暗光闪动,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后,才各自收回了目光。 赵可涵看似欣赏的看了一圈周围的景色,随后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可惜还要过一个月才会下雪,这时来湖心亭赏景还是早了点,不过臣妾瞧着,宸妃娘娘身边的四大宫婢怎么少了一个?”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赵可涵故意提起了这件事情,而这无非是尚珂兰最烦恼的事情。 栀子皱了皱眉,上前道:“嘉妃娘娘,您还是先管好自己身边的人吧,我家娘娘的事情您用不着打探。” 栀子嘴笨,可是却惯会护着尚珂兰。 而赵可涵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的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不要误会,这几日,我看你宫里的人四处找人打听闻春的下落,想必是丢了一个叫闻春的宫婢吧?不知道那宫婢是不是逃出宫去了,宸妃娘娘,我劝你啊,还是写张通缉令比较稳妥呢!” 尚珂兰不为所动,只淡淡的放下茶杯,道:“嘉妃娘娘既然是来赏景的,这景也赏晚了,可以回去了吧?本宫这个人眼里容不下面目可憎之人,若嘉妃娘娘还有些自知之明,就请回吧。” 赵可涵没想到尚珂兰如今连跟她客套的功夫都省了,居然还敢这么不敬的对自己说话。 顿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儿,只见她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尚珂兰,冷笑着道:“好,臣妾也祝宸妃娘娘早日找到那叫闻春的宫婢!” 第二百五十一章 稍加提点 赵可涵离去后,湖心亭内。 尚珂兰看着她的背影,双眸微眯,随即挥了挥手,示意栀子过来。 栀子附耳过去,只听尚珂兰吩咐道:“派人盯着嘉妃,有什么动静立刻向本宫禀报,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提到闻春,说不定跟着她能找到闻春的下落。” 栀子没想到尚珂兰如今竟然这么敏感,只是等她吩咐完了之后,栀子便恭敬的应道:“是,娘娘。” 说着,她便派人按照尚珂兰的吩咐去办了。 回到熙梦宫后,这一晚,赵可涵寝宫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最终,那宫婢不堪折辱,没了声音,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死了过去。 白芍守在门外,听见里面没了动静,顿时心里猛的跳了一下,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额头上冒出了一大串细密的汗珠,连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 “来人,把这贱婢的尸体扔进娴雅宫的水池里。” 半晌,里面才传来了赵可涵气喘吁吁的声音。 听着她吩咐,白芍不敢怠慢,连忙推门而入,恭敬的对白芍行礼道:“是,娘娘。” 只见地上,那宫婢浑身都是鞭伤,一张俏丽的脸庞被鞭子抽的面目全非,浑身伤痕累累。 密密麻麻的鞭痕在她身上交织纵横,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赵可涵每次都是这样,或用鞭子抽死宫婢,或用烙刑活活把宫婢烙死,总之,各种折磨人的手法层出不穷,也引得熙梦宫里的人十分惧怕她。 白芍不敢耽搁,眼里也不敢露出任何怜悯之色,拖着这宫婢的尸体就退了下去。 待她走后不久,福庆喜就恭敬的走了进来。 他幽幽的看了一眼白芍和那奄奄一息的宫婢,随后对赵可涵行礼道:“娘娘,您把闻春打死了?” 赵可涵心情颇好的坐在梳妆镜前,一边摆弄着自己的妆容,一边悠闲的说道:“今日在宸妃那里受了气,只好在这闻春身上讨回来,你说,这还不是那个宸妃做的孽吗?不过是前朝反贼之女,身上流淌着肮脏的血液,竟然也敢来冒犯本宫?” “您这样得罪宸妃娘娘,陛下知道了,恐怕只会更加疏远您的。” 福庆喜淡淡的说着,似乎是在提醒赵可涵收敛一点,又似乎是在警告她。 赵可涵却不屑一顾的道:“本宫年少时对陛下有救命之恩,无论如何陛下也不会不护着本宫的。” 只要除掉宸妃,陛下自然会慢慢回心转意,对她如同以前那样温柔的。 就是这个宸妃,狐媚子货色,勾引陛下,还执掌了后宫! 听了赵可涵的话,福庆喜眸光微闪,不再多言,只恭敬的行礼,退了下去。 熙梦宫有放在娴雅宫的内应,白芍把闻春装在一个能容下一人的大木桶里,然后用推车推去了娴雅宫。 她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宫里晚上来倒夜香的嬷嬷一样。 不动声色的来到了娴雅宫,守门的内侍拦住她道:“站住,干什么的?” 而白芍只声音沙哑的答道:“收夜香的。” 两个内侍看了看,便对白芍道:“那你等着。” 说着,两人就转身进去了。 偌大的娴雅宫里,晚上的看守也十分严密,这会儿正是换人的时候,所以人的注意力没有放在不起眼的白芍身上。 将闻春交给来接应她的宫婢后,白芍就转身走了。全球 只不过,闻春似乎……还有气息! 刚才她把伤痕累累的闻春,交给那个接应她的人时,闻春似是无力的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和充斥的神色,是她所看不懂的。 白芍更加心慌,路过一处空旷的广场时,一个人迎面走来,轻声唤道:“白芍姑娘?” 白芍心中本就慌乱,如今被人蓦地叫了一声,更是没了主意。 “啊!” 白芍惊吓的叫了出来,害怕的抬头看着来人。 却见身材掀长的福庆喜站在她面前,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她道:“白芍姑娘,不过是运送了一具尸体,你就被吓成了这样?” 闻言,白芍连忙摇了摇头,睁大眼睛看着福庆喜道:“没有,她不是尸体,我送她去娴雅宫的时候,她还有气儿,还看了我一眼……” 白芍喃喃着,渐渐低下了头去。 福庆喜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垂眸直视着她道:“如果不想早点死在嘉妃手里,就不要在她面前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如果你想往上爬,最好看着点嘉妃,她身上可是有无限可能性的。” 他的声音虽然阴柔,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令人觉得十分好听。 白芍在他的声音里渐渐回过神来,却有些不解,福庆喜一向对宫人的生命十分漠视,他从来只关心自己的命,为什么会提点自己呢? 而且,从一开始,他就站在嘉妃这边,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看好嘉妃。 明明眼下,宸妃才是陛下最宠爱的那个妃子。 等白芍回过神来的时候,福庆喜已经从她身侧擦肩而过了。 出乎意料的,福庆喜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似乎是栀子花的味道。 白芍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回到了熙梦宫去。 夜深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寒冷之意,娴雅宫的寝宫里也熄了灯。 靳言堂躺在尚珂兰身侧,一手抱着她,一手枕在脑后。 可是尚珂兰却双目微睁,眼里没有丝毫睡意。 从见到嘉妃开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且她派出去熙梦宫的宫婢也回来禀报,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而且熙梦宫的宫婢全都换过一遍,这些人守口如瓶,面对尚珂兰宫婢的盘问,他们一句话都不说。 自然,尚珂兰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有心事。” 忽然,已经睡着的靳言堂如是对尚珂兰说道,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关怀之意。 尚珂兰心中一暖,摇了摇头,道:“陛下,没有,臣妾只是在担心闻春。” 靳言堂知道尚珂兰是个重感情的人,只是他没想到,他送给尚珂兰的四大宫婢,竟然跟她的感情处的这么好,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他拍了拍尚珂兰的背部,安慰的道:“朕帮你找,明日便命令内务府的人出动。” 尚珂兰知道靳言堂疼自己,只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派内务府的人来帮自己。 如此一来,倒省了不少功夫! 第二百五十二章 闻春之死 翌日,辰时,娴雅宫的水池里浮出来了一具女尸。 经过核查,这人正是这几天来从娴雅宫消失的宫婢闻春。 消失的宫婢却出现在自己宫里的水池里,内务府的人过来记录在案的时候,只轻描淡写的在纸上添了一笔:意外失足而死。 意外失足,掉进池塘,溺水而亡。 可是她身上那些鞭伤又作何解释?内务府的人却没有写。 尚珂兰原本在寝宫里用膳,忽然间,栀子脸色难看的匆匆走了进来,迟疑道:“娘娘,闻春的尸体……可能找到了。” 闻春的尸体?难道说,闻春出现了? 尚珂兰眉头一跳,都没有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让栀子带着她去看闻春了。 秋末冬初的早晨,雾气氨氮,平日里清冷的水池周围却围了一大群宫婢内侍,他们对着里面的东西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晚冬和知秋脸色苍白,晓夏直接靠在晚冬怀里哭了起来。 尚珂兰心里猛的一沉,脚步不停的向人群包围的地方走去。 栀子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侧,生怕她脚步不稳而摔倒了。 “都让开,娘娘来了!” 栀子一声提醒,众人慌忙跪下:“参见宸妃娘娘!” 黑压压的跪倒一片,霎时间,水池边,被人群包围的那个尸体显露出了真面目。 只见这人穿着娴雅宫的粉色宫服,腰间挂着一块一等宫婢的宫牌。 且这人在水里不知跑了多久,浑身肤色惨白无比,而且身体十分臃肿。 尚珂兰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只见她微微伸出手指,似乎想要触碰这人。 栀子连忙拦住她,担忧的看着她道:“娘娘,小心有诈!不如您先回寝宫里吃饭,奴婢来处理这里的事情就好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栀子却根本不忍心看闻春一眼。 因为闻春死的太惨了,她身上遍布伤痕,明显死前就受到过非人的折磨。 而她死后,尸体更是在水中被泡成这副模样才被发现。 如今的闻春丑陋无比,哪里还有往日里半点娇俏明媚的样子? 尚珂兰却推开栀子,眼神空洞的将闻春紧紧抱在怀中,即便她手指冻得通红都不肯放开。 脑袋里,闻春曾跟她相处的一幕幕不断涌现出来,最后,定格在闻春说她想要自由的画面上。 “闻春……” 她空灵的喃喃了一声,看起来好像失去理智了一样。 晚冬忍不住掉下眼泪,知秋不忍的别过头去。 只有栀子咬了咬牙,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回到:“娘娘,您清醒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闻春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只见栀子话音刚落,尚珂兰就放下了怀里的闻春。 她缓缓起身,沉沉的吐了口气后,闭了闭眼睛。 再睁眼时,只见她眼里已经没有那种悲痛之色了。 尚珂兰傲立于水池之边,连水池里都显现出了她的倒影。 “来人,派仵作过来验尸,另外,将后宫封锁,任何人不得出入,将内务府的人全部看押,直到跟本宫合作找出杀害闻春的凶手为止,否则就让内务府的人给闻春陪葬!”妙笔阁 明明之中,尚珂兰察觉到这件事情跟熙梦宫的人脱不了关系。 可是内务府的人永远都这么疏于职守,即便是在尚珂兰的打理下,他们却仗着自己是宫里的老人而有很多事情并不作为。 既然不想做,那就留下那颗脑袋不要做了! 闻春的死对尚珂兰何尝不是一种刺激? 只是她鼻子一向灵敏,刚才抱闻春的那一瞬间,她闻到了,从闻春身上传来的淡淡金疮药的味道。 不知道是谁给她涂的? 娴雅宫死了人,宸妃的身体又一天不如一天,不必等谁说什么,宫里就自然而然传起了宸妃的闲话。 如今宫里人人都知道,宸妃是一个不详的女人。 靳言堂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给尚珂兰加派人手,帮她查出杀害闻春之人的凶手。 只可惜一连两天过去,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这日,尚珂兰喝了药,正躺在床榻上歇息,赵可涵却带着礼物过来探望她。 她依旧穿着那身刺目的红色宫服,头上戴着华丽的金步摇,黑发高高盘起,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有条不紊的将礼物放在桌子上,赵可涵微笑着看向脸色苍白,坐在床榻上的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臣妾听闻你宫里有个婢女死了?还是你的贴身婢女呢,想必肯定很伤心吧?臣妾还听说啊,她死的时候,仵作猜测,她其实还有一口气呢!”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是到了赵可涵的嘴里却带着一抹玩味之意。 尚珂兰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移开了目光。 “你若是来探望本宫的,便把礼物放下,然后回去,若是来看本宫笑话的,本宫想,你还来早了一点。”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之感。 明明此刻,尚珂兰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 赵可涵却只把这当成虚张声势,并没把尚珂兰的话放在耳朵里。 赵可涵遗憾的看了尚珂兰一眼,摇头道:“唉,臣妾本来一番好心,没想到却被宸妃娘娘如此误会,既然这样,那臣妾告辞,宸妃娘娘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别让臣妾早早就送走了你。” 话音一落,将尚珂兰嘲讽了一通,赵可涵掩唇一笑,离开了这里。 只是尚珂兰目送她离去时,却意外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金疮药味道! 霎时间,尚珂兰目光一怔,猛的将目光转移到了她旁边的宫婢白芍身上! 对了,那种淡淡的药味不是从赵可涵身上散发出来的,而是从她身边的贴身宫婢,白芍身上散发出来的! 虽然味道很淡,可是尚珂兰鼻子一向灵敏,她还是闻到了。 这个白芍,一定知道些什么! 尚珂兰想着,不禁双眸微眯。 这皇宫之中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即便武功高强如同闻春,也折在了这些人手上。 尚珂兰一定会为闻春报仇的! 不多时,栀子端着茶水走了进来。 她神色有些憔悴,为了清扫后宫里的谣言而忙了好久。 尚珂兰收回目光,看向她道:“栀子,帮本宫调查一下那个白芍的身世背景吧,本宫要知道她全部信息。” 栀子闻言,愣了一下,随后才道:“白芍?是说嘉妃身边的那个宫婢吗?”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谣言四起 尚珂兰对栀子点了点头,栀子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突然将目光放在白芍身上?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说着,她正要退下去,尚珂兰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不要让赵可涵身边的人察觉。” 栀子点了点头,道:“娘娘放心,奴婢心中有数的。” 话音一落,她就退了出去。 而尚珂兰则重新看着手里这杯茶。 清亮的茶面上倒映出了她的面庞,许久没有认真妆点过自己,原来她已经瘦了这么多了吗? 难怪上次大哥和母亲见到她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难过的神情。 尚珂兰眸光微闪,将茶杯放回桌上,躺回了床榻上闭目养神。 从娴雅宫离开后,赵可涵并没有回熙梦宫,而是去了长乐宫探望赵可汐。 赵可汐禁足在宫里,已经快有小半个月了,实在是沉闷得不得了。 见赵可涵来了,她开心的迎了上去:“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待的好无聊啊!” 赵可涵笑看了她一眼,道:“待得无聊?那你可听说过,这几天娴雅宫里发生的事情没有?可有趣了呢!” 这话将赵可汐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开始询问赵可涵其中缘由,而赵可涵则耐着性子跟她凉了一遍。 如今宫中的流言蜚语只不过表面上被栀子镇压,暗地里却仍旧流窜的十分汹涌,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征兆,已经传到了宫外。 如今人人都在说宸妃是不祥之人,沾染上她的话会连厄运一同沾染的,所以到处都是避着她的。 赵可汐得了这消息,很是开心,而赵可涵又让她准备准备,说是再过不久,会让她接触禁足。 这无异于给赵可汐吃了一粒定心丸,两姐妹的关系更为亲近后,赵可涵才回到了熙梦宫。 却不知,这消息传到了宫外,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担忧。 内阁大学士,张府。 张如雪平安归来,令张府众人惊呆了下巴,张大人知道继母秦氏对张如雪的所作所为后,将张如雪与秦氏彻底隔开,为了保证张如雪的安全,便将她送去了京城西街的外祖家。 院子里,李尘修正在教张如雪撵磨药草,丫鬟小芸在和张如雪说话。 传的自然是皇宫里流传出来的消息,只见她有些叹息的对张如雪道:“唉,小姐,那日在宫宴上瞧着,宸妃娘娘美若天仙,没想到却是红颜祸水,克死了宫婢不说,连自己都染上了重病,听说啊,太后娘娘如今都不让陛下去娴雅宫了,宸妃娘娘真可怜!” 不祥之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李尘修正在装药材,听得这话,却瞳孔微缩,动作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小芸,皱眉问道:“宸妃娘娘病的很重?没有太医去看吗?” 小芸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只听说宸妃娘娘不信任那些太医,只吃自己身边医女开的药,所以到现在身体都没好。” 张如雪见李尘修脸色难看起来,不禁叹了口气,将药材交给小芸,道:“你别说了,帮我把这些药材送到张府去,交给我爹,他嗓子不好,这些药材正适合他。”186中文网 “哦。” 小芸不解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不过还是抱着药材走了。 待她走后,院子里空了下来。 张如雪犹豫了一下,这才出声安慰道:“李公子,你不必太过担心,那医女既然得宸妃娘娘信任,想必医术也是极其高明的吧?” 知秋的医术确实不错,可是跟自己比起来却是差远了。 然而他想要再回到皇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能在宫外干着急,也无济于事。 李尘修抿了抿唇,放下药材,垂眸道:“我知道的,张姑娘,我有事,出去一趟,待会儿回来。” 话音一落,李尘修就走了出去。 张如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 左相府。 大堂里,尚可霖和尚母两人相对而坐,陈夜昙站在尚可霖身后,两人神色担忧,一人无所事事。 这时,左相匆匆走了进来,他摘去头上官帽,从怀里拿了几道奏折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这些,就是我拦下来的折子。” 尚可霖目光微怔,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笑了笑:“父亲,您竟然也会做出拦折子的事情?” 左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还是兰儿大哥呢,却连你妹妹如今的处境都不知道,这些奏折上写的全是废除皇贵妃的内容。” 说着,他停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你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如果这些折子呈到陛下面前,你妹妹会怎么样?为了顾全大局,就算陛下不废除兰儿,却也会贬兰儿的妃位吧?后宫的女人捧高踩低,先帝在时,他的后宫有多乱,你们不是不知道。” 左相有先见之明,在中枢院处理政务的时候听那些宫人说话,就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然后翻看了一些奏折,发现果然有人想对兰儿不利。 毕竟尚珂兰身后是整个左相府。 尚可霖听了左相的话,有些不以为意的道:“不会吧?我觉得陛下挺宠爱妹妹的,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当初要不是放心陛下,您怎么会把兰儿嫁给他呢?” 当初不过问兰儿意见,为了全府活命,他把兰儿嫁给了靳言堂为妻,没有顾及兰儿的意愿。 兰儿能有今天,左相功不可没。 尚可霖这么说,也是故意膈应他老子的。 果不其然,左相神色一呻,尚母更是脸色难看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才道:“你们不管兰儿,我管,我这就进宫去照顾兰儿,那些女人休想伤她分毫!” 尚可霖拦道:“母亲,您这时候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左相府不给陛下面子,数落陛下没有照顾好兰儿,外人又会怎么说咱们呢?” 可是话音一落,他又笑了笑,道:“所以,还是我去吧,我脸皮厚,不怕说。” 身后,陈夜昙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对他翻了个白眼儿。 左相思虑片刻,道:“也好,你这人傻,陛下不会对你起疑心的。” 就这么定下了,由尚可霖去看望尚珂兰。 这时,小厮来报:“启禀老爷,门外有个叫李尘修的求见老爷!” 第二百五十四章 查到消息 李尘修来求见左相,这左相却是有些不明就里的。 不过尚可霖道却对小厮道:“请他进来吧,父亲,这人我认识,是兰儿身边的太医,不过儿子听说他前段时间因为谋害妹妹,所以被陛下赶了出来。” 恐怕谁谋害谁还说不清楚呢! 左相闻言,便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所以带着尚夫人离开了这里。 翌日,皇宫。 尚珂兰已经从白芍身上得到了信息,便让人注意白芍。 晌午用膳的时候,栀子回来禀报道:“娘娘,有消息了,关于白芍的身世。” 寝宫里,尚珂兰从来不留外人伺候,因此一听栀子的话,便对这些婢女摆了摆手,待她们都出去后,栀子才继续说道: “那白芍的是先帝时期战乱留下来的孤儿,家里无父无母,最怕死亡,也非常惧怕嘉妃。” 惧怕嘉妃? 要知道,嘉妃可是她的主子,一个奴才能惧怕主子,肯定是嘉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闻春身上的鞭伤历历在目,她绝对不会忘记。 尚珂兰不知不觉间握紧了自己的手,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眸光微闪,对栀子吩咐道:“本宫知道了,找个机会,将白芍不动声色的带来,别让熙梦宫的人知道。” 栀子不解,却依言道:“是,娘娘。” 就在这时,一个宫婢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尚公子求见。” 尚公子?不就是大哥吗? 尚珂兰心里松了松,道:“请大哥进来吧。” 随后,她和栀子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这个话题。 寝宫里充斥着一股药味儿,片刻后,一身蓝衣的尚可霖和一身青衣的李尘修走了进来。 这李尘修扮作小厮模样,看起来没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臣参见宸妃娘娘!” 尚可霖进来后,就要给尚珂兰行礼,尚珂兰嗔了他一眼,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 看到李尘修,她确实是有一瞬间感到惊讶,但很快的,这惊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想必李尘修也是在宫外听到了什么消息才进来的吧。 栀子扶起尚可霖,尚可霖看了看尚珂兰,似乎在打量她,脸色带着关怀之色。 尚珂兰微微垂眸,道:“大哥,你怎么一直盯着兰儿?” 尚可霖回过神来,笑了笑,道:“我来看看,我们左相府的千金小姐身体怎么样了,要是有谁惹你不高兴,你就跟大哥说,大哥帮你去教训他!” 栀子给他倒了杯茶,不禁无奈的道:“大公子,小姐能有什么事儿?您来看她,她就很高兴了,这段时间她不能回去左相府,就命人送了些东西回去,您和夫人收到了吗?” 说起来,左相回府后,尚珂兰还没回去拜会过呢。 几人说着话,尚珂兰却没有看李尘修一眼。 李尘修悄悄抬眸看着她,还是从她眼眸里看出了暗藏的悲伤,不禁有些诧异。搜搜 听说她身边死了个宫婢,不知道是谁的死亡,让她这么伤心? 即便对尚可霖笑着,她眼底那抹悲伤却是始终也抹不去的。 与尚可霖聊了几句后,尚珂兰才让栀子带他出去,等支开了尚可霖,寝宫里只剩下两人。 尚珂兰这才看向李尘修道:“李公子,你如今已经不是太医,本宫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可本宫没有办法为你翻供,宫中这等是非之地,你还是今早离开为妙。” 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确实是为李尘修着想。 李尘修嘴唇动了动,只眸光闪烁的看着她道:“听说你病重,已经很久没下过床榻了,我给你诊脉看看吧。” 尚珂兰轻笑一声,道:“本宫的病情自己知道,根本就没有病重,只不过宫中一些人希望看到本宫这个样子,以此来夺权而已,你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可脑海中的晕眩之感,却是怎么也没有停下来的。 见尚珂兰如此决绝,李尘修也不好再跟她犟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白色瓷瓶,缓和声音道:“这两个瓷瓶里,装着治疗各种疾病的特效药丸,我研制的多,成功的少,也只有这两瓶,你留着应急吧,若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应对,这药丸碾碎了外敷,也可以止血。” “咻!” 一瞬间,尚珂兰瞳孔微缩,握紧了手里的被子。 如果……如果她能早点得到这两瓶药,那么闻春是否也就不会死了? 尚珂兰沉默了一会儿,才转过头去,问道:“这药,可以解毒吗?” “普通的毒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但遇到剧毒,它只能延缓毒素扩散,让人活得时间长一点儿,给你更多机会寻找解药。” 李尘修细心的给尚珂兰解释着,末了,不等尚珂兰问,他便又补充了一句,只听他道:“如今我还在京城,如果有什么事,大可以联系内阁大学士的嫡女张如雪。” 张如雪? 尚珂兰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那日宫宴上的女子,印象中,她温婉内敛,一手琵琶弹的很是动听。 冥冥之中,尚珂兰觉得她和张如雪有一种缘分。 只是两人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甚少有机会相聚。 收下李尘修的药丸后,尚珂兰又嘱咐了尚可霖和李尘修几句,让他们无事不要进宫,前朝和后宫不同,后宫里的阴谋诡计变化多端,稍有不慎就着了那些女人的道。 届时,吃亏的还是尚可霖。 尚可霖走时也留了一些银子给她,随后才离开了宫里。 此时,御书房中,靳言堂也得了尚可霖去探望宸妃的消息。 不过听完福普禀报后,靳言堂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道:“宸妃若开心,她想做什么便随她吧。” 福普恭敬的道:“是,陛下,另外,还有一件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靳言堂停笔,合上奏折,似乎处理完了朝政。 他抬眸,瞥了福普一眼,淡淡的道:“讲。” “奴才已经查到,闻春姑娘消失之前,曾有人看到她在熙梦宫出现过,后来,她的尸体就出现在了娴雅宫,奴才怀疑,闻春的死或许跟熙梦宫的人脱不了关系。” 福普一五一十的跟靳言堂说着。 靳言堂不喜欢身边的人太聪明,可相反的,他也不喜欢身边的人笨到什么都不做。 听了福普的话,靳言堂沉默了片刻,随后才道:“你说,嘉妃一而再再而三的枉顾朕的意思,对宸妃不敬,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暗中提醒 福普没有明说,只道:“回禀陛下,奴才听说,太后娘娘宠爱嘉妃,这消息大概是属实的,宫中几次出事,太后娘娘都十分维护嘉妃娘娘。” 这消息不用他说,靳言堂也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不是太后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嘉妃,嘉妃也不可能这么有恃无恐。 他放下笔,道:“摆驾慈宁宫。” 福普眸光微闪,却不敢有半分显露,只传话道:“陛下口谕,摆驾慈宁宫!” 一声声传递出去后,不多时,一个内侍匆忙进来,恭敬的道:“启禀陛下,轿撵准备好了。” 靳言堂起身朝外面走去,福普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嘉妃之所以敢这么胆大妄为,三番五次的陷害宸妃,挑拨宸妃与陛下之间的感情,除了太后之外,还少不了福庆喜这个家伙从中出谋划策吧? 听说,他投靠了嘉妃,已经成了熙梦宫的管事太监。 如今风水轮流转,当初被福庆喜顶下去的人,却换成了他自己。 慈宁宫。 赵可涵打扮的素净,不知道和太后说了什么,把太后哄得喜笑颜开。 太后看了看时间,道:“哟,这么快就要到酉时了,涵儿,你留在哀家这儿,哀家待会儿让御膳房做些你喜欢吃的菜。” 赵可涵开心一笑,握着太后的手道:“太后娘娘,您对臣妾这么好,臣妾怎么还敢劳烦您的人呢?正好天气冷起来了,臣妾一早让人在御膳房,给您炖了滋补的冬瓜排骨汤,里面的汤是用排骨和上好的人参一起熬制的,对您的身体也敢,臣妾这就去拿!” 一番话说得贴心又可人,太后动容的看着她道:“哟,做这些花了不少功夫吧?真是有心了,哀家让人去拿就好。” 赵可涵跟太后推辞了两句,便起身出去了。 毕竟还要跟太后打好关系,怎么能不做出点样子呢? 待赵可涵离开后,大殿里安静下来,太后坐在主位上,似乎心情颇好,自己倒了杯茶抿了抿。 婉琴忠于太后,见太后眼里似乎只有赵可涵,她不禁提醒道:“太后娘娘,宫中除了贵妃娘娘,还有一位皇贵妃,奴婢听说宸妃娘娘最近病的很重,都下不了床了,您要不还是去看看宸妃娘娘吧?” 尚珂兰宣布病倒,卧床在娴雅宫之后,便没什么人去看她,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没了任何利用价值。 太后身为陛下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尚珂兰的婆婆,却没有去看过宸妃一次,哪怕是送礼去慰问一下都没有。 毕竟宸妃还是左相府出身,背后有左相顶着,太后此举不管不问,确实有些过分了。 可听了婉琴的话,太后却皱了皱眉,道:“那宸妃霸占了陛下那么久,也没见她怀有身孕,如今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哀家还有什么好去看望她的?” 婉琴见太后这么执着,似乎眼里只有嘉妃,一时间,她动了动嘴唇,却只是打了自己一下嘴巴,退后一步,低头恭敬的道:“是,太后娘娘,奴婢失言了。” “陛下驾到!”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 太后顿时将婉琴刚才跟自己的话抛在了脑后,连忙迎了出去。 靳言堂换下了龙袍,穿着一件陈旧的墨色衣衫,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九洲中文 见状,太后不禁目光一怔,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道:“你怎么还穿着这件旧衣服?” 靳言堂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随后才道:“这旧衣服穿着舒服。” 太后不禁皱了皱眉,道:“再舒服你也不能再穿了,如今你已是堂堂一个帝王,穿了这身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听太后如此说,靳言堂不为所动,只是给太后倒了杯茶,淡淡的道:“母后不也是喜欢过去的人吗?眼前的人哪怕再好,您也不肯多看一眼。” 太后愣了一下,狐疑的看了靳言堂一眼:“你不会也是来劝哀家对宸妃好点儿的吧?” 知子莫若母,太后很快就猜到了靳言堂此行的目的。 说起来,还不是因为宸妃迟迟没有身孕,而靳言堂平时又只待在她的寝宫,这才让太后对宸妃的怨念越来越大的。 一开始,她对宸妃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只不过随着嘉妃在身边的一言一语,渐渐的,便连宸妃也入不了她的眼了。 靳言堂却道:“母亲知道就好,儿子在这后宫之中,心里只有宸妃一人,母亲莫为了一个嘉妃,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她对宸妃出手,宸妃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一次次隐忍了下来。” “可天下没有谁是圣人,如果有一天,宸妃不再遮敛锋芒,将嘉妃对她所做的事情一一还回去,届时,嘉妃自己尝到因果报应,母亲,你又当如何护着嘉妃呢?” 有些事情不能过度插手,有些人也不能过度纵容。 太后被靳言堂这番话给说的愣在原地,目光有些闪烁,似乎在思考靳言堂话里的意味。 靳言堂却没有再跟她多说,只道:“母亲,您好好休息,儿子得空再来看您。” 平日里,靳言堂忙,得了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往慈宁宫和娴雅宫送,即便没有空,他每三天便会抽出时间来陪太后用晚膳。 做帝王,又做儿子,能做到靳言堂这个份儿上,不能不算用心了。 他这么一个冷心薄情的人,却能对太后和尚珂兰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 换做旁人,依照他的性子,靳言堂一句都不会多说。 待靳言堂离开后,太后才回过神来,目送他离去。 只不过刚一拉开门,靳言堂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嘉妃。 赵可涵提着食盒,恭敬的退到一旁行礼:“臣妾恭送陛下。” 她声音平静,听不出来丝毫变化,就好像她只是刚刚才回到慈宁宫的一样。 靳言堂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对赵可涵冷冷的吐出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当初为她挡剑的赵可涵,在他面前直率可爱的赵可涵,看起来和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 又或许,一开始靳言堂就错看了她。 赵可涵浑身一震,瞳孔微缩,在靳言堂离开这里后,她才回过神来,提着食盒走进了慈宁宫里。 刚才陛下跟太后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见了。 没想到在靳言堂心里,她竟然真的一点分量都没有,宸妃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频频发怒 也因此,赵可涵心中更恨尚珂兰。 只是接下来,太后对她的态度却有所不同,她知道,太后这是把靳言堂的话听进去了。 赵可涵眸光微闪,只当做不知道这事,继续在慈宁宫呆了一会儿后,才回到了熙梦宫。 当晚,娴雅宫收到了来自慈宁宫的赏赐。 说是赏赐,其实也都是一些大大滋补身体的补品,对尚珂兰的身体也好。 寝宫里,尚珂兰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漱口后,对晚冬问道:“栀子那里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御林军中,她买通了两个侍卫保护栀子去熙梦宫办事,计算时辰,这会儿应该在带白芍回来的路上了。 晚冬道:“娘娘,估计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您先服药,歇会儿吧,奴婢待会儿一有消息就来通知您。” 尚珂兰点了点头。 只是她刚躺到床榻上假寐,栀子就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没用,熙梦宫守卫森严,奴婢进不去。” 栀子跪在地上,低头惭愧的说道。 她带了两个来自御林军的侍卫,却连熙梦宫的门都进不去? 熙梦宫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那里的守卫这么森严? 据她所知,宫中没有靳言堂的批准,是不可能有比养心殿还要守卫森严的地方的,可靳言堂并没有提起过派人保护赵可涵的事情,尚珂兰也没有听到宫里传来什么消息。 所以,这嘉妃到底哪里来的人手守卫熙梦宫? 尚珂兰想着,从床榻上起身,对栀子道:“好,本宫知道了,这也不失为一个消息,你先起来吧。” 栀子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只是尚珂兰又道:“密切留意熙梦宫白芍的消息,一有情况马上回来向本宫禀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如果栀子再出事,尚珂兰会做出什么事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栀子低头,“是,娘娘。” 她说着,应声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靳言堂来了。 这几晚,靳言堂总是过来陪着她,跟她说话,给她讲故事,像极了照顾小孩子的样子。 也许他认为这样做,能转移尚珂兰的注意力吧? 尚珂兰眸中一暖,起身向来人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靳言堂已经换了一套衣服,那套旧的不能穿的被他脱掉了。 他扶着尚珂兰起身,关心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好点?” 尚珂兰微微笑了笑,道:“陛下不必担心,臣妾一直都有按时服药,另外,臣妾有件事想跟陛下商量一下。” 靳言堂挑了挑眉,入宫这么久以来,尚珂兰还是头一次这么跟靳言堂说话呢。 靳言堂笑了笑,道:“好,你说。” 尚珂兰眸光微闪,道:“陛下,臣妾想着,再过几天就是冬至,只是宫中一切从简,上次中秋宫宴已经是大办,这次冬至,臣妾打算只请一些大臣来金銮殿,大家一块儿聚聚就行了。” 冬至,按照惯例是要办宫宴的。 听了尚珂兰的话,靳言堂笑了笑,宠溺的道:“好,一切就依爱妃所言。” 她怎么说,那自己就怎么做便是。 反正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尚珂兰给自己惹祸,就算惹了什么事情出来,他也不怕收拾。下手吧 想着,靳言堂便握着尚珂兰的手道:“有什么事,便跟朕说,朕都答应你。” 所谓金口玉言,靳言堂这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比起银子来都还要显得让人心动。 尚珂兰听后却不禁嗤笑一声,一双好看的剪秋水眸笑看着他道:“陛下,您这么宠着臣妾,也不怕臣妾变坏了?” 靳言堂眸光微闪,握着她的手紧紧没有放开,只听他道:“无碍,朕也不是什么好人。” 跟靳言堂聊了一通,尚珂兰还算是心情愉快的睡了过去,只不过熙梦宫的那位却并非如此。 戊时,熙梦宫。 寝宫里的八仙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待放下碗筷后,白芍才将食盒交给身边的宫婢,恭敬的对赵可涵道:“娘娘,请用漱口茶,随后用膳吧。” 说着,她端了一盆温水,拿了一条毛巾过来喝赵可涵净手。 赵可涵从梳妆镜前起身,转而伸手试探了一下水里的温度。 不多时,她突然把手从盆子里抽了出来,一巴掌扇在白芍脸上! “废物,这么冷的天,你用这么冷的水来给本宫净手,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白芍被赵可涵这一巴掌直接给打懵了,却不敢有所怠慢,即便脸上已经红肿起来,露出了几根鲜红的手指印,她也不敢捂着脸。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娘娘息怒!” 白芍跪在地上,低声下气的对赵可涵请罪,然后又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赵可涵这才对她抬了抬手,一边用帕子擦手一边道:“既然你这么懂事,那本宫也就不罚你了,本宫有个问题倒想问问你。” 赵可涵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前坐下。 白芍起身,给她盛了一碗汤,并不动声色的对寝宫里的其他侍女挥了挥手,以免她们也受到波及。 待人都走后,白芍才勉强笑着对赵可涵道:“娘娘请讲。” 赵可涵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道:“本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东西,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白芍手指一抖,脑袋低的更下去了。 赵可涵似乎也不打算再逗她玩儿,只道:“宸妃好看,还是本宫好看?” “自然是娘娘貌美,宸妃容颜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白芍想也不想的答道。 赵可涵却不满意的看着她,摸着她的脸道:“可是宸妃,她比本宫年轻啊!” 这就涉及到赵可涵的年龄问题了,白芍顿时不敢多说,只跪下磕头道:“奴婢失言,求娘娘降罪!” 赵可涵脸色却骤然一变,白天在慈宁宫堆积的怨气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只见她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却没有朝白芍打下去。 只是用鞭子勒住她的脖子,五官都有些扭曲的道:“你说,你说本宫有什么地方不如宸妃那个贱人?明明本宫才是陛下的青梅竹马,亦是救了陛下一命的那个女人!” “呃!” 白芍被赵可涵用力勒得传不过气来,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强忍着痛苦没有挣扎。 她越挣扎,嘉妃就越开心,折磨她也就更厉害。 不一会儿,白芍的脸色憋的通红。 “奴才参见娘娘。” 生死攸关之时,福庆喜从外面走了进来。 在福庆喜面前,赵可涵毫不避讳,依旧勒着白芍的脖子不肯放开! 第二百五十七章 平白受难 福庆喜挑了挑眉,只道:“娘娘,您若是再不放开她,她就要被您勒死了。” 赵可涵不屑一顾的道:“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死了一个奴婢而已。” “可她就这么死去,实在是太没有利用价值了。” 福庆喜不疾不徐的对赵可涵说着,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杀了白芍。 赵可涵眸光闪烁,闻言,手中动作顿了顿,片刻之后,她才收回手,松开鞭子,让白芍喘了口气。 白芍得以呼吸,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不见,那种劫后余生之感,令她不由自主的流出了两滴眼泪。 她不敢露出任何不敬的神色,只感激涕零的跪下对赵可涵道:“多谢娘娘不杀之恩,娘娘大恩大德,白芍永世难忘!” 只是她的手却紧紧抓着地面,骨节都有些泛白了。 赵可涵一脚把她踹开:“还不给福公公上茶?” 白芍应声行动。 福庆喜接过茶泯了一口,这才声音阴柔的道:“奴才给娘娘带了一个消息过来,娘娘听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赵可涵双眸微眯:“什么消息?” 福庆喜道:“那李尘修还在京城,奴才今日看到他进宫了,他能进宫找宸妃一次,就能来第二次,奴才已经命人打探他的消息,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等李尘修一一次进宫,娘娘大可以去娴雅宫捉拿李尘修。” 多亏了这个李尘修,赵可涵才得以离间陛下和尚珂兰之间的感情。 如今听得福庆喜这么说,她轻笑一声,道:“如此也算是个好消息,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另外,娴雅宫里,宸妃那贱人究竟是真病还是假病?陈太医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福庆喜道:“宸妃没有用陈太医,找了个借口把陈太医调职了,陈太医怕说出此事您会降罪于他,就一直把这事瞒着您,不过陈太医的确给宸妃诊过脉,那宸妃重病,属实不假。” 此话一出,赵可涵不禁冷笑一声:“好,好啊,不过死了一个宫婢就把宸妃打击成这样,下一个从谁出手呢?” 她说话时,眸光闪烁,福庆喜却低眉垂首,不置一词。 他知道,赵可涵自有打算,而且赵可涵并不喜欢有谁来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 如今这后宫,借着太后的宠信,嘉妃与宸妃成了宫里的两颗大树。 可如今看来,宸妃这棵大树似乎是不行了。 赵可涵思考了片刻后,忽然笑道:“啊!有了,不如就让那个叫栀子的去死好了,反正她是宸妃身边的亲信,到时候栀子一死,本宫还能顺便把不祥之人的名头扣在她脑袋上,任宸妃怎么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说着,赵可涵似乎看到了宸妃被宫里人唾弃的样子,勾唇笑了起来。 福庆喜则行礼后退了出去。 白芍站在一旁,只觉得背脊发寒。 在这么下去,恐怕就算是她,也命不久矣了! 赵可涵视人命如草芥,这种陋习,是她在前朝还是公主的时候就养出来的。 说起来,白芍真的有些羡慕娴雅宫那些宫婢,也许她们的赏银和俸禄没有那么多,可是她们主子是真的对她们好。 起码到现在为止,白芍还从没听说过,娴雅宫往枯井里送过什么宫婢的尸体。 一连两天过去,白芍脖子上的痕迹渐渐淡了下去。乾坤听书网 在熙梦宫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消息,所以栀子就开始跟踪白芍。 这天下午,御花园里,某处偏僻的假山后面,栀子悄悄躲在暗处,听到了白芍跟一个内侍说话的声音。 “福公公,多谢你前两日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及时出现,恐怕我已经和那些宫婢一样,变成嘉妃娘娘手下的一具尸体。” 白芍感激的说着,又道:“这是奴婢特意为你做的香囊,有安神的功效,不值什么银子,但也是奴婢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您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对了,奴婢还求了一道平安福在里面,可以保佑您平安的!” 初冬的阳光带着些暖意,看着眼前绣工精致的香囊,福庆喜不为所动。 “白芍姑娘,洒家并非有意救你,那只是洒家的无心之举,你不必放在心上,与其花功夫琢磨这些事,不如多想想怎么在这宫里活下去。” 说完,福庆喜转身欲走。 白芍脸上露出失落之色,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拦道:“可是……福公公,那我以后还能约你在这里见面吗?” “若是洒家得空,自然可以。” 福庆喜并没有拒绝白芍,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也没有起伏的说出了这句话。 似乎只要不耽误他时间的事情,他都可以试试。 只不过当白芍听到他这话,脸上露出了明媚开心的笑容时,福庆喜却目光一怔,愣了片刻。 宫里,除了那些不知事的小孩子外,怎么还会有人笑得这么单纯? 不知不觉,连福庆喜自己都没察觉到,眼里的神色温柔了些。 “往后再想感激人,可以做些吃食,香囊之类的,容易留下把柄,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想了想,福庆喜还是对白芍提点了一句。 白芍一愣,原来福庆喜是因为这样才不收香囊的啊! 她顿时有些脸红,不好意思的道:“原来是这样,是奴婢鲁莽了,那公公先回吧,奴婢下次做些糕点给你!” 福庆喜眸光微闪,没有回答,离开了这里。 白芍却拍了拍胸口,目送他离去时,微微一笑。 忽然,栀子从暗处走了出来,出现在白芍眼前。 白芍一惊,下意识的将香囊藏进身后。 但栀子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香囊,只是目光落在她被衣领遮住的脖子上,道:“宸妃娘娘要见你,你跟我来。” 白芍皱了皱眉:“奴婢是熙梦宫的人,还有些差事没做,恕奴婢不能从命。” 她说着,转身欲走。 栀子却在后面淡淡的道:“不会让嘉妃知道这件事情,并且,你不想被嘉妃打死的话,最好跟我过来。” 说起嘉妃,白芍眼里闪过一抹恐惧和一抹恨意。 她握了握手,思考了片刻后,转身跟上了栀子的脚步。 宸妃会因为什么事见她呢?她很好奇,可是她更关心的是,宸妃怎么会知道嘉妃打她? 其实这事,也是栀子刚才从她的话里推断出来的,不过是想试一试她,没想到成功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买通线人 下午,娴雅宫。 初冬来临,给皇宫也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栀子带着白芍来到了偏殿中,偏殿里空无一人,却布置得像个灵堂,到处都挂满了白布灯笼。 自从传出尚珂兰不详的谣言后,纵然她是掌管后宫的人,却也没什么人敢来娴雅宫了。 白芍犹豫了一下,蓦地看见停在大殿中央的那口棺材,心里不禁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栀子神色平静的道:“坐会儿吧,宸妃娘娘待会儿就出来。” 话虽这么说,栀子却转身出去把门关上了。 这娴雅宫里根本没什么宫婢内侍,基本上都被打发出去办事了,只有几个粗使宫婢打扫院子,看起来很是冷清。 白芍迟疑了一下,看着那口棺材,猜测道:“那里躺着的……是不是闻春的尸体?” “正是闻春的尸体。” 忽然,尚珂兰掀开帘子,从偏殿后门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声白色麻衣,乌黑的头发低低梳起,头上戴着孝巾。 这么素净的打扮,却并不敢叫人轻视了她,反而更衬得她肌肤娇嫩。 顿时,白芍连忙低头,恭敬行礼道:“奴婢参见宸妃娘娘。” “既然来了,坐下喝杯茶。” 尚珂兰亲切的拉着白芍在椅子上坐下,两人茶几上各自摆着一盏茶,栀子守在门口,以防有人偷听。 白芍抿了抿唇,低眉垂首道:“宸妃娘娘叫奴婢来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她不想死在赵可涵手里,但也不想被宸妃利用。 尚珂兰漆黑的瞳仁里闪过一抹幽光,只听她淡淡的道:“那好,本宫便开门见山了,闻春的尸体上,有一股金疮药的味道,跟你身上的如出一辙,她死之前,你对她做过什么?她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白芍瞳孔猛缩,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手指。 “奴……奴婢不知。” 她起身,跪在地上,以头磕地,声音恭谦而害怕的说着。 尚珂兰忽而一笑,微微弯腰,扶起她来到棺材身边,指了一下棺材里的闻春,道:“别怕,来,看着闻春的尸体,你再说一遍,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声音十分低沉,有那么一瞬间,好像闻春来找她索命的声音一样。 “啊!” 白芍惊吓的叫了出来,只隔着手指头的缝隙看了闻春的尸体一眼,就紧紧埋着脑袋不肯说话了。 只见闻春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棺材里,周围铺满了冰块,加上初冬气温低,偏殿大堂又远离阳光,所以她的尸身保存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那惨白而灰白的脸,浑身血色、交织参错的鞭痕,无一不再宣告着闻春的惨状。爱薇 谁能想到,平日里寡言少语,却暗中帮了尚珂兰不少,对尚珂兰忠心的一个婢女,竟然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一抹恨意从尚珂兰眼中飞快闪过。 她伸出一只手扶着白芍,疑惑的看着她道:“你不是眼睁睁看着闻春被打死的吗?你这会儿当着她的面,怎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哦!本宫知道了,一定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闻春去你梦里找过你了吧?” 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白芍脸色煞白的摇摇头,手指紧紧的撑着棺材边沿,盯着棺材里的闻春道:“不,不是奴婢杀死她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是嘉妃娘娘的主意,奴婢亲眼看见,嘉妃娘娘一鞭一鞭把闻春活生生打死的!” 哄! 此话一出,犹如雷霆轰顶。 尚珂兰几乎可以想象到,闻春生前到底受了怎样的折磨。 即便是在门口垂眸守门的栀子,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握紧了手指。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白芍只怔愣了一瞬间,可是就这么说出来心里憋着的秘密,她的良心竟然好像好受了许多,突然觉得,就算是死也是一种解脱。 渐渐的,她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要奴婢告诉你嘉妃娘娘做的那些事,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得答应我,必须保奴婢活着出宫,留奴婢一命。” 尚珂兰脸上神色淡然,有那么一瞬间,旁人觉得她跟陛下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自然,闻春怎么死的,嘉妃后面有什么计划,她的缺点,生活习惯,你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宫一向说到做到。” 尚珂兰说着话,轻轻伸手,抚摸了一下白芍的脸颊。 她指尖冰凉的温度和脸上淡漠的神色,让白芍心里也逐渐压了一块大石头。 白芍这才吞了吞唾沫,缓缓道来:“嘉妃,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可人,实际上她是佛口蛇心,稍有不顺就背后拿宫婢的命出气,每个月被她打死的宫婢不下两指之数……” 被嘉妃打死的那些宫婢,死后都是直接扔进火场里同宫中垃圾一起焚烧的。 烧成灰,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白芍说着这些,还把嘉妃准备再次利用李尘修来对付她的事情,同尚珂兰说了,只是她并没有把同谋福庆喜给供出来,也很少提及福庆喜和嘉妃的存在。 随后,她又道:“还有,这次宫中的谣言,也是嘉妃娘娘命人散步出去的,而且嘉妃娘娘昨日去求了太后娘娘,给小晨妃解除了禁足。” 小晨妃如此冒犯靳言堂,靳言堂看在赵可涵的面子上,给了赵可汐一次禁足而已,赵可涵却这么点时间都等不得,急着将赵可汐放出来。 尚珂兰双眸微眯,抬起茶盏,姿态优雅的呷了一口茶,用香帕擦了擦嘴,才缓缓道:“本宫知道了,有事直接联系栀子,不要妄图能在熙梦宫和娴雅宫两边都混得风生水起,本宫能把你带来一次,自然就能带来你第二次,想出宫,你就老老实实按照本宫的吩咐去做。” 尚珂兰恩威并施,加之她在左相和靳言堂身边耳濡目染多年,气势上想要压倒别人一头,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芍不敢怠慢,只匆忙跪下,不敢抬头。 “宸妃娘娘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断然不敢生出二心!” 只要宸妃别像嘉妃那样,动不动就拿她出气就好了。 尚珂兰眸光微闪,放下茶盏,不疾不徐的道:“三日后,冬至宫宴,本宫要你从熙梦宫拿一样东西出来。” 白芍小心问道:“敢问娘娘,要奴婢拿何物?” “先帝赐给嘉妃的令牌,嘉妃断然不会舍弃,你找出来,后日交给本宫!” 第二百五十九章 梅林偶遇 白芍走后,冷风从敞开的大门里刮了过来,眼看就要把偏殿里的碳火吹灭,栀子连忙上前关门。 “就让它开着吧,本宫倒觉得,这风不冷。” 尚珂兰不知何时来到了栀子身边,把手搭在了栀子的肩上。 栀子偏头看了她一眼,无奈道:“那好吧,奴婢去给您拿件大氅过来。” 陛下前两日从林中猎了一只银狐,用银狐的毛给娘娘做了一件暖和的大氅,上面绣着紫色的花纹,镶着金边,显得雍容大度,做工也很精细。 而且担心娘娘怕冷,他又把王逸风之前贡献的暖玉交给了她。 如此一来,倒是再也不担心尚珂兰怕冷了。 等栀子带着大氅回来的时候,尚珂兰却已经离开了偏殿,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栀子愣了愣,心道不好,连忙通知元歌和晚冬、知秋几人,命人一起寻找尚珂兰。 尚珂兰只是拿了一件披风,脱下了头上的孝巾,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宫中的路上走着。 枯黄的树叶在秋天就掉落的差不多了,只剩几片叶子还孤零零的挂在树枝上。 这宫里的路又长又干净,那些负责洒扫的宫婢和内侍见了尚珂兰,没有一个不惊讶诧异的,甚至还有那害怕的,隔得远远的就匆匆行礼后避开了,生怕沾染上什么厄运。 尚珂兰看着他们逃离的背影,脚步不停,却勾唇一笑。 不多时,她来到了一处梅林里,这梅林里栽种的是腊梅,腊梅还未开,只不过有些花苞,她伸手,正要折一支腊梅花,裙角却忽然被人拉了拉。 “姐姐,不要摘花,这些腊梅都是奴才的大哥,很小心照顾才侍奉出来的,陛下交代了,要好好照顾这些腊梅,花开的时候,他要带宸妃娘娘来赏花的。” 尚珂兰垂眸一看,脚边,一个身高刚刚够她大腿的男童,正抬着一张婴儿肥的脸认真跟她说话。 瞧他模样,大约有六七岁的样子。 尚珂兰眸光微闪,收回手,无动于衷的看着他道:“既然是你大哥看守着这片梅林,怎么又是你留在这里?” 这孩子眼睛黑亮黑亮的,抬眸看着她,声音软糯的道:“奴才的大哥去熙梦宫给嘉妃娘娘办事,下午就回来浇园除雪。” 仔细一看,这片梅林虽然靠近中宫,却是东宫的管辖之地。 尚珂兰勾唇一笑,拍了拍他的脸,道:“好,我不摘。” 这孩子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尚珂兰身后传来一道阴柔的声音: “小善,你在跟谁说话?不是让你在房里等大哥的吗?” 这声音……听着十分耳熟。 尚珂兰心中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她转身看去,与来人相对而立,福庆喜却站在她对面,眼里有一瞬间露出了错愕之色,却很快回过神来,行礼道:“奴才参见宸妃娘娘!” 尚珂兰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目光转到一旁的梅花枝上,淡淡的道:“原来看管这梅林的,是你?本宫很不喜欢,从今日起,这梅林不用你管了。” “咔!” 她微微用力,手里的腊梅枝就被折断了一截,稳稳的被她拿在了手里。 福庆喜神色不变,跪下行礼道:“启禀娘娘,这梅林是陛下交代奴才看管的,陛下圣谕,奴才不敢不从!”600 尚珂兰脚步轻移,来到他面前,忽然弯腰,凑近他耳边,修长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如同鬼魅一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闻春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关系吧?从时间上来看,闻春失踪那天,你正好坐上了熙梦宫总管的位置呢!” 咚! 心里猛的一沉,福庆喜眼里渐渐涌现出一抹震惊之色。 对闻春出手不是他的本意,毕竟嘉妃想除掉她身边的左膀右臂,他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些百花软筋散而已。 不过福庆喜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很快就神色镇定的低声道:“娘娘想必是误会了,嘉妃娘娘只是赏识奴才而已。” 尚珂兰勾唇一笑,眸光微闪,道:“下一个,你们是不是要对栀子出手了?” 如果说刚才尚珂兰那些话还能说是试探,那这句话一出来,福庆喜就确定了,熙梦宫里有她的内应。 否则他前两天才跟嘉妃说过的事情,一句口风都没走漏,怎么宸妃又会知道呢? 当时留在寝宫里的人除了他和嘉妃,就只有白芍。 而他与嘉妃都是不可能向宸妃说出这种事情的,那么,就只有白芍了…… 不知不觉间,福庆喜暗中握紧了袖子里的手。 表面上,他神色有些僵硬的维持着风平浪静的姿态,道:“众所周知,栀子姑娘乃是娴雅宫的掌事宫女,奴才怎么敢冒犯栀子姑娘呢?” 此话一出,尚珂兰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不见,她直起身子,像是有些无趣似的,对福庆喜道:“问你什么都不承认,跟个赖皮一样,那你就别挡着本宫的路,躲开吧!” 福庆喜低着头,跪在冰冷的雪地上,恭敬的移开了几步。 只是尚珂兰从他身边路过时,忽然对那孩童眨了眨眼睛,道:“如果你饿了,或者有什么事情,可以来娴雅宫找我。” 这个孩子,既然能叫福庆喜一声大哥,证明他与福庆喜关系非同一般。 小善诧异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回道:“知道了,娘娘!” 待尚珂兰离开,小善才赶紧跑了上去把福庆喜扶起来,担忧的道:“大哥,刚刚那位是什么娘娘啊?怎么您还要给她下跪?” 福庆喜就算没在陛下当差,可他身为熙梦宫的总管,那也是没人敢让他下跪的。 可是刚刚那个娘娘一句话都没说,大哥就自己跪下了。 小善不由得想起了刚才自己对那个娘娘的无礼之处,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这个娘娘会不会回来找他算账,治他一个不敬之罪? 福庆喜眼神复杂,脸色有些难看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往后这片梅林你不用来了,遇见刚才那个女人,你就躲远点儿。” 小善不解的抬眸看向他,问道:“为什么啊,大哥?” “因为……她是宸妃。” 从他选择嘉妃开始,他与宸妃就已经水火不容了。 小善闻言,惊诧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福庆喜让他回去后,便转身去了熙梦宫。 一路上,他心里对白芍升起的好感也一点点消散。 欲跟嘉妃谋事,她身边就绝对不能容下白芍这样的宫婢! 第二百六十章 发现端倪 栀子带着人找了一圈儿,才在娴雅宫附近找到了从小路出来的尚珂兰。 见她手里拿着一根腊梅枝,栀子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给她披上了大氅,暖茸茸的毛十分热和,披上之后整个人好像裹了层棉被似的。 尚珂兰微微一笑:“谢谢栀子。” 栀子只带着她往寝宫里走,还边走边道:“娘娘啊,奴婢们刚才怎么找都找不到您,可把我们担心死了!” “本宫不过是去前面摘了支腊梅而已,瞧把你们急得。” 尚珂兰轻笑着说了一声,边说边与栀子走进了寝宫。 寝宫里比外面暖和,她脱下大氅,挥退了多余的宫婢。 只见她拉开抽屉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瓶之前李尘修给的药丸,并从中倒出两粒交给栀子,嘱咐道:“这两粒药丸交给白芍,让她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服下,可以保她一命。” 栀子闻言,却没有接过,皱眉看向她道:“娘娘,那白芍就算不是杀死闻春的凶手,可她也是帮凶,您怎么还对她这么好?” 因为她是帮凶,所以尚珂兰才打算置她于死地。 可又因为她如今为自己所用,所以她才会给白芍这两粒药丸。 如果白芍能挺过这道难关,往后便是重用她也无妨。 面对栀子的反问,尚珂兰并没有回答。 见此,栀子只得叹了口气,把药丸接过,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把这药丸给她!” 栀子是个很守尊卑的人,纵然在尚珂兰的身边呆的久了,她也萌生出了“人人平等”的概念,对尚珂兰,她却是十分尊敬的。 拿了药丸后,栀子便准备退下。 她刚走没多久,靳言堂就来了,这次都没有用内侍通报,靳言堂就直接来到了寝宫里。 他提着一只浑身红翠相间的鹦鹉放在尚珂兰面前,微微笑道:“兰儿,这只鹦鹉是朕在外面发现的,很是有趣,定能给你这娴雅宫添些色彩。” 闻春是自己送给尚珂兰的宫婢,眼见娴雅宫一天不如一天热闹,尚珂兰脸上的笑容也少了,病情也加重了,靳言堂也是想着法子来逗她开心的。 尚珂兰眨了眨眼睛,这只鹦鹉眼神十分灵动,一人一动物对视了一会儿后,尚珂兰笑了笑,开心的接了过来。 “陛下,这只鹦鹉叫什么名字啊?” 见尚珂兰问起,靳言堂便道:“你给起个吧,朕刚好才把它带来。” “嗯……” 尚珂兰沉吟了一会儿,给这只鹦鹉起名为“小八”。 看她逗鸟十分有趣的样子,靳言堂也不禁为她感到开心。 只是熙梦宫里却没有这么轻松的氛围。 赵可汐得了太后的指令解除了禁足后,就三天两头的赵可涵这边跑。 此刻,正跟赵可涵坐在寝宫里说话。 天刚黑,福庆喜就匆匆走了进来,见白芍侍奉在嘉妃身侧,便眸光微闪,没有说话。 赵可汐吃着御膳房做的糕点,气恼的道:“姐姐,那宸妃长的是好看,可是我也不差啊!陛下怎么就是看不上我呢?” 她皱了皱眉,十分不解。七号 赵可涵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傻妹妹,那宸妃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把陛下紧紧的攥在手里,就是我也没本事把陛下请来,更何况你了?” “姐姐,那你就真这么哑忍她?” 赵可汐疑惑的看着她,宫里有关尚珂兰是不祥之人的传言她听过了,可是她并不知道杀死闻春的凶手正是她面前坐着的这个人。 赵可涵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没办法,陛下宠她。” 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听起来无奈,可仔细品品就知道,这话里并没带什么情绪。 见福庆喜进来半天都不说话,赵可汐便眸光暗了暗,对赵可汐道:“本宫的仓库里放了些好东西,都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赏赐的头面首饰,你如今也是正二品妃,正是打扮的时候,便去看看吧。” 话音一落,便吩咐白芍带赵可汐下去了。 两人一走,寝宫里就只剩下赵可涵跟福庆喜。 烛光幽幽的燃烧着,照的寝宫里灯火通明。 福庆喜关上门,这才上前几步,跪下对赵可涵道:“启禀嘉妃娘娘,熙梦宫里恐怕有宸妃的内应。” 熙梦宫里都是些什么人把守,赵可涵最清楚不过,按理来说,自从上次皇后在熙梦宫安插眼线她都是知道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宫里也没有宸妃的人,这会儿,福庆喜却说熙梦宫有宸妃的内应? 赵可涵皱了皱眉,抬手淡淡的呷了一口茶,才道:“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本宫详细道来。” “是,娘娘。” 于是,福庆喜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将今天下午在梅林与宸妃相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说还好,此话一出口,赵可涵眼里就掀起了震怒之色。 “砰!” 手中的茶盏被她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她柳眉紧紧皱在一块儿,声音压抑阴狠的道:“好啊,从来都只有本宫算计别人的份儿,没想到身边倒养了条白眼儿狼出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继而才又道:“福庆喜,待会儿把宫婢都遣退出去,你守在门外,本宫要亲自跟那丫头好好聊会儿……” 福庆喜垂眸,看不清脸上什么神色,只恭敬的应好。 就在这时,白芍带着赵可汐回来了,赵可汐手上拿着两个礼盒,笑得十分开心。 “姐姐,太后娘娘对您真是出手大方啊,这些东西就算放到市面上,那也得几千两银子呢!” 赵可汐出身商贾之家,对金银之物本就敏感,轻易便能估价。 赵可涵早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只见她微微笑道:“好,那妹妹早些回宫休息,姐姐明日再带陛下去看你。” 赵可汐心中一喜,自然不再久留,恭敬告退。 她一走,福庆喜也退了出去,并遣退了那些宫婢,独自守在门外。 白芍看见被关上的门,寝宫里只剩下她和嘉妃,不禁想到了那日闻春被打死的情形。 也是这样,她亲自将闻春带了进来,然后守在门外,一个人默默的听着闻春的惨叫声,忍受着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按捺住心里的不安,道:“娘娘,奴婢去给您取膳。” 谁知赵可涵却淡淡的挑了挑眉,手上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根鞭子,淡淡的道:“不必了,本宫哪敢劳烦你这忠仆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遭受鞭打 忠仆两字,咬字清晰,却让白芍脸色一白。 顿时,她不敢多言,只匆忙跪在地上朝她磕头。 赵可涵却扶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轻蔑的看着她道:“说,你在宸妃身边做了多久了?” 没想到赵可涵的耳目居然遍布皇宫,她不过下午跟宸妃商量的事情,嘉妃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可这事承认便是一死,白芍眼里的慌乱只是一闪而逝,快到赵可涵都没有察觉到。 她神色坚定的看向赵可涵,道:“娘娘定是误会了,奴婢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娘娘的事情。” 目前为止,还没有。 “咻!” 猝不及防的,一道凌厉的鞭风响起,鞭子在白芍身上狠狠落下,瞬间便打的她皮开肉绽! “呜!” 白芍痛苦的闷哼一声,作为先帝最宠爱的公主,赵可涵练过骑射,手上也是有些劲儿的。 她一道鞭子下去,打的都是人身上最痛的地方,却能不那么快置人于死地。 否则一般人被打那么多鞭子,早在打到一半的时候就起了。 “让你背叛本宫,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的去找死,就让本宫送你一程好了!” 赵可涵恶狠狠的说着,美丽的容颜扭曲的如同地狱的恶鬼一样。 鞭子不断挥落在白芍身上,白芍痛苦不已,却连叫也不敢叫出来。 她只能忍着,只不过疼痛渐渐抽走了她身上的所有力气,白芍每次被打,身体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借着这个机会,她用尽全力将前不久栀子给自己的两粒药丸,吃了一粒下去。 “啪!” 重重的一鞭,赵可涵直接抽烟了她的脸上,白芍原本清丽的脸庞,瞬间因为这道鞭痕变得狰狞无比。 寝宫门外,福庆喜神色平静的,听着白芍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没了声音,他才眸光微动。 寝宫里,看着她无论怎么抽打都没了动静的白芍,赵可涵冷笑一声,扔了鞭子,来到墙壁上打开这个暗格,这暗格里装着一只锦盒。 从锦盒里拿出一块镀金牌子后,赵可涵不屑的对白芍道:“若本宫还是先帝的公主,必定会用更加残忍的手法来招待你,可惜,都过去了,只有这块身份令牌还能让本宫记起以前来。” 赵可涵说着说着,眸中露出怀念之色。 不多时,她便将这身份令牌放进了锦盒里,然后把锦盒重新放回了暗格之中。 服了那粒药丸后,白芍就觉得体力渐渐消失了,她以为自己快死了,没想到意识却还是清醒的! 难道这颗药丸能让她保持假死的状态? 白芍心中惊疑不定,正疑惑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赵可涵传来的声音和动静。 宸妃让自己找到她的身份令牌,可她伺候赵可涵这么久,也没见赵可涵把这东西拿出来过,所以白芍一直在留意这块令牌的下落。 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真叫她无意之中得到了线索! 接下来,只能期待药效快点过去,早点从噩梦中醒来了。52文学 过了一会儿,赵可涵才将福庆喜叫了进来,并对福庆喜道:“这人留在我这儿晦气,把她送去娴雅宫附近,就说是被宸妃打死的,谣言怎么说,不用本宫教了吧?” 宫里人没别的好,就一张嘴特别八卦。 福庆喜只低着头道:“奴才明白。” 话音一落,他挥了挥手,两个内侍就拿了麻袋过来,将伤痕累累的白芍装进麻袋里后,这才扛着她离开了熙梦宫。 赵可涵目光森冷的看着他们把白芍带走,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之色。 现在初冬,晚上气温骤降,让人觉得十分冰冷。 来到娴雅宫不远处,福庆喜命人将麻袋沉到了池塘里,并对着池塘站了一会儿,才沉沉的吐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刚入水,窒息的感觉就涌了上来,黑夜中,白芍猛的睁开眼睛,就要挣扎起来。 可下一刻,一只手大力的把她提了起来。 将麻袋的绳子解开后,一个人替她把麻袋褪去,露出了她上半身,白芍这才吐出一口水,猛烈的咳嗽起来。 冷冽的空气呼吸进喉咙里,更让人头脑清醒。 顾不得身上有多冷,白芍连忙抬头看向来人,却见一个披着紫色镶金边银毛大氅的女人站在她面前。 尚珂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并没有盛气凌人的意味,清冷的月光下,她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孤傲的让人难以接近。 “命大,活了下来。”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尚珂兰才转身走进屋里,并对栀子道:“把她带进来烤烤火,弄盆热水给她擦身子,找知秋过来给她看看身上的伤口。” “是,娘娘。” 一番吩咐下去,栀子便恭送她离去,然后对两个粗使宫婢挥了挥手,她们便带着白芍去了栀子的房间。 这一晚,尚珂兰并没有对白芍做什么,只是让她好好休息了一夜,并让知秋处理了她身上的伤口。 靳言堂留下那只鹦鹉后就回了养心殿处理朝政,最近边疆又有战况升起,所以靳言堂也有些忙碌。 这正好方便了尚珂兰办事。 深夜,寝宫里。 知秋来到灯光昏黄的房间内,对尚珂兰恭敬的道:“启禀娘娘,奴婢查过白芍的伤势,皮肉伤很重,需要修养至少半个月,才可以出来活动,她体内的药丸奴婢也查过了,服用后会让人进入假死的状态,并且护住心脉,不让人顷刻间死亡。” 就是这样,才能拖出救援的时间。 原来李尘修的药丸是这样用的。 尚珂兰眸光微闪,点了点头,又脱下大氅,坐到梳妆镜前,沾了点湿润的液体敷在脸上,不一会儿,等她用帕子擦脸的时候,一层层白刷刷的粉末就沾在了毛巾上。 “晚冬的修容之术越来越好了,本宫不过对外宣称重病,加之以容颜修饰,便果真有人蠢蠢欲动起来。” 听着尚珂兰的话,知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安慰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即便生了病也会很快痊愈的,您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妥。” 尚珂兰早就暗中在知秋的治疗下渐渐好转了起来,可生病却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起码做一些事情方便了许多,也没那么多人把耳目放在她的身上。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是否无辜 翌日,白芍是在下午醒过来的。 晓夏一直守在她身旁,见她醒了,便扶着她道:“你起来了吗?我去叫娘娘过来!” 白芍想起来昨天晚上是被宸妃给救了的,因此便点了点头,坐起身来。 只是她刚刚清醒,所以脸上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太清醒的样子。 不多时,晓夏跟在尚珂兰身后走了进来。 “白芍姑娘,娘娘来了。” 白芍闻言,抬眸看向尚珂兰,眼里露出警惕之色,却起身行礼道:“奴婢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她不蠢,心中已经开始怀疑,嘉妃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是内应的? 尚珂兰依旧脸色苍白,看起来病重的样子,没有丝毫血色。 她穿着淡紫色的绣花小袄,头上不点珠翠,看起来很是清雅,一点也不像个娘娘。 尚珂兰扶着白芍在床边坐下,看了栀子一眼,栀子便对晓夏等人挥了挥手,出去守着了。 “你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本宫说吧?” 观人神色,尚珂兰便能知道她心中大概想的什么。 这白芍欲语还休,明显有话跟自己说的模样。 果然,待人都退出去后,白芍才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奴婢已经打听到,能证明嘉妃娘娘身份的令牌放在哪里了,只不过奴婢已经被嘉妃赶了出来,如今只能以一个死人的身份活着,不能再回熙梦宫替娘娘拿出那个令牌。” 尚珂兰耐心的听她讲话,待她说完后,尚珂兰才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再说。 白芍不禁皱了皱眉,担忧的看着她道:“宸妃娘娘,您说过会保奴婢平安的!” 却不料,此话一出,尚珂兰看向她时,那平静的水眸里却幽光毕露。 “本宫保你平安,也得看你用什么等价的消息来交换才行,这后宫中,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心难测?” 尚珂兰说话时,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淡淡的声音却叫白芍心头一沉。 宸妃这是在嫌自己给她的消息不够重要,不足以换她一条命。 只是不等白芍再说话,就又听尚珂兰道:“本宫当初跟你承诺的,是要你带回那块令牌吧?可是你并没有。” 白芍抿了抿唇,紧紧握着手。 只是尚珂兰的语气却又突然缓了下去,她同情的看着白芍,道:“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暴露内应身份的?” 这也是白芍心中好奇的,她觉得,不一定是嘉妃眼线那么简单。 这娴雅宫里里外外都是宸妃的人,难道宸妃会不知道谁是熙梦宫的人吗? 一瞬间,白芍抬眸,紧紧的看着她。夜夜中文 尚珂兰平静的道:“本宫昨日下午在梅林遇见了福庆喜,闲来无事,就跟他聊了几句……” 外面的光线照进屋子里,显得十分黯淡。 不知多久过去,白芍才从尚珂兰的话里回过神来。 她苦笑一声,看向尚珂兰,似是疑问,又似乎是自嘲的道:“原来是福公公怀疑奴婢,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才要嘉妃置奴婢于死地的?” 尚珂兰并没有说她已经变成了内应,只不过是说了嘉妃下一个要出手的目标,是栀子而已。 敏感机警如福庆喜,一下子就从中推断出了自己的嫌疑最大,将她不能留的消息告诉给了嘉妃。 昨夜,他似乎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 不知怎么的,白芍的心有些抽痛起来。 她也恨宸妃,为什么要故意在福庆喜面前透露出这个消息。 只是下一刻,尚珂兰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怎么样,是不是很恨本宫啊?” 她说的轻描淡写,白芍却忍不住质问她道:“宸妃娘娘,奴婢到底哪里得罪过您,您要将奴婢这样置于死地?明明一开始,就是您自己提出的要跟奴婢做交易,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一个您想要奴婢性命的圈套!” 尚珂兰平静的坐在她身边,注视着她说完这些话后,忽然轻笑一声,掩嘴笑道:“这话可就有意思了,瞧你,用得着这么委屈吗?” 说着,她眼神一变,阴冷无比的凝视着白芍,道:“中秋宫宴上,诬陷李太医谋害本宫,让本宫吐血的那杯茶,是你在里面动了手脚吧?闻春在娴雅宫的动向,也是你禀报给嘉妃的吧?” “本宫知道,你的命在嘉妃手里握着,可本宫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心甘情愿做这事,还是忍着良心疼痛做出这些事情的?” 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已经足以让白芍死一千次。 在嘉妃身边办事的人,能有几个是手里干净的?又能有几个是心里干净的? 尚珂兰早就清楚了这一点,白芍被她质问得目光一怔,说不出话来,尚珂兰冷笑一声,道:“因为你,李太医差点掉脑袋,闻春也躺在棺材里,活生生的一条命,就那么没了,你以为,本宫真的会单纯到跟你合作吗?” “可是奴婢是真心想脱离嘉妃身边,也是真心答应要为您办事的!宸妃娘娘,您对奴婢太狠了,就算没有奴婢,也会有下一个代替奴婢站在嘉妃身边,做这些脏事的人,奴婢只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奴婢有什么错!” 白芍眼眶发红的将这些话吼了出来,似乎连带着心里的委屈都被吼了出来似的。 她眼泪都流到了脸颊上,看起来凄楚无比。 尚珂兰起身背对着她,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便连声音也无情的道:“本宫一向恩怨分明,自认不是什么善人,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而努力,挣扎在不幸的深渊里,没有人逼着你做嘉妃身边的婢女。” “若你不愿意,自然有的是办法可以逃避,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你的野心……” 说到这里,她声音停顿了一下,才又道:“另外,别以为你这样说,本宫就会忘了中秋宫宴上,李太医的事,和前两日闻春的事!” 话音一落,尚珂兰忽然偏头斜视着她,目光阴冷无比。 似乎所有丑恶的人性都被暴露在尚珂兰面前,白芍的眼泪不再流了。 她只是低垂着头,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齿。 “不可否认,你或许也是个有良心的好女子,不然你也不会给闻春上金疮药疗伤,正是看在这一点上,本宫才给了你那两粒药丸保命,若还想活下去,就得展现出你的利用价值,明白吗?” 第二百六十三章 新的身份 尚珂兰并没有把话给白芍说绝,仍旧给白芍留了一线生机。 在嘉妃手里,她可谓真的是从生死里走了一遭,因此也就更加惜命。 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她怎么能不把握! 只片刻,白芍就没有犹豫的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奴婢明白了,奴婢还有些消息,想必娘娘一定会感兴趣的!” 她说话时抬眸看向尚珂兰,眼里露出了坚定的光芒。 尚珂兰眸光微闪,坐回了她身边。 娴雅宫的院子里已经裹上了一层白白的冰霜,看着很有意境。 可是这天气也渐渐冷了,穿着件棉袄站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的。 栀子的手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时候,门打开了,只见尚珂兰从里面走出来,淡淡的道:“从今以后,这房里没有白芍,只有玉柳,玉柳是刚到娴雅宫任职的二等宫婢,之前在坤宁宫当差,栀子,你明白了吗?” “是,娘娘,奴婢先扶您回房间休息,便去办这件事情。” 其他宫婢听得一脸茫然,唯独栀子恭敬应是,似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一主一仆向寝宫里走去,晓夏重新回到了房间里照顾白芍……不对,从今往后该叫她“玉柳”才是。 尚珂兰来这里见白芍之前就跟她说过,如果白芍交代出了足以保她一命的消息,尚珂兰就履行她的承诺,让她平安无事的活在宫里。 白芍昨夜就已经死了,熙梦宫那些被嘉妃打死的宫婢,通通记录的是染上疾病几天后就暴毙而亡的,所以,尚珂兰直接给了她新的身份和职位,就算有心人查到她的过去,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就像如今的赵可涵一样,以为自己在太后的帮助下,换了张皮就能平安无事了吗? 尚珂兰勾唇一笑,眼里越发深邃起来,与靳言堂如出一辙,让人看不懂其中心思。 这两天,熙梦宫里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娴雅宫也没什么动静。 赵可汐倒是三天两头就拉着赵可涵,去教司坊看那些衣服首饰,鞋子布料什么的。 虽然陛下已经吩咐,各宫用度从简,可皇宫毕竟是皇宫,即便已经做到了最简单的规模,可依旧让人觉得奢华大气。 教司坊在南宫方向,几乎有一座主宫那么大,两位妃子坐在轿撵上,一前一后来到教司坊里,还未待落轿,各大堂里忙碌的宫人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纷纷出来向两位妃子行礼。 由掌事宫女带头向她们行礼道:“奴婢参见嘉妃娘娘,晨妃娘娘!” 众宫婢齐齐行礼跪拜,赵可汐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迫不及待的从轿撵上走了下来,拉着赵可涵开心的道:“姐姐,快下来,跟妹妹去选些好看的衣服首饰吧!” 赵可汐纵然不得陛下宠爱,可到了必要的时候,对她总是有那么点利用价值的。 赵可汐没看到一抹精光从赵可涵眼中闪过,只见赵可涵宠溺的对她点了点头,与她走进了大殿中。 教司坊的大殿布置得十分精致贵气,地面都是整洁光滑的可以倒映出人影的。电子书坊 赵可汐毫不客气的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对掌事宫女挥了挥手,道:“教司坊那个杨女官呢?听说她做了一套新的翡翠头面,拿出来让本宫瞧瞧。” 杨女官在宫中的盛名便始于她那一双巧手,无论她做什么首饰,都是活灵活现的,而且历久弥新,十分受娘娘们追捧。 只不过她身为女官,掌管教司坊,平常轻易不会出手做首饰的。 这次赵可汐来,就是打着这套首饰的主意。 既然杨女官做的首饰这么让人看好,那她带上,还不怕吸引不了陛下的目光吗? 不料听了赵可汐的话,掌事宫女却有些迟疑的看着她道:“晨妃娘娘,您说的翡翠头面,杨女官确实快做好了,只不过……” 见她说话似乎吞吞吐吐,赵可汐不耐烦的拍了拍桌子,瞪着她道:“只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 掌事宫女忙低头,恭敬的道:“只不过那套翡翠头面,是陛下亲自选的上好翡翠,让杨女官为娴雅宫的宸妃娘娘打造的,明日便要送去娴雅宫,让宸妃娘娘在冬至宫宴上佩戴。” 每一场宫宴,无论大小,各个能赴宴的宫妃必须穿正装,戴华丽的首饰,那才叫有排面,不会失了天家威仪,并且不论何时都要保持优雅端庄的姿态。 是以,赵可汐虽然早就听闻杨女官在做首饰,却是掐着日子特意在今日赶过来取的。 没想到这掌事宫女却跟她说了这么一番话,霎时间,赵可汐愠怒的道:“本宫不管,本宫早就看上这套翡翠头面了,无论如何,本宫今日见不着它,还就不走了!” 顿时,赵可涵无奈的看向着掌事宫女道:“劳烦这位姑娘去将杨女官做的那套翡翠头面取来,给晨妃娘娘看看吧!” 这可是靳言堂亲自吩咐了,要交代到尚珂兰手上的,这小小的掌事宫女怎么敢胡乱做主? 看赵可汐这架势,分明是拿到手里就不会还回来的! 只思考了片刻,这掌事宫女就“扑通”一声在两人面前跪下,并弯着身子,双手交叠在额头下方,恭敬的对两人行礼道:“还请两位娘娘莫要为难奴婢,陛下亲口吩咐,要杨女官将此物送到宸妃娘娘面前,期间不得让任何人过目。” “奴婢便是教司坊的掌事宫女,也断然是没有触碰那些首饰的资格,还望娘娘们恕罪!” 大殿里,赵可汐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赵可涵看向赵可汐,说道:“既然如此,妹妹,咱们还是选一些别的首饰吧。” 参加宫宴,很多首饰都是戴过一次就不会再戴第二次的,这是贵族圈子里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那些娘娘们才会把一些戴过的钗子用来赏人、赠礼或换钱。 平常戴的首饰跟这些都是分开的,自然又有所不同。 赵可汐不甘心的哼了一声,冷冷的看了一眼这掌事宫女,道:“既然陛下都吩咐了,妹妹也不好再说什么,姐姐,妹妹今儿来这里本想是找乐子的,没想到却找了一肚子的气,咱们走吧!” 说着,她气冲冲的起身上了轿撵。 赵可涵看起来就是一个宠溺她的姐姐,什么也不说,就跟在她身后。 第二百六十四章 痴迷头面 待走到东宫时,赵可汐却在一处分岔路口停了下来。 赵可涵的轿撵在前面,她回头,不解的看着赵可汐道:“妹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成?” 赵可汐恼恨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遭了,姐姐,我把宫牌忘在教司坊了,得回去拿一趟!” 赵可涵闻言,眸光微闪,自动忽略过她挂在腰间的宫牌,只关心的道:“那好吧,你早去早回啊!” 两姐妹说完话,便各自往各自的方向走去。 赵可涵刚打死一个白芍,就提拔上来一个馨蕊,这馨蕊急功好利,长得却是瓜子脸小细眼,对赵可涵百般巴结,什么话好听说什么,赵可涵也乐得有个人奉承。 这赵可汐刚带着人往教司坊走了没多久,馨蕊就跟在赵可涵身边,狐疑的道:“嘉妃娘娘,那晨妃娘娘的宫牌明明就挂在她身上,为何她还是说宫牌落在了教司坊?会不会去教司坊背着您拿什么东西了?” 背后嚼舌根的话,赵可涵只不过是听听就罢了。 她可没有尚珂兰那么好的闲心,一个个的去收服忠仆,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做公主时的脾气,谁不服她,她就打到那人服了为止。 这也是赵可涵表面上维持着温柔可人的形象,背地里却一派狠辣凶残的原因。 待馨蕊话音一落,她坐在轿撵上,淡淡的瞥了馨蕊一眼,道:“刚才本宫这妹妹一副没得到翡翠头面,怒气冲冲的样子,你又不是没看见,她这会儿定是去拿那副头面了。” 馨蕊一惊,道:“可那是陛下给娴雅宫那位娘娘准备的,若叫晨妃娘娘拿走了,岂不是叫陛下生气?” 赵可汐既然敢去拿这副头面,自然就不会让陛下知道,而且在她看来,这样能恶心一下宸妃的机会,她何乐而不为呢? 当初给赵可汐定下的封号为“晨”,不也是她为了离间陛下与宸妃的感情所为吗? 只可惜,陛下对宸妃那贱人实在是太过宠幸,以至于无论赵可涵再怎么离间两人,对宸妃而言也只是如同挠痒痒般的存在。 赵可涵刚刚才弯起的嘴角就因为这烦心事而沉了下去。 一旁,馨蕊见她不说话,自己便也不敢再提这事,只是一路上,她换了个话题,道:“对了,娘娘,福公公今儿凌晨就传话过来,白芍的尸体已经扔到娴雅宫,估计尸体早就浮了上来,而且被人发现了,只不过宸妃有意遮拦这事,所以宫里的谣言散不出去。” 赵可涵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抹暗光。 这宸妃,不像是见了尸体还无动于衷的模样。 她打死闻春,陛下已经派福普查她了,所以她再让自己宫里的白芍也这样死在娴雅宫,就能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 她的尸体被宸妃藏起来的话,可就白费了她这点心思了。 “罢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而已,谣言这事不急一时,先准备明日的宫宴要紧。” 宫宴上,她早就设计了一出好戏,将陛下的注意力重新放到自己身上,也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宸妃那贱人再也不能被称为“美人”! 赵可涵手指缓缓敲打着轿撵扶手,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 一旁,馨蕊见赵可涵都这么说了,便也闭口不言,安静的跟在赵可涵身侧。 此时,教司坊。一八 赵可涵和赵可汐这姐妹俩刚离开,掌事宫女才松了口气,从大殿里站起来一会儿,她就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要不怎么说杨女官厉害呢?面对这些个比谁都精的娘娘,杨女官愣是说话都不带抖一下的,该什么态度就什么态度,要是自己也能杨女官这样的本事就好了。 掌事宫女刚想着,却看见赵可汐又折返了回来。 顿时,她眸光一紧,又迎了上去,道:“晨妃娘娘,您这是……” 去而复返,这宫女有些不解。 赵可汐从轿撵上下来,扶着宫婢的手,高傲的看着她道:“本宫就算不能碰那翡翠头面,看看却也是可以的吧?” “这……” 掌事宫女仍旧有些迟疑,赵可汐直接怒了,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斥责道:“什么这这那那的?是不是看不起本宫这个刚进宫的正二品妃子啊!” 她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正二品”的咬字音。 掌事宫女吃痛,却只得捂着脸,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的神色。 “小晨妃好大的火气,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小晨妃如此大动干戈?” 忽然,一道沉静的女人声音从门外响起,紧接着,那人走了进来。 这女官穿着一声青色绣祥云图案的女官衣服,面貌清冷,眉宇间带着一股淡漠之意。 掌事宫女见了她,却如同见了救星一样,连忙扑过去躲在她身后道:“杨女官,您可算来了!” 杨女官看了一眼她被打的脸,目光重新转移到赵可汐脸上。 赵可汐高傲的瞥了她一眼,不屑的弹了弹指甲,道:“你就是杨女官?长得也不怎么样嘛!本宫来这儿,就是想看看你给宸妃娘娘做的那套翡翠头面。” 朝她行礼后,杨女官镇定自若的道:“奴婢并没有收到要给您做翡翠头面的谕旨。” 听到这话,赵可汐神色一恼,瞪着她道:“本宫说的是娴雅宫那个宸妃!” 杨女官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娘娘说的皇贵妃啊!陛下确实让奴婢给皇贵妃做了一套翡翠头面来着,小晨妃想看,你便拿给她看就是,还跟娘娘犟什么?小晨妃刚进宫,对宫里的规矩不清楚,你也得细心引导娘娘才是。” 赵可汐初听这话,乍然觉得没什么,还满意的看着杨女官道:“哼哼,算你识相!” 只是等她回过神来,又觉得这话有些不是味儿,她脸色一变,顿时发作道:“你骂谁没规矩呢?” 而掌事宫女得了杨女官护着,心里也算出了口恶气,恭敬的应了声是后,便下去把翡翠头面端了上来。 临走前,杨女官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这掌事宫女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意了,只见她端着的托盘里,放着一套华丽至极的翡翠头面。 赵可汐见到这翡翠头面的第一眼,就睁大眼睛,看得移不开目光里! 而杨女官却在一旁问道:“不知道娘娘看够了没有,奴婢要将它收起来了,这等贵重之物,是不能放在这里太久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应验猜测 从教司坊离开后,赵可汐就一直对那套华丽精致的翡翠头面念念不忘。 有了这套头面,明日的宫宴上,就不怕陛下不会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为了得宠,赵可汐也是豁出去了,竟然命人暗中用石头偷换了教司坊的那套翡翠头面! 这事,赵可汐连赵可涵都没有告诉! 翌日一早,冬至。 京城里飘起了细细的雪,尚珂兰似乎是有所感觉似的,凌晨的天空上刚刚飘起雪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栀子也知道她进宫后,渐渐的就没了懒睡这个习惯,所以一直都备着热水好让她能及时洗脸。 见尚珂兰醒了,她便上前把尚珂兰扶了起来,道:“娘娘,您醒了?擦擦脸,奴婢叫晓夏去准备早膳。” 尚珂兰摇了摇头,起身在盆里洗了洗手,边擦脸边道:“叫晚冬进来给本宫上妆吧。” 栀子点了点头,从梳妆台上拿了一盒莹润的凝脂过来,涂了一些擦在她脸上。 一边细细的为尚珂兰晕开,栀子一边对尚珂兰嘱咐道:“娘娘可要记得,这护肤膏一定得经常擦擦,就算您天生丽质,那也得好好保养。” 尚珂兰一身的好皮肤和娇嫩的脸蛋儿,就是这么被栀子保养出来的。 见栀子这幅模样,跟以前如出一辙,尚珂兰微微笑了笑。 只不过涂着护肤膏,栀子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唇,好奇的问道:“娘娘,昨日那白芍到底跟您说了什么?您竟然会给她新的身份,还答应保她一命!” 虽然白芍如今叫玉柳,可私下里,栀子还是称呼她为白芍。 尚珂兰神色不变,目光悠然的道:“白芍说,这后宫里藏着先帝留给嘉妃的一些人手,正因如此,嘉妃才能在宫中游刃有余,做起事来一切顺利,熙梦宫也被守卫得密不透风,另外,她还告诉了本宫,也许今日的宫宴上,嘉妃还准备了一些招数来对付本宫。” 这些秘密,白芍原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但为了活命,她还是一五一十的给尚珂兰说了。 栀子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娘娘,为什么是‘也许’?嘉妃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难道作为贴身婢女,白芍还不知道吗?” 尚珂兰轻笑一声,道:“这白芍不是傻子,不然不会在嘉妃身边活这么久,她这么说,也只不过是按照嘉妃的思维模式和习惯,推导出来的罢了,况且本宫也派了人去查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栀子听了,放心的点了点头,道:“娘娘心里有主意就好,那奴婢去叫晚冬进来给您梳妆。” 尚珂兰不愿意说的话,栀子不会多问,她只希望尚珂兰一切都平平安安的。 只是栀子刚出去没多久,福普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尚珂兰吩咐过,福普来娴雅宫无须通报,直接放行。 是以,尚珂兰对于福普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她只是笑着看了福普一眼,道:“福总管办事果然靠谱,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福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叹了口气,道:“嗨,这宸妃娘娘吩咐奴才办的事,奴才哪敢不紧着办?陛下这会儿在在养心殿沐浴更衣,奴才才偷了闲出来。”珑珑 说完后,他便切入正题,神色严肃的看向尚珂兰道:“事情的确如娘娘所料,今儿晌午这场宫宴上,嘉妃娘娘让一个舞女扮成刺客,来一出刺杀您和陛下的戏码,那舞女手中的剑上似乎染了毒,具体是什么毒奴才没查出来,而且奴才也不知道嘉妃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福普在宫中生存多年,是从先帝那一辈就留在宫中长大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赵可涵做这事的目的? 曾有传闻,她为靳言堂挡了刺客一剑,又为靳言堂在先帝面前替他求情,如此种种,才令她即便家族衰落,却也能风风光光的做大周的贵妃娘娘! 尚珂兰勾唇一笑,眼里的冷意渐渐凝聚成了深渊。 只听她幽幽的道:“嘉妃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看来她再也不是被先帝宠爱时,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了。” 福普也识趣的不问尚珂兰的打算,只恭敬的行礼道:“娘娘若有什么用得着奴才的地方,还请娘娘尽管吩咐,奴才养心殿还有事儿,就不久留了。” 毕竟他如今是养心殿的大总管,比起别的人来,那官儿可不是一般的大! 尚珂兰微微一笑,从妆奁里拿出一支上好的珍珠簪花给他,并道:“福总管如今也是大忙人,却还要劳烦您替本宫打探这些消息,本宫心里过意不去,这小小心意,就拿去给福总管买些酒吃吧!” 福普只爱财,不爱酒,可这么说,他收下这簪花也就没什么了。 况且上面的珠子拆解开来还能值不少银子呢! 福普喜滋滋的接过赏赐,恭敬行礼后,道:“那就多谢娘娘美意了,奴才告退。”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 从昨日白芍推断出嘉妃接下来,有可能在宫宴上做的事情后,尚珂兰就把这件事交给了福普去办,让他查查嘉妃的阴谋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前后十几个时辰,福普就把消息查的一清二楚,可见其关系网强大。 况且当初,她也是在面临和陛下分心的场面时才被福普点醒,纵然陛下爱她,她自己抓不住,那一切也都是徒劳。 自己的丈夫,尚珂兰可不会任由别的女人染指,更何况靳言堂对嘉妃也没有那个意思。 待福普走后,晚冬才走进来给尚珂兰梳妆。 不多时,镜子里的她看起来就显得憔悴了许多,脸色也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只是晚冬刚给要给她盘发,栀子就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 她好笑的说道:“娘娘,您瞧奴婢这脑子,这是教司坊的杨女官命人送过来的,说是杨女官奉陛下旨意亲自给您打造的,更何况晌午有场宫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您可不能不戴啊!” 尚珂兰眸光微闪,看了那锦盒一眼没说话。 一旁,晚冬好奇的走过去,道:“杨女官亲自做的首饰啊?让我也开开眼吧!” 在尚珂兰面前,一个个倒是胆子都大了起来。 不过尚珂兰笑了笑,也只是任由她们摆弄这个锦盒。 只是她刚从锦盒上移开目光,就听见两个姑娘惊喜的道:“哇,好漂亮的翡翠头面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怀疑 这翡翠看起来十分碧绿剔透,因为是上好的翠玉,所以带着点蓝色。 做工十分精细,虽然是手工打磨出来的,不过却跟机器做出来的没什么两样,难怪杨女官做的首饰受那么多人追捧。 眼见快到了时辰,栀子便退到了一旁,让晚冬给尚珂兰梳妆。 正当晚冬拿起一盒粉末要给尚珂兰刷上时,却被尚珂兰出手拦住:“今日不用上这么白的粉,给本宫弄个庄重肃穆的妆容吧。” 这样一来,才能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赵可涵今日必定细心打扮了一番,而且她还等着看看,赵可涵在宫宴上到底准备了什么好戏呢! 如此想着,尚珂兰微微勾唇笑了起来。 宫里的冬至宫宴,办的没有上次中秋宫宴奢华,毕竟一切从简,而且入冬的时候,陛下又拨了不少银子出去给边疆的战士。 这次的宫宴设在御花园中,御花园里仍旧百花盛开,到了晌午的时候,天空仍旧飘着雪。 内侍在门口收请帖做记录,来一位客人便报出那客人的名字。 等客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靳言堂才与尚珂兰款款而来。 “陛下驾到!宸妃娘娘驾到!” 内侍念道赵可涵的时候,便是按照宸妃的意思念得她“小晨妃”,这才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只不过小晨妃却冲在最前面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参见宸妃娘娘娘!” 其余人反应过来后,才对两人行礼的,这一下子,众人的视线,却若有若无的落在了赵可汐身上。 只见赵可汐戴着一套华丽精致的翡翠头面,看起来贵气逼人,她穿着一套青色宫服,看起来略显成熟,却更加端庄,看起来也很是温柔。 只不过这翡翠,分明就是……用边角料打磨而成的。 明明只是廉价的材料,却故意做的很精致罢了。 不懂珠宝的人见了,自然是喜欢。 靳言堂眸光微闪,看了尚珂兰一眼,见尚珂兰唇角带笑,他便对赵可汐道:“你这头饰不错,平身吧。” 福普在一旁对众宾客道:“今儿陛下宴请诸位于御花园一聚,陛下来时便说了,诸位大人就将这儿当成自家家宴就好,不必拘礼!” “微臣谢过陛下!” 又是一番拜谢,众人才回归原位。 太后于嘉妃坐在椅子上说话,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笑的很是开心。 今日嘉妃打扮得没有往日那般华丽贵气,她仍旧穿着一件桃红色绣花纹的宫服,可是无论是妆容还是发型,却都发生了变化,看起来给人一种少女之感。 尚珂兰双眸微眯,不动声色的坐在靳言堂身旁。 他俩刚刚落座,赵可涵便过来行礼,声音也如往日那般娇柔。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宸妃娘娘。”小飞电子书 几人的位置从高到低依旧是靳言堂,太后,宸妃,嘉妃和小晨妃。 其余位分够正四品的宫妃也都参加了宫宴。 尚珂兰看了赵可涵一会儿后,才忽然微微一笑,道:“嘉妃娘娘今日气色格外好,看起来在打扮上下了一番功夫。” 赵可汐在一旁恼恨的看着尚珂兰,定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才让陛下没有将目光放到她的身上,这翡翠头面,她真是白白花费功夫去拿了! 只不过听到尚珂兰这么说赵可涵,赵可汐却愣了一下:难道这女人是在夸她姐姐? 赵可涵似乎是没有听懂的样子,只对尚珂兰礼貌的道:“承蒙宸妃娘娘夸奖,臣妾觉得,宸妃娘娘今日瞧着也很是不凡。” 前几天看着,她还病重得不能下床,脸色十分苍白的模样,今日却装扮得这么庄严肃穆,一派正宫之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她以前有多虚弱。 而且从脸色上来看,她绝对不是故意涂了很多粉来上妆的。 这种庄严中透露着浑然天成的感觉,令赵可涵很是反感。 只不过她眸光微闪,并没有说什么。 可赵可涵的装扮却给了靳言堂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眼神微动,随后说道:“好了,都坐下说话吧,宸妃,你不能久站,快坐。” 靳言堂顾及到尚珂兰的身子,便扶着她在自己身侧的位置坐下。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 那位置可是只有皇后才能坐的,只是前皇后因为谋反被废了,现在宫中以尚珂兰地位最为尊崇,享受这等待遇倒也无妨。 众人私下唏嘘感慨,却没一个敢上前劝阻。 毕竟这皇贵妃背后,可是左相府在撑腰,而且她本身又这么受陛下宠爱。 赵可汐顿时不服,起身不甘心的指着尚珂兰道:“陛下,这宸妃娘娘根本就不是皇后,她坐这个位子本就于礼不合!” 一众以嘉妃为首的妃子也纷纷附和起来。 尚珂兰坐在位子上,似笑非笑的扫视了一圈这些人,淡淡的道:“陛下身为天下之君主,难道会没有你们懂规矩吗?众所周知,本宫大病初愈,陛下这么做,只是关心臣妾的身体罢了,怎么,众姐妹瞧着,似乎不希望本宫痊愈啊?” 后宫之中,妃子本应和睦相处,纵然内里斗得再厉害,可却也是不敢搬到宫宴上说的。 况且她们要是应了尚珂兰的话,那就真的成了污蔑陛下不懂规矩和诅咒宸妃病死了。 霎时间,那些说话的妃子纷纷闭了嘴,不敢再多言半句,只道:“臣妾不敢。” 赵可汐见她们这么容易就被尚珂兰三言两语打发了,顿时气结,忍不住又想说话。 但赵可涵及时出来打圆场,笑道:“陛下关心宸妃娘娘,宸妃娘娘也为陛下做了不少事情,是我等楷模才对,臣妾们断然不敢如宸妃娘娘所说的那样,做出大不敬之事。”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对赵可涵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你也坐吧。” 赵可涵之前想让他与赵可汐直接圆房的事情,靳言堂一直记在心里。 他明明派了福普去查,又派了一些宫人去查,却连半点可疑之物都没有查到,就好像他两次都差点昏迷在熙梦宫,而且有些意乱情迷,都是他自己所为,根本与赵可涵无关。 但靳言堂知道,他定是中了什么迷魂之物了,可他纵然再怀疑赵可涵也没什么办法,因为他找不出证据来证明,这一切都是赵可涵做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宫宴刺杀 只是今日的赵可涵,不知道为什么,总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 很快的,靳言堂就从赵可涵身上收回目光,尚珂兰布置的这场宫宴,自然清楚这场宫宴的流程,宴会一开始,她便让教司坊的人,呈上了为诸位宾客准备的冬至礼物。 有御膳房做的带有皇宫印章的糕点一袋,和教司坊绣的双面香囊一个。 这种双面香囊的绣工很是出色和精致,放在市面上,这也能值不少钱。 得了赏赐,众人纷纷向靳言堂和尚珂兰道谢,舞乐逐渐奏响的时候,一个舞女衣着单薄却十分美丽的走到了宫宴中央,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她手上拿着一把长剑,长剑上佩戴着剑穗,似乎要舞剑的样子。 靳言堂也被她吸引了目光,打量了这舞女两眼,看似他对这舞女很感兴趣的样子,可实际上,他深邃的眸光中却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 左手,那扳指被他轻轻的摩挲了起来。 这时,赵可涵起身道:“陛下,臣妾年少时有幸学过一些武术,对这剑舞也略知一二,臣妾自请为陛下舞剑一曲!” 靳言堂看了她片刻,道:“今日宫宴,不必你表演节目助兴,坐下安心看节目便好。” 赵可汐是知道赵可涵计划的,见靳言堂不让赵可涵舞剑,一时间,她有些急了,连忙上前道:“陛下,这毕竟是嘉妃娘娘一番心意,怎么能不用呢?而且臣妾这姐姐别的没有,就这舞剑的本事那是一绝呢!” 她本来生的娇俏,这么一说话,端庄的外表下又平添了几分可爱之气。 靳言堂本不欲生事,不料一向安静少言的尚珂兰,却在此时笑道:“既然是嘉妃娘娘一番心意,那我等也不能拒绝,来人,给嘉妃娘娘准备舞服和佩剑!” 赵可涵早就命人在后面准备了舞服和佩剑,她这佩剑是假的,而那舞女手上的佩剑却是真的,纵然是尚珂兰吩咐人去拿,她也是有备无患。 想着,赵可涵对尚珂兰微微一笑,道:“臣妾谢宸妃娘娘。” 靳言堂见状,便没有再阻止。 一旁,太后笑眯眯的看向嘉妃道:“说起来,哀家也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嘉妃舞剑了。” 听说嘉妃要表演节目给宫宴助兴,本就热闹的宫宴上,不少名门贵女和大臣公子也都来了兴趣。 “奏乐!” 待赵可涵换好了一身红色的舞服,放下高高梳起的发髻后,瞧着粉面桃腮,倒是真的如同一个没有嫁人的少女似的! 她本就生的美,又带着一股不羁的气质,这一站在场中,随着音乐的节奏而变换动作,竟给人一种飘逸空灵之感,十分引人注目。 同普通的舞蹈不一样,先帝在时,树敌太多,因为怕被人刺杀,所以他就取消了剑舞,众人也有十几年没看到过这等舞蹈了,一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瞧了起来。 赵可涵在场中与那舞女相对而站,两人的动作变化不停,她们的打斗也如同真的一般! 靳言堂也在不知不觉间,将注意力放在了乐曲和舞蹈上,左手摩挲着玉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尚珂兰则是双眸微眯,唇角带笑,似乎很满意这场表演,可又带着耐人寻味的滋味。 赵可涵虽然一边舞剑,可她也没有错过众人的反应,见大家差不多都看得入迷,她才眸光一凝,对那舞女使了个眼色。 舞女并未发现异常,只对赵可涵点了点头,突然间动作发生转变,竟然直直的朝着靳言堂袭击而去! 顿时,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让不少人都慌了神,尤其是福普,先是大吃一惊,随后才慌忙对众人挥手道:“来人,护驾!护驾!”三九 可是为时已晚,那舞女已经把剑刺到了靳言堂面前,脸上也带着一股狠戾之色。 靳言堂坐在原地,不为所动,只是一旁,尚珂兰却如同福普一样,脸色一变,连忙吩咐下去:“御林军,保护陛下!” 场中形式骤然发生转折,不少宾客受到惊吓,纷纷乱做一团。 赵可涵也是一惊,大叫一声:“不好,休得伤害陛下!” 话音一落,她便足尖一点,身姿轻盈的落在了那舞女身后,这舞女转头看了赵可涵一眼,不动声色的朝她点了点头。 赵可涵眼中飞飞速闪过一抹笑意,可阻挡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接下来,按照计划,这舞女会将真剑刺入陛下体内,而她的假剑也可以替陛下阻挡一下力量,然后她会故意倾倒一步站在陛下前面,替陛下挡住这不轻不重的一剑。 “吭!” 果然,一切都如同计划那样顺利进行,赵可涵的剑与舞女的剑相碰撞的那一瞬间,在一起产生了金属的碰撞音。 “陛下!” 尚珂兰惊叫一声,形势越发危急! 很好,就是这时候,她要让陛下看看谁才是最真心的! 可下一刻,两把纠缠在一起的剑中,就有一把断了。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喜色,正要收剑冲上前替陛下挡剑,却蓦地发现,断掉的居然是舞女的剑! 这舞女最先反应过来,她手中拿到的是假剑,而赵可涵手里的那把剑居然是真剑! 顿时,这舞女惊慌不已,连忙出声提醒道:“嘉妃娘娘,陛下,小心!” 一定是有人偷换了她们的剑,才让事态变成了这样! 而赵可涵也反应了过来,她脸色一变,仓皇道:“陛下快闪开!” 没想到她居然被人暗算了,可这个计划,她只告诉了福庆喜,除了福庆喜和赵可汐,绝对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这究竟是谁告的密! 赵可涵心中又惊又怒,可是她已经来不及收手,因为刚才冲过来想替陛下挡剑的决心,太过强烈,所以她持剑冲过来时,一点力道都没有减掉。 靳言堂双眸微眯,紧紧的注视着赵可涵。 赵可涵早已经憋的脸色通红,不少御林军也在这时候围了过来,但赵可涵的手剑已经即将刺到他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急切而担心的呼唤响起。 “陛下!” 却是尚珂兰担心靳言堂被刺杀,竟然将他用力的推了一把,而自己则以身挡剑! “扑哧!” 一瞬间,刀剑入肉,在尚珂兰体内发出一声如同凌迟般的割肉声。 尚珂兰脸色猛的一白,痛苦的皱着眉头! 第二百六十八章 当众出丑 霎时间,这惊变令众人都呆愣在原地,谁也没有想到,竟是以这样的结局结尾! 靳言堂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赵可涵,在尚珂兰还未来得及倒下去的时候,便一把将她扶在怀中。 “兰儿!” 他担忧而紧张的呼唤着尚珂兰,紧紧的握着尚珂兰的手。 尚珂兰吃力的看着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陛下……你没事就好……” 靳言堂目光一怔,心里像是被那刺目的血给刺疼了似的,压抑的低声道:“朕不会让你有事的,来人,传太医!” 她遭受了剑伤,不宜移动位置,而且这个剑也不能随便扯下来,不然可能会造成流血不止的后果。 “扑通!” 赵可涵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巨大的害怕让她心里有些崩溃。 她弱弱的动了动嘴唇,害怕的朝靳言堂道:“陛下……” 靳言堂却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她这个人一样,竟然直接选择了无视她! 与此同时,尚珂兰握了握靳言堂的手,努力的笑了笑,道:“陛下,嘉妃娘娘……不是故意的,您……您就别生气了。” 靳言堂抿了抿唇,看着她道:“朕知道,朕明白,你先别说话,别睡过去,等太医过来给你看看就好了。” 他故意把话说的很轻松,可是尚珂兰伤口处的血,却怎么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形成了一个血泊。 “该死,太医呢?” 见太医久久不到,靳言堂忍不住发怒起来。 福普连忙带着太医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陛下……陛下,奴才把苏院判带过来了!” 苏院判不敢耽误,连忙给尚珂兰拔出那把剑,然后又给尚珂兰止血。 半晌,苏院判才收起药箱,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陛下放心,这剑只是割到了宸妃娘娘腹部上的血管,并没有刺的很深,只是皮肉之伤,好好养养就行了,不会出事的。” 听说尚珂兰的伤不会有致命的危险,这下子,靳言堂才微微松了口气,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命人将尚珂兰扶了下去。 只是尚珂兰刚在栀子的搀扶下要离开这里,却见赵可涵“扑通”一声跪在靳言堂面前,低着头请罪道:“陛下,都是臣妾的过失,才导致宸妃娘娘受伤的,臣妾知罪,请陛下责罚!” 刚才众人也都看见,嘉妃是如何冲过来替陛下挡剑的,只不过这下子却真是弄巧成拙,救陛下不成,反而让尚珂兰受了一身的伤。 靳言堂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眼里冷凝的神色逐渐冰结。 他不是傻子,这么简单的一出戏,他怎么会看不懂? 无论是时间上还是行动上,赵可涵都拿捏的恰到好处,她分明就是笃定了,尚珂兰会为自己挡剑而冲着尚珂兰去的! 因为尚珂兰的一步点睛之笔,令赵可涵的棋局都发生了变化,她让自己变成了最大的受益者。牛吧文学网 尚珂兰距离两人已经有一段距离,见靳言堂要发怒于赵可涵,尚珂兰道:“陛下,还是算了吧,嘉妃娘娘一开始也是一番好意,可能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这么一说,更把赵可涵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步,霎时间,她由一开始的美人变成了那个出丑之人。 众人看向赵可涵的眼神也都发生了变化。 靳言堂也对她愈加不善,可尚珂兰却忽然指着地上一块令牌,诧异的道:“咦?这是什么宫牌?看起来有些奇特。” 她指的位置正是嘉妃脚边,从嘉妃身上掉下来的。 赵可涵皱了皱眉,今日她算是栽在尚珂兰手上了,她不想再跟尚珂兰有过多交集,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趁着靳言堂没有注意的时候,赵可涵把这块宫牌捡起来收着,道:“只不过是本宫的身份牌罢了,有什么好奇特的?” 靳言堂冷冷的看着她,却没有说话,只道:“今日之事,朕就当做意外,若往后再出现此类事故,朕一定拿你是问!” 话音一落,靳言堂便扶着尚珂兰离开了这里。 靳言堂一走,这冬至的宫宴上又发生了意外刺杀的事情,只有福普留下来收场。 他先是派人把太后和诸位宾客送回各自的府上,然后命御林军把这刺杀靳言堂的舞女给看押起来,择日候审。 而等这里都收拾的差不多,人也走完了的时候,天空上飘下的雪也就更大了。 密密麻麻的雪落在赵可涵身上,不一会儿又化掉,直接把赵可涵的衣服给浸湿了。 赵可汐在宫婢的陪同下,撑着伞来到赵可涵面前,担忧的看着她道:“姐姐,您还是赶紧回宫吧,我怕待会儿陛下反悔,又派人来给您下达什么惩罚的口令!” 这宫宴上的变故事出突然,打了赵可涵一个措手不及,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只是眼里涌起了一抹浓浓的怨恨之色。 到底……到底是谁出卖了她? 这计划只有她和福庆喜两人知道,福庆喜根本就没有背叛她的理由,赵可涵不是傻子,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还窝里斗,对方这么做,明显就是想让她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此刻听了赵可汐的话,赵可涵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道:“本宫知道了,先回宫再做打算!” 没想到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计划,到最后竟然给尚珂兰做了嫁衣,真是让她不甘心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可涵脸上有些发痒,她忍不住伸手挠了挠,但是那种发痒的感觉却并没有消失,只不过她伸手挠起来的话,就会舒服许多。 一旁,她的贴身婢女馨蕊迟疑的对赵可涵道:“娘娘,您……您怎么了?” 赵可涵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暴躁易怒的情绪越来越严重,如果不是她强行压制着,这会儿,她都想抽出鞭子找个宫婢打打解恨了! 听馨蕊这么说,她不耐烦的道:“本宫脸有些痒,还能怎么回事?大概是被宸妃那个贱人气的吧!” 赵可汐闻言,上前看了看,却脸色一变,连忙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抠脸,并劝道:“姐姐,您可别再抠脸了,再抠,您这脸就烂了!” 赵可汐阻止她的那一瞬间,赵可涵瞬间觉得自己这张脸更加难受,她忍不住痛苦的皱了皱眉,甩开赵可汐的手道:“你滚开,别拦着我!” 赵可汐急忙又拉着她,并对馨蕊道:“还不赶紧找根绳子把你家娘娘捆回去?再让她这么抠,她这脸就完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意外毁容 此话一出,赵可涵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瞬间,她停止了挣扎,努力克制着脸上的痒意,任由馨蕊找了跟绳子把自己绑起来,并皱眉问向赵可汐道:“怎么回事?本宫的脸怎么了!” 赵可汐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她的脸,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小镜子递到她面前,道:“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赵可涵双手接过镜子,看着自己在镜中的脸。 只见她原本红润细腻的肌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一个个红色米粒大的水泡,随着她刚刚抠脸的动作发生,这水泡竟然直接爆开,一下子在糊了她半张脸,而且她的左半张脸基本上被她挠的不能看了,直接坑坑洼洼的一片。 看起来不像是贵妃娘娘,倒像是从鬼门关爬上来的,什么面目丑陋的东西一样! “啊!” 这下子,就连赵可涵自己也不禁瞳孔猛缩,失声惊叫起来。 尚珂兰被靳言堂扶着回宫,即便苏院判已经通知了她没什么事,可靳言堂还是放心不下,让内务府拿来了上好的补品,又让御膳房做了养身体的药膳,还让太医院准备了上好的金疮药,以及消除疤痕的玉露膏。 这些东西平常都是只有逢年过节才赏的,靳言堂对尚珂兰却极为大方。 别的宫妃想找他要点儿赏赐说尽好话都不管用,到了尚珂兰这里却并非如此。 尚珂兰坐在床榻下,好笑的看着靳言堂,虚弱的道:“陛下,您别太担心,既然苏院判都说了没事,那问题一定不大的,臣妾休息两天就好了。” 靳言堂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道:“往后再有宫宴,朕得派些人保护你才是,还有,往后不要替朕挡剑这么傻,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连这点招数都躲不开?” 这宠溺的声音令尚珂兰心里一松,她对靳言堂吐了吐舌头,然后才躺在床上开始了休息。 伤口上的剑伤不深,因为她并不是盲目去挡剑的,替靳言堂挡了一剑之后,她不动声色的侧了一下身子,这才流了一些血,没有伤及要害。 靳言堂起身为她倒了杯水,正要端给她,却在抬眸间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福普。 只见福普脸色有些焦急似乎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一样。 靳言堂眸光微闪,放下水杯走了出去。 “什么事?” 听靳言堂问,福普也不敢怠慢,匆忙道:“启禀陛下,刚才熙梦宫那边传来消息,嘉妃娘娘容貌毁了!” 此话一出,空气中沉寂了片刻,才听靳言堂无动于衷的道:“既然毁容了,就叫太医过去看吧,她若问起朕,就说朕朝政繁忙,没空搭理她。” 靳言堂鲜少有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的时候,只不过今日宫宴这出刺杀事件,明眼人一看就觉得是赵可涵自导自演的。 靳言堂之前也警告过她,让赵可涵不要在惹是生非,但明显,赵可涵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所以也就没有再把心思放在赵可涵身上。 福普却犹豫了一下,迟疑道:“陛下,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不好解释,不过嘉妃娘娘那边瞧着,确实比宸妃娘娘情况严重,奴才是亲自去熙梦宫确认过消息后,才回来禀报的,一般小事,奴才哪敢来打扰您啊?” 福普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犹豫过。 听了他的话,靳言堂刚准备转身的动作止住了。 他挑了挑眉,转身看着福普道:“那好,朕就去看看她,不过你也最好保证,你说的消息都属实,否则……” 后面的话,靳言堂没有说出来,可是福普却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恭敬的道:“奴才一定自己去内务府领罚!” 见此,靳言堂才嘱咐元歌和栀子要好生照顾尚珂兰,随后才带着福普去了熙梦宫。 两人一走,刚刚在床上躺下的尚珂兰就睁开了眼睛。 这时,知秋拿着金疮药和热水走了进来,见状,她连忙将尚珂兰扶起来,关心的道:“娘娘,您怎么起了?快躺下,奴婢给您上药!” 尚珂兰却勾唇一笑,眼眸里也带着一层深深的笑意。 只见她看向知秋,问道:“福普刚才是不是把熙梦宫的消息传给陛下了?” 知秋点了点头,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道:“是,娘娘,一切尽在您的掌握之中。” 尚珂兰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才道:“那嘉妃屡次对本宫出手,却以为本宫不还击,是因为不敢,不知道这次她尝到苦头,会感觉怎么样呢?” 说着,尚珂兰轻笑起来。 可她的笑容里却透露着悲凉。 闻春,我给你报仇了,你放心,很快,我就让嘉妃给你偿命! 尚珂兰眸中晦暗不明,知秋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默默的低头,换了个话题,道:“娘娘,闻春的尸体停了七天,该埋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道:“把闻春火葬,将她的骨灰收起来给本宫吧。” 这四大宫婢有些记得自己的家乡,却都无亲无故,从小在宫里长大,就算埋,也只是扔到枯井里,下场比那些被扔在乱葬岗的好不了多少。 知秋闻言,一边细心的给她包扎一边道:“是,奴婢明白了。” 尚珂兰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雪,那么素净,不知又掩埋了宫里多少的罪恶。 下午,熙梦宫。 福普带着靳言堂来了,内侍通报后,却见嘉妃迟迟没有出来接驾。 这情况有些少见,哪一次不是赵可涵巴巴赶着来找靳言堂的? 靳言堂眸光微动,站在大殿中央耐心等了片刻后,赵可涵的贴身宫婢馨蕊小跑着出来,跪在他面前,战战兢兢的道:“启……启禀陛下,嘉妃娘娘身子不适,不方便接待陛下,娘娘交代奴婢,务必……务必要向陛下告罪……” 哦?到底出了什么事,这嘉妃居然对靳言堂避而不见! 靳言堂开始好奇起来,明明晌午的时候,嘉妃看起来还好好的。 一旁,福普眼神闪了闪,上前皱眉道:“陛下听说嘉妃娘娘身子不适,还请了太医,这才从娴雅宫赶过来探望娘娘,可嘉妃娘娘却闭门不接,这是个什么道理?莫非是轻视陛下不成?定是你这奴婢曲解了嘉妃娘娘的意思,还不再进去通传一声?” 此话一出,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馨蕊苦不堪言,只得战战兢兢的又退了下去:“是,奴婢遵命!” 第二百七十章 对峙 纵然有百般不想,最后,嘉妃还是让陛下进去了。 尚珂兰一直跟在靳言堂身侧,所以靳言堂去看望嘉妃的时候,她也在。 熙梦宫的寝宫里,窗户紧闭,刚走进门口里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不知道的还以为嘉妃发生什么事了呢,这药味竟比她娴雅宫的还要浓! 只见嘉妃躺在床榻上,似乎十分虚弱的模样,见靳言堂来了,她便起身行礼。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宸妃娘娘。” 她盈盈一拜,脸上却带着面纱。 靳言堂一下子便注意到了她,不禁问道:“嘉妃,听福普说你病得很严重,好好的戴面纱干什么?” 靳言堂已经许久没有来过赵可涵的寝宫里歇下,赵可涵纵然盼着他来,却也不是盼着他一来就问这些事情的。 她现在只想赶紧把靳言堂给打发走。 于是,赵可涵道:“让陛下担心,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只是感染了一些风寒,身体上并无大碍,还请陛下放心。” 话音一落,她便对馨蕊吩咐道:“陛下和宸妃娘娘难得来看望本宫,馨蕊,你替本宫送陛下和宸妃娘娘回去吧!” 馨蕊恭敬点头:“是,娘娘。” 说着,她便对靳言堂和尚珂兰做出了请的手势。 靳言堂只不过是来看看她而已,见嘉妃确实没什么大碍,便准备离开。 可尚珂兰却像是不经意间问道:“嘉妃娘娘,您好好的,戴面纱做什么?只不过是风寒罢了,并不影响你露出真容吧?” 她语气无辜,一点也听不出故意的成分。 可赵可涵却瞳孔猛缩,一瞬间便判定出来,尚珂兰是故意说出这话来的! 一般人怎么会上来就问这种直戳要害的问题? 她的脸,一定与这宸妃脱不开关系! 很快,赵可涵就将她脸的事情与尚珂兰联系到了一起! 只不过面对尚珂兰的问题,赵可涵却微笑着答道:“宸妃娘娘多虑了,臣妾只不过是怕摘了面纱,把风寒不小心传染给您。” 自从宸妃执掌后宫,却又传出重病后,就很少有人再去娴雅宫给她请安了。 但如今,形式似乎又要发生转变。 听了赵可涵的话,尚珂兰并没有多加追究,反而对靳言堂担忧的道:“陛下,臣妾也是重病之后痊愈的,算是半个过来人,就让臣妾留下来好好照顾一下嘉妃娘娘,您先去处理朝政吧,稍后臣妾再去看您。” 靳言堂不是傻子,见尚珂兰这么说,便知道她是想支开自己,与嘉妃单独相处一会儿,不过他并没有戳破,而是配合的点点头道:“朕确实朝政繁忙,那你早些回来。” 话音一落,靳言堂便带着福普离开了。 寝宫里,靳言堂一走,馨蕊出去送,一下子就只剩了嘉妃和宸妃两人。 两人相对而站,目光对视,空气中隐隐约约擦出了一点火花的意味。零零书屋 不出片刻,赵可涵就忍不住先对尚珂兰质问道:“说,我的脸是不是你搞得鬼!” 尚珂兰闻言,勾唇一笑,出乎意料的,异常爽快的承认道:“不错,是本宫弄的。” 顿时,赵可涵心里的弦紧绷起来,她双手紧握,直直的盯着尚珂兰道:“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 尚珂兰似乎根本不怕她把这事告诉陛下,只是故作担忧的看着她道:“告诉陛下……告诉陛下也行啊,只是嘉妃,你想想,大周朝堂堂从一品的贵妃娘娘,竟然是个毁了容的姑娘,你以为,陛下还会要你吗?” 赵可涵瞳孔猛缩,心里一阵刺疼。 下一刻,她上前紧紧的拉着尚珂兰的手,直视着她道:“陛下不会不要我的,我以前救了他!” “扑哧!” 尚珂兰忍不住轻笑一声,悠然的和她对视着,一点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反而道:“陛下是念旧情,可是你别忘了,今日我可是因为陛下而受了剑伤,你也是故意用真剑刺向陛下的,我猜,这会儿已经有大臣递上弹劾你的折子了吧?” 听尚珂兰不咸不淡的说着这些话,赵可涵心里却心惊肉跳。 她忍不住眼皮跳了跳,双眸紧紧的盯着尚珂兰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究竟想做什么!” 即便聪明如赵可涵,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看起来一向温顺贤良的尚珂兰,会突然像条毒蛇一样,对她露出了尖锐的毒牙。 没想到她此话一出,尚珂兰脸上风轻云淡的模样瞬间发生了变化。 她一把甩开赵可涵的手,突如其来的大力让赵可涵一个不察摔在了地上。 “啊!” 赵可涵惊叫一声,随即快速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尚珂兰。 紧接着,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尚珂兰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一只手紧紧钳制着她的下巴,让赵可涵动弹不得。 “本宫特意在御花园里撒了能让人毁容的粉末,可是本宫又让人在酒里放了解药,喝了酒,就会化解体内的毒,自然也就没事,可是你没有喝。” 连番的解释,加之尚珂兰眼里闪烁着的暗光,让赵可涵的心也紧张了起来。 她开始目光闪烁,尝试避开尚珂兰这咄咄逼人的视线:“你怎么就料定了我不会喝那酒?” “因为本宫知道,你是一个谨慎的人,为了接下来的计划,你一定会非常小心,更因为,你怕本宫会像你上次在茶里给我下药一样,利用酒水对你不利,一个心中有鬼的人,自然也就不会服用本宫为你准备的东西。” 尚珂兰耐心的为她解释着,可赵可涵的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怨气,凭什么一切都被尚珂兰算的这么准?她不服! 赵可涵尝试着挣脱开他的束缚,却失败了。 于是,她只得愤恨的看着尚珂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你这么算计我,就不怕我全部告诉陛下吗?” 尚珂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突然大笑不止。 甚至连眼角都笑出了眼泪,只见她松开赵可涵的下巴,向厚退了两步,指着她摇头道:“赵可涵啊赵可涵,本宫本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却是蠢笨如猪!” 赵可涵不甘的抹了抹唇角,从地上站起来,狠狠地瞪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不会为我做主吗?” 她就不信,尚珂兰当真不怕! 第二百七十一章 溃烂的脸 尚珂兰似乎是笑够了,又似乎是觉得无趣,只转身向外走去,声音却如同幽灵般的说道:“赵可涵,闻春死在你的手上,本宫也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我俩的恩怨加起来,一桩桩,一件件,本宫与你不死不休!” 说着,她突然话音一顿,微微回头,勾唇一笑:“对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此话一出,犹如恶毒的诅咒一样,赵可涵只觉得自己的脸又隐隐痒了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后,尚珂兰已经离开熙梦宫了。 该死的宸妃! “啊!” 赵可涵怒吼一声,开始在寝宫里发泄起来,看到什么就开始砸什么,显得狰狞无比。 最后,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寝宫里满地狼藉时,她才像是累到了似的,坐在梳妆镜前。 对着镜子里戴着面纱的自己,赵可涵目光阴沉的摘下了面纱,露出了那张溃烂了一半的脸。 一股恶臭也随之袭来,镜子里的她显得狰狞可怕,真的如同被佛像踩在脚下的小鬼一样! “尚珂兰!本宫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入宫以来,赵可涵第一次一字一顿的,叫出宸妃的名字。 两人之间已经到了矛盾激化的不可调解的时候了。 这时,身后传来帘子掀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娘娘,陈太医让您保持心境平和,这样有利于容貌痊愈。” 阴柔的声音响起,福庆喜不知何时来到了赵可涵身侧。 赵可涵听了他的话后,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哼,痊愈?本宫这容貌被毁成这样,还怎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还不快去找个人给本宫来,让本宫好好的教训她一下!” 她想要发泄,福庆喜自然不会阻止,可这次他却少见的劝道:“娘娘,宸妃已经派人盯着熙梦宫了,若再运出一具尸体出去,恐怕第二天就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靳言堂……现在还不能毁了他对自己的印象。 赵可涵握了握拳头,强行忍了忍后,才道:“那好,给本宫找医术最好的家伙过来,既然这张脸彻底烂了,本宫就重新弄一张出来,还有,本宫与宸妃那贱人势不两立!” 福庆喜眸光闪了闪,提点道:“娘娘,眼下还是要先治好您的脸,让陛下重视您才行,得宠才是一个妃子立足于后宫的根本!” “你说的对,得宠才是本宫立足于后宫的根本,本宫一定要把陛下从她手里抢过来,靳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从赵可涵眼里闪过,她这张一半溃烂一半完好的脸,看起来是那么恐怖。 究竟是谁泄露了她的计划已经不重要了,宸妃既然有本事知道她的事,就一定有本事去查。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恢复自己的容貌。新书包网 回到娴雅宫后,尚珂兰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了自己一个人捧着闻春的骨灰,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却因为宫斗阴谋成了这一抔骨灰。 尚珂兰微垂眼睑,低声喃喃道:“闻春,你在下面过得好吗?若早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本宫便早些放你出宫了,你放心,本宫一定让那些害死你的人血债血偿……” 就在这时,福普匆忙跑了过来。 “娘娘,娘娘诶!” 尚珂兰抬眸,微微看去,道:“福总管,什么事这么着急?” 福普喘了两口气后,笑道:“娘娘,事情一切都如您所料,嘉妃娘娘的画像流落到民间,和她身为先帝最宠爱的公主时,画像两厢对比,人人都知道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威远将军府的遗女,而是前朝时的那位公主。” “如今消息越传越大,民间百姓纷纷对先帝憎恨不满,连带着也说陛下糊涂,娶了先帝的女儿,现在满朝文武都开始弹劾嘉妃,相信再过不久,嘉妃的真面目就要被揭露了!” 从一开始决定与赵可涵斗个你死我活开始,尚珂兰就没想过让赵可涵好受。 听了福普带来的消息,尚珂兰笑容更加真切了,她点了点头,道:“多谢你了,福总管。” “嗨,以您的身份,叫奴才一声公公也没错,您就是太客气了。” 陛下那边忙着应付满朝文武,外阁也不需要他这个阉人伺候,所以福普才得了闲往娴雅宫里跑,一来是想跟宸妃娘娘打好关系,这二来,也是之前在娴雅宫待习惯了,有些想念晓夏栀子这些宫婢。 见尚珂兰兴致不高,眉宇之间似乎含着一抹化不开的悲伤,他不禁愣了一下,顺着尚珂兰的视线看去,他才看到一个坛子。 只片刻的功夫,福普就已明白,不禁试探着问道:“娘娘,这是闻春姑娘的骨灰吧?” 有的娘娘念旧,却没一个如同尚珂兰这般,人都死了一段时间了,她却还记得的。 尚珂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沉默的让人心疼。 福普叹了口气,轻声安慰道:“娘娘,这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无可奈何,您不能老是记着过去,不然这以后还怎么活?毕竟往后的日子还长着,闻春便是还活着,也不希望看见您这么悲伤度日啊!” 尚珂兰却微微一笑,点头道:“本宫都知道,本宫只是想跟闻春单独待会儿,说些心里话,你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轮回?” 如果没有,那她穿越是怎么回事? 但愿闻春以后能投身到一户好人家里,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不要再跟这些王权富贵有任何牵扯,成了别人的棋子。 到死,都没有自由可言。 福普听了尚珂兰的问题,却不知道尚珂兰的心思已经飘向了别处,只解释道:“轮回这个事,奴才也不好说,反正过了奈何桥,生前的事情也都忘了个七七八八,如此,也挺好!” 他说着,似乎想到了自己,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第二日,娴雅宫里,辰时的时候,一批妃子就聚了过来,除了熙梦宫的嘉妃和长乐宫的小晨妃,其余妃嫔几乎可以说是能来的都来了。 栀子和知秋正在外面接待,寝宫里,尚珂兰腹部的伤口换了药,晚冬一边给她梳妆,一边解释道:“娘娘,听说您受伤了,这些后宫里的娘娘们就担心的不行,好像您是她们的亲姐妹一样,一个个都迫不及待提着礼物来看望您呢!” 第二百七十二章 百般讨好 与嘉妃斗,尚珂兰都忽视了这些宫妃的存在,她不禁诧异道:“怎么会这样?” 后宫妃嫔一向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晚冬却不禁笑了笑,一边给她簪钗子,一边道:“娘娘啊,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那些嫔妃嫉妒您得陛下专宠,所以背后说您闲话,一副小人姿态,可如今大家都瞧出来,您才是陛下心尖儿上宠着的人,自然都赶着来巴结您了。” “依奴婢来看,这些宫妃其实就是想从您这分一杯羹,在陛下面前讨个赏,求个孩子什么的!” 晚冬是四大宫婢之中最为聪明的,分析起来也都头头是道。 尚珂兰不禁笑了笑,道:“你这丫头,就会拿人取笑,好了,随本宫出去看看吧。” 话音一落,晚冬便扶着尚珂兰向外面走去。 “宸妃娘娘到!” 内侍的通报声响起,大殿里早就站满了许多宫婢,这下子人人都向她行礼,十分尊敬,不敢露出半点不敬之态。 “诸位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客气,请起吧。” 尚珂兰柔声说道,脸上带着的笑容给人亲切之感,并不让人觉得威严和疏离,跟在宫宴上时的她完全不一样。 她穿着件淡粉色的衣裙,外面罩着一件大氅,似乎十分怕冷的样子。 但寝宫里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碳,所以显得十分暖和,不少宫妃一进来,就把身上御寒的大氅给脱了。 一个个看起来环肥燕瘦,各种美人之姿应有尽有。 这还只是以前留在宫中的妃嫔,尚且存了半数之多,就这椅子都坐满了大半的宫妃,若今年靳言堂外选秀一番,恐怕就连娴雅宫也都容不下她们了。 众宫妃对尚珂兰行礼后,便在尚珂兰的示意下坐了回去,一个个开始对尚珂兰说起好话来。 有人拿她性格说后的,也有人拿她容貌说好的,把她夸的跟朵花儿一样,气氛看起来热烈极了。 当气氛推动到最高潮的时候,一个蓝衣宫服的妃子对尚珂兰羡慕的道:“唉,我等就不像宸妃姐姐这么好运了,既能得陛下宠爱,又能被宫里人如此爱戴,真叫人羡慕得紧,陛下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来臣妾这听雨轩了!”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不少妃子的共鸣,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陛下已经很久没来了。” 紧接着,贾昭仪笑道:“你们这些人呀,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今儿咱们来可是看望宸妃娘娘的身体,并非是要跟宸妃娘娘诉苦的!” 贾昭仪话虽然这么说,可是面对尚珂兰,她眼里还是隐隐有些期待。 毕竟同为女人,她怎么可能不羡慕尚珂兰呢?如果不是带有别的目的,她这次也不会跟这些后妃一起来的。 这些后妃不像尚珂兰和嘉妃,她们两个在后宫已经到了位高权重的地步,当然可以各自为营,不用搭理别人。 可这些后妃不一样,她们在后宫里谨小慎微的活着,因为生存不易,所以更会报团取暖,形成了一个团体。 如果不小心招惹到她们,便是尚珂兰,也会一不小心被她们咬下一块肉来。乐书吧 只不过这后宫宫权和凤印都在尚珂兰手里,那事情又不一样了。 只见她们话音一落,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之后,尚珂兰就微微笑着,从容的对众人道:“姐妹们的宿求,本宫不是不知道,只是陛下忙于朝政,众姐妹想必也听说了吧?嘉妃与那前朝公主本是同一个人,如今陛下正为了这事情烦恼。” “本宫不怕直言告诉大家,谁若能让嘉妃主动承认她是前朝公主的身份,陛下定会青眼相待。” 谁不想得到陛下的重视?谁不想在陛下面前出头?答案是,谁都想。 尚珂兰这番话说出来,加之其语气和神态都不像是作假,一时间,不少妃嫔都心动起来。 只不过这嘉妃身为从一品贵妃,自然也不是好惹的,而且她背后还有太后撑腰。 是以,这虽然是一个能让她们在陛下面前出头的机会,且这些人也真的很心动,可却没一个人敢应声。 尚珂兰只端坐在主位上,略过这个话题,与众人喝茶吃糕点,似乎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是她随口一提。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青色小袄的宫婢走了进来,且她站在门口,先是对宸妃和诸位娘娘行了一礼后,才道:“奴婢婉琴参见宸妃娘娘,给各位娘娘请安。” 这婉琴是慈宁宫的掌事宫女,太后身边的一等宫婢,大家都是认识的。 只是大家好奇的是,她怎么会在这个时辰来娴雅宫呢? 只听婉琴很快的,便对尚珂兰道:“太后娘娘口谕,传宸妃娘娘到慈宁宫觐见。” 既然是口谕,那尚珂兰就得起身行礼,道:“臣妾遵旨,还请婉琴姑娘回个话,本宫稍后便道。” 见尚珂兰要走,这些后妃还没从她这里,得出什么见陛下的方法来,顿时各个都想跟在宸妃身后。 “说起来,咱们这些姐妹,也有好久都没有去看望太后娘娘了,大家今日正好沾了宸妃娘娘的服气,便跟宸妃娘娘一块儿去看看太后娘娘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出了这话,顿时引来了不少人附和。 婉琴得了尚珂兰的回复,便在娴雅宫等着她跟自己一块儿去慈宁宫。 对于这些想去慈宁宫的宫妃,尚珂兰并没有拒绝,反而向她们发出了,一起去慈宁宫看望太后的邀请。 随后,尚珂兰以更衣为由,回到了寝宫之中。 在寝宫里坐下后,晚冬重新给她拿了件衣服换上,只是仍旧有些不解的:“娘娘,这好好儿的,太后娘娘让您去慈宁宫做什么?” 尚珂兰勾唇一笑,摸了摸镜子里自己的脸道:“大约是为了嘉妃的脸吧,本宫昨日在嘉妃面前那般挑衅,一定激怒了她,陛下不会搭理她,她自然就找到了太后娘娘。” 一切的推理看起来似乎事情就是这样,可晚冬却有些不平的道:“太后娘娘也太偏爱嘉妃娘娘了些,明明您才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娘娘,也是陛下最喜欢的人。” 拍了拍晚冬的手,尚珂兰示意她不要多想,随后才换好衣服,带着这些宫妃随婉琴向慈宁宫走去。 只不过婉琴见到尚珂兰竟带着这么多人时,却有些意外和为难,但看着尚珂兰从容的神色,她终究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第二百七十三章 出宫请求 清晨,慈宁宫。 大殿里,赵可涵蒙着面纱,把脑袋埋在太后的怀里,整个人都在她怀里啜泣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只听赵可涵声音朦胧的道:“呜呜……太后娘娘,臣妾这脸算是彻底毁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太后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哀家的小心肝儿,不哭不哭,哀家已经让婉琴去把宸妃叫过来了,待会儿哀家就问问她是怎么办事的?连你对花粉过敏都不知道,哀家一定要让她好好给你赔礼道歉!” 今天一大早,赵可涵就在赵可汐的陪同下,来到了慈宁宫,两姐妹对着太后好一阵诉苦,宸妃也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毒女人,若不是因为她,赵可涵就不会毁容,脸也不会变得像现在这样见不了人。 赵可汐也在一旁,对太后添油加醋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这件事情姐姐真的是无辜的,都是仗着陛下的宠爱,宸妃才在宫里横行霸道的,您上次也只不过是禁足她半个月而已,可很快就传到陛下耳朵里,也不知道宸妃对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很快就将她接触禁足了!” 太后听了,皱了皱眉,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层薄薄的怒气。 赵可汐说的没错,这宸妃的确仗着有陛下的宠爱,就有些无法无天,好几次都让陛下护着她而逃脱了罪责,这次更是可恶,竟然在后宫里栽种那么多腊梅,导致嘉妃过敏毁容,脸都烂的不能看了! “太后娘娘,嘉妃娘娘,宸妃娘娘到了。” 就在这时,婉琴进来禀报道。 太后收敛好心思,声音平静的道:“去,把宸妃给哀家叫进来。” “是,娘娘。” 婉琴应声退下,不多时,便将一身紫衣银狐大氅的尚珂兰带了进来。 而跟在尚珂兰身后的,居然还有一大批宫妃。 见了这阵仗,太后不禁皱了皱眉。 就连扑在太后怀里哭泣的赵可涵见了,也不禁目光微怔。 以尚珂兰为首,后宫众妃嫔齐齐的对太后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纵然看起来威严不已,却也没想过与这些宫妃为难,只对她们摆了摆手,道:“起来吧,你们怎么来了?” 众妃嫔俨然以尚珂兰为首的姿态,尚珂兰不说话,她们便也都沉默着。 见状,尚珂兰微微一笑,声音恬静的对太后说道:“回禀太后娘娘,姐妹们听说太后娘娘传召臣妾,又想着许久没来看望您,心中很是过意不去,所以便随臣妾一同来了,况且冬至不久后就是元旦和腊八节,这宫中节日一多,也就热闹起来。” “姐妹们也是一片孝心,想着多跟太后您老人家多走动走动。” 这话说的,后宫这些宫妃各个都是知礼心孝的,传到陛下耳朵里,也能给陛下留下一个好印象。 一时间,各妃嫔脸上带着的笑容便甜了几分,对宸妃也就更加真诚。 太后听了尚珂兰的话,眉头微微松开,给众人赐座,赏了茶水和糕点后,太后才质问尚珂兰道:“宸妃,哀家和陛下把后宫交给你掌管,是因为信任你和你的能力,结果你连嘉妃对腊梅过敏都不知道,害得嘉妃的脸烂成这个样子,你说,这责任你该怎么担?” 直接就把责任推到了尚珂兰的身上,太后根本就不给尚珂兰一个辩解的机会。城 赵可涵挽着太后的手,十分依赖的模样,眼里却闪过一抹冷笑。 一旁,赵可汐也帮腔道:“就是,宸妃娘娘,您把我姐姐害得容貌尽毁,你若是今天不拿出点行动来,我一定会让天下人都看看你的真面目!” “唉,这事倒真是本宫考虑不周到了,没想到竟然会让嘉妃娘娘过敏的如此严重,为了表示本宫的歉意,本宫这就让人把御花园里的腊梅都砍了!” 尚珂兰听了太后和赵可汐的话,也露出了很是懊恼的模样。 她就差捶胸顿足的说出这番话了,可话音一落,她又来到赵可涵身边,疑惑的道:“嘉妃的脸既然烂了,就更加不能用面纱遮挡,这面纱不透气,会加重病情的,太后娘娘,您还是容许苏院判给嘉妃诊治一下吧!” 尚珂兰并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反而第一时间向太后认错。 在太后看来,尚珂兰说出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她服软了。 赵可涵和赵可汐姐妹俩,今早一来就在跟太后告状宸妃,到现在,太后也没看见赵可涵面纱之下的脸到底如何。 所以听了尚珂兰这话,太后竟然有一种被点醒的意味。 这时,其他妃嫔也纷纷附和道:“是啊,太后娘娘,您还是让嘉妃娘娘看看太医吧!” 嘉妃与宸妃向来不和,后宫众人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太后在,没有谁敢露出看热闹的姿态。 太后迟疑的看向赵可涵道:“涵儿,这宸妃说的也不无道理,哀家便请苏院判给你诊治一番如何?” 赵可涵本就是想借太后之手惩罚尚珂兰,因此,她也丝毫不怕自己的容貌,暴露在众人面前。 更何况,就在昨晚,她已经有了一张底牌。 是以,赵可涵顺从的掀开了面纱,将自己的真容暴露在众人眼前。 只见她右脸完好无损,左脸却溃烂得如同朽木一样,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啊!” 有那胆小之人,竟然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也有人捂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 尚珂兰也怔愣了一下,随后惋惜的摇了摇头,道:“没想到嘉妃这过敏之态,居然跟中毒的情况一模一样,脸溃烂成这个样子,也难怪太后娘娘这么心疼,恐怕苏院判也不能轻易治好嘉妃的脸了。” 她摇头说着,一点也让人看不出来她和嘉妃苦大仇深的模样。 太后见尚珂兰这么说,不禁皱了皱眉,道:“宸妃,这事你说怎么办?” 赵可涵却道:“太后娘娘,昨夜臣妾做梦时,竟梦到了观音菩萨,她说臣妾和宸妃娘娘去云来庙里诚心拜佛,臣妾脸上的伤就会好的,所以臣妾还请太后娘娘恩准,臣妾与宸妃娘娘出宫拜佛,一来是为了治臣妾这脸,二来也是为了替陛下和百姓祈福。” 尚珂兰挑了挑眉,并无不同意的意思,只是问道:“那这后宫由谁掌管呢?” 第二百七十四章 平分宫权 尚珂兰一针见血的问出了关键所在,不错,她离开了以后,最大的一个问题便是,由谁来掌管后宫。 这一点,赵可涵早就跟太后商量好了。 只听太后一锤定音道:“哀家看你之前身子骨弱,现在身体好了,也该和嘉妃去庙里给去菩萨佛祖拜拜,求个平安什么的,也是为你们自己好,至于这后宫,小晨妃刚来,还有很多事情不懂,正好可以交给她打理。” 赵可汐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根本没有丝毫掩饰,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忍不住激动的对尚珂兰屈膝行礼道:“宸妃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好好打理后宫,必定不负娘娘所托!” 这后宫中,嘉妃和宸妃一走,就只剩下小晨妃的位分最高,由一个正二品的妃子暂时代替她管理后宫,名义上也说的过去。 其余妃嫔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转变,一时间,目光都在这宸妃、嘉妃和小晨妃身上变得犹疑起来。 不过出乎意料的,尚珂兰只是平静的直视了赵可汐一会儿后,便忽然轻笑一声,道:“也好,那就依了小晨妃吧。” 此话一出,就连赵可涵也不禁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这宸妃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只不过她很快的,重新戴上了面纱,面纱之下,那张容颜溃烂的脸勾唇笑了起来,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只不过,尚珂兰却又道:“只是这小晨妃初入皇宫,想必有些地方还不认识,有些宫务处理起来也很麻烦,不如就让贾昭仪辅佐小晨妃如何?” 从小宸妃手中分得宫权,这可是一个向陛下投诚的好机会啊! 说不定一个好运,就得了陛下的青眼,从此青云直上,诞下后宫中的第一个皇嗣呢? 一瞬间,不少人将目光放到了贾昭仪身上。 贾昭仪脸色微红,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里的喜悦和激动。 不错,她实在是太高兴了! 这几个月来她老老实实待在宫里,观察后宫动态,从不捧高踩低,对宸妃一向尊敬和讨好,如今看来已经初见成效。 只要得了后宫宫权,就算只有一小部分,但只要她做的好,就有机会晋升为嫔。 不要小看了一个嫔的位分,那可是从三品之位,可比这个小小的正四品昭仪强多了。 而昭仪之下,那些贵人、美人、才人,基本上没有出路了,活得还不如熙梦宫娴雅宫里的掌事宫女。 听尚珂兰要把宫权分出去,赵可汐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哼了一声,娇蛮的道:“宸妃娘娘多虑,臣妾自小在商户之家长大,这管家之事,母亲也是专门请人来交过我的,臣妾一定能管理好后宫,不用旁人帮忙。” 这口气却有些大言不惭了。 只是尚珂兰自动忽视了她的话,反而将目光放在了太后身上,一切但凭太后做主的模样。 太后皱了皱眉,却也赞同道:“就依宸妃所言。” “太后娘娘!” 此话一出,赵可汐顿时不依的向太后抱怨了一声。 只不过赵可涵暗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赵可汐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恭敬的道:“是,臣妾遵命。”137 除了遵命,她还能做什么呢? 尚珂兰自始至终都从容不迫,似乎一点也不为形式所困,就算要她交出宫权,她也没有丝毫的反抗。 待这事情定下后,尚珂兰才道:“这东宫和教司坊那边,便交给上小晨妃搭理了,至于中宫和内务府,便交给贾昭仪吧,贾昭仪,你可不要让本宫和太后娘娘失望才是。” 说道最后,尚珂兰目光转向贾昭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宸妃有意扶持贾昭仪。 贾昭仪嘴巴能说会道,就算之前赵可汐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她这会儿却也跟个没事人似的,只道:“是,宸妃娘娘,臣妾一定殚精竭虑,在您回宫前将中宫打理好!” 尚珂兰满意的点了点头,眸光微闪,又交代了栀子什么时候和元歌把宫中账册与库房钥匙,交给两人后,便回了娴雅宫。 这尚珂兰一走,其余妃嫔也不好再留下来,纷纷离开了慈宁宫。 只不过她们向外面走去的时候,却三三两两十分有默契的将贾昭仪围了起来。 都是后宫姐妹,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们也希望能有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这还得仰仗执掌了一部分宫权的贾昭仪。 贾昭仪笑得开心,眼神却深邃无比,让人看不清其中心思。 下午,娴雅宫。 初冬的寒气透过窗户侵袭到了寝宫里,尚珂兰却让人将窗户打开,自己则抱着暖炉披着大氅躺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栀子在一旁支了个炭炉,炭炉上放了张铁网,而八仙桌上则放了些晓夏自制的烤串儿。 晚冬和晓夏一个侍弄火,一个侍弄烤串儿,阵阵食物的香气从炭炉上散发出来,白色的浓烟飘出了窗外。 宫中禁明火,所以只能用炭炉来烧烤,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娘娘,奴婢烤了一串土豆,您要不要尝尝?” 晓夏拿着一串烤的焦香金黄的土豆,来到尚珂兰面前,眼睛也亮亮的。 缓缓睁开眼睛,尚珂兰转头笑看着她:“你先吃,待会儿知秋回来了,也将她叫来一块儿吧,本宫歇会儿再来。” “哦。” 晓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炭炉前,与晚冬烤得开心。 无奈的看了两人一眼,栀子来到尚珂兰面前道:“娘娘,这后宫宫权您这么轻易就交出去,不怕往后收不回来?而且那太后娘娘也没说,要送您到什么地方去拜佛,这路上万一出了个好歹……” 尚珂兰直视着她,忽然眨了眨眼睛,笑道:“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害人终害己。” 愣了一下,栀子道:“娘娘,您的意思是?” 尚珂兰悠悠的叹了口气,有些意味不明的道:“本宫倒是希望,那嘉妃对本宫出手呢。” 栀子没听清她这类似呢喃的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尚珂兰捏好被角,道:“娘娘,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去打点一下行装。” 闻言,尚珂兰拍了拍栀子的手,栀子便转身出去了。 只是栀子离开不久,尚珂兰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出了寝宫,栀子来到偏殿,左右看了看后,召来了一个宫婢!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予以提点 只见栀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给她,并神色严肃的交代道:“将这封信送去左相府,亲手交给大公子。” “是。” 那宫婢显然不是第一回帮栀子办这事了,因此,见了栀子这封信,她没有丝毫惊讶,反而自然而然的将信接过,随后收好,退了出去。 栀子目送她离开,等了一会儿后才出了偏殿,往库房而去。 东宫与中宫库房的钥匙都被她放在库房里存着,一般由元歌看守。 依照尚珂兰的吩咐,她得先把这些东西分别送去,赵可汐所在的长乐宫和贾昭仪所在的兰心阁。 御书房。 靳言堂刚从内阁回来,福普就将今日慈宁宫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他。 “陛下,奴才刚得到消息,嘉妃娘娘容颜受损,宸妃娘娘又刚刚痊愈,太后娘娘为了两位娘娘的平安着想,便命她们一同去江南云来庙里烧香拜佛,跟菩萨求个平安,为陛下祈福。” 从京城到江南要走不少路程,靳言堂喝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皱了皱眉,放下茶盏道:“荒唐,这刚刚入冬,江南之地虽说暖和,却不比京城,再者,拜佛烧香,京城的龙空寺不也可以吗?” 这事本来就决定的不妥,如今局势刚刚安稳下来,江南一代临近扬州、浙州、宁州,这三个地方还有一些乱党流窜,没有抓住。 如果嘉妃和宸妃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跟自己的良心交代? 眸光闪了闪,福普并未接话,只是又补充了一句,道:“陛下,宸妃娘娘和嘉妃娘娘这个月初十就要出发了,您看要不要去看看她们?” 靳言堂手指微顿,敲了敲桌面后,神色恢复了平静的道:“摆驾娴雅宫。” “是,陛下。” 福普恭敬的应着,躬身退了出去,准备轿撵。 虽说两位娘娘都要离宫,可靳言堂只不过思考了片刻,就决定先去宸妃那里,而这也在福普的意料之中。 这会儿天色微微有些黯淡下来,一路上,圣驾出行,旁人纷纷退让。 途径御花园时,由于这里栽种的花都抗寒,所以仍旧一派百花盛开之景。 只不过前面靠近东宫的那片黄色腊梅林,却被一片宫人拿着斧头和锯子砍伐起来。 黄色的腊梅在寒风中颤了颤,随后就从树枝上掉了下来。 紧接着,“砰”的一声,树枝也倒了。 看到这一幕,靳言堂不禁皱了皱眉,他抬手,福普便拉长声音,道:“停!” 轿撵顿时停了下来,靳言堂将手中暖炉放下,出了轿撵,来到这片梅林前问道:“是何人让你们在这里砍伐梅林?” 为首的那个内侍放下手里的锯子,给靳言堂跪下后,恭敬的道:“启禀陛下,因为嘉妃娘娘对腊梅过敏,导致容颜受损,所以太后娘娘命宸妃娘娘将这腊梅林砍了。” 此话一出,靳言堂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福普:“这事你为何不跟朕说?”爱我电子书 福普面露为难之色,道:“这……奴才怕说出来,惹得陛下和太后娘娘母子不快,今早太后娘娘将宸妃娘娘叫去慈宁宫,训斥了一顿,让宸妃娘娘把宫权交给了小晨妃和贾昭仪,还让宸妃娘娘把这腊梅林砍了,以后都不准在宫中栽种腊梅,以免嘉妃娘娘再次过敏。” 难道嘉妃容颜受损得厉害?不然太后根本不会让宸妃这么做,嘉妃也不会害怕让他看到她的容貌。 那日去看望嘉妃,她戴着面纱,又对自己视而不见,所以靳言堂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饶是如此,却也足够让他心中不快。 靳言堂冷声吩咐道:“够了,都停手,往后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对这片腊梅林动手!” 一旁,福普眼中暗暗闪过一抹笑意,他就是故意让靳言堂从这条路走的,也猜到他会去娴雅宫。 如此一来,听到太后和嘉妃对宸妃做的事情,陛下只会震怒不已。 果不其然,靳言堂一声令下,这些内侍顿时不敢动了,纷纷停下了砍伐的动作,手里的斧头锯子也都抛在了地上。 靳言堂见状,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 只不过很快的,他就又冷着脸吩咐道:“既然嘉妃对腊梅过敏,那就传朕口谕,往后这御花园腊梅盛开的时节,不准嘉妃踏足半步!” “是,陛下!” 这些人恭敬的应着,对靳言堂的命令不敢不从。 福普也在这时说道:“陛下,时候不早了,奴才看,还是先去宸妃娘娘那里吧?” 尚珂兰生来骄傲,如今被太后和嘉妃这么整治,只怕心中很是委屈吧? 如此想着,靳言堂心里便更加惦念起尚珂兰来,对福普点了点头后,他便没上轿撵,而是走着去了娴雅宫,似乎这样他的速度还能更快一点。 此时,熙梦宫。 寝宫里,赵可涵手里捧着暖炉,披着红色的白狐大氅,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双眸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馨蕊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娘娘,御膳房的人送膳食过来了,您看是要现在用膳吗?” 赵可涵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后,道:“不必了,本宫不饿。” 馨蕊正要应声退下,一身鹅黄色小袄衣裙的赵可汐,却端了碗热腾腾的红枣粥走了进来。 她在赵可涵身边坐下,嗔道:“姐姐,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身体呢?来,妹妹喂你喝了这碗粥。” 她舀了一勺红艳艳热乎乎的红枣粥,递到赵可涵嘴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看起来真是无害。 赵可涵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随后收回目光,道:“之前宫宴上,你把宸妃的翡翠头面拿来自己戴了?” 赵可汐动作顿了一下,随后收回手,嘟着嘴道:“不就是一套翡翠头面嘛,反正又没人发现,我戴了就戴了嘛!” 呵呵,也不知道得是多么天真的人,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可涵冷笑一声,直直的看着她道:“你可知道,给宸妃做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那都是按照正一品皇贵妃的规格来的,你以为你戴了那套翡翠头面,陛下就看不出来了吗?” 一个正二品妃子,却戴了正一品皇贵妃的翡翠头面,这话传出去,影响的不仅仅是赵可汐,还有赵可涵以及浙州赵府! 第二百七十六章 姐妹心思 如果陛下怪罪下来,那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一瞬间,赵可汐脸色煞白,捧着红枣粥的手都有些发抖。 不过赵可涵似乎并不计较这件事情,而是耐心的跟她说道:“你知道陛下为何不跟你算这笔账吗?” 听了这话,赵可汐回过神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赵可汐身上。 她赶紧追问道:“为什么?难道陛下没有发现吗?” 那套翡翠头面做工极其精致,而且杨女官那做首饰的手艺,在民间也可以称得上是难得一见,最重要的是它戴起来华贵大气,就算戴了一次,赵可汐也都好好的保存着,根本就不舍的扔了。 此时,赵可涵则替她解释道:“因为杨女官这个人心思缜密,做事情从来不会只有一手准备,你拿走的那套翡翠头面,在你看来非常美丽珍贵,可和宸妃头上那套比起来,不过是杨女官的失败之作而已。” “你只不过识珠宝玉石,对首饰做工一窍不通,她把失败之作给你,对她而言也没什么损失,陛下和太后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那日宫宴上只不过略微打量了你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听了赵可涵和解释,赵可汐才明白过来,难怪那天陛下只看了她一眼就不再看,原来这其中原因竟然是因为这样! 一瞬间,即便这翡翠头面再好看,再美丽,赵可汐也对它失去了兴趣。 “咚!” 沉闷的一声响起,赵可汐将手里这碗红枣粥放在桌子上,闷声道:“原来教司坊的人这么鸡贼,哼,等本宫执掌后宫以后,一定要让他们尝尝苦头!” 这后宫里,教司坊掌管了,所有宫人的衣服首饰和铺盖棉被,而内务府则掌管了各宫的俸禄和打赏,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芝麻小事。 这两个部署都是直接归于皇后管辖的,可见皇后势力之大。 而真正重要的是宫权和凤印。 赵可涵眸光微闪,看向赵可汐道:“你如今执掌东宫和教司坊,一定要跟教司坊打理好关系,另外,内务府那边你也不能懈怠,那些内侍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主儿,明白吗?” 赵可汐听着赵可涵的话,高傲的道:“不过是些阉人婢女罢了,我还害怕管不住他们吗?姐姐你实在是多虑了,你就放心吧,妹妹一定会打理好后宫的,到时候她宸妃想收回宫权都收不回来,我定然叫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赵可汐说着这些话,似乎丝毫没有把宸妃放在眼里。 这么单纯易怒,正是最好掌控的那类人,赵可涵就喜欢这样的棋子,胜在听话。 只见她拍了拍赵可汐的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傻妹妹,本宫到太后那里为你争取宫权,难道只是为了让你掌管后宫吗?在本宫和宸妃都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可要牢牢的把握住陛下的心,得到陛下的宠爱,早日诞下这大周朝的第一个皇嗣。” “作为长子,将来若你的孩子立了太子,这辈子都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明白吗?” 荣华富贵,太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赵可涵给她铺开的美好蓝图,赵可汐眼前似乎浮现出了成千上万的人,都跪拜在她面前称呼她为皇后的画面! 一瞬间,赵可汐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夭夭文学网 一旁,馨蕊看着赵可汐这样子,如同没见过世面一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撇了撇嘴。 赵可涵并不打断她脑海中的美好构图,只淡淡的呷了一口茶,等着赵可汐从美梦中反应过来。 半晌后,等赵可汐回过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对赵可涵谢道:“多谢姐姐提点,妹妹有朝一日问鼎皇后之位,为陛下诞下龙嗣,一定不忘姐姐大恩大德!” 话音一落,赵可汐便没再久留,匆匆转身去了长乐宫,似乎十分热切的想要处理宫务。 只不过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后,赵可涵才收回目光,对馨蕊淡淡的道:“盯着贾昭仪,如果贾昭仪挡了我这妹妹得宠的路,你就派人找机会把贾昭仪给做了。” 杀人不眨眼,大概说的就是赵可涵吧。 似乎解决掉一个昭仪美人的什么的,对赵可涵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贾昭仪看起来已经被宸妃给洗脑了,明显是宸妃这一派的人,她既然敢不知死活的拿下这一半的宫权,足以见到她的野心,让她受点教训吃吃苦头也没什么不好的。 赵可涵眸光微闪,馨蕊不敢怠慢,恭敬的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命人给您收拾行李。” 初十她和宸妃才从京城出发,可这会儿已经是初七了。 出了熙梦宫,赵可汐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 四个宫婢贴身跟在她后面,谁也不敢上前来打扰她。 就在这时,一个宫婢匆匆从长乐宫那边的方向跑了过来,并对赵可汐道:“娘娘,您快回宫看看吧,娴雅宫的人把东宫库房的钥匙和教司坊的账册,都给您送过来了!” 赵可汐眼睛一亮,随后对周围的贴身丫头昂这头,高傲的道:“看,这宸妃还是要败给我姐姐三分,她还是怕我姐姐的,这么快就把东西送过来了,算她识相!” 只不过说话时,她眸光微闪,看了一眼从熙梦宫跟过来的人影后,继续说起了嘉妃的好话,直到众人走了一段路,那人消失了以后,赵可汐才沉着脸道:“回宫!”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人有些不适宜,赵可汐似乎就应该是那个嚣张跋扈的样子,什么时候都如此高傲。 可她突然的沉默,却也给人一种震惊的感觉。 如果尚珂兰在这里,一定不会轻看了赵可汐! 此时,京城,左相府。 天色擦黑,一家人正坐在大堂里用膳,桌上摆了一个羊肉火锅,陈夜昙也加入其中,与左相府这一家人一起吃了顿晚膳。 只不过刚用了没多久,就见一个小厮领着一个皇宫的人走了进来,并恭敬的禀报道:“启禀老爷,夫人,少爷,这位姑娘自称是宫里来的,栀子姑娘有话要传给诸位。”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停下筷子,尚可霖和左相相识一眼后,将那宫婢招了过来。 “栀子让你传了什么话来?给我们看看。” 尚可霖对这宫婢说道,这宫婢将手中的信交给了他,随后站到了一旁,态度十分恭敬! 第二百七十七章 找寻护卫 信上交代的是,从冬至宫宴开始后发生的事情,着重写了尚珂兰要和赵可涵出宫的事情。 这个月初十她们就要出发,而且赵可涵与尚珂兰本就是敌对的关系,这两人走到一块儿,路上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意外,这叫尚可霖怎么能不担心? 见尚可霖神色不对,陈夜昙不禁放下筷子,凑近他身边看了看,一边问道:“怎么了?瞧你这模样,看起来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自从被尚可霖威胁留在左相府,做了尚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以后,陈夜昙就穿回了女装,而且女装的她看起来白净乖巧,跟大家闺秀也没什么两样,左相和尚夫人也意外的喜欢这个丫头,尚夫人无论做什么,都把陈夜昙带在身边,也从来不让她做什么粗重的活计。 尚可霖将信看完后,交给了左相,随即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唉,江南那地方,听说冬天一到,也冷的江面结冰啊,太后让妹妹和嘉妃去云来寺祈福,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元旦和腊八节的时候赶回来。” “毕竟这一来一去的路程都十分遥远,真想陪着妹妹一块儿去啊!” 左相看完了信,又听了尚可霖的话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拍了尚可霖一脑袋,骂道:“你这不靠谱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哥哥的?你就不怕,到时候你妹妹在半路上出个什么意外不成?” 碍于尚夫人还在这里,这父子俩都默契的瞒下了太后的事情,只挑不重要的事情说。 尚夫人听后,果然好奇的问道:“怎么,信上说了什么,为何你们两个都说兰儿会去江南?” 如果尚夫人知道兰儿在宫里发生的事情,这会儿指不定怎么闹脾气呢! 所以尚可霖只是摆了摆手,羡慕的道:“还能去干什么?当然是去江南看雪赏雪,游山玩水,顺便体验一下拜佛的乐趣呗?” 听尚可霖说的这么不靠谱,尚夫人忍不住嗔了她一眼。 陈夜昙眸光闪了闪,并没说话,只当做没听到这话,自顾自的吃起了饭菜。 与此同时,尚可霖给那个宫婢使了个眼神后,道:“本公子收到栀子的信了,你回去复命吧,就说本公子明日去后宫跟娘娘辞行。” 得了尚可霖的准信,这宫婢便不再久留,收了小厮给她的打赏钱后,就离开了这里。 左相暗中看了尚可霖一眼,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随后不再多管,而是与尚夫人一同用膳。 膳后,尚可霖带着陈夜昙来到了书房之中。 两人一进屋子,关上房门,尚可霖就打开暗道,带着陈夜昙往暗道里去了。 陈夜昙双手环胸,玩味的看着尚可霖道:“诶,那个嘉妃和太后跟你妹妹到底什么关系?看起来好像是要置你妹妹于死地诶!” 尚可霖举着火把,带着它一路向下,从暗道里走了一段时间后,两人来到了一处铁匠铺里。 这时候,铁匠铺已经关门了,即便是大冬天,一个赤膊着上半身的壮汉仍旧不穿衣服,坐在椅子上把玩着一把暗器。 这暗器是五支飞镖,这五支飞镖上淬了剧毒,散发着幽蓝色的淡淡的光芒。 听见动静,铁牛抬头一看,见来人是老熟人尚可霖,便笑了笑,道:“原来是尚兄,你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尚可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撑着脸愁眉苦脸的道:“唉,我这妹妹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她跟那个嘉妃要去一趟江南的云来寺,我担心路上有人对我妹妹不利,所以想请铁牛大哥做一回保镖,保护我妹妹的安全。”中国库 铁牛愣了一下,把玩飞镖的动作顿时一顿,随即,他笑着看向尚可霖道:“尚兄,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很久都不管这些事情了,别说是你妹妹,将来就算是你出了事,我也是不会管的。” “做朋友,我欢迎,可若是让我去跟宫里那些人,沾上什么关系,就请恕我恕难从命了!” 说完,铁牛重新回到烧的通红的铁炉前,用力的拉着拉箱,风一下子把火吹的更大了。 “哄”的一声,猩红的火星子从铁炉里蹦了出来。 尚可霖不禁往后退了几步,衣服才没被烧着。 没想到铁牛拒绝的如此干脆果断,他不禁皱了皱眉,面色不悦的道:“铁牛,你是不是不把本公子当朋友?不然你怎么连做保镖,这么小小的请求都办不到?” 陈夜昙在一旁看着两人说话,眼皮忍不住打架起来,随后,她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道:“我说,你们俩在这儿说事情,我就不掺和了,先走一步。” 说着,她准备从暗道离开这里。 尚可霖却一把将她拉住,不怀好意的看着她道:“不行,你擅长用毒,你也得跟着保护我妹妹。” 对于这个护妹狂魔,陈夜昙嘴角抽了抽,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他了。 最后,她摇了摇头,道:“那好吧,我保护你妹妹,你给我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了,而且价格比上次进皇宫查探刺客还要高! 尚可霖眉头跳了跳,不禁说道:“我虽然有钱,可我也没这么有钱,能不能一千两?” 闻言,陈夜昙勾唇一笑,挑了挑眉道:“哦?你妹妹的命就值一千两?” 这反问倒是把尚可霖给难住了,他思考了片刻,似乎在衡量利弊。 随后,尚可霖忍痛道:“好吧,就两千两,不过你得让我妹妹平安回来啊!” 尚可霖必须留在京城掩人耳目,否则盯着左相府的人那么多,他这个纨绔公子突然消失,一定会引起靳言堂和有心人的注意。 陈夜昙打了个响指,狡黠的笑了笑:“行,成交,初十我就出发。” 一旁,背对着他们打兵器的铁牛,却不禁顿了顿,随后,他转头看向尚可霖,迟疑了一下,道:“如果你给我五百两,我就去保护你妹妹。” “铁牛兄,你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吗?” 尚可霖第一次听到铁牛说这种话,不禁有些惊奇的看向他。 以往铁牛赚了钱,一直都把银子拿去劫贫济富,很少有会需要钱的时候。 听到这话,铁牛脸色微红,没有说话。 尚可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当然可以,这都是小问题,那初十,你跟夜昙一起出发吧!” 第二百七十八章 小晨妃谋算 临近出发,少不得有人要交代嘉妃和宸妃一般。 而嘉妃却在初八这天晚上待在寝宫里,哪里都没有去。 熙梦宫,灯火通明,馨蕊点了蜡烛进来,看向嘉妃问道:“娘娘,临行前不要去长乐宫见见小晨妃吗?” 赵可涵抱着暖炉坐在美人榻上,笑了笑道:“本宫去见她干什么?恐怕本宫这会儿和宸妃离宫,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馨蕊搞不懂这两姐妹,这会儿自然也就不敢接话。 只不过赵可涵说这话时,长乐宫的场景似乎验证了她的话。 此时,长乐宫里。 赵可汐少见的换上了一套红色的宫服,头上也戴了华丽的首饰,这些东西都是仿着正一品皇贵妃的规格而来,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只是仿的像而已,并非真的是皇贵妃戴的东西。 贴身宫婢书画走了进来,见了赵可汐这模样,她讨好的笑道:“娘娘如今执掌宫权,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赵可汐瞥了她一眼,伸手小心翼翼的扶了扶发髻后道:“哼,本宫处处受制于人,在皇宫这么久,也不见我那姐姐真心帮我,只不过一直想对付宸妃,却在宸妃手里吃了大亏,这会儿好不容易让本宫逮着机会。” “趁她们二人出宫,本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所有东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陛下是本宫的,这整个后宫也是本宫的!” 不过是小小的浙州赵府的商户之女,居然也敢这样口出狂言! 如果让外人听见,恐怕要嘲笑她狂妄自大了。 可赵可汐说这话时脸上野心勃勃,让人看不出来她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书画不敢接茬,只安静的待在一边。 这时,赵可汐似乎才高兴够了,转而问道:“本宫问你,路上派出去的杀手都准备好了吗?” 书画不敢怠慢,只道:“回禀娘娘的话,埋伏在路上的杀手都准备好了,保管让宸妃和嘉妃娘娘两人,都发生意外身亡,绝对让人看不出来是我们动的手脚!” 此话一出,赵可汐满意的笑了起来,道:“很好,这下,本宫要牢牢的将陛下把握在手中才行,陛下此刻在哪里?” 这才刚到戊时,陛下一定还没季卡御书房,今晚也没有听到他翻谁的牌子,不如早点儿抢了这个机会,去把陛下拉拢过来! 书画恭敬的答道:“回禀娘娘,陛下刚从内阁回到御书房。” 陛下整天处理朝政,很少有闲情逸致去后宫里跟哪个妃子玩耍,而他一天之中去的最勤的地方,就是娴雅宫和慈宁宫了。 其他妃子在他眼中似乎就是个摆设,无论她们做什么出了什么事,他都不在意,也不会管。 赵可汐听了书画的话后,脸上得意的道:“好,准备些陛下爱吃的糕点,和本宫一起去御书房探望陛下吧!” “是!” 赵可汐转头,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红装的自己,漂亮得如同什么一样,跟赵可涵那张脸完全不一样。 如此想着,不顾书画在场,赵可汐便感慨似的说道:“唉,本宫那姐姐也真是福薄,就算是从一品的贵妃又怎么样?不一样脸被毁了?容貌那么丑,今后还怎么跟陛下争宠?” “不过这样也好,她和那个宸妃一样,都让本宫看不惯,如今成了丑女,倒是省了本宫今后对付她的功夫!” 一旁,细细听着她说话的书画,不禁手指一紧,更加沉声静气,一句话都不敢说出来。三九中文网 这时,听得赵可汐问道:“你说本宫说这话到底对不对啊,书画?” 书画立马答道:“娘娘说的有道理,您本来就生的有沉鱼落雁之姿,是浙州有名的千金小姐,那些人不过是鱼目,鱼目怎么能与珍珠的光芒比呢?陛下一定会注意到您的!” 拍着赵可汐的马屁,赵可汐心情一好,就赏了书画几两银子,随后书画才以出去准备糕点为由,离开了寝宫里。 只不过书画离开寝宫后,却叫另一个宫婢去御膳房拿糕点,而她自己则往熙梦宫的方向去了。 熙梦宫。 赵可涵在美人榻上闭了眼睛,不过半晌,馨蕊就匆匆带着书画走了进来。 “娘娘,书画来了,有事向您禀报!” 恭敬的说完后,馨蕊退到了一旁。 书画向赵可涵行了一礼后,才恭敬的道:“启禀嘉妃娘娘,刚才小晨妃说……” 她缓缓将刚才赵可汐在长乐宫说的话,一字不落的跟赵可涵复述了一遍。 一旁,即便是馨蕊听着,也都觉得头皮发麻,额头上止不住的冒出了冷汗。 待书画说完了之后,她才声音颤抖着看向赵可涵问道:“娘娘,您看这事……” 赵可涵却抬了抬手,制止了她,随后一双眸子看不出情绪的看向书画,问道:“我那好妹妹真是这么说我的?” 书画忙低了头,恭敬的道:“启禀娘娘,奴婢不敢有半句隐瞒!” 此话一出,空气里瞬间安静了不少,没人赶去看赵可涵的脸色,因为赵可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随后,她才让馨蕊给了书画赏银,让书画重新回了长乐宫,到赵可汐身边去伺候。 “本宫真是大意了啊,虽然一直知道我这妹妹不可能这么老实,没想到她却想趁着本宫毁容,将陛下从本宫身边夺走,还想利用这次出宫之行将本宫置于死地!” 赵可涵气得脸色十分难看的说出了这番话。 馨蕊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安慰道:“娘娘,您请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奴婢去给您拿药来!” 那药名义上是治疗她过敏的,可实际上却是修补她容貌的。 她根本不对腊梅过敏,只不过是故意这么说,让宸妃可以跟她出去而已。 在宫里不方便对宸妃动手,难道在宫外也是这样? 如此想着,赵可涵双眼危险的眯起,手也紧紧的握在了一块儿。 只是没想到,她做了这么多,到头来仍旧只是给赵可汐做了嫁衣,她这个妹妹真是打的一手好算! 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她就让这个妹妹好好看看,究竟谁才是该死的那个! 赵可涵越想越气,有种白眼儿狼盯上自己的感觉,忍不住“砰”的一下,砸了自己的茶杯! 另一边,赵可汐丝毫不知道,书画已经向赵可涵告密的事情,相反,她自己准备了糕点,提着食盒往御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显摆威风 福普命人好好准备轿撵等着陛下从御书房出来,他正在里面跟几个大臣商量国家大事。 而福普自己则穿着厚厚的宫服棉袄守在门外,远远的,他就看见了向这边行进的轿撵,只是不知道轿撵里到底是何人。 这时,赵可汐从轿撵里走了下来,来到御书房门外,手里提着个食盒。 福普恭敬的朝她行了一礼,笑道:“原来是小晨妃娘娘,这天儿越来越冷,您怎么有空过来?” 小晨妃不知道福普是尚珂兰的人,只看了书画一眼,书画就拿着一张银票向福普走去,只听赵可汐这时候说道:“哟,这福总管的袖子怎么脏了?书画,还不赶紧给福总管擦擦袖子?” 只一句话的功夫,就让书画把银子塞给了福普。 只不过福普不动声色的,将银子塞还给了书画,并神色不变的笑道:“娘娘这是做什么?奴才本来就就是宫里的人,娘娘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奴才一定做到!” 赵可汐这才满意的看向福普,点了点头,高傲的道:“本宫做了些吃食过来带给陛下,待会儿在陛下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福总管,你心里应该是有数的吧?” 闻言,福普恭敬的弯了弯腰,道:“回禀小晨妃娘娘,奴才自然是知道的,待会儿奴才就把这糕点交给陛下,并为娘娘美言一番。” 赵可汐见福普这么说,以为他是怕了自己,所以敬着自己,便勾唇笑道:“这就对了,都说福总管在宫里是最有眼力劲儿的,本宫今日算见识了,等本宫以后不用再暂时打理后宫,本宫一定好好赏赐你!” 赏赐他? 福普忍不住笑了笑,又低了低头,恭敬的样子不说半句话。 赵可汐让书画把食盒交给他后,就离开了这里。 待赵可汐走后,福普对面那内侍,才忍不住对福普小声的抱怨道:“总管大人,那小晨妃也太高傲了吧?居然敢对您这样说话?” 都说阎王容易搞定,小鬼却很难缠啊,一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福普,还对福普说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小晨妃是完全不懂宫里的规矩吧? 听了那内侍的话,福普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后,把手里的食盒交给了他,并道:“这里面的东西,你们拿去和弟兄们分了吧,待会儿陛下出来,洒家自然会跟陛下解释小晨妃的事情。” 福普都这么说了,那内侍自然不敢在靳言堂面前多嘴多舌,只恭敬的提着这食盒下去了。 就在他刚走不久,福普就听到了御书房里唤人的声音。 他理了理衣袖,不慌不忙的走进去,恭敬的对靳言堂行礼道:“陛下。” 收起手上的折子,揉了揉眉心,靳言堂对福普道:“摆驾娴雅宫吧,另外,朕让你准备好的东西都准备了吗?” 福普恭敬的道:“陛下让奴才准备暖玉和银两给宸妃娘娘,奴才都已经备好了,请陛下放心。” 闻言,靳言堂这才点了点头,起身向外走去,福普立马跟在他身侧,速度不快不慢。 只是走了没几步,刚准备坐上轿撵,却听靳言堂向福普问道:“对了,朕刚才听到外面似乎有人说话,到底是什么人?”小桃中文 福普眼神不变,只低头恭敬的道:“启禀陛下,刚才小晨妃娘娘来找您,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去长乐宫,似乎对于她久未承受到陛下恩泽之事,而感到不快。” 这赵可汐上次联合赵可涵将他留在房里,欲行苟且之事的事情,他都暂时没有计较,赵可汐如今居然还有脸再跑过来问。 果不其然,福普此话一出,靳言堂瞬间变了脸色,直接坐在轿撵上,冷声对福普吩咐道:“往后朕在御书房办事,除了宸妃,朕谁也不见。” 以前,他还受制于那些妃子背后的朝臣时,不得不做出雨露均沾的模样,可如今他已经是完全统治庙堂的君王,完全不用理会这些烦人的妃子,只需要于宸妃过好他们的生活就是。 靳言堂一向冷酷无情,对待外人尤其如此。 福普低下头去,只恭敬应是,嘴角却不露痕迹的勾出了一抹笑容。 娴雅宫。 尚珂兰正在等靳言堂过来用膳,栀子生怕她冷着了,即便在寝宫里有暖炉抱着,她也给尚珂兰裹了厚厚的一层。 尚珂兰无奈的看着忙来忙去的栀子,对晚冬道:“唉,不知道的还以为栀子才要出宫呢,你看她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带的走?” 一旁,知秋端着一碗汤药过来,笑道:“能有几个人,像咱们栀子姐姐这样蕙质兰心的?娘娘,您就知足吧!” 尚珂兰接过她的药泯了一口,只觉得口里发苦,赶紧又拿了一颗蜜饯,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这时,只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就见一身墨色锦衣小袄的靳言堂走了进来,他穿的不多,身上却十分暖和,冷峻的脸上对尚珂兰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听说大哥今日来看你了?” 靳言堂称呼尚可霖,在尚珂兰面前就叫大哥。 在外人面前,则称呼他的官职。 尚珂兰点了点头,为陛下解开身上的披风后,拉着他在美人榻上一同坐下,随后才解释道:“大哥怕臣妾这次出门不放心,毕竟冬天来了,路上可能会发生一些未知事件,所以派了两个奴才来保护臣妾,他们手上也是懂些武功的。” 听尚珂兰这么说,靳言堂眸光微闪,却只是对福普挥了挥手,福普就带着栀子和晚冬等人从寝宫里退了出去。 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靳言堂才对尚珂兰道:“这次出宫,朕不能陪在你身边,也担心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朕该怎么办?大哥此举朕心中没有异议,你不要多想。” 原来是怕尚珂兰误会,所以靳言堂才把那些奴才都挥退了出去,单独跟尚珂兰解释这事情。 见他这样,尚珂兰忍不住笑了笑,道:“陛下放心,臣妾没有怀疑陛下,况且臣妾这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又不是不知道。” 只不过听了尚珂兰这话,靳言堂却没有如同外人一样,评价尚可霖为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只是意味深长的对尚珂兰道:“大哥此人,朕心中有数。” 他手中不是没有人脉,左相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教导出一个纨绔子弟来呢?他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调查。 第二百八十章 准备出宫 实际上,尚可霖此人有些深不可测,没人能探清楚他的心思,只不过他的软肋就是左相府和尚珂兰。 加之尚可霖一直对朝堂之事,表现出了没有兴趣,而且置之不理的态度,所以靳言堂才给了尚可霖应有的尊重和面子,平时暗地里也给尚可霖扫除了不少流言蜚语。 听了尚珂兰的话,靳言堂才又问道:“朕留给你的那个暗卫,最近似乎不见了踪影?” 靳言堂武功本就高强,对暗卫殷十三的气息一直都是有感觉的。 可是最近,这股气息似乎消失了。 就好像他已经离开了尚珂兰。 尚珂兰脸色微红,微微低头道:“臣妾不习惯连去出恭都有人盯着,所以把他赶走了。” 尚珂兰不是任性的人,她做事一向都是有章法可寻的。 不过尚珂兰既然不愿意解释,靳言堂也就没有多问,只握着尚珂兰的手道:“也好,只不过没了殷十三,身边没有个暗卫保护你,你这次出行朕总是不放心的。” 意思是为了尚珂兰的安全着想,靳言堂还想派人保护她。 就算是爱人之间,也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才对,尚珂兰忍不住问道:“陛下可曾这样对待过嘉妃?” 靳言堂目光微怔,看向他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说起了她?” 说实话,赵可涵有本事自己坐到嘉妃这个位置上,靳言堂就不怕她这次出去,会出什么意外,反倒是这个时常有些迷糊的尚珂兰,会让她担心不已。 见靳言堂看着自己的目光既宠溺又无奈,尚珂兰便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于是又跟靳言堂一通撒娇,讨好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早去早回!” 靳言堂却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放在桌边的椅子上,道:“那你更得好好吃饭,这几天喝药都喝成什么样子了?想吃什么,朕都给你端来。” 尚珂兰心里微微泛起一股甜蜜之意,看向靳言堂时,眼里带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星光。 一连两日过去,初十这天,皇宫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了这里。 前面那辆马车坐的是尚珂兰,后面那辆马车坐的是赵可涵,周围跟了十几个侍卫,都是武功极其高强的。 尚珂兰的马车周围,一个穿着褐色短袄的男人看起来十分粗壮,脸色严肃的直视前方,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气息。 尚珂兰坐在马车里,马车里跟着知秋和陈夜昙。 陈夜昙打扮成了宫女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娇俏可人。 瞧着她的模样,尚珂兰不禁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回事,总让陈公子扮成女子模样。” 一旁,知秋一直盯着陈夜昙看,似乎想从陈夜昙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 陈夜昙被她看得不自在,不禁转移目光看向尚珂兰,撇了撇嘴不满的道:“你大哥就是个变态,只会欺负我,知道我有点本事,就把我派来保护你了。” 说到这里,她却嘿嘿一笑,对尚珂兰道:“不过宸妃娘娘,我挺喜欢保护你的。” 毕竟每次保护尚珂兰,她都可以狠狠的宰那尚可霖一笔。云南 上次不小心发现了尚可霖的真面目,那家伙竟然想杀了她以绝后患,真是够狠的,还好他俩现在同在一条船上,再怎么样,尚可霖也是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想到这里,陈夜昙才觉得轻松了一点。 尚珂兰觉得很奇怪,明明陈夜昙是男子,可她说出这话时,自己却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和调戏的意思,反而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尚珂兰不禁暗中看了看她,心里的疑惑感越来越强烈。 大哥屡次让陈公子扮成女装,而这陈公子穿起女装来又毫无违和感,难道她真是女子不成? 想着,尚珂兰很快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她在现代也是见过不少女装大佬的,这个陈夜昙,想必就是其中之一吧! 后面,赵可涵的马车里。 馨蕊伺候在她身侧,恭敬的给赵可涵煮好茶后,不敢说话。 因为左半边脸几乎容貌全毁,所以赵可涵到哪里都戴着面纱,根本不以真面目视人。 她坐在马车里,背脊挺得笔直,自有风华,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此次出行,这一来她是要治好自己的脸,二来是要致宸妃于死地。 而赵可汐也在路上埋伏了一波杀手,来取她和宸妃的命,到时候只要让宸妃按照行进路线不变,她自己转道去浙州的云来寺,就不会有人把宸妃的事情怀疑到她头上了。 计划周全,赵可涵勾唇一笑,随后看向馨蕊问道:“还有多久才出京城?本宫听说前面的辽州涌进来了一批难民,我们行进的路线上会不会遇到那些难民?” 馨蕊伺候赵可涵只小心翼翼,纵然有些好大喜功,却也是把路线情况这些都查的一清二楚的。 听赵可涵问起,她便答道:“回禀嘉妃娘娘的话,辽州的确实涌进来一批难民,不过陛下都已经命人安顿好了,轻易不会发生暴动。” 更何况辽州距离京城不远,无论是靳言堂还是其他朝中大臣,根本就不会允许难民暴动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有个左相在后面看着。 只不过,只要有难民,一切就便得好办多了。 赵可涵眸光微闪,吩咐道:“在辽州的时候,想办法让马车停下来,并且跟宸妃分散行走。” “是,娘娘。” 馨蕊恭声应是,不敢多问。 初冬渐渐过去,如今已是腊月初十,从京城出来的时候,天空只是阴沉沉的,还没有下雪,这会儿却已经飘着雪了。 尚珂兰掀开车帘看了看,见雪越下越大,侍卫们和铁牛大哥又穿着单薄,于是尚珂兰便对侍卫长和车夫吩咐道:“雪太大了,天气又冷,找个客栈歇歇脚,等雪停了再出发吧。” 一切都以尚珂兰的话为首,这是靳言堂吩咐他们的,所以不用管嘉妃的意愿,众人找了一处客栈吃饭歇脚,等雪停了在继续赶路。 只不过铁牛始终保持警惕,身上的肌肉线条,无一不彰显着他的力量,他一直守护在尚珂兰十米远的位置处,就连吃饭也不例外。 尚珂兰与嘉妃分别坐在两张桌子上,赵可涵眸光微闪,打量了铁牛一眼,就淡淡的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对馨蕊道:“那个侍卫有些难缠,想必不是宫里的人,给他饭里下点东西,让他别跟着宸妃!”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客栈下药 这么说来,那个侍卫一定是保护宸妃的得力助手了,于是,馨蕊点了点头,趁着众人没注意的时候去了后厨。 晌午,娴雅宫。 栀子守在门口,像望夫石一样望着宫门口的方向,时而摇头,时而叹气。 一旁,知秋来回清理好了三趟药材,见栀子还是这个样子,不禁叹了口气,道:“栀子,你就别望了,娘娘这才刚走,要回来,起码得小半个月呢!” 栀子闻言,不禁皱了皱眉,道:“那不是都过年了吗?我记得以前过年都可热闹了,有夫人老爷和少爷陪着,大家一块儿吃饭,就连姑爷也都会来看望小姐的。” 那时候靳言堂已经是皇帝了,尚珂兰不肯进宫,就留在府里,即便是过年,靳言堂忙的不可开交,也会抽出时间来左相府里看望尚珂兰。 不知道今年在宫里的年又会过的怎么样? 知秋见栀子这模样,不禁笑了笑,摇了摇头后便进寝宫陪晚冬一同收拾房间了。 不多时,晓夏走来安慰栀子,道:“栀子姐姐,晌午我做了火锅,你来我房里跟我们一块儿吃吧,我还叫了福总管和晚冬跟知秋呢!李总管也会来哦!” 李总管,指的是御膳房的总管太监李秀莲。 晓夏跟他关系不错,连带着娴雅宫都没少受他的照顾。 因为当初宁妃陷害尚珂兰的时候,李秀莲也出来帮宸妃作证,这才让宸妃逃过一劫,所以后面宸妃掌管后宫之后,李秀莲掌管的御膳房也得了宸妃照拂,双方关系越发好,来往的也就频繁了些。 只不过晓夏话音刚落,一个宫婢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并道:“不好了,不好了,玉柳被小晨妃娘娘在御花园里罚跪,而且御膳房的李总管也被小晨妃娘娘撤职了!” 此话一出,栀子和晓夏皆是不约而同的被惊了一跳! 就连皇后执掌后宫的时候,都没有拿御膳房开刀,这小晨妃只不过刚刚代为掌管后宫,就发了这么大的威风,又是把娴雅宫的玉柳在大冬天里罚跪,又是让李总管撤职,真是好大的威风! 栀子皱了皱眉,道:“可知道玉柳被罚跪的原因是什么?” 玉柳就是之前的白芍,纵然她有错在先,可娘娘既然已经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也是娴雅宫的人了,栀子不容许自己宫里的人被外人这么糟践。 只是听了栀子的问话,这宫婢却迟疑起来,有些难以启齿的道:“小晨妃娘娘说,玉柳和御膳房的李总管私相授受,而且在她的饭菜里动了手脚,所以要好好惩治一下他们……” “放……放什么厥词!玉柳是不是那样的人,我不知道,可是李总管绝对不可能,在任何人的饭菜里动手脚!” 到了嘴边的脏话,被晓夏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她正要反驳那宫婢的话,却说出了这么一句。 反正她不相信这事是真的,而且晓夏就算再怎么愚笨,也不可能相信,玉柳和李总管会做出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毕竟玉柳之前身为赵可涵身边的掌事宫女,也是有些眼见的,而且李总管在宫中这么多年,绝不可能触犯宫规! 栀子拍了拍晓夏的手,示意她安静,随后才对那宫婢道:“你现在立马去通知贾昭仪,请贾昭仪过来主持公道。” 贾昭仪与小晨妃一同掌管着后宫,让贾昭仪来说话,小晨妃也要有所顾忌一些。电子书屋 栀子可不相信,她去了这小晨妃就能收手。 那宫婢听了吩咐后,恭敬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宫外,离京城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内。 “各位客官,您的菜来了!” 店小二说着,一边给侍卫们和两个妃子上菜。 虽然这些菜色和皇宫的比起来并不出色,可是吃起来又别有滋味。 知秋自己夹了一筷子,正要放进嘴里尝尝,一旁,铁牛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阻止道:“别吃,里面有东西!” 此话一出,尚珂兰眸光微闪,看向知秋,知秋准备拿出银针来试毒,可是陈夜昙却端起面前的一盘菜嗅了嗅,便放下菜盘子,判定道:“不用担心,这里面就是加了点泻药,吃了顶多让人走不动道,得歇个三五天而已。” 此话一出,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叫众人听了个清楚。 其他准备吃东西的侍卫,顿时机警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纷纷围护在尚珂兰和嘉妃身侧,将她们牢牢的保护起来。 侍卫首领更是气得大拍桌子,冷冷的朝着那掌柜的道:“掌柜的,你给我滚出来,好好尝尝你这菜!” 一旁,嘉妃一直注意着尚珂兰这桌的动静,没想到尚珂兰身边的人,居然一眼看出了菜有问题,她不禁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馨蕊从后厨回来了。 赵可涵让她在桌前坐下后,不动声色的低声问道:“让你下点东西在饭菜里,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人发现了?” 馨蕊苦笑一声,道:“娘娘,奴婢刚到后厨,发现后厨守卫森严,根本就没办法动手,巡视了一圈,奴婢实在没辙了,这才回来的。” 此话一出,赵可涵愣了一下,随即皱眉老向她道:“你的意思是,这饭菜里的东西不是你做的手脚?” 闻言,馨蕊左右悄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后,她才悄悄靠近赵可涵,在赵可涵耳边说道:“奴婢刚才看见,是他们客栈的人自己下的药,奴婢还听见店小二说,咱们是他们的财神爷,他们要多留咱们一会儿!” 幸好赵可涵有先见之明,菜端上来后一口没动。 只不过刚才有些侍卫已经吃了两口,这会儿就肚子疼了起来,得了侍卫首领的首肯后就跑去茅厕了。 这时,掌柜的才额头冒着冷汗,陪笑着走出来道:“这位爷,有话好说,这菜里有什么东西,您跟小的说清楚,如果只是一场误会,那就别怪小的去官府,告你们个污蔑之罪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铁牛站在尚珂兰身侧,此刻,听了这掌柜的话,他不禁皱了皱眉,道:“这老板想恶人先告状,想必官府一定有人。” 尚珂兰眸光微闪,心中微动:这铁牛看似是个粗汉子,实则观察东西细致入微,刚入口的时候还没检查,他就发现了问题,从他身形气质来看,想必武功也不低,大哥到底在哪里认识的这样的人物? 尚珂兰心中不禁感到好奇…… 第二百八十二章 昭仪 贾昭仪正在寝宫里清点着从娴雅宫送过来的账册,结果没一会儿,就见自己的贴身宫婢红梅匆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娘娘,不好了,刚刚娴雅宫派人来请您去御花园一趟,说是小晨妃押了御膳房的李总管和一个二等宫婢在闹事呢!栀子请您过去看看!” 听着红梅禀报的事情,贾昭仪皱了皱眉,起身道:“那小晨妃怎么回事?刚执掌宫权就按捺不住了吗?” 红梅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贾昭仪道:“那娘娘,咱们怎么办,去吗?” 宸妃让自己执掌宫权,早在无意之中,把自己和她绑在了一条绳上,现在宫里谁不猜测她是宸妃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去呢? 于是,贾昭仪放下手里的账册,并对红梅吩咐道:“让人去请太后过来,这件事不能惊动陛下,太后既然这么护着小晨妃和嘉妃两姐妹,就让太后来处理这件事吧。” 能够不得罪嘉妃还是尽量不要得罪的好,让太后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情,的确是再好不过了。 贾昭仪说着,随红梅向御花园走去。 此时,御花园。 李总管和玉柳被两个内侍分别押在地上,跪在赵可汐面前。 赵可汐穿了一身华丽的鹅黄色衣裙,妆容精致,如果忽略掉她的心思和她做的事情,倒也是一个漂亮的美人。 栀子此时已经赶了过来,正好看见赵可汐,让人把他们带下去的一幕,于是上前拦道:“住手!” 一声喝止,令两个想要把她们带下去的内侍给喝住了。 随后,栀子才和带来的宫婢向赵可汐行礼道:“奴婢参见小晨妃娘娘,不知小晨妃娘娘有何要事,要将李总管和宸妃娘娘宫里的玉柳带走?” 就算只是个二等丫鬟,该怎么处置,还轮不到赵可汐过问! 赵可汐不屑的看了栀子一眼,道:“本宫亲眼看见,这两人在御膳房亲亲我我,分明结成了对食,这可是触犯宫规的事情,况且李总管给本宫送来的饭菜里,一点也不干净,根本不像是一个御膳房总管做的事情。” “怎么,本宫如今执掌后宫,连处置两个小小的奴才,也都要你这个区区的掌事宫女来管吗?” 栀子在尚珂兰身边办事,宫里谁不认识她?谁见了她不给她几分薄面? 因此,赵可汐可以算是栀子入宫这么久以来,对她态度最为恶劣的一个娘娘了。 只是栀子却不为所动,镇定的道:“小晨妃娘娘,宸妃娘娘只是暂时让您代为掌管宫权,况且这玉柳乃是中宫的人,娴雅宫的奴婢,该怎么处置也该由贾昭仪评断吧?” 赵可汐皱了皱眉,脸色有些不耐烦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蓝衣女子匆匆赶来,先是对小晨妃行了一礼后,才起身笑道:“哟,今儿是怎么了?怎么小晨妃娘娘和栀子姑娘都站在这儿,不去亭子里坐着?” 贾昭仪一派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恋恋 赵可汐却勾唇一笑,对栀子道:“喏,你要的贾昭仪不是来了吗?” 说着,她转而又对贾昭仪道:“贾昭仪,这个玉柳让本宫发现,她和御膳房的李总管私通,做了对食,栀子却说本宫无权处置她,既然你来了,那你便说说,本宫堂堂正二品妃,到底有没有权利处置一个她小小的宫婢!” 别以为换了个身份她就认不出来,这宫婢根本就是赵可涵身边的贴身婢女,本来以为她已经死了,却没想到这个白芍还活着! 这个白芍跟在赵可涵身边做了太多事,知道自己太多秘密,她一定不能让白芍再活下去了! 贾昭仪听了小晨妃的话,面露为难之色,只道:“小晨妃娘娘自然有权利处置一个小小的宫婢,这是些宫婢既然是中宫的人,如今中宫又归臣妾打理,臣妾也不敢随便把人交给您,这样吧,臣妾已经请了太后过来,待会儿让太后娘娘做主如何?” 让太后做主,这不是明摆着她怕了小晨妃吗?没想到贾昭仪竟然这样胆小! 一时间,栀子皱了皱眉。 赵可汐却开心的笑了出来,只见她上前一步,拍了拍贾昭仪的脸蛋,道:“做的很好,本宫就喜欢你这样识趣的人,来人啊,把这两个奴才给本宫带下去,严加看管!” 此话一出,栀子忍不住要上前阻拦,却在这时,一道内侍的通传声响起:“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来了! 没想到慈宁宫到御花园居然这么快,众人顿时纷纷向太后的方向行礼。 太后从轿撵上走下来,神色威严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后,才幽幽的说道:“本宫听说小晨妃你在这里处理宫务,这两个奴才究竟犯了什么事?” 之前一直缄默不言的李总管,此刻见了太后,先是跟太后磕了一个头,随后才委屈的道:“太后娘娘,奴才冤枉,小晨妃娘娘在御膳房取食,恰好撞见了奴才跟娴雅宫的玉柳姑娘说笑了几句,便以为奴才跟玉柳姑娘私下做了对食。” “请太后娘娘明鉴,奴才在宫中这么多年,怎么敢触犯宫规呢?” 李总管跟福普一样,是先帝时就在宫里的内侍了,因此听了他的解释,太后看向赵可汐,问道:“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李总管伺候哀家多年,饮食上可谓是面面俱到。” 意思就是她想保李总管。 可是这样一来,小晨妃就不能如意了,于是她神色严肃的道:“可是太后娘娘,臣妾入宫以来,食物上就出了不少事,臣妾还发现这李总管以次充好,每次采办物资都吃了回扣,实在该死!” 她说着,对一个宫婢挥了挥手,那宫婢就将所谓的证据呈了上去。 只见太后翻看了几页后,勃然大怒,一下子摔了这文书,愤怒的指着李总管道:“如今人证物证惧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事情就依小晨妃说的去办,都听明白了吗?” 一旁,跪在地上的白芍不禁脸色一白。 贾昭仪这时上前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妾以为,玉柳与李总管之事,只是小晨妃娘娘眼睛看见,却没有真正的证据在手,所以这事情大概有什么误会,玉柳怎会明明知道宫规还故意去触犯呢?” “况且玉柳是中宫的人,宸妃娘娘临走前将中宫同托付给臣妾,臣妾断然不敢怠慢,还请太后娘娘把这宫婢交给臣妾处置,还小晨妃娘娘一个真相!” 第二百八十三章 分开而行 此话一出,贾昭仪对太后盈盈一拜。 太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是中宫的人,便由你处置吧。” 闻言,赵可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起来,还要再说什么,却也知道急功近利是没有用的,只得顺从道:“太后娘娘英明!” 李总管跪在地上,被小晨妃命人带了下去。 晓夏跟在栀子身侧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栀子给拉住了。 只见栀子冷静的对她摇了摇头,看了李总管一眼后,才等赵可汐离开了这里。 随着赵可汐一走,贾昭仪松了口气,将玉柳扶起来,对栀子道:“栀子姑娘,这宫婢继续留在娴雅宫里,恐怕还是会被小晨妃给针对的,本宫先将她带走,转移小晨妃的视线,以免她将下一个矛头对准你们。” 栀子对贾昭仪屈膝行礼,道:“多谢昭仪。” 话音一落,贾昭仪就让人带着玉柳走了。 而栀子也带着晓夏回到了娴雅宫。 娴雅宫,院子里。 三大宫婢围坐在一块儿,晚冬皱眉道:“那小晨妃迫不及待的处置李总管,恐怕是想让御膳房换上自己的人。” 她分析的有道理,栀子赞同的点了点头,却不禁又道:“只是我总觉得,小晨妃不会这么轻易的消停下来,她今日敢对玉柳出手,明日就敢对我们宫里的其他人出手,幸好贾昭仪是站在咱们这边儿的,可也不能跟小晨妃硬碰硬,总之,在这期间,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众人赞同的点了点头,另外,栀子又派了人去长乐宫盯着,如果李总管有什么消息,就第一时间来通报她们。 贾昭仪的寝宫里,将玉柳带回来后,见玉柳很是警惕的模样,贾昭仪便笑着让人给她上了碗水,又道:“在本宫这里不用那么拘礼,你是宸妃宫里的人,这几天不方便回娴雅宫,就在本宫这暂时住下吧,红梅,带这位姑娘下去。” 红梅听话的点头应道:“是,娘娘。” 随后,两人离开了寝宫。 贾昭仪等了没一会儿,红梅就去而复返,这时,她才看向红梅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从这个宫婢嘴里套出点什么话?” 这宫婢分明就是嘉妃之前的贴身宫婢,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娴雅宫里住了下来,小晨妃这么针对她,说明这丫头可能知道一些,对小晨妃极为不利的消息,这倒是一件好事。 如果她从这丫头嘴里得知了小晨妃的把柄,正好可以用来牵制住小晨妃。 只听她话音刚落,红梅就恭敬的答道:“回禀娘娘,一切都如同娘娘所料,那玉柳的确知道一些事情,只不过,奴婢没有从她嘴里问出任何消息来,这丫头嘴巴严,请娘娘恕罪!” 听了红梅的话,贾昭仪似乎没有任何意外,只道:“本宫知道了,待会儿本宫亲自去会会这个玉柳!” 红梅低着头,恭敬的应道:“是,娘娘,那奴婢下去准备一番。” 长乐宫。 将李总管带回来后,赵可汐就回了寝宫里,四个宫婢给她按摩着四肢,赵可汐舒服的出了口气,却见自己的贴身宫婢书画走了过来,并道:“启禀娘娘,李总管扛不住打,晕过去了。” 赵可汐点了点头,眯着眼睛问道:“那东西给他画押了没有?”17 只要认罪书一签,李总管基本上就完了。 书画恭敬的呈上了手里的认罪书,道:“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我们的人明日就可以去御膳房上任了。” 此话一出,赵可汐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拿过认罪书看了看后,随意的扔开,道:“本宫给过李总管机会,这李秀莲却不识好,屡次都拒绝本宫,不过是让他在娴雅宫的饭菜里加点东西而已,他有什么好为难的?” 书画沉默着,没有说话,赵可汐觉得没趣,就将她打发了出去,并交代道:“准备些糕点,本宫待会儿要去御书房看望陛下!” 陛下只有戊时或酉时的时候,才会从内阁回来,听说冬天一到,陛下正在为边疆士兵的军饷发愁。 虽然三年前陛下亲自出征,震慑了周围的蛮夷,可架不住三年过去,他们又蠢蠢欲动起来。 听了赵可汐的话,书画立马恭敬的应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 话音一落,书画离开了这里。 这时,客栈内。 那客栈老板对尚珂兰与赵可涵等人发难,明明给他们的饭菜里下了泻药,却抵死不承认,反而想去官服恶人先告状。 尚珂兰正要让侍卫长解决这件事情,就见一旁的赵可涵起身,对客栈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件事情本就是个误会,我这姐姐急着去浙州办事,希望你行个方便,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便是。” 这下,知秋不禁诧异的看了赵可涵一眼,又下意识的与尚珂兰对视:奇怪,这嘉妃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尚珂兰双眸微眯,这赵可涵的意思是让她先走? 可她为什么要留下来,难道不想与她同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心中思量着,尚珂兰却不动声色的,看着赵可涵与掌柜的对峙。 说话间,赵可涵从衣袖里拿出了一锭银子,霎时间,那掌柜的眼睛都看得直了,赶紧对这些伙计挥了挥手,又笑眯眯的上前捧着银子,讨好的道:“姑娘实在是太客气了,也是我不对,这本来就是个误会,何必闹得这么大?来,姑娘这边请,小的给您开间客房!” 他说着,恭敬的把赵可涵迎进了楼上。 尚珂兰在下面看了她一会儿后,摇了摇头,对侍卫长道:“你们留下保护嘉妃娘娘,派两个人护送本宫去浙州就好了。” 侍卫长有些为难的看着她,道:“宸妃娘娘,陛下临出发时对属下下达了死命令,务必让属下保护好您……” 尚珂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果嘉妃出了什么事,你们担得起责任吗?本宫待会儿会让人传信给陛下,告诉陛下这里发生的事情。” 到时候陛下一定会发怒,这个客栈也就没了。 侍卫长这才点了点头,有尚珂兰出面解释,他就不怕被陛下责罚了。 于是,尚珂兰与嘉妃分道而行。 马车前面,侍卫走在前面开路,铁牛坐在马车上驾车,尚珂兰和陈夜昙与知秋坐在马车里。 一路上十分平静,就连雪也下得小了起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驿站落脚 一连几天过去,小晨妃在宫里威望越大,也惩治了不少,企图在陛下面前露脸的宫妃。 而贾昭仪一直对小晨妃退避三舍,除了熙梦宫和娴雅宫的人,小晨妃没怎么动之外,其余地方,就连教司坊也被小晨妃换了不少人进去。 这晚,贾昭仪正在寝宫里做女红,一针一线都绣的十分仔细,似乎快完成大半了,她绣的是一个绣着金龙的荷包。 这做工一点也不比教司坊那些人做的差,明显是给靳言堂绣的。 这时,红梅走了进来,恭敬的道:“娘娘,奴婢这几天吓了吓那个玉柳,她终于肯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只不过她要亲自见娘娘。” 见到贾昭仪,玉柳才会说出来她知道的东西吗? 贾昭仪眸光微闪,神色依旧温和亲切,只见她放下手里的香囊,对红梅道:“本宫知道了,把她带进来吧。” “是,娘娘。” 红梅应声下去,不多时就将玉柳给带了进来。 只见她身体微微颤抖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看了红梅一眼,贾昭仪对她挥了挥手,红梅便去了门边将门关上,随后在那里守着。 这时,贾昭仪才温和的对玉柳说道:“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事情,本宫心中很是好奇。” 玉柳喉头动了动,才抬眸紧张的注视着她道:“奴婢可以把娘娘想知道的都告诉您,只是您必须答应奴婢一个条件,放奴婢出宫。” 只有出宫,才是她唯一的活路。 她在娴雅宫里,宸妃也在时,她才能活得好好的,可宸妃不在,她立马就被小晨妃带走,一条人命在小晨妃看来,不过是轻贱如蝼蚁般的东西罢了。 她已经受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再也不想这么继续下去了! 贾昭仪看出了她眼里的害怕,心中更加笃定,这玉柳一定有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于是,她便问道:“小晨妃为什么想杀了你?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秘密?” 玉柳紧紧的看着她,沉了口气,这才稳稳的说道:“因为她曾经做了一些触犯宫规的事情,而奴婢看见了整个过程……” 甚至,她也是帮手之一。 随着玉柳嘴唇上下合动,贾昭仪眼里的精光就更甚,似乎如同发现了什么宝物一样。 最后,等玉柳说完,她才由问了一遍:“你说的小晨妃封号之事、与陛下圆房之事可都是真的吗?” 小晨妃与陛下在熙梦宫里发生的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被熙梦宫的宫人藏的很好。 此刻乍然间听到了小晨妃的丑闻,更相当于她已经把小晨妃的软肋,掌握在了手里,贾昭仪心中怎能不激动?怎能不痛快? 玉柳低着头道:“娘娘,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只不过她话音刚落,就见贾昭仪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随后道:“红梅,把玉柳姑娘带回房间里休息吧!” 此话一出,玉柳一瞬间愣住了。 她诧异的待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惊慌的对贾昭仪道:“昭仪娘娘,您说了要放过奴婢的,昭仪娘娘!” 可是她却被红梅带来的两个内侍,给拖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乐视 却听这时,贾昭仪勾唇一笑,道:“知道这么多重要的东西,本宫怎么能放你这个人证跑掉呢?” 一旁,红梅恭敬的道:“娘娘,小晨妃又把教司坊换了两个尚仪,而且奴婢得到消息,她明日就会对您的宫权出手了。” 看来小晨妃已经等不及了,不想再一个个的换人,而是直接从她手里夺过宫权了。 不过贾昭仪却并不害怕,她镇定从容的笑了笑,道:“明日去会会那个小晨妃,本宫忍让了她这么久,这会儿终于抓到她的把柄了!” 红梅在一旁看着贾昭仪,神色十分恭敬。 此刻,御书房里。 靳言堂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尚珂兰寄回来的书信,唇角带着一抹笑容。 这兰儿在信上说,她遇到了一个贪财的客栈老板,又提到了与赵可涵分开赶路的事情,不过她还说了许多在路上遇到的趣事。 靳言堂看着她跟自己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冷漠的眉宇间,都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笑意。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好心情蓦然被人打断,靳言堂推开门,冷冷的看着门外的人。 福普愣了一下,随即赶紧反应过来,对靳言堂行礼道:“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一旁,赵可汐也对靳言堂行了一礼,随后甜甜的说道:“陛下,臣妾刚刚去御膳房学做了桂花糕,很好吃的,您尝尝吧!” 她说着,抬眸期待的看着靳言堂,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是这样一张让人看了就觉得心动的脸,靳言堂却显得那么无动于衷。 他看了一眼赵可汐手里的食盒,道:“不必了,往后不用来御书房给朕送这些糕点,朕不爱吃甜食。” 话音一落,他转身回了御书房内,一连几次碰壁,让赵可汐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福普神色不变只仍旧笑眯眯的道:“娘娘,请吧。” 哼,她是不会放弃的! 小晨妃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转身带着书画离开了这里。 赵可汐出现在靳言堂面前的频率越来越高,接下来,整个后宫几乎已经被她整治得差不多了。 可一向躲避赵可汐的贾昭仪,不知道最近怎么回事,居然开始与小晨妃共同打理后宫,两人隐隐有平分秋色之意! 而栀子在皇宫里待着,也是一边注意着宫里的情况,一边写信告诉尚珂兰这里的情况。 一路从北向南下,尚珂兰距离赵可涵已经有一些距离了,再过两日,她大概就要到达云来寺。 滚滚而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只听铁牛隔着一层帘子对立面的人道:“娘娘,陈姑娘,知秋姑娘,前面有家驿站,去驿站里歇歇吧!” 客来驿站,建设在官道附近,十分安全,白天里人有些少。 不过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再往前,还是得在这里歇一下。 于是,尚珂兰同意了铁牛的话,知秋率先下车,然后扶着陈夜昙和尚珂兰走了出来。 只是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几个黑影乍然出现…… 第二百八十五章 遭遇刺杀 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这正是赵可涵的马车。 车内,馨蕊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她,不知道赵可涵看到了什么,只见她勾唇笑了起来。 馨蕊见状,不禁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道:“娘娘看起来心情不错,可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赵可涵毫无保留的把这封信交给她,幽幽的道:“你自己看看吧,我那好妹妹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竟然敢把御膳房的李总管给换下来,还让人抓了娴雅宫的宫婢打死,又抢了不少贾昭仪的宫权,在陛下面前出尽了风头。” 馨蕊看着信上书画传来的消息,越看神色越震惊,最后,她忍不住道:“这小晨妃娘娘胆子也太大了吧?虽然有太后娘娘给她撑腰,可是一时之间,就得罪宫里这么多老人……” 那些宫婢奴才一个个贼得跟什么一样,赵可汐看起来雷厉风行,将什么都算计到了自己手中,可赵可涵却只看到了她的愚蠢。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失去了后宫的人心,贾昭仪才是最大的赢家,不然贾昭仪一再避让她,真的是怕了她不成? 虽然没有回宫,可是赵可涵却将宫里的情况,分析的一清二楚。 馨蕊听了赵可涵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娘娘,咱们还有两日就能赶到云来寺了,抄的近路走,应该比宸妃先到浙州。” “好,到了浙州,本宫就医治这张脸,宸妃的账,本宫慢慢跟她算!” 一抹怨毒的光芒从她眼里一闪而逝,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情绪,却让人清晰的感觉到了来自赵可涵身上的怨气。 只不过话音一落,就听她喃喃了一句:“按照时间推算,宸妃也该遇上赵可汐埋伏在路上的杀手了吧?” 馨蕊没有听清赵可汐的话,只恭敬的给她添着茶水。 客来驿站内,铁牛停下了马车,让人准备了房间供尚珂兰住进去,知秋和陈夜昙要保护她,跟她同一个房间,而铁牛和两个侍卫则守在门外,轮岗。 夜晚来临,铁牛双手环胸,站在门外,吹着眼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只不过身材比别人壮实了许多而已。 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看起来她们似乎是睡着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穿了过来,铁牛耳朵动了动,随即警惕的盯着楼梯口。 “咻!” 一瞬间,一把明晃晃散发着寒气的大刀朝他劈了过来! 铁牛及时闪身躲开,更多黑衣人从楼下冲了上来,举着兵器要往尚珂兰等人所在的房间里闯。 与此同时,铁牛闻到了楼下房间里浓浓的血腥味,而这些黑衣人的兵器上都染着血,看来那些人都被他们给杀了! 铁牛双眸微眯,抽出身上的飞镖一人一个扔了出去,中镖的人顿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而这还没完,铁牛又出拳头击退了,几个试图靠近门边的黑衣人。 只不过如此一来,他身上也受了些刀伤。 铁牛吃痛,皱眉用力将他们逼退,随后匆忙进屋,对几人说道:“宸妃,快走,有刺客!” 楼下的侍卫迟迟没有上来,看起来他们已经被这些黑衣人解决掉了! 尚珂兰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让知秋和陈夜昙换好了衣服等着逃出去。 此刻见铁牛受了伤,她眸色一沉,却冷静的跟在铁牛身后,带着知秋和他一同冲出了客来驿站。 陈夜昙擅毒,跟铁牛一块儿在前面开路。 那些黑衣人见不敌这两人,便快速退了出去,并将大门封锁。3a阅读网 只是没一会儿的功夫,熊熊大火竟然从外面烧了起来! “不好,这些人早有准备,想从外面烧死我们!” 陈夜昙惊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铁牛皱了皱眉,四处看了看,道:“先等等,那些人故意把窗户留下,一定是在等我们从窗户出去。” 尚珂兰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你是说,他们想来个瓮中捉鳖?” 赞同的点了点头,铁牛道:“不错,正是。” 知秋神色微微有些惶恐,她喉头动了动,道:“娘娘,奴婢先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把衣服给我,然后你们趁机逃走!” 她说着,便要夺过尚珂兰手里的衣服。 尚珂兰呵斥道:“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可是周围都是被杀死的尸体,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外面那些黑衣人人数众多,根本就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解决的事情。 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有东西摇摇欲坠,再在驿站里待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铁牛思考片刻,不由分说的将衣服夺过来交给了知秋,尚珂兰震怒的瞪着他,铁牛却对知秋道:“我护着你,兵分两路,到了浙州我们再汇合,陈公子,保护宸妃!” 话音一落,铁牛快速给知秋披上尚珂兰的外套,两人破窗而出。 “他们在那里,追!” 外面响起了黑衣人凶神恶煞的声音,紧接着,脚步声响起,他们朝铁牛和知秋追去了。 尚珂兰心中紧张起来,为知秋和铁牛祈祷着,却知道不能耽搁下去,与陈夜昙携手破窗而出,陈夜昙有轻功,带着她往相反的方向,从小路逃了出去。 一路上谁也不敢停下来,直到跑出去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来了哪里,陈夜昙才气喘吁吁的松开尚珂兰,道:“行了行了,歇会儿吧,我好累啊!” 正睡到一半,又被人叫起来逃命,真够刺激的! 尚珂兰沉默着靠在树背上,眸中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没有动静,陈夜昙不禁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 尚珂兰摇了摇头,只是抬眸看着她,神色沉静的道:“我只是在想,浙州……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她说的是陷阱。 陈夜昙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惹了这么多仇人想杀你,不过既然答应了你大哥,我就一定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主要还是为了银子。 当然,这句话陈夜昙没说。 尚珂兰却笑了笑,道:“你在这里歇会儿,我去周围看看,找点食物。” 这天都黑了,周围只有几处人家,尚珂兰能去找什么食物? 只是她故意支开自己,肯定有事要做,陈夜昙不好跟着她,就故意打了哈欠道:“啊!好困啊,那你早去早回,别走远了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寻找宸妃 第二百八十六章寻找宸妃 麦子低着头,用脚碾着地上零碎的石子,银色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只不过轻轻吹了口气,但红娘子却像是在闪避着世上最歹毒的暗器一样,连话都来不及说完,身子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已掠到屋背后,她身后的催命符却早就不见了。 就在丸迫奈扎2号开始大肆破坏的时候,大古两人也来到了天台,也看到了站在天台边的阿达姆。 也不可能这么娇弱,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嗜血杀戮的心!苏月月永远也学不会这样的苏清歌。 待在徐弘毅身边这么多年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应该早就了解到了! “自己人?那他怎么会和九首合作呢?他又有什么神奇之处呢?”悬空武圣问道。 算盘陈,要是按辈分算起来,我得管他叫爷爷。但那时候年幼,在九年义务教育的熏陶下,坚决的选择了相信科学,不相信迷信。所以,我也很少接触这个算盘陈爷爷,但知道他经常会被轿车接走。 这位武圣战死,让天空的士兵们一阵大乱,奈何有死战不退的命令跟着,只能奋勇向前。 道锋前几天也见过艾夜,没想到她会用这几天的时间进阶,但他更多的目光还是放在都千劫的身上,刚才对方与骨龙一战太过迅速,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做到,都千劫在他心中的位置又提升了稍许。 我看着他,貌似说的也有些道理。不管能不能解除,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起码得先要试试。 苏逸苒抬头看了一眼慕秋的装扮,很青春阳光正能量,尤其是那软趴趴的头发散落在额前确实是一个阳光大男孩的形象。 “你吃过他做的蛋炒饭么,天价真的夸张么?”李老师边走便和苏逸苒说道。 可是纳撒尼尔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男子,似乎在告诉男子,你再敢质疑一下我的话试试。 看见八条长腿上面沾染了不少松脂的妺儿,慕寒灵机一动,脑中回想起了自己在冰霄雪原,对付血莲僧的那些毒蜘蛛之时的情况。 宁时修蹙眉看着林一一的离开,想挽留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在接听的那一通电话之前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她应该是担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接听的,但这终究改变不了宁温柔知晓林一一存在的事实。 不知她是否曾深深失望,是否曾落落孤独,只是这时,萌生的奇怪干在此迸发而出。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至于吗?但林一一没说,那样便有些太煞风景了,在宁时修向自己伸出手的时候,她微微一笑便将自己的手交付到了他的手心,任由他牵着上楼。 哈哈,他以为自己回家来,给了她们一个大惊喜是吗?万万没想到吧,她这里,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呢!唐窦窦得意地想到。 谁知道暗之比翼鸟会不会利用这段时间,在三界之中再搞些什么事情出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教训昭仪 却说这两日来,赵可汐深夜去给靳言堂送吃食,结果被靳言堂以犯了宫规的理由,被囚禁起来,一时间,威风凛凛的赵可汐成了宫里众人的笑话。 长乐宫,书画刚给赵可汐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养生汤,就被赵可汐猛的摔了出去。 “陛下眼里是不是只有那个宸妃?这到底是为什么?宸妃根本就回不来了,为什么还要等宸妃回来,本宫才能解除禁足?这不公平!” 赵可汐愤怒的抱怨着,书画眼眸闪了闪,没有上前,只站在一旁恭敬的道:“娘娘,奴婢进来还有件事想跟您禀报,贾昭仪来看望您了。” 贾昭仪? 不过是一个区区正四品的宫妃而已,有什么资格跟她平分宫权! 赵可汐冷笑一声,道:“正愁没人给本宫出气,这贾昭仪来的倒是正好,你随本宫去大殿里会会这个贾昭仪!” “是,娘娘。” 话音一落,书画带着赵可汐来了大殿中。 大殿里,贾昭仪手里捧着暖炉,大氅被放在一边,以往的她在宫里,是绝对没有这番待遇的,可是执掌宫权以后,她的日子就变了。 赵可汐打量了她几眼,见她浑身上下虽然穿的朴素,可那衣服的布料和头上的首饰都是极好的。 赵可汐忍不住嗤之以鼻,不屑的看着她道:“贾昭仪?看来本宫不在这两天,你在宫里过的挺好的。” 贾昭仪笑道:“都是拖了小晨妃娘娘的福啊,这两天小晨妃娘娘不在,内务府和教司坊的奴才们都不知道怎么行事了,所以就来找本宫处理了一些事情,臣妾想着,这没有两个地方的库房钥匙,也很不方便。” “况且之前娘娘从臣妾这里拿走了内务府的钥匙,现在能请小晨妃娘娘归还给臣妾了吗?” 把教司坊和内务府的钥匙归还给她,那跟她把宫权交给贾昭仪有什么关系? 赵可汐眼里浮现出愠怒之色,咬牙切齿的看着贾昭仪道:“不过是个正五品小官的女儿,也敢跟本宫叫板?就算本宫现在困在长乐宫里,可宫权一日在手,本宫就一日不会交出去,你休在这里痴心妄想!” 贾昭仪惊讶的看着她,说道:“可是臣妾也是得了陛下的首肯才这么做的,今早上臣妾在御花园遇见陛下,就跟陛下浅聊了几句,陛下还交给了臣妾这个。”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宫牌来,笑看着赵可汐道:“想必小晨妃娘娘应该不会不认识这块牌子吧?” 后宫除了凤印之外,还有这种特殊的号令后宫的宫牌。 只不过这块牌子,她之前在娴雅宫搜了很久都没有搜到,怎么这会儿就从贾昭仪手里拿出来了?难道陛下真的把这块宫牌交给了贾昭仪? 顷刻间,赵可汐心里闪过无数个猜想。 就在这时,贾昭仪提醒道:“怎么,娘娘您真的不认识这块宫牌吗?” 这分明是在催促她快点把钥匙交出来。 赵可汐还从来没有被谁这样威胁过,尤其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妃! 一瞬间,她脸色阴沉无比,随后才道:“你放心,本宫自然会将钥匙交给你,但不是现在,你回宫等着,本宫稍后让人把钥匙给你送过去。” 此话一出,贾昭仪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 她微笑着对赵可汐道:“多谢小晨妃娘娘,如此就最好不过了,臣妾这就告退,不打扰娘娘清净了。”求魔txt 话音一落,贾昭仪退了出去。 只是她刚走没多久,赵可汐就目光阴毒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对书画吩咐道:“路上叫人给贾昭仪制造一场意外,让她不小心摔一跤,另外,让御膳房的人准备好补品,给贾昭仪送去,本宫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还怎么跟本宫争!” 连宸妃她都敢下毒手,更别提这样一个小小的贾昭仪了! 书画不敢多言,只恭敬的道:“是,娘娘,奴婢一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以免引起陛下的注意。” 靳言堂本就不喜欢赵可汐,所以赵可汐做这些事情一定不能让他知道。 听了书画的话后,赵可汐只不耐烦的对她挥了挥手,随后就下去了。 贾昭仪拿着宫牌,坐在轿撵上,心情颇好,嘴角也就带上了笑容。 这小晨妃永远都是这么单纯易怒,没了嘉妃给她做靠山,她在自己眼里,就始终只是个拿着糖的小孩罢了! 红梅在一旁笑道:“娘娘,您是没瞧见,您让小晨妃娘娘交出宫权的时候,小晨妃简直气得都快冒烟了!” 闻言,贾昭仪笑而不语,只道:“先打理好后宫,为陛下分忧,切忌去陛下面前争宠,本宫在宫里待了这么久,可算是看出来了,陛下这心里始终只有宸妃一人。” 纵然之前陛下雨露均沾,可自从他统一朝廷,评定了外乱时,陛下就再也没有叫人翻过牌子了,一处理完朝政就去了娴雅宫里。 这一点,真是叫人既羡慕又无奈。 贾昭仪心里想着这些,却没注意到,身后两个抬着轿撵的太监相视一眼,竟然不约而同的脚底打滑,并露出惊恐的神色叫道:“不好了,昭仪娘娘,这路面太滑,奴才们撑不住了!” “啊!” 贾昭仪失重,“砰”的一声重重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红梅一惊,赶紧上前扶着她,贾昭仪却掉在冰滑的路面上,神色十分痛苦,看起来状态不佳。 顿时心中一紧,红梅神色担忧的道:“娘娘,您怎么样了?快,奴婢扶您起来。” 两个抬轿撵的奴才匆忙跪在地上,以头磕地道:“昭仪娘娘饶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娘娘饶命啊!” 这边,红梅已经去扶贾昭仪了,贾昭仪动一下,腰就疼得受不了,忍不住皱眉道:“别!别动,本宫大概是摔着腰了,去叫太医来给本宫看看!” 红梅点了点头,随后发怒的看向两个求饶的内侍,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医?” “是!是!奴才这就去!” 两个内侍说着,匆忙跑了出去。 可是他们刚走没多久,天空上就飘起了雪。 贾昭仪皱了皱眉,脸色苍白的拉了拉毛领大氅。 见状,红梅把暖炉放在她怀里,紧紧的抱着她道:“娘娘,奴婢陪着您,您别怕,待会儿太医就来了,您再坚持一下!” 面对红梅的不离不弃,贾昭仪不可谓不感动。 她勉强笑了笑,却疼的没有说出话来。 而那两个内侍离开这里后,却并没有去太医院,而是来了长乐宫…… 第二百八十八章 会见云清 长乐宫内,两个内侍被捆绑在柴房里,赵可汐悠然自得的坐在他们面前,手里喝着一盏热茶。 书画在一旁看着他们,并对赵可汐解释道:“娘娘,这两个就是贾昭仪身边负责抬轿撵的奴才,奴婢已经让小桌子和小凳子替换了他们,想必这会儿已经对贾昭仪动手了。” 赵可汐闻言,勾唇一笑,道:“做的好!把这两个奴才毒哑了还给贾昭仪吧,他们俩还算有点用处,可以代替本宫宫里的人去死。” “呜呜!呜呜!” 听到“死”字,两个内侍不约而同的挣扎起来,嘴里不断的发出了呜咽声。 就在这时,贾昭仪身边那两个内侍齐齐走了进来,并对赵可汐恭敬行礼,跪下道:“启禀娘娘,贾昭仪已经从轿撵上重重的摔了一跤下去,这会儿躺在冰天雪地里动弹不得。” 赵可汐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书画,做的好,有赏。” 闻言,书画点了点头,给了这两个内侍一人一个钱袋子,收了银子,这两个内侍没有再逗留下去,而是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那贾昭仪身边的两个内侍,也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一会儿就口吐鲜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打出来,正是刚才书画喂给他们吃下去的。 赵可汐没有在这里多待,只转身边走边吩咐道:“记住,让御膳房代替本宫好好的照顾一下贾昭仪。” 跑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哼,这贾昭仪根本就打错如意算盘了! 当天,贾昭仪摔伤的消息传遍了后宫,而当晚,贾昭仪就发烧了,听说烧的很厉害,吃什么吐什么,陛下和太后都派人送了礼过去慰问,而赵可汐送过去的教司坊和内务府的钥匙,也都被贾昭仪命人退了回来。 宫中的人一开始看赵可汐被陛下禁足,一个个对待起长乐宫来就有些怠慢,可今时不同往日,贾昭仪看着是不行了,所有人对赵可汐又恢复了之前的尊重。 此时,远在江南的浙州。 一连赶了好几天的路,赵可涵等人终于到了云来寺。 马车上,一个青衣婢女走了出来,随后,馨蕊扶着赵可涵从马车里出来。 赵可涵穿着一身红色绣雪纹的长裙,头发高高梳起,戴着精致的金钗,面色红润,一路上看起来过的很是不错。 只可惜她如果不用白纱遮脸,左半边脸的狰狞一定会吓到不少人的。 云来寺在半山腰上,马车到这里就不能走了,一群侍卫护送着她,围绕在她身侧。 直到来了门口,赵可涵才对侍卫长吩咐道:“你们守在这里,接应宸妃娘娘,记得不要吓到香客,也别惹出什么麻烦,低调行事,明白吗?” “是,娘娘。” 众人齐齐应声,赵可涵点了点头,随后把手搭在馨蕊手上走进了云来寺内。 接待她的是一个小沙弥:“阿弥陀佛,小僧给娘娘请安,住持吩咐过,要小僧接待娘娘到后院暂住。” 看向他,赵可涵脸上带着笑意,馨蕊则代她问道:“你怎知这是我家娘娘?” 小沙弥大着胆子,又打量了一眼赵可涵,道:“娘娘周身有贵气萦绕,跟普通香客自是不同。” 满意的点了点头,赵可涵这才说道:“好,带我去见住持吧,小师父,不知你们住持可是法号云清的云清大师?”耐看吧中文网 小沙弥恭敬道:“正是,女施主听说过我家住持的名声?” “算是故识。” 小沙弥笑了笑,道:“既是故识,想必住持大人见了您,也会很开心的。” 说着,小沙弥引着赵可涵进去了后院。 而赵可涵来到云来寺后,并向这里的人打听尚珂兰的下落,因为她知道,尚珂兰回不来了。 就在赵可涵进去后院没多久,云来寺山脚下,一个纤瘦的姑娘和一个身形粗壮的男人等在这里。 不多时,一个紫衣女子和一个白衣婢女走了过来。 两波人相见,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尚珂兰看向知秋和铁牛,道:“太好了,你们总算平安无事。” 只不过铁牛身上却有些刀伤,看来与那些人打斗时,他费了不少力气,不过看知秋的模样,她却是平安无事的。 陈夜昙跟铁牛也算熟人了,见他平安活着,不禁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铁牛大哥,我就知道你厉害,那些刺客呢?都被你解决了吗?” 闻言,铁牛点了点头,但还是神色严肃的道:“虽然这次把这些人解决了,但保不齐他们会派第二波人马追上来,云来寺也许是一个陷阱,娘娘,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宫的好。” 可尚珂兰却摇了摇头,道:“本宫不会回去的,那人既然敢对本宫下手,便一定会准备后手,如果本宫没死,又没有去云来寺,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任何杀死我的机会吗?对方一定非常熟悉浙州所有的出路,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对本宫出手。” 尚珂兰心中想的明白,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不如去云来寺看看赵可涵。 说话间,她的眸光不知不觉又深邃了几分。 愣了一下,铁牛看向眼前这个紫衣女子,只见她明明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却仍旧能够从容应对,跟尚可霖认真起来的模样,当真有几分相像,该说不愧是兄妹吗? 因此,铁牛对尚珂兰也心生好感,对她的戒备微微放下了一些,但他还是提醒道:“不过我们就这么去云来寺,一点准备都没有,云来寺又位于半山腰上,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就不好脱身了。” 尚珂兰点了点头,赞同道:“没错,不过本宫已经通知了人,那人一定会来救本宫的。” 知秋担忧的看着尚珂兰,不知道该怎么和尚珂兰度过这个劫,唯有更加仔细的照顾她才是。 几人说话间,来了云来寺附近的茶棚里歇脚。 此时,云来寺内。 后院,禅房里,一张小茶几摆在两人面前,赵可涵和一个白眉和尚席地而坐,面对着面。 只听赵可涵道:“云清大师,好久不见,没想到您身体还是这么好。” 云清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态和蔼的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令尊去世已久,公主殿下如今仍旧有贵气萦绕,想必衣食无忧。” 叹了口气,赵可涵道:“云清大师,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我这张脸!”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双方汇合 话音一落,赵可涵揭开面纱,一瞬间,她那被挠烂结痂的狰狞的左脸,显露在了云清大师面前。 云清大师眸光微闪,神色平静,并没有露出诧异之色,只是说道:“难怪老衲见你虽然有贵气萦绕,可眉宇间却又郁结之气,原来是因为容貌之事,不过这本就是你命中一劫,躲不掉的。” 赵可涵皱了皱眉,起身行礼道:“云清大师,难道我这张脸真的没救了吗?我知道您懂一些奇门术法,父皇临终前,送我出宫时曾说过,若我有难,可来云来寺找云清大师帮忙,难道云清大师连先父所托都能不管不顾吗?” 先帝在时,信奉奇门遁甲之术,宫里养了许多术士,云清大师就是原来的术士之一,只不过在宫里待了五年后,竟看破红尘,选择出家,在云来寺修炼佛法,先帝对他礼遇有加,可谓是有知遇之恩。 云清摇了摇头,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公主殿下放心,老衲会帮你度过这个劫,只是万物都需要等价的东西去交换,你想恢复这张脸,就得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 什么代价,竟让云清大师也这样警告她? 这个念头只在赵可涵心里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对她来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治好这张脸。 既然云清大师答应帮她,她自然欣喜,笑道:“大师放心,我有这个觉悟!” 云清大师点了点头,缓缓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丸,对赵可涵道:“吃了它,我便帮你治疗这脸。” 毫不犹豫的,赵可涵一把拿起这个瓷瓶,一旁的馨蕊不禁吞了吞唾沫,似乎即将见证什么神奇的事情,不禁有些紧张。 只听云清大师道:“这位姑娘,请去外面等候。” 他说的风轻云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可涵对馨蕊挥了挥手,馨蕊这才躬身出去,守在门外。 赵可涵服下药丸后,没多久就倒在了地上,云清大师将她抱起来放在禅房床上,随后按下一个机关,两人随着床榻一同下沉,来到了一间密室里。 谁也不知道,在这间密室里,赵可涵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天色接近中午,云来寺山脚,茶棚里,尚珂兰一行人坐在桌前,耐心的等候着。 陈夜昙却不是耐得住性子的人,她无聊的把玩着手上的金针,一边对尚珂兰道:“我说娘娘啊,这救你的人什么时候来啊?”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闪,摇摇头道:“尚不清楚,按照时间推算,他们应该找过来了。” 两天前的夜里,靳言堂应该收到了她送出去的信鸽,所以靳言堂也知道她目前的处境,快的话,他派来救自己的人应该到了浙州了。 加上她一路上也有留下线索,那些人应该不难找到的。 叹了口气,陈夜昙无奈道:“就这么干等着,真的好无聊啊,我从来没到浙州来过,听说浙州的风景很不错,我想去逛逛。” 一旁的知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铁牛却是耐得住的,只对陈夜昙道:“再等等,相信娘娘所托之人定是可靠的。” 尚珂兰目光微怔,对铁牛不禁心生感动。 “娘娘诶,奴才终于找到您了!”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尚珂兰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果然看见福普匆匆朝她跑了过来。御书屋 在福普身后还跟着一队御林军,这些御林军穿着整齐,各个都精神十足,而且不苟言笑,看起来非常威严,让人心生敬意。 福普的出现令几人有些发愣,却令尚珂兰眼前一亮,她不禁起身看向福普道:“你怎么来了?陛下呢?” 福普苦笑一声,指着自己屁股道:“陛下才一天没有得到您的消息,自从见了一只信鸽后,就情绪不定,前天他心情不好,一脚给奴才踹出来了,还说找不到您就不让奴才回宫!” 听了福普的解释,又见他说的这么委屈,尚珂兰心里微微一松,拍了拍他肩头,道:“你怎么找到本宫的?” 喘了口气,福普从怀里拿出一包珍珠,道:“娘娘,这珍珠是奴才在驿站附近的树林里发现的,应该是您的吧?奴才记得这珍珠是海南送来的贡品,一共就没几件,陛下就赐给了您。” 陈夜昙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要我们等在这里,原来早就通知了人啊!” 那些人是御林军,她之前闯皇宫的时候见过,所以认识。 只不过铁牛没有上前,只和知秋站在一块儿,看起来沉默不语,非常没有存在感。 知秋看见福普,也松了口气,腿都有些软了。 只听知秋欣喜的道:“福总管,您来了就好,娘娘这一路上……” “知秋,我这一路上不是跟你们在一块儿吗?不要害怕。” 知秋话未说完,就被尚珂兰半道打断。 顿时,知秋愣了一下,随后闭口不言。 见状,福普眸光微闪,没有说话,只当不知道这事,笑着对尚珂兰道:“娘娘,既然找到您了,奴才也该赶紧回宫跟陛下报喜,陛下说了,如果第一时间找到您,就赶紧把您带回去,陛下要亲自确保您平安无事呢!” 饶是尚珂兰听了,也忍不住脸色微红,岔开话题道:“还是先随本宫去一趟云来寺吧,都已经到了这里了,不去见见嘉妃娘娘吗?” 她说着,目光转向半山腰的云来寺。 见状,福普略微迟疑了一下:“这……” 随后,他点了点头,笑道:“那也好,奴才誓死都会保护娘娘的!” 话音一落,一行人开始保护尚珂兰去云来寺。 只不过福普跟在尚珂兰身侧,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铁牛,悄悄对尚珂兰道:“娘娘,那壮士是谁啊?看着挺憨的。” 福普总会用幽默诙谐的话来打听一些人或事。 见他这模样,尚珂兰笑了笑,道:“京城的镖师,父亲知道我要来云来寺,在镖局请来保护我的。” 铁牛耳力好,听到了尚珂兰的解释后,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福普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镖师,那这样奴才就更放心了,这路上也多了层保障。” 一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云来寺门口。 接待他们的是先前那个小沙弥,小沙弥似乎有一双精明的眼睛,一眼就把目光放到尚珂兰身上,随后眼睛一亮,看着尚珂兰就移不开眼睛,直道:“这位女施主好不同凡响,命格如此奇特,周身贵气萦绕,竟比之前那位娘娘还要厉害!” 第二百九十章 伺机下毒 小沙弥与尚珂兰说着话,尚珂兰听后,却眸光微闪,并没有接话,只是问道:“娘娘?小师父说的那位娘娘可是姓赵?” “正是。” 小沙弥应道:“几位请进庙里说话吧。” 云来寺里萦绕着一股香火气息,充斥着佛教文化。 只是小沙弥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红衣女子翩翩而来。 “宸妃娘娘,您到的可有点儿晚了,臣妾已经拜佛完毕,这就准备回宫了。” 赵可涵笑着跟尚珂兰说话,声音里的好心情却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所有人都抬眸看向她,给她行礼。 尚珂兰笑看着她道:“嘉妃娘娘平安无事,本宫也就放心了,陛下派了人来护本宫回宫,嘉妃与本宫一道吧。” 这时,一个白眉和尚走了出来。 只见他交给嘉妃一个小白瓷瓶,提醒道:“嘉妃娘娘,您的东西忘了。” 嘉妃微微一愣,随后接过来,笑着:“多谢云清大师。” 云清大师? 这人的法号,尚珂兰即便没有烧香拜佛,却也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 恰巧云清这时候看了过来,尚珂兰便对他点头示意。 云清大师目光闪烁,说道:“几位施主,路上小心。” 话音一落,他就对几人行礼佛家礼数,随后转身进去了。 尚珂兰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后,才对几人说:“我们也回去吧。” “是,娘娘!” 众人应着,回去的路上,嘉妃与尚珂兰一道。 只是马车只剩了一辆,所以嘉妃与尚珂兰一同乘坐。 回去的路上,福普在马车前面开道,馨蕊和栀子在马车两侧伺候她们。 而皇宫里,有意者已经得到了尚珂兰是死是活的消息。 长乐宫,听了书画来禀报的事情后,赵可汐猛的拍桌指着她,怒道:“你说什么?那个些负责刺杀的人居然全军覆没,都死了?” 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了一下,书画低头恭敬的答道:“是,娘娘,宸妃娘娘身边有高手跟随,他们都是一路厮杀之后,只剩下两三个人逃出来。” 赵可汐闻言,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只道:“马上将那些杀手处理掉,不能留下任何有关本宫的线索!” “是,娘娘!” 她这么紧张这件事情,书画也不敢怠慢。 只不过书画退下去后,却在寝宫里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只是陛下如今又将她禁足,她如今是哪里都去不得了。 从云来寺出发,尚珂兰得知嘉妃比她早到了这里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嘉妃用来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马车里,嘉妃从容不迫的喝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觉得她的气色发生了一些变化,而且容貌也更加美丽了。 那张蒙面的白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嘉妃给去掉了。 从浙州到京城,途径一个地势颇高的小县城。 这县城有一处官道布置在山崖上,容易出事,尚珂兰有意从这里绕开。久久看书 但嘉妃却执意要从这里经过。 还没上路,福普就开始劝解道:“嘉妃娘娘,前路凶险,若是您和宸妃娘娘出了什么意外,奴才可怎么向陛下交代啊!” 况且靳言堂一定会因为震怒而砍了他脑袋的! 嘉妃却不以为意的道:“不过是个山道而已,本宫就不信走不过去。” 说着,她执意让人走这条山道,期间,她掀开车帘对馨蕊道:“馨蕊,本宫渴了,给本宫拿些水来。” 目光一闪,馨蕊点点头道:“是,娘娘。” 随后,馨蕊上前几步,对车夫道:“大叔,您有水吗?娘娘渴了。” 车夫便单手驾车,一边从腰间解下水袋。 馨蕊趁他没有休息,不准痕迹的在马车上,留下了一根手指来长的金针,想要放进马屁股里。 恰巧陈夜昙在这时凑了过来,搭腔道:“大叔,也给我喝一点儿水吧,我也渴了!” 车夫将水交给馨蕊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姑娘,没水了,前面不远过了这条山道就有一家茶棚,你可以去那里买些水喝。” “原来如此,那谢谢大叔!” 陈夜昙说着,话音一落,便轻轻抚摸了一下马儿,又道:“好马好马,你可得快点儿送我们家娘娘回京城啊,能不能回去,咱们可就都指望着你了哦!” 馨蕊刚给马儿动了手脚,陈夜昙就出现跟她说话,让馨蕊有些受惊。 她强忍着才没有表现出害怕来。 所以那了水,馨蕊就回到了马车旁边,对嘉妃道:“娘娘,水来了。” 嘉妃伸手接过,倒在杯子里喝了一口,似乎是好心情的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您要不要也喝点?” 这马车是赵可涵原本那辆,尚珂兰的马车早就毁在驿站里了,她的马车里似乎并没有准备茶具之类的东西。 尚珂兰微微笑道:“不必了,嘉妃娘娘请用吧。” 嘉妃挑了挑眉,自己喝了起来,不再跟她说话。 而这时,陈夜昙回到了铁牛身边,两人跟在马车身后。 看了陈夜昙一眼,铁牛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突然上前,陈夜昙可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 却见陈夜昙狡黠一笑,对铁牛道:“你猜我刚才发现了什么?” 铁牛配合的问道:“什么?” 只见陈夜昙从手里抽出一根金针,看向马车里面:“刚刚那嘉妃的婢女明着是去逃水喝,实际上却是去给马儿身上扎这种东西的。” 微微一顿,铁牛来了兴趣,问道:“这是什么?” 陈夜昙将金针放在鼻尖嗅了嗅,道:“上面有一股淡淡的臭味,是淬了毒药的,扎进人体内,人尚且会疯狂,更别提是加大剂量用在马儿身上。” 原来如此。 看来刚刚那宫婢就是得了嘉妃的指示去做这事的,只不过铁牛有些奇怪,看向陈夜昙:“奇怪,如果嘉妃想害宸妃的话,怎么会连她自己的安危都不管不顾呢?毕竟她自己也在马车上吧?” 陈夜昙摇了摇头,凝视着这金针,玩味道:“说不定嘉妃就是这么做,想要掩人耳目呢?” 她分析的也有道理,铁牛听后,没再说话。 不过陈夜昙又解释着:“你放心,刚才我已经趁那个宫婢离开的时候,给马儿另外下了解药,待会儿准会没事的。” 这里是山道,山道崎岖险峻,稍有不慎就会掉到悬崖里面。 看来嘉妃是想置宸妃于死地,而且她从一开始就跟宸妃兵分两路,之前那些刺客难保不是她弄出来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和好如初 接下来的一路上,安静极了,谁也没有说话。 马车里,尚珂兰靠在窗边闭目养神,她心中隐隐有些感觉,刚才云来寺的那位云清大师,到底跟她说的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提醒她路上小心? 难道前方还有什么埋伏么…… 这时,嘉妃突然对尚珂兰搭话道:“宸妃娘娘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似乎是害怕所致,难道宸妃娘娘在想些什么吗?” 尚珂兰抬眸看向赵可涵,总觉得她去了一趟云来庙后,整个人眼里的戾气都没有了,看起来十分平和。 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似乎发生了一些转变,居然主动与她聊天! 事出反常即为妖,尚珂兰不动声色的从她身上移开视线,道:“没什么,本宫只是在算还有几日才能到达京城。” 马车里放着暖炉,可即便如此,外面的气温还是太冷了,尚珂兰和嘉妃都披着大氅。 大氅包裹着身子,让人觉得十分暖和。 崎岖的山路很快就要到了,可是马却没有丝毫慌乱的迹象。 嘉妃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冷冷的目光扫过馨蕊,带着一抹疑问。 馨蕊也是一脸茫然,有些不解为何马儿没有惊起来。 于是,赵可涵收回目光,放下帘子,继续跟尚珂兰说话道:“娘娘,以前的一些事情的确是臣妾做的不对,还希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放在心上。” 尚珂兰的眼眸里渐渐浮现出冷凝之色,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赵可涵的问题,只是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瓷瓶,将里面的灰色粉末透过车窗撒了出去。 一瞬间,寒风就带着这些灰色粉末飘零而走。 尚珂兰收回瓶子,微笑着对赵可涵道:“嘉妃娘娘可知,这瓶子里装的什么?” 赵可涵不解,这尚珂兰为何不顺着她的话走?不过她只是想要转移尚珂兰的注意力而已。 如此想着,她又让自己的毛绒大氅向暖炉靠近了一点,如果再放片刻,这大氅就要燃烧起来了。 于是,嘉妃耐着性子跟着尚珂兰的话题走,并问道:“还未向嘉妃娘娘请教,不知这瓶子里装的什么?” 尚珂兰和她对视着,脸上神色不变,只声音幽然空灵的道:“这里面装的,是闻春的骨灰,闻春怎么死的,本宫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本宫怎么会跟自己的敌人冰释前嫌呢?” 说到这里,尚珂兰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 可赵可涵却勾唇一笑,看向尚珂兰:“原本以为这副模样能够哄骗你一下的,没想到你根本就不上当,宸妃,其实你我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如果可以,我觉得我们会是最好的姐妹,只可惜……” 赵可涵看了一眼那个暖炉,似乎是恰到好处似的,那暖炉竟然一下子燃烧起来! “轰”的一声,火舌越来越大,竟然很快就向赵可涵的大氅蔓延过去。 大火无情的吞噬着车帘,车窗,木头做的马车很容易就烧起来了。 尚珂兰脸色微变,夺过她身上的大氅灭火道:“你想做什么?” “来人,停车!”酷文 她说着,冲外面喊了一声,只可惜一切都晚了,这马车里原来早就被人用油刷了一层。 当火势蔓延的时候根本就挡不住!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到了马车燃烧起来,福普连忙叫停,对车夫和御林军道:“快救火,快救火!” 突然,火星子落到马屁股上,马一下子就惊了,竟然匆匆奔逃起来,迅速离开了这里,往山道前面冲了过去! “娘娘!” 知秋大惊失色,连忙跟着马车追了过去。 尚珂兰打开马车后门,紧紧扶着门框,周围传来“噼里啪啦”的破裂声,她来不及看向一旁镇定坐着的赵可涵,只对知秋喊道:“知秋,把剑给我!” 眼下这情况,跳车只会掉进山崖,要么就摔个半身不遂! 而赵可涵从烧了马车后,就一直镇定的坐在马车里,这场火看起来似乎是意外所致,没有人看到马车里刚刚的景象。 知秋听了尚珂兰的话,举目四望,来不及想太多,快速从身旁的御林军腰间夺过佩剑,将佩剑用力扔了出去。 只是她力气太小,差一点就扔不到马车上,幸好这马车颠簸了一下,车速慢了一点,恰好让尚珂兰接住了剑。 铁牛脸色一变,看向前面的山道,道:“不好,那马要冲到悬崖下面去了!” 尚珂兰提着剑,匆匆往前面走去,准备用剑斩断马车与马之间联系着的缰绳。 虽然这样也会受一点伤,不过比被马儿带到悬崖下去实在是要好太多了! 可嘉妃却不会让她得逞,只坐在火气的马车上,拉着她,似笑非笑的道:“你以为我放这把火,会让你活着出去吗?” 尚珂兰皱了皱眉,一边甩开她的手一边道:“你真是疯了,这种情况下,就算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赵可涵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只见她大笑两声后,道:“那是你!” 话音一落,她脸色就变得极其怨恨的看着尚珂兰,道:“我与陛下从小就青梅竹马,互相爱慕,是你的出现让陛下忘了我,对我百般冷漠,对你百般迁就,你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只要你死了,陛下就会忘了你的!” 尚珂兰被她眼里的疯狂和怨恨看得愣了一下,随后她反应过来,皱了皱眉,来不及想太多,也不愿跟嘉妃纠缠下去。 她一把甩开赵可涵,匆匆来到马车前面,拔出剑对准缰绳就要砍下去。 “砰!” 马车猛的颠簸了一下,原来是那马从悬崖上掉了下去,一瞬间,马车倾斜,被马连带着往下拉! 所有东西顷刻间从马车里滚了下去,尚珂兰也不例外,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却将赵可涵从马车里拉了出来。 尚珂兰匆匆抬眸间才发现,那人原来是侍卫统领! 只见被侍卫统领平安带起来的嘉妃,居高临下的对尚珂兰冷笑着,动了动嘴唇,那唇形似乎在说:“去死吧,宸妃!” “娘娘!” 知秋追了好久,却在百米之外看到了尚珂兰坠崖的一幕。 铁牛一直追着马车,跑在最前面,自然也就看到了,侍卫统领只救了赵可涵的一幕,一瞬间,他明白过来,这侍卫统领是赵可涵的人! 第二百九十二章 刻意打压 皇宫,晌午,内务府。 玉柳被贾昭仪带走后,就成了听雨轩的一个二等宫婢。 如今贾昭仪不如从前那般势大,因为摔了一跤发烧,到现在病都没好,反而因为一场大雪下起来,听雨轩里的碳被赵可汐克扣下来,连个暖炉都没给贾昭仪留下,贾昭仪也就越发病重了。 那些宫婢内侍全都做着离开听雨轩的打算,没有几个人过来内务府找不自在,给贾昭仪领月俸和碳与被子。 就剩了玉柳被红梅打发出来要东西。 来与她一同领日常物资的宫婢内侍有很多,前面长长的队伍渐渐过去了,好一会儿才轮到玉柳。 那负责记录和发东西的内侍穿着上好的棉袄,坐在桌前对玉柳道:“哪个宫的?要领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间,这内侍头都没有抬一下,声音也非常轻蔑。 玉柳迟疑了一下,答道:“奴婢……奴婢是听雨轩二等宫婢玉柳,来领取贾昭仪的月俸和碳,还有一些被子。” 一听贾昭仪,这内侍顿时抬起头来,打量了她几眼后,不耐烦的对她挥了挥手,道:“怎么又是听雨轩的?你们这个月都来几次了?赶紧走赶紧走,小晨妃娘娘说了,要紧着养心殿、慈宁宫、熙梦宫和娴雅宫的用度,根本没有多余的碳给你们。” “月俸也要推迟一个月发,别在这儿耽搁洒家办事,否则就休怪洒家不客气了!” 这内侍后面还站着两个身形健硕的内侍,手里拿着木棍,看起来很不好惹。 玉柳被他推了一把,顿时从队伍里掉了出来。 她想起贾昭仪病重,也知道这后宫中,如果让小晨妃和嘉妃一家独大,她肯定没好日子过,而且她还想着出宫,贾昭仪却迟迟没有放她出去,她得想办法回到娴雅宫才行! 转瞬间,玉柳心里闪过无数心思,随后,她毫不客气的对这内侍说道:“放肆!奴婢本是娴雅宫掌事宫女栀子姑娘,派去听雨轩辅佐贾昭仪的,昭仪娘娘如今重病在床,却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有收到冬天补给的被子和碳,你身为内务府的出纳,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若奴婢将这事情禀告到陛下面前,恐怕少说也要治你们个对主子不敬之罪!” 谁敢跟陛下作对?那分明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内侍眼里果然闪过一抹害怕,可很快的,他就冷笑着看向玉柳,道:“哼哼,威胁洒家?你就是玉柳吧?前段时间宫里都传遍了你的名字,说你和御膳房前任总管李秀莲做对食!哎呦,也不嫌丢人哦!” 这内侍刻薄的说着,对玉柳露出了鄙视之色。 玉柳脸色一白,忍不住握了握手,咬唇辩解道:“胡说,奴婢根本就没有做那等苟且之事!” 后宫里,宫婢太监互相做对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只不过少有人把这事捅出来,即便这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可众人也当做不知道。 一旦做对食的事被人捅出去了,主子怪罪下来,那是轻易不会饶恕的。 “胡说什么呀?那天你跪在御花园被小晨妃娘娘训斥,众人可都是看见了的!告诉你,玉柳,你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内侍向身后看了一眼,那两个打手顿时动了起来,向玉柳前进了几步。 “都在闹什么?各宫都等着内务府拨月俸和碳被,你这么办事,是想等着小晨妃娘娘责罚么?” 突然,一道阴柔低沉的声音从玉柳身后响起。 玉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微微一愣,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绯色袄袍、红唇齿白、面相阴柔的内侍走了过来。天涯微 这内侍手里捧着浮尘,正是福庆喜。 先前那嚣张的内侍见了福庆喜,顿时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对身后那两个打手挥了挥手,他们就退了回去了。 与此同时,内侍起身对福庆喜笑道:“福公公,您怎么有空过来了?熙梦宫的月俸和碳被,奴才都已经让人早晨就送过去了呀!” 站在玉柳身侧,福庆喜不疾不徐的道:“恰巧路过,刚才的话洒家都听见了,把听雨轩的东西给她吧。” 福庆喜是嘉妃最信任的奴才,又是熙梦宫的总管,之前还在陛下身边当过差,谁也不敢轻易得罪。 只是小晨妃又吩咐过了,不得给贾昭仪半点碳被和银子。 因此,这内侍为难的看着他道:“福公公,这……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小晨妃娘娘可是吩咐过的,要奴才……” 福庆喜声音渐冷:“小晨妃那里,洒家自会解释,若贾昭仪真的没了,你以为你们这内务府一干人等能逃的了?陛下的脾气,洒家想,你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的吧?” 此话一出,那内侍脸色一白,额头冒出冷汗,愣在原地。 随后,他回过神来,匆忙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这位姑娘你等等,洒家这就给你去拿东西啊!” 玉柳愣了一下,没想到福庆喜三言两语,就让对方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也变了个态度。 一时间,她抬眸看向福庆喜,这人的面容印进她眼睛里,她眸中有些复杂。 解决了这里的事情,福庆喜也没看玉柳一眼,只如同来时那样,沉默的垂着眼睑离开了这里。 玉柳反应过来,抿了抿唇,匆匆对那内侍道:“麻烦公公把东西送去听雨轩!” 话音一落,她便朝着福庆喜追了过去。 “等等我!” 玉柳一边唤着,一边跑到了福庆喜身后。 好不容易追上了福庆喜,两人已经距离内务府有百米之远了。 福庆喜是在往熙梦宫的方向走,他瞥了玉柳一眼,收回目光看向前方,淡淡的道:“追过来干什么?你如今已脱离了白芍的身份,能捡条命活着,就好好的苟延残喘吧。” “你为什么帮我?” 玉柳忍不住问道,紧紧的看着他,眼里又似乎有什么期待。 福庆喜淡漠的道:“我只是恰好路过那里。” “我知道很多人都想让我死,可是我在听雨轩里想通了,我不出宫,也不会逃避,我要回到宸妃身边,在娴雅宫活得好好的,总有一日,你和嘉妃都会忌惮我!” 玉柳咬了咬牙,对福庆喜不甘心的吐露出了这番话。 可福庆喜却无动于衷的看向她,并停下脚步,半晌,他才幽幽的道:“别异想天开,宸妃回不来了。” 他说着,眸光微闪,转身离开了这里。 第二百九十三章 山崖惊魂 玉柳一愣,什么叫宸妃回不来了?为什么好像这福庆喜知道些什么似的! 她皱了皱眉,追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回不来?” 福庆喜却不肯跟她多说,看似脚步慢慢的走着,却很快就甩开了玉柳,一转角就不见了踪影。 待她追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茫茫大雪。 紧紧的握了握手,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行,得赶快把这件事情告诉贾昭仪才行! 眼下,只有贾昭仪才是唯一有能力,和小晨妃分庭抗礼的人,如果宸妃娘娘回不来,肯定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难道……难道有人刺杀宸妃娘娘? 一瞬间,她就想到了嘉妃! 玉柳眉头跳了跳,随即快速回了听雨轩。 她走后,转角处,红色宫墙下,那身穿绯色袄袍的内侍走了出来,手里静静的捧着浮尘目送她离去,阴柔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随后,福庆喜才转身离去。 听雨轩。 寝宫里,一股浓烈的药味传来,红梅用心照顾着贾昭仪,贾昭仪却已经烧的都有些迷糊了,整个人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红梅不禁担忧的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玉柳匆匆闯进来,对贾昭仪道:“昭仪娘娘,大事不好了,宸妃娘娘她……” 话还没说完,红梅便生气的呵斥她道:“不要大吼大叫的,娘娘正在休息,刚刚好不容易才昏睡下去。” 玉柳这才噤了声,只是她神色焦急的道:“可是奴婢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娘娘说,事关听雨轩的存亡!” 红梅苦笑一声,道:“宸妃娘娘如今不在宫中,我俩便是再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毕竟贾昭仪心思再通透灵活,如今病得起不了身,也只是徒然无功。 就在这时,宫婢进来禀报道:“红梅姐姐,外面娴雅宫的掌事宫女栀子和一等宫婢晓夏,来探望昭仪娘娘。” 此话一出,玉柳眸光一亮,还不等红梅说话,她便道:“快,快请她们进来!” “是。” 宫婢应声退下,不多时,栀子和晓夏走了进来。 和听雨轩黄色的宫袄不同,娴雅宫的宫婢穿着粉色的宫袄。 两方相见,互相行礼后,栀子才让晓夏把食盒打开,拿出了一些食物和补品对红梅道:“这是李公公做的一些补身子的吃食,对发烧的病人很有好处,也是药膳,另外,这里有一些补品。” 红梅接过,谢道:“多谢栀子姑娘。” 原来贾昭仪发烧久治不好,栀子心中起疑,所以带了人来看望她。 只不过她见床上,贾昭仪受伤的腿打着石膏,脸色也烧的通红,迷迷糊糊的。 看样子的确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了。 栀子不禁皱了皱眉,道:“贾昭仪病得这么严重,就没有请太医看过?” 一听这话,红梅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说道:“都见我家主子失势,各个都跑了,谁还来给主子看病?” 原来如此,没有太医诊治,想必也是受了小晨妃的指示吧? 如今入冬越来越冷,北方将士的军饷也成了问题,陛下心头烦恼,西北方又有雪灾,陛下如今后宫都不来了,哪里还有空管贾昭仪的事?518中文网 一旁,晓夏不禁怜悯的看着红梅,叹了口气道:“要是知秋姐姐在就好了,她最是懂这些医术,一定很快就能医好贾昭仪的!” 红梅摇了摇头,低着头没有说话。 一旁,玉柳见晓夏和红梅说话,就来到栀子身边悄悄对她道:“栀子姑娘,请随奴婢来,奴婢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玉柳,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如今待在听雨轩,哪里都不敢出去,能得到什么消息? 栀子心思微动,却点了点头,带着她走了出去。 山道上。 马儿冲下了悬崖,尚珂兰从马车里滚了出去,而赵可涵被侍卫统领救起后,冷笑着目送她坠崖。 “娘娘!”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健硕的身影冲下悬崖,一把将尚珂兰捞了起来,尚珂兰抓着他的手,他身形一跃,抓住了旁边的藤条。 “娘娘,你没事吧!” 铁牛紧张的打量着尚珂兰,见她只是手上和脸上受了点皮外伤,其余地方并无大碍,他不禁松了口气。 多亏了悬崖上长的这些藤条,他们才没能掉下去,不过这藤条也只撑不住多久,靠嘉妃和侍卫统领救人根本就是异想天开,所以铁牛对上面的人喊道:“陈公子,快救人,我支撑不了多久了!” 陈夜昙用轻功跟在两人后面,刚到悬崖边就听到这么一句话,于是她匆忙道:“等着,马上来!” 于是,她冲后面的御林军吼道:“绳子,快!” 福普一个柔弱的内侍,此刻也发挥了他所有的力气,竟然冲在了最前面,一边拿过周围御林军递来的绳子一边扔给陈夜昙道:“来了,绳子来了!” “咻!” 一瞬间,绳子飞到了陈夜昙手中,陈夜昙将绳子扔了下去。 就在铁牛和尚珂兰要抓住那绳子时,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下意识的握紧了身旁侍卫统领的佩剑。 侍卫统领皱了皱眉,低声道:“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能再对宸妃动手了!” “该死!” 赵可涵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不甘心的松开了手。 若没有这个叫铁牛的男人,尚珂兰早就摔下山崖被石头砸死了! 就连之前赵可汐派出来的人也杀不了她,这宸妃到底交了什么好运? 难道真的被佛祖庇佑着吗?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就是杀不死她? “娘娘!” 侍卫统领见赵可涵眼里的杀意越来越强烈,根本毫不掩饰,而且福普就快到他们身边了,所以他只得赶紧低声提醒了赵可涵一声。 此时,陈夜昙已经连同福普和御林军,把铁牛跟尚珂兰拉了上来。 刚才若不是铁牛飞身相救,尚珂兰早就死在了山崖下! 知秋喜极而泣,冲上前来抱着尚珂兰便嚎啕大哭:“呜呜……娘娘!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本来带着知秋是为了防止尚珂兰路上生病的,没想到却让知秋心惊肉跳。 尚珂兰喉头动了动,声音沙哑的安慰道:“好了好了,本宫没事,别担心。” 随后,她看向铁牛,真诚的道:“多谢铁牛大哥,尚珂兰来日必报!” 铁牛松了口气,擦了擦汗:“你没事就好。” 这时,尚珂兰才发现他身上的刀伤裂开,手也被磨掉了一大块皮! 第二百九十四章 突发心悸 刚才形式危机,如果不是铁牛舍身相救,恐怕她早已经成了崖下白骨! 因此,尚珂兰对知秋道:“知秋,给铁牛大哥包扎一下。” “是,娘娘。” 这一路上主仆俩受到铁牛庇护,知秋对铁牛也很是感激。 铁牛挠了挠头,笑道:“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伤,这点摩擦不碍事的。” “铁牛大哥,您就别跟奴婢客气了,您可是救了奴婢和娘娘的大恩人呢!” 知秋一边说,一边拉着他去了后面。 后面,福普坐在地上擦了擦汗,随后才气喘吁吁的站起来,对尚珂兰道:“娘娘,您没事儿吧?可把奴才给吓坏了!” 接着,福普打量起尚珂兰来,见她身上没有一点伤痛,只有一些擦伤,才松了口气。 尚珂兰看向他的手,刚才他和陈夜昙把自己拉上来的时候,手心也被磨破了。 福普本就是宫中不做粗活的内侍,刚刚那一用力,绳子便直接在他手上划出了血痕。 很快的,尚珂兰移开目光,说道:“福总管,你去找知秋包扎一下吧,回宫后,本宫把祛疤膏给你。” 娴雅宫的药膏,都是李尘修之前和知秋一起调配的,无论是金疮药还是祛疤膏,都十分有效。 福普笑了笑,叹了口气道:“为了娘娘,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这山道咱们还是走过去吧,到了官道,奴才再租两辆马车来。” 出了这等事情,他哪里还敢让嘉妃跟宸妃坐在一块儿? 这两个人碰在一起,必定有一方会很倒霉。 福普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内侍,好端端的马车,怎么到了山道上就燃起来了呢? 刚刚马车上只有嘉妃和宸妃两个人,她们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陛下问起来,福普只怕自己不好交差啊! 听了福普的话后,尚珂兰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却听那边,侍卫统领惊声喊道:“不好了,嘉妃娘娘受惊晕倒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晕倒的赵可涵。 只见赵可涵晕倒时,脸上的白纱掉了下来,众人也在此刻看清了她的容颜。 太后说了,赵可涵的容貌因为过敏严重而毁了,此后赵可涵就一直戴着面纱示人,众人还以为如今的嘉妃容貌丑陋,却在看清她白皙如瓷的肌肤和美丽如画的脸时,所有人都被惊艳到了。 比起之前的嘉妃,眼前这个嘉妃明显更加美丽动人,一时间,其容貌竟然与宸妃不相上下! 如果说之前的宸妃是天上的明月,那现在的嘉妃就是水里的明月,给人以朦胧之美。 尚珂兰双眸微眯,福普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没有问嘉妃到底发生了什么奇遇,只指着一旁脸色苍白的馨蕊道:“你这死奴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嘉妃娘娘扶起来?” “哦……是,奴婢知道了!” 馨蕊在福普的骂声中回过神来。 福普此行是带了随行医师的,等馨蕊把赵可涵扶好了,医师就给赵可涵诊起脉来。暖才文学网 此时一股冷风吹来,赵可涵的大氅被烧点了,而尚珂兰的大氅,则是刚刚掉下了悬崖。 一袭紫衣的尚珂兰紧紧的看向那侍卫统领,双眸微眯,深邃的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她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目光,侍卫统领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于是抬眸一看,正好和尚珂兰的目光对上。 一瞬间,他从尚珂兰眼里感到了一股杀意。 侍卫统领眼皮跳了跳,不由自主的转身站回了御林军的队伍里。 待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嘉妃身上的时候,陈夜昙忽然靠近尚珂兰,低声道:“娘娘,刚才我看见了,馨蕊往马屁股上扎了针,那针上有着能让马疯掉的毒药。” 站在山道上,尚珂兰耳里留意听着陈夜昙的话,面上却似乎若无其事的道:“让医师给嘉妃娘娘看看,没什么大事再行赶路吧,天黑之前,我们得抵达下一个镇子。” 福普此行也带了随行医师,吩咐医师去给赵可涵治疗。 而其他人则开始听从尚珂兰调配,就连侍卫统领表面上看起来也是这样的。 尚珂兰掉入悬崖的时候正是酉时的时间,京城的天空将黑未黑。 内阁,靳言堂与左相和内阁大学士、武将等人,处理政务也到了快结束的时候,只是刚放下一个折子,靳言堂忽然觉得心悸得慌,一向冷静的他,竟然感觉到一股恐慌害怕的感觉。 这感觉一闪而逝,却令靳言堂眉头微皱。 左相惯会察言观色,见靳言堂说话说着说着就变了神色,不禁眸光微闪,问道:“陛下,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靳言堂在左相的声音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北疆鞑靼人挑衅我朝国土,朝中将军几乎不能调动,只靠镇北大将军是无法打赢这场仗的,必须尽快招募人才,这件事就交给兵部尚书去办,左相和陈侍郎多加留意。” 一旁,陈侍郎和左相共同行礼道:“是,陛下。” 自然,靳言堂如果找到合适的人选,也会跟他们说一声,不过也只是说一声。 能让靳言堂满意的人,这天下本来就不多,他自己找的镇北大将军,自然也是顶顶好的。 处理完政务,靳言堂便道:“快到酉时三刻,诸位爱卿回去吧,小李子,送送诸位大人。” “是,陛下。” 他身边的内侍应着声,将左相和陈侍郎等人送了出去。 待人都走了,内阁的房间里才安静下来,只有暖炉里的碳燃烧着,散发着温暖的温度。 靳言堂双手负与身后,来到窗前,看着窗外英沉的天空和落下的夕阳,他深邃的墨瞳里闪过了一抹担忧。 “兰儿,你何时回来?” 这一去已经十多天,快到半个月了,不知道那些御林军和福普有没有找到尚珂兰? 一想到这些,他便觉得有些头疼,揉了揉眉心,他才独自出了内阁,向御书房走去。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小雪,白雪红墙之下,靳言堂的身影看起来既威严又冷漠,只有尚珂兰会看到他的孤寂。 他是帝王,可那又如何?在先帝手下为活命,那些朋友故人都一个个死了,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区区镇压北疆鞑靼人之事就这么烦忧。 此时,听雨轩。 玉柳带着栀子来到了院子里,院子里根本没人,外面也没什么人守着听雨轩,所以玉柳便低声在栀子耳边说道:“奴婢今日遇见福庆喜,却听他说宸妃娘娘回不来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昭仪膳食 栀子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眼中又惊又怒,却按捺下情绪,尽力平静的注视着她,问道:“消息准确吗?” 难道是嘉妃又对宸妃娘娘动手了? 玉柳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道:“根据奴婢对嘉妃的了解,她一向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只不过表面上看着温柔可人而已,况且,她如果不对宸妃动手,福庆喜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没想到福庆喜一句无心的话,却叫玉柳如此警觉。 皱了皱眉,栀子低声道:“你为什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跟在尚珂兰身边久了,加之尚可霖的影响,她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糊弄。 此刻人不多,她也不跟玉柳装模作样,只开门见山的问着玉柳的目的。 却见玉柳咬了咬唇,不甘心的看着她道:“奴婢……奴婢想要重回娴雅宫!而且奴婢相信宸妃娘娘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死的,加之嘉妃已经毁容,她的心性更加暴戾,奴婢只有在娴雅宫才能活命!” 栀子闻言,依旧神色不变的看着她道:“宸妃娘娘已经答应送你出宫,况且如今贾昭仪掌管中宫,你也待在了听雨轩。” 可当初,是贾昭仪想知道赵可汐的弱点才把她带走的,根本就不是为了她好! 虽然表面上应承着自己会送自己出宫,可她知道了太多秘密,宫里的人根本不会放过她的! 玉柳浑身一颤,似乎恐惧又似乎愤恨的道:“奴婢是绝对不会出宫的,奴婢知道这么多秘密,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奴婢的,奴婢只有宸妃娘娘才能保得住……” 说着,她一下子跪在栀子面前,紧紧拉着她的袖子,楚楚可怜的道:“栀子姐姐,您就行行好,帮帮奴婢吧!” 见玉柳怕死怕成这样,栀子眸光微闪,淡淡的收回手,扶她起来,并道:“宸妃娘娘现在还没回来,你在听雨轩也能与我打听些事情,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宸妃娘娘或许平安,已经在回宫的路上。” “你先别多想,等宸妃娘娘回来,我自会在娘娘面前提起你,至于你能不能回娴雅宫……一切皆看你的造化了。” 玉柳一听,只觉得希望渺茫,双目失神时,竟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雪地上,手也松开了栀子的衣袖。 栀子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后没再多说,转身进了屋子里。 此时,晓夏正在给贾昭仪喂粥水喝,红梅在一旁服侍。 只见贾昭仪虽然烧的脸色通红,却迷迷糊糊的喝下了小半碗粥和一杯热水,根本没有吐出来的迹象,红梅不禁松了口气,开心的对晓夏道:“太好了,晓夏姑娘,娘娘终于吃得下东西了!” 晓夏疑惑的看着她道:“娘娘之前吃不下东西吗?” 摇了摇头,红梅叹气道:“唉,贾昭仪如今吃什么东西都吐,奴婢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没想到晓夏姑娘带来的粥,却引得昭仪娘娘能够入口,晓夏姑娘,这粥怎么做的?” 晓夏挠头,憨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先把小米浸泡两炷香的时间,然后冷水下锅开水慢熬,一般半个时辰就行了,不过通常都两刻钟便好了,另外配些小菜,很适合这个天气吃的!” 说起吃食来,晓夏便没完没了起来。 栀子却在听了红梅的话后,不禁看向她问道:“娘娘之前吃什么吐什么吗?有没有她吃的东西,拿出来让晓夏看看。”飞渡 红梅愣了一下,随后点头,快速下去把御膳房准时送来的饭菜拿了过来。 饭菜是按照昭仪娘娘的规矩做的,没有半分不对,看起来也精致,没什么问题。 栀子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把里面的食物显露在晓夏面前。 晓夏闻了闻,动了动手指饭里搅了搅,又在汤里搅了搅,随后甩了甩手,用手帕擦了擦,便皱着眉头。 “这饭和汤味道不对,颜色看起来不错,却太过暗沉,而且汤的浓稠度也有些奇怪,里面大概是还加了些别的东西,不过我也不清楚放了什么。” 晓夏不清楚,红梅还不清楚吗? 只听“扑通”一声,她手一软,手里的食物就禁不住重量,从她手里掉了下来,撒的满地都是。 紧接着,红梅又惊又怒的道:“这是有人要坏我们娘娘啊,不然为什么娘娘每次吃了御膳房送来的东西就吐,一定是有人在里面下毒,可如今御膳房是小晨妃在掌管……一定是小晨妃她……” 还没等红梅把心里的推测完全说出来,栀子就眸光微闪,打断道:“红梅姑娘,昭仪娘娘失势,连听雨轩的内侍奴婢都来不及往外面跑,可唯独御膳房的人仍旧待昭仪娘娘如初,吃喝上每日按时送过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难怪……难怪红梅之前还觉得御膳房的人好,原来是在饭菜里加了东西要害死她们娘娘! 红梅忍不住咬牙道:“奴婢这就去跟陛下禀报!” 话音未落,就见她要往外冲去。 栀子却出声拦道:“你去跟陛下说,以小晨妃如今的强盛之势,你以为你能讨得了理吗?” 别忘了,她们只是奴才,只要效忠主子就好,却不可以搬弄主子之间的是非。 违者,一律杖毙! 此话一出,红梅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眼里流下了泪水。 这时,栀子劝道:“你先冷静,不要打草惊蛇,为今之计,只有先治好贾昭仪才是最关键的,往后你就按照晓夏说的办法熬粥,晓夏之前跟李总管学过一段时间的药膳,对昭仪娘娘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听了栀子的话,红梅眼里的泪水,更加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她又哭又笑的对栀子行礼道:“多谢栀子姑娘!” 晓夏是认字的,当初靳言堂挑选的时候为了方便,都命人教了她们读书写字。 所以晓夏很快就将药膳的方子写给了她,留下方子后,栀子才带着晓夏离开了听雨轩。 只是一路上,天空飘起小雪的时候,栀子眼里终于露出了忧虑之色。 娘娘,您什么时候回来?宫里的形式急转直下,您再不回来,奴婢真的很担心您的安全啊! 后宫里多的是人想让尚珂兰死在外面,只有少数部分人想让宸妃平安。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心生怀疑 长乐宫,寝宫内。 赵可汐被陛下禁足,手里捧着个精致的镀金暖炉,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细细飘零的雪,神色平静的道:“原来这就是京城的雪?本宫在浙州没见过雪,还以为这雪有多美,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时,书画掀开帘子匆匆走了进来,对她行礼道:“启禀娘娘,那些事奴婢都已经处理妥当了,没有人会顺着蛛丝马迹查到您头上的,请您放心,而且奴婢还打听到,宸妃娘娘和嘉妃娘娘两人不日便会回京。” 听闻赵可汐要回来了,赵可汐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恼恨之色,道:“哼,本宫这姐姐平安无事躲过一劫也就罢了,如今顶着张烂脸回来,她要是敢从本宫手里分走半点宫权,本宫就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两姐妹因为各怀鬼胎,早就面和心不和了。 书画在一旁没有说话,不敢劝解。 发泄完后,赵可汐才又恢复平静,躺回美人榻上问道:“贾昭仪那个贱人怎么样了?” 书画这才恭敬的道:“回禀娘娘的话,贾昭仪病重,一切如您所料的那样,按照这个架势下去,贾昭仪活不过这个冬天。” 闻言,赵可汐这才满意的笑了笑,道:“这样才对,贾昭仪这个贱人,不自量力,想趁着本宫被陛下禁足的时候来踩本宫一脚,最终把自己搭了进去,真是个蠢货!本宫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谁敢在本宫面前跟本宫斗的,她贾昭仪倒霉,活该!” 说着,赵可汐大笑了起来。 等她笑够了,书画才又补充道:“只是今日下午,娴雅宫的掌事宫女栀子,带着一个宫婢去看望了贾昭仪。” 此话一出,赵可汐立马停止了笑意,紧张的看着她道:“那娴雅宫的人有没有发现什么?” 书画摇了摇头,道:“娘娘放心,她们没有发现贾昭仪食物的事情,奴婢那边已经吩咐了御膳房总管加大药量,如果贾昭仪停止服用御膳房的食物,则证明,她们已经知道了您在御膳房食物里动了手脚的事情。” “而奴婢一直密切观察着,目前还没有发现此类情况。” 闻言,赵可汐放松起来,只道:“做的很好,这钗子就赏你了吧。” “奴婢多谢娘娘赏赐!为娘娘效力是奴婢的荣幸,奴婢愿为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钗子是一只做工精致的金钗,拿到市面上都能换到不少银子。 书画谢恩的同时不忘了对赵可汐表忠心,赵可汐看着这个宫婢也就更加满意了起来。 领了赏赐,书画便退了出去。 又过了几日,尚珂兰和嘉妃来到了京城。 两人各自坐在一辆马车上,御林军守护在她们前后,陈夜昙和铁牛跟在马车身侧,知秋则进去马车里和尚珂兰坐在了一块儿。 马车在平整的路面上走着,一点也不晃悠,十分平稳。 尚珂兰悠悠的倒了一杯茶后,才道:“铁牛和福普的伤怎么样了?” 知秋微微笑道,答:“娘娘放心,两人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经过奴婢的处理,他们很快就能复原了。”187 点了点头,尚珂兰笑道:“本宫身上有两张银票,带的不多,就两百两,这两百两银子你代我分给铁牛大哥和陈公子吧,此处快到皇宫,让他们跟着进宫多有不便。” 如果这两人暴露到后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面前,恐怕还要把他们也拉下水,这并不是尚珂兰想看见的,所以她才这么对知秋吩咐。知秋结果银票,点了点头,慎重的道:“奴婢明白,娘娘放心。” 随后,她便跳下马车,将银票分别交给陈夜昙和铁牛,并对两人道:“两位恩人,我家主子吩咐了,这是给两位的谢礼,稍后等娘娘得了空,再好好感谢二位,前面就是皇宫,为了两位方便,还请两位回去吧。” 见此,陈夜昙眼睛一亮,伸手快速的把银票接了过来,铁牛却没有接下,而是解释道:“尚公子已经付过报酬,娘娘不必多礼,这银子草民受不起,还请姑娘收回去吧。” 铁牛说的一本正经,也的确不会收这银子。 而陈夜昙则是笑眯眯的把银子接过,对知秋道:“没事儿没事儿,他不要,我帮他拿了就是。” 可陈夜昙刚把银票拿到手,就被铁牛一把夺了回去,放回知秋手中。 紧接着,铁牛看了她一眼,道:“不可妄动他人财务,陈……姑娘。” 想了想,铁牛还是叫她陈姑娘,毕竟他早就识破了,这陈夜昙乃是女儿身。 陈夜昙瞪了他一眼,随后推搡他道:“你走你走,别打扰我进宫领赏赐,待会儿护送宸妃娘娘进了宫,陛下肯定还会打赏我的!” 两人肆无忌惮的说着话,根本不把前面那位嘉妃放在眼里,原本安静的队伍,因为他们说话的声音而显得热闹起来。 福普在前面走着,听到后面的动静,只微笑着没有回头。 这些年轻人愿意闹腾就闹腾吧,反正他是老了,管不动了。 嘉妃的马车内,赵可涵虽然面容恢复了,却仍旧戴着白纱。 她听见后面传来的打闹声,眼神渐冷,只对一旁伺候的馨蕊问道:“宫中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馨蕊立马回禀,不敢怠慢,只听她道:“启禀娘娘,书画传来消息,贾昭仪活不过这个冬天了,而且中宫的宫权,虽然没有收到小晨妃娘娘手下,可是中宫那边的内务府和一些关键之所,都已经被小晨妃娘娘掌控在了手中。” 如此说来,小晨妃只是没有掌管中宫之名,却有掌管中宫之实了。 赵可涵勾唇一笑,道:“她做的不错,虽然是自作聪明。” 另外,馨蕊想了想,补充道:“方才,王统领让奴婢转达给娘娘,您和宸妃摔下山崖的时候,王统领做出了救两人的姿态,但是因为时间问题只来得及救您,所以待会儿陛下问起,您不必担心。” 此话一出,赵可涵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另外,让熙梦宫的人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待在寝宫里,不要惹事,命福庆喜管好那些奴才。” “是,娘娘!” 馨蕊听话的答道。 快到东门附近的时候,陈夜昙才窜进了马车里,把知秋打发出去后,马车内就只剩下了她和尚珂兰两人。 尚珂兰笑看着她道:“陈公子,你是要以女装的模样随本宫入宫吗?”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发生变化 陈夜昙翻了个白眼儿,随后认真的对她说道:“没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啊,那个侍卫统领我刚刚打听过了,姓王,都说他没有跟后宫之人来往,可我瞧着他在悬崖上的时候,看起来是在救你,其实他想要拉住马车的时候,故意推了马车一把。” “所以你才那么快掉下悬崖的,幸亏有铁牛相助,才避免了惨剧发生啊!” 她的意思是,让自己警惕王统领吗? 而且王统领为什么能跟赵可涵走到一块儿,还有之前那个威远将军赵义海。 看来她回去得好好查查,赵可涵身边到底有多少颗这样的棋子,而这些人又是怎么跟赵可涵联系的? 尚珂兰知道陈夜昙是好意,才会提醒自己这些的,否则她大可以闭口不言,装作不知道。 所以,她真诚的对陈夜昙谢道:“多谢陈公子好意,快进宫了,你走吧。” 陈夜昙却有些羡慕的看向她道:“你哥哥对你真好,有时候连我这种没心没肺的人,都会羡慕你,嫉妒你,要是当初有个人这样对我,也许我也不会来到京城。” 说完,不等尚珂兰反应过来,陈夜昙就轻身一跃跳下了马车。 而陈夜昙和铁牛站在一块儿,两人到了宫门口就停在门外,目送她进宫。 尚珂兰看了一会儿后,放下窗帘,脸上的轻松平静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 赵可涵…… 比起这些,我更在意的是你的脸究竟如何恢复的? 据她所知,这世上医术再过高超,也不可能短短一日之内,就让她的脸恢复如初,甚至美丽更甚从前! 而且她以前救下陛下而在脸上留下的那道疤痕,明明都被她自己抠烂了,为什么如今又恢复了原状? 深思熟虑之间,尚珂兰脑海中,一个人影一闪而逝。 正是云清大师,那个清瘦的白眉和尚,云来寺的主持。 赵可涵特意下江南,就是为了让她意外身亡和恢复她自己的脸吗? 尚珂兰眸光微闪,正想着,就听福普走在宫门口前面道:“宸妃娘娘、嘉妃娘娘回宫了!” 声音拖得很长,远远的就传了出去。 只是打开宫门放他们进去时,他们才发现,靳言堂早就等在这里了。 不给尚珂兰他们知道,只是因为他想给尚珂兰一个惊喜。 果然,下了马车后,尚珂兰看见靳言堂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臣妾参见陛下!” “兰儿!” 两人俱是想念对方,此刻相见,自然开心。 尚珂兰刚刚行礼,靳言堂便扶着她起来,声音低沉磁性的道:“不用多礼,朕在娴雅宫设置了接风宴,为你接风洗尘,另外……” 他说着话,忽然靠近尚珂兰耳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脖颈上,只听靳言堂道:“知道你想念家人,所以朕把岳母大人请来了,正在娴雅宫等你。” 尚珂兰双眸一亮,惊喜的抬眸看着他。 见状,靳言堂微微一笑,冷峻的容颜上化开了一抹温柔。 福普早在半路上就通知了陛下,所以靳言堂才知道她们今日回宫,并命人准备了接风宴。400 两人话说的都差不多了,嘉妃才走上前来,对靳言堂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她仍旧戴着白色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真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容貌跟之前一样毁得丑陋不堪。 如今的赵可涵,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宁静祥和,气质也沉静温婉了不少,跟之前有些不同。 靳言堂扫了她一眼,随后点头道:“嘉妃,回来了便好,太后已经在慈宁宫微你准备了接风宴,你快去看看吧。” “是,陛下,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和宸妃娘娘相处了,臣妾告退,改日得空再来看望陛下。” 说话间,赵可涵盈盈退去。 她走后,靳言堂便双手负与身后,跟在尚珂兰身边,与她一同回宫。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她忽然抓住靳言堂的手不放,靳言堂有些不习惯被人忽然牵着,却没有拒绝,只是任由尚珂兰抓着,边走边看着他。 片刻后,靳言堂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兰儿,你这是做什么?” 语气和眼神却宠溺至极。 尚珂兰对她眨了眨眼睛,笑道:“就是想牵牵你的手。” 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有多么凶险,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本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心里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靳言堂。 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 见尚珂兰看着自己,靳言堂心里微微泛起一股暖意,手掌一翻就反客为主,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手中。 福普和知秋等人,却不知何时落后了数十步,而那些御林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了。 回熙梦宫的路上,天空阴沉,下着小雨,显得更加阴冷了。 馨蕊即便穿着棉袄,也忍不住冻得有些鼻子通红。 好在赵可涵披着大氅,比她要好一点。 “娘娘,您刚才怎么不上去跟陛下说话啊?陛下又去宸妃娘娘宫里了,要是陛下跟您一起去慈宁宫用膳,这些娘娘们不知道要羡慕成什么样子呢!您跟陛下的感情也会增加的!” 馨蕊不解而又羡慕的对赵可涵说着,就好像对自己的事情一样上心。 赵可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移开视线看向前面的路道:“你既然没有福庆喜聪明,就别问这么多,有时候以退为进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馨蕊顿时噤声,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主仆俩在林间小径上走着,自然也就更加话少。 偶尔有几只鸟雀,也都是从阴沉的天空上一闪而逝。 此时,长乐宫。 听了书画的禀报,赵可汐诧异的从梳妆台前转头看着她道:“你说什么?宸妃和嘉妃都回来了?那本宫不是可以解除禁足,出去走动了吗?” 书画点了点头,道:“是的,娘娘。” 说着,她迟疑了一下,问到:“娘娘,您要不要去看看嘉妃?” 赵可汐洋洋自得的道:“谁要去看那个毁了容的丑八怪?这次本宫要等着她自己来看我,别忘了,本宫可是如今掌管后宫的人啊!” 书画眸光微闪,眼里渐渐浮现出一抹冷意,不过面上不显,她只恭敬的道:“是,娘娘,奴婢去给您准备膳食。” 赵可汐不在意的对她挥了挥手,任由书画走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接风宴 却不知书画离开长乐宫后,就来到了熙梦宫。 只不过熙梦宫里只有福庆喜,来的时候她就被告知,嘉妃已经被太后娘娘传召到慈宁宫去了,据说太后娘娘给她办了接风宴。 于是,书画又转身去慈宁宫。 不过福庆喜待在熙梦宫里似乎十分宁静,仿佛对外界的事情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慈宁宫。 太后拉着赵可涵的手在偏殿里坐着,然后细细的打量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太后才动容的看着她道:“哀家的涵儿,你出宫这些时日,都没人来陪我老婆子说话,哀家想念你的紧,这不,特意命人去宫外给你搜罗来了一些,能治你脸上的伤药。” 她话音一落,一旁的婉琴便呈上了一个托盘在赵可涵面前。 只见着托盘上放着一个白色瓷瓶和一个黑色瓷瓶。 赵可涵不禁好奇的看着它们道:“太后娘娘,这是?” 太后笑了笑,道:“这是雪玉凝膏,白色的用来擦脸,黑色的装着养颜的丹药,疗效都十分不错,京城那些贵女都用这个来保持容颜的,哀家觉得对你可能有用,所以就从外面找了一些过来送你。” 雪玉凝膏,是一种非尝稀有的疗效药,对治疗肌肤烫伤、抓伤和皱纹有明显效果。 可见太后的确是将心思放在她身上的。 于是,赵可涵对太后感动的道:“多谢太后娘娘,只是太后娘娘这么重的情意,臣妾怎么受得起?” 太后嗔了她一眼,道:“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本就有前朝公主之尊,又与陛下感情深厚,哀家也喜欢你,你有什么受不起的?快说说,你在云来寺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 太后转移话题,问起了云来寺发生的事。 看来关于宸妃被刺和差点跌落悬崖的事情,太后娘娘都还不知道。 于是,赵可涵叹了口气,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此去云来寺,其实路途凶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伙刺客,要在官道上劫杀臣妾与宸妃娘娘,宸妃娘娘与臣妾因故分开而行,没想到那刺客就对宸妃娘娘出了手,臣妾因为慢宸妃娘娘一步,反倒逃过一劫。” “到处都是刺客的尸体,臣妾当时十分恐慌,且半道上途径山崖,暖炉又把马车给烧了起来,马儿受惊,竟然带着臣妾和宸妃娘娘摔下山崖,幸好有侍卫统领所救,臣妾才得意平安回来见太后娘娘……” 说道这里,赵可涵似是忍不住了一样,扑进太后的怀里哭了起来。 太后安抚的拍了拍她,心里也被惊了一跳,道:“怎么一路上这么不顺畅?可让涵儿受惊了,哀家一定让陛下彻查这件事情!” 就是为了不让陛下查这两件事情,她才跟太后说的! 赵可涵眸光微闪,垂眸温柔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其实臣妾当时面临死亡的时候,心中最是记挂您了,您对臣妾这么照顾,臣妾来不及报恩,侍奉您终老可怎么办?” 自从失去了陈嬷嬷,太后就便得不爱管事,整日待在慈宁宫过起了栽花种草的日子,外面的宫妃也不敢进来打扰,宸妃衣食住行上又对太后百般照顾,所以太后过得很是清闲而平淡。 多亏了赵可涵和赵可汐,时常来慈宁宫找她说话解闷儿,陪她谈笑,这才让太后不感到那么孤独。 毕竟陛下平时又那么繁忙,她也不喜欢宸妃。燃文 听赵可涵这么说,她忍不住拍了拍赵可涵的肩膀,道:“傻孩子,整天竟想着什么呢?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哀家可舍不得让黑白无常就这么把你给收走了,就算它们来找你,哀家也要护着你!你放心,这件事情,哀家一定会跟你靳哥哥说的!” 意思就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会保赵可涵一命。 这正是赵可涵平日来接近太后所求的。 于是,她感动的看着太后道:“太后娘娘……实不相瞒,臣妾的脸其实已经好了。” “好了?” 太后惊讶的看着她,不禁打量起来。 这白纱赵可涵一向戴在脸上,不以真面目示人,可是赵可涵却主动摘下了面纱,将真容显露在太后面前。 只见她道:“太后娘娘,请看。” 太后打量起来,却发现她左脸上的挠伤和难看的结痂印子,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光洁细腻的肌肤。 她看起来竟然容颜更为娇嫩了几分,比之前的容貌看起来还要清丽可人! 太后有惊又喜,随后握着赵可涵的手道:“涵儿,你没事就好,快跟哀家说说,你这脸究竟是怎么恢复的?” “臣妾到了云来寺后,主持大人云清大师对臣妾说,那些刺客就是臣妾的劫,只是因为宸妃娘娘先行一步替臣妾挡了灾,说臣妾是有贵人相助的有福之人,与云清大师也有些缘分,他便医好了臣妾这张脸。” “云清大师素来盛名在外,他手中也是真功夫的,既然如此,那些灾祸也都没了,你如今好好待在宫中,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跟哀家说便是,哀家一定让陛下去办……” 太后还没说完,赵可涵便拦着她道:“太后娘娘,您真的多虑了,臣妾并没有这个意思,既然云清大师说这是臣妾命里的劫,又有宸妃娘娘替臣妾挡灾,所以臣妾追究这些事情也是没用的,怎么好再说出去叫陛下担忧?” “臣妾来的路上,看见了很多因为雪灾而死掉的平民百姓,想必陛下正在为此事烦忧吧!” 太后闻言,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哀家就说陛下这段时间怎么都不来,原来是这层原因,那好吧,就依你,哀家便不跟陛下说这事。” 赵可涵松了口气,称太后英明。 两人说话间,婉琴已经命人布置好了饭菜,都是赵可涵喜欢吃的,看起来十分丰盛。 面对这满大桌子菜,赵可涵又感动又无奈道:“太后娘娘,臣妾怎么好意思让您这么破费呢?” 太后嗔了她一眼,笑道:“跟哀家还客气什么?快吃吧,都是哀家特意命小厨房的人做的。” 赵可涵听出不对劲来,不禁向太后问道:“太后娘娘,怎么不让御膳房的人做?” 此话一出,太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冷了下来,脸上阴沉的道:“哼,如今的御膳房……” 只是太后话才刚刚起了个头,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内侍的通传声:“陛下驾到!宸妃娘娘到!” 陛下和宸妃怎么在这个时候来? 赵可涵眼里的冷意一闪而逝……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两妃和睦 披着墨色大氅和白色大氅的两人,走进了慈宁宫内,尚珂兰将手中暖炉交给栀子,随后与靳言堂一同脱下了身上的大氅,并对太后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儿子见过母后。” 靳言堂简短的问候着,太后淡淡的放下筷子,扫了他们一眼道:“听说堂儿你在娴雅宫为宸妃设宴接风,怎么你俩这会儿,倒有空来哀家这慈宁宫来?” 太后的话,令尚珂兰无动于衷,她只当做听不出来太后话里的讥讽之意,只神色真诚的道:“太后娘娘,陛下与臣妾皆是您的亲人,臣妾心中也惦念着太后娘娘,所以就冒昧来慈宁宫打扰太后娘娘了。” 出门的时候,尚夫人还有些话想跟尚珂兰说,想跟她多相处一段时间,但尚珂兰知道太后那里必须要去,不能再让赵可涵拿着太后这张牌,肆无忌惮的行事。 见宸妃说的这么诚恳,太后便也不好拉着张脸,只神色淡淡的道:“行了,你们起来坐吧,好歹也很久没这么多人陪哀家用过一餐膳食了。” 赵可涵主动起身让出太后身边的位置,后退几步低着头,待靳言堂和宸妃一左一右,坐在太后身侧时,她才在对面坐下,看起来宛如一个外人。 只不过,不知何时她重新把面纱系了上去,朦朦胧胧的,看起来竟也引人注目。 靳言堂的眼睛里却只有尚珂兰,而尚珂兰则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这次去云来寺拜佛,臣妾还特意给您和陛下都求了一个平安符呢!” 她话音一落,栀子便端上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两个包着一个铜板的黄色三角形平安符,这平安符上还用红色梵文写着保平安的话,看来对人确实有好处。 信的人对此深信不疑,赵可涵眸光微闪,坐在一旁没有动静,只收回目光给靳言堂夹菜。 靳言堂皱了皱眉,正要把碗里的东西扔出去,却在下一刻,就看到了赵可涵期待而小心翼翼的目光。 看来之前容貌被毁的事情,对赵可涵打击很大,她如今竟然变得这么敏感了。 于是,靳言堂故作不知,任由菜在碗里躺着,却只喝汤。 另一边,太后拿起托盘里的平安符打量了几下后,眸中甚是满意。 可很快的,她就放了下去,淡淡的道:“你这平安符只准备了两个,嘉妃都没有,哀家拿着它保平安又有什么意思?” 尚珂兰早就料到了这一点。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来,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这本来是臣妾亲自为嘉妃娘娘准备的,想着私下里给她,没想到却被太后娘娘提前发现了。” 说着,她将手里的香囊递给了嘉妃。 赵可涵惶恐道:“这怎么使得?怎么好意思让宸妃娘娘费这般心意……” 太后却满意的笑了笑,对赵可涵道:“行了,这既然是宸妃给你的,你也不要推辞,收下吧。” 见太后都发话了,于是赵可涵故作感激的收下了这个香囊。 尚珂兰一直将她这副谦逊有礼的样子看在眼里,心里渐渐泛起一股冷意。 这赵可涵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突然之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那好吧,臣妾谢宸妃娘娘赏赐!”飞渡 赵可涵对尚珂兰道谢,尚珂兰点头示意,脸上带着自然无比的笑意。 礼物也送出去了,太后对尚珂兰也算是满意,几人不再客套,开始用起膳来。 期间,靳言堂说到了宸妃被刺杀的事情。 可太后却只是轻描淡写的道:“她去云来寺拜佛,命里注定有此一劫,只不过这劫难本来是冲着嘉妃去的,被宸妃挡了一下。” 说着,她才看向宸妃,目光里带着满意之色:“哀家这才得知,原来宸妃就是嘉妃身边的贵人,陛下,那些刺客既然都已经死了,你也查不出什么线索来,不如就这么算了也好。” 果然,太后依照赵可涵刚才的话,劝靳言堂不要再追究这件事情了。 靳言堂眸光微闪,放下筷子,道:“母后,事后再说吧,先用膳。” 他没有正面回应太后,其实是一种变相的拒绝。 饭桌上,尚珂兰还是第一次与靳言堂、嘉妃和太后三人坐在一块,只不过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她的情绪,她微笑着,给人以恬静之感。 栀子将平安符分别交给婉琴和福普后,便侍奉起尚珂兰用膳,只不过刚伸了一筷子,就带起一股微小的风从赵可涵面前吹过,正好把她脸上的白色面纱给吹落了下来。 一瞬间,赵可涵美丽的容颜显露在众人面前,靳言堂印象中还有她脸上毁容的印记,没想到乍然一见,一直蒙面示人的赵可涵容颜却更胜从前,脸上毁容的印记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 唯有尚珂兰和太后平静一点,两人毕竟都已经见过赵可涵这个样子,倒也没那么大的反应。 只不过靳言堂眸光微动,还未等他细看,就见赵可涵匆忙把面纱带了回去,并匆匆起身道:“臣妾该死,臣妾不该污了陛下眼睛的,请陛下息怒,请陛下降罪!” 见她这么敏感,靳言堂微微垂眸,从她身上收回目光,道:“既然脸已痊愈,何必再以假面目示人?嘉妃,你尽管露出真颜就好了。” 这算是安慰吗? 靳言堂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谁说过话了。 因此,赵可涵喜极而泣,尚珂兰也在一旁打趣道:“陛下,这本来是嘉妃娘娘和臣妾的接风宴,咱们得喜庆一点,别老是说这些话。” 太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命人给他们布菜。 一餐接风宴下来,几人显得十分和睦。 没有在慈宁宫逗留多久,靳言堂和尚珂兰告辞离去。 待两人走后,赵可涵扶着太后回了寝宫,给她按摩。 太后闭着眼睛躺在美人榻上,叹了口气,道:“哀家瞧着,你和宸妃出去这一趟,两人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 赵可涵眸光微闪,笑了笑道:“宸妃娘娘对臣妾照顾有加,关系自然是好的,之前入宫时的一些误会也都解开了,没想到反而让太后娘娘为臣妾担心了,是臣妾的不是。” 太后欣慰道:“瞧你这孩子,哀家只是问问你罢了,你怎么也这么敏感?总之,你们能和睦相处就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第三百章 温馨之夜 一直在慈宁宫陪太后待到天黑的时候,赵可涵才离开了慈宁宫。 只不过那些杀手刺杀宸妃一事,太后既然已经不让陛下去查,陛下便不会查的这么顺利。 赵可涵心中沉定,刚到宫门外,馨蕊就给她披上了红色的毛领大氅,又给她拿了一个暖炉。 温暖的感觉瞬间从手中传来,宫中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雪花一片片的落在油纸伞上,不多时便积了白白的一层。 见赵可涵没有说话,馨蕊便恭敬的道:“娘娘,长乐宫的书画传来消息,小晨妃想让您主动过去见她,而且她已经掌握了大半宫权,谁也没放在眼里。” 赵可涵听了这话,不仅一点意外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神色不变,平静的对馨蕊道:“御膳房的总管换成谁了?” 馨蕊愣了愣,随后道:“福总管跟奴婢说,御膳房的总管换成了田有贵,这田有贵本来是长乐宫的内侍小贵子,不过得了小晨妃的赏识后,便被小晨妃安排去了御膳房。” 闻言,赵可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在馨蕊以为她们要回熙梦宫的时候,却突然听赵可涵道:“去长乐宫。” 去长乐宫?难道是去见小晨妃吗? 馨蕊有些不解,却恭敬的应道:“是,娘娘。” 两人向长乐宫走去,那些人抬着轿撵过来让他上了轿。 娴雅宫,寝宫里。 尚夫人一直在等尚珂兰回来,见她跟陛下形影不离的,不禁对尚珂兰笑道:“宸妃娘娘,跟陛下去太后娘娘的接风宴上,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靳言堂送了她进来,知道母女俩有话要说,便借看书退了出去。 寝宫里,尚珂兰拉着尚夫人坐下,微微笑道:“母亲,女儿能看见您就太好了,等女儿得了空,一定回府看望您和父亲,对了,大哥怎么样了?” 说起尚可霖,尚夫人不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你大哥都多大的人了,却一点轻重缓急都不知道,我好不容易请了个媒婆,来让你大哥挑选心仪的妻子,不料他竟然把画像全烧了,害得我又赔银子又赔礼,这下哪家的媒婆还敢上门来给你大哥说亲啊?” 这的确像是尚可霖会做的事情。 他从小就纨绔,在父母面前又十分憨厚老实,让人拿他没辙。 尚珂兰忍俊不禁,随后安慰道:“娘,您放心,我总觉得大哥的缘分也快到了,等女儿得了空就亲自为大哥操办这事。” 拍了拍尚珂兰的手,尚夫人叹了口气道:“唉,我何尝不知道你在宫里过的艰难?不过那太后毕竟也是陛下的母亲,你虽有陛下的宠爱,却也要让太后认可才行。” 她之前被太后气过,却没告诉尚珂兰,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放纵她们婆媳不和。 这一点尚珂兰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推掉这个接风宴,去慈宁宫与太后吃饭的。 “知道了,娘对我最好了!” 尚珂兰扑进尚夫人怀里撒娇着,尚夫人却笑着把她推开:“行了行了,娘也不能久留,你有什么事就派人来左相府知会一声,娘立马赶来帮你,你和陛下要好好相处才是。” 尚珂兰点了点头,尚夫人这才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靳言堂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在床榻上坐下,手中摩挲着左手玉扳指,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尚珂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问道:“陛下,你怎么了?”110文学 靳言堂这才回过神来,对尚珂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朕只是在想那些刺客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你,而太后又说你是嘉妃的贵人?” 那天下午心悸的感觉令靳言堂印象深刻,可太后却不让他查那些刺客。 如此一来,他便只能暗中行事。 尚珂兰见靳言堂还想着这些事,便给他倒了杯参茶,道:“陛下,您这几日朝政繁忙,先喝杯参茶凝神静气吧。” 听了尚珂兰的话,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靳言堂便起身将门窗关上。 尚珂兰不解的看着他道:“陛下,您为何关上门窗?” 她说着,不禁起身来到窗边的靳言堂身侧,靳言堂却转身将她打横抱起,轻轻的向床榻上走去。 感受到腰间那双手炙热的温度,尚珂兰一瞬间如同遭到电击一样,浑身酥酥麻麻的。 她不禁脸色通红,抬眸看向靳言堂,如花的容颜上带着娇羞之意:“陛下,您怎么……” 轻轻一下,她浑身一沉,被靳言堂压在了床榻上。 冷峻的丹凤眼里,此刻却带着一股温柔之意:“兰儿,朕已经半月未见你了……” 尚珂兰顿了一下,忍不住移开目光,小声道:“陛下什么意思?臣妾听不懂。” 靳言堂轻笑一声,抚摸着她乌黑的头发道:“朕已经半月未曾踏入后宫了。” 喉头一哽,尚珂兰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难道太后娘娘没说什么?” 太后娘娘可是很少让靳言堂半月都不进后宫临幸妃子的啊! “朕有你便够了,不过的确有个宫妃来御膳房找朕。” 靳言堂说道这里,眼里升起了一抹玩味之意。 尚珂兰心下有些紧张,害怕靳言堂会和她发生点什么。 于是,她抬眸紧紧的看着靳言堂,小声问道:“那……那陛下是怎么应对她的?” 她没有问那妃子是谁,却想知道靳言堂有没有和她发生点什么。 后宫宫妃虽然不说有多漂亮,放在人群中却也都是佳人一位。 尚珂兰却不知道,此刻的她,看起来就有些像被迷雾包围的小鹿一样,单纯可怜。 靳言堂起身,笑看着她道:“那人是赵可汐,朕将她禁足后,她就没再出来打扰过朕了。” 没想到面对主动送上门的宫妃,靳言堂居然是这么处理的…… 一时间,尚珂兰喉头动了动,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她眸中却闪过一抹暗芒。 这赵可汐拿了她的宫权,只怕如今得意非常,否则就算她被禁足,怎么会不得太后庇佑? 而且今日接风宴上也没见她出现在慈宁宫,恐怕她早就跟太后闹翻了吧…… 心中如是猜测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蜡烛不知何时被靳言堂弄熄了,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靳言堂,她有些无奈的道:“陛下,臣妾先伺候您洗漱吧。” 第三百零一章 姐妹谈话 夜晚,长乐宫。 到用膳的时候,外面的雪才停了下来,赵可汐穿着嫣红色的小袄坐在桌前喝汤,头发高高的盘起,戴着精致的首饰。 正当她喝了一碗汤,书画就掀开帘子匆忙走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嘉妃娘娘来了!” 赵可汐顿时露出笑颜,道:“哦?本宫那姐姐终于来了吗?让她在外面等着吧,本宫换好衣服就去见她。” 话音一落,书画有些为难的看着她道:“可是……” 赵可汐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道:“可是什么?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本宫的话你都敢不听了?” 这时,一道淡淡的女声响起:“可是依本宫来看,妹妹的衣服妆容似乎都不用换了,这么华丽的打扮,后宫中恐怕只有你一人敢用。” “大胆,谁……原来是嘉妃啊!” 赵可汐为有人接自己的话而发怒,没想到转头看去,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赵可涵。 于是她话音一改,说出了这番话来。 一旁,书画唯唯诺诺的跪在赵可汐脚边道:“奴婢……奴婢刚才就是想说嘉妃娘娘已经进来了,可是您就是不听奴婢解释……” 赵可汐被书画这委屈的语气给恶心到了,一脚踢开她并呵斥道:“还不快去看看外面那些家伙,都是做什么吃的?怎么连嘉妃来了都不通知本宫一声!” “本宫看妹妹也不是很懂礼数,见了姐姐,如今都不行礼了。” 赵可涵忽然勾唇一笑,注视着赵可汐不疾不徐的说道。 瞥了她一眼,随后坐回美人榻上躺下,赵可汐随手指了一圈道:“姐姐随便坐,不过我我这可没有凳子。” “不必了,本宫坐不起。” 赵可涵从容的说着,却令赵可汐得意一笑,道:“行了,姐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要拐弯抹角。” 说着,她悄悄看了一眼赵可涵用白色面纱遮挡着的脸。 赵可涵却忽然对上她的目光,笑着问道:“妹妹似乎很好奇本宫的容貌?” 嗤笑一声,赵可汐把玩着手里的香囊,对待赵可涵没了丝毫往日的尊敬。 只见她看着赵可涵道:“你如今容貌已毁,自己丑陋成什么样子都不去照照镜子吗?你最好别把面纱摘下来,免得恶心的本宫睡不着觉!” 一旁,馨蕊忍无可忍,上前指着她道:“大胆小晨妃,竟然敢对嘉妃娘娘不敬,嘉妃娘娘可是从一品贵妃!” “从一品,又不是正一品,有什么好骄傲的?本宫凭着这张脸,迟早能争得陛下宠爱。” “嘉妃姐姐,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嘉妃姐姐了,知道本宫为什么听你的话吗?因为之前,本宫只有依靠你才能住进这后宫啊!本宫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赵可汐干脆与赵可涵摊牌,她想看看赵可涵这张脸上会不会出现点别的情绪。 没想到赵可涵平静之下,却忽然笑了出来。 “妹妹当真有趣,看来本宫白费心机,替妹妹遮挡刺杀宸妃之事了,本宫还是将这件事的真凶告诉陛下也好。” 不疾不徐的说完这番话后,赵可涵转身向外走去,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意。看书网 果然,她话音一落,赵可汐脸色骤变,连忙上前拉着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有些狼狈的道:“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刺杀之事是我指使的?” 一旁,书画见了赵可汐这个样子,不禁心中有些庆幸:还好自己选择的主子是嘉妃娘娘,而不是这个胸大无脑的小晨妃。 再漂亮又如何?没有一个好用的脑子照样被别人怼下去。 只不过是轻易试探小晨妃的一句话而已,赵可汐居然就这么傻乎乎的,承认了自己是凶手! 如果陛下在场,恐怕这会儿,长乐宫上下所有宫婢都要给宸妃陪葬了! 赵可汐心里因为赵可涵的话而变的紧张起来,她明明命书画清除了所有线索才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嘉妃还知道凶手是她呢? 只见赵可涵扶着赵可汐,疑惑的看着她道:“妹妹刚才不是还一点都不顾及姐妹之情的吗?姐姐帮妹妹解决了那么大的一个麻烦,妹妹却翻脸不认人,实在令本宫伤心,本宫还是回宫的好。” 赵可汐脸色一僵,随即勉强笑了笑,对赵可涵道:“哪有的事?刚刚是妹妹糊涂了,姐姐快请坐,妹妹给您倒水喝,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好!” 说着,赵可汐殷勤无比的给赵可涵倒了杯水。 赵可涵握着热茶缓缓喝了一口后,才舒了口气,慢慢说道:“我俩如今共同的敌人都只有宸妃一人而已,这后位我无心争夺,只想要报毁容之仇而已。” 听到这话,赵可汐赞同道:“是,姐姐说的是,妹妹都听姐姐的!” 三言两语就将赵可汐遏制住,书画心中佩服。 赵可涵笑着看了她一眼,声音温和的道:“听说妹妹和贾昭仪共同掌握宫权,妹妹如今是否宫权大握?” 就是她有没有收拢后宫的意思,这话她还是听得懂的。 赵可汐便将自己手里实际掌握的宫权说给她听,没有丝毫保留。 赵可涵能知道她派人刺杀尚珂兰,而且她自己还躲过一劫,就证明赵可涵在后宫的情报网很深,她不敢有丝毫隐瞒。 待赵可汐说完,赵可涵才若有所思的道:“如此说来,只要除掉贾昭仪,后宫就真的由你统治了?” “是的,姐姐,只是凤印还在宸妃那里。” 赵可汐有些遗憾的说着。 赵可涵却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你只要掌握后宫便好,凤印么……想办法让她用不成就是了,本宫会帮你掌握后宫,收拢贾昭仪手里的宫权的。” 有赵可涵出手,一切就变得好办起来。 赵可汐双眼一亮,不禁看向她道:“真的吗,姐姐?” “自然。”赵可涵说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眸光冷然的道:“但是太后那里,本宫要你去负荆请罪!” 这突如其来的严厉语气令赵可汐愣了一下,她不解的道:“我对太后做什么了,姐姐?我没惹太后娘娘啊!” 赵可涵却冷哼一声,道:“你去看看那御膳房总管田有贵,对慈宁宫做了什么吧!” 话音一落,赵可涵起身离开了长乐宫。 赵可汐在后面追了几步,随即皱眉看着她的背影道:“田有贵……这小贵子难道背着我在太后面前作妖?” 第三百零二章 有意试探 不论如何,既然赵可涵会跟她说这么一番话,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自己一定得派人好好查查。 于是,赵可汐对书画吩咐道:“书画,如查查小贵子那里究竟怎么回事。” “是,娘娘。” 书画应声退下。 与此同时,娴雅宫内。 回到宫内时,娴雅宫里已经掌上灯了。 栀子服侍尚珂兰换了身衣服后,尚珂兰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好啦,你今天陪我跑了一天,快去休息吧。” 很多事情确实多亏了栀子在她才能完成。 栀子听了尚珂兰这话,却摇了摇头,道:“娘娘客气了,奴婢不累,待会儿自然会有人来跟奴婢交班的,倒是娘娘,要好生休息才是。” 尚珂兰点了点头,想了想,问道:“对了,本宫的母亲送回去了吗?” 每一次把尚母接近宫中后,尚珂兰都不会留她多久,毕竟这后宫中多待一分,也就多增加一分危险。 栀子想了想,道:“尚夫人下午的时候就出宫里,晚冬派了人保护尚夫人回府,娘娘请放心。” 听栀子这么说,尚珂兰就放心了。 只是栀子接下来却又禀报道:“娘娘,还有一件事,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见栀子有些迟疑,她便道:“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 “娘娘,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贾昭仪和小晨妃平分宫权,但小晨妃心肠狠毒,贾昭仪现在躺在床上,病的下不了床。” 如此一来,贾昭仪病的很重了? 尚珂兰将这消息听在耳朵里,手指不由自主的敲击起了桌面。 只听她对栀子道:“如此说来,贾昭仪已经快病死了,宫权如今也被小晨妃掌握在手中?” 说到这事,栀子不禁叹了口气,道:“娘娘,咱们这还算好的,要知道内务府的人最是会捧高踩低,如果不是有您得陛下宠爱,让那些人有些顾忌,恐怕咱们娴雅宫连这个冬季的棉被都领不到了。” 教司坊只负责做衣服,发衣服的却是内务府的人。 听栀子这么说,尚珂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罢了,人之常情,待会儿你让人送些碳过去给贾昭仪,顺便看看她病情如何了?” “是,娘娘。” 栀子屈膝行礼,依言照做。 待她走后,尚珂兰便叫了晚冬进来给自己卸妆。 晚冬动作利落,很快就将她的发髻给放了下来。 “娘娘的头发真好看,只不过需要再保养一下,用何首乌和黑糯米,加些蜂蜜调成洗头发的发膏,娘娘的头发一定会更柔顺的。” 晚冬对别的不感兴趣,就对养生和驻颜很有研究。 尚珂兰笑了笑,道:“晚冬的手艺,本宫一向是放心的,听说御膳房的总管被小晨妃换人了,换的是什么人?” 今日陛下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无意中提了一句御膳房,结果太后的脸色就变得不好看了。夭夭文学网 想必这御膳房的总管和太后之间有什么过节才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后没有收拾这个总管。 一般而言,太后可不是一个会隐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对那御膳房总管出手。 这时,晚冬答道:“启禀娘娘,换的是小晨妃宫里的一等内侍,之前名唤小贵子,升了差事后,便唤田有贵,人人都唤他田总管。” 这消息她听了也就罢了,并非她对这个御膳房总管感兴趣。 于是,只听她稍后又问:“对了,那之前的李总管在哪?” 这回宫才两天,尚珂兰就忙着到处走动,这些人根本就没来得及,把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好在尚珂兰聪明,有时候自己就能推测出一些事情。 听尚珂兰这么问,晚冬便解释道:“李总管被小晨妃撤职后,栀子姑娘便在晓夏的央求下,让李总管住进了娴雅宫,李总管人挺好的,感谢娴雅宫收留,做起事情来也都尽心尽力,很受奴才们欢迎。” 尚珂兰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笑了笑,道:“李总管以前也帮了本宫不少,你们做的挺好。” “娘娘,奴婢为您更衣。” 这时,晚冬的卸完了状,只要给尚珂兰换身中衣睡觉就醒了。 冬天来了,即便屋里再暖和,尚珂兰也不想穿裙子。 这小晨妃迫不及待的把御膳房的总管给换了,可见她野心够大的。 只不过待晚冬告退的时候,尚珂兰却递了张纸条给她,道:“福总管休息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他,让他来见我。” “是,娘娘。” 晚冬应着,退了下去,虽然不知道尚珂兰想做什么,但她一定会支持尚珂兰的! 只是她刚退下去,靳言堂就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包装精致,看起来别费了一番功夫。 尚珂兰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靳言堂扶着他在床边坐下,将手中的礼盒交给她,英俊的面容上浮现出点点温和之意:“这是教司坊新做的冬衣,朕想着很适合你,便拿来给你瞧瞧。” 尚珂兰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放着一件紫罗兰色的宫装裙袄,几乎是完全贴合她身形设计的,中间还配了根腰带束腰。 见状,尚珂兰忍不住笑了笑,道:“多谢陛下,只不过太后娘娘若是没有,臣妾可不敢穿这么漂亮的衣服。” “好,朕依你。” 靳言堂说着,眸光微闪,又跟尚珂兰闲聊了一些话题,待气氛轻松欢快的时候,他才问道:“有件事情想问一问兰儿,朕听福普都说了,你途径山崖的时候马车起火,你和嘉妃掉下山崖,是你大哥给请的保镖救了你一命。” “当时的情况是否和这一样,可有什么出入,马车怎么会无故起火?” 靳言堂是很敏锐的,尤其是在尚珂兰安全一事上。 尚珂兰心里渐渐警惕起来,面上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当时坐马车,不知怎么回事,那暖炉的火就把嘉妃的衣服给烧着了,嘉妃娘娘惊慌失措,无意间马车就整个儿烧了起来,当时幸好有人,臣妾才能回来见您。” 话说着,尚珂兰低下头去,靳言堂将她揽在怀里,他的怀抱……真的很暖! 靳言堂安慰道:“好了,都过去了,朕看见你平安就够了,那些事不要再想了,睡吧。” 他并没有追问下去铁牛的事情,似乎只是无意间对尚珂兰提起来的。 第三百零三章 总管此人 翌日,宸妃回宫,众妃理应过来摆见,但尚珂兰嫌麻烦,就称自己要休养两日,免了众人的请安之礼。 此时,御膳房。 早晨,白色的蒸汽萦绕在御膳房里,书画一到御膳房,一些厨师内侍和打杂的见了她,便纷纷笑着跟她打招呼。 也有一些厨师对书画视而不见,这些人是之前跟着李总管的。 书画刚到御膳房,便问道:“田总管呢?” 这时,一个内侍走过来对书画行礼道:“回姑娘话,我家主管正在后面忙呢。” 书画瞥了他一眼,沉着的往后面走去,却见御膳房后面的休息室里,碳火烧着,暖炉烤着,田有贵正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呼呼大睡。 一瞬间,书画只觉得眼睛疼了一下,顾不得其他,她上前一把掀开被子,居高临下的对田有贵道:“田总管,您这睡得倒是舒服,可嘉妃娘娘吩咐的差事儿,您到底办的如何了?” 田有贵还贪睡,被子被掀了也无动于衷,懒洋洋的翻了个身,道:“姑娘放心吧,娘娘吩咐奴才办的事情,奴才一件都没有落下。” “我且问你,之前你对太后娘娘做过什么?对慈宁宫做过什么?” 书画在耳边不停的说话,田有贵不情愿的起了身,看向她道:“书画姑娘,洒家也没做什么,就是那太后娘娘太过挑剔,洒家送过去的饭菜,只不过一顿不和她老人家胃口,她就给退了回来,还说以后都不用御膳房送饭过去了。” 咚! 书画的心里猛的沉了一下,这田有贵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也敢瞒着,知情不报,简直罪该万死! 尽量收敛起脸上的震惊之色,书画转而看向田有贵道:“那你们后面还往太后娘娘的慈宁宫,送过膳食没有?” 田有贵不耐烦的挠了挠头发,看向她道:“太后不让人传召,洒家平白无故干嘛上去讨她一顿骂?” 一边说,一边让后面那两个内侍给他穿衣服,竟一副主子的模样,那架势比昭仪娘娘都还厉害! 书画不禁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道:“你马上整改,我去通知小晨妃。” 难怪嘉妃娘娘要对小晨妃留下那番话,原来小晨妃得了宫权后就不把太后放在眼里,难怪太后对小晨妃不满,若再让矛盾加深下去,对小晨妃是很不利的。 书画并没有久留,回宫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赵可汐。 与此同时,熙梦宫。 天空阴沉沉的,外面刮着寒风,院子里的花基本都差不多凋谢了。 赵可涵正在寝宫里用膳的时候,忽然,福普带着几个内侍走了进来,只见他恭敬的对嘉妃行礼道:“奴才参见嘉妃娘娘。” 赵可涵姿态优雅的擦了擦嘴,随即起身,把手搭在馨蕊手上,微笑着对福普道:“什么风儿把福总管都给吹来了?这一大清早的,福总管来熙梦宫可是有什么事?” 福普垂眸恭敬的道:“娘娘,传陛下口谕,娘娘祈福回宫,加之天冷,所以陛下搜罗了几块上好的暖玉给娘娘,还有一些精致小巧的点心和银丝碳一箱,望嘉妃娘娘保重身体。” 此话一出,那些内侍便纷纷上前呈上陛下的赏赐。 赵可涵则没有看一眼,而是跪下行礼道:“臣妾多谢陛下赏赐!”22文学网 福普和气的笑着把赵可涵扶起来,道:“娘娘不必跟陛下客气,陛下昨日则特地给宸妃娘娘订做了一件衣服,东西不如嘉妃娘娘的多,却多多少少也是陛下的一番心意……而且还是让杨女官亲自做的。” 众所周知,在宫中很少有人能让杨女官做衣服。 这福普故意跟她说,分明是故意的,想让她在宸妃面前产生低人一等的自卑感?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眸光微闪,赵可涵不疾不徐的道:“看来福总管对陛下的一举一动果然十分清楚,东西送来这里总归是麻烦福总管了,若福总管有空,留下来用了膳再走也不迟。” 闻言,福普立马惶恐道:“奴才哪敢啊?多谢嘉妃娘娘好意,只是陛下那边,确实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奴才去做,奴才不敢打扰娘娘清净,奴才告退。” 说着话,他就躬身退了出去。 赵可涵目送他离去,双眸微眯,满大桌的早膳她却没有心思再动一口。 这时,馨蕊捧着陛下的赏赐,小心翼翼的对赵可涵道:“娘娘,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给本宫换上,随后去长乐宫,找上小晨妃,一块儿随本宫去给宸妃请安。” 这个时辰很少有人起床,况且尚珂兰也吩咐了,不用行晨请之礼。 听了赵可涵的话,馨蕊恭敬的点头,道:“是,娘娘。” 她之前也是个性子泼辣的丫头,可来了熙梦宫伺候了一遭嘉妃,她纵然再蠢,也是不敢在嘉妃面前放肆的。 馨蕊手巧,很快就给就赵可涵打扮好了,她穿了一件鹅黄色小袄,乌黑的发髻高高盘起,戴了一支海棠白玉钗,看起来简洁大方,气质上也干净优雅。 如同她第一次进宫一样,只戴着面纱,周身的气质和面纱下的容貌,就足以引人瞩目了。 见赵可涵自从福普走后,唇角就似有若无的扬了起来,馨蕊不禁试探着道:“娘娘,您心情似乎不错?” 勾唇一笑,赵可涵道:“自然,陛下已经很久没有送东西给本宫了,这次回宫,陛下非旦没有追问本宫马车之事,还让人送了礼物过来,可见陛下已经重新注意到了本宫。” 这番话,令馨蕊有些哭笑不得,可她不敢有任何反应,只恭敬的道:“娘娘一向都是有福之人,必回赢回陛下的心的!” 赵可涵心情好,笑完之后就淡淡的瞥了馨蕊一眼,道:“说完了就别愣在这里,去找小晨妃过来。” “是,娘娘。” 话音一落,馨蕊躬身退去。 就在这时,福庆喜走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娘娘,午时过后,天气放晴,宸妃会带人去御花园里赏花。” 宸妃喜欢腊梅,这是刚入冬时她就打听到的,如今听得福庆喜带来的消息,她不禁眸光微闪,问到:“消息可靠吗?” “回禀娘娘,一切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下去吧。” 宫中似乎因为宸妃和嘉妃两人的存在,而平静了下来,可平静之下,暗流已经涌动…… 第三百零四章 针锋相对 此时,御书房。 福普上前给靳言堂换了身处理政务的朝服后,还没退下去,就听靳言堂道:“东西给嘉妃娘娘送过去了吗?” 福普一边给他换鞋子,一边恭敬的道:“回禀陛下,嘉妃娘娘已经收到了您的赏赐,娘娘很是开心。” 只一句话来形容赵可涵的情况,随后福普就不再提起赵可涵半句话来。 靳言堂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目光,道:“听说是一个镖局的镖师救了宸妃,那镖师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一个人上来,可见他功夫不一般,可有打听到那人在何处?” 跟在靳言堂身边这么久,福普自然也会帮靳言堂探查情报,而靳言堂也会派一些人供他调配,不过那些人是直接寿命于靳言堂的。 福普低头,恭敬的道:“启禀陛下,奴才已经查到,那人乃是由左相府大公子尚可霖,从铁匠铺请来的,那铁匠名唤铁牛,武功如何奴才尚不清楚,只知道他有一膀子力气,街坊邻居都说他说他是个怪人,常年都待在铁匠铺里,哪也不去。” 听他这么说,靳言堂眸光微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这么说来,倒是有趣。” 看来尚可霖跟这铁牛关系不错,不然一个脾气古怪之人,怎么会去帮他救人呢? 尚珂兰似乎是不想将无辜之人牵扯到皇宫来,所以他昨日试探了一下兰儿的口风后,便没再多问。 想了想,福普还是恭敬的道:“陛下,陈侍郎昨日走时交代奴才转告您一声,明日便是冬季武状元的补考时间,地点在西街铜晋场上,陛下若要去看看比武现场,陈侍郎随时奉陪。” 陈侍郎是靳言堂身边的得力之人,帮他出谋划策了不少,两人也算是兄弟了。 听福普这么说,靳言堂一向深邃的眸中竟闪过一抹玩味之意。 只见他微微转动了一下左手上的玉扳指后,才道:“好,去叫陈侍郎过来,今日朕不去内阁了,让其余内阁大臣处理完各自朝政便回去吧,天黑的早,让他们一到酉时就出宫去。” “是,奴才遵命!” 福普不敢怠慢,恭声应下后就离开了御书房。 朝廷中,那些人选拔的所谓武状元根本就不入他的眼,这些人的武功不精进,却各个心比天高,一告诉他们不久后就要随他出兵平定北疆战乱,这些人便吓得不敢入朝堂为官。 不管前朝在谋划什么,此时,娴雅宫。 尚珂兰正穿了一件淡蓝色毛领大氅,准备出门,栀子和知秋跟在她身份,两人都为她撑着伞,这天空看起来实在是太阴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 只是三人刚出门,就遇见了一身一红一黄两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过来。 身旁的宫婢各自给她们撑着伞,等走的近了,赵可涵才拉着赵可汐,给尚珂兰行礼道:“臣妾参见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吉祥!” 尚珂兰微笑着看向两人,道:“起身吧,两位娘娘来本宫这娴雅宫做什么?” 娴雅宫身为中宫的主宫,无论是修建还是布置方面,都比赵可汐的长乐宫要来的精致。要读读 因此赵可汐有些嫉恨的看望尚珂兰,忍不住开口道:“宸妃娘娘在宫中打着厉行节约的口号掌管后宫,却没见宸妃娘娘自己宫里有多节俭,当真是讽刺。” 听了这话,尚珂兰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小晨妃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打理后宫,想把宫权还给本宫了吗?如此也好,本宫也想早点成为后宫之主呢。” 尚珂兰似笑非笑的说出这番话,脸上看起来野心勃勃。 可赵可汐却眼睛一亮,指着她笑道:“让臣妾逮着娘娘的把柄了吧?居然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等臣妾告诉陛下,你就死定了,还想要宫权?没门儿!” 尚珂兰却轻笑一声,看着她不禁对赵可涵摇摇头道:“嘉妃娘娘,令妹真是有趣,若小晨妃要去陛下面前告状,不妨大可一试。” 见尚珂兰一点都不怕她的模样,赵可汐愣了愣,随即冷哼一声,别开目光道:“试就试,臣妾这就去找陛下!”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意味,一把将她拉住后,让书画看着她,随后才对尚珂兰微微笑道:“宸妃娘娘莫怪,臣妾只是带小晨妃来给您请安的。” 尚珂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只不过本宫现在有事要办,你们请回吧。” 只见赵可涵眸光微闪,不为所动的说道:“宸妃娘娘这是要去哪?或许臣妾也有能帮得上忙的事情。” 不知何时,天空上飘下来的雪更大了。 一股冷风从两人之间刮过,尚珂兰和她对视着,双眸微眯,忽而勾唇一笑,看向赵可汐道:“听闻御膳房来了一位新总管,还是小晨妃一首提拔起来的人才,本宫自然要去拜会一下,免得哪天不小心就从饭菜里吃出毒了,让小人得了可乘之机。” 说到小人,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 话音一落,不等赵可涵和赵可汐回答,尚珂兰便从她俩中间向前走去,并轻飘飘的留下一句:“两位若有闲情逸致四处赏雪,就请恕本宫不陪了。” 赵可汐这才反应过来,她转身看着尚珂兰的背影,愤怒的对身旁的赵可涵道:“姐姐,她这贱人到底什么意思?居然敢在我们面前这么放肆,我们干嘛还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啊?”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却很快收敛下去,平静的对赵可汐道:“何必与她多费口舌,本宫只是来带你看看如今的宸妃,今日一见,你觉得她还是以前那个好对付的傻女人吗?” 确实,尚珂兰如今看起来锋芒不少,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 况且陛下又这么宠信她…… 紧接着,赵可涵补充道:“如果你再不出手,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又要将你辛辛苦苦得到的宫权夺回去,到时候你再想统率后宫,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她的声音像毒舌一样阴冷,却又带着震慑力,赵可汐不得不听她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把赵可涵当成自己的主心骨了。 只见赵可汐担忧的道:“姐姐,那我该怎么办?” “讨好太后,杀了贾昭仪,统率后宫,这就是你要做的。” 赵可涵冷静的给赵可汐分析出路! 第三百零五章 欲杀昭仪 赵可汐听了,却不禁叹了口气,道:“姐姐,我……我恐怕做不到……” “你是浙州赵府的大小姐,从小你就是府中的掌上明珠,如今到了皇宫,你有什么做不到的?” 赵可涵一番话,却令赵可汐重燃希望。 她双眸渐渐坚定起来,道:“好,我这就去找贾昭仪!” “看来你已经知道怎么做了。” 赵可涵满意的对她点了点头,赵可汐却带着书画向听雨轩的方向走去。 待她走后,赵可涵目视了一会儿她的背影后,才冷笑一声,带着馨蕊往太医院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听雨轩。 尚珂兰离开赵可涵那两姐妹后,便来了听雨轩看望贾昭仪。 贾昭仪按照晓夏留下来的药膳方子补身体,已经比之前的情况看起来好多了,起码脸上有了点血色,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刚见到尚珂兰,贾昭仪眼里就露出了欣喜之色,准备起身给尚珂兰行礼:“臣妾参见……” “快别行礼了,你身体不好,多多休息。” 尚珂兰提前一步扶着她,让她坐回了床榻上。 贾昭仪苦笑着道:“多谢宸妃娘娘,还记得臣妾。” 说着,她转而对红梅道:“红梅,给宸妃娘娘上茶。” “是,娘娘。” 红梅去倒了杯茶给尚珂兰端来,尚珂兰放在一边,握着贾昭仪的手道:“别忙活了,本宫是来看你身体恢复如何的,这中宫还等着你跟本宫交接呢。” 说着,她不等贾昭仪说话,便对知秋道:“知秋,来给贾昭仪诊脉。” 知秋依言坐下,给贾昭仪诊脉。 贾昭仪心中忐忑,面上不禁有些紧张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臣妾,臣妾有负您所托,让那小晨妃夺了中宫一半多的宫权,是臣妾没用,臣妾有罪,请宸妃娘娘责……责罚!” 说到一半,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一咳嗽,身体就更加虚弱了。 尚珂兰眸光微闪,给她喂了点热茶,温和的道:“贾昭仪,你不必自责,后宫中人没有个依靠,谁不是如履薄冰的活着呢?本宫不怪你。” 只不过这贾昭仪确实比她想象中的差了点,或者说,她低估了赵可汐。 “啊!” 就在这时,知秋神色微微有些凝重的,动了一下贾昭仪小腿骨的位置,贾昭仪小腿骨一下子疼痛起来,令她痛苦的叫了一声。 皱了皱眉,尚珂兰看向知秋,知秋掀开贾昭仪左腿小腿上的裤脚,一片红肿就显露在尚珂兰眼前。 尚珂兰眸色微沉,向红梅问道:“昭仪娘娘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见状,红梅也很是惊讶,脸上露出心疼和懊恼之色:“这……奴婢也不知道,娘娘从来没有叫过疼……” 忽然间,贾昭仪从轿撵上摔到雪地里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一闪而逝。 红梅惊声道:“莫不是娘娘从轿撵上摔下来那回弄的?” 可是奇怪,那一回根本就摔得没这么严重啊? 虽然心中疑惑,可她却没有表现出来。 尚珂兰听说过这件事情,便对知秋问道:“贾昭仪这腿可有救?”2k 点了点头,知秋道:“幸亏发现的早,再晚个几天,这腿就要废了。” 贾昭仪低头掉起了眼泪,懊悔的道:“臣妾无能,一开始就不该去熙梦宫要回中宫宫权……宸妃娘娘还对臣妾这么好,臣妾实在是无以为报,往后臣妾一定任由宸妃娘娘差遣!” 尚珂兰双眸微眯,声音不变的安慰她道:“不过是后宫姐妹互相帮助罢了,不用这么客气。” 贾昭仪的腿如果有问题,上次栀子带晓夏过来就该看见了。 这种断腿之痛,贾昭仪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可能忍这么多天? 尚珂兰心中思量,却不表露,只当不知。 知秋给贾昭仪治疗,就在这时,一个宫婢匆匆拦道:“娘娘,娘娘,您真的不能进去啊!宸妃娘娘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打扰贾昭仪治病!” 紧接着,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只见一个宫婢红着脸被赵可汐一把推到在地。 一抹华丽的红色落入众人眼中,赵可汐嚣张的神色在这一刻有所收敛。 她咳了咳,倨傲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不是说去御膳房吗?怎么也有空来这听雨轩?” 尚珂兰淡淡起身扫了她一眼,道:“小晨妃进来好兴致,本宫到哪,你便跟到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本宫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一旁,栀子忍不住有些想笑,却硬生生把笑意憋了回去。 这才是她家娘娘以前的状态。 赵可汐被她气的哽了一下,忍不住骂道:“你这贱人胡说什么,这听雨轩你来得,本宫就来不得了?贾昭仪可是与本宫一起处理过宫务的,我俩情同姐妹!” “咳咳!” 贾昭仪听到这话,忍不住猛烈咳嗽起来。 红梅赶紧给她喂了口水,不满的瞪向赵可汐。 赵可汐丝毫不觉得心虚,反而目光落在尚珂兰头上的紫檀木簪子上,娇蛮的道:“你这木簪子瞧着不错,多少银子?送给本宫吧!” 她还以为赵可汐要买呢! 栀子忍不住对赵可汐翻了个白眼儿。 尚珂兰却依言从头上取下这簪子给她,一言不发,只是眼里的神色却带着一股玩味之意。 见尚珂兰这么听话,赵可汐有些得意,随后一把拉开知秋,道:“这贾昭仪身体有人治,你这宫婢懂什么?给人治坏了,这责任你担的起吗?” 知秋被她推得踉跄几步,差点倒在地上。 幸好栀子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她。 “谢谢栀子。” 知秋小声跟栀子道谢。 栀子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尚珂兰却不耐烦的上前,冷冷的盯着赵可汐:“若不想本宫跟你动手,便滚出听雨轩,往后再敢动本宫的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出长乐宫一步,就算有嘉妃和太后给你撑腰,也休想放你出来!” 尚珂兰眼里的狠意,她在赵可涵的眼睛里见到过,每次赵可涵这样的时候,她宫里就要死一个宫婢。 一瞬间,赵可汐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 可她反应过来,对尚珂兰更加觉得恼恨,反而逼近尚珂兰一步:“你以为本宫怕你吗?宫权本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还给你的,你既然这么想保贾昭仪,本宫偏要贾昭仪去死!” 话音一落,她狠狠的对书画道:“书画,让外面的人进来,动手!” 杀死一个小小的昭仪,根本不会对后宫有任何影响! 第三百零六章 降为昭仪 “是,娘娘。” 书画应声出去,打开门,几个内侍走了进来。 尚珂兰怒而拍桌,神色威严的看向这些人道:“你们这群胆大妄为的奴才,这可是陛下后妃贾昭仪的听雨轩,岂能容你们乱来?这小晨妃糊涂,你们难道也想当着本宫的面,用自己的命来放肆一回吗?” 一声有条不紊的厉喝,却让那些准备对贾昭仪动手的内侍,全都停了下去。 而尚珂兰则缓缓说道:“若你们现在收手,本宫今日大可以当做没见过你们,也可以当做不知道你们跟小晨妃的关系,否则你们最好连本宫一块儿杀了,不然本宫命人告到陛下和左相府去,凡是与你们这些奴才有瓜葛的,沾亲带故的,一个都跑不掉!” 贾昭仪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些人,眼里露出忐忑不安的神色。 一旁,红梅也被这样的尚珂兰吓了一跳。 唯独赵可汐恼恨的指着尚珂兰道:“你这宸妃,怎么本宫到哪里做什么事情,都有你搅和啊?本宫就不信了,今日本宫连个小小的昭仪都收拾不了!” 赵可汐说着,便要亲自动手。 她拿着旁边的水果刀朝贾昭仪刺去,红梅一惊,把贾昭仪紧紧的抱在怀中,栀子出手撞了一下赵可汐,赵可汐身子一歪,刺偏了地方。 没等她重新握着刀子站起来,尚珂兰却走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没法动弹,只注视着她道:“你以为本宫真的拿你没办法吗?” 她的目光深邃而沉静,令赵可汐心里猛的跳了一下。 赵可汐咬了咬唇,用力推开尚珂兰,可她的手却被尚珂兰牢牢的钳制着,使不出半分力气。 就在这时,听雨轩的门被人推开。 一身素衣装扮的赵可涵带着太后走了进来。 太后神色平静,而周围的奴才却有些喘气,明显是匆忙抬着太后赶过来的。 两方乍然相见,太后见到眼前这一幕,不禁皱了皱眉,赵可汐如同看到了救命恩人一样,喜极而泣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救救臣妾吧,宸妃娘娘要杀了臣妾!” 太后来到两人面前,皱眉问道:“宸妃,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贾昭仪,你怎么被吓成这个样子?” 贾昭仪和红梅主仆俩这才分开,可她却低着头,啜泣道:“太后娘娘,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眸光微闪,尚珂兰趁机夺过赵可汐手里的刀,幽幽的把刀剑对准赵可汐的脸道:“回太后娘娘,这小晨妃来探望贾昭仪,玩儿别的不好,非要玩儿刀,结果被她给搞砸了不说,这一干奴才也因为劝她,而被小晨妃罚跪在地上呢。” 嘉妃听后,询问的看向太后,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随后对赵可汐威严的问道:“是宸妃娘娘说的那样吗?” 赵可汐一时间被哽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紧咬着尚珂兰道:“太后,是宸妃娘娘冤枉臣妾的,臣妾根本没有想杀贾昭仪!” 咚!3a阅读网 赵可涵眸中一沉,眼里微不可查的浮现出一抹冷意。 在场奴才无不低下了脑袋,大气不敢喘一口。 谁也没有说出她要杀了贾昭仪,现在却是赵可汐不打自招。 太后脸色一下子黑沉无比,福庆喜跟在赵可涵身后,趁众人都没有回过神来,他靠近赵可涵耳边道:“别保她。” 这声音只有两人才听得到。 恰巧这时,赵可汐将目光投向她,求救似的道:“姐姐,帮帮我,我……” 太后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赵可涵没再作壁上观,只双膝跪地,向太后和尚珂兰道:“太后娘娘,宸妃娘娘,是臣妾没有看好妹妹,才让妹妹犯下这样荒谬的错误,臣妾断然不敢做出徇私枉法之事,还请太后娘娘和宸妃娘娘秉公处理,臣妾绝对不敢有半分怨言!” 听了这话,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之意,随即便道:“本宫对待犯错之人从不姑息,既然小晨妃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前段时间,本宫还听说,这小晨妃因为在陛下处理政务的时候前去打扰,被陛下禁足。” “新老旧账一起算,按宫规把小晨妃降为正四品昭仪,罚俸半年,诸位没有意义吧?” 她说道诸位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向太后,而是看向了赵可涵。 赵可涵看起来如同梨花一样柔美,只垂眸道:“宸妃娘娘乃秉公处理此事,臣妾不敢有任何怨言。” 太后脸色好看了一点,却还是顾及赵可涵的面子,冷声对赵可汐道:“这次就当是对你不守礼、以下犯上的小小惩戒,依哀家看,你最好去教司坊跟杨女官学学宫规礼教,若往后表现还尚可,哀家便请陛下恢复你位分之事!” 虽然加了一项让赵可汐去教司坊学规矩的事情,可却三言两语就把话的意思改了,赵可汐只是暂时从正二品妃降为正四品昭仪,以后迟早都会变回正二品妃的身份。 闻言,赵可涵神色不变,沉静而知礼的对太后行礼道:“臣妾多谢太后娘娘!” 可这样一来,赵可汐却不干了。 她委屈的对赵可涵大声道:“姐姐,你为何不帮我?” 不等赵可涵理她,就见她又愤怒的朝宸妃走去,并扬起巴掌道:“你这该死的贱人,定是凭着这张狐媚似的容貌,把陛下给迷惑了,等本宫东山再起,一定要把你这脸毁了!” 尚珂兰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太后就已经上前制止了她,两个内侍把赵可汐押到太后面前,太后已经气得脸色通红,怒道:“赶紧把这个忤逆的东西送去教司坊,若是她一直学不会什么叫规矩,就让她在里面关一辈子!” 还别说,书里还真有记载,那些学不会宫规礼教的公主或妃嫔,真的在教司坊里被关了大半辈子。 赵可汐被押住,动弹不得,只得拼命挣扎道:“太后娘娘!请您饶了臣妾吧!臣妾知罪了!” 两个内侍竟然有点押不住她,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赵可汐给拖下去。 临出门被带走的时候,赵可汐使劲儿转头看向身后的尚珂兰,怨恨的道:“宸妃,你耍心机陷害我,我一定跟你没完!我要毁了你的容貌,让陛下彻底的厌弃你!” 她人都被带出去了,恶毒的声音却还从外面传了过来,不知怎么的,尚珂兰的眼皮猛的跳了一下! 第三百零七章 嘉妃阻挠 待人走后,听雨轩的寝宫里杂乱无比,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太后气得脑袋又昏了起来。 尚珂兰眼疾手快,稳稳的扶住了太后。 “栀子,倒茶。” “是,娘娘。” 很快的,栀子将茶端了过来,尚珂兰接过,放在太后面前道:“太后娘娘,喝茶减缓一下不舒服的感觉吧,臣妾送您回宫。” 赵可涵也担心的起身,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太后。 喝了口茶,太后感觉好点了,才顺了口气,叹道:“这小晨妃打理后宫,不知出了多少事情,若非有哀家给她收拾这烂摊子,恐怕还没等你们回来,这后宫就不像个后宫的样子了!” 不用太后说,尚珂兰也能猜到一二,以赵可汐的脾气和脑子,掌管了后宫定然被一众宫妃巴结奉承,大多数时候,恐怕被这些后妃玩弄于鼓掌之中,她都还不知道。 听栀子说,前段时间御膳房总管田有贵妄自尊大,见太后很久没插手后宫之事,也没让人行晨请之礼,便不把慈宁宫放在眼里,送去的膳食大不如前,太后派婉琴过去说了好几次,田有贵都敷衍了事。 而赵可汐也对此事不闻不问,直接辜负了太后以往对她的好意,气得太后直接让御膳房别送饭菜了,自己让宫里的厨娘在小厨房里做膳食。 因此,赵可涵也没有护着赵可汐,而是宽慰道:“太后娘娘,是臣妾管教不严,才让她生出了这副脾气,臣妾回去还要罚她,定让她亲自登门给您请罪,只希望太后娘娘别再为了这等事情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啊!” 说话间,赵可涵眸中满是担忧,对太后很关心。 尚珂兰顺着她的话道:“太后娘娘,嘉妃说的对,毕竟当初是她推荐小晨妃进宫的,您也别太生气,保重身子要紧,陛下最是担心您了,每次与陛下见面,陛下就免不了要提到您,说您年轻时的威风事迹,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也常常说起,不能日日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心中很是愧疚。” 自从赵可涵利用太后想砍下那片腊梅林后,靳言堂和太后就生出了些嫌疑。 没想到与陛下相处时间最多的宸妃,如今却跟她这老婆子说了这番话。 先不管她话里的真假,起码太后听了,心情变好了许多。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哀家也就年轻的时候能有些干劲儿,如今老了,后宫这些女人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当初嫌麻烦,太后才免了众人的请安之礼,隐居在慈宁宫里。 如今看来,在这后宫想求安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得把这些不安分的后妃,都压住才行啊! 太后斜视了尚珂兰一眼,一边任她扶着,一边道:“这后宫有你掌管,倒没那么多麻烦事,这宫权你明日便收回去吧。” 一旁的赵可涵眸光微闪,柔声道:“太后娘娘英明,只是臣妾就怕宸妃娘娘太累了,毕竟宸妃独得陛下宠爱,您的第一个皇孙可就指望宸妃娘娘了,若是后宫这些凡碎事情让宸妃娘娘分心,陛下又不愿意踏足后宫,只怕后宫是管好了,皇孙却……” 一口一个皇孙,令太后眸中升起了担忧之色,只听她道:“涵儿说的不无道理,当年堂儿的父亲有他这年纪时,哀家都已经生下老二了,若后宫一直无嗣,难免落人口舌。”20 尚珂兰将赵可涵恭顺的神态看在眼里,也听着太后的话,待太后说完后,她才对太后笑了笑:“太后娘娘,您的担忧也不是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待臣妾请示陛下后,再请陛下定夺如何?在这之前,便要劳烦太后娘娘掌管一段时间后宫,臣妾愿为太后娘娘分忧!” 一番话说的有条不紊,却给人一种真诚之感。 尚珂兰的眼眸看起来纯粹澄澈,一点也没有歪邪之气。 赵可涵垂首道:“臣妾也愿为太后娘娘和宸妃娘娘分忧。” 两人之前明里暗里斗来斗去,太后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见到她们俩终于有点后宫妃子的模样了,太后神色微微松了一些,只握着两人的手道:“也好,哀家就指望着你们俩了,无论谁给哀家生下皇孙,哀家都送她一份儿大礼!” 此话一出,尚珂兰神色如常,谢道:“多谢太后娘娘抬爱!” 赵可涵眸中闪过一抹暗芒:“涵儿多谢太后娘娘!” 太后这才把赵可汐的事抛在了脑后,就在她要和嘉妃分别要上轿撵之际,尚珂兰对太后微微笑着,询问道:“太后娘娘,御膳房那总管受晨昭仪影响,变得目中无人,口碑风评也是极差的,臣妾想着,要不要考量他几日,再决定撤下他,换回之前的李秀莲顶替他的位置?” 听了这话,太后看了婉琴一眼,婉琴恭敬的道:“太后娘娘,奴婢以为宸妃娘娘所言不无道理,今早奴婢去御膳房拿些食材,御膳房的人都推三阻四的,最后拿了劣质食材给奴婢,听内务府的人说,田有贵做了总管后,吞了不少回扣,总买些以次充好的东西回来做膳食。” “相比之前口碑极佳的总管李秀莲,这田有贵的口碑却是极差的。” 也就是说,宸妃所言不无道理。 太后看向婉琴,就是想从婉琴嘴里,得知宫人嘴里的田有贵是个怎样的人。 既然婉琴都这么说了,太后便皱眉道:“这事情你看着处理就好了,田有贵既然私贪公用银两,按规矩罚便是。” “臣妾明白,太后娘娘费心了。” 尚珂兰话音一落,便对周围这些内侍宫婢道:“你们路上小心点,这宫中路面还没人来化冰,走路最是打滑。” “是,宸妃娘娘。” 宫人们应着,便抬着太后离开了这里,赵可涵跟在她身侧。 两人擦肩而过之际,赵可涵余光撇过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而这时,听雨轩门口,贾昭仪在红梅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娘娘,臣妾多谢宸妃娘娘救命之恩,来日结草衔环一定报答您……” 贾昭仪虚弱的对尚珂兰说着,屈膝对她行礼。 尚珂兰虚扶了她一把,待她站好后,才似笑非笑的对贾昭仪道:“旁的事情你不用管,只好好养伤便是。” 那双眼睛看着贾昭仪,似乎看透了贾昭仪的心事! 第三百零八章 玉柳拦轿 贾昭仪眼皮跳了跳,不敢抬头和她对视。 尚珂兰却看了一眼这阴沉沉的天,似是感慨的伸出手道:“宫里这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她声音恬静,却听得人心惊肉跳。 “也许开春,雪就停了。” 贾昭仪努力着维持着平静的姿态跟尚珂兰说话。 下一刻,尚珂兰斜视了她一眼,半句话没说,径直坐上轿撵离开了这里。 栀子和知秋跟在她身后。 贾昭仪心里一松,屈膝行礼道:“臣妾恭送宸妃娘娘!” 待尚珂兰等人走远了,贾昭仪才觉得双腿一软,倒在了红梅的怀抱里。 见状,红梅赶紧扶着她,紧张道:“娘娘,奴婢扶您进去吧,外面太冷了,宸妃娘娘送了碳来。” 贾昭仪点了点头,待回到寝宫后,她才垂眸看着自己腿部红肿的地方,失神的道:“红梅,本宫这腿伤,若有外人问起,你便答是从熙梦宫摔下来那次留下来的。” 红梅为她端来一杯热茶,不解道:“娘娘,这是为何?” 轻轻的摇了摇头,贾昭仪眼神深沉的道:“不为什么,你这样答便是了,尤其是宸妃宫里的人。” 想起来,刚才私下里,那知秋确实问过红梅这问题,不过红梅急着去外面看看情况,就没来得及回答她。 于是,红梅点头应道:“奴婢知道了,娘娘,您先休息,奴婢去御膳房给您拿午膳,耽搁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御膳房的人有没有给您留。” 贾昭仪笑了笑,从腿伤上收回目光,道:“放心便是,如今宸妃保了我一命,后宫之人应道都明白,本宫是宸妃那边的人,没人敢把冷菜往本宫这边端。” 可红梅还是有些犹豫的道:“但是娘娘,那御膳房的总管,可是小晨妃那边的人……” 闻言,贾昭仪抬眸看向她,笑容更甚:“别忘了,方才太后和宸妃是如何惩治小晨妃的,如今应当称呼她为晨昭仪。” 红梅反应过来,顿时也笑道:“是,往后那晨昭仪和您平起平坐,看谁还敢欺负您!” 主仆俩都笑着,贾昭仪心中更加坚定了,站在宸妃一派的念头。 宫人们走在回娴雅宫的路上,披着紫色毛领大氅的尚珂兰坐在轿撵中,神色平静,她似乎微微笑着,可仔细一看又似乎没有。 此番神态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可美丽的容貌,又深深让人感到一股高贵之意,让人不敢亵渎。 知秋跟在她身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娘娘,奴婢查过贾昭仪的腿伤,那似乎不是摔跤所致……” 如果从轿撵上跌落下来砸在冰面上,这么多天没处理,腿上的淤青根本不是这种颜色。 听到这话,尚珂兰却红唇微扬,道:“本宫明白,知秋,你只管治好她就是。” 栀子心里隐隐懂了一点尚珂兰的心思,便拍了拍知秋的肩头,笑道:“娘娘心中有数,待会儿回去了,你跟我去看看,晓夏有没有做什么新的吃食,顺便再告诉李公公,他老人家要重掌御膳房总管之位的事情吧!” 点了点头,知秋将这事抛到了脑后。爱看书吧 尚珂兰心里明白,贾昭仪那么做,无非就是想博得自己的同情罢了。 只不过几人刚要走进娴雅宫,一个淡绿色宫袄的宫婢却突然闯了出来,烂在轿撵面前。 为首的内侍顿时一惊,忙上前怒指着她道:“大胆奴婢,竟然敢惊扰宸妃娘娘圣驾,来人,将她拿下!” 几个内侍朝这宫婢围过去,那宫婢顿时挣扎起来,并不停看向尚珂兰的位置,大吼道:“娘娘,奴婢是玉柳啊娘娘!奴婢有话想跟您说!” 栀子眸光微闪,上前一步对这几个内侍挥了挥手。 顿时,内侍散开,尚珂兰姿态优雅的抚摸了下头上的发髻,似乎毫无兴致的问道:“什么事,说吧。” 这样的她比起以前沉静的样子来,更让人觉得难懂。 尤其是她的眼神,这动作在别人做来就显得浮夸,在尚珂兰做来就显得十分自然。 玉柳抿了抿唇,紧紧低下头,行跪礼道:“娘娘,请您让奴婢重回娴雅宫吧!娘娘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想回到您身边,在您身边侍奉您一辈子,奴婢愿意效犬马之劳来报答您!” 说着,冰冷的地面上,她毫不留情的磕了几个响头。 肌肤触碰到地面,寒冷的感觉一下子刺入毛孔,深入骨髓。 尚珂兰这才收回手,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看了她半晌,也没见她有什么颤抖之意。 便挥了挥手,下了轿撵,栀子扶着她来到了玉柳面前。 只听尚珂兰垂眸看向她道:“玉柳,这名字当初还是本宫给你改的,说起出宫之前的事情,似乎离本宫已经很远了……” 说着,尚珂兰的声音有些缥缈起来,但很快,她声音就恢复原样道:“进来吧,本宫跟你聊聊。” 随后,由知秋扶着尚珂兰进了寝宫,玉柳神色一喜,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栀子停在原地,待尚珂兰她们走进寝宫后,她才转身,神色严肃冷然的扫视着这些人道:“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就只当瞎了聋了,没有看见,没有听见,若方才之事传出去半点,娘娘饶了你们,我却不会,你们之中一人敢走漏风声,就全都别活了,明白吗!” 这话吓得他们齐齐低头,道:“奴才明白!” 栀子这才缓和了声音,道:“娘娘在宫里这么久,从来没有给什么人降罪过,一向都是包容诸位的,待会儿我便让人去内务府,多拿些被子过来给大家,也好让大家方便过冬。” “多谢栀子姑娘!” 众人道谢后,便被栀子挥散开去。 这是大公子教她的,在宫中,就该狠着一颗心,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看似没用,却最能控制手下的人管住嘴巴。 处理好他们,栀子才转身进屋。 与此同时,寝宫内。 尚珂兰喝了口茶后,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玉柳道:“你要留在本宫身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宫这宫里,只有一个一等宫婢的位置还空着,你怎么向本宫证明,你有坐上这个位置的能力呢?” 玉柳毫不迟疑的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掷地有声的道:“娘娘,这是嘉妃藏在暗格里的身份令牌,奴婢在嘉妃回来的前一晚,就偷偷进了熙梦宫,将它偷了出来,为表奴婢诚意,特意将这令牌奉献给娘娘!” 第三百零九章 仍念旧情 那日和栀子在听雨轩聊完后,没得到什么结果,她便知道娴雅宫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所以玉柳做了这手准备,顶替了一个洒扫宫婢的位置进熙梦宫,然后悄悄溜进了赵可涵的寝宫,将这身份令牌偷了出来。 尚珂兰却只是看了这令牌一眼,便笑着对她道:“你胆子很大,可这并不是本宫收留你的理由,想要证明嘉妃身份的办法有很多,本宫觉得,你还需要拿出些诚意来。” 玉柳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尚珂兰。 这时,栀子掀开帘子走进来,恰巧听到这里,便搭话道:“娘娘,您别打趣这丫头了,奴婢这就让人打发她走。” 说着,栀子就要唤人。 玉柳急了,忙拉着尚珂兰的裙摆求道:“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求您了,奴婢只有留在娴雅宫才不会死的,求您给奴婢一条生路吧!您要奴婢怎么做,才能让奴婢留下来?” 她卑微而虔诚的抬眸看着尚珂兰,尚珂兰眼神微动,转而道:“也好,本宫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波刺客,目前只知道是东宫的人所为,你去查查,究竟要杀我的人是赵可涵,还是赵可汐?” 玉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两个名字分别指的是嘉妃和小晨妃。 她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匆忙对尚珂兰道:“是,宸妃娘娘!奴婢一定去查!” 尚珂兰把她扶起来,给她擦了擦脸,微笑着的看向她道:“别让本宫等太久,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酉时来娴雅宫,栀子会带你来见本宫的。” 握了握手,随后玉柳目光坚定的点头道:“奴婢明白了!” 这时,尚珂兰才余光看向栀子道:“给玉柳换身衣服,这寒冬腊月,可不能穿的如此单薄,稍后派人送她回听雨轩。” “是,娘娘。” 栀子恭声应着,送了玉柳出去。 寝宫里,晚冬端了盆新的木炭走进来,对尚珂兰恭顺的道:“娘娘,这碳是陛下派福总管松来的,刚才福总管还说,陛下和陈侍郎他们微服私访,去宫外体察民情,回来了,陛下还要给您带好东西呢!” 知秋抿唇一笑,道:“陛下出去也不忘让福总管跟娘娘说一声,可见陛下啊,是真心疼咱们娘娘!” 此话一出,晓夏便端着食物走了进来,闷闷不乐的道:“可是刚才奴婢还听福总管说,陛下临走时给熙梦宫那位也送了不少东西呢!” 尚珂兰眸光微暗,嘴角的笑容微不可查的松了下来。 “陛下为何送嘉妃?” 尚珂兰声音平静的问道,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平时跟晓夏说话那般。 撇了撇嘴,晓夏道:“奴婢问了,福总管说他也不知道,许是念旧情,昨日陛下去御书房,一卷画掉到了陛下面前,听说正是画的陛下和嘉妃娘娘年少时的模样。” 尚珂兰认识靳言堂以前,赵可涵就已经跟在靳言堂身侧,左一个“靳哥哥”,右一个“靳哥哥”的叫着了。 靳言堂虽然冷酷无情,可到底还是念旧的,即便知道嘉妃换了圣旨、冤枉了她,只要嘉妃一摆出温柔娴静的无辜之态,靳言堂心里就会淡化这些记忆。速递 可赵可涵为了对付她,差点害她大哥死在大理寺中,又差点害得她跟靳言堂离心情散,还活生生打死了她宫里的闻春! 这一桩桩,一件件,若真算起来,她断然没有放过嘉妃的理由! 尚珂兰心中情绪翻涌,却终究压在心里,面上没有半分表露出来。 她只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之前让元歌去查刺杀我那群杀手的事情,元歌有没有查到是谁指使的?” 尚珂兰之前认为是赵可涵动的手,可自己遭遇杀手死在外面,而赵可涵却相安无事,这根本就说不通,回到宫中陛下定然会怪罪赵可涵,她不会这么愚蠢,连这一点都考虑不到。 相比后面山道上,她利用惊马,让她自己和尚珂兰当着福普等人的面,共同掉下山崖,又演出她侥幸被侍卫统领救了的戏码,就算传到陛下面前,靳言堂也是无话可说,不会怪罪她的。 毕竟赵可涵也是差点跟她一块儿死掉。 晓夏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道:“娘娘,元歌姑姑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而且元歌这几天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对方把那些蛛丝马迹都清理掉了,查起来很困难。” 闻言,尚珂兰不禁挑了挑眉,一旁,晚冬不禁建议道:“娘娘,何不让陛下查?” “何须惊动陛下?既然这刺杀之人查不出来,本宫便连熙梦宫和长乐宫的两位主子,一起对付了就是。” 这大概是尚珂兰入宫以来说过的最狂妄的话了。 可是她语气那么平静,却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知秋和晚冬相视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挠了挠头发,晓夏补充了一句:“娘娘,奴婢想起来了,李公公刚才拖奴婢跟您说一声,在宫中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他如今也到了出宫养老的年纪,所以昨天向内务府递了请辞的折子。” 尚珂兰端着茶刚要喝一口,闻言,不禁把茶碗放了回去,无奈道:“你就不拦着?” 只见晓夏委屈的道:“奴婢拦了,可他说,他在宫外有个儿子会养他,留在宫里只怕碍了小晨妃的眼睛,惹得您和那位娘娘闹得不愉快,所以才请辞的。” 晓夏还不知道赵可汐被贬为晨昭仪的事情。 然而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过来,却又有些疑惑的看着晓夏,知秋最先问道:“那李公公不是……不是内侍吗?怎么会有儿子呢?” 对此,尚珂兰也很是好奇。 晓夏放下手里的食盒,端出里面的汤碗道:“唉,听李公公说,这儿子是他收养的,一直养在宫外。” 尚珂兰顿时明白过来,便笑了笑,对晓夏道:“你就跟李公公说,太后已经命人撤了田有贵的职,并让李公公重新回御膳房顶上,若李公公回心转意,明日便送他回御膳房吧。” 听了这话,晓夏眼睛一亮,惊喜道:“娘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尚珂兰神色未变,只笑道:“本宫何时骗过你?” 此话一出,晓夏忙跑了出去,只听她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奴婢知道了,这就去通知李公公,多谢娘娘!” 第三百一十章 会见铁牛 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宫外的靳言堂等人尚且还不知道。 此时,他正带着福普和陈侍郎在京城西街的闹市里闲逛。 晌午过后,赶集的人开始散去,靳言堂来到一家铁匠铺中。 铁匠是一个穿着麻布汗衫,身形健壮的男人。 他块头很大,个子也比靳言堂高,没等众人走进,就听到了他手下传来的,一声声的敲打声。 “敢问阁下可是牛铁匠?” 突然,铺子里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听着似男似女。 铁牛手中动作不停,接着敲敲打打,只抬头看去,两个锦衣公子就出现在他面前,问话的,正是那墨色锦衣公子身边跟着的奴才。 福普乔装一番,跟内侍模样相差甚大,便是铁牛瞧了他,也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并没认出他来。 “不错,铁牛便是我,三位有什么事情吗?” 铁牛只打量了一眼三人的形象,便从他们身上收回了目光。 靳言堂一贯冷漠,交流这种事情还是陈侍郎与福普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只见陈侍郎对铁牛问道:“铁牛兄弟,实不相瞒,我手中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听人说你这里的兵器是最好的,所以带了图纸来想请你打造一下。” 话音一落,陈侍郎笑着递上图纸。 铁牛手中动作不停,敲敲打打的声音不停从他手下传出。 只见他垂眸冶炼手下的铁块,并不接他递来的东西。 虽然是这样,可靳言堂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铁牛身上。 经过他的观察,这铁牛还是有些功夫的,他手中落下的每一锤,力道都是一模一样的,铁块受力均匀,很快就形成了一把菜刀的形状。 这时,只听铁牛对陈侍郎道:“我这里不做兵器,公子,这种东西你还是去官府买吧,若是用来美观的佩剑,我倒是可以给你做。” 大周朝中的律法有明文规定,凡普通百姓者,不得私藏兵器,铁匠不得打造兵器贩卖,为律者一律斩首。 这个一律斩首,便是说买家和卖家通通都跑不掉,而且提供冶炼兵器材料的矿家,也会受到牵累。 层层律法之下,谁还敢冶炼这些? 只见他铺子里挂着的都是些镰刀菜刀锄头之类的。 似乎料到铁牛会拒绝,陈侍郎又道:“你若是给我打造出了这把游龙剑,我就给你这个报酬,还是双倍!” 他说着,比了个一的手势。 铁牛眸光微动,终于停了动作,将铁块抛进了洪炉之中重新烧制。 他擦了擦手,问道:“公子的这个数,可是指一百两?” 一般铁匠,打造兵器顶多一百两的报酬,不能再多了。 可陈侍郎听后,却摇摇头,解释道:“不不不,我家公子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说的是一千两,白银!” 一千两白银!爱书屋 如果翻倍,那就是两千两…… 铁牛心动了,毫不犹豫的接过陈侍郎手里的图纸,看了起来。 只见这图纸上的游龙剑设计得非常缜密,就连花纹似乎也是经过恰到好处的思考,而描绘下来的。 铁牛越看,眸光越亮。 不顾众人的反应,他便收下图纸,对陈侍郎道:“你放心,这图纸我不会泄露出去,十日后你们来取剑,我需要找一些材料。” 闻言,陈侍郎询问的看向靳言堂,靳言堂对铁牛道:“好,十日后,我亲自来取。” 虽然靳言堂话少,看起来不太好接触的模样,可铁牛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贵气。 双方谈拢后,靳言堂便带着福普和陈侍郎离开了铁牛的铁匠铺。 出了铁匠铺,几人来到客栈里吃饭,福普在靳言堂身侧伺候。 陈侍郎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对靳言堂道:“陛下,那铁牛看着不简单,我看他那冶炼的动作熟练、灵活,一点也没有举锤时的笨重感,那铁锤起码有二十斤重,到了他手里,他却挥动自如,可见内功是极好的。” 此话一出,靳言堂并没有反对,而是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暗芒道:“这铁牛若能为朕所交,于朕而言也是一大助力。” 铁牛么……朕记住你了! 福普给两人倒了酒后,询问道:“陛下,咱们可要现在回宫?十日后奴才来取。” 摇了摇头,靳言堂起身往外走去,陈侍郎跟在他身后,只听他道:“十日后,朕亲自来取。” 福普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在桌上拍下一两银子,跟着靳言堂和陈侍郎向皇宫方向走去。 待靳言堂等人离开后,铁匠铺,铁牛关了铺门,进入暗室之中,点亮煤油灯,对着陈侍郎留下的设计图钻研起来。 他时而深思时而比划,随后定了下来似的,准备从暗室里,向左相府尚可霖的书房走去。 这时,暗门打开,尚可霖和陈夜昙走了进来。 “铁牛兄,你的伤好点了没?我带小夜来看你了。” 话音一落,尚可霖带着陈夜昙来到了铁牛面前。 铁牛把图纸收了起来,看向尚可霖,道:“尚兄,我的报酬你先给我,我要去买些材料铸剑。” 熟悉铁牛的人便知道,他是个兵器大师,平日里从他手下诞生出来的兵器,无论是暗器还是刀剑,都深受黑市的追捧。 往往可以拍卖出很高的价钱,但铁牛从不这样做,他只会把这些兵器,赠给自己看好的青年才俊。 尚可霖爽朗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张五百两银票递给他道:“当然可以,这是你的。” 陈夜昙熟练的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喝着,闲聊似的对尚可霖道:“我说,你没事儿就跑去喝花酒,要么就来这铁匠铺,你留着你这机灵的大脑袋,就是为了在人前装疯卖傻吗?我要是有你这身份,早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让那后宫的女人都不敢欺负我妹妹。” 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尚可霖道:“那些刺客我已经查到了,是江湖上位于浙州的一个流氓组织,他们的上家都是秘密保护起来的,根本查不到是谁指使他们刺杀兰儿。” 铁牛拿着手中的银票,外面的天还不晚,有些亮,于是,他便谢过尚可霖,拜托陈夜昙替自己看着铺子,离开了这里去买材料了。 几人从暗室里出来后,陈夜昙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唉,总觉得好无聊啊,公子,你给奴婢找些事情做呗?” 陈夜昙怀疑尚可霖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情了,不然他怎么一直让自己女装待在尚夫人身边? 第三百一十一章 微服私访 尚可霖却在目送铁牛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他才微微凑近陈夜昙的脑袋,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铁牛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他一向不注重钱财,你说,这次他打兵器会不会是往黑市里卖的?” 陈夜昙诧异了一下,不禁看着他道:“不能吧?不是说他以前在江湖上得罪了很多人吗?那些黑市里没一个是好惹的,他怎么还敢接黑市的活儿?” 摇了摇头,尚可霖目光若有所思的道:“铁牛一向视钱财如粪土,基本上从没开口问我拿报酬,我猜他可能遇到了些事情,我们要暗中调查清楚才行。” 陈夜昙有些迟疑的道:“这样不好吧?毕竟是铁牛的私事。” 可尚可霖却道:“铁牛是我在京城中为数不多的好友,他有难,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你跟我一起,跟踪他吧!” 说到跟踪,尚可霖眼里的光微微亮了起来。 见状,陈夜昙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的看着他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是想跟踪别人玩玩儿。” 什么帮助铁牛,她看啊,根本就是尚可霖自己临时起意,一时好奇罢了。 暗室里,昏暗的煤油灯燃烧着,隔绝了与室外的冷气。 陈夜昙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坐在桌子上的尚可霖忽然欺身而下,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握着她的下巴,目光玩味的看着她道:“你好像很了解我嘛?而且比起铁牛来,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贪财?” 在左相府待的这些日子,尚可霖从来不过问陈夜昙的身份和来历,尚夫人也只以为陈夜昙是个医女。 左相似乎看出了点什么,却从来没说。 乍然间被尚可霖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问这种话,陈夜昙瞬间脸色微红,马上拍开他的手,退开两步瞪着他道:“你不会有龙阳之好吧?” 哪知尚可霖一双俊美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声音磁性的道:“这可说不准,对你,我可能会有点兴趣。” 诶?什么叫可能会有点兴趣…… 陈夜昙嘴角抽了抽,忽然觉得头上一疼,只见尚可霖和她擦肩而过往外走去时,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并道:“走了,去看看铁牛在哪儿。” 揉了揉额头,陈夜昙忍不住恼恨的瞪了一眼他的背影。 只不过尚可霖从她身旁擦肩而过时,却留下了一股好闻的味道。 陈夜昙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等回到皇宫,已经是接近戊时的时辰了。 靳言堂换了身暗蓝色常服坐在龙椅上,福普领着元歌进来,恭敬的道:“启禀陛下,元歌来了。” 靳言堂看了福普一眼,收到示意的福普退下,并将门关好。 随后,靳言堂看向元歌,道:“什么事,说吧。” 元歌恭敬行礼,低眉垂首道:“启禀陛下,今日听雨轩中,小晨妃欲杀贾昭仪,被宸妃娘娘及时阻止,太后和嘉妃随后赶到,太后发怒之下,任由宸妃娘娘处置小晨妃,宸妃娘娘将小晨妃连降三级,成了昭仪。”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后,打开桌上的奏折批阅起来,并道:“没别的事了?” 只听元歌接着道:“太后娘娘收回了宫权,恢复了晨请之礼。” 也就是说,这后宫如今是太后掌权了? 靳言堂笔下笔走龙蛇,处理起宫务来如行云流水。 只是他翻开下一道折子,刚浏览了一眼,眸色便微微沉了下来。华夏书库 又听了元歌的禀报,便合上折子,对元歌道:“让宸妃注意身体,宫权的事,朕自会问问太后的想法。” 这后宫中再没有比宸妃更适合执掌宫权的人了,她在后宫位分最高,家世最好,也最为靳言堂所爱。 没理由靳言堂会让她受了委屈。 听了靳言堂的话,元歌便点头应道:“是,陛下,奴婢告退。” 话音一落,福普为她打开门,元歌躬身离去。 只是她刚走出御书房,就见靳言堂对福普也挥了挥手,道:“传召左相进宫。” 天色都要黑了,怎么这会儿传召左相进宫? 虽然心中猜测,福普却干净利落的应道:“是,陛下。” 随后,他快速向外离去,走时带上了御书房的门。 御书房内,空无一人。 龙椅上,靳言堂重新打开手中的奏折,只见这奏折上写着:北疆战起,朝中人才缺乏,臣请左相之子尚可霖出战鞑靼,一来其身份尊贵,乃我朝重臣左相之子,更能震慑鞑靼人。” “二来尚可霖亦为御林军中一名正七品将士,理应在国家为难之时挺身而出;臣言尽于此,望陛下慎重考虑!” 这道折子最后,却是连署名的人都没有。 靳言堂眸色微沉,这道折子到底是怎么递到御书房来的? 所有折子都由左相筛选后,挑出紧急事情让他处理,剩下的就由内阁学士和左相及六部的人处理。 这样匿名的折子,竟也能透过左相的手传到他这儿? 靳言堂眸中若有所思,左手渐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后宫,教司坊。 赵可汐被一群宫婢带到房间里,强制性换了一身正四品昭仪的衣服,梳了昭仪的发髻,头上华丽精致的首饰,也被那些宫婢给她换下时给顺走了。 她气得脸色通红,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将这些人推开,怒道:“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竟然敢对本宫如此无礼,等本宫出去了,一定要你们好看!” 教司坊的宫婢们都穿着湖绿色的宫袄,神色也都更加平静,面对如此发怒的赵可汐,她们只道:“晨昭仪,这是太后和宸妃娘娘的吩咐,奴婢们也是依命行事,若晨昭仪不配合奴婢们给您梳洗,奴婢们告退便是。” “只是从明日起,杨女官派了嬷嬷来教导您,还请晨昭仪务必在辰时起床,千万莫要起晚了。” 听着这些宫婢的嘱咐,赵可汐忍不住捂着耳朵对她们吼道:“滚!本宫才不要什么人教规矩呢,你们都给本宫滚!” 她说着,将屋里的桌子也给踢到了。 一群宫婢走了出去,赵可汐渐渐安静了下来,悄悄向门边走去,却听门外传来两个宫婢说话的声音: “就她这样,还能做到正二品妃的位置,真是祖上积德啊!” “呵呵,这不是被贬为正四品昭仪了吗?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 “就是,这里可是教司坊,她把这里当什么了?往后她若再敢嚣张,我就好好教训教训她!” “诶,别管她了,看看这翡翠钗子,我给她换头饰的时候拿来的,好看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出逃教司坊 没想到这些宫婢竟然这么胆大妄为,在门边听着她们声音的赵可汐,脸色都变了,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一样! 她努力喘息了一下,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气,才悄悄打开门,轻手轻脚的往院子外面走去。 她要逃离教司坊,只要找到陛下,陛下一定会给自己做主的!毕竟谁会忍心让她这样的漂亮女子,待在教司坊一辈子呢? 想到靳言堂那英俊的面容和冷漠尊贵的气质,赵可汐不禁脸色微红,心里更加期待起来。 只可惜,教司坊的大门被两个嬷嬷看守着,这嬷嬷可不是好忽悠的。 赵可汐远远的看了她们一眼,便绕到远处的围墙便,费力搬来一块石头便准备离开这里。 结果她刚踩到石头上,门边的嬷嬷就发现了她。 只见这两个嬷嬷小跑着过来,用力一拽,将差点就爬到墙上的赵可汐给拽了下来。 这两个嬷嬷年纪差不多大,却也都不好惹。 她们横眉冷眼的看着赵可汐道:“晨昭仪,您这是想翻墙去哪儿啊?这教司坊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出去的地方!” “犯了宫规,奴婢们一样按照宫规来处理这件事,晨昭仪若是没事,还请回去休息吧!” 赵可汐不服气的甩开她们的袖子,就要指着她们骂起来,可很快的,她就想到了靳言堂。 一瞬间,赵可汐眸光微闪,紧握了握手:不行,她还要去求陛下救自己出来,不能让自己被这两人赌在这里! 于是,赵可汐抬眸讨好的对这两个嬷嬷笑道:“误会,误会,两位嬷嬷,本宫只是很好奇这教司坊的景色而已,我这啊还有二十两银子,两位嬷嬷拿去给自己添置两身新衣服也好啊!” 她说着,将袖子里仅剩的二十两银子放在了两个嬷嬷手里。 这两个嬷嬷相视一笑,收了银子。 赵可汐松了口气,便往外走去,只是刚要从这两个嬷嬷身边路过,却被她们一把拉了回来。 赵可汐不解的挣扎道:“诶,你们干什么?本宫可是把银子都给你们了,难道本宫还不能出去吗?” 两个嬷嬷一唱一和道:“不知道晨昭仪在说什么,奴婢们并没有捡到银子。” “就是,还请晨昭仪回去吧!” 两人说着,将赵可汐推开,脚下打滑,赵可汐一下子摔在地上,疼痛感从屁股上传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心里的火和委屈一下子在此刻点燃了,赵可汐也不是个好欺负的,被这两个奴才这么坑她,赵可汐哪会肯干? 于是她也不管打不打得过,从地上捡起一块冰冻的石头站起来后,赵可汐就眼神阴狠的朝她们冲了过去:“你们这两个狗奴才,本宫不发威真以为本宫好欺负吗?从小到大,本宫还没见过你们这样嚣张的奴才,看本宫不好好教训你们!” 话音一落,“砰砰”几声,赵可汐狠辣的将手里的冰石头,往她们眼睛上砸去。 眼睛受到重击,这两个嬷嬷疼的哇哇大叫,谁都没反应过来。 她们对着赵可汐乱抓乱挠,嘴里又惊又怒的道:“你这小蹄子,竟然敢对我们动手!” “砰!” 赵可汐对着两人膝盖用力踹了下去,这两个嬷嬷顿时跪在地上,赵可汐啐了她们一口痰,不再与她们纠缠,快速往御书房的方向跑了过去。168书库 而这两个嬷嬷,则红肿着眼睛,互相搀扶着往她跑走的方向追去。 “不好了,晨昭仪逃出教司坊了!” 两个嬷嬷一边喊着,一边朝晨昭仪追过去,身后,教司坊的内侍听了消息,也带着一众奴才追了过去。 此时,御书房。 “陛下,左相大人来了。” 福普推开门,恭敬的对靳言堂行了一礼后,便带着左相走了进来。 靳言堂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中奏折,随后对福普挥了挥手道:“你出去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陛下。” 福普应着,恭敬的退了出去。 左相对着靳言堂行礼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抬起抬眸,靳言堂神色如常的递给他一个折子,道:“左相大人,你先看看这折子。” 靳言堂给他的,正是写着让尚可霖去北疆参战的折子。 左相接过看了起来,很快就看完了这奏折上的内容。 一瞬间,他脸色骤变,抬眸看向靳言堂道:“陛下,这折子究竟是……” 闻言,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左手摩挲着玉扳指,道:“这折子是匿名递上来的,中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人手,根本无从查起。” 左相脸色有些难看,低下头行礼道:“陛下,臣子纨绔,智商低劣,他一点武功也没有,才学也不出众,臣只怕他去北疆,除了白白送命,便没别的用处了,若真要左相府中去个人到北疆参战,就请陛下准臣去吧,臣也老了,帮不了陛下什么了。” “况且左相府迄今为止没有子嗣,我儿也还未成亲,作为左相府唯一的血脉,臣是断然不会让他去冒险的!” 到这时候了,左相仍旧保着尚可霖。 靳言堂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来到他面前,扶着他道:“左相大人,你为大周做了这么多贡献,朕岂会不记得?岳兄是个怎样的人,朕心中有数,叫你来,也是想让您回府后管教一下岳兄,让他最近莫要出府。” 原来靳言堂心中也是向着尚可霖的! 如此一来,左相倒是微微松了口气,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 他感激的又对靳言堂行跪礼道:“陛下明鉴,臣无以为报!” 靳言堂扶他起来,眸中微不可查的闪过一抹暗芒,只道:“左相大人在朝中,也需更加谨慎才好,这折子究竟是怎么递到朕面前的,又是谁递的折子,左相大人回去后,可得仔细查探一番。” 他的话不轻不重,低沉磁性的声音却令左相浑身紧绷。 靳言堂也是给了自己一番警醒,朝中如今人员复杂,他必须更为警惕才行,今日若换了一个帝王,若宸妃并不受宠,尚可霖必定会被送去北疆战场,如此一来,左相府岂不是要绝嗣? 左相神色凝重,低头道:“臣明白了,多谢陛下!” 点了点头,靳言堂对他道:“另外,鞑靼人北疆来犯,西域匈奴也不安分,你同兵部尚书做好防备,另外,户部那里你也要压着他们,别让他们腐败成先帝时的模样,朕不希望左相老的太快。”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夫妻怒问 左相和整个左相府辅佐靳言堂也有很多年的时间了,这点信任自然是有的。 饶是老谋深算如左相,听了靳言堂这话,也不禁感动的道:“陛下……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君臣之间坦诚相待,共同对外,稳住内政,这才是长治久安之道。 左相看着眼前这冷静深沉的帝王,心里不禁感慨:同样是儿子,怎么他儿子和陛下同样年纪,却差别这么大呢? 就在靳言堂和左相说话的时候,御书房门外,却传来一个女子刁蛮泼辣的声音,和福普的劝诫声,紧接着,那女子似乎被内侍捂住了嘴。 这动静有些大了,都传到御书房里来了。 靳言堂皱了皱眉,随后对左相道:“左相,朕送你出去吧。” 知道陛下的家事可能来了,左相便点头应下。 两人来到门边,靳言堂把门打开,左相双手交叠走了出去,头也没回一下,只对周围的人物视而不见。 赵可汐正被几个内侍押着,她不停挣扎着:“你们放开本宫!本宫可是陛下亲自册封的正二品妃,你们对本宫不敬,是想找死吗?” 福普见到靳言堂神色冷漠的走了出来,顿时心尖一颤,赶紧跪下道:“奴才参见陛下!” 其余奴才见福普都跪了,也纷纷跪下行礼,恭敬的低着头道:“参见陛下!” 陛下? 一抹身影笼罩了她,赵可汐惊喜的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靳言堂,顿时,她可怜兮兮的道:“陛下,臣妾只是想来见您,这些奴才就把臣妾这样押起来,求陛下给臣妾做主啊!” 说着,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些奴才。 那些内侍犹豫了一下,就被赵可汐趁机给挣脱开了。 赵可汐则如同入水的游鱼一样,快速窜到靳言堂身边,紧紧的挽着他的手,高傲的扫视着这些低头恭顺的奴才们。 却不知道她此时头发凌乱,衣衫折皱,脸上也花了,看起来十分不雅。 靳言堂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出来了?教司坊不好呆?” 陛下已经知道她被关进教司坊的事情了? 一瞬间,赵可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起来。 不过她还是尽力对靳言堂,挤出一个自认为美丽的笑容,道:“陛下,这都说误会,臣妾是被冤枉的!” 不料靳言堂冰冷的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只是转身回到御书房中,并交代福普道:“把晨昭仪带回教司坊,没看住晨昭仪让她跑出来的,一律斩首!” 斩首! 教司坊那两个嬷嬷刚追过来,就听到这番话,一时间,两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眼里呆呆的,没了光。 福普恭敬的应道:“是,陛下!” 随后,他挥了挥手,两个内侍就重新押着赵可汐往教司坊走去。 赵可汐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挣扎道:“陛下!陛下!我是小晨妃!我是您的汐儿啊!您回头看看我吧!” “陛下,汐儿是冤枉的!” 前面,福普听着赵可汐的话,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对宫婢道:“行了,把她嘴巴塞起来,另外,把那两个嬷嬷带去刑场!”新 后宫也有刑场,用来处罚犯了宫规的奴才和主子。 那两个嬷嬷玩忽职守,这会儿赶过来又有什么用? 她们失神落魄的被两个侍卫带走了。 此时,左相府。 尚可霖和陈夜昙打打闹闹回到府里后,就被守门的小厮告知:“大公子,夫人和相爷在大堂有请。” 陈夜昙幸灾乐祸道:“哈哈,肯定是你调戏哪个姑娘,被你爹娘发现了,等着挨训吧你!” 随意的瞥了她一眼,尚可霖得意道:“天下男子谁不风流?我爹娘大方得很,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骂我。” 说着,他大步走进了大堂里,陈夜昙嘴角抽了抽,暗骂了一句脸皮厚就跟了过去。 大堂里,左相和尚夫人冷着脸坐在高堂上。 尚可霖一进来,便对两人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母亲,怎么父亲脸色难看,你脸色也这么难看?难道有人招惹您了吗?您只管跟儿子说,儿子去给您报仇!” 尚可霖行礼到一半后,见了父母的神色,不禁露出了诧异之色。 “砰!” 左相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他冷哼道:“说!你这忤逆的东西,又在外面得罪了哪个高官大臣?啊?” 尚夫人也冷着脸看向他道:“儿子,你以往做再多荒唐事,我跟你爹也都教育你了,心想着你改不过来,我俩就养你一辈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懂事,如此不把我和你爹放在心上,你想让尚家彻底绝后吗?” 面对尚夫人和左相的厉声质问,尚可霖只觉得满脑迷糊:“父亲,母亲,我到底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怎么就让左相府绝后了呢?” 一旁,陈夜昙也不禁有些发愣。 她这几天都跟着尚可霖,虽然尚可霖纨绔了一点,可那都是小打小闹,他也从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么就被这夫妻俩这么训斥呢? 难道……这家伙真的背着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想着,陈夜昙狐疑的看着尚可霖。 尚可霖脸色一沉,跪在地上,起誓道:“我尚可霖对天发誓,绝没有以左相府的名义和大公子的身份为左相府召来祸事,也没有得罪哪个皇亲国戚,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尚夫人本就心软,见了尚可霖这样,忍不住想缓和神色。 可左相却先她一步,对尚可霖质问道:“那你说说,你既然没做什么,为何有人匿名递折子到陛下面前,让你去北疆参战,对抗鞑靼!” 此话一出,大堂中安静下来。 饶是尚可霖和陈夜昙,也不禁愣在原地,眸中露出惊诧之色。 尚可霖哽了一下,才道:“陛下决定让我出征了?” 左相脸色难看的道:“没有,不过再这样下去,陛下与左相府的关系迟早会闹僵的,这几个月出事,陛下一直护着左相府,朝中之人早就对我们左相府不满,若再让陛下为难,只怕兰儿那里也不好做,我听说,太后已经把兰儿的宫权收回去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左相府已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步,自然树大招风,更何况左相为人清廉,官风及正,挡了不少人的财路,多的是人想把左相府除去! 沉默了片刻,尚可霖起身抬眸道:“父亲,让我去吧!” 第三百一十四章 尚可霖亲事 左相看着自己这个儿子,觉得他有些自寻死路。 “你要知道这是去北疆打仗,不是去北疆玩儿的!” 硬生生的跟尚可霖说出这番话后,左相眼中有些复杂。 他想过自己儿子有答应的可能,却没想到尚可霖会这么的干脆。 尚夫人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尚可霖。 只见尚可霖背脊笔直,解释道:“父亲,既然有人频繁对左相府出手,若我推料不错,应当有后妃和前朝大臣勾结在一起,儿子已经查过了,那熙梦宫的嘉妃赵可涵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身后还有其他势力。” 此话一出,左相和尚夫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这个谈吐有条不紊,说话有目的性的人,还是他们的儿子吗? 尚可霖说到这里,一旁的陈夜昙也不禁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这家伙难道终于打算跟他爹娘摊牌了吗?可惜他那个妹妹没看到这一幕。 尚夫人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听了尚可霖的话后,她直接就坐不住了,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到:“不,不行,你是尚家唯一的血脉,作为你的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左相却没有说话。 见状,尚可霖解释道:“娘,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逃不过去的,与其让陛下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点名我去北疆,不如让我主动点去。” 他笑着说出这话,可尚夫人脸色却有些难看。 这时左相起身,背着手说道:“你要去便去,只不过有个条件,你今年快二十一了,还没有成家,以往那是我和你娘纵容你,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若不成亲,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尚夫人也赞同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看向尚可霖道:“你爹说的对,就得按着他说的办!” 此话一出,尚可霖似乎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道:“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先交代爹娘一件事。” 大堂里,那些奴才全都被挥退出去了,只有门还没关。 于是,尚可霖把门关了,又把两个守门的小厮从这里挥退,才转身回到大堂内,道:“出来吧,天雷地火。” “咻咻”几声,四个身高差不多一米八几的黑衣男子,出现在左相和尚夫人面前。 他们手背上分别纹着“天”“雷”“地”“火”四个字,容貌也不出众,扔在人群中都是相貌平平的那种,只是这四人周身,散发着一股冷漠无情的杀意,让人不敢接近。 左相双眸微眯,打量着这四个人。 微微扬唇,尚可霖看着这几人道:“他们武功相差无几,在整个京城应当没什么人是他们的对手,天雷地火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引以为傲的暗卫,本来还想派个暗卫去保护兰儿的,但是想了想,陛下一定会发现那个暗卫,便没有派人去。” “只安排了栀子替我传达兰儿的真实情况,从今日起,他们四个就会在儿子不在的时候,好好保护您二位。” 尚夫人张了张嘴看着这四个暗卫,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还是对尚可霖道:“你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儿子,你……” 有些陌生,这样的尚可霖是夫妻俩从未见过的。 尚可霖神色从容不迫,根本没有丝毫赴死的害怕,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去北疆,就是必死无疑之路,他有那个把握活着回来。ok作文网 只是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所以他刚才会有挑眉的动作。 左相终于开口说话,他来到尚可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准备娶哪家的女子为妻?你既然心中自有打算,那为父不得不提醒你,朝中那些高官大臣的未婚之女,不是你可以想的。” 一旁,陈夜昙眸光微闪,目光撇想别处,悄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尚可霖双手负于身后,抬眸想了想,只片刻的功夫,便对天雷地火四人挥了挥手。 又听“咻咻”几声,四人藏匿在了暗处,,从今往后只在暗处保护左相和尚夫人两人,不会现身。 待他们消失后,尚可霖才看向左相和尚夫人道:“父亲,母亲,我听说内阁大学士张大人的嫡长女不是很受宠,常年被继母欺负,不如让儿子娶她为妻如何?” 这种不受宠爱,在家族中又没什么利用价值的,最后也不会嫁给什么好人家。 尚可霖说的人,令尚夫人很快想起了是谁,她恍然大悟的道:“哦!你说的是那位张大小姐张如雪吧?” 点了点头,尚可霖笑道:“正是。” 娶她,自然是因为上次宫宴上,他见过张如雪一面,和那个妹妹相比,这个张如雪老实乖巧,不会惹事,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尚夫人点了点头,满意的道:“你眼光还不错,那姑娘我上次瞧着,是个很善良温柔的女子,待我明日便去张府一趟。” 左相府和张府同在京城,只不过一个在西街,一个在东街。 可左相却皱了皱眉,看向尚可霖,有些气恼的道:“不行,你贵为老夫的儿子,身份本就尊贵,自然要娶门当户对的女子,那张如雪娶回来,根本就没什么用。” 不是说张如雪没用,而是张如雪对左相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尚可霖眸色微沉,看向左相沉声道:“父亲,你忘了左相府如今的处境了吗?若左相府的少夫人身家背景也不错,那强强联手,可就不是树大招风的场面了,别忘了陛下虽然护着左相府,可他终究是一国之主。” “换做是我,即便我再宠爱兰儿,我也绝对不会让她的母族强大到能威胁我!” 话音一落,空气中安静下来,尚夫人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帮哪边才好。 左相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起来,半晌都没有说话。 随后尚可霖又解释道:“况且,父亲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兰儿强行嫁给靳言堂的!” 说道这里,尚可霖直接称呼靳言堂的名字了。 这一刻,他是尚珂兰的哥哥,而不是靳言堂的臣子。 左相目光一怔,回想起了当初的画面。 兰儿十七岁时,他不顾兰儿的意愿,将她嫁给了靳言堂,就是为了与靳言堂联姻谋事。 那时候尚可霖就一再阻拦,让他不要这么做,这并非兰儿所愿。 可他还是把兰儿嫁过去了,似乎就是从那时开始,尚可霖整天往外跑,不断的给他惹事,落了个纨绔公子的名声! 第三百一十五章 刺杀之人 看来,这么多年来,尚可霖在外面根本就是做着掩人耳目之事,行着培养实力之实。 左相自诩自己老谋深算,他这儿子却没有心眼,此刻才知道,他这儿子原来只是大智若愚。 尚夫人拍了拍左相,道:“算了,就按照儿子的想法去做吧,不管儿子喜不喜欢,总归是他自己挑的,差不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左相才回过神来,妥协似的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明日就让你娘去张府说亲去。” 尚可霖眸光微闪,低头行礼道:“多谢父亲,母亲,那儿子便先告退了。” 话音一落,尚可霖走了出去,陈夜昙跟在他身后。 待两人离开这里后,左相才浑身精力都被抽走了似的,一屁股坐了下来。 尚夫人扶着他,担忧道:“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儿子娶亲,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从尚可霖刚才展现出来的一面,或许让尚夫人相信他会活着回来,又加上尚可霖终于肯成亲了,尚夫人只觉得这是一件喜事,所以她心里的负担并没有左相来的重。 只见左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双目无神的道:“唉,你说这人怎么越老越不中用呢?夫人,我总觉得我老的太快了,这儿子,我已经快看不懂了……” 原来是有这样的顾虑,尚夫人只觉得他想多了,便扶他起来,道:“你说你老纠结儿子的问题干什么?我这便去张府试探,您不也得跟张大人商量一下吗?” 尚夫人的话让左相回过神来,他打起精神,点点头道:“也好,那就这样吧,对了,记得派个人过去跟兰儿说一声。” 笑了笑,尚夫人说道:“这还用跟你提醒?我自然会做的。” 夫妻俩说着,离开了大堂,只这京城的天,不知何时更为阴沉,看起来即将有一场暴雪到达。 翌日,皇宫,慈宁宫。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妃嫔结伴在一块儿来到慈宁宫大殿中,分别以宸妃和嘉妃为首,两人对着太后缓缓拜了下去。 太后目光威严的点头道:“哀家重掌后宫,往后这晨请之礼照常按规矩来,无哀家准许不可不到,凡擅自出后宫者,行为不端者,触犯宫规者,哀家一律严肃处理,都听明白了吗?” 尚珂兰掌管后宫的时候,虽然也给众人立过规矩,却从来没有太后这么严厉。 一时间,众妃嫔纷纷行礼,道:“臣妾明白,多谢太后年后教诲。” 随后,太后才赐了座下去。 赵可涵笑着开口道:“太后娘娘这两日瞧着气色不错,可是用了什么美容养颜的秘方?臣妾都好奇了。” 她声音柔美,说话间眸光流转,自有一股风华。 嘉妃一身红色绣白梅宫袄,穿着白色的绣花鞋,看起来大气之中不失优雅,让人眼前一亮。 太后笑看着她道:“就你会说话,哀家只不过是用了两日,宸妃送来的冰肌膏罢了,说是能去皱美白的,若你喜欢,哀家便送你两盒。” 赵可涵手指紧握,面上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宸妃娘娘送的冰肌膏,难怪……呵呵,宸妃娘娘真是有心了。” 这宸妃究竟什么时候去的慈宁宫,为何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黑客 赵可涵心中有些诧异,不禁猜测道:莫非她放在娴雅宫的暗棋都被清理出来了? 却不知道尚珂兰将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虽然只是很小的情绪波动,可还是被尚珂兰察觉到了。 她眸光微闪,只淡淡笑着道:“嘉妃娘娘对美容养颜这方面也有研究吗?本宫倒是好奇,听说晨昭仪进了教司坊后,还逃出来一次,结果被福总管带回了教司坊,现在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她说着,笑容越加玩味起来。 赵可涵知道她想刺激自己,只露出了难过的神色道:“是臣妾管教不严,才让她变成这幅模样,给诸位添了不少麻烦,还请诸位见谅。” 太后不满的看向尚珂兰道:“平白无故的说这等事情干什么,往后莫要提到她,影响心情。” 尚珂兰点头应道,唇角微扬,道:“是,太后娘娘。” 接下来,尚珂兰只淡淡饮茶,偶尔与几个宫妃搭话,却不像其他人那般说的热闹。 晨请之礼结束后,各宫妃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娴雅宫内。 栀子眉宇间带着笑容,在门口举目盼望着,终于,当尚珂兰的轿撵出现后,她松了口气。 刚下轿,还没等晚冬扶着她下来,就见栀子开心的走来禀报道:“娘娘,刚才夫人派人传话过来,咱们左相府就要发生一件大喜事儿啦!” 尚珂兰一边往寝宫内走去,一边笑着问道:“什么大喜事儿?陛下回来用过早膳了吗?” 摇了摇头,栀子答道:“娘娘,陛下今早卯时起来后就去上朝了,估计在内阁与那些大臣用膳后就坐下处理公务,最近陛下很忙的样子,以往戊时就回来了,如今都是戊时三刻快到亥时的时候才来的。” 尚珂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回到了寝宫在美人榻上坐下,晚冬给她褪去毛领大氅。 尚珂兰对栀子道:“让福普多注意陛下身体,陛下冬天喜欢吃蜀地的火锅,命御膳房中午的时候准备一下,请陛下过来用膳吧。” 点了点头,栀子道:“是,娘娘。” 接着,尚珂兰见栀子神色有些失落,才打趣的笑道:“行了,夫人派人传了什么大喜事过来?跟本宫说说吧,本宫也很想知道。” 原来尚珂兰是故意跟自己开玩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的。 栀子不禁脸色微红,随即笑道:“是的,夫人说,大公子快娶亲了,相中了内阁大学士张大人的嫡女张小姐呢!” 话音刚落,尚珂兰脑海中很快就出现了张如雪的面孔,可很快的,她就想起张如雪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她不禁看向栀子,问道:“我记得张家有两个女子,不知道大哥要娶的,究竟是张如雪,还是她的妹妹?” 栀子回想道:“奴婢记得,那丫鬟来的时候,说的是要迎娶张家大姑娘的。” 那就是张如雪了! 初见时,她便觉得与张如雪有缘,没想到两人竟然会成为这样的关系! 尚珂兰不禁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栀子,母亲可有说过什么时候去提亲?” “就是今日,夫人都带了大公子的八字,这会儿恐怕正在张府里说亲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收到信件 见栀子也替大哥成亲感到高兴,尚珂兰微微一笑,随后问道:“栀子,你看,大哥如今都成亲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栀子从小跟尚珂兰一起长大,尚可霖对她也是颇为照顾的。 只是如今兄妹俩都各有归宿了,栀子还是跟在尚珂兰身边,令尚珂兰有些发愁。 听了尚珂兰的话,栀子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只得无奈的笑了笑,道:“娘娘啊,奴婢不急,真的,您就放心吧。” 她有时候很羡慕尚珂兰跟靳言堂的感情,所以不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她是不会嫁的。 尚珂兰可放心不下,两人说话之际,知秋忽然走了进来。 她神色严肃的对尚珂兰道:“娘娘,玉柳来了。” 玉柳? 算起来,已经有两日没有见着她了。 尚珂兰眸光微闪,拖着栀子的手起身后,道:“知秋,让她进来吧。” 知秋点头应下,很快就将玉柳带了进来。 玉柳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不知是没有休息好,还是心事太多。 她恭敬对尚珂兰行礼道:“奴婢参见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吉祥!” “免礼吧,本宫倒想知道,短短两天时间,你能查到什么?” 连元歌都没有查到刺杀尚珂兰那些凶手,到底是赵可涵还是赵可汐指使的,尚珂兰就有些期待起来。 果不其然,玉柳低头恭声道:“回宸妃娘娘话,奴婢查到这事乃是由晨昭仪所为。” 这两天,赵可汐在听雨轩的事情传了出去,将赵可汐从正二品的小晨妃降为昭仪的事情,也都写了圣旨昭告整个后宫。 一时间,后宫里那些妃子都老实了许多,而尚珂兰也清净了不少。 尚珂兰挑了挑眉,手指不疾不徐的敲打着桌面,问道:“说来听听,你是怎么查到的。” 毕竟凡是都要讲证据。 “回娘娘,这是奴婢从书画那里拿来的信件,上面写着和刺客首领的往来记录。” 玉柳说着,从怀中递了一个厚厚的信封上去。 尚珂兰目光微怔,随即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她起身,不等栀子去拿表主动接过这信封,打开里面的书信看了起来。 上面果然详细记录着与刺客往来的记录。 看到最后,尚珂兰才将这些信放在桌子上,看向玉柳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信的?” 这才是尚珂兰好奇的地方。 只见玉柳神色恭敬的道:“回禀娘娘,奴婢打算分别从熙梦宫和长乐宫查起的时候,意外看到长乐宫被遣散的宫婢,回到了长乐宫内,并进了小晨妃的寝宫偷偷拿出了这封信,奴婢便跟在她身后,趁其不备掉包了这封信,也是这时,奴婢才发现那宫婢就是书画!” 按照规矩来说,就算赵可汐从正二品贬为正三品的妃,可书画作为贴身宫婢,还是要跟着她的。 不知道谁在背后帮她,让她脱离了跟随赵可汐的命运,又半夜来这长乐宫里打探消息。三月中文 尚珂兰双眸微眯,缓缓来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倒是有几分本事,能查到这刺杀之事的凶手,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事是小晨妃所为呢?错了,并非是因为你查到了,而是你在本宫之前就看过这信封里的东西!” 她声音不急不缓,却让人听了个清楚。 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下,玉柳瞳孔猛缩,下意识的握紧了手。 她本以为自己拿到信封,就已经足够让尚珂兰对自己刮目相看,没想到却出了这档子事情。 一时间,饶是玉柳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为了能留在娴雅宫,留在尚珂兰身边,她咬了咬牙,低头道:“宸妃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保证往后不会再犯了,若还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奴婢去办便是!” 尚珂兰却忽然勾唇一笑,扶着她站起来道:“看来你心思很好,抗压能力也不错,很适合做本宫的贴身宫婢,从今往后你就顶了闻春的位置,成为娴雅宫的四大宫婢之一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玉柳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的看着尚珂兰。 还是一旁的栀子提醒,她才知道对尚珂兰道谢。 与此同时,熙梦宫。 回到寝宫后,赵可涵在梳妆前坐下,看着自己这张脸,脸上的神色渐渐变得痛苦起来。 馨蕊不敢过去,只远远的站在门边伺候着。 这时,福庆喜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对赵可涵躬身行礼道:“启禀娘娘,奴才来了。” 赵可涵强忍着涂抹了一点药膏在左半张脸的肌肤上,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随后,她看向福庆喜,皱眉问道:“你去查查娴雅宫的暗棋是怎么回事?连本宫的话也敢不听了吗?都已经两天没有传来娴雅宫的消息了!” 眸光微闪,福庆喜低头恭敬的道:“回娘娘话,两日前,晨昭仪得罪宸妃后,宸妃回到娴雅宫就把后宫那些妃子,放在娴雅宫的眼线给清除了,如今要想对付娴雅宫那位,根本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此话一出,赵可涵脸色微沉。 她不能让这个宸妃过上安稳日子,明日,她便把赵可汐给放出来,这两人斗的越狠,都得两败俱伤才好,到时候鹬蚌相争,她渔人得利,从太后手中拿过宫权,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赵可涵心思转动间,便对福庆喜道:“多留意娴雅宫的消息,本宫这边随时可以派人帮你。” “奴才明白,多谢嘉妃娘娘。” 说着,福庆喜才躬身退了下去。 待他离去后,偌大的寝宫里才安静下来,赵可涵从门口收回目光,正准备用膳,却在这时,一个宫婢匆匆来报,道:“娘娘,书画有急事求见!” 赵可涵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却还是忍着对她挥了挥手,道:“让人进来。” 此话一出,那宫婢点了点头,带着书画走了进来。 刚到赵可涵面前,书画就苍白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并磕头哽咽道:“启禀娘娘,奴婢刚才整理书信的时候,被人引开,您和小晨妃往来的信件都被人掉包了!” 轰! 赵可涵瞳孔猛缩,眼神瞬间冰冷如雪。 “你说什么?被谁拿走了!本宫不是交代过,你要把那些东西都烧掉的吗?” 书画唯唯诺诺的道:“是……是小晨妃,想用这些东西来要挟您,就……藏起来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共吃火锅 书画的解释令赵可涵双眸微眯,眼里闪现出一抹怒火。 只见书画此刻低着头,不敢说话,手心紧张得汗都出来了! 一旁,馨蕊眼眸一转,上前对赵可涵道:“娘娘,要不奴婢找个人去把那些信烧了如何?” 赵可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的道:“烧了?你怎么知道那宸妃把信藏在娴雅宫的什么地方……” 说到最后,她声音骤然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地,赵可涵转头紧紧的盯着馨蕊,缓缓吐出两个字道:“烧了?” 见这模样,馨蕊害怕的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扶着她道:“娘娘,是不是奴婢说……说错了什么?” 赵可涵却勾唇一笑,转而看向书画道:“书画,你对本宫这宫里也很熟悉了,想必了解本宫的为人吧?对于犯错之人,本宫向来是不会姑息的,说吧,你想要个怎样的死法?” 闻言,书画手指猛的握紧,双眸惊恐的大睁,连忙对赵可涵磕头道:“娘娘饶命啊!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她每次磕头都磕的很用力,不一会儿地板就见血了。 就在书画觉得浑身冰凉,要晕过去时,赵可涵靠近她,弯腰凑在她耳边道:“好,那本宫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本宫要你去把赵可汐从教司坊放出来,然后这样……” 后面的声音很轻,馨蕊站的远,根本听不清她们说的什么。 片刻后,赵可涵才直起身来站好,并对书画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行了,去房里把额头上的伤口洗洗,擦点药就回去吧,别让人看出异样。” 书画瑟瑟发抖的道:“是……奴婢告退……” 她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赵可涵的寝宫。 待她走后,赵可涵才神色平静的转头看向馨蕊道:“想不想知道,本宫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馨蕊浑身一个激灵,慌忙低头道:“奴婢不敢!” “呵!”赵可涵冷笑一声,随即一甩衣袖坐回美人榻上,对馨蕊吩咐道:“去把福庆喜叫来,本宫有事让他做!” “是,娘娘!” 馨蕊应声退下。 而寝宫里,赵可涵似乎为刚才她和书画商量的那个主意,而感到高兴,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笑意。 娴雅宫内。 玉柳终于如愿以偿成了四大宫婢之一,只不过知秋、晓夏和晚冬三人俱不喜欢她,栀子便将她打发去管理外院,寝宫里的东西那是一点也不让她碰。 得知刺杀尚珂兰的杀手是赵可汐派来的,栀子脸上愤恨的神情,好像要把赵可汐生吞活剥了一样。 尚珂兰看了会儿书,不禁好笑的看着她道:“栀子,什么事让你这么郁闷?” 闷哼一声,栀子低头道:“还不是那个晨昭仪,娘娘,您就该把这事情跟陛下说说,让陛下给您做主!” 尚珂兰眸光微闪,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书本上,答道:“这后宫的事情就不要拿去叨扰陛下了,本宫听那些内侍说,北疆最近战乱,朝中无大将前往,又有雪灾泛滥,想必陛下心里正烦吧?国库那些银子,咱们能省就省点。” 说到这里,尚珂兰不禁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本以为太后娘娘执掌宫权后,在后宫花销这块上把控不严,没想到太后娘娘倒是比本宫更能省银子,倒是让本宫从心眼儿里佩服。”悦电子书 栀子听闻她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妆奁里拿出一块做工精致的令牌道:“娘娘,那玉柳交上来的这块身份令牌怎么办?它能证明嘉妃的真实身份,难道真要把它放来压箱底用吗?” 尚珂兰转眸看向那块令牌,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却突然听外面的内侍禀报道:“陛下驾到!” 晌午弄了火锅,请了靳言堂来用膳。 尚珂兰眼神微亮,将这事压了下去,并对栀子挥了挥手,示意她把令牌收起来。 无奈的叹了口气,栀子将令牌收好后退到了一旁。 这时,门外的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只见靳言堂在最后才进来。 原来这三人手里,各自端着烫火锅的蔬菜和肉,晓夏则比较厉害,直接端着一个特制小火炉进来。 待她们放好东西,分别对尚珂兰和靳言堂行礼后,就又退出去端东西了。 靳言堂脸上带着疲惫之色走了进来,尚珂兰朝他走来,担忧的道:“陛下,你怎么了?看起来精神不好……” 靳言堂揽着她的腰,亲昵的碰了碰她的额头后,放开她道:“没什么,今日又从国库放了几万两银子出去,朕一时间穷的吃不起肉了。” “扑哧!” 尚珂兰轻笑一声,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道:“那今日您就多吃点儿,臣妾特意让晓夏制作的肥牛卷,这京城没几个地方有这东西!” 肥牛卷虽说在现代是很常见的东西,可都是尚珂兰爱吃的,在古代要片得这么薄,还是她特意让人去宫外订做的刀。 靳言堂点了点头,坐下,恰巧热腾腾的白色雾气从火锅里升了起来,使得坐在他对面的尚珂兰看起来有些模糊。 尚珂兰烫了一些毛肚,又放了几只虾进去,却被靳言堂好奇的问道:“你刚才放进去的,是何物?” 愣了一下,尚珂兰看着他道:“皮皮虾……” 这算是尚珂兰前世爱吃的食物之一,以前没与靳言堂一块儿过冬的时候,在左相府,她总是与大哥一块儿烫火锅吃的。 人越多就越热闹。 可惜爹娘和大哥都不在她身边,不过这后宫里,还好有靳言堂在。 靳言堂目光微闪,一旁,福普看出来他想动筷子,便准备替他从锅里夹菜。 这火锅做的是清红汤,锅子采用的川渝鸳鸯锅的设计打造的,看起来红白相应,很有年味。 只是福普刚要碰到靳言堂旁边试菜的筷子,就见靳言堂皱了皱眉,冷声道:“朕自己来,你若想吃自己去弄。” “陛下,奴才没想……” 福普苦笑着解释,却在这一瞬间,发现靳言堂说话的语气虽然冷,却跟以往有些不同,似乎心情不错,于是,他眸光微转,讨好的把筷子放下,道:“是,陛下,奴才这就站到一旁伺候着,娘娘和陛下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奴才去拿就是。” 听及此,靳言堂这才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尚珂兰抿唇一笑,随后对福普道:“福总管,去把太后娘娘也叫来吧,这火锅就得一家人吃才热闹。” 第三百一十八章 关系僵硬 陛下来后宫,除了娴雅宫和慈宁宫就不会去别的地方,中宫的妃嫔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惜宸妃不给她们面子,陛下在娴雅宫的时候,她向来是不待客的。 是以,大冷天里,也可以在娴雅宫门口看到许多披着大氅,三两结伴,在雪地中闲庭信步的宫妃。 太后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轿撵停在门口,这些宫妃眼睛一亮,纷纷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栀子按照尚珂兰的意思去请的太后过来,见了这副场景,她只得按捺住扶额的冲动,默默的站在太后身边。 太后扫视了一圈,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些妃嫔道:“天这么冷,你们为何来这散步?” “呃……” 众妃嫔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平常最能说话的贾昭仪,因为在听雨轩养病没有来,所以推出一个不起眼的妃嫔,唯唯诺诺的跟太后解释道:“太后娘娘,臣妾们就是从娴雅宫路过,顺便沾沾陛下的福气……” 此话顿时引起了众妃嫔的不满,纷纷推搡起她来,并抱怨道:“她到底在胡说什么?究竟会不会说话!” 太后只觉得好笑:“行了,这天这么冷,别把身体冻坏了,快都回去吧!” 既然太后下令,还有谁敢留在这儿? 没想到她们陛下没遇着,却遇着了一个太后娘娘。 于是,一众精心打扮过的女人纷纷无功而返,回了各自的寝宫。 栀子松了口气,这时,婉琴对抬轿撵的内侍道:“你们去歇歇吧,轿撵放棚子里遮着,别落了雪。” “是,婉琴姑姑!” 几个内侍对婉琴行礼点头应是后,便在婉琴与栀子扶着太后近娴雅宫时,把轿撵抬进了外院的棚子里遮着。 此时,寝宫内。 听见掀开帘子的动静,尚珂兰抬眸看去,起身笑脸相迎:“太后娘娘,等您有一小会儿了,许多菜都等着您来才下锅呢,知道您不能吃辣的,特意用海鲜给您熬的清汤,您试试。” 她说着,扶太后在靳言堂身边坐下,将她身上的大氅拿去一边挂着。 靳言堂神色有些僵硬,却还是在尚珂兰的眼神暗示下,给太后倒了杯茶,夹了一块豆腐,随后缓和声音道:“母后,尝尝这豆腐,刚刚烫好的。” 一旁,尚珂兰也附和道:“是啊,太后娘娘,陛下一早知道您要过来,就算着时间把这豆腐下锅的,正巧了,这时间还刚刚好呢!” 看着碗里的豆腐,太后有些不满的道:“哀家只喜欢吃肉。” 尚珂兰收了筷子,没说话,靳言堂不禁皱了皱眉,给她夹了蔬菜:“父亲在时就说您要少吃点肉,太医也让您多吃素菜,您当以身体为重!” 太后勉强拿起筷子翻了翻碗里的东西,说道:“之前在庙里待久了,天天为你祈福,吃惯了斋菜,可皇宫里的斋菜又不是个味儿,好不容易喜欢吃肉了吧,你这又不准许哀家吃!”番薯 “就好比刚才,宸妃让人来请哀家用膳,天冷风大,哀家本不想来,可看在你的面子上,哀家还是来了!” 靳言堂不禁有些无奈的起身赔礼道:“那儿子多谢母后给这几分薄面。” 见母子俩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一点,尚珂兰才起身道:“哎呀,没注意,这菜就下去了大半,太后娘娘,您跟陛下等着,臣妾去拿些菜来。” 说着,她就出去了。 寝宫里,只剩下靳言堂和太后两人。 尚珂兰一走,少了个人活跃气氛,靳言堂也知道这太后是个倔驴脾气,可他也是个话少的人,常年习惯了板着脸,只有跟尚珂兰在一起,他才会露出自然而然的笑容。 此刻,他也不例外。 虽然表情看上去还是有些冷,但靳言堂手中的动作却很暖。 他记得太后喜欢吃的菜,习惯喝的茶,便让福普去准备了参茶,让婉琴去准备了腊梅糕,窗外飘来阵阵的腊梅芳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太后不禁诧异的看向靳言堂道:“为何宫中还有腊梅?” 当初赵可涵毁容,便是称她腊梅过敏导致的,于是太后便下令让人砍了御花园的梅林。 而靳言堂得知此事后就拦了下来,也因此跟太后关系闹僵,他有时候想对太后说,赵可涵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赵可涵了,可太后却屡次维护她,而不为宸妃主持公道,以至于太靳言堂去慈宁宫的次数越来越少,母子俩之间产生了隔阂。 听太后说了这话,靳言堂一边夹菜,一边解释道:“梅花香自苦寒来,天冷了,香味也就传的远,宸妃最是喜爱腊梅,便把御花园的腊梅挪了两株过来。” 太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她说着,却也从靳言堂脸上移开目光,有些不自在的道:“堂儿,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哀家这个当娘的很过分?毕竟宫中无论出了什么事,只要涵儿说一句话,哀家就会维护她,以至于让宸妃受了不少委屈。” 对宸妃什么样子,太后自己也是清楚的。 靳言堂筷子不停,虽然嘴上说着太后不能吃太多肉,他却仍旧给她夹了很多肉片和丸子。 太后话音刚落,靳言堂便道:“母后,你能说说,为什么这么偏袒嘉妃的原因吗?” 门外,栀子和晚冬守门的同时也全神贯注,不忘将两人的话听在耳朵里。 与此同时,福普则与尚珂兰去了偏殿说话,烫火锅的菜,一早就让晓夏准备好了放在门外。 房间内,只听太后叹了口气,随即答道:“唉,终究是我们靳家欠了她,哀家何尝不知道涵儿有时候用了些手段?可你别忘了,她之前救过你,救过靳家唯一的血脉,做人不能不知恩图报!” 靳言堂听后,眸光微闪,放下筷子,轻声说道:“母后,如果儿子是普通人,您这么想无可厚非,可如今,朕是皇帝,留她在宫中照顾她终老,已是对她最好的报恩了,朕当初答应了兰儿,此生只有她一人!” 听见靳言堂这么说,太后冷冷的皱了皱眉,罢了筷子,怪道:“你看,你只会护着宸妃,与哀家又有什么区别?就这样吧,哀家与你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往后你再让涵儿伤心,哀家一定不放过你!” 话音一落,太后便起身离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带来消息 而就在太后与福普说话时,尚珂兰也在偏殿里与福普说话。 福普则将最近从靳言堂身边看到的事,跟尚珂兰说了一遍。 “娘娘,陛下前几日去了一趟京城西街的铁匠铺,他看中了那铁匠铺的铁牛,欲收服他为将,去北疆参战,奴才想着,娘娘既然与这铁牛相识,便来告诉娘娘一声。” 福普躬身对尚珂兰说着,其实心中也很惊讶。 毕竟当初尚珂兰可是跟他说,铁牛是镖局的镖师,结果他一查,就查到了铁牛是开铁匠铺的身份。 不过这也都没什么,他脑袋里知道的消息可不止这么一点。 尚珂兰微微一惊,看向他道:“陛下欲招铁牛为将……” 她心中微沉,看来北疆的战事,比她想象中的要严重许多。 而福普则继续说道:“另外,有件事情,奴才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尚珂兰双眸微眯,道:“说。” 迟疑了一下,福普才说道:“前不久,陛下收到一封匿名递上去的折子,上面写着要左相之子去北疆参战,以震慑鞑靼人,陛下随后叫了左相来说话,不知两人商量了什么。” 尚珂兰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脑中心思非转。 陛下应当是没有同意让大哥参战的,若大哥此刻去了北疆,母亲无论如何,也是会派人来告诉自己一声的。 于是,她皱了皱眉,沉声道:“本宫知道了,你是怎么看到那折子的?” 福普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低头笑道:“奴才哪有那个胆子偷看奏折,只不过今早带一帮内侍打扫御书房的时候,一个粗心的内侍,恰巧把这封奏折给弄到了地上,奏折翻开的时候,奴才无意中看到了上面写着的东西而已。” 可是他虽然如此说着,心中却微微升起了警惕之感。 没想到尚珂兰竟然这么机警,她没有怀疑陛下派了尚可霖去北疆参战,反而好奇自己是怎么得到这消息的。 恐怕是担心他成为宦官吧? 福普心中无奈,也不想想他都快四十多的人了,陛下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若敢动陛下的东西,妄自干政,别说陛下会不念旧情砍了他,就连朝中那些大臣,也都会毫不犹豫的把他给杀了。 他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赌。 待福普话音一落,尚珂兰深沉的眸中渐渐露出了一点笑意,她低声说道:“福总管,多谢你告诉本宫这些消息,这些消息对本宫而言,可是十分重要的。” 福普松了口气,这是尚珂兰彻底相信自己的表示,只听他道:“娘娘客气了。” 随后尚珂兰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坐了下来:“可有查到那折子是谁递的?” 她倒要看看,这朝廷中到底是谁,敢这么跟左相府的人过不去! 皱了皱眉,福普才道:“陛下让奴才去查过,可是奴才查起来,只觉得毫无头绪。” 尚珂兰眸光微闪:“把那折子的字迹拓给本宫看看,若你在前朝查不到什么东西,或许,这折子根本就是从后宫里流出去的东西。” 此话一出,福普瞬间面露惊色:“娘娘,后宫中人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左相府树大招风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地位却是谁也撼动不了的,如果不是通过内阁递到御书房的折子,那就只能从后宫查起。 于是,尚珂兰摇了摇头,神色严肃的对福普道:“你查查这几天都有谁进过陛下的御书房,一一排查,总能找到可疑之人。” 福普眼睛一亮,恭敬道:“奴才遵命。” 随后,尚珂兰给了福普一些赏赐,便让福普离开了。读读 而她也回到了寝宫内。 寝宫里,桌子上只剩了靳言堂一个人,也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走了。 “你回来了。” 正闭目养神的靳言堂听见掀帘子的动静,便偏头看着尚珂兰道。 尚珂兰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陛下,太后娘娘怎么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来到靳言堂身边坐下,把准备好的菜放在桌上。 只见靳言堂神色平静的说:“母后有事,回了慈宁宫,我们先吃吧。” 尚珂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怀疑,随后笑着夹了一些东西下去,道:“陛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她笑起来,眼睛如同清泓一样好看,让靳言堂想起“四月芳菲”几个字。 瞬间心中微微一暖,神色柔和道:“好,不过若再有这种一起用膳之事,你便别请太后了,太后她老人家喜欢清净。” 尚珂兰心中疑惑,面上却道:“是,陛下。” 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陛下和太后之间,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啊…… 靳言堂心里也明白,让太后与尚珂兰好好相处是不可能的,尚珂兰于她,就如同赵可涵于自己,所以,太后怎么可能对尚珂兰态度好转呢? 若他给了赵可涵一点好转的态度,恐怕只会徒增赵可涵对他的误会吧。 对于赵可涵,靳言堂始终提不起爱意。 这顿火锅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后,靳言堂才起身离去。 也算是她与靳言堂在一起吃的最久的一顿饭了。 待靳言堂走后,晓夏很快就带人进来收拾东西离开了。 而栀子和晚冬则走进来,将刚才太后与靳言堂的对话告诉了她。 尚珂兰这才明白,为什么太后会离开这里。 原来靳言堂护着她,宠着她,已经到了容不下其他女人的地步,就算是一个名分,一点感情也不愿意分给赵可涵。 他怕自己受委屈。 其实靳言堂对赵可涵更多的是想弥补吧?弥补她年少时替他挡了一剑的恩情。 尚珂兰心里有些复杂,却也感到有些甜意。 即便在现代,也很少有人为了媳妇而跟婆婆讲道理的。 不过这消息她也只是听听,听了后便对两人嘱咐道:“这事情,你们在本宫面前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去人前嚼舌头根子,明白吗?” 晚冬和栀子顿时齐声道:“奴婢明白!” 尚珂兰似乎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晚冬道:“对了,本宫昨日让教司坊的人打了根钗子,要送给张姑娘的,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按工期进行,晚冬,你替本宫去看看吧。” “是,娘娘。” 上晚冬应声而去。 而她走后,栀子有些不解的看着尚珂兰道:“娘娘,您为何支开晚冬?” 第三百二十章 暗中传信 尚珂兰没有回答栀子,只是又将门窗关好,随后才神色凝重的看向栀子道:“本宫现在要写一封信,你务必把这封信亲自交给大哥,另外,母亲现在应当还在准备去张府的礼品,你随她一块儿去,带着本宫的令牌。” “以免到时候出现什么情况,以我母亲左相夫人的身份不好处理。” 尚珂兰话音一落,不等栀子问为什么,尚珂兰就已经坐到书案前提笔写了起来。 一封信,她写的很快,字迹有些潦草,不一会儿就把信放进了信封里,火漆封好,把腰牌一并交给了栀子。 “快去吧,带些礼物去左相府,你莫让别人看出异常。” 尚珂兰嘱咐着栀子,栀子点了点头,领着几个人下去准备礼物了。 待栀子走后,尚珂兰才从妆奁里拿出那块赵可涵的身份令牌,眸色渐冷。 她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对外面的人道:“来人,叫玉柳进来!” “是,娘娘。” 门外的宫婢应声后,便退下去唤人来了。 尚珂兰来到美人榻上躺下,打量着这块身份令牌,眸中深邃,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从福普那里得知铁牛与奏折的消息后,尚珂兰便猜到北疆形式危急,大哥又被人暗中用折子参了一本,就算陛下心中护着大哥,可到时候有人在朝堂上群起而攻之,大哥仍旧会去北疆参战的。 父亲比她更为老谋深算,一定料到了这点,加之母亲对子嗣的看重,一定会让尚可霖成家的。 以尚珂兰对父母的了解,两人不可能匆匆之间就给尚可霖成亲,而自己是最后一个月知道消息的。 尚珂兰心思飞转,脑袋里又是折子,又是大哥,铁牛也尚且不知是否会被陛下收服…… 尚珂兰想着这些,便闭上了眼睛,不多时,玉柳掀开帘子恭敬的走了进来,并对尚珂兰道:“启禀娘娘,奴婢来了。” 尚珂兰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起身道:“本宫有个办法,可以揭露嘉妃前朝公主的真实身份,只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玉柳眼睛一亮,只要宸妃肯用她就好! 她连忙跪下,对尚珂兰恭敬的道:“奴婢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于是,尚珂兰对她道:“你附耳过来。” 玉柳依言照做,随后,只听尚珂兰道:“明日,你去宫中散发这样的消息……” 熙梦宫与娴雅宫的两人各有所图,却都不知道,在彼此身上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天色渐渐阴沉的时候,栀子带着几个宫婢提着礼物来了左相府。 这次,栀子等人穿着宫里的衣服,加上栀子腰间挂着的宫牌显示着,她是正三品的掌事宫婢,小厮一开门,便认出了她来。 只见小厮对她点头行礼后,恭敬的道:“栀子姑娘请进,请到大堂等候,奴才这就去通报夫人。” 栀子点头示意,带着后面的宫婢进了大堂。 只坐了片刻后,尚夫人、尚可霖和陈夜昙就来到了大堂中。 栀子给他们行礼后,没见到左相,便问道:“夫人,左相大人为何不在?” 尚夫人笑着解释道:“老爷去外面办事了,栀子,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娘娘呢?娘娘有没有回来?”118 尚夫人想见见尚珂兰,一年到头也只能在宫宴上见到。 只希望耐心道:“夫人,娘娘也想念您,得知您要去拜访张府,怕您受欺负,所以命奴婢带了这些人来给您撑场子,那些礼物都是娘娘在库房的珍藏,说是让您待会儿去张府的时候好送给张姑娘做见面礼的。” 尚夫人颇为感动,看着这些包装精致的礼物,道:“看来陛下待兰儿也是极好的,若不然也兰儿也不能让你出宫来陪我这老太太了。” 栀子笑了笑,扶着尚夫人道:“夫人可莫要掉泪珠子,不然回去说给娘娘听了,娘娘又要心疼了。” 尚夫人这才摸了摸眼睛,道:“好,好,我去洗洗脸,儿子,好好与栀子说说话!” “知道了,母亲。” 尚可霖应了一声,尚夫人才放心的扶着丫鬟的手去洗脸了。 这时,栀子脸上的笑容也沉了下去,她对这些宫婢挥了挥手,神态威严的道:“你们都出去等,谁敢竖着耳朵打听半句我说的话,你们就别想好好过日子,明白了吗?” 栀子在娴雅宫向来是规矩的代名词,这些宫婢都被她训怕了,顿时纷纷应道:“奴婢明白!” 说着,她们就退了下去。 大堂里只剩下栀子、尚可霖和陈夜昙三人,知道陈夜昙是可信之人,加之前不久她才从悬崖上救了尚珂兰,所以栀子也相信她。 尚可霖眸光微闪,笑看着栀子道:“你把他们支开,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栀子拿出尚珂兰的信交给他,神色严肃的道:“大公子,这是娘娘写的信,让奴婢务必要交给您。” 尚可霖接过,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的字迹写的有些潦草,而且墨迹没干就装进信封里了。 有些字都模糊了,却依稀可以辨认。 可见尚珂兰是匆忙焦急之下写下这封信的。 只是几眼,尚可霖就将信上的内容看完了。 一旁,陈夜昙见他神色有些凝重,不禁好奇的问道:“你妹妹在信上写什么了?怎么你看起来有些凝重的样子?” 尚可霖将这封信放进香炉里,不一会儿的时间,这信就烧成了灰。 随后,尚可霖眸色微沉,道:“兰儿对我说,务必要迎娶品级不高的文官之女为妻,或者,娶张姑娘这样不受张大人宠爱的嫡女。” 陈夜昙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道:“不会吧?你妹妹怎么跟你一个想法,还特意写信来劝你?” 她有些不理解,这两兄妹都是什么脑回路? 按照尚可霖的身份,他怎么着,也能娶个名门贵族的嫡女做妻子的吧?毕竟这念头都看重门当户对,很少有像这兄妹两一样不顾及女方家世的存在。 尚可霖渐渐扬唇,玩味的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栀子,待会儿就劳烦你跟我母亲一起去拜访张府了。” “是,公子。” 栀子恭敬行礼,如是应道。 不知道兰儿从哪里知道了奏折的事,也明白了自己为何突然娶亲,便也跟他想法一样,眼下只能娶张姑娘,这样对左相府没有助力的女子,来放松陛下和朝中之人的警惕。 至于军权这些东西,尚可霖是不能碰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张夫人 只不过,尚珂兰也在信上写了,要尚可霖娶了张姑娘后就离开京城避祸,好好生活,轻易不要回到朝廷之中。 而左相是必定走不了的,他是靳言堂的一大助力,靳言堂暂时不会对左相如何。 而尚可霖也从信中得知,靳言堂欲收服铁牛,让他为将,去北疆参战。 从尚珂兰的话来看,大概是她上次坠崖被铁牛出手相救的事情,传到了靳言堂的耳朵里,而靳言堂一向敏感,从中便分析出了铁牛的武功深浅。 眼下,铁牛恐怕还不知道这事情,他得去提醒铁牛。 对栀子说完后,尚可霖便又道:“那本公子就先离开了,你跟夫人待会儿去张府便是,替我传话给娘娘,让娘娘注意身体,得了空我便去看她。” 栀子点了点头,送了尚可霖和陈夜昙出去。 离开左相府后,京城街道上,一身紫色衣裳的尚可霖走在前面,穿着白色小袄的陈夜昙跟在他身侧,时不时左看看,右看看,一副逛街的悠然之景。 却见尚可霖冷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上次宸妃娘娘坠崖,情况到底危急到了什么地步,才让在场那么多人,只有铁牛能救她?” 上次回来后,陈夜昙和铁牛只对他说了刺杀之事,根本没有说坠崖之事。 这会儿明显是被他兴师问罪了,陈夜昙有些尴尬的道:“铁牛武功高嘛,那些人都没用!” 蓦地,尚可霖停下脚步,修长有力的手指一下子拉住了她的后颈。 只听尚可霖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给我说实话,当时坠崖到底怎么回事?” 这笑容…… 陈夜昙忍不住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的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道:“那日,马车上只有嘉妃给你妹妹两个人,然后,嘉妃派宫婢给马做了手脚,被我化解,但是后面不知道为什么,马车烧起来,马惊了,带着宸妃冲下悬崖……” 陈夜昙一边给尚可霖说起坠崖之事,一边叹了口气:“唉,这还用猜嘛?明显就是嘉妃搞的鬼,可是当时没有证据,听说嘉妃回宫后,都没被陛下处罚呢!” “你们都说陛下对宸妃好,我可没看出来,一个真正的男人,既然喜欢宸妃,关键时候又不能为宸妃做主,我觉得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儿真累!” “嘉妃么……” 尚可霖眸色渐冷,手指紧握,这是他发怒的表现之一。 他喃喃了这三个字后,往铁牛的铺子走去。 他脚下飞快,若不是陈夜昙练过功夫,都快跟不住他了。 “诶,你等等我啊!突然走这么快干什么呢!” 陈夜昙跟在后面一边抱怨着,一边加快速度。 此时,时间已过午后,尚夫人昨天就派人递了帖子到张府,今日,她便带着两个丫鬟四个小厮和两个侍卫,来了张府门口。 栀子与一众宫婢捧着礼物跟在尚夫人身后。 除却两个服侍尚夫人的丫鬟留了下来,其余人都被安排在房间里歇脚。u9电子书 穿过前院的假山流水,刚到后院,一个身形窈窕、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就迎了过来。 她保养得当,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眉眼之间却带着一股刻薄气。 见了尚夫人,这女人笑着对尚夫人道:“左相夫人,您可算来了,昨日听说您要来拜访我,可把我给高兴坏了,来来来,大堂里请,我特意准备了些好吃的点心招待您呢!” 尚夫人与她互相见礼后,微笑着道:“张夫人客气了,请。” 两人一路上互相寒暄,来到了大堂里坐下。 不过张夫人眼睛却一直往尚夫人身后跟着的宫婢上看,待看到她们手中捧着的礼物时,张夫人眼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婪之色。 待丫鬟给两人上了茶,又说了几句话,熟悉了之后,尚夫人才疑惑道:“夫人,怎么不见张大人呢?” 张夫人笑着道:“我家老爷整天都忙,一般要晚上才回来,真是不巧,尚夫人找我家老爷,可是有什么事?与我说说,我也可以代为转达,若误了事可就不好了!” 张夫人眼里闪烁的精明之色太过,让尚夫人心中警惕。 她笑了笑,又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不瞒夫人,其实我这次来,是想替我儿说亲的,听闻府上的张小姐温柔娴静,我和左相心中都很中意,我儿也曾在中秋节宫宴上,与小姐有一面之缘,所以想来看看张夫人和张大人的想法,若能与张家缔结姻缘,也是良辰美事一桩。” 听到这话,张夫人眼睛顿时笑成了月牙状,连忙点头道:“这是当然的!说起来,我也早就听闻府上公子风流倜傥,想必才学也是不差的,只是一直深藏不露罢了!这样,我叫我女儿出来,问问她的意见,如何?” 左相府如今风头正盛,左相公子虽说在外面风评有些不好,可他家有权有势还有钱,不说那尚公子,但说尚公子的妹妹和父亲,那都是后宫的宠妃和朝堂的宠臣啊! 连张夫人自己都对这门亲事感到满意,更别提她女儿了! 尚夫人有些意外,这张夫人竟意外的爽快! 当张夫人话音刚落,就让丫鬟去后院请张小姐来了。 栀子对这张府的小姐有些印象,如果她没记错,张家有两位小姐。 于是,丫鬟要出门之际,她伸手拦住,声音温和而不失恭敬的向张夫人道:“奴婢见过张夫人,宸妃娘娘自宫宴之上,就对张如雪小姐心生好感,听闻大公子有意迎娶张如雪小姐,特意命奴婢陪尚夫人来拜访张府,还准备了一些珍品作为礼物送来张府。” “没想到张夫人如此爽快,去请张如雪小姐过来,奴婢在这里替娘娘谢过张夫人了!” 听了栀子这话,尚夫人看向张夫人的脸上带着笑意。 张夫人脸色却骤然大变,那丫鬟也下意识的向张夫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只见张夫人很快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的对那丫鬟挥了挥手,待那丫鬟站到一边,她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少了几分热情的道:“原来尚夫人想替令公子求娶的,乃是我那女儿如雪啊!” “哼,真是不巧,她半个月前就去她外祖家了,恐怕这会儿赶不回来,倒是让宸妃娘娘和尚夫人失望了!” 说完,她也不给两人留面子,只冷着脸道:“香儿,送客!” “是,夫人。” 那丫鬟应着,便对两人道:“姑娘,尚夫人,请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 说亲成功 张府有两位姑娘,一位嫡女,一位嫡次女,她们分别指的是,大小姐张如雪和二小姐张宝芝。 尚夫人没料到张夫人竟然说变脸就变脸,不禁有些惊诧的看着她道:“夫人,您的意思是,我家霖儿配不上令府的小姐?” 她自然是故意这样问的。 本意是诚心来说亲的,可目前看张夫人这意思,如果求娶的人不是张宝芝,恐怕她是不会放张如雪出去的。 一旁,栀子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低头退到了尚夫人身侧。 然而张夫人无动于衷的冷脸,看着尚夫人道:“尚夫人请回吧,这就是我的意思,我只不过是如雪的继母罢了,如雪与我本就有嫌隙,她的事情我哪做的了主?” 那张夫人的婢女香儿听了,便走到尚夫人身边,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尚夫人只是个贤惠护短的妇道人家,自然不知道如何无人唇枪舌剑的大战一番。 她只皱了皱眉,便准备带栀子等人回左相府,与左相和尚可霖商量一下。 毕竟这京城中不受宠的文官之女,又不止有张府这么一家。 于是,尚夫人遗憾的对张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我尚府与张府两家似乎是有缘无分了。” 毕竟出乎意料的,尚珂兰和尚可霖都对这张如雪的认可度很高。 而对张如雪这丫头,尚夫人也是有些印象的,中秋节宫宴上,那张姑娘与尚珂兰合奏的琵琶和琴音到现在都让人觉得余音绕耳。 话音一落,尚夫人刚转过身去,却见一身桃红色绸缎小袄、妆容精致的少女走了进来。 “娘,尚夫人来了府中,您怎么也不许女儿说一声?” 这少女说着,笑着屈膝对尚夫人行礼道:“小女张宝芝,拜见尚夫人!” 尚夫人是有一品诰命在身的,也是朝中少有的诰命夫人,可以说左相府中,除了那不中用的大公子尚可霖,无论是父亲还是女儿,或是尚夫人,他们各个都是有本事的。 所以张宝芝对尚夫人并未露出半分轻视之意。 张夫人见状,顿时一愣,不解的看着她道:“宝芝,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娘正要送客!” 说着,张夫人脸色又变得跟之前一模一样了。 这时,尚夫人微微对张宝芝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府中的二小姐,难怪生的么俊俏,瞧着脾气也是极好的。” 当然,这只是客套话。 张宝芝却似乎有些当真了,她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抿唇对尚夫人笑了笑后,又转头不满的看向张夫人道:“娘,方才在门外,我就听见尚夫人跟您谈的事情了,其实大姐和尚公子之前在中秋节的宫宴上,就已经见过了,两人还在一起说了几句话呢!” “娘,您就应了这门亲事吧!” 张宝芝几乎是撒娇似的对张夫人说这话,可是在尚夫人和栀子皆有些疑惑的时候,张夫人已经向张宝芝问道:“宝芝,人家尚夫人想迎娶的,可是你大姐张如雪,你可想清楚了?” 她说着,双眸微眯,眼里向张宝芝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可张宝芝却意外的贴心道:“母亲,姐姐的终身大事才是问题,想必陛下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吧?” 尚夫人和栀子相视一眼,并没有说话。庙街 张夫人见张宝芝如此执着,刚刚好转的脸色此刻则又沉了下来。 只听她道:“那好吧,就听你的,尚夫人,礼物留下,我会转告老爷和大小姐的,不日便去府上回消息。” 尚夫人笑着道:“好,张夫人也是爽快人,那这事情就先这样,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话音一落,尚夫人带着栀子离去。 只不过等她们走后没多久,就见张夫人把张宝芝拉到身边问:“你真是给你自己找不自在,干嘛让你姐姐嫁的那么好啊!” 张宝芝扒开她的手,抱怨道:“娘,你拉疼我了,再说,我哪有真的想让张如雪嫁给尚公子啊!” 张夫人愣了一下,随即狐疑的看着她道:“你这意思是?” 张宝芝解释道:“娘,我们先答应尚夫人的说亲,待会儿爹回来,你跟爹说一声,就说尚夫人来与我说亲的,没提到大姐什么事。” 张夫人一惊,看向她道:“你的意思是,你要代替你大姐嫁到左相府?可是这样被发现的话,代嫁的事情泄露出来,肯定不会有我们什么好果子吃的!” 张夫人虽然刻薄狠毒,可是在女儿的婚姻大事上,她却不是糊涂的。 但张宝芝却眼神微闪,拉着张夫人的手道:“哎呀!娘,您就应了我的话吧,明日让张如雪和我随你去一趟尚府,不就行了?” “这……好吧!” 张宝芝的神色已经有些不耐烦,恐怕再不答应张宝芝,张宝芝就要跟她生气了。 于是,张夫人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张府坐了一会儿,外面的天就黑了。 栀子把尚夫人送到左相府门口后,对尚夫人行礼道:“夫人,事情已经谈妥,奴婢先回宫复命了,娘娘说了,入冬了,让夫人注意保暖,还说若得空,夫人便可去宫中看她。” 提起自己女儿,尚夫人总免不了一番逝泪。 她忙点点头:“我知道了,栀子啊,你先带她们回去吧!” 栀子又对尚夫人行了一礼后,便带着人回了皇宫。 而后,尚夫人刚到堂屋,就见尚可霖在屋子里等她了。 尚可霖上前扶着尚夫人坐下后,笑道:“母亲今日辛苦了,可有什么收获?” 说起收获,一想到这儿子就要成亲,为尚家传宗接代,尚夫人脸上就轻松了不少。 她点了一下尚可霖额头,道:“你这消息运气还算不错,人家张姑娘愿意嫁给你!” 尚可霖眼睛一亮,拉着尚夫人的手:“真的吗?母亲,这真是太好了,有些事情就得母亲出手才行,竟然这么轻易就把儿子的婚姻大事给谈妥了!” 尚夫人却不受尚可霖的奉承,见陈夜昙没跟他在一块儿,尚夫人不禁问道:“诶,小夜呢?” 尚可霖眼里闪过一抹冷意,随即对尚夫人道:“母亲,快春节了,我打发她回家过年了。” “哦。”尚夫人点了点头,随即才想起来似的看着他,诧异道:“奇怪了,我记得小夜好像没有家人啊!” 此话一出,空气中沉默了片刻…… 第三百二十三章 故意怂恿 尚可霖却没再解释,只笑道:“娘,可能是您记错了,您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由分说的,尚可霖就把尚夫人推出去了。 待大堂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昏暗的光线笼罩在尚可霖的脸上,他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只露出了冷峻的神色。 今日下午,尚夫人和栀子去张府的时候,他和陈夜昙去了一趟铁牛的铁匠铺,核实了铁牛要去北疆的消息。 可铁牛却对这事浑然不知,尚可霖把真相告诉他后,铁牛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下来,如果尚可霖也去北疆,他愿意随尚可霖一块儿去。 而陈夜昙则表示跟着尚可霖去北疆看看,但尚可霖知道此去危险,平时与陈夜昙再怎么玩笑,此刻也是冷着脸严肃的跟她道:“你武功这么差,轻功只用来逃命,身上的毒针还没来得及用,就被鞑靼人一刀砍死了,我不需要累赘跟在我屁股后面。” 一番话说的毫不留情,陈夜昙是个女孩子,纵然脸皮再厚,也禁不住尚可霖这样说,气得大骂了尚可霖一通后,就一个人跑了出去,也不知道现在在什么地方。 回忆从脑海中结束,尚可霖摇了摇头,将陈夜昙从脑袋里赶走。 只是他眉宇间却有些迷惑:为何他总会不经意间想起陈夜昙的事来? 尚可霖不解,也没时间去了解,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揭露嘉妃的身份。 既然嘉妃屡次陷害他妹妹,他这次即将远离京城,得给嘉妃一些警告才行! 一抹冷光从他眼中闪过,尚可霖离开大堂,向自己的书房而去。 回到皇宫后,天上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娴雅宫内。 尚珂兰坐在窗边,摩挲着手中这块做工精致的身份令牌,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香炉里,白色的熏香缓缓升起,寝宫里充斥着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 就在这时,玉柳走了进来,对她行礼后,神色难看的道:“娘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去了威远将军府,拿威远将军遗孤的画像,却被人先一步拿走了。” 倏地,尚珂兰一瞬间就握紧了手里的令牌。 随即,她抬眸,紧紧的看向玉柳道:“查出来是什么人干的没有,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玉柳仔细回想了一下,道:“回禀娘娘,就在奴婢的人到威远将军府的前一天,便有人把画像拿走了,奴婢之前在嘉妃身边做事的时候,嘉妃并不知道威远将军府,还藏着一副威远将军府遗孤的画像。” 如此一来,就可以排除嘉妃的嫌疑。 尚珂兰皱了皱眉,手指不知不觉的放在桌上敲打起了节拍。 只见她若有所思的道:“可是除了本宫,还有谁会知道,威远将军府那张遗孤画像呢?莫非……那人也和嘉妃不和,想要揭露嘉妃的真实身份?” 可很快的,另一个想法从尚珂兰心里冒了出来:那人也有可能是嘉妃身边的人,偷走威远将军府的画像就是为了保全嘉妃。 尚珂兰眸色渐沉,随后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玉柳,道:“这次就算了,你把你的人造成的蛛丝马迹全都毁了,别引起别人注意,另外,揭露嘉妃身份的事情只能等宫宴上,用这块宫牌了。”热搜 玉柳神色也十分凝重,她如今是和尚珂兰一条船上的,尚珂兰出事,她也不会好过。 待尚珂兰吩咐完,玉柳便退了出去。 尚珂兰这才闭上眼睛,收回手,并在美人榻上躺了下去。 栀子今日一回来,就跟她说了尚夫人去张府说亲的事情,勉强还算顺利,只不过从栀子的回忆来看,那张夫人和张宝芝到最后,答应把张如雪许配给大哥,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所以,尚珂兰让他多看着点张府,一有什么异常马上就来向她禀报。 任由窗外的雪覆盖了整个皇宫,此时,教司坊。 “啊!” 一声惊叫响起,水桶倒了,赵可汐从院子里的水井边摔倒了。 这时,两个宫婢恰巧从她旁边经过,见了这一幕,两人边笑边从她旁边走过:“哈哈,都来教司坊好几天了,连自己的衣服都不会洗,不会还想着浣衣坊的人会帮她洗衣服吧?” “算了算了,人家毕竟还是宫里的昭仪娘娘,身娇肉贵着呢!” “就是,你看她那狼狈的样子,跟落水狗似的!” 赵可汐摔到雪地上后,忍着疼准备爬起来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待那连个宫婢走远后,她才紧紧握住了,有些发红生冻疮的手指,眼里充满了怨恨的神色。 都怪宸妃,不然她根本不会在这个地方受苦! 想到这里,赵可汐又不禁感到有些委屈,一边红着眼睛掉泪,一边费力的从雪地上爬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悦耳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娘娘,让奴婢来吧。” 赵可汐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见额头有些发红的书画,替她重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 赵可汐不禁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道:“你怎么来了?” 可赵可汐一向对书画和赵可涵很依赖,见了书画,她眼泪掉的更加厉害。 说了这么一句话后,赵可汐就忍不住上前握着她的手,哭出声来:“呜呜……书画,你快去告诉姐姐,让她来救我吧!我在这教司坊吃不好睡不好,这些人整天都换着法子来折磨我,我都要快被她们折磨死了!” 此话一出,书画眼神微闪,想到了赵可涵交代给她的事情,她便心疼的握着赵可汐的手道:“娘娘,怎么会这样呢?这些奴婢未免太过势大欺主了吧?若不是宸妃娘娘,您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受苦啊!宸妃也真是狠心啊!” 说着,书画开始替赵可汐抱起不平来,言语之间也全是对尚珂兰的贬义之词。 见赵可汐眼里的怨恨之色越来越浓,书画才眸光微闪,渐渐靠近赵可汐,在她耳边道:“娘娘,您不想报仇吗?奴婢有办法让您回到长乐宫,只要一把火把宸妃烧死,这后宫就再也没有人能挡在您面前了,再也没有人敢随便从您手中收回宫权了!” 宛如毒舌般的怂恿声,在赵可汐耳边响起,赵可汐一一听了进去,而书画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继续说道:“娘娘,只要一把火烧了宸妃,您就是这后宫最得宠的娘娘!” 第三百二十四章 早朝争议 赵可汐本来就压抑了许多欲望,其中也有让宸妃死掉的欲望,此刻被书画点了出来,她也毫不掩饰的对书画道:“好,就这样做,只要一把火造成意外烧了娴雅宫,本宫就能重新回到长乐宫了!” 赵可汐说着,眼里渐渐露出了疯狂之色。 可是很快的,她就想起了什么,情绪低落起来。 书画可不能让她这样,忙追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赵可汐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可是如今,本宫连这教司坊都出不去,怎么回到熙梦宫呢?” 她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却在宸妃手上处处被压制,吃了不少苦头,还和她抢陛下的宠爱,在赵可汐看来,上次只是派人去刺杀宸妃都是轻的了! 书画听了赵可汐的话后,似乎早就有所准备,只见她靠近赵可汐耳边道:“娘娘不必担心,这点小事,奴婢会为您办好的!” 赵可汐诧异的看着她,眼里并没有怀疑,只是有些期待。 她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了,所以毫不犹豫的对书画道:“好,你一定要帮我!” 书画对赵可汐笑了笑,随后对赵可汐行礼道:“那娘娘先回去好好休息,奴婢出去打点一番,明日接您回去。” 赵可汐赶紧点了点头,并催道:“那你快走吧!” 两人商定好后,书画就回去复命了。 天气渐渐冷了很多,再过几天就会回暖,离春节也就不远了。 翌日,金銮殿早朝。 龙椅上,靳言堂穿着一身黑色绣金线龙纹的长袍端坐其中,他头戴垂珠冠,臣子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仍旧能感受到从靳言堂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 而靳言堂对那封匿名奏折的事情只字不提,似乎并未收到这封奏折。 只见靳言堂简要说了几件有关北疆战事和雪灾的事情,便要结束早朝。 早朝上,除了左丞相、六部和钦天监之外,其余人根本就没什么东西要说。 大部分时间,靳言堂都是快速下朝,随后与这些臣子在内阁议政的。 “臣等恭送陛下!” 靳言堂刚起身站着,准备离开这里,大殿里的臣子们就跪下恭送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淡绿色官服的正七品官员便走了进来,对靳言堂行礼道:“臣正七品侍卫营侍卫尚可霖,参见陛下!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御林军都在皇宫侍卫营内,所以尚可霖用的这种自称。 这身淡绿色官服,也是他临时从箱子底下翻出来的,放了三年,这是他第一次穿在身上。 一时间,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靳言堂也不禁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平静的向尚可霖道:“准奏,何事?” 一旁,站在文官首位的左相忍不住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尚可霖。 只见尚可霖双手抱拳,对靳言堂神色严肃的道:“启禀陛下,微臣听闻北疆战事缺人,所以微臣毛遂自荐,请求出战北疆,为我大周朝争光,给我左相府争个面子,也证明我尚可霖并非纨绔无能之辈,我也是能上战场击退鞑靼人的好男儿!”炫书文学网 试想,一个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公子哥突然说他要去参军,还要给自家争面子,有几个人能忍住不笑? 只怕他话说的冠冕堂皇,做起事来救一塌糊涂! 众人忍着心里的笑意,随后低下头去,默默地看戏。 靳言堂眸光微动,却没有出声。 左相忍不住出列,来到他面前就毫不犹豫的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你个忤逆的东西,在陛下和这么多大臣面前大放什么厥词?左相府不需要你这丢人的东西拿命去争面子,你给老夫滚回府里待着去!” 不料这一通怒骂不仅没有将尚可霖骂醒,那些跟左相不对付的大臣,反而纷纷站出来道: “尚大人,我看尚公子就很有志奇,参军报效我大周朝乃是一件好事,为何到你嘴里就被你说的如此不堪?” “是啊,赵大人说的有理!” “尚公子一片赤诚之心,怎能叫陛下辜负尚公子的意愿呢?” 还赤诚之心,我呸! 左相强忍着才没有吐这些人一人一脸唾沫。 既然你们都把去北疆说的这么好,怎么不见你们自己把儿子送到那北疆去啊? 左相心里气急,面上却笑着对这些人道:“我这儿子能替陛下办事,我心中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他马上就要成亲了,实在不宜去北疆啊!对了赵大人,听说您府上那位二公子未曾婚配,又智勇双全,若老夫没记错,今年刚好二十弱冠了吧?” 虽然尚可霖一早就跟他说过,与其被动的让陛下来让他去北疆,不如他自己提出去北疆的请求。 可当时他并没有认真把这话放在心上,没想到尚可霖猝不及防的给他来了这么一招。 一旁,那开口讽刺左相的赵大人,被左相来了这么一出,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只哼了一声,就没再说话。 两人一个法学,一个儒学,在政治观点上就有颇多不和,平日里的摩擦冲突自然也只多不少。 尚可霖听左相说完后,又抬头不好意思的看向靳言堂道:“对了,陛下,腊月十五就是微臣的大婚之期,到时候能请您来吗?还有,微臣有些想念宸妃娘娘了……” 他说着,脸色微红,看起来跟以往在陛下面前露出来的憨傻之意并无二致。 众所周知,酒桌上这尚可霖就是个纨绔子弟,到了陛下面前,他就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的人。 靳言堂看着大殿中这些人说话,并没有表现出阻拦之意,只是待尚可霖说完后,他才眸光微闪,道:“好,朕自会带宸妃去的,不过你去北疆的事情,左相作为你的父亲,年迈已高,朕还是得问问左相的意思。” 在靳言堂看来,主动请求去北疆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左相指使的尚可霖,就是尚可霖自己提出来的。 如果是前者,靳言堂不会放在心上。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他低估了这个岳兄,尚可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只不过靳言堂神色沉稳,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猜疑的情绪。 尚可霖听了靳言堂的话后,惊喜的看向左相,道:“父亲,您就同意儿子吧,况且儿子早就想去看看北疆是什么样的场景,是不是真的如同诗里写的那样,有大气磅礴之景!” 说起景色,尚可霖宛如一个痴儿。 左相脸色瞬间黑了下来,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会再傻着保尚可霖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身份揭露 于是,左相对靳言堂行礼道:“陛下,臣愿意让这忤逆的东西去北疆参战,若能击退鞑靼人,自然是一件大好事,若不能,死在战场上也是他的宿命,老夫绝无怨言!” 左相沉声说着这话,期间并不看尚可霖一眼。 听了他的话,尚可霖却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根本就不顾及左相的情绪。 既然左相都这么说,其他大臣也就没什么好争论的了,皆玩味的看着左相。 靳言堂随后道:“既然左相并无不同意之处,那过年后,你便收拾行装,自行去北疆吧。” 北疆战事本就焦灼,靳言堂又不能御驾亲征,留下漏洞给敌人可乘之机。 尚可霖却神色一喜,恭敬行礼道:“微臣谢过陛下,谢过父亲!” 重重的对着龙椅上的人扣了一首,还不等其余人说话,众人就又见尚可霖从怀中拿出一副画像,笑道:“对了,诸位大人,我前日从听香阁得了一幅画,据说这画上的美人曾经是前威远将军的遗孤,美的不可方物,可惜十四岁那年就病死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些人有些夸大其词,这人哪有我妹妹兰儿半分美貌?” 说着,尚可霖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画像打开,站在中间任由众人打量。 只见画像上的少女螓首蛾眉,面庞圆润,樱桃小嘴,乌黑的发丝垂在肩膀两侧。 她微微笑着,如同春日的风一样温暖,只是眉宇间的忧愁怎么也抹不去。 这画中女子是当之无愧的美人,旁边提的诗也很符合她的形象,而上面的题字“赵语秋”,赵语秋,便是这画中之人的名字。 而尚可霖所说的威远将军,乃是三年前那位为国战死的将军。 众大臣看清这画中少女后,无一不变了脸色,纷纷相视一眼,窃窃私语道:“这怎么能是威远将军的遗孤?太后不是已经把那遗孤接进宫中,做了嘉妃娘娘吗?” “我看这尚公子真是活腻了啊,竟然连陛下的女人也敢调侃?” 当初,嘉妃的册封大典上,那些认识赵可涵的人,也是像今天这样变了脸色,因为他们知道赵可涵的真正身份。 只不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让尚可霖把真的遗孤画像给找了出来! 也有那没认出来赵可涵是前朝公主,但是又与为威远将军府上有交情的大臣,疑惑道:“我之前有幸去过威远将军府,那府上的姑娘似乎与这画中之人颇为相似。” 尚可霖将这些人的话听在耳朵里,等他们说够了,尚可霖才撇了撇嘴,不耐烦的道:“你们别争了,我敢肯定,这画中之人才是威远将军的遗孤,至于那嘉妃娘娘,我之前就见过,长得跟前朝公主一模一样。” “只不过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嘉妃娘娘用的这已逝世姑娘的身份进宫,本公子觉得不人道,所以本着被嘉妃娘娘怨恨的风险也要说出来,还大家、还百姓一个公道!” 这番大逆不道之语,瞬间让原本小声私语的大殿里炸了锅。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生日的看向尚可霖,并声讨他道:“大胆!你这么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难道你是说,陛下识人不明?” “左相,你瞧瞧你教了个什么好儿子出来,竟然这么纨绔不化,这金銮殿是何等庄严的地方,岂能容你放肆!”163txt “嘉妃娘娘的清白,岂能容你污蔑,莫不是宸妃指使你这么做的?” 之前,这些大臣和尚可霖再怎么吵,靳言堂都不会干预,直到他听到中伤宸妃的这句话。 靳言堂眸中冷色渐深,手指微动,旁边的福普看出不妙,赶紧高声道:“诸位大人请肃静!金銮殿重地,不得喧哗!” 话音一落,众人果然安静下来,纷纷站回原位。 福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靳言堂小声道:“陛下,奴才去给您换杯热茶来。” 坐这么久,茶都凉了。 靳言堂对他挥了挥手,福普才恭敬的退了下去,与此同时,靳言堂垂眸看向众人道:“你们先听听尚公子的说法。” 随即,靳言堂将目光放在了尚可霖身上。 尚可霖却神色不变,拿着画像对靳言堂解释道:“陛下,您真的认错人了,这个画中的女子才是威远将军的遗孤,她本命叫赵语秋,在威远将军的族谱里都有记载。” 靳言堂淡然道:“你就凭一幅画,想证明嘉妃是前朝公主,不是威远将军遗孤,似乎有些荒谬。” 尚可霖叹了口气,道:“唉,就知道陛下你不信,还好,我有二手准备。” 二手准备? 纵然众人不敢多说什么,却都向他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只见尚可霖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旧书,对靳言堂道:“陛下,这是我以前游历云南时买的一本评书,上面记载着威远将军生平的事迹,上面也有记载,威远将军确实有遗孤,书中对其遗孤的描绘与这画中女子相符合,且提及了遗孤之名乃是赵语秋。” 说道这里,大殿里瞬间又安静了几度。 众人紧紧的看着尚可霖,尚可霖停顿了片刻,才又对靳言堂拱手行礼道:“而嘉妃前朝公主的身份,同样的,我相信可以从那些皇族宗亲的卷轴里找到记录吧?” 此话一出,刚才那些对尚可霖发出质疑、维护嘉妃的人都不开口说话了。 左相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却很快恢复平静。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突然,靳言堂轻笑一声,拍了拍手,道:“尚公子,果然观察力过人。” 这话却令尚可霖心里一沉,不过他并没抬头看靳言堂,只吊儿郎当的道:“多谢陛下夸奖,臣也是从外面学的。” 却说福普离开金銮殿后,额头上的冷汗擦都来不及擦,连忙找了个信得过的内侍吩咐道:“你快去娴雅宫告诉宸妃娘娘,待会儿千万小心应对陛下,别说错半个字,尽量避开左相和尚公子的话题,早朝结束,我再去跟宸妃娘娘解释,你快去!” 那内侍见福普说的这么着急,一时间不敢怠慢,匆忙跑了出去。 福普深深的吸了口气,才拍了拍胸口,端了杯热茶回到金銮殿中。 只是刚回金銮殿中,他就听到陛下在夸尚可霖观察力好,而众大臣也一片沉默。 福普不禁眸中疑惑:他就出去这么一小会儿,到底错过了什么?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事化小 众人原本以为尚可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毕竟把嘉妃的身份揭露出来等同于自杀,靳言堂肯定会给尚可霖治罪的。 没想到,他们还是失策了。 只见靳言堂对福普道:“去把嘉妃娘娘请过来。” 福普着实有些不明白靳言堂的意思,便对他应道:“是,陛下。” 说完,他退了下去。 而靳言堂则道:“既然尚公子指出了嘉妃的真实身份,朕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嘉妃的确是先帝之女,前朝公主,朕继位时受先帝所托,照顾嘉妃,便将嘉妃接进了宫中,朕也知道,先帝时期的皇族宗亲都在场,平日里想必也没有少照顾嘉妃吧?” 靳言堂鲜少有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的时候,可每次他这么说话,都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此话一出,文官武将行列都有人拜了下来。 高官有礼部尚书、内阁学侍、闲散亲王等,还有一些先帝时期嘉妃的姑姑们,在公主府居住。 这些人对靳言堂跪着,纷纷不敢说话,这时候,谁若说错一句,便是给自己引火烧身。 尤其是礼部尚书,心中惊吓不已:陛下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份?那他帮助嘉妃篡改册封圣旨的事情,不也暴露了吗? 当初赵海成还没死的时候,嘉妃命他联系礼部尚书办这件事情,礼部尚书没有答应她。 所以嘉妃才联合华妃,让扬州总督贿赂了他,而嘉妃则把篡改了的圣旨交给了礼部尚书,只不过这事情嘉妃一直放在心底,都没有对华妃说过一句实话,以至于华妃到头来都是不知道她和礼部尚书有关系。 大殿中,唯一心安理得还能笑得出来的恐怕就只有尚可霖了吧! 尚可霖唇角微扬,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 而靳言堂此举,无一也是给他们敲了个警钟。 见这些人吓得没有一个敢继续说话的,靳言堂也没再说下去了,只不过他那深邃的眸光,却叫谁也看不透。 娴雅宫,寝宫内。 “总之,娘娘还是听福总管的话吧,待会儿福总管会抽空来跟您解释的!” 话音一落,那内侍就匆忙跑了回去,毕竟他是金銮殿外洒扫的奴才,离开太久会引人怀疑的。 栀子也在他离开时给他递了点赏银。 待内侍一走,尚珂兰便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她不禁呷了一口茶,道:“陛下和左相府之间,难不成有什么误会?” 但现在派人去金銮殿打听情况肯定来不及了,看这天色,早朝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 栀子却走来,担忧的看着她道:“娘娘,您怎么还坐着?奴婢还是去左相府打听情况吧!” 尚珂兰谨慎,立马叫住她道:“回来,别去,若现在出去被人盯上,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栀子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唉,好吧,奴婢知道了,可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等陛下来质问您吗?” 她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会儿靳言堂若是发怒,她们又该怎么办? 尚珂兰眸色微沉,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娴雅宫的人在担心陛下和左相府,熙梦宫的人亦在担心。燃文 只见熙梦宫寝宫内,地上一片狼藉,衣服和瓷器碎片到处都是。 而赵可涵则在不停的翻找着什么东西,一边找,眼里一边浮现出了怒气。 “该死,本宫的身份令牌到底哪儿去了?” 暗格处,原本放身份令牌的地方此时空无一物。 这时,馨蕊站在一旁,弱弱的开口道:“娘娘,福总管来了……” 赵可涵一边踢开脚边的障碍物,一边在地上找着:“本宫的身份令牌呢?那令牌对本宫可是很重要的,这会儿什么人来本宫都不见!” 气头上,她说出了这句话。 馨蕊忍不住提醒道:“娘娘,是福普福总管,说不定是奉了陛下旨意的!” 此话一出,赵可涵回过神来,立马停下手,转头看去,果真看见福普就站在馨蕊身后! 于是,赵可涵毫不客气的冷笑着看向他道:“福总管什么时候想起来看望本宫这个大忙人了?有什么事,说吧。” 福普低头带着笑道:“启禀嘉妃娘娘,奴才奉陛下口谕,请嘉妃娘娘到金銮殿觐见!” 金銮殿! 嘉妃瞳孔微缩: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让她去金銮殿? 她心里跳了一下,勉强笑了笑,道:“本宫知道了,多谢福总管,还请福总管带路。” 福普恭敬点头应是,把嘉妃请了出去,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金銮殿中。 “启禀陛下,嘉妃娘娘带到。” 福普恭敬对靳言堂行礼说完后,嘉妃便上前对靳言堂盈盈一拜:“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见嘉妃与尚可霖并列站在金銮殿中,靳言堂声音平静的对赵可涵道:“嘉妃,朕已将你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顺道也在这里跟诸位解释一下,嘉妃当初贸然顶替前威远将军遗孤之女赵语秋,也是朕考虑不周,才引起了今天的误会。” “嘉妃,从今日起,朕恢复你前朝公主的身份,你不必再遮遮掩掩引起世人误会。” 赵可涵没想到靳言堂叫她来竟然是因为这事,而且还是在这种,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发生的? 她心中惊喜,看来陛下心里有她的,不然不会替她说话! 一旦涉及到靳言堂,赵可涵就不会想那么多。 只见她恭敬行礼,姿态偏偏的道:“多谢陛下,臣妾明白了。” 众人还以为陛下吧嘉妃叫来是要惩罚她,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把嘉妃的事情翻过去了! 一旁,尚可霖看向靳言堂,双眸微眯。 先帝统治的王朝腐败凌乱,被靳言堂拿下后才变得国泰民安起来,而当时,先帝之子几乎都被靳言堂解决掉了,皇族中有野心的人也都被他铲除了,没想到面对嘉妃,靳言堂却一直忍让心软,处处维护着她。 若今日换做是兰儿犯了欺君之罪,恐怕他这妹妹早就被打入死牢了! 尚可霖握着画卷的手不知不觉的紧了起来,眼里的眸光也冷了几分。 不过很快的,尚可霖便对靳言堂行礼道:“陛下,微臣十五大婚,想与父亲去见见宸妃娘娘,请她来赴喜宴,请陛下恩准!” 朝廷之人禁止与后妃来往,所出所进都要由靳言堂批准才可。 第三百二十七章 心绪大乱 意外的,靳言堂道:“准了。” 这些大臣们碍于靳言堂在场,纵然对赵可涵好奇,却也忍着没说。 看来这位嘉妃娘娘不仅受太后娘娘宠爱,连陛下也是十分向着她的,之前传出宸妃最得宠,恐怕也是虚言罢了。 没什么事,一旁的内侍询问过靳言堂后,便宣布了退朝。 结果今早嘉妃身份揭露,只不过是虚惊一场而已! 退朝后,嘉妃回了熙梦宫,靳言堂则回到了内阁中,与文臣武将商议北疆之事。 其余人感叹今早发生的事情,这下嘉妃先帝之女的身份完全被揭露出来,不知道后宫那些人又会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她? 天刚放晴,娴雅宫。 尚珂兰在寝宫里着了紫色正装,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靳言堂来,反而听宫婢来报:左相大人和尚公子来看望她了。 尚珂兰心中疑惑,却也更加沉闷,挥退了所有人后,将做箱子与尚可霖迎了进来,并把门窗也都关好了。 一进来,尚珂兰就对左相和尚可霖行了礼:“父亲,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她没有提起自己得到的消息,只等着左相和尚可霖自己说出来。 左相淡然的坐下,尚珂兰给他倒了杯茶,就见左相一边喝茶,一边淡然的看着尚可霖道:“兰儿,为父和你大哥来看看你,顺便请你十五那天回来吃你大哥的喜酒。” 若只是这么简单,他们派个丫鬟来通知自己就行了啊,何必这么麻烦? 无奈的笑了笑,尚珂兰看向尚可霖手中的画,道:“大哥,你怎么拿着一幅画?” 尚可霖闷了一下,随即看向她笑道:“呃……没什么,就是一副美人图,兰儿你若是喜欢,我便送给你吧。” 尚可霖刚把画像递到尚珂兰手中,左相便哼了一声,道:“某些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连我老头子都不知会一声,办什么事也都不跟我老头子商量,装傻充愣那么多年,如今也没见某些人有什么本事。” 这话把尚珂兰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她也知道是在说大哥,于是,她给左相捏了捏肩,看向尚可霖道:“大哥,您怎么招惹父亲了?” 尚可霖眸光微闪,委屈的道:“我听说你上次坠崖的事情,肯定是嘉妃搞得鬼,大哥以后去北疆参战就不能保护你了,所以才想着,把嘉妃的真实身份揭露出来,这样陛下就把她赶去公主府住了。” “没想到陛下什么都没说,只是让嘉妃回了熙梦宫,可惜我还想用这事来教训教训嘉妃呢!” 结果因为靳言堂,他所做的一切对赵可涵来说,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游戏罢了。 尚可霖眸光暗了暗,尚珂兰却不禁愣住了。 没想到尚可霖竟然这么大胆,敢在朝廷上揭露嘉妃的身份! 如此一来,先她一步拿走威远将军府画像和族谱的人,就是大哥了。文新学堂 这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尚珂兰有些无奈,安慰道:“大哥,多谢您为兰儿做的一切,兰儿心里明白,只是往后你莫要做这种傻事了,免得让父亲担忧生气。” 左相脸色这才好看起来,瞥了尚可霖一早,嘲讽道:“哼,某些人看起来再厉害也没什么用,长这么大还不如妹妹。” 他知道这儿子有沉稳可靠的一面,可他做事太过独断专行。 为官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独断专行。 尚珂兰得知这两父子闹别扭的真相,只觉得有些好笑,又为尚可霖为她做的事情而感动。 父女三人又聊了片刻,左相便带着尚可霖离开了,尚珂兰本想留他们吃晚膳的,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 皇宫,通往宫门口的广场上。 阳光倾泻而出,尚可霖与左相沉默的走在官道上,他眸中晦暗不明,似乎有什么心事。 左相与他离得近,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怎么还在兰儿面前装傻?确定不让兰儿见见你这大哥真正的模样?” 回过神来,尚可霖摇了摇头,笑道:“从小就是这副傻样陪兰儿长大,若让兰儿知道我这模样,恐怕还与我生气,怨我骗她了。” 左相从他脸上收回目光,直视前方道:“那为何揭露嘉妃的事,你不与我商量?” “父亲,你今早气急败坏的表现,成功让所有人相信,我尚可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随时都可能坑倒左相府,加之你年事已高,再过几年就从朝中隐退,回乡养老。” 尚可霖有条不紊的跟左相说着,却令左相微微皱眉:“老夫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让外人看出左相府外强中干,左相府迟早会被朝中之人吞噬殆尽的,这朝堂上,从来不留弱者,你想想,若几个人看到一只濒死的猛虎,他们到底是会救老虎,还是会吃了老虎?”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这人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可尚可霖却不欲跟左相解释,只垂眸看向他,微微笑道:“父亲,我就是要让这些人靠近这只濒死的老虎,因为等虎爪伸出来的时候,这些猎物就无处可逃了,再朝中左相府必须是猛兽,而在陛下面前,左相府必须是人畜无害的小猫小狗。” 左相摇了摇头,不再跟尚可霖说话,只是心中有些感叹:他到底生了个什么儿子出来?仔细想想,似乎从小到大犯错的都是尚可霖,也因此他成了左相府的纨绔子弟,京城中人人都不想跟他有接触。 此时,熙梦宫。 寝宫里,赵可涵目光呆滞的坐在窗前,任由阳光照着她。 馨蕊刚把屋子收拾好,命人带了早膳上来,就看到了赵可涵这幅模样。 她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连忙上前,给赵可涵批了件衣服,道:“娘娘,天还是冷的,您多披上,别着凉了。” 赵可涵回过神来,柳眉微蹙,握着馨蕊的手道:“你说,陛下到底爱不爱我?” 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靳言堂在金銮殿中对她的维护都让赵可涵心里不安定。 她心思乱了,却很想去见见靳言堂,叫他一声靳哥哥,想与他去猎场围猎,骑马,回到以前的生活。 馨蕊没有白芍和红袖聪明,算是赵可涵身边最笨的一个,此时,她顺着赵可涵的话道:“娘娘,陛下英俊帅气,您又天生丽质,简直是天生的一对,陛下自然是爱您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阴谋再起 赵可涵一听,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可很快的,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倏地,赵可涵从椅子上站起来,猛地扬起巴掌朝馨蕊的脸落了下去。 “啪!” 重重的一声脆响,馨蕊“扑通”一声被扇倒在地,她只觉得右脸整个麻了,脑袋晕乎乎的。 还不等馨蕊叫痛,就听赵可涵愤怒的看着她道:“你什么意思?难道陛下岂会是那等肤浅之人,只爱本宫的容貌吗!” 她和靳言堂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他们是青梅竹马,早就相爱了的! 在赵可涵心里早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概念,不管是不是她一厢情愿,她都听不得别人说靳言堂不爱她。 加上容貌之事一直都是赵可涵心里的痛,毕竟她前不久才毁容过。 想着,赵可涵缓缓摸上了自己的左脸,心里十分沉重。 馨蕊被她吓得都忘了叫痛,只慌忙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呜呜……” 赵可涵冷冷看着她,缓缓从腰间抽出了鞭子。 就在这时,福庆喜走了进来。 “娘娘,奴才来看您了。” 听到福庆喜的声音,赵可涵回过神来,紧握了握鞭子后,冷哼一声,从馨蕊身上收回目光,道:“行了,滚吧,下次若再敢这么说,本宫断然不会轻饶了你!” 捡回一条命,馨蕊匆忙对赵可涵行礼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待馨蕊慌忙退出去,福庆喜皱了皱眉,看向赵可涵:“娘娘,你似乎越来越暴躁了。” 嘉妃喘了口气,重重的将鞭子拍在桌上,倒了杯茶道:“哼,为了得到陛下宠爱,本宫不得不以退为进,整天以温柔谦逊的一面去面对宸妃那个贱人,你叫本宫怎么心情好的起来?” 福庆喜眸光微闪,跳过这个话题,只道:“书画传来消息,已经煽动晨昭仪,晨昭仪今晚就会对娴雅宫那位动手。” 闻言,赵可涵眼睛一亮,刚把茶送到嘴边,就又放了下去。 “好,很好,这书画还算有点用途,只可惜,那白芍竟然死里逃生,还成了娴雅宫的一等宫婢,今晚若是连她一块儿解决便更好了!” 赵可涵畅快的说着,却听福庆喜道:“不过是一个背叛娘娘的贱婢,娘娘何须记着她?平白让自己生气。” 赵可涵一听这话,双眸微眯,语气危险的道:“你似乎很护着白芍?” 福庆喜低头,恭敬道:“奴才不敢,只是不希望娘娘再这样控制不住情绪,陛下随时有可能来熙梦宫。” 一听这话,赵可涵冷哼一声,从他身上移开目光,道:“陛下都已经多久没来熙梦宫了?本宫在自己宫里有什么好收敛的!” 可福庆喜却抬眸看向她,忽然勾唇一笑,道:“娘娘,您误会了,奴才是说今晚之后,娴雅宫不复存在,陛下只能来熙梦宫,只要您去太后娘娘那里稍加说辞……” 不等福庆喜说完,赵可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赵可涵眼睛一亮,点头笑道:“哈哈,好!很好!福庆喜,本宫留着你总算有点用,不枉本宫一直把你留在身边,今晚娴雅宫那边,你多替本宫盯着点儿!” “是,娘娘,那奴才先退下,不打扰娘娘休息了。”热搜 话音一落福庆喜退了出去。 赵可涵则心情好了许多,又想起福庆喜的话,她便对外面守着的宫婢喊道:“来人,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见太后娘娘!” 顿时,两个宫婢匆匆走了进来,快速拿出赵可涵心爱的首饰和衣裙给她换上。 此时,教司坊。 一身蓝衣的赵可汐,跟着书画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后,不禁松了口气,并对书画皱眉道:“本宫然后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书画点了点头,郑重的道:“娘娘放心,都准备好了,今晚您只要去娴雅宫就行了,对了,奴婢还给您准备了一套合适的衣服,到时候您记得换上,务必把陛下的目光吸引过来!” 赵可汐闻言,得意一笑,接过书画递来的包裹,道:“你放心,本宫做事从来稳妥,今晚只要那些奴才不出错,计划就不会失败!” “娘娘英明,那奴婢先去准备了。” 书画对赵可汐恭维着,便离开了教司坊。 这几日,她一直跟赵可汐保持着秘密联系,没有被教司坊的人发现,如果今晚的事成了,世间将再无宸妃! 路上,雪地中,书画眸光闪烁,向内务府走去。 快到上午,慈宁宫。 太后刚用了早膳,正在院子里走走消食,却听婉琴来报:“太后娘娘,嘉妃娘娘来了。” 太后闻言,欣喜转头,就见一身粉色素衣的赵可涵走来,对她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赶紧扶她起来,笑道:“不必客气,涵儿,今日怎么有空来陪哀家说话了?” 赵可涵嗔了她一眼,道:“太后娘娘,臣妾一直都有来陪您说话啊,今日来找您,是想跟您说件喜事。” 两人边走边说,来了凉亭里坐下,婉琴立马命人准备了暖炉烘烤着,又为两人煮茶,是以两人并不觉得冷。 太后疑惑的看着她问到:“哦?什么喜事,说来给哀家听听。” 难不成……涵儿她有喜了? 这想法在太后脑袋里一闪而逝,很快就过去了。 不对,若赵可涵真的怀有身孕,只怕此刻整个后宫都知道了。 只见赵可涵摇了摇头,不好意思的道:“今早,臣妾乃是先帝之女的身份,被尚大公子揭露出来,满朝文武都知道了,陛下不但没有卸了臣妾的妃位,反而化解了此事,还恢复了臣妾前朝公主的身份。” “如今过年,臣妾也有亲戚可走了,臣妾不再是孤单一人,所以臣妾心里开心,觉得这是件喜事。” 太后听她说完,脸色难看的对她道:“孩子,这是件什么喜事?若非陛下护着你,你早就被那些大臣给……” 毕竟假冒身份进后宫,不管陛下知不知情,依照规矩,那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很快,太后就反应过来,沉声问道:“朝中只有宸妃一家是尚姓,你说的那大哥,可是左相府的长子尚可霖?” 赵可涵故作不明白,只天真的道:“正是,不过臣妾还要多谢这位尚公子,可算让臣妾心里的大石头卸下了,其实臣妾一直想用以前的身份和陛下相处,在臣妾心里,陛下永远是那个,值得臣妾为他挡剑的靳哥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宫权易主 这番肺腑之言半真半假,却令太后又感动又生气,只听太后对赵可涵道:“涵儿,真是苦了你了,若陛下听到你这番话,只怕心里不知道有多感动。” 赵可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太后娘娘,您别打趣臣妾了,这些都是臣妾的小心思,后宫中臣妾只有太后娘娘可以信赖,所以才对太后娘娘说的。” 听到这话,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可很快就冷了脸,转头对婉琴道:“你去把宸妃给哀家叫来,哀家倒要看看,这左相家的儿子凭什么插手宫里的事!” “是,太后娘娘。” 婉琴应声告退,往娴雅宫而去。 赵可涵垂眸,随即故作不安的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您……您这是干什么?若因为臣妾和宸妃娘娘闹开,惹得陛下不快就不好了……”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太后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恼恨的道:“宸妃宸妃,哪哪儿都有这个宸妃!就是因为她进宫,陛下才屡次顶撞哀家,他都快为了这个女人,不把哀家放进眼里了!” “太后……” 赵可涵还要再劝,太后却伸手拦住了她,冷着脸道:“涵儿,哀家知道你心软,不过这宸妃再不教训一下,她就当真以为有陛下宠爱,就可以在后宫里为所欲为了,哀家得好好给她一点教训才是!” 以往她是顾忌着左相府在,才没有对尚珂兰说什么,如今她大哥都敢插手后宫的事,她就不能在的纵容宸妃不管了! 两人说话间,婉琴已经到了娴雅宫。 此时,娴雅宫内。 尚珂兰在寝宫里带着四大宫婢忙来忙去,地上、桌上堆满了布匹礼物和账册。 婉琴刚被宫婢引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诧异。 不过她很快就收回目光,对尚珂兰行礼道:“见过宸妃娘娘,启禀娘娘,太后传您去慈宁宫一见。” “栀子,你把那个八宝如意包起来,晚冬知秋,你们整理一下苏州的绸缎,玉柳,你查看一下账册核对,这些礼单可不能出错!” 然而尚珂兰一边收拾地上的礼盒,一边对四大宫婢吩咐起来,似乎并没有听到婉琴的话。 于是,婉琴只得小心加大声音,道:“启禀宸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尚珂兰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她,道:“太后娘娘请本宫去慈宁宫?好吧,等本宫收拾一下。” 她说的收拾一下,其实是指给自己收拾一下。 不用晚冬帮忙,她就熟练的把凌乱的头发梳好,将那根紫檀木簪戴在头上,她才对婉琴道:“行了,走吧。” 走时,她还转头对栀子嘱咐了一句,道:“栀子,你接着弄啊,我去去就回!” “知道了,娘娘!” 栀子匆忙应了一声,而尚珂兰也不问婉琴,太后请她究竟是为什么事情,就跟着婉琴去慈宁宫了。 慈宁宫内,赵可涵好不容易把太后逗笑,又若有若无说了许多尚珂兰不是,太后心中对尚珂兰的印象就更差了。全球 只见这时,婉琴带着尚珂兰来了凉亭里,并恭敬的对两人行礼道:“启禀嘉妃娘娘,太后娘娘,宸妃娘娘来了。” 尚珂兰亦屈膝行礼道:“臣妾见过太后娘娘,给嘉妃娘娘问安。” 赵可涵亦起身,恭顺的对她行礼道:“臣妾参见宸妃娘娘,给宸妃娘娘问安。” 遥想夏季赵可涵刚进宫那会儿,对尚珂兰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太后与陛下不在时,她何曾给自己行过礼? 尚珂兰微微一笑,看向赵可涵道:“嘉妃娘娘倒是客气。” 赵可涵脸色微红,柔声道:“都是宸妃娘娘教的好。” 可太后却冷冷的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质问道:“哀家问你,你为何指使你大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露嘉妃的身份?你这是要将嘉妃置于何地!” 皱了皱眉,尚珂兰不解的道:“太后娘娘,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臣妾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太后冷笑一声,直视着她道:“呵呵,你以为装傻充愣就能混过去吗?哀家告诉你,后宫之人不得与朝中之人有所牵扯,你指使你大哥揭露嘉妃先帝之女的身份,就是想置嘉妃于死地,这后宫容不得你这等毒妇,你立即收拾东西,回你的左相府去!” 此话一出,赵可涵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即劝道:“太后娘娘,您消消气,这结果对臣妾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您别为了臣妾伤了两人的和气,毕竟您与宸妃娘娘也是婆媳……” 如果让宸妃回娘家,今晚就不能按照计划行动了,所以赵可涵才劝太后,也是想让陛下换一种惩罚方法。 一说起这事,太后更生气了,站起来指着尚珂兰道:“就前日吃火锅,陛下还因为她跟哀家闹翻了,哀家可不认她这个媳妇,她始终只是个妾!” 妾? 尚珂兰双眸微眯看向太后,眼里的眸光,一瞬间犀利冷然了许多。 就在这时,赵可涵眼睛一转,换了个语气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您让太后娘娘这么生气,不如就给太后娘娘低个头认个错,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太后娘娘毕竟是长辈……要是您放不下身份,便是给太后娘娘磕个头也是好的,快过年了,大家别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吧?” “给太后娘娘磕头认错?本宫何错之有。” 尚珂兰眼睛都不眨一下,淡淡的对赵可涵说完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就接着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口口声声说是臣妾指使大哥陷害嘉妃娘娘,证据呢?若证据拿不出来,空口白牙,您是无法给臣妾定罪的,另外,太后娘娘若是无事,臣妾便告退了。” 话音一落,尚珂兰转身欲走,不愿再与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太太纠缠下去。 “你!你给哀家站住!” 太后脸色难看的冲她吼道,随即快速走到她面前,气道:“哀家本想着,陛下对你这么信任,便准备将宫权还你,可如今看来,这后宫宫权还是交给嘉妃处理来的好!” 挑了挑眉,尚珂兰有些诧异的看着她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的意思是,从今往后,只要哀家还在一日,这后宫宫权就由嘉妃掌管!” 她的话随着风一起飘进了尚珂兰耳朵里,随后,赵可涵唇角微扬,脸上的笑意一闪而逝。 可尚珂兰却很快回过神来,了然的说道:“好,太后娘娘您高兴就好。” 第三百三十章 感染风寒 听说,宸妃娘娘去了一趟慈宁宫,把太后娘娘给气的大病一场后,这后宫宫权就被嘉妃娘娘掌握在手中了。 不知不觉间,到了下午,而上午慈宁宫的事也传了出来,大概是嘉妃派人传的消息,现在到处都在传尚珂兰忤逆太后,惹太后大怒。 而娴雅宫,寝宫内。 暖炉为这个房间带来了温暖,尚珂兰正穿着杏色的襦裙窝在床上,窗户外边正好可以看到雪。 该死的,没想到她白天出去一趟,竟然受凉感染了风寒! 知秋走过来,给她端了一碗姜糖水,道:“娘娘,您喝点儿吧,暖暖身子,奴婢去给您拿药。” 尚珂兰勉强对她笑了笑:“麻烦你了,知秋。” 随后,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知秋也退了下去。 “阿嚏!” 尚珂兰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恰巧遇见栀子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她弯腰摸了摸尚珂兰额头上的温度,随即无奈的看着她道:“娘娘,您当时就不该那么跟太后娘娘说话,您看,这后宫又落到嘉妃手里了吧?” 对于尚珂兰的事情,栀子可谓是操碎了一颗老母亲的心啊! 尚珂兰却笑了笑,道:“如此正好,不用管那么多闲事。” 栀子搞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尚珂兰说道:“对了,娘娘,奴婢来是有件事情想跟您说的,刚刚奴婢在宫门外看到几个奴才在清理树枝,奴婢上前问了一下,他们说是陛下让修剪的。” 了然的点了点头,尚珂兰道:“哦,那随他们去吧,你盯着点儿,别让他们剪差了。” “是,娘娘。” 栀子应声正要退下,尚珂兰却看向她道:“对了,上午让你们准备的那些礼物,都准备的如何了?” 闻言,栀子笑了笑,转身看着她道:“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妹妹,这么操心哥哥婚事的,娘娘,您就放心吧,奴婢已经把那些礼物送去张府了。” 尚珂兰这才放松下来:“这就好,对了,你别忘了给陛下送些暖汤过去,还有,陛下最喜欢吃的糕点别忘了做。” 以往都是尚珂兰下午的时候,去给靳言堂送东西的,后来靳言堂嫌路远,不让她来,就改成了栀子和四大宫婢轮流去送。 栀子笑着调侃道:“娘娘,整个后宫只有您对陛下最为上心,也不怕外面那些大臣说您红颜祸水啊?” 尚珂兰却眸光微闪,意味不明的道:“若说红颜祸水,比起嘉妃,本宫还差了一筹。” 两人在这里说了一会儿,栀子便下去办事了。 此时,张府。 大堂里,张大人刚从外面办事回来,就看见大堂里摆了许多礼物,他还没来得及坐下,便目光怔了怔,看向旁边悠然喝茶的张夫人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夫人端着茶,笑着正要回答,却见张宝芝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得意的指着这些礼物对他们吩咐道:“你们把这些礼物都搬进本小姐房间里,本小姐要亲自挑选一些好东西出来。” “是,小姐。” 话音一落,这些奴才便开始搬东西了。 张大人皱了皱眉,这时,张夫人笑着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左相府的大公子尚可霖求娶我们家宝芝,我已经与尚夫人谈妥并交换过八字了,这是宸妃娘娘从宫里送来的随礼。”88 还没成亲,就送随礼了? 张大人摇了摇头,皱眉看向张夫人,脸色有些难看的道:“你这女人太不识大体了,那左相府如今在朝中人人都避着走,你倒好,还把女儿许配给她,根本就是把我们张家往火坑里推,若非我得到陛下中用,恐怕……” 不知想到了什么,张大人脸色又变了变,张夫人赶紧劝道:“哎呦,你这个老头子怎么这么啰嗦?女儿的婚期就在这个月十五,还有几日就到了,你就不能高兴点儿吗?”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时候女儿嫁过去,掌管了左相府的财力和势力后,你以为我们得不到好处吗?” “哼,粗鄙之见!” 张夫人气得朝她甩了袖子,别开头去,冷声道:“如雪呢?你怎么还没把她接回来!” “呃……她自己说的,想在她外祖家多待一会儿,我能有什么办法?” 张夫人眼神闪烁着说道,尽量避开了他的问题。 张大人从不插手内宅之事,而张如雪受了委屈也不跟他说,所以父女俩关系也并不亲近,问了一句后,张大人便点了点头,去书房写折子了。 此时,张宝芝却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瞥了一眼书房的方向,小声向张夫人问道:“娘,父亲怎么说?” 张夫人得意一笑,母女俩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却听张夫人笑道:“你放心,为娘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 张宝芝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皇宫中。 与朝臣处理完政务后,靳言堂披着一件墨色绣竹文大氅往娴雅宫而去,福普穿着绯色袄袍跟在他身后。 “今日后宫可有发生什么事?” 靳言堂问道,他每日都要过问后宫发生的事情。 福普想了想,答道:“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将宸妃娘娘叫去慈宁宫问话,听说太后娘娘误会宸妃娘娘指使尚公子,揭露了嘉妃娘娘身份,十分生气,还把后宫宫权给了嘉妃娘娘。” 闻言,靳言堂皱了皱眉,随即问道:“宸妃如何了?” 太后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事情,还笃定是尚珂兰所为?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只不过福普只回答靳言堂问的问题,只听福普答道:“宸妃娘娘回了娴雅宫后,有些许着凉。” 两人说着,行走间,很快来到了御书房。 却见御书房门口,栀子提着食盒站在那里。 见了靳言堂,栀子便走过来躬身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这是什么?” “回陛下,这是宸妃娘娘嘱咐奴婢,为陛下松来的暖汤和一些糕点,宸妃娘娘担心陛下忙于朝政,饿着肚子,对胃不好。” 听了栀子的解释,靳言堂眼神柔和下来,他对栀子挥了挥手,道:“你放下吧,朕换件衣服就去看望宸妃。” 话音一落,就见靳言堂带着福普走进了御书房内,福普对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她先回娴雅宫。 栀子点了点头,将食盒交给他就回娴雅宫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后宫纵火 冬天黑的快,京城也不例外,此时,娴雅宫。 尚珂兰正绣着花,就听见外面一个宫婢匆匆跑了进来,并对尚珂兰焦急的道:“娘娘,不好了,知秋刚才在太医院歪了脚,还被嘉妃娘娘的人刁难,您快去看看吧!” 尚珂兰正擦鼻涕,闻言便披上大氅,抱着暖炉对她皱眉道:“嘉妃刚拿了宫权就迫不及待要对本宫的人下手了吗?带本宫去看看她。” 那宫婢眼神微闪,忙道:“娘娘息怒,娘娘这边请。” 于是,那宫婢扶着尚珂兰走了出去,离开了其余宫婢的视线。 这宫婢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气味上,都与娴雅宫的奴才别无二致,所以尚珂兰没有对她起疑,加上提到她在乎的姐妹,她自然也就担心。 担心之下,人往往是最容易出错的。 渐渐的,那宫婢与尚珂兰的身影消失在娴雅宫外。 片刻之后,靳言堂和栀子回到了娴雅宫中,却没有看见尚珂兰。 于是,靳言堂皱了皱眉,问道:“你们有没有看见宸妃?” 闻言,众奴才纷纷低头道:“回禀陛下,宸妃娘娘去太医院了。” 栀子愣了一下,道:“难道娘娘病情加重,被知秋带去太医院看病了?” 说完,栀子便担忧的看向靳言堂:“陛下,奴婢先去太医院看看娘娘吧,许是娘娘病的太重,不想传染给您。” 靳言堂点了点头,又命福普道:“福普,你跟着栀子一块儿去。” 这样的话,别人也不敢为难栀子。 栀子向靳言堂道谢,福普恭声应是,两人一块儿向太医院的方向赶去。 他们走得快,是以,不出一刻钟的功夫就看见了走在前面的尚珂兰。 此时,尚珂兰被宫婢搀扶着,那宫婢放在背后的手动了动,准备对尚珂兰动手了。 可就在这时,栀子和福普却追了上来。 “娘娘!” 尚珂兰听见声音,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向他们道:“栀子,福总管,你们怎么来了?” 暗暗松了口气,栀子道:“娘娘,您去太医院,怎么也不跟奴婢说一声,奴婢也好照顾您啊!” 尚珂兰皱了皱眉:“栀子,本宫去太医院,是因为知秋在太医院被嘉妃刁难了,听说她还崴了脚,到现在都没回来,本宫有些担心。” 栀子闻言,亦神色凝重道:“娘娘,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把知秋带回来,您先跟福总管回去吧,陛下还在娴雅宫等您。” 如此,也只好这样了。 尚珂兰点了点头,微微松了口气,道:“栀子,有你在就好了,那本宫在娴雅宫等你回来。” 说着,她对栀子笑了笑。 不知怎么回事,她的笑容明明很美好,可栀子心里却蓦地抽搐了一下。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她心底升了起来,鬼使神差的,栀子忍不住对尚珂兰说了一句:“娘娘,你要多加小心。” 可是那宫婢眼神闪了闪,道:“娘娘,还是奴婢送您回去吧,路上也好照顾您。” 尚珂兰摇了摇头,坚定道:“不,你随栀子一块儿去太医院,也好帮衬一下她。” 宫婢手指紧了紧,随即应道:“是,娘娘。” 于是,两人去了太医院,福普则扶着尚珂兰回了娴雅宫。 这出去折腾了一趟,尚珂兰却不流鼻涕了,改成直接发烧卧床。53中文网 寝宫里,尚珂兰躺在床上,头上蒙着一块儿厚厚的湿帕子。 靳言堂坐在她床边,深邃的黑眸中显露出心疼之色。 “睡吧,朕在这儿陪着你。” 虽然有靳言堂陪着自己,尚珂兰更放心,可她还是不舍的让靳言堂饿肚子,直到靳言堂没迟到,所以便对他劝道:“陛下,您快去吃饭吧,不然您没有力气,还怎么跟臣妾说话?况且臣妾还想听您弹琴呢!” 靳言堂虽然出身在将军府,可他文才武略都是拔尖的,世人只知道他文武双全,却不知道他弹得一手好琴,其琴技甚至与苦练多年的尚珂兰不相上下。 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两人便是在这一点上找到共同点的。 记忆把靳言堂心底的情绪又调了出来,他神色柔和的道:“好,朕出去片刻,你别担心朕,好好睡一会儿,朕待会儿再来看你。” 说着,靳言堂走了出去。 只不过出了门,靳言堂却停下脚步,向守门的宫婢问道:“宸妃娘娘去太医院,太医怎么说?” 刚才他没问,也是不想让尚珂兰担心。 此时听靳言堂问起,那宫婢赶紧回道:“启禀陛下,宸妃娘娘并非是去太医院看病的,奴婢听雅儿说,知秋在太医院崴了脚,还被嘉妃娘娘为难,到现在都没回来,宸妃娘娘担心,才去太医院的。” 此话一出,靳言堂目光骤然一冷,他嘱咐道:“好好照顾宸妃。” 随即,靳言堂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而天色更黑了,后宫里点起了蜡烛和灯笼,趁着夜色,几个奴才和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人来到了娴雅宫门外。 “哗!” “哗!” 趁着侍卫换岗的功夫,他们把手里的酒不停的往墙内泼。 片刻之后,这些人才围在一起。 只见那黑斗篷的女人掀开帽子,露出真容,原来是被贬为晨昭仪的赵可汐。 赵可汐神色凝重,眼中却又带了些疯狂之色。 只见她对这些人道:“快,火折子给我!” 一旁,由书画扮成的内侍将火折子递给了她,并道:“娘娘,给。” 赵可汐接过,毫不犹豫便将火折子一把扔进了娴雅宫内。 周围十分安静,火折子一落地,他们就听到了清晰的“咔嚓”声。 紧接着,火焰开始蔓延,不出片刻,这里就会燃起熊熊大火。 赵可汐的凝重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仇得报后畅快而恶毒的笑意。 “哈哈哈,这下我看宸妃那个贱人还怎么逃出来,快,马上离开这里!” 赵可汐说完,刚要走,书画却及时拉住了她,微微笑着提议道:“娘娘,您不想看见宸妃临死前的挣扎吗?” “轰!” 说话间,火焰顺着酒精的助力而沸腾起来了,熊熊火光和浓烟冒了出来,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是那些侍卫来了。 “快!快!娴雅宫起火了!” 声音越来越近,赵可汐咬了咬牙,道:“不行,来不及了,快走!” 话音一落,她拉着书画离开了这里,而那些奴才也跟在她们身后,向教司坊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宫殿被烧 “啊!救我!救救我!” “着火了,快跑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尚珂兰被这些喧闹声吵醒,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寝宫外乱成了一团,而漫天的火光红的刺眼,几乎形成了一个圆圈将她给完全包围住了。 此时,火焰蔓延到了床帐上,尚珂兰瞳孔猛缩,迅速从床上跳了下去。 她赤着脚踩在地上,却连脚底都上热的! “咳咳!” 浓烟呛得她忍不住咳嗽起来,身体更加酸软乏力。 “为什么……为什么娴雅宫突然起火……到底是谁干的?陛下,栀子她们是否平安?不行,我得逃出去!” 现在人命关天,谁都只顾着逃命,尚珂兰必须自救。 她从床上拿了被子披在身上,又用茶水浸湿手绢捂着鼻子,虽然熊熊火光让她眼前有些晕眩,眼睛也充斥着一股火热的感觉,但尚珂兰还是咬牙往外面冲了过去。 寝宫烧的不是很厉害,可一出来,整个大殿就烧的不能看了。 大殿的出口看在她眼里有些模糊不真切,可尚珂兰还是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逃了过去。 “轰!” “轰!” 不断有东西从房顶和窗户上落下来,更加令这些宫婢害怕,她们仓皇奔逃,嘴里惊恐的大叫。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被压住了!” 一个半身都被掉落的横梁压住的宫婢苦苦哀求着,脸上满是泪水。 尚珂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还有几十米的出口,最后咬了咬牙,向那宫婢冲了过去。 她捡起旁边一根还算解释的秤杆,抵着这横梁就想把它翘起来。 那宫婢看见有人来救她,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又喜又悲的向尚珂兰道:“娘娘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呜呜……” 尚珂兰没多余的力气安慰她,因为那横梁终于被她翘起来一点了。 随后她眸光一亮,赶紧把脚边的凳子踢过去卡主横梁,留出了一点空间。 随后,她匆忙扔了秤杆,拉住这宫婢的手,费力把她脱了出来。 “我……奴婢得救了?谢谢娘娘!” 救出宫婢后,这宫婢感激的对尚珂兰道谢,尚珂兰力气虚脱,双腿发抖的站斗站不稳了,她匆匆道:“快,快离开这里。” 不行,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了,只剩下一片火光! 情况危急,两人顾不得多说,那宫婢正要搀扶她离开这里,却突然听见“咔嚓”一道断裂的声音。 下意识的,这宫婢抬头看去,随即瞳孔猛缩,惊叫一声,跳着离开了这里,匆匆往外面跑了出去,很快就逃出了出口。 一股危险的感觉从头上传来,尚珂兰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火光下,那断裂的横梁直直冲着她脑袋砸了下来! 此时,娴雅宫的火势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那些负责巡逻的侍卫和路过的内侍纷纷奔走相告:“不好了!娴雅宫走水了!”62 “快!快救火!” 不少人提着水桶过来,纷纷往娴雅宫里泼。 后宫与太医院的交汇处,靳言堂站在雪地中与一个婢女说话。 这宫婢竟然就是福普和栀子要去太医院搭救的知秋! 然而她却并没有崴脚和受伤的模样,靳言堂眸色渐沉,看向知秋道:“你是说,你根本没有去太医院,而是被一个叫雅儿的宫婢告知,宸妃娘娘让你去教司坊拿一件银狐大氅?” 知秋点头,随即说道:“陛下,正是如此,发生什么事了吗?” 靳言堂缓缓摇头,闭了闭眼睛,道:“有人说,你在太医院崴了脚,还被嘉妃为难,宸妃听后便让人去太医院接你回来。” 知秋眸光一怔:“怎么可能?难道雅儿……” 说着,她反应过来,匆忙对靳言堂道:“陛下,快回娴雅宫,奴婢担心娘娘!” 不等靳言堂回答,她就往娴雅宫去了,也顾不得靳言堂是否会怪罪。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他之所以能放心的往这里走来,正是因为娴雅宫还有元歌与晓夏、晚冬三个可以信赖之人。 元歌不会背叛他,晓夏和晚冬不会背叛尚珂兰,他出来一会儿,宸妃不会出事的。 然而看着知秋往娴雅宫跑去的背影,他不禁皱了皱眉,眸中隐隐闪烁着一抹担忧之意。 随即,他快步向娴雅宫走去。 然而他才刚走几步,就见前面知秋莫名跪在地上,抬头失神的看着娴雅宫上空。 靳言堂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见天空上方,熊熊的火光在娴雅宫上肆略,而前面求救和救火的声音扑面而来,如同炼狱。 只一瞬间,靳言堂双眸不可置信的大睁,直到他音乐感到耳边传来了一句尚珂兰呼救的声音,靳言堂才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的向娴雅宫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武功本就高强,使用轻功,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靳言堂从知秋身边离开时,带起的冷风令她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脚步匆匆的往娴雅宫方向跑去:“娘娘,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知秋来救你了!” 娴雅宫外,太后已经得到消息赶紧赶了过来,刚到门口,就看见不少人提着水去娴雅宫救火。 太后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哪个地方被烧成这样,她一时间愣住了,婉琴连忙扶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匆忙道:“太后娘娘,小心!”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提着水从后面冲了过来,恰好与太后刚才站的位置相撞。 如果不是婉琴及时拉了太后一把,恐怕太后早就被撞倒了! 太后回过神来,赶紧拉着旁边一个从娴雅宫里逃出来的宫婢,大声问道:“宸妃呢?宸妃逃出来没有!” 那宫婢正是之前被宸妃救下的人,此刻被太后质问,她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顿时,这宫婢吞了吞口水,害怕的哭了起来道:“宸妃……宸妃娘娘被压在横梁里,奴婢去救她,谁……谁知道宸妃娘娘一把将奴婢推出来了!呜呜……” 婉琴皱了皱眉,顾不上她,只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当务之急只能先把火救下,另外找几个人去把宸妃带出来,否则让陛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并且,左相府也不会再那么老实! 太后一下子就想明白其中关节,匆忙吩咐下去:“快,传哀家口谕,凡是救出宸妃娘娘的,通通赏府邸一座,并消除他的奴籍,赏白银万两!” 第三百三十三章 亲自救人 本来众人救火就只是为了保命,不让火势蔓延到整个后宫而已,可突然间听到太后口谕,霎时间,一个个救火里更快了,还有那么几个胆大的,竟然冒着火往娴雅宫里冲了进去! 太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微微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刚刚才冲进去救宸妃的那些人,就又狼狈的退了出来。 太后一愣,回过神后便赶紧上前指着他们怒道:“你们这些废物东西,干什么退出来?” “扑通!” 这些奴才们纷纷跪下,颤抖着道:“太……太后娘娘恕罪,实在是那里面的火比外面的火还大,门口已经完全被火封死了,奴才们进不去啊!” 咚! 太后的心猛的沉了下来。 连出口都进不去了吗? 一瞬间,她抬头紧紧的注视着被大火堵着的门口,眼中又怒又忧。 娴雅宫的大火惊动了整个后宫,连内务府的人都赶来救火了。 与此同时,娴雅宫内。 尚珂兰救了那个宫婢后,因为身体乏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燃烧的横梁,从她头上砸下来。 “扑通!” 尚珂兰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不……她不能死! 尚珂兰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头,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粉色身影冲了过来,迅速将尚珂兰往后拉了一把。 “砰!” 横梁重重的砸到了尚珂兰刚才站的位置,此刻,尚珂兰浑身都是发抖的。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救自己的宫婢,目光一怔:“玉……玉柳?” 万万没想到,在危机时刻,她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来救自己,毕竟刚才那些宫婢奔逃的模样,全都深深的印刻在她脑袋里。 她记得朋友曾说过,在灾难面前,任何人都是自私的。 玉柳咳了咳,脸色满布灰尘,头发也非常凌乱,甚至连衣服都被烧焦了! “娘娘,先别说这些了,出去最重要!” 玉柳没跟尚珂兰多说,扶着尚珂兰往外面走去。 可尚珂兰天生对危险有一种敏锐的直觉,两人刚走没几步,她就看见出口处的门被烧毁,直直的朝着两人倒了下来! “小心!”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尚珂兰将身旁扶着她的玉柳推开。 “扑通!” 玉柳摔在一旁,随即忍着疼爬起来,向尚珂兰走去。 “砰!” 又一根横梁断裂,掉在了玉柳与尚珂兰之间,尚珂兰脸上全是灰色的尘土,头发都有些焦了,被门砸中的那一瞬间,她疲惫的抬了抬眼皮,最后看了玉柳一眼,晕了过去。 “娘娘!” 玉柳眼眶通红,慌忙喊道,下一刻,却见三个人影匆忙冲了进来! “晓夏,快救娘娘!” 元歌顾不得跟别人说话,连忙与晚冬、晓夏两人和力,将压住尚珂兰的大门抬起来,可三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抬不动,这宫里的门都是用实木制造的。 玉柳回过神来,匆忙绕过横梁,与三人汇合,并提醒道:“从后门走,后门没关!” 这个出口完全被掉落下来的横梁给堵住了。小桃中文 听了玉柳的话,元歌匆匆打量了她一眼,根本来不及判断玉柳好坏,只能抓住这一丝希望,快速扶着尚珂兰,一行人健步如飞往后门奔去。 后门就在偏殿左侧,可从大殿来到偏殿的路上,外面的人虽然在救火,可大火仍旧在娴雅宫内发出愉悦的喧嚣! “后门到了,晓夏跟我开门!” 晓夏是一行人中力气最大的,所以玉柳才对晓夏如是说道。 “好,我来!” 晓夏二话不说忍着被灼伤的痛,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拉开门,可后门似乎从外面紧紧上了锁,两人根本推不开! 晓夏顿时脸色一变,迅速后退十几米,随即快速向前冲,向借用身体的力量将这门给撞开! “砰!” 可是一声巨响过后,这后门孑然不动,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牢牢堵住了似的! 于是,晓夏脸色难看的道:“情况不妙,这后门被人堵了!” “怎么会?” 不仅晚冬,就连元歌和玉柳也呆住了。 尤其是玉柳,靠着门便直直的滑了下去,只见她双眸黯淡无光,喃喃道:“完了,完了……我们出不去了!” 她赌输了,本以为可以将宸妃救出,并在她面前讨个好,获得宸妃的信任,没想到如今却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了! 晚冬看着怀中昏迷的尚珂兰,咬了咬牙,四处巡视了一番,可四周都是大火,她们只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大火吞噬的羔羊罢了。 此时,娴雅宫门外。 “太后娘娘,大火少了快两刻钟了,宸妃娘娘怕是已经……已经……” 一个侍卫跪在太后面前悲痛的说着,太后却喉头动了动,随即脸色越加阴沉。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宸妃救不出来,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就等死去吧!” 太后眼里的怒气十分明显,可她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风刮了过来,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却见靳言堂不知何时赶来了自己身边。 “堂儿?” 她下意识的唤了靳言堂一声。 其余人顾不得其他,纷纷跪下对靳言堂行礼道:“参见陛下!” “宸妃呢?宸妃出来没有,她在哪?” 靳言堂身姿挺拔,可他居高临下扫视众人的眼神,却冰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宸妃若有个好歹,他便能让所有人给她陪葬! 太后皱了皱眉,道:“哀家已经派人去救了,堂儿,你不要冲动!” 靳言堂声音越发冷然:“也就是说,宸妃还在那里面?” 说着,他目光一转,落到了燃烧着的宫殿中。 太后眼神闪了闪,叹了口气,无奈道:“这火已经烧了两刻钟了,宸妃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咻!” 凶多吉少四个字刚落下,靳言堂却去运足全身内力,脚下一动,竟毫不犹豫的跃进了那熊熊烈火中! “堂儿!” “陛下!” 在场众人无一不惊,太后更是气血上涌,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晕过去! 婉琴眼神暗了暗,迅速对众人吩咐道:“快!快救火!陛下如果出事,这整个皇宫的人都别想好过!还不调动中宫、东宫和禁卫军过来救火?” 御林军和中宫的力量根本不够,禁卫军是负责守卫宫门的,只有将所有零散的力量全部调动起来,才能快速扑灭这场大火。 而且这娴雅宫的火,隐隐烧到其他地方去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宫殿倒塌 娴雅宫内,后门。 晓夏已经绝望的哭了起来,元歌紧紧的抱着尚珂兰,晚冬扶着玉柳。 几个弱女子被大火围困,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有人想着其他出路,有人已经绝望。 “兰儿!兰儿!” 突然,众人听见前面大殿中传来的男人声音,元歌顿时双眸一亮,用尽全身力气对前面的方向喊道:“陛下!娘娘在这里!陛下!” “陛下?” 剩下三人闻言,俱是一惊,尤其是玉柳,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她迅速起身,将挡在前面的路障全都用脚踢开,并对另外两人道:“快!快清理这些杂物,别挡了陛下的路!跟着陛下我们就能出去的!” 晚冬上前帮忙,并安慰晓夏道:“晓夏!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大家要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行!” 晓夏摸了摸眼泪,用行动说话,她本来力气大,一脚踢过去,效果比玉柳的清理能力还好! 晚冬欣慰的笑了笑。 “陛下!娘娘在这!” 元歌向靳言堂呼救,玉柳亦跟着她一同大喊。 可是几人的喊声却引得她们面前的柱子倒塌,“轰”的一声巨响,这根娴雅宫的柱子彻底横亘在偏殿与大殿之间,阻隔了她们与靳言堂之间唯一的路。 刹那间,众人的声音停了下来,元歌和玉柳眼里的绝望不知不觉间侵染了上来。 而大殿中,靳言堂正四处寻找之时,突然听见了元歌的声音,他目光一凝,随手击飞一块掉落下来的木屑后,转身向偏殿内看去。 可偏殿与大殿中唯一的通路已经被一根柱子堵住,周围满是外面人救火的喧嚣和大火的燃烧声,那呼救声也已经听了下来。 靳言堂双眸微眯,毫不犹豫向偏殿冲了过去,他抽出腰带用力一甩,那银色腰带竟然变成了一秉锋利的长剑! “咻!咻!” 他运起内力,用劲朝柱子斩了下去。 “轰!” 只一瞬间,这柱子便四分五裂,被它遮挡住的元歌等人显露在靳言堂面前。 面对这突如其来变化,元歌、玉柳、晚冬和晓夏无不露出震惊的神色,可紧接着,她们无一不喜,纷纷看向他道:“陛下!” 只有晓夏和晚冬道:“陛下,快救娘娘!” 靳言堂足尖一点,来到她们面前,快速看向元歌怀里的尚珂兰,并对元歌道:“宸妃如何?” 元歌匆匆答道:“没有生命危险,受了伤晕过去了!” 靳言堂点了点头,没有问众人为何不从后门出去,只是对她们道:“你们后退!” 似乎听见了靳言堂的声音,尚珂兰眉头动了动,疲惫的睁开了眼睛。 却见靳言堂果真站在自己面前,她眸光一怔,用力借着元歌的力量站了起来。 元歌正将目光放在靳言堂身上,感受到手中人的动静,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尚珂兰,随即松了口气,轻声道:“娘娘,您醒了?别担心,陛下很快就会救您出去的!” 元歌说着,将尚珂兰扶起来站好。 “砰!”安卓 一声巨响,靳言堂已经以身破门,原来后门外面,不知道被谁弄了一个破旧衣柜堵着,难怪之前晓夏和玉柳推不开。 “兰儿,走!” 后门一次只能容两人通过,靳言堂从元歌手里把尚珂兰拉入怀中后,抱着她离开了这里。 尚珂兰紧紧握着靳言堂的手微微颤抖着,原本沉静的眼中此时满是火光的倒影,饶是如此,靳言堂也能感受到她的害怕。 如果他晚到一步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靳言堂悄悄握紧了她的手,暗中给她输送了一些内力,以帮助她镇定下来。 他们逃出来后,元歌和玉柳紧随其后,晚冬扶着晓夏走出来。 可她们始终慢了一步,刚走到后门边,整个偏殿就已经开始坍塌,只几个呼吸的时间,无数瓦块木屑就全都掉了下来。 刚松了口气的众人,顿时又将心给提了起来,尤其是尚珂兰,她瞳孔猛缩,几乎是一瞬间便推开靳言堂往她们那边跑去,并伸出手对她们道:“晓夏,晚冬,抓住我的手!” “轰!” 尚珂兰与偏殿轰然坍塌的声音一同响起,晚冬与晓夏甚至来不及发出一道求救声,就被无情的埋在了偏殿中。 一瞬间,尚珂兰眼中只剩下了燃烧的娴雅宫,周围安静无比,她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似的,“扑通”一声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片刻后,众人都讷讷说不出话时,靳言堂抱着悲痛的尚珂兰迅速离开了这里。 “快走,娴雅宫要塌了!” 靳言堂提醒众人后,元歌和玉柳回过神来,为了活命,匆忙跟随靳言堂离开了这里。 他们刚跑出五十多米的距离,偌大的娴雅宫就渐渐坍塌了。 此时,一些人发现了他们,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道:“陛下!是陛下!还有宸妃娘娘!他们活着回来了!” 此刻在正门口的太后得了婉琴禀报,便匆忙带着人绕到了后门偏殿这边。 众人离娴雅宫已经有两百米远了,靳言堂脸色有些苍白,尚珂兰已经紧紧的抓着他胳膊,垂首埋在他胸膛失声痛哭着。 “堂儿!堂儿!” 太后脚步不停的走了过来,一时间竟然将婉琴甩在了身后! “堂儿,你没事吧?”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靳言堂,却见靳言堂衣服都被烧破了一些,手背上还有点烫伤,脸上有些灰尘,头发也凌乱了很多。 顿时,太后又担心又气恼,走过去对着他脑袋拍了一巴掌:“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为了救这个女人,你连哀家都不管了是不是?你是不是要把我这个老婆子,一个人留在世上孤独终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靳言堂垂眸,将软剑松开,低头道:“娘,我知错了。” 随即,他目光一转,看向婉琴,温和的道:“婉琴,带太后回宫休息,请苏院判给太后娘娘诊治一下,太后娘娘受了惊,给她开一些安眠宁神的药。” 婉琴犹豫了一下,迟疑的伸手扶着太后道:“太后娘娘,这……” 太后气得咬了咬牙,转身道:“婉琴,我们走!哀家就当白操了回心!” 话音一落,太后带着人回去了。 靳言堂目送她离去后,温和的神色瞬间消失,脸色骤然一冷。 这时,御林军的侍卫长匆忙来到靳言堂面前跪下,神色惶恐的道:“陛下!臣无能,没能找到纵火的凶手!” 第三百三十五章 绝处逢生 靳言堂一脚将这挡路的侍卫踹开,带着怒意道:“找不到就给朕继续找!派人去娴雅宫救两个宫婢,她们在后门。” “是,陛下!” 那属下恭敬的说着,任由靳言堂离开了这里。 而此时,娴雅宫偏殿,后门。 偏殿坍塌的那一刻,众人只看见晚冬和晓夏被掩埋在火堆之中,却没有看见晚冬在临近出口的地方,用力的推了晓夏一把。 而大部分重物都落在了晚冬身上。 晓夏则在后门口被砸昏了过去,两个侍卫在这里救火的时候,拨开杂物看到了晓夏,便将晓夏救了出来。 “喂,这宫婢好像还活着!” “等等,你看她腰间的宫牌,好像还是宸妃身边的一等宫婢!” 两个侍卫将晓夏救出来后看到了她腰间的宫牌,顿时开心不已,这下子他们可算立功了! 与此同时,养心殿。 任何后宫妃子都是不得到养心殿侍寝的,这是陛下居住的地方,可今日宸妃是个例外。 将尚珂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后,靳言堂都没来得及收拾一下自己狼狈的模样,便忙着给尚珂兰擦脸,洗漱,随后又让元歌进去给她换了衣服。 只不过靳言堂刚出去换了套衣服,才走到门口,就见尚珂兰在寝宫里大发脾气。 “出去!都出去!” 尚珂兰站在八仙桌旁,握着上面的茶具摔在地上。 元歌无奈道:“娘娘,您怎么了?奴婢是元歌啊,奴婢来给您换衣服!” 只见尚珂兰双目赤红,眼里满是惊恐之色:“不!让晓夏和晚冬来见本宫!让闻春来见本宫!” 她们的死让尚珂兰无法释怀,其余守着寝宫的宫婢都在外面跪了一地,纷纷低下头不敢说话。 靳言堂皱了皱眉,走进寝宫内,可他还没伸手碰到尚珂兰,就见尚珂兰后退了一步,远远的看着他,并摇头道:“你别过来!” 一旁,元歌愣了一下,随即来到靳言堂身边,警惕道:“陛下,宸妃娘娘怕是遭受打击魔障了,奴婢请太医来看看吧?” “好。” 靳言堂点了点头,元歌转身离去。 而后,靳言堂挥退众人,寝宫里只剩下了尚珂兰和他。 他走过去,尚珂兰依旧后退,“扑通”一声,不小心跌倒了床上。 靳言堂却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随即不管她如何挣扎,将她拉了起来,柔声道:“兰儿,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不管任何时候你遇到危险,朕都会去救你的,朕发誓,心里只有你一个。” 尚珂兰目光一怔,通红的眼睛里一片浑浊,似乎将靳言堂的话听了进去,又似乎没有。 靳言堂陪着尚珂兰,又等了一会儿,苏院判跟着元歌来了。 “启禀陛下,苏院判来了!” 元歌赶紧禀报着,没让苏院判行礼,靳言堂便直言道:“给宸妃娘娘把脉。”信风文学网 “是,陛下。” 话音一落,苏院判来到尚珂兰身边,给她手腕上垫了块丝巾后,苏院判摸着胡子沉默的诊脉起来。 片刻后,他才收回手,叹了口气道:“唉,宸妃娘娘心中情绪起伏太大,又受到刺激,导致精神有些受损,臣给娘娘开点安眠凝神的药就好了,另外,这几日莫让娘娘情绪起伏太大,不然会对脏器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 尚珂兰躺在床上,用被子埋着脑袋,靳言堂眸光微沉,对苏院判点了点头,道:“好,宸妃的病绝不能外传!” “臣遵旨!” 苏院判行礼后便退下了。 就在这时,内侍来报:“启禀陛下,外面有两个内侍将娴雅宫的大宫婢晓夏救出来了!” 靳言堂还没说话,床上的尚珂兰却“咻”的坐了起来,准备去找晓夏。 靳言堂却皱了皱眉,脸色一冷,道:“你若不好好休息,朕就再让人把晓夏丢进火场一次!” 霎时间,尚珂兰不动了,只转身失落的看着他。 靳言堂眼里有些无奈,上前将她拉了回来,随后对那内侍道:“把晓夏还有玉柳好生安顿,另外,晚冬找到了就及时通报给朕。” “是,陛下!” 那内侍恭声应着,退了下去。 这一夜,靳言堂一直守在尚珂兰身旁,直到凌晨的时候,福普才和栀子连带着知秋匆匆忙忙来到了养心殿。 福普带着两人再养心殿外跪下,恰巧撞见寝宫里,靳言堂正在穿朝服,准备早朝。 黑色绣龙纹的朝服显得低调而大气,靳言堂冷峻的容颜和挺拔的身姿,更体现出帝王的不怒自威。 他来到门口,脚步一停,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福普,只道:“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福普脸色苍白,带着害怕的道:“回禀陛下,奴才和栀子昨日去了太医院后,回来的路上不知道被谁给打晕了,我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人把我们绑在了外宫的柴房里。” “半个时辰前奴才才和栀子设法逃脱,路上遇到了知秋,得知陛下和宸妃娘娘在娴雅宫,奴才和栀子特来请罪!” 栀子亦神色凝重的道:“奴婢没能保护娘娘,请陛下治罪!” 话音一落,靳言堂却从他们身边走过去,留下一句:“把娴雅宫失火的原因找出来,朕可以既往不咎。” 福普眼神一亮,忙跪下道:“奴才多谢陛下!” 靳言堂走后,偌大的养心殿寝宫内,栀子和知秋连忙来到床榻边,尚珂兰还在熟睡,知秋给她诊脉片刻后,对栀子道:“栀子,别担心,娘娘没有大碍,只是腿上有些烫伤,稍后我给娘娘擦点药就好了。” 如此一来,栀子也松了口气。 知秋却悲伤道:“可惜晚冬……晓夏虽然得救了,晚冬却去陪闻春了。” 娴雅宫的大火烧了足足两个时辰才救下来,等她们找到晚冬的时候,平时最疼惜容貌的晚冬已经被烧的焦黑,完全不成人形。 想起今早见到的那个场景,知秋心里忍不住的疼痛,脸上掉下了眼泪。 栀子也眼眶通红,咬了咬牙,道:“知秋,你照顾宸妃娘娘,我要回左相府告诉大公子!” 知秋愣了愣,恰逢玉柳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只见她把手里的热水放下,连忙走过来拉着栀子皱眉道:“不行!你忘了左相府大公子要去边疆参军的事情?如今外强中干,你再把左相府牵连进来,恐怕左相府帮不了娘娘,还会被娘娘牵连!” 第三百三十六章 突然发怒 听闻昨天多亏了玉柳,娘娘才得以活命,纵然她以前是白芍,可栀子和知秋如今已经不介意这些了。 栀子眼里眸光一暗,低下头去,知秋回过神来,也劝道:“行了栀子,还是等娘娘醒过来再说吧!” 玉柳松开她,给尚珂兰拧了温热的帕子过来擦脸。 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原本灵动的眼里此刻却黯淡无光,而原本就宁静深邃的目光,看不出任何情绪,好像一夜之间换了个人似的。 “娘娘,您醒了?奴婢给您洗漱。” 话音一落,玉柳扶着她起来。 栀子和知秋也分别给她找来了衣服,端来了热茶。 尚珂兰推回玉柳的手,抬眸看向窗外的雪,淡淡道:“娴雅宫的火怎么烧起来的?” 皱了皱眉,玉柳解释道:“刚刚内务府的人传来消息,经过初步鉴定,已经确定是厨房的宫婢操作不当,将酒打翻时引起了灶里的火,火势蔓延的时候没人发现,等发现的时候又已经来不及了,厨房就连着柴房的。” 话音一落,尚珂兰勾唇一笑,道:“好,这是内务府哪个奴才递上来的消息?带本宫去看看。” 栀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娘娘,您腿上有伤,要修养。” 知秋也点头赞同。 尚珂兰却冷冷的看着她们,突然上前一人给了她们一巴掌,并怒道:“都给本宫干什么吃的?昨晚本宫出事的时候,你们在哪?一个个都假惺惺的,在本宫面前装什么假仁假义?都给本宫滚!滚!” “啪!”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十分用力,知秋和栀子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一旁,玉柳眼神暗了暗,知秋和栀子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随即匆忙跪下,眼里泛起了泪光。 只听两人可怜的解释道:“娘娘,奴婢昨晚想去救您的!可谁知奴婢赶过去的时候,您已经被陛下救出来了,奴婢也去找过晓夏和晚冬,可是火太大了,奴婢根本进不去……” 说着,知秋忍不住哭了起来。 栀子忍着颤抖的声音道:“奴婢在太医院回程的路上被人打晕,直至凌晨方才赶过来……” 话音一落,栀子头更低了下去。 尚珂兰冷漠的脸上却浮现出了怒气,竟上前踹了她们一人一脚! “啊!” 栀子和知秋吃痛,摔倒在地,尚珂兰长袖一甩,神色狠戾的吩咐下去:“来人!这两个奴才护主不力,还敢出现在本宫面前强词夺理,试图脱罪,把她们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给本宫打入冷宫!” “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们出来!晚冬和闻春死了,你们两个也别想逃罪!” 没想到尚珂兰居然这么狠心绝情,而且如此愤怒,二十大板,足以要了一个弱女子的性命,更遑论知秋和栀子了! 两人震惊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她,连求饶都忘了! 就在这时,福普听到动静,按捺不住,匆忙走了进来跪下行礼道:“请宸妃娘娘息怒!奴才以为,此事全是内务府那帮奴才督查不力,若只是厨房之火怎么可能没人发现?求娘娘饶了栀子和知秋吧!奴才一定尽快查出失火的真相!” “福普,连你也敢给她们求情?” 尚珂兰冰冷的目光落在福普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福普竟然感受到了来自靳言堂的压力! 霎时间,一滴冷汗从福普额头上滑落下来,他低下头去,不再求情。49电子书 栀子却回过神来,凄凉一笑,低头行礼并平静的道:“奴婢谢娘娘赏罚!” 唯独知秋怔愣在原地,与栀子一同被两个内侍带了下去。 尚珂兰任由玉柳服侍她穿衣服,只见她冷冷瞥了福普一眼,淡淡道:“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叫陛下见了,指不定要怎么责罚本宫呢!还不退下,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是,是,奴才告退!” 福普恭声应着,连忙往外面跑去。 待人都走了,尚珂兰才浑身无力似的坐在了椅子上,双目失神的看着窗外。 玉柳过来,给她倒了杯茶,道:“娘娘,何时更衣?” “现在,另外,昨夜嘉妃在哪?” 尚珂兰一瞬间回过神来,声音如常的对玉柳如是说道。 闻言,玉柳眸光微闪:“娘娘以为,此事乃是嘉妃所为?” 尚珂兰却勾唇一笑,转眸看向她:“看来你心中已有猜测,说来给本宫听听。” 乍然间被尚珂兰深不可测的目光对上,玉柳心里莫名跳了一下,顿时低头,谨慎答道:“回禀娘娘,奴婢以为这突如其来的火灾,一定是有人蓄谋已久而刻意造成的,不可能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当从内务府查起。” 尚珂兰边听边点头,随后双手交握,看向她道:“你说的不错,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办好了,你想要什么赏赐,本宫都可以给你。” “是,为娘娘办事乃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一定不辜负娘娘的厚望!” 玉柳沉着的回答着,随后给尚珂兰宽衣了。 慈宁宫。 众宫妃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昨夜的娴雅宫大火。 “昨夜啊,我在东宫都远远的瞧着那片火光了!真是吓人啊!” “就是就是,还好太后娘娘派了禁卫军去救火,不然我真担心娴雅宫的火会烧到东宫这边来!” “听说陛下昨天竟然冲到大火里把宸妃救了出来,这宸妃还真是命好!”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火的啊?这火来的太吓人!” 太后坐在主位上头疼的揉着眉心,最后忍不住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怒道:“都给哀家闭嘴!” 一瞬间,后妃们受惊,整个大殿里的女人都安静下来。 太后扫视着她们道:“一个个放着好好的宫妃姿态不学,干什么要学那长舌妇?内务府都已经查清了,那火是娴雅宫的宫婢在厨房不小心烧起来的,你们以后通知宫里的人,让她们做饭烧水什么的都小心点儿,明白吗?” “是,太后娘娘!” 众宫妃起身应道。 太后揉了揉眉心,随后喝了口茶,问道:“贾昭仪和嘉妃怎么没来?” 底下,一个后妃小心回道:“听说嘉妃娘娘昨日下午不知怎么的摔了一跤,一整晚都躺在熙梦宫里,恐怕到现在都起不来吧?” 怎么娴雅宫出事,嘉妃也出事了? 太后皱了皱眉,对众人道:“如今后宫由嘉妃掌管,你们莫忘了去给嘉妃请安,切不可因为她出了事就对她不恭敬,明白了吗?” 第三百三十七章 有意拜见 嘉妃的身份早就公之于众,谁还敢对嘉妃不敬?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道:“臣妾遵命!” 随后,太后又让婉琴带了些补品去看望嘉妃,却见外面宫婢来报:“太后娘娘,嘉妃娘娘求见。” 太后一愣,坐在轮椅上打着石膏的嘉妃,被馨蕊推了进来。 只见她苦笑着道:“太后娘娘,请恕臣妾不能给您行礼了。” 太后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来到她身边,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身体不适就待在宫里好好修养,派人来告诉哀家一声就行了!” “给您行晨请之礼是臣妾的责任,臣妾断然不能不来,只是因为路上慢了些才迟来了,请太后娘娘见谅。” 赵可涵谈吐之间得体大方,太后叹了口气,道:“行了行了,你啊总跟哀家这么客气。” 可赵可涵却颇为遗憾的道:“可惜宸妃娘娘如今在养心殿,臣妾不好去给她行晨请之礼,所以就想着,趁着众姐妹都在,臣妾好与大家商量一下,宸妃娘娘的新住处该搬去什么地方才合适?” 听到这话,太后皱了皱眉,说道:“宫中这么多地方,随便给宸妃安排一个地方就行了,待娴雅宫重建之后再让宸妃住进去好了。” 其余宫妃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纷纷应道:“臣妾以为如此甚好。” 尚珂兰在后宫从不拉帮结派,与贾昭仪都只是利益关系,是以没有一个宫妃是向着她的。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却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那好吧,臣妾待会儿带着图册去养心殿拜访宸妃娘娘,并让宸妃娘娘自己选一座心仪的宫殿,另外,臣妾也会把太后娘娘和众姐妹的问候都带到的。” 如此一来,宸妃的住所问题便算解决了,太后挥退众人,自己又回宫躺了一会儿。 而众人都从娴雅宫离开后,馨蕊才推着赵可涵从慈宁宫离开。 两人刚走进一条积雪的小路,就见一身三等婢女宫服的书画走了过来。 书画对赵可涵行礼道:“奴婢见过嘉妃娘娘!” 淡淡瞥了她一眼,赵可涵道:“什么事,说吧。” 书画皱了皱眉头:“娘娘,晨昭仪昨夜放火的时候,奴婢没能将她引进娴雅宫,以至于晨昭仪现在还在教司坊内……” 赵可涵双眸一眯,语气沉静的道:“本宫还以为多大个事,原来是这么点小事,既然如此,你就传本宫的命令,去把晨昭仪放回她的长乐宫,陛下那里本宫自然会去说的。”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也不可能查到她的身上,毕竟她只是让书画去教唆赵可汐而已,真正对尚珂兰动手的还是赵可汐。 书画恭敬行礼,低头道:“是,娘娘,奴婢明白了!” “嗯,去吧。” 待书画离去后,馨蕊才推着尚珂兰向熙梦宫走去。 路上,馨蕊有些不解的道:“娘娘,奴婢听养心殿的人说,今早宸妃在寝宫里发疯,她身边的掌事宫婢栀子和一等宫婢知秋,全都被打了二十个板子,扔进了冷宫里自生自灭。” 赵可涵诧异的挑了挑眉:“哦?还有这等事?看来这宸妃果然重感情,不过死了几个奴才就快让她疯了,也好,待会儿去了养心殿,本宫也好看看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可馨蕊还是有些不解:“娘娘,您何必真的折了自己的腿,洗清身上的嫌疑呢?太后娘娘这么护着您,一定不会查到您身上的!” 赵可涵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本宫可不是做给太后看的,只有苦肉计才会让陛心软,陛下这个人啊……吃软不吃硬呢!” 赵可涵渐渐观察出了靳言堂的脾气,直到靳言堂肯定会查到她身上的。12345 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赵可涵缓缓一笑,随即对馨蕊道:“行了,既然那最后两个碍事的奴才都被关进了冷宫,本宫只要着手将了宸妃的军就是,走吧!” “是,娘娘。” 小道上,雪地中,馨蕊推着赵可涵去了熙梦宫。 早朝已经结束,靳言堂在内阁里换衣服。 陈侍郎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袍小袄,腰间挂着玉佩,他推门而入,看向靳言堂道:“陛下,今早朝上,您似乎有些心不在这?可是因为后宫失火的事情?” 靳言堂扣着扣子平静的道:“没有,你收拾好了没有?朕今日要去铁匠铺见那铁牛,取游龙剑。” 陈侍郎答道:“已经准备好了,铁牛正在铁匠铺等咱们,” 说着,他皱了皱眉,看向靳言堂道:“只是陛下,作为臣子,臣不得不提醒您一句,美人误事,您对宸妃娘娘着实用情过深了,甚至为了她,昨夜竟然连性命都豁出去!” 如果靳言堂葬身火场,后果将不堪设想! 靳言堂穿好衣服后,却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路过陈侍郎时,只留下两个字道:“啰嗦。” 江山是左相助他拿下的,不少利民利国的经商之策,是宸妃替他想出来的,用情过深是他自愿的。 他不认为爱一个人就是有错。 陈侍郎看着靳言堂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追出去道:“等等我啊陛下!” 早知道靳言堂不听他说,他就不做这个恶人了。 此时,养心殿。 寝宫里,尚珂兰正在用早膳,却听宫婢来报:“启禀娘娘,嘉妃娘娘来看望您了。” 玉柳脸色一白,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尚珂兰却放下筷子,笑着道:“玉柳,去拿副碗筷过来,本宫与嘉妃要一块儿用膳,想必这么早,嘉妃都还没吃饭吧?” 玉柳松了口气,屈膝行礼道:“是,娘娘。” 说着,她从偏殿退了出去,心里也感激尚珂兰这时候把她支开,要知道,她可是很害怕嘉妃的。 当初,她可是差点被嘉妃打死啊!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选择投靠宸妃…… 玉柳刚走出去,一身素衣的赵可涵就走了进来。 “宸妃娘娘恕罪,臣妾不能给您行礼了。” 赵可涵声音甜柔的对尚珂兰说着,脸上的笑容也十分恬静。 仔细一看,竟有几分尚珂兰的神态在其中! 尚珂兰轻笑一声,道:“嘉妃快坐,与本宫一同用膳吧!昨晚那场大火吓死本宫了,可老天啊就是不想收了本宫!” 此话一出,寝宫里的宫婢们瞬间低下头去,空气中都安静了几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玉柳觐言 尚珂兰的话令赵可涵双眸微眯,她若无其事的微笑答道:“听闻宸妃娘娘昨夜死里逃生,臣妾特来探望宸妃娘娘,这二来,也是想请宸妃娘娘重新选一个心仪的住所。” 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尚珂兰却点头看向她道:“原来嘉妃娘娘是为这事而来,不过这事情你得去问问陛下,毕竟陛下嘱咐本宫,让本宫在这养心殿安心住着,待娴雅宫重新修建好再让本宫搬回去呢。” 让尚珂兰住在养心殿?这是开玩笑吗?养心殿可从来不允许后妃在寝宫过夜的! 一瞬间,赵可涵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 只见她僵硬的笑着对尚珂兰道:“这……这怎么会呢?陛下不是不知道宫中规矩,怕是安慰宸妃娘娘之语吧?” 尚珂兰脸上的笑容却骤然消失,直直的看着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嘉妃以为陛下是那等不守规矩的吗?这后宫里有什么蛇蝎,恐怕嘉妃娘娘比本宫还要清楚吧!” 紧握了握手,赵可涵忍着心里的怒意:这宸妃不过是左相之女,算什么东西,竟然也配住在养心殿和陛下生活在一块儿?要知道她跟陛下可是青梅竹马的存在! 赵可涵压制住心里的不快,恢复脸色,对尚珂兰缓和声音道:“臣妾没有那个意思,宸妃娘娘可别生气,臣妾特意带了一些宫苑图册来给您挑选,您先看看也是好的。” 闻言,尚珂兰满意的点了点头,双眸笑看着她道:“嗯,这才是一个贵妃对待皇贵妃应有的模样,本宫心情不错,拿来给本宫看看吧。” “馨蕊,把册子给宸妃娘娘看看。” 赵可涵转头对馨蕊吩咐着,馨蕊把图册恭敬的递给了尚珂兰。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她坐在轮椅上,手中的手绢却被她紧紧揪在了一起。 明明她已经能自如的控制脾气了,可是在尚珂兰面前,每次看到她的脸,赵可涵就忍不住想上去撕了这个贱人! 这尚珂兰难道真有老天爷庇佑不成?这样的大火都烧不死她,看来她只能另想办法…… 赵可涵在一旁沉思着,尚珂兰却已经拿着图册挑选起来,这画师画的没有西洋画那样逼真,却也能看出各个贡院的景色来。 忽然,尚珂兰指着一处位置偏僻,院子里带假山流水,又似乎荒废了许久的宫殿对赵可涵道:“诶,这处宫苑不错,嘉妃娘娘,你来看看这宫苑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 赵可涵闻言,让馨蕊推着她来到尚珂兰身边,往图册上看了看后,她声音柔和的道:“宸妃娘娘,这是西宫的怡景宫,西宫少有宫妃居住,住的大多是奴才,离内务府和御膳房、太医院也比较远,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命人去打扫一番。” 尚珂兰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怡景宫……听着名字倒是不错,册子放下,本宫等陛下回来,向陛下请示一番再说吧。” 可话音刚落,不等赵可涵说话,尚珂兰就把目光转到了她脚上,神色玩味的道:“嘉妃娘娘这脚怎么了?瞧着倒是比本宫还惨呢,陛下若是见了,恐怕又要心疼了……” 赵可涵垂眸笑道:“说来惭愧,是臣妾昨日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太医这才给臣妾上了石膏。” 说着,她抬起头来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若决定搬去怡景宫,便通知臣妾一下,臣妾派人去打扫一番。” 尚珂兰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劳烦你呢?万一外面打扫干净了,本宫睡的地方却留下些不干净的东西,那就不好了。” 听到这话,赵可涵眸色微沉,随即目光一转,扫视了一圈这个地方,而后对尚珂兰道:“臣妾看,宸妃娘娘这个地方人手也有些不够,怎么不见栀子和知秋呢?” 尚珂兰眸光微闪,自然的答道:“嘉妃娘娘什么时候关心起本宫身边的奴才来了?倒是本宫瞧着,嘉妃娘娘身边的奴才换的却勤。” 她说着,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馨蕊一眼。七号 馨蕊忙低下头去,神色恭敬。 赵可涵轻笑一声,道:“宸妃娘娘说笑了,既然宸妃娘娘无碍,那您好好修养,臣妾下午再来看您。” 尚珂兰点了点头,并没拒绝,而是对身边的宫婢道:“去,外面路滑,准备轿撵送嘉妃娘娘回宫,免得不小心把另外一条腿也给摔着了。” 馨蕊推着赵可涵往外面走,赵可涵听了尚珂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是,娘娘。” 身边宫婢应声后,便跟在馨蕊后面,准备轿撵去了。 待赵可涵走后,尚珂兰重新回眸,看了一眼桌上没吃几口的饭菜。 旁边的宫婢小心翼翼上前问道:“娘娘,这饭菜都凉了,奴婢给您撤了,让御膳房的人重新送过来吧?” 尚珂兰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不必了,拿去小厨房热热就好,福总管回来了叫他进来,本公子还想问问内务府调查失火的事情。” “是,娘娘。” 那宫婢应着,带人将桌上的饭菜都撤了下去。 而玉柳则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走了进来。 “娘娘,喝药吧。” 看着眼前褐色的药汁,尚珂兰有些不解的道:“这药是谁给本宫开的?” 玉柳答道:“回娘娘话,是陛下昨晚交代苏院判给您开的安神补气的药,昨晚陛下守了您一夜。”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怔,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本宫昨夜在那么多人面前失态的模样,恐怕已经传到整个后宫了吧。” 迟疑了一下,玉柳才道:“娘娘放心,陛下吩咐过了,没人敢说您的闲话。” 尚珂兰不再纠结此事,而是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窗外雪白的地面,问道:“晚冬的骨灰呢?晓夏醒了没有?” 玉柳仔细答道:“晚冬的尸体,陛下凌晨时就已经命人安葬了,晓夏受了惊吓,神智有些不清,福总管让她在玉溪院休息。” 玉溪院是养心殿内奴婢居住的院子。 尚珂兰神色微顿,问道:“晚冬被安葬在什么地方?” 皱了皱眉,玉柳跪下道:“娘娘,您不要再感情用事,我们这些奴婢的命卑贱如蝼蚁,如果您还急着晚冬和闻春,不走出眼前的困境,她们就白死了!就算您把栀子和知秋送去冷宫,往后她们还是会收您牵连的!” 尚珂兰渐渐回过神来,良久,才叹了口气,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玉柳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闭了嘴,默默退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离开教司坊 此时,冷宫,清秋院。 栀子和知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被两个内侍扶进了房间里,福普跟在她们身后。 待两人躺在床上后,福普才挥手让内侍们出去,并关上门,来到两人面前神色心疼的道:“唉,若不是洒家让那些奴才动手轻点儿,二十大板早就要了你们的命了!” 知秋趴在床上,咬了咬牙,目光里闪烁着泪光道:“娘娘到底为什么赶我们来冷宫?就算我们做错了,也不至于这样来惩罚我们啊!” 福普叹了口气,安抚的给她拍背顺气,道:“这火啊不知道是谁放的,就是想把你们连同宸妃娘娘一块儿烧死,再跟在宸妃娘娘身边,只怕你们俩这条小命都没了!” 知秋疼的咧了咧嘴,不甘心的道:“还能是谁?那嘉妃打死闻春,又害死晚冬,我一定要杀了她,给闻春和晚冬报仇雪恨!” 福普吓得赶紧捂着她的嘴道:“哎呦我的祖宗诶!您可小心点儿吧!那嘉妃娘娘如今执掌后宫,有太后撑腰,前朝公主的身份揭露后,那些皇亲贵胄不知道怎样护着她呢,你这话要是传到嘉妃耳朵里,你可落不到好!” 不等知秋说话,福普便叹了口气,又道:“唉,之前李太医留给宸妃娘娘的还魂丹,宸妃娘娘没怎么吃,却都留给你们这些奴婢了。”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白色小瓷瓶道:“这东西本来是宸妃娘娘留给我的,里面还有三粒还魂丹,可洒家在陛下身边办差,嘉妃不敢对洒家动手,你们俩留着吧,也好保一条命,活着总比死了强,你们好好的呆在这儿,我得空了再来看你们。” 话音一落,福普便留了还魂丹和一些银子离开了这里。 他走后,知秋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会儿后,见身旁挨打的栀子却不说话,不禁看向栀子道:“栀子,你怎么了?” 却见趴在枕头上的栀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知秋一惊,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却发现她额头滚烫,竟然发烧了! “栀子,你醒醒,别睡!” 知秋摇晃着栀子,栀子却睁不开眼睛。 再这样下去,栀子会死的! 知秋目光一转,紧紧的看向放在她床边的白色瓷瓶,最后毫不犹豫的从里面倒出了一粒还魂丹喂给栀子。 而她自己也感觉到一阵晕眩感,又给自己喂了一颗后,便昏睡过去了。 …… 从养心殿出来后,玉柳来到教司坊,给尚珂兰重新拿一些被衣物。 大殿里,教司坊的奴婢对玉柳道:“姑娘稍等,杨女官给宸妃娘娘准备了一些宫服,姑娘正好一块儿带走。” 玉柳点头谢道:“有劳了。” 那姑娘走后,大殿中安静下来,玉柳站在大殿中静心等待着,却突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院外走了进来。 教司坊门口,福庆喜带着人把轿撵停在外面,书画跟在她身侧。 只见掌事嬷嬷出来迎接道:“福公公,您怎么有空来这小地方了?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就行!”搜搜 福庆喜会做人,宫里各处的管事嬷嬷和内侍都很他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很好说话。 只见他温和笑道:“晨昭仪在教司坊学规矩也有些时日了,嘉妃娘娘前日考校了晨昭仪一番,晨昭仪礼仪规矩都学的很好,所以命洒家来接晨昭仪回长乐宫,还请嬷嬷行个方便。” 这嬷嬷迟疑了一下,道:“这……敢问福公公可有陛下的旨意?” 福庆喜还未说话,一旁书画便神色严肃的上前呵斥道:“嘉妃娘娘乃先帝之女,前朝公主,难道一个后妃礼仪规矩是否学成,嘉妃娘娘会看不出来吗?你们教司坊莫不是对晨昭仪做了什么腌臜事情,才扣着晨昭仪不肯放人?” 那嬷嬷顿时一惊,慌忙跪下求饶:“奴婢不敢!请姑娘恕罪,奴婢这就去请晨昭仪出来!” 那嬷嬷说完,就匆忙跑去后院请赵可汐了。 大殿和院子隔了几百米,福庆喜等人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这边,玉柳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 恰巧这时,先前那宫婢抱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提醒她道:“玉柳姑娘,宸妃娘娘的衣服和宫服都装在这个箱子里,奴婢待会儿让两个内侍帮您抬回去吧。” 玉柳回过神来,向她谢道:“多谢姑娘。” 说着,她眸光闪了闪,递给这奴婢一个银踝子道:“听说晨昭仪脾气不大好,照顾她倒是劳累你们了,不知道嘉妃娘娘是何时来教司坊,考校晨昭仪规矩礼仪的?” 这银踝子是宫里赏赐用的,虽然做成了讨喜小巧的形状,却也都是真金白银。 眼下这奴婢得了好,顿时凑近玉柳耳边,小声说道:“嗨,那晨昭仪这两日总是三天两头的往教司坊外面跑,有嘉妃身边的人替她打掩护,我们谁敢拦啊?都不敢让杨女官知道这事,而且嘉妃娘娘根本就没来过教司坊考校她规矩!” 玉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经意间往院子里看去,却见院子里,赵可汐已经在书画的搀扶上上了轿撵,一行人抬着她出了教司坊。 随后,玉柳收回目光,又把头上尚珂兰赏给她的银簪子取了下来,笑着递给这婢女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宫里这么多人,别人就没看到过她在教司坊外面的身影吗?” 说到这里,那宫婢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道:“哦!前天下午,奴婢去御膳房取膳的时候,看到晨昭仪身边叫书画的那个宫婢,从御膳房一个奴才手里买了许多酒往中宫的方向拉去,不知道是要给谁的。” “而且那书画身边跟着一个黑斗篷女人,身形看着跟晨昭仪有几分相似!” 酒? 玉柳愣了一下,可下一刻她便瞳孔猛缩,似乎知道了什么。 而说完后,这宫婢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忙四处看了看,发现没人后,便匆匆对玉柳道:“这些话姑娘可千万别传到陛下耳朵里去,不然奴婢可就完了!” 玉柳回过神来,脸色缓了缓,微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今日我与姑娘并未见过。” 那宫婢放心的笑了笑后,离开了这里。 玉柳眼神一下子沉了下来,抱着箱子出来后,交给两个路过的内侍,吩咐道:“这些是宸妃娘娘的衣服,稍后送去养心殿。” 她说着,看了赵可汐轿撵离开的方向,脚步轻而快速的跟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章 捡到荷包 赵可汐坐在轿撵中,饥饿的吞咽着糕点,喝着热茶,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掀开帘子对轿撵旁边跟着的书画道:“书画,本宫的荷包刚刚掉在地上了,快去帮我捡回来!” 书画愣了一下:“娘娘,一个荷包而已,奴婢待会儿命教司坊的人找到给您送过来吧,嘉妃娘娘还在熙梦宫等您……” 不等书画说完,赵可汐就焦急的打断了她:“哎呀,你懂什么,那荷包不能丢,里面装着……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话要说完的时候,赵可汐匆忙改口。 前面,福庆喜听到动静后,平静的抬了抬手,这些内侍立马停在了原地。 正在赵可汐准备发怒的时候,福庆喜走来,神色恭敬而和缓的道:“昭仪娘娘,出什么事了?不防跟奴才说说。” 赵可汐又担心又焦急的道:“福公公,本宫的荷包丢了,你快去给本宫找回来!” 书画为难的看向福庆喜,福庆喜笑了笑,道:“是,奴才这就去给您找荷包,不过嘉妃娘娘的事情奴才也不敢耽搁,还请昭仪娘娘先随书画去见嘉妃娘娘。” 闻言,赵可汐松了口气,却还是有些紧张的对他说道:“好,那你快点找到,尽快把那个荷包交给本宫!” “是,娘娘。” 福庆喜低头,躬身应着。 一旁,书画松了口气,挥了挥手,神色严肃道:“回宫!” 轿撵便又动了起来,一行人向前而去。 福庆喜目送他们离去后,转身向教司坊走去。 …… 玉柳追到院子里的时候,正要往教司坊外追过去,却忽然听到脚下发出了一道轻响。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原来是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模样精致的荷包。 玉柳眸光微怔,这荷包的上的图案,跟赵可汐之前佩戴的一模一样,由于之前她在赵可涵身边当差过,赵可涵与赵可汐说话时,她见赵可汐带过。 顿时,玉柳回过神来,忙将这荷包打开看了看,却发现里面装着两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以及一张收据。 赵可汐的荷包里怎么会装着收据?看这纸的颜色还很新。 想着,玉柳把这张收据拿出来快速浏览了一下,可来不及细看,便听到院外传来一道脚步声,她一惊,连忙把收据塞进袖子里,并把银票赛回荷包里。 只是她刚做完这一切,就被一道修长的身影笼罩着。 她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正好对上了福庆喜那双狭长沉静的双眼。 “你手里拿了什么?” 福庆喜不疾不徐的问着,伸手从她手中把荷包拿了过来。 玉柳下意识的吞了吞唾沫,后退一步道:“没……没有。” 随后,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的道:“这荷包是我刚刚才捡到的,正要打开看看,你就过来了,难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不成?” 福庆喜眸光微闪,看了她一会儿后,才幽幽的道:“这是晨昭仪的荷包,我怎么会知道里面装着什么?既然荷包找到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话音一落,福庆喜拿着荷包离开了这里。 玉柳紧绷着的心也在此刻松懈下来。 还以为福庆喜会发现她拿了荷包里的东西,没想到福庆喜并没为难她,看来这荷包对福庆喜来说并不重要。逸云中文 不过福庆喜的话也从侧面证实了,这个荷包是晨昭仪的。 玉柳站在雪地中冷静了片刻,待神色恢复如常后,她才回了养心殿。 …… 玉柳离开教司坊后,本来离开这里的福庆喜,却在她身后的一颗树背面走了出来。 只见福庆喜看着玉柳的背影,双眸微眯,随即打开这荷包看了看里面的银票,唇角微扬。 雪地中,福庆喜的面容显得更为阴柔俊俏。 他看着玉柳渐行渐远的身影,声音玩味的道:“白芍,你还是不会骗人啊……这荷包里一定少了些东西吧?” 话音一落,他收好东西,转而向熙梦宫的方向走去。 …… 此时,熙梦宫内。 赵可涵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不多时,馨蕊领着赵可汐走了进来。 “娘娘,晨昭仪来了。” 赵可涵笑着抬眸看去,就见赵可汐热泪盈眶的跑来她身边,跪下倚着她的腿道:“姐姐,呜呜……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您还在因为上次出宫的事情而生气,再也不理我了!” 赵可涵神色不变,耐心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宛如对待一条听话的小狗似的,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是鬼迷心窍,才会想着把本宫也算计进去,乖,不提以前的事情,快坐下用膳吧。” 前半句话令赵可汐柔弱可怜的神色僵硬了一下。 书画扶着她坐下后,赵可汐才点头羞愧的对赵可涵道:“姐姐大度,不与妹妹计较,多谢姐姐!” 赵可涵却叹了口气,道:“唉,宸妃的娴雅宫不知道昨夜怎么起火了,我怕再不把你接过来,宸妃就要误以为是本宫做的了。” 一听这话,赵可汐眼里闪过一抹紧张之色,她试探着问道:“娘娘,宸妃她现在怎么样了?那火有没有烧伤她?” 赵可涵摇了摇头,道:“宸妃只受了些皮肉伤,死了一个心腹宫婢,如今还住进了养心殿,越发得陛下疼惜了。” 赵可汐一听,顿时愣了。 这么说来,她这一切不是白忙活了? 这时,一个宫婢走进来,恭敬的把一个荷包呈放到赵可汐面前,并道:“启禀昭仪娘娘,这是福公公刚才送过来让奴婢交给您的,说这是他在教司坊捡到的荷包。” 赵可汐吞了口唾沫,点点头道:“我……我知道了……” 她心神不宁的把荷包放进袖子里,紧接着,又对赵可涵道:“姐姐,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先回长乐宫了,对了,恭喜姐姐重掌后宫!” 赵可汐匆匆说完,连忙往长乐宫跑去,书画赶紧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赵可涵幽然的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道:“行了,东西扔去喂狗吧。” 馨蕊看着赵可汐离开的背影,不禁皱了皱眉,道:“娘娘,接下来怎么办?这晨昭仪似乎不当大用。” 赵可涵却眸光微闪,平静的道:“急什么?福庆喜知道该怎么办。” 馨蕊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最近似乎很少看到福庆喜,也不知道嘉妃交代他做了什么。 于是,馨蕊赶紧跪下,低头惶恐的道:“是奴婢逾越了,请娘娘降罪!” 赵可涵挥了挥手,道:“行了,你退下吧,本宫歇会儿。” 第三百四十一章 身陷魔障 玉柳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此时,寝宫内。 尚珂兰在窗边料理着一株腊梅,房间里安静极了。 “咚咚!”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却见玉柳匆忙来到尚珂兰面前跪下,道:“启禀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尚珂兰掸了掸腊梅上的白雪后,对这些宫婢挥了挥手。 宫婢们顿时行礼退下,并将门带上。 尚珂兰转身,垂眸看着玉柳道:“起来说吧。” “是,娘娘。” 玉柳起身,神色凝重的将藏在袖子里的收据交给了尚珂兰,并道:“娘娘,奴婢去教司坊的时候,见到熙梦宫的人把晨昭仪接走了,这收据是奴婢从晨昭仪的荷包里找到的。” “而且奴婢还打听到,娴雅宫失火的前一天,晨昭仪的贴身宫婢书画,和一个黑斗篷女人去御膳房私下买了很多酒,奴婢以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连忙来将此事禀报给娘娘,请娘娘处理。” 耐心的听玉柳说完后,尚珂兰双眸微眯,随即将这收据收了起来。 “本宫明白了,你退下吧。” 玉柳愣了一下,本以为尚珂兰会震怒,会害怕,会下达让她彻查的命令,没想到尚珂兰却意外的平静。 见玉柳站在原地不动,尚珂兰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怎么还不走?不是说了让你退下吗?” 尚珂兰的脾气有些阴晴不定,玉柳不敢触她眉头,只好道:“是,娘娘。” 只是她刚要离开寝宫,却忽然被人拉住。 玉柳一愣,转头看去,只见尚珂兰握着她的手,递给她一块洁白柔软的手绢,道:“额头上全是冷汗,以后太过重要的消息不要去冒险打听,本宫身边的人已经不多了,还有……多谢你昨晚救了本宫一命。” 尚珂兰垂眸说着,神色平静,将手绢递给她后,便重新来到窗边,修剪起了腊梅。 玉柳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绢,心里却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人触到了她心里柔软的地方。 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了伺候别人,从没有哪个主子如尚珂兰这般,将她以平等的身份来看待。 亦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谢谢,这是玉柳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跟她说。 意外的,玉柳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眸光微暖,低头行礼道:“谢主子关心。” 这句谢是真的,而这句主子也是真的。 待玉柳离去后,尚珂兰才放下自己的剪刀,神色冷然的看着手里这张收据。 她指尖捏着这收据的力气有些大,皮肉都泛白了。 “赵可汐……你让书画去买酒,就是为了把本宫烧死在娴雅宫里吗?” 她低沉的喃喃了一句后,记忆里,赵可汐之前对她放狠话的场面又显露了出来。 “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赵可汐恶狠狠说出这句话时的模样,又度现在尚珂兰脑海中,随即,她眸色渐深,将这收据放在了袖子里。 恰巧这时,福普恭敬的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宸妃娘娘,启禀娘娘,奴才已经查到了,娴雅宫的宫墙外围被人泼了烈酒,是有人故意纵火,不知道什么人封了内务府那些内侍的嘴,内务府将娴雅宫起火的原因,归咎到了当晚厨房守夜的宫婢身上,那宫婢已经成了戴罪羔羊被处斩了。” 从冷宫出来后,福普又去内务府深入查探了一番,才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然他上午就回养心殿了。1234 听福普说完后,尚珂兰才道:“不用查了,这件事情就此为止。” 福普一惊,不禁抬眸看向尚珂兰:“娘娘,这是为何?莫非您已经知道了真凶?” 话音一落,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多嘴。 这后宫想置尚珂兰于死地的,除了嘉妃还能有谁? 她俩的矛盾福普可是看在眼里的,一时间,福普快速低头道:“娘娘恕罪,是奴才多嘴了。” 尚珂兰却弯腰扶着他起来,道:“福总管,不必跟本宫客气,你也帮了本宫许多,冷宫那边,栀子和知秋就劳烦您照顾了。” 福普迟疑道:“娘娘,您为何不干脆把她们送出宫去?” “她们……会回来的。” 栀子的性格尚珂兰了解,知秋在外面无亲无故,又跟栀子和自己交好,断然也不可能离宫。 尚珂兰淡然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便道:“陛下快去御书房了,你去打点一下吧,本宫这里不用你看着。” 福普见尚珂兰不想多说,便恭敬退了出去。 而寝宫里伺候尚珂兰的奴婢也都被她打发了出去,她一个人在窗前继续修剪她的腊梅,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 长乐宫。 赵可汐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回到寝宫里就把手里的荷包扔进了香炉内。 看着香炉一点点被烧成灰烬,她才松了口气,这下好了,唯一能把她和娴雅宫联系起来的证据都不见了。 书画跟了进来,担忧的看着她道:“娘娘,您怎么了?” 赵可汐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注视着她道:“那荷包里装着本宫和你从御膳房买酒的收据,如果让人捡到暴露出来,本宫一定会被宸妃弄死的!” 闻言,书画顿时一惊,下意识的看向那个香炉。 可紧接着,赵可汐摇了摇她,问到:“娴雅宫昨夜死了几个人?宸妃到底伤势如何?” 书画不敢怠慢,答道:“娘娘,奴婢听说,宸妃娘娘昨夜目睹她的贴身宫婢被砸死后,在养心殿里对陛下发疯,随后听养心殿的人说,宸妃娘娘是受了刺激,魔障了。” “魔障了?真的假的?那她不就是傻了吗?” 赵可汐眼前一亮,欣喜的说着,随后起身道:“去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更衣,明日去看看那个宸妃到底疯了没有!” 书画低头,眸光微闪,道:“是,娘娘。” 待书画退下后,赵可汐坐回梳妆台前,静心打扮着自己,镜子里的女人不一会儿就显得更为娇艳美丽了。 …… 后宫动态各不相同,冷漠难懂如宸妃,心狠手辣如嘉妃,也有自以为螳螂捕蝉的晨昭仪,这里风云变幻,与一成不变的冷宫完全是两个世界。 寒风萧瑟,冷宫,清秋院。 不知过了多久,栀子睁开眼睛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知秋,醒醒!” 她见知秋趴在自己身侧,便轻轻推了推知秋。 知秋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栀子没事,顿时惊喜道:“太好了,栀子你……” 话音未落,栀子却神色凝重的对她说道:“知秋,有银子吗?我要出宫!” 第三百四十二章 良将之才 她必须把最近宫中发生的消息告诉尚可霖,如今恐怕只有大公子,才能想办法帮助宸妃娘娘了! 栀子神色微动,知秋却被她惊了一跳,赶紧捂着她的嘴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后才松了口气道:“还好你这话没叫别人听见,我以为娘娘把我扔在这冷宫就算了,没想到她连与你的旧情都不顾,如今在外面的人没有宸妃娘娘吩咐,谁敢放我们出去?” 栀子抿唇,神色为难道:“可是……” 可是,如果她再不出宫去见大公子,大公子成婚后就要去北疆了,届时大公子将生死难测! 可是这话栀子只能藏在心里,谁也不敢说出去。 知秋安慰道:“总之,我们现在冷宫这里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能够出去的!” 闻言,栀子只得趴回去,双臂枕着脸道:“好吧。”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 临近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京城东街,铁匠铺内。 铁牛赤膊着上身,神情专注的冶炼着手下的铁块。 昏暗的灯笼挂在门前,趁着屋檐上的白雪,倒显出一股别样的景色。 屋子里,煤油灯在桌上燃烧,一个墨袄锦袍的公子,与一个青袄锦袍的公子坐在桌前,端详着桌上一把青铜剑。 这青铜剑形若游龙般曲折,刀锋却闪烁着一抹寒芒,跟寻常的青铜冶炼有些不一样。 “乒乒乓乓”的敲打声停下后,铁牛将手下的铁块放进水里浸了一下,并垂眸道:“公子,这便是您之前在我这里定的游龙剑,按照您图纸上的设计来做,我始终做不到完美的地步。” 说着,他放下钳子,擦了擦手,退回他们的定金,道:“两位还是把这银子收回去吧。” 尚可霖之前和陈夜昙来跟他说过北疆战事,也知道了这两个公子的身份。 墨袄锦袍的那个男人,应当就是大周皇帝靳言堂了吧? 至于他身旁那个青袄公子,应当是他身边的臣子谋士。 靳言堂神色不变,看向这把游龙剑道:“壮士打造的这剑,在京城中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若壮士去北疆,必定大优一番作为,实不相瞒,我乃朝中官员,因不忍心能人俊才被埋没,所以才私下里找到你的。” 他声音平缓而诚恳,让人听不出来有半分的虚假。 可铁牛却皱了皱眉,看向靳言堂道:“为何一定要我去北疆?朝中这么多人拿着俸禄,吃着百姓的粮食,却没一个人敢去北疆吗?” 一旁,陈侍郎脸色微变,上前护着靳言堂,并对铁牛呵斥道:“大胆,不得对公子无礼!” 靳言堂垂眸解释道:“既然壮士不愿意去北疆,我也不便勉强,只是可怜了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孩子,不知要何时才能过上和平的日子。” 说罢,他摇头叹息一声。 说到孩子,铁牛脸色顿时变了变。 靳言堂早就派人查过铁牛的底子,铁牛是湘州人士,从事铁匠的活计,家里只有他一人,可除此之外,靳言堂就再也查不到其他的信息了。 就好像有人刻意替铁牛做了一个新的身份一样,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一切。烈火书吧 而靳言堂话音一落,便起身对铁牛点了点头,准备离开这里。 陈侍郎愣了一下,随即忙跟了出去。 寒冷的街道上,陈侍郎匆匆问道:“陛下,难道真的放过这铁匠了?臣以为他乃是良将之才,若加以利用,以后肯定是国之栋梁!” 靳言堂身姿挺拔,淡然行走,闻言便瞥了他一眼:“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朕想要,就一定会拿到手。” 此话一出,陈侍郎了然一笑,道:“原来如此,这才是陛下的脾气。” 两人说着,陈侍郎送靳言堂回了皇宫。 …… 铁匠铺,铁牛目送靳言堂离去后,看了一眼桌上那把游龙剑,神色有些恍然的触摸着它,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 这时,铁匠铺暗道被人打开,尚可霖从暗道里走了出来。 铁牛回过神来,转身握着游龙剑向他看去:“我不会去北疆,刚才陛下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我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 尚可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拍了拍他的肩头:“那你脸色为何这么难看?是不是陛下说了什么?” 铁牛沉默了片刻,而后叹口气道:“之前拿你的银子就是为了救善堂那些孩子,他们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疫病,可如今银子都花出去了,那些孩子还是没有被大夫治好,听陛下刚才提起善堂,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铁牛年少时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却也因为那些是非而连累了妻子和孩子,心中十分愧疚,所以远离湘州来了京城,在尚可霖的帮助下换了身份,时常会去善堂接济那些穷苦孤儿。 听铁牛这么说,尚可霖却平静一笑,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我今日来是跟铁兄告别的。” 铁牛一愣,看向他道:“你要去哪?不把小夜带上?” 尚可霖已经许久没与陈夜昙来往了,陈夜昙也赌气,没跟尚可霖说一句话,两人之间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铁牛已经看了出来,可尚可霖似乎在感情这方面特别迟钝。 只见尚可霖笑了笑,嗤笑道:“她一个女子,做什么要跟着我去行兵打仗?” 铁牛想了想:“那好吧,你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我跟你出去喝一杯,也当是给你送行了。” 铁牛说着,将游龙剑放在桌上,尚可霖点头同意,与他关上铁匠铺后便去了酒馆。 皇宫,养心殿。 寝宫里亮起了灯光,靳言堂见到尚珂兰时,她正在弹琴。 琴音渺渺,却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弹琴之人的心已经死了一样。 “兰儿。” 轻唤一声,靳言堂走进寝宫里,周围的宫婢连忙对他行礼道:“参见陛下!” 尚珂兰手中动作不停,神色平静,如同没有听到靳言堂的话一样。 靳言堂垂眸,只见她双眼无神,似乎完全是下意识的在弹奏,于是,靳言堂没有打扰她,而是向周围的宫婢问道:“娘娘今日喝药了吗?” 苏院判说尚珂兰有些魔障,给她开了安神静心的药。 宫婢恭敬答道:“回陛下的话,娘娘今日服了药后,情绪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嘉妃娘娘来看过娘娘后,娘娘就不怎么说话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呈上证据 “扑通!” 玉柳不察,一个不慎摔倒在地,手肘磕到了台阶上,疼得她皱起了眉头。 尚珂兰眸光微闪,抬眸看向把玉柳撞开的赵可汐。 却见赵可汐将这字条撕碎扔进旁边的暖炉里,喘着气紧张而又得意的看着尚珂兰道:“别想用什么莫须有的字条来污蔑我,告诉你,我行的正坐的直,不怕你害我!” 尚珂兰坐在椅子上,抬眸笑看着她道:“是吗?若你当真行的正坐的直,又怎么会这么紧张这张字条,这不过是御膳房交给本宫的采买单子罢了。” 话音一落,尚珂兰垂眸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缓缓的来到太后面前,并将字条交给太后,缓缓说道:“至于真正的收据,则在本宫这里。” 一瞬间,赵可汐双眸大睁,害怕在眼里蔓延开来,她下意识的向赵可涵看去,脸上写满了求助。 太后接过收据一看,眼中飘过一抹疑惑。 赵可涵淡淡的呷了一口茶,抬眸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臣妾以为,当以目前宫中流言之事为重,毕竟陛下声誉断然不可因为后妃而受到污蔑。” 说着,她话音一顿,起身来到尚珂兰身边,对尚珂兰疑惑的道:“况且,一张收据能说明什么呢?” 尚珂兰淡然道:“娴雅宫失火前一天,本该在教司坊学规矩的晨昭仪,却去御膳房买这么多酒,次日娴雅宫就烧了起来,只是本宫不知道,到底这火是无意中燃起来的,还是晨昭仪故意用这些酒来加大火势,想要烧死本宫?” 此话一出,顿时全场哗然。 尤其是那些后妃,一个个都震惊的看着赵可汐,眼神带着打量和怀疑之色。 赵可汐吞了吞唾沫,仓皇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没有把酒倒在娴雅宫里,我没有想要烧死宸妃!” 尚珂兰勾唇一笑,垂眸看向她道:“那好,你若敢发誓不是你放的火,又能说出你买的这些酒被用去做了什么,本宫可以对大火之事既往不咎,也会给晨昭仪你道歉,可若晨昭仪你解释不出来酒的用途,那本宫可就是拼了这皇贵妃的身份,也定要将你治罪!” 她语气危险的说着,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只听尚珂兰声音骤然一厉,反倒把赵可汐给吓得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太后闻言,目光向赵可汐身上看去,却见赵可汐脸色苍白,额头上不停的冒出冷汗,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心中转瞬间闪过无数心思。 若纵火之事真是赵可汐所为,那这赵可汐她是断然留不得的! “晨昭仪,你问御膳房买这么多酒,到底用去做了什么?” 太后握着收据,神色威严的向赵可汐质问道。 “臣妾……臣妾买酒是为了……为了……” 赵可汐跪在地上吞吞吐吐的说着,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当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赵可汐身上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赵可涵暗中给一旁站着的书画使了个眼色。 书画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紧握了握手,“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神色犹豫的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知道晨昭仪为何买酒!” 赵可汐一愣,快速转头向书画看去,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书画,你……” 她以为书画要供出自己了,眼里渐渐浸染了绝望之色。 “晨昭仪,让她说!” 太后却提前打断她的声音,命令书画说出真相。零零书屋 只见书画恭敬的道:“晨昭仪在教司坊学规矩时,担心陛下往后冷落了她,所以娘娘就让奴婢去御膳房采买了一车的酒,要在长乐宫里设一个酒池,以此吸引陛下来长乐宫,好与陛下接触误会……” 待她说完,整个慈宁宫的人都愣住了。 便连太后也目光一怔,随即狐疑的看向赵可汐道:“当真是这样?” 书画这番解释无疑是救了赵可汐,赵可汐在这短短瞬间就体验了一遭,从鬼门关走回来的感觉。 可紧接着,她心里更为得意。 就算宸妃拿到了收据那又怎么样?她照样无法伤自己一根汗毛! 见太后问话,她匆忙起身擦着眼泪道:“太后娘娘,这事情说出来太丢人,臣妾担心被姐们笑话,才不敢告诉您的,谁知道宸妃娘娘竟然想借用此事置臣妾于死地!” 太后神色动容,就要出声安抚赵可汐,尚珂兰却无动于衷的看向她,眸中闪烁着深邃的幽光:“既然这酒的用途解释了,那晨昭仪敢向佛祖起誓,娴雅宫的大火与你无关吗?” 此话一出,大殿中,众人又屏气凝神,目光来回在尚珂兰和赵可汐身边扫视着。 养心殿内,尚珂兰刚去慈宁宫没多久,靳言堂便来到了寝宫中。 “兰儿?” 他站在房间中唤了一声,屏风后面无人应答,只有两个宫婢在打扫房间。 靳言堂温和的神色一下子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只听他冷声问道:“宸妃呢?” 两个宫婢赶紧给他行礼,答道:“启禀陛下,太后娘娘方才命人来请宸妃娘娘去慈宁宫了,宸妃娘娘刚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母后找兰儿做什么?她一向因为自己独宠兰儿而对兰儿心存偏见。 靳言堂眸光微闪,转身向慈宁宫走去。 从养心殿到慈宁宫要走上十分钟左右,因为养心殿在皇宫外宫,而慈宁宫在后宫里面。 靳言堂脚程快,福普跟在他身后小跑着才能面前追上他。 待到了慈宁宫,内侍便要向里面通报,靳言堂扫了他一眼,他顿时闭了嘴。 一路从偏殿来到大殿门口,靳言堂刚要走进去,就听见尚珂兰让赵可汐发誓的话。 一时间,他脚步微顿,停在了门帘后面。 赵可涵的注意力放在赵可汐身上,微微蹙眉,正想着如何替她解围,却突然被馨蕊拉了拉衣袖。 顿时,赵可涵抬眸看向馨蕊,馨蕊却悄悄示意她向门外看去。 于是赵可涵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见门帘下方有一双脚,那里站着一个人在听着大殿里的动静。 看那鞋子,鞋面和脚踝处的金色龙纹无不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霎时间,赵可涵眸中一喜,继而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并让馨蕊扶着她来到赵可汐身边。 只见赵可汐想着措辞应对尚珂兰时,赵可涵却挽着她的手,神色为难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是臣妾没管教好我这妹妹,可是她脾气再娇纵,也是不敢做出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来的,请您明查!” 第三百四十三章 狭路相逢 嘉妃……赵可涵? 靳言堂眸光微闪,这时,尚珂兰放下手中的琴,抬眸看向靳言堂,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赶紧扶她起来,靳言堂皱眉道:“刚才怎么不说话?朕还以为你……” 尚珂兰抿唇一笑,道:“叫陛下担心,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刚才只是弹得有些忘我而已,陛下今日回来的早,可要先用膳?”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给靳言堂解下身上的墨色大氅。 靳言堂神色微微柔和:“不了,今晚御花园挂了灯笼,朕带你去看看。” 尚珂兰微微一顿,虽然宫中已经在为春节做准备了,不过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挂灯笼才对。 不过靳言堂有兴致,她便点头应道:“好,那陛下稍后一会儿,臣妾换身衣服。” 于是靳言堂松开她,对两侧的宫婢吩咐道:“动作轻些,别弄疼了宸妃娘娘。” 这么小心翼翼,在宫中宸妃这待遇也算是后妃里独一份的了。 “是,陛下。” 宫婢们应着靳言堂的话,随后恭敬的拉起了屏风给尚珂兰梳妆换衣。 不多时,换了一身素色白袄绣海棠锦衣的尚珂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头上戴着一支紫檀雕花木簪,脸上略施粉黛,瞧着精神了许多。 靳言堂看着她款款而来,心里蓦地跳动了一下。 为了不让人看出异常,他咳了咳,伸手对宸妃道:“走吧。” 尚珂兰把手交给他,任由他握着自己。 两人一同往御花园而去,福普和玉柳两人跟在他们身后,后面还跟着宫婢与内侍若干。 御花园很大,在靠近养心殿的东门处,一辆轿撵与靳言堂和尚珂兰两人不期而遇。 福普上前,提醒道:“轿撵上是何人?还请下轿拜见陛下。” 话音一落,就见书画挥了挥手,轿撵顿时停了下来,一个打扮精致,穿着粉色襦裙的女人从轿撵里走了下来。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宸妃娘娘!” 靳言堂看向来人,微微皱眉,道:“晨昭仪,你不好好在教司坊学规矩,跑来这里干什么?” 赵可汐声音故作甜美,神色楚楚动人的道:“陛下,臣妾已经按您说的,把教司坊的规矩都给学了个遍,如今又得嘉妃娘娘考校,这才被教司坊送了出来,可臣妾又听闻娴雅宫大火,宸妃娘娘受了伤,臣妾心中惦记宸妃娘娘,就想着来看望娘娘。” 说着,她目光一转,落到了尚珂兰身上。 赵可汐的声音甜得发腻,靳言堂眼皮跳了跳:“天色晚了,你早些回去,莫要在外面乱走乱逛。” 那为什么尚珂兰就可以跟在他身边? 赵可汐心中不满,又不敢放肆,便腻在两人身边,上前道:“陛下和宸妃娘娘要去哪?臣妾可以伺候您的,这些天都没有见到陛下,也没有给宸妃娘娘行晨请之礼,臣妾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人人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尚珂兰握着她的手,道:“晨昭仪身上似乎有些味道。” 靳言堂知道尚珂兰和赵可汐不和,便准备打发赵可汐走,却突然听到尚珂兰这么说,便没再有动作。 赵可汐以为尚珂兰是说她身上的香味,便得意一笑,道:“臣妾身上的香味乃是用桃花调配而成的,闻起来味甜而淡,持续时间长,如果宸妃娘娘喜欢,臣妾就让人去宫外买一瓶送您!” 可尚珂兰却忽而一笑,漆黑的瞳眸直直的看着她道:“不,本宫是说,你身上有纵火的味道。” 纵火的味道? 这五个字听起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靳言堂却听出了她题外之意,不禁眸光微怔,心道:莫非兰儿以为赵可汐是让娴雅宫失火的真凶? 可是赵可汐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靳言堂派大理寺的人去娴雅宫查过,娴雅宫之所以失火的确是院子里厨房的问题,厨房烧起来,酒坛子油罐子成了燃料,连带着旁边的柴房在烧起来后,火势就不是那么容易灭下去的。 靳言堂也从现场查过,但那天救火的人太多,娴雅宫附近脚步凌乱,现场狼藉,根本就查不到什么东西。 而赵可汐听了尚珂兰的话后,也在一瞬间被吓住了。 一旁,书画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她连忙拉了一下赵可汐的衣服,赵可汐才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呵呵……呵呵,宸妃娘娘真是说笑了,臣妾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味道?” 可尚珂兰就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见尚珂兰的脸上渐渐变得面无表情,眼里的眸光都暗了许多,靳言堂便将她握着赵可汐的手松开,随后柔声对她说道:“好了,兰儿,先去御花园看看吧,这越晚,天气就会越冷,冻着你可就不好了。” 靳言堂的柔声细语令尚珂兰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对靳言堂微微一笑,便在玉柳的搀扶下和赵可汐擦肩而过,眼里根本没有赵可汐的影子,似乎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赵可汐想起自己刚才被尚珂兰一句话吓住的模样,不禁又有些恼恨的瞪了她一眼。 就在靳言堂即将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赵可汐连忙恢复神色,声音甜美的道:“陛下,原来你们要去御花园啊?听说御花园里的秋海棠还没有凋谢,臣妾随您一道去吧!” 靳言堂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与刚才面对尚珂兰时温柔贴心的模样全然不同。 而更无情的是,靳言堂一句话都没留给她,就与宸妃离开了这里。 “诶,陛下,等等臣妾!” 赵可汐愣了一下后,赶紧追着靳言堂而去。 她可不能再让陛下跟宸妃一块儿了,不然宸妃怀孕了还能有她好日子过? 而且天色一晚,御花园又离东宫近,这简直是让陛下在她长乐宫歇下的绝佳机会! 只见赵可汐刚在书画的搀扶下追出去了几步,就见福普带着两个内侍拦在她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娘娘请留步,陛下说了,天色已晚,请昭仪娘娘赶紧回宫。” 赵可汐咬了咬牙,生气的推了福普一把,道:“滚开,本宫做什么事还要用你说吗?” 两个内侍连忙扶着福普,不用福普吩咐,就立马上前架着赵可汐。 赵可汐惊慌挣扎:“干什么?你们这些奴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对本宫不敬!” 第三百四十四章 恼怒发威 福普看了一眼衣服上,刚才被赵可汐推了一把的地方,并抬眸淡淡的道:“陛下有令,送晨昭仪回宫。” “是,福总管。” 两个内侍应着,便要把赵可汐往长乐宫带去。 赵可汐脸色通红,被内侍这样拉着带回长乐宫,她在这后宫还要不要脸了? 赵可汐索性用力甩开亮色内侍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骂道:“滚开!本宫用不着你们这些狗奴才扶我!” 说罢,她犹不解气的看向书画道:“书画,我们走!” “是,娘娘。” 书画恭敬的上前扶着赵可汐,两人刚走没几步,却听到后面的人语气暗讽的道:“晨昭仪这脾气似乎并没怎么变化,待会儿陛下若问起奴才,是否把晨昭仪送回宫的,奴才还是如实相告为好。” 赵可汐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后面,福普淡然的笑看着她。 书画怕她跟福普计较起来,忙小声提醒道:“娘娘,眼下不能再惹陛下生气了,福总管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咱们得罪不起。” 闻言,赵可汐这才握了握拳,压下怒气,转而看向福普,对福普冷着脸道:“刚刚是本宫不对,本宫一时害怕才会忘了规矩,还请福总管嘴下留情!” 福普挑了挑眉,平日里那双和气的眼睛此时看起来却不太好相处。 只见他看向赵可汐道:“晨昭仪刚才推奴才一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奴才这身子骨若在雪地里摔残了,晨昭仪这会儿,只怕是被押到陛下面前去受罚了吧?” 赵可汐不耐烦的看着他道:“福普,你什么意思?非要在陛下面前揪着本宫这点错误不放是吧?” 一旁,跟着赵可汐的书画只觉得有些心累,忙上前一步对福普恭敬行礼,陪笑道:“福总管别生气,娘娘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性子直,一时间说话有些得罪之处,还请您见谅。” 叹了口气,福普道:“洒家也不是非要在陛下面前多嘴,只是晨昭仪这脾气着实得改改,不然对宸妃娘娘,对陛下不敬,传到朝廷上去,那影响可就不好了,洒家虽说只是区区的养心殿正一品总管,可论品级来,还是要比晨昭仪,您这区区正四品的妃位来的高!” 说到最后这句话,福普的声音轻飘飘的,又带着些内侍尖细沙哑的声音,竟莫名让赵可汐心里一慌。 书画咬了咬唇,低下头去,说不出话来。 确实,正四品昭仪说的好听是后妃,其实就是个没有品级的妾,跟身为养心殿总管的福普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此刻,赵可汐与书画两人才发现,眼前这个笑着吃人的福普比福庆喜要强太多了。 赵可汐憋着口气,不甘心的道:“那好,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本宫?” 福普神色如常的笑道:“奴才也不要娘娘做别的,只要娘娘给奴才把衣服给捋平了就行。” 说着,福普指了指自己衣服上被赵可汐推了一把的地方。 赵可汐犹豫了一下,书画又紧张的看着她,随后,赵可汐才不情不愿的上前给福普捋衣服。 可她的手刚刚碰到福普,就见福普双眸微眯看向她,而后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了下来! “啪!” 一巴掌下去,十分响亮,可赵可汐的脸不红不肿,但却被他扇倒在地,下意识的捂着脸叫疼。 “娘娘!”塔 书画一惊,忙弯腰去扶赵可汐起来,可她脚步刚动,就感觉到一道阴冷危险的视线在盯着她。 于是她下意识的停住动作,抬眸向这方向看去,顿时看到了福普的脸。 一时间,书画也止住了动作,不敢动了。 赵可汐反应过来,又疼又恨的抬头瞪着福普,可还没等她说什么话,就见福普微笑着把她扶了起来,道:“娘娘,您说说您,只是让您给奴才捋直衣服罢了,您做什么要跪在地上呢?” “明明是你……” 可话音刚落,福普却又松开手,赵可汐明显感觉到他推了自己一把,可在外人看来,她根本就是自己没站稳,才第二次摔倒在地的! 这下可把赵可汐给整懵了,赵可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福普,福普却笑容如常,眼神冷酷的看她道:“晨昭仪,刚才您对洒家动手的事情,洒家可以既往不咎,可若再有下次,洒家就不会只是给您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话音一落,他转身淡淡道:“小春子,小邓子,咱们走,陛下那边还等着洒家办事呢!” “是,福总管。” 两个内侍恭敬应着,跟在福普身后离开了这里。 待他们走后,书画赶紧上前扶着赵可汐起来,赵可汐脸上疼的龇牙咧嘴,书画忙道:“娘娘,奴婢先带您回去敷一下鸡蛋吧……” “啪!” 赵可汐想也不想的,转手就给了书画一巴掌,怒道:“敷什么敷?还不赶紧带我去见嘉妃娘娘!” 书画忍着痛没叫出来,被打偏了脸也不敢说什么,只匆忙低头,道:“是,娘娘!” 可书画的眼里却闪过一抹深深的恨意,只不过赵可汐没有看见罢了。 此时,御花园。 刚到御花园门口,靳言堂就捂着尚珂兰的眼睛,让她往前走。 见靳言堂弄得这么神秘,尚珂兰无奈的笑道:“陛下,您这是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虽然是笑着说,可她的心里却没有一点期待。 因为自成亲以来,靳言堂很少会做些浪漫的事情来逗她开心,他太忙了,可是他仍旧在可尽力的范围内,让自己可以过得开心一些,这也是尚珂兰喜欢靳言堂的原因之一。 靳言堂眸光闪了闪,带着尚珂兰来了湖心亭后,才在她耳边悄声道:“十个数之后再睁眼,朕就守在你身边。” “好吧。” 尚珂兰听声应着。 而靳言堂则放下手,开始往后面退了几步,大概退了两米的距离,他才道:“好了,兰儿,睁眼看看吧!” 尚珂兰应声睁开眼睛,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结冰的湖面,白色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整个御花园在光影交错间显出了几分静谧的感觉。 她向前走了几步,把着栏杆,发现自己正在湖心亭中。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平平无奇,尚珂兰四处看了看后,回头笑道:“陛下,您说的灯笼根本就没有,定是骗臣妾的。” 说着,尚珂兰转眸看向这湖心亭湖面,眼里的神色转瞬间便深邃无比…… 第三百四十五章 湖心亭起舞 靳言堂温柔的看着她,微微笑道:“你在湖心亭起舞,灯笼自然就来了。” 不知道他说的灯笼是什么意思,尚珂兰闻言,丝毫没有犹豫,只点头道:“那好,若没有灯笼,陛下就要答应臣妾一件事情。” 靳言堂亦不假思索的道:“朕答应你。” 还没问是什么事情,靳言堂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与尚珂兰在一起时,那个威严、冷酷、果断的帝王似乎变了一个人,变得温柔,耐心和细心。 尚珂兰回眸看了他一眼,随即粲然一笑,将身上的大氅退下放在玉柳手中,露出里面素白色绣蓝色海棠花的衣服。 待玉柳退下后,尚珂兰缓缓闭眼,沉沉的吐出口气,再睁眼时,尚珂兰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唇角微扬,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 衣袂翻飞间,她身姿轻盈,在湖心亭中的倒影和月亮趁在一起,如同月中嫦娥。 片刻后,空气中响起悦耳的声音,似乎是萧,又似乎是陶笛。 玉柳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就见隔了两米的靳言堂,不知何时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口中,那悦耳的声音就是从他口中发出来的。 靳言堂冷峻的容颜在此刻更显出几分飘逸出尘之姿,他披着墨色毛领大氅,身姿挺拔,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 就在这时,玉柳突然听到湖心亭这湖面的岸边,似乎有什么细小的声音,她下意识的向岸边看去,却发现岸边突然有好多宫婢拿着布袋出来。 只见她们解开布袋上系着的绳子后,一只只闪烁着荧光的昆虫从布袋里飞了出来。 它们在空中飞舞着,随着靳言堂的吹奏乐曲的声音而向湖心亭聚拢。 这些萤火虫把尚珂兰包围在湖心亭中,任何人在此刻瞧了这场景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句:“美人绝色,当如是矣!” 一只萤火虫落在尚珂兰指尖,轻盈的触感令尚珂兰动作一顿,她下意识的回眸看向靳言堂。 却见靳言堂也已经放下了叶子,目光也温柔的看着她道:“苏院判曾与朕说,你有心结,大火之后,朕知道你心中难过,曾在将军府时听你说过,你喜欢萤火虫,所以朕叫人找来了这些,想让你心情好点。”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而后抬眸看着他:“陛下,您做这些,只是为了……让臣妾心情可以好点?” …… 御花园里发生了什么,此时外人还不得而知。 赵可汐在福普手中吃了暗亏后,整个人又委屈又生气的来到了熙梦宫。 赵可涵正在给自己的腿换药,就见赵可汐哭着跑了进来,趴在她大腿边道:“呜呜,姐姐,那福普欺人太甚,您可要给妹妹做主啊!” 赵可涵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追在赵可汐后面的书画连忙走来跪下,吞了吞唾沫紧张的道:“奴婢参见嘉妃娘娘,嘉妃娘娘吉祥!” 这时,馨蕊见赵可涵眼神不对,连忙把赵可汐扶起来道:“昭仪娘娘,有什么事情您先坐下好好说,我家娘娘一定会给您做主的。” 赵可汐这才抽泣道:“刚才,在御花园的时候,我遇到了陛下和宸妃……”酷文 当她断断续续的把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然而在福普怎么欺负她的这件事情上,赵可汐却没有一点掺假,全都是如实说的。 听完她的话后,赵可涵眼睛微微一亮,说道:“你说宸妃和陛下在御花园?” 赵可汐边擦眼泪边点头,道:“是啊,姐姐,也不知道那个宸妃会不会勾引陛下在御花园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您可一定要阻止他们两个在一块儿相处啊,如果让宸妃怀孕了,恐怕我们就都麻烦了!” 赵可涵听完,叹了口气,道:“妹妹,这事情你跟我说,我也没办法啊,我如今这腿都已经这样了,帮不了你什么忙。” 赵可汐愣了一下,还以为赵可涵不帮她了,没想到赵可涵接着又道:“不如你去跟太后娘娘说说吧,太后娘娘断然不会不管这事的,况且陛下之前才下令让本宫不得踏进御花园,本宫怎么敢忤逆陛下的意思?” 让太后去,好像是比让赵可涵去有用。 赵可汐仔细想了想,觉得是这么个理,便跟赵可涵道:“那姐姐,您跟我一块儿去求见太后娘娘吧!” 可赵可涵却说道:“有什么事明日晨请之礼时再说不迟,这会儿太后娘娘都已经歇下了,何必再去打扰她老人家呢?平白做些不讨好的事情。” 听到这话,赵可汐有些不情愿:“可是……” 赵可涵却不准备再跟她废话,只道:“好啦,你就先回去,明日晨请之礼早些来就是了。” 见她态度坚定,赵可汐此刻断然不会去御花园的,无奈之下,她只得说道:“那好吧,姐姐,无论如何,明日我也要告那宸妃一状!” 大半夜的勾引陛下去御花园,这可是坏了规矩的事情,一定会被太后重重处罚的! 既然我赵可汐得不到陛下的宠爱,那宸妃你也别想得到! 赵可汐如是想着,脸上就平静了些许。 随后,她才向赵可涵告辞。 待赵可汐走后,寝宫里又安静了下来,赵可涵看了一眼刚刚被赵可汐趴过的衣服,嫌弃的道:“馨蕊,给本宫换套衣服,另外这衣服拿去烧了吧,本宫瞧着恶心。” 馨蕊点了点头,恭敬的给赵可涵换了衣服后,赵可涵又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问道:“对了,你说,那福普真有胆子打晨昭仪巴掌吗?” 对于刚才赵可汐描绘的画面,赵可涵还是有些怀疑。 馨蕊不敢迟疑,忙道:“奴婢知道有些老人打人巴掌会用巧劲儿,打着疼,却叫人看不出痕迹来。” 赵可涵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这赵可汐还真是在福普手上吃了个暗亏,不过宸妃也真是命大,悬崖上掉下去,被大火烧都能逃过一劫,还真是得上天眷顾!” 说到这里,她手指不由自主的紧握在一块儿,眼神狠戾无比。 馨蕊讨好的道:“娘娘息怒,最近内务府又送来了一批罪奴,奴婢给您带一个过来吧?” 赵可涵眉头一松,满意的看着她道:“嗯,好,另外,传消息出去,就说宸妃半夜勾引陛下去御花园行蛊惑之事,传的越快越好,明白吗?” “是,娘娘。” 第三百四十六章 有意拉拢 翌日,阴天放晴,慈宁宫。 众妃嫔脱下大氅,纷纷对主位上坐着的太后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穿着鸦青色绣淡金色菊花小袄,头发一丝不苟的高高盘起,头上戴着祖母绿宝石簪子。 只见她神色威严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后,道:“都坐下吧,宸妃怎么没来?” 她说着,看了一眼左下方空着的位置。 大殿中,赵可汐故作叹气道:“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宸妃昨夜把陛下引去御花园,不知道做了什么,只怕又在陛下耳边说了什么,故意赖在养心殿睡懒觉吧?” 太后皱了皱眉,看向赵可涵道:“涵儿,昨夜宸妃当真带陛下去了御花园?” 大半夜的,去御花园能干什么? 赵可涵低眉垂首,温顺道:“臣妾不敢打听陛下私事,不过今早来时,臣妾的确听见两个养心殿那边的丫鬟在说这事。” 此话一出,大殿里各妃嫔神色不一,窃窃私语道:“这宸妃胆子真大啊,独占恩宠就算了,如今连太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太后听了这话,顿时脸色难看,对身旁的宫婢婉琴道:“婉琴,去把宸妃给哀家找来!” 赵可汐眼中一喜,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就借着喝茶来掩饰自己眼里的情绪。 …… 此时,养心殿。 一直睡到辰时三刻,尚珂兰才幽幽醒来。 她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发现被子盖的好好的,她旁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靳言堂又去早朝了,尚珂兰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昨夜她与靳言堂在御花园待了许久,回到养心殿的时候都已经是亥时。 然而得知她还没用膳后,靳言堂又命人给她做了些热菜过来,还守着她喝了安神补气的药后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这是入宫四个多月来,她第一次在白天与靳言堂相处这么长时间。 一旁,玉柳端了热水来,见尚珂兰醒了,便笑道:“娘娘,您起了?陛下说让您多睡会儿,待会儿早朝结束他就来陪您一同用早膳。” 两个宫婢上前拉起屏风给尚珂兰换衣服,尚珂兰问道:“陛下什么时候走的?” 玉柳答道:“卯时初。” 是了,靳言堂总是这个时候去上朝的。 尚珂兰点了点头,还未等她说话。就见一个宫婢从外面走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慈宁宫的婉琴姑娘来传话,说太后娘娘请您去慈宁宫一见。” 闻言,玉柳一顿,随即皱眉道:“太后?平常都不管宸妃娘娘的人,这会儿怎么会让娘娘主动过去?” 屏风后,尚珂兰淡漠的声音传来:“给本宫换那套白色绣杜鹃花的锦袄,另外,把这紫檀木簪子撤了,换上金翅七尾凤步摇。” 给尚珂兰换衣服的宫婢愣了一下,随后才道:“是,娘娘。” 玉柳眉头松开,神色如常的对那宫婢挥手道:“你去禀报婉琴,就说娘娘更衣后便到。”小小书屋 “是。” 那宫婢应声退下。 此时,婉琴在大殿中耐心等待尚珂兰,片刻后,她听见门帘掀开,闻见一股香气袭来。 下意识的,婉琴抬眸一看,却见宸妃披着淡紫色大氅款款而来,头上的金步摇怡然不动,其美貌以“沉鱼落雁”四字形容也不为过。 自从嘉妃的脸好了以后,宸妃很少出娴雅宫,众人都以嘉妃为后宫美人之最,如今又见尚珂兰,婉琴总觉得她以过往有些不同了。 说不出来是气质还是容貌,婉琴不敢怠慢,只上前恭敬行礼道:“奴婢给娘娘问安,娘娘若收拾妥当,便请去慈宁宫吧,奴婢已经命人备好了轿撵。” 尚珂兰垂眸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有劳姑娘了。” 说着,她往外走去,玉柳与婉琴分别跟在她身侧。 到院子里有一段距离,毕竟养心殿跟娴雅宫的占地面积又是不一样的。 路上,只听尚珂兰对婉琴道:“这快过年了,本宫也想家,不知道婉琴姑娘家人可还在?” 婉琴恭敬答道:“回禀娘娘,奴婢是幼时被卖进皇宫的,已十年不曾出宫,奴婢也不知道家人是否还在。” 皱了皱眉,尚珂兰似是遗憾道:“本宫最见不得骨肉分离,不如本宫替你找回家人如何?毕竟婉琴姑娘在慈宁宫也因为生计而做了些假账,拿了太后娘娘一些用度,若有家人帮衬,就不会过的这么困难了吧?” 这雪地中只有尚珂兰、玉柳和婉琴三人,没有旁人,此话一出,婉琴霎时间脸色一白,露出惶恐之色。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压着颤抖道:“请娘娘明鉴,定是有人在娘娘面前嚼舌头根子,奴婢对太后娘娘忠心一片,决计不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鸡鸣狗盗之事!” 冰凉的雪粘在她额头上,婉琴心中惊骇:这宸妃突然对她说出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尚珂兰垂眸看着她,眼神幽深难测。 只见她蹲下身,扶着婉琴的手道:“别害怕,本宫只是想知道,嘉妃和晨昭仪这两人在太后面前挑拨离间时,你有没有说本宫什么?” “回……回娘娘话,奴婢只想着如何做好奴婢的本分,绝对不敢多看、多说、多听……” 婉琴不知道尚珂兰想干什么,只得顺着她的话回答。 尚珂兰忽然凑近她耳边,似笑非笑道:“那待会儿,婉琴姑娘在慈宁宫里,记得替本宫说些好话,本宫感激不尽,作为答谢,本宫会替婉琴姑娘解决假账贪污之事。” 婉琴低着头,眼里犹豫挣扎:“奴婢未曾替娘娘办事,怎知娘娘话里真假?” 她担心宸妃只是想利用她。 这时,一旁的玉柳看向她道:“婉琴姑娘,咱们都只是做奴才的人,而宸妃娘娘掌握着凤印,又得陛下宠爱,宸妃娘娘和太后娘娘,两人谁更适合做你的主子,谁更能给你远大前程,无须多想,你也该明白吧?” “现下宸妃娘娘主动向你抛出了橄榄枝,不知道婉琴姑娘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玉柳之前是在嘉妃身边做事的,可是她如今却投靠了宸妃,也不见得嘉妃对她做了什么,反而还成了宸妃身边的掌事宫女。 栀子被罚去冷宫后,玉柳就顶替了栀子的位置,一时间也是引得无数人羡慕。 婉琴本就心中犹豫,又担心她不帮宸妃的话,被宸妃拉下水去,到时候太后不罚她,宫规也不会放过她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收入囊中 突然,只见婉琴猛的攥紧了拳头,又对尚珂兰磕头道:“为娘娘办事是奴婢的荣幸,奴婢自当马首是瞻!” 这雪地中只有她们三人,若宸妃想对她出手,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眼下还是保命要紧! 见婉琴被宸妃拿下,玉柳微微松了口气。 尚珂兰重新直起身子,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给她:“本宫知道你拿这些银子是为了城郊那些善堂的孩子,你本性不坏,今后若好好为本宫办事,你想要的,本宫都可以给你。” 若婉琴不善,太后不会在陈嬷嬷死后选她做贴身宫婢。 一句“本性不坏”,却令婉琴鼻头蓦地一酸,她没有犹豫,接过银子,只低头道:“奴婢谢娘娘赏赐!” 随后,玉柳将她扶起来,道:“好了,别露出异样,娘娘需得赶紧去慈宁宫了。” 尚珂兰看了她一眼,神色淡然,转身向慈宁宫走去。 婉琴和玉柳各自跟在她身侧,待尚珂兰坐进轿撵后,婉琴已经恢复如常,叫人看不出异样。 而玉柳垂眸行走,眼里却闪烁着一抹暗芒:宸妃娘娘到底是怎么查到婉琴的把柄的?为什么她一点消息都不知道?难道有福普帮忙? 可是不对,福普那么忙,整天跟在陛下身边,应该很少有机会见到宸妃才对! 她心中猜疑,却知本分的没有去问。 此时,慈宁宫。 太后手边的热茶都不知道换了多少次,可尚珂兰依旧没有来。 赵可汐在一旁道:“太后娘娘,这宸妃娘娘实在是太过分了,当真仗着有陛下宠爱就不来给您请安了,莫说她只是皇贵妃,便连平常人家的正妻,每日对婆婆的晨昏定省那都是少不得的,她实在是太狂妄了些!” 话音一落,那些后妃有几个便跟赵可汐附和起来。 她们不是不惧怕宸妃,只是因为宸妃得陛下独宠,令她们心生怨气罢了。 太后脸色阴沉下来,就要发怒时,婉琴恭敬走来禀报到:“启禀娘娘,宸妃到了。” 太后目光一顿,随即压着火气道:“行了,你退下吧。” 而婉琴则恭敬退至太后身旁,不多时,门帘掀动,众人都将目光向这边看来。 少卿,一个娴静淡雅的女子走来,只见她眸似秋水,眉若新月,小巧樱唇,肌肤莹润剔透;其乌黑的发高高挽起,璀璨的金步摇趁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掀开帘子时,她逆着光走来,有那么一瞬间,让众人误以为她是从天上乘云而下的仙子,令众妃嫔在她面前无不自惭形秽。 赵可涵看着她的脸,眸光怔愣了一下。 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抹嫉恨之色,但此刻没人注意到她,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尚珂兰身上。 只见她仪态纤纤的来到大殿中,随即褪去紫色大氅,露出里面白面绣红色杜鹃花的锦袄褶裙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见过诸位妹妹。” 她位分最高,虽然入宫晚了些,却也当的起这些人一句姐姐,有缘书吧 声音亦柔和恬静,让人如沐春风,众妃嫔回过神来,纷纷起身对她点头见礼。 太后迟迟没有对尚珂兰说起,尚珂兰便自然而然的起身,由玉柳扶着她来到左边第一个位子坐下,嘉妃就在她右边坐着。 太后双眸微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宸妃,你们左相府没有教过你规矩吗?哀家何时让你起了?” 尚珂兰抬眸直视着她,并对她微笑道:“太后娘娘请臣妾过来,定是有事要跟臣妾说,臣妾岂敢耽误太后娘娘的时间?有什么话,还请太后娘娘但说无妨。” 太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这会儿又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气红了脸。 她干脆开门见山的对尚珂兰道:“宸妃,你可知道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今早哀家一起来,就听见漫天都是陛下的流言蜚语,说陛下被你迷惑得都没个帝王的样子了!” 尚珂兰平静道:“哦?如今后宫由嘉妃娘娘掌管,胆子大的敢传陛下闲话的奴才,莫不是熙梦宫的?” 只见赵可涵笑容一僵:“宸妃娘娘言重了,臣妾不敢。” 可很快,她就疑惑的看着尚珂兰道:“但流言蜚语不会无缘无故的传遍后宫,不知道宸妃娘娘昨晚带陛下去御花园做何?” 尚珂兰转头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勾唇一笑:“嘉妃娘娘这么好奇,可自行去问陛下,万一本宫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恐怕第二日宫里就该传本宫是祸国殃民的妖精了吧!” 赵可汐坐在右边第四个位置上,待尚珂兰话音一落,她就迫不及待的起身指着尚珂兰道:“你昨晚把陛下带去御花园,深夜未归,我都看见了!就是魅惑君主的狐狸精!” 尚珂兰坐在椅子上,闻言便从赵可涵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淡然的看向赵可汐,挑了挑眉,道:“晨昭仪,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陛下继位不过三年,便将这大周朝打理得井井有条,民间百姓哪个不感激陛下为大家带来的和平盛世?” “便连史君刘大人也在史册上记载,陛下为大周朝的圣明、贤德之君,你说本宫魅惑陛下,可陛下除却那次生病,又有哪次因为本宫而误了朝政?” 陛下的事谁敢非议?就连赵可涵也沉默了下来,看向尚珂兰的一双眼睛里晦暗不明。 赵可汐脸色一红,不服气的对尚珂兰道:“你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我没有说陛下昏庸,是你魅惑陛下……” “够了!” 太后怒容满面,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后,止住了赵可汐的声音。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纵然赵可汐有些不甘心,却也收敛了神色对太后屈膝行礼,随后退了回去。 太后扫视着尚珂兰与赵可汐,正要开口说话,尚珂兰却平静出声道:“太后娘娘,臣妾听闻晨昭仪在教司坊的时候,曾带着书画去御膳房买了一车烈酒,不知道晨昭仪买这么多酒是要做什么呢?” 她话音一落,玉柳便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字条向太后呈上去。 赵可汐脸色一变,这字条上的东西她自然认得,分明是御膳房给她的收据! 可是那天,她不是把收据连带着荷包一块儿烧点了吗? 不论如何,她也不能让太后看见这收据! 就在赵可汐如是想着的时候,大殿里各个妃嫔的目光已经落在了玉柳身上。 “太后娘娘,请您过目……” 玉柳即将把字条呈给太后的时候,突然一抹黑影冲过来将她猛的撞开! 第三百四十九章 当众惩治 顿时,尚珂兰视线一转,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粉唇微扬,似笑非笑的对她说道:“嘉妃娘娘乃是先帝之女,从小便在这皇宫长大,如今又宫权在握,宫中不知道有多少奴才是你的人,本宫还怎么明查?” 赵可涵脸色一变,仓皇对尚珂兰行礼:“臣妾不敢!” 可尚珂兰却嗤笑一声,看向赵可涵姐妹二人,道:“你们在背后用了多少阴谋诡计想弄死本宫,你们心里清楚,这会儿何须装的如此无辜?本宫说了,只要晨昭仪肯向佛祖起誓,她与娴雅宫失火之事无关,本宫便就此罢休,若晨昭仪真的问心无愧,岂会不敢起誓?” 赵可汐眼里又怕又怒,却不敢对尚珂兰说什么。 大周朝的子民信奉神明,谁都不敢随便起誓的。 不料赵可涵却道:“好,臣妾代替晨昭仪向您起誓,若晨昭仪与娴雅宫之事有关,臣妾与晨昭仪两人将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四个字落入赵可汐耳朵里,她脸色又白了一下。 众人没想到赵可涵居然这么维护赵可汐,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后皱了皱眉,把收据还给尚珂兰,道:“宸妃,这下你满意了?赶快给嘉妃道歉!” 尚珂兰神色如常,并没有露出丝毫意外之色,反而上前一步握着赵可汐的手,微笑着看向她道:“晨昭仪,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你担心誓言会应验?” 她握着赵可汐的手,缓缓向她逼近,赵可汐似乎从她眼里看到了汹涌的怒火,她似乎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啊!你这个疯子!我没有!不是我,我没有烧娴雅宫!我没有害你!” 赵可汐心里有些崩溃了,却始终不敢承认她就是放火的罪魁祸首。 只见她一把甩开尚珂兰的手,慌不择路的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全是冷汗。 原本精心打扮过,如同一顿娇艳桃花的赵可汐,此刻看起来就像是雨后蔫了的花朵一样狼狈。 赵可涵闭了闭眼睛,两滴眼泪流淌而下。 只见她紧紧握着赵可汐的手,睁开泪湿的双眼柔弱的看向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您不要再吓她了,我已经按您的要求起誓过了,您为什么还要抓她不放?” “我妹妹真的不敢做出这种事来,我知道您肯定是因为她刚才冲撞了您,而感到生气,您大人大量,臣妾求您饶了她吧!” 太后护着赵可涵,对尚珂兰怒道:“够了,宸妃!哀家看,你才是那个需要去教司坊学规矩的女人!嘉妃位分虽然低你一等,可她乃是前朝公主,曾救过陛下的命,你别以为有陛下宠爱,你就可以肆无忌惮随意打杀后宫妃子!” 说罢,太后犹不解气,怒骂道:“你独占陛下恩宠,却久无子嗣,哀家屡次想让太医给你诊治,却被陛下拦着不让,怕伤了你的心!陛下甚至为了你,连三年一次的后宫选秀都取消了,你如今非要闹得后宫鸡飞狗跳才算完吗?” “别以为你是左相之女,哀家就治不了你,要知道你嫁进皇家那就是皇家妇,左相府休想插手你半点事情!” 这是后宫这三年来,众人唯一一次见到太后发这么大的火。 霎时间,这些后妃不敢再看热闹了,纷纷跪下低头道:“请太后娘娘息怒!”2k 便连赵可涵、赵可汐和婉琴、玉柳等宫婢也都跪在了地上。 唯独尚珂兰无动于衷的看向太后,淡然一笑,道:“是陛下许了臣妾一生一世一双人,太后娘娘,您若看不惯臣妾,大可以把臣妾休回左相府,只是本宫与嘉妃、晨昭仪的恩恩怨怨,本宫却是要与她们俩……算个清楚。” 话音一落,尚珂兰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赵可涵与赵可汐,全然不顾太后是否被她气的脸色通红。 然而此话一出,众人惊异于宸妃竟然敢这么冒犯太后时,却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赵可涵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起来十分渗人。 此时,偏殿处的那双脚动了动,似乎即将掀开帘子走进来,却在下一刻止住了脚步。 就在气氛凝重的可以滴出水时,只见赵可涵抬眸紧紧的注视着尚珂兰,似是害怕的道:“宸妃娘娘,您一定要杀了晨昭仪,杀了臣妾才肯罢休吗?” 尚珂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幽幽的说道:“在这后宫想掩藏一个人的罪行很容易,你打死闻春,你妹妹烧死晚冬,你们两人本就该死。” 赵可涵抿了抿唇,道:“好,既然宸妃娘娘对臣妾误会如此之深,臣妾……臣妾便自请去太庙里过活!从此臣妾长伴青灯古佛,只希望宸妃娘娘能够好好对待太后娘娘和陛下,不要再打压其他妃嫔……” “另外,臣妾愿意交出宫权,还请宸妃娘娘放了我这年幼无知的妹妹吧!” “涵儿,你别上了这个毒妇的当!”太后眉头紧皱,把赵可涵从地上扶了起来。 赵可涵却固执的跪在地上,紧张而害怕的看着尚珂兰。 而赵可汐早就在赵可涵跪下时就懵了,此刻,她怔怔然跪在赵可涵旁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尚珂兰却凉薄一笑,微微弯腰正对着赵可涵,只见她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赵可涵的下巴,黑眸深邃无波的看着赵可涵道:“你放心,人命要用人命偿,不过你若能做到你说的,本宫就答应你,不跟晨昭仪计较。” 赵可涵眼神微闪,心里有些疑惑:陛下究竟还要在外面看多久? 突然,一道冷漠磁性的声音从大殿中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下意识的回眸看去,顿时脸色一变,匆忙对来人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尚珂兰亦抬眸看去,却见大殿中,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向这边走来,不多时,便站在了她和赵可涵面前。 靳言堂垂眸看着尚珂兰,面无表情道:“你在干什么?” 可尚珂兰却无动于衷,仍旧捏着赵可涵的下巴,双眸浮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陛下没看见吗?臣妾在与嘉妃娘娘算账呢。” 赵可涵移开视线,声音懦弱道:“请陛下恕罪,臣妾暂时不能给您行礼了……唔!” 说道后面,她突然皱眉痛呼一声,就好像尚珂兰用力捏着她下巴一样。 然而尚珂兰根本就没有用力…… 第三百五十章 圣宠关怀 “放开她。”靳言堂皱了皱眉,对尚珂兰如是说着。 尚珂兰眼中笑意加深。 “啪!” 蓦地,一道清脆的耳光声从赵可涵脸上响起,不止太后和赵可涵,就连靳言堂都微微愣住了。 “你!” 赵可涵转瞬抬眸,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尚珂兰转而看向靳言堂,风轻云淡的道:“陛下,刚才臣妾没有用力握着嘉妃娘娘的下巴,可嘉妃却无故叫疼,臣妾便让她真正疼一下试试。” 此刻,赵可涵顿时低头流泪,哭的梨花带雨,却紧咬着唇不出声,看起来倔强而柔弱,让人心疼。 靳言堂皱了皱眉,上前扶了扶她的脸颊,道:“别胡闹了,快回养心殿歇着去吧,往后莫对母后如此无礼。” 可尚珂兰却并不跟靳言堂解释,只对他屈膝行礼,应道:“是,陛下,但方才嘉妃说要交出宫权的事,还请嘉妃娘娘务必要送过来。” 她说着,淡淡的瞥了赵可涵一眼。 什么?宫权?那分明是她故意在靳言堂面前装柔弱的说辞罢了! 这宸妃还真是够贪心的。 赵可涵心里忍着怒意,面上柔弱无助的看向她道:“臣妾……臣妾明白了……也请宸妃娘娘答应臣妾,拿走宫权后便放过晨昭仪吧,晨昭仪若有什么不是,臣妾在这里再次给您赔罪!” 她说着,又要低下脑袋磕头。 若真让她磕了这个头,只怕靳言堂对她的好感也会降低,太后也会更加刁难自己吧? 尚珂兰勾唇一笑,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弯了一半的腰,继而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道:“本宫没有那么多阴谋诡计,谁得罪本宫,本宫向来都是有仇当场报,嘉妃娘娘往后可要记住了,别什么事都没有就叫疼,会让人误会本宫的,明白吗?” 她说着,漆黑的瞳眸直直的看着赵可涵。 不知怎么回事,看着这样的尚珂兰,赵可涵心里莫名一跳,竟然有些心悸! 她动了动唇,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单薄就下意识的替她回答:“知……知道了……” 随后,尚珂兰又道:“还有一件事,方才本宫说要取你和晨昭仪性命之事,不过是与两位开个玩笑罢了,本想试探一下两位,是否真是杀害闻春与晚冬的真凶,没想到嘉妃娘娘胆子大,真敢发誓,如此说来,嘉妃娘娘迄今为止所做之事也都问心无愧了?” 尚珂兰的声音不轻不重,从始至终语调都没发生过什么变化。 赵可涵紧握在袖子里的手骨节泛白,可看这情形,靳言堂根本就是站在尚珂兰这边的,再与尚珂兰纠缠下去只会对她不利! 利益权衡之下,赵可涵对尚珂兰低头道:“是,臣妾不敢做出违背良心之事。” 尚珂兰满意点头:“这就好,嘉妃娘娘既然身为先帝之女,教养总是与别人有些不同的。” 这算什么?警告她、恐吓她吗? 赵可涵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恨意,但尚珂兰却转头,神色冷然的扫视了众人一圈,端庄威严的道:“宫中流言蜚语为何总止不住?便是有你们这些当主子的纵容那些奴才!若往后再让本宫和太后娘娘听见半点有辱陛下的流言,本宫将按宫规处置!”暖才文学网 她贵为皇贵妃,又掌握着凤印,若真的想对付哪个妃子,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待她话音一落,众妃嫔纷纷跪下,恭敬道:“谨遵宸妃娘娘教诲!” 这时,靳言堂才对玉柳吩咐着:“带宸妃娘娘回养心殿休息。” 玉柳顿时向尚珂兰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却见尚珂兰恭敬对靳言堂行礼,随后对玉柳伸出手,玉柳便上前扶她,与她一同走出了慈宁宫。 待她走后,太后才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气急败坏的对靳言堂道:“堂儿,你看看,这就是你宠爱的女人,她不仅顶撞哀家,更是连谁也不放在眼里!如此目无尊长,目中无人的女人,你不能再继续惯着她了!” 靳言堂无奈扶着太后坐下:“母后,儿子知道。” 说着,他问道:“母后叫宸妃来慈宁宫,是为了何事?” 太后顿了一下,才冷哼一声:“她昨晚是不是勾引你去御花园了?今早说她魅惑君主的流言都已经满天飞了,整个后宫有谁不知道你们昨晚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这事。 靳言堂耐心解释道:“母后,昨夜是朕让她去御花园的,朕与宸妃没有在御花园做什么,只赏了片刻雪景就回去了。” 闻言,太后愣了一下,随即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为了护着那个女人,才故意这样说的吧?” 靳言堂笑了笑,轻声道:“怎么会,母后,难道您连儿子都不信了吗?况且宸妃刚从大火里的鬼门关走了一遭,脾气古怪些也是难免的。” 太后闻言,皱了皱眉:“可哀家听说,宸妃大火之后就疯了,还跟你发脾气?” 这事情他当时吩咐过,不许任何人传出去,难道他寝宫里也有这些后妃的耳目?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冷色,面上神色不变的对太后道:“母后,这疯不疯的事情谁说的准?况且朕也不希望宸妃不好。” 太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而靳言堂却已经转身对那些后妃道:“你们都回去吧。” “是,臣妾告退!” 陛下都开了金口,这些女人都听话的退了下去,没有一个人再逗留在慈宁宫里。 赵可汐松了口气,只感觉背都被冷汗濡湿了。 她颤抖着从地上站起来,扶着书画的手准备了离开这里。 赵可涵仍跪在地上,待那些妃子都退下后,靳言堂才垂眸看向赵可涵,冷漠的语气里少见的带了些关心之意,道:“你的腿怎么回事?” 昨日他去看宸妃的时候就发现了赵可涵的腿,只是后来听闻宫婢说,赵可涵去看了宸妃后,宸妃就情绪大变,不吃药也不说话。 所以在他看来,一定是赵可涵对尚珂兰说了些什么。 赵可涵微微一顿,缓缓抬头看向他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的腿……只是从不小心从梯子上滚下来,摔了一跤而已。” 话音一落,就见靳言堂弯腰把她扶了起来,并将赵可涵交给旁边的馨蕊,道:“好好照顾嘉妃娘娘。” 馨蕊恭敬行礼,赵可涵愣了一下,靳言堂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待过她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带来消息 于是,她又恭敬行礼,说道:“多谢陛下关怀。” “朕记得太医院新进了一批补品,你若有需要,随时可以去取,至于你脸上的巴掌印,朕稍后让福普送一瓶雪莲玉肤膏给你。” 靳言堂对赵可涵交代着,余光瞥见太后的脸色好了很多,便不再多留,道:“朕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一步。” 话音一落,他对太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待他走后,赵可汐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可涵,道:“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对宸妃以外的女人上心呢!” 赵可涵却意外的平静。 她捂着刚刚被尚珂兰打红的脸,对太后行礼告退:“太后娘娘,那臣妾也不打扰您用膳的时间了,臣妾告退。” 太后心疼的握着她的手道:“好,好,你快些回去歇着吧。” 赵可汐也对太后行礼告退,而后与赵可涵一同离开了慈宁宫。 此时,尚珂兰已经回到了养心殿内。 寝宫中,尚珂兰褪去大氅,换了身常服后,卸去了头上沉重的华丽的金步摇,转而穿着一身淡紫色衣裙坐在书案前写着书,玉柳则侍奉在她身侧,给她磨墨。 不知道她书上写了什么内容,玉柳也没问。 只是她想起刚才的事情,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若不是陛下护着宸妃娘娘,只怕宸妃娘娘这会儿早就被太后降罪了吧? 想着,玉柳心里又有这样疑惑起来。 “玉柳,墨洒了。” 忽然,尚珂兰淡淡的出声提醒着她。 玉柳忙回过神来,顿时不敢分心,好在尚珂兰也没有继续追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书案前的紫衣女子冷淡如空谷幽兰,深邃平静的眸中又带着几分神秘,与以往心性平和的宸妃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差距。 可她今日早上的行为却彻底震住了那些不老实的后妃,也算是彻底和嘉妃、晨昭仪两人撕破了脸。 玉柳偷偷看了她一眼后,便收回目光,恭敬的不敢再多看她一眼。 …… 赵可涵与赵可汐从慈宁宫走出来后,两人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宫中。 熙梦宫,寝宫内。 屋子里是烧着无烟的银丝碳的,所以并不冷,一进来,馨蕊就为赵可涵脱下了身上的大氅,随后扶着她在美人榻上坐下。 而赵可涵躺在美人榻中时,神色平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透过什么回忆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直到馨蕊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赵可涵蹙眉看向她:“怎么了?” 馨蕊忙恭敬的答道:“娘娘,快到午时了,御膳房的人送来了午膳,还有,刚刚福总管派一个小丫头送了雪莲玉肤膏过来。” 没想到这福普办事还挺快。 赵可涵回过神来,对她挥了挥手,道:“本宫知道了,你觉得陛下待本宫如何?”为尊书院 害怕自己答错,馨蕊便捡着好话说。 “陛下待嘉妃娘娘虽然不如宸妃娘娘那般,可是陛下心里始终是记着娘娘的,不然也不会关心嘉妃娘娘了。” 听了馨蕊的话,赵可涵勾唇一笑,继而看向她道:“你说的对,陛下心里是有本宫的,但这点关心还不够,本宫要陛下全部的宠爱!” 说着,她眸光微闪,又道:“看来陛下果真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母后说的对没有哪个男人对柔弱可怜的女人会不动情,这招苦肉计,看来是让本宫用对了。” 她说着,馨蕊也松了口气,继而剥了一个鸡蛋给赵可涵,恭敬道:“娘,娘奴婢给您敷一下脸吧。” 这脸上的红印子没个两天是消不下去的。 馨蕊刚要有所动作,赵可涵却伸手拦住她,勾唇一笑,道:“不了,就让这印子在本宫脸上留着。” 话音一落,她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陛下若见了这掌印,往后定然会更加怜惜她的,宸妃,这都是你自找的,你若乖乖死在悬崖下多好?陛下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她是前朝公主,她本就该受到天下最尊贵之人的宠爱,况且她本来就喜欢靳言堂,她绝对不会把靳言堂拱手让人! 馨蕊看着这样的赵可涵,一时间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赵可涵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去把福庆喜给本宫叫过来,这里就没你的事了。” 真是蠢笨如猪的丫头,连当初的白芍和红袖都比不上。 不过说起红袖来,赵可涵心里还有些怀念。若非宸妃那个贱人,她的红袖怎么会死呢? 馨蕊忙放下手中鸡蛋,恭敬行礼道:“是,娘娘!” 话音一落,她便恭敬退了出去。 不多时,福庆喜随馨蕊走了进来。 “奴才参见娘娘,娘娘吉祥。” 赵可涵对他抬了抬手,待馨蕊退下去后,她才看向福庆喜道:“本宫这边在陛下面前铺垫的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才对晨昭仪动手?” 赵可汐这种没用的棋子,就应该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福庆喜红唇齿白,狭长阴柔的眸中露出一抹笑意,道:“这宫中杀人的方法很多,嘉妃娘娘想让晨昭仪怎么死,奴才就让她怎么死。” 闻言,赵可涵若有所思的看向福庆喜道:“那好,容本宫再想想,陛下可算是对本宫露出了怜惜之意,本宫必须抓住机会让陛下重视本宫才行!” 福庆喜低头道:“娘娘所言极是,奴才听闻陛下正为北疆之事烦恼,且陛下这两日时常出宫去城郊的善堂接济那些年幼的孤儿,娘娘若得空,亦可去善堂接济那些孩子。” 赵可涵自诩身份尊贵,最厌恶与那些穷人接触。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道:“本宫为何要跟那些贱民一同相处……” 可话未说完,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蓦地看向福庆喜,双眸微眯:“你怎么知道陛下的行踪?” 福庆喜神色不变,依旧低着头恭敬的道:“奴才整日在皇宫里跑,自然也有机会在皇宫外跑。” 赵可涵闻言,顿时笑了起来:“好你个福庆喜,胆子真够大的,竟然连陛下也敢跟踪?” 福庆喜垂眸不语,待赵可涵笑够了,才听赵可涵道:“那你可知,陛下去城郊接济那些穷人是为了什么?” 靳言堂有一点跟她相同,便是他从来不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去做些无聊的事情,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心生毒计 福庆喜道:“奴才打听到,陛下是为了招揽一个人去北疆作战才这么做的,而城郊那个善堂就是那人设立的。” 这令赵可涵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道:“哦?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陛下如此耐心的与他周旋?” 若靳言堂真想让一个人去北疆参战,大刻意使用他皇帝的权力强行命令,可靳言堂并没有这么做,可见他是真的想收服这个人。 而福庆喜答道:“回禀娘娘,这人正是京城东街铁匠铺里的铁匠,名唤铁牛。” 铁牛? 赵可涵眸光微闪,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而后对福庆喜道:“本宫知道了,你自己拿着库房钥匙去取些喜欢的东西吧,金银也好,财宝也罢,本宫在乎的,只有陛下和这王朝而已。” 说罢,赵可涵少见的露出了几分惆怅之意。 福庆喜眸光微闪,恭敬点头道:“多谢嘉妃娘娘赏赐,奴才告退。” 为嘉妃办事,她给自己赏赐从来都是刚他去库房里挑自己喜欢的东西,然而除了银子,福庆喜没拿过别的东西。 他需要银子去打点皇宫中的人和事。 窗外,太阳又不知何时隐到了乌云之中。 …… 而此时,长乐宫的场景却跟熙梦宫完全不一样。 原来赵可汐回到长乐宫后,想起尚珂兰差点就揭露了她纵火烧娴雅宫的真相,她就心有余悸。 又想到尚珂兰在慈宁宫耍了她一把,赵可汐就气急败坏的发了一通脾气,“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响起后,不出片刻,寝宫里就变得一片狼藉。 而赵可汐仍旧觉得不解气,拿了一把剪刀对着床帘用力的剪起来,并恶狠狠的道:“该死的宸妃,你这个贱人,害得本宫在陛下和那些后妃面前出丑,让本宫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本宫一定跟你没完!我剪!我剪死你!我把你那张美丽的脸蛋剪的稀碎……” 赵可汐怨毒的诅咒着尚珂兰,却在说道这句话时动作一顿,继而抬头惊喜的看着手里这把剪刀:“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宸妃长得那么漂亮,等我毁了她的脸蛋儿,让她变得比姐姐之前毁容的模样还丑,陛下不就不会宠爱她了吗?” 一个主意渐渐在赵可汐心里生成,赵可汐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门外,书画将赵可汐的动静全都听在了耳朵里,见赵可汐这么说后,她眸光微闪,端了一杯茶走了进去。 “娘娘,喝杯茶安神吧。” 赵可汐回过神来,转而握着书画的手,神色有些疯狂的笑看着她道:“对了书画,你一向好主意最多,快,帮我想个点子对付宸妃,本宫该怎么毁了她的容貌?” 书画犹豫了一下,道:“娘娘,这样恐怕不妥,若让陛下查到……” 赵可汐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扔开她的手道:“哎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陛下怎么会知道是我做的事呢?” 呵,那是因为有嘉妃娘娘替你清理痕迹,没让陛下的人查到! 不然就凭内务府报上去的失火原因,你以为陛下会轻易相信么?九桃 书画心里冷笑着,面上却无奈而迟疑的对赵可汐道:“毁容的法子……奴婢在宫里待的久了,的确是知道一些。” 赵可涵急切的催促道:“那你快说啊!” 书画眸光微闪,低头恭敬的道:“据奴婢所知,石膏粉遇水会产生极高的温度,若一个人的脸上粘了石膏粉,又不小心碰了水,那么一瞬间,那人的脸就会被烧掉一层皮的!” 书画的声音对赵可汐来说低沉而又充满诱惑,她听完后,眼里亮起了一抹精光。 只见她笑道:“哈哈,好,好!就这么办,等我找个机会,宸妃的死期就到了!” 书画低着头:“娘娘何须等待机会?后日便是左相府大公子大婚之日,届时在左相府的婚宴上,让贵为左相府嫡女的宸妃当着众人的面毁容,岂不是更好?如此一来也能让左相府的人当众下不来台!” 闻言,赵可汐神色一顿,继而更为欣喜的笑道:“好!就这么办!那宸妃总提起她左相府嫡女的身份,就连后宫众人也都瞧不起本宫商户之女的身份,本宫这就让她们瞧瞧,得罪了本宫,就算她是左相府嫡女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书画恭敬的听着,并不打断赵可汐。 赵可汐开心了一会儿后,才满意的看向书画道:“书画,你这主意很好,况且你也足够聪明,本宫被罚去教司坊后那些奴才都跑光了,只有你还不离不弃的跟着本宫,你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书画跪下诚恳的道:“为娘娘办事,奴婢在所不辞,不求娘娘赏赐,只求娘娘蒸蒸日上!” 这话令赵可汐对她更为满意了,于是,赵可汐从她的钱箱子里拿出两锭金子给她,并道:“拿去吧,本宫不差钱,跟着本宫好好办事,有的是你享不完的好处!” 饶是书画长这么大,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足斤足两的金元宝。 一时间,她愣住了,过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而后恭敬的接过了赵可汐手里的金元宝,郑重谢道:“奴婢谢娘娘赏赐!” 赵可汐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她拍了拍书画的脑袋,像对待一条狗似的对书画道:“本宫只要你忠心听话,待本宫发达了,本宫必然不会忘了你的!” 书画眸光闪了闪,只对她又磕了头,道:“是,那娘娘,奴婢先去准备这些东西了,奴婢告退。” 赵可汐坐在椅子上对她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的道:“嗯,行了,去吧。” 书画恭敬退了下去。 …… 夜晚,养心殿。 靳言堂回来的时候,见尚珂兰正在书上写着什么东西,便走过去问道:“兰儿,身体好些了没有?” 缓缓放下笔,尚珂兰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靳言堂笑了笑,扶着她:“都说了,不用跟朕多礼,你在写什么呢?” 尚珂兰微微一笑,把桌案上的书拿给他,道:“这是臣妾从太庙那里求来的《妙法莲华经》,臣妾闲来无事,便试着抄写它,也好放在佛祖面前,好为陛下和北疆的战事祈福。” 靳言堂见她这样,心里也松了口气,握着尚珂兰的手温柔道:“朕知道你的脾性,你向来温婉宁静,不喜争抢,断然不会故意捏疼嘉妃的下巴,往后莫要伸手打人,想教训谁朕自会替你出手,你看看你,当时打了嘉妃,你的手是不是也红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皆是小事 尚珂兰眸光微动,继而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陛下,臣妾今日在慈宁宫得罪了不少人,您就不生气,不治臣妾的罪吗?” 靳言堂目光一顿,看了她片刻后,突然轻笑一声,俯头吻了吻她的唇,道:“这都是小事。” 靳言堂一向冷漠寡言,很少插手后宫之事。 闻春被嘉妃打死,尚珂兰没有告诉靳言堂;尚珂兰差点被嘉妃害得掉下悬崖摔死,她也没有告诉靳言堂。 虽然嘉妃和太后也许在陛下面前说了她不少坏话,宫里传了她不少的流言蜚语,可陛下始终站在她这一边,尽力维护着她。 靳言堂从不对女人动手,宫里犯了大错的妃嫔有假怀龙嗣的宁妃,有行巫蛊之事的华妃,两人也只是被靳言堂打入冷宫罢了。 尚珂兰心里微动,靠近靳言堂的胸膛,环抱着他轻声呢喃:“多谢陛下相信臣妾,臣妾心悦陛下。” 他的胸膛宽厚温暖,身上有一股淡然好闻的香味。 靳言堂垂眸看着怀里这个小鸟依人的尚珂兰,微微一笑,道:“朕说了,你开心便好,待北疆战事结束,天下就算太平了,届时你想去江南还是蜀地,亦或是海南,朕都随你。” 以前在将军府,她刚嫁给靳言堂的时候,事事谨小慎微,后来与靳言堂相熟,知道自己向往江湖事,便经常带着她去市井中逛街,说起来,也是一段无忧的快乐时光。 尚珂兰从回忆中走出来,闻春和晚冬的死,赵可涵和赵可汐屡次加害她性命的事,亦冒了出来,她心里顿时好像压了一块铁一样。 尚珂兰手指紧紧握在一起,继而松开,神色如常的对靳言堂微微笑道:“陛下,天色晚了,快与臣妾一同用膳吧。” “好。” 靳言堂扶着尚珂兰坐下,玉柳和福普在一旁伺候着两人,朦胧的灯光让寝宫看起来温暖了许多,不似外面那般寒冷。 黑夜中,一个纤细的身影匆匆进了熙梦宫。 屏风后,赵可涵正在沐浴更衣,这时,一个宫婢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书画求见。” “让她进来吧。” 哗哗的水声响起,赵可涵声音平静的说道。 那宫婢闻言,点头退下,不多时,书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奴婢书画参见嘉妃娘娘,嘉妃娘娘吉祥!” 书画恭敬的跪在屏风外面对赵可涵行礼。 屏风内,赵可涵语气慵懒的问道:“大半夜的,来我这熙梦宫做什么?” 书画答道:“娘娘,今天上午晨昭仪回宫后发了一通脾气,随后计划在左相府大公子的婚宴上让奴婢毁掉宸妃的容貌。” 顿时,里面沐浴的水声停了下来。 片刻后,赵可涵才淡淡道:“她想怎么对付宸妃都行,正好转移宸妃对本宫的注意,那宸妃如今心性发生了变化,变得不好对付了,若晨昭仪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帮她一把。” 书画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那娘娘可要帮晨昭仪一把?” “本宫另有事情要办,不会插手这事,你帮晨昭仪的话,也尽量不要把自己暴露出去,免得本宫丢了一个晨昭仪,还丢了一个你。” 这书画的脑袋还是够聪明的,赵可涵打算暂且留着她。去听书网 而话音刚落,赵可涵便又补充道:“对了,本宫让福庆喜从宫外拉了一车烈酒到你们宫里,撒出去的谎总是要圆回来的,你回去告诉晨昭仪,让她在长乐宫里建一个酒池出来。” “是,娘娘,奴婢告退。” 书画恭声应是,起身退了下去,回了长乐宫。 待她走后,屏风后面,伺候着赵可涵沐浴的馨蕊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娘娘,这晨昭仪真能毁掉宸妃的容貌吗?” 赵可涵冷笑一声,道:“赵可汐那蠢货能成事最好,不能成事对本宫也没什么闪失。” 说道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馨蕊道:“你现在去库房找一趟福庆喜,问他备的那些孩童衣物都准备好了没有?本宫明日要出宫拜佛。” “是,娘娘。” 馨蕊恭声应着,却有些奇怪:嘉妃娘娘不是不信佛吗? 心里虽然有些好奇,可她并没有多说,而是放下袖子退了出去。 此时,慈宁宫。 寝宫里,太后穿着白色中衣躺在床上,婉琴端着一碗热粥喂给她喝。 刚喝了两勺,太后就推开粥碗道:“行了行了,不吃了,吃不下。” 婉琴看着碗里还剩下大半碗的粥,不禁有些担心的看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再吃点吧?” 太后摇了摇头,看着她道:“婉琴,你明日休息,该李嬷嬷侍奉哀家了吧?” “是,奴婢下午就跟李嬷嬷交接了您最近的衣食住行,太医院那边也交代按时来给您诊脉,请太后娘娘放心。” 太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做事哀家总是放心的,对了,你休息的日子一般都做些什么?” “回禀娘娘,奴婢一般都待在玉漱院里缝些针线。” 玉漱院是慈宁宫宫婢居住的院子。 太后听了,点头道:“哀家若能得你这样的清闲便好了,这宫里那么多妃嫔,就宸妃和晨昭仪是个不懂事的,这两人今日当着哀家的面就在慈宁宫里闹起来,实在是太不把哀家当回事了!” 婉琴连忙劝道:“太后娘娘快别想这些事了,不然头疼起来,陛下又该担心了。” 太后叹了口气,拍了拍婉琴的手,无意中看向她时,眸光却蓦地一顿,忽然说道:“婉琴,你本就生的不差,哀家记得你比宸妃小两岁,不知道你对陛下感觉如何?” “桄榔!” 婉琴手里的粥碗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她喉头动了动,张了张嘴唇,道:“陛下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奴婢自然是遥不可及的。” 她说着,一边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一句。 太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沉默了片刻后,才闭上眼睛,对她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但愿靳家这一代别烦了堂儿这里就没了,哀家也老了,再担心不了这些事了……婉琴,你退下吧。” 一旁,低着头的婉琴松了口气,忙恭敬道:“是,太后娘娘,奴婢告退。” 话音一落,婉琴只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快点离开寝宫。 只见她一口气来到院子里后,砰砰直跳的心才微微有些放松。 第三百五十四章 募集善款 翌日,慈宁宫内,众妃嫔齐聚一堂,尚珂兰依旧是掐着点最后一位来的,众人也都习惯了。 众人闲话期间,太后看都不看她一眼,尚珂兰偶尔与贾昭仪说话,更多时候则是侧耳倾听他人的话。 待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尚珂兰才看向太后,说道:“太后娘娘,如今年关将近,但朝廷银两有限,陛下也与臣妾商量过,一切从简便好,不知道太后娘娘以为如何?” 太后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哼,你都已经跟陛下商量好了,还来问我这个老婆子干什么?” 尚珂兰神色不变,垂眸道:“陛下心里看重太后娘娘,臣妾亦是尊敬太后娘娘的,自然得向太后娘娘请示。” 太后被她一哽,气结,干脆移开目光不再同她说话,转而对赵可涵道:“涵儿,你往日在赵府是如何过年的?” 赵可涵微微一笑,还未说话,一旁的赵可汐就迫不及待的插话:“臣妾知道!太后娘娘,以往嘉妃娘娘和臣妾一同在赵府的时候过年可热闹了,臣妾的父亲和母亲从来不会在乎银两这些东西,所以每年过年,臣妾所在的府邸都是浙州最为热闹的地方,不像某些人那么抠!” 她说着,故意瞪了尚珂兰一眼。 尚珂兰淡然喝了口茶,答道:“看来晨昭仪不愧是商户之女,家境优越从不差钱,正好最近北方有些地方发雪灾,正在四处募集捐款,本宫和左相府已经出了三千两银子,不知道家境优越的晨昭仪又能捐多少呢?” 一提到捐款的事情,众妃嫔都闭了嘴。 她们都是靳言堂刚登基时,被大臣和外戚送给靳言堂联姻的女子,母族自然是不差的。 先帝时期也不知宠幸了多少宫婢,可到了靳言堂这,除了后宫这些女人,养心殿和御书房伺候的都是内侍居多,他的感情史可谓极其干净的。 赵可汐听了尚珂兰的话,不屑一哼,道:“三千两银子?这能镇得住什么雪灾?本宫出一万两银子,就当为本宫母族和陛下积福了!” 她话音一落,就转头对书画道:“书画,你去库房取银子来。” “是,娘娘。” 尚珂兰眸光微闪,笑道:“晨昭仪果真大方,这份豪气便连本宫都是望尘莫及的。” 这明显的激将法,众人哪里看不出来? 但是尚珂兰都捐了,她们也不好再装哑巴,只见尚珂兰话音刚落,贾昭仪就笑着道:“嗨,两位娘娘都是心善的人,佛祖定会庇佑,臣妾也是瞧不得人间疾苦的,只是臣妾积蓄比不上两位娘娘,真是惭愧,臣妾愿为百姓们捐款五百两。” 尚珂兰点头,微笑道:“贾昭仪有心了。” 可赵可汐却轻蔑道:“区区五百两,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 赵可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贾昭仪好歹是从官家出身的女子,其容貌或许没有赵可汐娇俏,但其身份、气质都比赵可汐强了许多。 贾昭仪脸色不变,笑着回道:“晨昭仪财大气粗,臣妾自然是不敢攀比的。” 她话音一落,其余人也开始捐款,但都没有超过一千。 待募集捐款结束后,太后也乏了,就让众人退了出去。 虽然嘴上说着看不惯尚珂兰,可一提到百姓,太后还是从她的积蓄里拿了两千两银子出来。舞神电子书 待人都走后,慈宁宫里也空了下来,唯独嘉妃留下来与太后说话。 她扶着太后来到寝宫里,给太后倒了杯茶后,才道:“太后娘娘,臣妾这两日想出宫去太庙拜佛,今年大周朝又是瘟疫又是水患,如今还有雪灾,北疆又有战事,所以臣妾想为他们祈福。”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她道:“这年关将近,京城里到处都是人,本宫担心你遇到什么事情,若要祈福,在皇宫庙里祈福就好了。” 赵可涵叹了口气,道:“臣妾听闻宫外那太庙非常灵验,有人求子,次年就得子,臣妾也是想着陛下如今在后宫还未有子嗣,所以……” 话还未说完,太后便了然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哀家便派些侍卫跟给你用,你去几日?” 嘉妃笑了笑,道:“多谢太后娘娘,臣妾去三日便回来,若就去这么一回,恐怕显不出臣妾的诚心,还让佛祖怪罪。” 太后颇为赞同:“是这么个理,只不过明日那左相府公子大婚,你不去了?” 左相府的人今日就派人来请尚珂兰去府邸了,但尚珂兰正在清理年前账务,着实回不去,所以才留在养心殿的。 赵可涵苦笑一声:“臣妾与宸妃娘娘关系如此僵,听闻那大公子嚣张纨绔,臣妾去了恐怕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太后微微皱眉,继而叹了口气,道:“唉,这左相府真是……” 想着明日左相府就有喜事,太后还是没把难听的话说出口,只拍了拍赵可涵的手安抚道:“真是难为你了。” 赵可涵神色动容,继而一笑:“好在臣妾虽然父母双亡,但太后娘娘待臣妾却如亲女儿一样,臣妾并不觉得寂寞,往后臣妾还要好好侍奉您呢!” 太后被她逗笑,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样嘴甜?” 赵可涵目光一转,落到旁边站着的李嬷嬷身上,疑惑道:“怎么今日不见婉琴?” 太后笑了笑,道:“那丫头今日休息,哀家这里也不缺人,就放她回了玉漱院。” 赵可涵了然,继而与太后说了会儿话后,便告辞离开了慈宁宫。 此时,养心殿内。 寝宫里,尚珂兰的确在清理账务,不过不是后宫的账务,而是刚刚那些募集来的捐款。 只见尚珂兰一袭淡紫色衣裙坐在桌案旁,手中拿着一只毛笔,桌上摆着一张白纸。 玉柳伺候在她身旁,那着算盘比对着刚刚记下的募捐数目开始核对。 待玉柳快算完时,尚珂兰问道:“可有算出来,我们募集到了多少两银子?” 玉柳拿着算盘,恭敬道:“回禀娘娘,一共募集到了一万七千两银子。” 一万七千两? 尚珂兰点了点头,起身收拾起桌上的银子,一边道:“本宫当着太后的面筹集的这些银两,待会儿你派人去各宫各院收回来,如果有耍诈的便来告诉本宫,一切按欺君枉法的罪名来处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出宫祈福 玉柳闻言,回道:“是,娘娘,不过刚才咱们算账的时候,贾昭仪和太后娘娘已经命人把银子送过来了。” 点了点头,尚珂兰将手中的白纸丢进暖炉里烧掉:“知道了,你去看看御膳房的人送午膳过来没有。” 玉柳低头道:“启禀娘娘,方才福总管命人来说了,陛下最近不来养心殿了,午膳在御书房用。” 闻言,尚珂兰动作微顿,继而开口道:“好,冷宫那边,栀子和知秋如何了?” “栀子和知秋的伤在渐渐痊愈,奴婢特意将她们两人安排到了,远离宁妃和华妃的清秋院里,没人会找她们麻烦的。” 听玉柳这么说,尚珂兰眸中的黑暗之色才微微消退了一些。 随后,玉柳又将明日去左相府的事情跟尚珂兰说了一遍,两人前前后后又清点了一下贺礼,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此时,宫外。 赵可涵得了太后准许,便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来到了城郊的善堂里。 几个侍卫跟在她身后,神色严肃,身形挺拔,让人不敢靠近赵可涵。 这善堂是以破庙改建而成的,看着有京城富贵人家府邸那么大,门口的朱红色牌子上写着“善堂”两个字。 赵可涵穿着一身淡红色袄裙,披着白色大氅,手里抱着暖炉,头发高高盘起,戴着一支白玉梨花簪子,看起来朴素而优雅。 只见她神色从容,对身旁的馨蕊道:“馨蕊,去敲门。” “是。” 馨蕊应声来道门前,扣动门环碰撞着大门,只是刚敲门没两下,一个布衣老人就来给她们开了门。 馨蕊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友好的对老人说道:“老人家,我家夫人一向乐善好施,听闻这里有个善堂,便来这里看看能不能帮到大家。” 布衣老人忙低下头去,谦卑的道:“夫人里面请,这会儿孩子们正在吃饭,地方简陋,还请夫人莫要怪罪。” 对老人点头示意,赵可涵微笑着道:“贸然来访,应该是小妇人打扰了才对。” 她说着,迈步进了善堂里,只是垂眸看了一眼这满是泥巴的土地,一抹厌恶之色从赵可涵眼中飞快闪过。 院子里,十几个孩子凑在一起玩耍,见布衣老人进来,便纷纷凑过去问道:“爷爷,爷爷,是谁来了啊?是铁牛叔叔吗?” 这布衣老人对他们挥了挥手,赶道:“去去去,都去一边玩儿去,大壮,去给夫人搬椅子过来,让这些客人坐会儿。” “好的,爷爷!” 话音一落,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小子跑进了大堂旁边的房子里。 让赵可涵在这泥巴院子里面坐下,她却是不愿意的。千书吧 但赵可涵强忍着恶心,微笑着问道:“老人家,为何不去大堂里说话?” 布衣老人叹了口气,面露悲色:“唉,这善堂里的孩子都得了风寒,一个接一个的传染,严重的已经死了好几个孩子了,铁牛和我也是没办法了,才把那些得病的孩子们安放在大堂里的,旁边那个屋子就是这些孩子们平时睡的地方。” 闻言,赵可涵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可是为了得到靳言堂的宠爱,她便露出怜悯之色对老人说道:“真是为难你们了,今年的确多灾多难,我就在京城小山的太庙里拜佛祈福,你们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向我开口便是,对了,我姓赵,不知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布衣老人有些惊喜,又有些不好意思。 他忙低了头弯着腰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夫人,我们只是卑贱的草民罢了,不敢劳烦您做这些。” 赵可涵暗中瞥了馨蕊一眼,眼神冷然,馨蕊浑身一激灵,忙上前扶着老人道:“老人家,您别跟我们夫人客气,我们夫人最是心善,见不得这些民间疾苦,往往都是能帮一把是一把的!” 布衣老人这才迟疑着直起身子,继而对赵可涵恭敬的道:“那好吧,多谢夫人了,小老儿姓李,活得太久连名字也记不清了,大家都叫我老李。” 赵可涵并没有露出嫌弃之色,只看向他并点头道:“好的,李爷爷,这位是我的贴身丫鬟馨蕊。” 馨蕊又对老李见礼。 老李有些受宠若惊,忙又对馨蕊点头。 旁边那些孩子好奇的看着他们,却都听话的没有上前打扰。 赵可涵微微笑道:“我看这善堂修缮的很好,只是大堂里的孩子们再这么拖着病恐怕只会让情况更严重,我让馨蕊请些大夫过来吧。” 老李愣了一下,忙对赵可涵摆了摆手,道:“不不不,这怎么好劳烦夫人呢?铁牛每天都有让大夫来给孩子们看病,不敢让夫人破费,况且夫人生的这么好看,心地这么善良,出来久了,您家老爷肯定会担心的吧!” 一旁,孩子堆里那些人讨论道:“听到没有,这个漂亮的夫人要请大夫,来给我们的小伙伴看病呢!” “是啊,她真是好人!” 这时,大壮不屑一顾的看着他们道:“哼,之前我们流落街头快要饿死病死的时候,是铁牛大哥救我们回来的,这些善人什么都没有做,这会儿来充什么好人?” “人人都是自私的,我才不相信除了铁牛大哥和婉琴姐姐之外,还会有别的人对我们好,京城里那些富人都不是什么好的!” 听到这话,这些孩子都点头道:“唉,可惜婉琴姐姐半个月才能来一次,铁牛大哥都没见过婉琴姐姐一面呢!” 这些人小声讨论着,便没再关注赵可涵与老李的动静,他们都是在外面经历过人间冷暖与善恶的孩子,心中警惕性很高,轻易不会接受别人的好意。 不知道老李和赵可涵说了什么,只见老李满脸感激的把赵可涵送到门边,并道了:“这事若能成,夫人简直是积了大恩德啊!小人和孩子们都会对您感激不尽的!” 馨蕊又扶他起来,道:“老人家快别多礼,我家夫人行善积德,也是为了老爷能平平安安,一切顺遂,您不用这么客气,况且换做平时一条人命摆在我家夫人面前,她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老李闻言,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又开心又感激道:“好,好,那小人就送夫人到这里吧,夫人路上小心!” 见他又要弯腰行礼,赵可涵便抬着他的手道:“老人家不必多礼,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妇人先告辞了,明日再来。” “是,是,夫人慢走!” 第三百五十六章 并非善人 老李话刚说完,赵可涵便对他笑道:“好了,老人家,您别送了,改日再聊,告辞。” 她说着,对老李行点头之礼,而后由馨蕊搀扶着她离开了这里。 一群侍卫跟在赵可涵身后,赵可涵刚转身,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她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继而对馨蕊说道:“回去太庙后,把这件衣服烧了,本宫嫌脏。” 馨蕊愣了一下,才道:“是,娘娘。” …… 老李头站在善堂门口,目送赵可涵离去后,就见一个穿着橘色布袄、提着篮子的年轻姑娘走了过来。 见了她,老李忙上前笑着打招呼道:“婉琴姑娘,你来了啊!” 婉琴生的干净清秀,不像在宫里那样要上妆显出严肃正经之态,此刻的她长发及腰,头上系着橘色发带,看起来清丽动人。 老李话音刚落,婉琴也走到了善堂门口,她对老李点头示意,而后柔声问道:“孩子们呢?吃饭了吗?我给大家买了些包子过来,还有一些糖饼,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 婉琴刚一说完,还没等老李回答,就见大门内那些孩子全都围了过来,开心的对婉琴说道:“婉琴姐姐,您终于来了!我们好想您啊!” 婉琴眸光柔和,看着他们道:“姐姐也很想你们,来,进来说话吧。” 老李也无奈的对这些孩子们道:“你们这些小猴孙,看来只有你们的铁牛叔叔才能镇得住你们了!”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向里面走去,老李头关了门。 院子里,婉琴一一给孩子们发了糖饼和包子,孩子们开开心心的围坐在婉琴身边,吃得津津有味。 只有瘦高个大壮把手里的包子分了一半给婉琴,道:“婉琴姐姐,你也吃,我知道你在皇宫做奴婢肯定不容易,这会儿还没吃饭吧?来,一块儿吃!” 大壮十二岁,却十分懂事,他是大周朝还没安定下来时出生的孩子,父母都死在了暴乱里。 婉琴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笑道:“你吃吧,姐姐刚刚吃了面,待会儿给你们洗个头发。” 其他人一听要洗头发,纷纷欢呼起来。 大壮瞪着他们道:“你们不知道自己洗头发?一个个都快十岁的人了,要洗我给你们洗,婉琴姐姐每次来都只能留一下午,你们不想跟婉琴姐姐说话了?” 顿时,孩子们都安静下来,纷纷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婉琴道:“婉琴姐姐,你可不可以多陪我们玩会儿?” 婉琴忍俊不禁,挨个儿碰了碰他们红彤彤的脸颊后,道:“你们这些小机灵,我这次来让京城西街的葛老板做了些棉袄衣服和被子,给你们送过来,大概后天就到了,争取让大家过年都穿上新衣服!” “太好啦!新衣服!” “我有新衣服穿咯,谢谢婉琴姐姐!” 这些孩子们开心的跳了起来。 大壮嫌他们吵,就赶道:“你们去一边玩儿去,我跟婉琴姐姐说话!”20 一旁,老李头笑了笑,对孩子们道:“来来来,爷爷带你们出去挖野菜,抓兔子,好吗?” 善堂后面便是一片小山,此刻山里全是雪,哪有什么野菜和兔子? 不过是老李头支开这些孩子们的方法罢了。 孩子们果然很听话的跟老李出去了,大壮这才对婉琴道:“婉琴姐姐,你不知道,刚刚有个女人来了我们善堂,开口就是要行善,您觉得可信吗?” 婉琴没有多想,只笑道:“也许让你们遇见了好人也说不定呢?” 大壮冷哼一声,道:“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虽然对李爷爷笑着说话,可是她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而且她看起来没有婉琴姐姐这么平易近人,感觉她是装出来的。” 婉琴点了点他的脑袋,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装出来的?说不定人家面冷内热呢?” 大壮嗤之以鼻,认真的看着婉琴道:“每个来善堂行善的人我都观察过,我分得出人的好坏,那个女人如果真的是个善良的人,那她身边的丫鬟,就不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感到害怕。” “况且一个真正善良低调的人,怎么可能一直让身边的丫鬟夸她心地善良,做了多少好事呢?” 听了大壮的话,婉琴愣了一下。 她是在宫里长大的人,大壮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一时间,婉琴微微蹙眉,疑惑道:“若你所言非虚,那么,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来善堂假装好人呢?” 她刚说完,大壮就放松的笑了起来:“嘿嘿,我就知道婉琴姐姐相信我说的话,如果我把这事告诉铁牛叔叔,他肯定会以为是我多想了,不过那个女人下午还会过来,婉琴姐姐,你见的世面多,不去你就留在这里帮我们看看,我们到底要不要接受她的帮助,行吗?” “行。” 婉琴点头应道,继而想了想,问道:“对了,你说的那女人是什么人啊?可知道她的来历?” 大壮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她的来历,我只知道她看起来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夫人,长得年轻漂亮,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富贵之气……对了,她自称姓赵,贴身丫鬟叫馨蕊!” 咚! 此话一出,婉琴的心猛的沉了一下。 她神色一顿,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随即紧紧的注视着大壮,追问道:“你可听清楚了,那夫人真的姓赵,她的贴身丫鬟当真叫馨蕊?” 大壮不解的看着突然变得有些紧张的婉琴,忙答道:“婉琴姐姐,我才十二岁,我耳朵没聋,那位赵夫人和李爷爷说话的时候,我都听在耳朵里了,绝对不会听错的!” 闻言,婉琴眼里闪烁着疑惑之色:怎么会这么巧,从大壮的描绘来看,那赵夫人就是赵可涵无疑了,可嘉妃娘娘不在皇宫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大壮见婉琴陷入了沉思,便摇晃着她的手道:“婉琴姐姐,你怎么了?在想什么,不会是认识那个赵夫人吧?” 婉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刚刚我只是在想,这位赵夫人跟李爷爷说了什么?我来的时候看见李爷爷脸上很开心。” 她岔开话题,大壮便答道:“我也没听清,不过我记得,那个赵夫人好像要请大夫来给堂屋里生病的孩子们看病呢!” 婉琴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难怪李爷爷这么开心,那我就留在这里看看那赵夫人吧,也好让你放心。” 她要留在这里,看看嘉妃娘娘来这善堂到底要做什么! 第三百五十七章 铁牛开解 善堂里的生活很安宁,除了小孩子们偶尔把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大部分时间都与婉琴在一块儿玩耍。 婉琴不忍心大堂里的孩子们受病痛折磨,便对老李头道:“李爷爷,我去买些糖果回来给孩子们吧,这样他们能开心一点。” 小孩子都喜欢吃糖,红糖、白糖和麦芽糖之类的,也是他们开心的源泉。 李爷爷点了点头,笑道:“好,你去吧,这里我看着,路上小心点儿。” 其余孩子听了,纷纷举手:“我去!我要去!” 大壮皱眉,呵斥道:“都待在这儿等着,快过年了,城里那么多人,万一你们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 孩子们一听,顿时安静下来,有些闷闷不乐。 婉琴安慰他们道:“好了好了,姐姐回来再跟你们玩。” 她刚说完,大壮就拉着她往外面走了。 …… 京城西街上,人来人往,过年了,卖对联和鞭炮的也多。 婉琴看着这些热闹的场景,眼里也多了些放松之色。 大壮拉着她的手,也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色。 一不留神,婉琴迎面撞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婉琴脸色一红,没看清来人便匆忙低头:“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走神撞了您……” “没事。” 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婉琴微微松了口气。 却听旁边的大壮惊喜的对来人唤道:“铁牛叔叔!” 铁牛? 婉琴愣了一下,她只听说这善堂是铁牛建的,却从没见过这么他本尊。 她下意识的退开两步,抬眸小心打量了铁牛两眼。 只见铁牛身材高大,胸襟宽阔,生的浓眉大眼,目光温和,似乎眼里藏了许多故事。 顿时,婉琴看的呆了一下:她在宫中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身材壮实如同小山一般的男子。 等她回过神来时,铁牛已经和大壮叙旧完毕。 铁牛垂眸看向婉琴,微微笑道:“原来姑娘就是婉琴,多谢你照顾善堂这些孩子们。” 婉琴脸色微红,低头行礼道:“孩子们都很乖巧,小女子才应该多谢壮士修建了善堂才是。” 大壮左看看婉琴,右看看铁牛,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好了好了,铁牛叔叔,你再盯着婉琴姐姐看,婉琴姐姐就该害羞了,这位是?” 大壮说着,目光一转,看向铁牛身后的白衣小公子。 铁牛从婉琴身上收回目光,看向他身后这人,对两人介绍道:“这位是陈公子,我的朋友,会些医术,我请他去看看善堂那些孩子们。” 大壮眼睛一亮,看向陈夜昙的眼里充满了好奇:“这个哥哥生的真好看,比女子还美。” 陈夜昙咳了咳,一本正经的用男子声音道:“别误会,小爷我就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婉琴悄悄看了她一眼,见她面如美玉,心里不禁有些自惭形秽:在宫里呆的久了,她竟然连一个男人都比不上了。61文库 铁牛笑了笑:“你们要买什么?我与你们一块儿,城里人多,你们两个若是被骗就麻烦了。” 婉琴忙答道:“我看孩子们病的严重,想买些糖果回去。” 闻言,点了点头,铁牛道:“前面有家糖果铺子,里面还有蜜饯,我带你们去。” 说罢,铁牛走在前面,陈夜昙跟在他身侧,婉琴与大壮走在他们身后。 这京城的官道上十分宽阔,几人向糖果铺子走去时,与一辆黑木马车擦身而过。 此时,那坐在马车外面的中年男人,回头看了一眼铁牛他们的背影,继而双眸微眯:奇怪,若他没看错的话,跟在铁牛身后的女子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婉琴吧? 只见这中年男人面皮发黑,头戴褐色绸帽,身材干瘦,一双眼睛闪烁着暗芒,隐隐看去,他竟与福普长得有几分相似! 这时,马车里,一道冷漠磁性的声音响起:“福普,还有多久到善堂?” 原来这中年男人真是福普乔装而成的,果真一点也看不出来内侍的模样。 马车里,靳言堂端坐在车内,他穿着修身黑色绣白色云纹锦袄,头戴冠玉,双眸微闭,缓缓摩挲着左手上的翠玉扳指。 福普忙恭敬答道:“回禀公子,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马车里的人没再说话,福普又回头看了一眼刚走进糖铺子里的人,双眸微眯,继而收回心神,暂时将婉琴跟铁牛走在一块儿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马车徐徐而去,此时,糖铺子里。 婉琴和大壮仔细挑选着蜜饯和糖果,铁牛和陈夜昙站在一旁。 陈夜昙双手环胸,叹了口气,道:“过年了,那个家伙还跟我冷着脸,怪我没有把宸妃娘娘差点摔下悬崖的事情告诉他,你说说,我好心帮那家伙,到现在竟然还里外不是人了?唉!” 铁牛笑了笑,看向她道:“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家伙是指谁?” 闻言,陈夜昙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失落的道:“那家伙明日就要成亲了。” 话音一落,铁牛眸光微闪,拍了拍她的肩头,道:“顺其自然吧,不过霖兄也是因为要去北疆参战,担心把你带上,会连累你,所以才冷着脸想让你离开左相府的。” 陈夜昙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狐疑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那家伙会这么好心让我在危难时候离开?要知道他每次出事可都是让我帮忙摆平的。” 看了她片刻,铁牛才将视线移到一旁的蜜饯上,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她说道:“我与霖兄认识三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在乎,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生死,霖兄对你,定然存了几分喜欢。” 陈夜昙心里蓦地跳了一下,继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会吧?那家伙喜欢一个男人?” 铁牛眼皮跳了跳,少见的带了些无语的情绪看向她:“你以为他会叫一个男人小夜?还让你动不动就穿女子衣裳?” 这下子,陈夜昙说不出话来了。 她神色有些呆呆的,眼里有些放空,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 这时,婉琴和大壮已经选好了糖果和蜜饯让老板包起来。 老板称了重量后,笑眯眯的对婉琴道:“姑娘,统共是一两二钱银子。” 婉琴点了点头,道:“好。” 她说着,从腰间取下了荷包,正要付钱,却听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来吧。” 只见铁牛来到她身旁,将银子递给了老板。 。 第三百五十八章 忽悠孩子 婉琴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铁牛道:“铁牛大哥,这本来就是我买的,却让您付银子,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壮插话道:“没关系,你和铁牛大哥谁付都一样!” 见婉琴有些紧张,铁牛便移开视线,自然而然的从她手中提过篮子:“先回善堂吧。” 此时,陈夜昙也回过神来,忙对众人道:“对,先回善堂吧,孩子们要紧!” 她有点想回左相府了。 婉琴闻言,便牵着大壮跟在铁牛和陈夜昙后面。 此时,善堂内。 院子里,老李让一个锦衣公子和一个中年男人坐下,三人聚在一块儿聊天。 只听老李谦卑的说道:“多谢二位公子上次请来的大夫,我们善堂的孩子病情都得到了控制,已经好了很多。” 靳言堂坐在椅子上,站在他身侧的福普笑道:“瞧您说的什么话?我家大人也希望这些孩子以后都能成长为报效朝廷的好儿女,再者,我家大人对这善堂的主人很是青睐,希望他能去北疆一战,助我军击退那可恶的鞑靼人!” 闻言,老李叹了口气,看向靳言堂道:“大人,铁牛那孩子不喜欢打打杀杀,他就是个普通铁匠,这三年来,我也没看见他会什么武功,他和孩子们在一块儿过的挺好的。” 福普还要再说,一旁的小孩子们就跑了过来,把他们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只见孩子们神色愤慨的道:“你们这些坏人,想让铁牛叔叔去打仗,铁牛叔叔去了还能回来么?你们走,我们不喜欢你们!” 老李头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挥开他们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不许对大人无礼!快给大人认错!” 福普跟在靳言堂身后,不让那些孩子碰到他。 靳言堂却无视衣摆被泥土扔到的地方,他起身,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本就英俊的他和笑起来如同冬日暖阳一样,让人生不起任何脾气。 只见靳言堂蹲下身,摸了摸面前这个孩子的脑袋,道:“这大周朝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大周朝,这片国土如果被鞑靼人攻打进来,到时候铁牛叔叔也守不住这个善堂,还有更多孩子像你们一样无家可归,就连街上你们喜欢的姑娘也会被鞑靼人抢走,你们又该何去何从?” 一旁,福普眸光微闪,孩子们却都安静下来。 只听靳言堂又道:“再者,孩子们,你们都喜欢做大英雄,大将军,如今铁牛叔叔有这个机会和选择,你们甘心让他留在这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而不是一个受万民敬仰,被鞑靼人敬畏的大将吗?” 孩子们犹豫了,他们整天听戏文,自然知道大将军有多威风。 “我……我想让铁牛叔叔做大将军……” “对,铁牛叔叔做了大将军后,我们就是他的小将军了!” “可是铁牛叔叔会死吗?” 孩子们关心的还是铁牛的生死问题。 靳言堂眸光微闪,从那孩子头上收回手,声音温和道:“为什么你们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你们以为铁牛叔叔会打不过那些鞑靼人?” “要知道,他可是大周朝的子民,他和将士们在北疆参战,而他身后也有千千万万个像你们一样的孩子为他祈福,待他归来时,大周朝便多了一位战神。” 战神二字彻底让孩子们沸腾了。 便连老李也不禁眼前一亮,道:“说起来,当今陛下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老朽早年间便听说陛下十二岁开始随兄长征战,后来兄长亡故,陛下一人撑起了将军府,大周朝的暴乱也是在陛下的统治下平静下来的。”678 这下,孩子们各个有些跃跃欲试了,纷纷道:“那就让铁牛叔叔去吧!” “对,让铁牛叔叔做英雄!” “战神听起来就好厉害,陛下也好厉害!” 孩子们词汇量匮乏,没怎么度过书,只能用好厉害来形容他们对陛下和英雄的崇拜。 靳言堂眸光微怔,看着这些一个个脸蛋红彤彤的孩子们,看着他们不谙世事的笑容,他心里如冰封的地方又化开了一些。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在民间竟然有这样的威望。 靳言堂垂眸看着他们,深邃的眸中也露出了点点真正的笑意。 这时,福普笑着对众人道:“所以啊,待会儿铁牛叔叔回来了,咱们该怎么让铁牛叔叔去北疆呢?” 虽然这招有些忽悠小孩子做说客的成分,不过福普觉得,这招才是对铁牛最有效的说服方式,且靳言堂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如今京城中,再也找不到比铁牛武功更为高强的人了。 孩子们虽然顽皮,却也不是不知事,得知靳言堂没有恶意,便纷纷郑重的对他道:“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跟铁牛叔叔说的!” 靳言堂笑了笑,道:“那我就在这里多谢诸位小英雄了。” 他说着,坦然自若的对众人拱手鞠躬。 福普脸色一变,忙要上前扶他,靳言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顿时驻足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而靳言堂此举也惹得孩子们哈哈大笑,纷纷跟靳言堂玩闹起来,这时,靳言堂又道:“我马车里装了些橘子过来,大家跟我来拿,这橘子能给你们补充营养,新的一年,吃了橘子也能让大堂里生病的孩子们快点好起来。” 虽然他说的肯定不是真的,但这话听了,让孩子们心里的希望之火又亮了起来。 毕竟谁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小伙伴一个又一个的离开自己。 可靳言堂刚带着孩子们到善堂门口,就又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靳言堂看向那辆马车,眸光微闪,继而对福普道:“把橘子发给孩子们。” “是,大人。” 在外面,福普不敢暴露他的身份,只得称呼他为大人。 靳言堂退到人群外,待那辆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一个黄衣婢女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紧接着,车帘掀动,一个披着白色大氅,穿着红衣的年轻妇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只是看见她时,靳言堂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而赵可涵也发现了靳言堂这边的马车,她下意识的抬眸向这边看来,正好与靳言堂目光相对。 一瞬间,赵可涵露出惊诧之色,连忙向靳言堂屈膝行礼。 身旁站着的馨蕊,顺着赵可涵的视线看去,也是神色一惊,连忙跪下,行礼道:“奴婢参见……”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没等馨蕊说完,靳言堂便先发制人,打断了她的声音! 第三百五十九章 他的回答 赵可涵低头,恭敬答道:“臣妾……” 靳言堂却在她说话时就来到了她面前,只见赵可涵刚说了这两个字,靳言堂便微微弯腰靠近她耳边道:“不许暴露朕的身份,否则罚你禁闭。” 赵可涵顿时改口道:“妾身来附近的小山太庙里拜佛,为您祈福,听闻这里有个善堂,便来这里给孩子们送些衣物药材。” 闻言,靳言堂垂眸看了她片刻,继而扶她起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特意出来,就是为了与靳言堂有私下接触的机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回宫! 赵可涵眸光微闪,垂眸下去,神色失落道:“夫君眼里……只有兰姐姐,没有妾身是吗?为何妾身只是布衣施善,无意中遇见您,都要避让您呢?” 她本就精心打扮过,此刻无需多的表情,这一个垂眸的眼神,失落的语气,就能让人心中生出愧疚之意。 靳言堂眸光微闪,松开她的胳膊,道:“是你多虑了,我向来只把你当妹妹看待。” 这话比一句“朕从未爱过你”还要伤人。 赵可涵苦笑一声:“既然夫君不喜欢妾身离您太近,那妾身开了年后,便自请随太后娘娘去庙里长伴青灯古佛,了却余生,不再给夫君和兰姐姐添麻烦,毕竟妾身已经悔过以往做的那些错事,但只要兰姐姐还怨恨妾身一天,您就会冷落妾身一天。” 她说着,别开视线,低头以帕逝泪。 只听赵可涵故作平静的对馨蕊道:“你把这些衣物和药材交给李爷爷后,便随我回去吧。” 她说着,起身要上马车,靳言堂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就在赵可涵要放下车帘时,赵可涵忽然红着眼睛笑着回眸,对他问道:“对了,靳哥哥,你心里是否从未有过涵儿?哪怕涵儿为你挡剑,在父皇面前为求情时,你心里可曾有过那么片刻是喜欢涵儿的?” 靳言堂眸光微怔,却只刹那间就回过神来,继而看向赵可涵道:“我不知道。” 当时她还是先帝最宠爱的公主时,她为自己挡剑、为自己求饶的场景他记得清清楚楚,可先帝是杀他父亲,害他两个兄长的仇人,赵可涵对自己有的,只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再者,赵可涵不是尚珂兰。 靳言堂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可他觉得,没必要跟赵可涵说。 既然母后只喜欢她,便让她陪在母后身边也无妨。 可赵可涵听了靳言堂的回答,却闭了闭眼睛,笑着流下了一滴眼泪:“好,妾身知道了。” 说罢,她进入了马车之内。 而一旁,馨蕊根本就不敢插进赵可涵和靳言堂之间。 她匆匆按照赵可涵吩咐的,把衣物和药材送给老李后,便进了马车内服侍赵可涵,而马车也缓缓驶走了。 在一旁发着橘子的福普,暗中将靳言堂和赵可涵的举动看在眼里,两人的话他没听太清楚,只听到了最后靳言堂的回答是“不知道”三个字。 看到赵可涵时,福普心里也很是惊诧,但此刻,他心里也很是疑惑。 嘉妃娘娘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还刚好遇见陛下?如果说是巧合,那这也太巧合了一点吧? 福普双眸微眯,但很快恢复笑容,与这些孩子们扎堆说话。 分完橘子后,老李也捧着赵可涵命人送来的衣服和药材,对孩子们道:“孩子们,刚刚上午来过的那位夫人给大家送来了衣服和药材,快来帮我生火,煎药给大堂里的孩子们服下!”小作文 “哇,有新衣服穿咯!” “太好了!太好了!” 孩子们把橘子塞进怀里,然后跑过去帮老李头煎药。 只有几个年幼的还留在原地,拉着靳言堂和福普的手,把他们带进了院子里。 只是他们刚进去,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就走了进来,在他身旁还跟着一个白衣玉面的小公子,而两人身后,则跟着一个长发橘袄姑娘和一个高高瘦瘦的孩子。 他们正是铁牛和陈夜昙一行人。 只见铁牛刚走进院子里,后面的大壮就看到了靳言堂和福普两人,霎时间,他眼睛一亮,忙跑过去对靳言堂和福普问好:“大人,福叔叔,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大人? 一时间,铁牛、陈夜昙和婉琴齐齐向靳言堂两人看去。 尤其是婉琴,看见靳言堂后顿时脸色一白,腿都有些软了,只匆忙跪在地上,行礼道:“奴婢……” 靳言堂抬了抬手,神色淡然道:“在外面不必多礼,叫我大人就好,起来吧。” 婉琴喉头动了动,心里惊骇不已:连陛下都来善堂了,那今日上午那位夫人不就真的是嘉妃娘娘吗? 虽然她努力想站起来,可这就是腿肚子发软,站不起来啊! 渐渐的,她脸色都憋红了,正当她尴尬之际,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婉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铁牛,却见铁牛安抚的对她说道:“你先去找李爷爷,和孩子们玩会儿吧。” 婉琴闻言,抿了抿唇,有些紧张的看向靳言堂。 靳言堂淡淡道:“去吧。” 婉琴顿时如蒙大赦,匆匆对靳言堂行了礼后,便拉着一脸诧异看着她的大壮去了后面。 此时,院子里只剩两个年幼无知的小孩和靳言堂、福普与铁牛跟陈夜昙四人。 陈夜昙好奇的打量着靳言堂,心道:这陛下不好好在皇宫里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不过陈夜昙知看了他片刻,便对靳言堂拱了拱手,而后对铁牛道:“这没我的事吧?我进去大堂里看看孩子们了哦?” 铁牛点了点头,陈夜昙便进去了大堂之中。 陈夜昙曾为太后解过毒,只不过那时候,她是以宫婢檀香的身份出现,靳言堂对她有些印象。 只不过这个檀香怎么会女扮男装,还跟铁牛在一块儿?两人看起来很是熟络。 靳言堂眸光微闪,抬眸看向铁牛,两人对视了片刻后,铁牛不禁叹了口气,坚毅的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大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一旁,福普皱了皱眉,正要呵斥他一声不得无礼,却见靳言堂微微一笑,道:“壮士乃良将之才,不可埋没于粪土之中。” 铁牛皱了皱眉,这时,几个孩子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见到铁牛回来了,纷纷朝他跑了过去,开心而又激动的道:“铁牛叔叔,那位大人说你可以做将军,你去吧,铁牛叔叔!” “我也希望铁牛叔叔能保护大周朝,我不想看到别的孩子们也没有父母!” 第三百六十章 镇北将军令 看着这些懂事的孩子们,铁牛目光一怔,有些不解的道:“你们……当真希望我去北疆?” 几个孩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又有人把靳言堂告诉他们的话,跟铁牛复述了一遍:“是啊,铁牛叔叔,我们希望你能保护更多的孩子,等我们长大了,我们就保护你!” 一瞬间,铁牛有些怔然的看着他们。 靳言堂起身,递给他一块银色刻猛虎的牌子,并道:“这是我收服边疆时,从叛徒那里取回来的镇北将军令牌,我要你代为保管它,北疆之后,若你能活着打赢这场战,这令牌就是你的。” 铁牛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块令牌,神色复杂的看向靳言堂道:“为何把它给我?” 他只不过是惹了一堆江湖仇怨的流浪之徒而已。 靳言堂淡然答道:“你很像从前的我,我失去父亲和兄长的那段日子,也曾想逃避现实,后来那个人让我明白,逃避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如果疆土都守不住,你以为这些孩子你还能保护的了吗?” 咚! 铁牛的心猛的沉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后,道:“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出发?” 靳言堂看向他:“年后出发,随左相府大公子一起。” 点了点头,铁牛将令牌接过收好,并应道:“好。” 靳言堂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继而对福普道:“去叫婉琴出来,回去了。” 闻言,福普连忙点头:“是,大人。” 此时,婉琴正在屋子里和大壮打听靳言堂的事情,她想知道靳言堂是什么时候来这个善堂的,她之前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听说过靳言堂有来这里。 大壮耐心跟她解释,只是两人刚说完,福普就走进来对婉琴道:“婉琴姑娘,随大人回去吧。” “是,福……大人。” 婉琴下意识的想叫他福总管,还好她及时守住了口。 大壮见她起身要跟着福普走,顿时不舍的道:“婉琴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婉琴有些迟疑,道:“这……” 也许这次回宫后,就不像这么容易出来了,福普则对大壮笑道:“肯定还会再见的,孩子,还不送送你婉琴姐姐?” 大壮忙起身道:“好,婉琴姐姐,我送你!” 三人说着,往门外走去,这时,铁牛正对靳言堂道:“希望大人在我走后能好好照顾这些孩子,这个善堂恐怕只能劳烦您了。” 靳言堂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会食言,你放心。” 见状,铁牛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随后福普带着婉琴来到靳言堂身边,道:“大人,可以走了。” 靳言堂点头,转而向马车里走了过去。 孩子们不舍的跟在他身后挥手道:“大哥哥,再见!” 婉琴跟在福普后面,临出门的时候,她脸色微红,转头看了铁牛一眼,继而匆忙离开了这里。爱你电子书 待他们走后,大堂里,陈夜昙走了出来。 她看了看铁牛,又看了看门外,随即好奇的对铁牛道:“铁牛大哥,你说这皇帝找你干什么?不会还是让你去北疆的事吧?” 上次她和尚可霖去见铁牛时,把靳言堂的身份告诉了他,也得知了靳言堂有意招揽铁牛的意思。 铁牛回过神来,对她点了点头,拿出怀里的这块银色猛虎令牌,道:“我已经答应陛下去北疆参战了,这是陛下给我的镇北将军令牌。” “哇!你成镇北将军了?比尚可霖那小子的身份都高!” 镇北将军是正二品大官,没想到靳言堂出手这么大方,竟然放心把北疆交给铁牛! 明明他此前根本就不认识铁牛啊! 陈夜昙神色感慨,铁牛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道:“是吗?我看霖兄也要去北疆,难道陛下没有给他什么军职?” 陈夜昙想了想,把令牌还给他,而后毫不在意的道:“不知道,不过看他那架势,他好像也只有做步兵的料,毕竟他武功虽好却从来不在人前显露。” 铁牛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随即,陈夜昙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铁牛大哥,为了庆祝你要去北疆,不如你把那家伙叫出来,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如何?” 铁牛眸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后才道:“大概是不行了,霖兄明日成亲。” 此话一出,陈夜昙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勾唇一笑,道:“我知道他明日成亲,不过我得搞清楚,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铁牛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下意识的道:“小夜,你……” 不知道铁牛想说什么,只见他喉头动了动,话音一转,道:“你加油。” 他也被陈夜昙带动起来,突然想看看,喜欢上一个人的尚可霖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左相府,大堂里。 正在陪尚夫人布置喜堂的尚可霖,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诶……对对对,就是这样贴,那个囍字不够红,换一张!” 尚夫人提醒了下人重贴喜字后,转头看着旁边的尚可霖,不满的道:“明日可是你的大日子,你今日可别伤风了!” 揉了揉鼻子,尚可霖好脾气道:“娘,您放心吧,我不会伤风的。” 刚松了口气,尚夫人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道:“你说你妹妹在宫里是有多忙啊?今儿早上我让人去宫里请兰儿过来左相府住一晚,结果兰儿就让人送了这些贺礼过来,宫里人都说她忙的没时间回来,为娘这心里想她的紧。” 尚可霖挥退下人,而后拍了拍她背安抚道:“娘,儿子明日成亲,妹妹岂能不来?您就等着喝新儿媳妇的茶吧!” 闻言,尚夫人却笑不出来,只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向来调皮,也不知道这匆匆定下来的婚事,你到底喜不喜欢那张家小姐?” 尚可霖眸光微闪,将心里莫名的苦涩压了下去,只道:“那张家大小姐人生的美丽,脾气也温柔,儿子自然是喜欢的,那儿子也想问问,娘可喜欢父亲?” 只见尚夫人笑着答道:“你爹当年也是风流倜傥的人物,你外祖父与外祖母未过世时,便不想把我许配给你爹,结果你爹在他们面前承诺此生非我不娶,还永远不碰别的女人,嘴皮子都磨烂了,各种花招都用了,你外祖父外祖母才许我嫁给你爹。” “娘这一生过的还算平安顺遂,如今就希望你们也能过得喜乐安康!” 第三百六十一章 公子心思 这时,下人匆忙跑来道:“夫人,尚家的亲戚都过来了,还有与您交好的夫人也都送来了贺礼,您出去接待一下吧!” 尚夫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随即她笑逐颜开,对尚可霖道:“儿子,你看着他们点,让他们布置完喜堂,我去接待客人!” “是,娘。” 尚可霖对尚夫人点头行礼后,目送他离去。 待尚夫人走后,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放着喜服的托盘上来,恭敬道:“大公子,绸缎坊的人把礼服送来了,夫人吩咐了,要给您试试。” 尚可霖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抓起这大红色礼服看了看,随口敷衍道:“不用试了,就它吧。” 话音一落,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丫鬟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道:大公子不是明日成亲吗?怎么今天看起来很不开心啊? 她想着,摇了摇头,抱着礼服退了下去。 此时,尚可霖回到房内关上门后,扶着门框,低垂着头,沉沉的吐了口气,而后他恢复平静之色,来到桌案前坐下,手里抄写着兵书。 只是纸上有些潦草的字迹,仍旧显出他内心并没有表面上平静。 …… 天色渐渐黑下去的时候,皇宫东门入口。 福普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和婉琴恭敬的站在一旁等着靳言堂。 不多时,靳言堂也走了出来。 守门的侍卫见了他,纷纷放下兵器跪下行礼道:“参见陛下!” 靳言堂对他们抬了抬手,继而来到婉琴面前,垂眸俯视着她道:“今日善堂之事,若让朕听到宫里传出半句闲话,朕就砍了你的脖子。” “咻!” 蓦地一股冷风吹过,婉琴只觉得背脊一寒,而后匆忙应道:“奴婢不敢!” 一旁,福普忙打圆场道:“记住了就好,赶紧回去慈宁宫吧!” “是,奴婢告退。” 被福普挥退后,婉琴匆匆离开了这里。 靳言堂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福普顿时心里一跳,忙跪下发誓道:“陛下放下,奴才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绝对不敢有第二个主子,陛下今日一整天都在外面办事,奴才根本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什么,若奴才敢说出去,一定叫奴才不得好死!” 靳言堂这才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转而道:“起来吧,去养心殿。” 福普松了口气,忙站起来跟在靳言堂身后。 而两人刚走,前面拐角处,一抹黑影悄然退去。 此时,养心殿。 尚珂兰正穿着紫色衣裙,和玉柳把什么东西放进了箱子里。 寝宫里摆放着两个大大的铁木箱子,靳言堂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久久看书 他挑了挑眉,声音平淡道:“这是在干什么?” 尚珂兰正弯着腰搬东西,闻言便抬眸向他看去,继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回陛下的话,这些是臣妾从后宫募集到的一些善款,也是后宫妃嫔们的一些心意,希望这些银子能帮助陛下治理雪灾。” 靳言堂目光一怔,随即看向她道:“你怎么知道有雪灾?” 尚珂兰笑了笑,道:“陛下,这北方的雪灾不是人尽皆知吗?” 北方雪灾是半个月前递上来的折子,要二月份过去才会真正开春回暖。 靳言堂眸光微动,看着这些银子,不禁问道:“兰儿,你怎么筹集到这些银子的?” 据他所知,后宫妃嫔应该不会这么大方才对,毕竟这些女人和她们的母族联合,都想着怎样把皇宫搬空。 尚珂兰刮了刮他的鼻子,微微一笑:“自然是用陛下换来的,我跟她们说,她们捐的每一笔银子,我都会跟陛下说的,陛下定会记得她们,如果她们不捐,我就会在陛下面前如实相告,到时候陛下对她们就没有好印象了,结果人人都抢着捐款。” 说着,尚珂兰就笑了起来,声音如清风伴着风铃一样,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 靳言堂见她笑得开心,眼神里也松了些许。 他摸了摸尚珂兰的脸,温柔一笑:“好了,朕要替那些百姓谢谢你,这些银子可以让百姓们的冬天过的好一些……” 说到这里,靳言堂顿了一下,继而看向尚珂兰道:“兰儿,你喜欢小孩子吗?” 尚珂兰目光灼灼的说道:“喜欢。” 不知靳言堂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那好,等你大哥完婚,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尚珂兰见靳言堂心情不错,便猜到:“陛下今日笑了好多次,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靳言堂也没什么好瞒着她的,只笑道:“朕在大周朝内找到了一名勇士,心里自然开心,对了,明日大哥大婚,你说朕送点什么好?” 两人像平常夫妻一样说着家常,尚珂兰一边让玉柳下去准备热水,一边对靳言堂道:“陛下哪用准备什么?臣妾今日都已经将贺礼送过去了,便连那张家小姐,臣妾也是送了宫里才有的珍宝过去的。” 闻言,靳言堂将她抱入怀中,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柔声道:“还是兰儿想的周到。” 笑了笑,尚珂兰拉开他:“陛下,别腻歪了,快去洗洗吧。” 可靳言堂却握着她的手,慵懒的挑了挑眉,道:“夫人不伺候朕了?” 他本就生的英俊,此刻慵懒的模样比平时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轻佻和邪气。 尚珂兰脸色微红,只觉得他的手有些发热,忙松开道:“臣妾……臣妾不敢。”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放开她道:“好,朕待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他松开尚珂兰的手,转而向养心殿后面的温泉室走去。 只是刚走出寝宫,靳言堂脸上的笑容,就又变成了平日里的冷漠之色,福普恭敬的跟在他身后,虽然想把今日的事情告诉尚珂兰,可他不敢离开靳言堂半步,怕惹靳言堂生疑。 此时,左相府。 天色刚黑,尚可霖抄了一下午的兵法书籍,此刻有些手酸了。 他动了动脖子,刚要起身,却突然听见房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一瞬间,他双眸微眯,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房顶上破了一个大洞,一道娇小白色身影迅速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并用麻袋套着尚可霖,只听她笑嘻嘻的道:“好家伙,听说你明日成亲,我今晚便来找你谈谈心!” 第三百六十二章 送他贺礼 听见这声音,尚可霖便知道来人是谁。 他心里竟莫名松了口气,将匕首收了回去,任由陈夜昙用麻布袋套着自己。 “你来干什么?” 他还是冷声问道,可眼里却多了些柔和之色。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房顶上落下,只见铁牛笑着对两人道:“好了好了,霖兄,是我带小夜来看你的,还有件事想跟你说。” 陈夜昙收回麻袋,尚可霖淡淡瞥了她一眼,继而对铁牛微微笑道:“什么事,你说。” 铁牛看向他道:“今日我答应了陛下,要去北疆参战,你何时走?我好与你一块儿。” 闻言,尚可霖双眸一亮,笑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此一来,我倒可以与铁牛兄并肩作战了!” 铁牛笑了笑,尚可霖又道:“完婚之后我便走。” 一旁,陈夜昙皱了皱眉,看向他道:“你走的这么急干什么?” 尚可霖微微一顿,继而脸色微沉,坐回书案前道:“我收到消息,皇宫里已经有人联合那些皇族宗亲打压朝中重臣,我父亲最近被弹劾,他的折子也被人替换,且迄今为止都没有查出是谁递折子让我去北疆的。” 铁牛闻言,摇了摇头:“你这情况的确有些严峻,可倘若你早年间便入朝为官,情况又岂会是这样?” 思忖片刻,陈夜昙提议道:“不如我去皇宫里帮你查查,是什么人联系的那些皇族宗亲?” 尚可霖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然开口:“你不要添乱,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若你再不离开,我便叫人来了。” 他说这话时神色平静,瞧不出半点异常。 铁牛抬手握住他胳膊,劝道:“诶,霖兄,不妥,无论如何小夜也是我们的朋友。” 陈夜昙却意外的一点都不生气,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你放心,我不添乱,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尚可霖心中掠过一抹疑惑,但没放在心,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见陈夜昙忽然身形一闪窜到他旁边,点了他的穴位,将他定住。 尚可霖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顿时抬眸看向陈夜昙,眉头紧皱:“你想做什么?” 他说完,又转眸看向铁牛:“铁牛兄,拦着她!” 铁牛却捂脸后退几步,道:“抱歉了霖兄,男女之事我本不该掺和,你还是跟小夜谈谈吧。” 话音一落,他“咻”的一声跃上房梁,不多时,尚可霖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离去的声音。 陈夜昙面如美玉,一双眼睛灵动狡黠,她笑眯眯的来到尚可霖面前,白嫩纤细的手指抬着尚可霖下巴道:“脸色有必要这么难看吗?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喜欢我而已。” 尚可霖阴沉着脸,别开目光不和她对视,只冷笑道:“本公子可没有龙阳之癖。” 听到这话,陈夜昙挑了挑眉,尚可霖只觉得眼前白影晃了一下,接着一股香风袭来,再睁眼,就见陈夜昙坐在了自己怀里。 尚可霖目光微怔,陈夜昙无辜的看着他:“你之前冷着脸想把我赶走,是不是怕你左相府会牵累我啊?你放心,我命大,你死了我都不会死的,况且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了吗?” 闻言,尚可霖心中了然,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他垂眸看向坐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无奈说道:“是铁牛告诉你的?” 哼了一声,陈夜昙又从怀里喂给他一颗红色的药丸,逼着尚可霖吞下去后,她才满意的笑道:“你别管谁告诉我的,反正你吃了这颗药丸,十二个时辰后你就会一直拉肚子,让你没办法洞房,除非说一句你喜欢我,我就给你解药。”7问 尚可霖垂眸看着她,嘴角不禁抽了一下。 “你不要无理取闹,我不喜欢你。” 见尚可霖冷淡的说出这话,陈夜昙急了,捏着他脸道:“嘿,你这人怎么就这么嘴硬呢?那好吧,这药丸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祝你明日还能正常举行婚宴!” 话音一落,陈夜昙就从房顶上的大洞中溜了出去。 尚可霖目送她离开后,原本被陈夜昙定住的身体就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他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喉头微动,那颗药丸便被他吞了下去。 成婚么……他也不想,这两人今晚正好解了他心头烦恼。 只不过片刻之后,尚可霖脸上的淡然之色就绷不住了。 “咕咕!” 突然,他肚子叫了起来,凭空令他升起腹泻之意。 尚可霖脸色微变:不是说十二个时辰后才会发挥作用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顿时,尚可霖捂着肚子,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门边,虚弱的喊道:“来人!快!快带本公子去净房!” 与此同时,刚从左相府溜到大街上与铁牛汇合的陈夜昙,似是有感觉似的,脚步顿了一下。 铁牛微微一顿,问道:“怎么不走了?” 脑中灵光一闪,陈夜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尴尬的看着铁牛道:“我好像给尚可霖吃错东西了……” 刚刚喂给他的那颗腹泻药丸,好像过期了吧? 话音刚落,陈夜昙便摇了摇头,对铁牛道:“不管了,铁牛兄,走,咱去喝酒!” 铁牛一头雾水的跟在她身后,不过知趣的没有多问。 亥时,京城小山,太庙。 火红的烛光照亮了佛堂,一座观音像面前,赵可涵席地而跪,双手合十,双眸微闭,神态安宁。 这时,馨蕊从外面走来,匆匆说道:“启禀娘娘,陛下没有派人来过问您。” 佛堂里十分安静,沉默了片刻后,赵可涵才幽幽的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着冷光,道:“本宫问陛下,是否喜欢过本宫,哪怕片刻也好;陛下却回答不知道,也就是说,本宫不能太急切,要慢慢来,放长线才能让鱼儿上钩。” 馨蕊时常听不明白赵可涵的话,只得低着头,恭敬问道:“那娘娘需要奴婢做些什么吗?” 赵可涵淡淡道:“你回宫去,每日给太后和宸妃娘娘晨昏定省,明日给左相府大公子去送些贺礼,另外,每日送本宫做的桂花糕给陛下。” 年少时,靳言堂只吃她做的桂花糕。 “是,娘娘,奴婢告退。” 馨蕊说着,转身离开了这里。 佛堂里顿时只剩赵可涵一人,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寥,却没人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 只见她敲着木鱼,握着木鱼的手却渐渐泛白,嘴里喃喃道:“宸妃……你就是挡在我和陛下之间的石头,我一定要除掉你!” 第三百六十三章 腹泻难忍 翌日,京城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尤其是左相府门前的街道外,有不少围着看热闹的百姓,而此时,西街的大学士府上也是此番情景,和左相府一样张灯结彩,贴了大红“囍”字,有丫鬟嬷嬷在门前撒着糖。 不多时,穿着紫红色礼服的张夫人,打扮精致的走了出来,她身旁的喜婆背着新娘子,新娘子身材窈窕,盖着红盖头,让人对红盖头那容颜十分好奇。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喜婆把新娘送上了轿子,众人都只等着新郎出现来把新娘带走了。 内阁大学士和左相府联姻,也有不少官员高兴,纷纷拱手抱拳来到张大人面前笑道:“恭喜张大人,贺喜张大人,喜得左相府大公子做女婿,这份福气是我们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啊?” “哈哈哈!是啊,是啊,恭喜张大人!” 让人纷纷附和着,可谁不知道左相府的尚可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若不是有个丞相父亲和皇贵妃妹妹撑着,只怕左相府早就完了。 而皇贵妃迄今没有子嗣,左相也垂垂老矣,谁都看出左相府气数将尽,他们这么说,只不过是笑话张大人罢了。 张大人已过中年,能受这些人嘲讽? 听了他们的话,张大人只淡然答道:“左相一生为国为民,高风亮节,民间传言皆不可信,况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头子何必操心那么多么?” 说罢,不管其他人脸色如何,张大人转头问旁边的丫鬟,道:“怎么没见二小姐出来?” 丫鬟迟疑了一下,一旁,张夫人忙笑着答道:“老爷,宝芝那孩子听说姐姐要嫁了,在房间里哭呢,待会儿就出来了!” 张大人闻言,了然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如雪和宝芝平日里虽然吵的凶,可到底还是有些姐妹之情的。” 喜婆背着新娘子,站的恰好离张大人近。 此刻,听了张大人这话,那红盖头下,新娘子不屑的撇了撇嘴,道:“谁跟那个贱人有姐妹之情了?” 她这声音惊动了喜婆,只听喜婆不解的问道:“新娘子,您怎么了?可是要小解?” 张大人闻言,也关心的看向她道:“如雪,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红盖头下,张宝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忙模仿着张如雪的声音道:“没……没事,爹你不用担心。” 见状,张大人便点点头,道:“好吧,只是这新郎怎么还不来?吉时都快到了。” 他说着,眼神里有了些不满,虽然他没有左相府势大,可若左相府这样轻视他学士府,轻视他女儿,他定然要找左相府讨个说法! …… 此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左相府门外,不多时,一个绿衣宫婢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恭敬的弯着腰,伸手搀扶着从里面下来的女人。 这女人身形窈窕,穿着紫金色立领宫袄,衣裙上绣着华丽的花纹,袖口都有金边镶饰,头上戴着红宝石金簪头面;其肌肤如玉,面颊红润,神色不怒自威,如同天上熠熠生辉的皓日,让人不敢直视,且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敬畏之意。 偏她眼中又带着温和之色,让人瞧了便觉得亲切。135中文 门口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厮见了她,忙向里面禀报道:“宸妃娘娘驾到!” 尚珂兰抬手,声音如潺潺流水般温柔的说道:“不必多礼,本宫今日是回娘家,自己进去便好。” 那小厮脸色一红,忙低下脑袋应道:“是,娘娘快请进。” 玉柳扶着尚珂兰进去,正好与匆匆赶来的尚夫人碰面。 见尚夫人行色匆匆,尚珂兰连忙扶着她,道:“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何瞧着如此着急。” 尚夫人眼中焦急担忧,而后握着尚珂兰的手,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道:“你那好哥哥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到现在都还在净房蹲着,再不去学士府接新娘子,只怕吉时都要误了!” 尚珂兰目光一怔,继而对尚夫人道:“娘,你先别急,且带我去看看大哥,父亲呢?” 尚夫人也没别的办法,只得带着尚珂兰往净房走去,并答道:“你父亲在前院待客,我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给你大哥诊治,都说他吃坏了肚子,蹲几下净房就好,愣是三五六都没给我整明白,你说他马上就要去接新娘子了,结果到头来给我闹这么一出,真是急死我了!” 尚珂兰微微皱眉,不多时,与尚夫人一同来到了一米多高的瓦房外。 这里就是净房了,因为大周朝人身高普遍偏矮,所以净房修葺的就跟正常人的身高差不多。 守在净房外的小厮手里握着一大堆草纸,见了尚珂兰和尚夫人,他慌忙跪下行礼道:“小人拜见夫人,拜见宸妃娘娘!” 尚夫人对他摆了摆手,待他让开后,她才对里面的人道:“霖儿,你好了没有?吉时快到了,你妹妹都来了!” 里面,尚可霖捏着鼻子蹲在臭气冲天的茅坑上,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听了尚夫人的声音,他便回应喊道:“母亲,我恐怕接不了亲了,劳烦您找个人代我去吧!” 这时候总不能坏了这门亲事,让左相府和学士府两家脸上都不好看吧? 他虽然是喊出来的,可他声音十分虚弱,听着好像快没气儿了似的。 尚珂兰皱了皱眉,道:“母亲,大哥就算吃错了东西,也不可能腹泻的这么严重,恐怕有人故意想毁了这门亲事,让左相府颜面无存。” 闻言,尚夫人咬牙恨道:“这天杀的东西,若是你们外祖父外祖母还在,我定然要让那人尝尝苦头!” 尚珂兰却突然身形微晃,道:“母亲,我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你带我去大哥的房间休息一下吧,大哥的房间离得近。” 不知道尚珂兰为什么特意提到尚可霖的房间,尚夫人愣了一下,却也不是傻的,忙上前扶着她往尚可霖的房间走去,又对这些下人道:“你们都出去帮忙迎接宾客,别在这里跟着了。” “是,夫人。” 众人行礼后,纷纷退了下去。 不多时,尚夫人带着尚珂兰来到了尚可霖的房间里,玉柳守在门边。 尚夫人看向尚珂兰道:“兰儿,你让娘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扮兄接亲 尚珂兰摇了摇头,看向门外,道:“母亲,这门婚事关系重大,不能搞砸,且当初也是大哥自己去学士府提的亲,这张家的大小姐无论如何也是娶回来的。” 尚夫人耐心听她说话,有些无奈的道:“我何尝不知道关系重大?只是你大哥现在没法儿去啊!” 尚珂兰眸光微闪,道:“大哥说的对,找个人代替他去迎亲。” 愣了一下,尚夫人道:“谁去?你是女子,自古以来,可从没有妹妹代替哥哥去接新娘子的先例呀!况且,若让外人知道霖儿现在的情况,恐怕外面还指不定要怎么传我们左相府的闲话呢!” 尚珂兰安抚的握了握尚夫人的手,道:“母亲以为,我跟大哥长得有几分相似?” 她声音温和,神色从容,让人不自觉的安定下来。 尚夫人迟疑的看了她片刻,而后点头道:“那好吧,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别露馅啊!” 尚可霖小时候跟尚珂兰生的很像,长大后,两人的脸型和眼神就发生了变化。 见尚夫人同意,尚珂兰便对她微微一笑,而后去了屏风里面,坐在梳妆镜前,开始给自己梳妆。 尚夫人担心的看着她,道:“要不还是让我帮你吧?” “不必,娘,你在外面等我片刻就好。” 尚珂兰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时,玉柳也从门边走来,并对尚夫人恭敬道:“夫人放心,自从晚冬走后,娘娘就把晚冬曾经教她的装扮之术,练就的炉火纯青,您别担心。” 晚冬? 尚夫人对这个丫头有些印象,听说她上次死在了大火里,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屏风后,一个穿着大红礼服,头发披散在背后,只用一根红丝带系着的男人走了出来。 只见他穿着白底红缎的皂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腹前,其身姿挺拔,唇角微扬,眼神里带着几分轻佻洒脱之意,瞧着便给人意气风发之感。 这与尚可霖平时逛酒楼和诗会时的模样简直如出一辙。 尚夫人愣了一下,便连一旁的玉柳也有些诧异:虽然一直知道娘娘在学着晚冬的化妆术,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娘,如何?” 一道好听的女人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后,尚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她惊叹道:“兰儿,你这本事好生厉害,只是为何要将头发放下?成亲之日当把头发竖起来才好。” 尚珂兰摇头,道:“这头发正好遮住了我脸型上与大哥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迎亲而已,暂且行动快些,别人是不会认出来的。” 闻言,尚夫人赞同点头,笑道:“也好,是不迟疑,你快去吧,你大哥那里有我照顾,你且放心!” 尚珂兰听后,将目光转向玉柳,玉柳顿时低头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替娘娘隐藏行踪,若陛下问起,奴婢便说娘娘身体不适,正在后院歇息。” 尚珂兰这才点了点头,道:“你们把大哥藏好,我很快回来。” 说完,她让玉柳去支开了外面的人,趁无人看见,便往门外走去。 门外,牵着马匹的小厮苦苦等候了一个时辰,远远的看见尚珂兰假扮的尚可霖向这边走来,便眼睛一亮,忙把缰绳交给他,道:“大公子,您终于来了,快,快去学士府吧,不然老爷待会儿又要来问我了!” 尚可霖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后就离开了这里。九零看看 红衣骏马绝尘而去,徒留那小厮愣在原地,疑惑的看着那背影道:“奇怪,大公子身上的檀香味怎么这么好闻了?” 算了,不想了。 他摇摇头,转而笑眯眯的发起喜堂来:“来来来,今日我家公子大婚,这喜堂人人有份啊!” 话音一落,喜堂抛出,落在百姓们手里,人们都笑着贺喜。 此时,张府。 张夫人和张大人时不时地往东街看看,继而忍不住皱眉抱怨:“这左相府怎么还不来人?都已经到吉时了!” 一边,喜婆守在轿子旁不停的说喜庆话,嘴皮子都要磨干了。 而张大人脸色也有些难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些不耐烦了,纷纷议论道:“怎么回事?这左相府不会不娶张小姐了吧?” “不能吧,我听说张小姐长得挺漂亮的啊!” “嗨,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那左相府的大公子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突然悔婚也不是不可能嘛!” 喜轿里,张宝芝紧张的把绣帕紧紧的拧成了一团,心里忐忑不安:不会吧?难道左相府真的要悔婚? 早知道她就不顶替张如雪出嫁了! 这时候,张宝芝心里突然有些羡慕起一无所知的张如雪来。 突然,就听的外面有人惊呼:“快看,那接亲队伍是不是左相府的?” “好像是,前面那红衣公子好像就是左相府的大公子吧?没想到生的这么好看啊!” “确实,当真是个俊俏新郎官啊!” 张宝芝眼睛一亮,顿时抬起头来,却差点把头上的凤冠都晃掉了,她忙咳了咳,稳住身形,不敢乱动。 而此时,张府外,尚珂兰声音低沉如男子似的,对张大人和张夫人行礼道:“大人,夫人,小婿路上遇阻来迟,还请两位恕罪!” 张大人松了口气,见他还算知礼守礼,便没摆脸色,神色和缓的道:“嗯,来了就好,往后要好好照顾如雪,明白么?” 尚珂兰抱拳点头,继而离开两人这边,来到喜轿前,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对后面的仪仗队道:“接少夫人回府!” 她每次说话都不长,本身作为女子的声音就带了些磁性,如今更叫人听不出异常来,反倒是她红衣洒脱之姿,却意外的俘获了不少女子芳心,只见围观的姑娘们,都快把眼睛定在他身上移不开了。 喜轿里,张宝芝听了这一声“少夫人”,心里松快而又得意,刚刚还怕尚可霖不来接亲而产生的后悔想法此刻又没有了。 她心道:还好,我没把这婚事告诉张如雪,以后她就是左相府尊贵无比的少夫人了,怎么说也是嫡妻,宫里还有个皇贵妃可以来往,往后谁也休想欺负到她头上! 张宝芝喜滋滋的想着。 京城里,从西街到东街的街道上,一队百人仪仗缓缓行过,红妆百台,也是不小的陪嫁了,可见张夫人对其宠爱。 阳光从乌云中显现,今天是个好日子,为首的那红衣男子脸上笑得肆意洒脱,眼眸深处却平静无波。 第三百六十五章 婚宴波折 临近正午,皇宫和朝中大臣来左相府赴宴的宾客也都到的差不多了。 只见宝马香车一辆接一辆的沿着大街边停下,无数宾客陆续进入左相府中,左相和尚夫人在门口接待。 不多时,一道挺拔冷傲的紫色身影携着两人走来。 左相见了他,忙上前行礼道:“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一来,众人也都停止脚步,纷纷向他跪拜。 靳言堂扶着他起来,对众人道:“诸位请起,今日是左相府的大日子,不必多礼。” 左相笑了笑,随即看向他身后的两个女人,道:“这两位是?” 不等靳言堂示意,一旁,福普便笑着介绍道:“左相大人,这位是贾昭仪,那位是晨昭仪,两位娘娘都是来给大公子贺喜的!” 左相恍然大悟,对两人拱手见礼,贾昭仪微笑着还礼,唯独赵可汐却无动于衷,平白受了左相一礼。 靳言堂余光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晨昭仪,你平日里就是这么学规矩的吗?” 晨昭仪脸色一变,顿时不敢放肆,忙向左相屈膝行礼:“问左相安。” 靳言堂这才收回目光,对左相微微一笑,道:“尚父,进去说话吧。” 左相贵为正一品之官,辅佐了靳言堂这么多年,当的起他一声“尚父”,这是陛下对朝廷官员表示敬畏的一种称呼。 左相恭敬点头,背微微弯着,不敢挺直,一行人随他进入了宴席中。 宴席安排在前院,大堂亦在前院之中。 尚夫人留在门边继续待客,接尚珂兰,而左相则进去将陛下带到了大堂之中。 前院离府门和大堂都近,前后有两百米的距离,男女席相对而设,中间隔了一条铺了红地毯的道路直通大堂,府门门口还烧了一个火盆。 宾客已陆续到齐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声音:“新郎新娘到了!” 众人皆好奇向门口看去,不多时,一抹红衣清俊的身影率先印入众人眼睑,紧接着,就见尚珂兰假扮的尚可霖翻身下马,掀开喜轿的帘子,并伸手向那人握去。 少卿,披着霞帔的女子牵着他的手从喜轿里走了出来,一股风吹过,乌黑的发丝在尚珂兰脸颊旁微微飘动。 尚夫人见状,忙上前道:“请新娘跨火盆!” 一旁,正要说这句话的喜婆顿时一愣:这夫人怎么抢她的话? 可她也不好重复,只微微退在后面。 “走两步便可跨火盆,不要怕。” 张宝芝正有些紧张和心虚,蓦地听见这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她脸色微红,憋了口气从火盆上跨了过去。 而后,新娘子进门。 尚夫人可算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又匆忙回到大堂中,与左相分左右坐在高堂上。 喜婆主持着这场喜事,大堂里,靳言堂坐在左侧左相下首的位置上,晨昭仪、贾昭仪坐在右手尚夫人下首的位置上。 福普跟在靳言堂身侧,见尚珂兰迟迟未来,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奇了怪了,这宸妃娘娘怎么还没来呢?” 靳言堂双眸微眯,目光看向门口进来的尚可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这尚可霖,为何瞧着有一种兰儿的感觉?百花文学 他摇了摇头,将这荒唐的想法压了下去,而后对福普道:“去找宸妃娘娘,别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陛下。” 福普恭敬的应着,而后退了出去。 此时,尚珂兰已经带着张宝芝来到了大堂之中。 喜婆高声道:“一拜天地!” 尚珂兰心里微微有些别扭,和一个女人拜天地,确实有些荒唐,不过大哥来不了,他只好为大哥代劳了。 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与张宝芝牵着红绳,向大堂外弯腰拜下。 “慢!” 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却见一抹白影打飞两个侍卫后闯了进来。 只见陈夜昙落在大堂中,又气又委屈的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尚可霖,你怎么这么快就不拉肚子了?明明我给你的药丸,应该能让你拉到虚脱动不了的!” 尚珂兰目光微怔,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就连其余人也都没反应过来,错愕的看着陈夜昙。 张宝芝心里跳了一下,暗中听起动静来。 见尚珂兰不说话,陈夜昙皱眉道:“喂,你说话啊!” 她说着,就要向尚珂兰走来,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连忙从外面赶来,并拦着陈夜昙,为难的对众人笑道:“抱歉了诸位,我这弟弟喝醉了酒就是这样的,不好意思啊,该日再来府上赔罪啊!” 其余人回过神来,外面的宾客也都纷纷起身,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众人议论纷纷,脸上带着或看戏或嘲笑的神色,对陈夜昙和尚珂兰指指点点,道:“原来这尚公子多年不成亲,是因为喜欢这个小白脸儿啊!” “不会吧,这尚可霖难道真有龙阳之好?” “唉,左相清白一生,到头来名声全毁在这儿子头上了,真惨啊!” “还好我没这样的儿子!” “这张家姑娘往后该怎么过哟?这下就算悔婚,往后也嫁不出去了吧?” 大堂里,张宝芝被这些窃窃私语给气红了脸,心里也对尚可霖恼恨起来。 这该死的尚可霖,竟然喜欢男人,怎么不早告诉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就不嫁了! 一旁,张大人走进堂屋,脸色气得通红,顾不得靳言堂在场,直指着左相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左相大人,这个男人是谁!” 左相和尚夫人脸色也变了,他们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错愕之色。 本以为陈夜昙是尚可霖带回来的兄弟,没想到他俩竟还有些秘密! 大堂中,各人心思迥异,尚珂兰脑海中千回百转后,收起脸上错愕的神色,直不解的看着他道:“我怎么会喜欢一个男人?陈公子,我向来是把你当朋友看待的,若让你有所误会,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 她说着,从容向陈夜昙鞠了一躬。 众人见她态度从容不迫,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一时间,众人看向陈夜昙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鄙视起来。 饶是铁牛也不禁皱了皱眉,看向尚珂兰,眼神有些不解:奇怪,这霖兄今日怎么这么冷漠? 陈夜昙却愣了一下,心里蓦地一疼,继而升起一股难堪之感。 她咬了咬唇,突然伸手扯下头上的玉冠,霎时间,她乌黑柔顺的头发散落在肩后,一个黑发白衣的女子,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一愣,皆为之一惊! 第三百六十六章 代嫁风波 只见陈夜昙将这玉冠重重的摔在了尚珂兰面前,红着眼眶气道:“你看好了,我也是女的!今日我就问你最后一遍,你当真是不喜欢我?” 尚珂兰皱了皱眉,只觉得眼前的情况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她从未听过大哥和这陈……陈姑娘之间有什么暧昧,况且她又不是大哥,眼下该怎么回答陈姑娘才好? 说实话,看着陈夜昙揭露自己女子的身份,尚珂兰心中若说不惊讶那便是假的。 一旁,张大人见了这一幕,直气得往后仰,张夫人忙让人扶着他,给他顺气道:“老爷,老爷您消消气啊!咱们女儿可是明媒正娶的,那女人插不进来,我一定问尚夫人讨个说法!” 说着,她脸色一转,直起身子,双手叉腰,凶横的看着尚夫人道:“尚夫人,当初你来我们学士府求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还说你们左相府的大公子一个妾室都没有,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啊?” 尚夫人皱眉看向陈夜昙,起身道:“陈姑娘,我儿从未与家人提起你,你若真喜欢霖儿,又怎么会女扮男装混进左相府呢?今日是我儿的大喜日子,还请你看在我跟左相的薄面上不要闹事,本夫人自当以上宾之礼待你。” 左相亦向张大人和靳言堂拱手赔罪道:“让陛下和张大人受惊了,老臣在这里给二位陪个不是,待老臣处理好家事后,再好好向两位赔罪。” 话音一落,左相转身,神色严厉的道:“来人,请陈姑娘下去!” 左相和尚夫人想的一样,大婚之事绝对不能出错,尚可霖和陈夜昙之间有什么过节,待事后再让他们自己处理也不迟。 左相话音一落,两个侍卫顿时朝陈夜昙走了过来。 铁牛皱眉看向尚可霖,眼神里有些失望:“霖兄,你当真要这么对待小夜吗?” 闻言,尚珂兰犹豫了,她看向陈夜昙,道:“我……” 张宝芝生怕尚珂兰心软,忙拉着她说道:“相公,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对面,陈夜昙擦了擦眼泪,被她气笑了:“呵呵,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你问问他,他喜不喜欢你!” 张宝芝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堂堂的左相府少夫人,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让我问我就问,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此话一出,尚珂兰顿时垂眸看向她,并双眸微眯:在宫宴上那般温婉娴静的女子,怎么会说出这样霸道无理的话来?这人……真的是张如雪吗? 而张宝芝说完后,仍旧觉得不解气,对那两个侍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她带下去!” 铁牛拦在陈夜昙身侧,神色冷然:“是我没看好我这妹子,扰了诸位兴致,若要带人去官府,你们便带我去吧!” 铁牛有些后悔把那些话告诉陈夜昙了,本想安慰陈夜昙,没想到却把她带到了这种境地中。 张宝芝却不理他,反而轻蔑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卑贱的草民而已,左相府中容不得你放肆!” 说着,她看了那两个侍卫一眼,这两个侍卫便上前抓住了陈夜昙。 陈夜昙没有挣扎,她只是紧紧的看着尚可霖。 两个侍卫刚要把她带走,却听尚珂兰突然说道:“且慢,你们先放开这位姑娘。”比比电子书 此话一出,两个侍卫顿时松手,放开了陈夜昙。 平日里尚可霖对他们也不错,他们自然不会跟尚可霖作对。 陈夜昙愣了一下,随即微微松了口气,铁牛亦然,待侍卫松开她后,他便站到了陈夜昙身侧,不让人靠近她。 与此同时,红盖头下,张宝芝皱眉看向尚可霖道:“相公,你这是何意?” 尚珂兰却轻笑一声,道:“别担心,我只是希望你能把盖头掀开,以便我注视着你的眼睛,对你说一次我心悦你,好让陈姑娘彻底死心而已,这样的话,她以后就不会来不打扰我俩的生活了。” 听到这话,张宝芝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不不不……不必了,相公,你就在这里说好了,我今日的妆弄花了脸,一点都不好看!” 一旁,张夫人也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扶着张宝芝,僵硬的对尚珂兰陪笑道:“是啊,尚公子,我女儿今日的妆确实难看,您就这样说吧!” 尚珂兰眸光微动,继而温柔的道:“岳母大人,您放心,我曾对令千金一见钟情,贵府连二小姐生的明艳动人,我相信大小姐也是不差的。” 张夫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拒绝道:“不行!”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张宝芝却有些心动,犹豫道:“这……” 尚珂兰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却仍旧耐着性子道:“为何令千金不肯掀开盖头?难道说令千金是别人冒充的?根本就不是我左相府求娶的大小姐张如雪?” 张大人此刻已经缓和过来,却从自己女儿和张夫人的动作上看出了些不对劲来。 再听尚珂兰说出这话,张大人心里顿时一沉。 只见他不由分说的推开扶着自己的丫鬟,大步上前指着张宝芝道:“尚公子既然怀疑你的身份,你为何不敢掀开盖头给大家看看你的真容?说,你到底是如雪还是宝芝!” 最后一句,张大人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气得声音都哑了。 张宝芝见父亲发怒,顿时浑身一抖,腿软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回……回禀父亲,女儿,女儿是……” 张夫人吞了口唾沫,回过神来,刻薄的脸上顿时带了怒气,与张大人对峙道:“你什么意思?老爷,如雪和宝芝不都是您的女儿吗?她们谁嫁不是嫁?就让宝芝嫁给他尚家那又怎么了!” 张大人眼睛大睁,又惊又怒的指着她道:“你,你……” 半晌,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时,张宝芝跪在地上,尚珂兰思忖片刻,蹲下身扶她起来,温和道:“张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害怕,先起来吧。” 说话间,她指尖微动,红盖头一下子就飘落在地上,而新娘惊慌失措的抬头看着众人,众人也在这一刻看清了她的容颜。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只见这红盖头下的新娘,竟然真是学士府的二小姐,张宝芝! 谁也没有想到张宝芝竟然这么大胆,居然敢代替姐姐出嫁! 第三百六十七章 必须迎娶 张大人脸色都气成了猪肝色,可是碍于靳言堂和左相还在这里,他就是心里再气,也是不能不要张府的面子的。 于是,他匆忙对靳言堂和左相跪下,道:“是臣管教无方,让这忤逆女在大家面前丢人现眼,做出此等不忠不义之事,臣有罪,请陛下降罪!请左相大人恕罪!” 左相脸色有些难看,尚夫人脸色也有些阴沉。 而张夫人顿时怒了,走过去就拉着张大人的衣服,好说歹说的又劝又骂:“你是疯了吗?我们宝芝哪点比不得如雪了?你现在这么做,不就是把女儿置于死地吗!” 张大人强忍着脾气,只怒气冲冲的瞪了她一眼,道:“你既然知道瞒婚待嫁会是怎样的罪名,那你怎么还敢让宝芝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张夫人气结:“我这不也是为孩子好吗?” 站在一旁的张宝芝,已经被众人的非议弄的低下了头去,她脸色红彤彤的,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生气。 是的,生气。 她张宝芝到底哪点不如张如雪?凭什么张如雪能嫁,她张宝芝就不能嫁! 而靳言堂并没有插手这件事情,只在一旁作壁上观。 局势越发混乱,尚珂兰眸光微闪,看向张宝芝的脸色故作深沉,而后才抬眸看向众人道:“诸位,我尚可霖有心求娶的是张家的如雪小姐,如今却是张宝芝代嫁,幸好我尚可霖未与张宝芝拜过天地,算不得正式夫妻,我宣布,婚事就此作罢!” 她话音一落,眼里仍旧有些克制不了的怒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陈夜昙回过神来,忙跟在她身后:“等等我!” 见情况有变,铁牛便也跟了过去。 张宝芝却如遭雷击,下意识的也跟了过去,紧咬着唇愤怒的道:“这不公平!你刚刚说了,无论我是谁,你都会娶我的!” 这话尚珂兰可没说,只不过她把自己理解的意思想成了这样而已。 就在尚珂兰刚要走出大堂的时候,却突然听得一声厉喝:“你这个逆子,给我站住!” 尚珂兰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左相。 左相阴沉着脸对尚珂兰如是说道:“既然你娶的人变成了张家二小姐,到底也是经过三书六聘的,你凭什么不娶?就因为他张府送过来的不是你想求娶的如雪?” 尚珂兰故作脸色难看,而后对左相道:“可是,父亲我不喜欢……” “老夫不管你喜不喜欢,难道你要当着陛下的面,做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吗?” 左相一句话沉着声音说了出来,尚珂兰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而后才不是很情愿的走过去重新拉起了红绸子,沉着脸色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跪在地上的张大人闻言,松了口气,就连张夫人也是。 而尚夫人则是脸色阴沉如水,坐在高堂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左相又回头对那喜婆道:“继续行礼!” 喜婆点了点头,道:“一拜天地!” 顿时,那大堂中的新郎新娘向天地跪拜。 张宝芝满脸喜色,而左相却面无表情的坐回了高堂之上,并冷冷的看着他们。 陈夜昙皱了皱眉,还想转身过去说些什么,却及时被铁牛一把拉住,并劝道:“算了吧,现在霖兄也不好受,我们就别给他添乱了。” 闻言,陈夜昙垂下眼睑,将自己的手放了下去。 待礼成之后,喜婆才道:“送入洞房!” 尚珂兰重新给张宝芝盖上红盖头,带着她往后院走去。 尚夫人此时也回过神来,纵然有再多不满和怒气,此刻也都被她压了下去,开始接待客人。518中文网 尚珂兰和张宝芝一走,众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左相和张大人两人身上。 刚才的事情可足够让两人尴尬的,而左相仍旧让尚可霖娶了张宝芝,可见他是一个能够隐忍的人。 不知何时,铁牛也已经带着陈夜昙离开了这里。 …… 此时,后院,东屋新房内。 “你就在这里歇着。” 尚珂兰话音一落,把张宝芝交给门边的丫鬟,而后走了出去。 张宝芝立马起身想跟着她,却被丫鬟拦住了:“少夫人,大公子现在要出去会客,您不能出门!” “我……” 张宝芝还想说什么,最终作罢了。 将张宝芝安顿好后,尚珂兰回到了大哥的屋子。 刚走进房间里,玉柳就迎了上来,并道:“娘娘,大公子已经好多了,不再腹写了。” 她说着,就看向趴在八仙桌旁的尚可霖。 尚可霖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脸色十分苍白,正趴在桌面上有些昏昏欲睡。 见状,尚珂兰摇了摇头,将门关上后朝他走去,并道:“大哥,你可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尚可霖气若游丝的道:“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恐怕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了。” 尚珂兰有些无奈,而后对玉柳道:“把本宫的衣服拿过来吧,这时候还不出去,只怕陛下该派人来找本宫了。” “是,娘娘。” 玉柳恭声应着,给尚珂兰拿来她的衣服,并打来一盆热水给尚珂兰净面。 不多时,脸上的妆容洗去,露出了尚珂兰本来的面目,而后她扯下红色发带,将发髻高高梳起,重新带上了红宝石金钗头面。 而后,玉柳跟在她身后,向前厅里走去。 …… 会客前厅里,新人走了之后,正是吉时,也是宴席开始的时候。 靳言堂自然为上座,他带来的妃嫔也自然与他一桌。 贾昭仪和晨昭仪两人相伴在他左右,靳言堂神色平静,待左相夫妻举着酒杯向他敬酒的时候,他才淡然问道:“宸妃在何处?” 左相还未说话,尚夫人已经匆忙答道:“宸妃娘娘正在后院与他大哥说话,这会儿应该快出来了。” 是吗?他从婚宴开始,就没见到过宸妃。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暗芒,酒杯里的酒一口没喝。 这时,晨昭仪靠近靳言堂撒娇道:“陛下,臣妾给您斟酒布菜吧,况且宸妃娘娘竟然连自家大哥的婚礼都敢迟到,真是不知礼数!” 左相和尚夫人还没走远,听了这话,两人眼里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阴沉之色。 可靳言堂却不为所动,淡淡道:“她迟到有什么关系?朕等她,况且朕吃的菜,喝的酒,无须你亲自动手。” 说着,他看了一眼福普。 福普忙弯着腰笑道:“还是奴才来伺候陛下吧,昭仪娘娘,您先歇下。” 第三百六十八章 石膏粉 贾昭仪见状,神色玩味,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赵可汐脸色微红,讪讪的的收了手后,眼里浮现出一抹怒气,而后,她对书画使了一个眼色,见书画对自己点了点头,赵可汐才放下心来。 …… 待尚珂兰刚步入花厅,却见一个丫鬟正匆忙擦着她身上的衣服,即将与这丫鬟擦肩而过的时候,尚珂兰停下脚步,语气温和的问道:“思思,你怎么了?” 这丫鬟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见来人是尚珂兰,顿时惊喜不已,忙道:“小姐?奴婢刚刚还想着去前院看您一眼呢,您怎么在这里?” 她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红,匆忙低头行礼。 尚珂兰一把扶起她来,微笑着道:“不必多礼,你从小就与栀子一同伺候我,刚才见你一个人在这里,便跟你打声招呼,你这是怎么了?” 如果不是进宫里只能带栀子一人,便连思思也是会跟她一起进宫的。 见尚珂兰问起,思思便叹了口气,指着衣服上的白色粉末道:“唉,刚才奴婢在前院办事,不小心撞到一个宫婢,她怀里不知装了什么,这白色粉末就沾到了奴婢身上,奴婢想用睡擦擦,结果一碰水,奴婢这手就疼。” 闻言,尚珂兰眉头微蹙,垂眸看向她衣服上的白色粉末,而后伸手沾了一点。 片刻后,尚珂兰才从袖子里拿出手绢来,细心的替她擦去衣服上的白色粉末,并道:“这东西叫石膏粉,不能用水洗,你可知道那宫婢是谁的人?怎么会随身携带着石膏粉?” 一旁的玉柳皱了皱眉,神色严肃的道:“这石膏粉粘在人身上,若是碰了水,皮都会被烫掉的。” 思思被她吓了一跳:“啊?这么严重啊!” 而后,她想了想,说道:“奴婢也不知道那宫婢是谁的人,只知道她穿着黄色的宫袄,现在应该还在大堂里吧?” 听了思思的话,尚珂兰和玉柳相视一眼:各宫的宫婢会根据各宫所在的主宫不同,穿衣服的颜色也有所不同。 例如东宫的奴婢都是穿黄色宫服的,中宫都穿粉色宫服。 很快,尚珂兰对思思笑了笑,道:“虽然你身上的石膏粉都擦掉了,但难保不会有残留的,你还是去换件衣服吧。” “是,娘娘。”思思听话的退了下去。 待她走后,花厅长廊上,玉柳跟在尚珂兰身边,神色凝重的猜疑道:“今日尚且不知陛下带了谁来赴宴,那宫婢身上怎么会带石膏粉?毕竟这东西沾水是很危险的。” 尚珂兰心中自有思量,平静的道:“你方才也说了,石膏粉沾水是能把人烫掉一层皮的,说不定是谁冲着本宫来的呢?也许想让本宫出丑,也许想让本宫毁容,这都是有概率发生的事情。” 玉柳愣了一下,没想到尚珂兰如今竟然警觉到了这个地步! 她回过神来,忙说道:“还是娘娘想的周到,我们先去前院看看吧。” 先找到那个宫婢,看看她是谁的人才是当务之急。 花厅是维系着后院和前院的长廊,一路走过去,见了尚珂兰的人无不对她行礼。 两人刚到前院,就有小厮通报:“宸妃娘娘到!”596 霎时间,原本热闹不止的席间顿时安静下来,宾客们一个个都将目光放在了尚珂兰身上。 前院到客厅铺了一条红红的毛毯,是供新人走到大堂所用的,只见尚珂兰步步生莲,仪态芳华,神态从容的从众人面前路过,留下阵阵淡然的香风,而来到了靳言堂面前,只见她道: “臣妾参见陛下,臣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尚珂兰对靳言堂屈膝行礼,靳言堂眉宇之间微微松了一下,他起身绕过桌案,扶着尚珂兰道:“起来吧,怎么这时候才来?朕一直在等你。” 靳言堂没有生气,而是一直在等她。 尚珂兰心里微微一动,继而微笑看向他道:“臣妾心中也想念陛下,所以早些与大哥结束了话题,来伺候陛下。” 说话时,玉柳扶着她在靳言堂身边坐下,贾昭仪自觉起身,跟尚珂兰让位。 而尚珂兰的余光却瞟了一早赵可汐身边的书画,但她很快收回目光,并没有让人察觉。 黄衣,东宫宫婢,在整个前院,附和这个条件的只有书画一人,尚珂兰眼神闪烁,不动声色的坐在了靳言堂身边。 赵可汐见尚珂兰一来就夺走了陛下的注意力,顿时眼神阴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头对书画点头示意:动手吧! 书画了然,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后,缓缓将手放进了怀里。 但尚珂兰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笑着对靳言堂道:“陛下,说起来,臣妾方才在后面遇到一个丫鬟,她身上竟沾了些石膏粉,本宫问她,石膏粉在哪里粘上的?” “她说啊,是晨昭仪身边的宫婢带着的,臣妾心里就疑惑了,晨昭仪身边的书画干什么要把石膏粉揣在怀里呢?” 她语气轻而淡然的对靳言堂说着,似是不经意间一样,抬眸看了书画一眼,眼里的寒光却一闪而逝。 书画正从怀里拿石膏粉的手顿时颤了一下,她匆忙低头,跪下行礼,一个字都不敢说。 赵可汐也脸色一变,瞬间转头看向尚珂兰,眼里闪过惊惧之色。 宸妃怎么会知道石膏粉的事情?难道书画这个贱婢背叛了她? 赵可汐心中有些不可置信放,当即选择弃车保帅:“陛下,这书画身上带了什么东西臣妾也不清楚,就让书画她亲自给您解释一下吧,臣妾断然不敢有任何偏颇之意!” 尚珂兰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继而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本宫倒还要多谢晨昭仪的大义了。” 靳言堂垂眸,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书画,淡淡道:“说说吧,你身上为何要带石膏粉?” 书画脑海中飞速运转,急忙应道:“奴婢……奴婢同屋的好友前些天摔伤了胳膊,这次趁着跟晨昭仪出宫,奴婢特意去买了一些石膏粉,想着回宫后给那奴婢那好友打石膏……” 尚珂兰轻笑一声:“原来如此,你也是有心了。” 闻言,赵可汐眼神闪烁了一下,说道:“还不赶紧把石膏粉拿出来给宸妃娘娘看看?免得待会儿又被别人说你身上藏了毒,到时候本宫可就要被你连累了!” “是,是,娘娘请看……啊!” 书画说着,恭敬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呈到尚珂兰面前,却像是不小心崴了脚似的,惊叫一声后,竟然将手绢里包着的石膏粉向尚珂兰脸上撒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自食恶果 靳言堂眼里寒芒一闪,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匆忙伸手将尚珂兰往后拉了一下。 石膏粉从书画手里倾洒而出,赵可汐眼里一亮,闪过一抹笑意,而后端了杯茶水道:“宸妃娘娘您受惊了,快用这茶水擦擦脸上的石膏粉吧!” 而书画也在此时摔倒在地,她慌忙跪下求饶道:“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奴婢只是不小心把石膏粉撒下来的,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饶是尚珂兰匆匆被靳言堂拉了一下,半空中还是有不少石膏粉落到了她脸上。 见赵可汐向自己走来,她眸光一动,弯下腰去扶起书画,柔声道:“不过是无心之失,本宫怎么会怪罪你呢?” 书画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她,却见尚珂兰正对自己皮笑肉不笑,眼里的冷光,好像一瞬间就让她有种置身寒冰地狱的感觉! “多……多谢娘娘……” 书画匆忙低下头往后退去,不敢再跟尚珂兰对视。 可她脚步匆匆,没留意到后面端着茶水走过来的赵可汐,竟然一不留神踩了赵可汐一脚! “哎呦,本宫的脚!” 赵可汐脸色一变,顿时痛叫一声,手里的茶盏一下子被她抛了出去,只见茶水洒落,顷刻间就淋湿了她的脸。 尚珂兰叹了口气,拿了块手绢给她,并道:“晨昭仪,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擦擦脸吧!” 为了让尚珂兰的脸毁的更彻底,赵可汐刚才特意倒了一杯开水冲茶,这水烫的要命,此刻赵可汐的脸也是烫红了,她手忙脚乱的接过手绢,匆匆往脸上擦了起来。 尚珂兰脸上笑意更甚,意味不明的说道:“今日本宫大哥这婚礼可真是热闹,本宫就不留在这里,还得去问候张大人和张夫人才是,陛下,臣妾告退。” 她说着,对靳言堂屈膝行礼,而后转身向客厅外的张大人一桌走去。 靳言堂还以为尚珂兰不知道张府让二小姐代嫁的事情,便没拦着尚珂兰过去与那张大人一家说话。 只是尚珂兰刚走,匆匆忙忙拿着手绢擦脸的赵可汐,却突然痛叫起来:“啊!我的脸!” 书画一惊,连忙扶着她道:“娘娘,您怎么了?” 赵可汐叫道:“本宫突然觉得脸好疼,好烫!” 却见赵可汐的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着,脸上还冒着点点白烟,脸上皮肉都烂的坑坑洼洼的,十分恐怖! 靳言堂见状,皱了皱眉,顿时握着她的手查看了一番,而后取下她手里的帕子,沉声道:“这手绢上有石膏粉。” “什么?陛下,那宸妃竟然要害臣妾!” 赵可汐痛苦的惊叫一声,脸上的腐蚀还在继续,心里却恨极了尚珂兰。 一旁,贾昭仪上前,担忧道:“陛下,还是让臣妾先带晨昭仪回宫医治吧,不然晨昭仪这张脸恐怕……” 靳言堂点头,继而对她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回去吧。” 闻言,贾昭仪上前准备扶着赵可汐回宫,不成想,赵可汐竟一把拍开她的手,怨恨的叫道:“本宫不走!那宸妃竟然敢故意毁了本宫这张脸,本宫一定要从她那讨个说法!请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她说着,“扑通”一声果断的跪在靳言堂面前,紧紧的拉着靳言堂的衣摆,苦苦哀求的抬头看着他。好心情文学网 可赵可汐丝毫没有发觉到,她这张坑坑洼洼,皮肉被腐蚀得血红的脸有多么可怕。 靳言堂神色渐沉,而后对福普挥了挥手:“请宸妃过来。” 福普恭敬点头,道:“是,陛下。” 话音一落,他转身去了席间,不多时,尚珂兰款款而来。 “臣妾参见陛下……晨昭仪?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尚珂兰正向靳言堂行礼,可话未说完,目光触及到跪在靳言堂面前的赵可汐时,尚珂兰的声音都变了,眼里也带着惊骇之意。 其神色完全不似作假,靳言堂神色一凛,并未解释。 而赵可汐却赤红着双目,怨恨的瞪着她,并向她走去,厉声质问道:“你还敢问我怎么回事?是你故意用书画的手绢给我擦脸,想让我毁容!我这副样子,不正是你最想看到的吗?” 尚珂兰一惊,连忙向靳言堂手上的手绢看去,顿时,她匆匆向赵可汐解释道:“这……本宫没有,刚才本宫扶书画起来的时候,许是手绢跟她拿错了,本宫方才见你淋湿了脸,就想拿本宫的手绢给你擦擦,本宫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她说着,一贯宁静柔和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惊惧之色,赵可汐不断向她逼近,尚珂兰亦不停后退。 这里的动静传到了大堂外面,已经有不少宾客向这边看来,还派了下人在门口打听。 尚珂兰的话却让赵可汐冷笑不已。 “好……很好,我看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你毁了我的脸,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赵可汐十分重视自己的容貌,就指望着靠容貌来获得陛下恩宠,此刻,尚珂兰毁了她唯一的希望,新仇旧恨加载一块儿,她恨不得马上杀了尚珂兰! 书画已经完全呆住了,她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只有一个疑惑:宸妃到底什么时候拿走她的手绢?她为何一点察觉都没有…… 尚珂兰不停后退着,紧紧的看着赵可汐,最终却不甚摔倒在地,只见赵可汐捡起地上摔破的茶盏碎片,高高的对着她的脸划了下去,并泄愤的道:“你也用你的容貌来偿还吧!” “啊!” 尚珂兰惊叫一声,仓皇抬手挡在自己前面,并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左相和尚夫人闻声赶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霎时间,二老心都颤了,齐齐喊道:“住手!” 可静默片刻,碎片入肉的声音并没有响起。 赵可汐不可置信的转头,拦着身旁不知何时赶来,握住她胳膊的靳言堂,讷讷道:“陛下?” 靳言堂握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咣当”一声,赵可汐手里的碎片就松了下来。 只见靳言堂冷冷的看着她,厉声道:“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现在回宫去看太医,或许你的脸还有救。” 一旁,贾昭仪匆忙上来,扶着赵可汐劝道:“是啊,晨昭仪,你还是跟我回宫去吧!” 赵可汐咬了咬牙,一把推开她,不顾脸上的疼痛,不甘心的看着靳言堂道:“陛下,臣妾的脸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您就偏心到了这种程度,宁愿眼睁睁看着臣妾的脸毁容,都不惩治她吗?” 她说着,愤怒的指着地上的尚珂兰! 第三百七十章 娶谁都可 靳言堂径直略过她,继而向尚珂兰走去,将她扶了起来。 赵可汐想要一个说法,可换来的却只是靳言堂一句冷冷的:“送晨昭仪回宫。” 顿时,两个侍卫走进来,将赵可汐强行带离了这里。 贾昭仪见状,便也上前向靳言堂屈膝行礼,道:“陛下,那臣妾也先回去了。” 得到靳言堂点头应允后,她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待两人走后,大堂里,左相与尚夫人都松了口气,两人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尚珂兰,却又不敢上前,毕竟她还被靳言堂抱着。 尚珂兰脸色苍白,被吓得不轻,在靳言堂怀里瑟瑟发抖。 靳言堂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道:“朕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朕朕相信你,不会怪你,你别害怕。” 尚珂兰诧异抬眸,眼里带着无辜之色:“陛下……多谢陛下相信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话音一落,尚珂兰屈膝行礼。 靳言堂扶起她来,道:“好了,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先回去吧。” 靳言堂向来不喜欢她离开他太远的。 闻言,尚珂兰点了点头,转而向左相和尚夫人告辞:“父亲,母亲,你们二老也要好好保重,女儿会再来看你们的。” 左相和尚夫人站在一旁殷切的看着她,闻言便不舍的点了点头,送她和靳言堂回了宫。 一场婚宴发生了两起意外,先是张府代嫁,又是晨昭仪毁容,这都足够让外面的人津津乐道了! 夜晚,左相府,书房。 尚可霖穿了一身淡绿色长袍小袄,头发一丝不苟的高高竖起,头戴白玉冠,手持狼毫笔,在纸上抄写着兵书。 烛光在灯笼里幽幽的跳动着,显得安静极了。 这时,一个小厮匆忙进来,低头禀报道:“公子,老爷夫人在催您去洞房了。” 纵然白天他不知道张府代嫁的事情,可尚珂兰走后,尚夫人就来跟他解释过,妹妹代他迎亲和新娘不是张如雪的事情了。 闻言,尚可霖不为所动的说道:“本公子娶的人只要是张家的小姐就行了,让下人好好伺候张宝芝,就跟他说本公子醉晕了,无法洞房。” “这……好吧。” 小厮迟疑了一下,而后领命下去。 书房又安静了下来,唯独尚可霖眼中有些心绪不宁。 只见他眸光微闪,心中不禁想到:听说,拜天地时,陈夜昙来找过他?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陈夜昙,他就下意识的唇角微扬。 ……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京城小山,太庙。 禅房里,赵可涵正躺在床榻上,盖着棉被看着书,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 这画面安静美好,却被一道匆忙的脚步声打断了。 “启禀娘娘,奴婢有事禀报!”361读书 馨蕊匆匆忙忙的对赵可涵说着,跪下对她磕头行礼。 赵可涵眼皮都不抬一下,淡淡道:“什么事情,说吧。” 馨蕊喉头动了动,继而道:“晨昭仪搞砸了,她想毁了宸妃的容貌不成,却反过来让自己的容貌给毁了,如今已在长乐宫中见不得人!” 顿时,赵可涵眸光一顿,随即勾唇一笑,道:“哦?这蠢货果然不能成事,福庆喜说的对,像她这样的废物,只能想办法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才是。” “娘娘,那咱们明日回宫吗?” 赵可涵笑容渐冷:“哼,回宫?你看着吧,陛下迟早会来接本宫的,最晚,也会在除夕夜之前……对了,本宫让你去城郊那些地方布衣施善,你有没有做?” 馨蕊点了点头:“娘娘放心,奴婢都做着的,那些百姓们如今很感谢您,都说您是菩萨心肠呢!” 赵可涵满意的点了点头称赞:“好,你做的不错,本宫自然会好好赏赐你的,这段时间就委屈你跟着本宫一块儿吃苦了。” 馨蕊身子一抖,连忙跪下道:“跟娘娘办事,奴婢不委屈!” 赵可涵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满意之色更浓。 翌日,皇宫。 养心殿内,众妃嫔先来了这里给尚珂兰请安,待会儿还要随尚珂兰去给太后请安。 主位上,尚珂兰穿着淡紫色立领杏色宫袄和淡蓝色褶裙,头上戴着一支紫檀木雕花簪,美丽的脸上略施薄粉,看起来宛若空谷幽兰般从容优雅,美得娴静。 嘉妃和晨昭仪都不在,这些宫妃也不需要顾忌谁,纷纷聚在一块儿交头接耳的,时不时看着尚珂兰议论着什么。 尚珂兰好奇的笑看着她们道:“诸位姐妹可是在说什么与本宫有关的趣事不成?本宫也想听听。” 听晨昭仪宫里的人说,昨天就是宸妃故意把晨昭仪容貌给毁了的,这事情传的真真的,谁敢说错一句话得罪她? 顿时,众人都安静下来,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唯独贾昭仪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宸妃娘娘,除夕夜快到了,宫里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吧?” “是啊,陛下让本宫一切从简,不过该布置的东西本宫还是不会省的,但姐妹们也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可别像晨昭仪那样在本宫面前冒冒失失的,明白吗?” 众妃嫔相视一眼,继而纷纷对尚珂兰行礼道:“臣妾明白!” 晨昭仪跟宸妃作对,且屡次顶撞宸妃,她们还以为宸妃好欺负,没想到,宸妃只不过是隐忍她罢了,这一出手就把晨昭仪给逼到了绝路! 此时,尚珂兰虽然微微笑着,但谁也不敢再轻视她。 与此同时,长乐宫内。 “霹雳桄榔”的声音响起,赵可汐又在房间里砸东西了。 书画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敢进去,却被赵可汐冷冷的盯着,如毒舌一般质问她道:“嘉妃呢?嘉妃娘娘什么时候回来,本宫要去找她!” 书画愣了一下,才忙低下头道:“启禀娘娘,嘉妃娘娘正在宫外太庙里祈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赵可汐皱了皱眉,脸上满是怨毒之色。 闻言,她缓缓伸手触摸着自己的脸颊,而后才道:“好,好,那本宫就暂时忍忍,且先容那宸妃得意一段时间!” 书画眸中微微一松,没有接话,悄悄退了出去。 长乐宫里,从赵可汐毁容回来后,那些奴才们就在想着离宫的事情了,到了晚上,已经有不少奴才都陆陆续续找到了出路。 书画刚退出赵可汐的寝宫外,一个跟她交好的丫鬟就匆忙拉着她,担心的道:“书画姐姐,你真打算留在晨昭仪身边啊?现在长乐宫的奴才们,但凡有能力的都已经找到出处了,你还是早为自己做打算吧!” 第三百七十一章 送出礼物 书画拍了拍这宫婢的手,笑道:“别担心我,倒是你,以后少在晨昭仪面前说这事,不然晨昭仪听了,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这宫婢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多说,赶紧忙去了。 倒是书画,她站在门外看了一眼赵可汐的寝宫,眼里渐渐浮现出一抹冷笑。 跟在嘉妃身边,她才能笑到最后! 幸好,她一早就选定了阵队,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去处。 辰时三刻,慈宁宫内。 尚珂兰带着众妃嫔来给太后请安,太后见她今日穿的素净,又想起赵可汐的事来,便对尚珂兰没什么好感,冷着脸道:“听说你昨日把晨昭仪的容貌给毁了?” 尚珂兰微笑着答道:“哪敢呢?太后娘娘,晨昭仪是自己不小心把石膏粉弄到脸上,才这样的。” 太后冷哼一声,不再与她说话。 她压根儿就不相信从尚珂兰嘴里蹦出来的一个字。 尚珂兰又道:“太后娘娘,臣妾这次出宫买了些民间玩意儿,您看看这个揺鼓,可还喜欢?” 她说罢,玉柳便恭敬的呈上,一个小巧的红漆画福娃娃的揺鼓给太后。 太后神色一怔,下意识的拿过这揺鼓道:“哀家记得,这揺鼓在京城里,已经很久没卖了,小时候大郎和二郎最喜欢玩这个,陛下很懂事,从不跟哥哥们争这些玩的东西。” 尚珂兰无奈起身,行礼道:“太后娘娘,臣妾无意中听陛下说起过,您也喜欢这揺鼓,便买来一个想讨您欢心,不成想竟让您回忆起了伤心事,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叹了口气,眸色温和了许多。 她对尚珂兰抬了抬手,道:“行了,起来吧,哀家挺喜欢这个小玩意儿的,算你有心。” 当年的将军府被先帝洗劫一空,里面这些怀旧的东西早就被弄破了。 能找回一两个记忆中的旧物,对太后来说也是极好的。 其余妃嫔却羡慕嫉妒的看着尚珂兰,陛下到底是有多宠爱她啊?才会毫无顾忌的把太后娘娘这些喜好也都告诉她! 尚珂兰笑了笑,抬眸对太后道:“太后娘娘若是觉得喜欢,臣妾往后天天给您送礼,苏院判也说了,要保持宁静愉悦的心态才能健康长寿,小年夜快到了,陛下也想看到太后娘娘平乐安康。” 看着这样的尚珂兰,不知怎么的,太后想起了上次她为自己和陛下安排的一顿火锅,本意是想让自己和陛下不要把母子关系闹得那么僵,结果却因为赵可涵而不欢而散。 仔细想想,她确实是把赵可涵看的太重了。 太后眸中闪过复杂之色,继而对尚珂兰道:“算你有心,除夕夜宫宴打算怎么布置?可有方案了?” 见太后问起,尚珂兰便答道:“回禀太后娘娘,臣妾已经参照往年的宫宴规模做了一个方案,还在修改中,把其中过于奢侈和不必要的地方都去掉,只留有用的设计。” 虽然不懂设计两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太后大抵是听得懂的。天天 她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你有打算,那哀家便不掺和了,有什么需要再来与哀家说便是。” 两人说话的功夫,其余宫妃都插不进嘴,不一会儿的时间,晨请之礼就结束了。 大殿中,婉琴见太后与尚珂兰关系似乎缓和了一点,便对太后悄悄请示道:“太后娘娘,奴婢去送送宸妃娘娘吧?” 太后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去送她吧,顺便去太医院拿点膏药过来,哀家这腿一到冬天就范疼。” “是,太后娘娘。” 婉琴恭敬的应着,而后跟随尚珂兰走了出去。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映照着红墙隔宫门,显得别有一番安静宁和之感。 尚珂兰没有坐轿撵回宫,而是带着玉柳和婉琴步行回养心殿的。 路上,几人穿过汉白玉广场时,空旷的地方没有任何人能躲藏,尚珂兰才目视前方,淡然问道:“特意来送本宫回宫,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尚珂兰走得很慢,两人跟在她身后跟随着她的步伐,如同饭后的闲庭信步一样。 婉琴用只有她们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前日,奴婢在宫外看见嘉妃娘娘去了陛下最近常去的善堂,还给善堂的孩子们捐赠了很多东西,又跟陛下说了些话,奴婢不知道嘉妃娘娘跟陛下说了些什么,但奴婢觉得,这未免太过巧合了,嘉妃娘娘大概是故意去善堂等陛下的。” 尚珂兰眸光微闪,眼里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用旧情争宠不行,嘉妃改为投其所好了吗?你说的善堂,是你常去的那个吧?” 婉琴点了点头,而后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道:“对了,还有一事,陛下去善堂,似乎是为了收服善堂的主人去北疆参战,而且那人也已经答应陛下,不日便会启程,陛下还把镇北将军令给了那人。” “连镇北将军令都能放心给出去,可见那人足以让人信任……”尚珂兰垂眸喃喃着,而后道:“可知那人是谁?” 那人定是陛下中意的将人只选,需得告诉左相府一声,让他们行事注意些,不可轻易得罪那人,与他相交更是不妥。 婉琴记忆里,又浮现出了那低沉厚重的声音和好大宽阔的胸怀。 顿时,她脸色微红,道:“那人名唤铁牛,住京城西街,是一个铁匠。” 霎时间,尚珂兰脚步一顿,眸中瞳孔微微一缩:怎么是他? 从昨日左相府的婚礼上来看,那铁牛似乎与大哥关系匪浅! 陛下不是傻子,他昨日在现场一言不发,看似冷漠的不把一切放在心上,实则将所有人的动静都看在眼里,他肯定也察觉到了吧? 不知怎么的,尚珂兰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起即将远行的大哥来了。 婉琴见她脸色渐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不禁闭了口,不再多言。 玉柳则扶着尚珂兰,在她耳边提醒道:“娘娘,前面有人来了。” 闻言,尚珂兰抬眸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内侍从前面向她跑了过来。 尚珂兰不动声色恢复平静,停下脚步,只片刻的功夫,这内侍就慌忙停在她面前,匆匆说道:“启禀宸妃娘娘,方才福总管让小的来告诉您一声,陛下已经提前让左相府的大公子去北疆了,这会儿大公子应当快出城门!” 第三百七十二章 寻找大哥 “你……你说什么?” 尚珂兰目光一怔,心里好像被锤子锤了一下。 “是真的,娘娘,福总管还说了,他稍后就来跟您解释。” 听着内侍的话,尚珂兰怎么也想不通,陛下怎么这么快就大哥出征了?大哥只身一人去北疆,只怕路上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尚珂兰抿了抿唇,回过神来,看向他道:“本宫知道了,多谢公公前来相报。” 她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两个银馃子给他。 内侍得了赏,笑眯眯的对尚珂兰道谢,然后知趣的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尚珂兰站在原地,脸上的微笑一下子消失不见,只见她面无表情的对玉柳吩咐道:“去跟陛下说,本宫着凉了,不宜侍寝,另外,给本宫准备一匹快马。” 玉柳一惊,忙握着尚珂兰的手,紧紧注视着她道:“娘娘,您想做什么?好不容易绊倒了晨昭仪,嘉妃又出了宫,您可别再做出什么得罪陛下的事情来了!” 她也是为了自己好,如果任由尚珂兰做出什么傻事来,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尚珂兰垂眸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没有资格跟本宫讨价还价!” 玉柳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手,妥协道:“是,奴婢遵命。” 说完,她便退了下去。 待她走后,尚珂兰亦对婉琴道:“你爹娘的消息本宫已经查到了,十年前,你爹就死了,你娘也改了嫁,如今生有一个儿子,在扬州,过的不算艰难。” 话音一落,不等婉琴反应,尚珂兰便转身离去。 片刻后,一股寒风吹过,婉琴浑身一激灵,顿时回过神来。 可她却鼻头一酸,眼眶微红,微微笑道:“原来……原来娘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好……” 她说着,抹了抹眼角,随后才向太医院走去。 得知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亲人,婉琴心里还算有了盼头,她开始盼着出宫了。 玉柳动作很快,办事利落,当尚珂兰来到东宫门口的时候,玉柳已经支开了守卫,还把马匹和宫牌给了她。 门口,皇宫与外面的街道只有一门之隔。 尚珂兰握着缰绳翻身上马,一句多的都没有跟玉柳说,便快速策马向城门赶去。 玉柳在原地目送她离去,站了片刻后,她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跟着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主子,在皇宫里到底是好是坏?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栀子和知秋吧,这两人整天闷在冷宫里,可都指着她过去陪她们说话了。 想着,玉柳摇了摇头,转身向冷宫走去。 …… “驾!” 京城中,一女子策马而过其,速度之快,让人避之不及。 冷冽的空气呼吸到肺里,让人觉得十分难受。 尚珂兰眼眶微红,眼里渐渐泛起了湿润之意。 快点,再快点!不然大哥出城了,她往后再想见大哥就难了! 疾风吹起了她耳边的发丝,只半盏茶的时间,她一路穿行,飞快来到了城门处。 京城城门这时候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侍卫在旁把守,检查他们的通行证。 尚珂兰翻身下马,举目四望,寻找着尚可霖的身影。奇书网 终于,前面看到一个青色小袄长袍的男子,尚珂兰目光一亮,忙跑过去把着他肩膀,欣喜道:“大哥!” 那男子回头,却是一个皮肤松弛,面目祥和的中年男人。 不是大哥…… 尚珂兰眼里露出失落之色,而后歉意的对这人点了点头,转身再次寻找起来。 可一连找了好多背影与大哥相似的人,却都不是尚可霖! 尚珂兰又不能声张,心里渐渐涌现出委屈和难受的情绪,她咬了咬唇,把这些情绪憋了下去。 她只是想见见大哥,她怕大哥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在尚珂兰正在城门口等着尚可霖的时候,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却朝她走了过来,带着几个男人围着她笑道:“这位小娘子,你在找你大哥?不如考虑一下认我做干哥哥如何?” “哈哈哈,是啊是啊,我大哥可会疼人儿了,尤其是在床榻之上!” 这些男人说着,肆无忌惮的调笑起尚珂兰来。 这里离城门口有一小段距离,来往的人又多,那些守卫根本没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尚珂兰心里一团乱麻,根本无心与他们纠缠,只抿了抿唇,低头从旁边绕过去。 “诶,小娘子,你想去哪呢?” 那男人突然握着尚珂兰的手一把将她拉了回去,尚珂兰没有注意,重重的摔倒了墙壁上。 “咚!” 一声闷响,尚珂兰只觉得后背的骨架子都疼痛不已。 她皱了皱眉,随即抬眸冷冷的看着这些人:“识趣的就赶紧滚,我不想与你们纠缠不休!” 收起眼里的柔弱之色,她眸中深邃而冰冷,突如其来的变化倒把这几个男人吓了一跳。 可他们回过神来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还奸笑着,上来就要伸手抚摸她的脸,嘴里还说着污言秽语:“小娘子,你干脆别找你那大哥了,在我这儿,你就会心甘情愿的叫我一声好哥哥。” “咔嚓!” 话音刚落,一道骨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这男人惨叫一声:“啊!我的手!” 其他人纷纷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却见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站在他们面前,冷冷看着他们,沉声道:“再让我看见你们调戏民女,我就让你们各个都筋断骨折!” 说着,又“咔嚓”一声,那人扔开了先前那流氓。 而这些男人顿时脸色一变,冷汗冒了都出来,他们忙陪笑道:“好汉恕罪,好汉恕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这位姑娘,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待几个人灰溜溜的拖着那流氓走后,尚珂兰才算安全下来。 她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人,道:“铁牛大哥……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铁牛。 他笑了笑,正要说话,陈夜昙从后面走了出来,解释道:“我俩在逛街,正好看见你被为难,就过来替你解围,不过你怎么这时候出宫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不会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说到后面,陈夜昙笑眯眯的看着尚珂兰。 见她还是一副白衣小公子的打扮,尚珂兰没有多问,只对两人打听道:“不知两位可有看见我大哥?陛下提前让他去北疆,他今日已经出发了,不知道是否还在城内。” 此话一出,空气中静默片刻。 铁牛和陈夜昙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眼里无不带着震惊之色:尚可霖走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疯癫之妃 难怪尚珂兰如此着急,看来她也是刚得到消息吧? 陈夜昙和铁牛明白了尚珂兰为什么会出现在城门口,他们分别安慰尚珂兰,只听铁牛道:“你别担心,我了解霖兄,他若平安定会给你报信的。” 陈夜昙也信誓旦旦的道:“我还没让那家伙亲口说出喜欢我,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去北疆呢?你放心,我稍后就跟铁牛一块儿出发去北疆与他汇合!” 尚珂兰愣了一下,有些迟疑的看着陈夜昙,不禁问道:“昨日我大哥那般对你,你不恨他吗?” 陈夜昙毫不在意的道:“当然恨啊!所以我才更要让他喜欢我,到时候我让他言听计从,然后好好的在他身上撒一口气!” 闻言,尚珂兰有些忍俊不禁,意外的,沉闷的心情也因为遇到这两人而变得好转起来。 尚珂兰微微一笑,对两人屈膝行礼,道:“多谢二位,那小女子也祝二位一路顺风,希望以后我还能与大哥重逢,两位若遇到大哥,请你们担待一些他的臭脾气,我大哥能得二位做朋友,是他的福气。” 铁牛点了点有,温和道:“娘娘言重了,都是兄弟,我自会照顾他的。” 陈夜昙也在一旁道:“放心吧,我也会的!” 尚珂兰眸光微动,继而把心事压了下去,没有把靳言堂忌讳铁牛和尚可霖走得近的消息告诉他们,只道:“那我也不便久留,两位,告辞。” 话音一落,尚珂兰翻身上马,策马回了皇宫。 铁牛和陈夜昙目送她离去,待她身影消失不见后,铁牛才瞥了陈夜昙一眼,笑道:“昨日某人还拉着我喝酒,说自己很难过的,怎么今日你就变了副嘴脸?” 陈夜昙眼里露出狡黠之色,看向他道:“哼哼,昨夜你喝醉后,我偷偷溜去了左相府,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铁牛愣了一下:“发现了什么?” 陈夜昙道:“我听到新房外两个守门的丫鬟说,原来尚可霖只是想娶张家的小姐,至于那人是张如雪还是张宝芝,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而且他一晚上都待在自己的书房里,让张宝芝独守空闺!把尚夫人给气的,哈哈哈,笑死我了!” 说到最后,陈夜昙咧嘴笑了起来。 铁牛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看向她道:“原来你还喜欢偷窥……” 闻言,陈夜昙哼了一声,道:“这叫侦查,对了,你真要月底三十出发吗?那天可是除夕夜。” 铁牛摇了摇头:“不了,现在就出发,路上若遇到霖兄更好。” 听到此言,陈夜昙同他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向城门外走去。 …… 尚珂兰午时便回了皇宫,寝宫里,玉柳不在,元歌在处理宫务。 于是,尚珂兰与元歌一同处理账册,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 此时,冷宫内。 清秋院,萧条干枯的枝丫上堆满了雪,玉柳刚提着食盒进了房间里,就闻到一股好闻的腊梅味道。 她眼前一亮,笑道:“这腊梅真好闻,你们从哪弄来的?” 知秋和栀子正在烤火,闻言便起身迎了过来,笑道:“玉柳,你怎么来了?娘娘那里不忙了?”我爱 “我来看看你们,在冷宫过的还习惯吗?” 栀子叹了口气,拉着她坐下,道:“整天烤烤火,聊聊天,这个冬就算过去了,我俩也没闲着,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就从冷宫里找了一株腊梅,采了一些腊梅花回来做成了熏香。” 知秋一边打开食盒,一边道:“玉柳,你要是不忙,陪我们吃了饭再走吧,晚冬和闻春都走了,晓夏也不来了,我们俩无聊的很。” 玉柳笑了笑:“你们别担心,晓夏只是受了惊吓,又被重物压了,没恢复元气,娘娘让她在玉溪院好好休息着呢。” 闻言,知秋才算松了口气。 食盒里装着一盆米饭,两副碗筷,还有一碗红烧肉和两个素菜,正好够两个人吃的。 栀子也不与玉柳客气,和知秋分而食之,只是两人刚刚才开吃,门外,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走了进来。 “你们!你们在瞒着我吃东西?” 这女人容貌俏丽,眼里却带着浑浊之色,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玉柳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这是……” 这女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栀子皱了皱眉,上前把她推了出去,将门关上,随后走回房间,坐下道:“那是华妃,自从被嘉妃坑害进冷宫后,就有些神志不清了,一开始还咒骂嘉妃和宸妃娘娘,到后来,看谁都是陛下,不能与她说话,不然她就缠着你不放了!” 知秋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刚开始我们俩也被吓了一跳,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 玉柳叹了口气,眼里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这冷宫到底有多可怕?居然能把一个正常人活生生给逼疯了……” 栀子擦了擦嘴,道:“这很正常,这地方宫婢内侍都不愿意来,来了就对这些冷宫里的妃子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就好像另一个被隔绝了的世界,莫说宫外的繁华,就是宫内的消息也都是一点也听不到的。” 见栀子不问尚珂兰的消息,玉柳有些诧异,而后试探着道:“栀子,你不想问我宸妃娘娘的事吗?” 此话一出,知秋忙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提宸妃。 果然,栀子直接放下碗筷,神色平静道:“我吃完了,你走吧。” 玉柳愣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栀子对她发脾气,赶她走。 不过她也确实待得够久了,便起身道:“那好吧,你们先吃,这些碗筷你们留着,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知秋忙道:“我送送你吧!” 玉柳眸光微闪,点头应好。 待知秋送自己出来后,她才向知秋问道:“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知秋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个两指来宽的小贝壳给她,并道:“栀子说宸妃娘娘一到冬天,手指脚趾就长冻疮,所以我特地做了这盒冻疮膏给娘娘。” 玉柳笑着接过,道:“好,我会转交给娘娘的。” 知秋又道:“给晓夏带句话,让她好了就来看看我们,我们想她了,还有啊,栀子不是故意要跟你生气的,只是栀子她……确实有些生娘娘的气,气娘娘信不过她,把我们放在冷宫里不管不顾,一次都没看看过我们。” 第三百七十四章 烧烤之夜 玉柳看着这样的知秋和栀子,突然有些羡慕起她们来。 这皇宫充斥着规矩权谋,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她们和宸妃还能互相取暖,可她自己呢? 将这失落的情绪压下心底,玉柳对知秋微笑道:“好,我会替你转达的。” 两人互相告别,知秋在门口目送玉柳离去,一转身,却发现房间里,栀子正殷切的看着她离去,似乎希望玉柳能早点把冻疮膏送到尚珂兰手上。 顿时,知秋笑了笑,走过去安慰她道:“行了,栀子,快跟我去洗澡吧。” 冷宫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苦,可到底有人作伴,并不无聊。 栀子点头,收拾碗筷随她去清秋院的厨房里烧水洗碗了。 …… 夜晚,天空上少见的多出了很多星星,靳言堂刚处理完公务,就回到了养心殿中。 踩在平整的地砖上,两个人影被月光拉的很长,福普提着灯笼走在前面,靳言堂在他身后。 不多时,两人来到养心殿外,还没进院子,就见养心殿里飘出了香气飘飘的白烟。 见状,福普一笑,躬身回头对靳言堂道:“陛下,瞧这模样,宸妃娘娘怕是又让人准备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了,想是要给您一个惊喜。” 靳言堂眸色渐渐柔和,道:“嗯,先进去看看。” 说着,他迈步进去。 两人刚入庭院,就见一颗银杏树下摆放着一个火炉,这火炉有半截胳膊宽,上面铺着一张铁网,穿着一袭墨色束身衣的尚珂兰将头发像男子一样扎起,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活脱脱像一个潇洒俊俏的公子哥儿。 玉柳和元歌跟在她身侧,两人弯腰在石桌上摆放着什么东西,周围没有多余伺候的人,似乎尚珂兰图的就是个清净。 福普咳了咳,正要通报陛下来了,却被靳言堂抬手拦住。 只见靳言堂来到尚珂兰身后,柔声问道:“在弄什么?” 掀长的影子遮住了她的月光,尚珂兰微微一笑,放下手里拨弄银丝碳的火钳,起身对他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玉柳和元歌闻言,也连忙停下动作,转身对靳言堂行礼道:“奴婢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扶着尚珂兰起身,而后对她们抬了抬手,道:“你们桌上放的什么?” 尚珂兰看了一眼桌上的食材,道:“陛下,臣妾想与陛下在这院子里烧烤,那桌上放着的肉串和蔬菜都是臣妾特意准备的。” 可惜没有铁板,不然她就能吃铁板烧了,还有韩式烤肉什么的。 不过吃不是最主要的,她确实需要做点事情来增进她和靳言堂之间的感情。 不然靳言堂整天忙于朝政,回来吃了就睡,两人也总有一天会无话可说的。 靳言堂眼中露出好奇之色:“烧烤?朕听说,这是西域的一种吃法,上面还需撒一些调料,味道才算尚佳。” 尚珂兰抬手拿起桌上的瓶瓶罐罐,道:“陛下放心,御膳房应有尽有,臣妾查账的时候发现三月前,西域使臣前来上贡时正好带来了这些调料,不过都放在库房里,今日算是让臣妾物尽其用了!” 闻言,靳言堂垂眸笑看着她,亲昵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道:“随你,你教教朕怎么烤吧。”我爱搜读网 尚珂兰求之不得,让玉柳和元歌、福普三人退到一旁等候,她则拿了两串鸡翅和一串土豆放在铁网上。 碳火被她烧的恰到好处,鸡翅的颜色渐渐发生了变化,由浅白到焦黄,刷上一层清油、酱油,撒上盐、辣椒面和花椒粉,飘出来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寒冷的冬天,养心殿上空用绳子挂满了灯笼,福普提着灯笼,和玉柳、元歌侯在他们身后。 时间差不多了,尚珂兰才把烤好的鸡翅递给他,期待的看着他道:“陛下,你尝尝?” 靳言堂拿在手中尝了尝,片刻后,他道:“很别致的味道,朕也给兰儿烤一串如何?” 不容尚珂兰说话,靳言堂就把剩下的鸡翅吃完,而后拿了另一串鸡翅在铁网上烤。 尚珂兰便观注着他,意外的,靳言堂对于烧烤的手法并不陌生,反而看上去有几分娴熟,就连放调料的时机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不多时,食物的香气飘了出来,尚珂兰鼻尖微动,一闻,便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陛下,你怎么会这么熟练?按道理说,没烤过几次是不会到这种程度的。” 靳言堂勾唇一笑,平日里威严高冷的神色在此刻却柔和了很多。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磁性的缓缓说道:“朕从小就跟着父兄四处征战,十二岁那年去了西域,自然也就跟着父兄学了一点。” 他倒是谦虚,可以把过往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殊不知十二岁就去西域,又是几岁上的战场,见惯了多少生离死别,才在长大后年纪轻轻就被子民们尊称为“战神”。 他一手维系的和平与强大,绝不容许有任何力量来打破。 所以这帝王平时看上去冷漠、威严、高高在上。 想想,他也算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自己。 尚珂兰看着他坚毅柔和的侧脸,眼神逐渐变得温柔。 这时,一根香喷喷的烤鸡翅递了过来,伴随着他低沉悦耳的声音:“给,小心些,别烫着嘴。” 尚珂兰回过神来,脸色微红,笑着接过,低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见状,靳言堂笑着问道:“好吃吗?” 尚珂兰不敢怠慢,亦是真心答道:“好吃。” “既然爱妃喜欢,那朕就再多烤一些。” 尚珂兰喜欢吃肉,所以准备了一些脆骨和五花肉。 可惜没有火腿肠。 靳言堂挑了些她喜欢的,边烤边聊道:“对了,朕已经命人重建娴雅宫,大概开春后动工,另外朕让内务府入一批新的宫婢进来伺候你,免得朕不在的时候,你不好好照顾自己。” 尚珂兰连忙吃完鸡翅,说道:“不,不用了,陛下,臣妾有玉柳和元歌就够了。” 靳言堂却不听她的,一边专注于烧烤,一边道:“朕觉得不够。” 短短五个字,却让尚珂兰觉得既无奈又好笑。 她只得点了点头,随即看了一眼铁网,顿时脸色一变,忙起身道:“遭了遭了,铁网做的不好,烤断了!” 靳言堂眼皮跳了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马上要烤好的东西掉进了碳火里,此刻,他拿着调料瓶的手显得这么苍白无力……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夫人说亲 嘉妃不在,晨昭仪因毁容而闭门不出,后宫里平稳了许多,尚珂兰每日给自己找事做,一点也不觉得闲。 可左相府,有人却快要闲出病来了。 …… 上午,左相府后院。 花园里,一个穿着宝蓝色袄裙,系着白色狐毛围脖的女人走来走去,手里抱着个暖炉,神色十分郁闷。 终于,她忍不住跺了跺脚,抱怨道:“该死,我都已经是左相府的少夫人了,凭什么尚家的管家权还不给我?” 张宝芝话音刚落,身旁那陪嫁丫鬟月秀便劝道:“少夫人,您再忍忍,总归也得等过了回门之期再说,您这小姑子可是宠冠后宫的皇贵妃娘娘,到时候宫里的除夕宫宴还是会请您去的,届时跟宸妃娘娘讨个好,熟识了,宸妃娘娘能不帮您撑腰?” 此话一出,张宝芝顿时双眸一亮,拍手喜道:“对啊,我可是宸妃娘娘的小姑子!听说我相公与宸妃娘娘兄妹交好,我作为宸妃娘娘唯一的嫂子,她能不待我好嘛?” 说着,她开心的点了点月秀的脑袋,道:“你这丫头倒是聪明,不枉费我平日那么疼你,好,宫宴上我一定讨好宸妃!” 月秀揉了揉额头,又有些迟疑的看着她道:“可是少夫人,您之前惹老爷那么生气,老爷能原谅您吗?” 张宝芝哼了一声,毫不在意的道:“我爹那里,我娘吹吹枕头风就行了,届时我在左相府混得风生水起,只怕他求着来跟我讲和还来不及呢!” 月秀笑了笑,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那大小姐怎么办?” 张宝芝目光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主意,她阴笑道:“哼哼,把她也弄进左相府,让她做大公子的妾!” 月秀一惊,诧异的看着她:“少夫人,这样好吗?老爷不会答应的!” 张宝芝冷哼一声,瞥了她一眼,轻蔑道:“那贱人总在我面前提起她是嫡女,我是嫡次女的身份,还总说我是姨娘名下抬上来的女儿,我就让她尝尝当妾室的滋味!” 月秀摇了摇头,笑道:“那少夫人何必让她来左相府做妾?奴婢听说城里有个好赌嗜酒的张员外,都快五十岁了,最喜欢打女人,他房里被他打死了九个小妾呢!而且这张员外跟皇亲国戚有些联系,家里很是有钱,跟他攀上关系,少夫人就不愁没钱了。” 此话一出,张宝芝愣了一下,继而皱了皱眉,不满的看向月秀道:“你怎么比本夫人还坏呢?” 月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慌忙低头,道:“请少夫人恕罪,奴婢该……” 她正要请罪,却忽然听张宝芝发出一阵银铃似的笑声,而后拍了拍月秀的手,感慨道:“好,本夫人就喜欢你这样满肚子坏水儿的丫头,就这么定了!本夫人这就修书一封,让母亲把这事定下来!” 闻言,低下头的月秀不禁重重的松了口气,随即打起精神,笑道:“奴婢明白!” 见她模样恭敬,张宝芝心情好了不少,只她笑着时,眼里闪过一抹精光:77电子书 张如雪,让你平时假清高,这次我把你送给那糟老头子做妾,你就准备好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吧! 这一夜,学士府。 张大人刚下了马车回到房间里,张夫人就笑脸盈盈的走过来伺候他,又是给他净面,又是给他宽衣的,弄得张大人有些脸红。 “行了行了,都老夫老妻的,整这些干什么?” 张大人嘴上嫌弃,眼里却开心的握着张夫人的手。 张夫人保养得当,皮肤还算柔滑,她嗔了张大人一眼,道:“老爷整天为了府里上下一家人奔波操劳,我这个做妻子的为老爷做点小事又怎么了?” 张大人笑了笑,坐下喝茶,道:“你不去打马吊,约你那些姐妹逛珠翠楼了?” 张夫人咳了咳,而后坐在他身边,挽着他的手亲切的道:“老爷,我这不是操心如雪的婚事嘛?她都快十七了,妹妹也都嫁出去了,再把她留下去,恐怕就要留成张府的老姑娘了,到时候可怎么嫁人哦?人家跟她同龄的嫡女都已经有孩子了!” 此话一出,张大人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他重重的放下茶杯,闷哼一声:“还不是你这母女俩干的好事?让宝芝代替如雪嫁给左相府不说,还害得我这几天总被左相针对,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就该为了保全学士府,而自请回老家去了!” 张夫人心里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说着,她又委屈的摸起了眼泪:“老爷,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的好?妾身到底是如雪的继母,宝芝也比不得如雪身份尊贵,你看看这两年来说亲的人家,不是让宝芝去做妾的,就是让她去做平妻的。” “可如雪不一样啊,她出身好,做不成左相府的少夫人,却还能做其他达官贵人家里的正妻啊!我做母亲的,这些年,哪里没照顾好如雪了?你可曾听见如雪在你面前说过我这个当娘的一句不是?” 张夫人越说越有劲儿,张大人真是听的头都大了,他赶紧抱了抱拳,道:“行了行了,木已成舟,现在这些也没什么好说的,给我看看,你给如雪说了什么好人家?” 张夫人顿时拿出一张英俊潇洒的年轻男人画像出来,笑道:“就是他,这位城里的张员外,财大气粗,乐善好施,与人广结善缘,人脉权势都有,家里虽然有小妾,却不多,而且从没娶过正妻!” “最重要的是,他脾气好,从来不打人!如雪嫁过去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夫人,是要上张家族谱的,还有钱,不怕挨饿受冻呢!” 见张夫人这么说,张大人确实有些心动,他拿着这画像打量了片刻,随后狐疑的看着她道:“看画像上,这人的确不错,他多大岁数了?” 张夫人眼睛一亮,笑道:“二十一了,正会宠媳妇的年纪!” 闻言,张大人满意的点了点有,又道:“让他来府上见见,也好叫我满意。” 张夫人皱了皱眉,“咻”的一声夺过画像,气道:“你这是不信任我?那干脆你自己花半个月的时间精挑细选,去给如雪挑相公好了!到时候如雪成了老姑娘,你可别怪她怨我这个当娘的!” 张大人见她又要发脾气,眼里虽还有些犹豫,却还是妥协道:“那好吧,随你。” 第三百七十六章 心生不悦 一连好几天过去,除夕夜渐渐近了。 这日,尚珂兰带着妃嫔们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她不高兴,低下的妃嫔们也不敢笑,是以,尚珂兰便柔声问道:“太后娘娘,您可是觉得这天冷了,有些不舒服?” 太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哀家没事,就是有些头疼。” 一旁,婉琴恭敬的对尚珂兰解释道:“启禀宸妃娘娘,还有几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了,太后娘娘希望一家人能整整齐齐的吃个团圆饭,可这嘉妃娘娘去了太庙后,太后娘娘请了好几波人去请嘉妃娘娘回宫,嘉妃娘娘都推辞不回,这才令太后娘娘心闷。” 闻言,尚珂兰也无奈的笑了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定是嘉妃娘娘担心臣妾生她的气才不回宫的,其实臣妾都不怪她宠坏了晨昭仪,毕竟晨昭仪如今落得了这个下场,也算可怜,这样吧,太后娘娘,臣妾明日就去请嘉妃娘娘回宫。” 这几日,尚珂兰与慈宁宫来往颇多,加上婉琴时而在太后耳边说她好话,没有赵可涵和赵可汐离间两人,尚珂兰与太后关系和缓了许多,总不至于刚说两句话就红了脸。 闻言,太后有些诧异的看着尚珂兰,语气狐疑的问道:“你去……你行吗?” 尚珂兰笑了笑:“臣妾不行,陛下总能请嘉妃娘娘回来了吧?” 听尚珂兰这么说,太后又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请个女人回宫还要让陛下亲自过去。 顿时,太后皱了皱眉:“算了,还是你去吧,她若不回,便不回。” “是,臣妾告退,那臣妾先下去准备了。” 尚珂兰一走,其余妃嫔也没什么好坐的,纷纷起身向太后告辞。 待她们都走后,太后才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怒意。 这一回,太后也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毕竟平日里她跟赵可涵关系那么要好,这会儿快过年了,赵可涵却跟她使小性子,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 作为一个老人家,太后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婉琴恭敬的扶着太后起身,道:“太后娘娘,您就别想嘉妃娘娘了,想必嘉妃娘娘回来后,一定会来跟您赔罪的,说不定嘉妃娘娘还会精心给您准备什么小礼物呢?” 太后目光回忆起来,边聊边道:“说起来,哀家还没收到过什么涵儿送来的礼物,倒是宸妃,最近一得空了,就给哀家送些自己做的吃食和古灵精怪的小玩意儿过来。” 说着,她眉宇间微微松开了些许。 见状,婉琴不禁松了口气,只要太后和宸妃娘娘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就好,她也不算白白承了宸妃娘娘的情。 回到娴雅宫后,尚珂兰喝了杯茶,暖了暖身子,才对玉柳道:“给本宫换套华丽些的衣服,随后准备好马车,出宫去接嘉妃回来。” 玉柳愣了一下,不解道:“娘娘,您真要接嘉妃回宫?” 尚珂兰神色从容,笑着道:“本宫都在太后娘娘面前夸下了海口,怎么会不去接她回宫呢?” 玉柳皱了皱眉,道:“嘉妃娘娘回来,对您定然是不利的。” 尚珂兰眸光微闪,摩挲着茶杯:“这你不用担心,本宫自有分寸,你下去准备就是,准备好了,再随本宫去一趟长乐宫,想起来,本宫也许久没去看望过晨昭仪了。”河源书吧 玉柳点头,恭敬道:“是,娘娘。” 话音一落,她便退了下去,偌大的寝宫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尚珂兰抬眸,对门边的宫婢温和的问道:“这两天可有本宫的书信寄来?” 那宫婢低头答道:“回娘娘的话,暂时没有书信递来养心殿。” 闻言,尚珂兰垂眸,眼里不禁闪过一抹失落之色。 已经过去几天了,大哥还是杳无音信,也不知道铁牛大哥和陈夜昙到底遇见他了没有?这一行人是否平安?什么时候才到北疆? 很快的,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等玉柳回来,她便自己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殷红色绣金线七尾凤的立领袄裙,这衣服的面料质感都是极好的,光是瞧着就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穿上身后,尚珂兰看起来明艳动人了许多,更显出了端庄优雅之感,而后,尚珂兰为自己鬟发梳妆,乌黑整齐的发髻上戴了彩凤珠钗,配合着她红唇微扬的神态,此刻的尚珂兰就如同明珠一样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时,玉柳办好事已经回来了,并对尚珂兰道:“娘娘,奴婢已经准备妥当了,您……” 刚想问尚珂兰是否要她为她梳妆,却在看到尚珂兰已经打扮好时,玉柳整个人都被她惊艳了一下。 而后,她忙回过神来,低头道:“娘娘,您可是要现在去长乐宫。” 尚珂兰换换起身,微笑着道:“是时候去见见晨昭仪了。” 不知为何,她说这话时,玉柳突然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感觉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想着,她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事抛之脑后,扶着尚珂兰向长乐宫而去。 …… 冬天的太阳总是很短暂的,长乐宫内。 如果不看寝宫里摆放着的日晷,只怕书画都不知道已经快到午时了。 她无奈的看了一眼蹲在床榻上埋着脑袋的人,叹了口气,道:“娘娘,您还是出去晒晒太阳吧?太医说了,您这伤不能老闷着,不然会留疤,到时候情况还会更严重的。” 赵可汐紧握着被子,咬牙切齿的道:“那你就赶紧去把嘉妃娘娘给本宫接回来,她能治好她毁容的脸,那她肯定也能治好本宫的脸的!” 她说着,蓦地抬头看向书画,如野兽一般凶狠的眼神却把书画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宸妃娘娘驾到!” 顿时,赵可汐愣了一下,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门外,尚珂兰已经带着玉柳走了进来。 即便这地上一片狼藉,可她踩在脚下,就让人不觉得这地方有多脏乱不堪。 尚珂兰扫视了一圈房里的环境,而后笑着看向蹲在床上如野兽一样的赵可汐道:“晨昭仪,您这房间跟您的气质挺配的,本宫真应该让陛下来看看。” 赵可汐发出一道如愤怒的低鸣,而后直直冲下床榻朝她脖子掐过来,道:“你这贱人,把本宫害成这样,还来嘲笑本宫,本宫死也要拉你陪葬!” 第三百七十七章 诈晨昭仪 赵可汐头发凌乱,双目里满是赤红的血丝,她神色凶狠,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尚珂兰双眸微眯,看着她坑坑洼洼的脸,眼里闪过一抹冷笑。 “啪!” 赵可汐刚跑到她面前,却猝不及防的被尚珂兰用力扇倒在地! 霎时间,“扑通”一声,赵可汐跌倒在地,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尚珂兰:“你……你居然打我?我跟你拼了我!” 话音刚落,她爬起来又要打尚珂兰,却被尚珂兰轻而易举的踹到在地! 书画顿时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扶着她,警惕的看着尚珂兰道:“宸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娘娘落魄了,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尚珂兰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对玉柳挥了挥手,玉柳顿时上前,强行将书画带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尚珂兰和赵可汐。 尚珂兰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可汐,眼里却好冷如冰。 赵可汐被尚珂兰教训了两下,也发现事情有了些不对劲,一时间,她趴在地上,捂着脸,眼神闪烁的紧紧注视着尚珂兰,眼里竟闪烁着害怕的神色! 一股淡淡的香风袭来,尚珂兰不疾不徐的弯下腰来,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道:“你以为,本宫真的会相信你随意编造的理由吗?无论你怎么解释,你都无法推卸你是凶手这件事的,因为是你害死了晚冬!” 此话一出,赵可汐被狠狠的吓了一跳。 她抬头紧紧的注视着尚珂兰,却见她眼里深邃而冷漠,看着她似乎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一样。 顿时,赵可汐有些心悸,可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见她对尚珂兰轻蔑的笑道:“哈哈哈,不过是杀死了你身边的一个宫婢而已,你怎么就这没多久激动啊?宫婢的命算什么?” 尚珂兰瞳孔猛的缩了一下,而后,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可汐,幽幽的道:“你是想着,还有赵可涵能帮你是吧?实话告诉你,本宫现在就是去接她回宫的,可路上会不会发生你们当初对我做的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话音一落,赵可汐果然愣住。 尚珂兰却在这时松开她的下颚,优雅的起身,惋惜的看着她道:“也不知道有生之年,你还要顶着这张可怕的脸生活多久?” 她说着,微微一笑,继而转身离开这里。 赵可汐心中惊骇不已,她起身仓皇向尚珂兰追了过去,嘴里喊道:“宸妃!你不能害死嘉妃!不能对她出手!你会遭报应的!” 就在她刚要追到尚珂兰并阻拦她时,玉柳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她一脚绊倒在地。 “扑通!” 重重的一声,赵可汐顿时又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尚珂兰头也不回的淡然说道:“你害死晚冬,嘉妃害死闻春,你们姐妹俩一个个给本宫偿命,这很合理。” 说着,她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看向赵可汐,唇角微扬,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本宫今早跟太后娘娘说了,为了让你好好休息,所以这长乐宫暂时被本宫给封了。” 话音一落,尚珂兰向外走去,赵可汐眼睁睁的看着她渐行渐远,却无能为力,只在后面不停的骂她。 待出了长乐宫,立马有两个内侍将宫门给关了起来。 尚珂兰向宫外走去,路上,玉柳悄悄看了她好几次,最终,她忍不住问道:“娘娘,难道您真要在路上对嘉妃动手?这恐怕太过明显了……” 她说话声音小,离尚珂兰又近,这声音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盗墓 尚珂兰眸光微闪,道:“本宫只不过是想诈一诈晨昭仪,看她受控于嘉妃多少,如今看来,她是完全被嘉妃给掌握了的,也许,那日娴雅宫失火,也有她的一份。” 否则凭赵可汐一个人,她不可能把尾巴处理得这么干净,让人无迹可查。 听了这话,玉柳双眸微睁,有些不可以置信的看着她。 可尚珂兰却没再多说,而是脚下沉稳的向宫门走去,马车就在那里等她。 与此同时,张府。 今日,刚办完喜事没多久的张府又挂起了红灯笼红绸子,贴起了大囍字。 后院某闺房中,一个穿着红嫁衣,戴着红盖头的女子被绑在椅子上,由于绑的很近,她手腕都淤青了。 门外,两个丫鬟守着这里,这时,一个清秀俊逸的小厮走了过来,他笑着递出两粒银子,对她们道:“两位姑娘辛苦了,这是夫人赏赐的银子,二小姐方才回府了,夫人让小的把大小姐带去大堂。” 两个丫鬟喜滋滋的收了银子,却有些怀疑的看着他道:“不对啊,你瞧着眼生,这吉时还没到,夫人怎么会让大小姐去大堂呢?” 这小厮道:“奴才在左相府替二小姐办事。” 此话一出,两个丫鬟顿时一惊,忙低头道:“原来是这样,这位小哥,您将大小姐带走吧!” 小厮笑了笑,进去解开张如雪手上的绳子。 可张如雪顿时剧烈的挣扎起来,似乎谁也不能碰。 她被堵住了嘴,所以发不出声音。 小厮弯下腰时,匆匆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是我,李尘修。” 顿时,张如雪松了口气,没再挣扎。 而后,她任由李尘修扮做的小厮带着自己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李尘修带着张如雪藏在了一处小山里,密切的观察了一番这里的形式后,才转头对张如雪道:“放心吧,这里暂时是安全的,他们找不到你。” 闻言,张如雪才沉沉的吐了口气出来,却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没想到……夫人和父亲,对我竟这般狠毒!” 听她有些哭腔,李尘修眸光微闪,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把盖头摘了?” 张如雪声音一紧,忙道:“不摘,我现在的模样定是极丑的。” 况且,她怎么好意思在李尘修面前哭呢? 从小一个人扛事习惯了,张如雪虽然温柔,却也有些自卑,害怕让别人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担心,殊不知她的这份善良却让人心疼。 说着,她又低头对李尘修道:“多谢李公子今日舍身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哗!” 伴随着她声音一起落下的,还有她红色的盖头。 红盖头下,张如雪错愕的神色,湿润微红的眼眶顿时显露在李尘修面前。 李尘修愣了一下,而后拿着红盖头将其挂在了前面靠近大石头的地方,营造出张如雪翻墙逃跑的感觉。 只见他做完这一切后,回头对张如雪安慰一笑,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 逃婚脱身 上午,张府大堂内。 今日张大小姐出嫁,府里无论是下人还是张夫人张大人,无一不打扮的喜气洋洋的。 眼见吉时快到了,张夫人笑眯眯的对丫鬟道:“去把大小姐请出来吧,新郎官儿大概快到了!” “是!” 丫鬟屈膝行礼,向张如雪的院子里走去。 张大人坐在张夫人身侧,见状,他神色感慨道:“如雪有了归宿,她娘在天上见了,也该放心了吧,这么多年,老夫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了。” 张夫人嗔了他一眼,道:“就盼着如雪好,不盼着我们宝芝好了?” 二老站在大堂里说话,这时,张宝芝从外面走来,恰巧听了这句话,便笑道:“瞧瞧,爹娘又在说什么话呢?” 张夫人回头看她,笑着迎过去:“在说你大姐呢,她……” 话还没说完,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惊惧的呼声:“不好了!不好了!大小姐逃跑了!” 那丫鬟匆匆跑到大堂里,神色不定的对张夫人说着。 霎时间,张夫人和张大人还有张宝芝俱是一惊,张宝芝更是挥掌边她打了下去,边皱眉骂道:“冷静点儿,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这丫鬟捂着脸,委屈又害怕的道:“一炷香前,有个男的说是夫人派去请大小姐过来的小厮,给了那看门的人一点好处,就把大小姐带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大小姐在何处……” 张夫人一听,顿时急得跺脚:“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追啊!” “是,是!” 丫鬟匆忙跑出去让人追大小姐去了。 张老爷这时愣愣的回过神来,看向两人道:“怎么会这样呢?” 一旁的张宝芝,没想到张如雪会给自己来这么一出,此刻,她根本无暇顾及父亲的想法,只匆匆对张夫人道:“娘,我先去稳住张员外,您可一定要快点把她抓回来!” 张夫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郑重的对张宝芝点了点头。 见两人如此看中张如雪,饶是张大人也看出来什么不对劲了,他狐疑的对张夫人道:“你们俩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张夫人愣了一下,道:“呃……怎么会呢?你别多想。” 可张大人心中还是不信。 此时,靠近后门的院子里。 “大小姐!” “大小姐!你在哪儿?” 一大批丫鬟仆人到处都在寻找着张如雪的身影,假山后面,狭小的空间里,张如雪害怕的有些发抖。 李尘修面前性格正直,不会在这时候占她便宜。 可这时,两个小厮从这栋假山里走了过来,他便用身体挡着张如雪,光线黯淡,外人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 就在那两个小厮即将靠近假山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呼一声:“我找到了!你们看!那墙上的是什么东西?” “啊!是大小姐的盖头!” “她一定翻墙跑了,追!” 一群小厮说着,毫不犹豫的打开后门追了过去。 待他们走后,李尘修又等了片刻,才转头对张如雪道:“他们走了,我们也快点离开这家吧!” 话音一落,他紧紧握着张如雪的手向门外而去, 张如雪脸色微红,可他的手温暖有力,让她慌乱的心也安定了不少,似乎跟着李尘修,就一定能从这里走出去。 从小到大,她从没有被人这样在意过。女娲书库 这时,李尘修已经带着张如雪从没有上锁的后门跑出去了,他十分机警,一路往小巷子里走,尽量避开那些仆人。 张如雪紧跟在后面,随后前面传来一道惊喜的叫声:“我找到他们了!大小姐在这!” 小巷尽头,一个小厮堵在那里,不多时,更多的小厮收到消息闻讯赶来,全部朝着两人冲了过来。 李尘修皱了皱眉,他知道张如雪被抓回张家后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带着张如雪往后面退去,继而冲出小巷,往人流密集的街道上逃去。 “追!” 其他小厮在后面紧追不舍,似乎一定要抓住张如雪才肯罢休。 …… 此时,主街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内,一红衣女子端坐其中,她睫毛纤长,垂眸悠然的品着手里的香茗。 忽然,外面的马嘶鸣一声,整个车厢猛的晃了一下,香茗倾洒,沾湿了她的洁白纤细的手指。 “娘娘,奴婢给您擦擦!” 玉柳说着,用香帕给尚珂兰擦起了手指。 随后,她收好香帕,掀开帘子一角,探出头去皱眉问向车夫:“怎么回事?” 车夫指向马车前面那对男女,苦着脸蛋:“奴才正驾着车,这两人突然从前面那小巷子冲了出来,径直撞了上来,这才让马惊了一下。” 玉柳点了点头:“你看着,我去禀报娘娘。” 说罢,她放下帘子,回到马车内,对尚珂兰复述了一遍。 尚珂兰闭上眼睛,靠后假寐道:“看看他们有没有事,若没事,咱们便走吧,太后娘娘还等着本宫把嘉妃接回去呢。” “是,娘娘。” 玉柳低头应道,而后下车向那两人走去。 却见那女子一身红嫁衣,男子作小厮打扮,这时,张府的奴才追出来了。 “抓住大小姐!” “那个男人也不能放过,一并抓回去!” 他们叫嚣着,马上就冲过来把张如雪和李尘修包围了起来。 李尘修刚才为了护着张如雪,双腿受了伤,根本站不起来。 他额头上冒出点点冷汗,神色有些痛苦。 张如雪早已泪流满面,她扶着李尘修,继而站起来,决绝的用簪子抵着自己脖子对这些人怒道:“张府辱我,要将我嫁给五十多岁的人做妻,我张如雪誓死不从!” 她说罢,就要动手。 李尘修忙拉住她,却已来不及,其余人也是一惊,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道声音:“姑娘可是学士府大小姐,张如雪?” 张如雪顿了一下,抬眸看去,却见一个粉衣婢女站在众人面前。 她神色从容,面带微笑,给人温和友好之感。 犹豫了一下,她点点头道:“小女子正是。” 李尘修趁机夺过张如雪手里尖锐的簪子,而后强撑着站起来,冷静犀利的目光扫视着这些小厮,道:“你们家夫人和二小姐强行逼迫大小姐,嫁给性格凶残的张员外做妻,还向张大人隐瞒事实,待我去官府告一状,一定把你们所有人都抓起来,认罪伏法!” 这话倒把一众小厮给吓住了,他们有些犹豫起来。 一旁,玉柳眸光微闪,忽而出声道:“我家主子与张小姐乃是故识,待奴婢去请示一下主子,诸位在做打算不迟。” 第三百七十九章 路遇贵人 瞧玉柳的打扮谈吐都很是不凡,想必她的主子也定然身份尊贵。 这群奴才那边都不敢得罪,便任由玉柳回了马车里。 此时,马车内。 “娘娘,方才冲撞的人是学士府的张大小姐张如雪,另一旁跟着她的,似乎是之前被逐出皇宫的李太医,李尘修。” 玉柳低头恭敬的向尚珂兰禀报着,尚珂兰目光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随即道:“扶本宫出去看看他们吧。” “是,娘娘。” 众人正在外面等候,不多时,就见玉柳扶着一红衣女子走了出来,她虽然梳着妇人发髻,可模样却是非常年轻漂亮的。 她从容而优雅,神态温和而端庄,众人一时看愣了神。 张如雪和李尘修却愣住了,随即,李尘修最先反应过来,匆匆跪下行礼:“草民参见宸妃娘娘!” 张如雪亦紧随其后,忙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宸妃娘娘!” 宸妃娘娘?那不是陛下最宠爱的皇贵妃吗?还是权倾朝野的左相之女啊! 顿时,这些小厮纷纷一惊,连忙收回眼神,齐齐向尚珂兰拜了下去:“奴才参见宸妃娘娘!” 尚珂兰没理他们,只看见李尘修和张如雪这副模样后,不禁皱了皱眉。 她上前一步,将两人扶了起来,关心道:“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张姑娘,你为何穿着嫁衣?” 张如雪从没被人这样关心询问过,一时间只觉得难过,便垂眸答道:“爹娘听了二妹的话,要把我许配给城里张员外做妻。”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闪,看张如雪这模样,定是不愿意嫁的;李尘修之前得张如雪帮助,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才来救她。 只须臾间,尚珂兰就将来龙去脉猜了个大概,看来这张员外也不是什么良配。 待张如雪话音一落,尚珂兰便握着她的手,无奈的道:“唉,怪本宫没有跟张大人和张夫人说清楚,我大哥因为那日大婚之事,心中对你有愧,便让本宫为你的婚姻大事做主,没想到今日却闹出这个误会来!” 说着,她话音一转,笑着问道:“如雪,你可是不愿嫁给那张员外?” “是。” 张如雪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尚珂兰眸光微闪,微笑着道:“那好,你不愿嫁,那便不嫁。” 一句从容不迫的话,却令张如雪心里又照进了阳光。 她震惊的抬眸看着尚珂兰,脸上却已经忍不住浮现出了激动和欣喜之色。 顿时,周围的小厮就变得脸色难看起来,和张如雪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见尚珂兰转眸看向这些小厮,淡淡的道:“你们学士府之前用二小姐代替大小姐嫁给我大哥一事,本宫尚且没有追究,可本宫与张小姐投缘,又得大哥临时托付,本宫定然不会让如雪嫁给她不爱的人。” “你们回去将这原话带给张夫人和张大人,若他们要讨个说法,尽管来皇宫找本宫便是!” 话音一落,玉柳便上前,神色严肃的看着这些人道:“诸位若是听清了,便请回去吧,莫非你们连宸妃娘娘的话都能当耳旁风不成?”奇书电子书 玉柳在宫里待的久了,手里也带过不少奴才,严肃起来自然带着一股压迫,令人不敢反驳。 “是!是!奴才告退!” 这些小厮匆忙说着,不甘愿的离开了这里。 待他们走后,张如雪彻底松了口气,腿肚子也有些发软。 她扶着李尘修,对尚珂兰屈膝行礼,道:“多谢娘娘出手相救,如雪感激不尽,他日必报!” 尚珂兰摇了摇头,扶着她道:“此地人多眼杂,不可久留,先随本宫上车吧。” 张如雪点了点头。 一行人上了马车后,车夫又缓缓行驶起来,根据尚珂兰的吩咐,马车来到了城东一处僻静的宅院中。 这院子门上写着“尚宅”。 “娘娘,到了。”车夫握着缰绳,回头对里面说了一声。 待他停下马车后,玉柳扶着尚珂兰下了马车,张如雪和李尘修紧随其后。 只见尚珂兰上前敲了敲尚宅的大门,片刻后,大门打开,一个头发须白的老伯站在门内,他面目祥和,瞧着约有六十多岁的模样了。 尚珂兰见了他,微微一笑,语气亲昵的道:“徐伯。” 徐伯见了尚珂兰,也很是惊喜,忙让开身子,点头笑道:“小姐,您回来了?放心,宅子我打理的很好,一点灰尘都没有,快、快请进来吧!” 尚珂兰点头示意,带着后面的人走了进去。 张如雪有些紧张的握着李尘修的手,李尘修目光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待进了大堂,一行人坐下后,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从屋内走来,给他们上了茶。 尚珂兰喝了一口茶后,指着他们介绍道:“这是徐伯,以前是我家的管家,本宫与徐伯关系亲近,如今多亏有他帮着料理这宅子。” 徐伯站在她身旁,闻言谦虚笑道:“哪里哪里,小老儿还得多谢小姐给了我这容身之所才是。” 尚珂兰点头微笑,又指大堂里站着的嬷嬷和丫鬟,道:“这两位分别是田嫂和小梅,家里的一切事宜都是她们打点的,与我也很是熟识。” 田嫂一口乡下口音,打扮朴实,看着是个忠厚老实人。而小梅年轻秀美,眼神明亮清澈,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 尚珂兰话音刚落,她们便带着笑容对张如雪和李尘修点头。 待介绍完,尚珂兰才对张如雪道:“张小姐,可有暂时落脚的地方?” 张如雪叹了口气,神色失落的道:“臣女今日逃婚,便算与学士府撇清了瓜葛,已无处可去,若我去外祖家,只怕还会给外祖家惹上麻烦。” 尚珂兰笑了笑,坦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委屈张小姐先住在这里吧,本宫一直仰慕张小姐的琵琶,得空了,也好来与张小姐切磋一番琴技,且徐伯和田嫂、小梅皆是心思聪慧之人,有什么事也可交与他们处理。” 徐伯、田嫂和小梅对张如雪点了点头,张如雪眸中感动,又忍不住鼻尖一酸,随即起身向她行礼道谢:“宸妃娘娘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尚珂兰笑了笑,玉柳上前扶她起来,道:“姑娘不必多礼,难得娘娘与您投缘,您便坐下歇着吧。” 李尘修自始至终都不敢看尚珂兰一眼,但见张如雪被安置妥当,他也松了口气,起身道:“既然娘娘都安置妥当了,那草民先行告退。” 第三百八十章 真实实力 见李尘修要走,张如雪心里一紧,匆忙抬头看着他。 尚珂兰却笑看着他,道:“你走什么?莫非是本宫这宅子里的房间不够你住的?” 李尘修脸色微红,低头道:“草民不敢。” “你若想回眉州李家,也可让徐伯拿些盘缠给你,你若想留在京城,再闯出一番事业来,也可将这里当做居所,况且,你放心让张小姐一个人在这?” 最后一句,纯粹是她看到张如雪紧张的神色时,临时补充的罢了。 不过见李尘修和张如雪听后,俱有些不好意思,尚珂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两人瞧着是有缘分的,再尚珂兰看来,这可比李尘修掉死在宁妃那一棵树上要好太多了。 再者,李尘修于自己有恩,张如雪也与自己有缘,尚珂兰怎么着也会帮他们一把的。 果然,此话一出,李尘修眼里眸光微闪,似乎有许多思绪涌过,片刻后,他才点头道:“是,多谢宸妃娘娘。” 见他说着,重新坐了回去,张如雪才松了口气。 安置好了他们,尚珂兰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看向李尘修,不禁问道:“对了,李大哥,有件事情本宫想向您请教。” 李尘修点了点头,看向她道:“请讲。” 尚珂兰眸光微闪,道:“若一个人的容貌被毒药毁了,她还能恢复原状吗?甚至看上去,容貌比以前还要漂亮。” 闻言,李尘修沉思了片刻,摇头答道:“据我所知,若真被毒药毁的很严重,即便经过时间和药材调理,容貌也不可能完全恢复原状,多多少少都会有痕迹留在脸上的,更不可能比以前还漂亮。” 一旁,张如雪听后,不禁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人换了张脸?” 李尘修垂眸,回忆道:“换脸的话……我记得小时候看的家族医书异闻录上有记载,先帝时期,好养术士,行修仙之法,习长生不老之术,其中有一个术士极为杰出,无论那人容貌毁成什么样子,他都可以让人恢复原状,且容貌更胜从前。” 此话一出,尚珂兰的眼皮忍不住跳了,随即追问道:“这人是否还活着?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李尘修摇了摇头:“上面没有记载他叫什么名字,不过这术士不可能活着,若他还活着的话,该有一百二十岁了。” 一百二十岁! 尚珂兰瞳孔微缩,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云清大师! 当时,赵可涵毁容,便是去浙州云来寺找的云清大师,随后她就恢复了容貌。 虽然对外赵可涵的解释是她诚心拜佛,佛祖让她容颜复旧,可尚珂兰却是不信的。 那云清大师也是有一百多岁的人,从时间线上来看,正好与李尘修说的人物吻合。 难道这云清大师就是先帝时期的那个术士? 可若真是这样,赵可涵又是怎么联系到她的?莫非赵可涵手中还掌握着先帝时期的势力? 思及此,尚珂兰只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炸开了一样,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李尘修愣了一下,不禁看向她,担忧道:“娘娘,你怎么了?” 张如雪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忙递给她一杯茶。 玉柳眸光微闪,在后面轻轻拍了拍尚珂兰的肩头。小桃中文 待尚珂兰回过神来,而后抿了抿唇,对两人笑道:“不必担心,本宫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些事情还没做完,先告辞了。” 说罢,她起身对徐伯和田嫂、小梅打了个招呼,徐伯送她出门,田嫂和小梅则带着张如雪和李尘修去了厢房。 出了尚宅之后,尚珂兰和玉柳上了马车,向城中小山的太庙里驶去。 马车内,见尚珂兰有些心绪不宁,玉柳便端来一杯茶水给她,道:“娘娘,您方才可是想到了什么?” 尚珂兰摇了摇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神色凝重的道:“这关系太过重大,若本宫所料不错,恐怕嘉妃此人比本宫想象的还难以对付。” 玉柳不解,还想再问,可看尚珂兰神色,她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赵可涵……难道先帝余党并未全部铲除吗? 隐隐的,尚珂兰心中有些不安,可她也只得把这事情压下去,还得等后面派人去查查这云清大师的真实身份才是。 此时,张府。 大堂里,张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回来禀报的小厮,喊道:“你说什么?宸妃娘娘把大小姐带走了?” 小厮跪在她面前,额头上冷汗直流,匆匆点了点头,又苦着脸道:“夫人饶命啊!小的也只是按照宸妃娘娘原话说的啊!” 一旁,张大人气的脸色通红,怒道:“这宸妃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管起老夫的家事来了!我一定要去找左相好好理论一番,看看他交出来个什么样的女儿!” 张夫人脸色难看,而她身旁的张宝芝更是气得一脚踹开这小厮,骂道:“废物!你们早点把她抓回来不就好了吗?” 她心中慌乱不已,该死,这下那张如雪若跟宸妃告状,宸妃岂不是要跟她离心?那她还怎么跟皇贵妃打好关系,让皇贵妃做她靠山? 众人心思各异,这时,一阵喧闹声渐渐传了过来。 “张员外、张员外,真的不能进去啊!” “你给我滚开!” 只见一个吊三角眼、身材臃肿、神色阴狠的老头子走了进来。 他一把推开拦着自己的丫鬟,一边踏进大堂里,冷笑着看向张夫人和张大人,道:“不知岳丈岳母是什么意思?我这新娘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张大人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他道:“你是谁?” 画像上那张员外根本就不是这副模样的,又老又凶,跟温文尔雅、翩翩公子沾不上半点关系。 张夫人脸上笑容一僵,又不得不上前陪笑,道:“张员外,这大小姐突然跑了,这会儿我们也交不出人来,您看……” 张员外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她道:“好啊,交不出人来,那你们就把聘礼退还给我吧!” 张夫人松了口气,拿出礼单道:“诶,好,我这就让人去抬过来!” 话音一落,张夫人向外走去。 不多时,几个小厮抬着五个大红木箱子放在了大堂里。 张员外不快不慢的走到这些箱子面前,一一打开盖子,只见箱子里分别装着玉器、白银、黄金、布帛、珍珠。 几乎每一箱都价值万两。 张员外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张夫人道:“嗯,不错,还有银子和地契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 得罪员外 “银子和地契……” 张夫人犹豫了,她眼神闪躲,不敢看向张员外。 本以为张如雪嫁去张家是必定的事情,所以张夫人就把银子和地契全给了张宝芝。 她悄悄看了一眼张宝芝,却见张宝芝无动于衷,张夫人这心里顿时有些闷堵起来,干脆冷着脸道:“银子和地契没有,你这个模样来学士府,都是侮辱了我们的脸面,况且我们女儿还被你吓跑了,没找你要另外的赔偿就已经很不错了!” 张员外被她气的瞪大了眼睛,指着她道:“你这是想独吞啊!好,那好,反正你这二女儿长得也不算太丑,勉强配的上我,就让你这二女儿来还债吧!” 张员外说罢,就伸手去拉张宝芝。 张宝芝看着他那油腻腻的大肥手,就被吓的花容失色,连忙往后面躲去,嘴里惊声尖叫着:“啊!快来人保护我!快!快把这老男人赶出去!” 张大人被眼前这一幕闹得头疼,当即拿出为官的威严,怒喝道:“来人,把这人给我扔出去!还有这些聘礼,全给我扔出去!往后不得再让他踏进学士府半步!” 话音一落,立马有两个小厮进来把张员外架出去。 张员外虽然长得老态龙钟,可身材的够胖,劲儿也大,竟然一把推开两个小厮,眼神阴狠的扫视了一圈这些人后,冷笑道:“好啊!你们学士府的拿我涮着玩儿,我也不是好惹的!告诉你,我也是有背景的,你们今日得罪了我,明日就等着歇菜吧!” 话音一落,张员外大袖一甩,径自离开了这里。 就这么大闹一通后,大堂里又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开口。 好一会儿后,张宝芝才小心翼翼的对张大人道:“爹,那个……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 张大人抬眸,犀利的看向她,皱眉道:“你们母女俩有没有背着我收那人的银子和地契?” 张宝芝顿时叫苦不迭,道:“天地良心啊爹,我和娘真没拿那人的地契和银子,是他自己信口胡诌,想让我们多陪他聘礼的!” 说着,她转头看向张夫人,急匆匆的道:“是不是啊娘?” 到底是自己生的,张夫人还是舍不得,便对张大人道:“是这样的,老爷。” 张大人气的额头青筋跳了跳,怒而摔杯。 “咔嚓!” 茶杯碎裂,张夫人母女被吓得凑到了一块儿,只见张大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道:“你们两个这么坑害如雪,如雪她娘在天上看着呢!你们良心过的去吗?” 说着,他又指着张夫人,痛心疾首道:“你还给我看那画像,说那人才貌双全,脾气温和,设法不让我看见那张员外,可今日我瞧着,你们分明是要把如雪往火坑里推,要把她害死了你们才高兴!” “非要把学士府害得家破人亡你们才满意!张李氏,你若不想再在学士府待下去,你就给我滚!” 最后一句,张大人用尽全力对张夫人吼出来的,两人从没像这样红过脸。 张夫人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她又委屈又害怕,可张大人一点也不想多留在这里,转身就走了出去。 待他离开后,张宝芝才后怕的吞了吞口水,讷讷的安慰张夫人道:“娘,您别生气了,要不,您跟我去左相府住吧?” 张夫人也气道:“好!既然老爷这么无情,这么怨我,我就走给他看看!” “月秀,扶着夫人,我们回左相府。” “是,少夫人。”青青 此时,京城小山,太庙。 尚珂兰来到太庙门口,一个小尼姑上前接见:“女施主,请进。” 对他双手作揖后,尚珂兰说道:“小师父,烦请您通传嘉妃娘娘一声,就说宫里派人来接她回去了。” 小尼姑点头应是,而后退了下去。 太庙,禅房内。 赵可涵正坐在桌案前抄写经书,刚放下笔,馨蕊便匆匆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外面来人说,宫里派人来接您回宫了?” 赵可涵眸也不抬,淡淡道:“还是太后派来的?” 馨蕊答道:“应当不是,奴婢刚才问过了,小尼姑说瞧着眼生。” 她说着,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三日便是除夕夜了,想必定是陛下派来接您的。” 闻言,赵可涵双眸一亮,随即转头看着她,道:“快,给本宫梳妆!” 馨蕊忙道:“是,娘娘!” 太庙门口,小尼姑来通报了尚珂兰一声后,便去了庙里。 尚珂兰又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就见两个身影从太庙内院里款款而来。 待她们走的近了,尚珂兰才看见,那为首的女人正是嘉妃,她旁边跟着的则是贴身丫鬟馨蕊。 只见嘉妃穿着鲜亮的红色裙袄,乌黑的发髻高高梳起,几日不见,她似乎又美丽了几分,只瞧着有些清瘦。 此时,赵可涵也看清了门口的人。 顿时,她双眸微眯,似笑非笑的对尚珂兰道:“本宫还道是谁,怎么还劳烦宸妃娘娘大驾光临,来这太庙里接本宫呢?” 尚珂兰神色不变,笑道:“太后娘娘想你的紧,本宫还有些东西没从你身上讨回来,自然也想你的紧。” 赵可涵扶了扶发髻,慵懒的道:“宸妃娘娘不会是想讨本宫的命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奴才顿时低下了头,不敢多听。 尚珂兰却微微一笑,看向她道:“你说呢,嘉妃娘娘?” 两人四目相对,赵可涵双眸微眯,随即移开视线,神色平静的道:“本宫乏了,况且本宫不爱走路,就劳烦宸妃娘娘走回去吧,本宫先行一步。” 她说着,就要走上尚珂兰那辆马车。 这时,玉柳出声道:“嘉妃娘娘且慢,这马车是陛下特意给宸妃娘娘用的,宸妃娘娘考虑到嘉妃娘娘身子娇弱,特地给嘉妃娘娘备了驴车。” 赵可涵动作一顿,回眸看向玉柳,继而顺着玉柳的目光向一旁看去,却见这官道上果然还有一辆驴车! 只是这驴车看起来根本没有马车华丽,跟马车一比,显得又寒酸又小家子气! 赵可涵脸色一沉,馨蕊眼神一慌,忙上前指着玉柳怒喝道:“大胆!竟敢让嘉妃娘娘坐这种车,你们就不怕陛下知道了生气吗?” 玉柳冷冷的看着她,神色严肃道:“放肆!你一个小小宫婢竟敢对皇贵妃不敬,莫说你是嘉妃身边的人,就算你是陛下身边的人,也早该被杖毙了!” 瞬间,馨蕊脸色一白,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赵可汐之死 赵可涵冷冷看了尚珂兰一眼,继而对馨蕊道:“这驴车不坐也罢,馨蕊,去城里给本宫租一辆马车来!” “是,娘娘。” 馨蕊回过神来,转身去找马车。 尚珂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行一步了,这些侍卫就留给嘉妃娘娘吧。” 她从不嘉妃称姐妹,因为她从没承认过嘉妃的身份。 说罢,尚珂兰便上了马车,赵可涵在后面目送她离去,眼里冷意更甚。 酉时,皇宫。 慈宁宫里,太后正盼着赵可涵过来,终于,婉琴走进来对她回禀道:“启禀太后娘娘,嘉妃娘娘已经回宫了,只是……” 她说着,低下头去,脸上露出迟疑之色。 太后皱了皱眉,道:“只是什么?” “只是奴婢提起太后娘娘时,嘉妃娘娘没什么变化,反而很冷淡的把奴婢给打发回来了,瞧那意思,嘉妃娘娘似乎对您没有以往尊重。” 婉琴一口气把刚才去请赵可涵过来的场面告诉了太后,太后却有些不相信。 她怀疑的看着婉琴,说道:“涵儿的脾气最是温婉,怎么可能不来看哀家?许是她累了,明日再去请她吧。” 婉琴松了口气,还好太后没有责怪自己。 于是,她恭敬行礼道:“是,娘娘。” …… 却说赵可涵回了熙梦宫,宫里却没什么变化,毕竟后妃的眼睛可全都盯在尚珂兰身上,赵可涵纵然是前朝公主,又曾对陛下有救命之恩,但谁宫权在握,得蒙圣宠,谁就是老大。 天空阴沉沉的,寝宫里,馨蕊点上了灯笼。 赵可涵坐在八仙桌前,手里拿着一封信函看了起来。 她神色平静,眼里却深邃幽暗,不知这信上写了什么,此刻的赵可涵给人一种野心勃勃的感觉。 这时,福庆喜走进来,恭敬行礼道:“奴才参见娘娘,恭迎娘娘回府。” 赵可涵并没有忌讳福庆喜,她眼皮都未抬一下,淡淡道:“这几天本宫不在的日子,那些人就只送来了这一封信?” 福庆喜低头答着:“是的,奴才就只收到这一封信。” 赵可涵揭开桌上暖炉的盖子,将信函扔了进去,并道:“父皇留给我的身份令牌被人拿走了,你查到它的去向了没有?” 这都一个月前的事了,不知赵可涵为何旧事重提。 幸好福庆喜做何事都有两手准备,便道:“娘娘,是一个月前宫里新来的二等宫婢小环拿走的,奴才查过她的背景,她就是普通宫婢,收了人银子,可与她接头的人做事缜密,没留下任何线索给小环。” 赵可涵神色不变的道:“知道了,还有,赵可汐的脸怎么样了?” 福庆喜回道:“娘娘,她的脸彻底没救了,奴才命太医去看过。”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不多时,披着蓝色大氅,戴着面纱的女人冲了进来。 一见到赵可涵,赵可汐就“扑通”跪下,拉着她的手哭求道:“姐姐,那宸妃把我害得好惨啊!她把我的脸给毁了,呜呜……” 赵可涵眸光微闪,神色不变的将她扶起来,声音漠然的道:“需要本宫帮你报仇吗?” 报仇?图播天下 赵可汐愣了一下,哭声瞬间止住。 随即,她抬眸紧紧的看着赵可涵,既兴奋又紧张的道:“那就太好了,姐姐,你不知道,今日你回来之前,宸妃那贱人上午来找过我,还说她要把你在路上就给解决掉,吓了我一大跳呢!” 赵可涵双眸微眯,居高临下的看向她道:“你说,宸妃上午来找过你?” 点了点头,赵可汐继而又道:“姐姐,你之前容貌被毁,可是也复原了,如今妹妹遭遇同样的窘境,你可不可以想办法帮帮妹妹?” 闻言,赵可涵不语,只意味不明的看了她片刻后,忽而捏着她的下巴,勾唇笑道:“好啊,你看看外面,是不是天快黑了?” 不知道赵可涵怎么突然提起天色的话题,赵可汐下意识的起身往窗外看去,见天外黑沉沉的,她便回头答道:“姐姐,外面的天是快黑了。” 却见赵可涵手里多了一条泛着诡异血色的鞭子,而福庆喜和书画、馨蕊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寝宫里。 赵可汐愣了一下,不禁问道:“姐姐,你为何让奴才都退了下去,还有,为何要把门关上?” 赵可涵对她微微一笑,道:“不是要本宫帮你报仇吗?本宫想来想去,也只有让你和宸妃同归于尽这个法子了。” 话音一落,赵可涵高高扬鞭挥下,赵可汐双眸大睁,惊叫着闪躲。 “啊!姐姐!姐姐你疯了?为什么要拿我的命去拉宸妃下水!” “啪!”附和着鞭子落在她皮肉上炸开的声音,赵可涵眼里渐渐露出恨意凶残之色,似乎这才是她的本性。 赵可汐一边闪躲,一边不停的向赵可涵求饶,又让她住手。 但赵可涵充耳不闻,像一个魔鬼似的,总能预判她躲闪的位置,不管她躲哪里都会被赵可涵打到。 她试着去反抗,身体却因疼痛而没那么大的力气。 “噼里啪啦!” 房间里,东西碎了一地,赵可涵脸上浮现出酣畅的笑意。 赵可汐不停惨叫着,心里无比后悔自己来找赵可涵。 而寝宫门外,书画和馨蕊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说话,唯独福庆喜神色如常,似乎没听到寝宫里的惨叫。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才没了动静,只传来一声:“进来吧。” 馨蕊和书画吓得腿软,互相搀扶着走了进去。 福庆喜推门而入,恭敬行礼道:“娘娘。” 赵可涵满头大汗,头发凌乱,穿着一件红色袄裙,手里握着染血带肉渣的长鞭。 待福庆喜说完,她便对地上那血淋淋的尸体摆了摆手,道:“把她的尸体扔进长乐宫,书画,你作证,到时候问起来,就说是宸妃打死的。” 书画喉头动了动,声音颤抖的道:“是,娘娘。” 话音一落,她便上前把赵可汐的尸体给拖了出去。 赵可涵喝了杯水,而后喘了口气,一双眼睛冰冷的看向馨蕊:“去把小环叫来。” “是,娘娘。” 不知赵可涵为何要她把小环叫来,难道说一个赵可汐还不够,她今晚要再打一个人才好受吗? 如此想着,馨蕊更为觉得她可怕。 待她走后,福庆喜才对赵可涵低头笑道:“娘娘果断,手段毒辣,奴才佩服。” 赵可涵却勾唇一笑,道:“陛下的心不在本宫这,本宫杀不死那宸妃,就要让她身败名裂!” 第三百八十三章 宫婢小环 闻言,福庆喜没再说话。 这时,馨蕊带着一个约有十五六岁的宫婢走了进来。 这宫婢眼里闪烁着精光,没有少女的天真活泼,见了赵可涵,她也恭敬行礼道:“奴婢小环,参见嘉妃娘娘!” 赵可涵眸光微闪,起身淡淡的对福庆喜和馨蕊挥了挥手,继而扬起鞭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本宫这里一地狼藉,你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小环低头,恭敬答道:“娘娘做事自有道理,奴婢不敢多问。” 地上还染着血迹,可这小环却足够镇定。 赵可涵眸光微闪,将鞭子收回手中,淡淡看着她道:“本宫问你,你把本宫的身份令牌偷到哪儿去了?” 赵可涵开门见山的对小环说着,却把小环给吓了一跳。 她浑身一激灵,瞬间磕头下跪,道:“启禀娘娘,奴婢不敢!” 赵可涵眸光一厉,垂眸看着她道:“别想着欺骗本宫,骗本宫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见赵可涵这么笃定,看来一定是自己行踪败露了! 小环咬了咬牙,又磕头求饶道:“回娘娘的话,是白芍让我这么做的,她曾对奴婢有恩,奴婢又贪财,所以……奴婢该死,请娘娘恕罪!” 小环惶恐不安之际,意外的,赵可涵弯腰扶她起来,“原来你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放心,本宫不让你死,你便不能死。” 小环愣了一下,被她扶起来之后不解的看着她。 赵可涵却勾唇笑道:“别害怕,本宫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闻言,小环双眸一亮,忙说道:“奴婢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娘娘尽管吩咐!” 于是赵可涵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起来…… 此时,在门外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福庆喜和馨蕊却没听见什么惨叫声。 反倒是赵可涵再让他们进去的时候,却见小环完好无损的被赵可涵给挥退了出去。 福庆喜眸光微闪,低头没有说话。 看了他俩一眼,赵可涵说道:“让人把这里打扫一下,本宫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是,娘娘。” 两人说着,退了下去,徒留赵可涵一个人在寝宫里。 出了寝宫后,想起赵可汐血淋淋的尸体,馨蕊仍觉得心有余悸。 她不禁向福庆喜道:“福公公,这娘娘脾气越发乖戾了,我真怕有一天死在她手中。” 福庆喜瞥了她一眼,脑海中浮现出以前的白芍。 同是侍奉在嘉妃身边的人,这馨蕊在嘉妃身边这么久还没摸清她的性子,可见资质一般。 福庆喜对她笑了笑:“娘娘只需要忠心之人,你保持你这颗忠心就是。” 得了福庆喜提点,馨蕊才算松了口气,便对福庆喜行了一礼:“奴婢多谢福公公。” 福庆喜眸光闪烁,向她告辞。 殊不知,嘉妃这样的人,忠不忠心无所谓,谁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她就会留着谁,试看宫中五月过去,留在赵可涵身边最长时间的人,还当属福庆喜了。 而赵可涵今日收到的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才让她这么果断的杀害了赵可汐呢?零一读书网 福庆喜心思转念间,没注意到前面有人走来,迎面撞上了一个宫婢。 “哎呀,娘娘的参汤!” 这声音有些熟悉,福庆喜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见被她撞倒在地的人却是玉柳。 玉柳手里的食盒倒在地上,里面的汤撒了一地。她拍了拍袖子,匆忙把汤盅和食盒捡了起来。 见状,福庆喜蹲下身,替她捡起调羹,阴柔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不是白芍吗?脱离嘉妃娘娘的日子,你看起来过的还不错。”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玉柳愣了一下,随即抿了抿唇,把调羹放回食盒里,道:“白芍早就被嘉妃打死了,我现在只是宸妃娘娘身边的玉柳。” 福庆喜唇角微扬,继而起身,从她面前走过,淡然道:“你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殊不知宸妃败局已定。” 败局已定?他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听了福庆喜这话,玉柳心里有些不安。 她回头想福庆喜看去,恰巧一股冷风从福庆喜的方向淡淡吹来,莫名的,风中夹带着一点血腥味。 顿时,玉柳愣了一下:福庆喜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 养心殿,寝宫内。 天色黑了,靳言堂还没回来,想必是有要事处理。 尚珂兰穿着淡紫色袄裙,叫来一个宫婢问道:“今日可有本宫的信了?” 那宫婢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被火漆封印着的信函,道:“回禀娘娘,这是宫外送来的信。” 尚珂兰双目一亮,铁牛和陈夜昙离京时说过,遇见大哥会让大哥写信给她,莫非他们三人已经汇合了? 于是,尚珂兰笑着接过信函,打开看了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妹,见字如晤,余启程两日,与铁牛兄、小夜相遇,一路平安,叫爹娘不必忧心于我,不知你在宫中可还安好?余…… 正看着信,门外,玉柳走了进来。 她迟疑了一下,屈膝行礼道:“启禀娘娘,奴婢有件事想向您禀报。” 尚珂兰点了点头,眸也不抬的道:“嗯,讲。” “奴婢方才从御膳房过来,遇见了福庆喜,却闻见了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奴婢看他来时的方向,应当是刚从东宫那边出来。” 闻言,尚珂兰眸光一顿,继而放下信函,看向她道:“本宫知道了,多多留意东宫动态,另外,三天后的宫宴可还准备妥当?” 玉柳松了一口气:“娘娘放心,奴婢一直监督着内务府的人,宫宴已经准备妥当,请帖也都发出去了。” 点了点头,尚珂兰对她笑道:“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也没什么事。” 玉柳摇了摇头,走上前来给她捏肩,微笑道:“看娘娘这么开心,想必这信上定然写了什么好事。” 尚珂兰有些怀念的看着这信:“那日大哥匆匆离京,本宫未能相送,如今大哥写来这信,信上说他与两个朋友结伴而行,还有五日便到北疆了,得知他安全,本宫自然是高兴的。” 听及此,玉柳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外宫,内阁之中。 靳言堂坐在龙椅上,陈侍郎、兵部尚书、左相分别位于他下首位置。 大殿里十分安静,三人都坐在各自的桌案前处理政务,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而靳言堂批了今日最后一张折子后,放下狼毫笔,抬眸沉声道:“张大人怎么还没到?” 第三百八十四章 危机四伏 一旁的福普忙站出来躬身答道:“回禀陛下,学士府方才派人来报,张大人身体不适,已经病倒了。” 此话一出,陈侍郎皱了皱眉,道:“自从张大人嫁女之后,就没怎么来过内阁了,真是玩忽职守。” 兵部尚书王大人瞥了左相一眼,嘲讽道:“左相大人毕竟与张大人是亲家,怎么不去看望一下张大人?” 尚成源却拿起桌上一封奏折,对靳言堂恭敬道:“启禀陛下,北疆战事还未结束,西南地区却有异军流窜,臣查到,这支异军正在招兵买马,预谋在蜀地发动政变。” 陈侍郎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王大人道:“这有何妨?我大周朝将士百万,各个勇猛非凡,岂能败给这些三教九流的家伙组成的军队?” 说罢,王大人对靳言堂拱手道:“陛下,臣请前往蜀地,讨伐异军!” 靳言堂看向他:“去吧,若能降服最好,尽量招揽可用之才。” “是,陛下,臣告退!”王大人恭声应着,退了下去。 待他一走,大殿里,陈侍郎抬眸看向靳言堂,目光担忧道:“陛下,这两日臣批阅奏折,亦发现东南、西北之地同样有异军突起,妄图在蕲州、兰州发动政变。” 尚成源双眸微眯,摸了摸胡子,道:“看来这是有人预谋要发动叛乱,依臣之间,只有先帝时期遗留下来的那些皇亲国戚才有这等实力。” 陈侍郎点头赞同道:“左相大人所言不错,臣翻阅礼部册封记载得知,东南之地曾被先帝赐给了长公主赵越,西北之地曾被先帝赐给了兵马大将军曹义,西南之地曾被先帝赐给了汝南王赵阙。” 尚成源接着他的话道:“先帝时期的事情,臣略知一二,陛下登基后,曹义被带人反抗失败,自刎而死,他没有族人;而汝南王赵阙病死,膝下无子;如今,只有长公主赵越还活着,同样的,她膝下无子。” 闻言,靳言堂眼睛微眯,缓缓摩挲着左手玉扳指,低声道:“这三人皆膝下无子,无亲眷,到底是为何?” 陈侍郎拱手道:“臣查过,先帝为人暴戾多疑,夺嫡时杀了不少皇子,只剩体弱多病的汝南王赵阙,为了弥补他心中的愧疚,先帝赐了汝南王绝育毒药,而后将东南富庶之地赐封给了汝南王,不久汝南王病死,东南之地归朝廷掌管。” “而西南之地曹义死后,朝廷亦收复了西南之地,按道理来说,这两地不会出现叛乱才对。” 尚成源摇了摇头,眸光微闪,道:“背后之人能瞒过朝廷的眼睛在这两地暗中布线,恐怕定然有股不小的势力,毫不客气的说,这势力或许能让朝廷畏惧也不一定。” 此话一出,陈侍郎顿时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靳言堂亦点头道:“左相所言不错,陈侍郎,你可有查到长公主赵越的动静?” “回皇上的话,长公主曾育有两子,皆因为先帝效力而死,后闻先帝死讯,长公主断绝与皇族宗亲来往,居于古寺,带发修行。” 闻言,尚成源脸上一笑,眼神冷然道:“若她真想避开凡尘俗世,又岂会带发修行,还掌握着西北之地的大权?” 靳言堂眸光微动,说道:“确实,三年来,朕只忙于民营国政,尚未掌握西北之地的控制权。” 陈侍郎心中一沉,不禁看了左相一眼:难怪陛下看重左相,他不愧是有从龙之功的人,总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要害所在。 于是,他不禁向尚成源躬身请教道:“那左相大人以为,当如何抓出这异军首脑?长公主目前嫌疑最大。” 尚成源看向靳言堂,行礼道:“这还当请陛下决断。”百分百 靳言堂微微一笑:“朕也想听听爱卿所言。” “三日后宫宴,陛下可以请长公主赴宴,从兰州行至京城,两日路程便够了,届时宴席上,自然可探出长公主虚实。”尚成源缓缓说道。 陈侍郎有些迟疑,“可这鸿门宴,长公主会来吗?毕竟先帝死在陛下手中,她与陛下也算有杀亲之仇。” 闻言,尚成源笑而不语。 靳言堂挥了挥手,吩咐道:“好,朕命人飞鸽传书,请长公主赴宴,你二人密切关注这三地情况,另外,烦请左相看着点王大人,莫让他冲动误事。” 尚成源恭敬行礼,低头笑道:“是,陛下,虽说这王大人平日里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了些,但他对陛下和大周也是忠心耿耿,臣一定会看着他,不让他做出蠢笨之事的。” 一旁,听着尚成源这番调侃王大人的话,陈侍郎不禁抽了抽嘴角。 他忽然有些明白,这两个相差近二十岁的男人,是怎么互看不惯的原因了。 依照王大人那急性子,听了左相这话,恐怕又要跟他唇枪舌战一番了。 靳言堂笑了笑,说道:“那就拜托左相了。” “陛下客气,臣先行告退。”尚成源说着,转身退了出去。 陈侍郎见他都告辞了,便也退出了内阁。 待他们走后,偌大的内阁之中安静无比,烛火悠然跳动着,靳言堂脸上神色恢复平静。 福普站在他旁边大气不敢出一口,见他不说话,便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已经戊时三刻了,您可要安排用膳?” 靳言堂垂眸,翻开一本史书看了起来,并对福普道:“去礼部,把先帝时期长公主赵越和汝南王赵阙的人物志拿来,还有,请钦天监大司马过来。” “是,陛下。” 福普恭敬说着,就要转身离去,却刚走三步,就又被靳言堂叫住。 “另外,去养心殿告诉宸妃,朕今日不过去了。” 福普顿了一下,随后恭敬应道:“是,陛下。” 说着,他便退了下去。 待福普一走,大殿中,靳言堂垂眸看着这史书上的内容,关于先帝的记载,似乎只有暴虐成性,荒淫无度八个字。 他眸光微闪,再往后翻,关于长公主和汝南王的记载却只有名字。 片刻后,靳言堂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正要将史书合上,无意间却看到一页纸上写道五个字:公主赵可涵。 他目光一顿,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快闪过。 少顷,靳言堂重新翻开史书,看着关于记载赵可涵的这页:赵可涵,先帝爱女,先帝暴正结束后,公主不知去向。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年三十 这本史书是赵可涵身份揭露之前的记载,如今谁都知道嘉妃就是前朝公主。 但靳言堂的目光始终都停留在“先帝爱女”四个字上。 他眸中深邃,眼里却闪过一抹疑惑:先帝对赵可涵的宠爱他是知道的,甚至在他杀死先帝的时候,先帝还哀求他放过赵可涵。 没道理先帝给亲姐赵越,弟弟赵阙,爱将曹义准备好了封地,却什么都没给赵可涵留下。 顿时,他愣了一下,回想起了再次见到赵可涵的情景。 先帝死后,皇宫不少妃嫔宫人逃亡,赵可涵亦不知所踪。 时隔三年后,靳言堂才在浙州巡查时,将寄宿在浙州赵府的赵可涵带回。 这三年,难道赵可涵一直都在赵府吗?当初她怎么离开的皇宫? 想着,靳言堂眼里渐渐浮现出一抹深沉之意。 而后,他抬眸看向门外,道:“来人,把大理寺李大人给朕叫来!” 这时候,靳言堂才发现,他似乎对这位嘉妃娘娘知之甚少。 又或者说,这位嘉妃娘娘藏的东西比他想象的多。 …… 三日很快过去,大年三十到了。 这日,不仅宫外,就连皇宫都热闹非凡。 一大早,尚珂兰就起床梳洗,带着众妃嫔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此时,大殿里,太后坐在主位上,欣慰的看着众妃嫔道:“这新的一年就快到了,你们啊,谁要是先给哀家生个大胖孙子,哀家就赏她一份大礼。” 过年前后,大家图的就是个吉利,今日来请安的宫妃们也都特意打扮了一番,谁不指着穿的光鲜亮丽的好把别人给比下去? 因此,这大殿中真可谓是“百花齐放了”。 尚珂兰穿了一件杏色绣红梅的立领袄裙,领子、袖口都镶着金边,乌黑的发髻上戴着红宝石头面,很是雅致。 听了太后的话,她便微微笑道:“姐妹们沾了太后娘娘的福气,来年说不定就让陛下抱上孙子了呢?” 贾昭仪也笑道:“宸妃娘娘说的是,那臣妾也要在这里恭祝宸妃娘娘早日报喜了!” 宸妃得蒙圣宠,众妃嫔又羡慕又嫉妒,少不得要说几句酸话,但今天这个好日子,众人也都捡的吉祥话来说。 你一言我一语,立马就把太后逗得喜笑颜开。 太后忙摆了摆手,道:“哎呦,你们今儿这嘴是抹了蜜不成?各个说的话都甜到哀家心里去了,也罢也罢,这时候不早,你们的家人定然到了宫门口了,都快去迎接各自的家人吧。” 在宫中过年,正四品以上的宫妃有机会跟亲人在外宫团聚。 太后一发话,众妃嫔纷纷欣喜不已,齐齐起身对太后道:“谢太后娘娘,臣妾告退!” 待她们走后,太后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 婉琴扶着她来到尚珂兰面前,尚珂兰对她笑道:“太后娘娘,臣妾让人在御花园里放了烟花,今晚戊时一到就有人点烟花,到时候啊,皇宫里定是极其热闹的,您在慈宁宫也看到见。” 太后摇了摇头,有些失落道:“唉,这涵儿一回来就称病,成日闭门不出,不知她心里是不是怨哀家没让陛下宠爱她?” 尚珂兰神色不变,温和劝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大年三十,想念着太后您的大有人在,臣妾听说,往年与将军府交好的云家,也被陛下邀进了宫中,这会儿正在新月阁里坐着呢,还有云家老太君也来了,太后娘娘,您要不要见见?”8090 闻言,太后瞬间一喜,看向她:“云老太君来了?哀家怎么不知道?快,快带哀家去新月阁见见她!” 尚珂兰忙扶着她道:“太后娘娘,您慢点儿,陛下说想给您一个惊喜来的,云家如今也只剩云老太君和一个十八岁的孙儿了,此番来京城,也是要定居城中的,您往后不愁见不着老太君!” 此话一出,太后才松了口气,放慢脚步,道:“原来如此,那这样也好,对了,婉琴啊,你去把哀家的阿胶鹿茸还有雪莲人参什么的,各种香茗和补品都多备点儿,待会儿记得让云老太君带回去,明白吗?” 太后刚走没两步,就如是对婉琴吩咐道。 婉琴恭声应道:“是,太后娘娘。” 说罢,便退了下去。 尚珂兰搀扶着太后,玉柳跟在两人身后。 新月阁离慈宁宫不远,就在中宫附近,坐轿撵去,只消十分钟便到了。 …… 新月阁是历代后妃接待亲眷的地方,分为东西两殿。东殿接待男眷,西殿接待女眷。 此刻,两殿中热闹非凡,各家族人互相攀谈,各自带着年礼。 西殿中,尚夫人坐在左边第一个椅子上,她穿着橘色绣腊梅裙袄,衣摆镶着绿边,头上戴着翠玉钗子,神态温和,叫人看了就觉得亲切和蔼。 坐在她旁边,穿着粉衣,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女人是张宝芝。 张宝芝眼神四处乱看,一会儿停留在茶盏上,一会儿停留在香炉和挂画上,眼里亮闪闪的,好像看到了金钱一样。 尚夫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却见跟着张宝芝来的张夫人更是夸张,居然抱着八宝阁上的玉如意不放,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眼里满是贪婪之色! 顿时,尚夫人摇了摇头,从她们身上移开目光。 这时,那些站在门边攀谈的妇人传来了动静,只听她们道: “咦?这位老太太瞧着眼生,是京城哪家的老太君呢?” “哎呀,怎么会有男子进来?” “这两人似乎没在京城见过啊?” 闻言,尚夫人下意识的向门口看去,却见人群往两边退去,一个模样清俊,神色腼腆的少年扶着一个两鬓斑白、眼神沉静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这老太太瞧着有七老八十了,穿着一身绯色衣裙,外面披着见白毛大氅,她双目虽然有些浑浊,可眼里的沉静之意却让人觉得她不怒自威。 这些妇人们虽然小声讨论着,却也不敢上前放肆。 见了这老太太,尚夫人却眼睛一亮,忙上前迎道:“云老太君,好久不见!” 云老太君? 众人神色疑惑的看向尚夫人和云老太君,窃窃私语。 “尚夫人似乎与她熟识,难不成这云老太君大有来头?” “可咱们好似根本没见过她啊!” “万事小心为好,暂时不要得罪,你看,连左相夫人都对她这么客气!” 不管外人如何说,云老太君见了尚夫人,平静的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道:“原来是尚夫人,云清,还不见过你尚伯母?” 扶着她的那个少年,连忙对尚夫人行礼道:“云家堡少主云清,见过尚夫人。”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叙旧 靳言堂之所以能推翻先帝暴正,除了尚家鼎力支持外,云家堡也功不可没。 但云家堡堡主死了以后,就只剩了云老太君和少堡主云清,一直居在幽州,很少来京城。 若非靳言堂相邀,云老太君也不会携孙儿云清过来。 尚夫人却不知道这些,只因旧时两家交好,对云老太君很是尊敬。 见了云清,她细细打量一番,不禁赞道:“原来这位就是老太君的孙儿,听说小公子一直养在幽州,如今一见,小公子果真仪表堂堂,颇有乃父之风!” 云清本就生的俊俏,肌肤白皙,加之左眼角有一颗泪痣,便让人想起《爱莲说》里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的确是个如莲的男子。 面对尚夫人的夸赞,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云老太君瞥了他一眼,对尚夫人道:“跟他爹比起来差远了,倒像极了他娘那副柔弱的模样,不过这些年云家堡也多亏了清儿才能走到今天,清儿对我老婆子也算是孝敬。” 虽然嘴上不满意,老太君眼里却带着笑意。 尚夫人抿唇一笑,上前与云清一左一右扶着云老太君道:“老太君,您有这孝顺乖巧的孙儿可就知足吧,我看小公子年纪轻轻就俊俏非凡,宫宴上指不定要惹多少姑娘心动呢!且这些年不见,我也想您的紧,来,坐下说话。” 尚夫人亲切的与云老太君说着,将云老太君扶到她的座椅上坐下。 一旁,张夫人凑了过来,在尚夫人耳边悄声问道:“亲家,这老太太什么来头?怎么连你都这么敬着?”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云老太君。 尚夫人却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直起身子,扫视了一圈在座的京城贵妇们,声音不大不小的道:“瞧着诸位夫人都不太认识这位老夫人和小公子,那我就给大家好好介绍一下,这位老夫人,乃是有一品诰命在身的云家堡云老太君,而这位小公子则是云老太君的孙儿。” “我左相府尚且奉老太君和小公子为贵客,在这里我给大家提个醒儿,可千万别冲撞了本夫人这二位贵客!” 尚夫人虽然和蔼,可在大是大非面前,该有的左相夫人态度却还是有的,况且她也是个护短的人,自然要防着一些心思不正的夫人小姐,来冲撞了云老太君和云清。 云老太君拉着尚夫人的手拍了拍:“这感情好,我跟我这孙儿就承蒙您照顾了!” 说着,她对尚夫人笑了笑。 云清一直低眉垂首,跟在云老太君身侧,不多听多看,十分老实。 这些夫人们收到尚夫人的“提醒”,只得好奇的看着云老太君,却没有上前攀谈。 张夫人却眼神微闪,看了张宝芝一眼,两人互换眼神后,便齐齐来到云老太君面前见礼。 只见张宝芝甜甜笑道:“小女给老太君请安。” 云老太君短暂的抬眸看了她一眼,便转头向尚夫人道:“这位是?”七界 一旁,张夫人忙笑答道:“老太君,我是学士府张大人的嫡妻,这位是我女儿,名唤宝芝,前不久刚嫁与左相府的大公子为妻,如今是左相府的少夫人……” 她还要再说,尚夫人却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亲家母,这宫宴你与宝芝本就不在邀请范围内,容你跟来已是本夫人大肚,若亲家母再不知脸皮薄厚,本夫人可就要请人送客了!” 尚夫人如今就是有这个本事,谁叫她女儿是皇贵妃呢? 闻言,张夫人脸上笑容顿时一僵,张宝芝却不满道:“婆婆,您怎能待我娘这样不敬?我娘不过是想与云老太君说几句话罢了,何须说话这样难听?” 张夫人脸色一变,忙去拉她,张宝芝却松开她,说道:“娘,您别拉我,本来就是她太过分了嘛,一直都看不惯我,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让我掌家,简直就是把我娶回去当花瓶积灰用的,相公又不在,她就……” 张宝芝就是看这里有这么多人,她才敢肆无忌惮的说这些颠倒是非的话,目的就是想让尚夫人早点把左相府的掌家权让给她! 可云老太君却在她说的起劲儿时,淡淡问了一句:“那左相府可是让少夫人觉着受了委屈?” 为了装得像一点,张宝芝自然点头,委屈的对云老太君道:“是啊,老太君,尚夫人就是趁相公不在,才这样对我的,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一时间,面对张宝芝这个为了夺取掌家权,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女人,尚夫人有些心力交瘁的看了她一眼,懒得辩解。 云老太君却点点头,温和的看向张宝芝道:“你放心,我自会给你做主的。” 说着,她又抬眸看向张夫人,道:“张夫人,老身给少妇人做主,你没什么意见吧?” 连尚夫人都要敬重的云老太君都要给张宝芝做主,张夫人哪里来的意见? 当即便笑道:“诶,好,您老人家关心晚辈,我哪敢插手呢?您尽管放心便是,我啊绝不插手!” 云老太君了然的点了点头,一旁,低垂着眼睑的云清眼里却闪过一抹笑意。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太后娘娘、宸妃娘娘驾到!” 刹那间,大殿中人连忙向门口行跪拜礼到:“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宸妃娘娘!” 少顷,一长一短两道人影逆光照了进来,云清下意识的抬眸向来人看去,眸中浮现出那杏衣女子的倒影,一时间,竟看得痴了。 尚珂兰扶着太后,只见她肤如凝脂,面若幽兰,眸中恬静柔和,其雅致温柔的气质更是让人平白感到一股亲切之意。 太后眼中焦急,刚进门口便四处扫视,最后将目光落在云老太君身上时,她不禁喜极而泣,朝云老太君走过去道:“好姐姐,我们这一别,该有五年没见了吧!” 云老太君任由太后扶着她,而后她抬头看向太后,温和笑着道:“靳家妹妹,看来你身子骨还算不错,来,与我说说,你这些年过的如何?” 门边,尚珂兰见两人只顾着说话,都没看见这一地跪着的人,便微笑着对众人道:“今日大年三十,诸位夫人小姐不必多礼,快请吧。” “谢宸妃娘娘!” 众人闻言,起身入座,玉柳命人看茶。 第三百八十七章 长公主到 太后和尚夫人互不对盘,见太后与云老太君说话,尚夫人便在一旁亲自侯茶。 云清又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站在云老太君身侧,却突然听见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尚家小女见过云老太君。” 闻言,他悄悄抬眸,却见尚珂兰不知何时来到了云老太君面前,对云老太君弯腰行了一礼。 云老太君似乎只有面对尚夫人和太后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见了尚珂兰,她只抬眸打量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对尚珂兰抬手道:“宸妃娘娘多礼了,与老身相处不必这么客气,老身与尚家也算故识。” 尚珂兰嫣然一笑:“如此便好,臣妾还担心老太君来了宫里会有些不适应呢,还未请教这位公子是?” 说着,她眸光一转,落在云清身上。 “这是我……” 云清脸色微红,忙对她拱手行礼道:“回禀娘娘,草民云家堡少堡主,云清。” 云清? 尚珂兰眸光微动,念道:“溪傍五云清逗玉,松分八面翠成宫,云清,好名字。” 说罢,她对云老太君屈膝行礼,道:“老太君,臣妾先带云清去东殿,失陪。” “嗯,去吧。” 东殿才是男宾所在之地,让云清待在西殿,着实不合规矩。 得了云老太君的首肯,尚珂兰便带着云清往东殿去了。 东殿内,左相独居一隅,不少官员向他涌去敬酒,嘴里纷纷说着好话。 在众人来看来,左相府似乎被陛下打压,但在皇宫里,他们还是得敬着这位左相。 左相笑眯眯的跟众人交谈,你一言我一语,常人或许早就乱了方寸,可左相却应付的绰绰有余。 就在这时,门口内侍通报道:“宸妃娘娘到!” 宸妃?来东殿干什么? 众人心中好奇,朝门口向来人行礼时,皆抬眸悄悄向尚珂兰看去。 只见那身材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让众人免礼后,便带着一个少年来到了左相面前,说道:“父亲,这位是云家堡少堡主云清,初来京城,还请您暂时替云老太君照顾一番。” 闻言,左相对云清拱了拱手,有些诧异的道:“云清?你这孩子,多年不见,竟长这么大了?来,坐老夫身旁说话。” 他说着,对云清笑了笑。 尚珂兰见气氛不错,便看向左相,问道:“父亲曾见过云公子不成?” 左相摸着胡须笑了笑,道:“不错,云公子两岁时来过巴州,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云公子已经有如此风采了,倒叫我惊艳,说起来,你还该叫人家一声弟弟。” 云清眸光微动,尚珂兰却笑了笑,看向云清,道:“云公子,那你稍作片刻,本宫先回西殿了。” 话音一落,她便对两人点头示意,转而朝西殿走去。 云清在后面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酉时,天色还没黑尽,金銮殿里已经有宾客陆续入座,一派灯火通明的繁华之景。 待宾客们都落座了,妃嫔才开始一次进入金銮殿中。 每进去一个妃嫔,就通报一声。迅读网 尚珂兰已经坐在陛下身侧的位置上,她换了一身殷红色绣金线五尾凤的宽袖曳地长裙,外面罩一件长及小腿部位的红色褙子,看起来端庄而威严。 太后居左,她居右,虽然看似是皇后应受到的待遇,可她这位置是临时加在陛下身侧的,由陛下赐座,不算不合规矩。 加之皇后之凤为九尾,皇贵妃用的凤为五尾。 金銮殿中,靳言堂也少见的没有露出冷漠之色,反而面带微笑与臣子和妃嫔说话,看起来很容易相处。 金銮殿中觥筹交错,笙歌弄影,一副热闹之景。 坐在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的人乃是嘉妃,她穿着一喜绯色绣青鸾的宽袖长裙,外罩一件绯色褙子,发髻上戴着金步摇,其妆容精致,神色淡漠,眼里似乎有云雾遮挡,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见尚珂兰面带笑容与靳言堂说话,赵可涵红唇微扬,端起酒杯起身对靳言堂敬道:“陛下,臣妾在这里恭祝陛下新年里事事如意,大周国运昌盛,百姓平安!” 靳言堂眸光微闪,向她看去,随即举杯示意,仰头一饮而尽。 赵可涵亦如此,可杯沿刚沾到嘴唇,外面,一个青衣宫婢匆匆跑来,神色惊慌的跪在大殿中道:“启……启禀陛下!晨昭仪死了!” 刚开始,众人没听清她说的什么,觥筹交错,乐声舞蹈还在继续。 可片刻后,靳言堂抬了抬手,一切便停了下来。 他垂眸看向这宫婢,道:“你在说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殿中,这宫婢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奴婢……奴婢见晨昭仪久未赴宴,便去长乐宫请她过来,没……没想到长乐宫里早就没人了,寝宫里还散发着一股尸臭味!” “哗!” 这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谁也没想到,除夕夜里竟然会有宫妃死了! 龙椅上,靳言堂看了一眼这宫婢,淡淡的道:“既然晨昭仪意外身亡,你便派人去处理她的尸体吧,莫在这里饶了朕的兴致。” 此话一出,赵可涵双眸微眯,看向靳言堂的眼神有些不善。 “是,奴婢告退。” 这宫婢说着,正要退下,却听门口传来一道通报声: “兰州长公主到!” 顿时,金銮殿中的宾客纷纷好奇起来,不禁向门口看去,嘴里窃窃私语。 “怎么还有位长公主?我可从未听说陛下有什么姐姐啊!”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我听说,这兰州的长公主似乎是先帝的胞姐呢!” “啊?她怎么来这里了?” 不多时,在众人的议论中,一个身穿白色绣海棠花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外面罩着一件杏色镶红边的长褙子。 这女人脸上有细细的皱纹,却不明显,她头上戴着白玉钗,脸上神色漠然。 进入大殿后,她对靳言堂拜下,恭敬道:“参见陛下!” 靳言堂眸光微闪,忽而起身笑着向她迎去:“长公主殿下,朕久候多时了,快请起吧。” 说着,他虚扶了长公主一把。 却见赵可涵哭着扑进长公主怀里,神色悲戚道:“姑姑!呜呜……我妹妹,我妹妹她死了!” 长公主一见到赵可涵,见着她与先帝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便红了眼眶,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道:“怎么回事?你尽管说,姑姑给你做主!” 第三百八十八章 腐烂尸体 主位上,尚珂兰看着台下这两人亲人失散喜相逢的场景,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赵可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掉的?还有长公主,以往也没见她出过兰州,为何今年却想着来了京城? 尚珂兰思索着,默默在旁观察着这些,没有说话。 赵可涵听了长公主的话后,便抽泣道:“妹妹与我关系最为要好,前日来了熙梦宫里便情绪不稳,我安慰了她一番,她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长公主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而后抬眸冷冷的看向靳言堂,道:“陛下,您似乎很轻贱我们涵儿?别忘了,她可是前朝公主,你们不给她做主,我自会给她做主!” 说罢,她便带着赵可涵向金銮殿外走去。 事情有变,谁也不敢贸然开口,全都小心观察起来。 长公主话音刚落,却见左相笑眯眯的站了起来,道:“长公主殿下,竟然千里迢迢来了京城,何必坐下喝一杯呢?陛下不是先帝那般暴虐昏庸之人,只是今日这是个大日子,何须为了一具尸体闹得众人不快?您说呢?”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尚大人背叛了先帝后,混得倒是风生水起,也罢,大年三十的,确实不能因为一个死人扰了大家的兴致,那就让人把晨昭仪的尸体抬到这儿来,请人验尸吧!” 长公主话音一转,若令不少人都脸色一变。 这宫宴才开始没多久,就要给一个死人验尸,这不是没事找晦气吗? 众人自然是不愿意的。 靳言堂看向她,淡淡道:“宫宴过后再验不迟。” 赵可涵拉了拉长公主的手,道:“姑姑,还是听陛下的吧,只是我怕去晚了,证据就被有心人给弄没了……” 长公主瞥了赵可涵一眼,而后说道:“不,姑姑怎能让你受委屈?今日杀的人或许是你妹妹,明日说不定就是你了,我怎能轻视?” 说罢,她看向靳言堂,强势道:“陛下一再推阻,莫非是在包庇真凶不成?” 长公主目光犀利的逼问着靳言堂,主位上,尚珂兰双眸微眯,继而笑着起身来到她面前,道:“长公主莫恼,晨昭仪说不定是意外身亡,您若要看证据,臣妾和陛下陪您去长乐宫就是,何须打扰大家雅兴?” 长公主瞥了她一眼,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尚珂兰话音一落,她便转头看向靳言堂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就劳烦陛下跟本宫走这一趟了!” 靳言堂神色不变,眼里却深邃幽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长公主话音刚落,他就对福普道:“福普,带路。” “是,陛下。” 福普恭声应着,在前面取了个灯笼向金銮殿外走去,给众人带路。 长公主牵着赵可涵跟在他身后,靳言堂与尚珂兰并肩走在后面。 几人一离开金銮殿,金銮殿中朝只剩下太后主持宫宴了。 见这些人还八卦的向外面看过去,太后淡淡说道:“既然陛下和长公主去处理案子,诸位便老老实实留在金銮殿里好以,免被人误会。” 太后都发话了,谁还敢探究下去? 顿时,大殿中的宾客们一个个都老实起来了,谁也不敢深究下去,况且大过年的,提起死人本来就很忌讳。爱啃书吧 夜晚,长乐宫。 到了宫门口,福普恭敬的推开宫门,道:“启禀陛下,长公主殿下,长乐宫到了。” 大门一推开,蓦地一股冷风吹来,枯叶在冷风中打着璇儿落下,显得十分萧条。 只见院子里没有一个人打扫,积雪和枯叶堆了一地,似乎有些荒废的模样。 众人将长乐宫的景象看在眼里,却在这时,一个宫婢打着灯笼走了出来,两个内侍抬着一具用草席裹着的尸体向他们走来,远远的,空气中就飘散着一股腐烂的臭味。 待双方相遇,那宫婢和两个内侍才放下尸体,恭敬对靳言堂行礼道:“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道:“起来吧,这草席里面裹着的可是晨昭仪?” 不等宫婢回答,长公主便强硬的命令道:“把草席打开!” 宫婢抬头,询问的看向靳言堂,见金满堂没什么反应,她才敢上前打开草席。 顿时,一张坑坑洼洼的死人脸和一副血肉模糊、鞭痕交加的身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由于死了些时日,她的伤口腐烂发臭,看起来极其恐怖。 那宫婢忙转过视线,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长公主仔细看了一眼,却没什么太大反应,反而摇头叹道:“这该是多狠心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陛下,您现在还觉得,晨昭仪是意外身亡的吗?” 赵可涵却双腿一软,上前哭道:“我的好妹妹,你怎么死的这么惨?究竟是谁打死你的?我一定要给你做主!” 饶是尚珂兰见了赵可汐这副尸体,她也不禁感到有些恶心,便转过头去,对长公主和靳言堂道:“陛下,长公主殿下,臣妾以为应当找仵作来验尸。” 赵可涵正哭着,闻言却抬头反驳尚珂兰,怒道:“这时候还找仵作有什么用?长乐宫这些奴才全都是忘恩负义的,主子落难他们就都跑了!” 说着,赵可涵转头对馨蕊道:“馨蕊,你去把书画给本宫找来,她是贴身伺候晨昭仪的宫婢,定然知道晨昭仪是被谁打死的!” “是,娘娘。” 馨蕊说着,就退了出去,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赵可涵的哭声,若有那不知情的人见了,恐怕也不得不以为,赵可涵与赵可汐两人有多么姐妹情深吧? 尚珂兰双眸微眯,看向赵可涵的眼里不禁闪过一抹暗芒:从开始到现在,似乎一切都环环相扣,赵可涵和长公主一开始就掌握了全局,而全然不知情的她和陛下,似乎完全被这两人在牵着鼻子走。 顿时,尚珂兰脑海中灵光一闪,浮现出前日玉柳跟自己说的话。 “奴婢闻见福庆喜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似乎刚从东宫出来。” 难道说,那一天,赵可汐就已经死了吗? 想到这里,霎时间,尚珂兰的心猛的沉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向赵可涵看去,眸中闪过一抹狐疑。 靳言堂淡淡的看着赵可涵,神色并没有什么波动,似乎他只是一个过客,这一切都跟他无关罢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入宗人府 不多时,馨蕊匆匆进来,道:“启禀娘娘,书画来了。”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宸妃娘娘、嘉妃娘娘!” 书画恭敬的跪在地上,穿着黄色宫袄,模样称的上是清秀。 只是她看起来眼圈乌黑,神色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 顿时,赵可涵起身指着她道:“本宫问你,你知不知道晨昭仪为什么死的?” 此话一出,书画顿时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抬眸看了尚珂兰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唯唯诺诺的道:“奴婢……奴婢不知……” 长公主皱了皱眉,一脚踢倒她,骂道:“狗奴才,这时候还护着凶手,你想让晨昭仪的冤魂大晚上的来找你作伴吗!” 霎时间,书画双眸大睁,面露惊恐之色,她连忙爬到尚珂兰身边,拉着尚珂兰的裤腿求饶道:“宸妃娘娘!宸妃娘娘救我啊!奴婢不想死……” 说着,书画又爬到赵可汐身边,颤颤巍巍的道:“晨,晨昭仪……您也看到了,那天是宸妃娘娘把奴婢赶出长乐宫,让人把你活活打死的,奴婢冤枉啊!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您找谁可都别找我啊!” 玉柳一直都跟在尚珂兰身侧,听了书画这颠倒黑白的话,她当即皱眉,上前怒喝一声,道:“大胆贱婢!竟敢在陛下面前污蔑宸妃娘娘清誉,你该当何罪!” 这一声质问却令书画闭了嘴,只哭着不敢说话。 赵可涵一愣,随即紧紧的注视着尚珂兰,痛心疾首的道:“难怪那日妹妹来跟我说话时害怕不安,当日上午,她说你去找过她,宸妃,你是不是一定要害死我们姐妹俩才高兴?” 尚珂兰皱了皱眉,道:“本宫没有做这种事情,况且当日她去看你时,她还好好的,试问本宫又什么时候把她打死呢?” “啪!”长公主狠狠的甩了尚珂兰一巴掌,尚珂兰顿时摔倒在地,脸上疼痛不已。 “你这毒妇,杀了人还不承认!你肯定是以为晨昭仪不受宠,加之她以往得罪过你,你便清走长乐宫的奴才,好方便你行凶!你以为晨昭仪死在宫里就没人发现了吗?贱人,你也想的太简单了一点!” 长公主先发制人,厉声质问,不给尚珂兰说话的机会。 尚珂兰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的头昏眼花,脸上也疼的麻木了,暂时说不出话来。 玉柳一惊,忙心疼的上前扶着她道:“娘娘!娘娘,您怎么样了?” 一旁,福普也皱了皱眉,看得他是干着急,却也不能在这时候做什么,毕竟陛下都没有行动。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众人却没注意到,靳言堂看向长公主的目光里却带了一抹深意,但这眼神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他双手负于身后,身姿挺拔,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这长公主脾性高傲,不把常人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极其护短,心肠也足够狠硬,看来掌控西南、东南和西北三地异军的人就算不是她,也多少和她有些关系。 况且,长公主是怎么知道,赵可汐与尚珂兰不和的? 只长公主的短短一句话,却透露出了不少的信息,靳言堂心中很快得出结论:宫中一定有跟长公主的内应。 他想着,不动声色的垂眸看了赵可涵一眼。 强制着自己没去看尚珂兰,纵然心中十分心疼,可他却怕自己多看她一眼,就忍不住会去护着她。兔兔飞 却见长公主话音刚落,赵可涵就看着尚珂兰,流出两行清泪,愤怒的道:“陛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分明就是宸妃娘娘害死的我妹妹,臣妾还请陛下务必要公事公办,将宸妃娘娘绳之以法,以还我妹妹一个公道!” 见赵可涵话音刚落,就将目光移到了靳言堂身上。 与此同时,长公主也看向靳言堂,眼神不善。 靳言堂心中一沉,却没有犹豫,只见他垂眸看向尚珂兰,神色冷漠的道:“宸妃,人证物证俱全,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尚珂兰目光一怔,下意识的抬眸看着他,眼里带着疑惑和不解:“陛下,为何您也相信晨昭仪是臣妾杀死的?难道臣妾在您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她虽然是问着,心里却已经如同针扎一样,有些刺疼。 靳言堂避开她的视线,淡淡的道:“那日在慈宁宫,朕亲耳听见你说有朝一日,要杀了晨昭仪给晚冬偿命。” 就因为这么一句吓唬晨昭仪的话,他就信了自己是杀人凶手? 可那天回到养心殿时,靳言堂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尚珂兰笑了笑,鼻头却忍不住泛酸:“陛下,臣妾没有做过这件事情,无论您如何逼问,臣妾都是清白的。” 长公主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不耐烦的道:“你这贱人,如今都已经证实你是杀人凶手了,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陛下,依我之见,干脆把她一刀斩了算了!” 尚珂兰却深深吸了口气,随即起身冷笑着看向她道:“这是后宫家事,长公主一个外人似乎操之过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想包庇真凶,处理掉本宫这个无辜的替罪羔羊呢!” “你说什么?” 长公主瞬间眼神一厉,直直的向尚珂兰看去。 赵可涵却紧紧的注视着靳言堂,道:“莫非陛下是不忍心处理宸妃娘娘?” 所有人都在逼着靳言堂处理宸妃,靳言堂怎么忍心下手?可眼下危机四伏,容不得她儿女情长! 一瞬间,靳言堂看向尚珂兰的眼神冰冷无情,语气也变得失望至极:“朕没想到你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枉费了朕平日里对你的诸般宠爱!” 说罢,他摇了摇头,对福普道:“将宸妃娘娘押进宗人府,依宫规处置!” “这……是,陛下。” 福普有些犹豫,却还是迫于无奈答应了下来。 随即他转身扶着尚珂兰道:“宸妃娘娘,请随奴才来吧。” 尚珂兰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目光一直落在这三人身上。 只见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脸上的悲伤之意渐渐消了下去。 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靳言堂道:“陛下果然英明,大周有你才是真的福气,那臣先回金銮殿赴宴,臣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左相才行,不知道左相听了这个消息,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靳言堂看了她一眼,而后眸色柔和的对赵可涵道:“嗯,涵儿受惊了,宫宴就先放下吧,你回去休息一下,馨蕊,还不扶你家主子回去。” 第三百九十章 狠毒姑侄 “是,陛下。” 见靳言堂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身上,赵可涵心里微微一甜,有些不舍的看着他道:“陛下,那臣妾先行告退,只是这书画毕竟是妹妹身边的忠仆,臣妾想把她讨要到身边来伺候,可以吗?” 靳言堂耐心的看向她道:“自然可以,朕还担心你太过忧虑,会对身体不好,晨昭仪的事情你别担心,朕自会将她妥当安葬。” 赵可涵顿时行礼谢道:“臣妾多谢陛下。” 话音一落,她便向长乐宫走去,书画与馨蕊两人跟在她身后。 长公主看向靳言堂,笑道:“陛下可愿与臣一同前往金銮殿?” 靳言堂神色平静,又如以往那般漠然的道:“朕自是愿意的。” 闻言,长公主笑了笑,余光轻蔑的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尚珂兰后,便随靳言堂向金銮殿而去。 从始至终,靳言堂都没有关心过她一眼。 偌大的长乐宫里也是人走茶凉,已经有宫婢来抬走了地上赵可汐的尸体,夜里,荒凉黑暗的院子里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福普冷的搓了搓胳膊,转头看向尚珂兰,苦劝道:“娘娘,您就先跟奴才去宗人府吧,您放心,奴才一定会跟那些人打招呼,他们定然不敢亏待您的,等这风波过去了,陛下自然会放您出去的。” 尚珂兰眼里的悲戚之色却渐渐消失了下去,只见她神色平静的注视着前面那墨色身影,缓缓说道:“陛下不会弃本宫于不顾的,本宫信他。” 闻言,福普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道:“那您刚才……” 刚才靳言堂和尚珂兰对峙时,尚珂兰所表露出来的神态和情绪,无一不让人察觉到了她的伤心,没想到从头到尾,众人以为伤的最深的人,却只是给他们演了一场戏而已。 面对靳言堂突如其来的薄情,尚珂兰虽然心中怀疑,却面上不显,没有点破。 而从她刚才和赵可涵与长公主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位长公主的地位,连靳言堂都不得不敬畏她,恐怕这长公主身上掌握着什么对靳言堂不利的东西。 尚珂兰心思飞转间,也不愿在这长乐宫久留,便对福普道:“可以了,带本宫去宗人府吧。” 闻言,福普松了口气,道:“是,娘娘。” 说着,他恭敬的带着尚珂兰向宗人府走去。 夜晚,天空飘着小雪,风不大不小,徐徐吹起了她的衣摆。 那长裙曳地的红衣女子行走在雪地上,背脊挺得笔直! 此时,金銮殿中。 金碧辉煌的宫宴上依旧热闹非凡,和靳言堂他们刚离去时的景象没什么变化。 左相见他们出去的时候,尚珂兰也是跟他们一块儿的,这会儿他们回来,尚珂兰却不见了。 霎时,左相心里蓦地一慌,他不禁皱了皱眉,上前对靳言堂和长公主行礼后,笑问道:“陛下,怎么出去一趟,却不见宸妃娘娘回来?”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意,下意识的移开了他的视线。 长公主却笑眯眯的看着左相,道:“您还不知道呢?晨昭仪就是被宸妃害死的,她这会儿已经被陛下关进宗人府了!”无限 左相双眸微眯,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这话是何意?莫非方才在内宫里,您自作主张问了宸妃娘娘罪吗?” 长公主却冷笑一声,轻蔑的道:“左相大人倒是会猜,不过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宸妃娘娘杀了人,就得用命偿,可怜我侄女这妹子,临了尸体都腐烂了才被人发现啊!” 长公主的话不大不小,却正好被众人听了个遍。 顿时,左相沉住气,没再说话,只是他的脸色始终有些难看。 太后不太喜欢先帝的这些皇亲国戚,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见长公主这么说,她不禁皱了皱眉,看向长公主道:“哀家内宫的事情,怎能让你决断?长公主千里来此,这案子哀家明日会重新审理。” 重新审理?老太婆,我可不会让你如意! 长公主勾唇一笑,对太后道:“太后娘娘,您莫以为我是误判,把宸妃娘娘关进宗人府,可是陛下亲口下的令呢!” 此话一出,无人不惊。 毕竟靳言堂对尚珂兰的宠爱不是装出来的,没想到就是宸妃犯了罪,陛下也是零容忍,可见陛下之英明。 只有少数人才能看透这件事情的古怪,那些不明时的人听了长公主说的,把这归咎于陛下“明理”和“大义灭亲”。 闻言,太后询问性的看向靳言堂,见靳言堂点了点头,她不禁有些意外。 不过靳言堂都承认了长公主所言不假,那这些人也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一时间,席间刚开始还对左相与尚夫人客客气气的人全都离开了。 便连张宝芝和张夫人都坐的离尚夫人远远的。 一场宫宴下来,左相府的人只觉得索然无味,靳言堂却神色如常,太后与云老太君和云清说话,倒也不觉得无聊。 宫宴结束后,御花园的人点燃了烟花,还有外宫的汉白玉广场也放了烟花。 “咻”的一声,窜天炮冲上天,然后炸裂开来,迸射出绚丽的火花,以靳言堂为首,众人都站在金銮殿外,遥遥的看着这场烟花。 可靳言堂抬眸看向天空时,烟花的亮光似乎都点不亮他的眼睛。 …… 夜晚,宫宴散了之后,长公主来到了熙梦宫内。 寝宫里,赵可涵正披着毛领大氅倚在窗前,手里端着杯热茶,幽幽的抬眸看月。 见状,长公主挥退下人,而后才坐下,笑着对赵可涵道:“涵儿,除掉宸妃,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登上皇后之位吗?” “不。”赵可涵背对着她摇了摇头,目光深沉道:“还没有除掉宸妃,以陛下的性格,他若真要处罚宸妃,那宸妃现在就应该在大理寺,而不是宗人府。” 长公主不为所动,只道:“陛下不动手,我们动手也是一样的,反正让宸妃不知不觉死在宗人府的法子有很多。” 赵可涵闻言一笑,转身看着她道:“不行,姑姑,我有办法让宸妃更痛苦。” “那好吧,随你,不过我已经将西北、西南和东南三地的军力整合了起来,就等你拿出令牌来了,皇兄留给你的身份令牌,能够号令这些前朝遗留下来的军队,你的令牌呢?给我吧。” 长公主说着,赵可涵却脸色骤变! 第三百九十一章 逼迫下旨 见她沉默了起来,长公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傻孩子,你不会是以为我要抢夺你手里的令牌吧?你放心,我是你姑姑,我们同为皇族赵家的嫡系血脉,我断然不会做出过河拆桥之事来的。” 赵可涵眸光微闪,脸色一红,上前拉着她撒娇道:“姑姑自然是心疼涵儿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待我摸清了陛下身边的兵力,再动手不迟。” 长公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怀念的道:“明明三年前,你还只是个寄宿公主府的小姑娘,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不知不觉,你越来越像皇兄了。” 赵可涵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暗中握紧了手,对长公主道:“姑姑,你放心,涵儿没有忘记仇恨。” 她身为公主之尊,却被左相之女夺爱;她爱靳言堂,靳言堂却杀了她的父皇,成了新帝。 三年过去,她心中积累的怨气越来越深,本以为找到靳言堂,她会忍不住责怪他。 可见了他时,赵可涵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他爱的那么深,甚至可以放弃仇恨! 想着,赵可涵苦笑一番,又道:“姑姑,我以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本以为横亘在我与陛下之间的只有宸妃,没想到,陛下却是根本不爱我的。” 长公主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安慰道:“涵儿,女人就不该把爱情看得这么重,明日我会去上朝,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赵可涵埋首在她怀里,感动到:“谢谢姑姑!” 还好,她还有姑姑。 赵可涵想着,抱着长公主的手也微微用力。 一连两日过去,意外的,宫里并没有关于宸妃杀人的流言传出,甚至陛下把宸妃关进宗人府后,就没有多的消息了。 好像完全是换了个地方让宸妃住。 云家堡来的云老太君和云清,被陛下安置在外宫客房里居住,不知陛下为何要将他们请来京城。 天还没亮,熙梦宫,寝宫内。 馨蕊替赵可涵熟悉好后,见她穿着墨绿色绣五尾凤兽纹的朝服,头戴凤翅金步摇,便笑着道:“娘娘穿什么都好看,不过您今日怎么穿起了朝服?” 赵可涵红唇微扬,笑道:“陛下可有到金銮殿去早朝?” 馨蕊想了想,仔细答道:“回禀娘娘,这个时辰,陛下应该刚刚才上朝。” 闻言,赵可涵眸光微闪:“本宫就知道,陛下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还是会放宸妃出来的,本宫可不能让宸妃不痛不痒的挨这么一下。” 听了赵可涵的话,馨蕊不禁微微抖了一下:确实,嘉妃一出手,那些人全都非死即残。 这时,书画走进来恭敬的道:“启禀娘娘,轿撵已经备好了。” “嗯,走吧。” 看了看镜子里容颜靓丽的女人,赵可涵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由馨蕊扶着自己向外走去,书画跟在她身侧。 卯时三刻,金銮殿。 靳言堂穿着黑色绣五爪金龙端坐于龙椅上,头戴垂珠冠,神色威严的与众朝臣说着开春后的民营问题。 若想提高粮食储量,这就需要户部想出一个法子来。 左相和陈侍郎则安安静静的站在列队里没有出言。爱你电子书 长公主虽然实际上掌管着西北之地,但表面上她只是挂了个皇亲国戚的闲职而已,她站在左相身后,垂眸倾听着这一切,并没有出声打扰。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 只听内侍拦道:“不行啊,嘉妃娘娘,这里您进不得啊!您要是进去了,奴才可就得掉脑袋了!” 金銮殿,除宫中宴会,否则后宫是一律不得到此的,毕竟金銮殿是外宫重地,君臣早朝的地方。 顿时,大殿内的议事被打断,朝臣们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看去。 “扑通!” 却见一个内侍被推到在地,紧接着,身着朝服、打扮华丽的嘉妃娘娘走了进来。 只见赵可涵神色沉重,规行矩步的来到大殿中对靳言堂跪下,道:“启禀陛下,臣妾有事启奏!” 与此同时,几个内侍抬着一辆担架跟在她身后,那担架上放着一个人,只是被白布盖了头脚,众人不知道是谁。 见嘉妃如此说,众人纷纷好奇起来,唯独左相双眸微眯,看向她的眼里带着不善之意。 龙椅上,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却平静的看着她道:“无论爱妃有何事,也不该在此时来金銮殿打扰君臣议事,朕念你初犯,你若此时退下,朕便不追究你的责任。” 赵可涵苦笑一声,随即掀开担架上的白布,霎时间,一具浑身鞭痕血肉模糊,散发着腐臭味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 霎时间,朝臣无不脸色一变,纷纷倒退几步,人群里也响起了窃窃私语: “天呐,嘉妃真是太胡闹了,怎么把尸体带到金銮殿来?” “就是,这真是晦气!” “难道说她这么做是另有隐情?” 赵可涵却向靳言堂郑重一拜,道:“陛下,诸位大臣,这就是前日被宸妃娘娘害死的晨昭仪,是本宫的妹妹,陛下迄今位为止没有处罚宸妃,使得晨昭仪心中有怨,到现在都不能入土为安!” 她说着,声音已显露出悲痛之意。 靳言堂垂眸看向她,沉默了片刻,才道:“朕已经将宸妃打入宗人府,若爱妃以为这都不够,那依爱妃之见,朕该当如何?” 闻言,赵可涵眸色微沉。 都到这个时候了,靳言堂还想护着宸妃那贱人,为什么! 她紧握了握手,继而缓缓起身,直视着靳言堂道:“陛下,臣妾只希望陛下能惩罚宸妃娘娘,她如此心毒手辣,根本不配为我大周朝的皇贵妃!如此,臣妾这妹妹也能放心入土为安了吧?” 赵可涵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赵可汐的尸体。 只见她话音刚落,长公主就站出来道:“陛下,臣附议!” 以长公主为首,又陆陆续续有些先帝时期遗留下来的皇室宗亲出列,纷纷说道:“陛下,臣附议!” 龙椅上,靳言堂双眸微眯,握着扶手的手指却微微有些泛白。 见状,左相冷笑一声,毫不避讳的看向赵可涵道:“嘉妃娘娘,陛下已经按规矩将宸妃娘娘打入了宗人府,且金銮殿乃朝中重地,后妃不得来此,您今日此举又是何意?” 赵可涵不为所动,神色不变道:“本宫身为前朝公主,先帝之女,也来不得这金銮殿吗?” 第三百九十二章 挑拨离间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脸色一变,可还不等他们说话,台上,靳言堂已经抬手,道:“够了,朕心中已有决断!” 靳言堂威严的声音一出,大殿中又安静下来。 只见他神色漠然的看向赵可涵,道:“朕以为,嘉妃所言不无道理,宸妃的确不配皇贵妃之位,朕这便下诏褫夺她的妃位。” 话音一落,靳言堂提笔书写,福普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陛下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说话? 难道说……他真的不看重宸妃了? 不仅是福普,此时,金銮殿中大多数人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掠过了这些想法。 只见他陛下行书斗转间,很快就写好了一封圣旨。 靳言堂将这圣旨交给福普,福普迟疑了一下,询问的看向他道:“这……陛下真要如此做吗?” 靳言堂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福普叹了口气,呈着圣旨退下,向宗人府走去。 正与赵可涵擦肩而过时,赵可涵却忽然拦住他,并笑着对靳言堂道:“陛下,臣妾随福总管一同去吧,万一宸妃娘娘若闹起来,臣妾我好跟她解释。” 靳言堂垂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你。” “多谢陛下,陛下英明!这下,臣妾这妹妹总算能瞑目了。” 赵可涵似乎喜极而泣,对靳言堂感激的行礼后,便让人抬着赵可汐的尸体退了下去。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随即垂眸看向户部尚书道:“户部,继续说说你们的耕种计划。” 见靳言堂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把左相晾在一边,这些人顿时吞了吞口水,不敢多言,心里却忍不住猜测起来:这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舍弃左相府了? 唯独左相深沉的看了一眼赵可涵离去的身影,神色很是难看。 …… 出了金銮殿后,馨蕊看了一眼后面的尸体,小心翼翼的向赵可涵问道:“娘娘,这晨昭仪的尸体……” “扔乱葬岗去吧。” 赵可涵毫不在意的对她说了一句后,笑着道:“先随本宫去一趟宗人府,福普先本宫离开金銮殿,恐怕这会儿宸妃已经收到圣旨了吧?不知道她心中是何种心情呢?” 说着,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愉悦的笑意。 馨蕊得意道:“娘娘,那宸妃害娘娘吃了这么多苦头,早就该死了!陛下如今百般对娘娘好,娘娘升位指日可待!” 赵可涵眸光微闪,眼里的野心一闪而过,嘴上却道:“这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雪地中,两人边说边向宗人府走了过去。 此时,宗人府内。 宗人府是关押皇室宗亲的监牢,有的人还能有机会出去,有的人进来了,却一辈子都出不去了。 此刻,昏暗的幽禁室里,只有一盏烛火幽幽的跳动着,那红衣女子倚着冰冷的墙壁,她脸色苍白,双眸微眯,似乎睡着了一样。 领路的内侍替福普打开牢门后,得了福普的赏赐,便高高兴兴的退了下去。蛋疼 福普看了一眼这幽禁室里杂乱的枯草和破旧的棉被,不禁叹了口气,来到尚珂兰身前蹲下唤道:“娘娘?宸妃娘娘?您醒醒!” 尚珂兰动了动眼皮,随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虚弱的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何,见了这样落魄的尚珂兰,福普忍不住鼻头一酸。 他看着尚珂兰凌乱的头发,勉强笑了笑,从怀里摸出把梳子,说道:“娘娘,奴才来看您了,让奴才给您梳梳头发吧。” 尚珂兰看了他片刻,展颜一笑:“好。” 尚珂兰的头发乌黑亮丽,长及腰间,那些珠宝首饰在进宗人府的时候就被收走了,好在福普随时都有人孝敬他,袖子里总能拿出簪子来的。 他动作轻柔,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疼。 尚珂兰背对着他,笑着问道:“是陛下让你来看本宫的?” 福普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梳起来,笑道:“陛下忙,不能亲自来看娘娘,还请娘娘莫要生陛下的气。” 见福普避重就轻,尚珂兰眼里的笑意便淡了几分。 这时,“扑通”一声轻响,从福普袖子里掉出来一个物件落在尚珂兰面前。 福普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手抖了一下,顿时,握在他手中的头发又滑落了下来。 尚珂兰伸手捡起,疑惑的道:“为何你带着一卷圣旨?” 嘴皮子动了动,福普忙夺过这圣旨:“娘娘,这圣旨您看不得!” 可尚珂兰却笑了笑:“既是给本宫的圣旨,那本宫有何看不得的?” 说罢,她要拆开圣旨。 却在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尚珂兰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抬眸看去。 只见一袭墨绿色绣凤纹朝服、头戴金步摇的赵可涵,缓缓来到幽禁室面前,她垂眸看了一眼尚珂兰手里的圣旨,继而勾唇一笑,轻蔑的看向尚珂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心痛?很难受?很想问问陛下为什么要写这封圣旨?” 尚珂兰眸光微闪,看来这嘉妃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这圣旨上的内容。 皱了皱眉,福普却不便对赵可涵说些什么。 只见尚珂兰沉默了片刻后,垂眸苦笑着道:“所以,你是来看本宫笑话的吗?” 赵可涵与她只有一门之隔,她站在门外,冷笑着看向尚珂兰道:“本宫可没这么无聊,你知道本宫为何穿着朝服来这里吗?” 尚珂兰摇了摇头,赵可涵摸了摸袖子,语气慵懒的道:“自然是因为本宫也收到了陛下的圣旨,况且陛下已经厌弃了跟你相处,他把左相府唯一的儿子弄去了北疆,又借着你的错误在朝堂上打压左相。” “如今左相府在朝中已经是风雨飘零,随时会倒,陛下自然也就不会再忌惮左相府,从今往后只会全心全意爱本宫一个人!” 此话一出,福普眸中一惊,尚珂兰却皱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她道:“你跟本宫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赵可涵得意的看着她道:“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为何陛下登基不接你入宫,三年后才接你入宫的?” 尚珂兰看着她,眸光微动,说道:“那是因为陛下为了稳固朝臣的心,才暂时没有把本宫接进宫里的。” 闻言,赵可涵哈哈一笑,看着她戏谑的道:“你可真是天真,陛下只不过是想利用你来稳住左相罢了,左相有从龙之功,陛下不得不忌惮他,况且他也确实需要左相辅佐,将朝中大权慢慢的拿回手里,对你,陛下只不过是把你当一颗棋子在利用而已。” 第三百九十三章 找到令牌 尚珂兰不为所动,淡淡看向她道:“你不必再多费口舌,本宫不会上当的,本宫与陛下之间不容外人置喙。” 赵可涵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宸妃,你不必在本宫面前故作坚强,想哭你尽管哭出来便是,毕竟你如今已经不是昔日的皇贵妃了……啊对,本宫如今该唤你的名字尚珂兰才是!” 此话一出,尚珂兰神色一怔。 赵可涵什么意思?为何说她不是昔日的皇贵妃了?难道陛下已经将她贬为庶人?莫非这道圣旨…… 一瞬间,尚珂兰目光一转,看向福普,却见福普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顿时,尚珂兰心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她垂眸看着手里这封圣旨,忽然明白了福普为什么不当着她的面念出来,也明白了赵可涵为何有底气说出这番话来。 可不见到靳言堂,她是不会相信赵可涵的! 一瞬间,尚珂兰紧握手中圣旨,随即抬眸看向赵可涵,道:“你说陛下册封了你?你如今是皇贵妃,还是皇后?” 赵可涵不屑一顾,看向她道:“区区一个皇贵妃之位怎么能配得上本宫的身份?本宫要做,只能做陛下的嫡妻!这是靳哥哥亲口许诺本宫的!” 尚珂兰摇头一笑,对她道:“嘉妃,你不必来挑拨本宫和陛下的感情,本宫是不会信你的。” 赵可涵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忽然怜悯的看着她道:“尚珂兰,你还真是傻得可怜,陛下宠爱你,只不过是迫于左相府给他施压罢了,就连你大哥去北疆的事情,也是陛下一手设计的,不然你以为谁能把奏折绕过左相呈到陛下面前?” 咚! 尚珂兰瞳孔微缩,心里猛的沉了一下。 下意识的,她抬头紧紧的注视着赵可涵。 赵可涵却掩唇一笑,继续说道:“你以为陛下为何不纠察晨昭仪的死因,而是顺着本宫的话直接将你治罪,问都不问你原因?自然是因为陛下知道,晨昭仪是本宫打死的,而他爱的人是本宫,要封为皇后的人也是本宫,所以他会牺牲你这颗没用的棋子,从而保本宫周全。” 尚珂兰摇摇头,沉声道:“你骗本宫,本宫不会相信你的,陛下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是本宫!” 纵然知道赵可涵是在挑拨她和靳言堂之间的感情,可她说的话字字句句都那么有信服力,听起来那么让她心痛。 赵可涵见尚珂兰已经不复之前那般冷静,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待尚珂兰话音刚落,她便冷笑一声:“别天真了,你大哥被陛下发配北疆,你父亲如今被陛下在朝中打压,你们左相府已经摇摇欲坠,对陛下无法构成威胁了,所以,陛下才将你关进宗人府,将你终身监禁!” “别说了!” 尚珂兰捂着耳朵,痛苦的对赵可涵吼道。 福普心里一跳,忙扶着她道:“娘娘,娘娘您冷静点!” 赵可涵勾唇一笑,道:“行了,既然你不信,本宫也没必要再跟你多说,馨蕊,我们走。” “是,娘娘。” 馨蕊扶着赵可涵离去,刚走没几步,赵可涵却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福普,轻蔑道:“对了,福总管,她如今可不是宸妃娘娘了,你可不要乱叫,小心哪天没了舌头!” 福普脸色难看,赵可涵说完后,带着馨蕊满意的离开了这里。 待她们走后,福普才叹了口气,回头安慰尚珂兰道:“娘娘,您……”7问 却见刚刚还痛苦不已的尚珂兰,却已经恢复如常,她站在幽禁室中,打开圣旨幽幽的看了起来。 见圣旨上写着“贬为庶人”四个字后,尚珂兰眸光微动,问道:“福总管,你相信这圣旨上写的是陛下心里的意思吗?” 这……从金銮殿上靳言堂的表现来看,福普还真有些说不准。 可对于尚珂兰,福普又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道:“娘娘恕罪,这圣旨上的意思,奴才还真猜不准。” 尚珂兰将圣旨收进袖子里,对福普笑了笑,道:“我也说不准,福总管,你帮我一个忙吧。” 福普愣了一下,看向她道:“帮忙?帮什么忙?” 尚珂兰眨了眨眼睛,靠近他耳边悄声道:“帮我出去,我要见陛下。” 蓦地,这声音如同鞭炮一样在福普脑中回响,他被惊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惊讶不已的看着她。 随即忍不住道:“娘娘,这可是宗人府!您以为这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进出的地方?外面全是一等一的禁卫军,眼睛各个都贼精,就算是奴才,进来了也不能出去啊,您可饶了奴才吧!” 说着,福普匆匆跑了出去,内侍立马走过来把门锁上。 “喂!再商量一下啊!” 尚珂兰忙追过去,却被拦在幽禁室里前进不得。 待福普跑后,尚珂兰才放下手,神色平静的坐回地上。 她靠着墙壁,从袖子里摸出了圣旨,目光深邃的看着上面的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陛下,我信你。 不知不觉间,尚珂兰被关进宗人府已经有十日了。 后宫宫权不出意外的落到了赵可涵手中,赵可涵与长公主往来甚密,对太后没了以往那般看重,导致太后与她关系僵硬,可后宫中人却更加敬畏赵可涵,谁也不敢得罪她。 这日,赵可涵刚打发走那些来请安的宫妃后,回到寝宫没多久,福庆喜就走了进来。 “启禀娘娘,小环回来了。” 赵可涵双眸一亮,对他道:“让她进来,快!” 福庆喜点头退下,不多时,小环来到寝宫内对赵可涵跪下,并呈上一个荷包,恭敬的道:“启禀娘娘,您的身份令牌奴婢找到了。” 赵可涵伸手夺过荷包,迫不及待的打开它,从里面倒出来一块令牌。 只是这令牌上面有些皲裂的痕迹,就连颜色也从最初的银色变成了黑漆漆的颜色,看起来脏兮兮的,只上面的字还依稀可以辨认。 顿时,赵可涵皱了皱眉,目光冷厉的看向小环,怒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小环恭敬的低着头,道:“回娘娘话,那日娴雅宫大火,这牌子是奴婢从废墟底下找到的。” 原来是被烈火灼烧才变成这样的。 可这样的令牌,留着根本没什么用处,必须得想办法复原才是。 于是,赵可涵垂眸看向她,道:“这牌子你拿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你就给它复原成什么样子,懂吗?” 第三百九十四章 让夫人走 小环愣了一下,继而匆匆抬头,急忙解释道:“娘娘,奴婢做……” “你做不到?嗯?” 赵可涵双眸微眯,眼神不善的看着她,似乎小环敢多说一个字,她就会让小环尝尝苦头。 小环顿时一哽,吞了吞唾沫道:“奴婢……奴婢遵命。” 说着,她从赵可涵手中接过令牌,恭敬道:“奴婢告退。” 话音一落,她便退了下去。 待小环走后,赵可涵目光越发阴沉,书画见状,不禁问道:“娘娘,可要奴婢送两个奴才进来?” 赵可涵摇了摇头,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本宫有更好的出气包,还用那些奴才干什么?” 书画眸光一动,不禁问道:“莫非娘娘说的是……宗人府那位?” 赵可涵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她,另外,你去盯着小环,那丫头若是复原不了令牌,那令牌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就让她也变成令牌那样,明白吗?” 闻言,书画恭敬道:“是,娘娘,奴婢告退。” 话音一落,书画离开了这里。 待她走后,赵可涵才对馨蕊道:“去把尚珂兰带到寝宫里来,本宫要请她看一出好戏。” “是,娘娘。” 馨蕊说着,心里大抵是明白了,嘉妃娘娘说的要让宸妃更痛苦的法子。 如果她也深爱着陛下,突然有人告诉她,陛下只不过是把她当棋子利用,馨蕊觉得,她肯定会比宸妃还要难过的! 只是她说完就退了下去,不敢在寝宫里久留。 片刻后,寝宫里只剩了赵可涵一个人。 只见她坐在八仙桌前,脸上的笑容是那么阴狠。 此时,内阁中。 靳言堂站在大殿中,他穿着墨色短袄锦袍,双手负于身后,抬眸看着龙椅上方的牌匾。 只见牌匾上写着:“正大光明”。 不多时,福普推门来报:“启禀陛下,大理寺正来了。” “传。” “是,陛下。” 福普领命退下,片刻后,一个穿着鸦青色袄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吉祥!” 靳言堂缓缓转身,平静的看向他道:“朕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如何了?” 大理寺正道:“回禀陛下,陛下所料不错,赵可涵三年前逃出皇宫后,并没有被浙州赵府的人收留,她是在陛下巡查浙州那年才寄宿在浙州的,在浙州赵府呆的时间不过两月。” 靳言堂眸色微沉:“她这三年的行踪,你可知道?” 大理寺正点头,道:“臣根据赵府的人给出的消息查到,那三年里,赵可涵一直居住在兰州长公主府上。” 如此说来,长公主在皇宫的内应就是赵可涵了。 而西北、西南和东南三地的异军,恐怕暂时掌管在长公主手中。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他不能轻举妄动,只能暂时观察长公主和赵可涵,等找出这些异军的藏身之处,将他们一举拿下后,才能对这两人动手。 大理寺正见靳言堂不说话,便询问道:“陛下,您怎么了?”652文学网 靳言堂摇了摇头,看向他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你先退下吧。” “是,陛下,臣告退。” 大理寺正说着,恭敬退下,可他刚推开门,就见左相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顿时有些诧异,不过一想到可能是因为宸妃被关之事,便也就释然了。 当大殿的门重新被关上后,左相才沉着气对靳言堂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无能,暂时没有找到那些异军的藏身之地,且臣怀疑,朝中有这些异军的内应。” 查找异军之事,一直都是秘密进行的,绝不会有人泄露出去。 靳言堂摇了摇头:“长公主既然敢只身来京城,便证明她有绝对的自信将这些异军藏的很好,我们只能等长公主先露出马脚,这样才能顺藤摸瓜。” 听到这话,左相皱了皱眉,看向他道:“陛下,您还要等?兰儿不仅被您贬为庶人,还被您关进宗人府十几天了!” 靳言堂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意,继而转身,平静的说道:“朕知道。” “你!” 左相被他气了一下,可干着急也没用,不沉住气,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顿时,他压下怒火,行礼道:“既然陛下心中自有打算,那臣先告退,但兰儿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着,他咬了咬牙,甩袖离开了这里。 待大殿里又恢复了平静,靳言堂才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坐回了龙椅上。 古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江山和尚珂兰,他只能二选一吗? 渐渐的,靳言堂握紧了手。 此时,宗人府。 幽禁室里,尚珂兰正垂眸看着地上爬过的蟑螂,却听见前面传来动静。 下意识的,她抬眸看去,却见馨蕊站在门外对两个内侍道:“你们把门打开,嘉妃娘娘要见她。” “是!” 两个内侍应着,打开门走了进来。 尚珂兰抬眸,勾唇一笑,看着他们道:“你们想带我去哪儿?” 两个内侍粗鲁的把她架了起来,并将她带了出去,尚珂兰没有反抗。 馨蕊看向她道:“你去了就知道了,走!” 话音一落,尚珂兰被秘密带离了这里。 下午,左相府。 尚夫人焦急的在大堂里走来走去,遥遥的看见左相走了过来,她便双眸一亮,急切的迎了过去:“相公,陛下怎么说的?可是要放兰儿出来了?” 她说着,搀扶着左相,与左相一同走进了大堂里。 尚成源皱了皱眉,坐下喝了口茶,对尚夫人说道:“这次的事情不像以往,恐怕没那么好应付。” 神色一怔,尚夫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陛下还要一辈子囚禁兰儿不成?” 说着,她又担心又心急:“哎呀,这可怎么办呢?兰儿会不会有生命之忧?不行,我要去看看她!” 尚成源一把将她拉住,拦道:“你这时候还敢去宫里,是嫌你命长吗?那嘉妃有前朝长公主和皇族宗亲撑腰,你去了说不定也困在宫里回不来了!” 尚夫人一愣,犹豫的对他道:“有这么严重吗?” 尚成源摇了摇头,神色凝重的道:“如今左相府的人若落在嘉妃手里,都会成为嘉妃和长公主威胁老夫的把柄,左相府能不能撑下去,就要看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剿灭赵可涵和长公主两人手里掌握的军队。 尚成源没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但尚夫人还是心头一沉,她不禁看向尚成源道:“那这么说,左相府如今形式危机,转机渺茫?” 第三百九十五章 软筋香料 尚成源重重的点了点头,继而对尚夫人道:“夫人,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与陛下共渡难关,你带着银两和忠伯、思思回娘家去吧,这短时间,你就当避避风头。” 说罢,尚成源对外面的人道:“来人,叫思思替夫人收拾行李!” “是,老爷。” 门外的丫鬟恭敬应下后,便转身去了。 尚夫人却皱眉看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儿子如今在北疆参战生死未明,你要留下来对抗长公主和嘉妃,女儿也被陛下囚禁在宗人府,这等关键时候你却要我抛下你们回娘家,就算我苟活下来那又有什么意思?我不走!” 尚成源又急又气,瞪着她道:“夫人,你怎么就不顾全大局呢?万一我要是有个好歹,左相府没了,孩子们还有你啊!” 可尚夫人却固执的道:“不行,我就是要留下来,有本事你把我休了,我就回娘家!” “你!” 尚成源只觉得头痛,忍不住指着她想说些什么,那些话却又哽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看门的小厮匆匆跑进来道:“不好了!夫人,老爷,张夫人带着少夫人收拾行李回张府了!” 尚夫人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走了多久了?” “回夫人的话,少夫人和张夫人刚坐马车走的!” 小厮话音刚落,却见思思又慌张跑了进来,来不及行礼,便气喘吁吁的道:“夫……夫人,老爷,不好了!少夫人把她的嫁妆和房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就连整个东院都空了!” “什么?” 就连尚成源也忍不住脸色一变,看向思思道:“少夫人为什么要回张府?府里有什么人嘴碎不成?” 思思忙摇摇头,答道:“回老爷的话,我们没有说少夫人坏话,是少夫人见小姐在宫里失宠,又听闻朝中传出来您被陛下打压的谣言,少夫人怕引火烧身,才跟张夫人回学士府的!” 尚成源深深地吸了口气,额头青筋跳了跳,声音压抑的道:“好……好一个过河拆桥!张大人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出来,我左相府如今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说罢,尚成源气得甩袖离去。 尚夫人正要追过去安慰他,却见先前那丫鬟去而复返,不安的道:“夫人,奴婢去了您的院子,没看见思思……” 尚夫人道:“不必收拾行李了,你去忙吧,思思就在这,你先去忙吧。” 那丫鬟听了,抬眸看了思思一眼,才恭敬退下。 待她走后,尚夫人才转头对思思道:“你快去清点一下,都有哪些东西被少夫人带走了,列个清单出来,随我去一趟张府。” 思思迟疑了一下,提醒道:“夫人,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去张府恐怕有些不妥。” 闻言,尚夫人抬眸看了一眼天色,而后点点头道:“那好吧,明日再去。” “是,那奴婢先去整理清单。” 思思恭敬说着,便退了下去。 …… 戊时,夜色如一块漆黑的幕布笼罩了天空,只一轮新月就现在云端之上。我爱看中文网 踏着皎白的月光,馨蕊带着尚珂兰走进了熙梦宫里,将她带到了寝宫之中。 “启禀娘娘,奴婢按您的吩咐把尚珂兰带来了。” 馨蕊恭敬的对赵可涵说着,美人榻上,赵可涵正欣赏着她纤细白嫩的手。 只见她涂了红色蔻丹,指甲看起来赏心悦目。 闻言,赵可涵将手放下,起身缓缓来到尚珂兰面前,挑眉对她道:“尚珂兰,你如今已经不是皇贵妃了,只是个被贬为庶人的平民而已,见了本宫你为何不行礼?” 尚珂兰讽刺一笑,目光毫不躲闪的和她对视道:“你从宗人府把我带来这里,只是为了让我给你行礼?” 说着,她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觉得用这种方式能糟践我的话,那你尽管继续。” 赵可涵最讨厌她这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于是,她冷冷的看了尚珂兰一眼,道:“哼,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装的这么平静!” 此话一出,馨蕊忙用力踹了一下尚珂兰的膝盖,一瞬间,尚珂兰摔倒在地。,而馨蕊则骂道:“大胆贱民,娘娘让你跪你就得跪!别忘了,你如今只是个被关进宗人府的庶民罢了!” 虽然折辱尚珂兰不一定能让赵可涵感到开心,但是赵可涵只要看见尚珂兰痛苦,她就会很高兴。 于是,赵可涵抬手对馨蕊挥了挥,继而弯下腰去直视着尚珂兰,并伸出那艳丽的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下颚,冷笑着道:“你别太得意,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既然本宫跟你说的那些话你都不信,那本宫就让你亲眼看清楚真相!” 她捏着尚珂兰的指甲微微用力,红色的指甲,迅速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两道掐痕。 但很快的,赵可涵离开甩开尚珂兰,转身从梳妆台里取出一个放在妆奁里的小瓷瓶。 将这瓷瓶拿出来,打开塞子放在尚珂兰面前给她闻了闻,一股异香缓缓飘出。 尚珂兰神色一凝,抬眸看向她:“这是什么?” 赵可涵解释道:“放心,这只是软筋香,闻了之后,你整个人就会动弹不得。” 果然,这异香吸入鼻尖后,尚珂兰只觉得有些四肢发麻,一时间,她不禁有些惊讶:这到底是什么药材才能做出这么厉害的香来? 她浑身无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赵可涵很满意她这副不能动弹的样子,便对馨蕊道:“行了,把她藏到衣柜里吧。” 馨蕊点头应是,然后将尚珂兰绑起来,藏到了衣柜里面。 刚做完这些,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通报:“陛下驾到!” 赵可涵一喜,拉着馨蕊道:“快,快看看本宫妆容有没有花,衣服头发乱不乱?” 寝宫里烛火通明,赵可涵看起来姿妍靓丽,馨蕊便夸道:“娘娘放心,您很美,在宫中其他后妃都比不上您半分呢!” 虽然馨蕊不比书画会夸人,但是听了这番话,赵可涵还是很开心。 靳言堂刚进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他垂眸看向赵可涵,声音温和的道:“涵儿,用膳了吗?” 赵可涵回过神来,上前挽着他的胳膊坐下,撒娇道:“陛下,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臣妾还等着您一块儿用膳呢!” “往后别这么傻了,朕让御膳房做些你喜欢的。” 靳言堂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的道,竟是像对以往的尚珂兰一样对待赵可涵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遭受背叛 靳言堂的话令赵可涵开心不已,只听她吩咐下去:“馨蕊,去御膳房传膳吧。” “是,娘娘。” 馨蕊恭声应着,待她退下后,赵可涵才与靳言堂携手坐下。 而后,赵可涵叹了口气,有些忧愁的对靳言堂道:“陛下,把宸妃娘娘关进宗人府,会不会太为难你了?” 本就是赵可涵和长公主向他施压才这样做的,这会儿却来这样问他? 靳言堂眸中露出一抹笑意,道:“不会,涵儿,你别多想。” 闻言,赵可涵低下头去,眼里却露出满意之色,但她却继续故作失落追问道:“那陛下以往为何那么宠爱宸妃娘娘,都不看涵儿一眼?” 靳言堂已经发觉了不对劲,赵可涵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些问题? 他眸光微动,答道:“涵儿以为是什么原因呢?” 赵可涵脸上笑容一顿,继而抬头侧过脸去,松开靳言堂,道:“陛下若不想说,那不说便是。” 靳言堂看了她片刻后,解释道:“朕对宸妃好,只不过是利用左相府罢了,如今左相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朕何须在照顾她的想法?” 果然,听了这番话后,赵可涵顿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重新挽着靳言堂的胳膊,靠进了靳言堂的怀里。 靳言堂没有拒绝,反而揽着她的腰跟她说起了话。 两人言语间,靳言堂一直在和赵可涵回忆过去。 柜子里,尚珂兰只能透过眼前的细缝看见两人的背影,可靳言堂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却像一只无情的手,将她的心残忍的给砍伤了。 柜子里的空间漆黑狭小,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愤怒、绝望一点点攀上心头,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此时,靳言堂似乎有所察觉一番,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屏风旁边的柜子,并对赵可涵道:“涵儿,你这柜子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 赵可涵心里一跳,忙答道:“没有!里面只有衣服罢了。” 不过很快的,她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随即优雅起身,微笑着道:“陛下,要看看吗?” 她说着,起身来到了衣柜面前,并缓缓将手放了上去。 就在赵可涵即将拉开柜门的那一刻,却听靳言堂突然出声:“不必了,涵儿,坐下用膳吧,夜里天冷,菜容易凉。” “是,陛下。” 赵可涵听话的松开手,纵然神色如常的回到了靳言堂身边,可她心里却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 刚刚真是太险了,差一点就让陛下发现不对劲了! 待重新坐回靳言堂身边后,赵可涵才对靳言堂道:“陛下,您可要去池子里沐浴?” 熙梦宫有一口温泉池,这也是它身为东宫主宫的原因之一,就在东院里。 见赵可涵提起,靳言堂便道:“也好,借汤浴可以洗去一天的疲乏,朕今日也累了。” 赵可涵嗔道:“陛下就是太不爱惜自己了,待会儿臣妾好好给您捏一下腿~” 两人说着,饭桌上的气氛看起来温馨和睦。 随后,靳言堂便先行一步,去了东院的温泉室里。 寝宫内,赵可涵挥退闲杂人等,只留下馨蕊。 待人一走,她便来到衣柜面前,对柜子里的尚珂兰勾唇一笑,挑眉看着她道:“怎么样?本宫在幽禁室里对你说的那些不是骗你的吧?” 尚珂兰心里如同被掏了个大洞似的,空的慌,闻言,她抬眸看了赵可涵一眼,忽而一笑,道:“很好,嘉妃,你赢了。”百花文学 她笑容凉薄,似乎已无眷恋之色,脸上神色再也不似以往那般从容,瞧着反而有节分麻木。 赵可涵很满意她现在的样子,便对她冷笑一声后,吩咐道:“馨蕊,把她扔回宗人府,本宫哪天想起来了再把她带来熙梦宫,明白了么?” “是,娘娘,奴婢明白。” 馨蕊恭敬的应着,将尚珂兰按吩咐带了下去。 此时,靳言堂已经来到了东院门口。 福普已经准备好了衣裳在门口等他,靳言堂却从他身前路过时,微微驻足,道:“去看看嘉妃寝宫的衣柜里藏着什么东西。” 福普没有迟疑,只恭敬点头道:“是,陛下。” 说罢,他将手里折叠整齐的衣服交给了一个内侍后,便转身去了赵可涵的寝宫,不料路上却与赵可涵迎面相遇。 “奴才参见嘉妃娘娘!” 福普恭敬对赵可涵行礼,赵可涵垂眸看了他一眼,微笑着道:“福总管不伺候陛下沐浴,这是要去哪儿?” 福普笑眯眯的跟她开起了玩笑:“有娘娘在陛下身边,只怕陛下嫌弃奴才还来不及呢!这不,奴才被陛下赶出来找荷包了。” 赵可涵双眸微眯:“找荷包?什么荷包?” “陛下用膳时落在寝宫里的荷包。” 话音一落,片刻间,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而后,赵可涵才笑道:“既然如此,那福总管便去吧。” “谢娘娘,奴才告退。” 福普躬身行礼后,便往前面走了。 馨蕊刚让两个内侍架着尚珂兰从寝宫里离开不久,福普就来到了寝宫。 被嘉妃这么一拦,福普就与尚珂兰错过了,他没有看到尚珂兰被带走的这一幕。 到了寝宫后,福普对守门的宫婢道:“陛下有件衣服落在了这里,你们打开衣柜找找,陛下沐浴要用的。” “是,总管大人。” 两个宫婢应着,便打开衣柜翻找起来,半晌,里面除了衣服,就没有什么其他异常的东西。 两个宫婢找了半晌也没看见什么陛下的衣服,一时间,她们有些疑惑的回头,并对福普道:“福总管,没有啊!” 闻言,福普笑了笑,不动声色的道:“没有就算了,辛苦二位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这里,并去向靳言堂禀报这件事情。 翌日,天放晴了,难得有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宫里宫外走动的人都多了起来。 上午,张夫人刚伺候张大人用完早膳,要扶张大人去歇息,却听丫鬟来报:“启禀夫人,左相夫人来了!” 此话一出,张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对这丫鬟道:“可知她来做什么的?” 张夫人却脸色一变,连忙对丫鬟挥手道:“快,快出去,快把她赶出去!你就说我和二小姐去上香了,不在府里!” 丫鬟不知道该听谁的,为难的站在大堂里。 张大人皱眉道:“老夫在问你话!” 这丫鬟才连忙答道:“回禀老爷,左相夫人是来请二小姐回府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休书一封 此话一出,张大人顿时看向张夫人,惊异道:“你不是说,你只是带着宝芝回来住几天的吗?” 自从上次张夫人和张宝芝,意图把张如雪嫁给张员外的事情败露,张如雪失踪后,张大人就病倒了。 他现在稍微动怒就心脏疼痛,呼吸困难,昨日张夫人忽然带着张宝芝回来,说要回来住几天,也方便她们照顾自己。 张大人还为此开心了好一阵子,现在看来,哪有什么好开心的?他分明又被张夫人骗了一次! 见张大人越想越气,隐隐就要动怒,张夫人顿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丫头,随后连忙上前拍着张大人胸口给他顺气道:“哎呦我的老爷诶,您可消消气吧!那左相夫人说不定是因为,不满上回让宝芝代嫁的事情,这会儿故意来咱家找茬儿的呢。” “况且谁说了,我不能带着宝芝回来住几天的?她尚夫人凭什么干预我们的家事?她算老几啊她!” 张夫人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道声音:“就凭你家这二小姐,是我左相府明媒正娶的媳妇!” 顿时,张夫人眼皮一跳,忙回头看去,却见尚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 自知理亏,张大人便上前恭迎道:“尚夫人来了,请上座。” 张夫人却拦着他,眼神不善的看向尚夫人道:“你来干什么?” 尚夫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亲家母,这话您就说的不对了,我来带自己儿媳妇回家,有什么问题吗?” 谁不知道左相府如今被长公主一派给打压着?况且宸妃还被关在宗人府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判刑了! 如果还待在左相府,只怕他们还要跟着这家子受罪呢! 张夫人本就市侩,尚夫人刚一说完,她就不屑一顾的对尚夫人道:“你算老几?我想来带走我女儿?左相府都快完蛋了,我们可不想跟你们沾染上什么瓜葛!” 尚夫人挑了挑眉,道:“既然不想跟我们有什么瓜葛,那就请夫人把昨日从左相府带回来的东西,全部归还吧!” 张夫人眼皮跳了跳,嘴硬道:“你胡说,谁拿你们左相府的东西了!” 尚夫人冷笑一声,不与她争辩,而是对身后那丫鬟道:“思思,把张夫人带走的东西都念给张大人好好听听,本夫人倒要看看,究竟是这人有问题,还是张大人家的家风有问题!” “是,夫人。” 思思说着,恭敬上前,从手里拿出一张清单念道:“昨日张夫人和少夫人拿走的东西,总计如下:地契十张,租契五张,房契五张,白银三千两……” “你胡说!我们只找到五张地契和七百两银子!”还不等思思念完,张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此话一出,不等尚夫人说什么,她自己便反应了过来。 顿时,张夫人神色一僵,讪讪的收回手,说不出话来。 张大人气结,忍不住指着她道:“你!你……” “我知道我错了,老爷,可这是他们左相府欠咱们的呀!”张夫人急忙握着他的手辩解起来。 “老爷,我们宝芝嫁到他们家,都快小半个月了还什么都没得到,别说掌家,这尚夫人夫妇整天都给宝芝冷脸看,对我们宝芝冷嘲热讽的,还说咱们家女儿配不上她儿子,说您没有左相罩着,您早就被陛下砍了头了!” 同是为官之人,在陛下面前,他和左相一直都共事的很好,没想到左相却在背地里这么说他! 用手听了张夫人的话后,张大人非常恼怒,可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毕竟他也知道自己夫人是个什么脾气。科源 所以张大人忍了忍,转而看向尚夫人,道:“尚夫人,敢问内子所言可是真的?” 尚夫人看了他俩片刻,而后点头笑道:“张夫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这些事情我不做出来,也对不起她浪费的那些口水。” 闻言,张夫人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紧紧的注视着尚夫人,并警惕的道:“你……你要做什么?” 尚夫人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道:“实不相瞒,令千金嫁到左相府后,成天都把左相府弄得鸡飞狗跳,且道德品行皆没有一个大家女子该有的模样,本夫人和左相大人的确瞧不上令千金,若令千金今日不随本夫人回府,那就请令千金收下这封休书吧!” 她话音一落,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 每个家族都有宗祠,有时候一个女人若被宗祠定罪,那宗祠的人也是有权利休掉那个女人的。 而左相府中,尚夫人就有权利代尚可霖休了这个嚣张跋扈的少夫人。 张大人愣在原地看了半晌,才喉头微动,手有些颤抖的接过了这封休书。 他神色无比沉重,只觉得这封休书重若千钧! 突然,张宝芝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正好见到了张大人要对张夫人发怒的一幕。 顿时,她连忙走上前去,护着张夫人道:“爹,您别怪娘,的确是左相府的问题,尚夫人和左相成天讽刺我说这说那,既然要休我,那我求之不得!” 说着,她看向尚夫人,并从尚夫人手中接过了这封休书! 张大人面色难看,想要出手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骂道:“你糊涂啊!糊涂!” 纵然左相府情况再不利,她和公婆有什么误会,这也是她当初自己硬要嫁过去的,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何必非要闹成这个样子? 她以为她跟左相府撇清关系了,别人就敢娶她吗? 蓦地,张大人只觉得心绞痛,喘不上来气,身子直直的往后仰!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张夫人一惊,忙扶着他唤道。 “快,月秀,快传大夫过来!” “是,小姐!” 月秀应声退下,而张宝芝则将目光转回尚夫人身上,不客气的对她道:“尚夫人,请回吧!” 尚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片刻,随即笑道:“既然府上有事要忙,那本夫人也就不打扰二小姐和张夫人了,那些地契银子跟珠宝,就当送给二小姐,做二小姐以后的陪嫁了,告辞。” 说完,她转身扶着思思的手离开了这里。 大堂里,张宝芝松了口气:还好尚夫人没跟她计较这些! 可很快的,张宝芝开心不已:如此一来,她总算是跟左相府撇清瓜葛了! 想着,她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休书,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第三百九十八章 自请为尼 下午,尚成源在外面办完事回来后,脸色难看的来到大堂中,对尚夫人道:“夫人,你怎么这个时候擅作主张,将张宝芝休回学士府去?” 尚夫人却不解的看着他道:“难道你很喜欢这位这个不安分的儿媳妇?她虚荣势力,为了左相府的荣华富贵就代替嫡姐嫁了进来;且她自私自利,见左相府如今有难,便卷了东院里的财务回了娘家,还想跟左相府撇清关心。” “我瞧她今日干脆利落的接过休书,脸上还开心的很呢!” 尚成源沉默了片刻,才摇头叹气道:“唉,这个关头她要走遍走吧,我只是担心长公主一派在朝中越发壮大,所以需要与张大人放下过往的恩怨,一致联合对外。” 见他这么担忧朝中局势,尚夫人不禁问道:“那长公主不是在兰州住的挺安稳吗?怎么突然来京城,还让你觉得这么头疼?” “你……唉,跟你多说无益,我去用膳了!” 尚成源本想跟尚夫人解释一番,可瞧了她这模样,又觉得跟她一个不懂国事的妇道人家说不通,便转身出去了。 尚夫人忙跟在他身后,道:“诶,我问你话呢,咱们女儿怎么办?还有儿子,出去都半个多月了,都没见他写过信回来,路上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走在前面的尚成源嘴角抽了抽,避免了和她的对视。 …… 不同于左相府的热闹,皇宫里,天空上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似的。 宗人府,一个掀长挺拔的墨色身影走了进来,他左手上戴着一枚玉扳指,所过之处无人敢对他不敬。 福普恭敬的走在前面为他引路,不多时,两人来到了囚禁尚珂兰的幽禁室中。 铁门里,幽禁室昏暗脏乱,一个红衣女子垂头散发靠墙壁坐着,似乎在闭眼睛睡觉。 靳言堂站在门外,没有进去,福普开心的对尚珂兰道:“娘娘,娘娘,快醒醒,陛下来看您了!” 闻言,闭眼假寐的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并向靳言堂那里看去。 少顷,她收回目光,勾唇一笑,调侃道:“陛下来这里,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靳言堂目光一怔,只见尚珂兰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看向他时没有带着一丝一毫的温度,十分冷漠。 “兰儿,朕……朕怎么会是来看你的笑话?朕只是想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靳言堂说着,忍不住手指微动,很想进去跟她解释这一切,但他知道还不能。 尚珂兰却疲惫的转过头去,道:“陛下,你走吧,我累了,不想与你多说。” 明明背叛了她,不相信她,为什么要来找她?难道是想再伤她一次吗? 靳言堂握了握手,随即看向她,漆黑的瞳眸里带着关心之色:“兰儿,你若不想见朕,那朕便离开,你若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福普说,他会安排的。” 可尚珂兰却毫无反应,仍旧偏头没有看向他,神色冷漠如常。 靳言堂心微微刺疼,目光渐渐恢复淡漠,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刚走了一步,却听身后的人道:“陛下,我最后问你一次,我没有杀害赵可汐,你信不信我?” 靳言堂脚步一顿,转身回头看着她,想解释,却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出来。下手吧 尚珂兰抬眸看着他,眼里还是带着一点点的希望之色。 她承认她心里还存着一点念想,尽管昨晚看到的那些场面令她很是绝望,可她还是想听到靳言堂跟她亲口说一句:我信你。 可是,靳言堂迟疑了,他没有。 片刻后,尚珂兰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收回目光,掩饰住内心的失落,可她却觉得,整个人仿佛被冰水浇了一样,浑身冰凉。 她低下头去,片刻后,深吸了口气,才抬眸平静的看着靳言堂道:“既然陛下不信臣妾,那臣妾自请削发为尼,出家清修,以证清白,只希望陛下莫要为难左相府和我父亲,我父亲一直忠心为主,廉政为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您和大周朝的事情。” 出家清修? 这一次,她心里到底有多难过,才会想出这样的方法来逃离他的身边? 靳言堂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出声问道:“你可想好了?” 福普低头站在一旁,也不敢劝谁一句。这时候神仙打架,谁敢上去劝谁遭殃,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靳言堂话音一落,就见尚珂兰毫不犹豫的答道:“是的,陛下,臣妾已经决定了。” 尚珂兰不再看他一眼,靳言堂看了她片刻后,心中思量间,便点头答应道:“朕答应你,朕也会派人保护你。” 派人保护她,还是监视她?怕她这个“杀人犯”逃走吗? 连尚珂兰自己都忍不住,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而靳言堂说完后,便没再多留,他知道尚珂兰的脾气,这误会短时间内无法跟她解释清楚了,只能解决掉长公主之后才能找兰儿解释。 福普见靳言堂走了,便忙跟了上去,只是走前,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尚珂兰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冷宫。 下午的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样,清秋院内,栀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的往外面看去。 知秋在捣药,见她神色不安,不禁看向她道:“栀子,你怎么了?要不我给你把脉看看吧?” 栀子摇了摇头,停下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心里老是有些不安,玉柳已经十天没有来冷宫了。” 低头重新捣药,知秋毫不在意的道:“说不定是养心殿太忙,她忙着伺候娘娘,没空来呢?” 栀子叹了口气,坐下道:“在冷宫待着一点也不好,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那些奴才都不敢往这边走,躲冷宫里的人就像躲瘟神一样。” 就在这时,福普匆匆推门而进,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外面出大事了!” 福普不得空,鲜少有来探望她们两个的时候。 栀子忙起身扶着他道:“福公公,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娘娘……” 福普见她俩什么都不知道,又完好无损的模样,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尚珂兰铁了心,都要把她们关到冷宫里来。 但福普还是说道:“娘娘被人冤枉,为了自证清白,她要出家削发为尼,进行清修去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派人追杀 栀子一愣,知秋也惊讶不已:“什么?这陛下能同意吗?” 福普摇了摇头:“唉,不管陛下同不同意,娘娘要去尼姑庵里削发为尼的决心,谁也动摇不了!” 栀子回过神来,脸上担忧不已,忙拉着福普道:“福公公,你有什么办法吗?让我帮帮娘娘,我要帮娘娘洗清罪名!” 福普也无奈的看着她道:“栀子姑娘,这事儿我可真没办法,咱们都只是做奴才的命,我之所以来这里告诉你们这个消息,也只是想通知你们一声,别等宸妃娘娘回来了,往后在冷宫里低调一点,还能活得长久一些,不然出了事,恐怕连我都顾不住你们了!” 皱了皱眉,知秋不禁起身看向他道:“福公公,那如今后宫是谁在掌管,玉柳和晓夏呢?” “玉柳如今在养心殿当差,晓夏被调去了御膳房,你们大可以放心,有我看着她们,她们不会出事的。” 最主要还是陛下肯照顾这两个宫婢,不然福普就算有心照顾,也不是嘉妃的对手。 只不过这话福普没有说出来罢了。 可栀子却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娘娘都因为被冤枉而要出家削发为尼,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时,福普只得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你们两个要保重啊!” 说罢,他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待栀子回过神来,急忙拉着他,说道:“等等!福公公,你帮我们两个逃出去吧,我不想再待在冷宫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知秋一愣,随即也赞同的对福普道:“是啊,福公公,您就帮她一把吧,栀子还能回左相府,待在左相府总比待在这里好。” 福普却一惊,转头看着她道:“什么!左相府?” 随后,他对栀子摇头叹道:“傻孩子,冷宫里才是最安全的,宫外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要乱了,左相府自己都是泥菩萨浑身自身难保,你还是别想着出去了!” 栀子摇摇头,看向他道:“福公公,我知道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娘娘若若出了什么意外,我还苟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 见她还这么执着,福普便解释道:“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左相府如今被人打压,嘉妃在后宫一人独大,恐怕左相府随时都会倒下的,你这时候回去,不仅帮不了宸妃娘娘,还会害了你自己啊!” 闻言,栀子双眸大睁,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怎么会这样?” 昔日强大如左相府,京城无论是否为新贵势力,没有一个不来巴结左相的,怎么如今左相府却变得岌岌可危? 却听福普又道:“今早上我听说,左相府那少夫人裹了左相府的金银财宝回了娘家去,尚夫人气愤的找上门去给了少夫人一封休书,连学士府都和左相府撇清了关系,你想想,左相府的情况能比宫里好?” 顿时,栀子沉默着说不出话了。 她回过神来,引进默默消化着这些消息,知秋悄悄看了她一早,而后对福普道:“多谢福公公来告诉我们这些消息,只是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为你们干着急,白担心了!” 福普对她点了点头,劝告道:“总之,娘娘还是有机会回来的,你们两个千万要好好待在宫里,别乱跑啊!” 又说了两人几句,福普便离开了这里,这也算是他唯一能为宸妃做的事情了吧。 待福普走后,清秋院里又安静下来。 栀子连忙上前将门关上,而后收拾起行装,并对知秋道:“知秋,你的摄魂香给我一些,还有那些什么痒痒粉之类的,我要去左相府看看。”巴山书院 知秋一惊,忙上前拉着她道:“你疯啦?不是才说了不能去左相府吗?” 栀子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的决心。 而后,她握了握手,抬眸看着知秋道:“我没法待在冷宫里坐以待毙,如今唯一能拯救娘娘和左相府的就只有我了,我要去找大公子!” 知秋连忙捂着她的嘴,小声道:“可是,大公子都已经去北疆参战了,难不成你还想去北疆?” 栀子点了点头,一边收拾起行装,只片刻,她就收拾好了包裹:“现在只等着到了晚上,我从南门出去。” 冷宫靠近皇宫的南宫门,从南宫门出去,到的是皇宫后山,还要绕几十里路才能到京城。 后山,一般是王公贵族们春狩秋猎的地方,所以离闹市也远。 见她心意一定,知秋便知道自己劝不回来了,只好说道:“那好吧,我跟你一块儿去,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待在这里,只是你有什么计划吗?。” 栀子眸光微闪,沉着的道:“这里靠近南宫门,冷宫如果失火,最先惊动的就是南宫门的人,我们只要趁乱逃出去就行了。” 知秋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如果伤及无辜的话……” “我只是想要动静大点,不一定要真的放火。” 此话一出,知秋愣了一下,不禁抬眸看着知秋,片刻后才道:“栀子,你真的越来越像娘娘了。” 栀子却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别傻了,还不快收拾行李?” 知秋回过神来,便开始收拾起来。 翌日清晨,熙梦宫。 赵可涵刚坐在梳妆镜前梳头发,就见书画匆匆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启禀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赵可涵对着镜子淡淡道:“讲。” 书画低头答道:“娘娘,尚珂兰出宫了,奴婢打听清楚,是昨日下午陛下去宗人府的时候,尚珂兰自己提出来的。” 赵可涵梳头发的动作一顿,明明她头发那么柔顺,桃木梳却似乎卡在了她手里一样。 少顷,赵可涵转身看着她,双眸微眯,道:“陛下答应了让她出宫?” “是的,娘娘。” 闻言,赵可涵重重的将梳子放在梳妆台上,冷笑道:“好一个尚珂兰,就算不是皇贵妃了还能想办法让陛下护着她,真是好心机!” 书画眸光微闪,低头道:“陛下此举的确是在保护尚珂兰,恐怕陛下还是不想看见尚珂兰死在皇宫。” 再让尚珂兰在皇宫待下去,就算赵可涵不出手,其他宫妃也会对她出手的。 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对书画吩咐道:“去把这件事情告诉本宫的姑姑,让她手下的人解决掉尚珂兰!” 第四百章 令牌好了 书画灵机一动,献策道:“娘娘,长公主初到京城不久,想必有很多事情忙碌,不如您在江湖上请个杀手去办这事,如此一来,尚珂兰死后,陛下就算查也查不到娘娘头上!” 闻言,赵可涵双眸微闪,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后,便道:“好,算你聪明了一回,暂时就这么办,福庆喜呢?” 最近老是看不见福庆喜的人,赵可涵便问了一句他的行踪。 书画恭敬道:“回娘娘话,福公公最近在疏通熙梦宫和外宫的关系。” 赵可涵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本宫让小环复原的身份令牌,她处理的怎么样了?” 书画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恭敬呈给她道:“启禀娘娘,令牌已经完全被复原了。” 赵可涵双眸一喜,拿过这令牌左右看了看,细细打量一番后,确定了它是真货,便对书画说道:“做的很好,这簪子赏你了。” 说着,赵可涵从妆奁里随手拿了一颗东珠缠丝雕花金钗给她,这钗做工精致,放在市面上少说也值个七八百两银子! 书画接过这钗子,眼里的激动之色毫不掩饰,欢喜的说道:“奴婢谢娘娘赏赐!” 话音刚落,却听头上传来赵可涵的吩咐:“你把这令牌交给本宫的姑姑,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娘娘。” 书画接过她递来的令牌,转身离开了这里。 赵可涵亦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梳妆镜上,幽幽的梳着头发,眼里又恢复了平静。 但仔细看,还能看出来她眼底的怨恨之意。 尚珂兰,你敢跟我抢靳哥哥,我就要你不得好死! 就在这时,馨蕊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只见她将热水放下后,替赵可涵拧了帕子,恭敬递给她道:“娘娘,这是按您的吩咐,用山泉水烧的热水。” 赵可涵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的起身接过了她手里的帕子。 刚擦了擦脸,就见馨蕊眼神犹豫,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于是,赵可涵将帕子扔回盆里,道:“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想说吗?” 馨蕊忙低下头,恭敬的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刚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听到外面的人在说,昨夜冷宫失火,清秋院都被烧成灰了!奴婢想着,这事情要不要跟娘娘您禀报……” 赵可涵皱眉看了她一眼,道:“这么点小事也来告诉本宫?本宫问你,那冷宫里可有谁被烧死了?” 馨蕊脸色羞红,忙摇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奴婢听说,被打入冷宫的华妃娘娘趁乱跑了出来,在去御书房的路上被截下来了,如今又被关了回去。” 陛下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御书房和内阁,这华妃,对陛下还真是不死心啊! 赵可涵轻蔑一笑,道:“真是不自量力,就凭她还想去找陛下求宠?算了,你送一碗毒药过去,就说是陛下送的,你看她会不会喝。” 馨蕊眼皮跳了跳,不敢反驳,只得应声说道:“是,娘娘。” 福庆喜曾跟她说过,不能反驳嘉妃娘娘的意思,任何跟嘉妃娘娘作对的,通通都活不长久,就连宸妃都是如此。 此时,皇宫东门。 尚珂兰穿着一身灰色立领小袄常服,乌黑的长发高高挽成一个发髻,头上只戴着一根碧玉银簪。中国库 马车停在宫外等着她,福普站在宫门内,苦口婆心的劝道:“娘娘,您要走就趁早吧,陛下他这会儿恐怕还没下朝,来不及送您了。” 尚珂兰深深地看了一眼宫门内的广场和楼宇,随即对福普点了点头,柔声道:“福公公,多保重。” 话音一落,她便起身上了马车。 京城的尼姑庵最近的也得走十里路才能到,属于皇宫管辖的,则在四十里以外的庆云县。 从皇宫出发,算上沿途喂马和休息的时间,这马车得行驶两天才能到庆云县的尼姑庵里。 福普站在宫门内,目送尚珂兰离去,她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纤瘦单薄,仿佛这风再稍微大一点,尚珂兰就会消失在风中。 看了片刻,待马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后,福普才收回目光,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转而往宫内走去。 此时,御书房内。 一个穿着碧蓝色绣白色云纹袄衣的少年站在大殿中,恭敬的对靳言堂道:“陛下,云家堡已经查到那异军的动向,他们全都在往京城移动,留在西北、西南和东南之地的只是异军中最不重要的部分。” 这少年肤色苍白,眉目清秀,左眼角有一颗泪痣,使得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诡魅。 而他正是靳言堂之前从云家堡请来的少主……云清。 云家堡在江湖上掌握着许多情报,自从云清父亲死后,云清就成了新一代少主。 靳言堂与云家交好,求助于云老太君,云老太君便带着云清毫不犹豫的来了京城。 听了云清的话后,靳言堂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了,云家堡对朝廷的恩情,朝廷定会铭记于心。” 云清眼神闪烁了一下,抬眸看向他道:“陛下,听说你把宸妃姐姐赶去了尼姑庵?” 靳言堂看着这少年,他眼神清澈,似乎没有别的心思。 但靳言堂移开目光,“她去庙里清修,总比待在皇宫被人迫害为好。” 说着,他顿了一下,才仰起头,略微失神的道:“说到底,还是朕欠了她。” 他对她许下的承诺,终究没有做到。 闻言,云清摇了摇头,声音干净清润的说道:“陛下,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不必太难过。” 意外的,沉闷的心因为这句话微微轻松了一点。 靳言堂对他笑了笑,道:“你说的对,没想到朕还没有你看的开。” 云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对靳言堂拱手作揖道:“陛下,那草民先告退了。” 点了点头,靳言堂便目送云清退了下去。 可云清走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沉了下去。 靳言堂回到龙椅上坐下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云清看起来似乎单纯善良,可为何,他总觉得看不透这人? 靳言堂眸色渐深,但他没再多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兵部尚书刚递上来的奏折上。 王大人出兵西南平定异军,奏折上写到,异军似乎已经离开西南,不知动向…… 第四百零一章 被追杀 他如今正准备班师回京,让靳言堂警惕城中变化。 靳言堂双眸微眯,长公主已经开始把异军往京城里调动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眼下,北疆战事紧急,所有兵力都支援到了北疆,留守在京城的兵力不足以跟长公主对抗,况且两者相斗,不利于大周朝发展,也会让百姓陷入苦难的生活之中。 他一直都将局势看的很明白,也奉行“一击必杀”的行事原则。 这时,福普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启禀陛下,宸妃娘娘已安全离宫了。” 靳言堂眸光微怔,放下奏折道:“可有派禁卫军保护她?” 福普恭敬道:“陛下放心,奴才派去宸妃娘娘身边的侍卫,都是禁卫军中的高手假扮的。” 闻言,福普眉宇间微微一松,继而点头道:“如此便好,你先退下吧,别让任何人进来。” “是,陛下。” 福普又对他行一礼,而后退了下去。 …… 这几天宫里的天气一直时好时坏,云清从御书房离开后,往宫内的客房有客房走了过去。 路过御花园是时,他却忽然听到了碎碎念的声音。 “你这小东西可把我给害惨了,还好我机灵,要不然现在就完蛋了,为了不让嘉妃娘娘发现,你还是赶紧给我入土为安吧!” 这是一个宫婢在说话,循着声音,鹅卵石小径上,云清下意识的向左边的灌木丛里看去。 却见灌木丛后,一个黄衣宫婢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花锄在刨地,然后将什么东西埋了进去。 云清眸光微闪,而后藏到了一颗大树后面。不多时,那宫婢埋完东西便匆匆离开了这里,待她走后,云清才从大树后面绕了出来。 他来到这宫婢埋东西的地方,蹲下身,折了根树枝刨动着被她踩得十分紧实的土地。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他才挖到了这宫婢藏下的东西。 云清拍了拍手,待手上的泥土都抖落下来,他才看了看手里这块色泽斑驳的牌子。 瞧着似乎是一块令牌,被大火灼烧后显出了赤红之色,底部却是银色的。 这令牌上刻着“安康”二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少顷,云清将它用手帕包好放进了怀里,然后又将现场还原,离开了这里。 既然刚才那宫婢提到了“嘉妃”,看来这东西一定跟嘉妃有关,说不定这块牌子上有什么秘密呢? 若是赵可涵在这里,定然要大吃一惊了,因为这正是她让小环拿去复原的,那块真正的令牌! 夜晚,宫外,官道上。 一辆马车前后共跟着四个侍卫,车夫平稳的行驶着,生怕路上出了什么错。 马车内,尚珂兰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后,对众人道:“天色已晚,大家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客栈,先歇下吧!” 离庆云县里的尼姑庵还有一段距离,先保存精力最重要。 车夫和侍卫们恭敬到:“是,夫人!” 不知为什么,外面的风吹进她脖子里,竟让她浑身上下都冒出一股不安的寒意。 于是,她赶紧放下帘子,坐回了马车里。 此时,官道另一处上。 一个粉衣少女气喘吁吁的扶着树干歇下,对面前那粉衣女子道:“栀子,先歇歇好吗?我走不动了!”懒人听书 前面,栀子回头扶着她,皱眉道:“不行,我们昨日才从南宫门绕出来,刚刚走出了后山,如果不动作快点,被人发现我们逃出来的话,宫里的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知秋脸色好点了,才抬起头来看着她道:“可是我们今日都走了十里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栀子叹了口气,道:“那好吧,我们去旁边树林歇一下吧。” 天色快黑了,她刚刚看到树林里有个草棚,看起来没人居住,正好容她们歇息。 知秋松了口气,挽着栀子的手与她一同走了过去。 那草棚离官道不远,栀子也不敢点火把照亮,怕引人注意。 只是刚在草棚离坐下,她就看见官道上有一群黑衣人快速从官道上掠了过去。 他们人数众多,看起来有七八个,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栀子愣了一下,揉了揉眼,待她再次定睛看去的时候,官道上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一时间,栀子心里有些疑惑起来:奇怪,难道我看错了? 随后,她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草棚离。 …… 马车内,尚珂兰正闭目养神,突然,马车剧烈颠簸了一下,尚珂兰一个没抓稳,竟差点从马车里滚出去! 好在她只是被磕到了头,没什么大碍。 她白皙的额头上顿时红了一片,待稳住身子后,尚珂兰才掀开车帘,对外面的车夫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可车夫却背对着她,没有动弹,也没有回答尚珂兰的话。 “沙沙!” 树叶被风吹动着,尚珂兰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喉头微动,试探着碰了一下那车夫的背:“你还好吗?” “轰!”重重的,车夫从马上摔了下来,只见他眼睛大睁,胸口上插着一枚飞镖!这飞镖似乎见血封喉,上面还闪烁着幽蓝色的毒光! “咻!” “夫人小心!” 就在这时,前面那侍卫匆匆赶来,一剑挥开了从尚珂兰脑后射过来的飞镖! “叮!”飞镖被他击歪,狠狠地定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尚珂兰神色一凛,看向他道:“其他侍卫呢?” 这侍卫匆匆答道:“刚才情况不对,属下派他们出去查看情况,没想到对方来了一招调虎离山!” 尚珂兰眸色一沉,看来还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五个黑衣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将马车完全包围住了。 侍卫将尚珂兰推进马车,嘱咐道:“娘娘先别出来,等属下寻了机会就送你出去!” 随后,他看向这些刺客,神情严肃的道:“你们是谁?为何要追杀我们夫人!” 这些黑衣人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一句话不多说,瞬间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朝他冲了过来! 看来他们是直奔尚珂兰来的,而且这些人训练有素,行事狠辣,绝对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家伙! 侍卫咬了咬牙,突然上马用剑鞘重重的拍了一下马匹,霎时间,马儿惨叫一声,发狂似的往官道上冲了出去! 第四百零二章 得救了 发狂的马冲出去的速度很快,撞飞了一个迎面攻来的黑衣人。 冷冽的风在马车外呼啸着,几缕发丝从凌乱的在尚珂兰脸颊旁飘动着,她紧紧的扶着车门框,探头查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侍卫将马拍走以后,就从马上一跃而下,和那些黑衣人缠斗在一块儿! “夫人,快走!” 那侍卫遥遥的对尚珂兰喊了一声后,便突然没了声音。 尚珂兰眼眶一红,心脏蓦地疼了一下。 她来不及回头,来不及害怕,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紧紧的抓着车门框不敢松手。 受惊的马向官道前面狂奔而去,那些杀手被侍卫阻拦后,再跟上去时便慢了一步,很快就被马车甩开了。 此时,官道旁,树林的草棚内。 知秋在月色中盖着棉衣睡了过去,栀子则找了些干柴把草棚门口的寒风挡住,随后也闭眼开始休息。 只是刚开始休息片刻,她突然听见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下意识的,栀子睁开眼睛,悄悄爬到草棚门口,透过树枝间的缝隙向官道上看去。 少顷,只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发狂似的从官道上疾驰而过,那车轱辘都隐约呈现出断裂之态,马车里情况不明,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那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栀子目光微怔的看向那辆马车,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那马车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她眼里,栀子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不安,重新回到了草棚内。 ……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眼见前面就要拐弯,这马却带着马车直直的闯进了树林里! “咔嚓!” 马车不断剐蹭着周围的树枝,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尚珂兰力竭,整个人被颠簸得晕乎乎的。 就在这时,车轴突然断裂,尚珂兰重心不稳,竟重重的从马车上摔了下去! “扑通!” 顿时,尚珂兰一连滚了好几圈,最后落到了一个大坑里。 尚珂兰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最终眼里一片黑暗,整个人闭眼昏迷了过去。 受惊的马继续拉着断了一根车轴的马车往树林深处跑去,周围激起的树叶重新落下,盖住了这个大坑。 不多时,那些杀手追了过来。 他们停下来观察了片刻后,指着马车离开的方向道:“她在那边,追!” 此话一出,众人便准备行动,却在这时,一个杀手突然出声,指着旁边一处被落叶掩盖的大坑道:“那个女人在这里,她掉进坑里昏过去了!” 这杀手嗅觉最为灵敏,尚珂兰身上有一股女子淡雅的香味,他顺着味道便发现了大坑里昏迷的尚珂兰。 其他杀手闻言,围了过来,将上面的树叶刨开。 见里面躺着的人果然是尚珂兰后,一个黑衣人冷笑着道:“本以为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将漏网之鱼拿下,没想到竟然连老天爷都帮我们一把,事不宜迟,动手!” “咻”的一声,只见这黑衣人从袖子里甩了一把匕首出来,高高的对着她的心脏刺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黑衣人却忽然手一偏,好像匕首被什么东西用力打开了一样! “谁!” 顿时,这几个杀手不约而同的向前面看去。我爱看中文网 风缓缓流动着,带来一股肃杀之意,只见前面黑暗处,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过来。 月光倾泻而下,逆着光,众人看不见他的容貌,只隐约能看清他弧度有致的脸部轮廓。 动手的那杀手重新握紧了匕首,双眸微眯,冷冷的看着他道:“是你阻碍我们完成任务的?” 黑衣男人冷漠的视线落到了他的身上,只见他淡淡的道:“你们是杀手组织的吧?不知道大周朝的杀手厉不厉害。” 闻言,这杀手皱了皱眉,才不管他是做什么的,只警告道:“我们只要这个女人的命,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说罢,他便重新将匕首向尚珂兰心脏刺去! “叮!”一声轻响,那匕首又被这黑衣男人用暗器弹开了。 杀手顿时一怒,转而抬眸阴狠的看着他道:“你真是找死,给我上,解决掉他!” 他话音一落,这几个杀手便向这黑衣男人冲了过去。 黑衣男人原地不动,待他们离他只有两米的距离时,突然,他抽出腰间别着的两把短刀,快如闪电般对这些杀手出手了! 他这短刀做工精致,刀身细长,刀刃散发着一股渗人的寒芒,只见他身形旋转间,握着刀挥动的手如同在进行一场华丽的表演,顷刻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扑通!” 突然,那些杀手的武器全都掉到了地上,继而整个人都倒地身亡,且他们的脖子上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道红色血痕。 谁也没想到,这个黑衣男子竟然还是一个高手! 解决掉他们后,黑衣男子轻轻踩着地上的树叶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停在尚珂兰面前,垂眸看着她道:“还好命大遇到了我……你!” 可当这男人看清楚尚珂兰的容貌时,记忆中那个温柔的女人似乎重新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瞬间,他瞳孔里闪过一抹欣喜之色,而他亦弯腰,动作轻柔的扶开落在她身上的树叶,随后将她抱了起来,往附近的客栈走去。 …… 翌日,一连阴了多日的天晴了,加之昨夜下了场小雨,所以今天的天空看起来格外明媚。 房间里,尚珂兰躺在床上,昏迷了一夜的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环境映入她的眼中,一瞬间,那些杀手追杀她的场景度现在她脑海中。 她双眸微睁,神色愣然:“我现在是……死了吗?” 摔下马车的那一刻,她尽力护着头部,这才没导致她脑袋出事。 只是她的手却骨折了。 突然,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闻起来香喷喷的。 “你醒了?先吃点饭吧。” 他对尚珂兰说着,将饭菜放在了八仙桌上。 尚珂兰一惊,忙裹着被子墙角退去,整个人意识一瞬间清醒过来了。 她紧紧的看着黑衣男人,道:“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是你救了我?” 黑衣男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我救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过来吃饭。” 尚珂兰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摔下马车后,她就昏迷了,不知道谁救了她。 如果这黑衣男人是赵可涵派来追杀她的怎么办? 第四百零三章 名为尉迟 想到这里,尚珂兰不禁摇了摇头,在心里否决了这个想法。 如果这男人真是赵可涵派来追杀自己的,他应当早就在她昏迷的时候动手了。 于是,尚珂兰掀开被子,屈膝对这男人行礼道:“小女子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待小女子解除困境,必定报答公子。” 黑衣男人在桌前坐下,慵懒的撑着下巴看向她道:“报答就不用了,换了个人被一群大老爷们儿围着,我也会出手相助。” 说罢,他顿了一下,才从尚珂兰的脸上移开视线,动了动唇,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尚珂兰顿了一下,才垂眸道:“小女子姓尚。” 出门在外,眼前这男子她还不了解,暂时不敢深交。 黑衣男人却没有追问,听到她姓尚,眼里微微一亮,继而对尚珂兰平静的道:“原来你姓尚?唤我尉迟便好。” 尚珂兰迟疑的看向他:“尉迟……可是公子的姓?” 她记的,大周朝姓尉迟的人不多。 黑衣男人解释道:“我姓尉,名迟,‘长安古道马迟迟’的迟。” 闻言,尚珂兰了然,不禁微微一笑:“原来如此,多谢尉公子救命之恩。” 两人互换称呼后,便一同坐在八仙桌前用饭。 尚珂兰手臂上有伤,被尉迟精心包扎过,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还给自己弄了个简易的石膏! 而她脸上的小划伤和手上的伤口,他也都给她涂上了金疮药。 这尉迟似乎很有江湖经验,既有一身高深的武功,又有一些紧急自救的医术在身。 吃饭间,尉迟给她夹了一片蔬菜,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对了,尚姑娘,我看你头上梳着妇人髻,不知是哪家公子这么好福气,娶了你这美貌如花的姑娘做妻子呢?” 他这话明明有些冒犯,可偏偏他语气无辜,眼里也没有其他的意思,便让人生不起气来。 尚珂兰垂眸,脑海中浮现出靳言堂的影子,随即,她自嘲的笑了笑,道:“我这相公,不提也罢。” 见她孤身一人,尉迟不禁皱了皱眉,问道:“那你如今可有去处?” 尉迟救了她一命,况且他看起来冷漠,可眼神却十分干净。 于是,尚珂兰道:“我是从京城来的,本想去庆云县的尼姑庵里修佛,不成想半路上遇到了追杀,我的那些侍卫也……” 说罢,她眼眶微红,又想到了那个因为她而丧生的侍卫。 如果没有他,恐怕自己研究死了,接下来也不会被尉迟所救了吧? 见她面露悲色,尉迟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记忆中那女人悲伤的模样。 两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尉迟心下不忍,便道:“尚姑娘,那你接下来还去庙里吗?” 她眼神微闪,仇恨飞快浮现出,却又很快沉了下去。 只见她凉薄一笑,道:“如今我有家不能回,恐怕只有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才能换家人一时平安。” 见尚珂兰这么说,尉迟偏头看向窗外,对她道:“我正好闲来无事,不如就护送你去庙里,如何?” 尚珂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眸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她与尉迟素不相识,尉迟为何这样帮她? 而且他对自己的态度,看似淡漠,却带着一股莫名的亲切之意,似乎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于是,尚珂兰不动声色的道:“能够得尉公子相送,小女子自然感激不尽,但小女子有事一问。” 见尚珂兰如是说,尉迟道:“无妨,问吧。”飞涨中文 尚珂兰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我是不是长得与公子所认识的故人有几分相似?公子看我时,似乎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好敏锐的洞察力! 尉迟瞳孔微缩,没想到尚珂兰竟然这么轻易就察觉出来了。 空气里安静了片刻后,尉迟才看向尚珂兰,神色淡漠道:“你看起来与我一位故人生的一模一样,每年清明我都去祭拜她。” 看起来那个女子已经死了,应当是对尉迟很重要的一个人吧? 不过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尚珂兰忽略这点想法,而后才道:“原来如此。” 她只说了一句,便没有多问了,似乎并不好奇这世界上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性格。 尉迟看起来冷漠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好奇。 不错,他开始对这个女子有些好奇了。 待尚珂兰用了饭后,她便收拾行李继续赶路,虽然尉迟提醒她需要休息,但微妙夜长梦多,尚珂兰决定早点出发。 只是她身上的钱财都在马车里,如今她身上只有几十两银子。 买了些普通衣服,便在尉迟的陪同下去了庆云县。 只是她离开客栈时才发现,自己腰间悬挂着的双鱼玉佩不见了。 那玉佩上刻着她的名字“兰”字,大概是掉下马车的时候被树枝勾掉的,想起这件事来,尚珂兰心中便有些惋惜。 官道旁,草棚内。 栀子和知秋醒来时,外面天色大亮,阳光倾泻而下。 知秋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的道:“我们这是在哪啊?” 栀子推开门口挡着风的干柴,拉着知秋出来,并道:“起来,我们继续赶路,去北疆找大公子。” 闻言,知秋点了点头,而后说道:“我们去前面的镇上看看有没有衣服卖,总不能穿着这身招摇过市吧?” 知秋说的有理,栀子点了点头,道:“好。” 说着,两人便准备往官道上走去。 却在此时,一队打着京城镖局旗号的镖师从官道上走来,栀子忙将知秋拉回来,小声道:“别让他们看见,若让他们说漏了嘴,我们就麻烦了,从树林里顺着官道走吧。” “好。” 知秋赞同道,两人便背着行囊向树林走去。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官道上才没看见什么人了,栀子便和知秋准备往官道上走去。 突然,知秋眼尖,指着前面树枝上挂着的东西道:“那是什么?” 栀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在阳光下闪烁着玉光的东西。 “似乎是块玉佩,走,过去看看。” 栀子说着,向那玉佩走去,知秋跟在她身侧。 两人到了挂着玉佩的树枝面前,栀子将玉佩取下来,放在手中打量了片刻后,却骤然脸色一变,目露惊骇之色:“这是娘娘的玉佩!” 只见她把玉佩翻过来,却见鱼形玉佩上,赫然刻着一个“兰”字! 第四百零四章 新的消息 知秋在尚珂兰身边伺候了那么久,也是认识这块玉佩的。 一时间,她也惊讶不已,猜测道:“娘娘的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这?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 一瞬间,栀子脑海中浮现出了,昨夜那辆狂奔的马车和那些在官道上出现过的黑衣人,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似的沉到了湖底。 顿时,栀子神色复杂的将这玉佩放进手帕里包好,收进了怀里,看向知秋道:“恐怕你说的是真的,娘娘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只能尽快去到北疆,找大公子求助了!” 知秋坚定的对她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到了镇上就去雇一辆马车,我俩做男子打扮,我来驾车。” “好。” 两人商定后,便加快脚步向附近的镇上赶去。 也多亏这大周朝在靳言堂的统治下,女子也有了上街不必遮面的陋习,这样也省去了两人不少麻烦。 当日,皇宫。 靳言堂刚下了早朝,便回到了养心殿里。 养心殿中没了尚珂兰在,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清。 桌上没有人为他准备热腾腾的食物,也没有人陪他说话,为他分忧。 少见的,靳言堂一个人在寝宫里静坐着,哪里都没有去。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靳言堂眼睑微垂,逆着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时,福普从外面走进来,恭敬的对靳言堂道:“启禀陛下,方才奴才去宗人府收回娘娘的东西时,在幽禁室里捡到了这个。” 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块手帕,恭敬的呈到了靳言堂面前,这手帕里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靳言堂目光微怔,接过手帕后,动作轻柔的打开来看了看。 却见手帕里赫然躺着一支断裂的紫檀木花簪。 只见这花簪断裂成两半,一瞬间,尚珂兰在幽禁室里将它扳断的情形,就再度闪现在了靳言堂脑海中。 一旁,福普悄悄抬眸看了靳言堂一眼,见他冷漠深邃的眼眸里竟然情绪翻涌,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动了动唇,他低头问道:“陛下,这簪子,不如让奴才拿去修好吧?” 教司坊有专门修复首饰的地方。 闻言,靳言堂看着这簪子,摇了摇头,低声道:“她既决心与朕情断,去庙里清修,光修好簪子是没用的。” 簪子修好容易,他和尚珂兰的情要修复则难。 见靳言堂如此说了,福普便没再说话, 这时,外面宫婢来报:“启禀陛下,云公子求见。” 云清?莫非他查到了异军的藏身之地? 靳言堂眸光微闪,对宫婢道:“请他进来。” “是,陛下。” 宫婢应声退下,不多时,带了云清进来。 云清穿着碧蓝色锦纹小袄,俊美的容颜上带着恭敬之色,对靳言堂道:“草民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对福普挥了挥手,福普便带着寝宫里的人退了出去。 待他们都走了以后,不等靳言堂问云清,就见云清从手里拿出一块牌子,恭敬的递到他面前,并道:“启禀陛下,臣昨日捡到一块牌子。” 他特意把这牌子带来,想必是有什么发现。 靳言堂接过这色泽斑驳的牌子看了看,却见上面赫然写着“安康”二字。三九 顿时,他眼里微微起了波澜,抬眸看着云清,道:“你查到了什么?” 云清答道:“回陛下的话,草民查到,这牌子是先帝临终前留给嘉妃娘娘的,安康二字正是嘉妃娘娘的小字,另外,先帝曾暗中培养了一支精锐的军队,却一直没有动用,草民整理云家堡的情报得知,这牌子正是用来控制那支军队的。” 此话一出,靳言堂瞳孔微缩,手指微微握在了一起。 照他这么来说,先帝岂不是早就把那支精锐士兵交给了赵可涵? 而长公主手上掌握的异军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不,不对。 靳言堂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想,他双眸微眯,心中思索:这长公主手中的异军的确是她这些年来苦心经营才有的,西北、西南和东南三地也的确被她掌握在手中。 如此看来,赵可涵还另外有一支军队。 思及此,靳言堂冷笑一声,看着这令牌道:“朕这贵妃娘娘藏的可真深啊!”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解释,她的册封圣旨和之前屡次陷害尚珂兰的事了,加上她宫里的摄魂香,原来都是有人暗中帮她! 云清点了点头,又道:“对了,陛下,长公主手中的异军还有两日便会抵达京城,集结在城门外,装作难民混入城中。” 闻言,靳言堂神色威严而冷漠,他点头道:“好,朕自会安排好一切,将他们一网打尽。” 听了靳言堂的话,云清不禁微微有些脸红,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道:“陛下,为何草民无论说什么,您都相信草民?” 靳言堂抬眸看了他一眼,继而起身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朕相信云老太君和云叔叔,亦相信云家堡。” 云家堡的人向来是正义之士,为民有益的事情,他们不会不做。 否则当初也不会在靳言堂推翻先帝暴正时来辅佐他了。 只是后来,云家堡功成身退,再次隐居到了幽州。 待靳言堂说完,云清看了他片刻,似乎是在辨别他话中真假。 片刻后,只见他松了口气,道:“陛下相信草民的情报便好,那草民便不打扰陛下了,告退。” 靳言堂对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心里却没有面上那般温和。 只见他眸光微闪,心道:云清刚才问他那番话,究竟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相较于后面的回答,靳言堂更倾向于前者。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垂眸看着手里这块牌子,眸光微动。 这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赵可涵岂会不好好保管? 云清得到这牌子,不排除有巧合的可能,但赵可涵丢了牌子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除非她还有其他手段能控制那支叛军。 思及此,靳言堂对外面的人道:“来人,摆驾熙梦宫!” 他要去熙梦宫看看赵可涵,也许会有什么意外发现也说不定。 只是走时,他将桌上断裂的木簪重新收进了怀里。 此时,熙梦宫内。 如今赵可涵在宫中独大,后妃们不敢得罪她,便都跑来讨好她。 大殿中,赵可涵正坐在主位上,穿着接近正红色的殷红色袄裙,头戴金步摇,气质高雅华贵。 她笑靥如花,看起来似乎很好相处,给人亲近之感。 第四百零五章 故意设计 这么多妃嫔都与赵可涵热络的说着话,如同众星捧月。 赵可涵也几乎每个宫妃都照顾了一二,唯独贾昭仪被赵可涵冷落了不说,还莫名被赵可涵罚了半年的俸禄。 饶是贾昭仪再能忍,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赵可涵对于曾跟尚珂兰站在一块儿过的贾昭仪没什么好感,自然处处为难她。 不过赵可涵更享受现在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 所有人都想着如何讨好她,送她礼物,不敢得罪她,一切都顺着她的心意发展,仿佛又回到了由先帝统治时的大周朝,任何人都不能忤逆她的心意,包括靳言堂也会继续宠爱她! 正当赵可涵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里时,书画匆匆来到赵可涵耳边,不知道她躬身说了什么,只见赵可涵听后,脸色顿时一变。 少顷,待书画说完,赵可涵便对众人道:“时候不早了,本宫就不留诸位了,请回吧。” 话音未落,她就起身向寝宫里走去,书画恭敬的跟在她身后。 片刻后,寝宫内。 赵可涵在美人榻上坐下,脸色阴沉的道:“说吧,那些杀手怎么死的?” 书画低头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也是刚得到消息,尚珂兰不仅没死,反而派出去杀她的杀手全都被人抹了脖子。” 一旁,馨蕊忍不住道:“娘娘,那尚珂兰定然还活着,万一她回宫找陛下告状怎么办?” 赵可涵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道:“慌什么?那尚珂兰不敢回来,如今整个后宫没有谁敢忤逆本宫,她若回来,本宫求之不得!” 书画眸光微闪,道:“那接下来,奴婢该怎么做?要不要再派一些杀手出去……” 赵可涵抬了抬手,止住她的话题,道:“暂时不要再有所动作,以免打草惊蛇,陛下好不容易才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若这频繁派杀手出去,只怕会引火烧身。” 见赵可涵分析的有道理,书画便恭敬的听着。 只见赵可涵又道:“你在庆云县那庙里安排几个我们的人,到时候尚珂兰过去了,直接折磨死她!” “是,娘娘!” 书画钦佩的说道,便退了下去。 馨蕊则给她端了一杯茶过来,给她漱口用的。 恰巧这时,门口传来一声通报:“陛下驾到!” 少顷,一袭墨色锦袍的靳言堂走了进来。 只见他目光落到赵可涵身上时,便柔和了许多。 “涵儿,在做什么?” 靳言堂温柔的问着,赵可涵脸色微红,开心的上前道:“陛下,您怎么来了?” “最近朝中没什么事情,朕将政务丢给了那帮大臣,有他们处理就好了。” 说着,靳言堂自然的拉过赵可涵的手,与她一同在床榻上坐下。 赵可涵眸光微闪,疑惑道:“陛下,左相大人最近身体可好?宸妃娘娘杀了人,他一定很痛心吧?”老友书屋 靳言堂皱了皱眉,道:“提他做什么?不过是个仗着自己有从龙之功,就处处打压朕的老头子罢了。” 说着,他垂眸看向赵可涵,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颚:“说起来,朕还要多谢涵儿弄了这一出好戏,晨昭仪的死,正好解决了朕的心头之患。” 此话一出,寝宫里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赵可涵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下来,但她还是勉强笑道:“靳哥哥……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懂?” 靳言堂缓缓俯下身子,将她压在身下,深邃的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朕知道,晨昭仪是你杀的。” 一句肯定的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来。 一时间,赵可涵下意识的吞了吞唾沫,心中狂跳不已,有些说不出话来。 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互相对视着,但赵可涵始终做不到像靳言堂那样从容。 她忍不住转过头去,垂眸道:“陛下,你既然知道是臣妾做的,为何还要顺着臣妾的话,将宸妃关进宗人府?” 靳言堂勾唇一笑,忽而起身,淡淡的整理着衣袖,道:“自然是因为,她于朕而言,没有你重要。” 一句“我喜欢你”都没有说,可赵可涵却已经动心。 她缓缓起身,扶着床沿,神色动容的看向靳言堂,道:“那陛下那日,其实是想牺牲宸妃,保臣妾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和长公主就都猜错了,靳言堂并不是顾及长公主的势力才惩罚宸妃的,只是单纯的想护着自己而已! 靳言堂为她撩起耳边垂落的发丝,道:“傻姑娘,以前你是先帝最宠爱,大周朝最尊贵的公主,朕怎么配的上你?朕只有成为和先帝一样的人,才能把最好的给你,只是之前有左相府钳制,还是委屈你了。” 靳言堂温柔的说着,他的动作让赵可涵回想到了两人以前的日子。 顿时,赵可涵鼻头微酸,靠在靳言堂怀里,道:“陛下,您都知道,那您之前还警告臣妾,让臣妾不要对宸妃动手,还冷落臣妾这么久!” 靳言堂无奈的道:“左相派了人在朕身边跟着,朕当初本想封你为锦阳郡主,日后解决掉左相后,再正大光明娶你为妻,谁知你却让礼部篡改了圣旨……没办法,朕只得临时改变计划,顺着你来。” 她篡改圣旨的事情,陛下都已经知道了吗? 如果要查的话,应该查到华妃头上才是。 看来,陛下是真的护着她的,若不然,陛下当时为何没有直接治她的罪? 这下,她横亘在心里的结一下子就被靳言堂打开了,不禁流下眼泪,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意味道:“陛下,臣妾终于能安心陪在您身边了!” 靳言堂替她拭去眼泪,笑道:“哭什么?朕之所以一直留着皇后的位置,本也是只有你才能配得上的。” 咚! 蓦地,赵可涵心微微一跳,泛起一股甜蜜之感,脸色也不禁有些发红。 她抬眸看向靳言堂,期待而紧张的道:“陛下,您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朕已经拟好了册封圣旨,不过册封当日要证明你前朝公主的身份,朕要让你光明正大的成为朕的皇后。” 靳言堂说着这些话,垂眸看向她的眼里情思微露。 赵可涵眼睛一亮,抬眸看着他道:“好,臣妾这就去请姑姑过来。” 靳言堂却皱了皱眉,拦道:“只有长公主却是不行的,且你与母后的关系大不如前,朕担心母后会从中阻拦,所以需要有物证证明你是长公主才行,朕记得,先帝曾赐了你一块身份令牌,你可以用这个。” 第四百零六章 查真相 赵可涵目光一顿,随即从靳言堂身上移开视线,问道:“陛下,臣妾逃出皇宫时,令牌便丢失了,也不知道那东西如今在什么地方。” 赵可涵却是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了。 靳言堂叹了口气,惋惜的道:“若是这样的话,你的身份就无法证明,恐怕册封之事还需要延后,涵儿,你可有其他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在吗?” 赵可涵摇了摇头,无奈的道:“陛下,臣妾当初逃离皇宫的时候,那些东西早就被宫里的奴才们给拿走了,哪有什么能证明臣妾身份的物证?唯有姑姑能够证明。” 靳言堂都如此套赵可涵的话了,却仍旧不能从她身上得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看赵可涵的意思,是绝对不会交出与令牌同等重要的东西了。 于是,靳言堂眸色渐沉,而后对赵可涵道:“既然如此,那朕再去想想别的办法,涵儿,你好好待在这里。” 话音一落,靳言堂便离开了这里。 赵可涵在后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消失。 靳言堂刚才那番话明显让她心情颇好,赵可涵心情一好,便不会对这些宫婢们打打杀杀的。 一旁的馨蕊忍不住松了口气。 离开熙梦宫后,靳言堂去了新月阁见云清。 只见云清正和云老太君说话,就见靳言堂走了进来,于是,两人起身对他行礼道:“参见陛下……” 还未待他们说完,靳言堂就把他们扶了起来,并道:“不必多礼,老太君请坐,朕与云清想商量些事情。” 云老太君闻言,笑道:“正好我约了太后娘娘去御花园喝茶,那陛下请便。” 话音一落,云老太君就往慈宁宫去了,一个宫婢在后面跟着侍奉她。 待云老太君走后,靳言堂才对云清道:“云清,朕试探过赵可涵,她并未交出与令牌价值相同的东西,所以朕想请你调查一下,这块令牌为何会被那宫婢埋在御花园里,另外,朕会让福普来辅佐你。” 这几天靳言堂办的事情过于慎重,都没有让福普跟在身边。 听了靳言堂的话,云清明白,他大概是想从这块令牌出现的源头开始查起。 只是这件事情对云清而言还是有些难度的,于是,云清看着他道:“陛下,恐怕要查到这块令牌为何出现在御花园的原因,还需要些时日,不过若是能找到昔日埋下这块令牌的宫婢,就简单多了。” 闻言,靳言堂眸光微闪,道:“那你可还记得那宫婢的容貌?能否仔细描绘出她的模样来?” 云清想了片刻,答道:“这还记得,毕竟是才发生的事情,草民有些印象。” “既然如此,那就方便许多,你随朕来吧。” 靳言堂说着,转身便带云清走,云清有些好奇,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出了新月阁,向内阁走去,大约一刻钟后,一座壮观的楼宇出现在两人面前。 朱红色的牌匾上勾勒着“寰宇阁”三个字。 靳言堂带着云清径直向里面走去,刚到院子,就见一排排样貌迥异的男人,在画板上对着一个内侍描绘。 但他们见到靳言堂后,顿时停下手中动作,纷纷对他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中国 他们行礼的动作也跟大周朝的人不一样,这让云清更好奇了。 靳言堂冷峻的容颜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他对这些人挥了挥手,道:“都平身吧,瑞德画师可在?” 话音刚落,不等这些人回答,就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老人一头卷发,肤色白,高鼻深目,穿着墨绿色金线绣兽纹图案的衣服。 只见他来到靳言堂面前,恭敬点头道:“陛下,微臣在。” 靳言堂虚扶了他一把,道:“瑞德画师不必多礼,朕想请你根据口述帮忙画一幅人像。” 瑞德老人笑了笑,用一口流利的官话道:“好说,好说。” 见状,靳言堂便为云清介绍道:“这位瑞德画师能根据你口述那宫婢的容貌将那宫婢的人像画出来,你开始吧。” 原来靳言堂问他记不记得那宫婢的容貌是这个意思啊! 云清明白过来,便对这画师点了点头,而后道:“那宫婢穿黄色衣服,圆脸偏瘦……” 随着云清一句一句的描述,瑞德老人拿过旁边画师的画板和笔就开始描绘起来,两人一个说的仔细,一个画的聚精会神。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后,只听瑞德老人突然放下笔,抬头笑着对两人道:“画好了。” 说着,他将画纸从画板上撕下来,递给靳言堂道:“陛下,看看,可否画的一样?” 靳言堂将画交给云清,云清看了一眼,便眼前一亮,抬头对瑞德老人笑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大师,你好厉害!” 见云清确认无误,靳言堂便对瑞德老人点头致谢,而后带着云清离开了寰宇阁。 一路上,云清跟在靳言堂后面,好奇的追问道:“陛下,寰宇阁是什么地方?那瑞德大师怎么如此厉害啊?” 靳言堂神色平静,解释道:“寰宇阁是宫廷画师所居的地方,你刚才所见到的是寰宇阁外殿的西洋画师,内殿中居住的则是中原画师。” 说着,他顿了一下,道:“那位瑞德大师是先帝在时,被先帝从运船上截下来留在大周朝的,他擅长这种人像画,西洋人称之为素描。” 难怪刚才那寰宇阁里有那么多西洋人。 听了靳言堂的解释后,云清眼神微闪,跟在他身后不再言语。 随后,靳言堂带了云清去见福普。 由福普带着云清去查这画像上的宫婢。 夜晚,熙梦宫。 风从窗外吹过,寝宫里,书画上前关好窗户后,恭敬的对赵可涵道:“启禀娘娘,奴婢已经在尼姑庵里安排了我们的人,只要尚珂兰赶过去,她就会像计划中的一样,被我们的人折磨死!” 赵可涵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书画:道:“你做的不错,那些杀手的尸体都处理了吗?”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请长公主去处理掉了,长公主还说,娘娘只管放心去做,无论您做什么,她都会支持您的。” 赵可涵笑了笑,却话音一转,问道:“书画,你说陛下心里到底有没有本宫?” 闻言,书画愣了一下,饶是她以往再如何聪明,对于嘉妃的感情之事,她却是不敢掺和半点的。 第四百零七章 拜大哥 但她若是避而不答,恐怕只会让赵可涵更生气。 就在书画纠结的时候,门外走来一宫婢对赵可涵道:“启禀娘娘,长公主来了。” 赵可涵注意力被她转移,便没放在书画身上,只起身相迎:“快,快请长公主进来!” “是,娘娘。” 那宫婢躬身应下,刚退下不久,就见一身绯色衣裙的长公主走了进来。 长公主打扮庄严,与赵可涵相见后,脸上露出了笑容:“涵儿。” 赵可涵扶着她坐下:“姑姑,您坐,用了晚膳没有?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可长公主却伸手拉住她,“别忙活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为何把令牌交给我,却又让我先不要动手?要知道,那些人可都到了京城!” 碍于有无关紧要的宫婢在这里,长公主把那些叛军换了个称呼的方式。 赵可涵神色一怔,而后低下头去,不好意思的道:“姑姑,陛下说要扶持我为皇后,这样一来,我生下的孩子不就是太子了吗?将来我的孩子登基,照样可以拿回我父皇的皇位,而且我们这样做,一切都来的名正言顺。” 闻言,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沉了几分,她看向赵可涵道:“你要想清楚,如今朝中兵力都不在京城,是我们最容易动手的时候,如果错失良机,你的计划又失败的话,我们可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 她们说先帝最后的希望,一定要替先帝复仇才行! 赵可涵抬头看着她,目光坚定的道:“姑姑放心,我做事有分寸,绝不会拿我俩的性命开玩笑,那些人就拜托姑姑先妥善安置,待到必要时候姑姑再出手不迟!” 闻言,长公主才松了口气,看向赵可涵道:“如此便好,看来你还没有完全被陛下的宠爱给冲昏了头脑。” 赵可涵笑了笑,道:“姑姑,你错了,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他。” 赵可涵喜欢强者,在先帝的影响下,她自然认为,只有人中龙凤才能配的上她。 而靳言堂无论是容貌还是实力和地位,在天下男子中都是一等一的存在,赵可涵年幼时对他生出倾慕之意也。有这层原因在其中。 两人说着话,赵可涵让书画去传膳,留了长公主在熙梦宫吃饭。 相比宫内的暗流汹涌,宫外的生活似乎要惬意许多。 此时,某小镇里。 一处茶棚内,尚珂兰穿着一身素色布衣,头上系了淡紫色发带;她肤如白雪,柳眉水眸,气质静雅,即便一身素衣也挡不住她的美丽。 尚珂兰在茶棚里刚坐下片刻,才放下包裹,隔壁桌三个男人就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脸上有痣的男人在她对面坐下,对她笑道:“姑娘,您这是去哪儿啊?看您这样貌,您不是本地人吧?” 另外两个男人站在他左右两侧,俨然一副狗腿子模样。 尚珂兰皱了皱眉,拿起包裹准备起身离开,那男人一挥手,两个小弟就上前将她拦住。 “诶,小娘子这是要去哪里?我大哥看上你了,请你跟他喝酒,你应该感到荣幸!” “就是,我大哥可是这一带有名的俊俏公子,你可别不赏脸!” 俊俏公子? 尚珂兰闻言,不禁一笑,看向这二人道:“你们让开,我不想与你们为难。”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顿时,看热闹的路人不自觉的在旁边围成了一个圆圈。去听书网 那男人听了尚珂兰的话后,大笑了两声,道:“哈哈哈,小娘子,你未免太过大言不惭!放心,待会儿你就能见识到本公子的身下功夫,到底有多厉害!” 他说着,双眼笑眯眯的向尚珂兰走去。 尚珂兰后退两步,眸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她紧紧握着包裹,手中摸到了藏在包裹里的匕首。 却在这时,突然一抹黑影从旁赶来,竟飞起两脚就将这人给踹开了! “砰!” 一声巨响,这男人干瘦的身躯砸到了茶棚里。 “哎呦,我的腰!” 那男人痛叫着,看热闹的顿时哄堂大笑。 那两个小弟一慌,连忙上前把那男人扶起来:“大哥,你没事吧?” 及时赶来的尉迟放下桃花酥,上下打量了一番尚珂兰:“尚姑娘,你没事吧?” 尚珂兰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他们应该很疼。” 她说着,看了一眼那杯踹飞之人,而后对尉迟笑道:“其实你来的早了,他们还什么都没做,只是逞了些嘴皮子功夫。” 尉迟冷漠的瞥了他们一眼,道:“哼,谁再敢对你出言不逊,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尉迟眼里的护短和在意不是装出来的,这一路上他是真的很照顾尚珂兰。 尚珂兰眸光微闪,扶着他道:“好了,尼姑庵就在前面,我自己去就行,尉公子,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尉迟一怔,继而垂眸注视着她,紧紧的看着她道:“你真要出家?你可想好了?” 尚珂兰松开他的胳膊,拿起包裹向尼姑庵所在的后山走去,道:“我遭人背叛,家族受难,这出家,一为图个清净,二为让仇人放心,三为家人祈福。” 听了尚珂兰的话,尉迟皱了皱眉,追上前去,道:“不行,你这样做根本不是为修佛,只是想逃避你所受的苦难,事情还没有到不可回转的地步,你怎么不回去跟那些人斗一斗?” 尚珂兰脚步一顿,背对着他,声音听不出喜怒的道:“斗?” 就是因为她要与嘉妃斗个长短,要为闻春复仇,结果把晚冬的命也搭了进去。 就是微微她要跟嘉妃不死不休,左相府也被她连累,在生死存亡之间岌岌可危。 她曾以为靳言堂是爱她,护她的,到头来,他还是不信她,背叛她。 往事如白驹过隙般在尚珂兰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只片刻后,她便没再停留,继续向前。 也许因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在这个世界中,除了回忆,她注定留不住任何东西。 尚珂兰没有回答尉迟的话,也没有回头,而是平静的向前面走去。 尉迟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而后跟了上去。 两人刚走不久,那三个被尉迟吓住的人才愤怒的瞪着他们的背影道:“老大,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两个小弟如是对他们这样建议着,这老大重重拍了一下他俩的脑袋,骂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蠢?他那么厉害,咱们打的过嘛?还不赶紧追上去,拜他做大哥?” 第四百零八章 法号净心 这小镇前面就是庆云县,庆云县的管制很好,街上气氛也十分祥和。 尚珂兰一路询问,上了后山,在半山腰上看到了那座尼姑庵。 尼姑庵并没有多大,只占了两个院子。 此时,尼姑庵门口。 尚珂兰把手放到门扣上,却没有敲门。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尉迟,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尉迟双手环胸,道:“我要送你到尼姑庵。” 尚珂兰沉默了片刻,垂眸对他点头:“这两天承蒙尉公子照顾,我欠你的,若有机会,来日必报,告辞。” 说罢,尚珂兰不再停留,转而敲了敲庙门。 不多时,一个中年尼姑迎了出来,她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刻薄之意,见了尚珂兰,平静的行礼道:“女施主。” 尚珂兰亦对她作揖,两人说了几句,中年尼姑就带着她进去了。 待大门重新关上,尉迟才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道:“其实你不欠我什么。” 救她只是无心之举,照顾她来尼姑庵,也只是他自愿的。 既然她已经平安到了目的地,他是不是也不该跟她有太多牵扯? 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才导致这位尚姑娘这么不相信人,警惕之心这么重。 如此想着,尉迟不禁摇了摇头,准备下山去。却在这时,刚刚为难尚珂兰的那三个男人追了过来。 顿时,尉迟双眸微眯,手指微微动了动,看向他们道:“你们对她还不死心?” 三人之中,那脸上有痣的老大忙道:“别别别,大哥,我们知错了,我们不是来找那位姑娘,我们是来找你的!” 闻言,尉迟扫视了他们一眼,淡淡道:“找我做什么?” 两个小弟不约而同的道:“我们大哥说你厉害,从今以后,我们就要拜你为大哥!” “拜我为大哥?” 尉迟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事,他眸中浮现出一抹好奇之色,对这三人微微来了兴趣。 只见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尼姑庵,而后又看向这三人道:“那好,你们先说说你们叫什么名字吧。” 为首的那人道:“是,大哥,我苟剩剩。” 两个小弟分左右,依次道:“大哥,我叫苟蛋。” “我叫苟刨。”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们三人的介绍,尉迟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不过他忽略了这点怪异的感觉,只对三人道:“好,苟剩,苟蛋,苟刨,既然你们三人认了我做大哥,那刚才那位漂亮姑娘,就要暂时交给你们保护了,如果你们帮我照顾好了她,等我回来就教你们几招功夫。”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眼睛一亮,学会了功夫,还怕被别人揍吗? 苟剩最先反应过来,从开心到不解,对尉迟道:“不对啊,大哥,我们保护那位姑娘,那你要去哪儿啊?” 尉迟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我去做什么你们别管,总之,保护刚刚那位姑娘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第一道考验。” 苟蛋问道:“大哥,那姑娘在哪儿啊?” 闻言,尉迟指了指面前这尼姑庵,道:“她刚才出家了。” 苟刨了然的道:“哦,我明白了,她去拜佛了!” 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尉迟道:“总之,尚姑娘就在里面,你们要是诚心想拜我做大哥,学功夫,就老老实实的按照我的话去做,明白了吗?” “是,大哥!”暖才文学网 三人齐刷刷的应着,尉迟看了他们一眼,忽然身形一闪,只见旁边树影晃动,尉迟便不见了踪影。 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活人用轻功从自己面前离开,苟剩三人俱兴奋不已。 苟蛋和苟刨双眼亮晶晶的对苟剩道:“大哥,你果然有先见之明,这个新大哥好厉害!” 苟剩则是拍了他俩脑门儿一巴掌,骂道:“蠢货,刚刚那才是大哥,你们以后只能唤我叫二哥!” 苟蛋和苟刨相视一眼,而后齐齐看向他道:“是,二哥!” 苟蛋又道:“可是那尼姑庵里算是女人,我们怎么混进去保护那位姑娘啊?” 一旁的苟刨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刚才大哥说,那位姑娘好像姓尚!” 苟剩不屑的瞥了两人一眼,道:“笨,反正这里是庆云县,没人认识咱们,咱们扮成女人不就进去了?” “哦,对啊!” 两人听了苟剩的主意,顿时恍然大悟。 此时,尼姑庵内。 尼姑庵的院子里载重着绿植,院子中央有一处荷花池,此时没有荷花,只有几片荷叶飘零在碧绿色的水面上。 一抹纤细的素白色倒映从水面上划过,先前那尼姑带着尚珂兰穿过院子,来到了佛堂中。 佛堂很大,中间摆着观音像,金童玉女像。 主持是一个圆脸微胖,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尼姑,她正在观音面前跪下,虔诚的敲着木鱼。 那尼姑带着尚珂兰进来后,对她行礼道:“主持,这位宫里的女施主来了,请您为她剃发吧。” 主持背对着她们,身子微躬,突然,敲木鱼的声音停了下来。 只见主持道:“女施主尘缘未了,何以剃发?只需带发修行,在菩萨面前虔诚祈祷,洗涤内心烦忧仇怨便可。” 尚珂兰愣了一下,喉头动了动,却又什么也没说出来。 而主持话音一落,便起身面对着尚珂兰,对她行了一礼,又道:“女施主若决心既决定在佛前侍候,你便叫净心吧。” “是。” 尚珂兰对主持作揖,接受了她给自己的法号。 主持又看向她旁边那中年尼姑,道:“这是净慈,按辈分算,她是你师姐。” 原来是师姐,这净慈瞧着并非那么面善,给人一股刻薄之态。 尚珂兰没再多想,而是对净慈又行了一礼。 待两人在佛前见礼后,主持便对尚珂兰道:“净心,往后你便随净慈修行,她会把规矩告诉你的。” “是,主持。” 净慈看了她一眼,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的禅房。” 尚珂兰对她点了点头,跟在她身后。 两人离开佛堂,直走拐弯来到后院,便到了房间里。 这尼姑庵不大,一个禅房里也分上下铺睡四个人,加一张桌子,四根小凳子。 进了这禅房后,净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脏兮兮的衣服给她,道:“这是帽子和衣服,那张空床是你的。” 尚珂兰接过这脏兮兮的衣服,眸光微闪,却并未说话。 而后,她看了一眼后面那空床,对净慈道:“师姐,那张床上没有准备我的被褥吗?” 第四百零九章 净慈为难 净慈冷笑一声,看着她说道:“我们庙里的东西都要靠自己累积善缘,去山下化缘所得,你想要被子,就自己下山去化缘吧!” 尚珂兰垂眸看了一眼那床板破裂的空床,就听净慈又道:“还有,你也别愣着了,赶紧把衣服换上,跟我去做晚课。” 说着,净慈指着她肩上的包裹道:“再有,你这包裹是俗世之物,必须交给我保管,他日你若还俗,就可以从我这取回包裹!” 净慈一手伸到尚珂兰面前,神色不耐烦的看着她。 尚珂兰顺从的将包裹取下,交给了她。 净慈得了包裹,在手中掂了掂这包裹的重量后,才满意的笑了笑,离开了禅房。 待她走后,尚珂兰看了一眼手里这脏兮兮的禅衣和帽子,而后换上了它。 此时,外面天色已晚。 尚珂兰刚换好衣服,一个年轻的尼姑走了进来。 她看到尚珂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是新来的?” 这尼姑剃了头发,眼神清澈。 尚珂兰便对她点了点头,作揖问好。 这尼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别这么客气,我叫心莲,你叫什么?” “我叫净心。” 见尚珂兰声音又柔又轻,心莲不禁心生好感,上前挽着她手道:“原来你叫净心,你声音真好听,对了,你跟我住同一个房间吗?” 尚珂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睡那张空床。” 说着,她指了指那张床板破裂的空床。 心莲见状,皱了皱眉,道:“那张空床都一年多没人睡了,谁安排你睡那里的呀?肯定是故意想为难你的!不如你就跟我睡吧!” 心莲热情的说着,尚珂兰微微一笑,道:“好,多谢你了,心莲。” 两人刚说了两句,放完包裹的净慈就折返了回来。 她冷冷的看着尚珂兰道:“不是让你换好衣服就出来吗?你在磨蹭什么?别忘了你还要去上晚课!” 尚珂兰还未说话,一旁,心莲却道:“净慈师姐,不是先用了膳才上晚课吗?” 净慈脸色一变,立马看向她道:“你懂什么?她是新来的,就得这样!” “可是……” 心莲还要再说,尚珂兰却拉住她,对净慈道:“我知道了,净慈师姐。” 说罢,她便拿了桌上的经书,跟着净慈走了出去。 经常冷冷的瞪了心莲一眼,才带着尚珂兰向佛堂走去。 屋子里,心莲奇怪的看着两人,道:“怪了,这净心到底哪里得罪净慈师姐了啊?” …… 来尼姑庵的第一晚,尚珂兰没有吃到饭,上了晚课后,再出来已经是亥时了。 还好心莲让她跟她睡同一张床,这才没让她冷着身子。 夜晚,禅房里。 看着睡在自己旁边的心莲,尚珂兰的眸中一下子变得深邃幽暗。 这净慈,自己与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为何她对自己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看来这尼姑庵也并非外面所看到的那么清净。 不过,有人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好,这样,她就不会总是想起那张冷峻的脸了。 想着,尚珂兰闭上眼睛,浅浅睡了过去。 翌日,尼姑庵。 刚到卯时,众人便起来了,尚珂兰跟在心莲身后,洗漱后便向佛堂走去,众人开始上早课。肥猫文学网 突然多了一个新弟子加入,庙里的人们都很好奇的看向尚珂兰。 尚珂兰在净慈前面打坐,突然,她身形不稳,感到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 顿时,尚珂兰不小心撞到了前面那人。 她连忙道歉:“抱歉,我不小心撞到你了……” 前面那人回过头来,是一个面颊精瘦,颧骨突出的女尼姑,看起来有三十岁上下。 这女尼姑怨恨的看了尚珂兰一眼,不耐烦的转过身去,没听她说完。 见她没计较这事,尚珂兰才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她转眸看向身后的净慈,却正好和净慈看向她时冷笑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尚珂兰握了握手,继而松开,继续双手合十打坐,念诵着放在双膝上的佛经。 大堂里又归于平静。 此时,门外。 苟剩、苟蛋和苟刨三人抹了胭脂水粉,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敲响了大门。 不多时,大门开了,一个尼姑站在门内,并对她们作揖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 话未说完,这尼姑却嘴角一抽,看着“她们”腿上的腿毛有些说不出来了。 苟剩还未发觉,只对这尼姑抛着媚眼道:“师傅,我们三姊妹想修佛法,带发出家,麻烦师傅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去吧。” 苟蛋和苟刨齐齐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这尼姑。 这尼姑只觉得眼睛有些泛疼,随后,她退回到了庙里。 “砰!” 只见大门忽然被她从里面关上,最前面的苟剩闪躲不及时,一下子被门撞了鼻子。 “哎呦,我的鼻子诶!” 苟蛋和苟刨忙扶着他道:“二哥!二哥!” 苟剩推开他们,揉了揉鼻子,眼里泛着泪水,道:“看来这计划是不行了,那尼姑为什么要把我们拒之门外?” 苟刨嘴唇动了动,指着他大腿道:“二哥,我早就说了,女人的腿是没有腿毛的,你应该像我这样,穿裤子把腿毛遮一下。” 苟剩啐了口唾沫,道:“呸,我哪知道这些女人这么矜持的?” 说着,他就绕到墙角,抬了块石头,道:“就在外面观察那位尚姑娘,如果她有什么危险,我们再冲进去保护她好了!” “是,二哥!” 苟蛋和苟剩应着,也搬了块石头踮脚观察起来。 这办法比他们装成女人靠谱多了。 此时,皇宫内。 小环刚从熙梦宫出来,就被两个内侍套上了麻袋抬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放开我!救命啊!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这会儿天还没亮,小黑屋里什么也看不清。 只见两个人来到她面前,替她揭开了头上的麻袋。 小环已经被吓哭了,只叫道:“你们不要杀我!我知道嘉妃娘娘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嘉妃娘娘让我做的我也做了,你们就放过我吧!” 站在她面前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福普和云清。 根据云清带来的画像,福普从内务府查到了小环。 可是他们听了小环这话,一时间都愣住了。 两人相视一眼后,云清眸光微闪,转而看向这小环,尖声问道:“哼,娘娘让你办的事你若真办妥了,又怎么会跑到御花园去埋令牌!说,你为什么要把令牌埋在御花园?” 第四百一十章 抢早膳 小环下意识的缩到墙角,浑身瑟瑟发抖的道:“奴婢……奴婢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如果不把这块烧毁的令牌复原,娘娘一定会杀了我的!” 福普双眸微眯,看向她道:“所以说,你给了嘉妃娘娘一块儿假令牌?” 小环吞了吞唾沫,双眸紧闭,“那……那是奴婢找人仿制的,奴婢一直拖着娘娘派来监视我的书画,所以才没有让书画发现。” 原来如此,赵可涵并不知道她手里那块令牌是假的,而真正的令牌,其实已经阴差阳错到了靳言堂手里。 云清了然的对福普点了点头,准备离开这里。 福普却头也不回的拉住他,只看着小环,继续问道:“小环,本公公向来只喜欢听实话,说,晨昭仪到底是不是宸妃娘娘打死的?” 小环察觉不对,想睁开眼睛看看面前这人,却被福普一巴掌给扇倒在地! “啪!” 重重的一巴掌打的她头昏眼花,只见到眼前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看不清来人是谁。 却听福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声音危险的道:“洒家问你问题的时候,你最好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另外,洒家分的清你话里的真假,你也最好不要试图去打探洒家的身份,否则你一定会死在洒家前面!” 对于小环这样惜命的人,只能用她的命来威胁她。 果然,纵然小环心中再怀疑福普和云清的身份,却也只是低下头去,捂着脸怯弱道:“是,是,求公公饶奴婢一命吧!你想知道什么奴婢都告诉你!只要……只要你们放了我……” 福普不为所动,问道:“洒家问你,晨昭仪怎么死的?” 此话一出,小环顿时想起那天被嘉妃召见的场景。 那日,进了嘉妃寝宫后,满地狼藉和猩红的血从她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于是,小环怯懦答道:“是……是嘉妃娘娘活生生打死的,这事,书画和馨蕊还有福庆喜公公都知道。” 福普眸光微闪,继而又问:“娴雅宫失火之事,嘉妃娘娘有没有参与其中?” 小环愣了一下,迟疑道:“这……奴婢不知,但娴雅宫失火之前,嘉妃娘娘又在熙梦宫里有暗中和晨昭仪见面,两人说了什么,恐怕只有书画、馨蕊和福庆喜知道。” 此话一出,福普脸色便沉了一些。 空气中沉静了片刻后,福普冷哼一声,道:“今日这事你若敢告诉第三个人知道,只怕嘉妃娘娘还没处置你,洒家就先解决掉你,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小环咬了咬牙,低头道:“是,公公,奴婢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福普却不信她,只笑着道:“别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洒家手中。” 话音一落,福普便同云清离开了这里,小环又在这房间里等了许久后,见没人了,她才敢离开这个房间,回到了熙梦宫内。 只不过今日这事,她却是谁也不敢告诉的。 另一边,福普和云清已经将从小环这里得到的消息,告诉给了靳言堂。 卯时,靳言堂刚下朝,御书房内。 只见云清和福普站在他面前,恭敬的禀报道:“启禀陛下,这块赤红色令牌才是真的令牌,嘉妃手里掌握着一块假令牌,但她暂时还不知道她的令牌是假的。” 待云清说完,福普又道:“陛下,奴才也从那奴婢口中得知,娴雅宫失火之事的确是晨昭仪做的,但此前,晨昭仪常暗中与嘉妃娘娘来往,也许嘉妃娘娘参与了其中也说不定,另外,那宫婢还说了,晨昭仪之死,乃是被嘉妃娘娘活生生给打死的。”图播天下 两人给靳言堂带来的消息不可谓不重要,靳言堂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扣着桌面,耐心的听着他二人的话。 待他们说完后,靳言堂才道:“好,朕知道了。” 云清目光一怔,不解的看向他道:“陛下,难道您就要这么算了吗?” 这也是福普想问的。 靳言堂神色微沉,垂眸看着桌上奏折道:“朕刚收到消息,前日排出去保护宸妃的侍卫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 那也就是说,宸妃娘娘如今生死难测! 顿时,空气里安静下来,福普和云清俱是一惊。 片刻后,福普才试探着道:“陛下,不如再派一波禁卫军出去保护娘娘,您看如何?” 云清没有说话,只是好奇的看着靳言堂。 靳言堂扫视了两人一眼,道:“不能轻举妄动,有了这块令牌,就不难查到长公主手下那些叛军的窝藏地点,总之,谁也不要再嘉妃面前提起宸妃的名字,以免触怒了她,宸妃的安全,朕自有打算。” 他冷静的分析着当下局势,纵然想派人再去保护宸妃,却也有心无力,他身为帝王,一举一动皆受人监视,若非不能离京,他此刻已经御驾亲征,前往北疆了。 云清和福普闻言,相视一眼后,便退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刚到上午,尼姑庵内。 早课结束后,尚珂兰与心莲来到饭堂吃早膳。 早膳就是白粥和馒头,众人排队到前面领。 本来尚珂兰与心莲站在队伍中间,好不容易排到前面,马上轮到她们了,却见一个尼姑突然插到了两人前面。 而这人正是上早课时,尚珂兰被净慈推下去撞到的那个女人。 这女人插了队后,回头轻蔑的瞥了尚珂兰一眼,而后转过头去,对打饭的人道:“还剩些什么东西?” 打饭的人答道:“还剩三个馒头,三碗粥。” 按照人数,其他人都吃完了,只剩她们还没吃,这三个馒头一人一个,刚刚好。 却没想到这女尼姑听后,直接指着这馒头道:“行吧,这些馒头和粥都给我!” 那打饭的人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尚珂兰和心莲,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竟直接将馒头和粥都给她了! 这下,站在尚珂兰后面的心莲忍不住怒了,她站出来,指着这打饭的人道:“喂,你凭什么把我们的份儿也给她?你这样让我们吃什么?” 打饭的人却无视她,直接端了空盆就下去了。 而那女尼姑亦不屑的看着尚珂兰道:“敢撞我,你以后这早膳就别吃了,正好省给我当零嘴!” 话音一落,这女尼姑就端着饭菜走了。 心莲和尚珂兰两手空空,心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气得跺了跺脚,而后又叹了口气,对尚珂兰道:“算了,咱们再忍忍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掉进荷花池 饭堂里人还很多,她们俩却什么都没有。 见心莲自我安慰,尚珂兰便拍了拍她的手,道:“多谢你,心莲,不过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我,你还是别跟我走的太近了。” 心莲犹豫了一下,道:“可是……”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净慈端着两个馒头和两碗粥走了进来,并对尚珂兰道:“我这里刚好多了两份早膳出来,你们如果想要的话,就去帮我打扫荷花池吧。” 所谓打扫荷花池,其实就是清理荷花池底下的淤泥。 这些淤泥里,常年都会堆积一些什么用都没有的烂泥,反而会阻挡这荷花的生长。 只是她话音刚落,心莲就诧异的看向她,道:“这才刚刚开春,水那么冷,谁会去打扫荷花池啊?” 净慈笑容不变,只看着两人道:“你们要知道,你们不是为我打扫荷花池,只是为了这份食物而去打扫荷花池的,当然,如果以后你们都不想吃早膳那就另当别论。” 闻言,心莲脸色一变。 尚珂兰看了她片刻,继而垂眸,低头道:“我去打扫荷花池,这份早膳,劳烦你暂时留着。” 净慈点了点头,淡然的道:“这是当然。” 随后,没与净慈多说,尚珂兰拿了一个竹筐便来到荷花池边。 心莲跟在她身后想出去,却被净慈警告:“心莲,作为师姐,我劝你最好远离这位宫里来的娘娘,你要知道,她得罪的人可不是您能想象到的,你可千万不要捣乱,坏了我的好事!明白么?” 心莲被净慈如毒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神盯着看了片刻,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顿时,她低下头去,道:“我……我知道了。” 净慈这才满意一笑,将手里的馒头和粥全都递给了她,并道:“吃吧,以后的早膳永远都可以是双份。” 看着眼前这份饭菜,心莲眼睛微微一亮,继而接过,笑着对净慈道:“多谢师姐!” 确定心莲不会再捣乱以后,净慈才满意一笑,而后转身向荷花池走去。 只是她走后,心莲脸上的笑容消失,她悄悄往怀里藏了一个馒头。 此时,荷花池。 池底不深,可是池底的烂泥真的很臭! 尚珂兰刚挖上来一抔烂泥扔进箩筐里,就见一双干净的布鞋出现在她面前。 站在荷花池里的尚珂兰目光微顿,继而抬眸看去,却见净慈笑眯眯的端着碗粥对她道:“饿了吧?上来吃点东西。” 尚珂兰眸光微闪,道:“不必,等我弄完这些再吃吧。” 净慈神色不变,只点了点头。 尚珂兰警惕净慈,拿了箩筐换了个地方去挖烂泥。 可是她走到哪儿,净慈就跟到哪儿。 尚珂兰刚弯下腰去,却突然感到腰间传来一股力量,紧接着,她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推到了荷花池里去! 这荷花池的水不是很深,可是里面的淤泥很多,人一旦陷进去的话,基本上就被宣判了死亡! “扑通!” 水花四起,随后将尚珂兰淹没到了荷花池里,冷冽的池水伴随着腥臭味儿,不停的向她口鼻里涌来,阵阵窒息感不断的传来,几乎将她给逼死! “咳咳!” 尚珂兰被呛住了,她抬眸紧紧的看着站在岸边将她推下去的人。 只见净慈正冷笑着看着她,而后将碗里的粥一饮而尽,淡然离开了这里。3a阅读网 一只腿陷在淤泥里,纵然尚珂兰会游泳,却也无计可施。 救救她……谁来救救她…… 渐渐的,尚珂兰挣扎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皮也沉重的缓缓闭了下去。 爹,娘,大哥,兰儿舍不得你们…… 突然,一只大手朝她伸了过来,似乎是她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即将昏迷过去的尚珂兰心底的求生欲望再次迸发,她用尽全力抓住那只手,下一刻—— “哗!” 一阵破水而出的声音响起,尚珂兰被人从荷花池里拉了出来。 “咳咳!” 久违的呼吸到了空气,让尚珂兰忍不住剧烈的咳嗽着。 她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是谁救了自己,可那熟悉的黑影和他身上的味道,却让尚珂兰莫名的感到一股心安。 “尚姑娘!” 尉迟担忧唤道,而后将尚珂兰平方在地上,按压着她的胸膛,替她排出体内堆积的污水。 待尚珂兰咳嗽出了鼻腔跟喉咙里的污水后,他弯下腰去,小心从袖子里掏出镊子,替她夹去鼻子和耳朵、嘴巴里的水草。 荷花池里的水草和浮漂非常细小,可以堵住人的鼻腔和耳朵,如果不及时把人救上来,那这个人一定会窒息而死。 尚珂兰被他抱在怀中,她是那么冰冷,他是那么温暖。 做完这些后,尉迟甩开手里的镊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给尚珂兰喂了下去。 待尚珂兰努力咽下去后,尉迟紧皱的眉头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一把将尚珂兰抱起来,往外面走去。 尚珂兰手指无力的抓着他,虚弱道:“谢……谢谢你救了我,你……你要带我去哪儿?” 尉迟垂眸看向她,深邃的褐色瞳眸中带着担忧之意:“别说话,你现在很虚弱,我要带你去看大夫。” 尚珂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看大夫……” “咻!” 尉迟却不跟她多说,直接点了她的睡穴,尚珂兰顿时无力的闭上眼睛,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无力的松了下去。 待尉迟把尚珂兰抱出尼姑庵门口时,苟剩、狗蛋和苟刨三人就惊喜的跑了过来,看着他道:“大哥,你回来了!” “您不是要去办事吗?怎么才一天时间就办好了?” 尉迟抱着尚珂兰向山下走去,余光冷冷的瞥了这三人一眼,道:“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尚姑娘的?” 看着他怀里浑身湿淋淋,仿佛溺水了一样的尚姑娘,苟剩三人顿时傻眼了。 苟蛋急忙解释道:“大哥,我们真的有想办法进尼姑庵里保护尚姑娘,我们都女扮男装了,可还是被人发现了!” 苟刨也赶紧跟着说:“大哥,我们后来又站在墙外观察尚姑娘安危,可是我们太矮了,只能看见靠近门口的石像,更远处就看不到了……” 尉迟皱了皱眉,冷冷的对三人说道:“你们去查清楚谁把尚姑娘推落水的,给我好好教训她一顿。” “是,大哥!” 三人松了口气,保护人的事儿他们办不好,教做人的事儿他们可是熟练的很! 第四百一十二章 净慈被打 尚珂兰再次醒过来后,已经是下午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坐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的尉迟,还闻到了外面传来的药味。 “你醒了?” 尚珂兰刚睁开眼睛,尉迟便发觉了她的动静,随后垫了个靠枕在墙边,扶着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尚珂兰垂眸,问道:“这是哪儿?” “医馆。” 尉迟说着,声音磁性悦耳,他从怀里取出一包糕点,并递给她道:“这是桃花酥,很好吃,你尝尝吧。” 尚珂兰抬眸看了他一眼,拿了一块桃花酥放在嘴里,表皮入口酥脆,内里软糯香甜,带着一股桃花的清香。 见她吃了,尉迟才松了口气似的,又给她倒了杯水,并道:“大夫说幸好你被我及时救了上来,没有性命之忧,吃些药好好调理就行了。” 说着,他又拿起放在床边的药包对着尚珂兰轻轻拍了拍。 不知道为什么,尚珂兰总有一种被小朋友照顾的错觉。 她忍俊不禁,看向尉迟道:“为何我出事你就这么担心?是害怕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长得像你故人了吗?” 尉迟目光一顿,握着药包的手渐渐垂了下去。 尚珂兰平静的看了他片刻,继而收回目光,轻笑一声,道:“别这么紧张,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又救了我一次,我欠你的救命之恩怕是还不清了。” 尉迟摇了摇头,道:“我不在乎这些。” 闻言,尚珂兰抬眸看向他:“你怎么会那么及时的出现,又救了我?这些天你都在哪儿?” 尉迟移开目光,没有和她对视,只低声道:“我在附近接了一个任务,做完任务刚回来,正好遇见你陷入险境,就顺便出手相救了。” 尚珂兰眸光微闪,猜测道:“你接了一个任务?难道你是杀手,或者是什么江洋大盗?” 听到“江洋大盗”四个字,尉迟不禁笑了笑,看向她道:“我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也不是杀手,我是一个刺客。” “刺客?” 尚珂兰诧异的看着他,继而笑了起来:“难怪你武功这么高,原来是刺客……” 可是她说着,又话音一转,道:“好了,你送我回去吧,拜托你。” 尉迟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她道:“知道我的身份,你怎么不怕我?” 尚珂兰眸光微动,垂眸道:“这世上,一个人可以有很多身份,我有预感,这个世界终归是不属于我的,或许哪天,我就消失了呢?” 她声音缥缈,眼神晦暗不明,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尚珂兰,尉迟觉得她似乎真的会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不属于她,说不定哪天就消失了。 顿时,尉迟神色一紧,紧紧抓着她的手,目光紧张的看着她道:“不行,你就是尚姑娘,你是实实在在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尚姑娘,你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尚珂兰愣了一下,垂眸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心念微动。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尚珂兰才抬眸看着他,道:“唤我全名吧,我叫尚珂兰。” “尚珂兰?” 尉迟目光一怔,下意识的看着她道:“你是……大周朝左相的女儿?” 尚珂兰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尉迟喉头动了动,轻声道:“那大周朝的帝王,靳言堂是你的……”夫君?电子书吧 虽然没把话说完,但尚珂兰却笑了笑,抬眸看着他道:“看来你这个刺客很厉害,只是一个名字,就能让你知道我这么多信息。” 尉迟嘴角动了动,牵出一抹笑来,却沉默着没有说什么。 尚珂兰说完后,便掀开被子,向外面走去。 待来到大街上时,尚珂兰回头看去,身后,那抹黑影已不见了踪影。 她笑了笑,转而离开了这里。 只是她刚走,尚珂兰身后,那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尉迟又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他脚步停住,没有再跟上去,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尚珂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尚珂兰再回到尼姑庵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禅房里还亮着煤油灯,尚珂兰刚到房间里,净慈就抱着一床干净的被褥走了进来。 她脸色难看的将被褥放到尚珂兰手里,冷着脸道:“给,你的被子。” 尚珂兰愣了一下,不禁看着她道:“师姐,你的脸……” 只见净慈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还有一圈淤青,好像被谁暴揍了一顿似的。 净慈慌忙用袖子遮着脸,道:“我……我的脸好着呢,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替我操心!” 话音一落,净慈慌忙跑了出去。 尚珂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淡淡勾唇一笑,继而抱着被子回到了床上,床板虽然破裂了,但是拼一拼勉强还能用。 把被子铺好,住宿的问题就算是解决了。 至于净慈是被谁打的,她并不在意。 夜深人静,外面的月光倾洒下来,禅房里的人差不多都睡着的时候,心莲悄悄下了床来到了尚珂兰身边。 “醒醒,净心!” 心莲小声的叫着尚珂兰。 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她。 心莲松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馒头给她,示意她吃下去,随后便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这馒头硬邦邦的,又冷,看着就不好吃,但是在什么食物都没有的情况下,这馒头绝对可以称的上是人间美味了。 尚珂兰眸光微动,将目光从馒头上收了回来,随后把馒头放到一边,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是她藏在包裹里的,那日她把包裹交给净慈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包裹里的匕首藏到了袖子里。 尚珂兰将匕首用手绢包裹着,而后放进了衣袖里,她这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此时,尼姑庵外,小树林里。 苟剩、狗蛋和苟刨三人站在一块空地上,恭敬的对前面那人道:“大哥,我们已经查到推尚姑娘下水的那个真凶了!” 狗蛋道:“并且我们把那个女人拉到小黑屋里狠狠教训了一顿!” 苟刨接着解释道:“大哥你别多想,我们就是单纯的警告了一下那女人,她肯定不敢再欺负尚姑娘了!” 尉迟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嗯,做的不错。” 苟剩愣了一下,随即连忙上前狗腿子似的,对尉迟说道:“大哥,那您什么时候教咱们功夫?” 第四百一十三章 被毒蛇咬 尉迟扫视了他们一眼,若有所思的道:“教你们也不是不行,但你们得发誓,绝不恃强凌弱,杀人放火。” 苟剩三人连忙保证,道:“大哥,您放心,我们三个学会以后,顶多就炫耀一下自己的武功,绝对不敢杀人放火的!” 至于恃强凌弱嘛……他们虽然喜欢揍人,可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欺负别人。 像这个净慈,他们就觉得该揍! 待三人话音一落,尉迟便对他们道:“那好,你们晚上戊时三刻就来这个地方,我会教你们几招适合你们的功夫。” 苟剩三人眼睛一亮,顿时对尉迟道:“是,大哥!” …… 一连几天过去,尼姑庵里都十分平静,净慈也好几天没来找尚珂兰的麻烦。 可这日,尚珂兰刚用了早膳,净慈便走过来,冷冷的看着她道:“今日我们要去后山捡柴,你动作快些,别耽搁我时间。” “是。” 尚珂兰点头应道,待净慈出去后,她便回到柴房找了箩筐,用以背柴火。 上午,巳时刚到,净慈就带着尚珂兰离开尼姑庵,往后山走去。 后山离尼姑庵不远,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这会儿刚开春,后山上有许多翠竹、石头和溪流。 偶尔会遇到一些桑树和榆钱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坠入荷花池后,尚珂兰时常觉得腰部酸痛,四肢乏力,偶尔到了吃饭的时候,也只吃得下馒头。 这会儿刚跟着净慈到了溪流处,尚珂兰便脸色苍白,额头上也冒了一层冷汗出来。 净慈见她速度越来越慢,便不耐烦的回头看着她道:“你能不能快点儿?我们要赶在晚饭之前回去!” 尚珂兰缓缓吐息了片刻后,抬头看着她,抱歉的道:“师姐,我身体不适,只能到这里了,你先去前面吧。” 净慈眼神微闪,道:“那好,你在这等我。” 她说着,往前面走去,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尚珂兰收回目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她的身体最近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尚珂兰想不通。 歇了一会儿后,尚珂兰觉得身体好多了,便开始在附近捡柴火。 只是没想到岗弯下腰去,却突然听见一阵瑟缩的声音。 尚珂兰往地上看去,却见地上什么都没有,她不禁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一颗榆钱树后,净慈见尚珂兰没有注意到这边,不禁长长的松了口气。 随后,她缓缓从踩断的树枝上收回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继而将放在脚边的竹篓打开,片刻后,一条三角头、吐着信子的红色赤蛇缓缓向外面爬去。 而前面,正是尚珂兰所在的地方。 待这条毒蛇完全从竹篓里爬出去后,净慈看着前面尚珂兰的身影冷笑一声,而后提着竹篓悄悄离开了这里。 附近也有很多树枝和倒下的竹子,只是粗壮的树干更耐烧,竹子则不像树干那样耐烧。 地上正好有一颗不是很大的树干,尚珂兰足以背动。 她双眸微亮,正要弯腰去捡,却突然瞳孔猛缩,急急往后退了两步! “嘶嘶!”无忧中文网 只见那树干下突然窜出一条赤蛇,凶猛的对她吐着猩红色的蛇信! 若不是尚珂兰及时后退,只怕她此刻早就被赤蛇咬死了吧! 赤蛇似乎被尚珂兰激怒了一样,缓缓向她爬过去,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看得人浑身发软,头皮发麻。 尚珂兰喉头动了动,不敢转身逃跑,蛇的动作比她快,她把后背暴露出来,就完全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求生欲让她快速冷静下来,纵然她双手微微有些颤抖。 赤蛇越来越逼近她,尚珂兰甚至能看清它嘴里那尖锐的毒牙下悬挂着一滴黄色浑浊的毒液! 尚珂兰眸色渐沉,缓缓摸向袖子里的那把匕首。 “嘶!” 这时,赤蛇已经爬到了她面前,却突然张大嘴巴直直的对着她的脚踝咬了下去! 一瞬间,尚珂兰双眼紧闭,憋了口气,狠狠的将匕首往这蛇的身子上插去。 “咻!” “咻!” 两道凌厉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尚珂兰脚上没有传来疼痛的感觉。 她愣了一下,刺中了? 如此想着,她缓缓睁开,向地上看去。却见她的匕首根本没有刺中蛇,而是刺中了赤蛇旁边的泥土。而赤蛇的七寸上,一支尖锐的竹枝正狠狠的插在上面。 赤蛇激烈而疼痛的摆动着蛇身,企图逃脱这竹枝的束缚,但竹枝牢牢的穿过它的身体插在地上,任由赤蛇如何动弹都没法儿逃出去。 渐渐的,赤蛇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好像死了一样。 尚珂兰松了口气,腿一软,便扶着树干缓缓坐在了地上。 她四处扫视着,道:“是谁救了我?” 话音一落,一颗茂密的榆钱树上,一抹黑色身影一跃而下。 尉迟向尚珂兰走来,在她面前蹲下,触碰着她的脚踝,低声道:“你的脚崴了。” 尚珂兰没感觉到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崴的脚,只拦住他的手,垂眸看着他道:“我不疼,我没事,你为什么在这?你一直都在跟着我?” 尉迟没有回答她,只是双手握着她的脚轻轻扭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尚珂兰就感觉自己的脚好像没那么笨重了,而且松活了许多。 她目光微顿,尉迟放下她的脚,抬眸看着她道:“好了。” 后山的风带着一股凉意在周围穿梭着,他墨发飞扬,轻轻划过了尚珂兰的手指。 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宛如琥珀,里面似乎藏着什么情绪,又似乎没有,却能让尚珂兰清楚的看到他对自己的关心。 一时间,尚珂兰喉头动了动,从他身上移开目光,转而低头道:“谢谢你,尉迟。” 尉迟见她脸色微红,不禁微微一笑。 他上前扶着她,道:“我带你回去。” 尚珂兰点了点头,跟着他站了起来,只是当她的目光无意中撇过地上的赤蛇时,她瞳孔猛缩,脸色一变,迅速弯下腰去将那赤蛇捡了起来! “嘶!” 只见已经死掉的赤蛇却突然张开嘴巴,猛的向站在它前面的尉迟咬了下去! 却在这时,赤蛇身子腾空,尉迟已经不在它的攻击范围内,于是,赤蛇凭感觉反口一咬,它的毒牙瞬间穿透了尚珂兰的手! 且赤蛇咬住后并不松口,反而恶狠狠的向尚珂兰手里注射大量毒液! 一股火辣辣的疼痛袭来,尚珂兰咬了咬牙,忍着痛将它脑袋掰开,用力扔了出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身怀有孕 “啪!” 赤蛇重重的掉在了远处地上,这一下,它躺在地上终于没了动静。 尚珂兰缓缓吐出了口气,转而看向尉迟,微微笑了一下:“还好你没事。” 却见尉迟好像对她说着什么,但尚珂兰没有听清,因为下一刻她就没了意识, 尉迟忙扶住尚珂兰,眸中担忧不已。刚才也不知道尚珂兰说了什么,他只看见尚珂兰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此地还算空旷,树林密集,尉迟抱着尚珂兰靠着树背坐下,而后用匕首划开了尚珂兰的被咬的地方,将毒血从里面挤了出来。 直到乌黑的血液变成了正常的红色,尉迟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喂给尚珂兰服下,而后起身在附近寻找起了什么东西。 可是这一会儿的时间,尉迟即便动用轻功,快速寻遍了方圆百里的地方,也没有看到什么解毒草的出现。 他剑眉微皱,一般毒蛇出没的地方都会伴随着解毒草出现,这方圆百里之内不应该没有解毒草的存在。 除非……这条赤蛇根本就不是生长在后山里,而是被人特意抓到这里,想毒死尚珂兰的! 顿时,尉迟皱了皱眉,他回到尚珂兰身边,打横将她抱起,带着她向山下走去。 庆云县,某医馆内。 尉迟刚抱着尚珂兰走进来,抓药的大夫就笑着说了句:“诶,又是你们呐?这回这姑娘又怎么了?” 说着,这大夫跟着两人进了里间。 尉迟把尚珂兰轻轻放到病床上,而后对大夫道:“她中毒了,这是咬她的毒蛇。” 大夫正要上前查看尚珂兰的状态,却见尉迟扔了一条赤蛇过来。 这蛇眼睛紧闭,浑身软趴趴的,好像刚死没多久。大夫被吓了一跳,脸色微变,忙后退几步。 尉迟皱了皱眉,道:“放心,已经死了。” 闻言,大夫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早说?” 然后,他看了赤蛇一眼,对尉迟说道:“这蛇好像是东街耍把式那人养的,你们是不是看他表演的时候被他这蛇咬的?” 尉迟瞳孔微缩,而后移开目光,催促道:“嗯,你快给她看看,她情况怎么样了?” 大夫点了点头,握着尚珂兰的手给她把脉。 空气中静默片刻后,大夫放下手,对尉迟道:“你放心,这姑娘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又有奇药护住了她的心脉,所以她只是暂时昏迷过去罢了,待会儿就会醒的。”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尉迟眉头微松,还不等他说话,就见大夫又笑着的对他道:“只是令夫人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恭喜公子了!” 一个月的身孕? 尉迟目光一怔,随即快速看向尚珂兰,眸中浮现出不可置信之色,心中一时间不知忧喜。 但很快的,他就拿出一锭银子对大夫道:“给我开些安神养胎的药吧……另外,怀孕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大夫笑眯眯的接过银子,道:“这个嘛,首先要忌嘴,辛辣油腻的食物要少吃,酒少喝,最好别碰酒;其次要保持好情绪,不要让夫人太过悲伤消极;要多休息,不要多动作,前三个月孕吐严重的话,您可以再带夫人过来,我给她开些食疗的方子。”经典 尉迟耐心的听完他的话后,说道:“不必等以后,现在就给我开食疗的方子。” 见尉迟这么大方,这大夫又咧嘴笑道:“好说好说,对了,怀孕之人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导致肚皮变得松弛,若是夫人在乎身材的话,叫夫人产后身体无碍了,再好好锻炼就是。” 大夫交代的很是详细,而尉迟也听得耐心。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怀孕要注意的事情有这么多,原来当年他的出生也是这么的不容易。 天色擦黑,尚珂兰幽幽醒了过来。 她眼里还带着迷蒙之色,入眼的却是尼姑庵禅房里的场景。 顿时,她愣了一下,昏迷前的场景浮现在她脑海里:我真的被蛇咬了吗?还是这只是一场梦?我怎么会在禅房里醒来? 这时,她看到床边似乎坐着一个人在守着她,这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下意识的,尚珂兰唤道:“尉……尉迟?” 尉迟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转头看着她,眸中带着欣喜之色。 “你醒了?快坐,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 他说着,小心翼翼扶着尚珂兰坐了起来,给她靠了一个垫子。 待尚珂兰坐好后,尉迟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你中毒昏迷后,我带你去看了大夫,大夫诊断出你已身怀有孕了。” 尚珂兰目光一顿,随即笑了笑,道:“怎么会?你在开玩笑吧。” 尉迟愣了一下,随即从地上拿起一包药给她,道:“我没有开玩笑,你真的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这是我让大夫开的安胎药,还有,他给了我一张食疗方子,往后我天天给你做上面写的药膳,你安心养胎就是。” 说着,尉迟对尚珂兰笑了笑。 尚珂兰却愣在原地,仿佛没有听到他后面说的话。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尚珂兰眼中才有了点点聚焦。 她缓缓回过神来,移开目光,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声音低沉的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偏偏她处境最艰难的时候,左相府危在旦夕的时候,她怀了这个孩子。 如今,后宫被嘉妃统治,陛下也不信她,左相府苦苦支撑着,若这个孩子出生,只会加速左相府的灭亡。 一瞬间,尚珂兰脑海中闪过诸多心思。 却因为过于忧虑,那种食不下咽时才产生的呕吐感又涌了上来。 她忍不住扑向床边,干呕起来,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因为她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 尉迟忙给她顺了顺气后,然后按压着她背上的两个穴位。 片刻后,尚珂兰的呕吐感止住了,也觉得整个人好了许多。 尉迟这才松手,看向她道:“我刚刚按压的穴位能让你好受点,大夫说,你有孕在身,不宜忧思过重,对身体和胎儿都不好。” 才一个月,肚子还未显怀,可这样下去,她迟早都会瞒不住的! 现在才二月份开头,从时间上推算,她早在离宫之前就怀有身孕,只是那时候症状较轻。 到如今,她开始孕吐了,这尼姑庵,不知道有多少长公主和嘉妃的人在盯着她,她怎么敢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女尼命陨 禅房里,月光如水,倾泻而下。 见尚珂兰迟迟没有说话,眼中神色晦暗不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尉迟顿了一下,才用力握着她的手,看向她道:“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会带你去找大夫,你若是想保住这个孩子,我会替你护住它,谁也别想把它从你身边夺走,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手中温暖的感觉令尚珂兰回过神来,她愣了一下,微微转头看向尉迟,声音有些沙哑的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确很犹豫,心里的天秤逐渐偏向于打掉这个孩子,却不一会儿又偏向了留住这个孩子。 尉迟冷琥珀色的眼里关心的看着她,道:“就当我欠那个人的,还在了你身上吧,冥冥之中,有些事情或许早就被命运安排好了。” 他说着,垂下眼睑,眸中闪过一抹思念之色。 尚珂兰愣了一下,动了动嘴唇,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片刻后,才道:“容我想想。” 她还不能草率的做出这个决定,必须慎重考虑。虽然,这是她和靳言堂之间的第一个孩子。尚珂兰唇角苦涩,却暗中压了下去。 尉迟对她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支造型小巧精致的金哨子,递给她,说道:“若我不在你身边,你有什么需要,吹动这个金哨子,我就会来见你。” 尚珂兰接过金哨子,看了它片刻,才点头应道:“好。” 空气中又安静了下来,两人谁也没什么好说的,尉迟喉头动了动,仓促起身:“那……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保重。” 说罢,他没回头,向门外走去,并将门带上。 房间里重新归于平静,尚珂兰将金哨子拿在手中看了看,而后毫不犹豫的将它戴在脖子上,藏进了衣服里。 而后,她起身,将床边放着的药材放进了柜子里。 蓦地,她听到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 尚珂兰眸色一厉,下意识的将手放进袖子里,拿到把匕首。 这时,她身后那人惊喜的看着她道:“净心?你回来了!” 听这声音,来人是心莲。 尚珂兰将手松开,转而回头看着心莲,微微一笑,道:“是啊,我回来了。” 心莲松了口气,上前挽着她的手道:“你可把我给吓死了,净慈在外面到处说你死在后山了,我正想回来看看你在不在,这下看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她说着,目光落在尚珂兰的手上时,不禁愣了一下:“诶?你的手怎么包着纱布?受伤了吗?” 闻言,尚珂兰垂眸一看, 只见她虎口上被蛇咬的地方正被白色纱布好好的包扎着,应该是尉迟让大夫给她弄的,这样能避免伤口感染。 随即,尚珂兰抬眸对她道:“没什么,手划破了皮。” 心莲笑了笑,上前挽着她道:“你没事就好。” 随后,她忙去将房门关上,来到尚珂兰面前,从怀里摸出一只馒头给她,悄悄说道:“吃吧,我偷偷给你留的!” 尚珂兰目光微顿,看着这馒头,良久,她才抬眸对心莲笑了笑,道:“多谢。” 说着,她接过馒头,小小的咬了一口。暖才文学网 心莲也笑了笑,对她道:“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做晚课,顺便告诉师父,说你没事。” 尚珂兰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待她走后,尚珂兰喉头动了动,将这口冷馒头吞了下去。只是,她看着心莲的目光却有些晦暗不明。这心莲为何无缘无故对她这么好? 她观察过了,在庙中,心莲似乎跟谁都关系一般,唯独对她十分热络。 这心莲,到底是什么身份? 尚珂兰皱了皱眉,将这咬了一口的冷馒头放在一旁,而后回到床榻上,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却说此时,尼姑庵外。 树林里,苟剩三人按时来到了些一小片空地上,等着尉迟教他们功夫。 尉迟给他们演练了一遍简单的拳法,待他们都熟练过后,尉迟才看向他们道:“有件事情,我需要你们替我打听打听。” 闻言,苟剩拍着胸脯豪爽的道:“大哥有事儿尽管吩咐!” 狗蛋也道:“大哥,你说,我们做!” 接着,苟刨询问:“大哥,你要打听什么事情?” 尉迟眸光微闪,那大夫的话还回响在他耳边。 于是,他对这三人道:“你们在知不知道庆云县东街里,耍把式的养蛇人叫什么,是什么来历?” 三人相视一眼,苟剩说道:“大哥,那人姓李,人称李把式,养蛇很多年了。他好像是前几年逃难过来的,也没人听他说过他的来历。” 苟刨想了想,恍然大悟的道:“对了,前几天我看到李把式在街头卖艺的时候,有个尼姑上前买了一条蛇,那玩意儿,还是个三角头有剧毒的赤蛇,可凶了,逮谁就咬!” 此话一出,尉迟眸光一冷,继续问道:“你可记得那尼姑的模样?替我把那尼姑找出来。” 苟刨这么一说,苟剩也想起来了,便道:“大哥,那尼姑就是那天欺负尚姑娘,被我们教训了一顿的家伙,我记得她叫净慈。” 净慈? 尉迟双眸微眯,对苟剩点了点头。 却在这时,小树林后面传来一道男女说话的声音。 只听男人急切的说道:“好师姐,你可想死我了,快,让弟弟瞧瞧你这身子。” 而后,那女人嗔道:“急什么?娘娘交代的任务我都完成了,只要提着那净心的人头去换银两,我俩就能双宿双飞了!” 紧接着,男人兴奋的说:“真的?我的好师姐,你可太厉害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去见娘娘?” “你急什么?不还得等我去山上,把净心的人头砍下来嘛?” “好好好,明日我跟你一块儿去,求你了,你就让弟弟爽一爽吧!” 这动静可不小,听得苟剩三人眼睛都直了。明摆着是有人在小树林里上演一出活春宫啊! 三人正想着,眼前却突然刮过一阵轻风,紧接着,就见站在他们面前的尉迟不见了踪影。 狗蛋默默的吞了口唾沫,对左右两人道:“这大哥还真是心急啊,看热闹居然比咱们还快……” 苟刨赞同的点了点头,苟剩却拍了他俩一巴掌,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过去啊!不然黄花儿菜都凉了,还看个屁啊!” 第四百一十六章 真实身份 幽暗的树林里,一男一女纠缠在一起,他们身上盖着一件宽大的衣袍。 而他们不是因为动情抱在一块儿的,而是因为害怕。 此刻,这两人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前这男人,眼神惧怕不已。 他们正要恩爱一番的时候,这黑衣男人突然闯来不说,还用武力威胁他们,要他们问什么答什么。 尉迟本就生的英俊,冷漠起来,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杀意,一身黑衣宛如杀神临世。 他居高临下的扫视了这两人一眼,冰冷的对这女人问道:“是谁指使你来残害净心的?” 这女人吞了口唾沫,低垂着眼睛不敢跟他对视,只道:“是……是嘉妃娘娘让我这么做的……” 尉迟无动于衷,继而又问:“找李把式买蛇,在后山放蛇咬尚姑娘的人也是你?” 这女人愣了,惊诧不已的抬眸看着他道:“你……你怎么知道?” 尉迟神色冷漠,这女人还没等到他回答问题,就见下一刻,那黑影骤然逼近,紧接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掐住了她的喉咙,只一瞬间就让她呼吸不过气来。 “咔嚓!” 一声骨裂的轻响发出,短暂的一瞬间内,这女人就脖子一歪,眼睛大睁,生命结束在了尉迟的手里。 而她的眼睛正好直直的对着这男人,这男人吓得惊叫一声,竟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尉迟把这女人扔开,面无表情的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冷冷的道:“不管你是谁,你既然想要害她,那你就该死。” 他说完,转身向外面走去,却正好遇到了迎面赶来的苟剩三人。 只见苟剩三人一边往这边走来,一边问道:“诶,大哥,这儿怎么没动静了?” 狗蛋和苟刨也好奇的看着他。 尉迟淡淡的从他们面前路过,道:“他们死了。” 一时间,苟剩没反应过来,狗蛋和苟刨相视一眼,而后,三人不约而同的惊讶道:“什么!死了?” 紧接着,他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面那两人一动不动的身体,慌忙朝前面的尉迟追了过去。 “大哥!等等我们!” …… 一连几日过去,天空阴雨绵绵,净慈也好几天都没有出现。 没人再刁难尚珂兰,尚珂兰在菩萨面前日夜诵经念佛,倒也乐的清闲自在。 可是她孕吐的反应也越来越严重,尼姑庵的饭堂里,她去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尉迟每天都会给她送一些自己做的药膳过来,出乎意料的,他的手艺很好,做出来的饭菜一点也不难吃。 尚珂兰喜爱甜食,他便日日给她做桃花酥。 虽然尉迟一直没有现过身,可是尚珂兰每次一想到他就在身边陪着自己,她便觉得心安。 而事实证明,诵经念佛也的确能帮助人静下心来。 尚珂兰只要不想着京城里的人和事,她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好。17 这日,晚上,心莲与尚珂兰晚课结束后,两人结伴向禅房走去。 只是刚走到后院,强烈的呕吐感就又涌了上来。 尚珂兰脸色微变,强行把这呕吐感压了下去,却没想到胃里反弹的更厉害,竟直接让她站在原地忍不住呕吐起来! 可实际上,她只是干呕着,吐出了淡黄色的酸水。 一旁的心莲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拿着手绢给她擦嘴,关心道:“净心,你怎么了?快,到亭子里坐坐!” 禅房里还有其他人休息,这会儿回去一定会吵醒她们的。 于是,心莲扶着尚珂兰来到了亭子里。 两人在亭子里坐下后,尚珂兰用手绢按压了嘴角的污渍,摇摇头,平静的道:“大概是这几天穿的少,着了凉,感染了风寒罢了。” 心莲狐疑的看着她,正要说什么,却见尚珂兰又是眉头一皱,忍不住扶着桌子再次干呕起来。 随着怀孕月份增加,她的孕吐越来越严重了。 尚珂兰皱了皱眉: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瞒不住的。 心莲担心的看着她,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对她道:“净心,你就别瞒着我了,风寒哪会出现你这症状?我看你这几天时常避着大家去佛堂念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干呕完后,尚珂兰擦了擦眼角冒出来的泪珠,转而目光冰冷的看向心莲,毫不留情的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到底是谁派来我身边的人?” 心莲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她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尚珂兰的眸中深邃幽暗,不为所动的看着她道:“我再问你一遍,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你待在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心莲眸光微闪,无辜的看着她道:“净心,你到底怎么了?我是心莲啊!我接近你,只是单纯的因为我喜欢你跟你相处。” 尚珂兰冷笑一声,取出戴在脖颈间的金色哨子吹了一下。 顿时,一股悠扬清冽的声音从哨子里传了出来。不多时,周围的树影闪动,伴随着一阵劲风,一抹黑色身影落在尚珂兰身旁。 尉迟冷漠的扫视了心莲一眼,继而对尚珂兰道:“要杀了她吗?” 尚珂兰点了点头,道:“她刚才扶着我的时候,刻意用手指按压了一下我的脉搏,她或许会一些医术,已经察觉出了我的情况。” 闻言,尉迟迅速看向心莲,只见他眸光一冷,不由分说的便掠向心莲身前,伸手掐向了她的脖子。 心莲眼里露出惊惧之色,身形下意识的一闪,竟如野猫一般,灵活落到了亭子外面的石柱上! 见状,尚珂兰双眸微眯,手指紧握。这心莲果然不是普通人,她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尉迟一击不中,眸中闪过一抹讶异,可下一刻,就见他身形一闪,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向心莲刺了过去。 心莲来不及躲闪,忙飞身到尚珂兰面前跪下,匆匆求饶到:“娘娘恕罪,奴婢是陛下派来保护您的暗卫,奴婢叫殷十四!” 说话时,尉迟已经追了过来,眼见他的匕首立马就要落到心莲身上,尚珂兰抬了抬手,道:“等等。” 顿时,尉迟手腕一转,卸去了匕首身上的力道,转而看向尚珂兰。 却见尚珂兰坐在石凳上,平静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心莲,道:“怎么证明你的身份?” 心莲喉头动了动,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放到了尚珂兰手上。 这令牌上刻着“殷十四”三个字! 第四百一十七章 请太子回国 而尚珂兰也见过陛下身边暗卫的牌子,所以能从质感上确定,这牌子是真的。 一时间,她愣了一下,问道:“殷十三是你什么人?” 心莲低头,恭敬道:“回禀娘娘,他是我大哥。” 闻言,尚珂兰轻笑一声,将这令牌还给她,说道:“你大哥曾经也被陛下派来保护我,后来我嫌他窥探我的隐私,就给了他自由之身,如今应在眉州。” 说着,她话音一转,看向心莲,眼神冰冷的道:“陛下派你来监视我吗?他是不是告诉你,若我逃跑,就让你杀了我?” 心莲一惊,忙磕头道:“属下不敢!陛下只是担心长公主对娘娘出手,所以才让属下假扮成尼姑守在娘娘身旁!” 尚珂兰却无动于衷,勾唇笑道:“随便,他想做什么都可以,毕竟他是这国土之上的帝王,而我只是区区一介官僚之女。” 说罢,尚珂兰起身向尼姑庵走去,尉迟冷冷看了心莲一眼后,转而去扶着尚珂兰。 待他们走后,心莲才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想到宸妃娘娘身边竟然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那男人的身手若是放在刺客排行榜上,怕是只有排第一的尉迟才能与之相对吧! 心莲如是想着,却不知她今夜遇上的这人正是尉迟。 不管怎么样,陛下交代的任务她还是得完成的,无论如何都得保护好宸妃娘娘才是。 只是…… 想到这里,心莲不禁皱了皱眉:从刚才她给宸妃把脉的情况来看,宸妃娘娘似乎已经怀有身孕一个多月了,而此前宸妃娘娘一直待在养心殿里。 顿时,心莲双眸大睁,眼里露出喜色:这孩子定是陛下的,一定要尽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才行! 如此想着,心莲去了佛堂里,用纸笔写了一封信函…… 不多时,佛堂外面的天空上,黑夜中,一只黑影从尼姑庵向京城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连几天,心莲都跟尚珂兰保持了距离,怕再次触怒尚珂兰。 恰逢今日天气好,尚珂兰便跟主持说了一声,去了后山散步。 后山,和风徐徐而过,阳光倾泻而出,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尚珂兰穿着灰色的尼姑道袍,从一处溪流旁走过,她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不时抬头看看天空,低头看看溪水,脸上带着一抹柔美的浅笑。 “小心!”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只见尉迟出现在尚珂兰身旁,多亏他及时扶了尚珂兰一把,才没让尚珂兰踩到前面那个浅坑里,不然她就要摔倒了。 尚珂兰转头,惊喜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一开始,两人虽不相识,也不了解彼此的过去,但相处了半个月后,他们的关系亲密了许多,像朋友,又像亲人。 尉迟无奈的看着她,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道:“去禅房给你送药膳,见你来了后山,便跟着你过来了。” 尚珂兰微微笑了笑,指着前面那处湖泊上的亭子,道:“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尉迟点了点头,细心的扶着尚珂兰向亭子里走去。零一读书网 正走着,却见尚珂兰闭上了眼睛,侧耳倾听,道:“你有没有听见一股哨音?悠扬嘹亮。” 尉迟脚步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只听见了风声,亭子到了,我扶你坐下。” 尉迟说着,带她走进了亭子里,而后放下药膳,转身离去, 尚珂兰回头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找有没有你说的哨子声。”说罢,他身形一跃,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见尉迟离去,尚珂兰摇头笑了笑,转而打开食盒,却见食盒里放着一碗枸杞银耳粥和一叠山药玉米糕。 尚珂兰眸光微顿,唇角的笑意渐渐柔和起来。 …… 尉迟转身离开亭子后,眼里的柔光一瞬间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他身形飞跃间,很快来到了后山另一处。 一颗巨大的榆钱树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绣麒麟图案束身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支造型精巧的金哨子放在嘴边吹奏着。 刚才尚珂兰听到的悠扬嘹亮的哨声,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这时,一片树叶从他头上飘落,这男人顿时收起哨子,朝榆钱树跪了下去,并低声恭敬的道:“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一抹黑影从树上一跃而下,点点尘埃扩散开来。 尉迟垂眸看着他,语气冷漠的道:“父皇让你来找我的?” 地上,这男人顿了一下,迟疑道:“殿下,您出来太久了,若再不回去,只怕其他皇子要联合大臣逼迫陛下,卸去您的太子之位了。” 尉迟勾唇一笑,转而移开目光,道:“那就让父皇卸了我的太子之位便是,反正我已经五年没有回去那个皇宫了。” 那男人皱了皱眉,道:“可是殿下,大周朝北疆祸起,陛下想让您出使鞑靼,若这时候与鞑靼人联合对付大周朝,大周朝迟早是我晋国的囊中之物!” 尉迟眸色一怒,蓦地转头看向他,厉声道:“够了!那个男人眼里只有权利!我就知道,你是他派来的说客,我既已五年没有回去,今后便也不会回去!你走吧,往后别再来烦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顿时,一股劲风从那男人脖子间吹过,一丝血痕赫然出现在其颈部。 这男人他喉头动了动,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咬了咬牙,对尉迟道:“殿下不愿回国,定是被那模样酷似殿下母亲的女人所困,属下这就去杀了她!” 说罢,这男人竟身形一闪,迅速向尚珂兰所在的方向掠去! 尉迟脸色一变,顿时拳头紧握,匆匆追了上去。 此时,亭子里,尚珂兰刚要用一块糕点,却见前面山路上,一个老尼姑步履艰难的提着一块树干走来。 见她行动不便,尚珂兰便起身上前,对她作揖道:“老师父,您这柴火是要搬去何地?我跟您一道吧。” 老尼姑抬头看着尚珂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却笑得十分慈祥,她目光和蔼,双眼却明亮不浑浊。 只见老尼姑上下打量了尚珂兰一番,继而作揖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客气了,贫尼似乎与女施主有缘,不如让贫尼替女施主推演策命如何?” 第四百一十八章 老尼算命 只听说过道长跟和尚算命的,尚珂兰第一次听见有尼姑要给自己算命,一时觉得新鲜,便道:“好,老师父,请。” 说罢,她对老尼姑伸出了手。 可老尼姑却只是看了看她的天庭,连出生年月都没问,便道:“女施主本应是大富大贵的命格,但你命薄,承不住这福报。” 尚珂兰不为所动,只微微笑着:“所谓福报,是指何意?” 老尼姑却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说道:“您这腹中的孩子,便是您今生的福报,只是福兮祸所依,恐怕会因为这孩子而和心爱之人分离。” 闻言,尚珂兰目光微怔,不解道:“分离?” 随后又摇头笑了笑,“我已经与那人分离了。” 老尼姑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贫尼所言的分离,乃是指……生离死别。” 话音一落,徐徐微风从山涧吹过,带着一股寒凉之意吹进了尚珂兰的心里。 她脸上笑意渐渐沉了下去,继而双眸微眯,看向老尼姑道:“敢问师父,此劫可有解法?” “这是女施主的生死劫,乃是天意,且女施主本就命格奇特,今生能来到此已是缘分。” 这老尼姑似乎话中有话,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尚珂兰柳眉微蹙,还想再问些这老尼姑的话,却见她提了柴火,对尚珂兰作揖后便告辞离去。 回过神来,尚珂兰跟上前去,喊道:“前辈,我若想找你,该去什么地方?” 那老尼姑看似走的慢,却拐角后就不见了踪影,只从前面传来她一句:“有缘自会相见。” 随着那老尼姑话音一落,空气里又恢复了平静。 青石路上,尚珂兰站在原地,阳光将竹影纷纷扬扬投射在她身上,尚珂兰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可她心里却始终很在乎这个尼姑说的话,那个老尼姑的话到底……有什么意思? 尚珂兰想不明白,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放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却在这时,一股劲风吹来,尚珂兰只觉得面前人影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一只大手猛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窒息感瞬间袭来!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绣麒麟图案的男人,抬眸看了一眼她的脸后,顿时,这男人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原来这世上竟然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咳咳!” 尚珂兰被逼的咳出了声音,脸色一瞬间通红无比。 这男人的手越来越用力,她随时都有殒命的危险! 尚珂兰瞳孔猛缩,努力试探着将匕首从衣袖里摸出来,可下一刻,她便看见一抹身影极速追来,并用力一掌拍向这男人身后。 “砰!” 掐住尚珂兰脖子的人猝不及防挨了一招,手腕瞬间脱力倒在了地上,且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了一缕血丝。 尚珂兰挣脱了他的束缚后,匆匆后退几步,摸着脖子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与此同时,“咣当”一声,刚被她从袖子里拿出来的匕首,因她用力不稳而掉到了地上。 这时,尉迟匆匆上前扶着尚珂兰,低头担忧的看着她,道:“尚姑娘,你怎么样了?”美丽书吧 说着,他转脸看向地上那男人,脸色骤然一怒:“既然你一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只见尉迟话音一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夺过尚珂兰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朝那男人的脖子上刺了过去! 那男人眸中惊骇,连忙扔下一颗弹丸,弹丸触底,瞬间崩散出一阵白烟,他匆匆隐身退去,只差毫秒,尉迟射出去的匕首就会毫不留情的刺在他脖子里! 尉迟眸中闪过一抹冷厉之色,没有再追上去,只转头看着尚珂兰,担忧道:“我带你去看大夫。” 尚珂兰喘息了片刻,已经好受了许多。 闻言,她拉住尉迟的胳膊,直直的看着他道:“为什么我跟你那故人模样相像,方才那刺客便要杀了我?尉迟,你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刺客,根本没有人会这么大手笔,为了他而来杀了自己。 且尚珂兰明显感觉到,她问完这番话后,空气中的气氛便冷凝了许多。 尉迟扶着她在亭子里坐下,随即弯腰摸向她的脖颈,取出她挂在颈间的金色哨子,目光怀念的道:“这个哨子,是晋国贵族里的成年男子才会持有的东西。” 说着,他垂眸直视着尚珂兰,一双幽暗的星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的道:“而我,是晋国的当今太子。” 晋国太子? 据尚珂兰所知,当今世上有五大强国,大周朝实力最强,其次便是晋国。 两国虽然都在中原,大周朝国土面积也最大,但晋国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只是晋国太子五年前便不上早朝,没想到武功高强的尉迟竟是这样的出身! 若非尉迟亲口相诉,只怕尚珂兰想破头皮也不会猜到他的身份的。 一时间,尚珂兰神色微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尉迟。 此刻,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声。 可很快的,尚珂兰便回过神来,后退两步,沉默了片刻后,低头道:“那你说你是刺客,其实只是为了骗我而随意捏造的身份罢了?” 金色哨子从尉迟手中滑落,但他并未在意,只摇了摇头,看向她道:“我的确是刺客,只是人们从来都不会把高高在上的晋国太子,和武功高强的江湖刺客联想在一块而已,即便他们的身份都是同一个名字。” 闻言,尚珂兰微微抬头,看向他道:“我想知道你的身份。” 跟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人在一块儿,她的确太过大胆了。 尉迟点了点头,周围非常安静,正好适合两人谈话。 于是,他道:“我从没想过隐瞒你,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尚珂兰最为好奇的,无疑是尉迟口中跟自己长的十分相似的那个人。 “能不能告诉我,你的那位故人究竟是谁?” 尉迟眸光微顿,继而回忆道:“那是我的母亲,晋国的皇后。” 尚珂兰有想过,那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人有可能是尉迟喜欢的人,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人竟是尉迟的母亲! 还未回过神来,尚珂兰便听尉迟又道:“不过,她已经死了。” 尉迟本以为能平静的将一切都告诉尚珂兰,但他提及晋国的事,眼里压抑的情绪却是那么明显。 第四百一十九章 真实身份 尚珂兰手指动了动,拍了拍他的背部,“若提及往事会让你难过,你便忘了它吧。” 尉迟摇了摇头,垂眸道:“父皇贪婪,重权,为了一个宠妃致使我母亲死于深宫之中,纵然她是皇后又如何?” 皇后也有诸般无奈。 尚珂兰顿了顿,只能陪在尉迟身边,安静的听他诉说。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皇宠妾灭妻,这一定很难受吧? 不怪他离开晋国,在江湖上漂泊五年。 尉迟说道这里,便没再往后说了,但尚珂兰知道,他在宫中的生活一定非常艰难。 可是她没看见的是,尉迟眸中有些紧张。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后,尉迟抬头,抿唇看向她道:“现在你知道这一切了,我还能像现在这样继续留在你身边吗?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恶心?明明我母后都已经死了,可我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尉迟说着,脸色微红,从尚珂兰身上移开了目光。 听到这话,尚珂兰怔了一下,微微一笑,扶着他的脸庞道:“别多想,若是我,我也会怀念自己的母亲,乍然间看到一个跟母亲一模一样的人,我也会不自觉的对她好。” 尚珂兰能理解尉迟所做的一切,况且,尉迟分的很清楚,她是尚珂兰,不是晋国的皇后。 闻言,尉迟一直“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他刚松了口气,就见尚珂兰眸光微闪,转而看向亭子外面那男人逃走的方向,道:“你之所以想杀了那个人,只是不想让他把我的消息带回晋国?” 尉迟愣了一下,继而沉重的点了点头,“我早就与晋国皇室撇清了关系,这些来找我的人都是父皇派来的,另外,如今晋国的宠妃王氏也派了人来刺杀我,只是他们不会找到我的行踪。” 在江湖漂泊五年,成为第一刺客,手中自然有他的人脉和情报网,这些刺客几乎刚刚落入他的地界,就被他这边的人给暗中清理了。 尚珂兰不禁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跟你在一块儿,还是挺有挑战性的。” 尉迟虽不能完全理解她话中“挑战性”的意思,却也能明白个大概。 于是,尉迟眉头微微放松,看向她道:“那你呢?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生下来。” 几乎是尉迟话音刚落,尚珂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腹部,能明显感觉到,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轻松了很多。 尉迟点了点头,应道:“好,那我也可以休息一年了。” 他开玩笑似的说出这话,剑眉星目中没了冷漠之色,看起来更为英俊。 笑容是会让人变得更好看的。 晌午,皇宫。56 内阁大殿中,身穿墨色锦衣绣金龙图纹的男人坐在龙椅上,他眉头微皱,漆黑的瞳眸中带着点点冷意。 只见云清站在他下面,躬身禀报道:“陛下,草民已经查到,长公主昨日带着假令牌去了京城中异军的藏身之处,他们在香客酒楼的地下总坛会合。” 一旁,陈侍郎恭敬道:“陛下,现在正是将那些叛军一网打尽的好时候,此刻派王大人动手,正好可以打长公主一个措手不及!” 靳言堂扫视了他们一眼,而后垂眸看向云清,道:“你有没有2发现,最近京城中出入的人变多了起来?” 云清一怔,还未说话,却见靳言堂又看向陈侍郎,道:“你有没有发现,朝中那些皇室宗亲和旧贵族拥护的不是长公主,而是嘉妃?” 闻言,陈侍郎亦是一怔,有些不解的看向靳言堂。 靳言堂缓缓起身,来到大殿中央,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凝重的道:“长公主藏在香客酒楼地下总坛的叛军,只有总人数的一半不到,凭他们根本不能拿下皇宫,聪明如长公主,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此话一出,陈侍郎顿时皱眉,看向他道:“陛下的意思是,有人跟长公主合谋?” 云清眸光微闪,却没说话。 很快的,不等靳言堂回答,陈侍郎便脸色一沉,道:“难道说,朝廷那些拥护嘉妃的声音是长公主授意的?实际上,长公主是以嘉妃为首……” 靳言堂却对他点头,目光冰冷的道:“你猜的不错,朕已经派大理寺正去查了,来京城的那些人实际上是嘉妃手中掌握的一支军队,这支叛军人数不多,却各个都是精锐,乃是先帝时期追随先帝的勇士。” “后来先帝将死之际,将这些人偷梁换柱,编制成了现在这支军队交到了嘉妃手中。” 说道这里,陈侍郎便道:“陛下,可有查到嘉妃那支叛军的位置?” 靳言堂摇了摇头,双眸微眯,道:“尚未查清,嘉妃很了解朕,所以她处处行事小心,恐怕去年被赐死的威远将军赵海成,就是她手中叛军的一员,且朝廷中有长公主做她的眼线,要清理掉嘉妃和长公主,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场博弈堵的就是耐心,先动手的那个人一定会取得优势,但不一定会赢。 靳言堂顾虑周全,之所以不对长公主总坛的人出手,是因为赵可涵手中那支叛军的威胁性显的更重! 大殿中,气氛十分凝重,陈侍郎和云清站在一旁,眸中思索,没有说话。 靳言堂却话音一转,道:“左相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左相大人被长公主一派打压,加之宸妃娘娘和尚公子不在,左相几乎闭门不出,前日,草民听闻左相病倒了,却也没敢请太医来,且左相府周围布满了长公主的眼线。” 靳言堂冷然一笑,道:“看来长公主二人是迫不及待要对左相府出手了,若非朕做出退让懦弱之势,恐怕她们早就急切的要铲除朕在朝中的亲信。” 嘉妃和长公主因种种原因,必须要拿左相开刀,左相曾辅佐靳言堂杀了先帝,他的女儿又曾是靳言堂身边的宠妃,赵可涵焉能不恨? 陈侍郎拱手,沉声道:“陛下,臣以为,此时舍弃左相府,以左相为鱼饵调出嘉妃暗藏的叛军方位上策!” 牺牲一个左相,就能解决朝廷的内忧。这怎么看,都是很划算的计策,况且左相年迈,反正也时日无多。 一旁,云清看了陈侍郎一眼,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靳言堂却双眸微眯,不动声色的看向他,反问道:“你要朕,牺牲左相?” 第四百二十章 嘉妃得宠 左相此人最重权利,却为了儿女而在朝中一再退让,为了让他放心,纵然有从龙之功在身,却也未见左相有丝毫骄傲。 便是他的能力和手段,在朝中也不是陈侍郎等人可及的。 靳言堂一句反问,却莫名的让空气都凝重了许多。 他看向陈侍郎的目光是那么危险,陈侍郎忍不住冒出一层冷汗。 但他提出的办法不失为打倒嘉妃的计策。 就在这时,福普在外面敲了敲门,恭敬道:“启禀陛下,嘉妃娘娘在御花园设赏桃宴,请问陛下何时过去?” 靳言堂淡淡从陈侍郎身上收回目光,向大门走去。 只见他开门,对福普道:“把各国进贡的珍宝和御膳房贮存的美酒带上,与朕一同去赏桃宴。” “是,陛下。” 福普恭声应着,让靳言堂走在了前面。 只是福普又道:“陛下,养心殿给您准备了热水和衣服,您可要回去换一身?” “不必。” 两人说着,向御花园的方向渐行渐远,很快就没了踪影。 待靳言堂走后,陈侍郎才忍不住颤抖着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云清看了他一眼,勾唇一笑,继而向外走去。 陈侍郎见状,忙追上去,拦道:“等等,云兄,难道是我刚才那计策有什么不妥,才让陛下没有采用?” 云清停下脚步,转而看向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后,眸光微闪,道:“陈侍郎的计策很好,并无不妥之处,用左相换嘉妃与长公主两人,实际上是一场必赢的结局,但你似乎忘了左相的另一层身份。” 陈侍郎眉头微皱,道:“另一层身份?” “是啊,你似乎忘了,左相还是陛下的岳父呢~” 说罢,云清不在多留,只眼里带着一抹玩味之意走了出去。 陈侍郎愣在原地,下意识的道:“陛下这样冷酷无情的人,也会在乎这种关系?” 都道天子无情,靳言堂绝对是陈侍郎见过最理性、最无情的一个帝王。 他在战场上,可以是绝地翻盘的战神;在朝廷中,也可以是顾全大局的君王。 他连宸妃都可以驱逐到京城之外的尼姑庵中,又怎么会在乎左相这个垂垂老矣的岳父呢? 陈侍郎摇了摇头,眸中带着不解之意。 此时,桃花林中,赏桃宴。 今日宫中天气晴好,金灿灿的阳光洒落在桃花林里,映衬着环肥燕瘦的宫妃们,人与花交相辉映,当真是美如画一般的风景。 玉桃亭中,赵可涵身穿露肩红色凤纹蜀绣曳地长裙,精致的锁骨上佩戴着珍珠挂坠,脚上踩着一双小巧的蝴蝶绣鞋。 她乌黑的发髻高高挽起,头上戴着凤翅金步摇,步摇垂落在雪白的脖颈间,沉得她端庄而不失优雅,红袖薄纱在袖腕间随风飘动,又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 在这玉桃亭中坐着的宫妃,再没有哪个打扮的比赵可涵好看和亮眼了,她无疑是众人中最为璀璨的那颗明珠。 只见赵可涵坐在亭子里烹茶,动作优雅,笑容恬静,身后一众宫妃围着她,皆笑着跟她说话。第二中文网 “那宸妃被贬真是大快人心,嘉妃娘娘和陛下青梅竹马,自然才是陛下心尖上宠着的人!” “就是啊,我们这些人哪敢奢求陛下的宠爱?能得嘉妃娘娘入眼就不错了!” “不错,嘉妃娘娘本就身份尊贵,又有长公主撑腰,这份荣宠和尊贵,咱们可是羡慕不来的,嘉妃娘娘真是好福气!” 一众妃嫔在赵可涵身后吹捧着,赵可涵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她放下茶盏,抿唇轻笑,道:“大家都是姐妹,何须跟本宫这么客气?本宫又不是那宸妃,诸位与我相处只要感到自在就行。” 她话音一落,众妃嫔自然又是一阵应酬。 却在这时,桃林入口处,一墨色锦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英姿非凡,容颜冷峻,却在看到赵可涵时,眸光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众妃嫔见状,顿时不敢抬头多看,纷纷低头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淡淡抬手,她们依次起身。 少顷,他便来到赵可涵面前,扶着她坐下,目光温柔的看着她道:“涵儿,怎么一个人设赏桃宴也不提前告诉朕一声?朕也好把长公主请来。” 赵可涵低下头去,甜蜜一笑,拉着他手道:“陛下,臣妾只是想让您陪陪臣妾,您总是待在内阁里处理政务,臣妾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您了。” 一旁,福普看着赵可涵这撒娇的模样,不禁吞了吞唾沫,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两步。 靳言堂无奈道:“好,朕明日就陪你出去春狩,如何?” “春狩?” 赵可涵双眸一亮,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些。 春狩秋猎可是皇宫里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整个皇族宗亲的人都要到场的! 靳言堂为了节省国库开支,已经有三年都没有举行这项活动了! 不止是赵可涵,便连其他宫妃听了靳言堂的话,看向赵可涵的目光都不禁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本以为陛下并非真心宠爱嘉妃,却没想到陛下竟然能为了嘉妃重新开启春狩,真是……让她们羡慕不已! 见赵可涵如此反应,靳言堂挑起她的下颚,微微笑道:“怎么,不喜欢?” 他喉头微动,声音磁性,明明只是很随意的一个动作,却让赵可涵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赵可涵脸色微红,抿唇一笑,垂眸道:“多谢陛下,臣妾很喜欢。” 话音刚落,就见靳言堂一把揽过她的腰肢,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眸中闪过点点暗光,直视着她道:“明日是我俩去,还是把长公主和这些后妃们请上一块儿去呢?” 好不容易能跟靳言堂去春狩,赵可涵怎么可能会让这些后妃,有近距离接触到靳言堂的机会? 于是,她故作为难的道:“这……” 靳言堂替她撩开耳边的发丝,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低沉的道:“朕可不想带上那么多无关之人,涵儿,就我俩去,好吗?” 当然好啊! 赵可涵心里开心,却还是得压抑着,只微微笑道:“好。” 其他妃嫔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对嘉妃是既羡慕又嫉妒,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绣帕。 此刻,她们开始怀念起宸妃了。 虽说宸妃也被陛下宠爱,可她做事公允,从没在她们面前这样跟陛下秀恩爱啊! 第四百二十一章 鸽子传信 桃花开的娇艳,众后妃的心情闷却不美丽。 一场赏桃宴,最终在嘉妃和陛下的秀恩爱中给度过了。 靳言堂命福普送赵可涵回了熙梦宫,而他则去了御书房。 下午,酉时刚到,熙梦宫中。 寝宫里,赵可涵刚在美人榻上坐下,馨蕊便连忙端了杯茶给她,道:“娘娘,请用茶。” 待赵可涵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馨蕊便跪在地上给她捶腿,书画则带着衣服迎了上来,恭敬行礼道:“娘娘,这是陛下命教司坊送来的骑装,您要不要换换?” 骑装? 赵可涵顿时放下茶杯,来到书画面前拿着这骑装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只见这骑装乃是立领绒毛镶边,绯红色绸缎面料,靴子和腰带上都镶嵌着红宝石,发冠也是赤红色的,穿戴起来一定能衬得她英姿飒爽! 顿时,赵可涵勾唇一笑,将衣服放回去,道:“把衣服收起来吧,明天给本宫换上。” “是,娘娘。” 书画恭声应下,将衣服收进了她的衣柜里。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通报声:“娘娘,福总管来了!” 还不等那宫婢进来,赵可涵就双眸微眯,走了出去,看向她道:“福普在哪儿?” “回娘娘话,福总管在大殿。” 这时候,福普来熙梦宫做什么? 赵可涵双眸微眯,而后向大殿里走去。 不多时,她便来到大殿中,看到了摆放在大殿中的礼物。 福普恭敬的站在大殿中侯着,见赵可涵来了,他便上前拜见,道:“奴才参见嘉妃娘娘,娘娘吉祥!” 赵可涵淡淡瞥了他一眼,任由馨蕊扶着她来到主位墙坐下,继而居高临下的对福普道:“哪阵风把福总管给吹来了?本宫这地方捡漏,恕本宫没有茶水给福总管您喝。” 福普神色不变,平静笑道:“奴才是来给娘娘送陛下赏赐的,这位西域上供的玉器珍宝和大周朝新到的茶叶、布帛,都是陛下让奴才给娘娘送来的。” 闻言,赵可涵看向这大殿中摆放整齐、数量颇多的礼物,随后转眸,眼里带了一抹笑意的对福普道:“真是有劳福总管了,替臣妾多谢陛下吧。” 福普低头笑道:“娘娘客气了,奴才告退。” 两人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后,福普把东西留下,转身便去了御书房。 而他走后,赵可涵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礼物,眼中得意的笑道:“行了,把它们都放库房去吧,首饰和胭脂水粉都留下,明日都打起精神来给本宫装扮一番,都明白了吗?” “是,娘娘。” 众人应着,开始搬东西并退了下去。 此时,御书房内。 靳言堂正在批阅奏折,福普轻轻推门而入,恭敬道:“启禀陛下,奴才已将礼物全都送去熙梦宫了,嘉妃娘娘收到这些礼物后,表现的很开心。” 闻言,靳言堂头也不抬的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 福普犹豫了一下,抬眸看着他道:“陛下,您为何这么宠爱嘉妃娘娘?” 他的确不解,这嘉妃没有宸妃坦荡,也没有宸妃善良,陛下到底止疼她哪一点? 况且有时候主子做事,福普真的猜不透他的想法。180 此刻也同样如此,靳言堂对赵可涵的宠爱众人有目共睹,如果说装样子都能装到这个份儿上,那只能证明靳言堂厉害。 只是福普话音刚落,就见靳言堂抬眸看向他道:“朕如何做事,不需你置喙,日后若让朕听见你在宸妃面前嚼舌头根子,小心你的脑袋。” 不轻不重的一番话却让福普松了口气,照陛下这么说来,陛下心中还是没有忘记宸妃娘娘的,这样便好,这样便好,他福普当初没有堵错人! 若条件允许,福普真想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再喝杯茶好好放松一下。 不过接下来,他照顾靳言堂更为仔细,不敢有丝毫怠慢。 靳言堂垂眸批阅奏折,手中动作有条不紊。 他眸中深邃而冷漠,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为今之计,只能接近嘉妃,从嘉妃身边寻找机会,将她手中掌握的叛军一网打尽才行! 靳言堂眸光微闪,心里如是打量着。 夜晚,内务府。 福庆喜如今掌管着后宫的内务府,并暗中将嘉妃的势力渗透到了后宫各地中。 处理完内务府的事情后,他便要回熙梦宫见嘉妃。 只是福庆喜刚提着灯笼从内务府走出来,就见天空上掠过一道黑影。 见状,福庆喜双眸微眯,脚步快速很向那黑影而去,瞧它的形状,这黑影应该是一只鸽子。 一路上,福庆喜跟随那鸽子的方向而去,很快的,他就看见这鸽子飞进了御书房里。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靳言堂正在里面处理朝政,由于守卫太多,人员密集,福庆喜这样偷偷摸摸跟进去的话肯定会引人注意的。 顿时,他眸光微闪,提着灯笼从暗处走出来,大方向御书房而去。 门外,两个宫婢连忙拦道:“福公公,请止步。” 福庆喜本就生的阴柔俊秀,他微微一笑,垂眸看向两人,从怀中摸出两个银踝子给她们,道:“洒家是奉嘉妃娘娘之命,来这里接陛下去熙梦宫的。” 两个宫婢脸色微红,接过银踝子,恭敬的对福庆喜道:“烦请福公公在此稍后。” 福庆喜点了点头,安静的在门边站住。 御书房外没人敢喧哗,所以倒方便了福庆喜偷听,只见他耳朵微动,听着御书房里的动静。 此时,御书房内。 鸽子刚飞进窗户,福普就上前接过,取下它脚上绑着的信筒递了过来,恭敬呈到靳言堂面前,道:“陛下,您的消息。” 总会有一些福普不知道的人用信鸽给靳言堂递消息,这也不是福普第一次见到鸽子了,所以他毫不惊讶。 靳言堂放下笔,接过信筒,取出里面的信函看了起来。 他粗略浏览了一遍,却猛的双手一震,愣在原地,目露惊喜之色! 福普一惊,忙担心道:“陛下,您怎么了?” 只见靳言堂摇了摇头,笑道:“不,没什么。” 说罢,他起身将信函扔进了香炉里。 见状,福普松了口气,“陛下,莫非是北疆战事告捷?” 靳言堂提笔,垂眸快速写了一封信函装进信筒,绑在鸽子腿上,并将鸽子放飞了出去,道:“这是比北疆战事告捷更值得让朕开心的事情!”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安置福普 福普一愣,从没见过靳言堂如此开心的模样,不禁问道:“陛下,莫非是关于宸妃娘娘的?” 靳言堂唇角轻扬,吩咐道:“不错,只是这消息暂时不能外露,你也不必多问。” 闻言,福普连忙点头:“是是是,奴才断然不敢多问,只是自从宸妃娘娘离开皇宫后,陛下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奴才心里也替陛下高兴。” 靳言堂对他挥了挥手,“行了,去准备轿撵到熙梦宫里去吧。” “是,陛下。” 福普恭敬应着,往门口而去。 门外,福庆喜皱了皱眉,将两人的动静听在了耳朵里。 奈何靳言堂实在是太过警惕,根本就不说是什么事情,以至于他什么也没打探到,只得老老实实守在门口,等靳言堂出来。 “哗!” 福普推门而出,见福庆喜守在这,脸上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哟,福公公,有段日子没见,你怎么守在这御书房门口?” 福庆喜不为所动,垂眸看着他,淡淡的道:“嘉妃娘娘在熙梦宫久侯陛下多时,奴才便来这接陛下去熙梦宫。” 福普笑了笑,道:“正好,陛下要去熙梦宫,福公公就跟洒家一块儿去准备轿撵吧。” 他说着,向走廊左边走去,福庆喜不动声色的抬眸看了一眼逐渐消失在夜空的鸽子,眼里闪过一抹深意。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便跟着福普去了后面找轿撵来。 戊时,熙梦宫。 寝宫里,赵可涵正拉了屏风沐浴更衣,馨蕊带着两个宫婢在屏风后侍奉她,却见书画走了进来: “奴婢参见娘娘,启禀娘娘,奴婢有要事禀报。” 屏风上倒映出赵可涵的影子,赵可涵轻扶着木盆边沿,淡淡道:“什么事,说吧。” 书画低头,抿了抿唇,“回禀娘娘,奴婢安排在尼姑庵对付尚珂兰的人,已经五日没有传消息过来了,恐怕那人已经凶多吉少。” 闻言,赵可涵皱了皱眉,“终究不是自己的人,用起来还是不够趁手,你继续在庙里派人对付尚珂兰,这次出手快些,她一日不死,本宫便不能心安。” 书画顿了一下,疑惑问道:“娘娘,为何不让奴婢派杀手过去?” 此话一出,屏风后,赵可涵不耐烦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姑姑让本宫小心行事,陛下已经派人盯着她了,本宫怎么敢落下什么把柄在陛下手里?书画,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啊!” 此话一出,书画顿时双眸大睁,匆忙跪在地上,对着屏风磕头道:“奴婢不敢,是奴婢逾越,请娘娘恕罪!” 她说着,身子微微颤抖着,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这时,门外传来内侍通报声:“陛下驾到!” 闻言,屏风后,赵可涵对书画冷冷的说道:“念在你为本宫办过不少事情的份上,这次本宫就饶了你,下次你若再敢多嘴,本宫就割了你的舌头!” 书画吞了口唾沫,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对赵可涵磕着头,“谢娘娘饶命!谢娘娘饶命!” 赵可涵不耐烦的道:“还不快滚!” 书画浑身颤抖了一下,匆匆点头:“是,奴婢告退。”去听书网 说着,她便退了出去。 而赵可涵也起身换了身衣服,出去迎接靳言堂。 靳言堂刚进来,目光便落在赵可涵身上,片刻后,他才抬眸看向赵可涵道:“涵儿,有没有用晚膳?” 赵可涵笑容甜美的迎上来,并扶着他坐下,“陛下,臣妾一直在等您过来,臣妾喜欢和陛下一起用膳。” 一旁,福普见状,便躬身低头道:“陛下,娘娘,奴才这就去御膳房传膳。” 赵可涵淡淡瞥了福普一眼,而后对他旁边的福庆喜道:“不劳烦福总管,还是让福公公去吧。” 福庆喜低头恭敬道:“是,娘娘。” 说着,福庆喜转身退下。 而福普神色如常,安静的退了回去。 靳言堂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有什么事让福普去做就好了。” 赵可涵害羞道:“陛下,福总管在您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臣妾哪敢劳烦福总管办事?对了,陛下,明日去春狩,臣妾都打点好行装了,陛下,您明日打算穿哪件衣服?臣妾让教司坊的人准备一下。” 靳言堂声音低沉道:“爱妃不必操劳,这些事情朕会让福普安排好的。” 一旁,福普对赵可涵恭敬点了点头。 赵可涵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戾气:福普福普,又是这个福普,看来必须除掉这个家伙,才能让陛下彻底依赖她! 但面上,赵可涵并未显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只对靳言堂道:“陛下,福总管毕竟上了年岁,依臣妾看,这宫中还是需要提拔一些新人接替福总管的位置才是。” 靳言堂神色不变,只勾唇一笑,抚摸着她的下颚,缓缓说道:“涵儿,依你之见,朕应该怎么安置福普才好?毕竟他跟了朕这么多年。” 赵可涵眸中闪过一抹喜色,而后对靳言堂道:“辛者库那边的总管位置正好空缺,活又轻松,依臣妾看,福总管去那里正合适,福总管,你觉得呢?” 她说着,目光落到福普身上。 福普笑了笑,躬身道:“一切还请陛下和娘娘做主。” 靳言堂摇了摇头,道:“那地方太偏僻,离太医院也远,且福普身子骨硬朗,大抵还是能等个几年的。” 他说着,抬眸看了福普一眼,目光似乎是在打量。 见靳言堂似乎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赵可涵便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现在还不能对福普操之过急,以免让靳言堂对自己反感。 于是,赵可涵微微僵硬的笑容又恢复过来,只见她对靳言堂笑道:“还是陛下思虑周到,既然如此,那臣妾便不为福总管操心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福总管恕罪。” 福普忙低头,恭敬道:“娘娘客气了,奴才不还得多谢娘娘替奴才着想的好意才是。” 寝宫里,气氛看似祥和,实则暗流汹涌。 这时,福庆喜带着两个宫婢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陛下,娘娘,容奴才为二位摆膳。” 寝宫里的八仙桌没有偏殿里放着的大,却也能容下许多菜式。 待福庆喜说完,赵可涵便对他挥了挥手。 福庆喜一一呈上饭菜,靳言堂眸光微闪,抬手将桌边的茶端给赵可涵道:“涵儿,先喝口茶吧。” 赵可涵没有多想,点头接过,但不知怎么的,那茶杯忽然一倒,茶水全撒在了赵可涵身上!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主仆商议 馨蕊一吓,连忙抽出手绢上前给赵可涵擦衣服,并道:“娘娘,您没事吧?” 赵可涵脸色有些难看,这裙子是教司坊刚刚做好的,用的是上好的云锦,被茶渍染上颜色,根本就不好洗。 靳言堂微微皱眉,懊恼的对赵可涵道:“抱歉,涵儿,朕本想端杯茶给你漱口,却没想到会脏了你的衣服……” 靳言堂一向冷酷霸道,赵可涵也只在小时候见过这样的靳言堂。 顿时,她眸光微动,忆起了从前,不禁脸色微红,低下头去:“陛下,这没什么,臣妾去换身衣服就是。” 靳言堂点了点头,却看向她道:“朕想看看你穿骑装的样子,可以吗?” 他声音温柔而又磁性,赵可涵微微有些心跳,却也有些得意的道:“好,馨蕊,去把骑装拿来。” 馨蕊低下头去,声音怯懦的道:“娘娘恕罪,那衣服被奴婢送去教司坊熏香了,本想明早给娘娘取回来……” 赵可涵眸中显露出怒色,碍于靳言堂在这里,她又不好发作,只得说道:“那你还不快去取来?” “是,娘娘。”馨蕊连忙应声而去。 靳言堂看了福普和福庆喜一眼,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 “是,陛下。” 福普和福庆喜恭声应着,带着寝宫里的宫婢们退了下去。 待人一走,寝宫里便空了下来。 赵可涵垂眸看着裙子,脸上带着惋惜之色。 这时,靳言堂起身来到衣柜处,道:“朕先给你拿一套白色中衣换上吧。” 赵可涵眼神微动,转身看着靳言堂,神态婉转道:“陛下,您忙碌了一天,臣妾伺候您休息吧。” 靳言堂没有回答她,只打开衣柜为赵可涵挑选着衣服,然而他的余光却扫视着其他地方。 这寝宫是赵可涵的居所,有关叛军的线索或许就被她藏在这里。 靳言堂眸中掠过一抹暗芒,目光停留在衣柜旁的墙壁上。 他不动声色的伸手向那块砖头上按去,眼神微动:若这里藏着什么暗格或机关的话…… 突然,一只白嫩的胳膊挽上了他刚伸出去的手,靳言堂手指微动,从墙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靠在他身旁的赵可涵。 只见赵可涵不满的看着他道:“陛下,臣妾刚才跟您说话,您都没理臣妾,难道衣服比臣妾好看吗?” 靳言堂随意拿了一件白色中衣给她,道:“衣服自然没有你好看,把衣服换上,别着凉了。” 赵可涵满意一笑,从他手中接过衣服,柔嫩的指尖却缓缓在他手掌中转动着,声音娇柔的道:“陛下,臣妾手酸,您可不可以替臣妾把衣服脱下来?” 靳言堂眸光微闪,喉头滑动了一下,继而将她打横抱起,并向床上走去。 赵可涵红唇轻扬,手臂顺从的环住他的脖子,眼里满是他的倒影。 蓦地,一点温热轻柔的触感从他唇上传来,赵可涵试探性的吻着他,却不自觉的加深了这个吻。 靳言堂脚步停滞,身形微僵,他垂眸看了赵可涵一眼,却见赵可涵闭上了眼睛,另一只手缓缓向他身下摸索而去。孰书网 靳言堂眸光微闪,抱着她的手也向她腰间探去。 一股陌生而刺激的感觉令赵可涵心跳加速,脸色微红,她移开红唇,抬眸看向靳言堂,朦胧的眼睛里似乎浸染了一层水雾似的,惹人怜爱。 她喉头动了动,声音染上了娇媚之意:“陛下……” 可还不等她说完,顿觉一股困意袭来,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倒在靳言堂怀里便沉沉睡了过去。 靳言堂抱着她,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之色。 将赵可涵放在床上后,靳言堂给她盖上被子,转而来到衣柜旁边的墙壁上,按下了其中一块砖头。 刚才他回应赵可涵的动作,只是为了分散赵可涵的注意力,点住她的睡穴而已。 赵可涵身份特殊,又极有野心,且从前,靳言堂也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更不可能让赵可涵怀上他的孩子。 随着砖头被他轻轻下压,少顷,墙壁上,一个暗格显现在靳言堂面前。 靳言堂向这暗格看去,只见暗格里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放。 他目光一顿,下意识的回头向床上熟睡的赵可涵看去,眸中渐渐浮现出一层冷意:看来他的宠爱并没有完全让赵可涵放松警惕,相反,如今赵可涵行事处处小心,不落人把柄,他想要从赵可涵身边寻找机会将叛军一网打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靳言堂握了握拳,转身向外面走去,刚到门口,福普便迎了上来,恭敬道:“陛下。” 福庆喜和馨蕊正在门外侍候,靳言堂从他们身旁路过,淡淡道:“嘉妃已经睡下了,你们进去把桌子收了,动作轻些。” “是,陛下。” 福庆喜和馨蕊恭敬应着,停在原地,目送靳言堂离去。 福普则跟在靳言堂身后,两人很快走出熙梦宫,向养心殿而去。 他们走后,福庆喜和馨蕊来到了房间内,却见赵可涵真的在床上睡着了。 一时间,馨蕊不禁有些疑惑的道:“奇怪,娘娘看见陛下的时候那么高兴,怎么会这时候睡着呢?” 福庆喜皱了皱眉,来到床边将赵可涵轻轻摇醒。 馨蕊一惊,忙上前拦着他道:“你疯了?把娘娘吵醒,娘娘生气怎么办?” 福庆喜却不理她,只拍了拍赵可涵的肩头,小心唤道:“娘娘?娘娘?” 少顷,赵可涵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随即坐起身来,皱眉道:“怎么是你?陛下呢?” 福庆喜松了口气,随即不解的道:“娘娘,您怎么这时候睡着了?陛下方才已经回养心殿了。” 闻言,赵可涵一怒,出手扇他一巴掌,骂道:“没用的奴才,你怎么不拦着陛下!” “啪”的一声脆响,福庆喜脸上多时浮现了几根鲜红的手指印。 一旁的馨蕊浑身一抖,忙低着头降低存在感,不敢让嘉妃注意到她。 福庆喜仿佛没事人一样,只在床前跪下,皱眉道:“娘娘教训的是,奴才该死,只是娘娘不觉得奇怪么?您是怎么睡过去的?” 此话一出,赵可涵目光微怔,却听福庆喜声音沙哑的道:“奴才以为,陛下根本不想让您怀上龙种,才故意让您昏睡过去,娘娘,您想想,陛下来熙梦宫这么多次,却常常半夜离去,长此以往,您年老体衰,还怎么怀上龙种?” 第四百二十四章 演戏 一瞬间,赵可涵瞳孔猛缩,她下意识的咬了咬牙,指着福庆喜道:“你!” 可很快的,赵可涵怒而甩袖,从他身上移开目光,气愤道:“你胡说,陛下说了,会封本宫为皇后的!” 福庆喜摇了摇头,缓缓起身,垂眸看向赵可涵道:“娘娘,圣旨一天没下来,您一天就做不成皇后;陛下一天不宠幸您,您一天就怀不上龙种,若让长公主知道陛下根本没有碰您,您觉得长公主还会对您俯首称臣吗?” 不,不会的,长公主一定会带军攻下京城,夺回属于先帝的王朝! 福庆喜的话令赵可涵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被子,对福庆喜道:“那你有什么办法让本宫怀上龙种?” 福庆喜直视着她,道:“合欢散,只要娘娘一句话,奴才明日就能给娘娘带来。”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狠戾之色。 蓦地,她起身冷冷的看向福庆喜道:“好,明日春狩,你把合欢散带来!” “是,娘娘,那您好好休息,奴才先行告退。” 福庆喜恭敬说着,弯腰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馨蕊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扶着赵可涵道:“娘娘,奴婢为您更衣……” “啪!” 赵可涵心情不好,一把拍开她的手,眼神阴狠的看着她道:“本宫不要你伺候,去把那些宫婢给本宫找来,快去!” “是!是!” 馨蕊身子一抖,忙应声退了出去,连这满地的狼藉都顾不上收拾了。 此时,养心殿。 昏暗的烛火下,靳言堂站在床榻前,他修长的手指在衣服纽扣上停留片刻,将外衣解下来后,便扔给福普,冷漠的道:“这件衣服嘉妃碰过,拿去烧了,另外,准备热水,朕要沐浴。” 福普捧着衣服,恭声应下,出去片刻后,便带着两个内侍进来将浴桶里倒上了热水,待把屏风拉上后,靳言堂才挥退这些奴才,退下衣服,赤裸着上身进入了浴桶之中。 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热水里,福普躬身站在屏风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沉静了片刻后,才听福普道:“陛下,嘉妃娘娘……恐怕想对奴才出手了。” 靳言堂浮出水面,结实的肌肉上挂着一些水珠。 他摸了把脸,淡然道:“朕知道,你可以去向嘉妃投诚,只要把朕的情报收集给她,你就能取代福庆喜在熙梦宫的位置,届时想要保命也并非难事。” 福普脸色一变,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仓惶躬身,低头道:“奴才不敢,奴才心里只有陛下一个主子,断然不敢做出卖主求荣之事!” 他话音一落,屏风后便传来一阵水声。 只见靳言堂神色淡然,披着一件白色绸衣从里面走了出来,其墨发披散在身后,此时,月光从窗外照入,靳言堂仿若仙君下凡。 他余光扫了福普一眼,道:“论手段,依朕来看,嘉妃未必是你的对手。” 先帝在时,福普便在这皇宫之中了,若非他八面玲珑,手段狠辣,又怎么会在这皇宫中存活到现在? 福普之所以跟他提起嘉妃欲对他出手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靳言堂的反应而已。 而靳言堂的话正好戳中了福普的心思,否则他的脸色不会一瞬间发生变化。67 以至于到现在,福普的指尖仍旧有些发抖。 终于,福普“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害怕的道:“陛下误会奴才了,奴才断然不敢生出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啊!” 靳言堂抬了抬手,冷漠的看着他道:“自己掌嘴二十,往人多的地方走,若有人问起,便说你对嘉妃不敬,被朕警告了一番。” 顿时,福普眼神一亮,忙跪下对靳言堂磕头道:“奴才叩谢陛下救命之恩!” 如此一来,他既不用离开靳言堂,也不会被嘉妃针对了。若他哪天意外暴毙,第一个脱不了关系的人就是嘉妃!毕竟他才得罪了嘉妃,第二天就死掉的话,嘉妃怎么看都是杀害他的凶手! 而福普叩谢了靳言堂后,动手也很是果断,毫不留情的扇起了自己耳光。 “啪!” 一掌接一掌,十分用力,而福普一边打一边故作哭腔求饶道:“陛下恕罪!奴才再也不敢顶撞嘉妃娘娘了!求您饶了奴才吧!” 他声音大,又哭的跟真的似的,顿时引起了门外守夜宫婢的注意。 只见大门上贴了一道黑色的人影,有人在偷听里面的动静了。 靳言堂扫了福普一眼,坐回床榻上,拉过被子道:“行了,演完戏就出去,别妨碍朕休息。” 福普忙对靳言堂点头,而后行礼退了出去。 此时,门外。 守夜的宫婢正贴在门边偷听,见福普匆匆走出来,便忙端正身子,恢复到认真的状态。 只是福普从她面前路过的时候,这宫婢悄悄抬眸瞧了他一眼,见福普嘴巴都快被打烂了,红肿一片,眼里不禁带了些好奇和怜悯的打量之色。 而福普手指微颤,步履蹒跚,看起来确实可怜。 当晚,有关福总管因得罪嘉妃而被陛下惩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翌日,皇宫猎场,春狩。 卯时,靳言堂便携着朝中俊杰从皇宫出发,嘉妃和长公主同乘一辆马车跟在他们后面。 此时,马车内。 赵可涵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看,不耐烦的对马车里时候的馨蕊问道:“福庆喜什么时候把东西带来?” 她可是等着福庆喜把合欢散带来的! 馨蕊皱了皱眉,道:“回禀娘娘,算算时间,福公公这会儿也该到了。” 赵可涵见她们的马车已经落后前面靳言堂一行人了,便从马车外收回目光,皱眉道:“算了,不等他了,馨蕊,你去跟车夫说一声,让他快点追上前面的队伍。” “是,娘娘。” 馨蕊恭声应着,掀开帘子去了外面。 待她走后,长公主才不解的看向赵可涵道:“你让那福庆喜带了什么东西给你?重要吗?” 赵可涵怎么好意思跟姑姑说,自己让福庆喜带的东西其实是合欢散呢? 于是,她脸色微红,摇了摇头道:“没有啦,姑姑,今日出去春狩,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陛下增进感情。” 见赵可涵一心喜欢靳言堂,长公主不禁摇了摇头,叹道:“也不知道这陛下有什么好,你如今满脑子都是他,可千万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春狩 “哎呀,我知道了,姑姑!” 赵可涵挽着长公主的手撒娇,并换了个话题道:“姑姑,我们好久都没有一起去春狩了,这次我一定要好好跟你比比骑射的功夫!” 提到以前的春狩,长公主眼里露出怀念之色,道:“好,说起来,我还是有些本事在的,你待会儿输了可别找我哭鼻子。” 闻言,赵可涵笑了起来:“那姑姑可要让着涵儿啊!” “呵呵。” 姑侄俩在马车里说笑,却不知,马车刚从南宫门离去,福庆喜就带着一个荷包匆匆赶了过来。 而赵可涵要的合欢散就被他装在这荷包里,见马车刚走出去不远,福庆喜便想追出去。 “站住!春狩队伍已经出发了,无关之人请退回宫内!” 南宫门处,守门的禁卫军拔出锋利的长剑拦在福庆喜面前。 福庆喜皱了皱眉,道:“洒家是东宫总管,奉命给嘉妃娘娘送东西,你们也敢阻拦?” 守门的禁卫军却不买账,神色严肃的对他道:“我等奉陛下命令镇守于此,不敢违抗圣命,公公请回吧!” 此时,赵可涵所在的马车已经走远,再追过去也于事无补。 福庆喜眼神渐冷,将荷包放进怀里收好,而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御花园,腊梅林。 此时,寒冬已过,腊梅凋谢,一个年幼的蓝袍内侍正站在树下给它们浇水,只听他声音软糯的说道:“真可惜,冬天这么快就过去了,明年才能再见到你们开花的样子,不过我会经常带着小鸽子来看你们的。” “咕咕!” 地上,一只白鸽顺着他的话叫了一声。 这孩子开心一笑,蹲下身温柔的把它捧到手中,道:“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啊?小鸽子?” 这时,一道阴柔而温和的声音从他头上传来:“小善,你在做什么?” 小善回头,见是福庆喜,不禁双眸一亮,捧着鸽子起身,道:“大哥,我在跟小鸽子说话。” 福庆喜垂眸,看向他手里的白鸽,疑惑道:“小鸽子?” 顿时,福庆喜瞳孔猛缩,匆匆拿过这鸽子,问道:“小善,这鸽子你从哪里得来的?” 他说着,从这鸽子腿上取下了信筒,并从中倒出了一封信函。 小善解释道:“前天小林子他们玩弹弓的时候,不小心把这鸽子打伤了,他们看这鸽子似乎是宫里的贵人养的,就把鸽子扔给我照顾了。” 小善说话的时候,福庆喜已经看完了这信函上的内容。 从笔迹上来看,这字迹是靳言堂的。 只是福庆喜看着这张信函,脸上渐渐浮现出了震惊之色,只见这信函上写着:务必保宸妃母子平安。 宸妃她……怀孕了? “咕咕!咕咕!” 福庆喜手中微微用力,鸽子痛的大叫起来。 小善忙掰开他的手,道:“大哥,你快放开小鸽子,你把它捏疼了!” 福庆喜回过神来,随即抱歉的对小善笑了笑,道:“小善,这鸽子是陛下养的,我把它拿去还给陛下,陛下一定会重重赏赐你的!” 闻言,小善不舍的看着白鸽,道:“小鸽子要走了吗?大哥,我舍不得它。” 福庆喜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大哥给你买一只小兔子吧,兔子很乖的。” 听福庆喜这么说,小善脸上重现开心之色,他抬头对福庆喜道:“谢谢大哥!”17 “嗯,去浇水吧。” 福庆喜话音一落,小善就听话的提着水桶去了别处。 福庆喜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鸽子后,将信函收进怀里,转而向熙梦宫走去。 此时,皇宫猎场。 近处草地宽阔,远处树林层叠,一红衣女子手持猎物向营地而来。 她骑在马背上,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身后背着弓箭,手里提着猎物。 衣袂翻飞间,这英姿飒爽的女子便握紧缰绳,停在了营地的主帐篷前。 “陛下!看看涵儿为你打的野兔!” 赵可涵翻身下马,提着兔子走进了营帐里。 却见营帐中,靳言堂坐在龙椅上与几个大臣说话,只见他身着白色束身衣,冷峻的容颜上带着平静淡漠之色。 待听见赵可涵的声音,他转眸向门口看去,眼里染上一抹笑意,道:“涵儿,你来的正好,这猎场中有一匹凶猛的野狼,你可要与我一同去狩猎它?” 闻言,赵可涵双眸微亮。 狩猎野狼,只有她与靳言堂两人,这正是赵可涵求之不得的独处机会! 于是,她将野兔扔在一旁,上前挽着靳言堂的手臂,亲昵的道:“好啊,陛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算福庆喜失手了,没有把合欢散带来,可她却命手下的人准备了更为强效的药。 是以,赵可涵脸上笑容甜蜜,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 营帐中,这些大臣纷纷低下头去,避讳着靳言堂和赵可涵两人。 靳言堂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差别,他宠溺的替她撩起耳边的碎发,道:“现在就去,但是你要保证跟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赵可涵眸光微闪,点头应道:“好的,只是臣妾与陛下一同狩猎,不希望有无关之人参与。” 她说着,目光一转,扫视了一圈靳言堂身后的这些大臣。 出乎意料的,靳言堂顺从的应道:“涵儿想怎样都可以,既然你不喜欢他们跟着,朕便让他们留在这里。” 此话一出,后面大臣们脸色一变,纷纷抬头劝道: “陛下,您一人出行不妥!” “是啊,听说江湖上排名第一刺客正在大周朝徘徊,有人在京城附近发现过他的踪迹!” “陛下,还是让侍卫们保护您吧!” 众人正说着,穿着一袭绯色劲装的长公主走了进来。 她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配剑,脸上妆容厚重,轻蔑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后,道:“你们这些人不过只会逞些嘴皮子功夫罢了,若真不放心陛下,便让我跟在陛下和嘉妃娘娘身后便是!” 长公主不过在朝中挂了个文职,却想带着人去保护靳言堂? 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安了什么心思,营帐里的这些大臣可不敢用靳言堂冒险,纷纷反驳。 “此次春狩过于匆忙,为防有疏漏之处,还请陛下务必让侍卫跟上!” “长公主毕竟是文臣,跟陛下去狩猎野狼,只怕会徒增麻烦!” “是啊,陛下,您还是带上侍卫吧!” 这些人的话令长公主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却在这时,靳言堂抬了抬手,止住众人的话音,从容而威严的道:“长公主保护朕与嘉妃娘娘并无不妥,诸爱卿无需再劝!” 第四百二十六章 中下计谋 靳言堂的话令长公主眼里的杀意渐渐隐去,纵然大臣们都想不想让他带上长公主,却也无济于事。 长公主扫视了一眼这些大臣后,随后转身向外走去,道:“陛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狩猎要紧,无需与这些人多费口舌。” 靳言堂点了点头,没有看这些大臣一眼,转身离开。 营帐外,早有侍卫给他准备好了高大健硕的黑马,靳言堂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向前面的树林里策马而去。 馨蕊早就为赵可涵准备好了棕红色的骏马,赵可涵亦单翻身上马,紧随其后。 长公主在原地目送两人渐行渐远,直到身影快在营地中消失,她才转身对这些侍卫吩咐道:“众将士,随我保护陛下和嘉妃娘娘的安全!” “是,大人!” 这些人都是长公主带来的,他们听话的应下后,便跟随长公主向靳言堂和赵可涵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树林。 进入树林后,阳光便幽暗了许多,靳言堂速度慢了下来,赵可涵来到他身旁,疑惑道:“陛下,为何不往前走了?” 靳言堂巡视四周,微微皱眉,道:“不对劲,若猎场中真有凶猛的饿狼,怎么一路走来,朕却连狼的踪迹都没有发现?” 树林里有狼的消息本就是赵可涵故意让人放出去,好把他引来这里的。 于是,赵可涵眸光微闪,靠近靳言堂解释道:“陛下,也许那狼就在前面,我们再找找看吧?您先喝口水缓一下吧。” 靳言堂看了她一眼,眸色沉静,道:“也好,便依涵儿所言。” 说罢,他解开腰间的羊皮水袋,放在唇沿喝了一口。 赵可涵微微一笑,眼里却闪过一抹暗芒。 两人又往树林深处走了片刻后,便到了远离猎场边缘的树林中心。 一路走来,别说狼,就是连兔子的身影靳言堂也没看到一只。 靳言堂余光瞥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赵可涵,嘴唇微动,还不待他说出返程的话来,就听赵可涵忽然难受的喊道:“陛下,臣妾心口疼……呃!” 赵可涵捂着胸口,脸色十分难看。 靳言堂调转马头,来到她面前道:“你等等,朕让长公主请太医过来。” 他之所以带着嘉妃来狩猎,只不过是想继续从嘉妃身上找到击败叛军的突破口罢了。 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嘉妃似乎也对他有所谋算。 靳言堂刚一动手,赵可涵便及时伸手拉住了他,虚弱可怜的道:“陛下,臣妾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这领口太紧了,您帮臣妾解开两颗扣子,好吗?” 靳言堂目光落在她脖颈间,只片刻,便抬手替她解开了领口上的扣子。 对于赵可涵的一切要求,似乎不管有多么无礼,只要她提出来,靳言堂都会完成。 这是靳言堂额对她的宠爱,比对那个宸妃要强百倍! 修长洁白的手指朝她伸来,赵可涵眼神微动,忽然抓住他的手不放,抬头笑看着靳言堂,道:“陛下,那水袋里的水好喝吗?” 一瞬间,靳言堂瞳孔猛缩。求魔txt 他指尖僵硬了一下,紧紧的看着她:“你在朕的水里动了什么手脚?” “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陛下,臣妾只不过是想怀上你的孩子罢了。”赵可涵嗔了他一眼,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妥。 此时,靳言堂只觉得腹部微微有些发热,赵可涵的手握着他,竟然让他觉得意外的舒服! 一股火直接从他心底烧到了脑门儿,靳言堂眼睛有些迷糊了,眼前这赵可涵居然变成了尚珂兰的模样! 靳言堂摇了摇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的光芒却逐渐散去,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不需要赵可涵动手,靳言堂便自己从她手中抽出手来,动作不疾不徐的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 赵可涵唇角的笑容渐渐扩大,道:“陛下,这可是连猛兽都会扛不住的药,待会儿您就会变得以往更加热情。” 几乎是话音刚落,蓦地,靳言堂便将她扑倒在地。 他火热的气息喷薄在赵可涵脸上,令赵可涵脸色微红。可就在他即将吻上赵可涵的时候,靳言堂却突然回过神来。 他咬了咬牙,眼里浮现出挣扎之色,“不,不可以……你不是她!” 靳言堂嘴角渗出来一丝血,他竟然咬破了舌尖来保持清醒! 可他的话却令赵可涵瞳孔猛缩,脸色骤然一变。 “我不是谁?陛下,难道你心里没有我吗?” 一瞬间,赵可涵起身将靳言堂紧紧抱住,贴在他耳边问着。 女人的幽香窜进靳言堂鼻尖,他眼里浮现出挣扎之色,赵可涵白皙的脖颈浮现在他眼前,他眼神一狠,蓦地使出一记手刀劈在赵可涵后颈上,顿时,赵可涵双眸微睁,控制不住的闭上眼睛,昏迷在地。 靳言堂从她身旁起开,用力摇了摇头,喃喃道:“好热……” 不行,他不能留在这里,没想到这次大意了,竟然被赵可涵阴了一次! 靳言堂撑着树干,两指快速点住了身上几个穴位,而后身形一跃,循着树林里有水的地方找了过去。 这药性太过猛烈,饶是靳言堂内里深厚,也差点抵不住这药力的侵蚀。 而他走后,树下,赵可涵衣衫不整的躺在原地,随后赶来的长公主见到这一幕,顿时脸色一变。 她匆忙上前,扶起赵可涵道:“涵儿?醒醒,涵儿!” 赵可涵缓缓睁开眼睛,蓦地,她双眸大睁,猛的从地上坐起来,抓着长公主的手道:“姑姑,陛下跑了,他服了我的药后往树林深处跑了!” 长公主皱了皱眉,扶她起来后,道:“你从我那里拿了那药,就是给靳言堂用的?” 闻言,赵可涵脸色微红,堪堪的低下头去。 长公主不欲跟她多说,反而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眼神阴冷的道:“也好,这不失为一个动手的好时机,不如就在这里把靳言堂杀了吧?” 赵可涵脸色一变,想都不想的握住她的手,拦住她道:“姑姑,你这时候对陛下动手,我们一定会被陛下那些亲信怀疑的!” 长公主无动于衷的道:“我稍微动些手脚,伪造成他被野狼杀死的就行。” 说罢,长公主转身欲向树林里追去。 赵可涵喉头动了动,连衣服都顾不得整理,忙追上去,狼狈的道:“姑姑,能不能再等等?等我怀了他的孩子你再杀了他好不好?” 第四百二十七章 姑侄争执 长公主脚步一顿,眼神一转看向她,意味不明的道:“涵儿,之前先帝要灭了靳家,若不是你拦着,靳言堂早就和他父兄一样被先帝暗中处决掉了,就是你一味的儿女情长,才导致靳言堂一步步爬上今日的位置,且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心里有你吗?” 赵可涵神色一怔,刚把靳言堂宁愿受药性噬心之苦也不愿意碰她,她一再护着靳言堂的命,真的值得吗? 赵可涵第一次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突然,前面的传来一道轻响,长公主警觉望去:“谁!” 却见一抹熟悉的黑影从前面往树林深处掠去。 长公主顿时握紧手中匕首,沉声道:“是靳言堂!他还没有走远,我们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赵可涵一惊,下意识的朝前方看去,却见树影飘动,一个人影很快从她眼前消失不见。 此时,长公主果断翻身上马,朝靳言堂追了过去! “姑姑!” 赵可涵连忙唤道,却已来不及。 …… 层层叠叠的树林间,斑驳的光影追随着一抹跃动的身影。 靳言堂双目赤红,嘴里喘着粗气。 刚才听到有人追来,怕暴露自己,他便躲在树后,没想到却从长公主嘴里听到了这等秘辛! 本以为他跟先帝只是有杀父之仇,没想到意外病死和战死沙场的两个哥哥,也是被先帝杀的! 赵可涵什么都知道,却一直故作无辜陪在他身边,那她对他的救命之恩岂不是一场笑话? 靳言堂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在失控与理智的边缘徘徊! “咻!” 突然,他落脚的树枝断裂,整个人不受控制的从高处跌在了地上! 靳言堂封住了自己的穴道,用内力护着心脉,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重物落地,激起一片落叶,却惊呆了正在前面小溪旁打水的宫婢。 靳言堂疲惫的抬了抬眼皮,努力的朝那人伸出手,神志不清的道:“兰儿,兰儿……” 可还未等他站起来,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这正在溪边打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晓夏。 尚珂兰离宫后,晓夏才从那场大火的阴影中走出来,福普和靳言堂整日忙进忙出,根本顾不到她。 所以她虽然还是养心殿的二等宫婢,若在嘉妃的统治下做着粗使宫婢的活计。 小溪旁,晓夏怔怔的看着那从树上掉下来的人,吞了吞唾沫后,忙放下水桶,匆匆跑过去,扶着他问道:“喂,你怎么了?你还活着吗?” 昏迷中的靳言堂被她扶起来,晓夏也在这一刻看清了他的脸。 顿时,她双眸大睁,手上动作微微一僵,惊讶道:“陛下?您怎么在这儿?”我爱中文网 她听说,嘉妃和陛下来狩猎野狼来了,看陛下这衣冠不整、头发凌乱的狼狈模样,他该不会是被野狼追杀了吧? 心思单纯的晓夏一想到这种可能,眼里顿时露出害怕之色,不敢在此地久留,忙用劲儿拖着靳言堂胳膊将他往小溪流后面拉去。 那里荆棘遍布,还有一个山洞,她点燃火把,野狼一定不敢进来! 晓夏是四大宫婢之中身体最好,力气最大的,她做起厨房的活儿来,连御厨都得佩服一声“厉害”,是以,很快的,晓夏便拖着靳言堂到了小溪流后面,被荆棘挡住的山洞之中。 这山洞潮湿阴冷,晓夏把靳言堂放进来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松了口气,道:“陛下,奴婢救了您一命,等宸妃娘娘回来,您可一定要把奴婢调去娘娘身边啊!奴婢还想与栀子她们重逢呢!” 说罢,晓夏准备去外面把水桶收进来。只是她脚步刚动,却听见一阵马蹄声。晓夏一愣,随即欣喜不已:太好了,有人来了!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带陛下躲在这里了! 晓夏想着,正要拨开荆棘出去,却蓦地被一抹寒光闪了一下,紧接着,前面传来一道冷厉的声音:“都给我找,陛下现在元气大伤,正是对他动手的好时机!” 晓夏手指一僵,诧异的透过细缝向外面看去。 只见小溪边,长公主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阳光在那匕首上折射着寒光。 刚刚晓夏就是被那寒光闪了一下。 而长公主身后跟着十几个侍卫,他们神色严肃,眼神带着杀意。 晓夏害怕的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收回手,退回了山洞里。 她眼中惊疑不定,心中也惊骇无比:难道陛下不是被野狼追成这样,而是被长公主追杀成这样的? 可是长公主为什么要杀了陛下? 晓夏摇了摇头,不敢多想,只得悄悄拉着靳言堂往山洞后面缩去。 外面,那些武功高强的侍卫到处搜寻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靳言堂的身影,便对长公主道:“殿下,靳言堂武功高强,他可能已经离开了这里,这树林宽阔,回营帐的路有很多,我们要不要在出口拦截他?” 长公主双眸微眯,正要说话,却见赵可涵从身后追来,抓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道:“姑姑,涵儿求您,您放了陛下吧!” 赵可涵哭的梨花带雨,让人心生怜惜。 长公主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将匕首扔在她面前,道:“好,我不杀他,那你去杀了他!别忘了,你是大哥的女儿,亦是前朝最尊贵的嫡公主!靳言堂不是你的夫君,他是你的杀父仇人!” 赵可涵浑身一震,过往事情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闪现,最后定格在她求先帝把自己许配给靳言堂的那一幕。 顿时,赵可涵咬了咬牙,快速捡起这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怨恨的看着长公主道:“都是父皇的错!如果他早点把我许配给陛下,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举步维艰,我将会是他永远的皇后!” 赵可涵对长公主软的用尽了,只得跟她来硬的。 长公主双眸微睁,震惊的看着赵可涵,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侍卫首领皱了皱眉,上前道:“娘娘,不可以对长公主这么无礼……” 长公主抬了抬手,止住了侍卫的话。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赵可涵,道:“你是不是真的要为了靳言堂,跟姑姑反目?” 赵可涵闭了闭眼睛,掩饰住眼里的怨恨之色,声音哽咽道:“姑姑,就算陛下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第四百二十八章 溪边得救 此话一出,空气中沉默了片刻。 长公主垂眸看了她半晌,而后收回目光,沉沉的吐了口气,抬了抬手,对这些侍卫道:“都回去吧。” 侍卫们不甘心的停在原地,刚才那侍卫也皱了皱眉,上前道:“殿下,现在是杀死靳言堂的最好时机!” 长公主却苦涩一笑,摇摇头道:“先帝把我们的命都压在了涵儿身上,涵儿,姑姑只希望你最后别为今日的决定后悔。” 说罢,长公主径自离去。 一众侍卫见状,只得收队跟在长公主身后。 赵可涵却松了口气,手一软,匕首掉在了地上。 待人都离开后,她才缓缓起身,步履不稳的向出口走去。 此时,山洞内。 潮湿寒冷的气息入体,靳言堂眼皮动了动,继而醒了过来。 见他面前有一个粗使宫婢猫着腰在洞口观察,他心里刚刚被压下去的燥热之意,又升腾起来,那种噬心的感觉也更加强烈。 他张了张口,声音沙哑的道:“你是谁,这是哪儿?” 晓夏被他吓了一跳,忙转身看过来。 见靳言堂醒了,她大大的松了口气,上前扶着他道:“太好了陛下,还好您没事!” 女子的幽香窜进鼻尖,靳言堂眼里隐隐泛起猩红之色。他皱了皱眉,快速在之前的穴位上点了几下。 这药性太过凶猛,竟然一个时辰之内能冲破他封印的气穴,必须得快点解决这药性才行! 他快速思索着,蓦地抬眸看向晓夏! 晓夏莫名感觉背脊一寒,只得僵硬的对靳言堂笑了笑,道:“呵呵,陛……陛下,您看着奴婢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话音刚落,靳言堂突然快速出手把住她的肩头,晓夏双眸大睁,嘴里的惊叫还没喊出来,却见靳言堂不耐烦的推开她,声音沙哑的道:“让开,朕快压不住它了!” “咚!” 晓夏重重的撞到了墙壁上,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委屈的看着靳言堂道:“您怎么这么急啊?难不成是要上茅厕吗?” 若真只是上茅厕这么简单,靳言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晓夏话音刚落,就见靳言堂直直的从荆棘丛中穿过,“扑通”一下跳进了水中。 这溪水还挺深,刚开春,水也是凉的。 靳言堂毫不犹豫的解开上衣脱下,而后在溪水中坐下打坐。 冰凉的溪水源源不断的冲刷着靳言堂的身体,靳言堂结实的肌肉上,缓缓冒出一些缥缈的白烟,尤其他的脸色,也从一开始诡异的绯红渐渐转变为苍白之色。 晓夏眨了眨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靳言堂的身体,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她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喃喃道:“陛下的身材真好……” 话音一落,她忙转过身去捂着脸,小心翼翼的道:“陛下,奴婢回去给您搬救兵吧?” 说着,她转身想走。 下一刻,靳言堂冰冷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是嫌朕死的不够快吗?”看书窝 虽然晓夏笨,但也听得出来这是反话,顿时,她停在原地,不敢动弹了,只得老老实实的为靳言堂“护法”。 时间已近下午,营帐中。 长公主和嘉妃先后回到营地,众人没看见靳言堂,顿时担忧不已。 草地上,长公主单独坐在篝火旁,微垂着眼睑,神色平静的看着燃烧的火苗。 这时,馨蕊匆匆走来,小心翼翼的道:“殿下,嘉妃娘娘让大家都回京城了,您收拾收拾,奴婢送您回去吧?” 长公主眼皮都没抬一下,平静的起身,说道:“知道了,走吧。” 馨蕊松了口气,跟在长公主身后,声音尽量和缓的道:“殿下,娘娘已经知错了,她拖奴婢来跟您道歉,希望您息怒。” 长公主神色微动,眸中露出点点和缓之色。 她转眸看了馨蕊一眼,道:“知道了,今日过后,你让涵儿小心行事。” 见长公主没有和赵可涵生气,馨蕊便笑道:“是,殿下。” 说罢,她便送长公主回京。 赵可涵回到营地时,凌乱的头发和脖颈上的红痕让人想入非非,她定然是跟陛下发生了什么。 而赵可涵虽然没有跟陛下发生关系,可她就是想造成这样的误会。 此时,主营帐中,赵可涵站在中央,几个大臣围着她,怒道:“娘娘,陛下还未回来,我等身为臣子却先行离开,这根本不合规矩!” 赵可涵勾唇一笑,道:“王大人,本宫是奉了陛下口谕让大家回京的,陛下乏了,春狩就进行到这里,你们置疑本宫,就等于怀疑陛下的口谕,难不成你们是想忤逆陛下的意思?” 这忤逆之罪谁敢犯? 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从营地撤离了,只有靳言堂的这些亲信还没有撤离,而这场本该持续三天的春狩却连一天不到就要匆匆结束了。 一时间,王大人话音一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个穿着青色骑装的男子走进来,轻松的笑着对众人道:“诸位,嘉妃娘娘乃是陛下的宠妃,怎么会假传圣谕?陛下或许是处理什么私事去了也说不定,大家何必为难嘉妃娘娘呢?” 此话一出,本就犹豫的大臣又迟疑起来,片刻后,便有人对嘉妃行礼道:“既然如此,那臣先行告退。” 有了开头,剩下的人便也陆陆续续告退,一时间,营帐中只剩了王大人, 王大人脸色有些难看的看着这青衣男子,与道:“哼,陈侍郎,要走你走,我就要留在这里等陛下回来!” 陈侍郎嘴角抽了抽:这兵部的王大人,还真是够倔的,眼下这局势明显是嘉妃和长公主占了上风,他们不能与对方来硬的。 见状,赵可涵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大人,“本宫也想留些人迎接陛下回来,既然王大人这么说,便请王大人留下来也是无妨的。” 说罢,她转身离去。 见赵可涵没有为难王大人,反而任由他留下来,想必陛下并没有出事,陈侍郎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待赵可涵走后,营帐里,陈侍郎对王大人摇了摇头,无奈的道:“王大人,你……你好自为之。” 他本想劝王大人不要跟嘉妃作对,可想了想,王大人未必会听,便没再跟他多说。 王大人白了陈侍郎一眼,道:“陈侍郎放心,老夫可不是那等没有血性、不为陛下着想的软蛋!” 陈侍郎一愣,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拍了拍王大人的肩头后,摇头走了出去。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太医诊脉 天色擦黑时,熙梦宫。 赵可涵换了件淡红色绣金丝雀薄躺在美人榻上,不多时,馨蕊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启禀娘娘,奴婢跟长公主解释了,长公主并未跟您生气,还让奴婢提醒您,陛下已经对您起了警惕之心,让您行事小心。” 闻言,赵可涵松了口气,道:“还好,姑姑没有跟本宫置气。” 下午她也是为了靳言堂豁出去了,她怨的人也只有父皇,并非真的想跟姑姑翻脸。 这时,福庆喜恭敬的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奴才有事要跟娘娘禀报。” 馨蕊退至一旁,赵可涵垂眸看了他一眼,起身道:“什么事,说罢。” 福庆喜恭敬呈上手里的白鸽和一张信函,道:“娘娘,这是陛下的信鸽和回信,从回信上来看,宸妃已经……怀有身孕了!” 霎时间,赵可涵手指紧握,眼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 可下一秒,她就从福庆喜手中夺过信函,并快速浏览了一遍。 这信函上的字迹的确是靳言堂的不假,那这么说来,尚珂兰是真的怀孕了! 顿时,赵可涵撕碎了手里的信函,目露凶光,道:“不行,不能让尚珂兰生下这个孩子!” 否则,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的!一定不能让她生下这个孩子! 赵可涵神色有些疯狂了,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福庆喜低眉垂首,恭敬道:“娘娘,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要知道尚珂兰生下这个孩子,对咱们可是有害无利的!” 赵可涵回过神来,眼里的怒气渐渐收敛。 她冷冷看了福庆喜一眼,道:“哼,本宫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这孩子对大周朝来说意味着什么,本宫不是不清楚!” 她说着,转过身去,冷声道:“你现在立马去请长公主过来!” “是,娘娘。” 福庆喜没有过问赵可涵到底想干什么,只是恭敬的退了下去。 赵可涵看着福庆喜放在桌上的白鸽,眼里的闪过一抹冷意。 她来到这白鸽面前,伸手握着它,失神的道:“你这信鸽,怎么不给本宫带来一些好消息?” 说着,她手里渐渐用力。顿时,信鸽痛苦的挣扎起来,不停的扑棱着翅膀。 “咕咕!咕咕!” 信鸽叫的惨烈,却很快就没了动静,嘴角里渗出血丝,染红了它洁白的羽毛。 赵可涵居高临下的看了它一眼,眼里露出不满之色。随后,她将手里这信鸽扔到地上,不屑的道:“没趣,这么快就死了。” 此时,一轮新月凄冷的挂在皇宫上空,养心殿,两个黑影走进了寝宫内。 福普正焦急的在寝宫里徘徊,他皱眉道:“哎呀,春狩都结束了,这陛下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不成?要不去请左相帮忙吧?” 突然,门外传来动静,福普警惕回头:“是谁?” “吱吖!” 门被推开,衣服湿漉漉的靳言堂带着一个脏兮兮的粗使宫婢走了进来。 顿时,福普一喜,连忙迎上去道:“陛下,您可算回来了!”168 靳言堂脚步不停,来到衣柜前拿出一套中衣换上,将湿衣服递给福普,道:“这衣服拿去烧了。” 福普一愣,道:“陛下,您声音怎么这么沙哑?” 一旁,晓夏解释道:“陛下泡了一下午的溪水,可能有些伤风。” 福普闻言,转眸看向她,疑惑的道:“洒家瞧着你有些眼熟,你怎么知道陛下泡了一下午的溪水?” 晓夏张嘴解释,话还没说出来,就见靳言堂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平静的道:“她是晓夏,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福普,你马上把这衣服烧了,然后请苏院判过来。” 福普忙回过神来,恭敬道:“是,陛下。” 他说着,躬身退了出去,只是和晓夏擦肩而过时,还是忍不住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晓夏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待福普走后,晓夏才小心翼翼的对靳言堂道:“陛下,您把奴婢带到这来干什么?” 靳言堂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她道:“朕的养心殿缺个掌事女官,你之前在宸妃身边伺候,今后便好好待在养心殿吧。” 起码他在养心殿,养心殿还算安全。 晓夏一惊,诧异的看着靳言堂,有些不可置信的道:“陛下,奴婢笨手笨脚的,您怎么肯让奴婢做养心殿的掌事女官?” 一下子从二等宫婢一跃成为跟福普相比肩的存在,晓夏有种被馅饼砸中的感觉,脑袋里晕乎乎的。 靳言堂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声音低沉的道:“朕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要明白从今往后,养心殿内殿由你掌管就行了。” 他眸光微闪,晓夏是兰儿身边的人,让她做掌事女官,总比让赵可涵安排人在养心殿来的好。 况且晓夏今日救了她一命,做了养心殿的掌事女官,这后宫中,便是嘉妃也不敢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晓夏见靳言堂这么说,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安定,但也不敢再跟靳言堂单独相处下去,只恭敬行礼道:“那好吧,多谢陛下,奴婢先行告退。” 晓夏走后,寝宫里便彻底安静下来,不多时,福普带着苏院判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 苏院判给靳言堂行礼,却被靳言堂抬手打断,道:“苏院判,给朕诊脉。” 苏院判不敢怠慢,恭敬上前,伸手给靳言堂把脉。 片刻之后,苏院判皱了皱眉,摸着胡须迟疑的道:“陛下脉象虚弱紊乱,似乎被猛药药性侵扰,伤到了元气,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复原。” 靳言堂收回手,垂眸整理着衣袖,道:“几天时间是多久?” 苏院判喉头动了动,道:“这……至少七天。” “有劳苏院判,这件事情务必保密,绝不可以外传。” “是,老臣今夜没来过养心殿,一直在家中休息。” 他说着,试探的抬眸看了靳言堂一眼。 见靳言堂点了点头,他才松了口气,行礼道:“陛下,那老臣先去配药,老臣告退。” 靳言堂目送他离去,待苏院判一走,这才微微皱眉,脸色苍白的捂着心口,低头抑制着身体上的不适。 福普一惊,忙上前道:“陛下,您怎么了?您……” 不等他说完,靳言堂便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沉声道:“别声张!” 第四百三十章 避子汤 福普顿时闭上嘴巴,不敢多言。 靳言堂垂眸,半张脸隐在阴影处,声音沙哑的吩咐道:“去,去准备一碗避子汤。” 福普愣了一下,却没多问,低头道:“是,陛下,您先休息,奴才这就去准备避子汤。” 话音一落,福普转身离去。 待他一走,靳言堂才直起身子,快速出手点了几下身上的穴位,将下午封住的穴位给解开了来。 顿时,他目露痛苦之色,此时,那余下的药力冲击着他的气穴,在他经脉中乱窜,很是难受。 靳言堂运起体内内力将这股药力击溃,这才好受了些。 一盏茶的时间后,福普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陛下,避子汤准备好了。” 靳言堂垂眸看了一眼那食盒,起身拿了件衣服穿上,道:“嗯,随我去熙梦宫。” 这时候去熙梦宫干什么?还带着避子汤? 福普眸中疑惑,心中思索着,没有多问。 快到亥时,熙梦宫。 赵可涵等候长公主多时了,正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福庆喜带着长公主走了进来。 不等福庆喜行礼,赵可涵便双眸一亮,向长公主迎了过去:“姑姑!你可算来了,涵儿有件事情要跟您商量!” 见状,福庆喜恭敬的退了下去,并清退了寝宫里的宫婢,走时还将门给带上了。 长公主在桌前坐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看向她道:“涵儿,你大半夜招我入宫,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赵可涵神色难过的拉着她的手,道:“姑姑,那尼姑庵里的尚珂兰已经怀孕了,我确定那是陛下的孩子,我该怎么办啊姑姑!” 长公主却还未来得及消化这个信息。 她双眸大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可涵道:“你说什么?尚珂兰怀孕了?” 赵可涵点了点头,顿时,长公主脸色一变,重重的放下茶杯,道:“不行,现在她怀孕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只会坏了我们的大计!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来的孩子平安出世的!” 赵可涵眼里掠过一抹笑意,面上却不解的道:“姑姑,你打算怎么办?” 长公主看了她一眼,道:“为今之计,只有派杀手出去将尚珂兰默默处理掉,若是让她回到皇宫,再想对她动手的话就来不及了!” 闻言,赵可涵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还是姑姑想的周到。” 长公主得了消息,并没有在这里久留,而是嘱咐赵可涵道:“总之,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找机会给靳言堂下毒,明白吗?” 赵可涵点了点头,“姑姑放心,涵儿分得清轻重的。” 虽然她并不会对靳言堂这么做。 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离去,却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对赵可涵道:“对了,涵儿,陛下知不知道尚珂兰怀孕的事情?” 赵可涵低下头去,失落的道:“陛下已经知道了。” 闻言,长公主皱了皱眉,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行事还得小心一点才行,暂时不要得罪陛下。” “姑姑,涵儿知道的。” 长公主见赵可涵听话乖巧,便满意的起身离开。 却在这时,门外内侍通报道:“陛下驾到!”飞渡 陛下? 顿时,寝宫里,赵可涵和长公主俱是一惊! 陛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赵可涵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与长公主向门边躬身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靳言堂穿着一身白色的绸衣走了进来,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龙涎香的味道。 只见靳言堂来道赵可涵面前,平静扶起她道:“涵儿,朕以为你已经休息了。” 赵可涵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靳言堂还是对她这么温柔。 一旁的长公主见状,便道:“既然陛下和嘉妃娘娘说话,那我便不打扰了,告退。” 还没走出寝宫大门,却见靳言堂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长公主为何急着走,不是有话要跟嘉妃说吗?” 长公主神色不变,垂眸道:“夜深了,不好再打扰陛下和娘娘。” 说罢,她行了一礼,转身退去。 待她一走,寝宫里的气氛就微微变得有些奇怪。 赵可涵试探着看了靳言堂一眼,却见靳言堂也正无动于衷的看着她,那漆黑的眸里深邃而冷漠,只一眼便让赵可涵如坠冰窖。 顿时,赵可涵身子微僵,喉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靳言堂抬了抬手,福普便走了过来,只听靳言堂道:“涵儿,朕让福普准备了补身体的汤,喝了它吧。” 赵可涵下意识的看向那食盒,道:“陛下,这是什么汤?” 说话间,福普已经打开手里的食盒,呈上了一碗色泽深红,气味苦涩的汤在赵可涵面前。 赵可涵一愣,不禁问道:“陛下,为何这汤的颜色这么奇怪?” 桌上放着长公主之前放下的茶杯,里面还有些茶水。 靳言堂垂眸端着这杯茶,漫不经心的对赵可涵道:“不奇怪,这藏红花熬成的汤药,又加了些避子的药材,就是这种颜色。” 咚! 赵可涵心里猛的被撞了一下似的,她双眸微睁,忍不住倒退两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靳言堂道:“陛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靳言堂唇角一勾,目光从茶杯上移开,转而看着她道:“没什么意思,朕只是不喜欢受人摆布的滋味罢了,你应该知道你今日对朕做了什么吧?” 他虽然笑着,眼里的冷意却让赵可涵如同置身冰窖。 赵可涵吞了吞唾沫,眸中露出害怕之色,她后退道:“不,我不喝,陛下,求求您,不要这样对臣妾!” 她说着,楚楚可怜的看向靳言堂。 靳言堂放下手里的茶盏,顺势起身,并从福普手中拿过避子汤向赵可涵走去。 只见他神色平静的看着这碗汤,道:“你在怕什么?朕只不过是把你对朕做的一切还给你罢了,朕的父兄在先帝手上,受的折磨可比这痛苦多了,而你当时又帮着先帝瞒了朕多少事情呢?” 此话一出,赵可涵瞳孔猛缩。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靳言堂,颤抖着道:“你……” 可下一刻,她就回过神来,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不,尚珂兰的孩子还没有死,她不能让自己连怀上孩子的希望都没了! 心思已定,赵可涵猛的伸手去抢那碗汤药! 第四百三十一章 战事告急 “咻!” 蓦地,赵可涵只看到靳言堂抬了抬手,动作快的都没看清他对自己做了什么,整个人便立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顿时,赵可涵眼里闪过一抹惊惧之色。 靳言堂却握着她的下颚,强迫让她张嘴,手上动作用力的使赵可涵感到疼痛。 “陛下,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涵儿……”赵可涵嘤咛着,眼里泛起了一层水光。 可靳言堂却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残忍而冷漠。 这一刻,赵可涵怕了。 本以为她有了自己的势力能威胁到靳言堂,能得到靳言堂的宠爱,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抵不过一个尚珂兰,反而还触怒了他! 红色的汤汁毫不留情的滑落进赵可涵的嘴里,苦涩的滋味呛得她咳嗽起来,眼里的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靳言堂淡淡的看着她,道:“怎么,你很难受?” 下意识的,赵可涵艰难的点了点头。 可下一刻,源源不断的汤药就从她喉咙里涌了进来,很快的,一碗藏红花熬成的避子汤就被赵可涵喝完了。 “唔!” 赵可涵腹部开始绞痛,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靳言堂松开手,任由赵可涵在他面前蜷缩在地上。 他将碗放回福普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可涵,平静而残忍的道:“现在,你可以继续做你高枕无忧的嘉贵妃了。” “唔……” 赵可涵疼痛的嘤咛着,捂着肚子的手根本不敢松开。 她虚弱的抬头看着靳言堂,冷笑着道:“陛下……你好残忍,为了尚珂兰的孩子,你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机会吗?” 靳言堂垂眸看着她,无动于衷的道:“你怎么知道兰儿怀了朕的孩子?看来你的情报网比朕想象的要大很多。” 他动用云家堡的势力,都没有查到赵可涵身后那支叛军,赵可涵却轻而易举就得知了宸妃怀孕的消息。 靳言堂眼底的寒意又深了几分。 赵可涵双眸一顿,缓缓的,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抬眸看着靳言堂道:“陛下,你,你还真是足够理智……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能抓住臣妾话里的漏洞……” 赵可涵笑着笑着,眼里的泪忍不住淌了出来。 靳言堂垂眸看了她一眼,继而转身。 他白色的衣摆在赵可涵眼前滑过,赵可涵伸手握了握,却什么也没握住。 顿时,她心里的不甘和怨恨浓烈的涌上了心头。 蓦地,赵可涵抬眸紧紧的注视着靳言堂,用力喊道:“陛下,你会后悔的,臣妾不能生下你的孩子,那尚珂兰也别想生下你的孩子!” 靳言堂微微偏头,余光平静的瞥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而沙哑的道:“你可以试试。” 话音一落,靳言堂便没再逗留,转而离开了这里。 他的背影是那么冷漠无情,赵可涵的心仿佛被撕裂开了似的。 她不甘心的哭着,手指紧紧的握在一起,鲜红的指甲都已经断在了掌心里,她却仍旧不知道疼痛似的。 “凭什么?陛下,凭什么?明明我才是你的青梅竹马!”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聚书库 赵可涵喉头苦涩,眼前的景物不知道是被泪水模糊了还是怎么回事,她看不清周围的景象了。 赵可涵喉头动了动,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这时,馨蕊带着两个宫婢提着热水走来,并道:“娘娘,可以沐浴了……娘娘!” 见赵可涵竟然躺在地上,馨蕊顿时一惊,匆忙走了过去。 拍了拍赵可涵的脸,却见赵可涵脸色苍白,身上出了一层冷汗,昏迷不醒。 她慌忙对这些人吩咐道:“把娘娘扶去床上休息,我去叫太医!” 说完,她匆匆跑了出去,这些宫婢连忙把赵可涵给扶了起来。 书画闻声赶来,连忙给赵可涵请了太医。 此时,宫外。 长公主刚上了马车,向公主府走去,却听车夫说道:“殿下,弟兄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对靳言堂那小子动手?” 马车内,长公主瞥了瞥眉,道:“先去解决掉尚珂兰,她怀孕了。” 那车夫还想抱怨,却还是忍住了,只恭敬道:“是,殿下。” 两人简短的交流了两句,长公主便没再说话,一时间,夜深人静的空巷子里只剩下马蹄声和车轴声。 翌日凌晨,金銮殿的气氛十分严肃,谁也不敢大口喘气。靳言堂坐在龙椅上,翻看着手里的折子,脸色阴沉无比。 “北疆一个月前的折子,为何今日才递到朕的手中!” 靳言堂眸中闪烁着怒火,重重的将折子拍在桌子上。 长公主出列,沉稳道:“陛下,依臣看,这是左相监国失职,应当以予重罚!” 左相这半个月来举步维艰,被长公主打压的差点连左相府都出不了。 此刻,他无心跟长公主辩论,只匆匆上前,对靳言堂行礼道:“陛下,敢问那折子上可有传来什么喜讯?我儿情况如何?” 靳言堂看着这折子,沉声道:“大将军章孟堂一月前战死,尚公子与副将带兵突围,至今下落不明,北疆即将失守。” 顿时,大殿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遭了,鞑靼人要打进来了!” “朝中已无将士,难道要陛下御驾亲征吗?” “天啊,这情况简直比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朝臣们议论纷纷,左相却目光一怔,愣在原地,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无言的对靳言堂行礼后,站回了队列之中。 一旁,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对靳言堂道:“陛下,不如跟鞑靼人讲和吧?” 此话一出,长公主一派的几个文臣顿时附和起来。 但有人担忧道:“可那鞑靼的三王子去年打入宁州,被陛下取了性命,鞑靼人能跟我们讲和吗?” 这些人怯懦的模样全被靳言堂看在眼里,靳言堂眼里的怒意越来越深。 蓦地,他起身离开了金銮殿,一旁,福普忙出列道:“退朝!” 众人一愣,忙喊道:“陛下!陛下!北疆事情还没解决呢!咱们该怎么办啊?” 大殿中,陈侍郎担忧的看了一眼,好似苍老了许多的左相,正准备过去跟他说话,可下一秒,他就停住了动作。 只见长公主正向他走来,狭长的眼眸含笑看向他,似乎要跟他说话? 第四百三十二章 托付玉玺 陈侍郎收回目光,朝长公主的方向恭敬行礼道:“长公主。” 长公主抬手止住他行礼,声音友好的道:“陈大人年轻有为,却能成为陛下心腹,我想与陈大人讨教一番,不知陈大人可否赏脸一聚?” 陈侍郎手指紧了紧,不动声色的笑道:“长公主说笑了,在下求之不得,请。” 说着,他侧身让长公主先行,随后他才跟了上去。 众人散去,此时,左相回过神来,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长公主的方向,渐渐握紧了拳头。 这时,福普恭敬走来,道:“启禀大人,陛下请您去内阁相见。” 左相收回目光,对福普道:“好。” 说罢,两人向内阁走去。 而内阁中,靳言堂正双手负于身后,身形笔直的站在大殿中与一个白衣少年交流。 这白衣少年容颜清俊如莲,正是云清。 靳言堂看向云清,道:“北疆之事要劳你查清楚情况了,云弟。” 云清垂眸,拱手道:“陛下客气了,草民自当禀从云家堡的宗旨,忠心为主,只是若云家堡人力有限,此时若将重心放在北疆之事上,那有关嘉妃手中的叛军下落,草民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查出。” 靳言堂摇了摇头,道:“无妨,朕在京城一天,便能牵制住他们一天。” 见靳言堂主意已定,云清便不再劝他,只道:“是,草民告退。” 这时,福普带着左相走了进来,云清对左相行礼后,双方擦肩而过。 待内阁大门重新合上,左相才对靳言堂恭敬行礼道:“陛下。” 只是他动作无力,似乎有些疲乏。 靳言堂皱了皱眉,来到他面前扶起他道:“尚大人,你可是在为北疆奏折所述之事担忧?” 左相眉宇间本就带着一抹阴沉愁闷之色,听了靳言堂的话后,顿时,他抬眸紧紧的注视着靳言堂,道:“陛下,霖儿他既然敢同副将对鞑靼人发起突袭,就代表着我们还有必胜的把握,请陛下莫要从北疆撤军!我大周的国土亦不能割舍半寸!” 身为臣子,家与国不能两全,他能克制住这时候不对嘉妃和长公主出手,就已经很不错了。 闻言,靳言堂目光微怔,继而扶他站好,松开他道:“朕从未有过这种想法,左相尽管放心,朕找你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说罢,他来到龙椅面前,伸手在砚台上轻轻一按,这砚台竟沉了下去! 紧接着,一阵细小的声音响起,只见砚台沉了下去,一尊玉玺冒了出来。 靳言堂将玉玺交给左相,抬眸看着他道:“这传国玉玺,朕先交与你的手中,朕今日得到消息,长公主和嘉妃的人已经开始渗透到内阁和外宫里,若朕不慎出了什么意外,让她们得了这玉玺,后果将不堪设想。” 左相看着眼前这玉玺,并没接过,只目光微怔,道:“为何把玉玺托付给我?” 这会儿,他连自称都忘了用“臣”。 靳言堂垂眸,并不回答他,只眼神晦暗不明的道:“你拿了玉玺后将它藏起来,待朕肃清叛党之后你再回京复职,另外,云清已经答应朕去北疆查探尚兄的下落,且带了朕的暗卫去北疆支援他们,你不必太过担心。” 靳言堂这是已经把后路都留好,准备对嘉妃和长公主动手了吗? 左相有些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他,问道:“陛下,难道……难道你并不喜欢嘉妃?” 靳言堂知道他对尚珂兰的所作所,为会让左相府产生误会,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太早对左相说出真相,只怕会引起赵可涵和长公主的怀疑。591网 待左相说完,靳言堂便对他解释道:“尚大人,朕心里从来只有兰儿一人,如今宫里危机四伏,再任由她留在宫中并非好事。” 原来靳言堂是为了保护尚珂兰,才将她发配到尼姑庵里去的! 一时间,左相明白了靳言堂做的种种事情。 他捧着手中这玉玺,脸上神色复杂,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片刻后,左相才对靳言堂低头行礼道:“陛下,臣之前对您心生误会,多有得罪,还请您见谅。” 靳言堂抬了抬手,止住他的动作,看向他的眼里也渐渐浮现出一点笑意。 只见靳言堂对左相道:“朕有个好消息,是关于兰儿的,不知道尚大人有没有兴趣听听?” 有关自己女儿的好消息,左相怎么可能不敢兴趣?偏偏这个时候靳言堂还卖关子,于是,他配合的点了点头,双眸微亮,道:“陛下,是何消息?” 靳言堂嘴唇动了动,勾唇一笑,道:“兰儿已怀有身孕,如今一月有余,的确是朕的孩子。” 此话一出,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左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靳言堂,继而双眸一喜,道:“陛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靳言堂点了点头,左相却一瞬间眼眶微红,嘴唇动了动,行礼道:“是,臣一定会守护好陛下的玉玺。” 说罢,他郑重的接过玉玺,将其放入怀中。 当靳言堂说出他之所以对尚珂兰做出这些事情后,就已经解开了他和左相之间的误会。 如今得知自己有了外孙,左相心里也是又开心又激动。 但他明白这是大事,不能声张,一切还得等孩子出生才能作数。 靳言堂对左相点了点头,左相便恭敬退了下去。 只眉宇之间不再那么阴沉愁闷了。 待左相一走,靳言堂回到龙椅上坐下,从盒子里拿了一个假的传国玉玺放了上去。 这时,福普恭敬走了进来,道:“陛下,长公主在祥云茶楼与陈大人会见。” 闻言,靳言堂刚放在奏折上的之间不禁顿了顿,随即,他神色不变的道:“派人暗中保护陈侍郎的安全。” 福普愣了一下,陛下怎么还派人去保护陈侍郎?就不怕陈侍郎背叛他吗? 但很快的,福普便低下头去,恭敬道:“是,陛下。” 说着,他躬身退了出去。 而内阁中,龙椅上,靳言堂神色平静,垂眸看着桌案上的奏折。 此时,外面已经出太阳了,今日这太阳过于明媚了些,空气中带着点炎热之意。 熙梦宫,寝宫内。 床榻上,赵可涵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一旁,寸步不离守着她的馨蕊连忙松了口气,惊喜的看着她道:“太好了娘娘,您终于醒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找人代孕 赵可涵目光微怔,看向她道:“本宫怎么了?” 太久没说话,她喉咙有些嘶哑。 馨蕊忙倒了杯茶水给她,解释道:“娘娘,昨晚陛下昏迷过去后,您就昏迷过去了,奴婢请陈太医过来给您诊治,但陈太医说……” 她说着,眼神迟疑,似乎难以启齿。 赵可涵双目一凛,顿时看向她,握着她的手逼问道:“陈太医说什么了?你说!” 馨蕊一吓,吞了口唾沫,道:“陈太医说……说您子宫受损严重,恐怕很难再有身孕……” 蓦地,赵可涵瞳孔猛缩,手指一瞬间就攥紧了被子。 她咬了咬唇,抬眸看向馨蕊道:“去,去把陈太医给本宫叫过来!” “是,娘娘!”馨蕊躬身退下。 门外,书画带着宫婢端着热水走了进来,恭敬的道:“娘娘,奴婢给您梳洗吧!” 赵可涵一把推开她,头发顿时凌乱的散开,却听她道:“滚,通通都给本宫滚!” 热水从书画手里撒了下来,书画一慌,忙躬身道:“是,娘娘,奴婢告退!” 说罢,她带着这些宫婢出去了。 赵可涵眼神阴晴不定,又在床上坐了片刻后,馨蕊带着陈太医进来了。 陈太医行礼道:“臣参见娘娘……” 不等他把话说完,赵可涵便蓦地看向他:“陈太医,本宫的身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真的不能再有身孕?” 陈太医目光一顿,继而低头道:“看来娘娘已经知道了您目前的身体情况,您的确很难再有身孕,臣也只能用药替您调理,至于您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这还两说。” 一瞬间,赵可涵掀开被子下床来到他面前,紧紧揪着他衣领,怒道:“你什么意思?你可别跟本宫说,本宫养你这么久,而你只是个废物!” 陈太医吞了吞唾沫,道:“娘娘别激动,虽然您不能怀孕,但是臣有法子让您出现怀孕的脉象,届时您若真想要个孩子,把其他妃嫔的孩子抱过来也是一样的。” 赵可涵烦躁的松开他,转身道:“陛下都没有踏足后宫,谁能怀上他的孩子……” 突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冒出了尚珂兰有孕的消息。 不,不行!她不会替那个贱人养孩子的! 一想到那孩子是尚珂兰亲生的,她自己都有一种想掐死那孩子的想法! 赵可涵快速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后,对陈太医道:“不论如何,你立马给本宫弄上喜脉,明白吗?” 陈太医松了口气,道:“是,臣这就去办,臣告退。” 说罢,他恭敬行礼,退了出去。 待陈太医一走,赵可涵才坐回床榻上,揉了揉眉心,看向馨蕊道:“长公主何时派人对尚珂兰动手?” 馨蕊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道:“长公主行事一向干净快速,想必这会儿已经派了杀手过去吧。” 赵可涵皱了皱眉,“不行,本宫还是不放心,你再传本宫的话,让他们暗中派一批杀手过去,一定要将尚珂兰置于死地!” “是,娘娘。”说罢,馨蕊退了下去。 她一走,偌大的寝宫里便只剩了赵可涵一个人。信风文学网 赵可涵重新躺回床上,却见福庆喜恭敬走来,低头行礼道:“奴才给娘娘请安,听闻娘娘昨夜昏迷,不知娘娘现如今情况如何?” 赵可涵转眸看向他,淡淡道:“你真是事无巨细,哪里有点风吹草动都要来打听清楚。” 福庆喜垂眸,并不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赵可涵才从他身上移开目光,道:“有件事情,本宫要请你去办。” 福庆喜行礼,道:“但凭娘娘吩咐。” 赵可涵渐渐握紧被子,道:“去找个女人,替本宫生孩子。” 饶是福庆喜在皇宫见了那么多腌臜事情,此刻听了赵可涵这话,也不禁目光一顿。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待人一走,偌大的寝宫里便又安静了下来。 此时,尼姑庵内。 这里依山傍水,又有翠竹环绕,是以明媚的阳光并不显得燥热,反而使春风都和煦了不少。 一个肤色白净、五官柔美的女人穿着灰色道袍从尼姑庵里走了出来,她身材窈窕,背后背着竹篓。 “尚姑娘!” 她刚到门外,三个大汉就冒出来吓了她一跳。 尚珂兰往后退了两步,目光看去,见来人是苟剩、苟蛋和苟刨,便松了口气,微微笑道:“是你们?你们不去跟尉迟学功夫吗?” 经尉迟解释,这三人跟尚珂兰解除了误会,并且他们乐观的生活态度令尚珂兰很是喜欢,所以他们也算熟识了。 尚珂兰从尼姑庵出去捡柴或化缘时,这三人便会陪着她一道,以免她出什么意外没人看顾。 这时,苟剩和苟蛋、苟刨三人各从背后拿了一堆柴火出来,笑嘻嘻的对尚珂兰道:“尚姑娘,这些柴火应该够用了吧?我们把柴火搬进去,你去跟大哥聊天就是。” 苟蛋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尚姑娘,每次大哥跟你在一块儿后,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还会多教我们一些口诀呢!” 听到这话,尚珂兰也没推辞,只放下背篓,温和笑道:“那就有劳你们了,我酉时便回来。” 苟剩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去吧尚姑娘,有我们在,尼姑庵里没谁敢欺负你!” 虽然尚珂兰不知道净慈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在尼姑庵里,但她心里或多或少的有些明白,净慈也许死了。 尚珂兰没再逗留,对苟剩三人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这里。 只是她刚走没多久,戴着尼姑帽子的心莲就匆匆追了出来。 她刚到门边,苟剩三人便拦住她道:“诶诶诶,你去哪儿啊你?尚姑娘之前交代我们,说不让你跟着!” 心莲眼神一冷,扫了他一眼道:“你给我让开,别在这碍手碍脚!” 此话一出,苟剩三人顿时散开,拉起架势,一副要跟心莲争高下的模样。 苟剩说道:“我们兄弟三人正愁没人跟我们动手,来,咱仨练练!” 可心莲却懒得搭理他,纵身一跃便动用轻功离开了这里,苟剩三人只看见树影飘动,随后她就不见了踪影。 顿时,一旁的苟蛋吞了口唾沫,后怕的拍了拍苟剩和苟刨道:“兄弟,我看我们还是再练练吧……” 另两人亦相视一眼,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同意!” 第四百三十四章 被追杀 尚珂兰出了尼姑庵后,便往后山走去,后山清净,清风徐徐,吹动了她的发丝和衣袂。 远远的,尚珂兰便看到了前面那身形掀长的男子。 只见他穿着黑色绣暗金色麒麟纹的束身衣,双腿笔直的站在原地,尚珂兰刚出现,他的目光就转到了尚珂兰身上。 尉迟上前扶她,声音和缓的道:“今日我带你去山下诊脉吧?尼姑庵里没有人知道你怀孕的消息,我替你瞒住了。” 尚珂兰点头致谢,“多亏有你出手相助,才没让尼姑庵的人发现异常,今日天气晴朗,我也正好想去山下走走。” 她说着,对尉迟垂眸一笑,其红唇贝齿轻启间,吐气如兰,声音婉转悦耳。 尉迟目光微顿,继而扶着她不再说话,两人徐徐向山下走去。 他是晋国人口中脾气古怪的晋国太子,也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刺客,任谁听了他的名号都不会想跟他有过多往来。 但这个大周朝的左相之女似乎有些不一样,她从未怕过他。 尽管尚珂兰的眼里深邃而忧郁,但她却还能理智的待人处事,若没人知道她的过去,恐怕只会以为她就是一个平凡的尼姑,法号为“净心”吧? 或许应了“净心”这两个字,尉迟跟她相处时,并没有那种心中无力和疲累的感觉,相反的,他很安心,就好像水上的浮萍突然遇见了可以停歇的地方一样。 尉迟喜欢跟尚珂兰相处。 可突然,尉迟伸手一护,尚珂兰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她不解的看向一尉迟,还未说话便见尉迟剑眉微皱,低声道:“小心,有杀气!” “咻!” 话音刚落,一柄利剑急急的射了过来。 尚珂兰双眸微睁,忽然,尉迟伸手环住她的腰间,只轻微用力,便瞬间将她带离了原地! 蓦地,破空声骤然响起,利剑顿时刺在了树干上。 尉迟剑眉一皱,将尚珂兰牢牢护在身后,警惕的注视前方,道:“来者何人!” 说罢,几道黑影从树上落下,他们全都蒙着面,手上拿着暗器,眼神阴冷的盯着尚珂兰,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尚珂兰目光一凝,紧紧注视着这些人。 看来他们都是冲着她来的,难道她怀孕的事情已经泄露出去,赵可涵和长公主一派已经对她展开了追杀?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尉迟缓缓抽出身后的利剑,并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交给尚珂兰,嘱咐道:“你拿着它,我为你杀一条路出来。” 他话音刚落,还不等尚珂兰接过匕首,这些人就开始冲了过来。 尉迟双眸一凛,挥刀抵挡他们的攻击,并时刻寻找机会反击,他一直围绕在尚珂兰附近,一时半会儿谁也杀不死尚珂兰。 不多时,这些杀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竟然全部冲着尉迟攻击过去! “小心!” 尚珂兰只来得及匆忙提醒一句,下一刻,就见十个黑衣人从上空向尉迟举刀劈下! 地上,黑压压的阴影将尉迟笼罩在其中,顿时,尚珂兰双眸大睁,眼里露出惊骇之色。千书吧 很快,她回过神来,咬了咬牙,握紧手中匕首向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 尉迟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眼中冷光一闪而逝,而后就见一抹刀光剑影从他手中闪过。 谁也没看清他动作有多快。 “咻!咻!” 两道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尉迟的长剑在这些人脖子上划过了完美的弧度。 不等这些黑衣人将他们的剑劈下来,就见他们齐刷刷都落在了地上。 刚动了两步的尚珂兰身形一滞,有些呆愣的看着这一幕。 尉迟提剑走来,扶着她,松了口气,道:“让你受惊了,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看他们的身手,似乎和上一次追杀你的是同一波人,我还是送你回尼姑庵吧。” 尚珂兰回过神来,目光却钦佩的看向他道:“你竟然以一当十,身手真好,不过你的剑上怎么没有血?” 听了这话,尉迟心里微微放松,他眉头舒展,笑道:“这是我从北部地区寻到的宝剑,自然不亦沾血,也正是因为他们与我修习功夫的程度不同,所以我要略胜一筹,若遇到一个内力和武功都不比我差的,那这将是一场苦战……” 说着说着,尉迟渐渐停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见在他手中,尚珂兰的手散发着一股凉意,只见也微微颤抖着。 她……在害怕吗? 尉迟愣了一下,他垂眸看着尚珂兰,片刻后,才动了动嘴唇,正要说话,却见尚珂兰突然停下脚步,自嘲一笑,道:“我很没用吧?” 她垂眸说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她的眼神看起来显得晦暗不明。 风缓缓刮过,空气中飘动着一股血腥味。 尉迟指尖动了动,缓缓伸手安慰的拍了拍她后背,故作轻松的说道:“别这么想,任谁被十个杀手追杀都会被吓一跳的,你刚刚还能拿着匕首来帮我,已经很勇敢了,不过下一次,我希望你能拿着匕首逃掉,不用回头管我。” 尚珂兰目光微怔,下意识的抬眸看着他,不禁鼻头一酸,笑道:“若是大哥还在,他一定也会跟这些追杀我的人拼命。” 她想念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兰儿唤她的哥哥了。 但她只是吐息了一下,平复了刚刚害怕的情绪后,便拉着尉迟的手往尼姑庵走去,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见她走出刚才低沉的情绪,尉迟微微松了口气,点头跟在她身后, 这时,心莲赶来,见尚珂兰完好无事,便微微松了口气,道:“娘娘,您没事就太好了,我刚刚闻到了血腥味……” 心莲说着,目光落到他们身后的杀手尸体上后,不禁话音一顿,道:“这些人是……” 尚珂兰直视着她,眼里闪烁着冷意:“他们是嘉妃派来追杀我的人,我警告过你,让你别把我的消息泄露出去,看来你做的很好,这么快就把我怀孕的消息和泄露出去了。” 那晚,心莲扶着她时给她诊脉的小动作,被尚珂兰看在眼里,虽然事后尚珂兰警告她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但她的话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在尼姑庵,尚珂兰整日在禅房诵经念佛,为的就是避开孕吐的时候被人发现。 尉迟不可能出卖她,唯一能把她怀孕的消息传到皇宫的人,便只有心莲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两拨人马 尉迟有些诧异的看了尚珂兰一眼,继而眸光微亮,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肯定是心莲泄露了她怀孕的消息,该说真不愧是尚珂兰吗?有时候她该真是冷静的可怕! 看来刚才被追杀的时候,她的大脑也没有停止过思考。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连周围的空气都显得沉静严肃了很多。 心莲被尚珂兰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这满地的尸体也说明了泄露尚珂兰情况的后果有多严重。 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单膝跪下,道:“属下知错,请娘娘责罚!” 尚珂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你既然忠于陛下,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回到陛下身边去,你走吧!” 心莲一惊,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她,不敢置信的道:“娘娘……” 风带着树叶从两人之间飘过,尚珂兰没再与她多说,转身离开这里。 尉迟跟在尚珂兰身侧,却冷漠的看了心莲一眼,眼里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待尚珂兰走后,心莲才缓缓回过神来,她握了握手,忽然一把掀开头上的帽子,扯下了盖在头皮上的东西,露出了她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 褪去心莲的打扮,此刻的她是陛下身边的暗卫之一……殷十四! 殷十四垂眸扫视了一眼地上这些尸体的致命伤后,不再逗留,扯下了身上的尼姑道袍,露出里面的白色束身衣,接着,她向京城的方向赶了过去。 不难猜出这些杀手其实就是嘉妃的人,也不知道陛下如今知道这个消息了没有,她得赶快回去禀报才行! 再者,这些杀手死在这里,估计很快会有下一批人到来,而尚珂兰也不会再在这里久留的。 殷十四心中如是想着,便又加快了速度。 实际上,她并没有猜错。 只见尚珂兰回到尼姑庵后,便匆匆收拾了行礼,准备离开这里。 尼姑庵已经不不安全了,再待下去恐怕只会惹麻烦。 只是尚珂兰刚要把拿出来的衣服打包放进行囊中,尉迟就从她手中接过衣服,眉眼温和的道:“我来。” 尚珂兰才反应过来,就见尉迟已经动作娴熟的将她的衣服折好了。 她动作顿了顿,沉默下来,安静退至一旁,任由尉迟收拾行李。 他动作干净利落,很快就把行李弄好了。 尚珂兰倒了杯茶给他,道:“这地方我不能再呆了,我要离开这里。” 尉迟点了点头,赞同道:“是的,你得离开这里,不过你心里有没有什么去处?” 尚珂兰心念微动,道:“我想去江南看看,在江南之地寻一处居所,听说那里有很多江湖人士,文人墨客。” 尚珂一直想去江南游玩,靳言堂曾经虽然答应过她会带她去,不过还是食言了。 他总是很忙。 尉迟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就去江南,那我先去收拾些银子。” 他还要跟苟剩三人告别,尉迟不喜欢不辞而别。说罢,转身欲走,蓦地,一只柔软的手用力握住了他。 只听尚珂兰在身后对他道:“保重。”人人读 尉迟目光微顿,回头不解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尚珂兰却对他眨了眨眼睛,“噗嗤”一笑,“傻瓜,我说的是小心,叫你路上小心。” 看她神色如常,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尉迟这才没再多想,他笑了笑,道:“我会小心的,你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随后,尉迟便走了,这一次尚珂兰没有再伸手握住他。 她目送尉迟离去,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待尉迟走后,房间里安静下来,尚珂兰却换了一套杏色布衣和绣鞋,又将行李背上,一个人悄悄从后门离开了。 走时,她什么也没留下。 此时外面已近暮色,夕阳垂挂在天空边缘,血红的颜色令人心中不安,似乎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尚珂兰怀孕一月有余,肚子不大,虽然走路累了些,但也好过待在尼姑庵,把尉迟也牵连进来,和她一同被追杀要来的强。 她心里很清楚,这批杀手没有完成任务,赵可涵一定很快就会再派一波杀手过来的! 趁着夕阳赶路,尚珂兰从半山腰的青石小路上向山下走去。 途径一处遮天蔽日的黄果树旁时,周围忽然风声浮动,树影晃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她! 尚珂兰眸色一紧,迅速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了匕首,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咻!咻!” 只片刻的功夫,就见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落在身旁,将她完全包围了起来。 只见这些黑衣人的肩头上,全都绣着精致的白色麒麟兽纹图案,这麒麟是晋国尊崇的圣兽。 而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也似乎没有杀气,只是非常冷漠。 尚珂兰双眸微眯,暗中将匕首藏在手里,冷静的对这些人道:“你们是谁派来,想做什么?” 为首走出来一个黑衣男人,他撤掉脸上蒙着的布,对尚珂兰道:“姑娘,我们的陛下想请您去晋国皇宫,您去晋国的话,太子殿下就会乖乖回去了。” 尚珂兰只看了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正是上次想杀她却没有成功的那个男人,最后尉迟救了她,这男人趁机逃跑了。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他这么快就杀了回来,还带着几个同伙。 待这男人说罢,尚珂兰抬眸看着他,忽而勾唇一笑,声音如山涧清泉般道:“你们想用我牵制尉迟?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何一再想让尉迟回皇宫,不过应该没什么好事会找他才对。” 那男人也不慌不忙的道:“姑娘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选择的吧?若不想死在这里,你最好跟我们走一趟。” “好吧,我跟你走。” 她不能跟这些人硬碰硬,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她的孩子就没了。 跟着这些黑衣人,她可以在路上趁机逃走。 那黑衣人很满意尚珂兰的识时务,他对尚珂兰挥了挥手,立马有两个人上前跟在她身后,防止她逃跑。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疾跑声,这些黑衣人顿时警惕的向前方看去,只刚目光一转,就见几道闪烁着寒芒的利刃划破空气朝他们脑门儿直直的射了过来! 顿时,那黑衣人一惊,匆匆提醒道:“大家小心,有人放暗器!” 第四百三十六章 尉迟心绪 这暗器看起来有些眼熟,攻击速度又狠又准,黑衣男人话音刚落,尚珂兰身边那两个黑衣人便中招倒地。 顿时,黑衣男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咻!” 一道人影快速赶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落到了尚珂兰旁边。 他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他们,冷漠的星眸中带着一抹浓烈的杀意。 只见尉迟指尖微动,立马又有两枚暗器从他袖中飞落下来。 尉迟冷冷的看着那黑衣男人,道:“你们是嫌自己命长么?我说过,别来招惹她!” 话音一落,不给黑衣人解释的机会,尉迟便朝黑衣人射出两道飞镖,飞镖上闪烁着幽兰的寒光! 顿时,黑衣男人瞳孔猛缩,飞身闪躲:不好,暗器有毒! “叮!叮!” 两声过去,暗器狠狠的扎在了他身后的树上。 黑衣男人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向尉迟和尚珂兰看去,却见尉迟早就带着尚珂兰离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下一刻,两人就消失在丛林里了。 顿时,黑衣人脸色一变,瞪了一眼剩下的两个手下,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 说罢,他便带着两个手下向前面追去。 只是待他们走后,黄果树树干上。 尉迟从树下收回目光,松了口气,缓缓放开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尚珂兰。 尚珂兰见他脸色苍白,不禁有些担忧的看着他道:“尉迟,你……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尉迟却淡淡偏过头去,血红的夕阳光斑驳的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光。 他平静的问道:“为什么弃我而去?如果我没及时赶到,你知道被他们带去晋国的后果吗?” 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憎恨、厌恶晋国的皇宫和权谋,也不愿回去。 尚珂兰心虚的垂眸,低声道:“我错了。” 但如果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会再次选择离开尉迟,让他去过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活,而不是作为一个长得像他母亲的陌生人去牵绊着他。 可是下一瞬,她却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尉迟温柔的抱着她,手指紧握,声音低沉的道:“别离开我,我喜欢跟你待在一起,你走了,我又会成为那个冷漠无情的第一刺客。” 他埋首在尚珂兰肩头,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儿,很好闻。 蓦地,尚珂兰心里跳了一下。 她缓缓伸手,欲安慰的抱抱他,最终却只握了握手,而后拍了拍他,柔声道:“你继续跟我在一块儿,只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找上你,我……” “不,最麻烦的是我找不到你,明白吗?我只是想保护你,守护你。” 尉迟闷声在她耳边说着,声音是那么无助。 难以想象,被誉为天下第一的刺客也会有这么失落的一天。 尚珂兰愣了一下,她垂眸看了一眼尉迟,缓缓勾唇一笑,道:“好,我答应你,不离开你。” 尉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只是太希望找个人说话了。奇书网 他的身份注定没人敢接近他,站的位置太高,世界过于冷清,那样的孤独或许并非他所愿。 待尚珂兰说出这句话后,她明显感觉到,尉迟僵硬的身子微微放松下来。 缓缓的,他松开尚珂兰,认真的看着尚珂兰道:“你答应我的,不可以离开我。” 尚珂兰目光一转,看向夕阳,目露羡慕的道:“你带我去江南吧,我还是很想去江南看看。” 她的语气真诚,眼神并没有闪烁,她说的是真的。 见状,尉迟心里才真正放下心来,道:“好,那我们走吧,那些人应该不会再追过来了。” 说罢,他揽住尚珂兰的腰肢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的带着尚珂兰落在地面。 尚珂兰有些好奇的道:“他们为什么不会追上来?” 尉迟笑了笑,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我故意把他们往后面引走,是因为那里有一个沼泽。” 被困在沼泽里,他们能不能保命都是一个问题,更别提追上来了。 闻言,尚珂兰愣了一下,而后粉唇轻扬,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加深了些许。 其实,跟尉迟在一起的时候,她会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 尉迟很可靠,他知道尚珂兰会担心什么,也会替尚珂兰解决那些问题。 他说过会保护尚珂兰,便真的没有让她受过伤。 两人结伴而行,向山下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那些杀手想要在人海茫茫中找到他们的足迹,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晚,京城,熙梦宫内。 赵可涵涂着鲜红色的蔻丹,悠然的躺在美人榻上,馨蕊和书画给她做着美容,脸上敷着鸡蛋。 这时,福庆喜走进来,恭敬的道:“启禀娘娘,奴才已经找到人了。” 赵可涵眼皮都不动一下,淡淡挥了挥手,那些多余的宫婢便退了下去。 只见赵可涵道:“你找的那人是什么来头?” 福庆喜笑道:“回娘娘话,是一个丧夫的女人,这女人怀了身孕正好一个月,被婆家赶了出来,奴才便将她带进了宫中。” 他话音刚落,赵可涵便挥开馨蕊和书画的手,皱眉道:“你怎么找的人?这女人也太不吉利了些!” 看她眼神不满,似乎又要找人发泄一通,福庆喜眸光微闪,低头道:“娘娘,正是这样的女人,处理起来才不容易让人发觉,到时候若生下男孩儿,这女人是不是不吉利的人又有什么问题呢?” 顿时,赵可涵目光微顿,眼里思量片刻,便对他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随便你吧,把人给本宫安置好就行。” “是,娘娘。” 福庆喜躬身应着,退了出去。 而赵可涵的脸色有些难看,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点好感也没有。 她闷闷不乐的回到美人榻上坐下,不耐烦的对馨蕊道:“陛下在做什么?” 馨蕊恭敬答道:“陛下在内阁处理朝政……” 又是处理朝政! 赵可涵烦躁的握了握衣服,道:“行了,去给本宫找两个奴才过来,本宫心情不好!” 见赵可涵又要对奴才动手了,馨蕊眼里露出害怕之意,忙躬身道:“是,娘娘。” 她刚要出去,书画却建议道:“娘娘,您心情烦闷,为何不学学长公主,搜罗些玉面小生在宫中放着呢?奴婢听闻长公主便是因为府中放了那些面首,所以才耐得住寂寞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 收面首 书画此话一出,赵可涵顿时看向她,眸中微微有些诧异,道:“你竟然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莫非你这么做过?” 书画脸色顿时通红,匆匆低下头道:“奴婢不敢!娘娘……娘娘就当奴婢鬼迷心窍,胡言乱语吧!” 赵可涵轻蔑一笑,推开她道:“本宫不过是一时兴起,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不过你这法子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既然靳言堂都不碰她,她也不能让自己的大好年华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况且,陈太医也说过,她并非不能再有身孕,只不过怀孕的机会比较小罢了。 她赵可涵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论是靳言堂还是孩子,她都要自己得到,绝不让外人插手半分! 赵可涵眸中掠过一抹暗芒,看起来野心勃勃。 书画吞了吞唾沫,道:“娘娘不生气就好,奴婢……奴婢知道禁卫军中有一个人的身形酷似陛下,娘娘可要见见?” 赵可涵点头道:“你这几天去把他给本宫带过来吧。” “是,娘娘。”书画松了口气,恭敬退了下去。 一旁,馨蕊低头小声的道:“娘娘,那您还要奴婢带人过来吗?” 赵可涵瞥了她一眼,道:“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给本宫沐浴更衣?” 她穿的随意,一袭娇媚露肩的软纱裙外罩着一件白色外套,衣摆都长的可以拖在地上了。 馨蕊闻言,忙点头行礼,退下去命人准备热水。 好一通忙活后,熙梦宫里,书画带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走了进来。 这侍卫站的笔直,对赵可涵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娘娘!” 这声音……磁性沉重,没有靳言堂那么冷漠,却依旧好听。 床榻上,赵可涵目光微怔,随即迫不及待的掀开帘子,对馨蕊道:“把烛熄了,你们退下吧!” 馨蕊和书画有些不解,却还是照做,挥退了一众宫婢后,安静的守在门外。 寝宫里一片漆黑,月光从窗外跃了进来,却又被屏风挡住。 忽然,一股幽香窜进这男人鼻尖,他喉头忍不住滑动了一下。 赵可涵抬手挑起他的下巴,声音柔媚的道:“知道本宫为何要将烛火熄灭吗?” 她声音撩人,这男人只觉得下巴痒痒的,强忍着没有后退,低头道:“属下不知。” 赵可涵摇了摇头,道:“本宫见你身形与陛下有几分相似,可陛下的容貌却是天下间俊美无双,独一无二的,本宫担心你身形似他,容貌不像他,所以便不想看见你的模样。” 这男人闻言,只又低下头去,没再言语。 赵可涵指尖下移,窜进他胸膛缓缓摩挲着,道:“知道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的吗?” 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知道,书画姑娘说过。” 赵可涵勾唇一笑,声音如银铃一样好听。 她后退了两步,一袭红色薄纱下,其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好吧 “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顿时,这男人理智被眼前的美景冲垮了过去。 他指尖动了动,蓦地扑了上去将赵可涵一把抱住,纱帘后,床榻上,两具身躯纠缠在一起,长夜漫漫,这一晚却尤其特别。 …… 一连几日过去,皇宫里似乎还维持着应有的宁静。 这日,长公主来熙梦宫看望赵可涵,两人坐在桌前说话。 见赵可涵气色好了很多,长公主不禁笑道:“涵儿,看来靳……陛下这几日还算宠你。” 长公主不把靳言堂放在眼里,差点忘了这是皇宫,所以刚想叫靳言堂全名,便临时刹住改了口。 赵可涵指尖一僵,而后对长公主笑道:“这几日陛下都有来熙梦宫看我,姑姑不必担心。” 闻言,长公主笑了笑,道:“如此便好,那左相府今日被我带人查抄了。” “嗯……什么?” 赵可涵正想符合长公主的话,却蓦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她,眸中惊讶无比。 长公主点了点头,笑道:“我以左相监国不力为由,又派人做了假证让他不得不认罪,左相府如今被查抄,我早上让人去缉拿左相和左相夫人了,待他们被关押到大理寺中,我再亲自对这二人动手,好为我皇兄报仇!” 她说的皇兄是指先帝。 赵可涵听着长公主说的,眼里不禁露出笑意,道:“还是姑姑厉害,如今左相府这个最大的障碍已经被铲除,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长公主摇了摇头,道:“还不行,我还没抓到左相和左相夫人,他两人有暗卫保护,现在已经逃走了,我派了三拨人去对付左相和左相府大公子,以及远在尼姑庵的尚珂兰,相信不日便会有好消息传来,斩草就要除根!” 赵可涵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道:“姑姑,那北疆形势凶险,为何还要让人去追杀尚可霖。” 赵可涵还不知道前朝北疆传来奏折的事情,于是,长公主便把尚可霖带人突围却失踪的事情跟赵可涵说了一遍。 只见长公主刚说完,便担心的道:“若让尚可霖突袭成功,活着回来,那他便得了军心,到时候他班师回朝,对我们可情况不利!” 赵可涵不在意的笑了笑,劝道:“姑姑,你真是太小心了,那尚可霖根本不值一提,只是个草包大公子罢了,要真是有本事打仗,怎么可能在京城混成这样?我看他八成是死在了战场上,姑姑,你还是把那些追杀他的人都调回来吧。” 长公主为人谨慎,她摇了摇头,道:“不,这左相一家必须小心才是,我一定要他们一家在地下团聚!” 赵可涵无奈道:“好吧,姑姑,都依你。” 尚可霖是否活着,她根本就不在意,毕竟她从未把尚可霖放在眼里过。 二人正说着话,这时,书画匆匆走了进来,不知在赵可涵耳边说了什么,却见赵可涵脸色骤然一变。 长公主眸光微闪,疑惑的看着她道:“涵儿,发生什么事了?” 赵可涵脸色难看的看着她,手指紧握,道:“尚珂兰不见了,我的人发现了我派出去那些杀手的尸体!” 此话一出,长公主也是脸色一变,她匆匆追问道:“那尚珂兰现如今在什么地方?她身边莫非有什么高手保护?” 赵可涵摇了摇头,眼神阴晴不定的道:“我不知道,可若她身边真有高手保护,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左相府自己培养了武功高强的暗卫或军队,要么,陛下派了他身边的高手去保护尚珂兰!” 第四百三十八章 查抄相府 听了赵可涵的分析,长公主还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她沉默了片刻,而后直视着赵可涵,拍了拍她的手道:“总之,我不会让尚珂兰生下陛下的孩子的。” 安慰了赵可涵一番后,长公主离开了熙梦宫。 待长公主离开后,赵可涵紧握了握手,眼里杀机毕露。 只见她红唇微动,阴狠的吐出三个一句话道:“尚珂兰,你还真是够命大的!” 说罢,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偏头看向书画道:“你给本宫继续加派人手,务必要提尚珂兰的人头来见!若你们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本宫就把你们剁成碎肉喂狗!” 书画身子一抖,压抑着恐惧道:“是,奴婢一定尽力办好这事,奴婢告退!” 说着,她对赵可涵行了一礼,而后退了下去。 左相府被姑姑抄了,她却没得到一点消息,还是今天早上姑姑亲口告诉她的。 难道说,她埋在皇宫的眼线已经被陛下发觉了吗? 赵可涵心中思索,眼里神色晦暗不明,只她渐渐攥紧的手出卖了她心头紧张的情绪。 寝宫中,窗外是阴沉沉的一片,树枝无精打采的随风晃动,这样的景色看起来十分压抑,一如赵可涵此刻的心情。 此时,京城东街,左相府。 昔日门庭若市,气派恢宏的左相府已经被朝廷贴上了封条,左相府被封了,还是被前朝的长公主亲自查封的。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有不少百姓堆聚在门前,他们对着朱红色大门指指点点,神态各不一样,有的看起来怜悯、同情,有的看起来嘲笑和冷漠。 一队禁卫军守在这里,让人无法进去,长公主的人把左相府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外面搬着,令人津津乐道。 一个提着药箱的绿衣男子从这条街路过时,不禁驻足下来,向身旁的人打听道:“这位兄台,敢问这左相府出了何事?” “嗨,这左相监国不力,听说还贪污军饷,被抄家了呗!” 旁边的人听了,顿时向这绿衣男子补充道:“他胡说的,我来告诉你吧,这左相根本就是想谋反才被抄家的!” 这话点燃了人群里的气氛,不少人都开始围了过来,跟绿衣男子说起左相府被抄家的真相。 绿衣男子头都大了,匆匆退了出去。 这时,一个穿着碎花布裙、手中提着竹篮,打扮朴素的女子朝他走来,放松的笑了笑,道:“李大哥,见你久未回家,我便出来寻你。” 来人正是张如雪。 与张家不再往来后,她便不是身份尊贵的嫡出大小姐,如今在尚珂兰的宅院中,她过着平凡女子的生活。 李尘修来到她身边,与她边走边道:“我今早来给东街的陈大人治病,方才见左相府门前乱糟糟的,便过去问了问。” 提及左相府,张如雪不禁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宸妃娘娘如今情况如何,她当初对我们仗义出手,我还没来得及报答她,她就已经不在京城了。” 李尘修摇了摇头,微垂眼睑,道:“王权富贵,物是人非,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如今只是有心无力,就算他们想帮尚珂兰做点什么,可不知道左相他们的下落,他们二人也很是无奈。 正说着话,两人从东街拐弯,向西街而去。2018 这时前面不少行人都避让着一个疯乞丐婆子,很快的,那乞丐婆子就将目光转向李尘修和张如雪二人。 只见这乞丐婆子跑到二人面前,匆忙求道:“求求两位行行好,给我老头子看看病吧!我老头子受了伤,万一他死了那我也就不活了!” 这话听起来让人难以置信,毕竟这乞丐婆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悲伤,根本让人联想不到她身边有人受伤了。 张如雪不介意她臭烘烘、乱糟糟的,忙扶起她来,道:“阿婆,你别着急,我和公子这就去给您相公看病。” 李尘修点了点头,道:“阿婆,您带路吧!” 李尘修说着,看向这脸部脏兮兮的乞丐婆子,眼里闪过一抹狐疑之色:为何这乞丐婆子在他看来有些眼熟?就好像他们在哪里见过一样。 乞丐婆子似乎没有想到,这两人会答应她帮她救老头子,一时间愣在原地,随即欣喜,赶紧拉着李尘修道:“谢谢!这些的大夫!我相公就在这边!” 这乞丐婆子说话声音沙哑难听,好像嗓子病倒了一样。 李尘修听得出来,这不是她原来的声音。 而街上,只要这乞丐婆子不到东街官家富人住的地方去,西街就没什么人会管她。 一路上,乞丐婆子带着张如雪和李尘修向城郊走去,不多时,几人就来到了一处破庙里。 而破庙内,一个打扮乱糟糟的中年男人躺在地上,他也是浑身臭烘烘的,脸上脏兮兮的。 在他周围还坐着几个乞丐在聊天,李尘修和张如雪刚走进来,那些人的目光顿时看了过来。 这些人的目光不像是正常人看到陌生人该有的反应,他们的目光非常冷漠,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张如雪紧紧跟在李尘修身边,有些害怕这些乞丐的气势。 这时,乞丐婆子带着二人来到老乞丐面前,“这就是我老头子,请大夫给他治一治吧,不管医药费是多少,只要我有,我就给你!” 李尘修摇摇头,微笑道:“客气了,阿婆。” 说罢,他看了一眼这老乞丐。 只见这老乞丐腿上被人砍了一刀,刀口很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走路。 张如雪有些不忍心的别开眼睛,道:“这位老人家可是得罪了什么人不成?怎么被人砍出这样的伤口?” 乞丐婆子脸上露出恨意,却没有说话。 李尘修打开药箱给他的腿消毒上药,而后熟练的把他的伤口包扎好。 这里也没有纸笔,李尘修便口述道:“一日三餐吃清淡些,去跟大夫买些白术、黄连……” 待李尘修说完后,乞丐婆子点点头,“我记下了,多谢大夫。” 她说着,从怀里摸出银子,说道:“这是诊费,大夫,我送送你吧。” 张如雪下意识的就要推辞,李尘修却不动声色站在她面前,对乞丐婆子柔声道:“阿婆,救死扶伤是医者本性,您不必跟我们客气。” 说罢,他拉过张如雪的手,往外面走去。 乞丐婆子松了口气,转身来到老头子身边,开心道:“太好了,相公,你有救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安置二人 走出破庙后,张如雪回头看了一眼那地方,疑惑的看着李尘修道:“为何不让我跟那阿婆说话?” 李尘修微微皱眉,道:“那乞丐婆子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还有那个受伤的老人家,我似乎也在哪里见过,而且那破庙里的乞丐,给我的感觉也都怪怪的。” 张如雪没有李尘修这么敏感,她还是有些不解,便安慰道:“你以前都在皇宫里待着,哪有机会见他们呢?你应该是想多了。” 李尘修愣了一下:“宫里?” “对,我在宫里见过他们!” 一瞬间,李尘修双眸大睁,记忆里,左相和左相夫人的脸,便与刚才那乞丐婆子和老乞丐的脸重合起来。 张如雪被他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还不等她回过神来,就见李尘修又往破庙里跑了过去。 见状,张如雪忙跟了进去。 此时,破庙内,李尘修撞见了正要出门买药的乞丐婆子。 乞丐婆子见他去而复返,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道:“怎么了,大夫?” 李尘修对她行礼道:“晚辈见过尚夫人……” 他话还没说完,一瞬间,破庙里坐着的那些乞丐齐刷刷的站了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他,眼神十分警惕。 乞丐婆子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拉着李尘修走进了破庙内。 “你们守着大门。” 尚夫人对两个乞丐吩咐下去,他们便来到门边坐着,模样看起来很是随意,真有几分乞丐的样子。 待进了破庙内,尚夫人才松开李尘修,苦笑一下,道:“李太医,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自认为装的还算像模像样。” 李尘修目光一顿,片刻后才恭敬的道:“尚夫人,草民只是对您印象深刻,且曾在娴雅宫替娘娘治病时见过您数面,您若不想让外人知道在此,草民不会多言。” 可他话音刚落,一旁,一个身形高大的乞丐走出来,冷冷的看着他道:“夫人,大公子交代过,一旦出事务必要保护您和老爷的周全,这人既然知道了您和老爷的身份,我必须要杀了他!” 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向李尘修走去。 尚夫人皱眉,拦道:“等等!他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他既然是我女儿信任过的太医,定然不会出卖我和左相的下落的。” 愣了一下,李尘修不禁看向尚夫人道:“夫人,您是在躲避长公主的人吗?” 尚夫人顿了一下,狐疑的看向他道:“你怎么知道?” “今日从东街路过,我看长公主的人在守着左相府,故而有此一猜。” 闻言,尚夫人明白过来,可还不等她说话,便听李尘修说道:“尚夫人,今早城门就戒严了,您和左相若暂时无处可去,便随我去西街清水巷吧,那宅子本也就是娘娘让我暂时安身的地方,若娘娘知道您如今是这种境遇,肯定会很难受的。” 尚夫人迟疑了片刻:“这……” 一旁,那年轻乞丐皱了皱眉,提醒道:“夫人,此人不可以相信,若他转脸就出卖您和大人的行踪,您和大人就完全暴露在嘉妃和长公主面前了!” 李尘修皱了皱眉,看向他道:“对朋友尚不敢不义,更何况尚夫人和尚大人是宸妃娘娘的父母?阁下放心,我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年轻乞丐还要在说,尚夫人已经抬了抬手,阻止他道:“我相信李太医,且如今我们的确没有更好的去处,老爷受了重伤,若继续待在破庙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李尘修松了口气,对尚夫人发的:“夫人放心,草民一定会医好尚大人的。” 两人说着,旁边的乞丐也没再说话,只是和另外一个人弄了担架把尚大人抬了起来。 李尘修扶着尚夫人往外面走去。 门外,张如雪见李尘修出来后,不禁松了口气,走上前,“还好你没事,方才我来找你,这两个人不让我进。” 她说着,指了指那两个守门的乞丐。 李尘修对她笑了笑,而后对张如雪道:“我看老人家的伤势有些重,便想把他带回家医治,这些兄弟们要跟着他们去,如雪,你帮我提药箱吧。” “好的,李大哥。” 这还是李尘修第一次唤张如雪的名字,张如雪脸色微红,从他手中接过药箱。 她本就善良,如果能救人性命,她不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 一行人从小路绕到尚宅,这尚宅就是尚珂兰当初安置他们住下的地方。 一行人进了宅子后,李尘修让徐伯招待年轻乞丐,而后,他和张如雪带着尚夫人与尚大人去了药房。 此时,药房中。 将尚大人安置到病床上后,李尘修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并对张如雪解释道:“如雪,这位是尚夫人,宸妃娘娘的母亲。” 张如雪蹭在宫宴上见过尚夫人,虽然印象不深,却还是能记得她的模样。 尚夫人对张如雪笑了笑,张如雪脸色一红,忙屈膝行礼道:“小女子见过尚夫人,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尚夫人见谅。” 尚夫人目光温和的对她点了点头,笑道:“张小姐,好久不见。” 闻言,张如雪松了口气,原来尚夫人还记得她。 这时左相幽幽醒转过来,他动了动唇,声音沙哑道:“娘子?” 尚夫人来到床边,握着他的手道:“你醒了?” 左相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时,一杯茶递到他面前,左相却没有接过,而是下意识的向来人看去。 顿时,他双目一怔,疑惑道:“李太医?” 李尘修连忙行礼,“草民见过尚大人。” 左相摆了摆手,在尚夫人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大人了,是你救了我?” 一旁的尚夫人解释道:“是啊,我在路上看见李太医,又不好暴露身份,便佯装乞丐婆子请了李太医给你治病,李太医心善,把我们带回了宅子里。” 李尘修摇摇头,“我也已经不是什么太医了,现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罢了。” 尚夫人一番话让左相多少明白了现如今的情况,随后,他又跟几人说了会儿话,便有些头晕,重新躺了下去。 张如雪则带着尚夫人去了西屋客房,李尘修则去了院子外面安排那些乞丐的住处。 从尚夫人的解释中他们得知,这些年轻乞丐其实是保护他们的暗卫。 若没有暗卫保护,恐怕他们今早就被长公主的人给杀了吧! 第四百四十章 身怀有孕 待众人走后,药房里,称头晕要歇息的左相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布帛包裹着的东西,眼里露出一抹深意,喃喃道:“陛下还真是有先见之明,把玉玺放在了我这,长公主的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陛下了吧?” 无论如何,他都得想办法联系到自己的一双儿女才是! …… 一晃一个月过去,这日,午时,熙梦宫。 “咣!” 赵可涵掀翻了一桌子的碗碟,饭菜顿时洒落在地上。 她满脸怒容的指着书画道:“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这么多人却连个尚珂兰都杀不死,还让她逃跑了,至今下落全无,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书画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吞了吞唾沫,不敢说话。 一旁,馨蕊更是低垂着脑袋,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外面的人匆匆来报:“启禀娘娘,长公主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长公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并笑看着赵可涵道:“涵儿,你这是怎么了?” 收敛怒色之后,赵可涵叹了口气,说道:“姑姑,我手下这些人真是废物,连尚珂兰都杀不死!” 长公主拍了拍她,安慰着:“你放心,只要那尚珂兰敢冒头,我一定叫她生不如死!” 赵可涵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对了姑姑,看你一脸喜色,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那陈侍郎,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可用之才,如今我已经彻底将他收服,陈侍郎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赵可涵皱了皱眉,“姑姑虽然有手段将陈侍郎收服,但我听说那兵部尚书却对陛下忠心耿耿,恐怕不好降服。” 可长公主却毫不在意的道:“那等头脑简单的蠢货,我早就找了个理由将他手里的兵权夺回来了,他如今正在回乡的路上呢!” 这一个月,靳言堂身边的人走的走,关的关,叛变的叛变,已经不剩什么对他有用的臣子留在朝中了。 整个金銮殿中的臣子几乎有大半都被长公主掌握在了手里。 见长公主这么说,赵可涵便微微松了口气,笑道:“还是姑姑厉害。” 如今的靳言堂就像雄鹰没了翅膀,老虎没了利爪,只能任由长公主摆布。 但长公主却极为谨慎,“做这些事情对我来说虽然简单,但我们还是要警惕陛下,万一被他反咬一口,恐怕我们也会元气大伤,无论如何,你我手里掌控的军队绝对不可以在这时候暴露出来!” 赵可涵点了点头,应声道:“涵儿知道。” 长公主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微微皱眉,“涵儿,你最近食欲不佳,别把肚子饿坏了。” 赵可涵摇了摇头,忍不住有些恶心,“我看了这些饭菜就胃里直翻酸水,怎么还有胃口吃的下?都是被这些混账奴才给气的!” 她说着,一脚踹开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书画。 书画也不敢发出声音,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忍着痛不敢叫出来。 想吐?163txt 长公主眸光微闪,抬眸看着她,问道:“你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赵可涵顿了一下,随后说:“我也没怎么注意,应该过段时间就好了。” 只是太医的药十分苦涩,她整日吃些陈太医开的调理子宫的药,就已经很不情愿了,再让她喝下那苦涩的治食欲的药,她还真的喝不下,所以也一直没有请太医来看。 见赵可涵这么说,长公主便将目光转到了馨蕊身上去。 馨蕊顿了一下,忙答道:“启禀长公主,娘娘半月前食欲才开始下降,且时常泛恶心,有时候严重了,吃什么吐什么,这半个月娘娘吃水果的时间比较多。” 听了馨蕊的话,长公主双目微亮,连连点头,“好,你马上去太医院请个太医过来,涵儿大概是有喜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馨蕊回过神来,随即应承着,“是,娘娘!” 说罢,她匆匆退去,不敢怠慢。 赵可涵狐疑的看着长公主,“姑姑,您是不是有些太过敏感了?我应该不可能会怀孕的。” 靳言堂给她喝下的避子汤严重损伤了她的子宫,连陈太医都说很难治好,她只不过是让陈太医想办法给她弄出怀孕的症状罢了。 所以,赵可涵心里并没有太过激动的情绪。 “傻姑娘,你这孩子要是出生,那就是整个大周朝的皇长子,我俩夺回的天下到时候也能有个继承人啊!” 长公主兴奋的情绪或多或少的感染了她,一时间,赵可涵目光微怔,继而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却又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那尚珂兰的孩子若是出生,我这孩子就不是皇长子了。” 长公主双眸微眯,冷笑着:“你放心,我这就加派人手去追杀尚珂兰,只要她和她的孩子一死,这皇长子的位子就是你这孩子的了。” 赵可涵眸光微亮,手指渐渐紧握,却没再说话。 只要长公主这么说她就放心了,看来那尚珂兰有姑姑牵制,这辈子就算杀不死她,她也别想回京城了! 跟尚珂兰斗了那么久,赵可涵总算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几人正说着话,却在这时,馨蕊带着陈太医走了进来,并恭敬道:“臣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娘娘。” 长公主对他摆了摆手,“给娘娘诊脉,看看娘娘有没有身孕。” 赵可涵的身体情况一直都是陈太医负责的,所以陈太医也算是一清二楚。 闻言,陈太医点了点头,恭敬伸出手道:“请娘娘将手伸出来吧,臣给您诊脉。” 话音一落,便见赵可涵伸出手来给他诊脉。 可陈太医刚将手搭在她手上,眼神便微微发生了变化。 空气中十分安静,长公主也耐心的等着诊断结果。 陈太医指尖微动,皱了皱眉,似乎是再三确定后,他才起身对长公主禀报:“启禀殿下,娘娘已经怀有身孕,且已经一个月了。” 此话一出,赵可涵愣了一下,就连馨蕊都下意识的睁大眼睛呆在原地! 长公主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大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陈太医:“好,很好,立马把这个喜讯公布天下,我要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侄女肚子里怀的才是皇长子!” 第四百四十一章 好好养胎 长公主开心的说完后,又嘱咐了赵可涵一番,让她好好养胎,随后她便张罗着下去给赵可涵准备些安胎补品了。 等赵可涵回过神来的时候,宫里早已经没了长公主的身影。 顿时,赵可涵伸手提着陈太医的衣领,紧紧的注视着他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本宫不能怀孕吗?” 陈太医擦了擦额头,“娘娘,看来是臣给您服用的药起作用了,您要往好处想想,这怀孕一开始不是您自己想要的吗?现在孩子来了,您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此话一出,顿时,赵可涵愣了一下。 缓缓的,她松开陈太医的袖子,眼神晦暗不明,也看不清她到底什么心思。 只见她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对,你说的对,这孩子正是本宫所求的,无论如何,想尽一切办法,你一定要给本宫保住这个孩子!” 陈太医松了口气,忙道:“这是自然,那娘娘饮食上尽量吃的清淡营养些,臣先去给娘娘重新开一副安胎药。” 他说着,便退了下去。 待他一走,赵可涵立马看向馨蕊,吩咐道:“你马上把本宫怀孕的消息传遍后宫,立刻去!” “是,娘娘!”馨蕊忙应声退下,不敢怠慢。 地上,书画见状,也连忙恭敬的道:“娘娘,奴婢这就去派人对付尚珂兰!” 她说着,匆忙要走,她面前,赵可涵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道:“罢了,本宫既然也怀孕了,便没必要再跟尚珂兰分个你死我活,让手下的人注意,一旦发现她的下落,将她格杀勿论就是!” 话音一落,赵可涵眼里浮现出一抹深深的笑意。 陈太医说的不错,这孩子正是她所求的! 书画愣了一下,没想到赵可涵的脸会便的这么快,但很快的,她便回过神来,忙恭敬的道:“奴婢遵命!” 正准备起身退下,书画却见赵可涵突然说道:“对了,那个男人你想办法解决掉,别让他再出现在熙梦宫,从今日起,本宫要好好养胎。” 她口中的那个男人,正是一个月前跟赵可涵行过鱼水之欢的禁卫军。 因为他身形酷似靳言堂,有段时间,赵可涵连续好几晚都跟他在一块儿。 见赵可涵这么说,书画只得点头道:“是,娘娘,奴婢明白。” 看来那人还是活不长久了! 说着,书画离开了这里。 翌日,皇宫中传出了嘉妃怀孕的消息,一时间,各种言论层出不穷,羡慕赵可涵的、嫉妒赵可涵的更是不计其数。 此时,御书房内。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将手里的信函放进香炉里烧了起来。 这时,独特恭敬的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奴才已经带苏院判去熙梦宫给嘉妃娘娘诊过脉了,嘉妃娘娘的确怀有一个月身孕,只是……” 只是他心里清楚的很,靳言堂压根儿就没碰过嘉妃,这嘉妃到底是怎么怀孕的? 福普不敢细想,也不敢多说。 靳言堂对他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福普愣了一下,眼里有些诧异的看着靳言堂:这陛下怎么一点情绪反应都没有?难道他都不在乎这孩子是不是他的吗? 靳言堂打开奏折又看了起来,见福普迟迟没有反应,福普顿时喉头动了动,安静行礼退了下去。 待他走后,靳言堂才微微皱眉,放下奏折,道:“怀孕?看来朕还是低估了嘉妃的手段。”127 后宫里,因嫉妒而想对嘉妃动手的女人应该不少吧? 靳言堂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而后专注于奏折上的内容看了起来。 …… 下午,远离京城的某小镇上。 一黑衣男子扶着一个杏衣女子在茶寮里坐下,有小二给两人倒了茶,上了点心。 尉迟看了一眼前面的官道,对尚珂兰道:“除了这镇子,再往东行十里,便是江南舒州了,舒州之地风景优美,环境宜人,很适合居住,大周朝最大的黑市也在舒州,江湖人士和读书人居多。” 尉迟声音温和,听了他的介绍,便让人不自觉向往舒州这个地方的生活。 尚珂兰虽然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眼里还有些担忧之色。 “兰儿,你怎么了?” “不知道爹娘如今情况如何,我出来时,左相府的情况就已经不容乐观了,大哥在北疆参战,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 尉迟耳朵动了动,继而对尚珂兰摇了摇头,示意她暂时别说话。 只见他们身后的街道上,几个眼神冷漠的黑衣人从茶寮这边走来,每路过一个女子,他们都要将目光看向对方仔细打量,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而这些人,跟前不久被开追杀她的人一模一样! 他们……他们是嘉妃派来的杀手! 一瞬间,尚珂兰低下头去喝茶,故作平静,尽量让人看不出异象。 这群人很快就来到了茶寮里。 他们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女子后,将目光放在了尚珂兰身上。 只见一个黑衣人走来,将手搭在尚珂兰肩头,冷漠的命令道:“你,把头抬起来。” 尉迟低头喝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冷漠的道:“我劝你们不要打扰我跟姑娘喝茶的兴致。” 黑衣人却不理他,见尚珂兰迟迟没有抬起头来,他有些不耐烦的要强迫尚珂兰露出脸来。 可下一秒,这黑衣人却发出一声惨叫:“啊!我的手!” “啪嗒!” 一根手指直直的被尉迟扔出的暗器斩断,这黑衣人疼的脸色一变,匆匆从尚珂兰身上收回了手。 其他黑衣人见状,立马围了过来,并不约而同的从腰间抽出了到。 尉迟起身,不疾不徐的扫视了他们一眼,道:“我说了,别碰这位姑娘,若你们还想抓着本公子不放,那你们就留下来做这土地的花肥吧!” “咻!” 尉迟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顿时,一抹寒芒闪现,令人心悸。 他的气势和深厚的内力都不是装出来的,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顿时,那断了一根手指的男人忍着痛,压抑着痛苦的道:“走,去前面追!” 刚刚尉迟那一招就已经震慑住了这个杀手,他自然不愿意再得罪尉迟。 于是,这些黑衣人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尉迟和尚珂兰两人,随即离开这里,向前追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威胁尉迟 待黑衣人离开,周围的动静才算平息。 尚珂兰厌恶的看了一眼桌子上那根断掉的手指后,对尉迟道:“我们走吧。” 后者点头赞同,习惯性的从她手中拿过行礼背上,扶着尚珂兰从镇上小路绕道而行。 这青石小路上,野花野草生在路边,空气格外清新。 尚珂兰深深的吸了口气后,眉头微松,抬头对尉迟笑道:“我出身官家,从小就被父母严厉教导,但他们都很疼我,若当初我忤逆父亲一次,没有嫁给那个人,也许我现在不会沦落到带着孩子逃亡的境地。” 尉迟随手摘下一根柳枝给她,轻笑一声:“别多想,这孩子已经两个月大了,等到了舒州,我再让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掩藏你的踪迹,宫里那嘉妃是不会知道你的消息的。” 看着他柔和的目光,尚珂兰有些忍俊不禁:“难道你还要陪我一辈子不成?” 这人救了她很多次,没有他出现,恐怕她早就死了。 尉迟眸光微闪,正要回答,却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快速传来! 只片刻的时间,刚刚那群黑衣人便去而复返,将两人包围起来。 只见那断掉手指的黑衣人脸色难看的走出来,对他们拔刀相向,怒道:“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那女人就是宸妃,大家一起上,砍了他们的人头回去交差!” 黑衣人看清了尚珂兰的真实容貌,如是对他的同伙说着。 话音一落,十几个黑衣人全都朝尚珂兰和尉迟攻了过去! 尉迟眼神一冷,抱着尚珂兰纵身一跃,将她放到了前面的树下。 随后,他迅速转身,对这些人提剑相迎,只见刀光剑影中,众人杀机毕现,他们攻速凌厉,招式毒辣,直取尉迟要害! 尉迟似乎经历了千百遍这样的围攻,他在黑衣人中任意穿梭,看起来游刃有余,他一出手,必有一具尸体倒下。 突然一道威胁声从前面传来:“黑袍小子,若你不想看见宸妃死在你面前,你最好立刻住手!” 尉迟瞳孔猛缩,一瞬间,他身形停滞,下意识的向前面那树下看去。 只见柔弱的尚珂兰被一个黑衣人掐着脖子,那黑衣人力气大,尚珂兰被迫脚尖踮起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她双眸难受的看向尉迟,努力说道:“咳咳……我……我没事!” 说话间,她从袖中掏出一只匕首牢牢握着,还不等她刺向黑衣人,就见黑衣人轻蔑一笑,下一刻,毫不留情的掰断了她的手腕。 “咔嚓!” 骨折的声音蓦然响起,空气中安静下来。 尉迟拳头紧握,双目紧紧的看向他道:“我可以住手,但是你别伤害她!” 那黑衣人冷笑着对尉迟,嗤笑道:“你刚刚弄断我一根手指,现在想又让我平白无故放了她,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闭了闭眼睛,尉迟压制着怒气:“好,你放了她,要什么我都给你。” 尚珂兰被折断的右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她疼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点点冷汗,无力的喘息着。 见黑衣人威胁尉迟,她眉头紧皱,却尽量保持安静,试图放松黑衣人的警惕。 黑衣人很满意尉迟的态度,他挥手射给尉迟一颗药丸,冷笑着:“把这颗百花软筋散吃了,我我就放了她!” 不能吃! 尚珂兰紧紧的注视着尉迟,用眼神示意他逃走,心中焦急不已。看书阁 可尉迟却稳稳接住那颗黑色药丸,毫不犹豫的就往嘴里放去。 见此情景,尚珂兰瞳孔猛缩,突然张口狠狠的咬向黑衣人的胳膊! “啊!你这该死的贱人!” 黑衣人脸色一变,一掌劈向她的脖子,凌厉的掌风迎着尚珂兰纤细的脖颈落下,这一掌几乎可以要了她的命! 尚珂兰双眸紧闭,她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砰!” 黑衣人手刀落下,尚珂兰面露痛苦之色,忍不住闷哼出声。 顿时,尉迟目露惊骇之色,继而他怒道:“住手!” 只见他拳头紧握,一瞬间,那手中药丸就被他捏成了粉末。 “咻!咻!” 两道毒镖从尉迟手中快速飞射而出,那黑衣人正要继续对尚珂兰动手,却蓦地感受到身后了凌厉的破空声! 下意识的,他匆匆闪避,毒镖则直直的划破了他的衣服,狠狠地插进了树皮中。 黑衣人眸中一惊,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尉迟就已经挥剑朝他劈了过来! 他连忙抬匕首挡了一下,却被震得连连后退! 摔倒在地的尚珂兰紧咬着苍白开裂的嘴唇,她双臂动一下,就疼的像是有好多小人在捏着她的血管扭动一样,但她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向树后跑去,尽量避开双方的打斗。 行走间,尚珂兰腰部酸疼不已。 躲在树后,尚珂兰手腕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腹部,声音虚弱的道:“孩子,刚刚摔疼你了吧?拜托你要坚强一些,千万不要过早的从为娘肚子里跑出来,知道吗?” 尉迟一路上无比周到的照顾她,这孩子也早已被她看作生命的延续,刚刚那一摔让她心中没底,担心孩子就这样滑了出去。 可尚珂兰刚一说完,便忍不住干呕起来,腹部也产生了一种刺疼感。 她目露担忧之色,下意识的向腹部看去,只是刚低下头,眼前就一阵晕眩,最终,她脚下一软,整个人双眼一闭,靠着树背晕了过去。 此时,那黑衣人在尉迟凌厉的攻势下已经显出败北之势,其他同伙见他招架不住,便只能先解决尉迟才能杀掉尚珂兰。 于是,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朝尉迟举刀攻了过去! 尉迟与那人战斗了这么久,却还未显出力竭之势,只见他双目赤红,手中招式无比刁钻狠辣,一攻一退无不取人性命! 第一刺客当真名副其实,这些人逐渐倒在了尉迟的剑下。 几个黑衣人看出来大势已去,便转身想逃,尉迟眼神一厉,毫不留情的朝他们射出毒镖! “啊!” 随着几道惨叫响起,这些人全都中镖身亡,倒在了地上。 这时,那为首的黑衣人才想起来害怕,他不停的往后退着,吞了吞唾沫,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心似的,他用力的咬了咬牙,似乎想咬破藏在嘴里的毒药! 尉迟眼底的寒意渐深,速度加快,猛的掐住他脖子,将他脑袋重重撞在了地上! 一瞬间,黑衣人被撞的七荤八素,眼前直冒金星。 尉迟俯视着他,眼神和声音里都带着一抹怒气:“你刚才折断了她的手!” 第四百四十三章 胎儿无碍 说罢,尉迟长剑一挥,点点猩红色的液体溅到了尉迟的脸上,但他仍旧无动于衷,眼前这人于他而言与死人无异。 “啊!” 这杀手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捂着腹部的伤口满地打滚。 尉迟毫不留情的再挥下一剑,“这是还你的第二剑。” 利剑落下,这男人已经脸色苍白的倒在了地上,他双目大睁,瞳孔里满是惊骇之色。 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必赢的局面,却被一个女人给搅和了。 可很快的,他眼神黯淡,永远的停止了思考。 解决掉这些人后,尉迟收回剑,飞身跃向尚珂兰身边。 见尚珂兰晕倒在地,他脸色一变,顿时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唤道:“兰儿?兰儿!” 一连叫了几声,尚珂兰都没有反应,尉迟面露担忧,急切的抱着尚珂兰往回走去。 此时,只有那小镇上还有大夫和药材,若带尚珂兰去舒州,恐怕她半路上身体就会出现问题。 他现在只能祈祷,尚珂兰和肚子里的孩子最好母子平安。 …… 下午,小镇上的医馆内。 “药来了!药来了!” 大夫匆匆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房间,并将其递给尉迟。 他伸手接过,将尚珂兰夫在怀里吼,缓缓给她喂了下去。 也许是这药太苦涩的原因,一时半会儿,尚珂兰怎么也喝不下去。 尉迟轻声在她耳边道:“兰儿,你喝点吧,这药你喝了才能保住孩子。” 一旁,大夫见尉迟无论如何都喂不进去药,不禁在一旁道:“这药必须喝下去才能保住这位夫人的孩子,不然凭她动了胎气的情况来看,这孩子恐怕没多久就会滑落了……” 他说着,不禁抹了抹额头。 今日下午本来是照常营业的一天,正在给人治病时,这个男人却突然闯了进来,脸上都是血,手里还拿着剑逼着他医治这位夫人。 否则夫人的孩子若保不住,他也别想活了。 是以,这人寸步不离在夫人身边守了有多久,他就在这里照顾了两人有多久。 尉迟听了大夫的话,手中动作顿了一下,继而伸出两指,用力的点向尚珂兰的穴位,却在这时,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主动吞咽着尉迟放在她嘴边的汤药。 药汁是深褐色几乎快成黑色的状态,只是把它凑近鼻尖就散发着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更别提把它喝下去了。 “咕嘟咕嘟!” 一碗热乎乎的汤药下肚,尚珂兰才握着碗,声音沙哑的对大夫道:“大夫,我的身体怎么样了?” 见她喝下了汤药,尉迟不禁松了口气,将碗接过放在了桌上。 大夫老实答道:“夫人放心,您只要喝下刚刚那碗药,您这孩子就算是保住了,只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您可千万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否则很容易滑胎!” 闻言,尚珂兰松了口气,眼神也有些感激,只见她掀开被子,便要起身对大夫行礼。 大夫忙退让开,尉迟也及时把她按住,让她躺了回去,道:“你安心待着,其他事情我会处理。”和顺 尉迟温和的说着,或许是潜意识中,尉迟在尚珂兰看来是十分靠谱的,所以听了这话后,她便安静躺了下来。 尉迟看了大夫一眼,眼里的冷意不言而喻,顿时,这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匆忙告辞道:“二位有话慢说,我先出去看看其他病人。” 这会儿天都黑了,外面哪来的病人?我不知道尉迟用了什么手段竟把对方吓成这样。 待大夫走后,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 片刻后,尉迟才握着尚珂兰的手,紧紧注视她,“对方追杀你的人数越来越多,恐怕你以尚珂兰的身份去到舒州也不好生活,你的身份也需要换一换。” 尚珂兰的双手都断了,骨头手受伤,全都被安上了夹板,令她动起来有些不方便。 可是待尉迟说完,她不禁怔了一下,而后,她抬眸看向尉迟,说道:“换个身份谈何容易?户籍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办的。” 在靳言堂的治理下,他已经完善了这个国家的法律制度,想要换个身份生活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尉迟双眸微闪,垂眸看着她道:“自然可以,你若同意,到了舒州,我便让人去办。” 闻言,尚珂兰点了点头,赞同道:“那就有劳你了,尉迟,你先去歇会儿吧,不用一直陪在我身边。” 她看出了尉迟的疲惫之色,便想让他歇会儿。 尉迟本想拒绝,他是习武之人,精神本就比常人要好一些。 但他没有拒绝尚珂兰,而是听话的在上楼对面的床榻上躺了下来。 见状,尚珂兰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 在小镇里修养了两日,尉迟便又带着尚珂兰向舒州赶去,考虑到尚珂兰双臂受伤和怀孕,尉迟便租了一辆马车,一路上尽量避开那些杀手,很好的隐藏了行踪。 不知尉迟从哪里弄来的户籍,尚珂兰有了新的身份。 这日,天气晴朗,远处一座城池前,几个将士在入口处把守,长长的队伍就这么排下去,很快就到了尚珂兰他们的马车。 两个将士用红缨枪拦着他们,道:“站住,请出示通行证,没有通行证的一律登记户籍姓名!” 只片刻,便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帘子里伸了出来,手上还拿着通行证。 将士愣了一下,上前接过,只见这两块通行证上写着的名字分别是“尉迟”和“兰珂”。 于是,将士将两块通行证还给他们,并对身边的人挥了挥手,“放行!” 尉迟收回通行证,安静的坐在尚珂兰身边,微微用力握着尚珂兰的手,示意她别紧张。 尚珂兰平静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放松之色。 随着车轱辘声渐渐响起,马车进城了,尚珂兰和尉迟到了舒州。 这到了舒州第一件事情便是安排住宿问题。 尉迟联系了他在舒州的好友,两人住进了一间偏僻的院子里。 这院子不大,中间有一颗榆钱树,是四合院的建筑风格,只不过其中白墙灰瓦,假山流水,很有一番韵味。 这里很安静,看得出来尉迟寻找这个宅子时是十分用心的。 要搬进新的宅子里时,尉迟忙前忙后,不让尚珂兰插手半点,就怕她这手或者她这肚子出个意外,那他就难辞其咎了。 有时候,尚珂兰真的觉得尉迟比怀孕的她还要敏感。 第四百四十四章 风玉娘 赵可涵等人还不知道尚珂兰已经在舒州定居,而尚珂兰也不会随意去街上走动,她知道有一批杀手正在外面大肆寻找她的身影。 这日,尉迟带着尚珂兰去医馆诊脉,却发生了一件窘迫的小事…… 医馆内,尚珂兰坐在凳子上,大夫从她手腕上收回手,摸了摸胡子,笑道:“夫人虽然体寒,身子弱,但是被人调理的很好,胎儿也发育的不错,安胎药还是要继续喝着,但是不必摄入太多补品,还有汤水类的东西夫人要多喝些,不然羊水不够,对胎儿也是不好的。” 尚珂兰仔细听着大夫的嘱咐,了然的点了点头,对大夫感谢道:“小女子明白了,多谢大夫,请问大夫,您这诊金是多少?” 大夫伸出五根手指,和气的道:“若算上给夫人抓药的钱,一共是五两银子。” 一旁,尉迟咳了咳,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道:“大夫,可以赊账吗?” 听了尉迟的话,尚珂兰愣了一下,大夫瞧了他一眼,摇摇头拒绝道:“我这里没有赊账的先例,怎么,公子你付不起诊金?” “当然不是。” 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来几两碎银子拼了一下,凑成了五两银子递给了大夫。 大夫笑了笑,接过银子后客气的将两人送出了门。 尉迟提着药包跟在尚珂兰身侧,街上人来人往,看起来十分热闹。 到了一处馄饨店,尉迟停下脚步,笑着对尚珂兰道:“这家馄饨店很有名,你坐下来吃一碗吧。” 尚珂兰正好饿了,便也没再多说,便是进了店铺坐下。 这露天搭建的棚子下摆了几张小桌子,阵阵白烟混合着馄饨的清香,待尚珂兰坐下,点了一碗馄饨后,尉迟便借故离开,似乎是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尚珂兰目送他离去后,片刻的功夫,老板就端着她点的一碗馄饨走了过来。 这馄饨皮薄馅大,吃一个,里面还能溢出汤汁来,十分鲜香爽口。 尚珂兰双眸微亮,垂眸看着这馄饨,心中讶异:没想到古代的馄饨竟然这么好吃! 待吃完一碗馄饨的功夫结束,尉迟便回到了她身边。 尚珂兰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着他,疑惑的道:“你的剑呢?” 尉迟长背在身后的那把剑不见了踪影,他在旁边坐下,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剑有些钝了,我把它拿去了铁匠铺。”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尚珂兰却看见了他袖子里藏着的东西。 那东西漏了点角出来,看其模样,应该是当票一类的东西。 顿时,尚珂兰愣了一下。 尉迟没有多想,只是跟尚珂兰商量着:“明日我去找些活儿干,你在家等我,不要去外面,一个人去外面不安全。” 尚珂兰看向他,沉默了片刻,而后移开目光,“你说找活儿干,是要重操旧业?” 他看起来是想去接刺杀任务了,毕竟他是一个刺客。 行走江湖,尉迟也没存什么钱,银子确实用尽了。 尚珂兰的话令他脸色微红,他忙解释道:“不是,我有个朋友在舒州开了一家茶楼,那里缺个护院。” 尉迟武功高强,做一个护院,未免有些折煞了他。118 但尚珂兰没有反对,只是说道:“好,你去吧。” 只是她心里却已经有了赚钱的心思,而“无钱寸步难行”这句至理名言可是一直都在她心里根深蒂固着的。 她已经有了赚钱的心思。 以前在左相府和皇宫待着,家人和靳言堂都宠着她,从没让她缺钱过,现如今,轮到尚珂兰自己赚钱了,她有些跃跃欲试。 尉迟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脸红紧张,怕尚珂兰会看不起他,没想到尚珂兰竟这么轻松就答应让他去了,一时间,尉迟眼里的担忧之色渐渐散去了。 只是不等他说话,尚珂兰便双眸微凉的看向他,道:“能不能带我去茶楼看看?”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 尉迟点了点头,扶着尚珂兰起身,结了账后,二人便向城西的茶楼而去。 城西的茶楼名叫“聚英楼”,天下杰出人士齐聚一堂,把酒言欢。 一楼是大堂,二楼是包厢,三楼则是雅间;从外表上看,聚英楼雕栏画栋,飞檐挂壁,浓浓的雅致气息扑面而来。 门边,两个小厮在迎客,见尉迟和尚珂兰走了过来,便上前迎道:“尉公子,夫人。” 尚珂兰顿了一下,本想解释她跟尉迟的关系,但停滞了片刻,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尉迟对小厮点了点头,而后扶着尚珂兰走了进去。 刚至一楼,就见大堂里,一群人在听着评书,那台子上,一书生聚精会神,讲的正热闹。 尚珂兰目光移动,暗中将茶楼布局记了下来。 尉迟见前面空了两个位子,便对尚珂兰道:“我们去那里坐会儿。” 尚珂兰点了点头,却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一抹桃花粉色的身影从她上面落下,出现在她身前。 只见这女子轻笑一声,一双桃花美目打量着尚珂兰,片刻后,才打趣的道:“模样生的不错,勉强配的上尉迟,就是这性格不知道怎么样?” 尉迟见了她,眉头微松,对尚珂兰介绍道:“这位是风玉娘风姑娘,也聚英楼的主人,我和她算是故交。” 风玉娘生的年轻貌美,她发色偏棕,穿着露肩桃粉色襦裙,两缕自然卷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身后头发直用红丝带系着,看起来随意又不失优雅。 她眼神虽然有些玩味之意,却并不让人反感。 尚珂兰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屈膝行礼道:“风姑娘。” 一只纤细柔嫩的手扶住了她的手,“既然来了这聚英楼,那我作为东家,怎么也该与两位喝一杯才是,也当是尉迟为我送别了。” 说着,风玉娘看向尉迟。 尉迟愣了一下,看起来有些惊诧。 而尚珂兰眸光微动,抬眸看向风玉娘,“聚英楼经营得这样好,风姑娘是要去何处?” 风玉娘红唇微扬,从尉迟身上收回目光,“聚英楼有他做护院,我便可轻松一阵,顺便去眉州看看我开的分店。” 风玉娘擅长经商,从这聚英楼的现场情况和她口中的分店就可以得知出来。 尚珂兰不禁钦佩道:“风姑娘年轻有为,兰珂佩服!” 第四百四十五章 盘下酒楼 风玉娘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竟然不排斥我身为女子却去经商?你不觉得我很奇怪吗?” 大周朝虽说女性地位有所提升,但很少有女人出来经商,更别提养家糊口,这在男人看来是非常难堪的一件事。 尉迟安静站在一旁,并未打扰两人说话,只是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听了风玉娘的话,尚珂兰淡然一笑,“我不觉得风姑娘奇怪,相反的,风姑娘的经商头脑和手段才应该让我羡慕才是。” 尚珂兰并未与她谈太多,只是浅谈之下,她认为风玉娘是个坦率之人,尉迟能与之相交,可见风玉娘自有一种人格魅力。 尚珂兰最先从她身上感受到的是一种优雅和坦率。 风玉娘听了尚珂兰这话,不禁哈哈一笑,“好,你是除了尉迟之外,第二个不觉得我奇怪的人,来,我请你到雅间喝一杯,算是交了你这个朋友。” 还不等风玉娘往楼上走,尉迟便拦道:“诶,兰珂怀孕了,不宜喝酒。” 风玉娘恍然大悟,继而有些遗憾的道:“那只能等我明年回来再说了,好吧,你们随便看看,我这里有个酒楼要盘出去,还得邀请几个员外过来看看,咱们有空再聚。” 有个酒楼要盘出去? 尚珂兰眸光微动,看向风玉娘道:“风姑娘,这酒楼带我去看看如何?实不相瞒,我最近也在筹谋着开店,好在舒州安身下来。” 尉迟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随即拦道:“不行,大夫说你不能操劳,需要好好休息,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会赚的。” 听了两人的话,风玉娘不禁玩味的看着两人,眸里含着笑意道:“尉迟,原来你是为了兰夫人才甘愿来我这做护院的~” 尉迟脸色微红。 风玉娘却话音一转,对尚珂兰道:“好,我带你去看看,那酒楼在东街,权贵人士居多,若你满意,我便将这酒楼盘给你。” 尚珂兰松了口气,对风玉娘屈膝行礼后,跟在了她后面。 尉迟愣了一下,见他劝不住尚珂兰,便只好跟了上去。 一行人乘马车来了东街,停在一家名叫“天香楼”的酒楼面前。 这天香楼大门关着,风玉娘让人拿了钥匙开锁,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天香楼似乎关了有一段时间,里面的板凳桌子什么的,虽然改了蓝布,布上却积了一层灰。 风玉娘慵懒的说道:“这地方生意不好,地段不行,没什么人来,所以半年前我就将它给关了,一直没人愿意接手,你若是诚心想要,我便让你试做两天看看。” 两人说着,一边往楼上走去。 一楼是大堂,有个说书台子,楼上也跟大堂一样,只是两米一张桌子,显得清净。 尚珂兰环视着周围的装修,又去厨房和库房里看了一圈后,才停下脚步,站在大堂里风玉娘道:“这酒楼的规模很不错,我的确诚心想要盘下这店,不知道风姑娘说的让我试做两天是怎么个试做法?” 这酒楼其实很大,但越大的酒楼,往往投资也更有风险,尤其是对于尚珂兰这样初来乍到的新人,想要把酒楼经营到不倒闭的状态,基本上是很难实现的。 风玉娘笑看着她,“你可以在酒楼免费经营五天,盈利的算在你身上,赤字算在我身上,之后你正式经营这酒楼,我每月要占四的分红。”庙街 闻言,尚珂兰不禁唇角微扬,她看向风情万种的风玉娘道:“好,我没什么意见,只是这酒楼的装修风格,还请风姑娘容许我稍作修改。” 两人爽快的拍了板,风玉娘大方道:“既然这店盘给你,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前面五天,尚珂兰就算做亏损了,对风玉娘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蚊子叮而已;若前五天,尚珂兰有本事做到盈利,那就没必要跟她算月租,直接拿分红会更赚。 她可没有因为尉迟的关系而在生意上对尚珂兰做出半点退步。 尉迟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生意上的事情却一窍不通,此刻,他听得一头雾水。 尚珂兰却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对风玉娘说道:“不知道风姑娘可否认识什么手艺好的泥瓦匠?” “当初装修我聚英楼的那些泥瓦匠还在舒州,你若需要,我随时可以给你叫来,这工钱就算我的吧。” 她看出来了尉迟和尚珂兰的拮据之态,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表现的很大方。 尚珂兰并未推辞,只有些感激的道:“多谢风姑娘!” 风玉娘扶着她手,“你别跟我客气,我先去让人联系泥瓦匠过来,你明日巳时过来这里就行。” 两人约好时间,尚珂兰点头应好,目送风玉娘离去。 此刻,大堂里只剩下尉迟和尚珂兰两人。 只见尉迟微微皱眉,有些无奈的对尚珂兰道:“你这手都没好,怎么开酒楼?” 尚珂兰左手被之前的杀手打断了,右手也受了伤,根本不能太用力。 闻言,尚珂兰从门口处收回目光,粲然一笑,右手捏了捏尉迟的脸道:“看,我这右手不是还能用吗?况且你的厨艺很好。” 尉迟瞳孔微怔,随即脸色微红,撇开头去,“我……我哪有厨艺好?只是做给自己吃还勉强可以。” 尚珂兰笑了笑,“别谦虚,你这一路上是怎么照顾我的,都给我做了些什么好吃的,我都记得,况且我这里有本菜谱,你照上面的学学,就可以不用去聚英楼做护院了。” 尉迟本来就打算她开酒楼,他也不去聚英楼的,见尚珂兰这么说,他便点了点头,道:“好吧。” 尚珂兰微微释然,对他说道:“我们先回去吧,明日的装修图纸我得画出来。” 这个时代没有直尺,想画支线还是有些不容易的。 好在尚珂兰在现代的时候学了一段时间美术,又因为舍友的关系,学了一点室内设计,画一张图纸出来还是不难的。 这酒楼若能日日满客,便是让风玉娘拿走4的分成也没什么大事。 要做的事情大致在尚珂兰脑海里形成了一个环,尚珂兰心中并非没底。 只是她不急着回去,而是让尉迟扶着自己在东街逛了一圈。 他们的宅子在偏僻的巷子里,这几天她还没到东街来看过。 只是两人刚走没几步,就见前面,一对母子被人从侧门里推了出来,那人还狠狠的对他们啐了口唾沫,骂道:“呸!你这傻子三少爷还是滚出去好了,反正也是庶出的,别留在我家给我娘丢脸!” 第四百四十六章 苏大娘 那人骂完后,将包裹砸到那对母子身上,“砰”的一声将门关上,母子俩这是被扫地出门了。 一张画卷从包裹里掉了出来,在地上铺开了半张。 尚珂兰不经意间垂眸,却正好看见了,这半张画卷上画着的圆形和三角形图案。 顿时,她目光一怔,心中微微惊骇:在这时代,没有圆规,那圆形是怎么画在白纸上的? 尚珂兰下意识的朝他们走去,并对地上那画卷伸出了手,但有人却先她一步将画卷捡了起来。 愣了一下,尚珂兰抬眸看去,却见这画卷被那母亲捡了回去,且她目光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后,便拉着被骂“傻子少爷”的男子往东街出口走去。 两人即将擦肩而过,尚珂兰忙拉住她,声音柔和的道:“这位夫人且先停一下,可否让小女子观摩一下您手中那幅画卷?” 一旁,尉迟眸光微闪,没有上前打扰。 “你想看我这画?为什么?”妇人愣了一下,狐疑的看着尚珂兰。她生就一张圆脸,浓眉大眼,说话声音也比平常女子要粗犷豪放些。 尚珂兰微微一笑,“这画中图案很是新颖,小女子甚是喜欢。” 闻言,妇人打量了尚珂兰一眼,而后将画卷从包裹里掏出来递给她,“既然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吧,毕竟你是第一个喜欢这幅画的人。” 尚珂兰双眸微亮,接过画卷看了起来。 将画卷完全展开,尚珂兰快速浏览了一遍,却蓦地怔住……只见这上面画的哪里是什么几何图案?分明就是一个大坝的设计图! 没有直尺,这画师手下的笔画却又直又顺,一时间,尚珂兰惊呆了。 此时,那对母子已经走远,尚珂兰忙追上去,抱着画卷对这妇人道:“敢问夫人,这画是哪位大师所作?我想见见他!” 妇人脚步一停,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姑娘,我若告诉你这画师是谁,你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不等回答,她便推开尚珂兰,边走边道:“我还有事要忙,还请姑娘让条路来。” “等等,方才夫人和这位公子是被那府里的人赶出来了吧?若夫人有什么难处,不妨说与我听,小女子定当鼎力相助。” 这妇人脚步一停,拉着男子回头迟疑的看向她道:“你真能帮我们?” “咱们去前面的茶寮里谈谈如何?” 犹豫了一下,妇人抬眸看了身旁男子一眼,继而点头道:“好吧。” 片刻后,茶馆角落的位置上,尚珂兰与那妇人相对而坐,尉迟身姿挺拔的站在尚珂兰身旁,其英俊的容貌和冷漠的气质引了不少人向这边看来。 而那男子则神情呆滞的站在妇人身旁,好像空气一样安静。 “二位,您的茶!”小二将茶水端上来,笑着退了下去。 尚珂兰对妇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将画卷放在桌上,笑谈道:“小女子兰珂,初来舒州,不知夫人怎么称呼,有何难处?”启炎读书 这妇人喝了口茶,介绍着:“兰姑娘,我姓苏,你唤我苏大娘就好。” 随后,她看向那男子,“这是我儿子,陆子瑞,刚刚弱冠。” 尚珂兰抬眸对陆子瑞点了点头,陆子瑞却没什么反应。 介绍完毕后,苏大娘对尚珂兰说道:“我是舒州陆司盐的妻子,前两日府里的宠妾生了个庶子,陆司盐就把宠妾抬成了平妻,而他那宠妾也终于在今日将我和子瑞赶出了陆府,唉,这说来也惭愧,如今我俩没个地方安身。” “若我告诉兰姑娘这画师是何人,还请兰姑娘收容我儿两日,待我找了活儿干和住处,就来接子瑞回去。” 说罢,苏大娘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原来您是舒州正七品司盐使陆大人的妻子。” “都过去了,我如今只想照顾我这儿子,相公就是嫌弃子瑞呆呆傻傻,所以才宠着那女人,如今有了第二个儿子,自然就想抛弃我们母子俩。” 苏大娘说起这事来,眼里却没有半点怒气,可见她一身心思都系在陆子瑞身上。 尚珂兰不禁有些佩服她,想起自己被靳言堂不信任的那段日子,她还有些自怨自艾。 于是,尚珂兰给她茶杯添了水,“苏大娘辛苦了,让陆公子在我府上住两天也是不成问题的。” 闻言,苏大娘舒了口气,看向这画卷并对尚珂兰说道:“其实这画卷上的画是我儿子画的,子瑞平时就喜欢画一些图案出来,这些都是他从一个西洋商人那里得来的图谱上临摹的。” 此话一出,尚珂兰目光一怔,不禁抬眸看向沉默呆滞的陆子瑞,惊讶道:“这画竟是陆公子所作?” 苏大娘点了点头,见尚珂兰神色惊讶,她也颇有些自豪的道:“想不到吧?那些人都说我儿子傻,可我儿子作画却比他们好!” 尚珂兰渐渐收敛惊讶之色,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子瑞后,回眸对苏大娘笑了笑,温和说道:“快到酉时了,两位先在我府上小住一晚,明日苏大娘再去找活儿干也不迟。” 苏大娘见尚珂兰眼神澄澈,一旁的尉迟虽然看着冷漠了些,却也不是什么坏人。 于是,她点头应道:“好吧,那就多谢兰姑娘了。” 这会儿还是午时,尚珂兰便干脆在茶寮里叫了些包子,四人一同吃了饭,回了西街的宅子里。 宅子里没有下人,尉迟给苏大娘和陆子瑞安排了住处后,便来了东屋给尚珂兰的手换药。 房间里,霞光落在窗台边,尉迟仔细给尚珂兰涂着药,一边问道:“那画卷上的画对你而言有什么特别意义吗?我看不出有什么厉害之处。” 尚珂兰轻笑一声,“我不是要重新装修酒楼吗?这装修的图纸我原本打算自己画,但看了那副画后,我又改主意了。” 听到这话,尉迟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抬眸看着她:“你想让那陆子瑞装修酒楼?” 后者点了点头,可尉迟却有些哭笑不得。 “若是让玉娘知道你的想法,恐怕这酒楼你就盘不下来了。” 第四百四十七章 陆子瑞 尚珂兰看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身后,对他眨了眨眼睛:“这剑不是你最趁手的兵器吗?可你把它当了,我自然要赚钱把它赎回来,你的剑只有你才能用,我怎么能让它到别人手里。” 尉迟脸色微红,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目光道:“不过……不过是一件武器而已,我既然要照顾你平安生下孩子,就不会再去碰杀人的事情。” 见他这样,尚珂兰心里有些无奈,她正要跟尉迟说话,却见敞开的房门边,苏大娘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药敲了敲门,站在门外道:“兰姑娘,尉公子,我看厨房那药都快熬干了,就给你们端过来了。” 尉迟恍然大悟,忙上前接过,对苏大娘谢道:“多谢苏大娘,这药是我熬给兰儿的,一时间竟忘了时辰,还好您给端了过来。” 跟尚珂兰在一起相处久了,他说话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话少和克制。 对苏大娘笑了笑,尚珂兰道:“苏大娘,进来坐会儿吧。” 闻言,苏大娘这才进屋坐下,见尉迟把药端到了尚珂兰面前,她不禁好奇问道:“兰姑娘这是喝的什么药?” 尉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尚珂兰。 尚珂兰没有不好意思,而是大方的道:“这是安胎药。” 她身材纤细,两个月都没怎么显怀,只是衣服褪下后,才能看到肚子稍微圆润了一些。 闻言,苏大娘眼睛一亮,对他俩笑着说道:“那我得恭喜你们要做父母了。” 尚珂兰对笑了笑,平静的道:“尉迟是我好友,这孩子的父亲……大概我这辈子也见不到了吧。” 苏大娘笑容一滞,空气中安静了片刻后,她才忙拍了拍嘴巴,不好意思的道:“瞧我这张破嘴,是我多言了,还请兰姑娘别放在心上,这不知不觉都到酉时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春天黑的也早,酉时三刻一到大家就要做晚饭了。 而苏大娘说完后,便离开了这里。 尉迟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对尚珂兰道:“你别端着看了,赶紧喝吧。” 尚珂兰看了一眼手里这黑糊糊的安胎药,眼里浮现出挣扎之色,最后,她眼睛一闭,脖子一仰,将这药“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太苦了! 一碗安胎药下去,搅得她胃里翻腾不已。 尚珂兰强忍着没吐出来,刚睁开眼睛,却见尉迟伸手过来,两颗蜜饯躺在他手中的油纸上。 尉迟擦了擦尚珂兰额头上的冷汗,温柔的笑道:“吃吧,回来的路上我买的,大夫说吃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你就没那么想吐了。” 尚珂兰愣了一下,心里却蓦地涌出一股委屈。 都说怀孕的人情绪多变,可靳言堂把她关进宗人府的时候,她没哭;靳言堂送她去尼姑庵的时候,她没哭;嘉妃派人追杀她的时候,她也没哭。 但此刻,尉迟的两颗蜜饯却让她委屈的想哭了。 为了不让尉迟看出异样,她沉沉的吸了口气,笑着接过尉迟的蜜饯道:“好,我尝尝。” 尉迟点了点头,将蜜饯递到她面前。 尚珂兰拿过蜜饯放了一颗在嘴里,嚼了嚼后,突然皱眉看着尉迟道:“这颗蜜饯好甜,你尝尝!” “甜?可我买的应该是酸甜的才对,难道我拿错了?”51唯美 尉迟有些疑惑的将剩下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片刻后—— “咕嘟!” 他吞咽了这颗蜜饯,忍不住皱着眉眯了眯眼睛,道:“好酸!” 舒州酸橘做成的蜜饯是孕妇最喜爱的零嘴,尚珂兰吃着,这种酸甜的口感正好,但让尉迟吃的话,酸味会瞬间侵袭他的口腔。 她忍不住笑了笑,倒了杯茶给他,“快喝口水缓解一下吧。” 委屈的看了她一眼,尉迟赶紧将茶水含在口中,而后走了出去。 尚珂兰微微一笑,从门外收回目光,转而来到桌前坐下,右手提笔写下了她预想中的菜式。 舒州人口味偏酸甜,清淡,这里又有运河,且天香楼位于东街,多权贵人士,菜品可以主打她在现代见过的淮粤菜系。 想着,尚珂兰笔尖滑动,一长份菜式逐渐跃然纸上,缓缓形成了一份菜单。 翌日,天朗气清,一大早,尚珂兰跟苏大娘打了声招呼后,便单独带着陆子瑞来到了天香楼门外。 离跟风玉娘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早,尚珂兰指着这座天香楼,温和的对陆子瑞道:“陆公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陆子瑞缓慢的看向她,声音笨重的道:“我饿了。” 据苏大娘说,陆子瑞七岁才开始说话,而且除了画画,就不跟人交流,就算跟人交流也说不到点上去。 这样的人相处起来确实让人焦急,但尚珂兰却十分有耐心。 她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从怀里拿出一包桃花酥,分给他一块:“尝尝这个。” 只见陆子瑞看了看桃花酥,又闻了闻,随后才放进嘴巴里呆呆的含着。 顿了一下,尚珂兰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不嚼?” 陆子瑞缓慢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不变的道:“笨,娘说了,好吃的东西要慢慢吃,才美味。” 闻言,尚珂兰微微一笑,对他晃了晃手里的桃花酥:“这些都可以给你,但是你得给我画画,你觉得这栋酒楼怎么画好看,你就怎么画。” 可她话音刚落,就见一抹黑影从她手里闪了一下。 只见陆子瑞突然动作快速的拿过她手里的桃花酥,并对尚珂兰咧嘴一笑,嘴里边嚼边道:“好,我给你,画画。” 尚珂兰成功诱他作画,便温和笑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画卷笔墨来。” 陆子瑞一边低头拿桃花酥吃,一边站在原地,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只是尚珂兰刚走进天香楼内,沉迷于吃桃花酥的陆子瑞就突然被人推了一把,他手里的桃花酥顿时掉在了地上。 陆子瑞愣了一下,动作缓慢的弯腰去捡,也没看是谁推了他。 顿时,周围发出一阵爆笑,只见几个衣着富贵的男子走过来围着他,其中推了他一把的那个锦衣男子折扇一挥,掩面笑道:“哈哈哈,这不是陆司盐那个蠢儿子吗?听说他昨日被赶出来了,怎么今日就在天香楼讨饭来了?” 同行的人附和嘲笑着:“傻子就是傻子,连讨饭都不会讨,不知道这天香楼已经倒闭了吗?” 却在这时,天香楼大门打开,一个容颜昳丽的布衣女子拿着画卷笔墨走了出来,恭敬的对陆子瑞道:“陆公子,请您作画!” 第四百四十八章 开始装修 尚珂兰出来时,这几个男子眼里露出惊艳之意。 陆子瑞缓缓把手擦干净,才握着笔,将画卷平铺到地上,抬眸望着天香楼,双眸微眯。 观察了片刻后,陆子瑞开始动笔。 这时,那锦衣公子突然夺过他手中的毛笔,调侃道:“哟?这陆大傻子什么时候还成画师了?” 说着,他抬眸笑看着尚珂兰道:“姑娘,我看你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此话一出,周围的公子全都笑了,纷纷挥扇道:“周公子,您还别劝,赶紧把笔还给陆画师,让我们瞧瞧陆画师是怎么作画的?哈哈哈哈!” 锦衣男子勾唇一笑,把笔扔在地上,轻蔑道:“画吧。” 陆子瑞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对待,他拿着笔仔细清理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就重新趴下去,持笔描画。 尚珂兰站在他身侧,神色平静,这些人的存在对她而言似乎就是空气。 天空上,太阳从东偏移,渐渐接近正中间的位置。 这些人也闲得无聊,一个个耐心出奇的好,纷纷等在这里看画。 一开始,他们还不屑的嘲讽陆子瑞,可随着陆子瑞笔下的图案勾勒成型,渐渐的,这些人就停止了嘲笑,转而认真的品了起来。 陆子瑞能熟练的勾勒出每一个线条,尚珂兰都没有给他解释过要画出什么样的效果,陆子瑞所作的画图就跟她在现代见到的平面设计图一模一样! 这份从容不迫的定力和沉稳熟练的笔力,在场之人只有陆子瑞才能做到。 半个时辰后,陆子瑞停笔,将画卷拿起来递给尚珂兰,然后问道:“还有,桃花酥吗?” “有,但你得先让我看看。” 尚珂兰双眸一亮,从他手中接过画卷。 只是有人快她一步,那锦衣公子却先拿着画卷打量了起来。 同行的那些男子凑上去看了看,纷纷失望摇头:“还以为能画出什么一鸣惊人的图纸出来,没想到只是些框框条条罢了!” 锦衣男子也不屑的将画卷一抛:“果然,这陆傻子根本不值得人期待,真是白白浪费了哥几个的时间,走,我请大家去聚英楼喝茶!” 顿时,他们一阵欢呼。 尚珂兰连忙上前将画卷接住,而后松了口气,对陆子瑞道:“走,我们去买桃花酥。” 对于那周公子等人的冷嘲热讽,尚珂兰并不予以争辩,陆子瑞的才能总有一天会发出万丈光芒,就凭昨日那水坝的设计图,若真建出来的话,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只是陆子瑞不在意,苏大娘不知道,陆司盐不明白罢了。 听到尚珂兰要带他去买桃花酥,第一次,陆子瑞开心的笑了。 他的模样不像苏大娘,反而脸部轮廓菱角分明,五官深邃,令人印象深刻。 只可惜眼里的黯淡和脸上的呆傻之气很容易让人无视他的面貌。爱文学网 两人一同去买了桃花酥后,尚珂兰将他送回了府中,转而来了天香楼。 这会儿,巳时刚到,风玉娘正带着一队泥瓦匠走来。 这个时代都是人们自己拉上亲朋好友来装修房子的,没有固定的装修队,像这样有序的泥瓦匠队伍还是很少见,但他们的效率通常更高,只要银子给到位就行。 尚珂兰抱着画卷从大堂里迎出去,笑道:“风姑娘。” 风玉娘对她点了点头,而后介绍道:“我身后这些师傅就是舒州最好的泥瓦匠了,他们做活儿利落细致,你想把哪里改善,请师傅给你画个图纸出来就行。” 点了点头,尚珂兰将画卷展开,“这是我的图纸,就按这上面来。” 风玉娘浏览了一遍,却皱了皱眉,“这样的图纸我还从未见过,你是怎么把线画的这么直的?” 这会儿没有能画直线的尺子来画图纸,风玉娘有些惊讶她能画出这样的线来。 尚珂兰微微一笑,“这图纸是我朋友所作,几位师傅看看,能按照上面的做出来吗?” 说着,尚珂兰把画卷降低了了泥瓦匠们。 他们粗糙的手指对着图纸比划了一阵后,抬头对尚珂兰说道:“这没问题,姑娘。” 上面的尺寸都标注的很清楚,尚珂兰见状,微微松了口气,将画卷留在了他们手中。 风玉娘见双方都说定了,便对尚珂兰道:“定金是一两金子,我替你付了,完成之后还得再付二两金子,你先弄。” 尚珂兰点了点头,感谢的对她说道:“有劳风姑娘了,这装修最多七日完毕,一旦装修完毕,就有劳风姑娘替我买些建材过来……” 还不等她说话,风玉娘便意味深长的笑着抬了抬手,止住她的话:“你放心,对于尉迟的朋友,我有一说一,之前既然说了装修的费用算在我头上,你就不必多出一分,等你装修完毕,开始营业那天,就按五日之期算。” 闻言,尚珂兰眉头微微舒展开来,对她点头致谢。 而后尚珂兰对这些泥瓦匠,吩咐着:“师傅们若是带了工具,现在就可以按照图纸上画的来开工了,厨房里我会为诸位提供食物和水,若累了大家也可以下来歇歇。” 一旁,风玉娘见尚珂兰一个人也能把这些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便勾唇一笑,离开了这里。 泥瓦匠们自己带了工具,尚珂兰话音一落,他们便向二楼走去。 这天香楼在东街,却只有两层,不够气派,尚珂兰便让他们多修一个楼阁作为三楼,放目远眺,可以欣赏到舒州运河的美景,看日落和街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陆子瑞画的室内图案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泥瓦匠有不懂的来问她,她讲解之后,这些泥瓦匠们也忍不住要赞一句“好”。 乒乒乓乓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尚珂兰在楼上看了一会儿就走了下来,恰巧看见尉迟在对板车上的东西卸货。 尚珂兰不禁好奇走过去,问道:“这些都是什么?” 待尉迟搬下几根圆木梁柱,才说道:“这是玉娘给你从西街林老板那拉过来的建材,我见他们人少,就帮着卸货。” 看样子,尉迟应该是刚刚才到的。 尚珂兰站在一旁安静的等着,待那些拉建材的人卸完货走后,尚珂兰才对尉迟道:“我要去买些东西拜访东街的人家,你借我些银子,在这帮我盯着他们。” 尉迟皱了皱眉,不放心她,可仍旧毫不犹豫的递给她五两银子,沉声道:“我跟你一起。” 第四百四十九章 拉拢人气 尚珂兰却拍了拍他的肩头,轻笑着,“等我回来就是,厨房里记得给他们做些饭菜,玉娘买了蔬菜和米面放在厨房。” 交代了尉迟后,她便提着一个篮子向东街市场走去。 尉迟目送他离去,眸中露出点点无奈。 尚珂兰没走多久,就见陆子瑞拉着苏大娘走进来,笨重的道:“娘,桃花酥,兰姑娘有,她好,她会给你吃的。” 苏大娘一边拽一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道:“那是兰姑娘给你吃的桃花酥,你把我也拉来讨吃的干什么?” 尉迟正要转身进厨房,见他们来了,不禁双眸一亮,上前迎道:“苏大娘,陆公子,你们来了?” 陆子瑞却不理他,苏大娘松开他手,对尉迟无奈的说道:“尉公子,这孩子说兰姑娘在天香楼,可我想着天香楼不是都倒闭好久了吗?一时间不放心他,就跟过来看看,结果他一直吵着要吃桃花酥,可真叫我头疼!” 闻言,尉迟看向陆子瑞,人畜无害的微笑着道:“陆公子,你想不想吃更多桃花酥?” 陆子瑞愣了一下,随即快速对他点了点头。 尉迟便拉着他向楼上走去,解释道:“楼上有人在帮兰姑娘装修,我现在要去找兰姑娘,然后帮你买桃花酥,作为交换,你得在这帮我看着他们。” 苏大娘跟过来,听了尉迟的话后,她不禁惊讶道:“这天香楼,竟是兰姑娘在开了吗?” 尉迟点了点头,对苏大娘道:“是的,兰儿怀有身孕,说要去拜访东街的人家,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恐怕要劳烦苏大娘和陆公子替我们看着酒楼这边了。” 苏大娘了然的点了点头,又有些佩服的道:“兰姑娘跟你两个人就敢开铺子,真有魄力,好,你们去吧,这里我们母子替你们看着。” 苏大娘也喜欢跟这两人相处,他们不会把子瑞当成傻子来看待,会把正常人监督的活交给他干。 闻言,尉迟松了口气,将厨房和这些泥瓦匠的情况跟他们说了后,便下楼去了。 陆子瑞呆呆的站在楼梯口,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泥瓦匠,看起来很是认真。 …… 此时,尚珂兰已经买好了一篮子分开装的鸡蛋和白糖,挨家挨户敲响了东街住户的门。 “咚咚!” 一扇朱红色旁边的侧门前,尚珂兰敲了敲门。 少顷,脚步声响起,守门的小厮过来将侧门打开,问道:“你找谁?” 尚珂兰点头微笑,递出一封白糖和五个鸡蛋道:“这位大哥,我是天香楼的兰姑娘,天香楼最近在装修,可能会吵到东街的住户们,所以特意登门拜访表达我的歉意,希望大哥能代我转达一声。” 说着,她客气的对这小厮行礼,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尚珂兰声音温柔,长相看起来也带着柔美之态,让人生出好感。 这小厮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客气的笑道:“好,小的会替姑娘转达给我家员外和夫人的。” “嗯,那便有劳这位大哥了,届时大哥凭这字条来吃饭,天香楼永久给您五折的优惠。”说罢,尚珂兰从怀里递了张纸条给他。 “五折优惠?”小厮眼睛一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尚珂兰。 尚珂兰微笑着点头,柔声道:“是的,总没有白让传达我心意的人吃亏的道理。” 闻言,小厮咧嘴一笑,小心翼翼的接过字条,“天香楼时隔半年重开,可是换了姑娘做老板的?” “正是。”137 “那小的便不打扰兰姑娘了,兰姑娘您忙,这东西小的会呈给主子的。” “有劳。” 两人说完,侧门被小厮关上,周围恢复平静。 尚珂兰双眸微闪,又向这家对门走去。 只是刚敲了敲侧门,就见大门被人打开,一个锦衣公子挥着折扇走了出来。 那人无意中一瞥,瞥见了尚珂兰,顿时,他快步来到尚珂兰面前,诧异的用折扇指着她道:“这不是早上天香楼那丫头吗?你来我府上做什么?” 尚珂兰笑了笑,点头示意道:“周公子,天香楼正在装修,欲重新开张,我姓兰,带了些东西来给诸位致歉。” 听到此话,这锦衣公子收回折扇,敲了敲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周?” 尚珂兰抬眸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周府”,这周公子恍然大悟。 但很快的,他就把尚珂兰递来的白糖和鸡蛋拍落在地上,轻蔑的看着她道:“你们天香楼能请陆傻子画图纸,可见脑子不太灵光,能做出什么好菜式来?这等贱民吃的东西,我才不会去碰!” 此时,正赶来的尉迟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飞身一跃,落在尚珂兰身旁,扶着她打量道:“你怎么样了,兰儿?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 尚珂兰见他这么紧张,便伸手扶平他紧皱的眉头,而后拉开他,对面前这周公子和缓的说道:“周公子怎么认定天香楼是周公子的意愿,小女子传达了歉意,也诚挚邀请周公子到天香楼品尝菜式,相信届时周公子一定会对天香楼有所改观。” 周公子却退回大门内,无动于衷的道:“你那天香楼一看就跟陆傻子一样傻,本公子会去才有鬼,关门!” “砰!” 小厮重重的将门关上,把尚珂兰阻挡在门外。 尚珂兰垂眸,弯腰将地上还没撒在地上的白糖给捡了起来。 尉迟皱了皱眉,道:“我去教训他!” “不用,他今日若挨了打,明日只会变本加厉的渲染天香楼不好,随他去就是。” 尚珂兰说着,拍了拍手,对尉迟开朗一笑,道:“东街还有这么多住户,我的客人又不差他一个。” 见尚珂兰说的有趣,尉迟也不禁眉头一松。 他一把提过篮子,还不等尚珂兰拒绝,便扶着尚珂兰向前走去。 尚珂兰微微抬眸看着他坚毅的下颚和高挺的鼻梁,不禁问道:“你来了这里,那天香楼里是谁在盯着那些师傅?” 尉迟停顿了一下:“呃……苏大娘帮我看着。” 苏大娘? 这人也是可靠之人。 于是,尚珂兰不再纠结,点了点头,便敲响了下一家的侧门。 并非每个小厮都能耐心听她说完,但大部分人都收到了她给的五折优惠券。 如此一来,一点点的积攒人气,天香楼的氛围就会起来了,不愁没生意。 第四百五十章 重新开始 此时,天香楼内,二楼上,泥瓦匠师傅们手头工作进行顺利,苏大娘看了看天色,笑着对几人道:“快到吃午膳的时候了,我下去给大家伙儿做饭。” 说罢,她叮嘱陆子瑞道:“子瑞,你先在这看会儿。” 可陆子瑞却呆呆的站在原地,对苏大娘的话无动于衷。 苏大娘正准备离开这里,陆子瑞却突然指向左前方的墙角,并对那举起榔头正欲敲下去的泥瓦匠道:“那面墙不能敲。” 此话一出,那泥瓦匠放下手,笑了起来,调侃道:“我给别人装修了那么多房子,怎么会不知道这面墙能不能敲?” 陆子瑞声音笨重的解释着:“那里有白蚁窝,你仔细找找,找出来,毁掉,然后再敲。” “什么!白蚁?” 那泥瓦匠惊了一下,下意识的低头向这面墙看去。 他伸手抚开这墙上的白色斑点,刚触摸到这墙壁,却发现这墙壁又软又湿。 可是从外表上来看,这墙壁并没有什么虫洞,根本不像有白蚁的迹象啊! 这泥瓦匠眼中有些狐疑之色,不禁用手刨开墙角下的砖块,不成想竟真叫他在这面墙内发现了一个白蚁窝! 顿时,这泥瓦匠脸色一变,连忙小心翼翼的将这白蚁窝掏出来,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将其一把火给烧了。 苏大娘有些惊讶的看着陆子瑞,随即喉头动了动:“那你们先忙,我下去做饭。” 说罢,她下了楼去。 而这些泥瓦匠则从一开始的惊讶中回过神来,一个个眼神意味不明的看向陆子瑞,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真没看出来这年轻人眼神挺不错的啊!” “是啊,刚刚那面墙要是敲下去,恐怕我们都得陪钱了!” “好险,不过这年轻人什么来头?” 陆子瑞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他来到燃烧的白蚁窝面前,仔细看着里面的白蚁,跑出来几只他就踩死几只,待白蚁窝烧的差不多的时候,他才用袖子把这白蚁窝给端走了。 见他不搭话,这些人说着也没什么意思,便重新干起了手头上的活记。 但陆子瑞的未卜先知,让这些泥瓦匠都都对他有些好奇起来。 一时间,好几个泥瓦匠边干活边给他聊天。 “诶,小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墙不能敲的?” “对啊对啊,那些白蚁我都没看出来,如果刚才敲了,恐怕白蚁就会全部从窝里跑出来吧!” 陆子瑞却恢复成之前痴呆的状态,没有理人。 几个泥瓦匠见他不答话,一时间都有些尴尬,随后便摇了摇头,也收起了话茬儿,继续忙碌起来。 这时,尚珂兰和尉迟已经回到了天香楼,泥瓦匠们已经把二楼拆好了,下午清理一下就可以开始装修二楼,不过尚珂兰想的是把三楼建了之后跟二楼一起装修。 苏大娘虽说是要去外面找活做,但天香楼里缺人手,尚珂兰便请苏大娘和陆子瑞留了下来,一个月算五两银子不加提成,包吃住。 苏大娘欣喜同意,而她也没有限制陆子瑞,他在酒楼想做什么都可以。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泥瓦匠们喜欢上了跟陆子瑞聊天。 他们得知这设计图是陆子瑞画的后,对陆子瑞就很感兴趣,经常问他一些装修上的事情。31 没想到陆子瑞却能回答到点上,而且回答的很专业。 不过问他其他事情,他又呆呆傻傻,好像什么都不清楚了。 第三天下午,天香楼装修好了。 尚珂兰跟尉迟和苏大娘把垃圾清理后,大堂和二楼三楼整洁无比,看起来赏心悦目。 只见尚珂兰把泥瓦匠们召集到大堂内,一人给了一张自制的五折优惠券,微笑着道:“这几天辛苦师傅了,兰珂也要感谢诸位帮忙装好了天香楼,往后大家来这里吃饭,可以凭这纸条享受永久的五折优惠!” 泥瓦匠们经常给人干活,算账的本事也精通。 一听是如此划算,顿时他们双眼大睁,一个个惊讶的看着尚珂兰道:“是不是真的啊?” 尚珂兰点了点头。 见此,泥瓦匠们也笑了笑,而厨房里,尉迟已经做了一些新菜单上的菜式端了出来,顿时,香味袭人。 尉迟温和的对众人道:“来尝尝天香楼的菜式吧。” 这几天都是苏大娘做饭,尚珂兰则指导尉迟新菜式的做法,这些做法对晋国的他而言是一种很新颖的尝试,尚珂兰的右手好的差不多了,想试试,他都霸占着厨房不让尚珂兰进去。 尉迟刀法纯熟,能把蔬菜切出各种形状,摆盘就非常好看。 他今天酸甜苦辣各做了一道,泥瓦匠们也不客气,动筷品尝,不一会儿,辣的那道最先没了,紧接着是甜汤和其他菜式。 最后,尉迟的菜被他们一扫而空。 泥瓦匠们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巴,对尚珂兰笑着道:“兰姑娘,您这饭菜是真的好吃,以后我就来您家吃了!” 毕竟享受五折优惠,况且他们也看了菜单,这上面标注的价格,打了五折之后,不就跟他们平常吃的菜式价格一样的吗?也不算贵,而且还很划算。 这里的饭菜无论分量还是环境,都比外面的要高雅很多。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对他们点了点头,笑说着送走了他们。 待她转身回来的时候,苏大娘欣慰的看着这天香楼,对她说道:“忙活了这么久,咱们终于可以开张了!” 尉迟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浅笑着:“是啊,往后我们也能在舒州好好生活下去了。” 这话一语双关,尚珂兰眼神微闪,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说道:“对,往后要辛苦你和苏大娘很长一段时间了。” 尉迟抬眸,下意识的拉着她的手,“你才要好好休息才是,你看看,你已经开始显怀了。” 这里的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尚珂兰穿的也少了一些,肚子看起来有怀孕的模样了。 尚珂兰垂眸看了一眼这肚子,眼里不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 一旁,苏大娘看着两人温馨的模样,不禁笑了笑,拉着傻站着的陆子瑞忙活去了。 尉迟也很快松开她,抱着碗筷去了厨房。 大堂中,尚珂兰听着耳边的忙碌声,外面的喧闹声,不禁有些开心,又有些怅然。 宫里的寂静和烦忧,似乎一下子离她很远很远。 也许她这辈子,真的见不到靳言堂了吧? 这般想着,尚珂兰不禁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起身帮忙去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殷十四回宫 这日,天空下着小雨,皇宫,御书房。 大殿中,陈侍郎恭敬对靳言堂道:“启禀陛下,长公主昨日暗中召集了一批大臣,包括臣在内,已经归降于她的大臣被臣列了名单出来,您请看。” 说罢,他呈了一个单子上去。 龙椅上,靳言堂里面穿着一件黑色收腰绣白龙兽纹锦袍,腰间挂着玉佩,外面罩着一件长至脚踝的宽袖褙子。 闻言,他垂眸看了一眼陈侍郎手中递过来的名单,一旁,福普恭敬接过,转交到靳言堂手中。 靳言堂拿着这张名单浏览了一遍,却发现已经有三分之一的官员,被长公主收揽到了她麾下。 他神色平静的放下这名单,冷漠的问道:“你可有打探到北疆的事情?” 陈侍郎沉吟片刻,仔细答道:“这……回禀陛下,长公主那里暂时还没有传来什么北疆的消息,且臣在长公主身边一段时间内,长公主都未曾提起过北疆战事,也跟北疆那边的人没什么来往,依臣来看,长公主的目的只有京城。” 他不敢直说长公主想谋反,毕竟这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没必要点破。 靳言堂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左相的下落你可有打听到了?” 陈侍郎松了口气,“陛下放心,长公主虽然一直都在派人追杀左相,但左相安全躲藏了起来,只是左相很谨慎,一直没有露面,臣试图联系他,却一直石沉大海。” 福普安静在一旁听着,并未打扰,但陈侍郎说着这些,却不禁有些迟疑的看向靳言堂:“陛下,有件事情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靳言堂处理完了今天的奏折,本就是听陈侍郎来回禀朝堂之事的时候,陈侍郎要说什么,他也会听的。 犹豫了一下,陈侍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道:“臣听闻嘉妃娘娘怀有身孕一月有余,若这孩子真让嘉妃娘娘生出来,恐怕对长公主更为有利。” 嘉妃和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她俩可是亲姑侄,串通一气里应外合对付陛下,若真生了陛下的孩子,只怕会更加助长嘉妃和长公主的气焰。 陈侍郎眼里的担忧之色根本不是作假,但他话音一落,空气里就沉默了片刻。 紧接着,靳言堂垂眸看了他一眼,而后移开目光,淡淡的道:“嘉妃那孩子不是朕的血脉,你大可以放心。” “哦……什么?” 一开始,陈侍郎还没反应过啦这话里的意思,可下一刻,他就忍不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靳言堂。 一旁,福普躬身解释道:“陈大人,陛下一直未曾与嘉妃娘娘行房,嘉妃娘娘又怎么会怀上陛下的孩子呢?” 也就是说,嘉妃其实根本就是私通外男,秽乱宫闱,怀了别人的孩子! 如此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陈侍郎由一开始的震惊到这会儿的释然,只见陈侍郎松了口气,拱手道:“如此便好,陛下,时候不早,臣得去见长公主了,以免长公主心中起疑。” 靳言堂淡淡的嗯了一声,陈侍郎便退了出去。 这与生俱来的威严和压迫感,让人习惯了敬畏他。 待陈侍郎退下后,福普上前关门,有些感慨的感叹了一句,“陛下真是没看错人,当初奴才还以为陈大人真要投靠长公主麾下,陛下还让人去保护他,现在看来,陛下才是对的!” 靳言堂却没有理他,而是在陈侍郎走后,打开一个折子看了起来。 福普顿时安静下来,见靳言堂眉宇之间有些舒展之意,可见这奏折上写的不是什么坏消息。梦岛书库 于是,福普恭敬问道:“陛下,您看起来心情不错,不如奴才先去给您准备晚膳吧?” 这会儿刚到戊时,用晚膳时间正好。 靳言堂摇了摇头,眼里闪烁着点点亮光。 他看着这奏折,声音低沉的道:“云清带着云家堡的人与北疆的战士们会合了,而霖兄也和铁牛两人成功突围,北疆如今形式反转,鞑靼人正在退兵。” 闻言,福庆喜不禁大喜,眼睛精亮的道:“太好了陛下,那这样一来,咱们击退鞑靼人,大周朝又能太平好些日子了!” 靳言堂眼里掠过一抹暗芒,这仗他要让这些将士们狠狠的打,将鞑靼人彻底击溃! 一时的太平不如长治久安来的好。 靳言堂心情不错,随口问道:“宸妃送来的糕点呢?给朕拿过来。” “陛下……” 福普愣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话一说完,靳言堂便目光微怔,空气中顿时沉默下来。 片刻后,靳言堂指尖动了动,合上奏折,眼里有些不耐烦的道:“不吃了,把晚膳都撤下去吧,回养心殿。” “是,陛下。” 福普连忙应着,见靳言堂起身向外面走去,他便连忙恭敬的跟在靳言堂身后。 只是两人刚走没几步,一个白衣女子破窗而入,身上带着一处流血的痕迹跪在靳言堂面前,疲惫的开口道:“启禀主子,属下来迟,还请主子恕罪。” 这白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半月前从尼姑庵赶回来的殷十四! 她离开尼姑庵后不久,就看到一波又一波的杀手向尚珂兰追去。 那尉迟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付这么多杀手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殷十四暗中替两人清理了不少杀手,以至于她成了杀手的攻击目标之一,一路上赶往京城,她也受了一些伤,一边修养一边赶路,这才耽误了。 而殷十四向靳言堂一一禀报了这些情况后,就沉默了下来,恭敬的跪在一旁。 靳言堂一向深邃冷漠的眸中却浮现出愠怒之色。 “咔嚓!” 蓦地,骨节紧握在一起发出了脆响,靳言堂声音冷厉如寒冰的问道:“是谁派出去的杀手!” 殷十四抿了抿唇,低头回道:“回禀主子,经过属下查探,一开始是长公主派出去的杀手刺杀宸妃娘娘,但后来那些大批量派出去的杀手,则全是嘉妃娘娘手下的人。” 靳言堂双眸微眯,眸光一转,看向门外,喃喃道:“赵可涵……” 她还真是阴魂不散,一定要对尚珂兰赶尽杀绝才算完! 此刻只得将心底的怒火暂时压下去,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他眼里已恢复了平静。 靳言堂站在殷十四面前,掀长的影子映射在大理石地板上,显得寒冷而孤寂。 “你回来的时候,还有杀手寻找宸妃吗?” 第四百五十二章 追杀君主 大殿中烛火摇动,此话一出,殷十四不敢迟疑,如是回禀道:“属下回来的路上与宸妃娘娘失去了联系,只是将大部分杀手都引走了,恐怕还有一小部分杀手去尼姑庵找了娘娘……” 殷十四说着,忍不住吞了吞唾沫,手指有些颤抖的道:“但请陛下放心,娘娘身边有一个武功极强的男人在保护她,一般杀手都近不了他的身,娘娘在他的保护下很安全。” 靳言堂本就压着一股怒气,这会儿却从殷十四嘴里听到,别的男人在保护他的女人,顿时,靳言堂脸都黑了。 他冷冷的看着殷十四:“你都被那些杀手围剿的差点死掉,更何况是宸妃身边那男人?”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殷十四回到京城都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那男人武功高强便真能在顾好自己的同时还保护好兰儿吗? 靳言堂心中摇了摇头,更何况兰儿如今还怀有身孕,怎么能受这样的刺激? 还不等殷十四说话,靳言堂便烦躁的对这几人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全都给朕退下,让朕一个人静静。” 殷十四和福普不约而同的恭敬答道:“是,陛下。” 说罢,他们便退了下去。 偌大的御书房中顿时只剩了靳言堂一人。 他站在大殿中,沉沉的吸了口气后,眼神渐冷。 现在去找嘉妃质问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多大意义,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尽快与尚珂兰会合,保护尚珂兰的安全! 靳言堂心中注意已定,福普和殷十四退下片刻后,靳言堂便向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里,他换了一套平常男子穿的青衣,腰间挂着一把配剑,发冠也让宫婢重新给他弄了,很快,一个乔装成普通富家子弟的靳言堂便出现了。 他要去确认尚珂兰安全无误,并把她带回来好好休养,很快就会返回皇宫。 刚才殷十四跟他说着尚珂兰消息的时候,他的心疼了一下,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尚珂兰的影子。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里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一抹青色身影从养心殿离开,一路上无人阻拦。 …… 又过了半个时辰,福普小心翼翼的来到养心殿门外,敲门道:“陛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还是吃点儿吧?” 他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自从宸妃走后,靳言堂每次吃饭就不准备那么多菜式了,以免铺张浪费。 福普等了片刻,见里面还是没有人回答,不禁试探着推开门走了进去,小声唤道:“陛下?” 可偌大的寝宫里空无一人,只有桌子上摆着一张字条。 顿时,福普一愣,忙上前去拿起字条看了起来。 只见字条上写着:朕去接宸妃回来,你替朕遮掩,朕速去速回。 等浏览完了上面的字,福普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似的,整个人有些风中凌乱。 他替陛下遮掩?如今嘉妃势力遍布后宫,他还怎么替陛下遮掩? 一时间,福普站在原地良久都没把腰杆儿给直起来,早知道,他就不做这个第一个发现纸条的人了啊! 可再多后悔又有什么用?陛下吩咐的,他含着泪也得做完。 于是,福普缓缓吐出口气后,拿着食盒走了出去,神色高冷的对守门的宫婢吩咐道:“陛下不慎感染了风寒,洒家来告诉你们一声,没事别进去打扰陛下休息,明白吗?” “是,福总管。” 此话一出,宫婢们便跟他屈膝行礼。无错 福普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向外面走了出去。 …… 靳言堂带了象征他身份的玉牌离开了皇宫,一路向西朝尼姑庵赶去。 此时,城中。 靳言堂刚路过一条小巷子,几个满眼杀气黑衣人却突然从四周走了出来。 他们将所有出路都给堵死,一个个手中都拿着剑,似乎只等着一个命令,就能对靳言堂动手。 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走出来,冷笑着看向靳言堂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想杀一个尚珂兰,没想到却送来一个靳言堂,你自己闯上我们,也该你运气不好,兄弟们,上!” 此话一出,那些杀手顿时朝靳言堂涌了过来。 腾腾杀气在街道上肆掠着,靳言堂却在听了那黑衣人的话后,双眸微眯,声音冰寒的向那黑衣人问道:“你们把宸妃怎么了?”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用剑指着靳言堂道:“还能怎么?自然是把她杀了就成功回来复命了啊!你杀了先帝,今日我们就替主子杀了你这个弑君篡位的昏君!” 说罢,那黑衣人快速出手,朝靳言堂攻了过去! 靳言堂招架着这些人的攻击,听了这黑衣人的话后,他顿时瞳孔猛缩,动作也因此而停滞了一下! 那些杀手见他被分散了注意力,便抓紧机会,纷纷向他攻去! 这些人攻击速度极其快,饶是靳言堂快速反应过来回以招架,却还是被他们刺了一剑胸口! “噗嗤!” 刀剑入肉,他胸膛处顿时被锋利的剑刃撕裂出了一道伤口! 靳言堂眉头微皱,没有退开,而是趁此机会反手一剑割了那两人的脖子! 顿时,两个黑衣人倒下,其余杀手震怒,手下攻击越发刁钻狠毒,靳言堂招架不住,匆匆退去。 这些人把入宫的道路给堵的死死的,他若敢回头,一定会正中这些人的圈套! “咻!咻!” 靳言堂速度飞快,黑衣人紧追不舍,并朝他身后扔出暗器,试图置他于死地,却全都被靳言堂给避开了!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为首的黑衣人道:“兄弟们追!他受了伤跑不远的!” 漆黑的夜空上,一轮圆月如同玉盘挂在天空,散发着凄冷的月光。 趁着月色,靳言堂向城外逃去,途中他取了一个旅客留在官道上的马,并顺着官道一路前行。 那些黑衣人顺着血腥味紧随其后,他们各个武功高强,纷纷抢了城郊驿站的马向靳言堂追去。 “驾!驾!” 这些人高声呵斥着,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他们向京城外追去。 靳言堂顺着官道逃走,却来到了一处码头,晚风带着一股咸腥味吹在靳言堂身上,靳言堂双眸微眯,勒马停下。 他调转身去,后面,那些紧随其后的杀手已经骑马赶来,将路给堵死了。 那为首的黑衣人长笑一声后,眼神怨毒的看着靳言堂道:“靳家狗贼,我看你今日往哪里逃!” 靳言堂眼里闪过一抹杀意,不等黑衣人动手,他就先发制人,再次抽出了腰间的利剑。 “咻!” 第四百五十三章 救下男子 一道寒光剑影在这些人脸上闪过,靳言堂足尖一点,借力猛的朝那黑衣人挥剑斩去! 那黑衣人眼神一厉,迅速避开,周围杀手也呈包围圈落下,将靳言堂困在码头上。 靳言堂的马不安的嘶鸣着,而靳言堂的青衫也被划出了不少撕裂的痕迹,身上伤口渐渐多了起来,血迹浸染了他的衣服。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都想要靳言堂的命,他们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对付靳言堂,靳言堂很快在这凌厉的围攻中败下阵来。 那黑衣人看准靳言堂力竭的时机,飞身一脚将他重重的踹飞出去。 “砰!” 一瞬间,靳言堂被狠狠的踹到了码头边缘,再往后退一步,他就会掉进身后这运河中。 “咳咳!” 体内血气翻涌,靳言堂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他修长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渍,脸色和这月色一样苍白无力。眼里闪烁着的杀意更为浓烈,握着利剑的手甚至在颤抖! 他紧紧的盯着这些人,声音压抑而冷厉的质问道:“宸妃在哪儿?”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尚珂兰死在了这群人手中!纵然他知道以尚珂兰的伸手,她根本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可饶是如此,他仍旧忍不住心存了一线希望。 这些杀手也多多少少负了伤,可对他们来说并不致命。 那黑衣人飞身一跃落在靳言堂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阴冷的对他笑着:“是啊,你不知道,那宸妃临死前,我们还好好的让她爽了一把呢!可惜你再也看不到你们的孩子出生了!”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宸妃被我们杀死的时候,嘴里还在一个劲儿的叫着‘陛下救我’呢,真是可怜啊!” “你!咳咳……” 靳言堂双眸大睁,紧紧的注视着眼前这黑衣人,眼里悲色与杀意不停的交织着。 这黑衣人很满意他这模样,便扬起手中的长剑道:“靳言堂,你有今日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去了地下你可别怪我!” 话音一落,这黑衣人便一剑刺了下去。 “咻!” 一道寒光闪过,利剑对着靳言堂的胸膛再次刺了过去。 却在这时,靳言堂从袖中一挥,一把匕首赫然出现在他手中,只听“扑哧”一声,匕首入肉,狠狠地插在了那黑衣人的脚掌中! 顿时,那黑衣人吃痛,五官剧烈的扭在了一起,只见他惨叫道:“啊!我的脚!” 靳言堂捡起第上的剑正欲反击,可下一刻,这黑衣人暴怒,竟不顾脚上疼痛一拳向靳言堂的脑袋狠狠地挥了过去。 “砰!” 一瞬间,那拳头就到了靳言堂眼前,靳言堂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却还是被他狠狠的砸中了脑袋! 顿时,靳言堂感觉眼前景物都晃荡了一下,紧接着,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那黑衣人的脚又朝他落了下来。 他腹部好像疼了一下,整个人仿佛被一股力道击飞出去,不受控制的从码头上落入了运河之中!新城 “扑通!” 重物落水声响起,靳言堂渐渐沉入了运河底部,胸膛处的伤口飘出血来,染红了周围的水面。 那黑衣人恶狠狠的对着水面啐了口唾沫,骂道:“我呸!给你留个全尸就当便宜你了!我们走!” 话音一落,他便带着这些杀手回了京城。 靳言堂被他一拳直击要害,胸口又中了一剑,腹部还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脚,如今他掉落在运河中,整个人陷入昏迷,就算没有被淹死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掉的。 黑衣人走后,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那一团绯红的颜色看的人触目心惊。 水面下,靳言堂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杀手离去,努力伸了伸手想要抓住他们,他的身体却越来越重,越来越累,最终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此时,一艘运船始了过来。 船上挂着灯笼,灯笼散发着亮光,照亮了周围这片水域。 甲板上,一个年轻的赤脚姑娘站在围栏边向水面望着。突然间,她目光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前面那片红色的水域。 而后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水域还是红色的。这姑娘连忙脆声唤道:“爹!爹!快出来看看,那里有片水是红色的!” 这时,舱内传出一道粗犷的声音:“玲儿,那可能就是鱼被船撞死了才染红的水面,别这么大惊小怪的!” 玲儿狐疑的转头看去,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血红色水面附近,一个青衣男人缓缓浮了上来! 顿时,玲儿大惊失色,慌忙朝船舱跑去,不多时,她便强行拉着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边拉边道:“爹,有个人从水里浮上来了!是水鬼!真的是水鬼啊!” 这中年男人身高体大,眼似铜铃,长着一脸络腮胡,跟玲儿清纯灵动的模样全然不同。 他被迫被玲儿拉到围栏边,无奈的道:“哪有什么水鬼?你老爹我走了这么多年水货,啥时候遇见过?你肯定看错了!” 玲儿摇了摇头,解释道:“我真没看错!那人就在水里面!” 说着,她顺着前面指了过去。 水面上,那青衣男子正顺着水面越飘越远。 这时,辉白的月光撒在那男人身上,络腮胡看清了他的样貌,顿时,他哈哈一笑,揉了揉玲儿的脑袋道:“这男人长得还不错,勉强配得上你,我这就把他拉上来,看看他还有没有气儿!” 玲儿松了口气,忙对络腮胡道:“好了爹,你就别开玩笑了,快救人吧!” 络腮胡“扑通”一声扎下水,快速朝那青衣男人游过去,一手拉住他腰带,一手往船边游过去。 少顷,两人湿漉漉的到了假扮上,这络腮胡脱了上衣赤膊着身子,将上衣捏在手里拧水,叹道:“嗨,这小子真他娘的沉啊!” 此时,玲儿半跪在男人身查探着他的情况,随后他双手推在男人胸膛,试图把水给他弄出来。 络腮胡看了一眼,便笑道:“你这力气哪能把他体内的水给推出来?让开,看我的!” 说罢,络腮胡从玲儿手中一把捞起这青衣男人,并将他挂在围栏上,右手大力一推。 “哗啦!” 一大摊水猛的从这青衣男人喉咙里涌了出来,掉进了运河里。 第四百五十四章 勃然发怒 络腮胡又把他翻转过来,脑袋凑上去听了听他的心跳后,点点头道:“嗯,可以了,京城这运河干净,算他小子运气好,气管没被水草堵住,给他换套衣服,再给他放火炉边烤烤就成!”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青衣男人菱角分明的脸庞,只见他挺鼻薄唇,其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脸色也苍白的可怕。 此时,他眉头微皱,陷入昏迷,宛如做了什么噩梦一样,整个人十分痛苦。 若他睁开眼睛,想必也是极其英俊的男子吧? 玲儿看得出神,不禁脸色微红。 这时,络腮胡停住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她道:“玲儿,干什么呢?他伤口可多了,还得止血!” 玲儿回过神来,连忙答道:“知道了,爹!” 说罢,她努力扶起靳言堂,将他带进了船舱里。 她比靳言堂矮一个脑袋,因为长期干活的原因,身上也有把子力气。 运河上,波澜不断,散发着阵阵粼光,那水面上的血色也渐渐淡去。 此时,长公主府。 书房里,灯光昏暗,长公主穿着粉色绫罗长裙,头上戴着饱满莹润的珍珠簪花。 门外,一个丫鬟端着一个放满了木牌的托盘走来,对长公主恭敬行礼道:“殿下,该选人侍寝了。” 长公主扶了扶发髻,狭长的双眸瞥了一眼这些木牌,挥了挥手道:“就让红阳和绿柳来吧,我也有些日子没宠幸他们了。” “是,殿下。” 这丫鬟恭敬退下,少顷,一红衣男子与一绿衣男子齐齐走进房内,两人容貌俊逸,身材姣好,俱是翩翩公子。 他们单膝跪地,卑微行礼道:“殿下。” 一声“殿下”,便连声音也是极其好听的。 长公主温柔一笑,伸手向两人脸庞摸去。 突然,一个小厮向长公主走来,并恭敬行礼道:“启禀殿下,嘉妃娘娘急召您入宫一见。” 长公主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推开红阳绿柳,转身坐回梳妆镜前,问道:“娘娘这时候找我入宫所为何事?” “来人没说,只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闻言,长公主揉了揉眉心,对红阳绿柳道:“今晚你们就先歇着吧,给我更衣。” 红阳绿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恭敬道:“是,殿下。” 两人动作熟练,很快给长公主换好衣服。 随后,长公主坐着轿撵向宫里走去,大约半盏茶后才到熙梦宫里。 此时已近亥时,熙梦宫内,只有赵可涵的寝宫里还灯火通明。135中文 只见她穿着红色印花绸衣,焦急的在地上走来走去,脸色十分难看。 而地上,一个黑衣人正恭敬的跪着,他手里的剑上还滴着血! 少顷,馨蕊脚步匆匆的带着长公主走了进来,并道:“娘娘,长公主殿下来了!” 赵可涵欣喜望去,快速迎上前道:“姑姑,您可算来了!快坐,您快给涵儿想个办法,涵儿到底该怎么办啊!” 长公主见她模样着急,不禁皱眉问道:“涵儿,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且仔细讲与姑姑听。” 赵可涵指着跪在一旁的黑衣人,又急又气的骂道:“都是这狗奴才办的好事!我让他带人去杀尚珂兰,结果他倒好,尚珂兰没杀死,反而把陛下给杀了!” 她说着,眼里淌出泪来,神色悲伤不已。 那黑衣人沉默着,半句话没有多说。 长公主见他身上也带着剑伤,脚掌还在出血,便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转而拿出手绢擦了擦赵可涵的眼泪,耐心的道:“你先别这么激动,对你腹里的孩儿不好,我先问问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可涵这会儿情绪激动,跟她说什么都没用。 安慰好赵可涵后,长公主垂眸看着这黑衣人,声音威严的问道:“你怎么杀死的陛下的?且把经过详细道来。” “回禀殿下,属下与弟兄们追杀尚珂兰遇阻,便先回了京城想把这消息传给娘娘,不成想遇到了深夜出宫的靳言堂,他身边没有一个暗卫跟着,方才正是刺杀他的最好时机!随后,那狗皇帝也在我们的追杀中败下阵来,最后被我刺穿胸膛掉进了运河之中。” 黑衣人说的详细,长公主却双眼一亮,脸上露出笑来。 只听她又问:“那靳言堂的尸体可有打捞上来?” 黑衣人顿了一下,低头答道:“当时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怕引人注意,但请殿下放心,属下用人头担保,那狗皇帝必死无疑!” 赵可涵哭着,听到此话,她蓦地起身朝这黑衣人怒踹了一脚,吼道:“谁让你动他的!谁让你们动他的?你们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是吗?混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一脚接一脚,赵可涵很是用力,黑衣人被踹到在地,不敢反抗。 突然,赵可涵肚子一疼,她忍不住停下动作,深深吸了口气,坐回椅子上躺着,她才好受了一些。 馨蕊连忙端了杯茶给她,小心翼翼的道:“娘娘,您别激动,先喝口茶吧。” 赵可涵端着茶一饮而尽,红着眼眶将杯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长公主弯腰扶起地上那黑衣人,转而看了一眼赵可涵,“靳言堂如今死了,对你我本是好事才对,这位将士是我们的功臣,本殿不仅不会罚他,还会好好的嘉奖他!” 咬了咬唇,赵可涵别开视线,不愿再看她。 长公主来到她旁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劝道:“你想想,若不是靳言堂执意要去找尚珂兰,他怎么会遇到这种危险?” 赵可涵双目一怔,可下一刻,她便紧紧揪着手里的衣服,神色怨恨的道:“尚珂兰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陛下不顾性命也要去找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出现?我真恨不得现在马上亲手撕碎了她!” 长公主眸里闪过一抹笑意,并未接话,而是话音一转,道:“别忘了,这些杀手本来是回来向你禀报消息的,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他们武功高强,却屡屡在在追杀尚珂兰的时候遇到阻碍吗?” “有很大可能是靳言堂派了武功高强的暗卫去保护她,可你呢?你辛辛苦苦怀了靳言堂的孩子,他却对你不闻不问,这样的男人早就该死!” 第四百五十五章 你叫阿海 长公主的话令赵可涵更恨了,她擦了擦眼泪,深深吸了口气后,对长公主道:“姑姑,你能把陛下的尸体找回来吗?我想让他入土为安。” 长公主眸光微闪,对那黑衣人挥了挥手,黑衣人悄悄退下。 而后,她对赵可涵道:“我可以把他的尸体找回来,但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平安生下你腹中的孩子才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你的计划倒真成了。” 赵可涵之前为延缓长公主对靳言堂动手,便对她称自己打着生下靳言堂孩子的主意,来继承王位,夺回属于他们赵家的天下,可这终究只是她的拖延之词而已,没想到却叫她一语成箴! 她心里揪心的疼,但靳言堂败局已定,她挽回不了这个局面。 缓缓的,赵可涵红着眼,微笑道:“姑姑该放心了吧?这下,我终于可以真正的做回前朝公主,不必再畏首畏尾的了。” 听到这话,长公主点了点头,却见赵可涵掀开被子,缓缓起身来到窗前,目光晦暗不明的注视着天上那轮孤月,声音低沉的对长公主道:“那尚珂兰虽然还没死,但我该想个什么办法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解决掉呢?” 长公主张了张口,正欲说话,赵可涵便回眸看着她,自问自答的道:“啊对了,宸妃在尼姑庵不甘寂寞,私通外男逃离京城,陛下得知后前往太庙寻找宸妃下落,却被宸妃和那男人给杀了,最后举国大丧……” 双眸一亮,长公主赞同的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过两天我就弄个圣旨出来,明日我去御书房把传国玉玺找出来,等我这小侄孙出生,他就是大周的新皇!” 说罢,长公主笑着上前拍了拍赵可涵,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总之,你能想通这件事我也很欣慰,若大哥看到他的女儿成长到如今这模样,定然会比我欣喜一百倍吧?姑姑先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赵可涵垂着眼眸,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待长公主说完走后,她才抬眸看向窗外,眼里露出一抹悲色。 陛下,为何你到最后,心里牵挂的都是那个女人?涵儿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位置吗? 天上,月亮渐渐隐进乌云之中,似乎连它也无法回答赵可涵这个问题。 …… 夜深了,所有人渐渐睡去,除了长公主和赵可涵,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今夜发生在靳言堂身上的事情。 此时,养心殿内。 福普焦急的在地板上来回踱着步子,脸色有些难看,他喃喃道:“陛下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唉,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要是陛下回不来该怎么办?左相也不在,我该去找谁商量这事啊?” 蓦地,他脑海中冒出三个字来:陈大人。 顿时,福普一喜,拍手道:“对啊,我可以去找陈大人啊!” 说罢,他脚步一动,便要去找陈侍郎。 可他刚走两步,便又停了下来,为难道:“唉,陛下说了,要替他遮掩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真是愁死洒家了!” 福普干着急了半天,最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强迫着不让自己去想这事情。 而后,他熄灭了寝宫里的灯,来到门边对两个守夜的宫婢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洒家伺候就好。” 两个宫婢顿时屈膝行礼道:“是,福总管。” 说罢,她们便退了下去。 福普松了口气,而后打开门进了寝宫,并将寝宫的门给关上了。 总算没让这些人看出异常。九六味 翌日,天空飘着小雨,京城里刮起了风,运河上,阵阵涟漪随风飘动,一艘运船在湛蓝的水面上行驶着。 船舱内,床榻上,昏暗的光线照射到那布衣男子的脸上,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床边守了他一夜的玲儿感觉到动静,有些惊喜的看向他:“你醒了?太好了!” “这是……什么地方?” 他神色迷茫的看着玲儿,漆黑的瞳眸里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玲儿友好的笑着对他解释道:“这是我爹的货船,出了前面那个海口,我们就到海上了,你要是想回家,等我爹忙完生意,我们就送你回去。” 他愣了一下,随即掀开被子,赤着脚向楼梯处走去。 越往上面走,光芒就越亮,甚至有些刺眼。 他下意识的抬了抬手挡住眼睛,待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后,他才放下手来,站在甲板上向四周看去。 却见四周全是水,他所在的是一艘行驶在海面上的货船。 这时,前面那个掌舵的络腮胡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有些惊艳的看着他道:“小兄弟,你醒了?我的眼光果然不赖,你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 随后赶来的玲儿将衣服给他披上,又把草鞋递给他,“你怎么由这么快?你的伤还没好呢!你先把鞋穿上,我带你去换药,然后再带你吃饭。” 他垂眸看了一眼这草鞋,摇头道:“我不穿这鞋子。” 这时,那络腮胡将舵把交给别人掌控,随后来到这男人身前,双手环熊抬头看着他道:“我说你小子,玲儿好心救了你,你不感谢玲儿就算了,还嫌弃这双草鞋?你知不知道这双草鞋是玲儿昨晚连夜给你做出来的!” 他愣了一下,看向络腮胡道:“玲儿是谁?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玲儿目光微怔,络腮胡哼了一声,正要嘲讽他,玲儿却伸手拦住,抬眸看向这男人,眼神闪烁的道:“我是玲儿,他是我爹,而你是我爹的义子,你昨晚掉进河里,是我爹把你救上来的。” 络腮胡有些诧异的看着玲儿,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忽悠这个男人。 他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玲儿道:“我为何对你们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我为什么会受伤……” 他说着,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的伤口。 玲儿上前扶着他,安慰道:“你先回去休息一下,说不定待会儿就想起来了。” 闻言,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拉开玲儿的手,询问着,“那我叫什么名字?” 玲儿声音顿了一下,余光瞥了一眼大海,下意识的对他说道:“你……你叫阿海!” “阿海……” 他喃喃了一声,随即沉默着没再说话,任由玲儿将他扶进了船舱内。 络腮胡全程呆呆的看着玲儿这番举动,有些迷惑的挠了挠光溜溜的头顶。 他啥时候……多个义子? 第四百五十六章 通缉令 此时,船舱内。 那男人在床上坐好,玲儿给他掖了掖被角,声音清脆温柔的道:“阿海,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端一碗粥过来。” 他平静的点了点头,目送玲儿离去。 待玲儿的身影消失在船舱内,他才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不论是刚才那两个人还是这艘货船,都给了他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如果他真是那络腮胡的义子,那他常年跟着两人出海送货,不可能对自己生存的环境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着,他收回目光,低头喃喃道:“也许……我的名字不叫阿海,或者说,船舱里根本就没有叫阿海的人。” 饶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他骨子里的冷漠和警惕却在此时成了本能反应。 但此刻,一时半会儿他也无法离开这里,不如就此承认了阿海的身份也没什么。 想着,他便躺回了床上。 这时,甲板上。 络腮胡正在迷惑之际,见玲儿走了出来,便上前拉过她来到围栏处,小声问道:“玲儿,你干嘛说他是我的义子?而且还说他的名字叫阿海,我们可是昨天才把他救起来,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玲儿忙捂住他嘴巴,匆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嘘!爹,你小声点儿,可别把我拆露馅儿了!” 闻言,络腮胡立马点了点头,玲儿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他的手道:“我看那公子的模样似乎是失忆了,而且他肯定得罪了什么人,才被对方打的掉进了运河里,既然这是不好的回忆,我们为何还要让他想起来了?” 络腮胡恍然大悟,笑了笑,“哦,我明白了,玲儿这是看上这小兄弟了吧?也罢,既然你叫他阿海,那就让他做阿海吧,也许忘了以前的事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玲儿脸色微红,转身扶着围栏,垂眸看着海面道:“我总觉得他和我见到的那些男子有些不同,说不出是容貌上,还是性格上?” 络腮胡摇了摇头,拍了拍她的肩头道:“玲儿放心,你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什么,我一定都给你牢牢的看住,谁也别想逃出你的手心!” 络腮胡习惯性的宠爱玲儿,不管玲儿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他都先护着玲儿。 见状,玲儿松了口气,而后对络腮胡道:“爹,我现在终于明白上天为何迟迟没有让我看上别的男子,原来是为了将阿海送到我面前。” 络腮胡笑了笑,揉了揉她脑袋:“好了好了,你这丫头还说个没完了?去帮我生活做饭。” “好的。” 两人说着,向甲板上走去,而货船也渐渐离京城越来越远。 …… 两日后,熙梦宫。 下午,酉时,天气晴好,太阳逐渐呈现出西斜之意。 寝宫里,馨蕊正给赵可涵倒了杯茶,就见书画恭敬的走来行礼道:“启禀娘娘,那些人在运河边打捞了两日,现如今还未发现陛下的尸体。” 赵可涵淡淡抬眸扫了她一眼,道:“运河的水流湍急且快,你们不知道多花点时间找找吗?”燃文 “是,奴婢这就下去告诉他们。” 说罢,书画转身退去。 她刚走,福庆喜就捧着一卷圣旨走了进来,并对赵可涵恭敬的道:“娘娘,这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圣旨,长公主交代可以对尚珂兰出手了。” 赵可涵点了点头,让馨蕊把圣旨接过来并平铺到了桌面上,而后拿出毛笔提笔写字。 只见她笔走龙蛇,手腕翻飞间,其写出来的字迹竟与靳言堂的有九分相似! 赵可涵能模仿靳言堂的字迹写出圣旨,再用玉玺盖上印章,便与真的别无二致了,这也是她册封上嘉妃的原因。 当时若非她篡改了圣旨,现在恐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锦阳郡主罢了! 她喜欢靳言堂,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临摹他的字迹。 片刻后,新的圣旨写好,赵可涵将它交给福庆喜,嘱咐道:“这是写好的圣旨,拿去御书房盖上玉玺就行了,对了,若福普碍手碍脚,你把他暗地解决掉。” “是,娘娘。” 福庆喜耐心听完后,捧着圣旨恭敬退了下去。 见福庆喜和书画都去办事,馨蕊便捧着茶对赵可涵道:“娘娘,这是安胎茶,陈太医开的一种药茶,您先割了吧。” 赵可涵垂眸看了一眼这茶,而后接过,面不改色的将它喝了下去。 靳言堂已经有两日没有上朝了,这消息却也只敢暗中在朝中流传,谁敢传到外面去? 只是如今大家都很担心靳言堂的安慰,唯独长公主一派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担忧之意。 当日下午,一封由陛下写的圣旨传到了朝堂之中。 只见圣旨上的内容,竟是尚珂兰在尼姑庵私会外男,靳言堂发布通缉令悬赏尚珂兰和那男人的人头! 众朝臣无不震惊,那被贬为庶人的宸妃,怎么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一时间,朝中波澜骤起,大臣们联名请了嘉妃到内阁一叙。 此时,内阁新澜殿中,大殿里,赵可涵一身素衣端坐于主位上,大臣们分两列坐在她下方位置。 数十双眼睛盯在他们身上,赵可涵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后,垂眸悲戚的道:“实不相瞒,那封圣旨陛下早就想发出来的,但陛下还对宸妃留有旧情,于是他两日前便去了尼姑庵里寻找宸妃一探究竟,没想到两天了,陛下却还不回来,留下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在宫里……” 她说着,哽咽起来,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了,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 “砰!” 一个大臣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尚珂兰好大的胆子,都已经被贬为庶人了还这么不老实,真是可恶!” “嘉妃娘娘千万别伤心,免得波及到您肚里的孩子,毕竟您怀有陛下的血脉,需要小心呵护才是!” 长公主坐在赵可涵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她叹了口气,遗憾的道:“我查过了,陛下最后是在运河附近失踪的,我已经派了人去找,相信不日便会找到,在此期间,朝政暂时由朝臣们共同打理,诸位以为如何?” 眼下也只有长公主提出的这种方法可行了,他们总不能让朝廷没有君王处理政务,让百姓陷入失去帝王的恐慌之中吧? 第四百五十七章 张员外找茬 于是,众大臣与嘉妃商议好了之后,便纷纷退了回去。 可他们却不明白,他们其实是在长公主的操控下说出这些话的。 陈侍郎在期间不动声色的将长公主和嘉妃的反应收进了眼底,心里微微有些波澜,面上却没有显现。 他得尽快找到左相与他商议这事才行。 …… 这封假圣旨一经发出,便成了尚珂兰的通缉令和催命符,现在整个大周朝不出意外应该都贴满了她的画像,赵可涵无处可躲。 这日,左相和尚夫人正在尚宅里理菜,却见张如雪和李尘修回来时,脸色有些难看。 左相最是敏感,他放下豆角,来到两人面前问道:“你们怎么了?为何出去一趟脸色都变得这么难看?” 张如雪拉了拉李尘修,似乎在示意他说些什么。 但李尘修却犹豫着对左相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最近京城中有些乱,您和尚夫人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出去。” 他说这话时,左相看向他怀里哭出来的一角通报,只眸光微闪,突然出手从他怀里把通报拿出来,道:“这是什么?我且看看。” 李尘修脸色一惊,慌忙伸手想夺回来:“等等,这是我的,不能碰!” 但为时已晚,他话音刚落,左相便打开了这封通报上下浏览起来。 可渐渐的,他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很快,一封通报就被左相快速浏览完了。 蓦地,左相将这通报揉烂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一脚,怒道:“陛下怎么会写出这样的圣旨来?我辅佐了小半辈子的君王,可不是这样昏庸无能的帝君!况且我女儿什么样子老夫心里不清楚吗?这根本就是诬陷!” 李尘修有些无奈,因为他早就料到了左相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才准备瞒着左相尚珂兰的事情。 现在倒好,左相自己看了这些事情除了着急,反而没什么用。 一旁,尚夫人也走来,担忧的问左相道:“兰儿怎么了?你说兰儿怎么了?你说啊!” 左相不敢跟尚夫人说实话,只真假掺半的告诉她,她和陛下又有了新的矛盾,他得出门调解一趟。 李尘修和张如雪见他打算出去,便连忙拦住他。 这会儿左相再出去,不是被人发现就是送死的结局,他们必须阻止。 但左相毕竟老谋深算,轻轻松松就绕开了两人,来到了门前。 突然,一身穿白色布衣的小厮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左相面前,斌冷冰冰的道:“大人,不可以出去,大公子交代过,要时刻保护您的安全。” 尚可霖留下的这几个暗卫,不得不说十分尽职,一个个的也都将左相和尚夫人保护的很好。 那天清早,长公主带人来抄了左相府的时候,多亏了这暗卫带着他们逃了出来,才让他们还活到了现在。 不过此刻左相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得冒险联系陈侍郎。 但这暗卫不做分好退让之势,反而更加坚定的对左相道:“大人,属下会派人寻找宸妃娘娘的下落,请您耐心在这里等候,不要出去,若大公子回来后发现您和夫人没在,属下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是不够用的!”老友中文网 尚可霖很有先见之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场灾难,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将这些暗卫留给了左相。 这时,尚夫人抬眸看向左相,迟疑了片刻后,起身劝道:“这圣旨可能根本不是陛下发出来的,老爷,你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陛下就回来了呢?” 也许一切都是虚惊一场,但左相也只能暂时这样认为,心里的担心却是怎么都无法消除的。 最终,在一众人的鼓励下,左相没有再想着那封有关宸妃的通缉令。 但尚珂兰如今在民间的大街小巷也算是红人了。 他们陛下那么厉害,宸妃却仍旧不知廉耻的从尼姑庵逃了出去,如此不忠不洁的人物,早被他们打上了该死之人的标签,并不断有人在大街小巷唱着新编的,有关尚珂兰坏话的谣言。 而接下来一连很多天,嘉妃腹中的胎儿都生长的十分健康,唯独陛下一直没有回来过。 朝廷中渐渐以长公主为首,由她掌握了朝中的势力。 而与长公主一派和赵可涵沾亲带故了的皇亲贵族们也都开始上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场景。 这日,天气晴朗,学士府,张府中。 张大学士整天忙于朝中事务,靳言堂不在后,他们每日都要在外阁里和长公主忙到很晚。 只是今日他归家的时候,却听见了大堂里传来的吵闹声。 顿时,张大人皱了皱眉,向大堂走去。 却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拉着打扮漂亮的张宝芝,还一个劲儿的摸着她的手油腻的笑道:“二小姐,你还真是挺漂亮的,性子也够野,我喜欢!” 张宝芝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不耐烦想甩开他的手,奈何他力气太大,她只得用力挣扎。 “张员外,你别太过分了,我根本就不想嫁给你!” 张宝芝皱眉解释着,张大人垂眸看了一眼摆在大堂里的这些聘礼,顿时,脸都黑了。 只见张大人走上前去,蓦地一把突然握住张员外肥厚的手,双眸凌厉的看着他道:“我上次说过让你别来张府,否则见一次打一次,你如今还敢变本加厉到学士府来逞能,你是嫌自己活得太安稳了吗?” 张大人插手,张宝芝赶紧抓住机会甩开了张员外,并躲在张大人身后。 而张员外瞥了张大人一眼,不屑的将他一把甩开,冷笑着道:“你们张家上次骗我的聘礼,却没有把大小姐张如雪给我送过来,还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说罢,张员外轻轻挥手一推,张大人竟然整个人被他直接推在地上! 张员外本来就看着肥,但是力气也是有的。 张大人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看来这张员外难缠,一时间有些不好对付。 于是,他淡然起身拍了拍袖子,看向张员外道:“好吧,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员外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很简单,你们张府把上次吞了我的聘礼的钱给我折现还回来,另外,把大小姐张如雪择日送到我府上!” 张宝芝脸色一变,反驳道:“不行,那都是我的银子!” 第四百五十八章 母女逃跑 张宝芝话音刚落,便见张员外被她气笑了。 “啪!” 下一刻,张员外的巴掌猝不及防的打在了张宝芝脸上,顿时,张宝芝捂着脸惨叫了一声。 一旁,张夫人连忙上前扶着她,红着眼瞪着张员外,张口骂道:“你不过是个商户之人而已,竟然敢动手打我们学士府的千金小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罢,张夫人调转话音,吩咐道:“来人,给我好好招待张员外!” 随后门外便涌进来几个小厮将张员外围住。 张员外怒极反笑,指着张夫人母女说道:“我那可是整整十箱子嫁妆,两个月前你们许给我的娘子没给我送来,还把我赶出学士府,我张某人从来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不妨告诉你们,我背后就是长公主,有她给我撑腰,你们谁敢动我!嗯?” 随着他发出一道长长的鼻音,在场众人却露出了迟疑之色。 张大人神色一凛,紧紧注视着张员外:“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们?” 冷哼一声,张员外沉着双眼瞥了一眼,缩在张夫人怀里瑟瑟发抖的张宝芝。 “早知如此,你们何必当初?哼,就算你们把张如雪送过来,我也只会让她做我的第二十房小妾,你们若是交不出人来,就等着进大牢吧!”他毫不留情的对众人说着,而后便甩袖离去。 听完这话,张大人愣在原地,一旁的张宝芝却松了口气,扶着张夫人说道:“太好了娘,咱们赶紧去找张如雪,把她送去张员外家吧!” 张夫人正想点头,此时张大人已回过神来,他眼神蓦地一冷,迅速看向张宝芝,沉声威严道:“我命令你们,马上把张员外送来的十抬聘礼给我还回去!” 张宝芝诧异的看着他,惊讶的说道:“爹,你糊涂了?张员外是出了名的有钱,他那十抬聘礼都能买下十个学士府了!有了这些,我以后就算不嫁人,咱们也不愁吃喝了啊!” 却见张大人心里沉痛,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我的女儿不是拿来卖的。” 闻言,张宝芝顿时眼眶一红,颇为娇蛮,“爹,我也是您女儿啊!难道您就忍心看着那张员外把我们一家子都送进天牢里吗?” 睁开眼睛看向她,张大人眼里闪烁着怒火,并指着这母女二人,厉声道:“当初若不是你们招惹他,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今这地步?这一切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只见张夫人委屈的张了张口,正要解释,张大人却抬手一挥,摇了摇头道:“总之,你们不要再给我耍花招,马上把那些聘礼给我全部还给他!” 说罢,张大人转身离去,徒留张宝芝和张夫人在大堂里。 反应过来的张夫人还上前追着他出去,边追边说着:“老爷,老爷,您等等我啊!您听我解释!” 张宝芝被张大人的话刺激的愣在原地,可等她回过神来后,却见人已经离开这里了,于是,她连忙也追了过去。 此刻张大人带着几个护院来到了张宝芝的院子里,并来到她库房前,吩咐道:“把这门给我撞开,把里面的箱子全都给我抬出来!” “爹!住手!” 紧随其后的张宝芝赶紧跑上来拦着,不让他动手。 张大人这次为了张如雪是铁了心了,绝对不会让张宝芝牺牲她的一生来换自己的荣华富贵。 他挥了挥手,护院便要上前。百悦 张夫人也正要上前拦住,张大人却沉声严厉的道:“你若敢上前一步,我就连你也给休了!” 脚步瞬间一停,张夫人神色为难的在两人之间徘徊。 见势不利,张宝芝咬了咬牙,干脆用金簪抵着自己的脖子威胁,“爹,她嫁去张府不会死,可我没了这些宝贝却会要我的命!” “你!” 张大人怒而瞪她,护院也停住了脚,双方僵持不下。 见张宝芝的模样不似作假,张夫人脸色一变,赶紧上前抱着她,对张员外吼道:“你干什么为了几箱子聘礼就对宝芝这么狠啊?你还是个当爹的吗!若真想休了我,那你便休吧!我带着宝芝回娘家!” 二人此番作为,令张大人脸色难看至极,但又拿她们无可奈何,好不容易才硬气了一回。 他沉默了片刻,深深的看了张夫人一眼,“来人,给我笔墨伺候!” 跟着他的小厮愣了一下,随后忙去房间里拿了纸笔出来。 只见张大人提笔在纸上写下休书,并将休书交给张夫人,“拿去吧,带着宝芝离开张府。” 母女二人皆是一惊,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大人。 而张大人却留下休书,转身离去。 如此一来,张夫人带着张宝芝离开张府,她们母女俩便跟张府没什么瓜葛了。 院子里,张夫人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张宝芝扶着她的肩头,叹道:“真不敢相信,爹竟然会为了那个张如雪,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后,张夫人刹那间眼眶湿润,靠着她肩头哭道:“呜呜呜……女儿,我可该怎么办啊?你爹真的要休了我!” 张宝芝眼神闪烁,转头看着库房,“娘,张府也没什么银子,我们又得罪了张员外,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下场,反正那十箱子聘礼也足够我们生存的了,咱们还是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京城吧!” “可我们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呢?” “娘,有了银子,咱们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吗?” 听及此,张夫人思虑片刻,而后重重的对张宝芝点了点头:“好,就依你这么办!” “好,我们天黑就动手!” 翌日,张大人的房间里,不等小厮来叫他起床上朝,就蓦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出了一身的冷汗。 昏暗中,他摇了摇头,喘着粗气,却又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噩梦,只觉得心里十分心悸。 却在这时,小厮从门外匆匆进来,苦着脸禀报道:“老爷,不好了!昨晚夫人和二小姐带着府里所有的东西逃走了,现在整个府邸都空了!” 此话一出,张大人登时眼前一黑。 小厮连忙给他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水后,他这才缓过来,疲惫的看向小厮,“给我追,带人把她们追回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长公主逼问 一连三日过去,张府。 张夫人和张宝芝是带着十抬聘礼跑了,可张大人还留在京城,而张员外没得到张如雪也不会善罢甘休。 晌午,张员外便带了人来了学士府,要抄家,小厮丫头和护院纷纷趁乱拿了东西就逃。 张大人任由他们拆了东西,并把地契交给张员外,说道:“我是不会把女儿交给你的,这府邸和地契交给你,这事便算了吧。” 站在他面前,张员外冷笑一声:“算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那十大箱子可都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你这学士府?呵,在我眼里连我一个指甲盖儿都不值!况且……” 说着,张员外拍了拍手,两个官兵走了进来将张大人押住。 后者脸色一变,挣扎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员外不耐烦的看着他:“你们一家子又不肯交人又不肯还钱,我是一个商人,怎么能平白无故吃这么大的亏?哼,我早就把你们告到大理寺去了!” 这时,又一个官兵走来对张员外恭敬的说道:“员外,张宝芝和张夫人前两日带着您的十抬聘礼和学士府的财产逃走了。” 闻言,张员外毫不在意的挥挥手,“派人把她们给我抓回来便是!” “是,员外!”那官兵应着,恭敬退了下去。 而此时,张大人也被那两个官兵给带去了大牢里。 看了一眼这宅子,张员外有些嫌弃的道:“还没我家偏厅大,这次真是亏本了啊!” 少顷,大理寺大牢内。 “进去!” 张大人被两个官兵粗鲁的扔进牢房,牢门顷刻间便被锁上。 这时,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缓缓走来,站在牢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大人道:“我可以救你出去。” 这声音有些熟悉,张大人愣了一下,抬头看去,不禁双眸微怔,诧异道:“长公主?” 长公主神色冷漠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自嘲一笑,张大人缓缓站起来,“殿下在朝中已经跟嘉妃娘娘只手遮天,我一个小小的大学士,有什么值得殿下来救的?” 他为人忠诚,既跟了靳言堂,便是靳言堂死了,他也不会另则主子的。 “别跟我装蒜,陛下其实是把传国玉玺交给你了吧?快把玉玺拿来!” 她本想利用玉玺马上让嘉妃以前朝公主的名义登基,没想到到了礼部盖章的时候,却发现那玉玺根本就是假的! 没了传国玉玺,嘉妃就无法顺利登基,想要完全掌握朝中局势,还得再忍耐一翻。 张大人愣了一下,抬眸看着她,疑惑着,“我怎么会有传国玉玺?” 皱了皱眉,长公主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杀意:“靳言堂身边的亲信我全都查过,更何况左相府也已经被我抄家,只有你张学士最有可能拿到真正的传国玉玺!” 随即想到了什么似的,张大人冷笑着:“我倒是想问问长公主,为何执着于寻找真正的传国玉玺?莫非陛下不在了,有些人心里就开始打着皇位的主意了?”庙街 此话一出,长公主双眸微眯,对身后官兵道:“给我好好伺候张大人。” “是,殿下!” 随后,她转身离开此处。 片刻后,长公主回到了熙梦宫,与嘉妃相见。 寝宫里,一张碎掉的玉玺成瓣状散落在桌子上,长公主神色凝重的道:“那张大人我去试探过了,传国玉玺并没有在他身上,无论我如何诈他,他都没有提供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赵可涵坐在她对面,小腹已经有微微隆起的状态了,不禁皱了皱眉,“姑姑,莫非传国玉玺当真在左相身上?” 说罢,她摇了摇头,分析道:“左相如今下落不明,若有传国玉玺,恐怕更不容易找到他。” 长公主眼里隐隐有一抹担忧之色,她握着赵可涵的手,声音少见的带了些严厉的道:“涵儿,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法收手了,既然找不到传国玉玺让你登基,那便让我这侄孙登基也是一样的!” 说罢,她垂眸看了一眼赵可涵的小腹,后者眼神微闪,没有接话。 而长公主则抬眸看向她,嘱咐着,“还有八个月你就生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在孩子满月那天,姑姑就给他举办登基之礼!” 赵可涵指尖微动,继而起身对长公主笑着行礼道:“是,那涵儿替这小子多谢姑姑了。” 眉头微松,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还好你怀了靳言堂的孩子,那福普狡猾得很,无论我怎么审问他,他都一口咬定不知道玉玺的下落。” 她起身来到窗前,手指紧握,眼里露出一抹狠辣之色,只听她道:“若非福普是靳言堂身边的老人,又得朝中大臣关注,我早就送他上西天了!” 赵可涵来到她旁边,扶着她肩头安慰道:“姑姑,那福普不过是个阉人,不足为惧,您不是已经把他关进大牢里了吗?反正他也有些年岁了,又活不了多久,干脆关他一辈子又何妨呢?” 闻言,长公主勾唇一笑,回眸看着她,“你有了孩子后,确实温柔了许多,若换做以往,这奴才早被你打死了。” 赵可涵笑了笑,没说话。 收回目光,长公主又看向窗外那颗开满了白色花朵的榆钱树,不疾不徐的问道:“太后,你打算怎么处置?” “姑姑放心,慈宁宫已经被我看管起来,太后根本不知道如今朝中的情况。” 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才算妥当,毕竟这孩子的登基仪式还需要太后主持。” 两人说着,话题渐渐转到了别处。 长公主也没待多久,一盏茶的时间够便离开了这里。 …… 然而张大人因欠钱和欺骗张员外被关进了大牢的事情,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只有靳言堂的少数臣子发现了其中蹊跷,却没人敢跟长公主撕破脸。 毕竟这几天,不少跟长公主作对过的官员,都已经莫名被关或死于非命了,而京城各个出入口也都换成了长公主的人把守着,这令官员们无法擅自离开京城。 而尚府,在暗卫和李尘修的保护下,尚夫人与左相平安生活着,两人明白外面情形十分艰险,而左相纵然心急,却也不敢贸然出去。 靳言堂托付给他的玉玺,他必须好好保护! 第四百六十章 换通缉令 好多天过去,舒州已渐渐步入春末夏初的时候。 此时,舒州东街,天香楼。 柜台处,一个大着肚子的紫衣女子正站在那里收账,楼上楼下客来客往,大堂里也坐满了人,小二不停的端着托盘在人群中穿梭,看起来十分热闹非凡。 这时,一个锦衣男子走来结账,他放下一锭十两银子在这紫衣女子面前,并调侃道:“兰姑娘,您这怀着孕还出来收账,是担心本公子又会像之前一样来天香楼捣乱吗?” 退回银子,尚珂兰微微一笑:“周公子,我整日待在家里安胎也实在是无聊的很,所以才想出来找些活儿做。” “那你怎么不接我这银子?” 尚珂兰声音柔和的道:“周公子不日便要成亲,恐怕我到时不得空闲,无法亲自前去,这顿饭就当我请周公子用的,稍后再将贺礼送上。” 闻言,周公子哈哈一笑,收了银子,“那好,兰姑娘这银子我就收了,但我那府邸地方太小,这婚宴便包给你做吧!这个月十五,天香楼楼上楼下都要了!” 尚珂兰眸光微闪,微笑着,“周公子此言当真?” 他二话不说从怀里摸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交给她,解释道:“这个就是我的定金,剩下的银子等开席那天我再让人送来,对了,到时候多给我弄些好酒。” 生意归生意,尚珂兰才不会把赚钱的机会拒之门外。 她接过银票,柔声应道:“这是自然,那周公子慢走,这宴席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周公子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小厮转身离去。 这时,尉迟从后厨房走了出来,一边整理衣袖,一边看了一眼周公子离去的方向,而后对尚珂兰道:“他又来找茬儿?” 尚珂兰摇头笑了笑,看向他说道:“没有,周公子如今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不该把以往的偏见带进来看他。” 闻言,尉迟不禁撇了撇嘴。 天香楼刚开张的时候,这周公子便来捣乱,带了一帮人堵在门口,说天香楼是陆司盐的傻儿子设计的,进去吃饭这天香楼准塌下来把人给砸死! 结果很多食客都驻足门外,没有进来,一连三天天香楼都是亏损状态。 第四天,有小厮来天香楼吃饭,尚珂兰又在西街发了很多五折优惠券,来的客人便多了起来。 便宜、大分量、美味,这成了天香楼一楼的一大特色。 而众人听闻二楼和三楼的消费跟环境和食物又不同,便产生了好奇心理,一开始,只有几个客人去二楼和三楼,到后来,二楼的雅座和三楼的包间便也每日都是满的。 不过第四天和第五天的营业额,也只是追回了前三天亏损的银子,但风玉娘仍旧把天香楼租给了尚珂兰,按之前说好的那样,她不要租金,只拿分红。 而这周公子派来堵天香楼大门的人,也被尚珂兰用美食和优惠券收买,并且在那些小厮的游说下,周公子更是主动踏足了天香楼,在二楼雅间品尝了天香楼的食物后,从此便成了天香楼的常客。 他也算是天香楼的金主之一,身边都是富家子弟和千金小姐,常带着人去三楼包间吟诗作画,附庸风雅。菡萏文学 而尚珂兰帮他与陈小姐互通心意后,这周公子便开始跟尚珂兰合作,将名下几个庄园的米面蔬菜和水果全都原价出给尚珂兰。 两人达成合作关系。 只不过尉迟却不喜欢这个周公子,因为他跟尚珂兰去庄园的时间,比跟自己在店里待的时间还多!要是能对这位周公子喜欢的起来那才有鬼呢! 不过他没再多聊周公子的事情,而是上前扶着尚珂兰道:“你先去后面歇歇,这里我来就好,后厨的菜不多,我已经交给帮厨了。” 开店后人手不够,尚珂兰便又招了一些人过来帮忙。 无论是帮厨还是小二,又或者是侍女,这都是她精心挑选过的,最主要还是看的人品和性格,是以天香楼虽然人多,但是大家都相处的不错。 待尉迟说完,尚珂兰便点了点头,笑道:“也好,我站的久了腰也有些酸。” 尉迟无奈的笑了笑,带着她向里面走去,又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嘱咐道:“这段时间外面还徘徊着一些杀手,我今晚去把他们引到城外解决掉,你就可以放心出去了。” 尚珂兰目光闪烁,心底划过一抹暖意。 她抬眸看着尉迟,问道:“可是前两天外面还贴着我的通缉令,为何我今日去看,外面那些通缉令却全换成了你的名字?” 尉迟勾唇一笑,语气玩味,“没什么,我前两天偷了舒州知府最珍贵的东西,顺便留下了我的名字,知府发怒,便将通缉令全换成了我的。” 尚珂兰有些好奇,忍不住询问:“你拿了那知府什么东西?” 只见尉迟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装着知府大人三年以来偷偷藏下的私房钱,少说得有五千两银子。” 闻言,尚珂兰不禁掩唇一笑,摇了摇头,“听说知府夫人最是脾气火爆,把知府大人治的服服帖帖的,要是知道知府大人藏了这么多银子,知府大人哪还会有好日子过?难怪通缉令上写着你偷了他的宝贝。” 说罢,她接过这盒子打开看了看,却见里面银票空了。 愣了一下,尚珂兰抬眸看向他道:“为何是空的?” 尉迟笑意渐深,星目中染着点点玩味之色,“我把银子还回去了。” “那知府大人为何还不撤了你的通缉令?” 这话音刚落,尉迟便对她眨了眨眼睛,“我把银子放回去的时候还留了张字条,他看了字条上的内容,自然就不会撤了这通缉令。” 尚珂兰更是好奇了,不禁追问他写了什么东西。 可尉迟却怎么也不肯跟尚珂兰说,而且耳根子还莫名发红。 待尚珂兰忘了这事后,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其实那字条上写的内容是这样的:下次进你夫人的房间。 这话就十分挑衅了,知府大人哪能受得了?当天就下了死命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把尉迟的通缉令贴满大街小巷! 这样一来,尚珂兰的通缉令便自然而然的被撤换了下来。 第四百六十一章 各自生活 在天香楼的日子很热闹,也很让人担心,尚珂兰和家人都失去了联系,但她没有放弃希望,她相信自己和家人会有重逢的那天。 这天晚上,工人们都回去休息了,尚珂兰在大堂里算账,苏大娘与陆子瑞坐在她左右两侧。 苏大娘是天香楼的领班,陆子瑞则因为独特的设计天赋,而在权贵圈子里小有名气,不少人都找他画图,陆子瑞乐此不疲,每天白天出去,晚上回来。 他还是不喜欢跟别人说话,虽然如今赚的银子已经足够他和苏大娘另立门户,好好生活,但他喜欢跟尚珂兰和尉迟一起生活,所以便让苏大娘买下了他们旁边的宅子,两家互为邻居居住在一起。 此时,陆子瑞正安静低头吃着桃花酥,苏大娘笑着劝道:“好了好了,兰姑娘喜欢吃桃花酥都没你吃的多,你想一个人全都吃完啊?” 闻言,陆子瑞把桃花酥递给尚珂兰,低头道:“兰姑娘,吃。” 尚珂兰抬头对陆子瑞笑着道谢,接过桃花酥时便问道:“子瑞,你今日去给王员外画图还顺利吗?” 点了点头,陆子瑞声音笨重的说:“顺利,王员外给我银子,我,没要。” “傻孩子,你为什么不要呢? “王员外家的桃花酥,好吃。” 听到这话,尚珂兰不禁抿唇一笑,陆子瑞却又是说道:“王员外跟几个官差说话,他们说,陛下被宸妃杀死了,娘,陛下是什么意思?宸妃为什么要杀他?” 此话一出,尚珂兰双眸微怔,身体不禁僵在椅子上。 一旁,苏大娘为陆子瑞解释道:“陛下就是统治我们大周朝的帝王,我们都是他的子民。” 陆子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哦,原来我们归陛下管。” 半晌,尚珂兰才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握紧手指,抬眸看向陆子瑞,问着:“子瑞,陛下真的死了吗?王员外和那几个官差怎么说的?你把原话说给我听听。” 见尚珂兰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情,苏大娘便对陆子瑞道:“子瑞,你说给兰姑娘听听吧。” 可陆子瑞却摇摇头,缓慢的开口:“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这些。” 见状,尚珂兰抿了抿唇,眼里浮现出一抹挣扎之色。而后她摇了摇头,把心里那股难受之意压了下去。 罢了,靳言堂是死是活已经与她没有太大关联,自己只不过是他用来控制左相府的棋子而已,她都沦落到这个地步,左相府也没了,她还为他操心个什么劲呢? 虽然在心里如是安慰着自己,但尚珂兰眼里却忍不住泛起了一股酸意。 这时,尉迟端着饭菜走了过来,他一边摆好碗筷,一边声音温和的道:“今晚吃糖醋鲤鱼,还有酸溜土豆丝,尖椒肉丝,再加一碗排骨汤,都是我现做的,比剩饭好吃,大家尝尝吧!” 陆子瑞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可他刚伸出筷子就被苏大娘看了一眼。 顿时,陆子瑞弱弱的收回手,对尚珂兰道:“兰姑娘,尉大哥,请动筷……” 见她有些失神,尉迟不禁俯身问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和胃口吗?” 待尚珂兰回过神来,眼神微闪,“明日……我想去庙里一趟。”第六书吧 尉迟目光微怔,继而道:“好,先吃饭吧,明日我跟你一起。” 尚珂兰点了点头,拿起碗筷吃饭。可她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一旁的尉迟想,这大概是因为靳言堂她才心不在焉的吧? 其实他的耳力很好,刚才在厨房,他并非没有听到这里的动静。他理解尚珂兰为什么会想去庙里,可能是想为靳言堂祈福吧? 渐渐的,尉迟握紧了手里的筷子,眼里的神色又沉了些。 那个男人虽然他从未见过,但迄今为止,他只看到尚珂兰为他伤心,从未看到尚珂兰因他而高兴过。 尉迟不希望看到尚珂兰跟自己母后走向一样的结局,所以他会想办法让尚珂兰开心一些,忘却过去的不好和悲伤的回忆。 毕竟,他们现在在天香楼的日子不是过的很好吗?没必要为了一个死掉的人,而陷入过去的事情中。 渐渐的,天空的太阳不再明媚,而是变得有些燥热。 京城的气氛依旧压抑严肃,而舒州里,尚珂兰和尉迟经营着天香楼,平静安宁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此时,海面上,一艘货船正缓缓驶离大周朝。 甲板上,一个穿着短褂短裤的年轻男人站在围栏处收网,他身材高大挺拔,胳膊上的肌肉轻轻用力,便将海里的渔网收了上来。 顿时,渔网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孤独,水光闪烁着洁白刺眼的光芒,随着“砰”的一声,渔网落在了甲板上,里面的鱼儿不论大小,全都不停的摆动着身子,拍打着热闹的节奏。 这时,穿着蓝色布衣,头戴银色簪花的玲儿走了出来,她脚上还戴着一圈银铃,行走间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玲儿来到渔网面前,开心的抬眸看着这英俊的年轻男人道:“阿海,你太棒了,这么轻松就打了这么多鱼啊!” 那络腮胡也走了过来,他打量了一眼这渔网里的鱼儿后,满意的拍了拍阿海的肩膀,道:“嗯,做的不错,你这收网的技术越来越纯熟了,去做饭看看吧。” 阿海眉头微皱,声音清冷的道:“我不会做饭。” 玲儿拉过他的手,微笑着,“没关系,我教你!” 手中柔软的触感传来,一瞬间,阿海脑袋里浮现出一个紫衣女人的面孔,心里蓦地心悸了一下! 可很快的,宛如闪电在天空里一闪而过,那女子的面容也从他脑海中消失,任由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见阿海突然目光微怔,愣在原地,玲儿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阿海?你怎么不走了?” 阿海下意识的看着她,迟疑道:“刚刚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女人的影子,可我没看清她的容貌,我只是觉得她很熟悉,我好像认识她……玲儿,那个紫衣女人是谁?” 玲儿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闪躲的笑着:“你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紫衣女人,也许是你失忆了导致记忆错乱了吧?又或许那紫衣女人,只是你随意在路上见到的人罢了。” 阿海目露疑惑:是这样吗?为什么他觉得,那个女人对他而言很重要……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受到惊吓 平静的日子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一晃便到了八月。 八月十五这天,中秋节,皇宫里按照以往的规矩布置得非常热闹,靳言堂不在,长公主和一众大臣代靳言堂在内阁中处理朝政,而他们今年也会在金銮殿赴宴。 上午巳时,长公主便穿着一身绯色镶宝绿色边纹、绣瑞兽的朝服来了熙梦宫。 寝宫里,赵可涵正半躺在美人榻上,小腹高高隆起,馨蕊正喂她喝着一碗鸡汤。 长公主走了过来,笑道:“你这孩子,再有两个月便该生了,今晚这中秋宫宴你还去吗?” 推开馨蕊手中的汤,赵可涵对长公主轻声道:“姑姑,今晚的宫宴我自然是要去的。” 她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遥想若干的中秋宫宴,她还在为和尚珂兰如何争宠而苦恼,而今年她就再没有这样的烦恼了。 长公主在她面前搬了张椅子坐下,“也好,今日我闲来无事,便陪你一同去吧。” “好,姑姑。” 赵可涵应着,与长公主在熙梦宫说着话,两人无所不谈,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晚上。 待金銮殿的宾客们都来的差不多的时候,馨蕊才走进来恭敬的禀报道:“娘娘,可以去金銮殿了。” 赵可涵一早就换上了华丽的红色宽袖曳地长裙,头上戴着华丽的头饰,只不过为了孩子着想,她穿的很是宽松,一眼看过去便能让人瞧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闻言,她眸光微闪,对馨蕊点了点头,而后搭着她的手,任由其扶去金銮殿。 而长公主的人也一早来请长公主过去金銮殿主持大局,是以,她要比赵可涵先行一步,本来长公主还想跟赵可涵一块儿去金銮殿赴宴的。 外面,天色虽然黑,空中却挂着一轮明月,一路上,在各个灯笼的衬托下,这样的明月看起来却没有显得孤寂,反而让人一看就感觉心情也不错,大概是赵可涵所处环境的原因。 半年多过去,靳言堂的尸体也一直没找到,虽然对外说是宸妃杀了靳言堂,赵可涵也确实举办了陛下的丧事,但每隔一段时间,深夜里,她总是还会想起靳言堂的影子。 几个力气大的内侍抬着轿撵走鹅卵石大道上,鹅卵石小径两旁铺着黄色的菊花,十分映衬此刻的中秋之景。 赵可涵闭目养神,却突然听到了一种细微的脚步声。 不像人的声音,似乎是从树上传来的。 顿时,赵可涵皱了皱眉,睁开眼睛抬了抬手。 见状,馨蕊忙让轿撵停下来,上前对赵可涵问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 “前面那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你去看看。” 赵可涵如是对馨蕊吩咐着,眼里露出警惕之色。 因为心系赵可涵,馨蕊对她也不敢怠慢,恭敬应下后便连忙上前查看。 可馨蕊刚离开赵可涵身边,前面那树上,一抹黑影竟然迅速朝赵可涵肚子上窜了过去! 那黑影十分渗人,脑袋上还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夜里发着光亮,把赵可涵吓得慌忙大叫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护着肚子。维昌 “啊!” 前面正靠近那树的馨蕊,也被这黑影吓得慌忙蹲坐在地上,便连几个抬轿子的侍卫都惊慌失措的避开那黑影,惊声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顷刻间,几个正巡逻路过的侍卫听见动静,连忙向这边走了过来,却突然听见一声惨叫。 只见那黑影冲到赵可涵肚子上时,落到了她护在肚子的手上,接着一低头便在赵可涵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赵可涵的手顿时出现两个尖尖的牙印。 侍卫们一惊,慌忙上前拔剑将那黑影赶走,那黑影身形灵敏的避开这些剑后,便迅速一跳,飞快跃回了树上,又从树上往灌木丛里跑了,一会儿的时间就不见了踪影。 赵可涵只觉得一口气有些喘不上来,肚子也有些疼,此刻她脸色苍白,还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便晕了过去。 侍卫们又慌忙对这些奴才吩咐道:“都别乱,别慌!快去通知长公主,嘉妃娘娘出事了!” 凡事遇到什么事情,让长公主出面解决就可以了,毕竟长公主和嘉妃娘娘同气连枝,关系非同一般。 馨蕊回过神来,听了侍卫的话后连忙说道:“我去!我这就去通报给长公主!” 话音一落,她便匆匆向金銮殿跑了过去。 而侍卫们也没有闲着,纷纷将轿撵抬起来,把赵可涵送回了熙梦宫。 此时,金銮殿中,天色刚黑,人们便到的差不多了,中秋宫宴正式开始,长公主坐在仅次于龙椅的位置右侧跟下面的人笑着说话。 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跟长公主不熟的,此刻都跟长公主说着话,谁都渴望着给他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而长公主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男席间,只见男宾席间有很多青年才俊,都是这次长公主和赵可涵亲自提拔上来的,有些是实打实的人才,有些则是单纯的因为模样好看。 靳言堂之前留下来的部下,早就被长公主在这半年多来拔出的差不多了。 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气氛正热烈时,突然,馨蕊匆匆从金銮殿外走来,并来到长公主耳边附耳说话。 众人也不知道馨蕊说了什么,只见她说完后,长公主就脸色一变,蓦地起身离开这里,向熙梦宫走了过去。 众人疑惑间,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长公主的几个亲信便出来替长公主带动席间气氛,让众人暂时将注意力从长公主身上收了回来。 席间,陈侍郎看着长公主离去的身影,不禁双眸微眯,眼里似乎思索着什么东西。 此时,熙梦宫,外面的月光照进寝宫里,赵可涵进来时,陈太医正在给赵可涵诊脉。 陈太医见了长公主,忙要起身行礼。 长公主抬了抬手,皱眉看向床上躺着的赵可涵,对陈太医询问道:“娘娘现在的情况如何?你如实给我说出来。” 陈太医不敢有所隐瞒,他匆匆收手跪下道:“启禀殿下,娘娘本就身子羸弱,怀了孕后一直靠着臣开的汤药补身体,刚才受了惊吓后,娘娘腹中胎儿产生异动,怕是要提早出世了……” 空气中顿时停滞了一下,长公主神色一怔。 “你说什么?嘉妃娘娘要早产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追查黑猫 陈太医怕长公主责问,便连忙低头补充道:“殿下放心,只是提前一个多月引产,臣可以让小皇子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白日过后,小皇子便可安然无恙。” 这话令长公主眉头微微松了松,只要赵可涵腹中的孩子还能保住就好。 而她跟陈太医说完后,便来到了赵可涵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轻轻唤道:“涵儿?涵儿?” 黑暗中,赵可涵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她便下意识的向着那声音走去。 缓缓的,她睁开眼睛向长公主看去,见长公主坐在自己身边,而她也回了寝宫,赵可涵便微微松了口气。 “姑姑,我怎么了?”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赵可涵一时间还没想起来。 长公主神色无奈,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似的,缓缓说道:“你刚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导致你体内的胎儿会早产……” 轰! 这话对赵可涵来说犹如晴天霹雳,她可是知道的,早产的胎儿有很多都夭折了下来,能活下来的并不多! 一瞬间,她眼眶微红,蓦地转头看向陈太医,紧紧注视着他,“陈太医,是这样的吗?本宫当真会早产?” 陈太医迟疑着回道:“娘娘,以您如今的身体情况来看,这胎儿若再不取出来,只怕会危急您的性命,但您放心,臣一定会想办法让小皇子存活下来的。” 陈太医此人从不夸大,一向都有一说一。 听到这话,赵可涵愣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 长公主却看到了她手上那两颗尖尖的牙印,不禁皱了皱眉,握着她的手道:“涵儿,这手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赵可涵摇了摇头,失神落魄的开口:“我不知道,姑姑,那咬我的东西好像是一只黑猫。” 一旁,陈太医一直关注着两人说话,待赵可涵说出黑猫之后,他不禁皱了皱眉,“娘娘,这个季节是有些黑猫之类的飞禽,会闯入没人居住的宫殿或落到树上,也可能是您身上涂了什么香精使得那黑猫冲撞了您。” 闻言,赵可涵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向一旁的馨蕊看去。 馨蕊浑身一抖,匆忙跪在地上,并不停的磕头求饶道:“求娘娘明鉴,自从娘娘怀孕后,奴婢就把您的香料和上妆之物全都给换了新的,而且奴婢还请陈太医看过,确认没问题后才敢把东西交给您的!” 她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也全都是事实,虽然馨蕊脑子没有书画和福庆喜灵光,可她却足够忠心。 赵可涵有些不耐烦的撇了撇眉,看向陈太医道:“本宫身上的香确实没什么问题,陈太医,你还是尽快调查出黑猫出现的原因,另外,本宫这肚里的孩子若不得不让他早产,希望你能保住他的命。” “是,娘娘。” 陈太医恭敬应着,打开医药箱来到赵可涵面前给她伤口上上药。 一旁,长公主坐在床榻边陪着赵可涵,听了陈太医的话后,不禁垂眸看了一眼赵可涵手上的伤口。 少顷,长公主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在这皇宫之中,长公主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这黑猫怎么会这么巧刚好落在赵可涵手上? 说不定,真有人故意为之,不想让赵可涵剩下这个孩子!51唯美 这孩子的出生牵涉着太多人的利益,如后宫那些宫妃,如靳言堂身边的大臣。 长公主眼神渐渐深沉起来,她拍了拍赵可涵的手,安慰着:“涵儿,你好好听话,陈太医是可信之人,他可以保你腹中胎儿性命,你也莫要太过激动。” 肚子里又开始传来阵阵疼意,比之前的要剧烈一些。 “姑姑,我知道了。” 见赵可涵听话,长公主眼里微微松了片刻,她起身道:“金銮殿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做,我稍后再来看你。” “姑姑……” 赵可涵有些不舍的挽留着,她一个人待在这儿确实有些害怕。 但她却未能挽留住长公主,只见长公主对她说完这番话后便离开了。 陈太医已经吩咐馨蕊带人去烧热水,又去太医院找了些帮手过来。 这会儿情况紧急,虽然熙梦宫里一直都有备着产婆,但这会儿产婆根本帮不上任何忙,况且这会儿赵可涵情况危急,根本不能拖延。 陈太医让书画看着赵可涵,又退了下去给赵可涵煎药,给她做催产之用。 这一切都进行的非常紧急,但整个熙梦宫却像是演练了很多遍似的,许多动作人们都竟然有序的进行着,不敢有半点怠慢。 出了熙梦宫后,月亮的光辉还是那么洁白耀眼。 月光下,长公主缓缓走在青石小径上,她神色深沉,看不出眼里想着什么。 这时,福庆喜恭敬从前面走来,并对他行礼道:“殿下,您找奴才是有何事?奴才但凭吩咐。” 长公主垂眸看向他,吩咐道:“今夜黑猫冲撞嘉妃娘娘,此时令本殿觉得有些蹊跷,本殿命你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明白吗?” 原来长公主叫他来是为了这件事,福庆喜眸光微闪,点头恭敬应道:“是,殿下,奴才一定查清楚黑猫来源,请您放心!” 长公主睨了他一眼,而后冷哼一声:“你若查不清这黑猫来源,留着你也就没什么用了。” 说罢,长公主不再逗留,转身离去。 后面的福庆喜目送她离去,双眸微眯,手指微微握了握。 这黑猫能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赵可涵通往金銮殿的路上,还把赵可涵离开熙梦宫的时间都把握的这么好,对方一定不简单,很有可能是宫里的某个宫妃! 可宫里,宫妃们巴结讨好赵可涵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想着得罪赵可涵呢?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福庆喜眼神闪烁着回头看了一眼熙梦宫的方向,随即收回目光,转而向刚才把嘉妃抬回熙梦宫的那些侍卫找去。 他们就在现场,也许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一晚,嘉妃早产的消息被牢牢封锁在熙梦宫内,长公主回到金銮殿中照常主持着这场宫宴,让人一点也看不出破绽,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长公主就是想让对方露出马脚,从而将幕后放黑猫的家伙给揪出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早产出世 中秋节的夜晚,到处都挂着灯笼,而冷宫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地方,半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 连月光照进这里的时候都显得异常惨白。 院子里,一个梳着发髻,头戴木钗,穿着破旧白衣的女子坐在生锈的秋千上,她眼神空洞的看着明月,穿着绣鞋的小巧的脚有意无意的晃动着。 突然,一抹黑影从墙上朝跳进来,并一跃落进了她的怀里。 温秀妍顺势抱住这黑猫,眼里逐渐露出一抹满意之色。 秋千微微晃动着,温秀妍看着这黑猫,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你能活着回来,看来那赵可涵的孩子是生不了了。” 这冷宫就是好啊,不论温秀妍有什么秘密,说出来也没人会听到。 更何况那些宫婢今晚都从冷宫里跑了出去凑热闹,没人发现她放了一只黑猫出去。 她温秀妍既然没有生出陛下的孩子,那赵可涵也别想平安把孩子生出来! 突然,后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温秀妍双眸微闪,轻轻拍了一下黑猫,这猫便听话的窜进了屋子里。 “喂,吃东西了!” 一个青衣宫婢不耐烦的将手里的食盒重重放在地上,一边说一边抱怨道:“真是晦气,凭什么别人都能去吃好的喝好的,我却要留在这里照顾你们这些失宠的女人?一个个都是疯子!” 骂完,这宫婢转身离开了这里。 温秀妍轻身一跃,从秋千上落了下来。她缓缓来到这食盒面前,看了一眼里面的清汤寡水,不禁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从漆黑的房子里跑了出来,看见温秀妍面前这食盒,整个人双眸一亮,二话不说就朝这食盒冲了过来! 温秀妍退后两步,这女人便飞快到了她面前,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舐起了碗里的东西。 这也是被靳言堂打入冷宫的妃子之一,当初和温秀妍同一批进宫的女人,只不过后来她成了她的手下败将而已。 瞧瞧,没了陛下宠爱的女人,只能这么凄惨的活着,温秀妍的野心可不允许她堕落成这样。 她被关进冷宫后,颓废过一段时间,直到半年前,她躲在暗处看着嘉妃的人,带着毒药过来将疯掉的华妃给毒死了,温秀妍便深深明白,即便在冷宫,外面还是不断有人想要取人性命。 想到这里,温秀妍看着地上这神志不清的女人时,眼里多了一抹阴沉之色。 她握了握手,转而向屋子里走去,将门给关上了。相信明日,熙梦宫里的嘉妃便会有好消息传来吧? 门内,昏暗的房间里,温秀妍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之意。 …… 翌日凌晨,天空刚露出鱼肚白,熙梦宫却传来一道微弱的哭声。 忙活了一宿的馨蕊从陈太医手里接过了孩子,并把孩子抱到了赵可涵面前,开心的道:“娘娘,您看,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小皇子!” 此时,床榻上湿漉漉的,赵可涵整个人陷入了虚脱之中。 她脸色苍白,无力的转头看了一眼躺在自己旁边这手下的孩子,他的脸还没有自己巴掌大,可莫名的,赵可涵心底却生出一抹柔软来。 这小小的人儿,就是她熬了一夜生出来的孩子吗?好可爱…… 赵可涵动了动嘴唇,下意识的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来看书吧 这时,长公主闻讯赶来。 她掀开帘子走进屋内,双眸欣喜的看向床上那婴儿道:“涵儿,我听说你生了男孩儿?快来让我看看!” 馨蕊询问性的点了点头,见赵可涵没有拒绝,她才将孩子抱给长公主。 孩子的眼睛还没睁开,身上却软软的,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力道,生怕一不小心就给他碰坏了。 长公主看着,眼里不禁露出了温和的光芒。 这会儿大家也忙了一夜,宫婢们也都很累,陈太医收好药箱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长公主道:“殿下,请先让臣看看小皇子的情况。” 回过神来,长公主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到陈太医面前。 陈太医伸手轻轻在婴儿身上探了探后,又打量了一眼婴儿的脸色,这才松了口气道:“还好,情况不遭,嘉妃娘娘要多注意用母乳喂养,饮食要清淡些,鸡汤什么的不必喝太多,臣给您开个方子。” 赵可涵此时情况也不是很好,她脸色都有些苍白。 皱了皱眉,长公主对陈太医道:“嘉妃娘娘情况如何?” 陈太医一边写方子一边回道:“回禀殿下,娘娘就是生孩子伤了些元气,最多修养三个月就好了,这一个月里,娘娘最好卧床休息,有可能食欲不振,但一定不能不吃东西,可以少量多食。” 陈太医嘱咐的很详细,一旁,馨蕊一边给赵可涵擦身子,一边暗中记下。 少顷,陈太医收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只是他走前却对长公主使了个眼色。 长公主心下了然,将孩子交到一旁的书画手里,而后朝外面走去,“陈太医,我送送你吧。”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说着,一同往外面走去。 随后,偏殿中。 陈太医停下脚步,转身对长公主行礼道:“殿下,方才在娘娘面前,臣没说实话,怕惹娘娘情绪激动,伤了身体。” 从昨晚开始,陈太医就十分镇定的说着可以保住这小皇子的命。 长公主本没多想,现在看来,却是她把这情况看的太过乐观了。 她神色微沉,对陈太医道:“那嘉妃娘娘究竟情况如何,还有小皇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陈太医迟疑了一下,最终低头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皇子恐怕……活不过五岁,且在这期间,小皇子体弱多病,可能一场小小的风寒都会要了他的性命。” 这便是早产儿的不幸。 此话一出,长公主脸色骤然一变,连空气都沉默了许多。 陈太医只低着头,不敢说话。 民间不乏有本事的大夫,可能入皇宫做太医的,没有谁会是草包,他们轻易之下不敢妄下结论,但陈太医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恐怕这情况已经没有了逆转的地步。 长公主眼神微闪,一抹暗芒飞速从她眸中掠过。沉默了片刻后,她沉沉的出了口气:“好,你尽力保住小皇子活到五岁。” 只要把大周朝重新夺回来,有没有靳言堂的孩子来名正言顺的继成王位,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第四百六十五章 朝廷易主 陈太医本就不想把这事瞒着长公主,毕竟长公主要比嘉妃娘娘头脑清明一些,嘉妃现在生了孩子,正是紧张小皇子的时候,他哪敢凑上去跟嘉妃说实话? 待得了长公主的回应后,陈太医便恭敬行礼道:“是,殿下,那臣先退下,给娘娘抓药去了。” 长公主对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去后,才转身进了寝宫里。 此时,宫婢已经将房间里打扫了一番,床榻被褥什么也都换了一遍。 夏末秋初的凌晨,空气还算凉爽,长公主把窗户打开给赵可涵透气,随后来到她旁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辛苦你了,涵儿。” 赵可涵刚刚喝了点小米粥,总算有说话的力气。她摇了摇头,开心道:“姑姑,我总算生了陛下的孩子,你说他回来看到这孩子,会有多开心啊!” 被孩子出世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赵可涵俨然已经忘了,这孩子是她和那侍卫的血脉。 长公主眼神闪烁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涵儿,这孩子既然出世了,总得有个名字才行,他的大名你想自己起呢,还是我把他的生辰八字拿去礼部,让礼部测字?” “孩子取名得慎重,姑姑,还是让礼部去测字吧。” 方才她给孩子喂了奶,孩子小小的嘬了两口就睡过去了。看着她这模样,长公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待赵可涵一说完,她便点头道:“好,我稍后就去礼部一趟,但小皇子出世的消息,自己得先公布天下。” 赵可涵眼神微亮,拉住长公主道:“姑姑,这孩子早产都能活下来,我想为他积点福,不如就大赦天下吧?” 此话一出,馨蕊和书画不禁抬眸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这大周朝牢房何其多,死囚又何其多?况且北疆有战乱,其他大国又对大周虎视眈眈,这时候根本不适合大赦天下。 却见长公主皱了皱眉,赵可涵见她面露难色,不禁拉住她的手道:“姑姑,怎么了?不可以吗?” 长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坐下说道:“我看你啊,想要孩子平安,何必搞的这么麻烦?既然他早产都能平安活下来,何不叫他天佑呢?我再让礼部做件百家衣出来,小皇子穿上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 平平安安的活到五岁那天。 赵可涵却没听出长公主话里的深意,只是眼眸一亮,喃喃道:“天佑……这个名字真不错,好,就叫他靳天佑吧!” 小皇子还未到上学的年纪,暂时不必给他取小名。 赵可涵受了一夜的折磨,对这孩子看的很重,几乎睡觉都要把小皇子放在她旁边。 长公主又跟赵可涵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这里,写圣旨去了。 嘉妃掌握着凤印,长公主用凤印盖上这样的圣旨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日正午,宫里生出了小皇子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赵可涵风光无限。 靳言堂自登基以后,这小皇子便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将来直接就是太子,还不用经历什么夺嫡之争,可谓是前途无量了! 现如今,大街小巷提起嘉妃来,都会下意识的将话题转到小皇子身上。 当晚,慈宁宫。 外面被人把守的严严实实的,太后想出去都没可能,算算日子,自从靳言堂消失以后,她已经被赵可涵这样囚禁了一年。58读书 寝宫里,观音菩萨面前,一身鸦青色绣鹤文衣裳的太后,虔诚的对着它焚香作揖,而后站直身子,闭上双目,嘴里念诵着佛经。 突然,婉琴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的对太后道:“启禀太后娘娘,嘉妃娘娘生了,生的是一位小皇子,嘉妃娘娘给他取名叫靳天佑。” 蓦地,念诵佛经的声音停了下来。 太后神色苍老了许多,也没了之前那样的威严。 她嘴唇动了动,声音平静的问道:“靳天佑……那孩子可还平安?” “回太后娘娘话,小皇子虽然早产了一个多月,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闻言,太后收回目光,转而又闭上眼睛,开始对着菩萨念经送佛。 婉琴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太后这是什么反应。 毕竟她之前还多喜欢小孩子的,这会儿看起来,她似乎又没那么在意这个刚出世的小皇子了,这令婉琴有些诧异。 于是,她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道:“太后,您不去看看嘉妃娘娘吗?奴婢听说嘉妃娘娘因为是早产,如今身子很是虚弱。” 此话一出,空气里的气氛都沉寂了片刻。 少顷,太后才转身推开门,看着天边的霞光,幽幽开口:“嘉妃早就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自陛下出事后,她就连同长公主一起将哀家囚禁在这,连云老太君都无法过来跟哀家说话。” “哀家对嘉妃这个孩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待百日宴上,哀家看看这孩子是不是我堂儿的血脉再说。” 每个皇帝的孩子到了百日宴,都要由礼部证明孩子和皇帝的血缘关系。 若真的确定了这孩子是靳言堂的,太后自然不会亏待他。 婉琴耐心的听着,便没再多问,太后娘娘心里清楚就好,她也不用说太多,免得惹太后娘娘生气。 而太后说完,便放下手回了八仙桌旁坐下。 …… 百日宴的日子渐渐临近,刚好这孩子百日宴的那天,便是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时候。 赵可涵也筹备着给这孩子登基的事情。 长公主则暗中肃清朝堂上靳言堂的部下,他们有些人像张大人一样被关进大牢,有的像左相府一样被抄了家,有的直接被砍了头。 不仅如此,长公主还从大周朝各地召回了新帝的前臣旧部,整个京城和大周朝其余地方渐渐回归到了先帝时期的暴虐统治中。 而这就是赵可涵和长公主要做的,将一切回归原状。 自然,朝堂中的消息也很快向大周朝各地扩散,而北疆之地亦然。 陈侍郎蛰伏在赵可涵和长公主身边,暂时还联系不到靳言堂跟左相,唯一能寻到的人就是前往北疆参战的尚可霖和铁牛二人了。 所以,他留在京城中,没有贸然暴露身份,只暗中派了人去北疆传递了朝堂如今的情况。 只希望尚可霖收到他的信件后,能早日归来…… 第四百六十六章 从中牵线 这日,舒州刚过了中秋节没多久,京城那边便传来了嘉妃娘娘平安生下小皇子的消息。 下午,天香楼基本上忙过了,尚珂兰挺着个大肚子靠在大堂的椅子上看着通报,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宽袖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绣花长褙子,她发髻梳的干净利落,头上戴着白玉雕花钗,脸色红润细腻,看起来精神不错。 “在看什么?” 这时,一道磁性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尚珂兰下意识的将手中通报收了起来,抬眸对他笑了笑:“没什么,厨房的月饼还有剩下的吗?我打算带去给西街那些贫苦孩子们分一分。” 来人正是尉迟,他穿着一件墨色长衫,衬得他身材更为掀长,看起来英姿勃发。 他似乎没有发现尚珂兰的小动作,只是在她对面坐下,将账册交给她,温和的说道:“你放心,这些事情我已经让苏大娘和子瑞去做了,不过,前两天遇见玉娘的时候,她跟我问起你,说你以前是不是出身商户之家?” “若非如此,这天香楼到了平常人手中恐怕早就倒闭了,哪还会有越做越红火的道理。” 经过尚珂兰推出一系列新菜式和优惠方案后,来天香楼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况且二楼和三楼又常常是富家子弟喜爱的去处,天香楼的账簿上基本就没出现过赤字。 听尉迟说这些,尚珂兰不禁摇头笑了笑,垂眸看向肚子里的孩子对尉迟道:“嘉妃生了孩子,取名叫天佑,可我这孩子的名字却还没想好。” 尉迟可以说是,看着这小家伙在尚珂兰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听尚珂兰说起这孩子的名字,他也来了兴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尚珂兰隆起的腹部后,轻声提议道:“大名暂时可以不用想,我们可以给孩子先取一个小名的。” “若是女孩儿,取个风雅一些的便好,若是男孩儿,取个寓意吉祥的也可以。”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穿湖绿色长衫的男子先后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谈话。 尚珂兰抬眸看去,见了他们后,便笑着打招呼:“苏大娘,子瑞,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陆子瑞脸上挂着委屈之色,闷闷不乐的在尚珂兰旁边坐下。 苏大娘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些孩子还真是厉害,我跟子瑞可是拿了三百个月饼去西街分的,结果那些孩子都不用我们动手,自己便抢完了。” 一旁的尉迟看向陆子瑞,笑着问道:“那子瑞这是怎么了,为何看起来如此委屈?” 陆子瑞低头不说话,苏大娘解释道:“嗨,他手上拿的那块月饼是前两天兰姑娘留给他的,结果没拿稳被小孩子抢走了,他就不开心到现在。” “那孩子,我,不喜欢!” 陆子瑞抬起脸来生气的说着,偏偏他说话的声音又十分笨重,倒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看他这模样,令尚珂兰有些忍俊不禁,安静听着,没有说话,便连尉迟也不禁轻笑出声。牛吧文学网 苏大娘话多,声音又爽快,众人也喜欢听她说话,只见苏大娘话音刚落,便下意识的看向尚珂兰的腹部,放缓了声音问道:“兰姑娘,我看你这情况,应该是快生了吧?要不我去给你找产婆先准备着吧?” 她其实是很感激尚珂兰的,若非尚珂兰出现,她还不知道自己这傻儿子有这么大本事,也不会在离开陆府后还能衣食无忧的生活着,所以苏大娘对尚珂兰的事情也很操心,完全是当做自己的事情在办的。 还不等尚珂兰答话,尉迟便已经回道:“这些事情我已经提前安排妥当,以前在宫……府里的时候,我有见过女人怀孕的时候应该准备些什么。” 尉迟一向很可靠,天香楼里,他是手艺最好,最为英俊的掌厨人,又因为常年跟刀剑打交道的原因,他的刀工也特别好,凡是尚珂兰设计出来的摆盘花样,他都能特别完美的还原,这也使得尉迟在东街一带颇有名气。 而他也说到做到,跟尚珂兰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回过江湖上重操旧业,就连平常都很少出手,只是偶尔会在院子里练拳,苏大娘和陆子瑞不理解他武功有多高强,但觉得他应该有些身手。 待尉迟说完,苏大娘便欣慰的看向他道:“小尉对兰姑娘做事周到又细心,不如让大娘给你说门亲事吧?” 尉迟愣了一下,在江湖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要给自己说亲的,以往那些人见了他哪个不是躲得远远地? 不过他现在跟以前还是有些不一样了,脸上的笑容也要比以前要多些了。 而苏大娘话音刚落,尚珂兰的目光便也在这时落在了尉迟的脸上,眼里带着询问之色。 顿时,尉迟耳根子迅速染上了点点粉红之色,忙摇头道:“苏大娘不必了,不必麻烦,我对这事不是很急。” 苏大娘一听,不乐意了,解释道:“这可是你人生的终身大事,怎能不着急呢?我知道你是怕麻烦我,但大娘不嫌麻烦,你啊别跟我客气,明日去漪翠湖边,只管看我给你安排。” “据我所知,这些姑娘虽然不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可那也都是家世清白,模样和性格也很好的姑娘呢!” 苏大娘说着,特意用余光瞥了一眼尚珂兰的方向,见尚珂兰低下头去,用手抵着嘴巴,眉头微微皱起,苏大娘眼里便露出一抹笑意。 尉迟有些难以回绝苏大娘的热情,迟疑道:“可我确实还没往这方面想过……”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仗剑走天涯的生活,哪能真就去跟别家女子相亲了?况且对方若知道他的身份,恐怕还会被他牵连,尉迟可不想祸及无辜。 苏大娘却起来拉着尉迟道:“走,我正好在二楼里挂了一些女子的画像,你随我去看看,你喜欢什么类型,大娘就给你介绍什么类型啊!” 她说话的同时又给尉迟使了个眼色,这让尉迟心中疑惑:难不成苏大娘有什么事要跟他说吗? 于是,尉迟对她点了点头,跟苏大娘向二楼走了过去。 而他们刚走,楼下的尚珂兰便放开手,忍不住脸色难看的干呕了起来。 陆子瑞吓了一跳,坐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她道:“兰姑娘,你,怎么了?” 尚珂兰顺着脖子捋了捋,摇头道:“没,刚刚外面路过一辆泔水车,我闻不得那味道,一时间有些犯恶心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为明心意 天香楼门外,一辆泔水车正缓缓路过,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酸涩难闻的臭味,街上不少行人都跟尚珂兰一样用袖子掩住口鼻,并微微皱眉。 见状,陆子瑞从门外收回目光,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尚珂兰道:“兰姑娘,你的肚子,好大,它重不重啊?” 说着,陆子瑞指了指尚珂兰肚子里的孩子。 点了点头,尚珂兰深以为然的道:“确实很重,子瑞,我去后面躺会儿,你在这里玩吧。” 尚珂兰比照着陆子瑞画出来的直线做了直尺,但她没有大举发行,这直尺也只是方便自己人使用的罢了,但陆子瑞却对这直尺爱不释手,经常一个人在大堂里画图,偶尔他们都不在天香楼的时候,便是子瑞帮忙看店的。 尚珂兰说完,便起身把椅子放好。 陆子瑞见状,忙替她把椅子放进去,又紧紧地扶着她道:“我扶你。” 他怕尚珂兰摔倒后像乌龟一样四脚朝天爬不起来,而且尚珂兰肚子这么大,她肯定又肥又重,自己一定不能把她给扶起来的! 尚珂兰不知道陆子瑞的想法,只是对陆子瑞感谢道:“谢谢你了,子瑞。” 而陆子瑞却摇摇头,根本就没把尚珂兰的话听进去,只是低头看着尚珂兰走路的步伐,眼神十分仔细。 若尚珂兰知道陆子瑞此时的心态,恐怕她该哭笑不得了吧? 此时,楼上。 苏大娘与尉迟在桌前坐下,她给尉迟倒了一杯水后,才悄悄看了一眼楼下的方向,对尉迟道:“小尉,你看到兰姑娘刚才的神情没有?我说要给你安排亲事,兰姑娘都低下头去没有说话,还微微皱眉,明显就是在意你的啊!” “呃……” 他知道尚珂兰在意他啊,这根本不用苏大娘说出来。 一时间,尉迟有些哽咽。 苏大娘正要继续跟尉迟说话,见尉迟一副迷惑的神色,她便反应过来,尉迟这是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于是,苏大娘笑了一下,拍了拍他肩头说道:“孩子,大娘的意思是兰姑娘心里有你,才会在意你,你明白吗?” 此话一出,尉迟双眸微睁,随即他笑了笑,端起茶杯看向别处,却并没有接话。 苏大娘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有时候我也不理解你和兰姑娘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兰姑娘的相公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在她身边陪伴照顾了这么久,兰姑娘不可能不动心的。” “便是我年轻的时候,但凡能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男子,我也不会嫁给陆司盐啊!” 很少有女子会像苏大娘这样说出这么大胆的话来,不过听起来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尉迟却有些笑不出来,他琥珀色的星眸中开始浮现出一抹忐忑之色:“她……她当真心里有我吗?” 一个女人心里若装着一个男人,自然是心悦于他。 尉迟跟尚珂兰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他却很喜欢待在尚珂兰身边,跟她说话,跟她生活,照顾她。金沙中文 也只有跟尚珂兰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世和江湖上的腥风血雨。 苏大娘呷了一口茶,对尉迟露出笑意,放缓声音并肯定的说道:“你放心,兰姑娘心里肯定是有你的,不然她为何听到我要给你相亲后会皱着眉呢?这皱眉啊就是她不开心的表现,话说,小尉,你到底怎么想的?” 苏大娘看尉迟和尚珂兰两人郎才女貌,又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不在一起就可惜了,她也是忍不住想给两人牵红线,若是等这两人自己表明心意,怕不知道又得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听了苏大娘的话,尉迟眸光有些闪烁,他缓缓放下茶杯,垂眸道:“我……” 外面,正午的阳光从围栏外照在尉迟身上,纤长的睫毛在晕出一片阴影,眼里闪烁着丝丝光芒,整个人看起来显得静谧而寂寥。 苏大娘将尉迟的神情都看在眼底,见状,她便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笃定的意味对尉迟笑道:“看来你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心意,不过你若是不喜欢兰姑娘,又怎么会甘愿陪她在天香楼这里生活呢?” “不如这样,明日你去漪翠湖边相亲,到时候看看兰姑娘什么反应,你不就都明白了吗?” “这……好吧。”尉迟沉吟片刻,应下了苏大娘的话。 只是不知道为何,他答应苏大娘明天看看尚珂兰会是什么反应的时候,心里竟然莫名的松了一下。 而尚珂兰全然不知楼上两人说了些什么,此时,她正躺在后室的榻上休息。 午后,后室中。 尚珂兰偏头看着窗外的院子,眼神有些暗淡。 已经快一年了,靳言堂失踪快一年,不知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很快的,尚珂兰就摇了摇头,将靳言堂的影子抛出了脑后,赵可涵已经生下了他的孩子,自己还想他的事情干什么? 片刻后,她闭上眼睛,回忆起了近一年来发生的事情。 刚得知靳言堂失踪的事情后,尚珂兰还傻傻的去庙里给他求平安福,现在看来,她还真是有些傻。 如今的生活平安宁静,靳言堂若出现的话,这孩子定然会被他带走的吧?留给自己的可能又是皇宫里勾心斗角的生活,尚珂兰已经受够了,不如跟尉迟还有苏大娘他们在一起过日子来的松快。 只是爹娘和大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与他们相见? 对了,尉迟明日还要去相亲,也不知他会相中什么样的姑娘…… 想着这些,尚珂兰重新睡了过去。 漪翠湖是舒州的一大风景胜地,湖边多杨柳,内建亭台无数,是文人墨客常常吟诗作对,举办宴会的地方。 而每年春末秋初的时候都会有人在这里相亲,促成的良缘也数不胜数。 明日正好是那些适龄的闺中女子,最后一次来漪翠湖的时候,除了苏大娘之外,还有不少跟苏大娘一样想牵红线的人把这消息放了出去。 是以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包括天香楼在内的各个酒楼生意都不太好,尚珂兰便放了工人们一天假,自己一个人在酒楼里守着,而苏大娘和陆子瑞、尉迟三人则去了漪翠湖。 第四百六十八章 救上稻草人 外面天高气爽,人来人往,天香楼里却格外的冷清,只有几个客人隔着桌子在大堂说话。 “今日漪翠湖好热闹,听说早上去了一个英俊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身材又高大,气质还挺好,不少姑娘都投了香囊给他呢!” 此话一出,正在柜台前算账的尚珂兰动作一顿,余光下意识的向他们看去,注意力放到了他们的话题上。 今早尉迟和苏大娘他们走的早,她刚起床,这些人便走了,是以,她也不知道那人口中容貌英俊的黑衣公子是不是尉迟。 而那人话音刚落,却听另一桌的人说道:“你说的这人好像被打了吧?说是那贾员外的千金看上了那黑衣公子,要把他带回府里,结果黑衣公子不从,贾小姐就派人将他暴揍了一顿,好家伙,那血呼啦的,直接把人给打的脸变形了!” “不能吧?我听说那人还是个武林高手啊,怎么能被打成这样呢?”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尚珂兰说的眉头微皱,有些心绪不宁。 尉迟不会真被打了吧?还是去看看他吧! 想着,尚珂兰摇了摇头,拿出一把钥匙和锁准备关门。 却在这时,平日里一向安静话少的陆子瑞却匆匆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尚珂兰说道:“不……不好了,尉迟,打了……那些人被……” 尚珂兰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拉着他的手道:“你说什么?尉迟被打了?” 陆子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正要跟她解释,便见尚珂兰抿了抿唇,拉着他的手道:“先别说了,带我去漪翠湖看看。” “哦!” 陆子瑞连忙点了点头,扶着尚珂兰向漪翠湖走去,顿时,大堂里只剩了几个客人还在。 他们相视一眼,松了口气,这时,苏大娘从外面走进来,笑着给几人散银子道:“多谢几位街坊邻居帮忙了,来,这是给大家算的工钱。” 这几人拿了银子后,笑道:“嘿嘿,下次还有这种好事儿记得找我们啊!” 说罢,这几人就离开了这里,而苏大娘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就从柜台上拿了锁将酒楼锁上,抄近路从漪翠湖赶了过去。 从天香楼到漪翠湖不远,也就一刻钟的时间,但尚珂兰身怀六甲,确实行走不易,足足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才到了一处人群密集的湖边。 只见这湖面碧波荡漾,倒映着杨柳的影子,湖边有卖花灯和冰糖葫芦的小贩,还停泊着一些渔船。 湖中央有一艘华丽漂亮的大船,甲板上,几个青年才俊和一些姑娘们站在那谈笑风生,尚珂兰下意识的向那边望去,却正好看见一个黑衣男子被人从甲板上扔了下来,顿时,尚珂兰浑身一颤,匆匆上前喊道:“尉迟!” “哗!” 湖面炸开一朵高高的水花后,那黑衣男子就沉进了湖底。 尚珂兰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鼻头蓦地一酸,眼眶一下子就湿润起来。 见她还要往湖里面走,陆子瑞连忙拦住她:“兰姑娘,你别,你别跳!” 万一尚珂兰跳进去,恐怕尉迟再也不会给他买桃花酥了! “放开我!快找人救他!”爱我吧 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陆子瑞! 尚珂兰很少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可眼睁睁看着尉迟被人打得掉进湖里,她心里也像炸开了似的,十分难受。 渔船上有船夫,尚珂兰慌乱的从袖子里拿出几两碎银子,对他们求道:“大叔,求求你们把刚刚那人救上来吧!事后你们要多少银子我都可以给你们!” 船夫们眼睛一亮,便“扑通”一声从水面上跳了下去。 其实这漪翠湖很深,若不深,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翠绿色呈现。 见船夫们争相去救尉迟,尚珂兰才忍不住落下泪微微笑了笑,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又跑到湖边去站着了。 而这边救人的动静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此时,一处凉亭后。 一蓝衣公子长衫而立,他脚下甩着无数香囊,而苏大娘正站在他旁边握着他肩头道:“小尉,你先别激动,我保证,有我儿子看着,兰姑娘是不会出事的,等看完再出去也不迟啊!” 尉迟看向前方着急担忧的尚珂兰,眉头紧皱,松开苏大娘的手道:“不行,她的情绪太激动了,这对她身体不好。” 说罢,尉迟便要迈步出去。 苏大娘忙上前拉住他,好言相劝道:“你就不想看看,她发现被淹的人不是你时的反应吗?可能就这么一步,你们俩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啊!难道你真要前功尽弃不成?” 顿时,尉迟身形微僵,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抬眸看了一眼苏大娘,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我不想看她难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你一起骗她,如果只是为了弄清她到底心里有没有我,那我就太自私了,况且,当初本就是我心甘情愿要留在她身边的。” 说完这些,尉迟便头也不回的向尚珂兰走去,不再搭理身后的苏大娘。 倒是苏大娘有些迷惑的揉了揉鼻子,看着他的背影道:“这小尉,说的话还真有些莫名其妙……” 算了,还是先去把陆子瑞带走吧,免得留下他打扰尚珂兰和尉迟说话! 想着,苏大娘便从后面绕过去将陆子瑞给带走了。 这时,几个船夫已经把那个黑衣男子给救了上来,而船夫们则脱了短褂走到一旁去拧水。 湖岸边,尚珂兰连忙来到这黑衣男子身边唤道:“尉迟?你怎么样了?你醒醒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绑住这黑衣男子的布带,顿时,尚珂兰身子一僵,整个人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稻草人?” 她喃喃着,眼里有些不可思议,只见布带解开后,一个系着石头的稻草人便出现在尚珂兰面前。 这根本不是尉迟,而是一个披着尉迟衣服的稻草人! “兰儿……” 正在尚珂兰怔愣的时候,前面却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此时,凉爽的风停了,几片树叶停泊在湖面上,点缀在两人的倒影之间,便连碧波上的涟漪都在此刻变得轻柔起来。 第四百六十九章 尉迟一吻 “对不起,兰儿,我……”尉迟弯腰将尚珂兰小心扶起来,一边低声抱歉的说道。 两人站在湖边,尚珂兰抬眸愣愣的看了他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啪!” 猝不及防的,她蓦然出手打了尉迟一巴掌,这一巴掌力气很大,直接把尉迟打得偏过头去了。 两道鲜红的手指印出现在尉迟脸上,尉迟吃痛,有些呆愣的看着尚珂兰。 尚珂兰喉头动了动,转过头去不和他对视,只看着湖面,声音压抑的道:“你什么意思?联合别人来耍我很好玩吗?”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蠢人,今日的一切都是尉迟和苏大娘他们一手策划好的,如果说客栈里的人说的话让她误会只是一个巧合,那后面赶来让她来漪翠湖的陆子瑞,就不可能是一个巧合了。 况且尉迟出现后,苏大娘怎么会那么巧过来把陆子瑞带走? 尚珂兰对着湖面闭了闭眼睛,任由泪水流下,而后沉沉的吐了口气,不等尉迟说话便继续问道:“你说吧,为什么要这样骗我,是觉得我哭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吗?” 看着她这样,尉迟心里的疼要盖过脸上的痛。 他不禁上前一步,轻轻抚摸她的脸,低头看着她道:“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而且刚才那些女子送我香囊,我都没要,我只想要你送的。” 尉迟说着,眼里有涟漪微动,闪烁着点点光芒。 恐怕不跟尚珂兰说实话只会让她的猜测往错误的方向走,不如坦荡一点,将实话告诉给她。 只是尉迟虽然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他说出这话时,还是忍不住耳根子发红。 尚珂兰目光一滞,空气中沉默了片刻。 少顷,她挂着泪痕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并回眸看向尉迟,声音平静的道:“我已经不是那个闺中待嫁的尚府嫡女了。” 只见尚珂兰虽然笑着,笑容却带着让人心酸的苦涩。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尉迟知道,他们生不逢时,既算不上错过,也称不上圆满。 他作为刺客,剑上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受到了报应,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没往儿女情长那方面想。 今日的举动似乎便是他长期克制自己的一个结果,这一瞬间,尉迟心里莫名的轻松了一下,就好像长久以来困住他的什么东西突然之间就消失了一样。 尉迟眸光微闪,忽然低头,轻柔的在尚珂兰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只听他低声说道:“往后我不会再做这些事了,亦不会让你为难,每日只要见你开心,我也便开心。” 温热的触感从肌肤上传来,尚珂兰指尖微僵,眸中瞳孔微缩。 可很快的,尉迟说完这番话后就从她面前离开,只站在她身旁扶着道:“我们回去吧。” 他琥珀色的眸光温柔而澄澈,没了两人初见时所浮现出来的杀气和冷意。启炎读书 尚珂兰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又很快收回目光,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之色。 并非尉迟不好,只是……她的出现对尉迟来说,或许并非好事。 尉迟脸上的手指印还在,他扶着尚珂兰向酒楼走去的时候,一路上有不少人在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更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时还好奇的看着他们。 而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刚才那一吻便落入了一个年轻男人眼里。 这男人穿着白布短褂,头发用布带裹着,正站在漪翠湖一艘货船的甲板上卸货。 无意中,他一个抬眸便看见了尉迟吻尚珂兰的画面,顿时,一股浓烈的醋意和一股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头窜到了脑门儿里,这男人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眼里的漆黑之色更加深沉了。 虽然他不认识那个紫衣女人,可莫名的,那紫衣女人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时,岸上一个脚脖子带着银铃的少女对他喊道:“阿海!你别愣着了,快把货搬下来吧!” 顿时,这男人回过神来,对那少女回道:“知道了,玲儿!” 说罢,他将刚才那两人的影子抛在了脑后,而后向船舱里走去,只片刻的功夫,就见这男人抱着三个木箱子从船上走了下来,并将货物稳稳地放在了岸边。 玲儿走来看了看木箱子后,不禁松了口气,继而对这男人嗔道:“阿海,你以后少搬一点吧,不然每次搬这么多,我都怕你把货给弄坏了,这都是西洋来的东西,有些是要送到皇宫里给娘娘们打首饰用的!” 阿海垂眸看了一眼这些箱子,淡淡的道:“这种货色一般都是宫里的奴才们打首饰用的,皇族有专门的矿脉和海域,加上每年西域和附属小国都会进宫奉献贡品,我们交出去的东西,实际上大部分都进了中间人和那些奴才的口袋里。” “这也是为什么你父亲下海经商这么多年,却一点起色都没有的原因,他应该换个门路。” 玲儿听得有趣,待他说完,她便对阿海眨了眨眼睛,声音清脆悦耳的道:“你说的这么详细,差点让我以为你在皇宫里住过呢,不过这些话跟我说说也就罢了,千万别在我父亲那个络腮胡面前这么说,不然他该揍你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搬地上的箱子。 阿海不以为意的道:“他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他失忆了,到现在也没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谁,不过他有时候做梦,梦里会浮现出失忆前的片段。 从这些片段中来看,他似乎有着不弱的身手,普通的三教九流之辈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两个女子和他们擦肩而过,却故意将她们的香囊扔在了阿海脚边,阿海目光一顿,停在原地,回头对那两个女子提醒道:“姑娘,你们的香囊掉了。” 那两个女子相视着掩唇一笑,嗔了阿海一眼,并没回头去捡香囊。 见阿海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玲儿扶了扶额,过去拉着他,边走边解释道:“我想起来了,今日漪翠湖有青年男女在这里相亲,女子会准备香囊,若遇见心仪的男子,便会将香囊落在他们脚边。” “对了,你可千万别去捡,你去捡了,就证明你对她们也有意思,是必须要请姑娘吃饭的!” 原来如此。 但阿海却摇了摇头,淡然的道:“若我是女子,便不会把香囊投给我这样一穷二白的男人。” “呃……可能是她们看你长得俊吧?”玲儿被他哽了一下,而后小声说道。 第四百七十章 去追玲儿 这次络腮胡带着货物远航回来,会在舒州停留一段时间,玲儿和阿海将货物送到漪翠湖这边的客人手里后,便跟络腮胡在船舱上会和。 傍晚,漪翠湖上有清风吹拂,杨柳在岸上飘动着,如同女子的头发一样轻盈。 甲板上,阿海站在围栏前,忙碌了一天的他看起来发丝有些凌乱,而他双眸微垂,漆黑的眼里神色更加深邃。 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搭在他肩膀上,紧接着便听来人粗声说道:“阿海,你跟我们都快相处到一年的时间了,怎么样?就没有想起一些事情来吗?” 阿海收回目光,转眸看向他道:“虽然跟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但我没有想起有关你是我义父的半点记忆,但是……” 见他欲言又止,络腮胡便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我俩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不过你也该成亲了,有没有中意的女子?” 这一年来,阿海跟随络腮胡的船只出海拿货,也算是走南闯北了,见了不少世面,但若说心仪之人,他还这没有遇见过。 只是当络腮胡说出这话时,他脑袋里却忽然浮现出了,今日在湖边见到的那紫衣女子。 可惜那紫衣女子身怀六甲,而且那男人亲吻她的时候挡住了她不少容貌,阿海只看清了那女子下半张脸。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那女子的下半张脸在他脑海里还是记忆犹新。 待络腮胡话音刚落,阿海只微微顿了一下,便抬眸看了一眼络腮胡,漆黑的目光里带着一点意味不明的神色:“义父,我想我以前应该有心仪之人。” 络腮胡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着他道:“你还在想着那梦里见到的紫衣姑娘?不过你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义子,你能不能有心上人我还不知道吗?那根本就是你胡思乱想臆测出来的人物而已,大夫不是也解释过了吗?说你这是失忆症的正常情况。” 闻言,阿海眸光微闪,转过头去看着湖面,没有回答他。 当初被络腮胡和玲儿救起来的时候,阿海也曾问过这两人,他到底是为什么受伤的,但这两人支支吾吾,从来不正面回答他。 是以,阿海心中一直从未放松对两人的警惕,他们都想留下他,从不让他窥探过去的事情。 而今日见到的那个紫衣女子,却让阿海对自己的过去更加好奇,他已经准备脱离这船商,去寻找那紫衣女子了。 说不定她知道自己的过去,或者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络腮胡虽然是船商,但是身家底蕴却也是有一点的,他一个人带着个女儿出来跑江湖也不容易,就希望玲儿能过的好点,有个好归宿。 但这个阿海似乎不能硬来…… 想着,络腮胡眼神闪烁了一下,便又伸手勾住他肩膀,爽朗一笑道:“阿海,你看我也经常劝你,凡是都要看开一点,你跟义父说句实话,到底喜不喜欢玲儿?” “只要你一句喜欢,义父这船还有人脉,以后便都是你的,你一定能把这生意做大做好,到时候就算加入皇商的船队里也不是没可能的啊!” 他说着,眼里越来越亮,似乎看到了阿海和玲儿以后生活在一起的美好图画似的。 可阿海却无动于衷,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女生 只见他偏头看了络腮胡一眼,淡淡的说道:“义父,你要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对玲儿没感觉。” “咣当!” 突然,后面传来重物落地声,两人话题暂停,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却见玲儿正站在他们身后,地上散落着一个铁皮茶壶。 茶水缓缓弥漫到阿海脚边,玲儿却有些不知所措,眼眶微微红润的道:“对不起,我……我马上把这里收拾一下……” 说罢,她便转身从楼梯上跑到了岸边。 脚踝上,她系在那里的铃铛发出了清脆急促的响声,络腮胡慌忙回过神来,用力拍了阿海一下,又催又骂的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啊!玲儿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就算是我亲儿子我也要把你丢进海里喂鱼去!” 阿海微微皱眉,刚才玲儿定然是听到他说的话了,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 不等络腮胡话音落下,他便跑下甲板,朝人群里追了过去。 漪翠湖边,卖花灯的,卖糖葫芦的还在,也就临近傍晚时他们生意才算好。 这中秋节才过去几天,挨着漪翠湖的街道上都还挂着灯笼,有不少青年男女这个时候出来逛街的。 由于长公主和嘉妃把持着朝政,女子的地位便也比以往要高了一些,夜晚可以出来逛街。 周围树影和人在阿海身边倒退,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阿海便从漪翠湖这到了夜市中心。 只是他目光流转间,却并没有找到玲儿的身影。 人群中,阿海停下脚步,逐个找人打听玲儿的下落。 这时,前面一个卖糖炒板栗的摊子后面,玲儿躲在这观望着他的行动,见阿海这么仔细的寻找自己,她忍不住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暗暗说道:“你既然这么紧张我,为什么还说对我没感觉?真是一个臭男人!今晚我不回去,急死你,哼!” 摊主不耐烦的推开她,对她挥手说道:“臭丫头,别躲在这挡我生意知道吗?没地方住就去客栈啊,可别蹲我这儿!” 去客栈?这倒是个好主意。 玲儿眼睛一亮,不好意思的对摊主笑了笑,询问道:“那这里有没有什么便宜的客栈啊?” 摊主随口说了句:“天香楼啊,那的兰姑娘人好,在她那吃东西最便宜了,可惜……” 说着,却听玲儿留下一句“谢谢老板”就风一阵似的跑了,顿时,他有些迷惑的看着玲儿离开的方向,挠了挠头发道:“我还没说完呢,可惜那天香楼是酒楼而不是客栈啊!” 见玲儿一下子跑进了人群里,摊主不禁摇了摇头,重新翻炒着锅里的栗子。 突然,一抹高大的影子落在他面前,遮住了他锅里的光,不等老板抬眸看去,就听这人在他面前询问道:“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个姑娘,她脚上戴着一串铃铛,看起来有些古灵精怪的,您知道她在哪儿吗?”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受到开解 对于阿海询问的这人,摊主还有印象,便对他指了指天香楼的方向,解释道:“那姑娘刚刚去天香楼了,好像是要住在那里吧?” 说着,摊主摇了摇头,没再搭理阿海。 阿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天香楼三楼位置的飞檐。 少顷,他收回目光,转而对摊主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既然玲儿是安全的,那他便没什么好找的,对于感情这方面的事,他既不想触碰,也不愿解释。 远处的天空渐渐黑沉下来,此时,天香楼里灯火通明,晚上也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 一袭紫衣的尚珂兰提着几个油纸包从门外走来,这是她从杂货店里拿的一些酸梅和糖果,闲来无聊做些零嘴吃也是极好的。 这时,一个少女跟在她身后走进天香楼里,目光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周围后,便凑近尚珂兰身边小声打听道:“夫人,我冒昧的问一下,在这里住一晚要多少银子啊?” 这少女模样清纯,眼神灵动,看着有几分古灵精怪之意。 闻言,尚珂兰将油纸包放在柜台上,而后对这少女笑了笑:“你需要住宿,可以去西街的客栈,这里是酒楼,没有住宿提供给你,在那里住一晚,也就三钱银子。” “三钱银子?好说……” 玲儿一听是三钱银子,便松了口气,在腰间摸索着香囊准备出门。 可话音未落,她便动作一停,脸色倏地一下红了。 只见她摸了半晌,腰间却没有香囊,恐怕没有带银子出门。 尚珂兰看出她的窘境,便移开目光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而后对这少女温和的道:“姑娘今晚若没住处,不嫌弃的话便到我府上小住一晚吧。” 这少女的眼神十分清澈灵动,不禁让尚珂兰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而她听了尚珂兰的话后,不禁看向尚珂兰,上下打量了一眼后,恍然大悟的指着她道:“哦,你便是兰姑娘吧?我听摊主说起过你,对了,我叫玲儿。” 说着,玲儿将左手放在胸前,而后对尚珂兰鞠躬行礼。 她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在大周朝长大的人,尚珂兰扶起她道:“不必多礼,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跟朋友说一声。” 玲儿有些脸红,但她现在也不想回去看见阿海那张冰块脸,便有些尴尬的对尚珂兰点了点头,而后站在这里。 少顷,尚珂兰从后厨走了出来,不过一个蓝衣男子却跟在她身后。 这蓝衣男子身材掀长,生的剑眉星目,光看脸部轮廓便让人感觉十分英俊,与阿海冷冰冰的模样相比,这男子眉目之间要温柔许多,玲儿不禁对他心生好感。 尚珂兰余光看了一眼尉迟,而后介绍道:“这位是姑娘名叫玲儿,今晚需在我府上借助一宿,我先带她回去,你……你不必担心我。”新城 她说着,从尉迟身上移开目光,微微撇过头去。 尉迟对玲儿点头示意,而后看向门外的夜色道:“这里的客人交给苏大娘和子瑞便好,这会儿天色黑尽,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尉迟不放心的,还是这位玲儿姑娘。 方才尚珂兰进厨房跟他说了玲儿的事情后,尉迟便心生警惕,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要跟尚珂兰回家,万一路上遇到危险那就情况不妙了。 尚珂兰从脖子上取出一个金色的哨子,无奈的对尉迟道:“我若出现意外就吹响这个哨子,你交代过我的,我没忘。” 不知为什么,虽然是这两人在说话,但玲儿却感觉尉迟看向自己的目光,没有表面上那么友好,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刚才尉迟对她点头示意的那一眼是在警告她? 见尚珂兰还戴着他留给她的哨子,尉迟眼神微松,这才松口道:“好吧,那我也尽快结束这边的事情,好快些回去。” 说罢,尉迟在天香楼门口送别了尚珂兰,而尚珂兰则带着玲儿往府里走去。 一路上,玲儿回头好奇的看了一眼尉迟后,转而对尚珂兰问道:“兰姑娘,那位公子是你相公吗?” 不止玲儿一个人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就连整条东街的人都有这种猜想,尚珂兰已经见怪不怪了。 见玲儿眉宇之间似乎含着一抹愁思,尚珂兰眸光微闪,不动声色的问道:“你一个人离家出来,是因为和家里人闹矛盾了吗?” “唉!”玲儿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跟尚珂兰说,但还是迟疑着道:“兰姑娘,我跟你说了,那你可别笑话我。” 尚珂兰安静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主动询问,而是等玲儿自己说出心里的烦恼。 晚风在街上轻轻吹拂着,吹在人的身上很舒服,玲儿目露回忆,渐渐叙述道:“差不多一年前,我让我爹从河里救了一个男子,那男子生的英俊,因为脑袋受过伤,他也没了以前的记忆,而我对他一见钟情,为了将他留下来,我便谎称他是我父亲的义子,可今日……” “我却听到他说,他对我根本没有感觉。” 这少女的苦恼随着风声在尚珂兰耳边响起,两人行走间,尚珂兰衣袂翻飞。 她微微垂眸看向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的少女,却没有说出什么安慰之语,待两人拐了弯后,尚珂兰才指着前面的“尉府”提醒道:“玲儿,就是这里,我们进去吧。” 见尚珂兰没有回答自己,玲儿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尚珂兰道:“兰姑娘,是不是我说太多了,打扰到你了?” 尚珂兰摇头笑了笑,声音如山间清泉般对她说道:“不会,我想阿海没接受你,大概是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过去,你也说过他失忆了,不记得被你救起来之前的事情,若换成失忆的人是我,我一定会很想知道自己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什么名字吧?” “而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会想着儿女情长之事。”她说的缓慢,玲儿却听得认真。 随着尚珂兰的声音渐渐落下,玲儿脑袋里也一瞬间清明起来,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不禁双眸微亮,看向尚珂兰道:“兰姑娘,我想你说的对,其实我也很好奇那人的过去,只是怕查到他的事情后,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玲儿的眼里闪烁着星星,她红着脸对尚珂兰说出这番话后,便向后退了两步,朝尚珂兰挥了挥手:“兰姑娘,我想通了,我要回去找阿海,等我跟阿海谈过以后,我再来找你!” 第四百七十二章 许下约定 这时,风将乌云吹了过来,遮住了天上的明月。 尚珂兰刚转身回了尉府之中,几个黑衣人就从远处飞快赶到了这里。 他们身后背着长剑,眼神冷漠,蕴含杀气,其中一个黑衣人拿出手中的地图看了看后,又拿出一支毛笔在“舒州”的位置上画了一个标记。 而后,这黑衣人对周围几人点头说道:“最新消息,宸妃可能藏身在舒州,而陛下若还活着,便一定会来这里找宸妃,地方已经排查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见嘉妃娘娘吧,这事还得请主人定夺!” 他声音低沉,却正好叫同行的黑衣人听了个清楚,只见他话音一落,这些人便齐齐对他点了点头,而后如同来时那般,身形飞快的向前方跃去,离开了这里。 此时,漪翠湖,大船上。 甲板上,络腮胡揉了揉脸,脸色难看的指着阿海骂道:“你说说你,既然找到玲儿了干嘛还不把她带回来?这会儿雇主催的急,咱们马上又要出海了,难不成我还要把玲儿丢在舒州?” 阿海微微皱眉,看向他道:“义父,你先冷静,我这就去把玲儿带回来。” 说话间,阿海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的情绪。 却在这时,两人口中的玲儿从楼梯上走了过来,并站在两人面前打招呼道:“爹,阿海。” 络腮胡一听这声音,整个人都开心不已,赶紧回头朝玲儿走去,拉着她的手上看下看,关心的道:“我的宝贝女儿诶,你可没什么事情吧?回来就好,以后再敢这么任性的跑出去,老爹我就打断你的腿!” 说罢,络腮胡故作严厉的瞪了玲儿一眼。 玲儿悄悄抬眸看了一眼阿海,便对络腮胡道:“哎呀爹,我有些话想跟阿海聊聊,您回避一下嘛!” 看样子,玲儿是想跟他谈谈了,不过按照玲儿的性子来看,她不像是会突然想通的人,大概是有什么人开导她了也不一定。 阿海眸光微闪,并未点破。 络腮胡扛不住玲儿撒娇,便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后,又对阿海警告了一番,这才去了船舱里面。 顿时,甲板上只剩下两人,阿海站在围栏边,玲儿便也走上前去,放缓声音问道:“阿海,其实你今日下午说对我没感觉的话,我都听到了。” 阿海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玲儿迟疑了片刻,须臾,她便抬眸看向阿海,认真的道:“我想过了,阿海,我没有权利阻止你去寻找以前的记忆,但我也是实实在在的喜欢你,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吧?” 她大胆的说出“喜欢你”三个字后,眼里亮晶晶的,却又带着点羞涩之意,且直接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根。 阿海目光怔了一下,随即看向玲儿,问道:“什么约定?” 玲儿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答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找回你以前的记忆,一个月后我出海回来,你若找回记忆,有心仪的女子,我便不再打扰你;你若没有找回记忆,也没有心仪的女子,那就请你容许我嫁给你吧!” 她喜欢这个从运河里救上来的男人,他冷静、神秘、睿智,虽然大多数时候的阿海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却十分可靠,尤其是他那漆黑的眼眸深处,似乎藏了许多故事。求书寨中文 而阿海也是玲儿第一个看上的男人,她绝对不容许这段感情就像这样无疾而终。 待玲儿说完后,阿海眸光微闪,似乎在认真思考玲儿的话,片刻后,他把手从围栏上放了下来,并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东西扔给玲儿,声音认真而平静的回道:“你的主意不错,我答应你,这个东西便当做我的承诺好了,若我恢复记忆,我会找你的。” 玲儿快速伸手,及时接住了阿海扔过来的东西,她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掌,便见一块精致小巧的白色龙纹玉佩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这白色龙纹雕刻的栩栩如生,玉佩色泽也十分莹润明亮,一看便是极品中的好玉。 一时间,玲儿双眸微睁,不禁有些惊讶的看着这块玉佩:“这种做工和质地,便是在京城的拍卖行里也能卖出不菲的价格,你把它当信物给我,未免也太过贵重了!” 说罢,她便要将玉佩推还给阿海。 阿海垂眸看了一眼这玉佩,而后从她身旁绕过,并走向楼梯,头也不回的道:“我给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诶……” 玲儿愣了一下,随即忙转身要拦住他,却见他已经到了岸上,正向漪翠湖的出口走去。 湖面上,微风掀起了阵阵涟漪,亦如玲儿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船舱里,络腮胡还不知道阿海已经走了,只对着外面喊道:“阿海,掌舵!玲儿,点灯!我们要走了!” 这漪翠湖前面连通着运河,从运河外出去就是海口。 玲儿回过神来,忙从那岸上收回目光,转身干活去了,而那白龙玉佩也被她重新挂在了脖子上,收进了衣服里。 货船缓缓向大海驶去,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 …… 一连几日过去,宫外的人们生活的还算平静,可皇宫里却人心惶惶,气氛紧张而又压抑。 这几天,太医院里已经死了好几个太医,就因为小皇子喝母乳的时候呛着了,有些咳嗽不止,嘉妃便勃然大怒,将几个给小皇子治病,却没治出什么名堂来的太医给拉下去砍了脑袋。 说来也奇怪,一连砍了几个人的脑袋,小皇子的咳嗽便自己止住了,只是身体还很羸弱,脸色也有些苍白,不像正常孩子那样脸色红润。 这日,熙梦宫寝宫里,赵可涵正穿着一件淡红色宽袖常服坐在床榻上,手里抱着刚出世还未满月的小皇子,脸上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便连眼里也快速的闪过一抹阴郁之色。 这孩子体弱多病,才出生不久就一直精细的养着,不过是喝了点母乳被呛着而已,他却差点咳死过去,这样一来,恐怕用不着等到百日宴那天给这小皇子安排登基之事,小皇子就会提前夭折。 之前放黑猫惊吓她的宫妃还没有查出来,赵可涵有预感,这孩子纵然被姑姑取名叫天佑,却未必能得到上天庇佑平安活下来。 渐渐地,赵可涵咬了咬唇,垂眸看了一眼怀里这孩子:看来不能再等这孩子的百日宴了,必须马上给他安排登基之事! 第四百七十三章 新皇登基 赵可涵心中清楚皇位所关系到的利弊,对于这个孩子,她心有愧疚,却不得不为目前形势作出打算。 心中做下决定后,赵可涵便对馨蕊沉声吩咐道:“去告诉长公主,明日便举办小皇子的登基仪式!” 寝宫里的静谧之意被她这话打断,馨蕊不敢怠慢,连忙恭敬点头道:“是,娘娘。” 说罢,她便退了下去。 待馨蕊一走,赵可涵便低头轻轻拍着怀里的婴儿,这能安慰婴儿的情绪,让他睡得更熟。 只是赵可涵一边这么做着,一边淡淡的对书画问道:“福庆喜查到那黑猫是谁的没有?” 书画垂眸,神态恭敬的道:“回禀娘娘,长公主也派了福公公去办这件事情,但福公公那边一直没有进展,奴婢也暗中查过,发现宫中并没有人收养黑猫,那黑猫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此话一出,赵可涵双眸微眯,眼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既然找不到那黑猫的主人是谁,就把黑猫连同所有的猫全部一块儿杀了吧,本宫不喜欢猫!” 在赵可涵身边伺候的久了,书画已经习惯了她的喜怒无常。 待话音一落,她便恭声应是,退了下去。 而这时,长公主府,馨蕊已经把赵可涵的下一步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跟长公主说了一遍,长公主早就知道小皇子容易夭折,心中正有此意,待馨蕊传了话回了宫后,长公主便连夜派人去通知了京城里的内阁大臣和六部尚书,让他们着手安排明日小皇子登基的事情。 因为靳言堂失踪快一年的时间,宫里的各项支出都还是比较节俭,就连小皇子的登基仪式也是如此,加上天下又开始乱了起来,是以,这次小皇子的登基仪式不仅简陋,而且还有些仓促。 翌日,早朝结束后,礼部的人便准备好了祭坛和礼服,赵可涵也少见的换上了一件金黄色刺绣凤凰的长裙,头上戴着华丽璀璨的金步摇,便连她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美好的与生孩子之前的模样相差无几。 就这样,小皇子以靳言堂遗孤的身份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大周朝史上年龄最小的皇帝。 而众人也几乎都能猜到,赵可涵这么做,只是为了方便她控制这个傀儡皇帝而已。 六部之中,除了兵部尚书王大人还在跟赵可涵负隅顽抗,其余的尚书都已经成了前任官职,全被赵可涵和长公主两人给笼络在了手中,现在的赵可涵根本就是大权在握,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 因为小皇子一旦登基,便意味着朝廷已经默认了靳言堂的死亡,虽然赵可涵一直没有放弃派人去寻找靳言堂的下落。 这日傍晚,熙梦宫。 赵可涵刚在馨蕊的搀扶下做到了美人榻上,却见外面,书画匆匆来报道:“启禀娘娘,之前派出去寻找宸妃和陛下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带了新消息回来,娘娘现在可要见见?” 新消息?莫非尚珂兰和靳言堂的下落已经找到了吗? 赵可涵双眸微眯,眼里闪烁着一抹思索的神色,而后她才对书画挥了挥手:“让他们进来吧。” “是,娘娘。” 书画应声退下,片刻后,一个黑衣人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待书画重新退到一旁站好后,这黑衣人便对赵可涵恭敬行礼道:“属下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话音还未落下,赵可涵便抬了抬手,眼里闪过一抹不耐之色看向他道:“有什么事便赶紧说吧,打扰了!小皇子睡觉,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是不够用的!”鱼鱼 顿时,这黑衣人快速低头恭敬的说道:“启禀主子,属下根据最新消息带了人在江南一带查探,那宸妃和陛下很有可能会在舒州出现!” 舒州? 赵可涵微微皱眉,这地方是个外贸交易场所,又有许多江湖势力混杂其中,可谓是情形复杂,若宸妃真躲在这个地方,那还真是有些不好把她给找出来! 想着,赵可涵摇了摇头,继而对这黑衣人吩咐道:“你们继续给我追查宸妃和陛下的下落,一旦发现宸妃,必须将她格杀勿论!” 宸妃就是赵可涵心头上的一根刺,她怎么可能不把除掉? 黑衣人见状,便领命退下:“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只要有个大概范围,想要找出宸妃和靳言堂的藏身之所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 京城里刚传出来小皇子登基没多久的消息,舒州这边就已经张贴了皇榜诉诸天下了。 与此同时,一向生意很好的天香楼却关起了大门,有人来吃饭,得到的回复一律都是:天香楼的兰姑娘要生了。 这日,天高气爽,尉府中,苏大娘领着几个丫鬟端着热水盆子从产房里进进出出,这热水端进去的时候还是清亮无比的,出来的时候却红艳艳的,还散发着一股血腥味儿。 “啊!” “用力!用力啊兰姑娘!” 产房里时不时传来女子的惨叫声和产婆的说话声,这让守在门外的尉迟更为不安和担忧,他眼里的担忧之色都已经沉得可以凝结出水来了。 陆子瑞站在他旁边,神情还是跟以往一样有些呆呆傻傻的,只是嘴里却用笨重的声音对尉迟说着安慰的话:“别,别担心,兰姑娘,有福气,没事的。” 兰姑娘是有福之人,她会没事的。 虽然不能完整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尉迟还是能大概理解陆子瑞话里的意思。 待他说完,尉迟不禁抿了抿唇,将目光从房门外转到他身上,并拍了拍他的手道:“但愿一切都如你所说吧。” “哇!” 可尉迟话音刚落,产房内便传来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由于尚珂兰一直被尉迟精心照顾的很好,所以尚珂兰是按照产婆推测的那样足月生产的,这孩子在她肚子里生存了十个月,如今终于平安出生了!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尉迟心头,就好像一直期盼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到来了一样,尉迟不禁有些愣住了,他脸上的神色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也正因如此,产房大门打开的时候,陆子瑞反倒先他一步向产房里走了进去。 顿时,尉迟忙回过神来,快速两步上前将陆子瑞甩到了身后,并小心翼翼来到尚珂兰床榻边道:“兰儿,你辛苦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小名桃花酥 产房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床榻上,尚珂兰脸色煞白,整个人也汗淋淋的,十分虚弱。 只见她闭着眼睛,脸颊削瘦,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时,产婆抱着刚刚洗好的婴儿走过来,对尉迟笑道:“尉公子,您看,这就是兰姑娘的孩子,兰姑娘很幸运,生了个男孩儿。” 尉迟被产婆的话吸引,他不禁垂眸看了一眼产婆手里的婴儿,眼里神色渐渐柔和起来。 对他来说,只要孩子平安生出来,不论是男是女,那都是很幸运的。 这时,陆子瑞来到产婆身边,他好奇的看着这孩子,见孩子眼睛都没睁开,脸还没有他一个巴掌大,陆子瑞便忍不住伸出手指头,在他小小的脸蛋上碰了碰。 小孩子的肌肤都是很娇弱的,万一被陆子瑞不知轻重给碰坏了怎么办? 尉迟被陆子瑞的动作给吓了一跳,眼神经迅速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快如闪电般出手将陆子瑞的手给握住,而后从产婆怀里接过了这孩子,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里。 产婆和陆子瑞还没反应过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这时,苏大娘端了一碗熬好的参汤进来,她对这两人笑了笑道:“辛苦李嫂了,大堂上给您准备了辛苦钱,让子瑞带您去拿吧,子瑞。” 苏大娘说着,唤了陆子瑞一声。 陆子瑞缓缓点头,而后拉着产婆的袖子带产婆去拿钱了。 而这产婆也对苏大娘客气的笑说道:“苏大姐,下回有这好事儿还叫我啊!” 这话也是带着讨喜的意味,苏大娘乐呵呵的对她回道:“哈哈,借您吉言啊,兰姑娘若还能怀上孩子,我定然再来找你!” 两人说着话,那产婆便笑着离开了这里。 床上,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努力抬眸看向尉迟怀中的小人。 尉迟见状,便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报到她面前,欣慰的道:“兰儿,你看,这是你的孩子。” 产后,尚珂兰很是虚弱,苏大娘送走那产婆后,便端着一碗参汤走过来给尚珂兰喂下,给她补充元气。 一碗参汤下肚,尚珂兰才觉得好受了些,只是肚子还很疼。 她勉强对尉迟笑了笑,声音沙哑的道:“阿迟,你照顾我们母子这么久,便让他认你做干爹吧。” 尉迟双眸微亮,垂眸看向这怀中的孩子,神色有些忐忑:“这合适吗?我担心我带不好孩子。” 尚珂兰眼里露出笑意,陆子瑞在一旁听着两人讲话,觉得好奇,便也凑上前来,笨重的对尚珂兰道:“兰姑娘,我,我也做这孩子干爹。” 苏大娘嗔了他一眼:“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人家小尉照顾兰姑娘这么久,兰姑娘让孩子认他做干爹也是情有可原的!”激情 可尚珂兰却缓缓伸手握住苏大娘的衣服,抬眸笑道:“无碍,子瑞做干爹也是可以的,这孩子跟大家或许有缘吧。” 怎么会没有缘分呢?尚珂兰怀着这孩子正落魄的时候与大家相遇,也是在大家的照顾下才平安出生的。 因为苏大娘有生产经验,所以给尚珂兰讲了很多怀孕的注意事项,连吃食上也跟尉迟嘱咐过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而陆子瑞,虽然没怎么照顾尚珂兰,但是也一直给尚珂兰解闷。 自己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还得感谢他们。 而陆子瑞听尚珂兰说他也可以做这孩子的干爹,便眼睛一亮,指着孩子道:“我要给这孩子取名字,我,我要叫他桃花酥,我最喜欢吃桃花酥了!” 尉迟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苏大娘笑着点头道:“那这样一来,这孩子也算我半个孙子了啊!”若陆子瑞是这孩子的干爹,那她便是这孩子的干奶奶了。 此时,产房里的血腥味已经淡了不少,而这里的气氛也轻松欢乐。 尚珂兰能感受到大家对孩子的喜爱,她心中也泛起一股甜蜜温暖的感觉;而尚珂兰也是通过桃花酥了解了尉迟的过去,另外,她也是通过桃花酥发掘出了陆子瑞的才能。 “不如就叫这孩子桃花酥吧,算作小名。” 正当众人正津津乐道讨论名字的时候,尚珂兰却突然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此话一出,就见苏大娘和尉迟相视一眼,而陆子瑞却开心的拍着手道:“哦太好了,桃花酥,桃花酥,我是桃花酥的干爹了!” 尉迟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点头赞同,苏大娘也对孩子小名叫桃花酥的事情很感兴趣,反正是小名,也没什么人会在乎,况且桃花酥桃花酥的叫着,反而让人记忆深刻,带着一股趣味。 这孩子的小名便这么敲定了下来,而苏大娘也没有让大家一直留在产房里说话,又陪了尚珂兰一会儿后,苏大娘便带着尉迟和陆子瑞离开了这里,让尚珂兰安静休息。 一个月后,天晴这日,天香楼为桃花酥举办了满月宴。 门边客人络绎不绝,天香楼内部,尉迟扶着尚珂兰从三楼向一楼走下来,期间与各个客人打着招呼,而尚珂兰手里便抱着刚满月的桃花酥。 小家伙出生后,头上还带着一抹黑色柔顺的胎毛,尚珂兰打算等百日过后,把他的胎毛剃下来给陆子瑞做跟狼毫毛笔,而他的眼睛也睁开了,瞳孔是纯粹的漆黑之色,倒跟靳言堂有些相像。 今日这热闹的气氛中,尚珂兰穿了一件粉红色绣荷花的褶裙,上身则配了一件米色立领小袄,因为渐渐入秋,她刚坐完月子又十分怕冷,所以穿得厚了一些。 生产之后,她的肚子有些浮肿,肚子上的赘肉也很难看,穿褶裙的话正好可以替尚珂兰遮挡掉这些赘肉,而她除了脸要圆润一些,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其实她的腰都已经宽了一圈了。 还好她前世有练过瑜伽,知道一些恢复肌肉的方法。 而今日举办的满月宴是尉迟和她一手操办的,场面自然要比平常更添了一些色彩,酒楼里的消费也比平时便宜了很多,吸引了不少客人过来 这时,前方走来一个身穿褐色锦衣、头戴同色缎帽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对两人拱了拱手,继而看向尚珂兰,微微笑道:“兰姑娘,恭喜你平安生下孩子。” 第四百七十五章 码头拿货 这人的话引起了尉迟的注意,他微微抬眸看去,却见来人正是富渔庄的老板,苏员外。 这次苏员外过来,也是送了厚礼的。 尚珂兰抱着孩子,对他点头示意,微微笑了笑。 苏员外则在这里跟两人说起了生意,只听他道:“兰姑娘,我手头上有一批货,是海鲜,这次从几个船商手里买来的,我想着舒州除了你这天香楼,也没有别的地方会收了,因此,兰姑娘若是想要这批货的话,我就把它按船商原价给你了。” 这样一来,苏员外为没算收取半分中间商的差价。 尚珂兰双眸微亮,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儿。 “多谢苏员外,那明日我便去庄子上看看。” 还是要亲眼看到那批货物才能知道情况。 苏员外说完,提醒道:“你明日到运船东码头就去就好,那船商的旗帜上画着一个铃铛。” 原来如此? 尚珂兰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苏员外交代完这些,便离开了这里。 只是尉迟却对尚珂兰摇了摇头,微微皱眉道:“你才休息这一个月,不能出去做事,明日我跟苏大娘要去乡下的庄子里运送蔬菜回来,你还是等我回来后再去吧。” 知道尉迟这是担心自己,尚珂兰便对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放心。 这时,又有更多的宾客迎了过来,于是两人便没再多说,各自去忙了。 对于海鲜,天香楼的客人还是比较喜欢吃的,加上舒州的运河与海交汇,人们吃海鲜也算方便。 翌日,运河东码头。 从早上开始,就有货船不断的从码头上驶出去,又有货船不停的从码头外驶进来。 按照苏员外说的时间,尚珂兰穿着一件淡紫色褶裙和一件百色路立领小袄,来到了码头上,跟她同行的还有陆子瑞。 两人分开行动,寻找着那艘挂着铃铛标记的货船。 却在这时,陆子瑞指着前面一艘货船道:“有铃铛,铃铛!” 尚珂兰顺着他指的方向抬眸看去,却正好看到那货船上挂着一个铃铛的旗帜,于是,她心里松了一下,对陆子瑞点了点头,随后站在原地,等着那货船靠岸。 就在尚珂兰前面五十多米的地方,一个穿着白色短褂和长裤的男人站在码头上,他的目光同样跟尚珂兰一样落在那艘货船上。 今日是他跟玲儿定下的一月之期,阿海要给玲儿一个明确的答复。 很遗憾,这一个月他寻遍了舒州很多地方,却还是没有找到熟悉的记忆,只是每次路过官府的时候,他会莫名其妙想要进去看看。 不过每次他都是被人从官府里扔出来的结局罢了,官差还警告他不要没事找事。 是以,阿海又开始打听起那紫衣女子的事情,但就凭着记忆里那紫色的身影,实在是太难找到这个人了。妙笔阁 这时,货船已经靠岸了,一个络腮胡和一个少女搬着东西从货船上走了下来,而这少女正是玲儿。 见船上的人下船,阿海和尚珂兰两人不约而同的往这里走来,陆子瑞跟在尚珂兰身后。 “玲儿,把那篓子刚捞上来的海鲜搬出来,苏员外说今日买鱼的是位姑娘。” 玲儿对络腮胡点了点头,听话的道:“知道了,爹。” 可是她转身刚要走,便看见了快走到这里的阿海,于是,她脚步一停,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看向阿海道:“阿海!” 络腮胡愣了一下,正要向阿海看去,却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道好听的女人声音:“您好,我就是苏员外口中的买家,我姓兰。” 络腮胡回过神来,忙抬头笑道:“哦,原来是兰姑娘,您等等,我这就去上面给您搬下来,只是这鱼有些多,您一个人抬得动吗?” 这兰姑娘看着婶子娇弱,根本就不像做生意的人,况且她的瞧着又十分文弱宁静,真让人看不出来。 络腮胡话音刚落,还不待尚珂兰说话,陆子瑞便拍了拍胸膛道:“我,我能行!” 见状,络腮胡点了点头,让两人在这里等会儿,他转身上船搬东西去了。 与此同时,玲儿和阿海也打完了招呼,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阿海道:“所以,你没有找回记忆,那我上次说的结果,你……” 上次,她说若阿海找不回记忆,两人就在一起。 头一次,阿海漆黑淡漠的眼神里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但片刻过后,他对玲儿点了点头,声音平静的道:“也许有一天我找回记忆就会立刻离开你,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接受吗?” 这不是他拒绝玲儿的托词,只是他们在一起后的其中一种结果。 顿时,玲儿手指紧握了一下,随后才放开,对阿海坚定的道:“即便是这样我也愿意。” 两人还没说完,那边络腮胡却搬着一篓子活蹦乱跳的鱼走了下来,并对阿海喊道:“阿海!你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去帮我搬东西给这位兰姑娘送去?” 闻言,阿海下意识的向旁边看去,却只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色小袄的身影。 她的身材不似记忆里那般纤瘦窈窕,却莫名给阿海一种熟悉的感觉。 顿时,阿海目光微怔! 见状,玲儿不禁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怎么了?” 阿海摇摇头,“没什么,我先去送货,等我回来,我再说我们的事情。” 闻言,玲儿对他点了点头,若两人这会儿谈起儿女情长,让络腮胡一个人忙来忙去,那也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阿海转身向船上走去,搬剩下的鱼去了。 络腮胡把刚搬过来的鱼放在尚珂兰面前,尚珂兰弯腰看了看,眼里露出满意之色,少顷,她抬眸对络腮胡道:“大叔,这些鱼怎么算的?什么价钱?” 络腮胡指着这篓子道:“我一篓子鱼数量都是一样的,按一篓子鱼三两银子卖,这里有二十条鱼,你若是觉得行,就把这里的五篓鱼都拿走吧。” 这人的声音粗声粗气的,听着却很是豪爽,一篓子海鲜算三两银子倒也不贵,这苏员外确是向自己卖了个好。 第四百七十六章 再次相遇 于是,尚珂兰对络腮胡点头应道:“这五篓子鱼全给我吧,我付银子给你。” 络腮胡乐呵呵的笑着道:“好,兰姑娘也是爽快人,不知兰姑娘在哪里做事……” “兰姑娘!”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玲儿惊喜的声音给打断了。 尚珂兰回眸看去,见叫她的少女是玲儿,便微笑着对玲儿点了点头,一边不忘把银子交给络腮胡。 络腮胡有些诧异的看着两人道:“你俩认识?” 玲儿却没有搭理他,而是上前挽着尚珂兰的手,亲切的道:“兰姑娘,你怎么在这?我还说要去天香楼里看你呢!” 两人也算是有缘,上次若非尚珂兰,只怕玲儿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阿海表露心意呢! “玲儿,我在这里买些海鲜,你跟大叔认识吗?” 听了尚珂兰的话后,玲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指着络腮胡道:“这是我爹。” 闻言,尚珂兰了然的点了点头。 只见络腮胡正在一旁低头数银子,根本就没空搭理两人。 玲儿则大方的对尚珂兰道:“兰姑娘下次若还要海鲜,只管来找我们便是,我们每个月初七和十四都会经过这里,我一定让我爹按最便宜的价格给你!” 都是做生意的,玲儿对这些事情也知道一点。 尚珂兰笑了笑,点头道:“好。” 这时,阿海已经搬着剩下的几篓子鱼搬了出来,而后抬眸对络腮胡道:“义父,东西都搬出来了……” 可话说到一半,阿海的余光不经意间看到那白衣立领女子的正面,霎时间,他不由自主的浑身震了一下,就好像大脑里翻涌着什么汹涌的巨浪一样! 一瞬间,阿海瞳孔猛缩,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尚珂兰正与玲儿说话,突然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顿时,她唇边的话停了下来,下意识的向前方抬眸看去。 那人的模样便赫然倒映在尚珂兰眼里。 蓦地,尚珂兰双眸微睁,眼里一瞬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靳言堂怎么会在这里? 今日天晴,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风和煦的在两人之间吹过,只一眼,尚珂兰脑海里便闪过无数思绪。 渐渐地,她将眼里的震惊全都隐了下去,继而平静的对这人点了点头,并对陆子瑞道:“子瑞,在这里等我,我去叫牛车过来。” 五篓子鱼,一篓子鱼就有二十条,是以,这些鱼要用牛车或者板车拉走。 陆子瑞听话对尚珂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被他对面的阿海抢先说道:“姑娘,等等!” 尚珂兰微微驻足,却并未回头。 阿海嘴唇动了动,下意识的对她说道:“你……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此话一出,玲儿和络腮胡皆不约而同的看向他,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跟阿海相处这么久,他对谁不是冷冰冰的?他们可还从来没看见阿海对谁这么主动过呢!必读书屋 一时间,两人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或许是出于直觉,当看到阿海对兰姑娘是这番态度后,玲儿竟然不想让阿海和兰姑娘有说话的机会了! 她赶紧摇摇头,将这想法抛出脑后,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 待阿海话音一落,尚珂兰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并淡淡的道:“我办事从不劳烦外人,谢过这位大哥的好意。” 外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淡然的说出这话,阿海的心里竟然有种莫名其妙刺疼刺疼的感觉,好像被针扎了一样。 他微微皱眉。 这女人方才对玲儿和络腮胡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可自己一跟她说话,她就这么冷淡疏离,莫非她认识自己? 阿海脑中心思飞转,待尚珂兰刚说完,便快速回道:“这时候码头正忙着卸货,牛车都被顾走了,你找不到人给你拉货的,货船上有一辆板车,我力气大,可以给你拉回去,你要去哪?” 他说着,分析的头头是道。 尚珂兰背对着他,不禁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后悔刚才把银子付了出去,这会儿总不能连银子和货物都不要,就这么净身走人吧? 况且,从靳言堂的语气来看,他似乎不记得自己了? 一抹狐疑之色从她眼中闪过,尚珂兰眼中露出思虑之色。 一旁,络腮胡也收好银子,笑嘻嘻的拍着阿海肩头,对尚珂兰道:“兰姑娘,这小子说的是实话,现在确实不好找牛车,而且这些鱼得赶紧放到水里,既然这小子主动要求给你送货,你便让他去吧!” 他话音一落,阿海便眸光微闪,拍定道:“兰姑娘,你在这等等我,我去把板车推出来。” 看样子,这靳言堂是一定要跟着她了。 尚珂兰心中无奈,转身对阿海点了点头。 阿海心里松了一下,转身向货船上走去,即将和络腮胡擦肩而过的时候,络腮胡却拉住他胳膊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别忘了把板车推回来,那可是花了我三钱银子造的!” 阿海对他点了点头,络腮胡这才放开他。 待阿海上了船后,玲儿才悄悄来到尚珂兰身边,并看着阿海的背影小声对她问道:“兰姑娘,你是不是跟阿海认识啊?” 玲儿虽然有些单纯,却也不傻,刚才她看见阿海时,眼里的不可置信可全都是被玲儿看在眼里的,如果不认识,那她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神色呢? 乍然间听见这样的问题,尚珂兰沉默了一下,片刻后才摇头说道:“以前算是认识吧,不过他就是你口中失忆的阿海?” 尚珂兰没想到玲儿口中的阿海会是靳言堂。 不过,靳言堂是怎么失忆的? 玲儿愣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认识过去的阿海的人竟然会是兰姑娘! 而且从刚才阿海对兰姑娘的态度来看,他分明是对兰姑娘有些印象的,下意识的,玲儿低头看了一眼尚珂兰身上穿的紫色褶裙。 莫非,阿海之前常说的,记忆里模糊的紫衣姑娘就是指的兰姑娘? 蓦地,玲儿脑海里灵光一闪,整个人双眸微睁:她怎么忘了?她第一次见到兰姑娘的时候,兰姑娘便是穿着紫衣的! 那这么想想,她之前还对兰姑娘说自己喜欢阿海,不是很可笑吗?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发现玉佩 正当玲儿如是想着,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却突然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 下意识的,她抬眸看去,却见兰姑娘也正看着她,而且兰姑娘的眼睛好像能洞悉她心里的想法似的。 只见她漆黑的瞳眸温柔的注视着自己,并缓缓说道:“你曾跟我说过你对他的心意,你若把他看做阿海,他便是阿海,我与他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对于你们的事情,我不会多加掺和,所以,玲儿,你不必担心。” 这一个月未曾与阿海相见,玲儿有些患得患失。 一时间听了尚珂兰的话,玲儿不禁愣住了,她抬眸看着尚珂兰,声音细小的问道:“可是……可是我真的能把他当做阿海吗?” 毕竟阿海刚才跟她说过,也许他找回记忆后,会毫不犹豫的离去,只是玲儿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快的他们都没有机会在一起,就已经要面临分开的结局。 可这时,玲儿却见尚珂兰把目光放在她脖子上,且眼里有异光闪烁。 于是,她轻声问道:“怎么了,兰姑娘?我身上有什么地方很奇怪吗?” 尚珂兰看着她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白色龙纹玉佩,双眸微闪,摇头说道:“没什么,你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很好看。” 闻言,玲儿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玉佩,随即抿唇一笑,对尚珂兰道:“这是阿海给我的承诺,本来我们约定好,如果他没有找回记忆,就来娶我的。” 与尚珂兰说着这些,玲儿心里倒没有刚开始那么难受了。 可玲儿却不知道,尚珂兰心中远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 靳言堂利用她打压左相府,而自己能走到与亲人分离、亡命天涯这一步,靳言堂和他的宠妃赵可涵正可谓是功不可没。 若还有的选,两年前她不会进宫。 往事一旦回想起来,便犹如滔滔的江水在她脑海里汹涌的翻腾着,尚珂兰将这令人压抑的情绪克制下去,继而松开握着玲儿的手,对她微微笑道:“这玉佩是阿海以前的贴身之物,他很看重的,如今既交给了你,想必也是很信任你的。” 至于她对靳言堂的信任,在靳言堂看来不过是一文不值,可以随意糟蹋的东西罢了。 尚珂兰笑着,眼里却闪过一抹苦涩。 在宗人府那段日子,赵可涵如何在她面前炫耀靳言堂;还有她被赵可涵捆绑在衣柜里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靳言堂与赵可涵说着真心话的场景,她至今回想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可以把这些事情看得很淡,可直到刚才回想起来,直到现在在玲儿面前回忆起来,她的心还是会痛,还是会恨的。 只是,她再也不想为靳言堂留下一滴眼泪了。 如此想着,尚珂兰回眸看了一眼旁边呆呆站着的陆子瑞,心里微微升起一股暖意,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不希望被靳言堂再次打破。 可尚珂兰话音一落,玲儿看向玉佩的眼里便微微一亮。 若这是阿海的贴身之物,那阿海既然肯交给自己,是不是证明她在阿海心里也是很重要的人? 顿时,玲儿唇角微扬,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开心笑了起来,似乎刚才所有的郁闷都因为这一点变得一扫而空了。 正说着话时,阿海已经推着板车从货船上走了下来。 他动作利落的把码头上的鱼装在板车上,而后对尚珂兰道:“好了,我们走吧。”135中文 尚珂兰对他点了点头,并没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只平静的带着他往天香楼走去。 陆子瑞紧紧地跟在尚珂兰身后,一眼都没有看过阿海。 对于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陆子瑞是不会把智商用在他身上的。 玲儿目送他们离去,就在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她忍不住咬了咬唇,站在后面对阿海挥手道:“阿海!你一定要回来啊!” 前面的阿海和她已经相隔了一段距离,码头上人来人往,不少人挡在了他俩之间。 她看见阿海脚步停了一下,继而背对着她点了点头。 见状,玲儿渐渐放下手,开心的笑了。 一旁的络腮胡看着玲儿这少女心动的模样,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对玲儿道:“好啦,别看了,快跟我去船上搬货吧!” “嗯,好的!” 玲儿口头上应着,却迟迟没有动作,络腮胡不禁摇了摇头,转身回了船上。 码头上的风很多变,不一会儿就吹来一大片乌云将太阳给遮住了,玲儿的衣摆也随着风不停翻卷着。 这时,几个黑衣人从一艘船上走了下来,他们四处巡视了一下,而后向城里走去,只是途径玲儿身边时,那末尾的黑衣人却脚步一停,回到了玲儿面前,不动声色的低头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而阿海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人群里了,玲儿便收回目光,准备向货船上走去。 却在这时,那黑衣人伸手一拦,语气冷漠的问道:“小姑娘,你脖子上的玉佩哪来的?给我。” 前面还未走远的黑衣人听见动静,纷纷驻足转身,向玲儿投去阴冷的目光。 玲儿被他们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喉头滑动,下意识的将玉佩紧紧握在手里,紧张的对这黑衣人道:“这玉佩对我很重要,我不能给你。” 说罢,她转身向船上走去。 可那黑衣人却倏地出剑,只见一道寒芒闪过,下一刻,玲儿单薄的背上就多了一道深深地剑痕,血一下子从伤口里弥漫出来,浸红了她的衣服。 “啊!” 玲儿惨叫一声,忍不住捂着肩膀后退,强撑着没有倒下。 那黑衣人甩了一下剑上的血,冷冷的逼问着玲儿:“最后问你一次,玉佩从哪来的?” 话音刚落,就见这黑衣人身形一闪出现在玲儿面前,只一瞬间就握住了她的脖子,轻松用力便将玲儿提了起来,渐渐地,玲儿的双脚离开了地面,强烈而窒息的感觉涌了上来。 “咳咳,放开……放开我……” 玲儿痛苦的挣扎着,脸色涨的通红,可她眼神却闪烁了一下,双手不停的向黑衣人腰部推去,似乎是想要推开黑衣人。 而这在黑衣人看来,这不过是她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罢了。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不耐烦的道:“靳言堂肯定在舒州,杀了她把玉佩拿过来,先把这消息飞鸽传书告诉给嘉妃娘娘再说!” 第四百七十八章 切水果 靳言堂,这个名字好熟悉…… 蓦地,玲儿瞳孔猛缩:她记起来了,这正是当朝陛下的名字!他曾是被大周朝子民誉为战神的男子! “咔嚓!” 这时,那黑衣人听从同伙的话,把玉佩从玲儿脖子上取了下来。且他右手轻微用力,玲儿就呼吸一滞,脑袋软软的垂了下来。 码头上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偶尔死一两个人并不奇怪。 这些黑衣人浑身杀气,谁也不敢往这边多看两眼。 “玉佩拿到了,我们走吧。”黑衣人对同伙说着,将玲儿的尸体扔在地上。 “玲儿!” 络腮胡刚从船舱里走出来,却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他克制不住的大吼一声,而后冲下甲板来到码头上。 顾不得玲儿的尸体,络腮胡双目赤红的抓住那甩开玲儿的黑衣人,怒吼道:“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杀死玲儿,我要你们偿命!” 黑衣人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快如毒蛇般向那男人的脖子上抓了过去。 “咻!” 络腮胡竟然快速一躲,轻松躲过了这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不等他有所动作,其他黑衣人便已经出手朝络腮胡攻去,他们动作全都招招致命。 络腮胡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管拿起什么都往这些人身上招呼,而他也不知道躲避,很快就被这些人打得伤痕累累,群殴之下,他不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 “砰!” 大约半盏茶后,络腮胡被这些黑衣人给踹飞出去,整个人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咳了一口血,随即陷入昏迷。 “自不量力。” 这些黑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身离去,只是手中还握着玲儿脖子上那块白龙玉佩。 “咳咳!玲儿……玲儿……” 络腮胡咳嗽不断,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来到玲儿身边,哭道:“呜呜呜,玲儿,爹没用,爹连仇都不能给你报……” 他一边哭,一边握着玲儿的手。却在这时,一块令牌从玲儿手中掉了下来。令牌上写着一个“涵”字! “这是……这莫非是玲儿从刚才那群人身上拿到的?一定是这样,不然玲儿不会抓这么紧,怎么办?对了,先找阿海,他们取走了阿海给玲儿的玉佩,他们一定跟阿海有关系!” 络腮胡从来都不笨,看着是个大老粗,实际上脑子很灵活,不然也不可能做船商这么多年。 话音一落,络腮胡便抱着玲儿的尸体艰难的向天香楼走去。 此时,天香楼。 尚珂兰让阿海把板车上的鱼拉到后院去,便来到大堂里,客人们见了她也都跟她打招呼。 这时,苏大娘抱着孩子走出来,并对尚珂兰道:“兰姑娘,今日本该我跟小尉一起去庄园拿货的,只是小尉担心把孩子教给外人看管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便让我留下来了,这会儿小尉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吧?”軒軒書吧 尚珂兰正在算账,闻言便对苏大娘点了点头,上前把孩子抱了过来,并对苏大娘笑道:“辛苦您了,苏大娘,对了,子瑞还没吃饭,您去后厨房给他弄些吃的吧。” “诶,好。” 苏大娘应着,带着陆子瑞去了厨房。 这会儿客人还不多,待到正午的时候天香楼就忙起来了,尚珂兰本是在柜台做账的,厨房和后勤一直都是尉迟负责,今天尉迟不在,他的活儿只能由自己顶上,虽说尉迟已经拜托了苏大娘帮忙,但苏大娘还要忙外场的事,实在抽不出空来,而陆子瑞也要帮忙带孩子。 刚开始让陆子瑞带孩子她还有些不放心,没想到这陆子瑞跟这孩子还相处的挺好,尚珂兰也就放心了。 这时,阿海走了进来。 “鱼我都放冰窖里了,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孩子听见声音,天性使然的向阿海看去,他漆黑的瞳眸里闪烁着莹润的亮光,和阿海对视时,却让阿海目光一怔,心里升起一股莫名温馨的感觉。 好像这孩子跟他有缘一样,只一眼就让他喜欢上了。 尚珂兰抱着孩子转过身去,避免两人相见,而后才对阿海说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里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回去吧,对了,桌上放了些碎银子,你拿去喝茶吧。” 玲儿说过他失忆了,尚珂兰也不想让他记起两人以前的事情。 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越是这样客气的对他,他就越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于是,阿海抿了抿唇,看向她道:“兰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实不相瞒,在下失忆过,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虽然你跟她的身材有些差别,可你们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熟悉。” “够了,小二,送客!” 多说无益,尚珂兰直接叫了小二来送客。 却在这时,厨房里的帮工跑出来道:“兰姑娘,不好了,厨房里有好多菜都没切,而且三楼要的果盘我们都切不出来!” 尚珂兰皱了皱眉,将孩子教给他道:“帮我看着孩子,我去切。” 见状,阿海双眸一亮,这倒是个接近兰姑娘的好机会,于是,他快步超越尚珂兰,并拉着那小厮向厨房走去:“我会用刀,要怎么切你告诉我。” 能去三楼的都是贵客,这帮工也不敢耽搁,便匆匆对他解释道:“好,你跟我来吧,那个梨子要雕成瑞鸟的模样,还有其他的也要弄成花的形状……” 阿海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两人一边说一边去了厨房里,尚珂兰就是想要阻拦也没有机会。 “结账!” 这时,有客人来到了柜台前喊道,无奈之下,尚珂兰只好又回到了柜台边。 好在孩子吃饱了,也没有要尿尿,这会儿还很安静乖巧。 厨房内。 天香楼的厨房要比其他酒楼的厨房大很多,主厨有三个,切配菜的有五个,烧火的有三个,由于缺了尉迟,所以今日只有两个主厨在灶台前忙碌。 而整个厨房也都收拾的很干净,那帮工把阿海带进来后,便拿了一筐种类各异的水果给他,指着这些水果道:“刚才我都给你解释过这些水果怎么切的,你刀工好那就切快点吧,千万别让客人等急了,我还要切配菜,你赶紧的!” 说罢,便扔了一块案板和一把菜刀给阿海。 第四百七十九章 抱孩子 阿海打量了一眼这菜刀,又拿起一个梨子看了看,而后,他双眸微眯,蓦然抛出一个梨子在半空,并拿起菜刀快速在空中对着梨子划过。 厨房里响起菜刀凌厉的破空声,片刻工夫,这梨子便成了两半落在空中,梨子皮也纷纷掉落下来。 紧接着,阿海震了一下这桌案,桌案上的篓子便飞了起来,里面的水果不约而同的从篮子里掉了出来。 “唰!唰!” 几道寒光从他刀刃上闪过,厨房里的人一开始根本没有注意到阿海这边的动静,但是当他们都发现阿海手中动作根本没有停下后,不禁都放缓了手下的动作,目光向阿海看去。 正在厨房吃饭的陆子瑞被阿海吸引了目光,不禁推开了给自己喂饭的苏大娘,向阿海这边走去。 “傻小子,你去哪儿?” 苏大娘及时将他拉了回来,瞪了他一眼后也向阿海看去,眼里露出疑惑:这人是兰姑娘招来的吗?看着还有几分真功夫,比起尉迟的刀工来说也相差不到分毫。 少顷,果皮屑和果核纷纷掉落在案板上,华丽的瓷盘上,颜色不一的应季水果全都摆放整齐,拼出了美丽凤鸟的形状。 这时,陆子瑞走过去拍手道:“你,做的真好。” 两人才在拿货的时候见过,所以还算有些映像。 其他人也在这时向陆子瑞切的这个水果盘投来了打量的目光,不少人都纷纷叫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水果处理的这么好,年轻人,你就留在这帮我们切菜吧!” 阿海正愁没有理由留下来,在这厨房了帮他们干活倒是一个接近兰姑娘的好机会。 于是,阿海对那人点了点头,而后主动走过去帮忙道:“我来切这些萝卜和土豆,想切成什么形状你们尽管对我说就好。” 一个厨师扔给他一个土豆,阿海都没握上手,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快速出刀将这土豆给削皮并从中砍成了两块! “啪嗒!” 那土豆掉在地上,那厨师不禁摸着脖子并对阿海后怕的道:“好家伙……还好你这是来做菜了,要不然凭你这伸手,恐怕就是让你杀人也不在话下吧!” 阿海眼神闪烁了一下,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又拿过一些蔬菜帮忙切了起来。 一旁,苏大娘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果盘后,又看了阿海两眼,便将这果盘端了出去。 此时,大堂里,尚珂兰忙得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中午的时候客人最多,就算她是酒楼的老板娘,也不能逃脱这忙碌的时候。 “兰儿,你来看看这果盘切的怎么样?” 苏大娘端着阿海切的果盘来到了尚珂兰面前,一股水果的香甜气息飘到了尚珂兰鼻间,尚珂兰仔细打量了一下,而后对苏大娘点了点头,道:“这果盘切的挺好的,摆盘也很完美,没什么问题,可以端去三楼了。” 苏大娘却对尚珂兰笑了笑,指着厨房里面道:“这个呀是你找来的那个年轻人切的,看不出来他还挺厉害的,眼神看着冷漠,有些不好接近,不过这功夫还是不错的。” 靳言堂的手从来都是掌控权力和刀剑的存在,什么时候进过厨房碰过这些做菜的事情? 尚珂兰没把苏大娘的话放在心上,只嘱咐苏大娘把水果盘送去楼上,便又忙去了。 三楼和二楼楼梯处都有两名侍女,将菜品送给侍女就可以了。 热闹的酒楼里陆陆续续有人用餐完毕后离开,待到外面的太阳从正中的位置偏斜了几个角度后,大堂里的客人才算少了起来。女娲书库 待到酉时休息的时候,尚珂兰叫了大家来大堂里吃饭,而她则抱着孩子去了休息室给孩子喂奶。 这孩子软软的躺在她怀里,眼神天真无邪,脸蛋红扑扑的,看得人心生欢喜。 尚珂兰的眼神也不自觉柔和了很多,逗弄着这孩子道:“桃花酥~桃花酥~” “咚咚!”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尚珂兰便将衣服放下整理好,而后去开了门。 阿海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汤,待见到尚珂兰后,他抬了抬手里的碗对尚珂兰轻声说道:“大家都在吃饭,你也去吧。” 尚珂兰微微皱眉,低下目光,淡然的道:“你怎么还不走?这里已经没你什么事情了。” “我……我看你忙了一天了,见想让你先吃饭,孩子交给我看着就好。” 阿海脑袋里闪过无数过留下来的理由,最后还是说了这句话出来,虽然他心里也做好了被尚珂兰拒绝的准备。 “好,你看看孩子吧。” 意外的,尚珂兰不仅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反而还答应了让他看看孩子。 顿时,阿海心里松了一下,对尚珂兰点了点头,并向房间里走去。 刚才听到靳言堂的请求,尚珂兰心里并非没有迟疑,只是不管还是眼前这人是阿海还是靳言堂,他终究都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尚珂兰没有阻止他看孩子的权力。 况且,这也许是这孩子最后一次看见他的父亲了吧? 等靳言堂恢复记忆,他就会回皇宫,回到那个权力的中心,重新掌控整个天下。 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但是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暖阳和微风更显得这里温暖。 阿海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起来,并站在窗前,低头逗弄着他。 只见这孩子的眼里全都是他的倒影,这孩子跟他很亲,就好像是他亲生的一样…… 奇怪,他脑子里怎么会冒出这种想法? 阿海愣在原地,下意识的,他抬眸向门边站着的尚珂兰看去。 只见她面带浅笑站在门边注视着他和孩子,那目光很温暖,也很柔和,好像他早就该把这孩子抱在怀中似的。 这个兰姑娘一定知道他的过去,为今之计只要先留下来才能再做打算! 阿海眸光微闪,而后将孩子递给尚珂兰道:“这孩子很乖。” 可尚珂兰却摇摇头,后退一步,笑道:“你看,他在你怀里笑的多开心啊,你就多陪他一会儿吧。” 要他陪这个孩子玩,阿海自然是欣喜的,只是他担心抱久了,会让尚珂兰对他产生厌恶的情绪,所以才将孩子还给她。 如今尚珂兰这么说,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突然,苏大娘匆匆跑过来道:“不好了!门外……门外有个大汉抱着一具尸体来找兰姑娘!” 第四百八十章 玲儿之死 此时,天香楼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过来,门口处,伤痕累累的络腮胡抱着玲儿坐在地上,悲愤之色在他眼中交织而过。 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正在天香楼店小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苏大娘带着尚珂兰走出来了。 在尚珂兰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男人抱着她的孩子。 一行人出来的时候,络腮胡抬眸看去,瞬间将目光紧紧地注视着阿海,并松开玲儿从地上站起来,上前抓着他衣领道:“玲儿死了,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祸害,当初我就不该让玲儿救你!” 什么?玲儿死了? 闻着鼻尖的血腥味,阿海微微皱眉,一手推开络腮胡,一手抱着孩子绕过他来到玲儿面前,冷静的问道:“她怎么死的?谁杀的她?” 说罢,他将孩子交到了尚珂兰手中,并半蹲下身,单膝跪在玲儿面前,伸手给她探了探脉搏,而后又试了试她的气息。 络腮胡早就准备好了满腔的怒火和怨恨,没想到一来这里告诉给阿海玲儿的死讯后,他居然还能和以前一样平静。 第一次,络腮胡不禁怀疑:这个男人还有心吗?为什么玲儿死了,他一点也不难过呢?毕竟玲儿可是跟他相处了一年,并且关系最为要好的人啊! 尚珂兰抱着孩子站在一旁,见络腮胡安静下来,便轻声问道:“大叔,您知道是什么人把玲儿杀了的吗?现场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说道线索,这络腮胡愣了一下,只脑袋里灵光一闪,便匆忙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递给尚珂兰,“就是这个,这是玲儿从那些黑衣人身上拿到后紧握在手里的东西,这牌子上写着一个‘涵’字!” 以往的故人突然死了,阿海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深深地无能为力。 玲儿脖子上的一圈於很重,脊椎软软的,分明是被人掐断了脖子死去的。 当时她一定希望有个人能救她吧? 阿海深邃的眼里涌现出了复杂的情绪,既为玲儿的逝世感到难过,又对那些黑衣人感到憎恨。 检查完了玲儿之后,他便起身对络腮胡道:“那些人拿走了玲儿脖子上的玉佩?” 刚刚他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了。 络腮胡对他点了点头,眼神也很是怨恨,毕竟如果没有阿海送的玉佩,这会儿玲儿也许还活着。 可尚珂兰看到这块写有“涵”字的时候,却瞳孔猛缩,手指紧握,脑袋里瞬间冒出来一个名字:赵可涵。 没想到赵可涵竟然会派人追杀靳言堂,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不对,并不能排除那些人冲着自己来的可能。 尚珂兰心思急转之间,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但眼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还是先解决络腮胡和玲儿的事情为妙。 于是尚珂兰扶着络腮胡道:“大叔,对于玲儿的事情我表示很遗憾,稍后我就联系人过来好好安葬玲儿,我先带你去医馆看看吧?” 说罢,她伸手要去触碰络腮胡。 络腮胡却扶开她的手,冷哼道:“用不着,玲儿只能死在大海上,我会把她的骨灰死在大海上,只是我希望下辈子她能看清点儿,不要再被这样的男人给迷惑了!”云海 说罢,他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阿海,便抱着玲儿的尸体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无论怎么说,玲儿毕竟也是因为受到了靳言堂的牵连才死掉的,络腮胡怎么可能会对靳言堂再有好感? 只见阿海抿了抿唇,低着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但就在络腮胡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才手指紧握的说道:“是我害了玲儿,我会替她报仇。” 他欠玲儿的,就算还不清也是要慢慢还的。 络腮胡抱着玲儿,脚步不禁因这句话而停了一下,片刻后,他才恢复冷漠的神色,抱着玲儿离开了这里。 这些人的事情他不想再掺和,玲儿已经离开,跟他们纠缠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现在会努力赚钱,然后找出杀害玲儿的真凶! 围观看热闹的人见络腮胡都已经走了,便也自觉散开,只是今日的天香楼却不像以往那样客人很多。 尚珂兰抱着孩子回到大堂里后,一行人开始吃饭,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刚才的事情。 只有靳言堂一个人端着热水,拿着抹布在门外一擦着地上有血迹的地砖,一边又一边,好像不知疲倦似的。 他低着头,完全掩盖了自己的神色,谁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可尚珂兰却明白,这是他一贯自我冷静和发泄的一种形式。 一条鲜活无辜的生命因自己而受到牵连,失去了生命,这怎么能不让他难过呢? 尚珂兰抿了抿唇,抱着孩子轻轻来到他身边,垂眸道:“别擦了,地上早就干净了。” 靳言堂没有回答她,反而话不着边的道:“大庭广众之下,那些人也许会发现我,如果他们来对付我,我会将他们全部一个不留,他们如何对玲儿的,我要加倍奉还给他们。” 听罢,尚珂兰不禁摇了摇头:“你知道是谁派这些人来舒州找你的吗?幕后主使根本没有出现,你这样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落进了靳言堂耳朵里,顿时,他漆黑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并迅速转头看向尚珂兰道:“你是不是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大叔给你看的那块牌子到底是谁的?” 尚珂兰却摇了摇头,“就算我现在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你也不认识,况且对方也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你既然失忆了,又何必勉强自己记起以前的事情?也许你的回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况且我若是你的话,我只会想想自己接下来应该去往何处。” 话音一落,尚珂兰转身进了大堂里,没再与他说话。 她眸光微闪,脑海里飞速的掠过这些事情。 却在这时,靳言堂突然叫住她道:“等等,兰姑娘,你能不能暂时收留我?等找回记忆我就离开,我会去厨房帮忙,帮你拿货,帮着带孩子,我……” 我也想照顾你! 他很害怕尚珂兰若无人保护,有一天也像玲儿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听到这话,尚珂兰身形一僵,背对着他停了下来。 门外,靳言堂安静的站在原地,可尚珂兰却明白,这时候让他走和留将面临着什么样的结局,也许他也跟玲儿一样,马上会被杀手找到吧? 第四百八十一章 最终留下 不知为何,靳言堂抱着孩子逗弄的那一幕,重新浮现进了尚珂兰的脑海里,霎时间,担忧和不舍的情绪也慢慢布满了她整个心脏。 “兰儿?” 这时,苏大娘试探着叫了她一声,想知道尚珂兰的决定。 尚珂兰回过神来,忽略掉心里不舒服的情绪后,握了握手,偏头垂眸看向他道:“好,你就留下来吧,带孩子就可以了。” 忐忑等待着尚珂兰回答的靳言堂不禁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对她点了点头,便走进了天香楼里。 如此一来,他便算安定下来了。 尚珂兰给他安排住在了院子的客房里,当晚,月明星稀,清冷的光辉照进靳言堂的房间里,他缓缓陷入了梦境之中。 这梦境奢华而美好,他看见自己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手里掌握着太多人的生死;他有一个爱妃,可是他却始终都在梦境里无法看清那爱妃的面貌,只不停的有一个名字闪烁在他脑海中……尚珂兰! 蓦地,床上之人睁开眼睛,靳言堂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奇怪?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尚珂兰……谁是尚珂兰? 正想着,靳言堂迷茫的眼神却突然怔愣了一下:他想起来了,他听苏大娘说起过兰姑娘的全名是叫“兰珂”。 顿时,靳言堂喃喃道:“兰珂,尚珂兰……她们难道是同一个人吗?” 也许再到梦境中,他还可以看到更多过去的回忆。 想着,靳言堂便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做什么有关过去的梦,反而整个人都无法彻底入睡,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一连几日过去,络腮胡也从舒州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带着玲儿去了哪里。 而这日,天空阴沉沉的,熙梦宫。 “呃……好舒服……” 女子的娇声从寝宫里传了出来,门外,书画神色恭敬的敲门道:“启禀娘娘,杀手传来消息,已经在舒州发现陛下行踪。” 顿时,寝宫内的动静停了下来。 片刻后,“吱呀”一声,赵可涵穿着一身红色半透明的薄纱裙走来将门打开,一个侍卫便匆匆低头走了出去。 “进来吧。” 赵可涵对书画淡淡的说着,便转身回了寝宫内。 书画不敢怠慢,赶紧跟了进去。 寝宫里,地上一片狼藉,赵可涵躺在美人榻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淡淡问道:“怎么回事,说吧。”姐姐文学网 书画恭敬呈上白色龙纹玉佩到她面前,并道:“娘娘,这是在舒州发现的陛下之物,想必宸妃如今也在舒州。” 赵可涵每次听到靳言堂没有死的消息,她心情就会很不错,但这次却不一样,一想到靳言堂有可能正跟尚珂兰在一块儿,赵可涵这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于是,她眉头紧皱,拿过这玉佩放在眼前看了看后,却一把将它扔在地上,并愤怒的道:“还有没有其他消息?本宫说过了,要让宸妃死!你们这群饭桶,找个人都要找这么久吗?” 她声音控制不住的拔高了几度,惊吓到了正在木制婴儿车里睡觉的靳天佑,小孩子害怕的哭了起来,声音刺耳,却没有人去哄他。 书画不敢反驳,只被赵可涵的语气给吓得匆忙跪下,并连忙答道:“启禀娘娘,我们寻找尚珂兰的时候,江湖上总有一股神秘势力在阻挡我们查探,其实这些天来我们已经在那股势力上损兵折将不少人了!” 闻言,赵可涵双眸微眯,躺在美人榻上,一手撑着脸,一边魅惑的看着她道:“你是说,有人保护尚珂兰,跟本宫作对?可有查到是什么人在阻挡本宫派出去的杀手?” 书画仔细想了想,而后低头恭敬答道:“回娘娘话,奴婢已经派人查到了,正是江湖上的第一刺客在暗中绞杀我们的人,而且这刺客来无影去无踪,也从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我们很难找到。” “这人叫什么名字?”赵可涵虽然问着,可眼神却十分阴冷。 吓的书画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这才恭敬答道:“回娘娘的话,那第一刺客名叫……名叫尉迟!” 还好她做事习惯查清楚对方底细,不然这会儿就回答不上来赵可涵的问题了,可这第一刺客也真是不好对付,她也是查了好久才查到这个名字的。 然而赵可涵听了这个名字后,却双眸微眯,若有所思的道:“尉迟……他的姓,好像是晋国皇室才有的吧?” 一个江湖人士,第一刺客,人又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刚好,那么巧合的跟晋国皇室一个姓呢? 于是,赵可涵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而是下令道:“传本宫的命令,若再阻拦你们办事的,一律格杀勿论!” “是,娘娘!” 书画恭敬应着,而后退了下去。 翌日,天香楼。 因为之前络腮胡带着玲儿来了店里,所以这几天生意都不是很好,尚珂兰也乐得清闲。 只是她抱着孩子从外面回来时,还是会忍不住向苏大娘问一句:“尉迟回来了吗?” 苏大娘往往也是叹了口气,遗憾的道:“庄子那边下了暴雨,尉迟被困在庄子里,要七八天才会回来。” 这时候,靳言堂站在门边听完两人的话便会回到厨房里,而后向陆子瑞打听道:“那个尉迟是谁?为何兰姑娘这么紧张他?” 靳言堂会做果盘和小吃给陆子瑞,还专门做陆子瑞喜欢吃的,一来二去很容易就跟陆子瑞混熟了。 陆子瑞虽然傻,可却还是能够跟人沟通的,当然,只要在有好吃的东西的情况下。 靳言堂话音刚落,就端着一叠白色软糯,表面撒了黑芝麻的糕点放在陆子瑞面前,顿时,陆子瑞双眸一亮,接过糕点放进嘴巴里,并解释道:“尉迟,喜欢,兰姑娘,他们,漪翠湖,亲了。” 那日在漪翠湖边,苏大娘把陆子瑞带走的时候,陆子瑞还因为好奇而半路回头,这一下却正好叫他看见了尉迟亲吻尚珂兰的一幕。 虽然他声音笨重,说话也不连贯,可靳言堂却能明白他的大意。 顿时,一股酸意涌上心头,靳言堂不禁皱了皱眉,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尉迟好感全无! 第四百八十二章 又被砸伤 这日,天香楼内,尚珂兰等待了许久都未见尉迟回来,不禁有些担心,想要去找尉迟。 苏大娘看出她的想法,在柜台边对尚珂兰道:“兰姑娘,你真放心让那个阿海带孩子啊?我看他这两天跟孩子亲热的,都快成孩子亲爹了。” 她说着,往靳言堂和孩子的方向瞥了两眼。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客人不多,靳言堂抱着孩子在大堂里坐着,时不时的喂孩子吃点橘子,把孩子逗得哈哈大笑。 尚珂兰顺着苏大娘的目光看过去,心下有些复杂,没想到靳言堂和孩子可以相处的这么好,也许这就是血缘关系吧? 但苏大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会儿天香楼正是忙碌的时候,尚珂兰若走了,大家便是真的忙不过来了。 见尚珂兰不说话,苏大娘关心道:“兰姑娘,你是不是想起孩子亲生父亲的事情了?” 回过神来,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却看见一绿衣女子走了进来,便上前迎道:“玉娘?快请进。” “我来东街办点事情,见你在这,便来看看你,对了,你这三楼人多吗?我正好约了客人谈事情。”风玉娘对尚珂兰笑道。 她和尉迟都帮了自己不少忙,尚珂兰也把风玉娘当朋友看待,便热情招待道:“只要你来,楼上随时都有位置。” 闻言,风玉娘笑了笑,与尚珂兰一同向三楼走去。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靳言堂的注意,他抱着孩子,余光却瞥向那风玉娘,待她们上楼后,店里的工人们便跟苏大娘聊了起来。 “苏大娘,怎么一直没见兰姑娘的相公出来过啊?” 有那自认为知情的人,便解释道:“我也没听兰姑娘说起过她的身世,不过她既然怀孕的时候从外地来到了舒州,如果不是被夫家赶出来的,恐怕就是哪个男人养在外面的女人吧?又或者,兰姑娘其实是跟人珠胎暗结,私奔逃出来的?” “不过兰姑娘也真有本事,尉迟长得又好看,还对兰姑娘这么痴情,你们说这兰姑娘怎么就不心动呢?” 这时,那人又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俩没发生什么事呢?别忘了,兰姑娘跟尉迟可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晚上黑灯瞎火干点什么事你能知道?” 这些人闲来无事,将尚珂兰的故事当成谈资,妄自揣摩着她的身世背景,完全忽视了靳言堂的存在。 靳言堂背对着他们,将这些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渐渐地,他抱着孩子的手指紧握在一起,漆黑的眼里仿若乌云翻涌,阴沉的可怕。 这时,苏大娘脸色难看的打断那人,“行了阿虎,你不要搬弄是非,兰姑娘对大家伙儿不好吗?你说这话要是让兰姑娘听见了,兰姑娘得怎么想啊?” 那阿虎是个矮胖矮胖的男人,闻言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反问苏大娘:“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尉迟在的时候护着兰姑娘,我不好说这些,尉迟不在了,我还不能说吗?”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对兰姑娘很有成见?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一道冷漠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众人回头看去,却见靳言堂抱着孩子站在了阿虎身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阿虎被靳言堂阴沉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又笑了笑,推了他一把道:“我想待就待,你管得着吗?告诉你,兰姑娘不在的时候这天香楼就归我管,你个新来的算老几?”请网 尉迟在的时候,这阿虎对尚珂兰和大家也算客气,只是这次尉迟去拿货,暂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这阿虎的风头就渐渐起来了,有时候苏大娘跟他说话他也不当回事。 天香楼生意做的大了,自然就有人送礼,尚珂兰不接受那些人送来的东西,阿虎就偷偷留下,也因此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 其他工人纷纷闭上嘴巴,皆站在一旁看起了热闹,反正这会儿没有客人,他们怎么闹都没关系。 见阿虎对靳言堂十分不客气,苏大娘皱了皱眉,上前拦着:“阿虎,我说话你最好听一听,阿海虽然是新来的,可是干活儿做事都很勤快,在这方面上你还得向他学学。” 此话一出,阿虎对她轻蔑一笑,不屑地道:“苏大娘,我教训新人可没你什么事,况且你不就是被陆司盐赶出来的吗?你要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教教你那傻儿子用算盘呢!” “你!” 苏大娘气极,却又无语凝噎。 靳言堂拍了拍衣服上被他推过的地方,而后把孩子教给苏大娘,这才拉着阿虎的衣领往外面走去。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阿虎被迫跟着他往门口走,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混账,你给我松开!” 其他人好奇跟出去看,苏大娘怕出什么意外也跟在身后,却听“砰”的一声,靳言堂将阿虎扔到门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趁我发怒之前,你最好离开这里,还有,往后不许你再提起兰姑娘。” 靳言堂不怒自威,修长的眉宇之间隐含着一股怒气,阿虎被他震慑了一下,可反应过来后,很快便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丢了面子。 于是,阿虎快速爬起来,指着他骂道:“那兰姑娘自己是寡妇就不要怕别人说,况且我说兰姑娘你凑什么热闹?我看你也是被兰姑娘迷昏了头吧!” 靳言堂眼神一厉,突然快速出脚将他踹倒在地,阿虎痛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靳言堂便到了他眼前,声音狠厉而低沉的道:“没了尉迟,她身边还有我,你若不想找死,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滚!” 苏大娘被靳言堂这模样吓了一跳,阿虎更是全身发抖,脸色煞白的吞了吞口水,紧张的对靳言堂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滚,我这就滚……” 靳言堂这才松开他,起身对苏大娘说道:“把孩子给我吧。” “小心!” 苏大娘突然双眸大睁提醒靳言堂,只见阿虎被他松开后便马上露出阴狠之色,并顺手抄起地上的石头朝靳言堂砸了过去。 “让我滚?我看该滚出天香楼的人是你!” 靳言堂敏锐的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可这时候若避开,这石头就会落到孩子身上。 几乎是下意识的,靳言堂整个人挡在孩子面前,那石头落下,狠狠的砸在了他头上! “砰!” 一股晕眩感传来,靳言堂脑袋上流下了血,蓦地,他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 记忆苏醒 “啊!” 靳言堂倒地,看热闹的人们吓得尖叫起来,苏大娘赶紧抱着孩子后退几步,大声喊道:“子瑞!兰姑娘!出事了!出事了!” “别喊!你别喊!我怎么知道他不会躲!” 阿虎被靳言堂头上的血吓得愣在原地,待听到苏大娘的声音后便如是对苏大娘说道。 恰巧这时有官差巡逻,听见这边有动静便朝这边走了过来,阿虎远远地看见他们的身影便匆匆逃向了人群之中。 这时,陆子瑞和几个官差来到苏大娘身边问起事情缘由,苏大娘简单跟几人说了之后,官差便去追阿虎了。 片刻后,尚珂兰才从三楼走下来,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推开人群,待看到倒在血泊里受伤昏迷的靳言堂后,她整个人双眸微睁,愣在原地。 苏大娘后怕的跟他解释了一遍,随后才庆幸地说道:“还好阿海挡在我们面前,要不然该受伤的就是这孩子了啊!” 陆子瑞动作迟钝的在靳言堂身边蹲下,并且伸出手指摸了摸他的血,而后摇头笨重的说道:“没救了,好多血,他死定了,好可怜。” 尚珂兰回过神来,连忙弯下腰对陆子瑞道:“子瑞,先跟我扶他进去,你再去帮我请个大夫来,回来我给你吃桃花酥,动作要快!” 一听到桃花酥,陆子瑞眼睛就亮了。 他连忙点头,匆匆跟尚珂兰把靳言堂扶到休息室里,接着又迅速把大夫拉了回来。 尚珂兰让苏大娘暂时照顾孩子,天香楼也暂时关了起来,她了解清楚情况后就去衙门发布了悬赏,务必要将阿虎绳之以法。 夜晚,所有人都回去休息了,尚珂兰留下来照顾昏迷不醒的靳言堂,苏大娘怕她一个人照顾孩子和靳言堂会不方便,便留下来陪她,陆子瑞见她们俩都留下来,便也没有回去。 床榻上,皎白的月光照射在靳言堂身上,他脸色苍白,双眸紧闭,眉头不安的动着,似乎做着什么噩梦。 此刻,靳言堂正身处一个漆黑的世界中,这世界里充满迷雾,他好像迷路了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个地方。 突然,一束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光束内站着一个身材纤瘦、黑发如瀑的紫衣女子。 “陛下,你来看兰儿了?” 那紫衣女子声音温柔的对靳言堂说着,靳言堂神色微怔,下意识的向她走去。 却在这时,黑暗中蓦地出现一个神色狠厉的红衣女子,她用仇怨的目光注视着紫衣女子,并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刺进了紫衣女子的胸膛里。 “救我,陛下!” 紫衣女子痛苦的对靳言堂喊着,只见那红衣女子从她体内抽出鲜红的匕首,开始嚣张的大笑起来。 “赵可涵,你放开兰儿!” 一瞬间,靳言堂回过神来,想起了那紫衣女子的名字,想起了那红衣女子的名字,也想起了他自己的身世。无忧中文网 但红衣女子却缓缓对他露出一抹冷笑,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紫衣女子凄惨的倒在血泊之中,靳言堂好不容易跑到她身边,颤抖着对她伸出手:“兰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的……” “砰!” 蓦地,尚珂兰的身体在他手中化成紫色的雾气炸开了,靳言堂瞳孔猛缩,快速伸手抱住这团烟雾。 “兰儿!” 黑暗的世界里逐渐变得有了些光亮,而他手中也似乎真的抱了一个人。 尚珂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双手微微举着,试探的看向靳言堂道:“你醒了?” 这声音令靳言堂缓缓睁开眼睛,他抬眸紧紧注视着尚珂兰,确认这不是梦境以后,他才渐渐从尚珂兰腰间松手,默默地躺到了床上。 见靳言堂不说话,尚珂兰便给他倒了杯茶:“我已经报官了,官差会去抓阿虎的,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大夫说你脑袋伤的很重,可能会影响你的记忆。” 其实她不知道,刚才那个梦境已经唤醒了靳言堂的一些记忆,他现在知道尚珂兰的身份和一些事情。 只是他还没有完全想起来,自己藏在大周朝中的势力在何处。 待尚珂兰话音刚落,他便点了点头,低声道:“兰……兰姑娘,多谢你收留我,那孩子的大名叫什么?” 不明白靳言堂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而且尚珂兰总感觉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发生了一些改变,跟以前的靳言堂很像。 尚珂兰双眸微眯,看向靳言堂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但很快就把这个猜想抛之脑后,继而答道:“还没有,等这孩子满了周岁,我再给他取名吧。” 虽然还没有想起来所有的事情,但靳言堂知道左相府没了,他心里对尚珂兰也产生了愧疚的情绪。 这会儿四下无人,靳言堂便趁机跟尚珂兰提起以前的事情,他深深地注视着尚珂兰,低沉磁性的道:“兰姑娘,你能讲讲你过去的事情给我听吗?我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好多人拿着刀剑想杀我,我不敢睡觉。” 尚珂兰目光微怔,没想到他刚才做梦皱眉是这个原因。 四周非常安静,窗外传来虫鸣的声音,尚珂兰沉默了片刻后,缓缓对尉迟道:“我以前……也算出身名门,有一个非常疼爱我的夫君,后来我夫君为了一个女人变心,那女人冤枉我杀了人,无论我怎么解释,夫君都不信我。” “他背叛了对我的承诺和我们的感情,也毁了我的家族,所以我继续留在那个地方……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他知道赵可汐不是尚珂兰杀死的,只是当时他解决不了长公主和赵可涵,为了保住尚珂兰的性命,便只能疏远她。 可这些话他该怎么跟尚珂兰解释才好?若现在让尚珂兰知道他恢复了记忆,只怕尚珂兰会立马把他赶出去吧? 于是,靳言堂眸光微闪,直视着尚珂兰,换了个说法。 “兰姑娘,或许你夫君也是事出有因,他疏远你,也许是为了保护你,而且他并没有怀疑和背叛你,有可能他出来找过你,而你却不知道。” 他尽量保持着声音里的平静,缓缓叙述着,可话里的内容,却让尚珂兰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浑身僵住! 第四百八十四章 联络势力 休息室里安静下来,渐渐地,尚珂兰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靳言堂的脸。 他的眼睛依旧如同记忆里的那样深邃,说出来的话虽然是问句,却带着一股笃定的意味。 而尚珂兰心中已经起疑,靳言堂对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恢复记忆了吗?但现在从靳言堂身上也问不出更多信息,尚珂兰准备在观察他一下。 于是,她压下眼里微微起伏的波澜,从容答道:“如果是一场误会,这或许更好吧。” “那你打算一个人把孩子抚养长大吗?如果有一天他跟你认错,用尽全力去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你还会原谅他吗?” 靳言堂接着问她,受伤过后,他的身体特别虚弱,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无力而又真诚,若尚珂兰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也许真的要被他这话打动了吧? 缓缓地,尚珂兰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你又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莫非你把你当成了我的夫君?还是你喜欢我?” 她讨厌靳言堂用一副无辜的口吻,诉说着他以前对自己犯下的错误,遮掩他带给自己的伤痛,并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应该被原谅。 靳言堂目光微怔,看向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尚珂兰却收起脸上笑容,平静的转身离去。 “等等!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对你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我甚至觉得,我也许是你的夫君,如果……如果我对你道歉,带你和孩子回家,弥补以前的错误,你可以原谅我吗?” 就在尚珂兰即将迈步出门的时候,靳言堂忽然出沉声叫住了她,并如是说道。 若说刚才尚珂兰还怀疑靳言堂恢复了记忆,那现在她已经打消了这个怀疑,没有失忆的靳言堂是不会像现在这样退步跟她道歉的。 他高傲、威严、冷漠,让人不敢直视,而眼前的靳言堂更有人情味,他会跟人沟通,会好好跟人说话,会做那些平民百姓才做的活。 尚珂兰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她和靳言堂在皇宫时相处的画面,半晌后,尚珂兰才微微偏头对靳言堂笑了笑:“你不必如此,事情都过去了,况且我夫君跟其他女人已经有了孩子,我再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罢,尚珂兰转身离开了房间,徒留靳言堂坐在床榻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他不知道尚珂兰说这话到底是真的放下了过去,还是不想跟自己多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来他得慢慢消除兰儿对自己的误会才行,况且朝廷现在多了个婴儿做傀儡皇帝,赵可涵掌控着朝政大权,长公主推行暴虐之政,大周朝内很多地方都民不聊生,他出海时曾亲眼见过。 好在靳言堂出事前将传国玉玺交给了左相,只是不知道左相如今在何处,他得赶快联系陈侍郎和暗藏在京城中的势力…… 夜晚,窗外的月亮渐渐隐到了云层里,靳言堂心中谋算着当下局势,很晚才睡了过去。 两日过去,县衙的人抓到了阿虎,衙门派人来请了尚珂兰去做证词,天香楼便暂时交给了苏大娘打理。 此时正是下午,天香楼厨房里,苏大娘给陆子瑞盛了饭后,对他道:“行了子瑞,把桃花酥给我抱,你赶紧吃饭吧。” 陆子瑞一边逗弄着哭闹不止的孩子,一边苦着脸道:“桃花酥哭了,我哄不好,阿海跑了,现在都没回来,桃花酥想他了。”中国库 在天香楼跟尚珂兰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陆子瑞渐渐也能说出一句连贯的话来,脑子也比以前灵活了许多。 “唉,这可怎么办?这孩子哭起来谁都哄不住啊,就阿海哄他最好使了!” 苏大娘叹气抱怨着,话音刚落,刚从县衙里忙完事情的尚珂兰,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陆子瑞一见尚珂兰,赶紧把哭闹的孩子给了她,见靳言堂没在这里,她不禁一边哄孩子一边对苏大娘和陆子瑞问道:“苏大娘,子瑞,阿海去哪儿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陆子瑞却又眼睛一亮,恍然大悟的道:“我想起来了,中午忙完后,阿海说要去给我买桃花酥!” 闻言,苏大娘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说道:“买个桃花酥都能买这么久?我看他八成是偷溜出去玩了才把孩子丢给你的。” 说着,她无奈的揉了揉自己这傻儿子的脑袋。 在尚珂兰温柔的怀里被哄着,这小家伙很快就安静下来,也没有闹腾了,而尚珂兰则头也不抬的回道:“我知道了,待会儿厨房我来顶上,子瑞帮我看孩子。” 陆子瑞应着,苏大娘却有些诧异的看了尚珂兰一眼。 为什么她感觉兰姑娘对这个阿海似乎格外的宽容? 而且兰姑娘有时候看阿海的眼神也很复杂,苏大娘不明白,也没有再多想,只怕又会像上次对待尉迟和尚珂兰那样把事情搞砸了,于是她闭上嘴没有多问。 下午,舒州某镖局。 穿着墨色绣云纹长衫的男子敲响了镖局的门,少顷,里面的人来给他开了门:“请问阁下是?” 靳言堂容颜冷峻,眉宇之间不怒自威,只冷漠的道:“我找你们陈总镖头,就说三公子来了。” 这小厮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发,而后点头道:“那好吧,公子稍后片刻,我去通报我家总镖头。” 靳言堂点头,目送小厮离去。 突然,几个眼神阴冷的黑衣人,从街头拐角出现在靳言堂的余光里,且他们继续向靳言堂这边走来。 “杀死玲儿的就是一群黑衣人!” 顿时,络腮胡抱着玲儿的尸体,在天香楼前跟靳言堂说的话重新冒了出来。 靳言堂眉头微皱,恰巧这时,那些黑衣人的目光看了过来,他眸光微动,翻身进了镖局内。 此时小厮走了过来,正要回复靳言堂,却在见到他这个样子后,整个人都惊在原地:“你……你怎么进来的?” 靳言堂咳了咳,向里面走去,并说道:“先带我去见陈总镖头吧。” 小厮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走到靳言堂前面,并给他带路。 第四百八十五章 北疆之地 镖局大厅里,一个穿深蓝色劲装的中年男人站在大厅中,他双手负于身后,生就一张国字脸,眼神明亮。 片刻后,小厮带着靳言堂来报:“总镖头,三公子来了。” 闻言,这陈总镖头惊喜回头,并开心的看着靳言堂道:“三公子果真是你!我这门童来报时还以为这是假的呢!不过您怎么消失了这么久?如今朝廷的情况可有些不妙啊……” 靳言堂在靳家排行老三,上面两个兄长死前,将所有人脉和拓展的势力留到了他手中,这位陈总镖头便是舒州暗藏着的一大势力之一。 于是,待陈总镖局话音一落,他便答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事情不好明说,这里有封信要请陈总镖头代我送给京城陈侍郎。” 陈总镖头接过靳言堂递来的信,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道:“去京城送信是可以送,只是三公子不需要我派人送你回去吗?” 这两天,靳言堂总是会在梦境里记起以前的事情,甚至有时候通过跟尚珂兰的相处也能让他想起来,他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 眼下他需要联络自己的势力,朝堂中就只能先从陈侍郎开始。 闻言,他对陈总镖头摇了摇头,“只需要代我送这封信就好,另外,我需要些人手帮我做事。” 现在那赵可涵的孩子代替他做了傀儡皇帝,他也不用自称为“朕”。 陈总镖头听着靳言堂的话,不禁双眸微亮:“陛下莫非是要带兵杀回京城?这个好说,我待会儿就把我身边最厉害的镖师送给你!” 陈总镖头跟兄长们交好,对靳言堂也很是照顾。 见他二话不说就帮助下自己,靳言堂心中感激,便对陈总镖头行礼道谢:“多谢总镖头,今日我是暗中来这里的,还请陈总镖头不要对外人提起。” “哈哈,这是自然!” 陈总镖头说罢,便下去带了几个镖师上来让靳言堂带走。 而靳言堂也嘱咐了他,不要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以免给自己召来杀身之祸。 两人位又谈了些其他的事情后,靳言堂便起身告辞。 若云家堡还在京城,尚可霖带着支援北疆的战士们回来,那赵可涵手中的叛军对他而言根本不足为惧。 他只是想用伤亡最小的方式,来处理赵可涵和长公主的那些势力,没想到却被赵可涵的人钻了空子偷袭了。 而现在,北疆的战局也不知道情况如何,靳言堂必须联系到尚可霖和云清才行,还有那铁牛……若铁牛回京城,对他而言也是极大的一种助力! 出了镖局后,靳言堂暗中避开那些在街上巡视的黑衣人,小心回到了天香楼内。 此时,天香楼大楼里只有几桌客人,厨房不忙,尚珂兰便带着孩子在柜台边看账本。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绣芍药花的衣裙,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用一根雕花银簪簪着,看起来简朴素雅,却又不失大方。 尚珂兰正低头算账,眼前却突然晃了一下,接着,就见靳言堂拿着一支白玉簪子递到她面前,声音带着一抹温柔之意:“路上回来见了这兰花白玉簪,觉着与你甚为相配,便给你买了回来,你若戴上,必定也是极其好看的。”29gg 尚珂兰愣了一下,而后微微抬眸看着他道:“你哪来的银子?” “今年出海攒下来的。” 靳言堂平静的回答着,尚珂兰见他模样认真,便重新低下头去,道:“嗯,我知道了,放下簪子吧。” 见她没有表现出多余惊喜的神色,靳言堂眼里便黯淡了几分,而后,他把这簪子放在柜台旁边,随即提醒道:“对了,最近外面多了很多黑衣人,你尽量不要出门,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似乎在找什么人。” 他已经把话说的很明显了,尚珂兰再听不进去就是傻子。 只见尚珂兰动作僵硬了一下,而后对他点了点头。 见状,靳言堂便离开这里,去了厨房帮忙。 尚珂兰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而后将这簪子拿起来打量了一番,默默把簪子收进了抽屉里。 …… 这日,寒风猎猎,北疆一关卡处,高楼城墙上,一个白衣少年手持一柄长剑在比划着招式,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城下的将士都忍不住抬头朝她看去。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男子从楼梯下走了上来,周围将士见状,纷纷恭敬对他点头道:“铁将军!” 他们口中的这位铁将军正是铁牛,不知不觉,他和尚可霖以及陈夜昙三人已经在北疆之地待了将近一年了。 相较于刚出京城那段时间,他变得更为强壮,身材也要高大一些,只不过脸上长满了胡茬,军旅生活让他没有时间好好的打扮一下自己。 “小夜,霖兄让你守潼关,你却在这里舞剑,让霖兄看见,他恐怕该说你了。” 铁牛声音低沉厚重的跟陈夜昙说着,脸上笑容却很温和,犹如兄长一般宽厚亲切。 “咻!” 陈夜昙动作利落的收回长剑,回头看去,哼一声道:“我来守这潼关就已经够憋屈的了,他若再敢说我一句不是,我就到前线上给他捣乱!” 铁牛走进她,一手扶着剑,一手撑着城墙,目眺远方道:“前线危险,你一个女孩子家,干嘛总想着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我们男儿的事情,也正因如此,霖兄才会把你调遣到潼关来。” 当初离开京城后,不过三日时间,铁牛和陈夜昙便与尚可霖会和,三人结伴来到北疆,没想到这一待就快到一年了,而且他们刚到北疆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北疆大将军就已经战死了,全亏了尚可霖主持大局,才没有让大周朝陷入败兵之境。 但陈夜昙却有些委屈,看着铁牛道:“你们俩上次去偷袭敌军阵营,都不带上我,最后若不是我找到了深陷敌方陷阱的你们,你们哪能这么快得救?” 说到这里,铁牛也是坦然一笑,伸手揉了揉陈夜昙脑袋道:“是啊,小夜也很厉害,但这里要更安全一些,霖兄说,等战事结束后,就回去跟那张宝芝退亲,娶自己心仪的姑娘。” 陈夜昙双眸微亮,不禁悄悄凑近铁牛,脸上露出期待和好奇之色:“那他可有说过他要娶谁啊?是我吧?他回去就回娶我的吧?” 见陈夜昙这番模样,铁牛也不禁觉得心中好笑,他想了想,正要回答陈夜昙,却在这时,旁边放哨的将士指着前面地平面上的东西,高声喊道:“有情况,弓箭准备!” 第四百八十六章 故人回京 潼关入口前,草地上,一个骑着瘦风尘仆仆的男人朝这边赶了过来,并很快下了马,手里拿着一封信朝入口走来。 众人警惕,铁牛对他们抬了抬手,制止道:“等等,且先等我看看情况再说。” 陈夜昙赞同道:“好,我跟你一起下去。” 两人说着,走下城墙,来到城门口,这时,那男人已经来到两人面前,拱手行礼道:“在下是陈侍郎手下侍卫,自京城送信而来,请问尚公子现在何处?我家主子交代我务必亲手将这封信交到尚公子手中。” 闻言,铁牛了然,对他点头道:“原来你是陈侍郎手下的人,先随我进去说话吧。” 当初靳言堂和陈侍郎一起找的铁牛上战场,所以铁牛对陈侍郎这个人有印象。 正当其余守卫要给这人放行的时候,陈夜昙却伸手拦住:“等等,你说你是陈侍郎的人,你可有何凭证?” 她得放着那个嘉妃派人来捣乱,眼看战局就要结束了,她可不想临了放颗耗子屎进去。 这人忙从怀里拿出一张通牒给她,“这是在下的通牒,上面记录着我的身份信息,您看。” 陈夜昙正经拿过他手里的通牒打量起来,铁牛任由她这么做,这时,潼关内走来一个跟陈夜昙同样穿白衣的少年,只是他容貌更为清俊,修长细腻的眉毛下有一双狭长的双眼,而他左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气质也颇为儒雅纯澈,给人人畜无害的感觉。 见到这少年的第一映像,很容易让人想到雪天里的白狐。 只见他笑着跟几人打招呼道:“铁牛大哥,陈姐姐,尚大哥正在找你们呢,快随我回营帐去吧。” 一听尚可霖要找他们,陈夜昙便将手里的通牒还给那个侍卫,而后往潼关里面走去,边走边道:“那个,铁牛大哥,你记得把这人给带上啊,云清,我们走吧!” 铁牛好笑的摇了摇头,对这侍卫道:“走吧,我带你去见尚公子。” 当初战局正焦灼的时候,多亏靳言堂让云清带了云家堡的人过来帮助他们,使得他们扭转了战局,这才让情况变得轻松起来。 而且经过半年的相处,他们跟云清也熟识起来,各个都把云清当成了弟弟来对待,是以铁牛、陈夜昙和尚可霖与云清的关系都还不错。 待众人向潼关里面走了以后,潼关处的守卫便将大门重新关上,孑然不动的把守在这里,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描述的大概就是北疆的场景了,当天空上一排孤雁从这里飞过的时候,草地上,篝火旁。 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男人拿着一封信快速浏览着,片刻后,他锋利的断眉微微一皱,抬眸犀利的看向面前这恭敬的侍卫,沉声问道:“这信上说的可是真的?左相府没了,宸妃娘娘和陛下都失踪了?” 此话一出,陈夜昙和铁牛皆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眼,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这是真的吗?让我看看!” 陈夜昙一边说,一边拿过尚可霖手里的信纸,并和铁牛互相看了起来。舞神电子书 云清皱了皱眉,问那侍卫:“云老太君和太后情况如何?如今朝廷可是长公主在掌控?” 这侍卫先是对尚可霖点了点头,而后才回答道:“云少主,云老太君和太后在慈宁宫住着,并没有性命之忧,而长公主似乎以嘉妃娘娘为首,陛下失踪后,嘉妃娘娘就调出了很多叛军将京城围困住。” “现在朝廷中陛下的人都被嘉妃娘娘铲除的差不多了,我家主子说他已经藏不了多久,嘉妃娘娘已经盯上主子,我家主子让我传话给尚公子,请尚公子务必速速带军回京!” 带兵回京?眼下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尚可霖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冷意:他装傻充愣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对左相府动手的不是陛下,却是嘉妃这个女人…… 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尽快找到爹娘和兰儿! “小夜,铁牛,去跟鞑靼人说,他们的休战协议我们签了!” 篝火里刚炸起一点星星,众人就见尚可霖挥袖转身,如是对陈夜昙和铁牛说道。 在军营中一切都得按照军规来,陈夜昙和铁牛对他恭敬点头:“是,尚将军!” 两人说罢,便离开了这里。 云清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但愿他留在奶奶身边的人能保护奶奶平安无事,也希望陛下能今早回京。 当初离开京城来到北疆后,云家堡就渐渐没有时间关注京城的动态了,而且尚可霖和他传到京城中的信件和折子,有很多都被嘉妃的人半路拦截了下来。 尚可霖交代完后也没有闲着,则是去了军队中下达命令。 而陈夜昙和铁牛办事很是干脆利落,第二天凌晨,他俩便从敌军阵营里带着休战协议走了过来。 鞑靼人与大周朝的将士周旋僵持了一年之久,他们的可汗却病死了,族内发生了内斗,自然也顾不上支援前线,加上尚可霖又带着铁牛和精锐将士去偷袭了他们几次,直接杀了敌方主将,现在鞑靼人根本就没有再战的实力,半月多前就再跟他们请求休战了。 但尚可霖准备将这些人一网打尽,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们,可如今朝廷里形势危急,他也不能再与这些人僵持下去,所以便只能先结束这边的战事。 这日凌晨,天边刚出现一抹鱼肚白,草原上,尚可霖审批黑甲,手持长刀,对众人高声道:“将士们!你们在北疆征战了数个春秋,今日我就带你们回京封赏!你们都是大周朝的巾帼英雄!” 尚可霖来这里的时候,这些将士们便跟着先前那战死的镇北将军,在坚守着这片土地,抵御外敌了,如今终于结束多年苦战,可以回京,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人发出兴奋激动的欢呼,也有人喊着喊着就低头抹泪,直到那骑着骏马走在所有人前面的那个大将军道:“出发,回京!” 顿时,所有人神色肃穆,不再有悲伤,脚步整齐的跟在尚可霖身后向京城敢去。 此时,金色的阳光从天边倾泻而出,像瀑布一样倒在了每个人身上,尚可霖面无表情的握着缰绳,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他看起来是那么坚毅,宛如战神回朝! 第四百八十七章 侍郎来访 不论朝廷动向如何,这都跟藏身在舒州的尚珂兰沾不上任何关系。 这日,天气有些阴沉,外面刮着冷风,似乎又要下雨了。 当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的时候,一个蒙面的年轻男人带着几个小厮走进了天香楼内。 尚珂兰正好在前台算账,见状便微笑着迎道:“几位客官里面请,我们酒楼最近刚到了一批螃蟹,正新鲜,倒叫客官们赶巧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却在这时,靳言堂匆匆从外面赶了回来,并对尚珂兰温和说道:“兰姑娘,这几位是我的客人,他们在三楼定了房间。” 三楼一般都是权贵之人去的地方,靳言堂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些客人? 却见那蒙面的男子见了尚珂兰后却双眸一亮,似乎有些激动,但他快速冷静下来,声音沙哑的对尚珂兰道:“就让他招待我吧。” 这人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成这样的,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认识自己一样。 尚珂兰心中起疑,她本就敏锐,自然发现了跟着这男子的那些小厮的奇怪之处,只见这些小厮个个都神色严肃,目光警惕,似乎是在防备着谁对他们主子动手一样。 他们明显是冲着靳言堂来的。 得出这一结论后,尚珂兰便没打算插手靳言堂的事情,只是对靳言堂点了点头之后便回到了柜台前。 靳言堂微微松了口气,带着蒙面男子和他的小厮上了三楼。 此时,三楼包房。 几个小厮守在门外,房间里面,靳言堂刚来到桌前坐下,这蒙面男子就恭敬对行礼道:“臣参见陛下,是臣办事不利,没能阻止新帝登基,请陛下降罪!” 靳言堂皱了皱眉,扶他起来道:“陈侍郎,朝廷中还有多少朕的人?能否联系到他们?” 陈侍郎摘下脸上面纱,叹气道:“臣收到陛下的信后便匆匆赶过来与陛下会和,如今京城被嘉妃和长公主控制的差不多了,不过陛下放心,左相大人至今都藏身的很好,没有被嘉妃的人发现。” “只是臣与左相大人也断了联系,一时半会儿无法找到他的藏身之地,且臣早已命人联系了北疆的尚公子和铁牛将军,他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靳言堂双眸微亮,若尚可霖能回京,那于他而言又将是一大助力。 只是很快的,这喜悦便被他压了下去,只见靳言堂眼里渐渐显出阴沉之色:“朕在京城和蜀地布下了不少兵力,在长公主来到朝中之后,朕也让不少大臣回了乡,是时候联系他们与朕一同杀回京城了。” “嘉妃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如今大周朝内名不聊生之态已经初露端倪,恐怕再持续下去,不出三年便又会掀起一场暴动!” 陈侍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但想起刚才在楼下见到的尚珂兰,他不禁试探着向靳言堂问道:“原来陛下早就与宸妃娘娘会和了,只是宸妃娘娘为何对陛下如此冷漠?” 方才在楼下他就看出来了,宸妃娘娘和陛下似乎没有以往亲近。 靳言堂眼神暗了暗,只是他嘴唇刚动,就听见门外传来动静。言情888 “站住!我家主子在里面谈事,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门外,伪装成小厮的侍卫,神色警惕的拦住尚珂兰,尚珂兰抬了抬手里的果盘,神色平静的笑道:“几位大哥,这是天香楼的规矩,每位三楼的客人都送一份果盘。” 那侍卫皱了皱眉,正要把她赶下去,却在这时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靳言堂走了出来,冷冷的扫了一眼这些侍卫:“不许拦她。” 几个侍卫顿时禁了声,恭敬低头道:“是!” 尚珂兰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便感觉手上一暖,靳言堂接过她端来的果盘,牵着她走进了房间里。 回过神来后,尚珂兰眸光微闪,站在靳言堂身侧没有说话,只微微抬眸打量了一眼那脱下面罩的蒙面男子,却见他有些眼熟。 片刻之后,尚珂兰才想起来,这人原来是陈侍郎! 顿时,她双眸微眯,手指微微动了动。 尚珂兰毕竟也是被靳言堂一封圣旨贬为庶人的,陈侍郎不好对她行礼,便起身对她鞠躬示意,但不知为何,陈侍郎总觉得他待在这里好像有些尴尬,于是便沉默着没有说话。 待尚珂兰进来后,靳言堂便站在她身侧,微微偏头看着她:“果盘让侍女送过来就好了,你为什么要亲自送过来?” 尚珂兰毫不避讳的抬眸直视着他,浅笑着道:“你果然恢复了记忆,却一直瞒着我。” 她虽然笑着,笑容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陈侍郎悄悄后退了几步,以袖掩面,没有仔细探听两人说话的内容。 而靳言堂目光微怔:原来她送果盘上来,就是想试探自己有没有恢复记忆?那这么说来,她一定料到自己会把她带进房间里了。 他有些无奈的对尚珂兰说道:“兰儿,我怕你知道我恢复记忆后会把我赶走,而且我真的很喜欢我们的孩子。” 孩子?陛下才失踪一年,宸妃娘娘就生下了陛下的孩子了吗?他怎么没看到呢? 陈侍郎新郑红思索着,眼里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尚珂兰却深深地吸了口气,后退两步指着大门道:“请你离开这里,不要把那些追杀你的人带到天香楼来,你忘了玲儿是因谁而死的吗?” “兰儿,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想请你冷静一下,先听我解释好吗?” 靳言堂耐心的跟尚珂兰说着,他知道,尚珂兰的内心也许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毕竟在她看来,是他宠爱嘉妃灭了左相府,是他利用尚珂兰控制了左相府,也是他背叛了两人之间的诺言和孩子。 他一向话少,又威严冷漠,很少有人看见他为了一个女人而这么有耐心,一旁看着两人的陈侍郎不禁有些惊讶起来。 心里微微有些犯疼,尚珂兰移开目光避免和他对视,语气僵硬而固执的道:“你跟赵可涵在熙梦宫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只是利用我来对付左相府而已,还相信我杀了赵可汐,我都听得一清……”一清二楚。 但她话还没说完,靳言堂便欺身而上将她整个人抵在墙壁上,只见他低头俯视着她,认真而又坚定的道:“我相信赵可汐不是你杀的,我从没有背叛过我们的感情,赵可涵的孩子也不是我的,你听我解释,好吗?” 第四百八十八章 两人谈话 房间里安静无比,他一字一顿说的沉稳有力,下意识的便让人信服。 尚珂兰咬了咬唇,低头用力推开他,声音含着一抹悲伤:“你只会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从她对靳言堂死心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会再相信靳言堂了。 然而尚珂兰的力气对靳言堂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柔软的拳头弄得他有些难受。 靳言堂忍了忍,微微用力禁锢住她的双手,抵着她的额头,目光锐利的注视着她道:“那时候赵可涵已经聚拢了大批叛军往京城赶来,我若不顺着赵可涵的心意,你和左相府我一个都保不住!我更不可能喜欢赵可涵,我从来都没碰过她!” 他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激动。 只是看着他的脸色迅速变红,尚珂兰忍不住移开视线,抿着唇没有说话,可她的手指却紧张的交握在一起。 她到底该不该相信靳言堂?她明明应该怨恨着靳言堂才对,可听到他对自己的解释,尚珂兰心里竟隐约有一种惊喜和庆幸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尚珂兰有些不解,眼里有些迷惑。 这时,陈侍郎咳了咳,忍不住小声对尚珂兰解释道:“那个……宸妃娘娘,当时嘉妃确实聚集了叛军在京城,还有长公主对陛下施压,若非陛下有心护着左相府和您,只怕您在除夕夜宫宴的时候,就被嘉妃的人打进死牢里了……” 陈侍郎这话还是说的很客气的,只把最坏的结果用“打进死牢”来形容,而没有说她会被嘉妃的人拉下去直接砍头。 虽然当时尚珂兰的品阶要比赵可涵高,可有长公主在,想要对付尚珂兰还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陈侍郎话音刚落,便发现靳言堂正用余光冷冷的看着他,顿时,陈侍郎闭上嘴巴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多说什么。 靳言堂这才收回目光,转而对尚珂兰道:“兰儿,我不会骗你,我说过你是我唯一的皇后,等这次回京我就举行你的册封大典……这一年,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不管靳言堂之前说什么,尚珂兰都可以不听,可他这最后一句却让她红了眼眶。 一瞬间,尚珂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声音哽咽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承担这些事情?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你混蛋!” 靳言堂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发泄,心里看着她这个样子也很是心疼。 尚珂兰本不信他,可是她无法承认自己的心里真的没有靳言堂了。 刚才陈侍郎说的那些,跟现实发生的事情连接起来看,的确是自己误会了靳言堂。 只见靳言堂摸了摸尚珂兰的头发,又安慰了好一会儿,尚珂兰才冷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抬眸问道:“那陈侍郎这次来,是接你回京城的吗?” 靳言堂摇了摇头,“回京城暂时还不急,不过现在赵可涵已经派了杀手到舒州来,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不过你和孩子暂时不要出去了,那些杀手随时都有可能找到我们。” 尚珂兰安静的听着,闻言便点了点头,她不会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冒险的。 虽然还想问问左相府如今情况如何,但是他们若出了事,嘉妃这会儿应该发了通告昭告天下才是。 是以,尚珂兰断定,父母还平安的活着。飞扬 陈侍郎这次来,其实是准备跟靳言堂一起杀回京城的,赵可涵和长公主已经准备把他也铲除了,现在朝廷中几乎都是她们的人,自己这个半路投靠过去的,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是,几人聊过之后,尚珂兰也了解了他们的情况,便给陈侍郎和他的小厮安排了住处。 夜晚,尚珂兰没有回府中,而是给靳言堂在天香楼一楼的房间里铺了床。 靳言堂抱着孩子从厨房走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只听他道:“兰儿,你先歇歇,我给你熬了一碗汤。” 在天香楼这些日子,靳言堂也算学到了一些厨艺,做的东西也比平常好吃,虽然赶不上御膳房的水平,却也让人勉强能入口。 尚珂兰理了理被角,然后转身接过这汤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汁下肚,让她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怎么样?好喝吗?”靳言堂试探着问道,紧张的模样让尚珂兰心情大好。 她笑着将碗放下,柔声道:“很好喝,你既然说外面有杀手流窜,那我也不敢带着孩子往外面跑了,所以便在这房间里铺了床,以后我们就睡这里吧。” 误会解除后,尚珂兰对靳言堂的依赖感竟然比之前在宫里还要强烈。 一路上逃亡到舒州的后,她从来不敢在尉迟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唯一一次了哭,是她以为尉迟死了。 因为她是天香楼的老板,若她倒下,那尉迟和苏大娘又该是怎样的心绪? 她虽然没跟靳言堂说,但靳言堂隐隐约约能感觉到。 这会儿孩子也已经睡着了,靳言堂还想与尚珂兰说话的时候,尚珂兰却已经抱着孩子放在了摇篮里。 见状,他眸光微闪,上前轻轻环住她的腰,低声私语道:“兰儿,我想你。” 尚珂兰脸色微红,拍开他手,小声道:“想什么呢?我怕我明日都没力气起床,很晚了,你快休息吧!” 说罢,她便推开靳言堂准备去隔壁房间睡。 却在这时,一股力量将她拉了回去。 只见靳言堂无奈的笑着,垂眸看着她道:“别闹,睡觉。” 说罢,他轻轻松松便打横将尚珂兰抱起,尚珂兰心里一紧,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害怕自己从他手里掉下去。 靳言堂温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后,又把摇篮推到了旁边,自己睡在了外面。 尚珂兰仔细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见他没有多余动作,似乎累极了只想睡觉,便也没再多想,渐渐的陷入了梦乡。 只是等她闭眼睡过去后,靳言堂却突然睁开眼睛,漆黑深邃眼里划过一抹冷光。 他起身,眼神晦暗不明的看向窗外,刚才尚珂兰就要离开房间里的时候,他听到窗外有细微的动静。 恐怕那些杀手已经快查到尚珂兰的住处了,他必须尽快把人调过来保护尚珂兰才行,刚才若让尚珂兰出了门,恐怕那些人会发现她,让她有性命之忧也说不定! 第四百八十九章 迟迟归来 想着,靳言堂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温柔的刮了刮她鼻子,声音低沉而磁性的道:“傻瓜,你若不愿意,我怎么会强迫你呢?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说罢,他重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陷入了浅睡之中。 一连几天过去,靳言堂总是往外面跑,或者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成群结队的来找靳言堂,他们人又多,尚珂兰无法全部给他们安排住处,便拿银子包下了周围的客栈。 下午,众人刚吃过饭,尚珂兰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洗,却被靳言堂抢着做了这活儿,并把孩子交给尚珂兰带。 在一旁看着这些的苏大娘,不禁好奇的凑到尚珂兰身边问道:“兰姑娘,你跟那阿海怎么突然之间亲近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尚珂兰不禁微微一笑,一边低头哄着孩子一边轻声答道:“他是我夫君。” 轻飘飘的五个字从尚珂兰嘴巴里吐出来,却叫在场工人和苏大娘听了,全都惊了个遍! 就连一旁玩着直尺的陆子瑞,都不禁震惊的抬头看着尚珂兰,有些疑惑不解的道:“那尉大哥,算什么?” 苏大娘回过神来,忙拉了拉陆子瑞:“你别多嘴!说不定兰姑娘的意思是准备和阿海成亲呢?” 众人都下意识的把阿海当成尚珂兰以前的夫君,听了苏大娘这话后,他们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只是尚珂兰很快便抬眸看着他们,认真澄清道:“我跟阿海一直都是夫妻,因为一些误会才分开了这么久,如今他能恢复记忆我很开心,希望大家不要说些不好的言论让他听到,大家还像以前那样相处久好。” 尚珂兰毫不避讳的承认了靳言堂是自己夫君的身份,因为她知道这事情瞒着也没有意义,反而徒增误会,况且她这么跟他们说,也不是怕他们伤害到靳言堂。 她是怕这些人在靳言堂身边说错了话,到时候可就不是处罚那么简单了。 毕竟这几天,店里总有一些陌生人过来,他们看似是食客,实际上却是按时间轮流来保护靳言堂和自己安全的。 众人听了尚珂兰的话后,也不好多嘴,便都没有追问她夫君怎么会变成阿海来到这里,纷纷闭上嘴巴散了。 毕竟之前靳言堂教训阿虎的样子,他们还是记忆深刻的,谁没事会去招惹他啊! 尚珂兰暗中将众人的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见状,她不禁笑了笑。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一个老头在外面喊道:“兰姑娘!兰姑娘!我是庄园送货来的老刘啊!我给您送菜过来了!” 天香楼的菜都是从庄园里拿的,还有一些酒也都是从庄园买的,听见动静,她便走了出来。 见外面只有老刘一个人坐在黄牛上拉着一板车的蔬菜,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拉着一板车的酒,顿时,她愣了一下,不禁问道:“刘大伯,尉迟呢?怎么没见他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老刘回答道:“尉公子说有点事情要处理,便先让我们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没看见尉迟,尚珂兰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将这感觉压下去,而后找人来跟她一起把这些东西搬去了后院。 少顷,尚珂兰数了四十两银子出来交给他道:“刘大伯,您看看这数目对不对?” 这些东西一共是三十两银子酒钱和十两银子菜钱。 老刘点清楚后对尚珂兰笑了笑:“诶,就是这个数,真是谢谢兰姑娘了,每次都来我们庄园拿货,下次我还给您送来!” “哪里的话,刘大伯客气了,您慢走。”61 尚珂兰跟他客气的说着,目送他离去后,便转身进了大堂里。 却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搭在尚珂兰肩上,这让尚珂兰小小的惊了一下,而后才回过头去皱眉看着来人:“你……尉迟?” 本想让这人放手,没想到站在她身后的却是消失很多天的尉迟! 顿时,尚珂兰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尉迟穿着一身黑衣,衣服上有些褶皱和灰尘,头发也有些凌乱,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脸色也有些苍白,嘴唇还开裂了一些。 “我……我感染了风寒,在庄子上修养了一些时日,让你担心了,抱歉。” 尉迟温柔的说着,声音却有些嘶哑,而且他话音刚落,便忍不住咳了咳,有些难受。 尚珂兰忙扶着他在桌前坐下,担忧的道:“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也不跟我说?我去给你煎点药,拿些食物。” 话音一落,她便转身去了厨房。 待尚珂兰一走,尉迟才微微皱眉,忍不住捂着胸口低头咳了咳,嘴角渐渐渗出一丝血迹。 这次出去拿货,本来五日便可返回。 但是那些追杀尚珂兰的杀手却来到了京城,尉迟便在舒州四处寻觅,暗中解决了不少杀手。 否则凭他们手里掌握的信息,那些人恐怕早就查到天香楼来了。 只是没想到那些人太过狡猾,自己一时不察中了那些人的埋伏,受了点轻伤。 然而尉迟还是大意了,没想到晋国宠妃王氏为了杀死他这个太子殿下,还是不惜派了人来想要抓走尚珂兰,一边又派了高手去对付自己。 最终他在歼灭杀手的时候,被晋国那些小人给偷袭了。 渐渐的,他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待处理完舒州这些杀手,他就回晋国解决掉那宠妃王氏! 突然,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紧接着,一道冷漠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你就是尉迟?” 这声音尉迟从没听过,闻言他顿了一下,继而缓缓抬眸看去。 片刻后,便见一个容颜冷峻、眼神漆黑深邃的男人正坐在桌前俯视着他,面前这杯茶便是他刚刚放下来的。 于是,尉迟缓缓放下捂着胸膛的手,抬眸笑看着他道:“不错,我是尉迟,阁下看着似乎有些眼熟,与我在通缉令上见过的罪人有些相像。” 他的确在通缉令上见过这人,只不过不是以罪人的身份。 当初大周朝的陛下靳言堂失踪的时候,朝廷发布的通告上便画着他的画像。 由于尚珂兰的关系,尉迟自然也就对这位陛下多加关注了起来。 靳言堂却不准备跟他装傻,只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是谁?为何跟兰儿这么亲密?” 第四百九十章 红颜知己 靳言堂刚才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尚珂兰跟尉迟亲密说话的样子,这让他看向尉迟的目光里待着敌意和审视。 根据苏大娘所说,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就是尉迟在代替他照顾尚珂兰,靳言堂无法想象,如果他再回来晚一点,这家伙会不会把尚珂兰拐走? 大堂里仍旧有些喧闹,尉迟虽然形容有些狼狈,可他抬眸似笑非笑看着靳言堂的样子,却显得很是从容。 “不错,我正是尉迟,兰姑娘与我是红颜知己,不知你和兰姑娘又是什么关系?” 尉迟的声音没有靳言堂那么低沉磁性,而是带着温暖柔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靳言堂自然而然的在他桌前坐下,目不斜视的把刚倒好的茶递到他面前,淡然的道:“兰儿是我妻子,听说这一年来多亏有你照顾她,她也跟我提起过你,作为兰儿的好友,这杯茶我自然是要敬你的,请!” 说罢,他双眸微眯,手腕微微用力,这茶水便要晃到尉迟的衣服上。 尉迟却轻松伸手接住,而后仰头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接着笑对靳言堂道:“这茶是好茶,可惜倒茶人的功夫不怎么样。” “咻!” 一股劲风从靳言堂面前袭来,原来尉迟喝完茶后便将茶杯用力朝他震了过来,若他躲闪不及时,这茶杯定然是要震到靳言堂脸上的! 这对靳言堂而言就是不入流的小把戏,轻松接住便还击回去,二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竟渐渐较上了劲! 只见靳言堂脸色难看的说道:“你这家伙在漪翠湖的时候吻过兰儿了吧?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人。” 他说着,茶杯又朝尉迟飞了过去。 尉迟稳稳接住,从隔壁桌拿过茶壶倒了杯水,缓缓抿了一口,浅笑着看向他,“那又怎样?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他受了伤,本在大堂里好好休息,去被靳言堂突然过来找茬,还句句都亲切的称呼尚珂兰为“兰儿”,这完全是在挑衅他。 尉迟自然也得好好回敬靳言堂一番。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靳言堂手指不禁微微一握,当即站起身来到他面前,语气颇有些危险的意味对他说道:“谁碰了我的人,我会打断那人的手,我看你武功似乎与我不相上下,不如出去跟我较量一番如何?” 尉迟正要答应,可胸口却蓦地疼了一下,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液。 顿时,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忍不住捂着胸膛半跪在地上。 “你怎么了?” 靳言堂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刚从厨房里拿了饭菜出来的尚珂兰,正好见到这一幕,顿时,她顾不得自己手里还端着食物,忙走过来顺手将托盘放在靳言堂手里,并弯腰把尉迟扶起来道:“阿迟,你怎么了?” 她担忧的看着尉迟,却没看见一旁渐渐黑沉着脸的靳言堂。 尉迟低着头,余光看了一眼扶着自己的手,接着,他眸光微闪,原本可以站起来的身子却突然晃了一下,而后整个人虚弱的半靠在尚珂兰身上,神色真诚的对尚珂兰解释道:“没……没事,这位兄台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他虽然跟尚珂兰说着话,可眼神却若有似无的看着靳言堂,与其说他是在解释,倒不如说他是在欲盖弥彰。 此话一出,靳言堂脸色彻底黑完了,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端着托盘里的食物冷笑着对尉迟道:“你瞧着弱不禁风,自己喝了凉的便吐血,与我有什么么关系?”看书窝 说完,他仍觉不够,又补了一句:“身子不行就趁早去看看大夫,也许你还有救。” “够了!你先在这里照顾生意,我扶他进去。” 尚珂兰听着靳言堂的话不禁皱了皱眉,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尉迟朝休息室里走去,连靳言堂的名字都没有唤一声。 尉迟的手搭在尚珂兰肩上,刚背对着靳言堂走出两步就回头对他挑了挑眉,唇角微微扬起,这模样看得靳言堂牙痒痒。 莫名的,他竟然有些理解,当初兰儿在宫里看到他和那些女人亲近的感觉了。 这被误会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啊! “算账!” 这时,大堂里有客人开始结账了,靳言堂回过神来,忙朝那桌客人走了过去,只是他心里却将尉迟这事记了下来。 敢在他的兰儿面前污蔑自己,这次算是他栽了,下次他可不会轻易放过尉迟!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尉迟好像受了伤似的?而且从伤势来看,他似乎伤的不轻。 靳言堂想着,看着尚珂兰带尉迟离开的方向,不禁双眸微眯。 突然,他闻到一股苦涩的药味从厨房里传了过来,于是他向厨房走去,却正好遇到端着一碗汤药出来的苏大娘。 “苏大娘,这是给谁的药吗?天香楼里有谁病了吗?” 见靳言堂向自己发问,苏大娘便叹气回道:“唉,这是兰姑娘托我给尉迟煎的药,说是尉迟感染了风寒。” 正好可以借送药的名头,去看看尉迟和尚珂兰到底在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靳言堂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于是,苏大娘话音刚落,靳言堂便从她手中接过这碗药并向休息室里走去,只听他道:“苏大娘,您先帮我看看孩子,送药这事我去就好了。” “诶,孩子不是子瑞在带吗?” 苏大娘不解的挠了挠头,见他背影消失的飞快,便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房间里,外面飘着小雨,穿着淡紫色布衣的尚珂兰坐在床边,给尉迟擦着唇角的血渍。 她动作轻柔,待尉迟的脸干净了,她才放下手绢,皱眉看着他道:“怎么伤到的?给我看看你胸口怎么回事。” “没事,就……就是一点小伤。”尉迟撇过头去小声说着,眼神微闪。 尚珂兰见他有意隐瞒,便猜测他定然受了重伤,要知道尉迟乃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刺客,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尉迟这么虚弱的样子。 于是,尚珂兰二话没说往尉迟胸膛上的衣服拉去,她动作快速,尉迟完全没有预料到。 他有些慌乱,连忙红着脸握住她的手,“真没什么,就是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 尚珂兰柳眉微皱,冷静的道:“别瞒着我,要么我给你脱,要么你自己脱。”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开门声,靳言堂端着药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你们……” 第四百九十一章 相互较劲 听见动静,尚珂兰从尉迟手中收回了手,并转头看向他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见尚珂兰脸不红心不跳,神色也不慌张,靳言堂只觉得心里好像突然烧起一把火似的,很不舒服,又有些气闷。 下意识的,他走过去将尚珂兰拉到自己身后,并把端着的药碗放在桌上,“咻”的一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冷冷的看着尉迟道:“你刚刚碰她了吧?把手伸出来,我一块儿剁了。” 尚珂兰愣了一下,随即掰开他的手上前护主尉迟,抬眸看向他道:“你冷静点,我没有跟尉迟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况且尉迟刚才拉住我,也是不想让我看他身上的伤口!” 若她不拦着,靳言堂还真能把尉迟的手给剁了! 以前在皇宫里传出她和李太医有染的时候也是这样,靳言堂直接下令要把李太医斩首。 顿时,靳言堂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他脸上渐渐露出尴尬之色:“咳咳,那……那不好意思了,但是看伤口这样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反正我们都是男人,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唔!” 突然,尉迟捂着胸口闷哼一声,只见他微微皱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又难受了吗?快,喝点药吧!” 尚珂兰匆匆把桌上放着的药碗递到他嘴边,用手轻轻拍着尉迟的背部给尉迟顺气,尉迟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尚珂兰肩膀上,揽住了她,并在喝药的时候忽然对靳言堂微微抬眸,勾唇一笑,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靳言堂有多不被尚珂兰重视。 这举动无疑让靳言堂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靳言堂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冷光,只见尚珂兰还没喂他喝完药,靳言堂却突然把药碗从她手中夺过来,语气也突然友好的对她说道:“兰儿,我听说尉迟这一年里很照顾你,现在他受了伤,我也该代替你照顾他才是。” “况且刚才苏大娘怎么哄都哄不住孩子,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他狭长的丹凤眼看起来笑眯眯地,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其他奇怪的情绪。 一时间,尚珂兰有些犹豫的看着他:“你来……你会照顾人吗?” 一旁,尉迟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根本就没察觉到靳言堂眼里一闪而逝的暗光。 下一刻,尉迟便感觉下半张脸被一张修长有力的大手钳制着,紧接着,他眼前黑了一下,大大的碗口出现在他眼前,还不等尉迟反应过来,苦涩的、黑乎乎的药汁就已经全部灌进他嘴巴里了。 “咕嘟!咕嘟!” 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去,又痒又腥,顿时,尉迟忍不住想咳嗽,想把刚刚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可他的下颚却被那手牢牢钳制着,使得他整个人都不能做出什么反应,半晌,尉迟的脸都被憋红了。 这时,靳言堂把空空的药碗递到尚珂兰面前给她看了看,笑容不变的道:“兰儿,我也是会照顾人的,你看我喂他喝了一碗药,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呜呜呜!”之家 被人掐住了下颚,尉迟只能努力的抬眸看着尚珂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靳言堂的这些动作看得尚珂兰双目都怔住了,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眉心对靳言堂道:“呃……那好吧,你记得看看阿迟的伤,我先去看看孩子,然后请个大夫来。” 别走!我不需要他照顾! 尉迟在靳言堂手里努力挣扎着,眼睁睁看着尚珂兰离去。 待房门重新关上后,靳言堂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反而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在床榻上捂着胸口喘气的尉迟。 “既然答应了兰儿要暂时照顾你,你就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胸口上的伤吧。” 尉迟咳嗽了几声后,才脸色苍白的瞪了他一眼,起身打坐道:“不用你帮忙,我算是看出来了,兰儿离开你就是因为你太暴力,太自私,我身上没什么大碍,你赶紧出去!” 靳言堂一手放在腰前一手负于身后,神色的淡漠的看着他:“我可没有照顾你的意思,我只是想探探你的底,堂堂的江湖第一刺客怎么会跟在兰儿身边?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尉迟的名声不止在江湖上响亮,但凡是朝中权贵其实或多或少都听过他的名字。 说到正事上的时候,靳言堂总是格外冷酷的,他的眼里深邃的没有一丝温度,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其他的情绪。 乍然间听到靳言堂说起这话,尉迟却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他只是江湖上的一个刺客,尚且还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而靳言堂乃是大周朝的皇帝陛下,有自己的情报网,能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想起靳言堂刚刚强行灌药给他,他对这靳言堂就没什么好感。 于是,尉迟淡淡的扫了靳言堂一眼,而后移开目光道:“我的企图你不是已经看得很明白了吗?我只是想要跟兰儿在一起而已,况且我跟兰儿相处了这么久,在她心里,我比你这个抛妻弃子的男人要可靠很多~” 尽管他对尚珂兰表明心迹被尚珂兰拒绝了,但他还是不介意用这样的话来刺激靳言堂,因为他发现,只要一提到有关尚珂兰的事情后,靳言堂就会失去理智! 果不其然,靳言堂眼神顿时一沉,蓦地什时候偶提起他衣领道:“你是在挑衅我的底线么?” 尉迟强压下胸口处的疼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是你惹我在先。” 两人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双方眼神在空气中似乎能碰撞出一道闪电似的,突然,两人不约而同的出手了! 只见靳言堂挥手向他脖颈劈了下去,尉迟反应灵敏,翻身一个上肘击,靳言堂迅速后退仰头避过,紧接着,两人又几乎同时出手,顷刻间,这房间里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与此同时,门外,大堂内。 刚抱着孩子走到门边的苏大娘愣了一下,有些担忧的回头看着尚珂兰道:“兰儿,里面好像打起来了,你不去劝劝?” 这两人顶多就是发泄一下怒气而已,哪里就会真的下狠手跟对方打个你死我活?毕竟靳言堂已经在筹谋着杀回京城的事情了,这会儿更不会生出这种是非来。 尚珂兰心里明白,便对苏大娘微微笑了笑:“别担心,待会儿里面的动静停了,您再替我劝着他们点,我先去请大夫。” 第四百九十二章 明争暗斗 将酒楼暂时交给苏大娘打理后,尚珂兰便出门去了。 舒州里并不像京城那样压抑,街道上人来人往,几个黑衣人从济仁堂面前经过时,其中一个却突然停了下来。 “等等,你们看!那女子是不是有些眼熟?” 那黑衣人如是提醒着众人,闻言,几个黑衣迅速向济仁堂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淡紫色布衣,撑着油纸伞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身形窈窕,手里提着一提药包,细润的雨滴落在她的伞上,一些雨滴则顺着风飘进了伞下,沾染了一些在那女子的下半张脸上。 这下班张脸不论是轮廓还是容貌,都跟他们通缉令上见过的宸妃似曾相识! 顿时,几个黑衣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朝着尚珂兰跟了过去。 他们动作很轻,街道上来往的人又多,尚珂兰便没有发现他们。 大约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后,他们跟在尚珂兰身后,目送尚珂兰进了一处酒楼里。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拦着剩下的人不让他们进去,并提醒道:“小心,我感觉到前面有很多高手的气息,那个酒楼被人盯着的,别再前进了!” 这人说话声音虽然小,却正好叫几人都听了个正着。 这些黑衣人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酒楼的名字,默默记下“天香楼”三个字后,便抽身离开了这里。 不论如何,他们都得先回去禀报嘉妃这个消息再说,而且抓住这个宸妃,他们就不怕靳言堂不现身了,毕竟宸妃可是靳言堂最宠爱的妃子啊! 待尚珂兰回到天香楼后,客人已经没有多少了,厨房里也在准备工人们的午饭。 尚珂兰带着药去了后院,按照大夫嘱咐的方子煎起药来。 院子里,长廊下,天空阴沉沉的,飘着小雨吹着小风,尚珂兰的发丝上沾了一些水珠,却在这时,苏大娘匆匆走过来,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慌忙对尚珂兰喊道:“不好了,兰姑娘,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了!” 闻言,尚珂兰不禁皱了皱眉,起身看向她道:“怎么回事?苏大娘,您慢慢说。” “哎呀,这……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你先去休息室看看吧!” 休息室?难道是靳言堂跟尉迟打得太过严重了吗? 顿时,尚珂兰心里紧了一下,匆匆放下扇子向里间小跑了过去。 她速度快,用不着迂回曲折,只几分钟不到就赶到了休息室里,苏大娘跟在她后面,半晌还没追过来。 见里面的门虚掩着,尚珂兰脚步停了一下,继而深呼吸了一口气,沉着的伸出手去推门。 “吱呀!” 却在这时,有人先一步把门从里面打开了,尚珂兰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见陆子瑞正站在门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捂着眼睛跟尚珂兰打招呼道:“兰姑娘,你,回来了?” “子瑞?你……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一时间,尚珂兰有些震惊的看着他露出来的那只眼睛。 只见陆子瑞渐渐把遮着眼睛的手给放了下来,而他那眼睛却乌青的肿了一圈,好像被谁毫不留情的打了一拳似的!无忧爱书网 不等陆子瑞回答,尚珂兰便连忙向孩子看去,见小小的桃花酥在陆子瑞怀里安静的睡着,没有闹腾后,她才松了口气。 陆子瑞似乎看出来了她的担忧,声音缓慢而有条理的跟她解释道:“放心,桃花酥没事,里面,阿海和大哥,打起来了。” 尉迟在天香楼里颇受人敬重,陆子瑞虽然跟人沟通有些问题,但他却很喜欢和尉迟说话,当初还按照什么江湖规矩给他叫了一声大哥。 听陆子瑞这么说了,尚珂兰便下意识的向房间里面看去。 却见靳言堂和尉迟一分别靠在墙壁和站在床榻前。 两只是两人都动弹不得,彼此注视着,神情也很是针对彼此露出狠厉之色。 一时间,尚珂兰皱了皱眉,在他俩面前摆了摆手,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只是他俩还是没有动弹,只不过他们的眼珠子还可以转动。 这时,苏大娘赶了过来,喘了几口气后边对尚珂兰道:“就是这样,我一来,他俩就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了,我们要不要帮帮忙?” 尚珂兰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以前跟大哥学过一点小擒拿手,大概知道两人这情况也是武学中的一种,他们大概都被彼此点了穴道,而且都没有发觉,所以才先后变成了这样。 于是,苏大娘话音一落,她便安慰苏大娘道:“他们没事,苏大娘,你去忙你的吧。” 苏大娘又打量了这两人一眼,见尚珂兰都说没事,便没再多管,转身出去了。 而后,尚珂兰又安慰陆子瑞道:“子瑞也先出去吧,这眼睛自己待会儿煮个鸡蛋给你敷一下。” 一听到吃的,陆子瑞的眼睛就亮了一下,对尚珂兰点了点头后边离开了这里。 尚珂兰目送他离去后,转而脸上笑容消失,脸色难看的看着两人:“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就是这么对待彼此的吗?都说了不要闹事。” 她有些无奈,这两个人似乎从一见面就互相看不顺眼。 一个争风吃醋,一个明争暗斗,令她很是为难,现在两人直接动起手来,却又都被点了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他俩也不能回答尚珂兰,尚珂兰对他们摇了摇头,便离开了这里。 却说靳言堂和尉迟,两人虽然被点了穴道,可这不代表他俩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啊,尚珂兰的一言一行他们都看在眼里,见尚珂兰要走,他们便连忙想要阻拦。 奈何,两人都被定住了。 靳言堂眼里神色暗了暗,加快速度冲开穴道。 晚上,让吃饭的时候,尚珂兰没让任何人来叫他们,决定给他俩一个教训。 但靳言堂却自己冲破穴道走了出来,而尉迟却还被困在房间里。 于是,尚珂兰让靳言堂把尉迟的穴道也给解开,天香楼的大家伙便聚在一块儿吃了顿午餐。 吃饭的时候尉迟和靳言堂一直对视着,眼里好像能擦出怒火似的。 只见尉迟紧紧握住了勺子喝粥,眼神却很不甘心:若不是这次受了伤,方才跟靳言堂动起手来,比武定然是他要更胜一筹! 只可惜现实却是他受了伤,内力大减,封住靳言堂的时间要比他封住自己的时间短! 第四百九十三章 派人追杀 且不说天香楼的几人过的如何,皇宫里,赵可涵的心情却不是很好。 这日,熙梦宫,天色有些阴沉,带着一股黑云压城的感觉。 寝宫里,一个穿着大红色宽袖曳地长裙的女子,半靠在美人榻上假寐,几个宫婢围绕着她在给她脸上敷面膜。 这面膜是前不久一个西洋商人带回来保养脸部的方法,自从生了孩子后,赵可涵发现自己容貌大不如前,脸上也长了难看的斑,任她怎么吃药都没用,最后便只能选择试试这个办法了。 突然,门帘掀动,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并脸色难看的挥退了这些宫婢。 顿时,赵可涵无奈的起身睁开眼睛,不满的对她嗔道:“姑姑,你干嘛呢?我正在……” 长公主却打断她的话,神色凝重道:“这时候还做这些玩意儿?你知不知道尚可霖他已经回京了,这会儿都快到京城门外了!” 咚! 此话一出,赵可涵心里猛的沉了一下。 她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公主:“北疆战事那样恶劣,为何尚可霖还能活着?” 长公主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摩挲着下巴道:“只有一个原因,这尚可霖并非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草包,他能活下来定然是有他自己的原因,如今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尚可霖带着兵回来了,正在城门楼排队迎接队伍呢!” 赵可涵认真听着长公主说话,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如此一来,尚可霖手中的兵力足以跟她们抗衡!若尚可霖知道了她对尚珂兰做的事情后,以尚可霖护短的性格,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对付自己,到时候双方只能斗个两败俱伤! 赵可涵很快就分析出了利弊,她摇了摇头,大脑飞速思考着,眼里若有所思的道:“这仗不能打,坚决不能打,我们不一定能赢过尚可霖,到时候若跟他斗不出结果,对我们没好处,必须想办法将尚可霖手中的兵权收回来才是。” 长公主点了点头,赞同道:“你分析的有道理,只不过眼下咱们又不能对尚可霖动手,收回兵权的事情你尽管交给我,我来想办法,只是你若查到……” 话音未落,却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对两人行礼,沉声禀报道:“启禀娘娘,殿下,属下等已经发现尚珂兰和靳言堂那狗贼的下落了,而且属下还发现,他们孕有一个孩子,那孩子还未满百日。” 此话一出,赵可涵和长公主顿时相视一眼,两耳不约而同的双眸一亮! 这时候查到了那些人的下落,那这就好办许多了! 于是,赵可涵眼神里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声音阴沉如毒蛇般对这人吩咐道:“好了,你现在立马去把尚珂兰他们解决掉,最好把尚珂兰的尸体带过来,明白吗?如果尚可霖看到了他最心爱的妹妹的尸体,一定会痛不欲生吧?呵呵呵……” 说罢,不知赵可涵想到了什么场面,只见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长公主没想到赵可涵这次竟然意外的能对靳言堂也出手,于是,她看向赵可涵的眼神不禁发生了细微的转变,有些欣慰,又有些激动。 “是,娘娘,那属下告退,属下这就去办,一定不让娘娘失望!” 这人说着,便退了下去。 尚可霖带兵回京对她来说固然不是一个好消息,可凡事都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谁说她不能把尚可霖杀了,收了他的兵自己用呢? 到时候天香楼的那些人一死,这天下便再没有谁能威胁到她了!187 自从生下孩子后,靳言堂不在的那段日子里,赵可涵也品尝过无数男人,对靳言堂的思念渐渐就淡了些。 只是她还是很不甘心,靳言堂为了那个女人宁愿被追杀,也不回来跟她一起生活,所以她干脆把两人一起杀了为净! 寝宫里,书画和馨蕊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长公主笑着与赵可涵商量对策,她那笑容却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 尚可霖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淡了大周朝各地,舒州也不例外。 这日,天香楼里,外面已经接近傍晚,黯淡的光线刚刚照进大堂的时候,尚珂兰便拿着朝廷这两天最新发布的通告看了起来。 也是这时候有空,她才能看见这些。 一旁,尉迟和靳言堂两人一路从厨房打打闹闹,来到尚珂兰身边,眼里都讨厌的看着彼此。 却在这时,尚珂兰脸上露出惊喜而激动的神色,霎时间,她一下子红了眼眶,忍不住放下通缉令流出了眼泪。 “太好了,大哥还活着,我就知道大哥不会死的!” 尚珂兰喃喃说着,目光浏览在这篇通告令上,整个人喜极而泣。 顿时,靳言堂和尉迟不约而同的回过神来,齐齐转头看向了她。 这消息靳言堂其实前几天就知道了,尚可霖回京城的时候第一个联系的人便是陈侍郎。 陈侍郎派人送了信给他,把这些情况告诉了靳言堂,本来尚可霖想过来看看尚珂兰的,但考虑到他带着那么多的兵不方便,于是,靳言堂也为了避免被他打草惊蛇,才故意瞒着尚珂兰的。 如今见尚珂兰流泪,他心里便生出一股愧疚之感。 只见靳言堂眼神微闪,正要去安慰尚珂兰的时候,尉迟却先他一步将手搭在尚珂兰肩上,并温柔的安慰道:“兰儿,别多想,既然你大哥那么疼爱你,那等他忙完京城的事情后一定回来接你回去的。” 尚珂兰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尉迟安慰了她后,她心情便要比之前好了许多,也没一开始那么郁闷了。 于是,尚珂兰抬眸对尉迟笑了笑,感谢道:“谢谢你陪在我身边,阿迟。” 尉迟动作自然而熟练的伸出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微笑着道:“我们之间还用客气吗?你开心就好。” 这两人的举动看在靳言堂眼里,靳言堂深邃的黑眸中抑制不住的翻涌起了点点情绪,他握了握拳头,沉沉的吸了口气,想要冷静下来。 可突然,他耳朵动了动,顿时,尚珂兰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靳言堂却突然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匆匆后退了几步。 “小心!”靳言堂如是提醒着众人。 “咻咻咻!” 与此同时,三道淬着剧毒的飞镖落在了尚珂兰的原位置上,而几个黑衣人也从天而降,落在几人面前…… 第四百九十四章 福普与晓夏 这些黑衣人是奉命来追杀靳言堂和尚珂兰的,他们一早就埋伏在了这附近,并将周围暗中保护靳言堂的那些人都清理干净了才现身的。 “嘉妃娘娘有令,杀了他们!” 只见为首那黑衣人一声令下,他们便眼神阴狠的朝尚珂兰和靳言堂冲了过来,锋利的刀剑在他们手中闪烁着寒光,带着破空之声袭来。 尉迟脸色一变,紧紧地注视着他们:“我不是把你们引到庄园去了吗?” “天真,你以为嘉妃娘娘手下只有那几个人吗?若凭你一人就可以完全解决掉我们的话,那我们也就不用在嘉妃娘娘手下做事了!” 黑衣人冷笑着答道,却让尉迟眼神一变。 闻言,尚珂兰疑惑的看着尉迟:庄园?尉迟之前遇见过他们? 只是不等她想明白,靳言堂和尉迟就拿着武器迎了上去,招式凌厉的攻击着这些黑衣人。 突然,天香楼门前传来一道鼓掌声,一个美貌的红衣女人拍着手走了进来,笑容甜美的看着几人道:“好久不见啊,陛下,宸妃。” 这声音对尚珂兰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尚珂兰抬眸直视着她,一向平静柔和的眼里,却露出暴风骤雨般汹涌的情绪:“赵可涵!” 她冷冷的带着恨意吐出这三个字,尉迟顺手击退一个黑衣人后,寻着尚珂兰的目光朝门口那人看去。 赵可涵红唇微扬,讥讽的看着她道:“本宫早就知道你们藏在舒州,所以一早便派了人埋伏在这里,怎样,陛下和宸妃娘娘可还满意本宫给二位送来的惊喜?” 这时,穿着深紫色绣青鸾曳地长裙的长公主从外面走来,相较于一年之前,她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只见长公主冷冷的扫视了一圈这些人后,眼神里带着不屑:“好了涵儿,别玩了,赶紧解决掉他们回京。” “砰!” 这时,那些黑衣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死在了靳言堂和尉迟的剑下。 靳言堂甩开剑上沾染着的血,和尉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冷冷的转眸对长公主和嘉妃道:“几个喽啰还杀不了朕,你们二人若能迷途知返,朕或许能看在先帝临终托付的份上饶你们一命。” 他冷冰冰的说着,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尚珂兰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仇恨。 她紧紧地注视着赵可涵,就是这个女人当初活生生打死了闻春,烧死了晚冬,又派人追杀她,还毁了左相府。 “哈哈哈,陛下,我想您也不想伤及无辜吧?如果您肯把宸妃和她的孩子交出来,我就放了这两个奴才。” 赵可涵笑容无辜的对靳言堂说着,并抬了抬手,片刻后,容貌阴柔的福庆喜用绳子牵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他们伤痕累累,头发凌乱,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和腐烂的味道,因为他们身上的鞭伤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结痂,反而在不停地腐烂着。 “福……福总管?晓夏!”尚珂兰认出了这两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赵可涵愉悦的欣赏着她这副震惊的模样,幽幽的说道:“怎么样?喜欢本宫给你的见面礼吗?你看是你用你的命来救他们呢,还是让他们用他们的命来救你呢?” 而福庆喜面无表情的垂眸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低垂着头像死人一样没反应,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撒了些白色的盐下去,一瞬间便疼的他们浑身战栗起来。 福普和晓夏被折磨许久,早就有些神志不清。电子书吧 他疲惫的抬眸,虚弱的看着靳言堂和尚珂兰,勉强牵起嘴角露出抹笑容:“陛下,娘娘……奴才终于……终于见到你们了……” 晓夏亦是同样的状态对尚珂兰勉强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 她们离得不远,尚珂兰清楚的看见,晓夏的嘴巴里是空的,赵可涵割了她的舌头! 尚珂兰紧紧咬着嘴唇,鼻子骤然一酸,眼眶红红的注视着他们,而后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双眸赤红的看着赵可涵道:“放了他们,我会按照你的意愿去死。” 虽然尚珂兰尽量保持着平静,却仍旧阻止不了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赵可涵轻蔑一笑,对福庆喜挥了挥手,福庆喜便松了绳子,跪在地上的两人便暂时得到了自由。 尚珂兰闭了闭眼睛,随即缓缓迈出脚步,毫不犹豫的向赵可涵走去。 却在这时,尉迟忽然拉住了她,并对她摇了摇头,星眸之中满是担忧之色:“你不能去,你去了就会死的。” 生死这个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更何况尉迟已经失去过母亲,他也不想再失去这世上唯一能跟他说话的人了。 靳言堂眸光暗了暗,却站在一旁没有动作,他不动声色的将周围局势尽收眼底,却没有谁注意到他,因为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尚珂兰和赵可涵身上。 “尚珂兰,过来!” 赵可涵也没了耐心再跟她耗下去,欣赏够了她绝望的姿态,就应该了解这个贱人的生命,等尚珂兰死了,她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跟靳言堂玩玩儿。 凭她的美貌和身姿,这后宫哪个男人不愿意沉沦在她的石榴裙下?况且赵可涵这次为了杀死尚珂兰,可是在寝宫里的时候临时变卦,带着长公主杀到这里来的! 她怎么可以让尉迟坏了自己的好事呢? 赵可涵阴冷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尚珂兰缓缓放下尉迟的手,回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头也不回的向赵可涵走去。 “兰儿,回来!” 尉迟在后面叫着她,声音里有些绝望和压抑。 可尚珂兰不能回头,这一回头,她是还活着,可晓夏和福总管的命就没了! “哈哈哈!本宫好开心啊,对,就是这样,快走过来吧宸妃,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赵可涵的心里得到满足,开始疯狂地大笑着,并取出了腰间悬挂着的绳子,看似轻松一甩,这绳子便带着一股极大的力道朝尚珂兰身上落了下去。 “咻!” 凌厉的破空声响起,尚珂兰却脚步沉稳,注视着赵可涵一步一步的朝她走去。 “娘娘,快走!” 就在鞭子即将要落到尚珂兰身上的时候,福普和晓夏却突然不约而同的向赵可涵撞了过去! “砰!” 赵可涵一时不查,被两人压倒在地。 他们用仅剩的力气禁锢着赵可涵,并声音嘶哑的对尚珂兰用力吼道:“娘娘快走!别管我们!你和陛下快走!” 第四百九十五章 又中摄魂香 机会来了,擒贼先擒王! 几乎是同一时间,靳言堂和尉迟都动了。 “不!” 尚珂兰瞳孔猛缩,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待反应过来后她便要向赵可涵走去,把福普和晓夏带回来。 “来不及了,快走!别辜负他们用命换来的机会!” 尉迟沉稳快速的对尚珂兰说着,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来到她身边,并抱着她飞快破窗而出,从房顶上跃走,落入另一个巷子里后便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福庆喜脸色一变,匆忙弯腰用劲儿拉开福普和晓夏。 “啊!你们这些贱人别碰本宫!死奴才,滚开!” 赵可涵惊慌失措的叫着,猛地用力从地上坐了起来,福庆喜顺势将两人从她身上掀开,并眼神一狠,干净利落的捡起地上的剑插到了他们心脏上。 其动作狠辣快速,没有带着一丝犹豫。 赵可涵拍着衣服匆匆站起来,长公主皱了皱眉,正要上前扶她,却突然听见一道破空声,紧接着,一柄利剑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如果不想死,你们马上带着你们的人离开舒州!” 靳言堂禁锢着赵可涵的脖子,手里紧握着染血的剑,在他周围,地上倒下的全是尸体。 这次偷袭的很成功,而刚才赵可涵进来的时候,靳言堂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们如果只带了这么几个黑衣人过来,根本不可能跟他们直接面对面来硬的,所以靳言堂猜测外面应该还有更多人在埋伏着他们。 果不其然,刚才尉迟带着尚珂兰离开的时候,靳言堂听到了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他本就出身将门,对这种脚步声最熟悉不过了。 天香楼……不,或许说整个舒州,现在已经完全被赵可涵那些叛军给包围了! 靳言堂脑海中飞速运转着,却对这些东西只字未提,只眼神微微暗了暗,闪过一抹冷意。 赵可涵喉头滑动了一下,纤长的睫毛微微扑闪着,冷静的说道:“陛下,臣妾再给你一次机会,跟臣妾回皇宫,臣妾就饶了你。” 不管多少次看靳言堂的容貌,赵可涵还是会被他迷住,而且他的身材在皇宫里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血脉能比得上的,那些贱民不配跟她的靳哥哥相提并论。 一股香味若有似无的窜进靳言堂鼻尖,闻起来有些熟悉,却渐渐的让靳言堂心里升起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到底怎么回事? “咣当!” 一瞬间,靳言堂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脚步有些不稳。 一只手轻轻推了他一下,靳言堂顿时脚步一晃,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他不禁皱了皱眉,眼神也有些迷离,这感觉靳言堂很熟悉,他曾在熙梦宫闻到过,脚步虚浮间,靳言堂忍不住单膝跪在了赵可涵面前。 赵可涵满意的看着他,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笑眯眯地说道:“忘了跟陛下说了,臣妾有摄魂香。” 接着,一只好看的香囊被赵可涵从腰间取下来放到了他面前,刚才靳言堂问到的香味就是从这上面散发出来的。 该死,他还是大意了! 几乎不用赵可涵再说下去,靳言堂都知道她之所以敢佩戴这个摄魂香香囊,恐怕是因为她和长公主早已经提前吃下解药! 一旁,福庆喜恭敬上前行礼道:“娘娘,奴才这就将他捆起来。” 不等赵可涵说话,长公主却眉头微松,似笑非笑的道:“诶,好歹这靳言堂也是大周朝的皇帝陛下,怎么能受到这么粗鲁的对待?我看还是让涵儿处置他好了。”兔兔飞 她说着,将匕首交给赵可涵。 赵可涵眸光闪了闪,有些不情愿。 却在这时,两个黑衣人押着苏大娘和陆子瑞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娘娘,殿下,属下发现两个可疑人,他们跟宸妃是一伙儿的,而且这妇人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黑衣人恭敬的对赵可涵说着,将抱着孩子的苏大娘推到了赵可涵面前。 地上,靳言堂昏昏沉沉的抬眸努力看着他们,苏大娘和孩子的身影在他眼睛里却变得有些模糊。 不行,不能让孩子落到赵可涵手里! 顿时,靳言堂使劲儿咬了一下舌尖,鲜血从舌头里冒了出来,腥味刺激了他的大脑,他眼前微微恢复了一点清明。 如果不快点行动的话,赵可涵就要对孩子动手了,靳言堂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咣当!” 他捡起掉在手边的长剑,用力起身对着赵可涵的胸膛刺去,赵可涵正要抱过孩子,等察觉到靳言堂的动作时,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眼睛惊恐的大睁起来! 福庆喜脸色一变,匆匆上前替嘉妃挡了一剑! “噗嗤!” 长剑入肉,那黑衣人神色一惊,连忙出掌击飞了靳言堂! 那孩子在苏大娘怀中踢着小腿,见靳言堂被人打飞出去,他顿时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婴儿的啼哭声让人慌了神,靳言堂受的伤不重,奈何摄魂香的威力太大,饶是他定力坚强,这会儿也有些扛不住药效了。 “娘娘!” “涵儿!” 几个黑衣人瞬间将赵可涵围拢,长公主也慌忙对赵可涵关心的喊着,生怕赵可涵除了什么事。 赵可涵一瞬间变得煞白,待回过神来后,她吞了吞唾沫,眼里逐渐浮现出恼怒之色。 “来人,将这个孩子给本宫拿下去煲汤!” 尚珂兰跟她抢男人就算了,现如今尚珂兰的孩子,竟然也让靳言堂不顾性命都要杀了她,这怎么能让赵可涵咽下这口恶气? 她说话的同时,将挡在她前面的福庆喜一把推开,动作极为粗鲁。 福庆喜胸膛上被刺了一剑,靳言堂纵然中了摄魂香,可他这一剑却是能要人命的。 还好福庆喜暗中留了个心眼儿,让这一剑给刺偏了,所以才没有伤及性命,只是这剑在他身上留下很大一道伤痕,现在正出血不止。 等嘉妃想起他来,恐怕他早就失血而亡了。 福庆喜之所以帮赵可涵挡剑,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名利地位着想而已,跟在嘉妃身边确实给了他不少好处,到时候回去,嘉妃一定会大大嘉奖于他。 于是,福庆喜默默地跟赵可涵行礼道:“娘娘,奴才先下去止血,娘娘若有事但请派人来知会奴才一声就是,奴才告退。” 他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声音听起来也压抑着痛苦,带着一丝虚弱之音。 赵可涵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对他挥了挥手,便让福庆喜下去了。 第四百九十六章 抢走孩子 天香楼外,穿戴整齐的将士神色肃穆的将整条东街都包围了下来,大堂里的气氛严肃而压抑。 几个黑衣人听了赵可涵的吩咐后,便轻易将苏大娘拉开,把孩子夺了过来。 苏大娘还有些害怕,也不敢反抗,只眼睁睁的看着还没满百日的桃花酥被那黑衣人抱走。 刚刚听到这些人一口一个娘娘和殿下的叫着面前这两个女人,她就知道这两人来头不低,甚至隐隐明白了她俩的身份。 嘉妃,当今大周朝的太后娘娘,垂帘听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长公主,嘉妃的姑姑,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臣,是嘉妃的一把手。 这两人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苏大娘不敢招惹的人物,而且她有些震惊,为什么这个失忆的阿海却是之前被宸妃勾结外男追杀的大周朝皇帝靳言堂? 还有,兰姑娘怎么又莫名其妙变成了宸妃? 大堂里回响着婴儿的哭声,赵可涵看着黑衣人递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便伸手碰了碰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赵可涵的错觉,她碰到这个婴儿后,婴儿似乎哭的更大声了! 顿时,赵可涵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把他带下去!” “住手!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桃花酥!” 突然,身穿湖绿色长衫的陆子瑞站出来如是喝止道。 他本就生的俊朗,此时看着赵可涵把小小的桃花酥弄哭,他气的红了脸,白玉似的脸上好像涂了层胭脂似的。 赵可涵闻言,抬眸慵懒的打量了他一眼,不在意的对黑衣人道:“把这个碍事的家伙杀了。” “等等!” 长公主却双眸一亮,目光火热的注视着陆子瑞:“涵儿,这男人你不要,送给我如何?” 没想到长公主这时候会来了兴趣,不过一想到她平时府里疼爱的红阳绿柳,跟这男子身形和容貌都差不多,赵可涵便也就了然的点了点头,让黑衣人把陆子瑞带下去。 黑衣人刚夹住他的胳膊,陆子瑞便挣扎道:“不行,放开我,我不跟坏人走!” 见他眼神澄澈,长公主来了兴趣,上前两步拉着他衣领幽幽的问道:“你是说本殿是坏人?” 苏大娘在一旁看得焦急,忍不住苦着脸求道:“殿下,我这儿子头脑不大灵光,一时间冲撞了您,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我这就带他走!” 说着,她伸手去拉陆子瑞。 长公主双眸一眯,却毫无征兆的挥剑一劈,直接削掉了苏大娘一根手指! “啊!” 鲜血喷涌出来,苏大娘痛苦的惨叫一声。 陆子瑞脸色一变,惊慌失措的想上前给苏大娘止血,却被长公主拦住:“从来没有本殿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一样,来人,把他给我带走!” “是,殿下!” 几个黑衣人应着,便把陆子瑞往外面拉去,陆子瑞的挣扎显得那么徒劳无功。 “等等!”靳言堂及时出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他扶着墙壁,脚步虚浮的勉强站着,虚弱的抬眸看向赵可涵,尽量平静的道:“你放了他们,还有我的孩子,我跟你回京城。”第一文学 此话一出,长公主顿时皱眉,不满的道:“涵儿……” 话未说完,赵可涵却拦住了她,并将孩子从黑衣人手里抱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靳言堂道:“叫我放了尚珂兰的孩子我定然是不愿意的,不过……你若真能跟我回京,那我便暂时保这孩子平安。” 说罢,不给靳言堂再提条件的机会,赵可涵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见状,长公主咬了咬唇,冷冷看了一眼靳言堂后,对身后侍卫挥手道:“把这个男人带回公主府,另外,给那妇人止血,别让她死了。” “是,殿下。” 那侍卫恭敬应着,而后带着苏大娘退了下去。 赵可涵和长公主离开大堂后,大堂里那些杀手也没再跟靳言堂作对,纷纷跟在赵可涵后面退了出去。 靳言堂微微松了口气,身子有些无力的发抖,可他还得撑着去找赵可涵,以免她伤了孩子。 却在这时,窗外几个蒙面人破窗而入,直直的朝靳言堂涌了过来! “陛下,快走,我们来带你离开这里!” 那些蒙面人说着,只让靳言堂感觉眼前晃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便什么都不知道的晕过去了。 …… 夜晚,镖局内,一房间里,尚珂兰坐在床榻边守着靳言堂,尉迟坐在一胖了疗伤,陈总镖头坐在八仙桌前看着两人。 这时,尚珂兰起身对陈总镖头行礼谢道:“小女子多谢陈总镖头救命之恩,小女子结草衔环,定当相报。” 陈总镖头笑着对她挥了挥手:“宸妃娘娘太客气了,我陈某人就是大老粗一个,陛下和娘娘有难,我怎能不救二位呢?” 尚珂兰眼神微松,不禁想到了上午,她和尉迟逃出去的时候。 两人一路从房顶逃走,谁也没想到外面还守着一群叛军,尉迟本就有伤在身,带着她从房顶上逃跑没多远后就躲在了一处小巷子里。 最后多亏陈总镖头及时带着人出现,把他们带回镖局,这才让他们及时得救,没有被叛军发现。 而到了镖局后,尚珂兰才发现陈总镖头救下的不仅仅是自己和尉迟,还有靳言堂。 把靳言堂带回镖局后,陈总镖头就已经给他解开了身体里的摄魂香毒素。 尚珂兰现在唯一担心的就只有孩子了,听陈总镖头说,嘉妃把孩子抓走了,长公主还带走了陆子瑞和苏大娘。 陈总镖头似乎是看出了尚珂兰的担心,待说完后,便又准备说几句话来安慰她,却在这时,床上的人动了一下,紧接着,靳言堂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眼神迷茫的看着这里,随即眼里渐渐恢复了神采。 “这是怎么回事?”靳言堂沉稳的问着,并没有慌乱。 他的醒来让尚珂兰松了口气,于是尚珂兰认真给他解释着,随后问起了他有关孩子的事情。 靳言堂眸光微闪,缓缓摸索着手指道:“赵可涵若还想借孩子登基,便不会对那孩子动手,她只是想用孩子威胁我,才说出那样的狠话,毕竟朝廷里那假皇子怎么变都变不成真的。” 一听他这意思,赵可涵看起来似乎想用她的孩子狸猫换太子? 不行,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孩子在那女人手上多待一刻。 尚珂兰抿了抿唇,不禁握着靳言堂的手看向他道:“有什么办法能救出孩子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杀回京城 靳言堂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待我体内毒素清除,我就带人杀回京城。” 陈侍郎和尚可霖在京城已经取得联系,尚可霖还派了一支军队到他手中支援他。 到时候他回京,跟尚可霖来个里应外合,便可将赵可涵和长公主两人手里的叛军一举歼灭! 闻言,尚珂兰心里不禁松了一下。 靳言堂看出她的紧张,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孩子出事的。” 尚珂兰对他点了点头,这一次她选择相信他。 只是,赵可涵那么心狠手辣,性格也阴晴不定,不一定会按照靳言堂推测的那样把她儿子当做真皇子来代替假皇子继位。 尚珂兰心理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赵可涵千方百计想杀了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的。 只是她眸光微闪,将这些想法暗藏在了心底。 一旁,陈总镖头安静的等两人说完后,才对靳言堂道:“三公子,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跟弟兄们商量一下启程。” 如今舒州已经完全被叛军把守住了,尚珂兰他们只能走小路离开舒州。 而各方势力都会在京城会合,赵可涵也停止了派人对他们追杀,看来她有极大的自信,靳言堂会回去找她,却不知道靳言堂正筹谋着杀回京城,将她绳之以法。 大约小半个月过去了,皇宫。熙梦宫。 这日,天色十分阴沉,外面风云汹涌。 寝宫里,穿着丝质红衣的赵可涵怀里抱着尚珂兰的孩子,神色慈爱的哄着他,极尽温柔。 这孩子第一次别她碰了一下就哭闹不止,后来又被赵可涵带到寝宫里带着,他似乎就没有那种陌生感,好像跟赵可涵熟识了一样,很少有哭闹的时候。 这时,一身淡蓝色绫罗的长公主走了进来,两缕发丝垂落在她脸颊两侧,颇显妩媚。 她保养得很好,如今四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脸上却只有一些不难发现的细纹,皮肤仍旧光滑水嫩。 赵可涵抬眼看了一眼她的容貌,便笑着对长公主道:“姑姑,您最近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那男人您享用的可还开心?” 她指的自然是陆子瑞,长公主把陆子瑞带回府里后,对朝政就放松了一下,抓的不像以前那么紧。 闻言,长公主勾唇一笑,坐在桌边把玩着茶具,愉悦的道:“那男人看起来呆呆傻傻,却是个不可多得的极品,好几次都不肯听我的话,被我狠狠调教一番,才勉强屈服于我,正是他比谁都要倔,我才一直对他有种新鲜感。” 长公主毫不在意的跟赵可涵分享着她的心得,就好像寻常的闺中密话一样。 只是说罢,不等赵可涵再回答她,她便抬眸问道赵可涵:“只是,涵儿你打算把这个孩子怎么样?都快半个月了,你留着这孩子想等靳言堂来找你,恐怕是不现实的。” 闻言,赵可涵垂眸看了一眼在她怀里吐泡泡的孩子,缓缓勾起一抹笑容:“谁说我是用这孩子等陛下的?我只不过是在等尚珂兰尚珂兰上钩罢了。” 长公主却有些疑惑了,不禁问道:“若尚珂兰不上钩,那你又打算把这孩子如何?”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少顷,才听赵可涵声音愉悦的道:“若她不来救这孩子,我就得感谢她送来了陛下的血脉,届时谁也不能怀疑我这小皇子的身份,这孩子若被我带大,长大了眼里岂会有那贱人的地位?”来看书吧 将赵可涵的话听进耳朵里,长公主满意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你的孩子便放在我公主府上寄养吧,就算他不是靳言堂的血脉,可终究留着我们皇家的血。” 赵可涵知道长公主的意思,血脉传承不能断。 但她摇了摇头,对长公主安慰但:“姑姑,现在还不着急,一切都等靳言堂和尚珂兰来了再说。” 长公主赞同的点了点头,反正赵可涵只要有分寸便好。 与此同时,京城城外。 城门口倒下了十几具守城叛军的尸体,靳言堂穿着一身乌黑泛着金属光泽的铠甲,坚毅的脸庞上神色威严而冷漠。 尚珂兰站在他身侧,尉迟跟在尚珂兰身边。 这时,城门里走出来几个身穿褐色布甲的人,他们手里提着刀,刀上还染着血。 只见他们齐齐来到靳言堂面前后,恭敬对靳言堂行礼道:“属下参见陛下!” 他们说着,神情有些激动。 这些人都是靳言堂这一个多月来暗中联系到的旧臣,至于他的那些暗卫,包括殷十四在内,已经全部被赵可涵的人解决了。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来找靳言堂的原因。 靳言堂对几人点了点头,声音冷静的道:“带兵将城里的叛军剿灭,稳住局势,守住各个出口,以防叛贼逃跑,朕带人杀进皇宫,肃清嘉妃势力!” “是,陛下!” 几人应着,其中一个人拿出块赤红色的牌子对靳言堂笑了笑:“陛下,这牌子还真是好用,那些叛军一见着它就以为我们是自己人,很方便我们行动呢!” 这块牌子便是赵可涵用来掌控叛军的身份牌,虽然被大火烧的变了颜色,可用来忽悠一下这些叛军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对那人点了点头后,众人便准备散开。 这时,尚珂兰咬了咬唇,突然拉住他的手道:“陛下,等等,为何不见我大哥?你们不是会在京城会合吗?” 靳言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温柔的摸了摸她头发,解释道:“霖兄带兵围剿南面和北面的叛军,待朕肃清了皇宫就来接你,你先去客栈休息。” 这时,一旁的尉迟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双手环胸道:“放心,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兰儿完全不需要你照顾,因为我会保护好她的。”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不爽,但意外的,靳言堂对他点了点头。 可尚珂兰担心孩子,心里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她固执的腰跟着靳言堂去皇宫。 尉迟没有发表意见,而是默默的跟在尚珂兰身后。 见两人如此,靳言堂无奈,便同意带着尚珂兰向皇宫而去。 与此同时,整个京城的街道上,人们闭门不出,家家户户都不敢生火做饭,穿着铁甲的将士与穿着褐色布甲的将士战斗在一起,打斗声渐渐布满了整座京城…… 第四百九十八章 家人重逢 太阳逐渐倾斜,时间接近晌午。 此时,皇宫东门。 原本把守在这里的禁卫军全部换成了赵可涵手下的叛军,一个身材挺拔的墨衣男子带着一男一女来到东门门口。 这三人容貌气度都很不凡,引起了叛军们注意,还不等他们走进,一个叛军便认出那为首的墨衣男子来:“是靳言堂!他回宫了!快通知嘉妃娘娘!” 赵可涵回宫的时候就交代过这些人,让他们留意靳言堂的动向,如果靳言堂回宫,便马上派人去禀报她。 所以那叛军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着向后宫的方向跑去。 靳言堂没有对他们的动手的欲望,只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霎时间,由他带领的布甲战士们便杀进了皇宫里,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一些叛军根本来不及反抗,便死在了他们的刀下。 “照顾好兰儿。” 靳言堂余光瞥了一眼尉迟,提着剑向皇宫里面走去。 尚珂兰柳眉微皱,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眼神担忧。 靳言堂身形僵了一下,并没回头,只拍了拍她的手背,温柔而低沉的道:“等我回来,我欠你和孩子的,都会一一补偿给你们。” 说罢,靳言堂毫不留恋的带着他的人离开了这里。 皇宫里也有人跟靳言堂事先联系好了的,此刻不止是东门,还有西门、南门和北门也都发动了内斗。 只要给靳言堂一些时间,这些人迟早都会被他的人解决掉,毕竟叛军的主要力量还是集中在皇宫之外的京城中,皇宫里的叛军力量可以说是最为薄弱的了。 尚珂兰目送靳言堂离去,一股带着腥味的冷风在她面前刮过,微微吹起她的秀发,令尚珂兰心里有些不安。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突然包裹着她的手心,尚珂兰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见尉迟正垂眸微笑着安慰她道:“别担心,那家伙没这么容易死。” 虽然跟靳言堂相处的时间不长,可短短几天却足以让尉迟了解靳言堂是一个怎样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的,这次计划他准备的很详细。 正是因为赵可涵没有把靳言堂放在眼里,才会让京城露出这么大哥空洞出来,让人有机可乘。 尚珂兰却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她摇了摇头,有些犹豫的看着皇宫里面:“阿迟,我想去找桃花酥。” 她担心孩子会遇到意外,毕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孩子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尉迟理解尚珂兰的心情,可他现在又没办法离开尚珂兰,于是他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人临时打断。 “宸妃娘娘?您看看这是谁?”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尚珂兰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却见跟她说话的是换回了官服的陈侍郎。 顺着陈侍郎的眼神往他左边看去,尚珂兰却不禁双眸大睁,整个人惊呆在原地,嘴里只讷讷的唤出两个字:“爹……娘?” 因为太过震惊和激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整个人也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九四好书网 只见陈侍郎身边站着的那对中年夫妻,正是尚珂兰一年都没有见过的左相和尚夫人! 左相穿着一件蓝色补丁长衫,尚夫人也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淡粉色布衣,两人似乎比以前苍老了一些,可瞧着还是精神矍铄。 而两人身后跟着的人尚珂兰也不陌生,便是她之前救的太医李尘修,还有跟她合奏过的张大小姐张如雪。 没想到陈侍郎会带着他们来见自己,一时间,尚珂兰的惊喜全都写在了眼里。 左相和尚夫人定定的看着尚珂兰,渐渐也红了眼眶。 半晌,李尘修才出声打破沉默,微微笑着对尚珂兰道:“宸妃娘娘,好久不见,当初左相被人陷害的时候,我和如雪恰巧遇见了左相大人还有尚夫人,便把他们接到尚宅里小住了一年。” 张如雪也对尚珂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虽然与尚珂兰交集不多,但尚珂兰也帮过她不少,是以看见尚珂兰时她也觉得很是亲切。 况且她和尚珂兰两人在琴技方面都很有造诣,两人的合奏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若说她俩在琴技上互为知音也不为过。 “兰儿!呜呜……我的兰儿!” 终于,尚夫人率先忍不住了,走过去把傻站着的尚珂兰拥入了怀中。 左相悄悄抹了抹眼泪,来到尚珂兰身边看着她们这对母女,眼神里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这一年没见,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一双儿女操心着,如今终于看到女儿完好无损,他怎么能不激动呢? 尚珂兰闻着母亲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不禁流淌出来,哽咽着从尚夫人怀里离开后,她屈膝对两人行礼道:“女儿不孝,一年来未曾侍奉爹娘,请爹娘恕罪。” “好女儿,我的好女儿,快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计较这些?陈侍郎与我们说过你大哥的情况了,等你大哥那边结束了,我们一家人再好好的聚一聚!” 尚夫人也抹了抹眼泪,开心的对尚珂兰说着,末了又忍不住补充一句:“对了,娘亲自给你们做些好吃的饭菜!” 左相与尚珂兰说了几句话,简单的了解了尚珂兰这一年来的情况后,又得知赵可涵把她孩子带走的事情,于是便安慰尚珂兰道:“女儿,你放心,爹虽然老了,但并非不中用,待爹进去跟陛下会和后,一定平安把我们左相府的宝贝外孙子给接回来!” 此话一出,尚珂兰不禁双眸一亮。 她总是很信任父亲的话的,毕竟左相说出口的话从没有食言过的。 于是,她对左相点了点头,左相让尚夫人好好陪尚珂兰说会儿话,便在几个将士的保护下向皇宫里走去,寻靳言堂去了。 待左相一走,尚珂兰才缓缓吐息了一下,平复了一会儿自己的情绪。 少顷,尚珂兰莲步轻移,来到李尘修和张如雪面前,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中她盈盈一拜,感激的道:“多谢两位搭救了我的父母,我……” 只是她话未说完,一只雪白纤细的手就把她给扶了起来。 “娘娘当初也救了我们,又何必跟我们客气?快快请起吧!” 说话的人是张如雪,一旁的李尘修也赞同的对尚珂兰点了点头。 闻言,尚珂兰心中升起一股感动之意,原来她不知不觉中也与这么多人熟识了,只是她始终忘不了福普和晓夏的死! 第四百九十九章 攻入皇宫 虽然心中难言悲戚,但表面上,尚珂兰还是照常与李尘修和张如雪寒暄着:“不论如何,我都得多谢两位出手相助才是。” 这次的计划中,陈侍郎只要躲起来不被赵可涵找到就行了,所以靳言堂派他来陪尚珂兰解闷。 而一个时辰之前,李尘修听闻了尚可霖带兵肃清城内叛军的消息后,便将这事说给了左相和尚夫人听,结果左相便二话不说拿着什么东西,并带着尚夫人离开了尚府。 怕两人出什么意外,李尘修和张如雪便不约而同的跟了上去。 于是乎,几人刚出府便跟陈侍郎撞了个正着,陈侍郎乍然间看到左相,脸上便出现又是惊喜又是叹息的神情,并将他们给带到了这里,恰好见到了还没进皇宫的尚珂兰。 李尘修见尚珂兰跟自己客气,他和张如雪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释道:“当初我俩遇险也多亏了宸妃娘娘出手相救,所以您真的不用跟我们客气的。” 跟他们两人相处的久了,尚夫人也知道他们的脾性,便揉了揉尚珂兰的头发安慰道:“好啦,兰儿,这一年来在外面辛苦你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谈谈吧,对了,这位是?” 尚夫人眼神慈爱的看着尚珂兰,却不经意间看到容貌俊美的尉迟后,不禁目光微怔,好奇的向她问着。 一旁,尉迟早就观察了他们许久,见尚夫人的话题落到了他的身上,尉迟便主动对尚夫人双手抱拳,并行礼道:“晚辈尉迟拜见尚伯母,回伯母的话,晚辈乃是尚姑娘的好友。” 这次都不用尚珂兰自己解释,尉迟便跟尚夫人解释起来了。 周围的人默契的没有打断他们谈话,只是皇宫里的喧嚣声却渐渐高了起来。 靳言堂似乎已经带兵与敌人激战起来了。 蓦地,尚珂兰心脏痛了一下,就在尉迟正和尚夫人说话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向后宫的方向看去,嘴里喃喃道:“孩子,孩子……” 从桃花酥出生开始,尚珂兰便感觉到她与这孩子冥冥之中,自然有一种感应,此刻她心绪不宁,极度不安,再听着宫里传来的厮杀和喧闹声,她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了,忍不住皇宫里跑了进去。 东门外,正在交流的尚夫人和尉迟顿时停下了话头,忙跟着尚珂兰追了进去。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后面唤着她的名字,脚下却渐渐加快了速度,不停地缩短着他们的距离。 尉迟眉头微皱,毕竟尚珂兰这样做还是有些太鲁莽了,如果不小心被叛军抓住,那她将成为嘉妃手中的保命牌。 后面,陈侍郎率先反应过来,忙对后面的将士挥手道:“你们全部跟上,务必要保护宸妃娘娘的安全!” “是,大人!” 将士们应着,也跟了进去。 李尘修和张如雪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皇宫里面,这时,陈侍郎回头对他们笑了笑:“两位要不要一块儿进去看看?” 李尘修思考了片刻,而后提议道:“我身负医术,届时宫中人手不够,我可以帮着给将士们治伤,便让我暂时留下来吧。” 虽然他是因为受了冤屈被赵可涵诬陷出宫的,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李尘修也已经释怀了。 张如雪脸色微红,也对陈侍郎点头道:“大人,小女子也会治疗一些皮肉伤,便让小女子留下来吧。” 这两人在陈侍郎看来都是可用之人,他自然乐得让他们留下来,况且他们和左相与宸妃的关系不错,陈侍郎自然乐意与之交好。 于是,他点了点头,对两人道:“那好,就有劳两位暂时留下来帮忙了。” 说罢,陈侍郎带着他们向太医院的方向走去。三月中文 时间接近下午,外面的天却阴沉的可怕,还刮着一股冷风。 寝宫里,一只好看的纤纤玉手用力将窗户关上,紧接着,便见赵可涵皱眉道:“这外面怎么忽然刮起了风?还带着一股血腥味儿。” 这血腥味儿闻得人难受。 她刚午休醒过来,这会儿寝宫里一个奴才都没有。 于是,赵可涵坐回床榻上唤道:“来人,给本宫更衣……” “不好了娘娘!外面突然有人杀进来,馨蕊已经死了!” 赵可涵话音未落,一个浑身血迹的宫婢却突然闯了进来,匆匆对赵可涵说着。 顿时,赵可涵又皱了皱眉,有些怀疑这宫婢的话。 毕竟她安排在皇宫的那些叛军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在父皇手下经过更严格的训练,比一般人都要厉害很多。 这宫婢却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有些惊慌失措的对赵可涵道:“娘娘,是真的,陛下带兵杀进皇宫了,他刚刚已经包围了整个熙梦宫,谁敢出去谁就死啊!” “什么?” 乍然间听到这个消息,赵可涵有些不可置信。 但如果事实不是这样,为什么空气中会有一股血腥味儿? 惊慌之后,赵可涵回过神来,迅速冷静下来并对这宫婢问道:“有没有去通知长公主?如今外面的情况如何了?不论如何,快去请长公主过来!” 就算靳言堂不顾及她,难道他还能不顾及长公主殿下吗? 赵可涵心里如是盘算着,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放进袖子里,而后抱着孩子走了出去。 此时,熙梦宫外。 “啊!” 几个叛军惨叫一声,纷纷倒在了靳言堂的剑下。 靳言堂甩开剑上沾染着的血,面无表情的来到了熙梦宫门前。 那些宫婢和内侍们全部惊慌失措的想要逃跑,可逃跑的人没走出两步就被砍了,顿时,谁也不敢再动,纷纷留在原地。 其他的宫殿也在此时得到了控制。 然而靳言堂刚迈了两步,脚步就停了下来,他目光直视着熙梦宫刚来到长廊下的那个女子,眼神冷漠,手指微动。 只见赵可涵穿着一身华丽至极的红色曳地长裙,乌黑的发髻上戴着一支凤凰金步摇,端庄而贵气。 她笑吟吟的看着靳言堂,怀中紧紧的抱着孩子:“陛下,您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看涵儿的吗?涵儿都说了,你最好不要威胁涵儿,因为涵儿也不知道待会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此刻本该保护自己的暗卫却没有出现,赵可涵知道,他们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所以,赵可涵并没有把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现在看来,当初她没有立马杀掉这孩子,还真是个明智的选择! 第五百章 以命换命 天上乌云黑的厉害,阴沉沉的在风中汹涌翻滚着,气象有些异常。 靳言堂冷冷的看着长廊下那红衣女子,缓缓抬剑指着她道:“朕让你放了那孩子。” 这威严冰冷的声音让人如同置身六月冰霜。 赵可涵唇角微动,却在这时,余光中走来一个身穿喜色布衣的女子,顿时她眸光微闪,并不做声。 听到这熟悉的脚步声,靳言堂微微偏头看去,片刻后,便见尚珂兰来到了他的身边。 她微微喘着粗气,不禁问道:“情况如何了?” 话音刚落,跟在她身后的尉迟和尚夫人就赶了过来。 见尚珂兰正跟靳言堂说话,两人便没有上前打扰。 碍于靳言堂和尚珂兰的孩子还在赵可涵手中,周围的布衣将士便都没有对赵可涵动手,只是目光警惕的看着赵可涵,生怕她再弄出一些动静来。 赵可涵扫视了他们一圈后,见了他们紧张而又警惕的模样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干什么这么怕本宫?本宫对这孩子可好了。” 说着,她从袖子里摸出瓷瓶,并倒出里面的药丸喂到了孩子嘴边。 尚珂兰虽然跟靳言堂说着话,可她的目的就是想引得赵可涵分神,给靳言堂把孩子抢回来的机会,没想到赵可涵却一点也不上当,竟然还想喂孩子吃什么东西! “等等!住手!” 尚珂兰目光一紧,顾不得其他,匆匆向长廊上跑过去想要抢回孩子。 她尚珂兰一动,周围的布衣将士便也动了,纷纷高呼道:“保护宸妃娘娘!” 赵可涵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尚珂兰被如此多人保护,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妒忌和怨恨之色。 她不明白,这个区区的左相之女到底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就算单论容貌,精心保养过一年的她看起来也比尚珂兰要青春漂亮啊! 于是,她眼神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阴冷如毒蛇般盯着尚珂兰:“如果不想你孩子死掉的话,你最好一个人过来!” 话音一落,众人便见她将孩子嘴边的药丸收了回去,转而却将孩子高高举起,似乎要摔死他! “好,我自己过来,你别伤害他!” 尚珂兰紧张的对赵可涵说着,并转头对周围的将士吩咐下去,让他们别过来。 靳言堂微微皱眉,将她及时拉了回来。 “兰儿,别急,不要顺着她的思路走,这样我们就完全沦落到被动的境地了。” 他低头对尚珂兰沉声说着,他冷静的分析着其中利害,可尚珂兰不是个孩子,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可孩子还等着她去救,如果赵可涵突然凶性大发,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救孩子! 于是,她沉沉的吸了口气,双眸微红的看着靳言堂,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眼里复杂的情绪也一闪而过。 随后,她放下靳言堂挡在自己面前的手,向赵可涵走去。 赵可涵红唇微扬,渐渐露出一抹奸计得逞似的笑容,让人恨得牙痒痒。 “兰儿,别去!” 身后,尉迟和尚夫人不约而同的对她喊着,想要阻拦下她,但尚珂兰却毫不犹豫的向赵可涵走去,没有回头。100文学 不知道为什么,尉迟心里涌现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摇了摇头,将这预感强压在心底,而后不动声色的离开这里,从树上绕到了房梁上。 靳言堂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最终还是把剑放下了,只目光注视着赵可涵和尚珂兰,如果她对尚珂兰做什么事情,他能马上察觉到。 少顷,尚珂兰来到了孩子面前。 “把孩子还给我吧,我可以保证你能平安无事的继续活下去。” 尚珂兰还没有完全被赵可涵刺激得丧失理智,她试图跟赵可涵谈判。 这条件很诱人,毕竟只要放了孩子这么简单,赵可涵就还能继续过着平安的生活,以前的一切她都可以一笔勾销。 然而,空气中静默的片刻,却听“噗嗤”一声,赵可涵笑眯眯的看着她:“宸妃,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自作聪明,蠢得无可救药,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本宫还会把孩子换给你吗?” 不等尚珂兰脸色一变,就见她突然话音一转,看向靳言堂道:“再者,本宫跟陛下认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他的脾性吗?如今陛下已经下了决心要置本宫于死地,你以为你能救得了本宫?” 见赵可涵软硬不吃,尚珂兰手指紧握,注视着她道:“那你到底想怎样?只要我能办到,我都会答应你,但你一定要放了孩子。” “本宫要的很简单,那就是你去死!” 赵可涵再也掩饰不住眼里的怨恨之色,她一字一句冰冷的盯着尚珂兰,让人感觉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不等别人开口说话,就见她把手张开,将刚才准备喂给孩子的药丸递给尚珂兰,缓缓笑道:“所以,你若真想救你的孩子,便把这东西吃下去吧。” 咚! 尚珂兰心里蓦地沉了一下,整个人的心反而没那么慌乱了。 虽然周围还能听到喧嚣和惨叫,可她却渐渐平静下来。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被赵可涵抱在怀里的孩子,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在这个世界生命的延续,反正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一年前曾为她批命过的老尼姑的画面,心中顿时明了。 原来,自己的命格早被老尼姑暗示出来了,只可惜当时的她却没听进去。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便是这个意思吗? 不,她一定要把孩子救回来! 一瞬间,尚珂兰眼神坚定的看着赵可涵,收敛起了脸上的苦笑,并从她手中拿过那药丸打量了片刻,而后一口吞下去。 “住手!” “兰儿!” 靳言堂和尚夫人齐声惊呼,饶是如此,却也没能够阻止尚珂兰。 “哈哈哈!尚珂兰,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赵可涵仰天大笑着,目睹尚珂兰吞下药丸后,她将孩子高高在长廊上举起,神色疯狂的对尚珂兰道:“看着,趁你还没落气儿的时候,你最好看看这孩子是怎么来陪你的!不过你不用谢本宫,本宫也是怕你黄泉路上孤单嘛!” 尚珂兰神色一变,眼里情绪翻涌,连一声阻止的声音都来不及对赵可涵发出,便匆匆向她追去。 终于,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孩子,蓦地,她却脚步一停,突然驻足,整个人僵直着身体倒在地上…… 第五百零一章 爱人之死 “轰!” 就在这时,黑压压的天空上终于闪现出一道惊雷,闪电在熙梦宫上方交织着,好像要把这天给撕裂出一个破洞似的! “孩子……” 或许是命运弄人,尚珂兰的手即将触碰到孩子的那一刻,她体内的毒药发作了。 赵可涵渐渐收起了疯狂的神色,好以整暇的看着她,慵懒的道:“哎呀,本宫不过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何必这么激动?忘了告诉你,这毒药啊叫噬心丸,切记大喜大悲呢,你刚刚情绪那么激动,毒性直接攻入了你的五脏六腑啊!” 说到这里,她仍旧觉得不够,嘴唇微动,还要再说。 “咻!” 一柄利剑突然飞过来,从背后刺穿了她的胸膛。 赵可涵顿时脸色一变,目露痛苦之色,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被靳言堂一脚踢开。 一瞬间,那孩子从赵可涵手里掉了下来,靳言堂快速伸手接住,稳稳的抱住了孩子。 “兰儿!” 他匆匆对尚珂兰唤着,声音还是那般沉稳好听,却掺杂着一抹惊慌,熟悉他的人自然会听出来。 尚珂兰心里憋着口气,见孩子得救,她紧皱的眉头微微一松,对靳言堂和孩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孩子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和靳言堂如出一辙,他好奇的盯着尚珂兰,不停的把手伸到尚珂兰身边,想让她抱。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引起这孩子注意,可到了尚珂兰身边,他就好像从沉睡中醒来了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打量。 赵可涵被击倒的那一瞬间,立马有将士上前将她围困起来。 这时,左相和其他将领匆匆赶来,对靳言堂禀报着已经肃清了判党的好消息。 可左相的目光却一下子落到了,被靳言堂半揽在怀里的尚珂兰身上。 顿时,他脸色一变,忙跟在尚夫人身后朝长廊上赶去,却正好见尚珂兰吐出一口血来! “啊!女儿!” 尚夫人和左相惊呼一声,慌忙来到她面前跪在地板上,并紧紧握着她的手。 靳言堂低垂着头,双目微红的看着尚珂兰:“别怕,我带你去找大夫,苏院判医术高强,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让开,我有大还丹!” 这时,尉迟从房顶上落下,匆匆来到尚珂兰面前,左相和尚夫人顿时抬头,充满希望的看着他。 靳言堂也没在这紧要关头迟疑,而是让出了位置,方便他把药丸给尚珂兰服下。 然而尚珂兰却缓缓摇头,浑身僵硬的她手脚根本就动不了,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慢慢消失,血液在变冷,生命流逝的很快。 “阿迟,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真想好好报答一下你……如果我们能浪迹天涯……一起闯,闯江湖……一起,快意恩仇……那该多好啊?” 她断断续续的对尉迟说着,眼里亮起了充满希冀的光。 尉迟鼻尖一酸,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从容,崩溃的对尚珂兰摇头道:“不,别说了,快吃下它,我认识很多神医,他一定能……” 尚珂兰勉强笑了笑,目光莹润的注视着他:“总之,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她说着,目光不再看向尉迟,而是缓缓移动着,艰难的向左相和尚夫人看去,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抱着孩子的靳言堂身上。 渐渐的,她笑了,对着靳言堂笑得那么安宁,眼里的光却变的黯淡失色。118 蓦地,她的手无力的从尚夫人手里滑落。 很遗憾,到死的时候她也没能见到大哥一面,没想到当初大哥娶亲那日,竟是她最后一面见到大哥了…… 她眼角滑落出一滴眼泪,缓缓闭上了眼睛。 “兰儿!” 左相和尚夫人撕心裂肺的喊着她,让她不要睡,可尚珂兰已经听不到了。 尉迟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跪在地板上看着她。 “轰隆!” 与此同时,天空上划过惊雷,狂风更甚,而靳言堂怀中的孩子也突然哭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母亲的离去,他的哭声是那么伤心。 “哈哈哈!那贱人终于死了!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啊!父皇,你看到了吗?这天下都是我们的,姑姑,那女人被我杀了!” 一旁被将士押住的赵可涵开始狂笑起来,她神色疯狂的对着尚珂兰的尸体大喊着,便连身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痛了! 靳言堂脸色有些苍白的起身,转而看赵可涵,又回眸看了看尚珂兰,眼里不禁露出悲色。 “陛下,这嘉妃怎么处置?” 布衣将士小心翼翼的问着靳言堂,毕竟一直在这里押着嘉妃也不是个办法。 靳言堂背对着他们,继而缓缓起身,声音淡漠的道:“拉下去,处以死刑。” 声音虽然淡漠,却带着一股空灵,让人心里直冒寒气,下意识的不敢反驳他。 他的语气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是,陛下!” 布衣将士恭敬应着,让人把赵可涵拖下去。 赵可涵不顾剑伤,疯狂挣扎着:“不!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涵儿,我是赵可涵!先帝最宠爱的公主!我身份尊贵,只有我才是最配得上你的女人!” 可任由她哀嚎着,却根本没人搭理她。 就在这时,她突然惨叫一声,原来是她身上的剑被一个布衣将士拔了下来,并擦干净了,恭敬的递到靳言堂面前: “陛下,您的剑。” 靳言堂转身接过剑,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召原钦天监大司马、礼部侍郎进宫,将所有叛党全部处死,将熙梦宫的人发配进辛者库,终身不得释放!” “是,陛下!” 一旁跪下的宫婢内侍们却忍不住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陛下没有杀死他们! 却在这时,乌云上空坠下了倾盆大雨,雨水洗刷着这片皇宫,宫里的血腥味正在逐渐淡去。 靳言堂吩咐完后,将长剑收回身后剑鞘中,把孩子交给左相和尚夫人,沉默着弯腰把尚珂兰抱起来,一步步向养心殿的方向走着。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而下,靳言堂温柔的对她说着:“别怕,兰儿,朕带你去养心殿,朕永远只有你一个皇后,朕会好好抚养我们的桃花酥,你放心去吧……” 说着说着,有液体滑落进嘴巴里,苦涩而咸,他已分不清这是眼泪还是雨水。 没人知道,他刚才几乎崩溃! 第五百零二章 肃清后宫 京城的战乱总算结束了,这一次宫绞杀了包括长公主在内的十万叛军。 经过一个腊月的修整,靳言堂带着朝廷官员忙上忙下,整治各地治安,大周朝的秩序渐渐得到恢复,加上靳言堂本就有威信,百姓们更为拥戴他。 赵可涵的傀儡皇帝靳天佑,因为是早产儿的缘故,赵可涵一死,没人细心照顾他,便也早早的离世了。 这月,腊月初八,皇宫里,红墙砖瓦上飘起了细细的小雪,宫人们来来往往,却不敢大喘一口气,到处都很安静,几乎能与冷宫相比。 一个身材纤瘦的内侍悄悄向冷宫走去,他穿着绿色绣鸟纹的立领长袄,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其神色,只肤色有些苍白,似乎生了病一样。 此时,院子里,一白衣女子站在光秃秃的树枝下,乍然间听到有人推门而入,她轻抚着怀里的黑猫,淡淡的道:“福庆喜,你又来做什么?本宫说了,不会与你同流合污的。” 推门而入的内侍抬起头来,他长相阴柔,生的红唇齿白,却正是福庆喜。 闻言,福庆喜恭敬笑着道:“宁妃娘娘,奴才有法子帮您出宫,替您争宠,您只需要保奴才一命,此乃合作,为何要把它说成同流合污这么难听呢?” 温秀妍勾唇一笑,缓缓转身直视着他,手里的黑猫双眸微眯,紧紧地注视着福庆喜。 “你可是嘉妃身边的人,陛下想杀你还来不及,我只不过是区区一个弱女子,何来能力保你一命?” 虽然温秀妍的声音和神态都与死去的宸妃有些相像,可到底在意不在神,身在冷宫她却有闲情逸致养猫,可见其经过龙嗣变故后已经洗尽铅华,心中谋算更甚了。 福庆喜眼里闪过一抹了然之色,但陛下已经派人在追杀他,若非他金蝉脱机,用了一具假的尸体伪装成自己已经死掉的模样,恐怕他现在也不能活着到冷宫。 “宁妃娘娘,奴才是诚心想跟您合作的,如若不然,您以为导致嘉妃娘娘早产的事情,当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有我在背后替您收拾烂摊子,只怕宁妃娘娘早就被嘉妃……” 赵可涵已经被陛下处死,温秀妍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她没想到,上次做的事情做的那么隐蔽,却也能叫这福庆喜察觉。 这福庆喜以前是福普的徒弟,却又跟福普有些过节,能在短短时间内站到嘉妃阵营处,他也是有些本事的,看来嘉妃能走到今天这地步,福庆喜没少在她身边献计。 温秀妍心里思量着,面上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福庆喜,见他始终神色如常,镇定从容,便微微一笑,走上前道:“福公公提出的合作,倒让本宫有些兴趣,行了,你便留在这里吧。” 福庆喜心里一松,低头行礼道:“多谢宁妃娘娘。” 正午,慈宁宫。 太后与靳言堂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满桌的珍馐,母子俩动着筷子,太后试探的看了一眼靳言堂,眼里带着些愧疚之色。 “堂儿,是哀家不好,哀家若能早些认清赵可涵的真面目,也就不会铸成这种大错……” 太后认为尚珂兰的死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不是她一心只看重子嗣,不让靳言堂独宠尚珂兰,又在宫务和其他事情上偏颇赵可涵,被赵可涵利用,靳言堂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他虽然会照常吃饭,处理政务,可他眼里已经暗淡一片,冷漠的像是万年不化的雪山,再也没有半点情绪可言。点点书库 据苏院判说,靳言堂郁结于心,虽然表面看起来正常,可若情绪始终这样低落,很容易得心病的,就连贴身侍候靳言堂的内侍,也说靳言堂近来郁郁寡欢,夜里常独自弹琴。 然而太后话音刚落,靳言堂便放下碗,看向太后道:“母后,启岚呢?” 靳启岚,这是靳言堂给孩子取的名字,孩子小名叫桃花酥。 这段时间忙,靳言堂便把孩子交给了太后抚养。 见靳言堂说起孩子,太后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对婉琴挥手道:“把孩子带来。” “是,太后娘娘。” 婉琴恭敬应着,少顷,便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靳启岚又长大了些,后天便满百日了。 他现在睡着,睫毛长长的,婴儿的肌肤十分水嫩。 靳言堂打量了孩子片刻,微微一笑,神色柔和的道:“这孩子跟兰儿很像,他将是我大周朝唯一的太子。” 他说着,轻轻伸手碰了碰孩子的脸。 太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可很快的,她便回过神来,并惊诧的看着靳言堂:“堂儿,你……你的意思是要封宸妃为皇后?” 只有皇后之子才算名正言顺的嫡子,亦是最名正言顺的太子。 靳言堂将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晃着,淡淡点头道:“这是朕欠兰儿的,朕既然许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生前朕做不到,死后朕还不能补偿吗?母后,你若真为儿子好,就别再阻拦儿子。” 他似乎完全了解太后的心思,确实,这皇宫中如今就靳启岚这么一个孩子,在这个时代想要把一个孩子平安养大是非常不容易的,太后心里的确还存着,再让靳言堂和其他妃嫔生几个的心思。 可她还未说出口,靳言堂便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太后哽了一下,才皱眉看向靳言堂道:“堂儿,我知道你对宸妃用情至深,可这宫里这么多人,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说句难听的,万一有人想对启岚动手,我们该怎么办?难道你我还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启岚身边不成?” 一年过去,太后早已因忧心而白了鬓角,一点也不显当年年轻之态。 可靳言堂却眸光微闪,从容而笃定的道:“朕的后宫只有兰儿一人,母后这担心也不无道理,那朕便肃清后宫好了。” 话音一落,靳言堂便抱着孩子离开了慈宁宫。 太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她忙对靳言堂喊道:“你停一停!堂儿,你不许胡来,后宫妃嫔怎么能你说赶就赶?你听见哀家的话没有!” 婉琴叹了口气,上前扶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您别唤了,这会儿陛下心里想必也不好受吧?” 闻言,太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靳言堂离去的方向后,摇了摇头:“唉,随他吧,哀家只负责把启岚平安养大就好,好在宸妃还为我们靳家留下了根!” 第五百零三章 追封皇后 陛下肃清后宫的圣旨刚一发出去,前朝便立马有人来接了她们出去,有些后妃的家族跟长公主和嘉妃同气连枝,现在出去也是无家可归,于是便有不少人在宫中用白绫毒酒自尽而亡。 原本宫中妃嫔就不多,如今一肃清,连冷宫的那些女人也都没放过,统统赶了出去,温秀妍也不例外。 如此一来,整个皇宫便更加寂静的像一座空城了。 只花了两日时间,肃清后宫的动静就停了下来,小皇子靳启岚满百日,皇宫里举办了百日宴,不论是御膳房还是内务府和教司坊,各宫都准备的非常仔细和用心,生怕出了半点纰漏。 正午,金銮殿,众大臣陆陆续续都到齐了,男宾席上以左相和尚可霖为首,女宾席上以尚夫人为首。 陈夜昙与铁牛分别坐在他们身侧,而苏大娘和陆子瑞也在其中。 陆子瑞的设计天赋被朝中看重,靳言堂按照他和苏大娘的意愿将他分配到了吏部,不禁是吏部侍郎。 而陈侍郎此次平叛有功,晋升为了右相,在朝中地位仅次于左相;而其他被冤枉陷害的大臣也都得到了平反,如今已经官复原职。 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尚可霖一改在北疆的严肃正紧之态,起身笑着来到大殿中央,他脚步晃悠,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今日是我这侄儿的百日宴,我给这侄儿准备了一条南无阿弥陀佛手钏,陛下,你快让我给启岚戴上看看!” 他醉醺醺的说着,便要往高台上走。 顿时,靳言堂身边的内侍皱了皱眉,上前呵斥道:“放肆……” 可他话音未落,靳言堂便抬手制止了他,并亲自抱着孩子从龙椅上走下去,来到了尚可霖面前。 这手钏中有菩提子、红色玛瑙、蓝田玉珠,乱七八糟的凑在一块儿,用银链串着,根被不像出自名匠手中。 孩子好奇的打量着尚可霖,尚可霖醉醺醺的眸中闪过一抹哀伤之色,他轻柔的抚摸着这孩子的脑袋,怀念的道:“这手钏是我为小妹做的,本想着平定叛乱后再来见她,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 陈夜昙皱了皱眉,出来扶着他,“行了,别总提这些伤心事,今日可是宸妃娘娘这孩子的百日宴,开心一点不好吗?” 席间众人用余光注意着这里的动静,却不敢插嘴,渐渐止住了话题,金銮殿中又安静了下来。 靳言堂握着孩子的手,从他手上取下手钏,笑着对尚可霖道:“启岚还小,这手钏太大了,等启岚长大一些我再代你交给他。” 说罢,他便垂眸扫视着众人,并抱着孩子对众人道:“今日邀请诸位爱卿来赴宴,一是庆祝我大周朝唯一小皇子的百日宴,二是为向诸位爱卿宣布一个消息,朕将于正月初一,追封宸妃娘娘为我大周朝唯一的皇后,并加封小皇子靳启岚为我大周朝唯一的太子!” 此话一出,男宾席间,礼部侍郎和钦天监没有丝毫惊讶,只恭敬起身对靳言堂行了礼,而后坐了下去。 这事情靳言堂早就跟他们交代过了,之所以不用“商量”二字来形容,则完全是因为靳言堂如今全权在握,大周朝里无人敢与他作对。 尚可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震,有些诧异的抬眸看着他。 就好像平静的油锅里溅入了水花,金銮殿中的人们顿时沸腾起来了,他们或震惊、或疑惑,又或者是不甘心。 靳言堂的后宫里好不容易干净下来,三年选秀之期又快到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进宫承欢,没想到靳言堂却要追封一个死人为皇后,这不是让她们难堪吗?110电子书 议论声不绝于耳,左相和尚夫人则有些感动的看着靳言堂。 大殿中,靳言堂穿着一身黑色绣龙纹长袄,整个人长身而立,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令他不怒自威。 只见他微微垂眸逗弄着怀中的孩子,语气淡然的道:“宸妃和启岚是朕的妻儿,朕封宸妃为皇后,封启岚为太子继承大统,在座诸位可是有何意见?” “臣等不敢!陛下英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顿时一慌,连忙起身对靳言堂恭维着,谁也不敢多说一句。 这天下,终究还是他靳言堂的天下。 虽然册封大典还没有进行,但在众人看来结局已定,毕竟靳言堂的心意一旦定下,便不是众人能轻易扭转的。 大殿中,男女席间跪下了一大片,他们纷纷对靳言堂低着头,谁也不敢放肆。 外面的寒风逐渐变得有些凛冽,不知何时,这风悄悄刮了进来,缓缓吹动着靳言堂耳边垂落的发丝,一如他眸中的神色,在面对外人时他冷漠无情,唯独在看向靳启岚的眼里,他眸中会有些许生动的光芒。 百日宴结束后,夜晚,养心殿。 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太兴奋了,快到亥时都还没睡着,于是靳言堂给他弹奏琴音,靳启岚这才躺在婴儿床里缓缓睡下。 琴音淼淼,是靳言堂熟悉的音律,这首曲子,尚珂兰曾在娴雅宫的时候经常会弹奏。 如今娴雅宫重建完成了,却人去楼空,以至于靳言堂很少回到那里。 却在这时,窗外飘来了好听的萧声,萧声与琴音相结合,在空气中奏出了和谐美好的韵律。 少顷,靳言堂停下动作,修长的手指平抚着琴弦,抬眸看向窗外道:“尉迟,出来吧。” 尚珂兰死后,尉迟在皇陵处为她守陵七日,今日刚刚回来。 话音一落,窗外便掠进来一抹穿着淡紫色长袄的身影,来人正是尉迟。 为尚珂兰守陵的这几日,尉迟似乎憔悴了许多,眼圈多了一层阴暗的东西。 他的衣服上绣着麒麟图案,手中拿着一只竹萧,刚落地,尉迟便来到靳言堂面前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喝下去:“我要走了,这是给桃花酥的礼物。” 靳言堂指尖微动,眸光微闪的看着他:“你要去哪儿?回晋国吗?” 尉迟笑了笑,目光和以前一样带着些温柔之色,语气怀念的抬头望月道:“是啊,我身为晋国太子,有些事我不能不去做的。”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锦盒交给靳言堂,并道:“这里面装着一个锦囊,算是我留给桃花酥保命的东西,你可不要偷偷打开。” 一向跟靳言堂明争暗斗的他,此刻似乎变了! 第五百零四章 魂回现代 尉迟深夜来跟靳言堂道别,只说了要回晋国,却不知道他要回去做些什么。 而他来得快,走的也快,靳言堂目送他离去后,房间里便又没了说哈的人。 他躺在床上,却满脑子都是跟尚珂兰的回忆,他知道,这或许又将是一个不眠夜了。 正月初一这天,靳言堂追封尚珂兰为皇后,追封靳启岚为太子的消息放了出去,一时间轰动了整座京城。 这无疑是靳言堂登基以来最未盛大的一场册封典礼,大周朝提前一个月将这消息传递给了邻国和附属国,这日京城中不断有豪华的马车驶进来,纷纷涌入皇宫。 也由这场典礼正式奠定了尚珂兰身为皇后的事实,和小太子靳启岚的地位。 …… 当时间线互相交错,平行而过的那一瞬间,另一个时空里,一个女生从医院的病床上缓缓苏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刺目的白,还有一瓶吊着的药水,在不停的通过透明塑料管涌入她的体内。 浑身像是躺了很久一样泛着酸疼之意,尚珂兰撑着手缓缓坐起来,忍不住微微皱眉:“好疼……” 病床边守着她的短发女生表情一僵,下意识的转头看着她,随即惊喜不已的扶着她肩道:“兰兰!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医生!” “诶……” 尚珂兰动了动唇想拦住她,这短发女生却很快没了影。 可渐渐的,她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手,尚珂兰内心忍不住翻涌着惊涛骇浪: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难道她回到现代来了? 蓦地,尚珂兰抬头扫视了一圈这病房,无论是装修还是建筑风格,都是她印象里二十一世纪的模样。 顿时,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不禁双眸微怔。 她……没死,她回来了……可为什么,心里一点开心的情绪都没有?难道她已经对那个世界产生了留念了吗? 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场梦? 一时间,尚珂兰有些分不清现实和虚构了。 这时,短发女生带着医生进来,待见到神色恍惚的尚珂兰后,她愣了一下,随即匆匆来到床边握着她的手道:“兰兰,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她眼神里满是担心,说着,便又转过头去看着那医生。 医生观察了一下尚珂兰后,对短发女生解释道:“别担心,她只是睡的时间有些长,刚醒来精神有些恍惚而已,我看了她的治疗记录,基本上已经不需要住院了,况且你们这些年轻人身体素质很好,只是轻轻被车子碰了一下,放心吧,你可以现在就去给她办理出院手续。” 闻言,短发女生长长的舒了口气,而后嘱咐了尚珂兰几句,便出去办出院手续了。 半个小时后,尚珂兰换了一件白色荷叶边雪纺衬衫,穿着天蓝色磨旧牛仔裤来到了医院门外,身上披着一件樱粉色羊毛大衣。 枫叶树下,雪飘落在她卷曲的长发上,或许是在医院昏睡了几天,所以她的气色不是很好。 少顷,短发女生穿着灰色休闲羽绒服,提着两个手提袋从医院走了出来。 “好啦,我们回宿舍吧,为了庆祝你出院,我今晚请你去网红店吃火锅!然后我们再去看电影,唱歌……” 短发女生津津有味的做着安排,尚珂兰哭笑不得的抬手打断她,柔声道:“雅雅,我不太记得我为什么在医院了,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皮皮读书网 这位雅雅就是她的好闺蜜,也是不停向她安利言情的女孩儿。 两人从大学认识开始就觉得相见恨晚,一直玩的很好。 闻言,雅雅的杏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不是吧?你连车祸这么大的事情都能忘啊?好吧,我就再跟你说一遍吧。” 半个月前,雅雅和尚珂兰在商场里逛街,谁知道两人刚下来一楼大厅,外面就有一个司机酒驾,开着车闯了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尚珂兰将雅雅推开,自己却因躲避不及时而被撞飞出去。 幸好送医及时,商场里又有充气的大娃娃,抵消了她坠落时的一部分冲击力,所以尚珂兰只是因为脑袋里有淤血所以暂时晕了过去,一直没醒过来。 这期间她的腿伤的却不是很重,最主要还是伤到了脑袋。 医生都说若她再醒不过来就会变成植物人,还好她最后还是醒了,这几天雅雅不离不弃的照顾她,也算没有白挨。 “原来是这样……” 待雅雅解释完后,尚珂兰跟她道了谢,而后随雅雅回了大学宿舍。 接下来几天,尚珂兰联系了她的亲人,也跟雅雅和同学们一起相处过。 可她的心里却始终有一种孤独的感觉,似乎在那个世界待久了,她对自己的世界又感到有一些陌生。 这日,尚珂兰正在奶茶店兼职的时候,雅雅穿着件黑色卫衣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跟尚珂兰道:“兰兰,明天有空没空?我听说这里有座寺庙很灵的,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明天跟我去拜拜呗!” “可是我……”明天还要上班。 尚珂兰话未说话,雅雅便自顾自的拉着她手道:“太好了,谢谢兰兰,那就明天见咯!” 说罢,雅雅便离开了这里。 没办法,尚珂兰只得跟店长请了一天假。 翌日,两人都穿着休闲的运动装,背着包往雅雅所在的那个寺庙走去。 这寺庙在一座山头上,看起来有些眼熟。 刚到了半山腰,一座古典静雅的寺庙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两人刚走进寺庙,一个女尼姑就出来迎接道:“两位女施主好,请这边来。” 对待香客,她们总是很客气的。 可这女尼姑的脸却让尚珂兰瞬间愣在原地,眼里闪过惊骇之色:这人为何跟尼姑庵里的净慈长得一模一样? 雅雅跟着女尼姑向寺庙里面走去,见尚珂兰脚步没动,不禁好奇的看着她:“怎么不走了?” 尚珂兰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将这事甩出脑后。 这时,那女尼姑微笑着,友好的对尚珂兰道:“女施主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我们寺庙后山环境清幽,对平复女主心绪很有好处,女施主大可以去试试。”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动:既然她在这里可以遇见跟净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在后山,她会不会遇见尉迟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尚珂兰让雅雅先进寺庙,而她则去了后山…… 第五百零五章 再度穿越 后山环境很好,来拜佛的人不少,也有人到后山参观。 这后山草木茂密,没有过度开发,还保持着古时候的风采,只有一条青石小径蜿蜒曲折的铺在后山上,方便行人通过。 尚珂兰按照记忆中的方位从小路绕道而行,向记忆中的亭子走去,渐渐偏离了人群而不自知。 代表半个小时后,她停了下来,只见前面竟真有一处亭子,而且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顿时,尚珂兰惊讶不已,忍不住心中猜测道:难道在那个架空的大周朝里出现过的人和景,在现代世界都有相对的人和景会出现吗? 心中虽然这样猜测,可她隐隐有些信服。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尚珂兰转身一看,却见一个老尼姑正拉着柴火从后山深处走来。 可她看清这老尼姑的容貌后,整个人惊在原地。 这老尼姑,不正上那年给她批命的老尼姑吗?为什么在这后山,她会以同样的情况遇见这个老尼姑? 那这个老尼姑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给她批命呢? 一时间,尚珂兰心中有些好奇,又隐隐有些期待,便和之前一样上前帮老尼姑拉柴火道:“老师傅,这柴火甚重,还是让我来吧。” 这老尼姑停下手,慈眉善目的对尚珂兰微微笑道:“女施主,我与你似乎似曾相识,不如让贫尼给你批命如何?” 似曾相识?难道这老尼姑记得她吗? 尚珂兰双眸一亮,对她点了点头。 老尼姑便闭上眼睛,掐指演算了一番,少顷,她渐渐停下掐动的手指,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平静下来。 “女施主命格奇特,历经了生死劫,本应浴火成凤,却不知因何又来到了这里。” 听了老尼姑的话后,一时间,尚珂兰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老师傅的意思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然她为何要说“又来到了这里”? 老尼姑却笑而不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转身向来时的后山深处看去,笑眯眯的对尚珂兰道:“女施主只需往回走,一切自有答案,或许你心中留恋什么地方,便会去到什么地方。” 心中留恋什么地方,便会去到什么地方…… 那她能回去大周朝吗? 鬼使神差的,尚珂兰脚步迈动,向大山深处走去。 可渐渐的,她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尚珂兰突然转身对老尼姑道:“老师傅,我就这样走了,似乎是有些不负责任,不知道您能不能替我把这手机,交给我朋友雅雅。” 她说着,将手机递给老尼姑。 意外的,老尼姑并没有拒绝,而是接了过来,对着尚珂兰点了点头。 虽然从未与老尼姑互通姓名,但尚珂兰却觉得,这老尼姑其实什么都知道。 待老尼姑答应她,尚珂兰才放心的往后山深处走去。 后山深处的路,越走草木越茂密,连空气都跟外面的不一样。 她好像进入到了另一个空间…… 此时,大周朝,京城的街道旁,没人注意到这里什么时候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子。 这女子穿着淡粉色长裙,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容颜清丽脱俗,皮肤白净如瓷,让人好不爱怜。 “这是……哪里?”360文学网 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这一切。 她樱唇微动,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几个笑容猥琐的男人朝她走来,笑嘻嘻的道:“小娘子,哥哥送你回家怎么样?” 其他几人附和道:“哈哈哈,送你回我们家,你看怎么样?” 一旁的人见了这动静,纷纷停下来,对着这姑娘指指点点,切切私语道:“这姑娘倒霉了,遇见了刘三这样的恶霸,我看她今日是惨咯!” 尚珂兰微微摇头,试图让晕眩的头脑更清醒一些,她想绕过这些找茬的家伙,却被他们几个人围堵在墙壁上。 “诶,小娘子要去哪儿啊?” 其中一人不怀好意的对尚珂兰说着,朝她伸出了脏兮兮的手。 尚珂兰柳眉微皱,冷冷的看着他,“我劝你最好收手。” 虽然面上她保持着平静,可她心里却有些紧张。 她这身体看起来似乎有些柔弱,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过这几个流氓。 却在这时,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你们又再欺负别人?我说的话你们都当做耳旁风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尚珂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却不禁双眸微睁,眼里露出一抹惊喜之色:铁牛大哥! 这人正是铁牛。 而这几个流氓似乎被铁牛教训怕了,这会儿光听到铁牛的声音就有些两腿发抖。 他们勉强笑着转身对铁牛解释,不等尚珂兰说话,便又对她解释道:“对不起啊姑娘,都是误会一场,嘿嘿,误会……” 几人说着,不等铁牛发话,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姑娘,你没事吧?”铁牛垂眸看向她,脸上带着关怀之色。 “小女子无碍,多谢铁牛大哥。” 尚珂兰对铁牛屈膝行礼,脸上带着浅笑,声音如山涧清泉一样好听,带着一抹温柔之意。 这女子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两人明明从未见过。 铁牛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可见她眼神澄澈,不似心术不正之人,便没有多问,只对尚珂兰抱了抱拳,离开了这里。 尚珂兰愣了一下,铁牛不认识她吗? 下意识的,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可一瞬间,尚珂兰神色僵住:她的容貌又变了! 顿时,尚珂兰放下手来,幽幽的叹了口气。 这容貌改变,她该怎么回到左相府,回到靳言堂和孩子身边?而且这个世界之前的她又怎么样了呢?到底有没有被赵可涵毒死? 一连串疑惑从心底涌上了头,尚珂兰有些不安。 却在这时,几辆规格一模一样的马车有序的从这条街道上驶过,而且随行的还有朝廷官差。 尚珂兰眼里露出好奇之色,却听旁边的人感慨的道:“陛下终于选秀了,皇后娘娘仙逝三年,这可是陛下第一次选秀啊!” 皇后娘娘?难道她死后,这个世界就没有她的存在,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吗? 尚珂兰心中不安,迟疑的出声搭话道:“这位大哥,敢问皇后娘娘是哪家女子?” 那人诧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生的好看,便解释道:“嗨,皇后娘娘你都不知道?就是己亥之乱时的宸妃,可惜三年前宸妃就死了,后来被陛下封为皇后,陛下还为了她肃清后宫呢!” 第五百零六章 遇见故人 大街上川流不息,听了这大哥的话后,尚珂兰才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原来还是京城,只不过这次穿越而来,她的容貌似乎是在二十一世纪时的容貌,还恰巧赶上了这次皇宫选秀。 “多谢大哥了。” 尚珂兰听这人解释完后,便对他道谢离开并离开了这里,又去茶馆坐了一会儿,听着茶馆里的客人闲聊,她才知道之前在这个世界里的她,已经死了三年了,且大哥和陈夜昙已经成亲,还当上了镇国大将军。 而铁牛虽然也为大周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他自己辞退了官职,并做回了京城中那个打铁铺里的普通铁匠。 左相也已经告老还乡,和尚夫人一同回了滇州隐居。 茶馆里,众人原本闲谈着过往大事,却在说书人上台之后就安静了下来,这里没什么好打听的,尚珂兰便悄悄离开了茶馆。 她走在大街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眼下最重要的是与靳言堂相认,还有她的孩子,刚才只听说孩子是大周朝的当今太子,名叫靳启岚,却不知道他在皇宫里过的好不好? 此时,几个内侍从皇宫东门里走了出来,并在前面那布告栏上贴了一张公告,待贴完后他们便走了。 周围百姓好凑热闹,便围上去看,尚珂兰心念微动,便也跟了上去。 人群外,那公告渐渐浮现在尚珂兰眼里,只见上面写着的大致内容,便是皇宫因选秀之事而人手不够,现在在外面招一些宫婢和内侍。 招宫婢?这不正是接近靳言堂的最好时机吗? 尚珂兰双眸一亮,不禁向前面那皇宫东门看去,偌大的宫门外,几个禁卫军神色威严的把守在那里,让人不敢轻易上前。 这时,先前贴完公告的那几个内侍正停在宫门前,被一个穿着深紫色绣青鸾宫服的女官问话。 这女官神色严肃,模样约在二十来岁,头发乌黑,皮肤白皙,看起来也是个清秀娟丽的女子。 “栀子!” 只一眼,尚珂兰便认出这女官来,她正是尚珂兰之前的贴身宫婢。 初见故人,她心中难掩激动,忍不住对栀子喊了一声。 谁在叫她? 栀子疑惑抬眸,向人群中看去,却一眼就看到了对她挥手的粉衣女子,这粉衣女子确实生的美丽,但栀子根本就没见过她,心想这人定是喊错了,于是便收回目光,没有理她。 转而对这几个内侍道:“记得把新进宫的人送去外阁检验,合格的再送去教司坊,交给杨女官,明白吗?太后娘娘很看重这次选秀,你们可千万别出了什么纰漏。” “是,姑姑。” 内侍们恭敬应着,对她行礼告退,进了东门里面。 栀子目送他们离去后,对守门的禁卫军道:“这几天出入皇宫的人比较多,有劳诸位严加把守了。” 她跟禁卫军们客气,禁卫军可不敢跟她客气,只恭敬的点头应下,便准备关门。 见状,尚珂兰心里微微有些着急,忙小跑上前,喊道:“等等,栀子,是我啊!” 但现实往往很残酷,身为养心殿女官,栀子没空搭理一个陌生的普通女子,宫里还有更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尚珂兰到东门外的时候,这大门已经被禁卫军从里面关上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栀子离开。书包 可就让她放弃见靳言堂和靳启岚的机会,尚珂兰却是不干的。 于是,她匆忙拍着皇宫大门,喊道:“开门啊!让我进去好吗?” 这里的动静可不小,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的往这边聚集过来,好奇的打量着尚珂兰,并交头接耳道:“这姑娘干什么呢?” “长得挺好看的,莫非是为了选秀的事情魔障了不成?不然她为何一直在这儿拍门呢?”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听着耳边传来的吐槽声,尚珂兰忍不住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 却在这时,“吱呀”一声,大门被禁卫军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侍卫皱眉看着她道:“你为何敲门?皇宫重地不容喧哗,平民百姓禁止入内,违者斩!” “小女子兰珂,见过两位差大哥,皇后娘娘流落民间时曾是小女子的至交好友,她留了一封信让小女子亲手交给栀子姑娘,敢问两位差大哥可否带小女子去见见她,好让我亲手把皇后娘娘的信交给她。” 尚珂兰心中很快镇定下来,并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他们说着,神色从容的让人毫不怀疑她话里内容的真实性。 但皇宫守卫森严,根本就不是这么容易混进去的。 尚珂兰话音刚落,这两个侍卫就狐疑的看着她:“此事当真?那你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信物? 她人都已经被埋进土里了,哪里来的皇后娘娘的信物? “当初皇后娘娘并没交与我什么信物,但两位差大哥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吏部侍郎陆子瑞,我兰珂与他自是相熟的。” 方才在茶馆里的时候,尚珂兰也听到了陆子瑞和苏大娘的消息,说陛下带人平息了嘉妃和长公主等叛党后,陆子瑞也受到了嘉奖,靳言堂封他做了吏部侍郎。 然而这两个侍卫却并没有尚珂兰想象的那么好糊弄。 只见尚珂兰说完后,他们便不耐烦的对尚珂兰挥了挥手:“你连信物都拿不出来,还想见栀子姑姑?我看你形迹可疑,走,跟我们去大理寺!” 话音一落,这两人便要上前将尚珂兰抓走。 尚珂兰脸色一僵,没想到她自以为可行的方法却碰壁了,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相信自己说的话? 此刻,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但可能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要被这些人给带下去了。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一道笨重的声音在尚珂兰身后响起,听起来是那么熟悉。 尚珂兰眼眸一亮,下意识的转身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青色绣瑞兽官服的青年男子站在她后面,这男子头戴青玉冠,他长眉入鬓,鼻梁高挺,眼神清亮,正是尚珂兰记忆中陆子瑞的模样。 只是这会儿的陆子瑞,要比三年前的陆子瑞看起来成熟许多,而且眼里也多了些光芒,看起来比以前机灵了不少。 此时,两个侍卫押着尚珂兰,恭敬对他点头行礼道:“见过陆侍郎,回陆侍郎的话,这女子自称兰珂,还谎称……” “什么?你们说,她叫,兰珂?” 不等侍卫说完话,陆子瑞就突然语气激动的打断了他们! 第五百零七章 朝中选秀 没想到陆子瑞真的还记得她兰珂的名字,于是,没给这两个侍卫说话的机会,尚珂兰便对陆子瑞点头示意,声音如以往那般带着柔和之意,微微笑着道:“子瑞,好久不见,不知你和苏大娘身体可好?” 陆子瑞紧紧地注视着她,似乎是确认,又似乎是怀疑的道:“你真的,是兰姑娘?怎么连样子,都变了?” 遇见陆子瑞也好,此地人多眼杂,多留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跟他快点坦白比较好。 于是,尚珂兰随口胡诌,故作失落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一觉起来就变成了这样,子瑞,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见她眼里露出伤心之色,陆子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兰姑娘这样更好看,但是我要先去御书房,陛下,找我有事。” 对陆子瑞来说,他不太懂得生和死的意义,虽然苏大娘告诉过她,兰姑娘已经死了,可他没有亲眼看见,所以他不信。 他刚才从这里进宫的时候之所以停下来,也是因为这女子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短暂的聊了两句后,尚珂兰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跟以往的兰珂一模一样,所以陆子瑞心里相信了她,况且陆子瑞根本不在乎她的容貌会变成什么样子。 尚珂兰正好想去见靳言堂,待听了陆子瑞的话后,她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暗芒,便调整了一下情绪,用近乎祈求的语气对陆子瑞道:“子瑞,能带我进宫去吗?我想见见故人。” “好啊!兰姑娘,你什么时候,才给我再做一次桃花酥啊?” 陆子瑞欣然答应着,便带着尚珂兰向宫门里面走去。 那两个侍卫却不禁看呆了,待回过神来后,他们匆忙追了两步,拦道:“等等,陆侍郎,这女子不能进宫,她没有宫牌…….” 陆子瑞虽然看起来好糊弄,可他脾气古怪,又是靳言堂身边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宫中没人会想要得罪他。 只见两人话音刚落,前面带着尚珂兰往皇宫里走了两步的陆子瑞便停了下来,并回眸疑惑的看着他们:“那我,到底能不能,带她进宫?” 他话虽这么说,可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他们,似乎这两人敢说一个不能,他就会给他们点苦头尝尝。 “不……不过,这位姑娘既然是您的故交,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 不出片刻,两人到了嘴边的话便换了个说法,并低头退了回去。 见状,陆子瑞没再看他们,收回目光并带着尚珂兰向皇宫里面走去。 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经常来皇宫找靳言堂。 快到内阁的时候,皇宫里的景物映入了尚珂兰的眼中,看起来是那么熟悉,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可是陆子瑞能相信她就是以前的兰珂,那靳言堂见了她,会相信她是以前的尚珂兰吗? 一时间,她心中有些不确定了,心情渐渐有些忐忑。 内阁的建筑就在前面两百米处,尚珂兰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拉住陆子瑞的衣袖,低声问道:“子瑞,可以帮我一个忙吗?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凭陆子瑞的身份地位,有了他的举荐信,自己便也能入宫选秀了。 届时没有选秀成功,靳言堂没有认出她来,她再离开皇宫也不迟,后路尚珂兰都已经想好了,既然那老尼姑知道让自己回来的方法,那也一定能给她指出回去的路。 今日天朗气清,尚珂兰的声音伴随着清风落入陆子瑞耳朵里,他好奇的回头看着尚珂兰道:“什么忙?真的只有我能帮吗?”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尚珂兰咬了咬唇,还是说了出来:“我想进宫选秀……” “选秀?哦,好啊,怎么帮你?” 没想到陆子瑞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下来,一时间,尚珂兰忍不住诧异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但很快的,尚珂兰便道:“你只需写一封推荐信给我就好了。” “推荐信?好。” 陆子瑞重复着念了一遍后,对尚珂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其实他不知道选秀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最近皇宫里好像人人都在说这两个字,他大概就知道了一些。 以前在天香楼的时候,陆子瑞对以阿海自称的靳言堂并不相熟,虽然有时候看他和尚珂兰挺亲近的,但陆子瑞从没往其他方面去想,所以也不知道尚珂兰和靳言堂的关系。 也或许正是因为他没有多想,所以才心思单纯,轻易就凭着感觉相信了兰珂就是死去的尚珂兰。 见他答应自己,尚珂兰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不禁对陆子瑞感谢道:“多谢你,子瑞,那你先去见陛下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兰姑娘,你先等我。” 陆子瑞乖巧应着,便迈步进了内阁之中,尚珂兰去到一旁的树下安静站着,等他出来。 皇宫分为内宫和外宫,内宫又俗称后宫,是皇帝和妃子的住所;外宫分为内阁和外阁,内阁处理朝政,外阁是演武场,占地面积非常广,也有骑射之类的项目。 是以,这周围除了巡逻的禁卫军和路过的宫人,便没有其他人了。 此时,内阁大殿之中。 靳言堂穿着黑色宽袖镶金边的长褙子,头上戴着紫金冠,容颜依旧冷峻,只见他端坐在龙椅上,神色不耐烦的将桌上奏折扔在了大殿地板上,并冷声道:“朕只不过空了后宫三年,这些人便迫不及待想把自家女儿送进宫中,还以死相逼,当真是朕让他们过得太舒服了吗?” 大殿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上,穿着绯色绣大象朝服陈侍郎无奈起身,恭敬行礼道:“陛下,小太子委实太过聪明,却又无意中得罪了朝中不少小人,这才引起了群愤,不少人都希望陛下能再有子嗣,让小太子好收敛些,不过…….” 见他说话说一半,靳言堂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他道:“不过什么?” 陈侍郎轻笑一声,弯腰行礼道;“不过谁让陛下身居至尊之位,身边却没有女人相伴呢?相信那些对陛下以死相逼的大臣们也是存了私心的,毕竟这宫里的情况谁也说不准,万一哪天他们送进宫来的秀女就正好得了陛下宠爱,成了第二个宸妃娘娘呢?” 第五百零八章 秀女兰珂 宸妃虽然死了,可她却让陛下记了她一辈子,若有了这份荣宠,那些大臣也许会成为第二个左相。 靳言堂冷哼一声,烦躁的揉了揉眉心:“随她们闹腾去吧。” 此话一出,陈侍郎心中顿时了然,对于这次选秀,陛下其实也很无奈。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一内侍匆匆来报:“启禀陛下,陆侍郎来了。” “进来吧。” 靳言堂神色恢复如常,淡淡说道。 内侍恭声应着,并退了下去,少顷,陆子瑞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恭敬对靳言堂行礼,靳言堂抬手让他平身,而后才道:“每年初春浙州都要闹水患,这次你去浙州看看,那里的水坝情况如何,若需要加固或重铸,你尽管派人来联系朕,此事越快办妥越好。” “是,臣知道了,不过,臣也有件事,想要跟陛下说。” 得知了靳言堂找他来的目的后,陆子瑞了然的点头应着,而后又对他道:“臣可以给别人写推荐信吗?” 他想给尚珂兰写推荐信,可问出来的话却让靳言堂和陈侍郎都误会了。 两人以为他要给浙州那些治水的官员写推荐信,于是便对他点了点头。 还有三日便到了选秀那天,既然答应了要帮尚珂兰,就得帮到底才行。 于是,陆子瑞没有有久留,跟靳言堂又处理了一些事情后,画了两张图,便出了内阁。 但就算这么一耽搁,几乎也过了一个时辰。 这时,内阁大门被人打开,陆子瑞从里面走了出来。 树下,尚珂兰双眸微亮,笑着迎了上去。 “好了吗?” 尚珂兰如是问着,陆子瑞肯定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能力出众,而后对尚珂兰道:“兰姑娘,你先随我,回府吧,我给你写,推荐信。” 让陆子瑞帮忙的事情算是敲定了下来,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宫门走去。 内阁的大门缓缓关上,龙椅上,靳言堂不经意间抬眸看了一眼门外,却蓦地目光一怔,心里猛的跳了一下。 那粉衣女子究竟是何人?为何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单论背影,她便像极了已经死去的赵可涵,可看那女子模样,似乎跟陆子瑞交好? 靳言堂微微摇头,将这想法从心里压了下去,而后继续跟陈侍郎交流。 天色擦黑时,苏大娘回到了陆府。 大堂里,饭桌上摆放着丰盛的菜色,见陆子瑞竟然和一个陌生的粉衣女子坐在一块儿吃饭,顿时,苏大娘惊讶不已,却也有些高兴,心道:她这儿子终于知道开窍了! 见苏大娘回来,陆子瑞起身对她点头行礼:“娘。” “诶,子瑞,这位姑娘是?” 苏大娘笑着应道,一边看向尚珂兰。 尚珂兰不准备瞒着苏大娘,起身对她屈膝行礼后,微笑着柔声说道:“苏大娘,好久不见。”2k 为何跟她说好久不见?两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苏大娘目光怪异的看着她,这时,陆子瑞及时上前解释道:“娘,她是兰姑娘,兰珂。” 苏大娘不像陆子瑞这样,轻易就相信了尚珂兰。 待听到陆子瑞的介绍,她当即皱眉看向尚珂兰道:“兰姑娘都已经死了,你为何要冒充她?还是说你只是刚好跟兰姑娘重名?” 当初他们被长公主抓回京城后,苏大娘便知道了有关尚珂兰和靳言堂的事情,也得知了他俩身份。 如今有人告诉她,过去死掉的人却在三年后重新出现了,这根本让人难以置信! 尚珂兰耐心解释道:“苏大娘,我的确是以前的兰珂,您所不信,尽管试探我便是。” 闻言,苏大娘便没再绷着,而是谨慎的问了她几个,只有尚珂兰才知道的问题。 从开天香楼的经历,到天香楼的菜谱,尚珂兰都对答如流。 待月亮快要升到中空的,苏大娘的试探才算完成。 她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尚珂兰,半晌,才动了动嘴唇,忍不住上前握着尚珂兰的手,有些激动的道:“太好了,兰姑娘,你死而复生了!” 苏大娘自动把这一切归咎于“死而复生”,反倒省了尚珂兰的解释。 得知尚珂兰准备重新回到靳言堂身边,苏大娘表示理解和支持,并答应尚珂兰,不会把这件事情外传出去。 不仅如此,得知尚珂兰现在无处可去后,苏大娘便留了尚珂兰在府里暂住几日。 三日过后,皇宫的选秀便开始了。 这次参与选秀的人主要是靳言堂,虽说他兴趣不大,可形式还是要有的。 选秀在后宫的汉白玉广场上举行,钦天监和礼部的人站在靳言堂身后两侧的位置,内务府的人在广场上搭了台子,并在左右两边设宴。 此时,在杨女官的主持下,选秀有序的进行着。 这些秀女容貌身家有的出众,有的一般,有的平平无奇,靳言堂垂眸看着她们表演,一手握拳撑着太阳穴,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今日天气好,选秀是从上午进行的,秀女一共三百人,块要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见人都快表演完了,尚珂兰还没上场,苏大娘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那舞台,并对陆子瑞小声说道:“怎么都快结束了,还没见兰姑娘出来?” 陆子瑞喜欢吃御膳房做的食物,尤其是糕点,这会儿他根本就停不下来,一边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解释道:“兰姑娘是,最后一个。” 他给尚珂兰写了推荐信,他们今日提前几个时辰进宫,进宫后尚珂兰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 不过听陆子瑞这么说,苏大娘便松了口气,安静点头后,便耐心看了起来。 此时,穿着黑色朝服的靳言堂坐在笼子上,他换了个姿势慵懒的看着广场中央的舞台,幽幽的端起酒杯来泯了一口。 这时,杨女官已经念道:“下一位,请秀女兰珂上场!” 只是这话念出来后,杨女官自己都愣了一下:奇怪,这新来的秀女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叫兰珂的? 而且这上面也没有对她的身世介绍。 杨女官皱了皱眉,正要让众人停止演奏,却在这时,一个穿着淡紫色曳地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身姿婀娜,莲步轻移,抱着一把琴来到了舞台上,风轻轻吹动,她衣袂翻飞,带着些缥缈出尘之感。 “小女子兰珂,参见陛下!” 第五百零九章 进储秀宫 兰珂……是她吗? 少见的,靳言堂眼里起了些波澜,微微抬眸看着她。 “嗯,平身。” 他抬了抬手,示意尚珂兰免礼。 虽然只说了短短三个字,却足够让在场众人震惊。 一时间,不少秀女看向尚珂兰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眼里露出一抹嫉妒之色。 “谢陛下。”尚珂兰微微垂眸,缓缓起身。 靳言堂眸光不经意间扫了她一眼,却在见到她陌生而美丽的容貌时,不禁有些失望。 这时,尚珂兰已端坐在桌案前,她背脊挺的笔直,纤纤素手在琴弦上拨动,顿时,袅袅琴音倾泻而出。 渐渐的,前奏和缓下来,她樱唇轻启,声音悠扬的唱道:“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从她一开口,众人便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可靳言堂却突然握紧了酒杯,看向她的眼神也不禁发生了变化。 他深邃的黑眸中少见的露出了震惊之色:怎么会,这女子怎么会唱兰儿的曲子?莫非……她就是兰儿? 一时间,靳言堂心里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虽然两人容貌不一样,可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就连她说话的语气,都跟以前的尚珂兰是一模一样的。 若说之前靳言堂还对这兰珂心存怀疑,但现在,他心里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女子就是尚珂兰! 名字可以作假,这些年也有一些女子大胆的冒用兰珂,或尚珂兰的名字想要进宫,却都被靳言堂处置了。 唯独今日,她出现后,靳言堂感觉这场选秀其实也没那么枯燥。 眼里的震惊之意渐渐隐去,缓缓的,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片刻后,一曲作罢,尚珂兰再没有别的才艺要表演,还得把机会留给后面的人。 尚珂兰抱琴起身,对靳言堂行了一礼,便恭敬退下。 太后坐在靳言堂身边,仔细观察着每一个上场的秀女,虽然前面有些女子很让她中意,可靳言堂情绪不高,她便忍着没说。 这会儿见靳言堂终于对这叫兰珂的女子来了兴趣,便也不在乎她的家世,只小心翼翼的对靳言堂问道:“堂儿,你觉得这位兰姑娘如何?” “容貌清丽脱俗,气质如空谷幽兰,甚好。” 出乎意料的,靳言堂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敷衍她,反而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甚好”两字,便可以确定尚珂兰能够进宫了。 闻言,太后松了口气,笑着拍了拍靳言堂的手道:“堂儿喜欢便好,哀家也算放心了。” 而靳言堂的声音不大,却叫众人都恰好听见了他说的什么。 一时间,不少人看向尚珂兰的眼里都带着些惊奇之色,就连坐在左边首位的陈侍郎,都不禁有些奇怪的看着尚珂兰。 这女子虽然生的貌美,琴技也还出众,可比起其他秀女也算不上出挑,怎么就引起陛下注意了呢? 不管众人反应如何,杨女官尽忠职守,接着念道:“下一个,请常州苏大学士的侄女,温秀……” 随着她声音念起,秀女队伍中,穿着淡粉色宫服的温秀妍眸中闪过一抹亮光。 “就到这里吧,朕乏了。”图播天下 可杨女官话还没说完,靳言堂便站起身来,径直离开了这里。 既然找到了尚珂兰,这选秀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太后一愣,忙回过神来,拉着他道:“先等等,且看看这后面的秀女如何,等选秀结束你再走也不迟啊,堂儿?” 靳言堂微微垂眸看了她一眼,太后便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母后若想继续看下去,便由您代朕欣赏吧,只是母后千万别头脑一热,给朕选了什么妃子出来。” 之前太后就自作主张,试着给靳言堂选了一些妃子,不出三日,这些妃子就全都落罪出宫了。 如今听靳言堂都把话挑明了说,太后哪里还会这么做? 于是,她点了点头,目送靳言堂离去后,便对杨女官抬了抬手,道:“继续吧。” “是,太后娘娘。” 杨女官恭敬应着,没受这点风波影响,接着主持选秀进程。 可陛下都已经走了,她们表现的再好,可只有太后娘娘才能看到又有什么用呢? 一时间,不少秀女都怨恨的看着尚珂兰,若不是因为尚珂兰的出现,陛下说不定还会继续看下去的! 不管这些人如何想,后面的秀女都已经提不起表演的兴趣,一场选秀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杨女官带着一众秀女下去,给她们安排住处,选秀结果明日便会出来。 根据主子的心意,她们会得到不同分位的册封。 临近傍晚,杨女官带着尚珂兰来了一处房间面前,神色冷漠的对她说道:“你单独住这间房子,这是太后娘娘的吩咐,没事少出去走动,以免惹祸上身。” 杨女官虽然说的冷漠,可她却也是为了尚珂兰好。 今日尚珂兰出尽了风头,少不得有人嫉妒她,会来找她麻烦。 尚珂兰心里明白,便垂眸谢道:“多谢杨女官。” 虽然与杨女官接触不多,但尚珂兰却喜欢她这冷漠的古怪脾气。 见这兰珂还算乖巧安静,眼神也很清澈,比别的秀女看起来要干净许多,杨女官冷漠的神色便微微柔和了几分,转而对尚珂兰道:“这里是储秀宫后院,平时偏僻,少有人来,环境也清幽,若有什么事,便派安歌来找我就是。” 说罢,一绿衣宫婢自杨女官身后出列,恭敬对尚珂兰行礼道:“奴婢安歌,负责照顾兰姑娘起居饮食,见过兰姑娘。” 她声音听着稚嫩,想来年岁不大。 尚珂兰又谢过杨女官,杨女官这才转身离去。 而后,她带着安歌走进了房间里,她并没打量这里的环境,只在桌边坐下,刚想倒杯水,安歌便十分有眼力见的提前给她倒好了。 尚珂兰不禁微微一笑,对安歌道:“你叫安歌?名字很好听。” “谢娘娘夸赞,奴婢的名字是姑姑起的。” 姑姑,便是对杨女官的敬称。 许是第一次被人夸赞,安歌粉嫩的小脸微微有些泛红。 今日见到靳言堂,尚珂兰便决定晚上去见他,好跟他坦明心迹,若靳言堂不认她,她也好尽早离开这里。 这安歌或许是杨女官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定然不能让她跟着自己! 第五百一十章 夜晚侍寝 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尚珂兰便转移话题道:“安歌,你去给我做些糖水来好吗?每天晚上喝糖水已经成了我的习惯了?” “糖水?姑娘是广南那边的人吗?听口音有些不像,不过姑娘若是喜欢,奴婢便去御膳房问问有没有吧。” 就这么一来一回,也足够尚珂兰离开这里去找靳言堂了,于是,她微笑着对安歌点了点头,目送安歌离开了这里。 这会儿天色刚黑,正是傍晚,守卫们最容易看不清事物,她正好可以从储秀宫小路偷偷溜走。 心中想定主意,尚珂兰便准备行动,她拿出面纱蒙在脸上,然后轻轻推门准备离开这里。 却在这时,安歌的脚步声传来,似乎是去而复返。 尚珂兰心里一惊,匆匆将面纱从脸上扯了下来,而后在门口站好,恰巧安歌小跑着从院子外面来到她房门前,小声提醒道:“姑娘,养心殿的栀子姑姑来接您了。” 栀子来接她? 尚珂兰有些不明所以,但此刻已经来不及她多想了,因为安歌话音刚落,便有一阵轻微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穿着深青色宫服的栀子就带着几个内侍朝她走了过来。 只见栀子带着众人对她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兰姑娘,传陛下口谕,今晚由兰姑娘侍寝,兰姑娘且随奴婢去养心殿吧。” 话虽这么说,但栀子的语气不卑不亢,眼里的冷漠严肃之色平白让人不敢冒犯她。 然而此话一出,尚珂兰还没什么反应,安歌却有些激动的拉着尚珂兰的手道:“姑娘,太好了,您是这三年来第一个去养心殿侍寝的秀女!” 能不是第一个吗?毕竟这三年来宫中都没有选过什么人。 尚珂兰眼里也忍不住有些吃惊,但很快回过神来,她余光看了一眼安歌脸上单纯为自己高兴的神情,心里微微一动,安抚的拍了拍安歌的手道:“好了,待会儿记得跟杨女官说一声,另外这事不要张扬。” “是,兰姑娘。” 安歌小脸微红,却也收敛了情绪。 而尚珂兰说完后,便将目光转到了栀子身上,她对栀子点头示意,柔和笑道:“有劳栀子姑姑通传这一趟了。” 栀子店微微点头,并错开身子,对尚珂兰做了请的手势,且其余内侍也恭敬的跟在尚珂兰身后。 待尚珂兰一走,他们便也缓缓动了。 出了储秀宫后,尚珂兰坐上了栀子给她准备的轿撵,而后被他们带到了一处小房间内。 这小房间只是相对宫中的寝宫而言有些小,比起外面那些房间来说还是要大一些,只见房间里摆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桶,有宫婢在浴桶里撒着香花,红木雕花的架子上放着香胰子,还有几个宫婢站在浴桶的屏风外候着。 她们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套头饰、首饰和衣服、鞋子。 侍寝之前,栀子要给尚珂兰来个全身检查和清洗。 尚珂兰知道这流程,并没有表现出不适应的状态,只更衣完毕后便在宫婢的搀扶下顺从的坐进了浴桶之中。云南 温暖的水一下子包裹了她,泡在浴桶里只让人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她身体如同白玉一样纯洁无瑕,在烛光下散发着莹润美好的光泽。 两个宫婢各扶着她一条胳膊,小心翼翼的给她擦拭着,生怕弄疼了她。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洗漱的声音,水珠凝结在尚珂兰掀长的睫毛上,少顷,她樱唇微动,看向屏风外恭敬站着的栀子问道:“姑姑为何不给小女子准备紫色的宫服?我向来只穿紫色的衣衫。” 她说着,眼里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白天,她参加选秀表演的时候就是穿的紫色宫服,以栀子的洞察力不可能没有观察到才对。 栀子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尚珂兰知道她有多细心。 “回兰姑娘的话,宫中已仙逝的皇后娘娘最为喜爱紫色服饰,陛下交代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在宫中着紫色衣裳。” 栀子淡淡回答着她,似乎并不想跟她多攀谈,即便尚珂兰马上就要去侍寝了。 不过她也不是真的那么无情,这话说完后,她又对尚珂兰补充道:“前几年,宫中也不是没有女人模仿皇后娘娘的穿着打扮,结果全都无一例外被陛下治了不敬之罪,那些女人后来都被赶出了皇宫,若兰姑娘不想落到这样的下场,便不要再抱着侥幸心理穿紫色的服饰。” 在栀子看来,尚珂兰白天穿紫色服饰是非常大胆的,没死已经算她运起好了。 安静听栀子说着这些,尚珂兰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出来,她有些开心,开心靳言堂和栀子这些至交好友都还记得她,也有些难过,因为自己的死而让栀子改变了这么多。 她对栀子有些愧疚,当年为了保护栀子不死在嘉妃手里,尚珂兰便擅作主张,把她和知秋赶去了冷宫。 此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人了。 缓缓地,尚珂兰将脑袋沉了下去,在水里,她长长的吐了口气。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尚珂兰才算收拾完毕了,月光下,一个身材窈窕的粉衣女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粉色绣浅黄色山茶花的广袖长裙,里面穿着一件齐胸襦裙,行走之间衣摆轻飘,带着一股出尘飘渺之感。 只可惜尚珂兰看不见自己的脸,被这些人打扮成了什么模样,不过这样盛装去见靳言堂,还在养心殿给他侍寝,尚珂兰心里隐隐有些紧张。 片刻后,养心殿中,栀子带着尚珂兰来到了寝宫门外。 “启禀陛下,兰珂姑娘带到。” 栀子恭敬的对门内的人说着,少顷,房门被人打开,栀子请尚珂兰进去后,便带着寝宫里服侍的宫婢和内侍都退了下去。 说实话,直到进门前,尚珂兰还有些犹豫。 养心殿的寝宫似乎没什么变化,还维持着以前的样子,房间里的窗户紧闭着,月光都照射不进来,幽幽的烛光跳动着,空气里静谧而压抑。 靳言堂似乎刚洗了澡,头发湿哒哒的垂在身后,他的皮肤已经完全变成了古铜色,似乎是这三年来在外面历经风霜所致。 顿时,尚珂兰不再多看,莲步轻移行至靳言堂面前后,她恭敬行礼道:“民女兰珂,拜见陛下!” 第五百一十一章 当面坦白 偌大的寝宫里,靳言堂坐在床榻上,随意穿着件白色绸衣,他的腰带松松垮垮的系着,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胸膛看起来结实而充满力量感,委实惹人遐想。 从尚珂兰进来开始,靳言堂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看起来仍旧风华正茂,恰是豆蔻年华,而她本就长得清丽脱俗,如今稍加点缀,看起来少了几分柔情,一双桃花水眸中却似含情脉脉,多了几分妩媚。 他的呼吸不动声色的加重了几分,却很快从尚珂兰脸上收回目光,平静的道:“免礼。” 靳言堂没有称呼她的名字,只说了免礼二字。 尚珂兰犹豫了一下,继而缓缓起身,来到了靳言堂面前,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垂眸迟疑道:“陛下,民女有些事情想要跟陛下谈谈。” 之前信誓旦旦决定进宫选秀的时候,尚珂兰还没有这么紧张,可这会儿,她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同了,果然,当自己真的站到靳言堂面前,和他面对面说话时,自己还是会不知所措的。 “好,你说,无论你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来,朕都赦你无罪。” 出乎意料的,靳言堂不仅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很从容的对尚珂兰说着,并表示出他有兴趣听她要说的话。 尚珂兰愣了一下,继而回过神来,手指微微紧握了一下,才将目光放在靳言堂脸上,并和他对视着:“我……我是说如果,如果皇后当初中毒没死,而是以另一个女子的身份活了下来,现在那女子化名兰珂站在您面前,陛下,您……您会相信我的话吗?” 她换了一种说法,含蓄的对靳言堂表明着自己的身份。 只是靳言堂却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却忽然勾唇一笑,深邃的黑眸直视着她:“那朕也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为何你之前一直都没有出现呢?” 此话一出,尚珂兰浑身一僵,忍不住惊讶的看着他道:“陛下,您相信我说的话?” 靳言堂却避而不答,只浅笑着问道:“你先回答朕,若你和皇后娘娘本就是同一个人,那这三年来,你为何不出现?” 虽然是这样问着,但靳言堂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尚珂兰咬了咬唇,随即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她不再犹豫,而是对靳言堂坦白道:“陛下,这事情的原由说起来有些漫长,若您想完全了解我……或者是身为尚珂兰的我的过去,我可以从头慢慢说给你听。” 她跟靳言堂说了这些,在外人看起来毫无可信度的话,靳言堂却还没赶她出去或者是治她的罪,难道这人性格改变了不成? 但回想起一路走来遇见的那些宫人恭敬谨慎的模样,尚珂兰很快就否定了自己大脑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 忽然,一抹温暖的感觉从手上传了过来,尚珂兰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靳言堂却稳稳地握着她的手,冷漠的目光里少见的露出了一抹柔和之色。 “朕想听听你的经历,既然说来话长,不如你坐下说吧。”零久文学网 感受到靳言堂的包容,尚珂兰微微迟疑了一下,便没再多想,而是坐在了他身边,缓缓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来自未来,因为一场事故,我陷入了昏迷之中,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并诞生在左相府,后来……” 陆陆续续的,尚珂兰将一些词汇和专用术语翻译成简单易懂的语言,对靳言堂解释着,靳言堂听到“未来”“二十一世纪”和“科技”等词汇后,眼里的平静之色终于被打破。 接着,尚珂兰说道自己其实没有真正死亡,只是灵魂回到了她原本所在的世界后,靳言堂紧握着尚珂兰的手才微微松了一些,可以感觉到他得知尚珂兰没死时的庆幸。 不知不觉间,待尚珂兰说完这些,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还有一会儿便要到亥时了。 “总之,多亏那位老前辈指点,我才能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也许如同老前辈所说的那样,正因为我和这个世界的人还有着很深的羁绊,所以我才能回到这里,并且回来见你和孩子。” 本以为说起这些,心中必定不会平静,但尚珂兰却出乎自己意料,井然有序的将这些话清楚的说给了靳言堂听。 见靳言堂没说话,尚珂兰不禁愣了一下,而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陛下,对于我说的这些事情,你就没有什么好奇的地方吗?” “噗嗤!” 一声轻笑在尚珂兰耳边响起,只见靳言堂忽然掩唇笑了起来,并起身向桌边走去,端起茶水倒了起来。 伴随着倒水声响起,靳言堂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玩味之意:“别担心,朕以后有的是时间跟你了解这些,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他说着,脚步沉稳的来到尚珂兰面前,将茶水递给了她。 靳言堂看起来心情很好,可他眼里的光却显得那么狡黠,笑得像一个恶作剧成功了的孩子。 顿时,尚珂兰的脸微微发烫,却又不得不把之前的猜想问了出来:“莫非陛下早就认出我了?”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靳言堂低沉中带着些愉悦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不然朕为什么找你侍寝?” 说话时,靳言堂已经来到了尚珂兰身边,像以前那样温柔的将她揽在怀里,自然而然的亲吻了她的额头:“今日朕收到了陆子瑞递上来的推荐信,没想到你就是他推荐的那位秀女,兰儿,这些年朕很想你。” 或许是他固执,三年都没有再宫里收过女人,可他终于等到了不是吗? 尚珂兰心下难言,感动之色溢于言表,她微微抬眸,回以了靳言堂一吻。 只见靳言堂手指微动,明黄色纱幔便缓缓落下,明明这时候才初春,天气并不炎热,可尚珂兰却觉得空气都有些发烫,脸色不禁红了起来。 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侵入她鼻尖,令她有些恍惚,渐渐地,纱幔里,两人同寝而眠。 亥时,明月升至中空,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人躲过侍卫的巡逻,悄悄进入了冷宫里…… 第五百一十二章 熟悉的感觉 冷宫的院子了静悄悄的,梨花在月色下显得异常苍白,这女人走进来后便来到一间破败的房间里,没好气的对床上那躺着的内侍道:“福庆喜,这次同批的秀女中有个叫兰珂的,得到了陛下宠爱,你得帮我除掉她。” 话音一落,床上那躺着的内侍便缓缓坐起来,并起身穿鞋道:“宁妃娘娘想要恢复往日荣光,必然得除掉那威胁你的秀女,只是奴才在冷宫里待着,不方便为宁妃娘娘办事。” 他说着,抬起头来看着那黑斗篷下的人。 顿时,那人握着帽子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而后便掀开帽子,露出其真容来。 黑斗篷下是一个肌肤白净、容貌尚佳的女人,可她早已经不像其他秀女那样年级稚嫩,她是被三年前被陛下肃清后宫的妃子之一,温秀妍! 若不是苏大学士力保温秀妍,她这三年来又不停的给太后送礼,与太后交好,这次秀女的名额里根本就没有她。 也不知道温秀妍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一直维持着年轻貌美的模样。 但从她眼睛的状态来看,始终是不如以前年轻了,正因温秀妍明白自己耗不起时间,且她又模仿了尚珂兰这么多年,陛下只要见了她,她被册封为皇后只是迟早的事情。 然而温秀妍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半路上会杀出一个叫兰珂的女人,坏了她的好事! 福庆喜这么说,无非是想离开罢了,况且他也是个有野心的家伙,跟自己一个阵营也没什么不好。 是以,温秀妍没有迟疑,反而爽快的对福庆喜道:“可以,我明天就把你弄出冷宫,我可以让你在内务府当差,但你得替我除掉兰珂!” 福庆喜双眸微眯,笑着对温秀妍道:“这是自然,夜深了,宁妃娘娘先回吧,尽管等着奴才的好消息就是,想让一个人出些意外死在御花园的池塘里,还是很容易办到的事情。” 见他说的轻而易举,温秀妍便微微松了口气,眸光闪烁了一下:这样就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了,到时候陛下也查不到她身上。 “那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记得替我除掉兰珂,还有其他对我有威胁的秀女,另外,明日你便等着去内务府吧。” 温秀妍如是对福庆喜交代着,只是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尚珂兰和兰珂其实是同一个人。 翌日,储秀宫,秀女们梳洗过后打扮的十分精致,各个都来到院子里互相说话。 昨天那秀女兰珂好不幸运,被陛下选中侍寝,一夜未归,这消息在储秀宫里传开了后,几乎人人都在讨论着她。 温秀妍没有参与其中,因为她就是被孤立的那个,本身温秀妍的年龄跟她们比就差了许多,而且她容貌也算不上出众,秀女们不会蠢到去与她交好,毕竟她的家世在秀女中谈不上好。 这时,身穿青衣的杨女官神色严肃的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卷圣旨。 这圣旨似乎不是陛下所用,倒像是太后娘娘写的。 一时间,院子里的姑娘们渐渐止住了声音,起身对杨女官行礼问好:“杨女官。” 杨女官点头回礼,带她们都站好后,杨女官才道:“这次选秀的结果还未出来,五日后宫中会给诸位秀女答复,奴婢奉太后娘娘旨意来禀告各位秀女,请诸位先回府静候佳音,五日后奴婢自会带着结果一一登门拜访。” 此话一出,人群里顿时沸腾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从来没听说过回家等待结果的!” “就是,按照惯例,不都是让我们在皇宫里等结果的吗?” 这旨意让众人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她们若待在皇宫的话,还有机会得到陛恩宠,万一跟陛下来个偶遇什么的,岂不是更好?千书吧 若叫她们回家,便证明她们留在皇宫的希望将大大减少。 杨女官神色淡然的看着众人,待她们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她才说道:“诸位请稍安勿躁,太后娘娘的旨意不可违抗,请诸位秀女回家静候结果。” 她向来公事公办,从不会听比别人抱怨。 果然,杨女官的话说完后,这些秀女们脸色顿时更加难看了。 却碍于这圣旨是太后娘娘颁发的,她们没理由不接。 于是,众秀女抱怨完了之后,便按照旨意,在杨女官的安排下安全出宫,并回到了家中。 此时,养心殿。 快到巳时的时候,尚珂兰才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她感觉身子特别酸软,昨晚不知道靳言堂又要了她几回,不过一想到靳言堂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尚珂兰便心里暖暖的。 似乎察觉到了床上之人的动静,尚珂兰刚醒,栀子的声音就在纱幔外面响起:“姑娘,奴婢伺候您洗漱。” 她说罢,对外面挥了挥手,一众宫婢便鱼贯而入。 她们手里捧着热水盆和华丽的服饰,栀子将纱幔揭开挂好,而后弯腰为尚珂兰穿鞋,又扶着她起身。 这服务让尚珂兰委实惊讶了一下,毕竟昨日栀子还对她冷冰冰的。 又看了一眼那些托盘上的衣服,竟全都是她以前爱穿的紫色和款式。 于是,尚珂兰有些不解的对栀子问道:“栀子姑姑,为何今日给我送来了这紫色服饰,不是说宫中只有皇后娘娘一人,才能穿这紫色服饰吗?” 昨日栀子对她说的话,尚珂兰还觉得历历在目。 栀子神色不变,待让人给尚珂兰洗漱后,她才答道:“兰姑娘日后不必称呼奴婢为姑姑,唤奴婢的名字便好了,另外,陛下交代过,兰姑娘不必再回储秀宫,直接在养心殿居住便可,在这期间,奴婢会好生照顾兰姑娘的起居饮食,兰姑娘可以在后宫随意走动。” 没想到自己在这后宫当真不受限制了,而栀子也却是公事公办。 待听完栀子的话后,她才勾唇一笑,对栀子道:“好,那接下来的日子就有劳栀子姑姑照拂了。” 从现在的年龄上来看,栀子要比她年长。 宫婢搀扶着尚珂兰起身,并在屏风后面给她换衣服。 栀子则站在屏风外面等候尚珂兰,从屏风上的剪影可以得见,尚珂兰的身材很好,不会过于纤瘦无肉,腰部却可盈盈一握。 “好了,栀子姑姑,请你带我去见见小太子吧。” 话音一落,尚珂兰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栀子闻声看去,却不禁愣在原地! 第五百一十三章 靳启岚 只见眼前这女子,模样跟以前的尚珂兰丝毫不一样,可她穿着这熟悉的紫色宫服,却让栀子感觉,她就是尚珂兰本人。 很快的,意识到自己走神,栀子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恭敬道:“请兰姑娘用过早膳后再去见太子殿下吧。” 虽然她反应的很快,但尚珂兰还是看到了,那一瞬间从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惊艳。 于是,她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而后在桌边坐下,等待宫婢上菜。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端上来的菜式全是她爱吃的,有鸡肉羹,糯米糕,还有一个水煮蛋,一叠小咸菜,三个肉菜,一碗碧玉小米粥,另外还有一叠切好的水果。 这些菜都不是御膳房里最精致的食物,却是尚珂兰最喜欢的。 栀子也是这会儿才见到尚珂兰吃的食物,一时间,她不禁看了吃早膳的尚珂兰,并轻声问道:“今日这早膳是陛下特地吩咐过的,兰姑娘可还吃的习惯?” 尚珂兰没有多想,下意识的答道:“荤素搭配,营养全面,还有水果,我很喜欢,御膳房的厨子做出来的味道真的很棒!” 她喝了一口粥,脸上露出怀念的表情。 可栀子却双眸微眯,看向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狐疑之色:她服侍了皇后娘娘那么久,这些早膳明明就是皇后娘娘最爱吃的,怎么这兰珂神态像皇后娘娘,就连行为都这么像? 然而更让栀子感到奇怪的便是,她做这些都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并不像是临时模仿或一早就学好的。 可她没注意到的时候,尚珂兰也暗中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栀子已经察觉到了吧?不论是兰珂,还是尚珂兰,其实都是她一人而已。 看着栀子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纠结之态,尚珂兰心情甚好,随栀子来到了慈宁宫见太后,因为小太子被养在太后宫中,所以尚珂兰也只能来这。 快到慈宁宫的时候,尚珂兰却恰好赶上午时,再有一刻钟太后就该用午膳了。 天清气爽,阳光明媚,慈宁宫内。 院子里,太后正在喝茶,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婉琴带着一个紫衣女子走了过来。 太后寻着脚步声回头看去,却在看到尚珂兰的时候,眼里露出了震惊之色,忍不住喃喃道:“宸妃?” 随即,她摇摇头,兰珂的容貌便出现在她眼中。 太后松了口气,忍不住笑自己道:真是自己吓自己,死去的人怎么会活过来呢? 只不过,这女子实在是太像宸妃了! 带尚珂兰走近时,太后起身相迎,而尚珂兰也对她恭敬行礼道:“民女兰珂,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笑了笑,扶着她起来:“你就是兰姑娘?近看倒是比昨日瞧着要好看许多,不过你怎么想到来哀家这慈宁宫了?” 一旁,栀子上前恭敬答道:“回禀太后娘娘,兰姑娘是忠孝之人,听闻太后娘娘久居慈宁宫,兰姑娘便想着来拜访太后娘娘,顺道陪太后娘娘说话。” 纵然尚珂兰是来慈宁宫看小太子的,可这话不能明着说出来。 太子殿下可是太后娘娘的宝贝孙子,她从来都舍不得让外人瞧的,就算是参加宫宴,太子殿下不得不出席的时候,太后娘娘都是让陛下把他带在身边的。 这会儿太后娘娘跟兰珂还不算相熟,冒然说出来意,只会惹太后起疑。 尚珂兰自然明白其中细节,只是没想到栀子会替她解围。热点书库 果然,太后听了这话,看向尚珂兰的眼里就带了些满意之色。 “那就陪哀家在外面坐会儿吧,不知兰姑娘是哪里人士?” 太后语气温和的说着,扶着尚珂兰在桌边做了下来。 尚珂兰不动声色的答道:“民女自舒州而来,与陆侍郎府上的苏夫人相熟。” “哦,原来兰姑娘是陆侍郎家的亲戚。” 今早,太后刚起来,靳言堂就过来找她,让她把那些秀女送出宫去,并对她说了实话,这位兰珂姑娘才是他中意之人。 太后也只想要靳言堂身边有个人陪罢了,这后宫里有多少妃子,她如今却是不在意的。 再者,这兰姑娘年轻貌美,靳言堂若有心宠爱她,她还能怀不上子嗣吗? 太后心里想的明白,对尚珂兰的态度也就更为温和。 两人说话间,在榆钱树下的石桌上坐下,状似不经意间提起,尚珂兰眸光微闪,微笑着对太后道:“听闻太子殿下天资聪颖,就连太傅都夸赞他,不知太后娘娘有没有什么教孩子的秘方?我以后也好调教一下我那顽皮的小弟。” 这不是说太后教子有方吗? 闻言,太后笑眯眯地拍了拍尚珂兰的手背,传授经验似的对她道:“这教孩子哪有什么秘方?言传身教很重要,但有时候听听孩子的想法也还不错,可惜这孩子亲娘去世的早啊,以至于小太子时常问起我他娘亲的事情。” 这才是令太后头疼的地方,恐怕待他再长大一些,就连太后都教不了他了。 听太后这么说,尚珂兰心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愧疚和无奈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捏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很快的,她便安慰太后道:“小太子往后会明白的,不过快到午时,小太子也该下学了,民女便不打扰太后娘娘跟小太子用膳,民女告退。” 刚才的话令尚珂兰有些胆怯,她还没想好见了桃花酥要说些什么。 太后觉得这兰珂跟自己聊天,她还挺开心的,便留到:“走什么?兰姑娘若是不嫌弃哀家,便留在这里一同用膳就是。” 三言两语,太后还不能完全看出她的秉性,留下来吃饭,多相处一会儿,太后才能更了解这个兰姑娘。 毕竟看靳言堂的意思,他对这兰姑娘的情感不像是假的。 “不了……” 尚珂兰正要推辞,一道稚嫩软糯的声音,却在慈宁宫入口处跟她的声音同时响起。 只听那人道:“皇祖母,我回来了!” 皇祖母? 顿时,尚珂兰浑身一僵,心里的情绪像是关不住闸门似的全都倾泻而出,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一个穿着天青色绣四爪金龙图案的小男孩儿,正向她们走来。 这男孩儿脸上带着点婴儿肥,长得却不是很胖,高高瘦瘦的,眼睛十分明亮。 他看着年纪不大,眉宇之间却自带一股威仪,容貌酷似靳言堂,却又没靳言堂那么冷漠。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一起用膳 清风吹拂着尚珂兰耳边的头发,也吹乱了尚珂兰此时的心。 年幼的靳启岚从门外走了进来,懂事的对太后行了一礼,继而将目光转到了尚珂兰身上:“皇祖母,这位姐姐是?” 姐姐? 尚珂兰动了动唇角,心里有些开心,又有点苦涩,一想到自己在儿子的生活里消失了三年,尚珂兰便觉得十分遗憾,可如今要以“继母”的身份跟靳启岚相处,尚珂兰心里却很是别扭。 太后上前牵着靳启岚的手,考虑到尚珂兰以后会入住后宫,太后便对靳启岚解释道:“孩子,这位是……” “启岚,这是母亲。” 太后话音未落,就被人中途打断,众人下意识的向慈宁宫门口看去,一众宫婢内侍便赶紧行礼道:“奴才参见陛下!” 只见一身墨衣的靳言堂朝这边走了过来,他嘴角含着一抹浅笑,看起来并不像往日那般冷漠。 太后有些不满的看着他:“你胡说什么呢?皇后都仙逝三年了,怎么能胡乱管人叫母亲?” 尚珂兰动了动唇,却沉默下来,上前对靳言堂行了一礼。 靳启岚眸光微闪,突然扑进太后怀里,怯生生的看着尚珂兰道:“皇祖母,我认识这个姐姐!”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面带疑惑的向他看去。 太后也顾不得跟靳言堂争辩了,忙安抚着在她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家伙,柔声问道:“启岚,你怎么会认识这个姐姐呃?” 靳启岚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昨晚在梦里见到她的,这个姐姐拿针扎我,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手心疼呢!” 他说着,撇嘴对太后伸出了手,示意太后检查。 可尚珂兰却注意到,这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 一时间,她既有些无奈,又感到好笑,正要跟这孩子说话时,太后却马上将目光转移到尚珂兰身上,并脸色难看的注视着她:“兰姑娘,看来哀家得找钦天监的大司马给你算算命格,平白无故的,你干什么到太子梦里去扎他?” 太后年轻时跟随靳老爷子四处征战,本也不信鬼神,拜佛只为图个清净。 可事情一旦涉及到她的宝贝孙子靳启岚,那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正当太后说话时,趁她不注意,靳启岚悄悄对尚珂兰做了个鬼脸,眼里带着鄙视之色。 纵然他可爱,生的好看,但尚珂兰却莫名有股想揍他的冲动。 可眼下她只得先止住这个话题,不让场面恶劣下去,于是,她对太后屈膝行礼,低眉解释道:“太后娘娘,都说梦是反的,今日是太子殿下第一次见民女,民女便给太子殿下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这正说明了民女与太子殿下有缘。” “且太后娘娘担心太子殿下,请大司马来看看民女也是情理之中。” 一番话说的,立马将她所处的地位扭转了过来。 顿时,年幼的靳启岚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靳言堂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子暗地里过招,唇角微扬,一副作壁上观,谁也不帮的姿态。老友书屋 反倒是太后听了尚珂兰的话后,脸色没那么难看,只点了点头,回应道:“你说的没错,梦都是反的,罢了,快到午时,小太子,随我去用午膳吧,今日下午你还得去国子监读书。” 靳启岚乖巧点头,收敛了脸上怯懦的神色,微微笑着对尚珂兰道:“这位姐姐也来陪本殿用膳吧。” 瞧他虽然笑着,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也好,看看这孩子还想对她做些什么? 尚珂兰心中已定,便蹲下身来,和靳启岚面对面浅笑着道:“既然太子殿下都发话了,那民女便陪太子殿下一同用膳。” 这时,一旁沉默的靳言堂也发话道:“朕也还未用膳,便陪母后一道吧。” 慈宁宫很久没来过这么多人了,太后也乐的热闹,便让婉琴安排下去,叫御膳房又多加了几个菜。 片刻后,慈宁宫偏殿里,八仙桌上摆放着各色佳肴,太后坐在正上方的位置,靳言堂坐在一旁,靳启岚却主动要求跟尚珂兰坐在一块儿。 栀子和婉琴分别侍奉在双方身侧。 待宫婢上完菜后,靳启岚小手一伸,给尚珂兰夹了一块大蒜,并天真无邪的对她说道:“李太医说,大蒜能祛除身体里的毒素,所以请兰姐姐多用点。” 他说着,将剩下的大蒜全挑出来,放在银盘里,端到了尚珂兰面前。 尚珂兰似乎被他感动了,眼眶微红的看着他道:“这怎么使得呢?太子殿下如此年幼却懂得为他人着想,心地真是善良,若不嫌弃,请尝尝民女给您夹的红烧鸡块吧!” 她的表演看起来毫无痕迹,太后也颇为欣慰,这兰姑娘懂得尊重太子,让她进宫还算可行。 与此同时,靳启岚的碗里,多了一块尚珂兰夹给他的红烧鸡块。 而尚珂兰也并不觉得吃多了大蒜有什么不妥,她毫不避讳的,当着靳言堂的面将大蒜夹起来,并一一吃完了。 更令靳启岚费解的是,靳言堂还放下筷子,主动给她倒水,还温声劝道:“吃慢点,吃不完就给朕。” 天啊,这还是他那个狠心绝情的父皇吗? 一时间,靳启岚看向靳言堂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 不过很快的,他便摇了摇头,费力的夹着这块红烧鸡肉咬了一口。 靳启岚再如何聪明,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刚过了四岁生日的小孩,对于筷子这种工具,他也只是勉强会用而已。 且他的碗筷都是有按照尺寸为他量身定做的。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靳言堂和尚珂兰相处,时不时的给靳启岚夹着菜,饭桌上的气氛看起来温馨和谐。 可突然,靳启岚脸色一变,整个下颚都僵住了。 蓦地,他张口将这红烧鸡块吐到了碗里,并用筷子用力戳着,皱眉看着它道:“这是什么东西?这么硬,这么涩?” 闻言,太后连忙接过他的碗打量起来,生怕靳启岚吃下去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很快的,她便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块生姜,哀家还以为这小家伙怎么了呢,没事,夹出去就好了。” 说罢,太后把姜块夹了出去,而尚珂兰则受惊似的匆忙跟靳启岚道歉:“对不起啊太子殿下,这生姜长得太像鸡肉了,民女一时间没看清楚,请您恕罪……”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太子打算 饭桌上,靳启岚脸色有些难看。 瞧瞧尚珂兰这故作可怜的姿态?哪里像不是故意的了? 于是,他咬牙笑了笑,又夹了一颗鱼眼珠子给尚珂兰,并劝道:“李太医还说,鱼目可以明目,兰姐姐正好多补补。” 说着,他又给尚珂兰夹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太后见他实在来了劲儿,才劝道:“好了,太子,你不用膳,待会儿哀家就让人准备牛奶给你喝吧。” 靳启岚脸色微红,顿时停下了手,虽然没说话,却也乖巧的吃起了饭来。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喝牛奶,这会显得他像个小孩。 尚珂兰暗中笑了笑,和靳言堂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一餐结束后,靳言堂带着尚珂兰回了养心殿。 路上,风送花香,阳光和煦。 尚珂兰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靳言堂:“陛下,太子殿下很聪明,这三年来辛苦你了。” 看来太后娘娘并没有一味的溺爱他,靳言堂也给孩子塑造了正确的性格。 对于尚珂兰说的这些,靳言堂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目光温和道:“没有,你能回来朕就很开心。” “那……陛下这三年来,为了我肃清后宫,值得吗?” 方才走时,她与太后也浅聊了几句,又从栀子那里问了些话,只道靳言堂这三年来十分自制,且一个女人都没有过。 这份对两人感情上的钟洁令尚珂兰钦佩和感动。 她问这话时,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只她话音一落,他修长的手指便揉了揉尚珂兰的头发,微微偏头垂眸笑看着她:“自然,朕既然答应过你要肃清后宫,就不会食言,朕知道启岚这孩子有多聪明,所以才想让你们母子多接触,好解除一些误会,多熟悉熟悉。” 熟悉一下对两人都有好处,也方便重新册立尚珂兰为皇后。 靳言堂眸光微闪,并没有将心里这个想法如是说给她听。 尚珂兰没往更深的层面想,如今后宫里没那么多女人,她反而省心,不过她忽然玩心大起,便快速踮起脚尖在靳言堂唇边吻了一下。 轻柔的感觉自肌肤上传来,靳言堂目光微怔,随即伸手碰了碰嘴唇,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看着她。 两人一路说着话,向养心殿走去。 此时,慈宁宫。 尚珂兰一走,靳启岚就钻进房间里让人伺候他沐浴,这会儿,屏风后面,他正不停的洗漱着自己的手。 栀子在屏风后面伺候着,刚才靳言堂走的时候并没有带她,反而让她留下来照顾太子。 见小半个时辰过去了,靳启岚还没出来,栀子不禁在屏风后恭敬问道:“殿下,您不要在水里泡久了,待会儿着了凉,太后娘娘又该担心您了,您先出来,奴婢让人给您换水。” 突然,屏风后的他怒拍水面,稚嫩的声音带着股冷意:“可恶,那女人竟然牵本殿的手?真恶心,不过上一个爬上父皇床榻的女人罢了!居然也敢来碰我?今日她不知难而退,明日就休怪本殿让她难堪了!”600 闻言,栀子微微皱眉,但并没阻止,而是劝道:“殿下,您何不再了解一下这位兰姑娘?依奴婢拙见,陛下不像是那种会被女色所魅惑的男子,这兰姑娘能引得陛下在桌上对她百般照顾,想必定然有她的可圈可点之处。” “哗!” 水声响起,靳启岚起身让人给他擦了身子,而后换了一身淡蓝色常服,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赤着脚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看着栀子,面无表情的道:“本殿自由分寸,这天下不是谁都会像栀子姑姑这般真诚待我,自本殿懂事以后,宫里那些说本殿没娘的人还少吗?父皇既然想让这女人做本殿的母亲,也得看她够不够格。” 别看靳启岚小,人前可以显得天真无邪,十分可爱,人后却是这般睿智冷漠的模样。 单看表面,便连栀子也会误以为他跟小时候的尚珂兰一模一样。 当年栀子跟随尚可霖回京,本想在战事结束后就回到尚珂兰身边,没想到却得到了尚珂兰的死讯。 这令她一度悲痛,但想到尚珂兰还留了孩子在皇宫,她便继续留在皇宫当差,并细心照顾他。 见靳启岚这么说,栀子便不再劝道,只对他道:“既然太子殿下心中主子已定,奴婢也不便多嘴,但殿下行事可别太过,切勿伤人性命。” 栀子能教靳启岚的就是一个“仁”字,这也是她从尚珂兰身上学来的。 闻言,靳启岚这才对栀子露出了笑容,眼神闪烁的道:“栀子姑姑放心,本殿不会乱来。” 他要赶走这个女人,他才不会随便认别的女人做母亲,就算他的生母已经仙逝了三年。 算起来,再过几个月便要到皇后娘娘逝世四年的祭日了。 翌日,养心殿。 尚珂兰刚从床上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她床边。 顿时,尚珂兰眼里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匆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并快速掀开帘子向这小人看去。 却见靳启岚穿着一件宝蓝色长衫,正站在她旁边,笑眯眯的看着她。 于是,尚珂兰微微松了口气,不禁问道:“殿下,您来这做什么?若有什么事要跟民女说的话,能请您先出去吗?民女得换身衣服。” 一旁,栀子默默的将两人看在眼里,微垂着眼睑,没有多管。 “兰姐姐要穿衣服?好啊,我给你拿。” 靳启岚乖巧应着,来到衣柜面前打开了柜门,选了一套华丽的红色衣服来到她面前,微笑着问道:“兰姐姐,这件红色的衣服喜欢吗?” 众所周知,陛下最讨厌红色的衣服,这原因也是赵可涵造成的。 只是尚珂兰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但她心中却有些奇怪:这孩子今日怎么对她这么殷勤?跟昨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可观察了片刻,尚珂兰也没看出来靳启岚脸上有什么不同,便也没再多想,只欣慰的接过衣服,谢道:“好,多谢太子殿下为民女挑选的衣服。” 算了,一个小孩能记得什么?说不定早忘了昨天的事情。 一大早醒来能看见自己的孩子,尚珂兰还是很开心的。 见她这么轻易就接过衣服换上,也没有发出疑问,靳启岚眼里不禁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第五百一十六章 国子监 尚珂兰拿着他给自己的这套衣服去了屏风后面换,靳启岚在屏风外等。 他坐在八仙桌旁,双手叠放在的桌子上,背脊挺得笔直,抬头注视着屏风后的身影,一副安静听话的乖宝宝模样。 少顷,一身着华服的红衣女子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她双手交叠在腹部,宽大的袖子垂落在腰际,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红色丝带系着,两缕发丝静静的垂落在脸颊两侧,脸上脂粉未施,肌肤白皙,反而衬的这红裙更为好看。 莲步轻移间,红衣女子的裙摆微动,仿佛画中美人缓缓来到了现实世界中,明明穿着红裙,却给人一种妖而不媚的感觉。 一时间,靳启岚看着她,目光有一瞬间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但很快的,他便回过神来。 “好看吗?” 尚珂兰展开双臂,桃花水眸中含着一抹好奇之色。 靳启岚似乎被她惊艳到了,连连点头道:“真好看!兰姐姐,你太适合穿红衣服了,以后你每天都这样穿好不好?” 说着,他祈求似的看向尚珂兰,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尚珂兰心中一暖,便收回手,并对他点头一笑:“好,往后我每日都着红衣。” 她身材窈窕,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听到靳启岚的话时,栀子指尖动了动,没有阻止。 而尚珂兰的答应似乎让靳启岚松了口气,他脸上的笑容也更甜了。 只见他伸手拉着尚珂兰道:“走,兰姐姐,我们去吃早膳吧。” 见他主动提出跟自己吃饭,尚珂兰也没有多想,只当这孩子一时兴起,便笑着答应了。 少顷,餐桌上,宫婢摆放了一叠馒头,一叠蘸酱,一碗小米粥,一叠水果。 靳启岚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早餐,一时间,他有些好奇的看着尚珂兰道:“兰姐姐,你早膳就吃这些,能吃饱吗?” 尚珂兰给他撕了一片软乎乎的馒头,笑着道:“早膳这样吃,营养健康,晌午的时候荤素搭配,吃多少就做多少,不要铺张浪费。” 闻言,靳启岚费力的把小米粥端起来喝了一口。 这碗是按照大人的碗来盛饭的,所以他吃起来有些费力。 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不禁用手绢给他擦了擦嘴角的米浆,柔声道:“我让人给你换个小碗来吧,这大碗你用着不方便。” 说罢,她抬眸看了一眼栀子。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这一眼却让栀子愣了一下,因为眼前这红衣女子,给她是尚珂兰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她抿了抿唇,点头致意后便退了下去。 此刻,靳启岚僵在了椅子上。 不是没有人用手绢给他擦嘴,可眼前这兰姐姐给他的感觉却有些不一样。020 恍惚间,他竟然觉得她眼里的笑意十分温暖! 顿时,他心里一个激灵,忙回过神来,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笑容对尚珂兰道谢。 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女人的笑容很温暖? 要知道,这女人可是爬上了他父皇的床,想取代母亲在他父皇心里地位的人! 在尚珂兰没看到的地方,靳启岚眼里的冷光一闪而逝。 用过早膳后,尚珂兰送靳启岚去国子监。 她以前在皇宫里待了一年多,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到处走走散步,自然也知道这国子监在什么地方。 一路上,晨曦渐显,辰时三刻,两人便在栀子的陪同下到了国子监。 靳启岚停下脚步,对尚珂兰乖巧道谢:“兰姐姐,谢谢你送我来国子监。” 他每日都要来国子监接受启蒙教育,学习千字文,再有几日,他便能向太傅学习诗词了。 尚珂兰不舍的松开他的手,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正要说话,却突然听见一道稚嫩而尖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哟,这不是克死了他母亲的小太子吗?” 顿时,尚珂兰回眸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锦衣小公子,朝国子监走了过来,他俩身边各自跟着一个家仆。 瞧他们模样,似乎有十岁左右了,比靳启岚要大些。 而靳启岚似乎被他们吓了一跳,有些怯懦的躲到了尚珂兰身后。 尚珂兰双眸微眯,安抚的拍了拍靳启岚,而后面带微笑对这两人问道:“民女兰珂,是新进宫的秀女,还未请教这两位小公子是?” 她声音本就柔美,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这两个小公子见了她,一时间有些看呆了,待听见尚珂兰问话,两人才回过神来,高的那个高傲的对尚珂兰道:“本公子乃是苏大学士府的嫡孙,这位同袍是礼部侍郎刘大人府上的嫡子。” 尚珂兰了然点头:“哦,原来是苏公子和刘公子,不知两位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靳启岚默默站在她身后,眼里晦暗不明,并没说话。 闻言,那较矮的刘小公子不屑一顾的道:“谁不知道小太子一出生就克死了他母亲?他这么危险,我们才不想跟他来往,若不是我爹非让我来这国子监,我早跟国子监的大伙儿去找名师学习了!” 他话音刚落,苏小公子便也附和着,有些厌恶的看着靳启岚:“就是,他平日看着乖巧,可背地里却老是在先生面前告我们黑状,真是欠揍!” 尚珂兰挑了挑眉,把靳启岚从身后拉出来,蹲下身摸了摸他脑袋,微笑着问道:“太子殿下,您告诉我,到底有没有告他们黑状?在背地里做小人?” 闻言,靳启岚慌忙摇头,眼里憋着泪水:“我没有,兰姐姐,他们弄坏了太傅的古籍,嫁祸到我身上,我怕父皇对我失望,才把事情告诉太傅的……” 他小声的说着,并害怕的看着那苏小公子和刘小公子。 然而他话音刚落,那两人就脸色一变,顿时怒气冲冲的指着靳启岚道:“好啊你,你还敢恶人先告状?看来我们今日得好好教训一下你才是!” 说着,两人就朝靳启岚冲了过来。 可很快的,他们还没挨着靳启岚,就被尚珂兰一手一只给拎了起来。 只见她笑眯眯的看着两人道:“我劝两位小公子做人善良一点,若再欺负太子殿下,就别怪我让陛下来处理今日的事情了,污蔑太子殿下克死皇后娘娘,这罪名……当诛啊!”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主仆相认 成年人的气场又岂是小孩子可以承受的了的? 两人都被尚珂兰眼里的冷意吓了一跳,顿时有些泄气,却还是红着脸梗着脖子道:“你不过是个普通秀女,居然也敢这样跟我们说话?你信不信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你灭了!” 尚珂兰好笑的看着两人:“哟?你们还对我放狠话?看来我得去两位府上拜访一下苏大学士和刘尚书,给他们普及一下,您两位对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才是,不知道苏大学士和刘尚书知道你们的所做所为,会不会没收你们的玩具?扣减你们的月钱?” “还罚你们的禁闭呢?啊……这些都是轻的,万一苏大学士和刘尚书到陛下面前请罪,我想你们两个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小孩子天性好玩,既是扣零食扣零用钱,又是罚禁闭不许出门,俩孩子顿时噤了声,不再说话了。 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将他们放了下来,拍了拍手道:“行了,你俩跟太子殿下道个歉,这事也就算完了,若你俩还敢在国子监欺负太子殿下,说太子殿下克母,到时候你们可别怪我说到做到!” 她柔美的声音却骤然一厉,空气中的温度都降低了几个点似的。 苏小公子和刘小公子相视一眼,不情不愿的走到靳启岚面前,慢吞吞的道:“对不起,小太子,我们不该说你克母。” 靳启岚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有些开心的从腰间锦囊里拿出两粒糖丸来,并分给他们道:“没关系,请你们吃糖。” 苏小公子和刘小公子眼睛亮了一下,快速从他手里夺过糖丸,一口吞了下去。 见差不多到他们上学的时间了,尚珂兰便跟靳启岚挥了挥手,温和笑道:“快进去读书吧,太子殿下,别耽误了你上课。” 闻言,靳启岚乖巧的对她点了点头,而后目送她离去。 待尚珂兰一走,靳启岚便面无表情的向国子监里面走去,直接无视了身旁的苏小公子和刘小公子,跟刚才怯懦而乖巧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突然,门外的苏小公子和刘小公子,捂着肚子痛叫起来:“啊!我肚子怎么痛起来了?” “糟糕,好想上茅厕!” “该死,你别跟我抢茅厕!” 两人说着,先后跑进了国子监里。 靳启岚平静的走在后面,漆黑的瞳眸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手指微微握紧了腰间装着糖丸的锦囊。 这糖丸里加了泻药,本来是给兰珂那女人准备的,可这两人却冒出来碍手碍脚。 若非这两人整日纠缠他,他也不会毁了太傅古籍嫁祸给他们,想想他们不在的那几天,自己还真是清净的学了好些知识。 看来这两天,国子监里没人会来打扰他了。 只是……他锦囊里还有多的糖丸,为什么刚才他没有给那兰珂服下?是因为她帮自己出头,护着自己吗? 一时间,靳启岚眼里闪过一抹迷茫之色。 可很快的,他就摇了摇头,目光又变得坚定起来:不行,不能被这女人的表象所迷惑,不能让她取代自己母亲的地位! 一定要……赶走她!要读读 国子监外,宫中小径上,尚珂兰和栀子一前一后向养心殿走着。 想起刚才那两个小孩说靳启岚克母的场面,尚珂兰心里就一阵来气,忍不住对栀子抱怨道:“那两个孩子真是过分,怎么能说小太子克母呢?我真想把这事给陛下说说。” 见尚珂兰为靳启岚生气的模样不像作假,栀子便不动声色的试探道:“兰姑娘看起来非常疼爱太子殿下?” 早上她照顾靳启岚用膳的时候也是,动作小心翼翼,却把靳启岚照顾的无微不至。 但栀子话音刚落,尚珂兰却脚步一停,严肃的看着她道:“那当然,这孩子可是我生的。” “原来如……你说什么?” 栀子下意识的便要点头,却很快反应过来,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这兰珂怎么这么大言不惭? 将栀子的眼神看在眼里,尚珂兰严肃的表情崩不住了,忍不住刮了刮她鼻子道:“栀子,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什么情绪都写在眼里,生怕你家小姐我看不出来吗?” 她本来也没打算把自己的身份瞒着栀子,所以跟栀子打了几天太极后,便准备跟她摊牌。 况且她也观察到了,靳启岚跟栀子似乎关系要亲近一些,让栀子帮忙,她跟靳启岚这孩子也能更快相处到一块儿。 栀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对尚珂兰道:“荒唐,若太子殿下真是你所出,那你可能说出太子殿下的生辰八字?” “当然,他是己亥年八月二十生的,生产那天,是尉迟、苏大娘和陆子瑞陪在我身边,照顾我们母子的,他出世后,我还给他起了小名,唤做桃花酥。” 尚珂兰张口就来,这些记忆就像是刻在她脑子里似的,不必多想便能回答出来。 顿时,栀子脸色一变,紧紧注视着她,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莫非,你真是我家小姐?” 尚珂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肩头道:“虽然这事情有些离奇,不过我的确死而复生了,然后变成了这副模样。” 此话一出,栀子眼眶湿润起来,开心的不知所措,只紧紧握住尚珂兰的手道:“奴婢一早便觉得您有些熟悉,却始终不敢相信您还活着,没想到您现在好端端的站在奴婢面前,看来真是苍天有眼,不会害死一个好人的!” 说罢,她低头流泪,也算明白了,为何陛下会突然宠爱眼前这美丽的红衣女子。 尚珂兰用手绢给她擦了擦,无奈安慰道:“好啦,你能相信我还活着,我也很高兴,往后你还唤我小姐吧,对了,栀子,你给我讲讲大哥的事情吧?我听说他成亲了,想抽空去看看他。” 两人说话的同时,却没注意到一个身形纤瘦的内侍,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脚下匆匆,还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样貌。 栀子跟在尚珂兰身侧,见尚珂兰问起,便吸了吸鼻子,认真答道:“当初您被陛下送进太庙后,奴婢便去北疆找大公子救您,后来……” 这时,那内侍已经不动声色来到了两人前面,快要和两人擦肩而过。 可那内侍却突然身子一倾,整个人朝尚珂兰撞了过去。 变故陡生,谁也没反应过来,栀子只看见一抹红影,从她旁边掉进了汉白玉桅栏下的深湖里,“扑通”一声沉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八章 被大哥所救 “小姐!”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栀子慌忙抓住栏杆,对着湖面里的尚珂兰喊了一声。 水面上不停的冒出泡泡,却很快又归于平静,少顷,尚珂兰一下子从水面里冒了出来,并吐出口气道:“我没事!快去抓住那个内侍!” 刚刚那个内侍绝对是故意撞她的,不知道谁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按理来说,仇恨尚珂兰的人应该只有赵可涵和长公主才对,可这两人已经死了啊! 尚珂兰大脑飞速运转着,并没有惊慌,而是保持着冷静向湖边游去,还好这围栏下面是湖泊,不然尚珂兰可不能保证自己摔成什么样子。 待听了她的话后,栀子回过神来,知道尚珂兰自己可以应付,便匆匆向那内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站住!抓住他!” 她匆忙跑着,渐渐追远了这里。 此时,湖泊里,尚珂兰浑身湿淋淋的,眼前视线都有些模糊,但为了活命,她只得努力往岸边爬,只是她的脚踝却突然涌上一股紧紧地缠绕感,糟了,是水草! 顿时,尚珂兰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动着脚,而后长长的憋了一口气沉下去,想要把这水草从她脚踝上拿开。 但这水草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扯越紧! 很快的,尚珂兰体内憋着的那口气就耗尽了,眼神也渐渐变得恍惚起来,手指无力的松开了水草,整个人缓缓呈现出一种“大”字状态向水下沉去。 “扑通!” 这时,一道落水声响起,迷迷糊糊的,尚珂兰看见穿着深紫色朝服的尚可霖,正朝自己游过来。 下意识的,她嘴唇动了动,忍不住唤道:“大哥……” 随即,尚珂兰双眸一闭,晕了过去。 尚可霖刚路过这里,准备敢去内阁见靳言堂,没想到却遇见这个掉进湖泊里的红衣女子,一时间,尚可霖没来得及多想,只跳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喂,醒醒,姑娘?醒醒!” 他拍了拍尚珂兰的脸,见尚珂兰半晌都没有动静,不禁皱了皱眉,在用力按压着他的胸口,不知道按了多少下,尚可霖才听见“哗”的一声,这姑娘张口就喷了他一脸的水。 尚可霖有些嫌弃的用湿漉漉的袖子擦了擦脸,才拍了拍尚珂兰的脸颊,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要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去见陛下了,你刚刚掉进水里受了风寒,应该好好休息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尚珂兰刚刚才从生死劫里逃过一命,有幸活了下来,此刻听着尚可霖的声音,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安定,可她好不容易才见到尚可霖,怎么舍得就让尚可霖回去呢? 于是,尚珂兰故作虚弱的对尚可霖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民女一命,您跟民女的大哥很像,只可惜我们很久没见过了,我们以前……” 说罢,她目光转到尚可霖腰间悬挂着,刻有一“兰”字的双鱼玉佩上,轻声道:“我们以前也有这样的玉佩,兄长的玉佩上刻着霖字,民女的玉佩上刻着兰字。” 这话让尚可霖的回忆拉到了很久远的记忆中,久到他和尚珂兰第一次得到这玉佩时,都已经是很久。 且她说的这些,听起来跟他和尚珂兰的故事有些相像,这女子怎么会知道?中国 尚可霖表面上不动声色,将尚珂兰扶起来后,笑着对她道:“这样吧,我让前面的宫婢把你送回你居住的地方怎么样?” 说罢,未给尚珂兰再说下去的机会,尚可霖不由分说的就把她扶起来,并交给了前面那宫婢。 这会儿还吹着风,又是早春,尚珂兰刚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被风吹了一下,她整个人看起来小脸显得煞白煞白的。 尚可霖像摆脱麻烦似的将她交给别人后,便快步离开了这里,并向内阁走去,尚珂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想接近大哥,还得再花些功夫呢,而且大哥不像其他人那样好糊弄,冒然上前跟他说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恐怕只会引得大哥疑心更重。 在养心殿的时候,她也曾悄悄跟陛下提及过此事,但得到的结果却是,什么都不做要比她什么都做来的强,陛下让她再等等,一切都不要急,还没到时机成熟的时候。 是以,尚珂兰想想内心便也释然了,总有跟大哥相认的机会,不急在这一时。 “姑娘,您是哪宫的人?为何奴婢在宫中没见过您?” 这时,扶着她的宫婢小心翼翼的问着她。 尚珂兰收回目光看向她,因为受寒而有些声音发抖的对她道:“将我送去养心殿便好了,有劳你了。” 养心殿?一时间,这宫婢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一边扶着她走一边问道:“姑娘,您是前几天搬到养心殿去住的秀女吧?” 尚珂兰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住进养心殿的事情竟也人尽皆知了,不过她并没有想要隐瞒,见宫婢问起,便对她点了点头。 一时间,这宫婢对尚珂兰的态度就变得更为尊敬起来,也没有再跟尚珂兰多攀谈,送尚珂兰回到了养心殿中。 此时,栀子追踪那低着头看不清脸的侍卫而去,但那侍卫脚下匆匆,步履极快,似乎非常熟悉这边的路况。 “站住!” 栀子来不及追上他,便只能厉声呵斥他,希望他能被吓住。 两人你追我赶中,来到了御花园的腊梅林下,突然,那内侍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半个脑袋看向栀子,他目光阴冷,好像毒蛇一样附着在栀子身上,让栀子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人不正是福庆喜吗? 可福庆喜三年前就被陛下处死了啊?难道……他也借尸还魂了? 一想到尚珂兰还活着的原因,栀子就不禁把福庆喜的存在往这边想,整个人的心如坠冰窖一样被寒冷瞬间包裹着。 前面,福庆喜似乎很满意栀子看到他真容后,露出的表情,对着栀子冷笑一下后,福庆喜便隐去了腊梅林深处,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等栀子回过神来,想要再向他追过去的时候,福庆喜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时,内阁中。 今日早朝刚结束,靳言堂就钦点了一些朝廷重臣来内阁中说话,内阁大殿内,靳言堂坐在龙椅上,万年冷漠的脸上少见的噙着一抹笑容:“朕有件事情要跟你们宣布,是关于这次选秀的结果。” 第五百一十九章 大臣意见 这场选秀是大臣们用性命相逼让靳言堂举行的,此刻靳言堂特意跟他们提起选秀结果的事情,想必这次秀女中定然有人是入了他的眼的。 果不其然,靳言堂对众人说完后,便接着对众人道:“朕心仪秀女兰珂,至于悬空的皇后之位,朕已经决定将它交给兰珂。” 众大臣屏息以待,没想到等来的却是靳言堂这样的一句话。 顿时,不少人有些失望的从靳言堂身上收回目光,尚可霖坐在大殿中右下首的第一个位置,听到靳言堂说出此话后,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整个人安静的坐在大殿里,眼观鼻鼻观心,似乎靳言堂说的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钦天监大司马是第一个站出来说恭贺靳言堂的人,也表达自己会站在靳言堂这边的态度给众人看了。 而如今身为左相的陈侍郎却缄默不言,只坐在左下首第一个位置上细心观察着众人,并不痛不痒的附和了一句:“臣恭祝陛下找到心仪的女子,臣只好以茶代酒,敬陛下一杯子了!” 只是他话音刚落,一道反对之声便在此时响了起来:“且慢,陛下,您就这样决定了皇后之位是否有些过于草率?且不提那秀女兰珂身世如何,单论才德容貌,皇后娘娘这人选还需要礼部侍郎细细考察一番,您就这么决定,很难让臣等信服这个结果!” 一时间,众人向这人看去,只见说话这人穿着天青色官服,长着一张方正的脸,留着一撮长胡子,浑浊的眼里看着却精亮,显得他并不老态,反而看起来有几精明之色。 六部尚书中也都送了女子进宫,可他们的女子都被太后娘娘打发回了家,到现在选秀结果都还没下来,陛下却要先册封皇后。 不少人都附和其苏大学士,纷纷对靳言堂道:"陛下,苏大学士所言极是啊,皇后娘娘需得是德才兼备之人,还需要一番细细考究才行,此事事关重大,皇后之位又是一国之母的位置,陛下何必避重就轻,先谈谈四大妃位的人选呢?" 四大妃位? 众人说着这话,没注意到靳言堂眼里一闪而过的冷意。 当初自己接兰儿进宫,要册封尚珂兰为皇后的时候,之前那帮自以为是的大臣也是这样劝说他,还将尚珂兰推到风口浪尖上,准备散播谣言出去诋毁尚珂兰的名声。 如今他们还以为这招对自己有用吗? 但靳言堂还没说话,这些大臣就开始就皇后之位,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了,唯独陈侍郎和尚可霖与一早就表过态度的钦天监大司马没有参与其中。 突然,有人将话题扯到了尚可霖身上。 “臣以为,册封皇后之位的事情当以尚将军看法为重,先皇后乃是尚将军的妹妹,且先皇后贤良淑德,德才兼备,想必尚将军对皇后之位人选的看法,必能统一我等意见!” 这些人等了三年,才等来一次靳言堂册封后宫的大好机会,他们好不容易把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子送进皇宫,怎么能甘心给兰珂做嫁衣呢?258 此话一出,果不其然,众人的目光瞬间就都转到了尚可霖身上。 尚可霖缓缓摩挲着茶杯,端起来抿了一口,皮笑肉不笑的将茶杯握在手中,淡淡对众人道:“这陛下想娶谁做妻子,还需要过问臣的意见吗?” 这话像一记耳光响亮的扇在了众人脸上。 本以为尚可霖会用武力压迫靳言堂,不让其他女人染指皇后之位,没想到尚可霖却这么直接的将他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不仅没有反对靳言堂,还公然说支持靳言堂的话。 要知道尚可霖在朝中可是正一品的镇国大将军,手里管着精兵数万,要是能得到他的支持,纵然这些大臣的反对声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掀起什么波浪来,况且看左相陈侍郎的意思,他似乎也是站在陛下那边的。 只不过顷刻间,不少大臣就因为尚可霖这话,而变得脸色难看起来,尤其是苏大学士,他整个人都气红了脸,却又不敢对陛下和尚可霖不敬。 便只能忍着怒气对靳言堂行礼,从客观角度出发道:“陛下,既然您在这次新人中只选中兰珂姑娘,可您后宫再无其他女人,大周朝也只有小太子一位龙嗣,皇室血脉实在单薄,令人担忧。” “陛下,老臣以为,这批新人中若没有让您中意的其他女子,您何不考虑一下以前被您肃清出后宫的那些后妃呢?” 那次选秀大典上,众人已经见识到,苏大学士让自己的侄女温秀妍参与了选秀。 而温秀妍也曾是在后宫待了三年的宁妃,后来虽然因犯了宫规被打进冷宫,可她也算是陛下自登基以来,留在后宫里最久的女人,她更了解陛下,若送她进宫,也不失为一个争宠的好办法。 再者,就算单论容貌,或许温秀妍不是最年轻的那个,但一定不是最丑的那个,相反,岁月在她身上沉淀出来的气质,反而让她看起来胜过了大多数秀女。 各种心思在这些大臣脑海里交织着,龙椅上,靳言堂一手撑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漆黑深邃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又等了片刻,众大臣看起来似乎都想好了,开始给靳言堂推荐自家秀女,可他们刚一开口,靳言堂便没耐心再继续听他们说这些无用之词,只威严而又霸道的对众人宣布道:“朕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多言,朕的皇后之位非秀女兰珂莫属。” 他说着,冷漠而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些大臣,凡是和他对视的都忍不住低下头去,没敢再多说一句。 靳言堂这才满意的对钦天监和礼部尚书道:“这件事就交给大司马和刘尚书……” 然而靳言堂话音未落,一个宫婢就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并在靳言堂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似的,只见靳言堂脸色一变,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上竟然浮现出震怒之色! 少顷,靳言堂快速起身,留下一句“稍后再议”,便匆匆离开了内阁大殿中。 见状,众大臣不禁有些迷糊了,等靳言堂走后,才有大臣给了那宫婢一些好处,向那宫婢打听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陛下这么急切的离开内阁?” 第五百二十章 圣宠降临 宫婢收了好处,便不再藏着掖着,悄悄对众人说道:“今早养心殿那秀女兰珂不知怎么的,竟然掉到了河水里,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湿漉漉的,这会儿已经病倒了!” 闻言,众人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 只不过一个女人就让陛下从外宫内阁中,匆匆朝养心殿赶去,若这女人当真封了皇后,凭借陛下对她的宠爱程度,他们行事岂不是处处都要受到这女人限制? 于是,众人向苏大学士身边聚拢,并有人问道:“这秀女兰珂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惹得陛下如此重视?瞧她这架势,似乎比先皇后还要得宠!” 那人故意这么说着,悄悄看了一眼尚可霖,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平静以外的表情,可惜却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尚可霖对这些人的话似乎充耳不闻,只淡淡的品着手里的香茗,似乎这茶是多么美味的东西。 而这人话音刚落,便有人回答道:“哼,这兰珂能有什么身份背景?我早就调查过了,她的姓名和来历根本就查不到,且并非来自舒州,我怀疑她这个人的信息都是杜撰的。” 可这话也立马有人反驳道:“杜撰的如何?是真的又如何?吏部的陆侍郎这些年来对朝廷做了多少贡献大家不是没看到,有陆侍郎在那兰珂后面给她撑腰,陛下自然要向着她。” 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大臣不够受宠。 可当初温秀妍找到苏大学士,便是跟他提出了合作的,温秀妍进宫,若能承宠,苏府自然也就一飞冲天。 于是,趁众人讨论此事,苏大学士眼神微闪,提议道:“陛下既然让咱们散了,大家不如回去再仔细想想此事,我们也好统一一下看法和口径,以免惹得陛下不快,我看,不如大家约个时间和地点谈谈此事如何?”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苏大学士内心早有打算,而且他也给众人使了眼色,一时间,众人纷纷领会了他的意思,便结伴离开了内阁,向宫外走去。 待他们走后,尚可霖才放下茶杯,慵懒的舒展了一下双臂,做了个伸懒腰的模样。 大殿里,陈侍郎见状,不禁好笑的看着他道:“尚将军似乎对这选秀的结果不怎么关心呢?” 尚可霖勾唇一笑,看着他,声音懒散的道:“这些人想卖女求荣,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况且妹妹和陛下的事情顺其自然就好,陛下还年轻,不可能真让他孤独终老吧?陈侍郎这话倒问的没意思。” 陈侍郎被他说的哑然失笑,不禁点头附和道:“是,尚将军府上也育有一千金,如今您可倒好,整日除了上朝就没别的事情要忙,回到府上只管逗弄妻女便是,叫我好不羡慕。” “你若羡慕,我明日便让京城的刘媒婆,去你府上说亲便是,她手中那些女子画像可都个个是貌若天仙的。” 尚可霖淡笑着接茬,跟陈侍郎说着话,似乎并没什么好忌讳的。 “京城刘媒婆?呵呵,谁不知道她手上的画卷个个都比真人好看?就算在她那说亲的女子满脸是痘,她都能让人给画的貌美如花,肌肤白净无暇,我看刘媒婆来说亲,我还是承受不住的。” 陈侍郎并不避讳,反而顺着他的话开起了玩笑,两人说着,都起身离开了内阁大殿。 尚可霖如今对朝堂之事漠不关心,就凭他手里的兵权,便无人可撼动他的地位,若他真的有心想阻止靳言堂册封兰珂为皇后,也可以做到。 只是何必呢?起点中文 他的妹妹那么喜欢这个男人,他也得替这个男人找到幸福才是。 当然,若这个女人对小太子不好,那尚可霖随时都会把她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才是尚可霖心中的真实想法,只是他却未曾对任何人提起。 出了内阁后,尚可霖眸光微闪,便离开了这里。 此时,养心殿。 寝宫里,栀子正在给昏睡中的尚珂兰,喂着苦涩难闻的中药,刚喂她喝下一口,靳言堂就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兰儿情况如何?” 他没有多言,而是对栀子言简意赅的问道,与此同时,他目光担忧的看向床榻上昏睡的尚珂兰,显出几分紧张之色。 栀子起身对他行礼后,重新坐在床边给尚珂兰喂药,并答道:“娘娘掉入水中后,幸好淹的不是很严重,李太医说,娘娘身子骨好,修养几天就没事了,陛下莫要担心。” 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靳言堂一听到尚珂兰落水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此刻听了栀子这话,他不禁皱了皱眉,深深地看着床上双眸紧闭、脸色绯红的尚珂兰道:“那兰儿怎么还没醒过来?她看起来情况不妙。” 说着,靳言堂微微弯腰,伸手触碰了一下尚珂兰的额头,却发现她肌肤上传来的温度简直烫的吓人。 栀子正要跟靳言堂解释,尚珂兰却在这时缓缓苏醒过来,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靳言堂道:“陛下……我这是在养心殿吗?” 她看着周围的景物有些熟悉。 靳言堂点了点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道:“嗯,你掉进水里了,朕明日就让人填了那湖泊,你别害怕,只要听太医的话乖乖修养,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尚珂兰对他莞尔一笑,开朗的道:“知道了,陛下,你先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朕没你想象的那么忙,这些事情晚上再处理也不迟,朕想陪着你。” 靳言堂如是对尚珂兰说着,并倒了一杯水给她喝,帮助她润嗓子。 见状,尚珂兰只好对靳言堂撒娇道:“陛下,可是我想吃桃花酥了,这些年我都好久没吃到过大周朝的桃花酥了。” 她一撒娇,便像小猫一样温顺可爱,靳言堂心下无奈,点了点她额头:“你呀这会儿吃桃花酥也不怕呛着,朕去御膳房给你带些营养开胃的药粥回来。” 说罢,靳言堂就离开了寝宫。 只是他一走,尚珂兰不禁松了口气。 栀子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娘娘,为何不把您被福庆喜推下湖泊的事情真相,告诉陛下?” 第五百二十一章 缜密心思 “嘘,这事情千万不能外传,尤其是不能让陛下知道,我不想让陛下担心,就让陛下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意外就好,毕竟他还要操心国家大事,已经很忙了,你也帮我保守秘密,别把这事情说出去好不好?” 尚珂兰对栀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目光紧紧地注视着栀子并如实说道。 栀子恍然大悟,明白了尚珂兰的用意,便对她点头道:“原来如此,好吧娘娘,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那奴婢就暗中查探福庆喜的事情,不让陛下知道。” 见状,尚珂兰脸上浮现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栀子的脸道:“唉,我的栀子还像以前那样乖巧,本小姐真想好好爱怜你一番呢。” 她说着,故作油腔滑调状摸了一把栀子的下巴,栀子顿时俏脸绯红,拍开她的手道:“娘娘就会取笑奴婢!” “哈哈哈……咳咳!” 尚珂兰原本大笑着,可刚笑了两声,整个人就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了。 顿时,栀子不敢再跟她开玩笑,忙给她背后顺了顺气,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给她喂药。 与此同时,寝宫门外。 靳言堂出了寝宫后并没有离开,只是把门关上造成了一种离开的假象。 好端端的尚珂兰怎么会想吃桃花酥?况且她并不爱吃这个东西,以前她在舒州的时候,这东西都是她做给陆子瑞和尉迟吃的。 靳言堂察觉到尚珂兰是想支开自己,便故做离开的模样来到寝宫门外,侧耳倾听着尚珂兰她们刚才说话的内容。 直到两人的话音全被靳言堂收进耳朵里,他眼里的冷意才渐渐凝聚起来,像是有尸体一样,让人看一眼便觉得仿佛被冰冻住了似的。 只见靳言堂缓缓转身,来到养心殿外后,随手招来一个内侍,声音低沉的吩咐道:“去查今早都有什么人经过了那个湖泊,还有,去告诉内务府的人,让他们将福庆喜给找出来,格杀勿论。” “是,陛下。” 那内侍得了靳言堂吩咐,恭敬的应下后,便激动的为靳言堂办差去了。 而靳言堂也向御膳房走去,给尚珂兰带了些药粥回来。 傍晚,苏大学士府上。 后院里,一个白衣女子坐在秋千上,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她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头上戴着一只不起眼的白玉雕花簪子。 突然,一只白鸽从皇宫的方向朝她飞了过来,并落在她伸出去的手上。 温秀妍取出白鸽带来的信件,打开看了起来,只见这纸条上写着:我已对兰珂动手,望娘娘早日进宫承宠。 后面没有署名,可温秀妍却认得这是福庆喜的字迹,很快将纸条上的字迹浏览了一遍后,温秀妍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将纸条扔进了一旁的花丛里,而后放开怀里的黑猫,朝书房走了过去。 此时,苏大学士正在书房了写着一封奏折,见温秀妍进来,他便上前问道:“有什么事吗?妍儿?”搜搜 “妍儿见过叔叔,来此只是想问问叔叔,妍儿进宫的事情,您安排的如何了?” 温秀妍温顺的对苏大学士行礼说道,声音柔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神态动作,都是临摹了已去世的宸妃,既然陛下喜欢宸妃这样的女人,那她也不介意模仿一下。 闻言,苏大学士对温秀妍笑了笑,而后才道:“放心,这事情我已经办妥了,今日我找了那些大臣商议,大家一致力挺你入宫,我们已经联名写好了奏折要呈给陛下,相信你入选四大妃位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温秀妍双眸微睁,微微愣在原地,很快的,她回过神来,微微皱眉,眼里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怎么又是四大妃位?叔叔就是这样替妍儿办事的?要知道以妍儿的资历和叔叔的地位,妍儿绝对是登上皇后之位的最佳人选!” 似乎早就料到温秀妍会如此质问,苏大学士便无可奈何的,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纵然温秀妍眼里还有不甘心的神色,却也没再继续多说,而是谢过苏大学士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临走时,苏大学士还安慰她道:“妍儿放心,到时候你登上四大妃位之一,只要比兰珂那女人得宠,她自然在你手下翻不起什么波澜。” 翻不起什么波澜?要知道陛下的宠爱在皇宫里,可是最厉害的武器!后宫的妃嫔从来都只有你死我活的争夺,温秀妍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出了书房后,她双手紧握,眼里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只听她喃喃道:“好你个兰珂,之前本宫得宠,半路杀出个宸妃也就算了,凭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小丫头也想爬到我头上?简直痴心妄想……” 看来苏大学士的确已经尽力了,不然不会只是给她争取到一个区区的四大妃位,就如此高兴。 可温秀妍出宫之前就已是四妃之一的宁妃,如今又会被封为四妃,她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呢? 纵然她心里有万般想法,却也只得暂时搁置下来。 …… 尚珂兰落水第二天,一大早,刚到辰时,太后就带了礼物来看她,但此时尚珂兰还在床上歇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见太后走进了养心殿寝宫里。 这令尚珂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在床上隔着纱幔对太后点头行礼:“民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民女身子不便,请恕臣妾暂时不能下床给您行礼了。” 看她脸色绯红,眉目之间含羞带怯,太后便没计较礼数这东西,只安慰道:“起不来就别起了,听闻你昨日落水了,这一大清早太子殿下就带着哀家来了这里。” “太子殿下也来了?” 尚珂兰有些惊喜的看着太后,太后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少顷,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太后身后站了出来。 靳启岚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尚珂兰,关心的问道:“兰姐姐,您身体好些了吗?” 一旁的栀子见状,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太子殿下竟没有针对和暗讽娘娘了?这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成? 根据栀子对靳启岚的了解,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一件事情的人! 第五百二十二章 看她顺眼 照样初露,外面的和风吹进寝宫里,众人坐着说话,显出一派祥和之景。 面对靳启岚的关心,尚珂兰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开心,于是她笑着回答:“李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太子殿下关心,只是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没去国子监读书呢?” 太后抚摸着靳启岚的小脑袋,叹气道:“昨日太傅吃醋了东西,一直腹泻不止,一早便跟陛下告了假,所以今日便让太子休息一天。” 听了太后的解释,尚珂兰了然点头,接着太后又嘱咐她好好照顾身体,便起身要回慈宁宫。 “太子,我们走吧。” 太后说着,对靳启岚伸出手。 意外的,靳启岚并没有牵她的手,而是笑眯眯地对太后道:“皇祖母,您先回慈宁宫吧,我想跟兰姐姐说会儿话。” 太后有些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靳言堂主动亲近一个女子,但她也没驳了太子的意,对靳启岚点了点头后,便嘱咐栀子道:“待会儿把太子殿下平安送回慈宁宫吧。” “是,太后娘娘。” 栀子恭敬应着,目送太后离开了寝宫。 顿时,寝宫里只剩靳启岚和尚珂兰与栀子三人,尚珂兰住进养心殿后,只习惯栀子伺候,很少让别的宫婢和内侍到寝宫里来。 待太后一走,尚珂兰便松了口气,不顾靳启岚在场,便起身掀开被子,穿着白色中衣绕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这时,只听她在屏风后面问道:“太子殿下用过早膳没有?要不要出去玩?我知道京城中有一处桃林很适合野炊,这会儿那里的桃花应该开了。” 小孩子嘛,就喜欢花花草草,尚珂兰以前也喜欢这些东西。 “不必了,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谈谈。” 靳启岚冷漠而稚嫩的声音响起,跟靳言堂简直如出一辙,刚才那乖巧听话的模样,似乎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尚珂兰愣了一下,少顷,她匆匆穿好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并看向靳启岚道:“好,什么事,你说吧。” 只见靳启岚站在寝宫正中央的位置,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平静的看着尚珂兰道:“我知道,父皇有意立你为皇后,我人微言轻,无法阻拦父皇的信息,而你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讨厌,所以本殿允许你做父皇的皇后。” 他话音刚落,尚珂兰并没有立马回答他,一时间,空气中沉默了下来。 尚珂兰只是有些诧异的看着靳启岚,却没有被他这快速转换的态度给震惊到,从第一次跟靳启岚见面的时候开始,尚珂兰就发现了这孩子不同寻常的有些聪明。 后来他表现得人畜无害,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她便没把自己观察到的东西放在心上,此刻,靳启岚主动露出了他的另一面,尚珂兰心里反而松了口气。398 但栀子怕靳启岚这语气和话的内容会惹得女主伤心,便想要跟女主解释。 只是她嘴唇微动,尚珂兰便微微抬手,及时制止了她,只见尚珂兰神色坦然的对靳启岚笑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以后不能叫我兰姐姐,得叫我娘亲。” 似乎没想到尚珂兰这么轻易就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一点都没有被他伤到面子似的,不仅没有气恼,而且也不惊讶他会有这番模样。 靳启岚双眸微怔,几乎是被尚珂兰的话哽了一下,才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尽量保持语气平静,冷冷的吐出了四个字:“自作多情。” 还不等尚珂兰说话,靳启岚便转身瞥了她一眼,小小的身影傲立在她面前道:“哼,本殿不是在跟你讲条件,只是刚好看你顺眼而已。” 昨晚回到慈宁宫,从太后那里得知,尚珂兰掉进湖泊里昏迷不醒的消息后,靳启岚便莫名心悸,心里始终有些慌乱,意识到自己在担心尚珂兰后,心里便有些迷茫。 明明她只是刚进宫的秀女,跟自己相处的时间又不长,自己怎么会担心她呢? 可靳启岚一想到尚珂兰在国子监门口护着他时,她眼里对自己的关心之色,靳启岚对她的防备便微微有些松动了。 朝廷里的消息很容易就能传到后宫里来,靳启岚也听到有奴才在说,靳言堂准备册封尚珂兰为皇后的消息,他心知父皇一旦下了决定,任何人都是不能轻易改变的,于是,靳启岚便取消了将尚珂兰赶出宫的计划,而是选择将她留下来。 但……若要他叫眼前这女人一句“娘亲”,靳启岚是绝对叫不出口的,起码现在他叫不出口。 纵然这些小心思在靳启岚的脑海里转的飞快,可尚珂兰却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见他听到自己让他叫“娘亲”的话后,他整个耳朵根子都有些莫名泛红,尚珂兰便知道他是害羞了。 “噗嗤!” 她忍不住轻笑一声,半蹲下身抚摸着靳启岚的头发道:“好啦,我随时随地都可以等你叫我一声娘亲,不急在这一会儿,我就是跟你说说而已,至于册封我为皇后的事情,还得陛下说了才算,看在你一大早就来关心我的份儿上,我就给你做一道我特制的桃花酥吧!” 一股好闻的兰花香味从尚珂兰身上传来,这是一种很温柔的味道,靳启岚下意识的想要从她手下移开,却又感觉这样的摸头很舒服,便暂时放下这点别扭,转而享受起来。 但他看了一眼尚珂兰身上穿的红衣后,不禁问道:“你怎么还穿着红衣?” 尚珂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红色褶裙,而后抬眸对靳启岚笑了笑:“你不是说喜欢看我穿红衣吗?所以我把衣柜的衣服都换成了红色。”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作弄她的话,这兰珂也能记得这么清楚。 一时间,靳启岚眼神闪烁,有些心虚的道:“咳咳,我还是觉得,你穿紫色的衣服比较好看……这红色,往后少穿。” 尚珂兰笑了笑,似乎没有多想,从他脑袋上收回手,起身牵着他道:“好,那我明日开始穿紫色衣服,今日就不给教司坊的人增加负担了,走,我带你去养心殿的小厨房做桃花酥!” 她纤细而温暖的手包裹着靳启岚的小手,一股奇异的暖流似乎瞬间涌进了靳启岚的心底。 在尚珂兰没注意到的时候,他忍不住抬眸看了尚珂兰一眼,眼里闪烁着狐疑之色: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小名叫桃花酥?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大臣相逼 很快的,尚珂兰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想要带着靳启岚出去走走,但靳言堂勒令她休息到身体彻底痊愈为止才可以出宫,于是,尚珂兰只得又在皇宫里多呆了几天。 这日,天清气爽,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清甜的花香。 养心殿,寝宫中。 靳启岚坐在桌边喝粥,尚珂兰正站在他旁边整理着桌上的礼物盒子。 只见她穿着一袭紫色薄纱襦裙,外面罩着一件同色号花样的宽袖长褙子,而她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腰间,头上戴着一根镂空蝴蝶红宝石银簪,白净无暇的脸上略施粉黛,看起来显得温柔雅致,落落大方。 栀子也在旁边帮她整理桌上这些礼物盒子,无奈叹气道:“小姐,只不过是去感谢大公子对您的救命之恩罢了,您用得着准备这么多东西吗?” 尚珂兰一边整理着礼盒,一边欢快的道:“听说大哥和小夜成亲了,我没赶上他们的成婚礼,这祝福和礼物却是必须要送上的。” 当初她从左相府入皇宫,靳言堂明媒正娶将她迎进皇宫,大哥便送了她一路,从西街到东街,他带着她走过了这个京城。 救了兰珂的人是尚可霖,也是靳启岚的舅舅,只是这兰珂怎么这么熟稔的称呼他舅舅为大哥?而且栀子也称呼兰珂为小姐? 年幼的靳启岚眼中若有所思,因为想不通,不禁摇了摇头。 突然,一张好看的笑脸在他眼前放大:“太子殿下,尚将军是你舅舅,你随我一块儿去看他怎么样?” 靳启岚回过神来,已经习惯了尚珂兰对他突如其来的惊吓。 他淡淡的推开尚珂兰的脸,扫了一眼桌上那些礼物道:“你带的东西太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过年去走亲访友的。” 闻言,尚珂兰满意一笑,从他眼前离开,直起身子来打了个响指:“这才能体现出我与尚将军交好的诚意,既然你不回答我,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快点把早膳吃了,待会儿随我去将军府。” 靳启岚忍住对她翻白眼的冲动,只眼皮跳了跳,对她问道:“你知道将军府的情况吗?” 一提这事,尚珂兰便摇了摇头,一边喝粥,一边抽空回道:“我喜欢顺其自然,待会儿到了将军府见了尚将军和将军夫人,不就了解了吗?” 这兰珂虽然看起来不笨,但有时候却很随性,做什么事情都有几分无拘无束的意味,让人很是羡慕,她似乎活的单纯快乐。 靳启岚扶了扶额,无奈道:“好吧,今日太傅休假,我随你去将军府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她去拜访将军府,而他也可以顺便见一见舅舅。 巳时,金灿灿的太阳逐渐向天空正中偏移着,内阁大殿中。 靳言堂身着黑色绣金龙朝服端坐在龙椅上,他神色淡然的扫视着大殿左右的两侧臣子,声音听不出息怒,淡淡问道:“这几日你们的奏折上似乎写了些不该关心的内容,苏大学士,刘尚书,你二位给朕解释一下这奏折的意思吧。”好中文吧 “哗!” 一张奏折从靳言堂手里飞落到了苏大学士面前。 被点名的苏大学士和刘尚书浑身都颤抖了一下,很快的,苏大学士小心翼翼的把奏折捡起来。 恭敬的对靳言堂道:“回禀陛下,臣等也是为了皇室子嗣着想,若陛下执意要册封秀女兰珂为皇后,那请陛下一定要将秀女温秀妍一同纳入宫中,且不提温秀妍本就是您之前从后宫中驱逐的人,单论她之前为陛下孕育过子嗣的份儿上,陛下也不该如此薄情。” “薄情?” 靳言堂唇角一勾,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温秀妍可是罪臣之女,兰珂比起她来不知道要干净多少,苏大学士和刘尚书带头给朕递上这样的奏折,不知道温秀妍是跟你们达成了怎样的合作?不过你们不说,朕心里也明白。” 既然他之前给苏大学士留面子,这苏大学士不要,那他也没必要对苏大学士客气,他的朝廷里不需要苏大学士这等高傲自负、一无是处的儒士。 靳言堂眼里的冷光让人骇然,苏大学士有些不敢反驳他,但咬了咬牙,在大殿中跪下,似乎极其忠诚的高声说道:“陛下,臣断然不敢存了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臣一心只为陛下皇室血脉着想,望陛下明鉴!” “臣等之所以举荐秀女温秀妍,只是因为她本就是后宫之人,比起那不知名和身份不明的秀女兰珂来,温秀妍的身份不知道要比她高出多少!且陛下身边留个知根知底的女人,岂不是更为方便吗?” 知根知底?这苏大学士已经不能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居然明目张胆想把眼线放到他身边,当他是傻子,好忽悠吗? 靳言堂眼里渐渐泛起一股冷意,脸上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淡淡的挑了挑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朕的后宫不需要佳丽三千,苏大学士恐怕要失望了。” 他只要有兰儿一人就行了。 可靳言堂这话在大臣们的耳朵里听来却高傲狂妄无比,每个家族都以子嗣为重,从没有哪个像靳言堂这样只要一个孩子的,而且他也太过洁身自好了一点,之前只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没了,他也不愿意往后宫里收人。 但三年才有一次选秀,这次若错过把眼线送进后宫争宠的机会,那他们就得等下一个三年了! 不说时间上他们耗不耗得起,单说跟他们一个阵营的温秀妍,也是断然不会让他们等的。 一时间,众大臣心思各异,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苏大学士更是如此,只见他抬头,脸色难看的对靳言堂道:“陛下,若陛下执意要册立身份不明的秀女兰珂为皇后,而不选温秀妍入宫的话,请恕臣以死明志,用我这血肉之躯为皇室血脉祭奠!” 说罢,他便要一头往柱子上撞过去,顿时,不少大臣纷纷惊呼:“不要啊苏大人!” 靳言堂只平静的坐在龙椅上,冷眼旁观苏大学士以头触柱,他是学武之人,就从苏大学士这点力道来看,他也知道苏大学士没有用尽全力,只不过是想等他主动开口向他妥协而已。 见靳言堂迟迟没有动作,苏大学士不禁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用余光瞥向靳言堂,却正好见到靳言堂眼里玩味的笑意,顿时,他咬了咬牙,一头朝柱子上撞了过去! “苏大人!” 第五百二十四章 拜访将军府 巳时,阳光明媚之际,将军府。 门外,一小厮去而复返,打开朱红色大门,恭敬的对尚珂兰和靳启岚道:“太子殿下,兰姑娘,我家大人在外办差没有回来,夫人请两位进去。” “好,有劳了。” 尚珂兰礼貌应着,跟在这小厮后面,随栀子和靳启岚向里面走去。 少顷,三人便到了大堂中,一个穿宽大素色衣裙,发髻高高挽起,头戴白玉头面的女子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声音带着几分俏皮之意的迎道:“大外甥来了?快请坐,还未请教这位兰姑娘是?” 靳启岚咳了咳,在尚珂兰身边小声介绍道:“这是我舅母,陈夜昙。” 不必等靳启岚介绍,尚珂兰也知道这将军夫人,只是没想到陈夜昙和四年之前相比仍旧变化不大,眼里的灵动狡黠还在。 看来大哥和她感情很好,陈夜昙的脸上并没有悲伤和忧愁的神色。 于是,在靳启岚对自己解释完后,尚珂兰便微笑着对她见礼道:“将军夫人,民女兰珂,是宫中秀女,特来拜访尚将军,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她说话的同时,目光不禁向陈夜昙的肚子上看了过去,她腹部微微隆起,这是怀孕的征兆,只是陈夜昙身形纤瘦,所以暂时看不出这孩子到底有几个月大了。 陈夜昙对尚珂兰点了点头,而后对身边的贴身丫鬟道:“小云,带太子殿下去找大小姐玩吧,秋儿可是最喜欢她这大表哥了。” “是,夫人。” 小云应着,恭敬带着靳启岚退了下去。 待两人一走,陈夜昙便和尚珂兰相对而坐,立马有丫鬟给两人看茶。 “兰姑娘来的真是不凑巧,我家相公要戊时才回来,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你今日来过的事情转告给他的。” 陈夜昙喝了口茶,笑着对尚珂兰道。 “多谢夫人转达兰珂心意,方才听夫人说起大小姐,不知道大小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民女以前在书院代课,对孩子们很是喜欢。” 尚珂兰说着,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代朋友在幼儿园顶了几天幼师,也算是书院代课吧? 从她进来起,陈夜昙就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从尚珂兰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她没有坏意。 于是,陈夜昙笑着对尚珂兰道:“我和相公婚后一年就得了大小姐尚清音,因生在秋天,我便唤她小名秋儿,不过我相公一直不大喜欢这小名,跟我闹别扭有好长一段时间呢,太子殿下要大她一岁多。” 尚清音? 这名字倒是好听,尚珂兰眼神亮了亮,便跟陈夜昙提议道:“民女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让民女见一见大小姐?” 这兰珂,不过是第一次来府上,怎么会想见清音呢? 陈夜昙眸中闪过一抹暗芒,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自然可以,来人,去请大小姐过来见客。” 她说着,对外面的仆人挥了挥手。 那仆人对她点头示意,而后恭敬退了下去。搜书吧 从将军府的装修规模来看,不论是亭台楼阁还是假山流水,都跟以前的左相府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以前的左相府在西街,现在的将军府在东街。 待仆人离开后,尚珂兰与陈夜昙继续攀谈着,说些家长里短,又让栀子把带来的礼物送给了她,倒是让陈夜昙有些惊讶。 她看着被带进来的满屋子的礼物,有些哑然失笑:“这怎么好意思呢?兰姑娘也太客气了些,这么多礼物,我可不敢贸然代替我家夫君收下。” “夫人不必担心,这些礼物都是民女向陛下请示过的,陛下知道民女来向尚将军道谢,还让民女代陛下向夫人问好呢!” 尚珂兰友好的笑着说道,让陈夜昙不要担心。 没想到陛下对这兰珂居然达到了如此宠爱的地步,任由她从皇宫里带了这么多东西出来,不过能进皇宫的东西都是好宝贝,陈夜昙方才也看过这些礼物单子,上面多是药材和珠宝,跟一些新奇的西洋玩意儿。 陈夜昙以后还可以让肚里未出世的孩子们,玩这些东西,加上她本来就对金银珠宝之类的东西十分着迷…… “既然兰姑娘都如此说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兰姑娘的礼物。” 陈夜昙笑眯眯地对她说着,手里捧着一个礼物盒子。 她面前站着的这位兰珂姑娘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裙,头上只戴着一根红宝石蝴蝶银簪,却显得雅致大方,颇有几分端庄之感。 和尚珂兰说了这么会儿话,无论是从她的装束还是神态语气上,陈夜昙都对她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感觉很奇怪,明明她从未见过兰珂的脸,却觉得自己好像认识兰珂似的。 看了她半晌,最后陈夜昙忍不住试探性的对尚珂兰道:“兰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为何我总觉得你有些面善?” 此话一出,尚珂兰莞尔一笑:“兴许我与将军府有缘吧,不知为何,我曾梦见过一个叫尚珂兰的女子,她跟我说了许多她以前的事情,还告诉我她是尚将军的妹妹,给我托梦了好一段时间。” 来到将军府,见到大哥如今的生活后,尚珂兰突然没了想要跟大哥相认的心思。 毕竟他如今过的不是很好吗?他和小夜在一起生活的很幸福,有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可爱的孩子。 “托梦?她跟你说什么了?” 一时间,听了尚珂兰的话后,陈夜昙忍不住露出惊奇之色,非常想知道尚珂兰到底跟兰珂说了什么。 可她还没等尚珂兰回答,就见门外冲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只见一个小女孩躲在陈夜昙身后,好奇的打量着尚珂兰。 尚珂兰也注意到了她,微笑着看向她。 两人互相对视着,这小女孩穿着粉色绣桃花图案的褶裙,外面罩着一件系绳短衫,乌黑的头发梳着一个双丫髻,圆润的小脸上带着一些婴儿肥,大眼睛里闪烁着打量的目光。 陈夜昙只得暂时收回托梦的话题,转而拉着小女孩出来,对兰珂介绍道:“这位是尚清音,我和将军的孩子,也是咱们家的大小姐。” 她说着,宠溺的看着脚边站着的尚清音。 “清音,这位是兰姐姐。” 尚清音听了陈夜昙的话,便乖巧的上前给尚珂兰行礼:“拜见兰姐姐。” 第五百二十五章 爬树玩耍 小女孩声音软软糯糯的,听起来舒服,也让人心生宠爱之意。 大堂里,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温柔之意,她对尚清音笑了笑,诚心赞道:“清音乖巧可人,往后将军府恐怕要多出一位轰动京城的美人了。” 好话谁都爱听,陈夜昙的笑容更显出几分愉悦之意。 “兰姑娘,您可别快夸她了,快给我说说那托梦是怎么一回事吧?” 她好奇的向尚珂兰问着,恰巧此时,靳启岚从门外跟了过来,他脸上带着一层薄汗,小脸微微发红,似乎刚刚运动出汗过。 于是,尚珂兰抱歉的对陈夜昙点了点头,示意她稍后再谈这事,而后来到靳启岚面前,问道:“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说着,她伸手摸了摸靳启岚额头的温度。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令人防不胜防,她手触碰到靳启岚额头上的时候,靳启岚浑身僵硬了一下,心里那种暖暖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于是,他眼神慌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拿开她的手,下意识的解释道:“方才秋儿捡到一只受伤的燕子,我把它送回了燕巢里。” “你爬树了?那树高吗?” 尚珂兰微微皱眉,这才几岁就爬树,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办? 她声音明明变得有些严厉,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靳启岚并不生气,只是刚要说话,一旁的尚清音就似乎发觉到了两人这边的情况不对,及时走来拉着尚珂兰的手,软软糯糯的道:“不高,兰姐姐,别生大哥的气,是我不好,我以后不让大哥爬树了。” 闻言,尚珂兰有些哭笑不得,蹲下身子,一人一只手握住这两个孩子,耐心解释道:“兰姐姐不是怕你让大哥爬树,只是怕你大哥从树上掉下来摔伤,等你大哥跟陛下一样武功高强,他就是去爬山我也不会担心的。” “不过秋儿心地善良,我想那只被帮助的小燕子一定会感谢你们,明年春天它还会来这里筑巢的。” 尚清音眼睛一亮,有些惊喜的看着她:“真的吗?明年小燕子还会来吗?” “当然会啊,也许它喜欢跟你做邻居呢?” 尚珂兰笑着答道,她说的有趣,便连靳启岚脸上也带了点笑意。 只是她话虽如此,心里却暗暗决定,回去以后一定要对靳启岚进行一下安全教育,这次虽然是爬树,万一下次到水深的地方玩耍呢?那岂不是很危险吗? 见气氛正好,尚清音也跟兰珂相处的不错,陈夜昙便热情邀请道:“就在这吃饭吧,兰姑娘,我让人去准备午膳!” 说罢,陈夜昙对仆人吩咐下去,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于是,尚珂兰便坦然留下,在将军府里用了午膳,期间陈夜昙和她越聊越尽兴,尚珂兰跟她讲了一些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陈夜昙便跟尚珂兰分享起了育儿经。 聊到最后,尚珂兰带着靳启岚回宫时,陈夜昙还在门边有些不舍的送他们离开,还约好了下次到宫里去看尚珂兰,这令尚珂兰有些意外之喜,点头应下。dm 而后,尚珂兰又带着靳启岚去拜访了苏大娘和陆子瑞,陆子瑞去了江南一代重建大坝,少则几月,多则半年才会回来。 苏大娘一人在府里,尚珂兰和靳启岚的到来令苏大娘很是开心,没少跟两人说话,靳启岚出生的时候多亏有苏大娘,所以尚珂兰对她很是感激,而靳启岚跟陆府的关系向来亲近,所以对热情的苏大娘很有耐心。 大堂里,尚珂兰和靳启岚坐在桌边,苏大娘坐再两人对面,神色有些忧愁的道:“唉,子瑞马上就要满二十五岁了,我给他说亲,他却一个都不想娶,当年长公主那事让他到现在都对女子没什么好感,可愁死我了!” 靳启岚安静坐着,没有插话。 尚珂兰走过去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苏大娘,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子瑞去了一趟江南,还能带回他心仪的女子呢?您啊就别太操心了,我见过一个地方的人,人们都是二十五岁三十岁才成亲的,都快四十岁了,他们孩子才十岁。” 她概述的是二十一世纪大部分人的结婚年龄。 一时间,苏大娘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尚珂兰道:“还有这样的地方呢?那些人都不着急吗?” 尚珂兰轻笑一声:“他们的父母不急,而且那个地方奉行一夫一妻制,婚姻大事自然得慎重,岂能为了传承血脉就随意找个女子凑活?我大哥……咳咳,尚将军不也是二十出头才成亲的吗?” “您看现在,将军夫人和尚将军日子和谐美满,而以前的尚夫人和左相也是像您这样着急的,可现在不也去滇州养老,没有操心子孙后辈的事情了吗?” “唉,我不操心哪行?我怕我这老婆子一走,子瑞一个人照顾不好他自己啊,我也怕别人欺负他……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愿我儿回来的时候,能带回来一个他心仪的女子吧。” 苏大娘说着,眉宇间的忧愁少了一些。 见她没有再提起长公主掳走陆子瑞的事情,尚珂兰才微微松了口气,那长公主不知道有多暴虐,才把陆子瑞折磨的不敢接近女子,这么想想,当初陆子瑞能在皇宫东门那里把她带回来,也实属是她幸运了! 于是,尚珂兰和靳启岚又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她便带着靳启岚回了皇宫。 夜晚,养心殿。 尚珂兰和栀子从外面散步回来,靳言堂已经等在寝宫里。 他似乎刚刚沐浴过,依靠在窗前坐着,手里握着一卷书看得入神,穿着件白色丝绸长衫,墨发还有些湿的随意披散在肩后。 见状,尚珂兰对栀子挥了挥手,栀子便带着人下去了。 这时,靳言堂放下书卷,深邃的黑眸笑看着她:“今日可有见到大哥?” 尚珂兰摇了摇头,拿着帕子给他擦头发,动作轻柔,整个人有些沉默。 靳言堂拉过她手,抬眸问道:“怎么不说话,可是生心情不好?” 少顷,尚珂兰才看着他,认真反问道:“今日苏大学士是否以死相逼,让你不要册封我为皇后?” 她和栀子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听见了宫婢和几个内侍在说这事情,而那宫婢正好是内阁大殿里的人!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夜晚温情 寝宫里很安静,尚珂兰话音刚落,靳言堂深邃的眸中就闪过一抹暗芒,但很快的,他就放下书卷来到尚珂兰面前,并握着她的手温柔解释道:“苏学士等人翻不起什么风浪,朕想娶你为妻,这一次堂堂正正的,举办我们的大婚之礼。”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能不能册封皇后对尚珂兰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她只想陪在靳言堂和孩子身边,一家人一起生活。 于是,尚珂兰轻轻抚摸上靳言堂的脸,深情地注视着他,“陛下,你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两人经历过生死,一路走来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什么不能信任呢? 毫不犹豫的,靳言堂对尚珂兰点了点头。 见状,尚珂兰才继续对靳言堂道:“既然陛下相信我,那就请陛下不要跟大臣们僵持下去,我同样也相信陛下,不过是让宫里多住进一个女子罢了,我心里不会别扭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她的想法很简单,有时候考虑的事情再多,还不如多顾忌一些眼前的实际情况为好。 但靳言堂可不这么认为,他不知道尚珂兰从哪里听来这事情的,可要他把温秀妍纳入后宫,这就是对尚珂兰的不负责任。 于是,靳言堂皱了皱眉,不禁和尚珂兰对视着,“朕为什么要为一个根本不爱的女人而去委屈朕爱的女人?兰儿,朕不会同意让温秀妍入宫的。” 四年前,温秀妍对尚珂兰的诬陷和伤害,靳言堂全都记在脑海之中,只是因为当时他还未能完全掌控朝堂,加之温秀妍又是朝中重臣之女,所以他必须克制自己对尚珂兰的感情。 如今情况不同,靳言堂可不想让历史重演。 然而他的这些顾虑尚珂兰其实都明白,于是,尚珂兰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放松,而后认真的看着他道:“就当是为了我着想,可以吗?今日那苏大学士敢在内阁大殿中以死相逼,若传出去,被人添油加醋用来污蔑你的名声,对你也不好。” 尚珂兰担心的不无道理,靳言堂不禁挑了挑眉,凤眸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这下可好,苏大学士到了靳言堂口中直接成了小人了。 “噗嗤!” 尚珂兰忍俊不禁,气氛也轻松了些许。 靳言堂无奈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吧,就听你的,不过那温秀妍若是不老实,朕可不会让她继续留在宫里。” 见他妥协了,尚珂兰才微微松了口气,握着靳言堂的手恭顺点头道:“是,臣妾遵命。” 靳言堂看见她这故作恭顺的模样,便知她玩心大起,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尚珂兰惊了一下,忍不住叫出了声:“啊!你要带我去哪儿?” “朕亲自送朕的皇后去温泉沐浴,皇后不喜欢吗?”靳言堂微微垂首,靠近她耳边说着。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好像美酒一样能让人上瘾。 尚珂兰脸色微红,不禁双手环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怀里道:“讨厌,才几年不见,你怎么越发放荡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靳言堂哪会明目张胆的这样宠她?新城 尚珂兰有些庆幸自己回到了这个世界,跟她的丈夫、孩子和朋友生活在一起。 靳言堂低头吻了她一下,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别闹,再动下去,朕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带你去泡温泉。” 顿时,尚珂兰浑身一僵,不敢再乱动了,乖巧的像一只柔顺的小猫咪似的。 靳言堂勾唇一笑,神色愉悦,带着她离开了寝宫。 翌日,金銮殿。 靳言堂高坐在龙椅之上,辰时一到,早朝便要散去,只是还没等内侍宣布退朝,苏大学士就忽然出列,额头上还贴着一张纱布。 只见苏大学士弯腰垂首,恭敬行礼道:“拜见陛下,老臣有一事相问,上次选秀大殿的结果,陛下是否决定好了?” 靳言堂神色冷漠,双手把持着龙椅,淡然答道:“朕自然决定好了,这皇后之位非秀女兰珂莫属,至于苏院判和刘尚书等爱卿的提议,朕考虑了一番,可以准许温秀妍进宫……” "陛下,看看我家的女儿吧!" “陛下,小女也很出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陛下,小女芳龄二八,擅长诗词歌赋,舞艺绝佳啊!” 然而靳言堂话音未落,金銮殿里的其他大臣就站不住了,纷纷毛遂自荐起来,向靳言堂推荐着自家的女儿。 纵然靳言堂冷漠的脸万年不变,却也忍不住额头冒出一堆黑线。 等这些大臣都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的差不多的时候,靳言堂才抬了抬手,看向苏大学士道:“但苏大人可得搞清楚,温秀妍此人之前虽是从后宫里出去的,也算得上出身高贵,然而她也有伤害已逝皇后的罪行记录在案,德不配位。” “至于苏大人之前提出让朕册封温秀妍为皇后的事情,朕想苏大人自己心中有数吧?” 什么意思?陛下这是要兰珂做不成皇后,其他女人也别想做皇后吗? 苏大学士脸色黑了起来,却也无法反驳,温秀妍之前做的蠢事,无奈轮是在内务府还是在宗人府都是有记录的,这个无法洗清。 而苏大学士虽然桃李满天下,是儒家大师,但也不能仰仗着自己的名声,就屡次挑衅靳言堂,惹得靳言堂不快,若靳言堂发狠起来,便是有是个苏大学士,他这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并且靳言堂能够妥协他的条件,让温秀妍一并进宫,苏大学士已经很满足了,要知道他之前就算以死相逼,靳言堂都没答应他让温秀妍入宫呢! “是,老臣明白,老臣多谢陛下,陛下圣明!” 不敢再过多的表露情绪,苏大学士连忙回过神来,弯腰对靳言堂如是行礼道。 实际上,若不是苏大学士和刘尚书等人联合起来抵抗靳言堂册封兰珂为皇后,兰珂这会儿怕是早就坐在后宫之主的位置上了! 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错,起码陛下还没有册封兰珂为皇后,他们还顺利的把温秀妍送进了皇宫! 一场早朝在心思各异的想法中结束,待人都走了,苏大学士才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而后朝着众人跟了出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 揽月宫月妃 半月过后,皇宫。 已经许久没人住过的揽月宫,住进了一位刚册封的娘娘,只是让众人都有些意外的是,这位新册封的娘娘居然不是人人都看好的兰珂,而是之前被请回宫外等消息的秀女,并且这个女人还是所有秀女中姿色最为一般、年龄最大的那人……温秀妍。 这次选秀大典,也随着温秀妍的册封而完美落幕。 因苏大学士,温秀妍最终还是被册封为了后宫四妃之一,不过现在皇宫里没有别的女人,所以她就是四妃之首,封号为“月”。 可怜温秀妍费尽心机,结果还是没能登上后位。 这日,天气晴好,靳启岚上午放学后,尚珂兰在养心殿准备了他和靳言堂爱吃的午膳。 一家三口正坐在餐桌上享用美食的时候,外面,栀子突然来报:“启禀陛下,月妃娘娘来了。” “朕在用膳,她这会儿过来干什么?平白扰了朕的兴致,让她走。” 靳言堂不快的说着,而后给尚珂兰夹了一块肉。 而靳启岚坐在两人中间,享受着这温馨的氛围,见靳言堂让月妃走,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栀子应声退下,便下去让温秀妍离开。 从始至终都没见尚珂兰说一句话,靳言堂心里起了逗弄之意,便故意向尚珂兰问道:“兰儿怎么不拦着朕?” 尚珂兰笑了笑,看向他道:“陛下做的没错,臣妾为何要拦着陛下?况且月妃挑在我们用午膳的时候过来,想必也没什么好事。” 闻言,靳言堂眼里的柔和之色更甚,不管尚珂兰是吃醋也好,还是在乎他也罢,他喜欢听尚珂兰说这样的话。 “一家三口”听起来就很幸福。 于是,靳言堂也没再说话,饭桌上恢复了之前宁静温馨的氛围。 此时,养心殿大殿中。 温秀妍穿着一袭淡粉色襦裙,外面罩着一件同款色号和图案颜色的宽袖长褙子,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上面带着一套粉色珍珠头面,看起来既显得年轻,又衬托出几分活跃俏皮的意味,倒跟温秀妍以往的打扮都不同,这样穿让她看起来更平易近人,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而栀子从寝宫里出来后,正在向温秀妍回禀靳言堂刚才的话,话音一落,栀子就对温秀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月妃娘娘,还请您不要让奴婢为难,您请回吧。” 温秀妍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却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勉强笑着对栀子道:“这是自然,本宫感谢栀子姑姑替本宫传话还来不及,怎么会为难于你呢?这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栀子姑姑笑纳。” 说罢,温秀妍身旁的一个内侍,低着头恭敬的对栀子递上了一个荷包。 栀子眸光微动,并没有回绝,而是接过后对温秀妍行礼道:“多谢月妃娘娘。” 见栀子收了荷包,温秀妍才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带着人离开了这里。118 这荷包里装了不少银两,摸起来沉甸甸的。 出了养心殿,在回揽月宫的路上,温秀妍脸上维持着的笑容就渐渐沉了下去。脸色难看无比的道:“本宫进宫都半个月了,想尽了各种法子讨陛下欢心,可陛下一门心思永远都只在那女人身上!” “凭什么本宫熬死了皇后那个贱人,如今还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她兰珂论家世又有哪里比得上本宫?凭什么陛下这么宠着她!” 这实在是让她非常不甘心,她之前失去过一次孩子,本来就很不容易再有身孕了,没想到入宫后不仅没有登上后位,反而连陛下都整日宠着那个女人,根本碰都不碰她,这算哪门子事? 如今兰珂宠冠后宫,虽然没有被陛下册封为皇后,可她在后宫的地位却堪比正妻,这让温秀妍怎么能甘心?她每天夜里都睡不好,强烈的嫉妒都快让她整个人发狂了! 当初她拼命模仿皇后那贱人的神态和语气,可到头来却比不过这半路出现的兰珂! “娘娘,您息怒,现在是在外面,还没到揽月宫呢。” 温秀妍身旁的内侍温顺的提醒着她,却令温秀妍更为恼火。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说话?福庆喜呢?” 那内侍被温秀妍骂了一顿,也不敢再往前冒头,只敢恭敬的对温秀妍道:“启禀娘娘,福庆喜上次拿了您的打赏后被内务府的人带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册封结束后,温秀妍刚刚住进揽月宫,就把福庆喜招了进来,没想到还没正式用他,福庆喜却被内务府的人给带走了! 顿时,温秀妍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她缓缓走着,小巧精致的绣鞋在她裙摆下若隐若现。 虽然入宫只有半个月,但温秀妍已经把宫里的势力摸的差不多都清楚了,整个后宫的宫权都被太后掌握在手中,而她入宫那会儿,内务府和宗人府似乎同一时间收到了什么命令,到处都在找福庆喜。 正因如此,福庆喜才不敢冒头,找到她想在揽月宫暂避风头。 没想到内务府的人还是查了上来,将福庆喜给带走了,只不过这究竟是太后的意思,还是是陛下的意思? 反正不论这两人谁下的命令,这都说明她不能再跟福庆喜有任何瓜葛了,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一时间,温秀妍心中闪过许多思绪,也很快把这件事情给理清楚了,而后,她对这内侍吩咐下去:“回宫后告诉所有人,不得提起福庆喜半点消息,违令者杖毙!” “是,娘娘。” 那内侍恭敬的应着,却还是想讨好温秀妍,便又道:“娘娘,那栀子姑姑收了您的荷包,咱们是不是成功将她给收买了?” 此话一出,温秀妍果然冷笑一声,随即答道:“栀子此人是个忠仆,只对尚珂兰那女人忠心不二,皇后死后,以她高傲的心性,绝对不会忠心服从勾引陛下的女人,所以本宫正好可以跟她联手,一起除掉兰珂。” 温秀妍说的不无道理,可她这份用心却足够证明她的野心,为了后位,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并把以前从没得到的东西亲手取回来! 嘉妃那个女人没能得到陛下的人,也没能名正言顺登上后位,那就让死去的嘉妃看看,自己是如何做到她没做到的事情的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将计就计 此时,养心殿。 用过午膳后,尚珂兰送了靳启岚回慈宁宫午休,又目送靳言堂去了御书房,一时间,寝宫里安静无比,尚珂兰闲来无事,便坐在琴台上抚琴,熟悉琴技。 尚珂兰在宫中没有位份,靳言堂也没有给她册封,可靳言堂却下了死命令,任何人见了尚珂兰都必须保持,以最高的礼仪接待和相迎,并且靳言堂还给了她一块儿免死金牌和他本身的贴身玉佩,见玉如见人,因此,尚珂兰虽然不是后宫之主,却胜似后宫之主。 陛下除了宿在她这儿,便从来不会去其他女人的宫殿,以至于许多女人都觉得,这位住在养心殿的秀女兰珂是个非常有手段的女人,能笼络住陛下的心,甚至比已经仙逝的皇后娘娘更为厉害! 更有甚者,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竟然说兰珂跟已逝的皇后长得十分相似,所以陛下才会宠爱她一人。 不论哪种,人们似乎一定要为兰珂受宠,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才肯甘心似的。 尚珂兰弹琴时,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件事,脸上的笑容便不由自主的带了几分愉悦之色。 这时,栀子掀开帘子走了过来,待在尚珂兰面前站好后,她才从怀里拿了有一个沉甸甸的的荷包出来,恭敬的对尚珂兰道:“小姐,这是方才奴婢送月妃出养心殿时,月妃赏赐给奴婢的。” 尚珂兰看都没看这荷包一眼,一把将它推还给栀子,眼里露出点玩味之意笑看着她:“你觉得月妃给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空气中沉默了一下。 片刻后,栀子便若有所思的答道:“月妃给奴婢打赏,或许只是想拉进奴婢与她的关系,届时她可以从奴婢这里得到对她有用的消息,说白了,月妃就是想让奴婢加入她的阵营,和她站在一条线上。” 短短几句话,里面的意思却表达的清晰明了。 尚珂兰笑眯眯地对她拍了拍手,声音揶揄道:“栀子很聪明,分析到我心坎儿里去了,那栀子为何将这荷包交给我?” 栀子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答道:“奴婢心里只有您一个小姐,您还明知故问。” 被栀子戳破心思,尚珂兰也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对栀子道:“这赏银你收着就是,月妃想利用你来对付我,我们为何不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一时间,栀子不是很能理解尚珂兰话里的意思,被她说的愣了一下,而后才问道:“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就装作没有发现她的意图跟她继续来往,最好还能表现一下你对金钱的贪婪和渴望,大体可以表现得像以前的福公公,而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与她周旋。” 尚珂兰为栀子耐心解释道,只是提起福普,她脸上的笑容还是淡了一些。 毕竟福普曾也跟两人关系要好,若不是福普和晓夏到了最后关头舍命相救,尚珂兰不用等到后面救孩子,她就已经死在嘉妃手里了。 栀子看出尚珂兰眼里的神色变化,便柔声答道:“小姐,奴婢明白了,您若是想起了福公公和晓夏他们,不如我们待会儿去太医院找知秋,和知秋一起去祭拜他们吧?” 靳言堂知道尚珂兰重感情,所以当年肃清后宫之后,他主动给当初死去的闻春、晚冬、晓夏和福普建立了墓碑,而女官元歌如今在慈宁宫辅佐太后办事,当初的玉柳也留在了将军府,管理起了尚可霖的庄园。 怎么说呢?不过几年过去,转眼间就已经物是人非了。雨滴书屋 一时间,尚珂兰心里有些感慨,或许时间真的会冲淡悲伤,如今再想起那些事情来,尚珂兰也没有以前那么伤感了,更多的则是怀念,怀念大家在一起时的日子。 待栀子说完后,尚珂兰便赞同的点了点头:“好,下午随我去太医院吧。” “是,小姐。” 御书房,靳言堂和陈侍郎两人在大殿里相对而立,陈侍郎似乎正在对靳言堂汇报朝廷中如今的情况。 “回禀陛下,陆侍郎那边传来消息,还需要再等三个月,江南一代的水库和大坝就会重新修建好,完工之后陆侍郎便立刻回京城。” 三个月?也不是很晚,应该能赶得上兰儿的册封大典。 靳言堂眸光微动,眼里若有所思。 陈侍郎跟在他身边,为他忠诚竭力的办了这么久的事情,对靳言堂这些细微的动作很轻易便能捕捉到。 只是此刻,他却皱了皱眉,不禁对靳言堂道:“只是,陛下当真想好了,还是要册封兰珂姑娘为皇后吗?” 空了三年的后位,到如今来看,它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 靳言堂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双手负于身后,冷峻的容颜上浮现出一抹笑容:“这是自然,三个月后,子瑞回来,届时朕要请以前的左相夫妇,和如今的尚可霖来参加这场册封大典。” “那苏大学士您打算怎么处理?” 陈侍郎听了他的话后,不禁有此一问。 靳言堂不在意的对他挥了挥手,淡淡的道:“苏大学士知道朕的底线,若非他心里还有大周朝,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你以为他和大臣们联名逼朕把温秀妍收进后宫的时候,朕为什么没治他得罪?” 不过是懒得跟这样的人计较了,况且对于人才,靳言堂还是很爱惜的,就如同尚珂兰跟他说的那样,国家社稷的发展离不开每一个人才,要爱惜人才和善用人才,才能制造出对朝廷和国家最大的价值。 且靳言堂深知“求同存异”的这个道理。 而陈侍郎问了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后,靳言堂不禁勾唇一笑,看向陈侍郎道:“说起这事,苏大学士应该感谢兰珂姑娘的大度。” 陈侍郎听了这话,却有些不懂了,但他仍旧没有再问。 下午,国子监。 放学的钟声刚刚敲响,在国子监里读书的王公子孙们就迫不及待的收拾起书包,带着仆人伴读从大门内一涌而出。 靳启岚刚走出门外,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女人就来到他面前,并友好的笑着对他行礼道:“太子殿下。” 靳启岚抬眸看去,黑眸中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 这女人身上好大一股浓烈熏香的味道! 第五百二十九章 请吃糖丸 “月妃娘娘。” 靳启岚情绪隐藏的很好,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只乖巧的跟温秀妍点头打招呼。 温秀妍笑着对他说道:“太子殿下,臣妾在后花园请了个杂耍班子过来,他们变戏法的本事在京城中乃是一绝,所以特来邀请太子殿下随本宫前去御花园看戏。” 没有问靳启岚愿不愿意,似乎在温秀妍眼中,这不过是个四岁的很好骗的小孩子而已。 毫无违和感的,靳启岚抬头对她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好啊,我们走吧。” 说着,他主动牵起了温秀妍的手。 温秀妍眼里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而后带着他向御花园走去。 这太子虽说是皇后那贱人生的,可也不是不能利用,若能让他站到自己这边,亲近自己,以陛下对太子的疼爱程度,他不可能不来御花园找自己的。 到时候自己在烘托一下气氛,加上早就为陛下准备好的动情散,不怕陛下不跟她回揽月宫! 这就是温秀妍来找太子的原因。 路上,风微微吹动着,时不时地有树叶飘落,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缓缓在路上走着,突然,靳启岚稚嫩的声音像是无意中问起,显得天真无邪:“月妃娘娘,本殿听有的奴才说,您以前在宫中针对过我母后,这是真的吗?还因为陷害本殿母后不成,反而被父皇打入了冷宫?”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靳启岚才几岁?怎么会明白这些事情? 是以,温秀妍神色不变,微笑着低头和他对视道:“太子殿下,那都是小人言论,你切莫听信,他们只是想离间本宫和太子殿下的感情罢了。” 闻言,靳启岚若有所思的道:“那月妃娘娘以前认识我母后吗?本殿想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为了让这小太子站到她的阵营,温秀妍便勉强自己说了一番有关尚珂兰的好话:“皇后娘娘逝世前,生性温柔,本宫之所以进冷宫,也是因为遭到了小人所害,跟你母后没有半点关系。” “哦,原来如此,那害您被父皇打入冷宫的那个人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靳启岚似懂非懂的看着她问道,眼里满是单纯之意,似乎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温秀妍从他脸上收回目光,看向前方,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道:“那人死了。” 是的,皇后不就是死了吗? 此话一出,一路上,靳启岚也没再问温秀妍问题,只是从荷包里拿出一颗糖丸,踮起脚尖想把它送到温秀妍嘴边,并天真的道:“月妃娘娘以前真可怜,这颗糖丸是太傅奖励给我的,我把它送给你吧。” 温秀妍有些意外,随即心中闪过一抹惊喜之意,弯腰等他把糖丸送进自己嘴里后,温秀妍笑着对靳启岚道谢:“真甜,多谢太子殿下。” 靳启岚也甜甜的对她笑了笑:“不客气,月妃娘娘。” 就这样又走了一路,快到御花园门口的时候,温秀妍突然捂着小腹,脸色有些苍白的道:“本宫肚子突然疼起来了。” “噗嗤!” 她话音一落,就伴随着一道响亮的放屁声响起,顿时,温秀妍刚刚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绯红。 靳启岚忍不住倒退两步,捏着鼻子挥挥手道:“月妃娘娘,您的屁好臭啊,快去茅房吧!” 这真是太丢人了,怎么这时候闹肚子? 温秀妍恼恨的想着,可肚子马上又叫起来了,连周围的内侍都向她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放屁,她真是……真是没脸见人了!看书窝 顿时,温秀妍咬了咬牙,顾不得太多,匆匆对靳启岚道:“戏班子就在前面,太子殿下自己去就行了,请恕本宫失陪!” 说罢,温秀妍匆匆提着裙摆向附近的茅房跑了过去,上午还显得好看的长裙,此刻倒成了她的拖累。 “娘娘,等等奴才啊!” 温秀妍一走,几个奴才也跟着温秀妍走了,一时间,御花园门口只剩了靳启岚一人。 他站在原地目送温秀妍离去,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黑眸里只有无尽的冷漠。 这女人当初用龙嗣陷害他母亲,被父皇送进冷宫,如今却还不老实,想打自己的主意。 相比之下,那个老老实实的兰珂可比这女人顺眼多了! 靳启岚心里升起这股感觉,可他却似乎忘了,他口中看起来顺眼的女人,可是图他叫她一声娘亲呢! 少顷,靳启岚脸上冷漠之色隐去,重新露出笑容走进御花园里,在搭好的戏班子台下坐上,并对身边的奴才吩咐道:“去养心殿请兰姑娘和父皇来御花园,本殿请他们看戏,这里有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 “是,太子殿下。” 那宫婢恭敬应着,而后退了下去。 靳启岚的目光也放在了戏班子台上,只见一男一女戴着面具走上来,手里抱着只兔子和鸽子。 他们手腕翻转,黑袍一挡,一撤,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兔子和鸽子就变成了一幅画。 “好!” 顿时,靳启岚开心的拍手叫好。 其他奴才只恭敬的站着,靳启岚一人坐在那,他们也不敢怠慢,勤快的添水加茶,并不多看。 此时,太医院。 一个穿着青色衣袍的男子,正背着红木镶金的药箱走到太医院出入口,就见正门外,一个紫衣女子在长长的奴才仪仗队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顿时,这男子对其恭敬行礼道:“臣见过兰姑娘。” 尚珂兰忙扶他起来,有些意外和惊喜的看着他:“李太医?上次我昏迷后你给我治病,我没见着你人,今日来却是赶巧了,你这是要回去了吗?” “呵呵,是啊,要回去吃饭了,不然雪儿又该担心我忙得没时间照顾自己了。” 李尘修温和笑着对尚珂兰说道,话语间满是温馨之感。 这话令尚珂兰有些惊喜,没想到李尘修竟然和张如雪成亲了! 只不过心中有这个猜测,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雪儿?你是说张大小姐吗?” 若这两人真在一起了,也算他们有缘。 李尘修点了点头,友好的对尚珂兰道:“没想到兰姑娘也知道臣的事情,只是臣不便多留,兰姑娘想要什么请自便就是。” 李尘修说完,对他点了点头,和她擦肩而过。 对了,李尘修好像不知道她是尚珂兰…… 第五百三十章 嫌弃月妃 人去楼空,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尚珂兰心中有些惆怅。 她目送李尘修离去,深邃的剪秋水眸中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而栀子却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似的,轻轻将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安慰着她:“小姐,咱们还是先去找知秋吧。” 少顷,李尘修的背影从尚珂兰的目光中消失,她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栀子道:“嗯,看到当初的故人如今都有了好的归宿,我也便放心了。” 既然她有机会重来一次,便以新的身份再跟故人结交就是,不必再处处都怀念以前。 尚珂兰心中明白这些后,心里的沉重之意仿佛一瞬间消失了许多。 两人说着话,正准备往里面走,却见一个穿着粉衣的宫婢匆匆朝她们走来,并恭敬对尚珂兰行礼道:“兰姑娘,太子殿下请您去御花园看戏法,御花园搭了戏班子,请的是京城中的名伶。” “戏班子?谁请来的?” 太子时常在国子监读书,不然便是去演武场学习武功,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看戏班子的表演。 这段时间跟靳启岚相处以来,栀子也告诉过她一些关于靳启岚的喜好,至于靳启岚不像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在慈宁宫吃饭的时候,尚珂兰就已经看出来了。 那宫婢听了尚珂兰的话后,恭敬答道:“回禀兰姑娘,是月妃娘娘请来的,月妃娘娘一早让奴婢们布置好御花园,邀了太子殿下来看戏法。” 闻言,尚珂不禁眉头微动,这温秀妍没事接近太子做什么? “好,带我去御花园吧。” 她脑海中思考片刻,便没再多想,而是让这宫婢带着她去御花园见靳启岚,至于温秀妍单独跟靳启岚相处,想要做什么,她去了总会知道的。 只不过有些奇怪,温秀妍若真想单独跟靳启岚相处,又怎么会让靳启岚派人来找自己呢? 一时间,她心中隐隐有些为靳启岚担忧。 日头渐渐偏斜,天边的晚霞艳丽非常,御花园某茅房内。 温秀妍蹲在茅坑上,神色痛苦的把手绢紧紧揪在一起,忍不住压抑着声音咒骂道:“这该死的肚子,什么时候出事不行,偏偏这时候坏事!” 两个内侍恭敬的等在外面,什么也不敢说,过了一会儿后,温秀妍才脸色苍白,浑身臭气,虚弱的将茅房的门给打开了。 “娘娘,您怎么样了?要不回宫歇会儿吧?” 温秀妍费力的甩开他们扶着自己的手,脸色难看的道:“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只是本宫养的两条狗罢了,本宫要回御花园,不回揽月宫!” 只要太子还在,那今晚或许是她唯一见到靳言堂的机会了,若一定要温秀妍在活命和后位之间做过一个选择的话,温秀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两个内侍相视一眼,有些害怕,最后还是犹豫着跟了上去。 此时,御花园。 尚珂兰和栀子刚到入口,就听见牡丹花那片空地上传来一阵锣鼓敲打的声音,于是,她寻着声音向前面走去,却在这时,身后一个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下意识的,她回头看去,却见靳言堂正站在她身后笑看着她:“兰儿?你也被太子邀请来看变戏法了吗?” 这会儿靳言堂已经处理完毕朝政,换上了一套冷蓝色长衫,乌黑的墨发用玉冠束起,整个人看起来英姿挺拔,深邃的双目又自带几分神秘的气息,虽然冷峻,却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新书包网 “没想到陛下也来了,臣妾正是被太子殿下邀请过来的。” 尚珂兰说话时,靳言堂已经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向里面走了。 栀子恭敬的跟在两人身后,没有插嘴。 少顷,那牡丹园目露在众人眼前,几个打扮奇特的人正在台上表演,还有几个穿着宝蓝色衣服的人手里拿着乐器在敲打和吹奏。 这时,台上那穿花衣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边,便向尚珂兰和靳言堂看了过来,对两人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而后手腕一翻,他手里的鲜花一下子就变成了蝴蝶,在两人周围翩翩起舞。 尚珂兰眼前一亮,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变戏法,以前就算在现代,她也很少有看到魔术的机会。 靳言堂关注着她,见她开心,便伸手一握,将手伸到尚珂兰眼前,温和说道:“打开看看。” 尚珂兰点头,小心翼翼的把他的手指打开,却见一只漂亮的花蝴蝶躺在他手心里。 顿时,她莞尔一笑,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的蝴蝶,谢谢陛下。” 靳启岚听到这边两人的动静后,向两人走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兰姐姐问安。” 说罢,他抬眸对两人笑了笑,指着台上那正在表演的戏班子道:“父皇,兰姐姐,这戏班子很是厉害,果然不负京城第一的名声,儿臣很是喜欢,父皇和兰姐姐也请坐下与儿臣一道观看吧。” 现在正是用晚膳的时辰,见靳启岚有兴致,尚珂兰便不忍心破坏,而是让人呈上来一叠糕点,让靳启岚先吃了两块垫垫肚子。 三人在台下坐好,尚珂兰和靳言堂分别坐在靳启岚左右,安静观看台上表演,时不时的谈笑几句,倒也显的十分和乐。 台上的人似乎很能从他们脸上观察出他们的情绪,经常跟他们互动。 温秀妍赶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顿时,她紧紧握住双手,涂着粉嫩蔻丹的指甲狠狠的嵌进了肉里。 自己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拉肚子的,方才走来的路上她脑海里检索了一遍,自己每天吃的食物都有奴才验毒,唯有太子的那颗糖丸,自己没有验毒便吃了。 一定是他那糖丸有问题! “兰姐姐,这戏法可还满意?” 这时,靳启岚好奇的向尚珂兰问着。 尚珂兰从台上收回目光,正要回答,温秀妍便收敛脸上神色,恢复平静之色并走上前道:“参见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话里直接忽视了兰珂的存在,她微微屈膝行礼,却以最好的角度显示出了最柔美的身姿,其不经意间露出的那段白皙的天鹅颈,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似乎是为了方便靳言堂看清楚,所以她站的离靳言堂有些近。 却不料,靳言堂皱了皱眉,掩住口鼻道:“你刚从茅厕出来吗?怎么一股子臭味!” 第五百三十一章 邀请陛下 晚风和煦的从温秀妍脸上吹过,温秀妍脸色乍然间变得绯红。 “臣妾……臣妾为陛下和太子殿下特地准备了这出好戏,没想到太子殿下和陛下却先到了,臣妾因吃了太子的糖丸有些闹肚子,才不得已在……在茅厕多耽误了些时辰。” 这真是让她羞愤欲死,被陛下说臭,她已经强忍着脾气没有发作了。 若不是她心态够好,这会儿怕已经绷不住逃离这里了,可她才不会让兰珂称心如意,把自己准备用来增进她和陛下感情的这出戏让给兰珂! 温秀妍说着,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闻言,靳言堂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挥了挥手道:“你若留下来与朕一道观戏,便坐兰儿后面去吧,散散你身上那味儿。” “可……是,臣妾遵命。”温秀妍不甘心,还想反驳。 尚珂兰听到温秀妍说“糖丸”的时候,余光看了靳启岚一眼,可靳启岚神色如常,并没什么变化,眼里的情绪也没有丝毫起伏,似乎他给的就是一颗糖丸。 顿时,那日在国子监的情景浮现在尚珂兰眼前。 据说那日过后,那苏大学士府的苏小公子和刘尚书家的刘小公子,好几日都因病没去上学。 很快的,尚珂兰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了一起,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也没有点破靳启岚的行为,只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温柔的摸了摸靳启岚的小脑袋道:“太子殿下懂事了,学会了和月妃娘娘分享糖丸。” 靳启岚神色微微僵了一下,便迅速恢复过来,双眸纯真的看着尚珂兰道:“多谢兰姐姐夸奖,太傅教导我,分享能得到双倍的快乐,所以我想月妃娘娘一定也是开心的,对吗?” 他说着,目光转向温秀妍。 殊不知,温秀妍都快被他气死了,哪里还快乐的起来?此刻,她不过是强忍着表情变化,没有露出眼里情绪罢了。 她勉强对靳启岚笑了笑,而后对靳言堂搭话道:“陛下,听闻陛下最喜爱兰花,臣妾院子里有一株罕见的鬼兰,今夜正是开花的时候,不知陛下可有兴趣与臣妾一同观赏这兰花盛开的时候?” 鬼兰不容易养活,须得精心呵护,或存活在特定的环境中,能在京城见到鬼兰,一般都是去花鸟市场碰运气的。 尚珂兰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手指微顿。 靳言堂却微微回头,对温秀妍道:“什么时辰开花?” “回陛下,亥时。” 那就是午夜和凌晨交替之际了,尚珂兰心里想着,没有说话。 温秀妍回答了靳言堂的话后,心里便隐隐有些紧张。 她知道陛下是感兴趣才会这样问她的,看来今晚陛下十有八九会歇在她这揽月宫了! 一股喜悦和激动涌进心头,肆意的滋润着她干裂的心。 果不其然,只见靳言堂对她点头道:“也好,朕会去揽月宫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靳言堂从没有食言的时候。 顿时,温秀妍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压制着喜悦的声音,尽量平静的对靳言堂道:“好,臣妾恭候陛下到来。” 一旁,尚珂兰突然没那么想看这场戏了,便跟靳言堂点头示意:“陛下,臣妾想起来还有一把琴没有调好,便先回养心殿,不打扰您和月妃娘娘的雅兴。” 哼,懂得知难而退就好,温秀妍眼里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不料靳言堂却也跟着她起身道:“这戏法看多了也没意思,朕与你一道回去。”536文学 说罢,他看都没看温秀妍一眼,就起身与尚珂兰一起离开了。 “陛下,臣妾……” 温秀妍连忙起身想要挽留,却在这时,靳启岚不知何时来到了她面前,笑容灿烂的看着她道:“月妃娘娘别担心,父皇肯定是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回去换身衣服就好了,以后可千万记得,别在茅厕蹲太久哦,父皇可不喜欢身上臭臭的女人。” 说完,靳启岚也转身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股奇耻大辱涌上心头,冲溃了温秀妍心里的喜悦和激动,台上的戏班子还在奏乐表演,温秀妍只觉得这声音异常刺耳,立马脸色难看的冲台上吼道:“给本宫停下来!表演的什么东西?花里胡哨,毫无新意,陛下都走了!” 真是气死她了! 那小太子根本就是故意坑她的,没想到尚珂兰那贱人不好对付,她死后留下来的孩子也是个孽种! 迟早废了他! 温秀妍快被靳启岚气炸了,狠狠的吸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对身后两个奴才吩咐道:“回宫!” “是,娘娘。” 回话后,两个奴才便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待一行人回到养心殿后,已经是傍晚。 栀子命人准备了饭菜,靳启岚在半路上的时候就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回了慈宁宫去了。 此时,八仙桌上,只有尚珂兰跟靳言堂两人用餐,想起刚才靳言堂说的会去揽月宫的事情,尚珂兰便小声问了一下:“陛下……待会儿真的要去揽月宫吗?” “嗯,会去的,兰儿吃醋了?” 似是发觉了什么,靳言堂勾唇一下,垂眸看着她。 尚珂兰脸色微红,别开眼去:“才没有,陛下多虑了。” 说罢,她不再跟靳言堂搭话,低头吃饭,却有些兴致缺缺,最爱吃的那几个菜她都没有动,尽挑些放的离她近的菜。 靳言堂揉了揉她的头发,深邃的黑眸宠溺的看着她道:“朕会回来,你早些休息。” 尚珂兰沉默着,没有回答他,但晚膳用完后,靳言堂便起身离开了养心殿。 一时间,寝宫里又安静了下来。 “小姐,要不要走走,出去消消食?” 栀子在旁边关心的问着她。 尚珂兰摇摇头,在琴台边坐下:“我抚琴片刻就歇下。” 说话间,她指尖拨动,一串琴音飘荡而出,回响在寝宫里,悦耳动听。 多找些事情做,便不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栀子叹了口气,道:“小姐,您也别不开心,奴婢瞧着,太子殿下对您跟别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尚珂兰轻笑一声,手下动作不停,赞同道:“是有些不一样,起码我还没吃到过他给的糖丸。” 闻言,栀子一笑,却也知道尚珂兰没有难过,便放心了许多,没再说话。 第五百三十二章 共赏鬼兰 此时,揽月宫。 天上月明星稀,为了凸显身材,好好侍奉靳言堂,温秀妍连一口水都没喝,一口饭都没吃,早早的就沐浴焚香,换上了最好看,也最透明的一件魅紫色长裙,妆容也尽量像以前的尚珂兰模仿着。 刚弄完一切,温秀妍便迫不及待的向身边的宫婢问道:“如何,本宫好不好看?” 这宫婢连忙答道:“娘娘天生丽质,本就好看,如此装扮之后,整个人更显得容光焕发,如同天上的明月一样耀眼了!” 闻言,温秀妍满意的点头。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内侍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陛下来了?怎么来的这样快!” 温秀妍有些惊喜的说着,忙走到寝宫外相迎:“臣妾参见陛下。” 片刻后,一双黑色缎面绣金丝皂靴停在温秀妍眼前,一道冷漠磁性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免礼吧,朕来看看你这鬼兰。” 温秀妍难掩心中激动,喜悦抬头道:“是,陛下这边请。” 她说着,试探着想牵住靳言堂的手,靳言堂垂眸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避开了她。 就像是不经意间抬手一样,温秀妍伸出去的手握了个空,她讪讪的收回手,而后带着靳言堂来到窗边。 窗台上正摆放着一盆含苞待放的鬼兰,模样煞是好看,若盛开之际,不知道又该是何等的仙气飘飘了。 靳言堂双眸微亮,上前抱起这盆鬼兰细细打量了片刻,而后对温秀妍道:“果真是鬼兰,月妃有心了,不知这鬼兰可否赠与朕?” “当然可以,只要陛下喜欢,臣妾还会为陛下弄到更多兰花。”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天天来揽月宫了。 温秀妍身上有一股香味,能勾起人的情欲,这种熏香与以前尚珂兰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味有些相似,却又带着一股细微的差别。 就像是一股好闻的味道了还掺杂着别的熏香,这味道有些熟悉,靳言堂很快便想起来,以前那赵可涵的妹妹赵可汐就对他用过这种熏香,只不过那赵可汐比温秀妍的胆子大得多,熏香味道要比温秀妍这身上浓烈多了。 于是,靳言堂唇角微勾,看向温秀妍道:“如此便有劳月妃了,朕明日会派人送赏赐过来,天色不早,朕先回养心殿了,月妃早些休息吧。” 以前的靳言堂高傲,冷漠,不容侵犯,何曾会像这样露出笑容跟人说话? 他笑起来当真如明月生辉似的,让人瞩目。 待温秀妍回过神来后,靳言堂已经抱着鬼兰要离开这里了。 于是,她忙上前拦住:“陛下,天色已晚,臣妾还没与您一同赏花呢,您明日再把它抱回养心殿也不迟。” 靳言堂垂眸看了看她,从她身旁绕了过去,淡淡道:“赏花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说罢,靳言堂脚步不停离开了这里,他走的并不快,却很快从温秀妍眼前不见了踪影。 温秀妍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而后,她气的大叫一声,将身边能碰到的瓷器全都打翻在地,任由它们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只片刻的功夫,整个寝宫看起来就变得又脏又乱。百分百 “气死本宫了!本宫为陛下花了这么多心思,他都不肯看本宫一眼,那兰珂什么都没为陛下做,凭什么能得到陛下的宠爱!” 听着温秀妍发泄自己的怒火,一旁,一个内侍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娘娘,奴才听说那养心殿的兰姑娘也喜好种植兰花,陛下这带花过去,恐怕就是给那兰姑娘看的……” 此话一出,温秀妍双目微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但几乎是一秒钟的功夫,温秀妍就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怨恨的看着窗外养心殿的方向,手指用力紧握着:“该死,这女人若在一日,陛下定然不会忘了她,本宫也一日不能得宠,必须想办法除掉她!” 可若她直接对兰珂那女人动手,她肯定是宫中嫌疑最大的那个。 不如……来一个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 一个想法从她心底里冒了出来,并逐渐成型,温秀妍脸上的怒气渐渐平静下来,缓缓露出一抹笑意:那小太子和这个兰珂都是自己讨厌的人,何不把矛盾引到他们两人身上,让他们自相残杀呢? 从刚才靳言堂说的那番话来看,她承认自己对兰珂非常怨恨,甚至非常嫉妒! 同样都是模仿尚珂兰的女人,凭什么自己只能成为影子,而兰珂却能得到陛下宠爱?她不服! 渐渐地,温秀妍手指紧握在一起,眸光微闪,对两个内侍吩咐道:“去找养心殿的栀子,带些礼物去看她,顺便问问明日兰珂和太子要去什么地方。” “是,娘娘。” 两个内侍不敢怠慢,连忙恭敬的应着,而后退了下去。 此时,养心殿。 尚珂兰躺在床上,穿着淡紫色薄纱长裙睡衣,却怎么也睡不着。 夜色渐渐深了,身边空荡荡的,她很不习惯。 “算了算了,别多想,赶紧睡觉,睡醒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她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如是安慰着自己。 可这时,门外却传来动静,下意识的,她睁开眼睛朝门口看去,却见靳言堂正抱着一盆含苞待放的兰花走了进来。 顿时,尚珂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及没看错后,才连忙坐起来,拉着他的手道:“陛下,您怎么回来了?” “快到亥时了,朕带了这盆鬼兰过来与你一同欣赏。” 说着,靳言堂松开她的手,把鬼兰放在窗边,而后扶着她从床上下来。 闻言,尚珂兰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君子不夺人所好,陛下,您把鬼兰带回来,不知月妃又该做何想法了。” “是她自己目的不纯,想让朕留在揽月宫,还点了些功效奇特的熏香,好在朕对这些东西免疫,才没留在揽月宫。” 靳言堂什么都知道,只不过没有点破温秀妍罢了。 但他此话一出,尚珂兰却不禁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臣妾突然有些同情起月妃娘娘了。” 他刮了刮尚珂兰的鼻子,宠溺道:“好啦,快看那鬼兰,是不是在开花了?” 尚珂兰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见那盆鬼兰真的在缓缓开花了,已经有一片叶子在伸展开来了。 顿时,尚珂兰眼里露出惊艳之色,和靳言堂一起屏息以待,等待着兰花盛开…… 第五百三十三章 宫中谣言 这注定是一个不太平静的夜晚,养心殿,馨德院。 这里是养心殿奴才们的居所,栀子刚走院子里准备歇下,两个内侍就突然从黑暗的地方窜出来,并把栀子快速带到一处大树后面。 还没等栀子反应过来,两个内侍便匆忙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的荷包给她,并道:“栀子姑姑,这是我家月妃娘娘送您的一点心意,不知兰姑娘和太子殿下明日如何安排的行程?还请栀子姑姑不要为难小的,请务必要如实相告。” 栀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要还给他们荷包,可手刚递出去,她便想起了尚珂兰对自己说的话。 于是,栀子便将荷包收了下来,神色平静的对两个内侍道:“每日酉时三刻,兰姑娘都会和太子殿下在御花园相聚,做一些小游戏。” 闻言,两个内侍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其中一个反应过来,接着问道:“他们一般都玩些什么?” 栀子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每次他们玩耍的时候,我都是守在外面的,兰姑娘很少有让我侍奉的时候。” “原来如此,那便多谢栀子姑姑的消息了。” 两个内侍说着,又问候了栀子几句,便匆匆离开这里,回揽月宫报信去了。 栀子站在原地,目送两人离去,而后拿出手里的荷包看了看,将荷包放进了怀里。 这温秀妍对她也算大方,上次直接在荷包里塞了慢慢一百两银子,这次直接放了一百两金子。 若栀子是个贪财好色之人,只怕早就对这笔银子心动了,帮温秀妍对付她家小姐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栀子永远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她不愿意背叛尚珂兰。 翌日,尚珂兰找到了在太医院里研习医术的知秋,并带着她和栀子去祭拜了闻春与晚冬等人的坟墓。 回来的路上,尚珂兰兴致不高,眉宇间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悲伤之色。 待回到了养心殿,栀子才把伺候她的奴才们都给挥退下去,而后将门关上,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尚珂兰道:“小姐,昨晚月妃派人来找过奴婢了,还给了奴婢这个,让奴婢透露您的踪迹。” 尚珂兰眸光微闪,从刚才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她接过这荷包看了看,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重量感,不禁玩味的笑着对栀子道:“看来温秀妍为了对付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舍得下本钱,你怎么说的?” “奴婢说,您每日下午接了太子殿下都会去御花园,和太子殿下玩一会儿游戏。” 这半个多月来,尚珂兰每日都会送靳启岚去国子监读书,有时候靳启岚去演武场,她才没有送的。 只是栀子话音刚落,还不等尚珂兰回应她,外面便传来一阵十分小声和细微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聚在一起说话,但就是让人听不清她们说的什么。 于是,尚珂兰看了栀子一眼,眸光微暗。 栀子点头会意,走出寝宫门外,紧接着,便传来了栀子的训斥声:“你们不好好干活儿,都聚在一块儿瞎嘀咕什么呢?小心兰姑娘看了你们这模样,罚你们月钱!” 尚珂兰坐在寝宫里,幽幽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后,耐心等起了外面的结果。三九中文网 不知道她们跟栀子说了什么,一刻钟的功夫后,栀子才重新走了进来。 尚珂兰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便拉过她的手握到:“出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手脚都有些发寒了。” 栀子喉头动了动,嘴唇有些干燥的舔了舔后,看向尚珂兰,小心翼翼的道:“娘娘,今早外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宫中突然传起了谣言,说您是故意模仿皇后娘娘的生活习性,好借此接近陛下和太子殿下的。” “还说您经常在背地里扎小人,诅咒太子殿下早点死掉,冤枉您跟太子殿下不和,对太子殿下非常不好……” 尚珂兰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方才外面那些宫婢就是在讨论这个事情。” 可宫中怎么会突然就传出这样的谣言?而且一大早,整个后宫的人就好像都知道了,唯有她什么都不知情。 但她也明白栀子会担心的原因,她用力握紧栀子的手,安慰她道:“没什么,清者自清,皇宫这里什么事情都传得快,来得快去的也快,趁现在还能找到散发谣言的真凶,咱们得赶紧查到这个人才行。” 栀子回过神来,见尚珂兰没有慌乱,心中便如同吃了一粒定心丸似的,没有再多想了。 而尚珂兰却若有所思的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床边放着的那盆盛开的鬼兰,心中有些狐疑:想杀她的人是很多,可宫中有谁会无聊到用散布谣言这招呢? 眼下最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人,就只有揽月宫里住着的月妃了。 此时,揽月宫。 “娘娘,可以用膳了。” 一个宫婢将桌上饭菜都拜访好了以后,恭敬的对温秀妍道。 温秀妍正穿着一件鹅黄色衣裙,头发还带着一些湿意披散在身后,此刻,她正拿着笔在描眉,又抿了一口红纸涂上口红后,温秀妍才缓缓起身,来到桌边坐下。 “本宫让你们办的事情都办的怎么样了?” 那宫婢一边给她摆好碗筷,一边恭敬的说道:“回禀娘娘,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奴婢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谣言散布到各个宫里去了,现在人人都知道兰姑娘和太子殿下不和睦,而且兰姑娘还一直把太子殿下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除掉太子殿下。” 闻言,温秀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不管宫中有多少人相信这个谣言,只要谣言一旦散布开来,后面的事情做起来就方便多了,那栀子说的消息可是真的?” 后面这句话是对昨晚那两个内侍说的,闻言,他俩不敢怠慢,忙恭敬答道:“似的,娘娘,栀子姑姑昨晚的确是这么跟奴才们说的,而且银子都收了,奴才以为,她断然不敢骗我们的。” 温秀妍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两人挥了挥手道:“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这件事情一定你们最好守口如瓶。” 不等温秀妍说出威胁的话,两个内侍便连忙低头,听话的道:“娘娘放心,奴才们与娘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绝不敢做出背叛娘娘的事情来!” “嗯,这还差不多,下去吧。” 温秀妍露出一抹笑容来,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第五百三十四章 拦住栀子 养心殿,刚用过早膳,尚珂兰正安静待在院子里修花剪草,好让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自然而然的过去。 陛下从温秀妍那里带回来的鬼兰,在她的精心侍养下安静的开放着,当她正给兰花浇水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小的人影朝她走来。 “兰姐姐,你带我去玩吧。” 靳启岚微笑着对尚珂兰说道,他今日穿着骑射服装,身材虽小,却已经有几分英姿显现。 闻言,尚珂兰放下剪子,蹲下身来看着他道:“今日怎么不去国子监学习?” 宫中谣言传得快,靳启岚的人一早就将这事情告诉了他,他便告假没去国子监,想来养心殿看看这个女人。 而这个兰珂看起来状态不错,似乎根本没有为这些谣言烦心。 待她说完,靳启岚便脸不红心不跳,天真无邪的看着她道;“近日太傅又放假了,我想在皇宫里到处走走,但是我一个人又不热闹,所以想请兰姐姐陪我。” 用脑子想想就不难查到,这谣言根本就是揽月宫那位放出来的,她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皇宫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有的只是伪装和掩饰。 既然那个月妃要对付兰珂,那他就非要保住兰珂不可,靳启岚得让这女人后悔对他娘亲出手。 一抹暗芒从靳启岚眼里飞快划过,尚珂兰没有注意到,只是听了他的话后,心里便微微有些疑惑:一般人这时候避嫌还来不及,太后怎么会让小太子来找她散步? 于是,尚珂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问道:“太傅的身体可没老到动不动就请假的地步,走,我随你去国子监看看。” 从这里一路走到国子监,如果走大路,从御膳房绕过去的话,倒也有不少人能看见他们牵手走在一起的样子了,这样一来,他和尚珂兰关系不好的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于是,思虑片刻,靳启岚便点头应道:“好,既然兰姐姐不信,便随我去国子监看看吧。” 说罢,他主动牵住尚珂兰的手,柔嫩的掌心触碰到她的时候,尚珂兰心里一瞬间好像被融化了似的。 她情不自禁的露出一抹笑容,任由靳启岚握住自己的手,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一股开心的感觉:这还是靳启岚第一次主动牵住她的手呢! 跟养心殿的人打了个招呼后,尚珂兰便送靳启岚去国子监上学。 一路上,两人所过之处皆有不少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些奴才们或窃窃私语,或悄悄走开,脸上还或多或少的带着一点惊讶之色。 因为在这些人看来,靳启岚和尚珂兰两人都十分自然的相处着,看起来当真是亲如母子一般! 到了国子监,太傅其实并没有告假,得知自己被骗,尚珂兰也只是无奈的看了靳启岚一眼,而后将他留在国子监,让他好好学习。 只不过临出门时,靳启岚从国子监里追到了门口,拉住尚珂兰的衣袖道:“兰姐姐,那你下午还像以前那样来接我好不好?” “嗯,到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尚珂兰答应靳启岚后,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进去,随后,尚珂兰才离开了国子监,回到了养心殿中。 快到中午,穿着天青色绣荷叶宫服的栀子来到了御膳房,负责送膳食的内侍见了她后,连忙殷勤上前迎道:“栀子姑姑,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派人知会一声就行,怎么能劳烦您亲自来拿膳食呢?”迅读网 栀子点头回应,脸上带着一抹微笑:“也不碍事,御膳房没到午时都是很忙的,我拿了午膳就走,你忙就是。” “诶,那好嘞,桌上放着的那个食盒就是养心殿的午膳了。” 内侍客气的笑着说完,便转身忙去了。 两人没再客套,栀子挥了挥手,身后跟来的宫婢便鱼贯而入,带着桌上放好的几个食盒跟在她身后向御膳房外走去。 然而刚出御膳房,栀子等人便在宫墙转角处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温秀妍。 只见温秀妍高高在上的坐在轿撵中,看不清其容貌,但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笼纱薄裙,乌黑的发髻高高梳起,头上戴着白玉簪子,整个人显得优雅大方,气质如兰,与尚珂兰有几分相似。 在她的轿撵后面还跟着一些宫婢,栀子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停在路边,而后带着她身后的宫婢给温秀妍屈膝行礼,等待温秀妍从她们面前路过。 但不知是有意无意,温秀妍却让人停下了轿撵。 “先停在这里吧,本宫有几句话想与栀子聊聊。” 此话一出,抬轿撵的内侍不敢怠慢,连忙恭敬的停了下来,将轿撵放在地上。 温秀妍莲步轻移,来到栀子面前,栀子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便微垂着眼睑,神色恭顺的道:“不知月妃娘娘拦住奴婢,所为何事?” “能有什么事?只是本宫想瞧瞧,兰姑娘与本宫的待遇,究竟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罢了。” 温秀妍慵懒的说着,缓缓来到提着食盒的宫婢面前,将这些盖子一一打开,细细打量起来。 她背对着栀子,在栀子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抖动着指尖,白色的粉末便落到了食盒里,很快消失在热气腾腾的膳食之中。 见状,温秀妍缓缓勾唇一笑,淡淡的收回了手。 一旁,栀子看着这些被打开的食盒,不禁微微皱了皱眉,上前将这些盖子一一盖了回去后,对温秀妍低头行礼道:“月妃娘娘,兰姑娘用膳的时间奴婢耽误不起,迟了陛下恐怕要责罚奴婢等人,还请月妃娘娘体谅。” 说罢,栀子对后面的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先走。 而温秀妍也渐渐恢复平静,对身后的宫人们道:“你们去前面等本宫,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许过来。” 她一声令下,这些宫人不敢耽搁时间,迅速抬着轿撵消失在这处走道上。 一时间,两面红色的宫墙之中,汉白玉地面上,只剩温秀妍和栀子两人相对而站。 栀子眸光微动,垂眸对温秀妍道:“月妃娘娘支开他们,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奴婢?” “本宫就喜欢跟栀子姑娘这种心思玲珑的人打交道,待会儿那兰姑娘用膳的时候,你记得把这东西放进膳食里。” 温秀妍神色和善的对栀子说着,手里却塞给她一包类似粉末的东西! 第五百三十五章 乱人心智 从温秀妍手里给的东西,且先不论好坏,单就栀子对她的警惕之心,她便不会收下这包药粉。 只是…… 想着尚珂兰跟她说的将计就计,栀子便没有拒绝,而是从她手里接过这包东西后,恭顺的道:“奴婢明白了,还请月妃娘娘放心。” 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似的,温秀妍似笑非笑的对她说道:“你放心,只要兰姑娘把这东西服下,后面的事情便交给本宫来办就好,本宫可是很看好栀子姑娘的,可若是栀子姑娘做出背叛本宫的事情来,本宫可不能保证你还会不会过上平静的日子……” 她的声音像毒蛇一样让人心悸,栀子没来由的眼皮跳了跳,下意识的握紧了这包东西,沉默了片刻才低下头道:“是,奴婢遵命。” 见状,温秀妍脸上露出满意之色,并对她挥了挥手道:“行了,退下吧,以免你在这里待的太久,惹得那兰姑娘对你心生怀疑。” 闻言,栀子对她屈膝告退,离开了这里。 然而栀子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转身时,温秀妍的眼睛里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冷笑。 此时,养心殿内。 宫婢刚把食物送进来,见栀子没有跟她们一块儿,尚珂兰心中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栀子姑姑怎么没有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回禀兰姑娘话,奴婢们回来养心殿的路上遇见了月妃娘娘,栀子姑姑被月妃娘娘留下说话,奴婢们就先回来了。” 听了宫婢的回答后,尚珂兰便没有动筷子,而是让她们把这些食盒先放着,准备等栀子回来的时候再吃。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栀子才在匆匆走进了寝宫里,并挥退其他宫婢,从怀里拿出温秀妍给她的那包东西递给尚珂兰:“小姐,方才的饭菜你有没有吃?” “还没吃,怎么了?” 尚珂兰没有主动提及温秀妍找她说话的事情,只是如实回答着她。 见状,栀子脸上的担忧之色微微散去,并松了口气道:“小姐,那月妃留下我,让我把这包东西放进你的饭菜里,也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企图……对了,方才回来的时候,她还打开过这些食盒,一一打量了这些饭菜。” 栀子说道后面,如是补充了一句。 温秀妍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恰巧与栀子她们遇上?从揽月宫到御膳房,几人根本就不顺路。 尚珂兰心中快速思索着,看向桌上放着的食物便没了什么食欲,只对栀子道:“这些东西扔了可惜,拿下去喂狗吧。” “娘娘,您不吃了吗?那奴婢再去让御膳房的人做吧。” 栀子有些担心的看着她,然后拿着这些食盒准备退下去。 不等栀子离开,尚珂兰便拦下了她,解释道:“不必麻烦,先查清这包东西里装的什么。” 闻言,栀子不禁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小姐,不把这东西交给陛下吗?”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心意,手指摩挲着这油纸包,缓缓说道:“先看看这月妃要做什么,到时再一网打尽也不迟。” 这温秀妍最好不要再像之前那样愚蠢,做些傻事出来,否则她别想在宫中继续待着。 听了尚珂兰的解释后,栀子这才松了口气:“好的,那奴婢去给小姐做些吃食吧。”90看 若晓夏还在就好了,定然会整出许多花样给小姐吃的。 尚珂兰对她微微一笑,目送她离去。 待栀子走后,尚珂兰把这包东西打开,里面却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她取出食盒里的筷子沾了一点,放进茶杯里搅了搅后,这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进了水里,却很快消失不见。 只是沾着水就这么快融合进了水里,那这些被温秀妍打开看过的饭菜,还不知道被动过什么手脚呢! 在现代她看了那么多勾心斗角的电视剧,之前又亲身体验了一番宫斗,温秀妍这一个小小的举动确实足够让她警惕。 于是,尚珂兰对外面的人吩咐下去:“来人,去请太医院的李尘修过来。” “是,兰姑娘。” 外面的人恭敬应着,而后退了下去。 片刻后,栀子从小厨房做了一些红枣糕过来,她做的红枣糕放的糖少,甜而不腻,很好吃。 尚珂兰刚吃了一块,一个宫婢就带着李尘修恭敬走了进来。 “臣见过兰姑娘。” 李尘修对她行点头之礼,尚珂兰予以回应后,将桌上放着的油纸包交给他,并挥退其他人后,才问道:“李太医,劳烦您帮忙看看这油纸包里装的什么东西。” “好说。” 李尘修将这油纸包拿在手里,打开看了看后,又捻出里面的白色粉末捏了捏,闻过之后,他把这东西放进水里,情况和尚珂兰之前做的一样,这白色粉末很快就融进了生茶杯中。 观察了片刻,李尘修将这水倒在白纸上,并将白纸放在窗外晒干,少顷,阳光下,这白纸渐渐被晒干的地方呈现出了一种浅蓝色。 这时,李尘修才确定似的对尚珂兰道:“兰姑娘,这里面装的是一种能让人心智迷乱的药物,皇宫里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外面的药铺兴许能找到出处。” 李尘修没有刨根问底,反而给尚珂兰指出了有可能找到这白色粉末的地方。 尚珂兰也有猜测这东西可能是泻药之类的,没想到却是能乱人心智的东西。 闻言,她便问道:“有劳李太医了,只是这东西服下后,服下之人可会产生什么变化?” 李尘修点点头,解释道:“变化是会有的,可能会做出跟平常相反的事情来,而且头脑也不会那么灵活,情绪上也有很大的波动,不会轻易冷静下来。” 听他一番解释,尚珂兰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谢过李尘修后,便让栀子送李尘修回去了。 待栀子回来后,尚珂兰才指着桌上那些饭菜对栀子道:“这些饭菜还是不要喂狗了,找个地方处理掉吧,待会儿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吃了这些饭菜。” “是,小姐。” 栀子恭敬应着,将这些食盒带了下去。 寝宫里,尚珂兰又坐回美人榻上,待吃了一块糕点后,目光瞥了一眼窗外揽月宫的方向,眼里露出一抹笑意…… 第五百三十六章 接走太子 下午,揽月宫。 院子里,温秀妍穿着一袭浅紫色薄纱长裙坐在石桌前抚琴,她指尖轻扫,悦耳的琴音便缓缓飘散而出。 这时,一内侍从外面快速走来,恭敬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少顷,温秀妍放下抚琴的手,心情愉悦似的说道:“看来那栀子还算有些用处,既然确定了她跟兰珂那贱人不是一条线上的人,那本宫就可以放心用她了,太子什么时候放学?” “回禀娘娘,还有小半个时辰,太子殿下就放学了。” 内侍恭敬的回答着,温秀妍了然的点了点头,而后起身吩咐道:“是时候去接太子殿下了,把本宫特意让御膳房给太子殿下准备的桃花酥带上。” “是,娘娘。” 两人短暂的交谈完毕,便一前一后向国子监走去。 酉时三刻,国子监放学的时间到了,尚珂兰换了一身轻便的淡紫色衣裳去接靳启岚,栀子跟在她身后,没想到两人刚来到国子监,就被国子监打扫的宫人告知,温秀妍早半个时辰将靳启岚接走了。 若半个时辰前从国子监出发,那现在靳启岚应该早就到养心殿了才对。 一时间,栀子心中担心不已,面上也有些着急:“娘娘,奴婢先带人去找太子殿下!” 这会儿慌张也没什么用,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处理事情。 尚珂兰握了握她的手:“你别慌,那月妃既然敢当着国子监的人把太子接走,就不敢做出伤害太子的事情来,否则她也难辞其咎,你这样到处寻找,很容易落入她的圈套。” “这宫里到处都是人,且先打听打听月妃带着太子去了何处,另外,你派人去慈宁宫通报一声,就说我留了太子用膳,让太后娘娘不必担心。” 她井井有条的向栀子沉稳叙述者,栀子渐渐稳住了心神,没有再慌了阵脚。 “好,那奴婢稍后就跟小姐汇合!” 栀子神色严肃的点头应着,转身去慈宁宫通报。 尚珂兰眼神微闪,而后向揽月宫的路上,打听着温秀妍和靳启岚两人的踪迹,一路询问,她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听到了靳启岚的声音。 “月妃娘娘,我得回养心殿见父皇了,不然父皇会担心我,派人来找我的。” 尚珂兰寻着声音来到荷花池边,只见靳启岚和温秀妍两人正坐在亭子里说话,附近一个宫婢都没有。 待靳启岚话音一落,温秀妍便安慰道:“太子殿下别急,本宫已经通知了兰姑娘来接你,想必她已经在路上了……啊,兰姑娘!” 似乎话音刚落,她便看到了尚珂兰的身影,于是温秀妍起身朝尚珂兰走了过来。 尚珂兰对她行点头之礼,温秀妍则来到她面前扶着她手,亲切的道:“兰姑娘,本宫本想着跟太子聊聊天,没想到太子殿下还是更亲近你,本宫真是自愧弗如。” 这女人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叫人看不出异样,似乎只是单纯带太子出来玩罢了。 尚珂兰对她微微笑着,不着痕迹拿开她握着自己的手:“月妃娘娘有此等心思,便是陛下听了也定会欣慰,民女还得向月妃娘娘学习学习,加倍用心对待太子才是。” 说着,尚珂兰绕过温秀妍,来到靳启岚面前,对靳启岚伸出手道:“我们回去吧,太子殿下,栀子姑娘方才没见着你人,心里担心,已经去慈宁宫通报给太后娘娘了,我让她带了句话,说月妃娘娘跟你在一块儿,让太后娘娘不用担心。” 这话却是说给温秀妍听的。 温秀妍神色不变,脸上依旧带着友好的浅笑。88 靳启岚看了两人一眼,而后牵住了尚珂兰的手向亭子外面走去。 从始至终温秀妍都没做出阻拦或为难的动作来,似乎只是单纯的带着靳启岚来聊天而已。 她站在亭子里目送两人离去,眼里的笑意却在一点点变深。 带着靳启岚回宫的路上,尚珂兰特意和靳启岚走的人多的地方,刚走到养心殿附近,两人就遇见了朝他们走来的栀子。 见靳启岚没事,一向不信佛的栀子竟然也念出了一句“阿弥陀佛”! “太好了,太子殿下,你还平安就好!” 她大松一口气的模样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着温秀妍的可怕之处。 靳启岚小手握了握栀子的手,微笑着解释道:“栀子姑姑放心,我只是跟月妃说了会儿话,她没有伤害我,也没对我做什么。” 尚珂兰看栀子这在乎的模样,不禁有些无奈,待听了靳启岚的话后,她不禁眸光微闪,问道:“太子殿下,那月妃娘娘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是聊了一些日常琐事,跟我讲了一些故事罢了。” 靳启岚如是回答着她,一行人边说边走进了养心殿中,却见靳言堂早已经站在寝宫的房间里等他们了。 于是,众人止住了话音,齐齐对靳言堂行礼。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镶金边的束腰窄袖长袍,看起来威严了不少,只是在见到靳启岚和尚珂兰后,他眼里涌现出温柔之意,上前扶着他们起来,声音低沉磁性的道:“你们今日回来的晚了一些,朕让御膳房的人送些饭菜过来。” “是,父皇。” 靳启岚乖巧应着,在桌边安静坐下。 尚珂兰见到靳言堂,今日这紧绷着的心才微微松了下来,与靳言堂一左一右在靳启岚身边坐下。 靳言堂抚摸着靳启岚的脑袋,比起以往来温柔了不少,只见他问道:“朕听说你今日向先生告假,却被你兰姐姐送回了国子监,可有此事?” 靳启岚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回禀父皇,儿臣只是想跟兰姐姐一起玩……” 若不是想替这兰珂解开宫中流传的谣言,他才不会多此一举。 心里如是想着,他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听了靳启岚的话后,靳言堂笑了笑,这才又对靳启岚和尚珂兰道:“朕刚刚才听见宫中近来盛传的谣言,如今看来这谣言却是不攻自破了。” 几人聊着天,有宫婢鱼贯而入,将晚膳摆放在了桌子上。 知道靳启岚喜欢吃鱼,尚珂兰便给这些鱼刺挑出来后,给他夹了一块:“这鱼软嫩香滑,很好吃,太子殿下,你尝尝看。” 最近这段时间,靳启岚已经习惯尚珂兰给他夹菜了,所以他谢过尚珂兰后便吃了起来。 一旁,靳言堂却有些吃醋的道:“兰儿,你都好久没给朕夹菜了。” “好好好,陛下也有。” 尚珂兰哭笑不得,又给靳言堂也夹了一块。 第五百三十七章 莫名中招 临近傍晚,夕阳落下,外面的风徐徐吹进了寝宫里。 靳言堂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的享用着晚膳,可靳启岚刚吃了一块鱼,却脸色一变,蓦地将碗筷打翻在地! “咣当!” 白玉碗在地上碎成两半,尚珂兰一惊,忙向靳启岚走过去,抓住他有些颤抖的手道:“太子殿下,你怎么了?” 靳启岚脑袋忽然就昏昏沉沉的,尚珂兰的脸渐渐在他眼里变得模糊起来,且他耳边忽然传来好多人说话的声音。 “他生下来就克死了他母亲,他没有娘!” “他是怪物,我们别跟他玩,他是怪物!” “滚开!你这个怪胎!” 顿时,靳启岚心里涌上一股怒气,眼神骤然变得狠戾起来,竟一把推开尚珂兰的手,紧紧地注视着她:“我不是怪胎!不是怪物!我没有害死我娘!我没有!” 尚珂兰神色一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饭菜,脑海中响起了李尘修的声音:“这里面装的是一种能让人心智迷乱的药物。” 霎时间,尚珂兰眼色一沉,迅速对外面的宫婢吩咐道:“来人,去请李太医过来,快!” 她说话的同时,靳启岚已经开始拿着桌上的瓷器砸了起来,这里的动静让外面的宫婢都不敢大声说话。 靳言堂微微皱眉,上前抱起靳启岚,尽量放缓声音跟他说道:“岚儿,别怕,父皇在,你告诉父皇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让靳启岚动作一僵,微微回过神来,有些迷茫的看着他道:“父皇……” 可很快的,他似乎又听到了那些孤立辱骂他的声音,顿时,靳启岚又在他怀里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休想抓住我!给我放开!” 他怎么都安静不下来,明明神色狠戾,手臂却有些发抖,似乎是因为害怕。 尚珂兰柳眉紧皱,走进靳言堂道:“陛下,把孩子给我吧。” 现在的靳启岚情绪很不稳定,而且他已经四岁,有些重量,尚珂兰可能抱不住他,靳言堂微微皱眉,但见尚珂兰脸上不容拒绝的意味,他便妥协了,将靳启岚递给她,并嘱咐道:“兰儿,小心点。” “没事,陛下放心。” 尚珂兰一边从他手里抱过靳启岚,一边如是对他说道。 靳启岚到了尚珂兰怀里,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窜进他鼻尖,意外的,他安静下来,有些迷茫的看着尚珂兰道:“娘亲……” 他不记得自己生母长什么样子了,只是这种味道让他觉得很安心,很喜欢。 尚珂兰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却在这时,外面走来一宫婢对靳言堂道:“启禀陛下,月妃娘娘带着太后娘娘来了。” 宫婢的声音让靳启岚回过神来,顿时,刚安静下来的他又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这些坏人!放开我!” “启岚!冷静一些,我不是坏人,我是……” 尚珂兰匆匆从那宫婢身上收回目光,安慰起靳启岚,只是她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她:“兰姑娘,你在对太子殿下做什么?”591网 只见温秀妍搀扶着太后走进了寝宫里,栀子被太后的宫婢押着跟在后面,动弹不得。 靳言堂神色渐冷,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温秀妍,而后对太后解释道:“母后,太子只是有些情绪不稳,兰儿已经请李太医来了,大家且先出去等等吧。” 说罢,他对太后和月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太后却眉头紧皱,看向靳言堂道:“若不是月妃带哀家过来看太子殿下,你还要瞒着哀家让这个女人欺负启岚多久?虽然皇后已经死了,可她留下的血脉,却容不得你让这个女人如此糟践!” 一旁的温秀妍微垂着眼眸,可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却没有从靳言堂眼里错过。 且靳启岚刚刚出现这种情况,温秀妍怎么会这么巧带着太后出现在养心殿里? 于是,待太后话音刚落,靳言堂便双手负于身后,挡在尚珂兰和太后与温秀妍之间,冷冷的看着温秀妍,并对太后道:“母后,眼下当以太子的身体为重,若母后不想让启岚陷入危险,还请母后先在殿外等候。” 说罢,不给太后和温秀妍发难的机会,靳言堂便对外面道:“来人,把太后娘娘和月妃统统带出去,没有朕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是,陛下!” 随着靳言堂话音一落,立马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内侍走进来,把太后和温秀妍带了下去。 临走前,太后尽管百般不愿,却还是没能拗的过这些奴才。 待这两人走后,被放开的栀子才匆匆走进来对靳言堂解释道:“陛下,奴婢刚把李太医带到大殿里,太后娘娘和月妃就把奴婢给拦住了,现在李太医正在偏殿候着!” “让他进来。” 闻言,栀子松了口气,忙去请李尘修过来。 大殿里,隐隐约约能听见太后对尚珂兰的责骂声,还有温秀妍虚伪的宽慰声。 刚才涌进来那么多人的时候,靳启岚就更加暴虐了一样,任由尚珂兰怎么安抚他都得不到效果,最后靳启岚竟一口咬住尚珂兰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尚珂兰忍着痛,顾不上被他咬出来的血,仍旧轻轻拍着他的背部安慰道:“娘在这儿,娘知道你不是怪胎,你根本没有克母,是那些人太傻了,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娘的桃花酥,别难过了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靳启岚浑身僵了一下,而后缓缓松开口,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 靳言堂走过来看了看尚珂兰手上的伤口,眸中露出心疼之色,正起身要去拿纱布给她包扎,却在这时,栀子带着李尘修走了进来。 尚珂兰松了口气,将靳启岚推出怀里,送到李尘修面前:“李太医,请你快看看太子殿下,他突然就性情大变,跟今日晌午你告诉我的那些症状十分相似。”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李尘修点了点头,摸了摸靳启岚心脏的位置后,又给他诊脉。 少顷,李尘修松开靳启岚,并对尚珂兰和靳言堂点头道:“兰姑娘,陛下,太子殿下许是误食了那粉末,才会迷失心智,情绪大变,好在他服用的剂量不多,多给他喝些薄荷水就好了。” “只是今日之后,太子殿下的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还请陛下和兰姑娘要好生照料,以免落下病根。” “马上去准备薄荷水!” 几乎是李尘修话音刚落,靳言堂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八章 污蔑兰珂 待听了李尘修的话后,尚珂兰抱着靳启岚的手才没有那么紧张了。 “兰姑娘,你的手受伤了,让臣给你处理一下吧。” 见尚珂兰的手上还留着血,李尘修便打开红木药箱,从里面拿出纱布跟酒精。 “朕来处理就好。”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靳言堂就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些东西,还小心翼翼的给尚珂兰涂上了止血的药膏。 他在外征战的时候也会受伤,军医忙不过来时便是他自己处理的。 伤口有点轻微的疼痛,尚珂兰忍着没叫疼,而是冷静的对靳言堂解释道:“陛下,我是不会伤害启岚的,启岚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 “傻瓜,你十七岁时朕便与你相识,怎么会这样误会你?况且月妃为何会这么巧,启岚刚出事,她便带着太后过来,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靳言堂低声对她说着,以免让尚珂兰担心。 陛下信她就好,尚珂兰眉头微松,但还是解释道:“月妃本来是想对我动手的,她让栀子把一包能让人心智迷乱的药粉,放进我的午膳里,我以为她是要对我出手,没想到却是转移我的注意力,把这药粉用在了太子身上,实在可恨!” 难怪温秀妍会突然无端端的去国子监,接靳启岚去御花园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若太子在养心殿和她用膳,结果却吃出了问题的消息传出去的话,就算陛下有心要保住她,恐怕她的名声也会毁的彻底,从此无缘皇后之位。 “没事,朕先去把那两人打发走,你跟太子安心待在这里。” 靳言堂说着,起身要离开。 尚珂兰思索片刻,拉住他道:“且先等等,陛下,月妃这次是有备而来,好在我也让栀子做了准备,已经查出先前在宫中,散布我与太子殿下不和谣言的人正是月妃,另外,若想让月妃承认她做了什么,还得从她身边那两个贴身伺候的内侍下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的兰儿处事真是越发周密了,如此沉着冷静,倒更甚从前。 靳言堂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负手点头道:“好,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置吧,至于月妃身边那两个内侍,朕派人搞定。” “多谢陛下。” 皇帝不能插手后宫之事,但靳言堂却为了尚珂兰而破例。 一旁,李尘修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多看,他在太医院的时候,就只听说养心殿这位兰姑娘非常受宠,却没想到竟然陛下疼爱她的程度,还隐隐有些超过之前的皇后娘娘!187 尚珂兰对靳言堂道谢后,就把靳启岚交给靳言堂和李尘修照顾,而后她去了大殿里见月妃和太后。 待她走后,靳言堂立马吩咐下去,让贴身侍卫去查余月妃身边那两个贴身内侍。 少顷,养心殿大殿中。 太后正坐在主位上,她穿着一袭黑色镶金边绣大红杜鹃的褶裙宫服,裙摆刚刚盖住脚上绣鞋,鬓角发白的头发高高挽起,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了一套绿翡翠头面,整个人看起来不怒自威,因其神色严肃,倒比以往少了几分和蔼的意味。 温秀妍里面穿着红色齐胸襦裙,外面罩着一件淡白色薄纱长褙子,乌黑的头发整齐的梳着一个堕马髻,两缕发丝垂在她削瘦的脸庞,眼神水波流转,虽无妩媚之态,却另有一股风情。 两人坐了一会儿,就见尚珂兰从寝宫里走出来,并恭敬的屈膝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经太医诊断,太子殿下已经没有大碍,接下来几天只需要好好修养便可。” 闻言,太后严肃的神色微微缓和了几分,却仍旧冷厉的看着尚珂兰道:“哀家问你,你为何要给太子殿下吃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害的太子变成这番模样?若你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哀家定然将把你按宫规处置!” 她没叫尚珂兰起身,尚珂兰便不动,只保持着屈膝行礼的姿势对着太后,语气柔缓的道:“敢问太后娘娘,究竟是何人造谣,民女给太子殿下吃的食物是不干净的?要知道这宫中每日的晚膳,都是由御膳房的人统一调配的。” “民女今日并没有去过御膳房,更没有去过太医院拿什么东西在晚膳里动过手脚,反倒是月妃娘娘入宫后,这御膳房里新添了不少揽月宫的人……” 此话一出,太后看向温秀妍的眼神,不禁发生了变化。 温秀妍并不着急,反而从容淡定的对尚珂兰反击道:“兰姑娘,本宫只是看御膳房人手不够,多派了几个人去帮忙而已,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反倒是兰姑娘这等身世不明的人留在皇宫里,才是最危险的。” “你入宫不过一夜,便在陛下身边承宠,如今更是让陛下事事以你为先,迷惑陛下,连太子殿下被你谋害的事陛下都能视而不见,若真要论起来,本宫才应该佩服兰姑娘这手段才是。” 随着温秀妍话音渐深,太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顿时,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眼中涌现出怒火瞪向尚珂兰。 “好你个兰珂,亏得哀家之前还以为你合了陛下心意,没想到却是你故意勾引陛下,还对太子出手,你真是好毒的心呐,不管你出于和种目的,但凭你今日所做之事和你这来历不明的身份,哀家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你拿下治罪,来人,将兰珂拖出去按宫规处置!” 话音一落,太后带来的奴才便从门外走来,向尚珂兰靠近。 尚珂兰余光瞥了一眼他们的身影,缓缓收手从地上起身,背脊笔直的面对着太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牌对众人道:“陛下给了我这块免死金牌,还请太后娘娘耐心一些,给民女一些时间向您解释,真正谋害太子殿下的人……如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她说这话的同时,将目光转移到了温秀妍身上。 这目光好像能洞察人心似的,漆黑的眸子只是这么平静的看着她,就让温秀妍产生了一种心慌的感觉。 顿时,温秀妍微微皱眉,将这不安的感觉压下去后,冷笑着对尚珂兰道:“那本宫和太后娘娘倒要听听兰姑娘的高见了。” 见尚珂兰一点也不慌张,且她又有免死金牌在手,一时间太后也奈何不了她,便挥了挥手,不耐烦的道:“既然如此,哀家就看看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第五百三十九章 太子搅局 从一开始,温秀妍就决定对兰珂和太子两人出手,只是几番试探下来,这兰珂并不像表面上看起兰好对付。 所以,温秀妍买通栀子,让她透露了兰珂和太子行踪,并使出一招障眼法,假意要对兰珂动手,实际上是要通过太子来让兰珂陷入无法反击的境地。 此刻,纵然兰珂要跟太后解释事情的真相,温秀妍也能沉得住气,这场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就凭面前这黄毛丫头,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 想着,温秀妍眼里的冷笑之意更甚。 此时,通往揽月宫的一条汉白玉长廊上,两个内侍正匆匆而过,却在前面被一个身穿深青色宫裙的女子给拦了下来。 栀子看了两人一眼,而后淡淡的对两人问道:“月妃娘娘今日可有什么要吩咐我做的?” 这一高一矮的两个内侍,正是月妃身边贴身伺候的奴才,也是前不久与栀子通信的人。 似乎没想到栀子会主动来找他们,两人皆被栀子惊了一下,但很快的,他们便回过神来,对栀子行礼后才道:“回栀子姑姑的话,娘娘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各司其职,您安心在养心殿侍奉兰姑娘就好了。” 闻言,栀子点了点头,而后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递给他们道:“我来的路上听说,兰珂被月妃娘娘带着太后去责问的事情,恐怕那兰姑娘要成为娘娘的手下败将了,往后月妃娘娘若发迹起来,还请两位公公不要忘了栀子才是。” 栀子年岁比两人略长,在宫中的地位也算高了,如今对这两人客气起来,反而让他们很是受用,不等他们推拒,栀子便把银子放进了他们袖子里。 这两个内侍脸上露出笑容,栀子眸光微闪,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对了,今日下午的时候,月妃娘娘接了太子殿下去御花园聊天,听人说月妃娘娘跟太子殿下关系还不错,也不知道这消息是真是假?” 这一高一矮的两人听了这话后,相视一眼,随即对栀子笑着说道:“这事小的们也不是很清楚,只不过下午的时候,月妃娘娘给太子殿下用了些桃花酥,跟太子殿下说起了皇后娘娘的往事,太子殿下跟月妃娘娘便不像刚开始那样陌生了。” 太子吃了月妃的桃花酥? 栀子心中记下,对这两人道谢:“原来如此,多谢两位公公告知,时候不早,我就不耽误两位公公办事了,只是还请两位别忘了在月妃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一定!一定!” 栀子出手大方,得了她的好处,这两个内侍也就格外好说话。 目送他们回去后,栀子转身回了养心殿。 虽然靳言堂让人去审问这两个内侍,但为了保险起见,栀子便提议利用自己卧底的身份来见这两人,目前来看,还算是小有收获。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大殿之中,尚珂兰正与太后和月妃两人拖延时间。 “方才已经让太后娘娘您验过了太子殿下所用的晚膳,并且今日下午,我和太子殿下回到养心殿时,月妃娘娘曾提前接走了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在御花园中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不排除月妃娘娘对太子殿下动手,然后栽赃到我身上的可能。” 她语序清晰的对太后说着,太后皱了皱眉,似乎在分析她话里的可信程度。夜夜中文 温秀妍双眸微眯,手指不知不觉间握紧了绣帕。 没想到这个兰珂胆子还挺大,一点也不怕得罪她似的,竟把她心中想的全都说了出来! 也好,就让她作茧自缚便是,反正她也不可能找出证据来洗清她的嫌疑,她可是有后招在等着这兰珂的。 于是,温秀妍故作恼怒之态,委屈的咬着唇看向尚珂兰道:“兰姑娘,你自己谋害太子殿下,为何要把脏水往本宫身上泼呢?既然你说是本宫在栽赃你,那你可有什么证据?” 两人似乎谁说谁有道理,太后干脆放开手没再插嘴,沉稳的坐在椅子上,等着这两人争个高低出来。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暗芒,随即低头道:“民女自然有证据,月妃娘娘买通我身边的宫婢栀子,给了她一包能让人心智迷失的药粉,并企图让栀子给我服用下去,好在栀子及时醒悟,并未对我动手。” “那包药粉民女还特意留着请李太医看过的,民女本想将此事大事化小,没想到月妃娘娘却仍旧不肯放过民女,那我也就没什么好替月妃娘娘遮掩的了,太后娘娘若是不信,民女这便将那药粉呈上前来。” 温秀妍嗤笑一声,不屑的道:“我算是见识到了兰姑娘的阴险之心,你竟想将谋害太子的罪证当成我污蔑你的物证,谁不知道栀子是养心殿的人,她自然会帮着你说话,你又何必费尽心思说我收买了她?” 此话一出,尚珂兰话音停了下来,缓缓抬眸看了一眼温秀妍,一双眼眸中不自觉的划过一抹冷意。 难怪这温秀妍从头到尾都如此镇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温秀妍只是通过栀子的手,将罪证不着痕迹的转移到她的手里罢了,若是拿出那包药粉来,反倒会让自己陷入有理说不清的尴尬境地。 太后见尚珂兰沉默,便扫了她一眼,威严的看着她道:“兰姑娘可是没什么说的了?既然如此,那……” “且慢!” 却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 一时间,太后愣了一下,不禁起身向那寝宫门口的方向看去,只见靳启岚在靳言堂的带领下缓缓向众人走来。 顿时,众宫婢赶紧对两人行礼,温秀妍和尚珂兰亦然。 见靳启岚行礼,太后有些欣喜,匆匆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抱起靳启岚道:“哀家的小乖孙哦,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靳启岚深深地看了一眼温秀妍,漆黑的眸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下意识的,温秀妍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目光,故作镇定。 太后话音刚落,靳启岚便对太后乖巧的解释道:“皇祖母,我没事,自从下午吃了月妃娘娘给我的白糖后,我就觉得一点都不饿了。” 此话一出,温秀妍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她什么时候给太子服用过白糖了? 太后有些疑惑,继而看向温秀妍,对她说道:“你给太子吃的白糖是什么样子的?拿给哀家看看!” 第五百四十章 拿出证据 太子的话,无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温秀妍身上,加上太后的严厉之色,根本不容人拒绝她的要求。 “太后娘娘,臣妾根本就没有给太子殿下吃过什么白糖,他定然是因为刚才心智紊乱,所以记错了吧!” 温秀妍眼神闪烁间,大脑也飞快思考着,快速回答了太后的问题。 “皇祖母,月妃娘娘就是给我吃了一种奇怪的白糖,下午跟月妃娘娘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好几次,错把月妃娘娘看成了我最敬爱的您。” 靳启岚抬眸看着太后,水润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无辜。 太后安抚的拍了拍太子,安慰道:“祖母自然是相信你的。” 说罢,她冷厉的目光就迅速扫向温秀妍,温秀妍紧握了握绣帕,而后来到太后面前跪下,低头柔弱的道:“臣妾是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的,况且太子殿下每日都来养心殿,或许是受了什么人教唆才来对付臣妾的。” 短短三年不见,这温秀妍真是好生厉害啊! 若自己只是一个一般的宫妃,恐怕她温秀妍算什么都不做,只凭借一张嘴都能让她落入无法翻身的地步吧? 尚珂兰眸光微闪,回眸看了一眼靳言堂,靳言堂对她轻轻笑了笑,示意她不用害怕。 这笑容很快消失,众人的注意力又都在温秀妍身上,是以没人注意到两人的互动。 而温秀妍的狡辩令太后有些梗塞,这温秀妍咬死不承认她给太子吃了什么东西,而苏大学士又站在她那边,不能像对兰珂一样,对这温秀妍也来硬的。 加上靳言堂是一国之君,不便插足到这些女人的事情里来,要查出谁是谋害太子的真凶,一时间这兰珂和温秀妍都有很大嫌疑。 太后眸中若有所思,似乎要做下什么决定,只是她嘴唇微动,却在这时,尚珂兰镇定出声道:“太后娘娘,先查清令太子殿下中毒的毒药来源,届时便能追踪到是谁想出来这种毒计。” 太后闻言,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后,才对刚来到大殿里的李尘修道:“李太医,你可知道太子殿下所中毒药的来源?” “回禀太后,这毒药只能在宫外买到,下午月妃娘娘发现这毒药后,交给臣查探了一番,臣打听到,这毒药只有宫外的春风堂有卖。” 李尘修恭敬行礼,对太后如是禀报着。 李尘修此人喜爱研习医术,对京城中的一些药铺也有所了解,他会去查一个不知名的毒药来源,也在尚珂兰的意料之中,只是令尚珂兰有些诧异的是,她没想到李尘修居然会把查到的消息公布出来。 少顷,她才从李尘修身上收回目光,对太后解释道:“太后娘娘,京城中的药铺大大小小不下三指指数,其中春风堂在京城中以药品最齐全著称,而春风堂正是苏大学士家从产业。” 温秀妍进宫之后,尚珂兰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她派人去查了温秀妍的身份背景。 此话一出,温秀妍紧握着绣帕的手不禁抖了一下。 尚珂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像一开始那么镇定冷静,便知道从太子出来后,温秀妍就有些慌了。 接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来:“太后娘娘,这就是让太子殿下中毒的东西。” 她将这油纸包打开,露出里面能让人迷失心智的白色粉末,而后,她把这粉末倒了一些在茶杯里,还撒了一点在桌上的糕点上。巴特尔 顿时,这些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了进去,看不出丝毫痕迹。 太后被惊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靳启岚却拍了拍手,对太后道:“皇祖母,月妃娘娘给我吃的白糖就是这样的!” “月妃娘娘,春风堂,苏大学士府下的产业,能从宫外拿到这种东西的,宫里也只有您一人才有这样的本事吧?” 尚珂兰咄咄相逼,原本柔和的双眸不知何时缓缓染上了一层厉色。 任由温秀妍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中途会冒出来个太子和李尘修,打乱了她全盘计划。 尤其是这个李尘修,竟然会站在兰珂那贱人一边! 可温秀妍不能承认自己做了这事情,否则谋害太子的罪名落下来,她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苏家也会抛弃她的。 温秀妍咬了咬牙,缓缓抬头,泪如雨下的对太后解释道:“太后娘娘,陛下,臣妾冤枉,臣妾真的不敢谋害太子殿下,只是关心太子殿下,才带着您来养心殿看望太子的啊!臣妾……臣妾也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温秀妍顾左右而言他,尚珂兰眼里升起一股玩味之意,转身去了一趟寝宫,片刻后,她拿着两个荷包走了出来。 “月妃娘娘,您先别急着转移话题,方才您进寝宫看见太子心智迷失的模样后,似乎并未露出惊讶之色,莫不是早就知道了会出现这样的场面,这两个荷包是你用来买通栀子的钱,足足两袋金子,月妃娘娘真是好大方啊!不知月妃娘娘哪来的这么多钱呢?” “况且这些银子底部还印了景泰钱庄的字号,而这钱庄似乎也是苏家名下的产业吧?” 尚珂兰不疾不徐的将其中装了金子的那个荷包打开,呈到了众人面前, 温秀妍下意识的抬头,眸中闪烁着震惊之色:“怎么可能?本宫根本就没给这么多钱!而且这些银子底部根本没有印章才对!” 此话一出,温秀妍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等众人说话,她便匆忙解释道:“等等,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说没有买通过栀子,这事情与臣妾无关!” 她连自称都忘记用臣妾了,越说下去反而越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顿时,空气中安静下来,太后渐渐失望的看着她,靳言堂好以整暇的在桌边坐下,喝了口茶。 “噗嗤!” 突然,尚珂兰轻笑一声,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 而后,她将这两个荷包里的银子全倒在了地上,银子与金子交织着掉在温秀妍面前,生生的刺痛了温秀妍的眼睛。 只见尚珂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月妃娘娘说的对,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面没有两袋金子那么多钱的?且市面上流通的官银都有朝廷的印章,就算没有,也会有普通钱庄的印章,您怎么知道这银子底部根本没有印记?” 两道简单的反问,却让温秀妍原地呆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呵,民女替你回答,因为你的确买通了栀子,想让我中毒!” 第五百四十一章 贬为月嫔 地上的金银就是温秀妍买通栀子,谋害尚珂兰的罪证,这一点她根本无法洗清。 温秀妍眸中闪过一抹惊慌之色,待尚珂兰话音一落,她便凄楚的解释道:“太后娘娘,臣妾没有,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她说着,伸手要去握住太后的手。 太后眼里怒火涌现,重重的甩开温秀妍的手,厉声呵斥她道:“你还敢说没做过这种事情,既然你没有收买栀子毒害兰珂,那这两袋银子和那包毒药你怎么解释?既然没有谋害太子,那太子怎么会无缘无故说吃过你给他的毒药?” “你我心里清楚,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什么白糖!只是你做了这等丑事却还在这里喊冤,实在让哀家恨极,哀家当初就不该同意陛下把你带回宫来,看看那苏大学士教出来的好侄女,哪有一点温柔贤淑的贤德模样,简直就是个心肠狠毒的妒妇!” 温秀妍被太后骂的浑身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只是手中绣帕被她紧紧攥成了一团。 太后骂完,仍不解气,神色严肃的道:“来人,传哀家旨意,月妃谋害太子,又栽赃给兰珂,德行败坏,有失体统,难当四妃之首,现将其贬为正四品月嫔,禁足揽月宫,没有哀家的命令不得放她出宫一步!” 若不是看在苏大学士的面子上,她早就将这温秀妍贬为庶人了! 尚珂兰眸光微闪,推了推靳启岚,靳启岚回头看她,她悄悄朝太后的方向看了一眼。 顿时,靳启岚向太后走去,小小的手紧握着她道:“皇祖母,别生气,免得气坏身子,这月妃娘娘既然是坏人,那启岚以后不跟她来往就是。” 见靳启岚懂事,太后脸上的怒容便消散了些,一把抱起他来,安慰道:“哀家的小太子,你以后可得长点心,别随便吃外人给的食物,走,回宫。” 说罢,太后抱着靳启岚向慈宁宫走去。 太后一走,立马有奴才进来把温秀妍带了下去,临走前,温秀妍还眼神怨毒的看了尚珂兰一眼,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 乱局结束,尚珂兰松了口气,身子竟有些发软。 好在靳言堂看出她脸色苍白,情况不对,便起身扶着她坐下。 见没什么事情后,李尘修便对两人行礼道:“陛下,兰姑娘,此处既已没什么事了,那臣便先告退了。” 靳言堂对他点了点头,李尘修临出门时,尚珂兰才恢复了点力气,及时叫住他道:“且慢,李太医,方才我与月妃对峙,你为何会说出春风堂的事来帮我?” 若没有李尘修的帮助,恐怕这会儿她还要跟温秀妍纠缠一段时间。 李尘修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声音温和的道:“皇后娘娘对臣有知遇之恩,她留下的孩子,臣自然会尽全力守护。” 原来他心中没有忘了自己和他的交情。 一时间,尚珂兰神色动容,继而起身对他行了一礼:“多谢李太医这些年来对太子殿下的照顾,往后民女也会好好照顾太子殿下,请李太医放心。” 李尘修转身对她弯腰抱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向太医院走去。 靳言堂看了看两人,而后无奈的对尚珂兰道:“方才可不止李太医出手帮你,你忘了还有咱们儿子了吗?”凌渡电子书 说起刚才靳启岚出来替自己说话,尚珂兰不禁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陛下,你不是在寝宫里照顾太子吗?怎么让他跑出来了。” 靳言堂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是启岚自己说要来帮你的,况且,那月妃自作孽,不可活,就应该给她吃些苦头,你啊,可得好好养好手上的伤口才是。” 被温秀妍带着太后来一闹,两人都没怎么用晚膳,折腾了一番后,见尚珂兰没什么力气的模样,靳言堂便对她道:“兰儿,你先好好休息,朕去御膳房给你带些你喜欢吃的食物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尚珂兰回了寝宫里。 尚珂兰没什么胃口,刚想说不吃了,靳言堂却已经走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尚珂兰只得无奈的笑了笑。 这时,栀子掀开门帘,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并握着尚珂兰的手道:“小姐,奴婢查到了,下午的时候,那月妃特意给太子殿下吃了桃花酥,说不定她在那桃花酥里加了什么东西!” 闻言,尚珂兰有些忍俊不禁,而后才解释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栀子。” 将刚才的事情跟栀子解释一番后,栀子才明白过来,只是她仍旧有些诧异的看着尚珂兰道:“您说太子殿下方才在帮您说话?” “是啊,多亏有启岚帮我拖住太后,才给了我反击的时间。” 尚珂兰耐心说着,想了什么似的,又笑着对栀子说道:“对了,太子殿下方才还小声叫我娘亲呢,你说,他是不是认出我来了啊?” 闻言,栀子忍不住对尚珂兰翻了个白眼儿,“太子殿下怎么会相信借尸还魂这种离奇的事情?我看是他对你产生感情了才对!” 尚珂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双手合十道:“我不管,反正我儿子就是亲口叫我娘亲了,以后我得再努力,争取做个好娘亲才是!” 她的手露出来,栀子一眼就看到了她手上包扎的纱布,顿时,栀子心疼上前,握着她手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是不是那个月妃弄的?” 说到最后,栀子眼神露出冷意,似乎真是温秀妍伤了尚珂兰的话,她也不会对温秀妍客气。 尚珂兰收回手,轻描淡写的笑着说道:“没什么事,擦破了点皮罢了,你快去休息吧。” 她说着,推开栀子,栀子见她想一个人独处,便点了点头:“好吧,那您早些休息。” 说罢,栀子离开了这里,待她走后,尚珂兰才松了口气,躺回床上睡了过去。 此时,养心殿外。 靳言堂刚走出来,便停下脚步,对身边跟着的内侍吩咐道:“跟内务府的人打声招呼,让他们给朕好好照顾月嫔。” 这“照顾”二字一出口,只让人不寒而栗。 内侍不敢多问,忙恭敬行礼道:“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看来这月嫔真是把陛下得罪惨了,往后可有的她好日子过! 第五百四十二章 金銮殿对峙 这一晚注定不平静,如回到慈宁宫的靳启岚,便是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他神志不清的时候居然会把兰珂叫做母亲。 夜晚,靳启岚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蚕丝薄被,眼里有些失神的看着头上的金色纱幔。 他记得自己咬了兰珂,她的手似乎伤的很严重,都出血了。 他心里很歉疚,可是被兰珂抱着的时候,他心里又升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抱着他的人似乎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而是他真正的娘亲。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房间,静谧安宁的气氛中,以往跟兰珂一起相处的画面渐渐涌了上来,伴随着这些记忆,靳启岚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时,揽月宫。 内务府的人带着一帮奴才过来,收走了揽月宫里摆放的珍贵瓷器,还给温秀妍的衣服全都拿走了,就连揽月宫的宫婢也被内务府的人带走了一些,全都按照月嫔的规格给她置办起来。 “行了,都跟月嫔娘娘好好道个别,别伺候了娘娘一场,临了连娘娘的样子都没记住。” 内务府总管如是对几个揽月宫的奴才说着,那些人便站在他身后,恭敬对大殿里坐着的温秀妍行了一礼。 回宫后,温秀妍身上独属于正二品宫妃的服装,就被迫换了下来,身上的首饰也都被撤了,就连梳好的发髻也被人拆了下来。 此刻,她穿着一身象牙白中衣,赤着脚坐在红木椅子上,修长苍白的手指紧紧握着扶手,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些奴才。 声音讽刺的道:“真是树倒猢狲散,本宫不过稍微有些落败之意,你们就各个都想着离开揽月宫,往后本宫出宫之日,便是重回巅峰之时,你们这些奴才可最好别闯进我眼睛里。” 内务府总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月嫔娘娘,奴才知道您被陛下惩罚,心里不爽快,只是您也别拿这话来吓奴才们,奴才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这毕竟还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您谋害太子殿下,往大了说,陛下不责备苏大学士就算不错了,您啊,还是先想想如何自保吧!” 往往实话最是刺耳,况且这总管还毫不含糊的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温秀妍脸色一变,这内务府总管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对后面那些人挥了挥手:“走吧!这里没什么好待的了。” “是,公公。” 宫人们应着,低头跟在他身后离开,偌大的揽月宫一下子少了一半的人,明明还有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可空气中却似乎更安静了。 渐渐地,温秀妍眼里的怨恨之色再也压抑不住,随手将茶杯用力摔在地上,大骂道:“滚!都给本宫滚!就算只有本宫一人,本宫也迟早会登上皇后之位!” 可寂寞却如同毒藤蔓一样爬上了她的心房,刺得她生疼,温秀妍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在她苍白的脸上滑落而下。 不知何时,一股冷风缓缓吹了进来,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丝也凌乱的飘动起来。 原本的两个贴身内侍此刻正站在门外,两人浑身都有些发抖,却谁也没有先进去安慰温秀妍。 落魄的嫔妃总是如此,一旦在失宠的路上滑下来,就很难再爬到原来的位置上了。之家 翌日,金銮殿。 龙椅上,靳言堂照常穿着一件黑色镶金边绣龙纹的朝服坐在龙椅上,处理了一下朝中大小事后,他深邃的目光就落到了苏大学士身上。 苏大学士心下有些疑惑:这陛下为何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难道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 但靳言堂不说,苏大学士也就没问,只装聋作哑,忽略着靳言堂的目光。 却在这时,右边为首的尚可霖却站出来,突然将话题引到了他的身上:“陛下,臣有件关于月妃娘娘的事情想问问苏大学士。” 此话一出,朝中众人虽未抬头,却暗自将目光放在了尚可霖与苏大学士两人身上。 苏大学士眼神暗了一下,却没有正面跟尚可霖对上。 他倒要看看,这尚可霖要使出什么花招来。 苏大学士前面站着的陈侍郎微微挑眉,眼里闪过一抹玩味之意,却并未参与其中,只是作壁上观。 “尚爱卿若有何话想问苏大学士,但说无妨。” 靳言堂并没反驳尚可霖,反而纵容似的对他说道。 “多谢陛下!”尚可霖对靳言堂行礼道谢后,转而看向苏大学士,眼神冷然的道:“昨日月妃娘娘下毒谋害太子殿下,还栽赃兰珂姑娘,不知道苏大学士对此事有何看法?” “也不知道苏大学士是否提前知道了此事,却选择隐瞒不报,犯下欺君之罪,想对太子殿下不利,还存了谋反之心!” 一顶接一顶的大罪名从苏大学士脑袋上扣下来,苏大学士都没反应过来,周围的人却已经发出了哗然大波,似乎没料到苏大学士会有这种胆子。 苏大学士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靳言堂,却见靳言堂神色冷漠,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冰冷的没有一丝情绪可言。 顿时,苏大学士脸色煞白,慌忙在地上跪下解释道:“启禀陛下,臣对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断然不敢指使月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更不敢像尚将军说的那样存了谋反之心啊!不知道尚将军与是否与臣有什么恩怨,竟要这样来污蔑老臣!” 说罢,苏大学士隐忍的看了一眼尚可霖。 靳言堂修长的轻轻敲了敲龙椅扶手,垂眸看着苏大学士,并不说话。 少顷,他才将话题一转,看向尚可霖道:“尚爱卿言之有理,这月妃毕竟是苏大学士用自尽来逼朕纳她入宫的,昨日月妃下毒谋害太子,毒药又是从春风堂来的,苏大学士便是不知情,那他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依尚爱卿来看,这苏大学士应当如何处置?” 尚可霖勾唇一笑,目光斜视着地上跪着的苏大学士,而后对靳言堂拱手行礼道:“回禀陛下,江南水患只有陆侍郎一人顶着,恐怕人手不够,臣提议让苏大学士下江南,帮陆侍郎一块儿治灾,也好让他将功折罪,不知诸位同僚以为此法如何?” 他说着,特意回头扫视了一眼他身后那些武将,这些武将顿时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靳言堂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而后,他淡然的声音在龙椅上响起:“朕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就依尚爱卿说的办吧!” 第五百四十三章 将军舅舅 “不,臣是冤枉的,陛下,陛下请您明察秋毫啊!陛下!” 这去了江南,苏大学士哪还有生还的可能? 如今江南水患闹得这么凶,到处都下着大暴雨,发着大洪水,谁去谁就是个死,若这真是个好差事,哪还会轮到陆子瑞去? 苏大学士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已经顾不上这边尚可霖说话的声音了,只匆匆向靳言堂磕头行礼,并对他求饶,希望靳言堂能放过他一马。 可他也不想想,当初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靳言堂以死相逼,要求让温秀妍进宫,却从没想过站在靳言堂这边。 而靳言堂似乎很有耐心,待听完苏大学士的话后,他才对苏大学士挥了挥手,眉宇之间不怒自威的道:“朕心意已决,苏大人若不想用这种方法将功折罪的话,那朕便按照朝廷律法,将你以策划谋反、串通后宫妃嫔谋害太子的罪名一起治罪便是。”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苏大学士耳朵里却如同炸弹惊雷。 顿时,苏大学士哪里还敢说什么其他的话来,靳言堂的话都已经让他浑身冒出冷汗,背都快打湿了! 只见靳言堂话音落下后,苏大学士便磕磕巴巴的低头说道:“臣……臣明白了,多……多谢陛下给臣将功折罪的机会,陛下英明……” “嗯,诸位爱卿可有其他事情上奏?” 把苏大学士收拾的差不多了,靳言堂也不准备跟他玩儿下去了,他得回宫处理完朝政后,赶紧去陪兰儿。 陛下刚刚才处置了苏大学士,眼下谁还敢去碰靳言堂的眉头? 顿时,众大臣纷纷低头行礼,齐声恭敬的道:“臣等恭送陛下!” 靳言堂起身离去,大殿中的人们也不敢久留,平日里跟苏大学士关系最为要好的刘尚书也不敢上去跟他说话,生怕苏大学士牵累他,害得他也会一不小心被发配到江南去治理水患。 当大殿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苏大学士才吞了吞唾沫,从刚才的惊吓中缓缓回过神来,却在这时,一抹颀长的影子出现在他身旁,顿时,苏大学士被吓了一跳,慌忙回过神来,并向后面看去。 只见尚可霖正站在他身后,整个人背对着光,神色看起来模糊不清。 缓缓地,他嘴唇微动,一双幽暗的眼睛十分冷凝的看着他:“苏大学士明明有一手好牌,却为了一个温秀妍赔上了你的前程,将手中好牌打得稀烂。” 苏大学士心里震了一些,随即反应过来,紧紧地注视着他:“你想要什么?尚将军,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针对我?明明这次月妃谋害太子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参与其中!” “呵,苏大人,劳烦你别摆出这副无辜的样子来,你知道靳启岚除了是大周朝的太子之外,他还有什么身份吗?”九九中文 尚可霖双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苏大学士不自觉的背他哽了一下,而后回过神来,紧紧地和他对视着,眼里带着疑惑之色。 见状,尚可霖摇摇头,似是对他的无知感到失望。 随后,尚可霖弯下身去,靠近他耳边缓缓说道:“太子殿下可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本将军乃是他的……亲舅舅啊!你说,你的侄女谋害本将军的外甥,本将军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们苏家和月妃吗?” 此话一出,苏大学士双眸大睁,眼里渐渐聚集起了惊恐之色,看向尚可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那该死的温秀妍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为什么她行动之前就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真是蠢笨如猪!如今倒好,连带着整个苏家都被温秀妍搭了进去,终究还是他太过轻视这尚可霖了! 他的神色变化一直都被尚可霖看在眼里,尚可霖淡然的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勾唇一笑,转而离开了这里,徒留苏大学士一个人待在金銮殿懊悔不已。 辰时,金銮殿发生的事情还没传到后宫里去,月妃一夜之间从正二品掉到正四品的事情,却传到了后宫每处。 早上,尚珂兰只不过是在养心殿附近走了走,所有见到她的宫人们就对她尊敬无比,这让尚珂兰有些诧异。 待用过早膳,尚珂兰回到寝宫里换了身白色绣红梅褶裙穿上,外面罩着一件浅紫色缎面宽袖长衫。 栀子的手越发灵巧,很快就给尚珂兰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只见尚珂兰乌黑柔顺的长发自鬓角两侧垂落而下,头上系着一根飘逸的紫色绣花发带,看起来雅致大方,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待栀子放下梳子,她才拉着栀子的手道:“栀子,我想去慈宁宫看看小太子,不知道他休息一晚后身体怎么样了?李太医说,他体内的毒解开之后会虚弱一段时间,得好好调养才行。” 知道她担心靳启岚,所以栀子也没拦着她,而是耐心回答道:“小姐,待会儿陛下来找您的时候,您跟陛下一起去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不定会更开心的!” 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靳启岚喜欢跟靳言堂一起相处,性格方面也跟靳言堂有些相似,只可惜靳言堂经常忙于朝政,很少有跟靳启岚一起相处的时间。 大多数时候,靳启岚都是在慈宁宫和太后,还有国子监里跟太傅度过的。 想着,尚珂兰不禁想起了昨日靳启岚神志不清时说的那些话,一时间,他有些好奇的向栀子问道:“对了,栀子,昨日太子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提到怪胎这个词?” 说来也巧,尚珂兰回到皇宫这段日子后,栀子也只是跟她说了靳启岚的一些生活习性和喜好,却从没跟她说过靳启岚被别人误会成怪胎的事情。 闻言,栀子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对尚珂兰道:“其实您被之前的嘉妃毒死后,太子殿下就一直在一个比较压抑的环境中成长着,他从小没有母亲陪伴,那些不知事的书童便辱骂太子殿下克母,所以太子殿下有时候面对陌生人,就会格外警惕,这也是太子殿下刚认识您时不喜欢您的原因。” 纵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真相,可真当她从栀子嘴里听到的时候,尚珂兰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一同探望 外面起风了,缓缓吹进了寝宫里,待尚珂兰话音一落,便见一个宫婢恭敬的走了进来,并对尚珂兰道:“启禀兰姑娘,陛下请您去大殿中。” 靳言堂正在大殿中等她? 尚珂兰眸中回过神来,对这宫婢点了点头后,和栀子相视一眼,栀子便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个地方。 片刻后,两人来到大殿中,见到了站在大殿中的靳言堂和尚可霖。 乍然间看到尚可霖,尚珂兰还愣了一下,只见尚珂兰穿着绯色绣虎纹朝服,神色一本正经,带着几分威严之色,这是尚珂兰以前从未见过的大哥模样。 栀子看见尚可霖,眼中也露出欣喜之色。 两人上前不约而同的对靳言堂和尚可霖行礼后,尚可霖也将目光落在了她们身上,只是他看了一眼尚珂兰的装扮后,却有些被愣住了。 为何再次见到这位名叫兰珂的姑娘,她给自己是妹妹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尚可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尚珂兰给自己行完礼后,他也对尚珂兰点头致意:“兰姑娘。” 一旁,靳言堂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而后温和的对尚珂兰解释道:“这是尚将军,也是启岚的舅舅,此次跟我们一起去慈宁宫,想要探望太子殿下。” 闻言,尚珂兰恍然大悟,上次带着靳启岚去将军府的时候,尚可霖虽然不在,但是从陈夜昙和他女儿尚清音的表现来看,将军府对这位太子殿下其实是非常在乎的。 于是,尚珂兰对两人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太子殿下一下子看见他的父皇和舅舅去看望他,不知道该有多开心呢。” 说罢,她微微笑了笑,这恬静温柔的模样,让尚可霖有那么一瞬间把她错看成了尚珂兰。 不,妹妹已经死了,清醒些,这人怎么可能会是他妹妹呢? 尚可霖心中如是想着,将这想法压了下去,对于这个与他妹妹神似,又来历不明,接近陛下的兰珂,尚可霖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 待尚珂兰话音一落,靳言堂便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尚可霖落了两人两步,与栀子同行。 待前面两人说话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尚可霖才靠近栀子,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兰珂此人如何?待太子殿下如何?” 他想从栀子这里了解兰珂的为人。 栀子犹豫了一下,若说小姐复活了,恐怕大公子定会以为是她疯了,况且小姐也交代过她,让她不要把真相再告诉任何一个人。 既然决定了要替小姐瞒着大公子,那就不能把真相说出来。 于是,栀子眸光微闪,小声回道:“奴婢也说不清兰珂姑娘为人如何,但奴婢知道,这天下间唯一不会背叛太子殿下的人,除了您,就只有兰珂姑娘了。” “还有,陛下对她有多么宠爱,她也就有多么关心陛下,而且兰姑娘此人,并不像外人所传出来的那样手段狠辣,她没那些害人的心思,只想安静待在宫中,陪陛下和太子殿下一起生活罢了。” 此话一出,尚可霖顿时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尺度文学 只不过是从栀子这里打听一下尚珂兰为人如何,栀子便给了他这么高的评价,顿时,尚可霖心中有些奇怪,但没有再问下去。 一行人来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正在房间里给太子殿下喂粥喝。 见靳言堂等人到来,太后便挥退了那些伺候在寝宫里的宫婢,而后给靳启岚披了一件外套,扶着他坐起来,才忧愁的看了一眼靳言堂等人:“李太医说太子殿下会虚弱一段时间,你们与太子说话的时候尽量看着些时间,别超过两刻钟。” 靳启岚披着一件宽松的黑色衣袍,却衬得他脸色更外苍白,身形也更加瘦弱。 待太后话音一落,众人便表示明白,见状,太后才微微退开了几步,把床边的位置留给了他们三人。 靳言堂和尚珂兰相视一眼,任由尚可霖先上前与靳启岚说话。 看见尚可霖,靳启岚眼睛都亮了起来,不自觉的对尚可霖笑道:“舅舅,我好久没见到你了,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稚嫩而虚弱的声音在寝宫里响起,让人心都跟着揪了一下。 尚可霖握着他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后,安慰着回应道:“你是舅舅的宝贝外甥,听说你病了,舅舅下朝后就马山赶来看你,你可得赶快好起来,去将军府找你清音妹妹玩,别让你舅母和清音跟着担心才是,都已经是一个四岁的小男子汉了。” 他话语间虽然严厉,却又带着一股慈爱,只让人感觉到温馨。 靳启岚对他笑了笑:“知道了,舅舅,等我好起来,我就去将军府看望你和舅母,只是我现在想先跟兰姐姐说会儿话。” 他说着,直接就无视了靳言堂。 靳言堂挑了挑眉,却并未做声,只是看了尚珂兰一眼。 尚珂兰有些诧异,却也有些看心,但碍于尚可霖现在的身份,她并没有立马上前。 尚可霖顿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少顷,才起身离开他面前,并对尚珂兰点了点头。 于是,尚珂兰这才上前来到靳启岚身边,并握着他的手道:“太子殿下。” 说话间,她的手不经意似的抚摸过过靳启岚的额头,感受到从他额头上传来的正常温度后,尚珂兰眼里的神色微微松了一些。 还好,没有发烧,只是有些虚弱,得好好休息。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她做这动作时,靳启岚悄悄看了一眼靳言堂,父子俩眼神闪烁了一下,进行了短暂的沟通,于是,尚珂兰刚要跟靳启岚说话,便听靳言堂道:“霖兄,母后,让兰儿单独跟启岚相处一会儿吧,朕有事情要与你们商量。” 靳言堂很少说出这种话来,一般这样说,便是真的有事情要跟他们商量了。 所以尚可霖和太后只是微微有些诧异,但并没拒绝,尤其是太后,交代好几个心腹宫婢看好太子殿下后,她才跟随靳言堂和尚可霖去了大殿中。 待他们一走,靳启岚才拿下身上盖着的衣服,坐起身来握着尚珂兰手上受伤的地方,小声问道:“这里还疼吗,兰姐姐?” 四下无人,但有太后的人看管着,尚珂兰便收敛着情绪,微笑着对靳启岚道:“不疼,若太子殿下当时咬到自己舌头,该心疼的就是我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又提凤位 刚才靳启岚给靳言堂交换眼神,让靳言堂把太后和尚可霖带出去,就是有些话想跟尚珂兰说的。 见尚珂兰并不生气他咬了她,靳启岚脸色微红,却又迅速低下头去,避免和她对视:“这次是你救了我,我会感谢你的,本宫向来知恩图报,说吧,你想要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尚珂兰的伤口后,心里便不自觉的会升出一股歉疚之感,为了抵消这种感觉,他会不自觉的想要补偿尚珂兰。 尚珂兰跟他相差了这么多岁,虽说跟他相处的时间没有他和靳言堂那么久,此刻只可能他神色,听他话音,便也能看出来靳言堂的小心思。 不等靳言堂多想,尚珂兰的温柔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我要太子殿下赶快好起来就行,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能让家人放心,我看着便也开心。” 说道家人的时候,靳启岚心里忽然掠过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兰珂好像就是他的家人一样。 可很快的,他就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面对其他人,靳启岚总是轻易能伪装自己,让自己表现得友好、善良、天真无邪,跟他们有说不完的话题,可跟尚珂兰相处的时候,这会儿的他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空气中有些沉默,靳启岚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他对这个兰珂的感觉跟其他人的差别会那么大? 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靳启岚不自觉的浑身僵了一下,下意识的向尚珂兰抬眸看去。 却见尚珂兰对他眨了眨眼睛,原本柔美的声音里却夹杂着一丝俏皮,声音并不突兀的道:“太子殿下别忘了,你也才四岁的年纪,不要想太多事情,想得越多,就越不容易开心,这样吧,咱俩做个约定,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蹴鞠怎么样?” 蹴鞠? 靳启岚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摇摇头道:“我从没听过这个东西,它是干什么的?” 尚珂兰有些意外,“蹴鞠就是民间孩子用来踢着玩的一种玩具,也是一项竞技运动,很多大人也会踢蹴鞠,太子殿下不知道吗?” 靳启岚摇了摇头,不自觉的低下头去,声音也低了一些:“我从小长在宫中,出门也只能去将军府,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他稚嫩的声音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尚珂兰皱了皱眉,心里微微有些了然。 眼前这孩子作为大周朝唯一的皇室血统,将来唯一的继承人,从小要学的东西,对他进行的教育都是非常人可比的,按照靳言堂的性格,他不可能让两人的孩子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 可这些人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意愿?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后,尚珂兰握住靳启岚的手,将手中温暖的温度传达给他,并笑容和蔼的对他解释道:“没关系,我去过外面的世界,还知道这里的人们不知道的故事,不如我给陛下讲一个《西游记》吧?” 这个时代不是没有故事书,只是这里的故事书想象力有限,没有那么天马行空,也行文之间也不自由,总爱炫耀一些酸词陈句,久而久之也就让人厌烦了。 靳启岚微微有些好奇,来了兴趣,抬眸看向了她。 太后不是没有给靳启岚讲过故事,但靳启岚心中明白,那些故事终究只是故事,变不成现实,且靳启岚又比一般的孩子经历得多,对于看故事书这种事情早就没了太大的兴趣。52文学 尚珂兰把靳启岚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禁唇角微扬,而后缓缓说道:“传说一块灵石积累日月精华后,一只猴子从石头里蹦了出来,这石猴非常有灵性,后来他……” 她叙述故事的声音并不像说书人那么专业,可是她的声音却是最让人感到安心的。 随着尚珂兰的声音响起,靳启岚眼底也渐渐染上了一层暖意。 他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尚珂兰,突然发现,这个兰珂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起码比起别人来说,靳启岚觉得她不错。 寝宫里的两人在讲故事,而此时,大殿中,靳言堂和太后、尚可霖三人相对而坐。 周围侍奉的宫婢十分有眼力见的给两人上茶之后,便恭敬退到了后面。 靳言堂也不多绕口舌,只是待他们坐下后,便神色平静的看向两人道:“母后,霖兄,今日朕以亲人和朋友的身份与你们坐在这儿,想跟你们商议一下,如今空悬皇后之位的事情。” 此话一出,太后和尚可霖俱是目光一怔。 少顷,两人才回过神来,大致明白了靳言堂的意思。 以往无论太后如何催促靳言堂再行另娶,靳言堂都无动于衷,一直给死去的尚珂兰保留着皇后之位。 可如今他却主动提及空悬的皇后之位的事情,恐怕心中早就有了想法,而太后并没有忘了之前靳言堂说过要册封兰珂为皇后的事情。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后,太后才微微皱眉,并看向靳言堂道:“堂儿,这里没有外人,你便是把你的想法大胆说出来也是无妨的。” 虽然心中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到靳言堂接下来要说的话,但太后并未挑明了说。 尚可霖眼神闪烁着,也没有接话,只是顺着太后的目光向靳言堂看去。 闻言,靳言堂微微一笑,深邃漆黑的眸中缓缓浮现出一抹坚定之色:“想必你们也很好奇,为何之前册封的时候朕没有册封兰珂的妃位吧?如今朕不妨直言,朕的皇后之位,只有兰珂一人能坐。” “呵呵,陛下的意思是,要册封兰姑娘为皇后娘娘?” 几乎是靳言堂话音刚落,尚可霖的声音便跟他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只见尚可霖双眸微眯,神色晦暗不明的看向靳言堂。 若说之前他对靳言堂册封谁为皇后还没有兴趣,可若这皇后之位是兰珂坐上的话,他便要注意了。 这兰珂实在太奇怪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与妹妹如此相像的人。 且尚可霖话音一落,太后的目光也紧接着锁定在了靳言堂身上,眸中含着探究之色。 靳言堂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道:“不错,朕要册封兰珂为皇后,所以朕在这里提前跟母后和霖兄说一声,届时还请两位不要站在兰姑娘的对立面,让她为难。” 第五百四十六章 陛下心事 大殿中,旁边伺候的宫婢低垂着头,不敢听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而靳言堂话音刚落,空气中就沉默了下来,太后更是脸色都变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翻译过来,不就是让太后跟将军府不要为难兰珂吗? 下意识的,太后看了尚可霖一眼,想看看尚可霖的态度。 出乎意料的是,尚可霖并没有反对他,反而微垂眼睑道:“陛下若心意已决,臣自当不会阻拦。” 这兰珂很得陛下宠爱,且他那外甥似乎也挺喜欢她的,况且仔细想想,若兰儿还活着,她也不希望靳言堂真的孤独终老吧? 与其把皇后之位让给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倒不如顺从靳言堂的心意。 尚可霖眸光闪烁着,将情绪掩藏在了心底。 闻言,太后从尚可霖身上收回目光,眼神复杂的看了靳言堂片刻后,才道:“既然尚将军都这么说,那哀家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便按照你的意思来办吧。” 靳言堂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说辞来说服两人,没想到太后和尚可霖这么快就松口了。 不过,能得到这两人同意,靳言堂和尚珂兰也就能放心了。 于是,靳言堂脸上神色柔和了许多:“好,明日早朝时,朕会在金銮殿中向朝臣宣布这件事情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立后的事情,纷纷回了寝宫里陪靳启岚说话聊天,靳启岚毕竟是个孩子,精神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只不过一个时辰,他就又睡过去了。 尚可霖见靳启岚平安无事,便离开了皇宫。 此时,靳言堂和尚珂兰两人相互牵着手,漫步在回养心殿的青石小径上。 尚珂兰有些感慨的看着天空道:“进宫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太子殿下第一次主动亲近我呢。” 说着,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看向靳言堂,并问道:“对了,陛下,您方才在大殿里跟太后和大哥说些什么呢?” 靳言堂微微垂眸对她笑了笑:“自然是提起册封你为皇后的事情,这个承诺朕等了太久才能兑现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往后朕会好好跟你还有孩子一起生活下去。” “册封我为皇后?” 尚珂兰脸色微红,不禁在他温柔而热烈的目光中低下头去:“可是我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配做大周朝的皇后……” 她语气有些失落,可还不等她说完,便听靳言堂冷漠而绝对的语气,在她耳边响起:“朕心中有你,那些女子家世再好的都比不上你,不管外人如何说三道四,兰儿,朕对你的心意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话音一落,靳言堂便伸手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紫檀木雕花簪子递给她,并但系跪在她面前,抬眸认真而专注的看着尚珂兰道:“你不是说,在你的世界里,男女成婚都会有这样的求婚仪式吗?虽然朕没有见过,但从你的描述中来看,朕希望这次没有模仿错误。” 那一夜,尚珂兰跟靳言堂坦白身份的时候,曾跟靳言堂说了二十一世纪的事情,没想到靳言堂竟然还记得,而且还真的这样做了。 他手中拿着的不是什么精美的钻石戒指,而是四年前,他曾送给自己的紫檀木雕花簪子,那是她以前最喜欢的一支簪子,可后来她误会靳言堂,与靳言堂情断时,那簪子她掰断扔在了宗人府的牢房里。 下意识的,尚珂兰双眸微怔,鼻尖有些酸意,她定定的看着这只簪子,好久才回过神来,只是她正要说话,就见靳言堂起身,将这簪子戴在了尚珂兰头上。 仔细打量一番后,靳言堂笑了笑:“好看。”56 尚珂兰低头一笑,眼里满是甜蜜之意。 与靳启岚的关系在渐渐加深,和靳言堂的感情也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这个世界对她而言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自此,尚珂兰彻底放下了对二十一世纪的牵挂。 又过了几天,靳言堂将苏大学士一党全都肃清之后,他在金銮殿上宣布了要册封尚珂兰为皇后的消息。 这日一早,一向安静的金銮殿便炸开了锅。 “请陛下三思啊!” “且不提兰珂身份,就凭她来历不明这一点,她就不能做我们大周朝的皇后啊!” “臣附议!” 一时间,不少臣子都跪在靳言堂面前,嘴里说着臣附议。 尚可霖和陈侍郎却没什么好说的,一个是提前就得知了这件事情并且同意了的,一个是靳言堂的亲信,从来都无条件支持靳言堂。 这些人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七嘴八舌的在靳言堂面前说个不停,把靳言堂吵的头疼。 靳言堂眉头微皱,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抬手道:“朕心意已决,你们休要阻拦!” 一时间,大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许是靳言堂态度太过强硬,又或者人们对他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没了反抗他命令的人在,谁也不敢再那这件事情说事。 少顷,大殿中的臣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陈侍郎和尚可霖相视一眼,对靳言堂各自行礼道:“恭喜陛下觅得良缘!” 见这两个朝中地位最高的官员都同意了靳言堂的话,这些臣子们也就没什么好迷茫的了,待两人话音一落,他们便也跪下附和道:“臣附议!” 这一幕还真是玩味,而这些臣子也真是够审时度势的。 靳言堂微微挑眉,指尖动了动,让钦天监和礼部好好准备一番,又让礼部拟了一张册封宫宴上的宴请名单,便宣布了退朝。 册封之事朝中并没有隐瞒,很快就传到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而尚珂兰在宫中的地位则更加尊崇,谁也不敢得罪她,尽管揽月宫被贬为月嫔的温秀妍使劲浑身解数想解开禁足,但太后和靳言堂都没能如她的意,就这样,温秀妍从冷宫出来后,在外面绕了一圈,回到宫中也只是换了个比冷宫好一点的环境生活罢了。 这日,外面天气晴好,一大早,靳言堂便陪着尚珂兰在御花园散步。 见靳言堂总是将目光放在花丛之中,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尚珂兰不禁驻足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心事?” 两人身边没有人跟着,栀子在养心殿处理宫务。 第五百四十七章 迟淼与迟远 靳言堂的确有心事,他希望通过尚珂兰的陪伴将这些心事给彻底忘掉,没想到还是叫尚珂兰看了出来。 但他现在根本就不想把心事说出来,于是,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没什么,朕只是有些恍惚,不知不觉我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也终于在一起了,朕想,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兰儿都要平安才好。” 尚珂兰了然一笑,纤细柔嫩的手指捧过他脸道:“臣妾知道了,陛下是担心您的政敌会刺杀臣妾是吗?” 靳言堂登基以来,大大小小的刺杀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演,但这些人对靳言堂来说根本不足为据,凭他的本事,他自然会保护好自己。 尚珂兰对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她误会自己的意思,靳言堂便回眸对她笑了笑,却没解释,只是顺着她的话回道:“兰儿聪明,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朕果然还是瞒不住你。” 可他担心的事情真的能瞒住尚珂兰吗? 大周朝中,自从靳言堂登基一来,只出过两任皇后,而且每位皇后在位时间都不长,比如说之前的王皇后,回宫后不久就因为谋反而死了;还有一位宸妃,她也只是死后才被晋升的皇后。 如今时隔三年,陛下亲自册封了一位皇后,不管兰珂身世如何,这大周朝的子民们还是非常喜闻乐见的。 消息随着人们流动而扩散到各国,与大周交好的国度也都受到了邀请。 此时,远在西域的小国楼兰。 楼兰国位于沙漠之中,人口只有大周朝一个州那么多,国土面积也不大,非常小,虽然地处西域,却也只是一个沙漠小国。 街道上,不少行脚商牵着骆驼来来往往,几个来自大周朝的商人穿着布帛聚在街边讲话。 “咱们大周朝的陛下终于选出一位皇后了,这下我也不用担心我女儿会被送进宫中选秀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老王,你这女儿三年后正好十五岁吧?” “嗨,说这些干啥?就算陛下这次没选出皇后,三年后的选秀,他也不一定能看得上你女儿啊!要我说,那兰珂姑娘运气也真是够好的,竟然能得到陛下青睐,诶,你们说,那兰珂姑娘能长得有多漂亮才会被陛下册封为皇后啊?” 三个人自顾自的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一男一女已经停在了他们身边。 这女子穿着女式的白色对襟长衫,外面罩着一件墨色纱衣,手中拿着一把长剑,模样很是年轻,眉眼之间媚而不妖,红唇艳而不俗;她身旁那男人穿着一件藏蓝色束腰劲装,像是武夫,脸上有胡子,眼神沧桑但头发却不白,看起来也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 待这三人说完离开后,这女子才脸色难看的对身边的男人说道:“师父,怎么办,师兄他要娶亲了,我不开心。”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摸了摸她头发安慰道:“淼淼,你师兄的为人你最是清楚不过了,他这么久都没接受你的心意,你便放了他就是,爱恨嗔痴都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纠缠下去对你没什么好下场。” 迟淼咬了咬唇,忽然拉着他手,满是希冀的看着他:“师父,师兄最听你的话了,你带我回去阻止他吧,我不想看见他娶别的女人,我已经离开他七年了,我想回去找他,大周朝皇后的位置应该是我的才对!”乐书吧 顾及到街上还有这么多人,迟淼声音只有两人才能听到。 可这些话被迟远听在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神色复杂的看了迟淼一眼,意味深长的问道:“淼淼,你可真的想好了,要做大周朝的皇后,要回到你师兄身边?” 迟淼毫不犹豫的点头,紧紧地注视着他。 她已经受够了跟师父浪迹天涯的滋味了,她离开师兄这么久,早就想回去找他,好不容易从外面赶回了西域,只要穿过楼兰,再行走一段时间,她就能回到大周朝去见师兄了。 没想到刚到楼兰,她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见迟淼点头,迟远便不再劝她,而是目光慈爱的看着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师父一定会帮你的,刚才那几人后面也说了,即将被册封为皇后的女人名叫兰珂,是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如此一来,你便可从身份这方面着手,截了她的位置,从而登上皇后之位。” 就知道师父有办法,所以迟淼才一直跟师父说这件事情。 待迟远话音一落,她就迫不及待的看向迟远,脸上露出点点欣喜之色:“师父,到底是什么办法?只要您说,我一定照做!” 闻言,迟远看了一眼街道尽头的楼兰皇宫,答道:“还记得前几日楼兰王要找公主去大周朝和亲吗?只要我在楼兰王面前说几句,你就能以楼兰公主的身份参与和亲,届时凭你的身份,大周朝思虑一番后,自然会选择迎娶你为皇后。” 若迟远没点政治本事和头脑,他也不可能会成为靳言堂的师父。 待迟远话音一落,迟淼眼里就亮了一下。 “多谢师父指点迷津,淼淼一定不会忘记师父的恩情的!” 说罢,她就转身足尖一点,身姿轻盈的向皇宫处飞掠而去。 迟远见状,用轻功跟了上去。 而远在大周朝的靳言堂尚且不知道这件事情,大周朝中,礼部和钦天监正在忙着册封的事情,下个月初一是个好日子,已经定下来给尚珂兰册封用了。 这日,将军府中。 陈夜昙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正在清点礼单,桌上还放着很多包装精美的礼物,年幼的尚清音也换上了一套精致可爱的橙红色衣服,梳着双丫髻,看起来非常漂亮。 尚可霖刚办完事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了两人这一幕。 他熟稔的在桌边坐下,笑看着陈夜昙道:“准备这么多东西,你是准备往哪儿送的?” 说着,他拿起一个礼盒看了看。 陈夜昙顿时拍开他,嗔道:“你给我放下,这些都是我要送给兰姑娘的,她又没个亲人在朝中,陆侍郎刚忙完水患之事,也不知道赶不赶的回来,我看启岚那孩子挺喜欢兰珂的,而且我跟兰珂也聊得来,就准备这些东西送给她充充场面,怎么样,还不错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楼兰和亲 原来这些礼物都是准备给兰珂撑场面用的。 当陈夜昙对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尚可霖脑海中浮现出了他第一次见到兰珂的模样。 似乎每次见到兰珂,那种她跟妹妹一模一样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待陈夜昙说完后,尚可霖沉默了片刻,才将礼物单子拿过来看了看后,对陈夜昙笑道:“夫人真是细心周到,这些事情都想到了,我看兰姑娘为人也还不错,不然清音也不会对那位兰姑娘有好感,既然如此,那礼单上再多加些礼物,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陈夜昙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半晌后才掩唇一笑:“好吧,难得你也会为送礼这种事情操心,我就依你的,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说。” 笑过之后,陈夜昙认真的对他说道:“爹娘从滇州赶回来了,是陛下的主意,陛下派人把他们接近了宫中,如今住在慈宁宫里,你今日若是没事,便随我入宫去探望他们吧?” 当年陈夜昙从尚可霖那里赚来的银子全都带回老家,给那个地方买了许多药材,救济了十里八村的乡亲父老,让那里的恶劣的生存情况得以改善,在陈夜昙的帮助下,她的老家很少发生瘟疫了。 而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就像是性格互换了似的,陈夜昙不再是只看中银子的抠门少女,尚可霖却越来越在乎银子,在朝中有貔貅之称,从来只进不出,很少参与这些送礼之事。 所以当尚可霖说出刚才那番话时,陈夜昙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一想到还有尚父和尚母如今正在京城,陈夜昙便将这事跟尚可霖说了出来。 闻言,尚可霖脸上也有些惊讶:“陛下从来没跟我说过要请爹娘回京的,既然如此,我俩便一块儿进宫吧。” 他知道,这些礼物陈夜昙是要带进去给兰珂的,连清音都已经做好进宫跟她的太子表哥玩耍的准备了。 陈夜昙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外面却匆匆走来一个小厮,对他恭敬禀报道:“大人,出大事了,陛下急招,请您入宫去内阁一趟!” 此话一出,尚可霖和陈夜昙下意识的相视一眼,少顷,他才看向这小厮道:"陛下可有说过是什么事情?" “这……小的也不知道。” 闻言,尚可霖微微皱眉,对陈夜谭道:“夫人,你先进宫去,我见过陛下之后再去找你。” “嗯,去吧。” 陈夜昙目送他起身离开。 尚可霖出了将军府后,眼里有些晦暗不明。 在这即将册封的日子里,陛下没事召见他干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让陛下这么着急? 大约一刻钟后,尚可霖匆匆赶到了皇宫,此时,内阁大殿中。 尚可霖推门而入,没来得及歇口气,刚要对靳言堂行礼,门外,同样匆忙赶来的陈侍郎就气喘吁吁的小跑着进来,并对靳言堂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靳言堂坐在龙椅上,穿着黑色朝服,见了两人,他便拿着一叠奏折起身来到两人面前,并将奏折递给他们,神色有些阴沉。 “这两日从楼兰递过来的折子上写了他们要送公主过来和亲,朝中那帮人又跟着蹦跶起来,联名上书,要朕册封那公主为皇后。”有缘书吧 靳言堂声音冷漠的说着,尚可霖和陈侍郎相视一眼,将这些折子接过来看了看后,两人心中了然。 尚可霖将这些折子合上,对靳言堂道:“陛下,这些人递上来的折子根本不足为惧,册封皇后之事岂能儿戏?这消息都已经传到大周朝之外去了,临时换人根本就是让其他国家看我们笑话。” 陈侍郎赞同的点了点头,“况且这楼兰只不过是西域沙漠的一个小国,若说数百年前楼兰还是强盛之时,他们对我大周朝发出此类通牒,我们还不得不慎重考虑一番,可如今楼兰国力日渐衰弱,实在没道理会递上这样的折子过来。” “依臣之见,这折子恐怕有人从中作梗,依照臣对楼兰王的了解,他断然不会胆大妄为到写出这种折子的地步,陛下大可不必担心。” 一番话,分析的确实很有道理。 靳言堂掌控天下格局,怎么会看不明白这点形式? 可让他担心和生气的并不是这些折子,而是那个来和亲的楼兰公主。 他已经七年没有见过那两人了,如今只希望这两人不要与他为敌才好。 尚可霖和陈侍郎各自分析了一下这些奏折后,见靳言堂眼里神色不明,似乎飞快的想着什么,不禁有些奇怪的相视一眼。 陈侍郎在靳言堂面前挥了挥手,不禁唤道:“陛下?陛下?” 靳言堂睫毛颤了一下,回过神来,他看向两人,继而席地而坐,将这些折子摊开来看了看,神色渐渐恢复平静。 “你们说的有道理,这几天朝中政务就麻烦你们代朕处理吧,等楼兰公主和亲之事结束了,朕会再接手的。” 他微垂眼睑,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两人说着。 这还是尚可霖和陈侍郎第一次看见靳言堂这番模样,一时间,两人不禁皱了皱眉,到底那楼兰公主是何等身份,竟让陛下这样困扰? 但两人也不便多问,陈侍郎眸光一转,再行礼问道:“陛下,臣和尚将军自然可以代您处理朝政,只是这楼兰既然要送公主过来和亲,那皇后之位……” 虽然他和尚可霖的意思都是保兰珂为皇后,但到底该怎么处置这事情,还得看靳言堂。 靳言堂目光顿了一下,继而眼底泛起一股冷意,沉声道:“朕的皇后只能是兰珂,那楼兰送公主过来和亲,让礼部着手安排楼兰公主的妃位便是。” 闻言,陈侍郎哑然失笑,看来这刘尚书有的忙了,楼兰公主的妃位该怎么安排才算妥当,这是个大问题。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沉沉的吐了口气后,才从地上站起来,对两人道:“你们随朕去演武场吧,朕好久没跟你们过招了。” 尚可霖挑了挑眉,看向靳言堂道:“陛下,你是不知道你武功有多高吗?我俩哪是你的对手。” 这话尚可霖确实没有谦虚,靳言堂自小学武功,还有位武功神秘莫测的师傅教导他,加上他出身将门,一直在军营中历练,跟他动手,即便是尚可霖也只能勉强保证,他不能打伤自己的脸罢了。 更何况,陈侍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第五百四十九章 重遇父母 此话一出,陈侍郎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忙附和道:“陛下,臣实在不会武功,但臣知道一个借酒消愁的好去处,就算陛下偶尔出宫微服私访也是可以的。” 尚可霖本想见完陛下后就去和陈夜昙会和,探望一下爹娘的,见靳言堂如此烦闷,便只能暂时留下陪他。 靳言堂眉宇之间竟然松了一下,不等尚可霖和陈侍郎再说话,就叫了人来:“来人,给朕拿三套常服过来!” “是,陛下。” 外面的内侍恭敬应着,退了下去。 尚可霖和陈侍郎相视一眼,不动声色的远离了靳言堂两步。 此时,慈宁宫中。 这大概是慈宁宫聚在一起的人最多的一次了,大殿里,太后坐在主位上,与她同坐在右边的老人家则是云家堡的云老太君,这几年过去,老太君身体越发康健,时常跟太后有书信往来,这次宴请名单之上也有云家堡,太后便提前邀请了云清和云老太君来宫中住下。 尚夫人和尚父与陈夜昙坐在左边,尚夫人穿着杏色素衣,衣服上绣着滇州的花纹,简朴纯美;尚父穿着一身深蓝色长衫,一双眼睛苍老而深邃,身上那股历经风霜之后沉淀下来的气质令他不怒自威。 此刻,两人正逗弄着怀中年幼的尚清音,与陈夜昙说着一些家常,脸上带着一些笑容。 夫妇俩对太后也算尊敬,却对太后提不起什么好感,偶尔与她说话,也只是与云老太君搭话罢了。 忽然,尚夫人碰了碰尚父,并朝大殿门口的方向看了看。 尚父顺着她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却见一女子正悄悄站在门口,迟疑着没有进来,她半边身子都隐藏在门框后,只露出点点淡紫色薄纱衣裙和脚上那双浅蓝色绣鞋。 宫中尚且没有宫女会这样大胆,在门外偷听,而且这女子身上衣着也不像是宫外之人,到了慈宁宫却没人通报进来,可见她身份不一般。 夫妻俩相视一眼后,起身向门外走去。 此时,门边。 尚珂兰见爹娘朝自己走来,心下有些紧张,忙低下头去整理衣服,又对栀子问道:“栀子,你快看看我这衣服有没有哪里不妥当?” 栀子偷笑一声,给她整理着裙摆的同时也忍不住道:“放心吧,您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这衣服和头饰都是奴婢精心给您挑选的,绝对不会出错!” 靳启岚穿着一套白色绣金色龙纹长衫,初见英俊之姿,他正站在两人旁边,待栀子话音一落,他抬眸好笑的看着尚珂兰:“前几日兰姐姐还教我要勇敢一些,怎么今日只是去见我外公外婆就这么紧张?你都在门口犹豫了小半个时辰了。” “我……” 尚珂兰被靳言堂调侃的有些脸红,下意识的就迈动脚步向里面走去,却恰逢尚夫人和尚父两人走出来查探,双方迎面相遇。 秋风轻柔的吹拂着,尚珂兰耳边的发丝随风飘动着,就像她现在的内心一样慌乱和激动。 “爹……娘……” 熟悉的面孔时隔多年后出现在她面前,尚珂兰嘴唇动了动,发出了细如蚊讷的声音,待回过神来后,她意识到自己失态,忙低下头对两人屈膝行礼,声音尽量平静的道:“民女——民女兰珂,见过尚夫人、尚大人。” 栀子也恭敬对两人行礼:“奴婢见过夫人,老爷。”113 靳启岚对他们见礼后,上前牵着两人的手,乖巧的唤道:“外公,外婆,这位是兰姐姐,你们好久没来看启岚了,大家进去说话吧。” 说罢,靳启岚像个小大人似的,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尚夫人和尚父从尚珂兰身上收回目光,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有些疑惑:为何这兰姑娘给他们一种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尚父,从尚珂兰身上收回目光的时候,他眼里闪过一抹深意,却没有再说什么,只与尚夫人坐回了原位。 尚珂兰一进大殿后,气氛便热闹起来。 她一一与这些熟人见礼,却要故作与众人第一次见面的模样。 太后带着尚珂兰与众人聊天,靳启岚和尚清音在旁边玩耍,气氛安宁和乐,显出几分温馨之感。 待到午时,大家一一用过午膳后,云清就陪着云老太君和太后散步,陈夜昙带着尚清音先回了府中,尚夫人和尚父则在靳启岚和尚珂兰的相送下向琴嫣殿走去。 回琴嫣殿的路上途径御花园,尚夫人牵着靳启岚走在前面,一老一小亲切是说着话,栀子跟在他们身后,尚父和尚珂兰则落在了后面。 空气中含着花香,一家人就这样走着,尚珂兰有些慌乱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唇畔带着温柔的笑意。 “兰姑娘与我夫妻俩初次相见时,为何唤我俩爹娘?” 突然,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从她身旁传来。 尚珂兰脚步一僵,停了下来。 尚父淡淡看了她一眼,也停下脚步。 没想到那时候的呢喃之语却被父亲听了进去,该怎么办? 尚珂兰眸中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下意识的移开目光,没有和他对视,只尽量镇定自若的道:“尚大人容貌与臣女父亲有几分相似之处,臣女初见之下一时不查,认错了,还请尚大人莫要怪罪民女才是。” 尚父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暗芒,看了她片刻后,才移开目光,说出了一句令尚珂兰有些心颤的话:“老夫也差点把兰姑娘错看成了我那已过世的女儿。” 下意识的,尚珂兰忍不住回头看向他。 却见尚父威严的脸上又露出一抹笑意,似是怅然,又似是不甘:“可惜啊,因为老夫无能,她才死了,死在了先帝那孽种的手里。” 他话语中的愧疚像尖针一样扎疼了尚珂兰的心。 尚珂兰回过神来,正要说话,尚父却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道:“可在见到兰姑娘后,老夫心里也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更何况太子殿下难得跟兰姑娘合得来,想必一定有太子殿下的道理。” 尚珂兰目光微怔:父亲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些什么了吗? 尚珂兰有些不敢肯定,却也有些疑惑。 但尚父说完这些,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跟尚珂兰说起了他和尚夫人在滇州生活的事情,似乎是在叙述他们的故事一样。 渐渐地,尚珂兰便将这疑惑抛在了脑后,与尚父说起话来,两人一路并肩而行,似乎又回到了她在左相府生活的日子。 第五百五十章 冬藏酒 而此时的京城,一处不为人知的巷子里有一个酒肆,名叫“冬藏”,这里的酒只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冬藏酒”。 店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穿着破布衣衫,眼睛有些浑浊,正抱着一坛酒出来,迎面就遇上了三个影子。 老头子仔细抬头看了看他们,随后笑眯眯的仰着脖子对他们道:“几位公子,老朽这眼睛不行了,您要几坛子酒啊?” “老伯,我们是闻着您这酒香来的,先来三坛子酒吧!” 听这声音,正是带着靳言堂和尚可霖出宫喝酒的陈侍郎。 他说着,看了一眼那招牌上写着的“冬藏酒”三个字。 “诶,好,几位客观请坐,老朽这就去给您上酒!” 老头子声音沙哑的说着,掀开帘子转身进了店里。 店铺外面,巷子上摆放着几张矮凳小桌,一桌正好够坐三个人。 靳言堂和尚可霖、陈侍郎依次落座。 待坐下后,尚可霖才打量了一眼周围这环境,称不上多干净,却也绝对算不上脏。 随后,他看向陈侍郎,挑了挑眉:“不是说带我们去知名青楼吗?来这小巷子里喝酒算怎么回事?” 陈侍郎是个文人不假,可他更爱没酒。 闻言,陈侍郎便折扇一指“冬藏酒”的牌子,笑眯眯的对尚可霖道:“尚公子,去青楼多没意思?不过是与一些文人骚客周旋罢了,我看那里面真正有本事的人却没有几个,不如来这巷子里,我们三人谈笑风生,顺便小酌几杯,岂不美哉?” 所谓青楼,其实并非是什么都可以做的地方的,只不过是文人墨客常聚会的地方罢了。 “三位客官,您的酒来啦!” 正说着话,那老头子就端了三坛子酒上来。 靳言堂将这坛酒打开,尚可霖和陈侍郎举着酒敬他,大有要一醉方休的架势。 这一坛酒大概有五斤的样子,一般人都喝不完的,靳言堂却举着酒杯灌了两口下肚,而后一改平日冷漠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侍郎道:“你年纪也不小,可有心意的姑娘?我给你赐婚。” 闻言,尚可霖也玩味的看着陈侍郎,并不插话。 陈侍郎哂笑一声,抱着坛子喝了口酒后,答道:“哪有什么心意的姑娘?当初在村里考秀才的时候,确实有个姑娘给我银子让我上京来考举人,可惜啊,举人是考上了,那姑娘被他们家的人嫁出去了,如今过的也还不错。” 他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当初的过往,语气却带着一股自嘲之意。 听罢,靳言堂挑了挑眉:“那姑娘叫什么?” “叫什么重要吗?反正我心里记着这件事情就行了,况且留着这份心兼济天下才是臣最想做的事情。” 陈侍郎笑着反问靳言堂,又道:“话说您怎么出了宫,尽跟咱们聊些儿女情长的事情?莫不是那楼兰小国的公主来找您,让您烦了心?” 靳言堂喝了口酒,皱了皱眉,却没有接话。番薯 陈侍郎跟靳言堂既是臣子又是朋友,尚可霖对靳言堂的好感仅限于君臣,所以两人说话的时候,他都没有插足其中,看似也在陪着他们喝酒,实际上并没有喝多少。 如果三个人都喝醉了,那怎么回宫? 这外面也不是没有刺客,还是得处处小心。 而且…… 尚可霖双眸微眯,看向那个在外面般酒坛子的老头:这店家的衣服上刚才还有染上红色的东西,这会儿袖子上却有些类似于血迹的红色,而且那帘子后面的屋子里似乎隐隐约约飘来一股血腥味? 陈夜昙是毒医,以前跟尚可霖在北疆征战的时候,经常给尚可霖泡药浴,久而久之,尚可霖不仅内力增加了,就连五感都要比常人灵敏许多。 似乎是察觉到了尚可霖的目光,那老头子很快就向尚可霖看了过来,尚可霖微微一笑,对他点头致意,若无其事的问道:“店家,有没有什么吃食之类的下酒菜?这冬藏酒虽然好,却也不能一直干喝。” 老头子好像没有感觉到尚可霖话音的转变,只笑容和蔼的对他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进去给你们找找看,有没有花生米。” 说着,他又进去了。 尚可霖目光一瞬间变得沉静起来,目送他进去后,才转而用只有三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对靳言堂和陈侍郎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他不过是向那老头投去了隐晦的打量的目光,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的,可那店家却似乎比他还要敏感,一下子就向他看了过来。 这老头子并没有如他表面所表现出来的一样人畜无害。 此话一出,靳言堂和陈侍郎已经喝到了兴头上,不仅没有起身离开,反而笑着对尚可霖道:“为何现在要走?我俩正喝的尽兴!” 尚可霖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那帘子后面。 此时,酒肆的帘子后面。 房屋内,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角落,他是一个中年男子,眼睛不甘心的大睁着看向那老头子站立的方向,而这中年男子才是这酒肆真正的主人。 老头子此刻站直了腰身,眼睛也没有浑浊之意了,反而看起来十分精明。 房梁上,一白衫墨衣的女子掉落下来,手中持着长剑,待落在老头子面前后,她才着急的看向老头子:“怎么样了,师父?有没有从师兄那里问到什么?” 迟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从柜台上拿了一叠花生米后,边转身出去边道:“你着什么急?我这也是凑巧遇到了你师兄出宫罢了,等他喝醉了,我自然会问他。” “可是,师父,我想见见师兄!” 迟淼有些期待的看向迟远,忍不住余光悄悄看向外面,嘴角带起一抹笑容。 两人从小在一起学武,师兄处处都比她强,虽然为人看起来冷漠了一些,可是对她却非常照顾。 迟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脑袋道:“你到底想不想知道,你师兄是否喜欢那个女人?想的话你就安静待在这儿,看为师怎么办事的,还有,仔细听听你师兄在外面跟那两个人说的话。” “他们这会儿说的内容,有可能成为你抓住他们的把柄,到时候在朝廷中,你也好有个帮衬,毕竟楼兰离得远,到时候你嫁过来,他们根本不会管你,明白吗?” 迟淼捂着耳朵,俏皮的对他吐了吐舌头:“知道啦知道啦,师父真啰嗦!” 第五百五十一章 师徒相见 在房屋里跟迟淼沟通过后,迟淼就身子一旋,又飞到了房梁之上。 扮作老头子的迟远再端着花生米端出去的时候,脸上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刚才那个白衣小子已经察觉到情况不对了,想带靳言堂和他的同伙离开这里,但这搬上来给他们喝的根本不是什么冬藏酒,而是他加了些东西的秘酒,那东西能让人浑身无力,就像喝醉了一样,连路都走不稳。 不过睡一觉就好了,对身体影响不大,它最大的作用就是能让人的意识陷入混乱之中,导致人的意志变得薄弱,一些想法很容易被外力所干扰。 “三位客官,您的花生米来啦!” 迟远温和笑着将花生米端来放在三人的桌上。 陈侍郎给靳言堂抓了把花生,然后给靳言堂抓了把花生,对两人劝道:“来,都吃点儿,喝点儿,待会儿玩的尽兴了再回去,我也不想一喝酒就附庸风雅,做个俗人反倒有趣!” 尚可霖扶了扶额头,有些拿这两人没办法。 随后,他放下手来,拉着靳言堂道:“靳兄,不能再喝了,跟我回去。” 说话的同时,他还顺手把陈侍郎也给提了起来。 然而尚可霖刚一用力,整个人就被这两人的重力给带了下来似的,轻飘飘的坐了回去。 顿时,尚可霖神色一惊,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了握拳头,却发现自己伸出来的这拳头,不管怎么握都没有力气! 该死,中计了! 尚可霖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看向那老头子,却见那老头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里早没了刚才的和蔼之色。 “你……” 尚可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迟远就朝他走来,笑眯眯地道:“年轻人,你喝醉了。” 他说着,伸出手似乎要扶着尚可霖,可他指尖在尚可霖背上轻轻点了一下,尚可霖整个人就动弹不得了。 一时间,尚可霖心下惊骇,而那边,陈侍郎似乎也发觉了不对劲,有些奇怪的握着拳头道:“奇怪,我这手怎么了?我可是千杯不倒的啊!” 他的手根本没力气,握在一起的拳头软趴趴的,看起来一个三岁孩子都能把他打倒。 见状,靳言堂调侃笑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千杯不倒?还没喝到我的一半呢,来,继续!” 他说罢,又举起酒坛子往嘴巴边倒酒。 不能再喝了啊,这酒肆有问题! 尚可霖双眸大睁着看向靳言堂,示意他赶紧停下来。 靳言堂是喝酒喝得最多的,本就自带了几分醉意,此刻又喝了这么多,根本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迟远来到靳言堂身边和蔼的看着他道:“这位客官,老朽看您的朋友似乎都有些喝醉了,能不能请您进来结一下账?” “好说,走吧。” 靳言堂说着话,从袖子里摸了摸,又摸了摸胸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钱,便只好起身跟他进去算账,待会儿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做抵押就好了。天平 “好嘞,谢谢您,客官。” 迟远笑着对他道谢,带着靳言堂进了屋子里。 尚可霖心中着急,加快运转体内内力,冲破身上被点住的穴道。 此时,迟远和靳言堂两人已经一前一后的进入到了房屋内。 靳言堂今日穿着一件墨色长衫,房屋里,他长身而立,容颜俊朗坚毅,身上没了那威严的气息,却多了几分潇洒随意。 房梁上,迟淼看见靳言堂后,便眼睛一亮,正想从这一跃而下落在靳言堂面前,却被迟远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 顿时,迟淼不再有其他动作,只得老老实实停了下来,坐在房梁上看着两人。 纵然靳言堂喝多了冬藏酒,可他并没有真正的喝醉,只是那酒里的东西让他看起来像喝醉了一样而已。 一进入这房屋内,他就看到了那个墙角处中年男人的尸体,一瞬间,他瞳孔缩了一下,整个人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前面那背对着他的老头子。 “这是你做的?” 此话一出,靳言堂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虚弱。 也在这时他才明白,为何刚才尚可霖一直让他们走,原来尚可霖早就察觉到了情况不对。 闻言,迟远一改之前苍老嘶哑的声音,转而语气平淡而威严的背对着靳言堂道:“怎么,出师后做了皇帝,就连师父都不认识了吗?” 师父? 靳言堂双眸大睁,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这时,迟远缓缓转过身来直视着他,并将手放在脸上,随着一道撕裂的声音响起,他毫不留情的撕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 霎时间,靳言堂低下头去,眼神复杂,而后缓缓对他行礼:“徒儿参见师父,师父何时来的京城?” “呵,为师还以为你心里早就没我这个师父了,不然怎么会连你娶亲的事情都不派人通知我一声?” 迟远淡淡的扫视着他,待说完后,才话音一转,冷哼道:“堂儿,你师妹迟淼是我的义女,你俩从小在一起历练学武,为师一直很看好你们这青梅竹马的两人,为何你如今却对你师妹变了心,要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做皇后?” “师父,我……” 靳言堂正要解释,可迟远却根本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废话不多说,今日为师费尽心思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那沙漠小国楼兰国送来的和亲公主,你必须收下,不能推据,否则为师不会饶了你,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份上,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你自己心里掂量掂量,究竟是那个叫兰珂的女人重要,还是从小陪你长大的师妹重要!” 房梁上,迟淼水灵灵的眼睛,此刻正紧紧地注视着靳言堂,迫切的想让他做出一个选择。 这正是她想要知道的。 待听完迟远的话后,靳言堂皱了皱眉,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脑后,才沉声回道:“师父,我已经有了孩子,况且我对师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的想法,我心里只有兰珂一人,只会迎娶她做我的皇后。” “师父,徒儿知道您疼爱师妹,可您明明应该知道,这样冒然把师妹搪塞进我和兰珂的生活中,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不好的事情。” 迟远不为所动,只是对他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是你师妹喜欢你,我便会帮她得到你!” 第五百五十二章 意图威胁 靳言堂三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就给他请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客迟远,虽然是侠客,但迟远却亦正亦邪,经常与先帝统治下的朝廷作对。 迟淼初次见到靳言堂的时候,是在她三岁那年,靳家的花园中,小河边。 那少年一身白衣,温和的对她笑着,唤她“师妹”,眼神明亮有光,声音也十分好听。 就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后,迟淼和靳言堂常在一起跟迟远学武,而迟淼也总是喜欢粘着靳言堂,跟他一块儿做事。 直到两人十六岁那年,靳言堂要为家族报仇,要解救天下受先帝暴虐之苦的百姓;迟远似乎料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做好了两手准备,若靳言堂成功登基,他便带着迟淼回来,若靳言堂失败,他已经带着迟淼离开了京城,两人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而迟淼怎么也没料到,两人七年后再重聚,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却已经爱上了别的女子,可她却一直在痴痴地等待着和师兄重逢,然后嫁给师兄的那一天! 此刻,听到房屋里靳言堂亲口承认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迟淼早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跳下去大声质问他一番。 可她刚有此意,却飞来一颗小石子在她身上弹了一下,一瞬间,她整个人都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迟淼恼恨的瞪向下面的迟远,迟远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收回手,皱眉看向靳言堂。 “堂儿,你还真是无情,这话被你师妹听到了,不知道她该有多伤心,不过多说无益,话我就放在这儿,那和亲公主你必须娶下,否则我会杀了那个叫兰珂的女人,这种绊脚石就不应该挡在你和淼淼之间。” 事到如今,靳言堂已经明白了,师父一再要他迎娶楼兰送来的和亲公主,恐怕那公主就是迟淼了。 迟远混迹江湖,在江湖上的本事有多深靳言堂是知道的,凡是跟他作对,反抗他的人都死了,且此人亦正亦邪,从来没有归属哪一派的说法,根本就是随心办事,且他武功高强,谁也奈何不了他,便是自己在他面前都只是如三岁孩童般的存在。 此刻,迟远沧桑而冷漠的目光正平淡的看着他,似乎并不着急,只是耐心的等着他的答案。 少顷,靳言堂才缓缓抬头看着他,神色平静的道:“师父,我是不会娶师妹的。”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气氛明显凝固起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 可突然,迟远却将目光从他身上收了回来,语气没有丝毫意外的道:“你会娶的,这天下还没有谁能忤逆我的心思,就算你如今是皇帝也不例外,别忘了,我可是你师父,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你,你若不娶淼淼,那你就会失去你心爱的兰珂。” 这种残忍的事情到了迟远嘴里,他却能说的风轻云淡,似乎一切选择都很简单。 靳言堂眼神暗了暗,放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起来。 可迟远说完这话后,便没再留下来,而是对他摆了摆手,平静的道:“趁我现在还没有对外面那两个小子起杀心,你最好赶紧把他们带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谁也无法反抗,就算是靳言堂也不为过。蛋疼 此刻绝不是跟迟远翻脸的时机,他得带着尚可霖和陈侍郎离开这里。 于是,靳言堂收敛眸中神色,只是像以前一样,对迟远低头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连那具尸体都已经顾不上了。 待靳言堂走后,迟远才随手向迟淼的方向弹了一颗石子,而后又朝帘子外面弹了一颗石子,这两颗石子分别弹在了迟淼和尚可霖的身上。 霎时间,两人身上穴道解开,迟淼冲动从房梁上飞落下来,站在迟远面前,委屈的看着他:“师父,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下来?我只是想当面找师兄问个清楚!” 迟远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刚才你也听见你师兄说的了,你这时候现身,也只是减少你师兄对你的好感而已,要记住,你跟我在你师兄面前必须要有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白脸。” “我越是欺压他,威胁他,你就要越是表现出理解他,安慰他的模样,并一直陪在他身边,懂吗?男人嘛,女人稍微温柔解意一些,没有谁会把持得住的,你师兄也不例外。” 听了迟远这一番解释,迟淼顿时眼睛一亮,也顾不上刚才心痛的感觉了,只擦了擦眼睛,对迟远重重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师父!” 此时,酒肆外。 尚可霖的穴道被解开之后,不等靳言堂带着他离开,他就一手一个分别提着陈侍郎和靳言堂迅速离开了这条巷子,他一路不停歇的把靳言堂送进皇宫后,才散去了体内憋着的那口真气,双腿发软的靠在御书房柱子边坐着。 陈侍郎比起两人来身体要更为文弱,早就扛不住那药力昏睡了过去。 尚可霖歇了一会儿后,扶着柱子站起来踢了踢他,陈侍郎却没有任何反应,见状,尚可霖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靳言堂道:“陛下,今日真是太危险了,那酒肆里的老头竟然还是个江湖高手,还好他没有对你动手,我去找太医来给你看看吧。” 说着,尚可霖转身便走。 “等等!” 靳言堂声音有些沙哑的拦住他,迅速抓住他的手道:“不要去叫太医,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尤其是不能让兰珂知道。” 闻言,尚可霖皱了皱眉,转身看着他:“那酒明明有问题,若不是我喝得少,我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带你回来,而且这件事情跟兰珂有什么关系?你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那酒的问题不大,这件事情跟兰珂也没有关系,朕会处理好的,霖兄,今日多谢你了,你把这陈侍郎带回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靳言堂缓缓松开他的手,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有些心不在焉的对尚可霖说着。 也不知道那老头子对靳言堂说了什么,竟能扰乱他的心绪,这还是尚可霖第一次看见靳言堂露出这副模样。 于是,尚可霖便没再多留,而是扶着陈侍郎走了出去。 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里便只剩下靳言堂一人,他把脸埋在双手之内,看不清他神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五百五十三章 情绪失控 一连几日过去,靳言堂都没有去见尚珂兰。 这日,金銮殿中,早朝刚刚结束,栀子就匆忙找到靳言堂,并道:“陛下,兰姑娘不好了,突然就昏倒在床上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靳言堂脸色一变,难道是师父对兰儿出手了吗? 不等栀子跟他在说些什么,靳言堂便绕过栀子向养心殿快速赶了过去。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后,养心殿,寝宫内。 年幼的靳启岚坐在尚珂兰床边,尚珂兰把自己的脸拍的通红,看起来就像发烧了一样,额头上还敷着一块热毛巾。 “怎么样?怎么样?我这模样看起来像是生病了吗?”尚珂兰躺在床上,眼里闪烁着亮光,好奇的对靳启岚问道。 “实在不怎么样,兰姐姐,你怎么会想到整这出事情,来吸引父皇来见你呢?父皇平日里也许只是太忙了,才没时间找你的。” 靳启岚无奈的看着她,小手紧握着她的手。 尚珂兰正要回答,却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便连忙对靳启岚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而后闭上眼睛躺了下去,临了还不忘把热毛巾从额头上拿下来,乍眼一看,就好像真的病倒了一样。 少顷,靳言堂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栀子是后面间隔了几分钟才跟进来的。 一进寝宫,众人忙对靳言堂行礼:“参见陛下!” 靳启岚也乖巧行礼道:“参见父皇。” “兰儿怎么样了?她怎么会昏倒的?” 靳言堂冷峻的脸上仿佛结了一层冰霜,让人望而却步。 站在床头伺候她的宫婢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的上前道:“奴婢……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兰姑娘昨晚睡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今早更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顿时,靳言堂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叫太医过来,立刻!” 他说着,不禁低头握着尚珂兰的手,抚摸着她滚烫的额头,脸上的冷凝之色渐渐转变为了满满的担忧之色。 一旁,这宫婢见势不妙,便跪下低头答道:“回禀陛下,栀子姑姑已经请过太医来看了,可是太医们都说娘娘这病来的奇怪,叫不醒,也治不了。” “什么叫治不了!一群庸医,让他们想办法把兰姑娘唤醒,否则朕砍了他们脑袋!” 莫非师父真的对她动手了吗? 靳言堂有些失控的吼了出来,看向尚珂兰的眼眶微微泛红。 而靳启岚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奇怪,今日父皇看起来怎么有些不正常? 就算是恼怒那些太医,他也不该如此失控暴躁才对。 于是,靳启岚动了动手,小手拍在靳启岚肩头上,正要解释两句,尚珂兰便连忙醒了过来,握着靳言堂的手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她一双剪秋水眸满是担忧的看着靳言堂,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三月中文 靳言堂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她,良久,他才像是失而复得的抱着尚珂兰,哽咽道:“我……我以为你昏睡过去就不回来了!” 情绪大起大落之下,靳言堂连自称都从“朕”变成了“我”。 尚珂兰被他抱得紧紧地,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都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的看向靳启岚,靳启岚也对她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尚珂兰便先收回目光,安慰的拍了拍靳言堂背后:“别怕,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只是睡了一觉,这不是又醒过来了吗?我刚刚那是骗你的,其实我没有什么危险呢!” “什么?你没事?” 靳言堂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松开尚珂兰,待打量了尚珂兰一番,见她真的没事后,靳言堂才松了口气。 察觉出靳言堂情绪有异,尚珂兰跟靳启岚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靳启岚便带着众人默默退了出去。 一时间,寝宫里只剩下靳言堂跟尚珂兰两人。 靳言堂起身来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刚送到唇边准备喝下去定定神,就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这杯水端到了尚珂兰面前,柔声道:“喝点水吧。” 他虽然话这么说,可他的目光却闪躲着尚珂兰。 于是,尚珂兰把他手中的水放在一边,而后拉着他坐下,疑惑的看着他:“陛下,我骗了你,你怎么不生我气呢?” 靳言堂摇了摇头,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起身道:“对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得去内阁一趟,我先走了。” 连靳言堂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自称一直都是“我”,到现在都没改过去。 一时间,尚珂兰沉默的直视着他,漆黑的眼里带着宁静之意。 她紧紧握着靳言堂的手,声音尽量柔和的道:“陛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几天总是不来见我,有时候我去找你,也被你的那些奴才拦在外面,难道说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而且你刚刚那个样子,我很害怕。” 靳言堂身体僵了一下。 尚珂兰眸光微闪,继续说道:"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又回了二十一世纪,而且那边有个人告诉我,如果你对我说谎,他就会把我带回去。" 这话听起来带着一股明晃晃的忽悠意味,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信她。 然而…… 闻言,靳言堂皱了皱眉,迟疑了片刻后,才看向尚珂兰道:“好吧,兰儿,我并非有意不见你,只是我担心我跟你相处,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话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尚珂兰脑海里涌现出了一些画面,想起了当初自己跟宁妃宫斗的场景。 那时候,靳言堂也是怕他和自己走的太近,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也像现在这样跟她说了同样的麻烦。 想起来这些事后,尚珂兰不禁揉了揉眉心,而后抬眸认真的看着靳言堂道:“陛下,你要知道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遇见什么事情都由你一个人来扛,我也有责任和你一起承担生活中的风雨,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你才这样回避我,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她是真的担心靳言堂,见状,靳言堂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之色,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后,才对尚珂兰道:“好,兰儿,我告诉你,昨日,我遇见了我的师父……” 第五百五十四章 宴请使臣 寝宫里,靳言堂把之前在酒肆遇到师父迟远的事情,告诉了尚珂兰。 “正因如此,所以朕担心师父会伤害到你,就想暂时回避你一下。” 待他话音一落,尚珂兰沉默了片刻,而后抬眸看向他:“陛下,看得出来,你对你师父和师妹是有感情的……” 尚珂兰话还没说完,靳言堂便连忙握住她手打断道:“别误会,朕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绝对不会跟其他女人有什么感情存在的!” 话虽如此,可迟远与迟淼两人毕竟陪伴了靳言堂成长,而且教了他不少东西,若因为自己让靳言堂与师父师妹闹翻,尚珂兰觉得这是不值得的。 但…… 想到这里,尚珂兰眼中露出挣扎之色,她忍不住握了握手。 但如果叫她就这么同意让迟淼以楼兰公主身份入宫的话,她却是发自内心不同意的,没有哪个女人会高兴跟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即便这里是大周朝,是一个架空的朝代。 见尚珂兰神色犹豫,靳言堂不禁微微皱眉,坚定的看着她道:“兰儿,你放心,朕既然说过不会迎娶师妹,就一定不会让她进宫的,朕已经想好办法应对师父和师妹了。” 尚珂兰忍不住苦笑着摇头:“可你师妹都已经作为和亲的公主来到了大周朝,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她入宫呢?” 这事情靳言堂不是没有想过,早在之前他召尚可霖和陈侍郎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此刻,见尚珂兰问起,靳言堂便眸光微闪,用一种低沉到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楼兰把师妹送过来和亲,朕却不一定非要娶了她入宫。” “况且朝中这么多青年才俊,朕册封一个亲王,再把她许配出去,既不算落了楼兰国的脸面,也不算坏了我大周朝的规矩,不是么?” 闻言,尚珂兰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眼里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意外之色。 自古以来,也并不是每位和亲的公主都是一定要嫁给皇帝的,楼兰只是送她过来和亲,只要把她嫁给朝中的青年才俊,那也算和亲成功了。 靳言堂此话一出,尚珂兰就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朝中还没进行科举考试,哪里来的青年才俊册封给她和亲呢? 一时间,尚珂兰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垂眸看着靳言堂,努力让自己声音显得平静的道:“陛下,还是让她进宫吧,楼兰虽小,但我大周朝与它们一直有经济贸易上的来往,与他们交恶,不知道要断了多少行脚商的活路。” 似乎没有想到尚珂兰的回答是这样的,靳言堂有些愣住了。 随即,他握了握尚珂兰的手,解释道:“他们不会没有活路,只是少了一个可以赚钱的地方而已,朕那师妹进宫后,兰儿,朕不能保证她进宫后会发生些什么,你明白吗?” 迟远在江湖上就是一个令人畏惧的存在,他教出来的一双弟子更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尚珂兰有一天不小心得罪了迟淼,会被迟淼怎样报复,那还是一个未知数。 尚珂兰眸光微闪,点了点头,缓缓抬眸看着他道:“陛下,你不用如此为难,我和你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你,所以不想看见你如此为难,况且陛下的心不是在我身上吗?”终点 此话一出,靳言堂沉默了片刻。 他握了握手,确实,尚珂兰说的才是最能解决当下问题的办法,把迟淼许配给别人,或许只会加深他和师父之间的矛盾。 少顷,靳言堂轻轻抱住尚珂兰,在她耳边呢喃道:“谢谢你,兰儿。” 尚珂兰温柔浅笑,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别这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你和启岚身边,作为启岚的亲生母亲,我是不会因为你师妹就离开皇宫的。” 靳言堂赞同的点了点头后,没再说话,但他漆黑的眸中却闪过一抹暗芒。 皇后之位只能是他的兰儿的,就算是师妹迟淼要进宫,他也不会退让半步! 可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门外,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好将那句“亲生母亲”四个字听在了耳朵里。 一时间,靳启岚愣在原地,双目大张着看向寝宫里面,似乎透过房门看到了坐在一块儿的靳言堂和尚珂兰。 怎么会这样呢?兰珂怎么会是他的亲生母亲?他不是皇后的孩子吗? 靳启岚的眼睛渐渐有些失神,他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寝宫的方向,然后逃离似的从这里跑开了。 翌日,皇宫在金銮殿举行了宫宴,为欢迎楼兰的到来而举办的。 这场宫宴上,迟远作为和亲使者出现在金銮殿中,靳言堂、陈侍郎和尚可霖等一众大臣分别作陪,还有一些楼兰使臣与之相对而坐。 而尚珂兰和迟淼都没有出现在大殿中,即将被册封的人是不能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下的。 原本尚珂兰被册封为皇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如今多出来迟淼这样一个变数,多数人都认为,被册封为皇后之人一定是迟淼了。 靳言堂坐在龙椅上,穿着黑色绣龙纹朝服,头戴垂珠朝冠,神态之间尽显威严之色,帝王之气。 而迟远则穿上了楼兰特有的朝服,长长的衣袍有些卷角,看起来非常有异域风情。 靳言堂神色淡然,唇角似乎带着一抹微笑,语气平静而友好的抬了抬手道:“楼兰送来和亲公主此举,让朕见识到了你们与我大周朝交好的决心,但皇后之位朕早前便已经定下,即便是楼兰送来公主和亲,朕也不会册封楼兰公主为皇后。” “况且大周朝的皇后怎能是一介胡人之女?朕心意如此,今日便在这里跟诸位说个明白,以免日后诸位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影响到两国交好,希望使臣大人明白,楼兰与大周朝的往来并不在于和亲一事上,双方之间更应该看重百姓贸易间的往来。” 此话一出,大殿中,楼兰使臣相互看了看,却谁也没有率先说话回答靳言堂的话。 反倒是陈侍郎和尚可霖,两人都有些诧异。 他们的确没想到靳言堂还是执意要将兰珂册封为皇后。 而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此时,金銮殿门口,一个身形纤瘦的内侍听见这话后,整个人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随即,这内侍咬了咬牙,微微抬起脸来,只见她容貌妖冶,却正是迟淼的模样! 第五百五十五章 皇贵妃 很快的,假扮成内侍的迟淼迅速低下头去,不等再听靳言堂接下来如何说,她便悄悄离开了这里,往后宫走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让师兄如此对待自己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到底是长的比她漂亮还是性格有多好! 此时,金銮殿中,没有人发觉到一位内侍的离去,靳言堂的话给大殿中带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良久,才有人开口说话。 迟远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靳言堂,双手交叠在胸前,起身答道:“这可是陛下三思熟虑后的结果?我楼兰国虽小,可我们特意送来公主和亲,本就是想让公主以皇后的身份在大周朝生活,从而促进两国的友谊发展。” “若陛下册封的皇后不是我国公主,那您打算怎么安置我们公主?”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给人一股沉稳有力的感觉,却不容人忽视。 不待靳言堂回答他,就见另一个楼兰使臣拍桌而起,义愤填膺的对靳言堂行礼道:“大周朝陛下,您是大周朝的王,我国虽小,可公主却是正儿八经王后娘娘的嫡出之女,陛下断不可为了你那皇后娘娘,而如此绝情的对待我国公主。” “倘若陛下不能给我们楼兰一个满意的答复,大不了我们带着公主回国就是!” 迟远淡淡的扫了一眼这使臣,并没有说什么。 而这使臣的话却像是一滴落近油锅的水,让金銮殿的臣子们都炸开了锅。 只见众人纷纷惊讶而又愤怒的议论道: “这楼兰来的使臣也太大胆了,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威胁陛下!” “正是,看来胡人的礼数也不过如此,可见陛下的决定是正确的,应当册封那兰姑娘为皇后!” “我也有此意。” 待他们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后,陈侍郎才起身对那说话的楼兰使臣行了一礼,而后说道:“使臣大人,我们大周朝一向注重血脉传承,从不仓促决定这正妻人选。” “贵国公主纵然血脉高贵,可既然楼兰国选择了送公主来和亲,那这位大人为何言语间,处处对我们陛下唇齿相讥?若你们不愿意送公主来和亲,也请跟本官说一声,本官自会派人亲自互送诸位和公主平安回到楼兰。” 这是文官之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尚可霖坐在一旁,乐得看个热闹。 但陈侍郎说完后,他也起身道:“诸位使臣大人,我乃是大周朝的镇国大将军,若楼兰决定送和亲公主回国,那本将军一定会亲自护送你们的。” 这两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倒把刚才说话那使臣给哽住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靳言堂罢了。 作为大周朝的王,他若是个软弱可欺的人,那楼兰便可调用精兵,联合晋国将大周朝吞并。 只不过,没想到这靳言堂却不是个软性子,而且他手下的这些大臣看起来也不像是无能之人。 顿时,这使臣脸色有些难看起来。聚书库 见状,迟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待他不甘心的坐下后,迟远才对陈侍郎和尚可霖双手交叠行了一礼,继而看都没看这两人一眼。 随后,看向龙椅上的靳言堂道:“陛下,你不用怀疑我们楼兰对大周朝的忠诚程度,我等只是想为公主尽职尽责,听听陛下怎么安排我们公主罢了,既然陛下决定封另一个女人为皇后,那我们的公主又该以怎样的位置在宫中生活下去呢?” 在迟远的深意的注视下,靳言堂放在袖中的手指微微紧握了握,而后,他沉稳答道:“依使臣大人的意思,朕应该如何安排楼兰公主才算妥当?” 把这个难题推回给他师父,也能看看他师父的野心。 迟远似乎早就料到了靳言堂会这样,他一点都没有意外,只是淡淡的扫了靳言堂一眼,而后答道:“大周朝中对女子的位分划分十分明确,我也清楚陛下心中所想,大周朝如今的皇贵妃之位不是正好空着吗?” “若陛下不愿意委屈了,您心中那即将被册封为皇后的女子,那您宫中也只有皇贵妃之位才不会委屈我楼兰国的公主殿下了。” 皇贵妃?真是狮子大开口! 陈侍郎冷笑着看了迟远一眼,却很好的收敛了神色,若不熟悉他的人见了,根本就察觉不出他笑容里的意味。 此刻,大殿中不止是靳言堂,几乎所有大臣都沉默了起来,紧紧的注视着迟远。 这楼兰不过是先国罢了,大周朝动动指头就能把它们给灭掉,这些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大周,简直无耻! 在他们看来,挑衅靳言堂的行为无异于就是在他们面前挑衅大周朝的威严。 有大臣要站起来说话,靳言堂抬了抬手,阻止了他。 只见靳言堂目光一转,看向迟远,忽然勾唇一笑,声音中的冷漠之意消散了那么几分:“这是自然,既然使臣大人都提出此等要求来,那一切便按照使臣大人说的来办吧。” 一时间,陈侍郎和尚可霖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这么同意了迟远所说的话。 此话一出,迟远神色不变,只眸光微动,似乎早就料到了靳言堂会答应他。 随后,只见他举着酒杯对靳言堂微微笑道:“陛下深明大义,相信楼兰过日后一定会成为大周朝最忠诚的朋友,来,陛下,我敬您!” 他说着,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靳言堂也不差,对他抬了抬杯子后,仰头喝下了里面的酒水。 这一场欢迎宴会举办的像是鸿门宴,一些大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楼兰国就已经跟靳言堂谈好了条件,待一场宫宴结束,众人都散开的时候,才有人慢慢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双方决定好了怎样妥善安排迟淼后,楼兰国又要求,皇后和皇贵妃的册封典礼要分开举行,并以此来彰显出公主尊贵的身份。 陈侍郎一开始本想拒绝,但靳言堂却先他一步同意了下来,似乎并不在意那楼兰公主心里如何作想。 此时,外面的天空天朗气清,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在门外徘徊着,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寝宫里。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一股好闻的兰花馨香传进了靳启岚的鼻子里,下意识的,靳启岚抬眸看去,却见尚珂兰正笑看着他,说道:“怎么来了又不进去呢?” 第五百五十六章 母子身份 昨天,靳启岚听到了尚珂兰和靳言堂所说的话。 此刻,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尚珂兰,是以,他不动声色的垂下头去,对尚珂兰道:“兰姐姐,我想找栀子姑姑说会儿话,有些事情我想问问她。” 他早就在尚珂兰面前露出了真实的一面,所以此刻他并没有掩藏自己的情绪。 昨天尚珂兰去找靳启岚的时候,就一直没有见到他,本以为是靳启岚有什么事情,可如今看来,靳启岚却只是在躲着她,尚且不知道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此刻,靳启岚主动提出要跟栀子说话,尚珂兰便没反对,而是错开身子让出位置,对靳启岚微微笑道:“栀子就在里面,太子殿下,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被摔着了。” 虽然只有四岁,但靳启岚有时候却从容镇定的宛如一个小大人。 尚珂兰目送他进去寝宫后,便把门给带上了,方便两人说话。 随后,她转身向外面走去,门边站着的宫婢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道:“兰姑娘,您要去什么地方?奴婢陪您吧,要不要奴婢给您安排一顶轿撵?” 尚珂兰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不必了,我只是想去御花园走走,有你陪着也是极好的。” 见状,那宫婢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扶着尚珂兰向外面走了出去。 此时,寝宫内。 靳启岚刚走进来,听到动静的栀子便唤了她一声:“小姐,是谁来了啊?” 栀子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好床铺转过身来向靳启岚看去。 拎起来有些失神的来到桌边坐下,双手交叠在桌上,微微偏头看着栀子问道:“栀子姑姑,你说我母后真的死了吗?” 他始终很在意昨天尚珂兰说的话,所以他一定要弄明白她说她是自己亲生母亲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太子殿下,不过您怎么会想到问起我这个问题了?兰姑娘呢,她怎么不进来?” 见来人是靳启岚,栀子松了口气,而后如是对靳启岚问着。 见状,靳启岚便先回答道:“我说我想跟你单独说些事情,她便没有进来,想必这会儿已经去御花园了吧?” 闻言,栀子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来到靳启岚身边蹲下身子,和他平视道:“太子殿下,你的母后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她也是我从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小姐,我俩情同姐妹,可惜她在三年多前就因为戊戌之乱,而死在了嘉妃的手上。” 戊戌之乱,指的是三年多前长公主和嘉妃祸乱朝廷,发动政变和谋反的乱斗。 当时那一次战乱可直接让朝廷损失了不少人才,而尚珂兰也为了救靳启岚喝下毒药而死。 这些事情靳启岚都是了解过的,所以等栀子说完后,他不禁摇了摇头。一八 垂眸迟疑的道:“栀子姑姑,我昨日……在门外偷听到兰姐姐说,她是我亲生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栀子姑姑,我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她刚出现的时候,你对她的态度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好像突然间就对她友好起来了,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能告诉我原因吗?” 年幼的靳启岚对兰珂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和好奇,心中也有些忐忑和期待。 之所以来找栀子,其实他就是想跟栀子确认一下兰珂和他的关系罢了。 栀子有些诧异的看着靳启岚,继而目光怔愣了片刻,才温柔的对他笑了笑,抚摸着他的小脑袋道:“太子殿下,您从来都不是克母的人,如果您真想知道兰珂话里意思的真假,那我只能告诉您,她说的都是真的,也的确是三年多前已经仙逝的皇后娘娘。” 虽然一直很想知道真相,可他心里的疑惑乍然间得到栀子的承认,靳启岚只感觉自己小小的心脏都骤然停住了跳动,而后再跳动起来的时候,他心跳都有些加快了。 “怎么会这样?那——那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回来看我?而且还一直不跟我相认,为什么?栀子姑姑?” 紧接着,靳启岚回过神来后,就紧紧的抓着栀子的衣袖,并如是问道。 见他情绪激动,栀子便先按住他肩膀,待他稍微安静下来后,栀子才叹了口气。 无奈的道:“想必你也已经发现了吧?兰姑娘和之前的皇后娘娘长得不一样,所以几乎没有人可以确定兰姑娘就是之前的皇后,但两人的确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兰姑娘才一直都没有来看你的。” 其实之所以跟靳启岚说这些,也是因为栀子有些词穷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靳启岚真相。 难道要她直接当着靳启岚的面告诉他:其实你娘根本没死,只是借尸还魂了而已吗? 这太离谱了,靳启岚又这么聪明,十有八九是不会信她的。 可是,见栀子这么说,靳启岚又愣了一下,继而微微抬眸看着她,眼神疑惑的道:“真的是因为她不方便来看我,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吗?而且,兰姐姐的确是我的亲生母亲?” 虽然栀子一再很靳启岚肯定他和尚珂兰是亲生母子,但靳启岚却还是有些不敢确定。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跟他说,他母亲是被嘉妃害死的,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母亲是为了救他吃下毒药才死去的。 靳启岚想到这里,眼神不禁暗了暗。 心里从一开始的忐忑和期待,变成了不安与愧疚。 想想之前,他还有些针对尚珂兰。 跟靳启岚相处了这么久,他一个眼神栀子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于是,栀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安慰道:“太子殿下,你不要多想,兰姑娘是因为有苦衷才不能回来看你的,如今她重新回到我们身边,对我们不是很好吗?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否则对你和兰姑娘都不好,明白吗?” 靳启岚大概理解栀子的意思,总而言之,现在兰珂是他亲生母亲的身份他要保密,只需要他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于是,靳启岚手指微微握着,而后目光逐渐坚定的看向栀子,并对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栀子姑姑,这件事情我会替我娘保密的。” 第五百五十七章 暗中偷袭 听见靳启岚终于心甘情愿的叫了尚珂兰一声“娘”,栀子不可谓不高兴。 于是,她对靳启岚笑了笑:“要是小姐刚才听到你这么说,不知道该有多欣喜了,我带你去找她吧?” “好。” 两人说着,栀子牵着靳启岚的手,带着他离开了寝宫,询问了尚珂兰所在的位置后,便朝御花园走去了。 与此同时,从金銮殿出来后,迟淼低头模仿着内侍走路,待到了拐角后,她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来看了看,快速浏览了一遍,她就朝养心殿的方向走了。 这地图是大周朝皇宫地图,清楚的描绘了内宫和外宫的各处地点,是她师傅给她的。 迟淼轻功高强,走起路来几乎听不见她的脚步声。 就在这时,两个宫婢从她面前路过,小声聊天道: “我刚才在御花园打扫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养心殿那位,即将被册封为皇后娘娘的兰姑娘,不得不说她长得真漂亮啊!” “嗯嗯,兰姑娘人很好的,我上次在御膳房犯了一点错误,多亏兰姑娘替我解释,我才没被李总管罚的!” 待两人和迟淼擦肩而过时,迟淼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若有所思的驻足了片刻后,转了个方向变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荷花池边。 今日天气好,蔚蓝色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伴随着岸上的人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微风拂面,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了点点涟漪。 迟淼脚步加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御花园里,寻着声音,她向湖边靠近,而后悄悄隐在一颗柳树后面打量着前面那身材窈窕的紫衣女子。 只见那女子穿着浅紫色绣兰花纹样的对襟长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透明薄纱长衫,墨色的头发垂在腰际,发上戴着碧玉色的兰花簪子,风一吹动,她的发丝和衣裙就微微飘动着,与风纠缠在一块儿,整个人看起来灵动而雅致,平端生出摇曳之姿。 只不过一个背影,就能让人生出无限遐想,想必这人就是刚才那宫婢口中的“兰姑娘”了。 “兰珂……我倒要看看你长的什么样子,凭什么能吸引我师兄这么爱你,而不爱我!” 迟淼看着那背影如是喃喃着,随后她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便压低了帽檐,从树林里绕到了前面,而后正面朝那紫衣女子走了过去。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降低存在感,根本没让人察觉。 此时,尚珂兰正在湖边欣赏美景,与身边的宫婢们说着故事,大家时不时的巧笑出声,倒真是一副绝好的美人图。 却在这时,她余光瞥见一个内侍快速朝自己这边走来,而且低着头,弯着腰,根本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顿时,尚珂兰双眸微眯,不动声色的注视着他,在湖边等待着他到来。 皇宫里从没有哪个奴才敢跟主子和客人正面相撞,他们都是走的道路边侧,以此避免冲撞了主子和客人。 这内侍倒是奇怪,明明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却还敢对她迎面走来,且毫不避讳的走到了道路正中间的位置。 这种平静尚珂兰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就跟上次推自己下湖的福庆喜简直一模一样。 可看这内侍身形,纤细更近女子之态,与福庆喜又有些不同。 快要到她身边了。 迟淼眼神暗了暗,盯着前面几米处尚珂兰脚下的那双绣花鞋。 就是现在! 蓦地,迟淼眼神一厉,迅速出手向尚珂兰推去! 她是习武之人,这一掌带了几分力道,又是在无人保护尚珂兰的情况下,对她发起的突然袭击,很容易就能得手。城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迟淼这本该一击命中的一掌,却突然拍了个空! 原本的触感没有从手上传来,迟淼愣了一下,却很快反应过来,双目大睁着向旁边的尚珂兰看去,整个人震惊不已。 但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拍了个空,又没及时收手,整个人带着一股惯性瞬间失重掉到了水里。 可她和尚珂兰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迟淼和她短暂的对视,她没看清尚珂兰的全貌,却看清了那双剪秋水眸般的眼睛。 只见她从容的看着自己掉进荷花池里,漆黑纯澈的眼底闪过一抹幽光,让人看不透她。 可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却让别人在她面前不自觉的感到自惭形秽。 “噗通!” 迟淼落水的声音响起,尚珂兰幽幽的站在汉白玉围栏边,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那掉入湖里的内侍。 刚刚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身子微微侧了一下,才没有被这人推下湖中。 “啊!有人坠湖了!” “快!救人!” 这些宫婢没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她们看来,这内侍就是匆匆走过来和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湖水里,所以她们惊呼起来,纷纷张罗着救人,乱作一团。 这时,几个侍卫闻声赶了过来,恭敬对尚珂兰行礼道:“兰姑娘,发生何事了?” 尚珂兰对他们点头致意,而后指着那湖水道:“刚才有个内侍掉进湖水里了,劳烦你们救救他吧。” “是!” 两个侍卫恭声应着,便脱下盔甲,纵身跳进了湖水里面。 尚珂兰垂眸看着那湖水,眼里闪过一抹冷意。 那究竟是谁派来的人,这么急着想对自己出手吗? 不过…… 刚才那内侍掉进水里的时候,她看见了那内侍的眼睛,柔媚,狭长,琥珀色的瞳孔在大周朝极其少见。 且那内侍的皮肤是小麦色的,也不像是什么柔弱无力的样子,跟宫里的内侍完全不一样,身上还带着些女子的幽香。 “扑通!” 两个内侍先后从湖水里游了出来,皱眉对尚珂兰道:“兰姑娘,属下仔细找过了,这湖水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尚珂兰眸光微动,让他们先上来后,四处巡视了一番,却在湖对面发现了一个湿漉漉爬上岸的纤瘦身影。 顿时,尚珂兰目光一暗,指着湖对岸道:“她在那里,抓住她!” “是!” 话音一落,两个侍卫立马带着人朝迟淼追了过去。 迟淼皱了皱眉,一把甩开头上累赘的帽子,而后回头目光阴冷的看向尚珂兰,手腕忽然翻转了一下…… “咻!咻!” 两道锋利的飞镖立马朝着尚珂兰飞射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八章 被救了 飞镖上闪烁着冷冽的寒芒,尚珂兰整个人都来不及反应,旁边,一个内侍急忙挡在尚珂兰面前。 此时,靳启岚和栀子恰好赶来,看到了这一幕。 两人神色一惊,远远的就对尚珂兰提醒道:“小心飞镖!” “噗嗤!” 随着他们话音一落,那内侍恰好挡在尚珂兰面前,替她拦下了这次飞镖。 他闷哼两声,却没叫疼,伤口流出血液,看起来他是个隐忍的人。 尚珂兰惊了一下,周围的宫婢已经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靳启岚和栀子来到尚珂兰身边,两人连忙打量她道:“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没事,你们别担心,稍后再说。” 说着,尚珂兰目光一转,扶着面前这受伤的内侍,看着他道:“怎么样?你还好吗?” 这内侍抬起头来,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却还是不忘对她笑了笑:“多谢兰姑娘关心,奴才没事。” 见他嘴唇都有些发紫,可见这飞镖其实是有毒的。 尚珂兰眸光微闪,对栀子道:“你先带他去太医院治疗,等他伤害,直接带他来养心殿当差吧。” 栀子有些诧异,却还是行礼应下:“是。” 不过刚才也多亏了这个内侍替尚珂兰挡了一下,所以尚珂兰才没事的,瞧他的模样,看起来眼神纯澈,也才十五岁的样子。 这飞镖事件有惊无险,靳启岚松了口气,紧紧握着尚珂兰的手:“娘,这是怎么回事?刚刚那个内侍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呢?” 这是靳启岚第一次叫尚珂兰“娘”,尚珂兰浑身一震,忍不住看向他:“太子殿下,您刚才叫我什么?” “娘啊,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叫你母后。” 靳启岚天真的回答着,可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自称“本宫”,因为他是东宫太子。 听了靳启岚的话后,尚珂兰忍不住鼻尖一酸,蹲下身抱住他:“诶,启岚,这是你第一次这么叫我,谢谢你,我很开心。” 其他宫婢见尚珂兰没事,又跟靳启岚在说话,便知趣的默默退了几步。 只见靳启岚安慰的对她笑着说道:“娘,以后我天天这么唤您,等您册封皇后之位,您就是我的母后。” 尚珂兰还不知道靳启岚已经知道自己是他娘亲的事情了。 今日在御花园也受了不少惊吓,对方也许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靳言堂来的。 想到这里,尚珂兰眸光微闪,再也顾不得其他,便带着靳启岚回了养心殿。 身上的衣服太过笨重,根本就逃不远,迟淼一边逃跑,一边脱下身上的衣服。 待回到房间后,她整个人都已经湿淋淋的了。 这时,大门推开,穿着楼兰国朝服的迟远就走了进来。 见迟淼正擦着头发,浑身湿漉漉的模样,他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了?为何这为师才出去一趟,你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话音刚落,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人人读 迟远回过神来,暂时将注意力从迟淼身上收回来,转而走去把们打开一条裂缝。 敲门的是一个侍卫,见了迟远后,先是对他行了一礼,才接着问道:“使臣大人,请问这房间里有没有一个浑身湿漉漉,身材纤瘦的内侍?” “没有,这里只有我和公主殿下。” 迟远轻描淡写的回答着,微微把门拉开,让他看清里面穿着白色中衣,正擦着头发的迟淼。 那侍卫见状,便连忙对迟远点了点头,而后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房间里又恢复平静,迟淼才转过头来,眼眶微红的走到迟远身边抱着他道:“师父,我看见那个叫兰珂的女人了,她长得好看,师兄一定是被她迷惑了,才会娶她的!” 迟淼说的委屈,纵然迟远心里再想跟她劝一句“不要自作多情”,到了嘴边,嘴皮子动了动,却还是说不出来,只点头道:“你去见过她了?那兰珂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感受到师父的关心,迟淼微微有些脸红,而后对迟远摇了摇头,低下头去喃喃道:“师父,没什么,我……我是意外掉进水里的。” 她就算不说,迟远也有的是办法打听清楚。 见状,他微微点头,没再问下去,只是安抚的拍着迟淼的背部,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晚上,刚到戊时,忙完所有的事情后,靳言堂便匆匆回了养心殿,还带着人端了礼物摆在尚珂兰念破,笑着问道:“兰儿,选一些头饰,看看册封那天你要穿戴些什么,尽管挑才是。” 尚珂兰刚把靳启岚送回慈宁宫,洗漱完后才准备上床睡觉,今日发生的事情她准备先暂时瞒着靳言堂,等抓到那个内侍后再跟靳言堂说也不迟。 此刻,她正穿着一袭丝绸睡衣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摆放整齐的头饰,做工精致都很华丽,风格却又不同。 既然是册封典礼,那就得选个隆重庄严些的,所以尚珂兰指尖在这些首饰上空划过的时候,最终停在了一处彩凤含珠簪上。 这簪子是一套的,共簪子钗子一套五支。 “就这个吧,陛下。” 选定后,尚珂兰微微抬眸,对靳言堂笑了笑。 靳言堂顺着她的目光垂眸看去,而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要说话,这时,一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兰姑娘,启禀兰姑娘,上午那内侍已经没事了。” 栀子恭敬说着,错身让开了一点位置,一个脸色有些苍白,大约十五岁左右模样的内侍站了出来,恭敬对两人行礼道:“陛下,兰姑娘,奴才名唤小善,在御花园当差。” 小善? 乍然间听到这个名字,尚珂兰不禁皱了皱眉。 没有其他原因,单单是因为这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只是一时间,尚珂兰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见她失神,靳言堂眸光微闪,轻轻碰了碰她。 顿时,尚珂兰回过神来,转而对这人微微笑了笑,示意他道:“好了,小善,你往后就现在养心殿当差吧,身上的伤口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再来我身边伺候。” “是,兰姑娘。” 小善低头,眼里划过一抹暗芒。 而后,他再行礼,恭敬退了出去。 栀子见靳言堂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正要把事情说出来,却在这时,一个宫婢匆匆走来:“启禀陛下,兰姑娘,侍卫长求见!” 第五百五十九章 易容高手 侍卫长? 这侍卫来寝宫做什么? 靳言堂挥了挥手,示意宫婢让人进来。 少顷,宫婢退下,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走了进来。 他恭敬的对靳言堂和尚珂兰行礼后,才低下头对两人如实禀报道:“启禀陛下,兰姑娘,上午那行刺的内侍没有找到,属下以为,那内侍根本不是皇宫中人,需得加强宫中警戒。” 此话一出,不等尚珂兰回答,靳言堂便微微皱眉:“什么行刺?你且先如实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罢,他微微转头,看向尚珂兰。 尚珂兰咳了咳,拍了拍他的手道:“没什么,就是一点小事,陛下,先吃饭吧?” 她扶着靳言堂,给那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出这事。 若叫靳言堂知道,只怕他会下令彻查,到时候打草惊蛇就不好了,她还想查出究竟是谁要对付自己呢! 若说那人是月嫔温秀妍派来的人,却怎么也有些说不通。 温秀妍如今被困在揽月宫,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空闲心思要来对付她? 而且苏大学士已经走了,她的靠山没了,根本不可能有办法对付自己才是。 虽然身处皇宫,尚珂兰却保持着自己的理智平静的分析着。 靳言堂皱了皱眉,没有跟着她走,而是扫了一眼那侍卫:“说,到底行刺是怎么回事?” 侍卫连忙低下头去,恭敬的道:“启禀陛下,今日上午在御花园的时候……” 侍卫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给了靳言堂,不敢再有所隐瞒。 而靳言堂越听,脸色越沉。 待侍卫说完后,他才冷声吩咐下去:“传朕口谕,宫中立马戒严,直到兰姑娘册封之事结束后再行恢复!” 听了侍卫的话,靳言堂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刺客根本就是冲着尚珂兰去的。 他一定非要亲自把那侍卫抓出来不可! 一旁,尚珂兰将靳言堂在乎的情绪看在眼里,一时间,心下有些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出来。 今夜愁云惨淡,天空上没有月亮,只挂着几颗孤零零的星星,看起来寂寥非常。 京城外,铁匠铺里。 铁牛刚把门关上,正在收拾打烘炉。 他赤膊着上身,浑身微微有些冒汗,被烘炉炙烤的皮肤通红发烫。 就在这时,尚可霖从暗道里钻了出来,笑着对铁牛道:“铁牛兄,要不要喝两杯?” 虽然是问句,他却已经给铁牛倒上了酒。豆豆盒 见状,铁牛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而后来到他面前和他在窗户边坐下。 接过酒杯,铁牛一饮而尽,笑看着尚可霖道:“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了?你和小夜成亲后,可是很少往我这跑的。” 尚可霖在朝中当差,加之他成亲后,和铁牛在一块儿喝酒的时间就确实没有以往那么多了。 尚可霖眸光闪烁了一下,给他倒了杯酒后,这才继续打听道:“我呀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此话一出,铁牛手中的酒杯顿了一下。 很快的,他诧异的看向尚可霖,有些不可置信的笑了笑:“你不是有自己的情报网吗?怎么,还会有你查不到的事情?” 闻言,尚可霖无奈的叹了口气:“就是查不到才想来拜托你的,前几天我跟陛下出去喝酒,却遇见一个武功高强的男人……” 那酒肆老板绝对不是什么简单角色,饶是他和靳言堂跟陈侍郎这般警觉的人物,最终还是差点就载到了那酒肆老板的身上。 他回去后,不是没有让自己的人查过,但却查不到一点有关那酒肆老板的身份。 慢慢的,待听完了尚可霖的话后,铁牛不禁眉头微皱,仔细回想着道:“照你这么说来,那人武功高强,据我所知,江湖上没有什么老人会这种隔空点穴的手法,况且那人对付你都轻而易举,你仔细想想,陛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江湖中人追杀了?” 此话一出,尚可霖不禁好笑的摇摇头,喝了口酒,抬头望天道:“我哪知道那家伙得罪了什么人?不过我确实是栽到那人手里了,而且我的人怎么也查不到他的身份信息,这才是让我头疼的地方。” “铁牛兄,以前你是江湖上绰号风林火山的风云人物,本来我以为你有可能认识那人,现在看来,我这也只是来跟你发发牢骚罢了。” 尚可霖眼里有些失神,看着天空的模样平白带了几分寂寥之色。 见状,铁牛眼里露出几分思量之色,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也许,你之所以查不到那人的身份信息,那人显示在你面前的脸或许是假的也说不定,据我所知江湖中有一种易容之术,轻易就能将人的面貌隐藏起来。” 说到这里,他话音又停顿了一下,才轻笑一声,拍了拍尚可霖的肩头:“不过,你若真想知道那人的身份,为何不去问问陛下?毕竟那些人是冲着陛下来的,你只不过是那天被无辜牵连进去的人罢了。” 虽然铁牛说的不无道理,但这事要他去问靳言堂,却有些不可能的。 这件事情按道理来说,本来也该他负责查清楚的。 待铁牛说完后,他就跟铁牛碰了碰酒杯,对着天空怅然的笑了笑后,没再说话。 铁牛为陪着他一块儿在窗边站着,可突然,铁牛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的对尚可霖道:“我记得先帝从政时期,他手下养了一批术士,其中有一个就非常擅长易容之术,在江湖上也赫赫有名,只是此人亦正亦邪。” “自从先帝死后,江湖上就彻底没了他的踪影,听你刚才的描述,若那人易容之术真的让人看不出来什么奇怪之处的话,有可能就是那个消失已久的术士了。” 毕竟在江湖中待过一段时间,有些事情铁牛还是知道的。 闻言,尚可霖有些诧异的看着他:“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 难道说,那天那个酒肆老板其实是先帝手下的人? 尚可霖心中怀疑,眼里闪过一抹深意。 一旁,铁牛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道:“时隔太久,我有些记不起来了,只知道那人好像姓迟,至于叫什么,我却是不知道的。” 尚可霖双眸微亮,拍了拍铁牛的肩头,而后没再说话。 得到这点线索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顺藤摸瓜,他迟早会找到那个老头子的! 第五百六十章 碰瓷 当晚,尚可霖又跟铁牛聊了一些后就回了将军府。 至于原来那条从左相府到这里把暗道,尚可霖已经把它堵了起来。 此时,深夜,皇宫。 御花园附近的宫奴院里,白天辛勤工作的奴才都是在这里歇下的。 一抹人影偷偷溜进了宫奴院中,而后潜入了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 这房间里摆放着一张破旧的小床,床上奄奄一息的躺着一个受伤的内侍。 这人进入房间后迅速将门反锁,并来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心疼的道:“哥哥,你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我是小善啊!” “小……小善?” 床上,福庆喜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看着他,而后勉强笑了笑,伸出干瘦的手指握着他:“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去哪儿了?” 也许是在屋里躺的太久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而且低沉。 小善在他身边坐下,挽起袖子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疼的道:“大哥,别担心我,我就是得了兰姑娘的看中,往后要住到养心殿去了。” 他说着,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去。 见状,福庆喜便笑着拍了拍他,安慰道:“你……你身上怎么有股金疮药的味道?受伤了?” 正说着话,福庆喜却突然闻到从小善身上传来的一股药味,于是,他立马警觉的看向小善,并伸手替小善脱衣服。 小善忙拉住领口后退几步,红着脸小声对福庆喜道:“大哥,就是一点小伤,没人欺负我,你放心吧!等我的伤好了,我就要去养心殿兰姑娘身边当差了,大哥,你跟我一块儿吧!” 见小善不想给他看伤口,福庆喜也没再追究,只是淡淡的收回手,趴在草床上,指了指他后面被打烂的屁股道:“被内务府的人带走后,我花了全部家当才勉强换了一条命回来,现在要我去养心殿,这不是存心让我拖累你吗?不行。” 闻言,小善张口就想反驳,可福庆喜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这宫中,奴才之间的勾心斗角远远比妃嫔之间的战斗要更为激烈,为了活得更好,你必须往上爬,跟对主子,你这后半生也不用像大哥这样,落得个过街老鼠的下场了。” 当年嘉妃谋反失败,她若成功,福庆喜也会跟着鸡犬升天,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失败了,福庆喜无法出宫,在宫中苟延残喘了三年多,本以为温秀妍就是他的希望,没想到这个女人却背信弃义,过河拆桥,任由他被关进内务府里! 不过,听说那女人自作聪明,被贬为了月嫔,还被禁足,不得释放,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这里,福庆喜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一旁,小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大哥,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大哥,我走了,你要保重,我有空再来看你。” 福庆喜点了点头,示意他小心离开,不要被别人看到。 待他目送小善离去后,福庆喜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瓶金疮药涂抹在受伤的屁股上。 “嘶!” 火烧一样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但福庆喜没有停手,仍旧继续给自己上药。 他要活下去,他才不会因为这么点伤就呆在这里等死。 听说,那个楼兰国和亲公主要过来了,而且那个楼兰公主将会被册封为皇贵妃。微微吧 这样一来,他不就有机会重新翻身了吗? “皇贵妃……” 福庆喜呢喃着,眼里渐渐浮现出一抹笑意,仿佛又盯上了什么猎物似的。 一连半个月过去,离册封的日子也更进了。 皇后和皇贵妃的册封大典将在初一举行,与此同时,从各国各地来的参加册封大典的人差不多也到了。 上午,京城城郊。 两个女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的向京城里走去。 她们脸上脏污一片,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头发凌乱打结,衣服也穿的平民老百姓最普通的面料。 远远的看见那城门入口,榆钱树下,两个女人忍不住激动起来。 年龄稍微大点的那个,开心的抓着她旁边那女人道:“宝芝,咱们终于到京城了!听说当年那尚可霖如今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我们赶快去投奔他们吧!” “娘,我们来了这里,可这副脏兮兮的样子,城门口的将士怎么会让我们进城呢?” 张宝芝烦躁的说着,扯了把头发上的枯草。 这两人正是三年前,嘉妃和长公主发动叛乱时,卷走左相府聘礼和财务及学士府财务的张夫人与张宝芝两人。 三年过去,两人金银财宝都花的差不多了,听说尚可霖如今被朝廷重用,便不惜千里迢迢又赶了回来。 两人站在树下歇了会儿,听了张宝芝的话后,张夫人眼睛一转,看向后面朝城门口方向驶来的马车,不禁眼睛一亮,指着那马车道:“瞧瞧那马车看起来非富即贵,外面装饰的那么华丽,里面的人一定很有钱,走,咱们过去假装被他们撞了,然后等着他们赔钱就是!” 张宝芝顿时喜笑颜开:“明白了,娘,这次我会哭的比上次还伤心的!” 母女俩说完后,商议完毕。 张夫人看准时机,就在那马车快要和她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张夫人忽然一个跳跃冲到了官道上! 那车夫一惊,忙收了缰绳,张夫人使劲儿做出被撞飞的姿势往后面翻滚,这才幸免于难,没让马车踩到她。 看起来动作熟练,像是做过很多次一样。 车夫见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道冷漠却悦耳的声音:“怎么回事?阿生。” 阿生连忙回答:“殿下,有个乞丐突然闯出来拦住咱们马车,看她样子动作熟练,似乎要讹钱!” 张夫人一听,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却立马装昏迷,不敢睁开眼睛。 这时,张宝芝及时跳了出来,悲痛欲绝的抱着她哭道:“啊!我的娘啊!你怎么就这么可怜,被这人的马车给踩死了呢?呜呜呜!死人了啊!” 车夫阿生是个年轻小伙子,见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他不耐烦的皱了皱眉,下车道:“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的冤枉人,是你们自己上来找死的!” 张宝芝咬牙瞪着他:“你才胡说,我就这么一个娘,你给我撞了,就得赔钱!”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不同的身份 闻言,阿生冷笑一声,双手环胸看着她:“我家主子千里迢迢赶来参加大周朝天子的皇后册封典礼,没想到大周朝的子民却是这副德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此话一出,顿时在周围引起轩然大波,看热闹的人看向阿生和他身后的马车时,不禁带了几分敬畏和好奇之色。 张宝芝话音一哽,没想到这次竟然碰到了个这么了不得的角色。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气氛有些僵硬起来,这时,马车帘子被人掀开一角,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伸了出来,如同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看得人赏心悦目。 “阿生,莫与她们计较,去皇宫要紧,这些银子拿给她们吧。” 那低沉悦耳的声音又在马车里响起,只闻其声,观其手,便让人对他的容貌生出无限遐想。 张宝芝心里忍不住跳动了一下,忍不住悄悄抬眸打量了一下那马车里面的人。 阿生却有些不情愿的把五十两银票拿过来,递给她道:“看什么看?赶紧拿了银子走,真是晦气!我家殿下不与你们计较是你们运气好,换做是我,我才不会放过你们呢!” 地上,昏迷中的张夫人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张宝芝手里的银票,眼里满是亮光。 她连忙拉了拉张宝芝的裤脚,顿时,张宝芝回过神来,可她却看都不看那银票一眼,忽然双膝一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无奈而悲伤的低着头。 “这位公子,小女子本是学士府张大人家的嫡出女儿,三年前因嘉妃和长公主发动叛乱而与家人流离失所,小女子好不容易寻得母亲,母亲却发疯失智似的从我身边逃离,这才冲撞了公子的马车,还望公子恕罪!这银子,小女子是不会收的!” 她说着,一副隐忍倔强的模样,低头拭泪,虽然浑身脏兮兮的,可她说出来的遭遇却令人心疼。 “好可怜的小姑娘,原来还是个大小姐!” “唉,我听说那个张大人三年前叛乱的时候就死在大牢里了,还是长公主抓去弄死的!” “真是惨呐,好好的小姐竟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不对啊,我听说那张家的小姐不是有个嫁给了左相府的公子,后来京城大乱时,连夜卷走了夫家财务逃跑了吗?”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 周围的人开始关注起张宝芝了,前面几人的话令张宝芝送了口气,后面几人的话却令张宝芝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顿时,张宝芝眼里慌乱不已,却不敢抬头让众人看到。 见张宝芝临时变卦,张夫人又急又气,却也不敢这时候醒过来,毕竟她现在也知道了,那马车里的人来头不小。 这时,马车里的人发话了,只听他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张府大小姐,张如雪!” 情急之下,张宝芝舍弃了过去的名字,用了张如雪的身份。 一旁,阿生无语的对她翻了个白眼儿:“你这嘴脸变得也太快了,刚刚还说要我们赔钱,这会儿却说对钱不感兴趣。” “好了,阿生,把她们带上,交给官府处置吧。” 见马车里的人发话,阿生顿时闭嘴,恭敬道:“是,殿下。” 随后,他不耐烦的看着张宝芝:“行了,把人带上,跟我来吧!” “谢谢!谢谢公子!”无忧中文网 张宝芝感激涕零,忙扶着假装晕倒的张夫人上马车。 “干什么干什么?我家殿下岂是你们这等粗人可以接触的?去后面那马车!” 连马车帘子都没碰到,张宝芝和张夫人就被阿生赶到了后面那辆马车里坐着了。 顿时,张宝芝心里涌起一股怒火,极其恼恨阿生。 官道上又归于平静,马车向京城驶去。 巳时,慈宁宫。 今日天气不错,慈宁宫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院子里,太后正交靳启岚如何用剑,尚珂兰和栀子在石桌旁摆弄糕点。 却在这时,婉琴匆匆从外面走来,对太后屈膝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楼兰公主来了,说是即将入宫,便带了些礼物随楼兰国使臣大人来拜访您!” 闻言,太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楼兰国公主来见哀家就罢了,那使臣来凑什么热闹?他们应该知道,朝廷跟后宫扯不到一块儿去才对。” 说的是扯不到一块儿去,实际上却是后宫跟朝廷不能有什么牵扯。 尚珂兰垂眸起身道:“太后娘娘,民女与太子殿下先行回避如何?” 太后思虑了片刻,便对尚珂兰挥了挥手:“好吧,婉琴,你去请他们进来。” “是,太后娘娘。” 婉琴恭敬退下,尚珂兰牵着靳启岚对太后行了一礼,便退去了偏殿。 太后披上了绛紫色宽袖长褙子,戴上了翡翠手钏,不过片刻的功夫,婉琴就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只见他们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墨绿色纱裙裹身,戴着精致黄金首饰的女人。 这女人身份尊贵,最为出众的便是那双带着泪痣,狭长而柔媚的眼睛,里面似乎含着万种风情,让人迷醉,而她的身材凹凸有致,裸露出来的肚脐和手臂,都显现出泛着莹润光泽的古铜色,她手腕和脚上都戴着金玲,金玲却未发出声响。 这,便是楼兰送来的和亲公主,麦娜尔。 “楼兰公主麦娜尔,见过大周朝太后娘娘。” 虽是来自西域,可她的官话却说的十分流利。 太后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后扶着她道:“麦娜尔公主,请起,哀家瞧着,你与哀家认识的一个姑娘颇为相像,一时间有些失态了,还请你见谅。” 麦娜尔握着她的手,回眸对她身后穿着墨绿色朝服的使臣大人,俏皮说道:“师父,我就说太后娘娘不认识我了吧?” 师父? 太后朝她身后那人看去,却顿时一惊,随即又更为惊喜的看着他们道:“迟远,迟淼?你们怎么……怎么变成楼兰国的使臣和公主了?七年不见,淼淼都长成大姑娘了,漂亮的伯母都快忍不出来了!” “伯母,我与师父在外行走江湖,受楼兰王的托付来到大周朝和亲,没想到却是我师兄要娶妻,您不知道,我呀一想到要跟您和师兄见面,我都要开心死了!” 迟淼开心的说着,对太后眨了眨眼睛。 此时,她的侧颜正好落在了站在偏殿观察院中情况的尚珂兰眼里。 只迟淼一双眼睛,便让尚珂兰愣在原地:这双眼睛,跟那天那个刺杀她的内侍一模一样! 第五百六十二章 发现画像 不管尚珂兰如何震惊,外面,太后却跟那楼兰公主与使臣大人聊的非常愉快。 “娘,你怎么了?” 察觉到尚珂兰情绪的异样,靳启岚不禁试探着抬头问她。 尚珂兰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而后拉着靳启岚来到椅子上坐下,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晌午的时候吃些什么。” 闻言,靳启岚叹了口气,拿着一颗葡萄打量起来:“若是义父能来就好了,娘,你说这次册封大典,您作为皇后,义父会不会来见您啊?” 义父? 若是尚珂兰没有记错的话,靳启岚刚出生的时候,她把靳启岚抱给一直照顾自己的尉迟做了干儿子的,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中三年都没有见过尉迟,尚珂兰眼里就流露出了些许思念,也不知道尉迟如今情况如何…… 片刻后,她才从思绪中抽离出来,无奈的对靳启岚道:“我也很想见见你义父呢,对了,启岚,你怎么会记得你有个义父呢?” “逢年过节的时候,义父都会来皇宫里看我的,我喜欢义父,他对我很好。” 没想到这孩子跟尉迟还挺投缘的。 听了靳启岚的话后,尚珂兰眼神温柔的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去问陛下的,先去看会儿书吧。”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婉琴匆匆走进来,恭敬行礼道:“启禀兰姑娘,太后娘娘请您出去见客。” 此话一出,尚珂兰目光微闪:“是外面那位楼兰公主吗?” “是的。” 听了婉琴的话,尚珂兰的心渐渐镇定下来,她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的,那楼兰公主跟上次朝她射出飞镖的内侍十分相像。 “好,带路吧。” 她对婉琴点头示意后,带着靳启岚去了外面院子里。 此时,院子里,迟淼正和太后互相坐着说话,迟淼性子活泼开朗,又会说些好听的话,引得太后对她更生好感,练练握着她的手道:“淼淼,就在这里用膳吧,哀家让御膳房做些你喜欢吃的,好吗?这慈宁宫可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啊!” 迟淼粲然一笑,反握住她的手,声音爽朗的道:“多谢伯母美意,只是在此之前,我想正式见见那位令陛下心仪的兰姑娘,我师兄那般青年才俊,能配上他的美人也必定不是什么胭脂俗粉吧?” 被别人这么夸自己儿子,是个母亲都得高兴。 太后掩唇一笑,忽然目光一凝,朝她后面抬了抬手,笑道:“那不是来了嘛?你瞧。” 闻言,迟淼和站在她身后的迟远不约而同的转身看去,前面,只见一年轻女子朝他们缓缓走来。 这女子穿着青色对襟绣白色兰花褶裙,外面罩着一件长及脚踝的白色薄纱宽袖衫,明明没有风在吹动,可她衣裙轻动的时候,仿佛是乘着风来的,气质干净出尘,给人清新之感。 与迟淼古铜色的肤色不同,她的肌肤水嫩白皙,一双清澈的剪秋水眸中平静无波,只粉唇微扬,那脸上的笑容便给人亲切友好的感觉,看起来平易近人。墨雪文学网 少顷,婉琴就带着尚珂兰来到众人面前,恭敬对她们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公主殿下,兰姑娘和太子殿下到了。” 待她说完,尚珂兰便也对两人屈膝行礼,神色从容自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迟淼认真注视着她,眼神不知不觉变得锐利起来。 尚珂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心中隐隐明白了这位楼兰公主对靳言堂的意思。 靳言堂前些天曾告诉过她,这次和亲是他师父威胁他答应下来的,这楼兰公主想必就是靳言堂的师妹了吧? 忽然,尚珂兰眸光微闪,抬眸微笑着对迟淼道:“楼兰公主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才知楼兰美人是何等模样,只是公主这样看着我,可是认识我不成?” 谁要认识她?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出现,现在站在师兄身边唯一的女人应该是她才对! 迟淼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只恨那天的飞镖没能杀了尚珂兰,面上却冷漠的瞥了她一眼:“本公主出身皇族,可从来不跟什么来历不明的人来往,兰姑娘可别跟本公主开这种玩笑。” 只不过刚刚见面,两人就针锋相对,太后无奈的握着两人的手,各自看了她们一眼道:“好啦好啦,你俩都是哀家的熟人,讲这些话就是见外了,来,今天中午哀家让御膳房的人准备了好酒好菜,大家一块儿留下来吃吃饭,彼此熟悉熟悉也是好的。” 太后说话,自然不能不给她这个面子,迟淼不愿意与尚珂兰同坐,正要拒绝,迟远却再次提前替她答道:“多谢太后娘娘美意,公主和臣求之不得。” 这两人都同意了,尚珂兰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况且,跟迟淼吃饭,她乐意之至,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迟淼的性子。 闻言,太后便笑了笑,带着他们去了大殿之中。 中午,靳言堂刚回到养心殿的时候,慈宁宫的人就来通报了尚珂兰留在慈宁宫用膳,并且下午回来的消息。 是以,靳言堂只好一个人在养心殿吃了些东西,正半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却无意中看到了被尚珂兰压在桌案上的一副画像。 这画像上画的是一个内侍掉进湖水中,然后从湖水中爬到岸上,露出了半张脸的模样。 而且,这半张脸看起来也有些模糊不清,只一双狭长柔媚的眼睛令人印象深刻,且她眼角下有一颗泪痣。 只不过一眼,却让靳言堂目光微怔,虽然跟迟淼有七年没见,但靳言堂却认得出来,这画像上的内侍正是迟淼假扮的。 尚珂兰画画的功夫很好,尤其是在景物素描这方面。 一旁,见靳言堂看着这画有些出神,在寝宫里伺候的小善便小声说道:“启禀陛下,这是兰姑娘昨日画的画像。” 闻言,靳言堂回过神来,继而微微皱眉问道:“兰姑娘怎么会有这副画像?这内侍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御花园中?” 从画像上的场景来看,尚珂兰时在御花园的场景中见到他的。 可是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靳言堂不相信迟淼刚来皇宫,皇宫里就出现了一个跟她长得十分相似的人,这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第五百六十三章 师徒对峙 见靳言堂发问,小善连忙眼神闪躲的低下头去:“这……请陛下恕罪,兰姑娘吩咐了,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 “无妨,你且告诉朕,兰姑娘怎么会遇见这内侍的?” 靳言堂虽然平静的说着,可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却让小善有些害怕,于是,小善喉头动了动,只得将那天发生的刺杀之事娓娓道来。 虽然尚珂兰交代了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但陛下问起,他也没有办法,太过单纯善良的小善没办反说谎。 待得知事情始末后,靳言堂将这画像放回了原处,而后对他问道:“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回头兰姑娘若是问起,你就说不知道此事,明白吗?” “是,陛下。” 小善应着,靳言堂走了出去。 从刚才的话来看,靳言堂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这分明是迟淼假扮而成的内侍,要对尚珂兰不利。 但尚珂兰却瞒着他,没有把这么危险的事情告诉他。 这一次,靳言堂得去见见迟淼,必须跟她好好谈谈。 此时,内阁中。 靳言堂不在,陈侍郎在内阁用了午膳后,就继续处理着朝政,却突然有一内侍来报:“启禀左相大人,晋国太子殿下来了,正在金銮殿外等候!” 闻言,陈侍郎从桌案上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道:“这太子怎么每次来都不提前打招呼?算了,先带他去金銮殿,我去招待他,你们尽快请陛下过来一趟。” “是,左相大人!” 应着陈侍郎的吩咐,那内侍下去了,陈侍郎也起身向金銮殿走去。 半柱香的功夫后,陈侍郎来到了金銮殿中。 才刚到门口,就见一身长玉立的白衣男子站在大殿之中,他背对着自己,墨发用白玉冠束着,气质温润柔和。 陈侍郎停在他身后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那白衣男子缓缓转身,脸颊两侧垂落的两缕碎发微微飘动着,他生的剑眉星目,高鼻红唇,眼里平静无波,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此人正是尉迟。 尉迟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后,才道:“我此番前来想见见陛下,顺便带太子殿下出去玩玩。” 太子殿下指的是靳启岚,尉迟每次来都是这样,从来都不提前打招呼,来了之后见过了靳言堂,就把靳启岚带出去玩儿,到了办正事或举行宫宴的那天,他才会把靳启岚送回皇宫来。 陈侍郎都已经习惯了,而且他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而且得到靳言堂准许的异国子民。 待尉迟说完,陈侍郎便应下:“是,臣已经通知陛下了,相信陛下很快就到。” 说完,空气中便又安静下来,尉迟只站在金銮殿中,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内敛不搭理人的模样。 陈侍郎想了想,便自然的笑着对他搭话道:“太子殿下,臣听闻晋国陛下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不知道如今情况如何?”江苏文学网 其实晋国皇室传出来的消息是感染了风寒,然而那晋国的皇帝根本就是得了重病。 听说上个月的时候,那晋国皇帝有意要把皇位传给尉迟,可尉迟却没有接受,总是处理完朝政之后,三天两头就离开他们的国都,很少有跟皇室相处的机会。 仔细算起来,他这三年来出现在大周朝皇宫的时间比在晋国皇宫的时间都多呢! 待陈侍郎说完,尉迟淡淡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父皇的情况太医自会处理。” 说到这里,便没了下文。 陈侍郎习惯性的背他哽了一下后,便没再说话,只心里抱怨,这陛下怎么还不过来? 此时,月华宫内。 这里是楼兰公主的住处,靳言堂离开养心殿后,便来了这里的大殿中等待迟淼回来。 不过他来的正是时候,刚到了没一会儿,迟淼就从养心殿外回来了,迟远则跟在他身后。 听见后面的动静,靳言堂转身看去,目光冷然的注视着迟淼。 迟淼和迟远见到他,皆有些意外,迟淼更是双目一亮,亲昵的走上前去挽着他的手道:“师兄,我给你递了好多次帖子想见你,你总是躲着我,今日为何有空来见我呢?所以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不等靳言堂说话,迟淼就露出了一副开心的模样。 迟远还算理智,只是有些诧异的看了靳言堂一眼,便挥退了宫殿里伺候的宫婢,而后对两人行礼道:“既然陛下来找公主殿下说话,那臣就不打扰您二位了,臣先行告退。” 两个年轻人说话,他没必要再掺和进去。 少顷,迟远退了出去,并将宫殿大门给关上了,一时间,大殿里的光线有些暗淡,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靳言堂看了她片刻,才冷声问道:“你前些日子扮作内侍,去行刺了兰珂。” 这话不是疑问句,话中的笃定似乎表明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迟淼也用不着再隐瞒下去。 此话一出,迟淼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师兄,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可很快的,她又恍然大悟起来:“哦,我知道了,是兰珂那女人说的吧?她跟你告状了?从刚才吃饭那模样来看,我还以为她根本没有认出我来,没想到却在背地里告我状。” 这些话从她嘴里理所应当的说出来,迟淼脸上没有半点做了坏事被抓包后的忐忑之色。 待说完,她就松开靳言堂,坐回椅子上,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师兄你放心,我没想着杀死她,毕竟你知道,以我的功夫,如果我真想杀死她的话,那飞镖早就被我改成毒镖射出去了,而且我也没有对准她致命的地方发射出去。” 此话一出,靳言堂眸光骤冷。 他蓦地垂眸看向迟淼,声音低沉中带着一抹警告之意。 “朕一直把你当做以前那个善良的师妹看待,希望你别寒了朕的心,做出什么让朕失望的事情来,兰珂对朕而言无可代替,非常重要,你若伤害她一根头发,朕不会放过你的,往后你好自为之,这样的事情绝不可以发生第二次。” 门外,迟远一直将两人的话停在耳朵里,此刻,听靳言堂这么说,他脸色一冷,不等迟淼说话,迟远便推门而入,冷冷的看着靳言堂:“她可是你师妹,和你认识了快快二十年,照你这么说来,从小陪你长大,和你青梅竹马的师妹,却抵不过一个你刚认识的女人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 再遇旧友 一旁,迟淼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躲在了迟远身后,她微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悲伤。 “师兄,那女人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我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她会不会武功罢了,你为何反应这么大?难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妹了吗?” 她委屈的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这副哭泣的模样让靳言堂有些心烦,他与迟淼自三岁相识,从小就把她当妹妹宠爱,对她也算宽容,而那时的他一心都是为家族复仇,颠覆先帝的统治,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 即便是后来迎娶尚珂兰,也只是家族政治上的联姻罢了,可缘分这种东西没有谁挡得住,上天把尚珂兰送到他身边,这是缘,他跟尚珂兰相爱,这是份。 而迟淼跟他这些年来的交情怎么可以跟他和尚珂兰的感情相提并论? 待迟淼和迟远说完后,靳言堂才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并不欲跟两人多说,只冷漠的道:“朕言尽于此,若你们谁再对兰珂出手,休怪朕不念师徒情谊。” 迟远是他的师父没错,可迟远只不过是在他身上下了一把赌注而已,从小时候无意间偷听到迟远跟迟淼的谈话中他就知道了,迟远只不过是在自己身上赌了一把,待自己长大成人后,他想看看自己能否收服这支离破碎的山河。 待靳言堂说完,他便离开了这里,从始至终并没有对迟远和迟淼表现出多么热情的模样。 “师兄!师兄!” 迟淼在后面叫着他,想去追他,让他留下来。 迟远及时拉住她,皱眉道:“你还不知道吗?你这次举动已经激怒了你的师兄,要想让他原谅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闻言,迟淼一时间慌了神,有些拿不定注意的道:“师父,师兄刚才说的话一点也不像作假,万一他真的不理我,我该怎么办?” 迟远安抚的拍了拍她后背,安慰道:“为今之计,你先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待册封的那天到来,等你成为大周朝的皇贵妃,自然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你师兄回心转意,不过你也太大意了一些,要对那兰珂出手,何须你亲自动手?” 在江湖上行事习惯了,迟淼喜欢亲自解决那些她不喜欢的人,见迟远这么说,话中似乎还有什么别的含义,一时间,她不禁好奇的看向迟远:“师父,您可是想到了什么?若我不亲自动手,难道我要用什么阴谋诡计让她从我面前消失吗?” 她说着,眼里亮晶晶的,一时间忘却了靳言堂带给她的难过。 见迟淼这副模样,迟远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傻,只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孩子,这可是皇宫,不是江湖,有些东西你不能明着来,就算你真的杀害了兰珂,但你只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任何人都没办法查到你头上的时候。” “你师兄纵然愤怒难过,却也不会对你发脾气,到时候你再趁虚而入,一切不是都很好吗?” 闻言,迟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对迟远道:“我知道了师父,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见状,迟远才微微松了口气,他是真为这个傻丫头操心啊! 用过午膳后,尚珂兰和靳启岚回到了养心殿中,刚给靳启岚擦了擦脸,要带着他去午休,小善就匆匆从外面走了出来,恭敬禀报道:“启禀兰姑娘,内阁的人传话来说,晋国太子来了,正在金銮殿中等候,陈侍郎请陛下过去一趟。” 晋国太子?是尉迟吗?梦岛书库 尚珂兰心中正有此猜疑的时候,旁边的靳启岚却一下子跳了起来,开心的道:“娘,是我义父来了,快,我们去金銮殿见他吧!” 他说着,正要往金銮殿前去,尚珂兰回过神来,忙拉住他道:“等等,就这么去不会打扰到他们吗?先等陛下回来再做打算吧。” 虽然她也很想见尉迟,但她不希望靳言堂误会。 闻言,靳启岚笑着拍了拍尚珂兰:“放心吧,娘,我父皇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而且他允许我义父随意进出皇宫。” 说着,不等尚珂兰拒绝,靳启岚就带着她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尚珂兰无奈,只得顺着他的步子走,这人看起来小,迈的步子却挺大,尚珂兰怕他摔倒,无奈的提醒道:“你走慢点,你义父就在金銮殿等着你,又不会突然不见了啊。” 两人出了寝宫的时候,尚珂兰看了栀子一眼,示意栀子守在慈宁宫等靳言堂回来,栀子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 目送两人离开养心殿后,栀子才转身回了寝宫之中。 一盏茶的功夫,金銮殿中。 靳言堂和尉迟相对而坐,陈侍郎站在靳言堂身后听两人说着话,只沉默着没有插嘴。 靳言堂刚离开月华宫的时候,金銮殿这边就有人来通知他尉迟来了的事情,于是,他转道来了金銮殿与尉迟说话。 虽说之前这尉迟让靳言堂产生了一种危机感,并且害怕他把尚珂兰抢走,但这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除去其他不谈,在某些方面上,他跟尉迟还是很能聊得来的。 这时,门外的内侍恭敬来报:“启禀陛下、太子,兰姑娘和小太子在殿外等候,是否现在让他们进来?” 待听到“兰姑娘”的时候,尉迟目光微怔了一下,而后看向靳言堂,眼里带了些疑惑之色。 靳言堂抬了抬手,对那内侍道:“请他们进来吧。” “是,陛下。” 少顷,内侍退下,尚珂兰牵着靳启岚走了进来,并恭敬对众人屈膝行礼道:“见过陛下,见过晋国太子殿下。” 她声音柔和婉转,悦耳动听,只一句话便让人心生好感。 尉迟剑眉微皱,目光赫然落在她身上,并不避讳的打量着她,心里莫名升出一股熟悉的感觉。 不等靳言堂说话,尉迟便缓缓起身来到她面前,对她伸出手,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这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不确信,尚珂兰没有听出来,从始至终她都微垂着眼眸,没有去看尉迟的模样。 她怕自己不小心露出什么异样让尉迟察觉到,毕竟就让他以为以前的尚珂兰死了,也挺好的,活着,珍惜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求人收留 面对尉迟伸出来的手,尚珂兰并没有去接,只是不着痕迹的避开后,声音平静的道:“回禀殿下,民女兰珂。” 兰珂! 顿时,他看向尚珂兰的眼神带着震惊之意,尉迟不禁倒退两步,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喃喃自语:“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你们明明长得不一样,可就是像。” 尚珂兰明知故问,抬眸不解的看向他问道:“像什么,殿下?” 一旁,靳启岚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更确定了他和尚珂兰的关系。 于是,他微微笑着握住尉迟的手,仰头看着他道:“义父,你带我去玩好不好?我把兰姐姐也带上。” 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尽管如此,靳启岚的神色却还是被靳言堂看在眼里。 没想到自己儿子帮着尉迟也不帮着他,这臭小子明明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兰珂,却还故意说这种话。 此话一出,尚珂兰有些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带着暖意的手就将她拉了过去,只见靳言堂把尚珂兰护在背后,微微笑着看向尉迟。 “尉迟,这位就是朕跟你说过的兰姑娘,也是即将成为大周朝皇后的女人,今日你也见过了,朕便先带兰儿回去,至于这太子……” 说罢,靳言堂垂眸看了靳启岚一眼,脸上的嫌弃之意显而易见。 一旁,陈侍郎咳了咳,及时出声道:“陛下,臣还有事情没处理完,臣先告退。” 这几人的事情他可不掺和,这其中的爱恨纠葛他也不想懂,还是赶紧脱身为妙。 被靳言堂护在身后,尚珂兰低着头,没有说话。 尉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收回目光,对靳言堂点了点头:“这次我带启岚出去的时间会长一些,但你放心,在册封大典之前我回带他回来的。” 还有十天便是册封大典了,靳言堂放心的对他点了点头,目送他带着靳启岚离开。 人一走,金銮殿中就只剩尚珂兰和靳言堂两人,见尚珂兰松了口气,靳言堂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替她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朕还以为你见到尉迟会高兴些。” 尚珂兰拿开他的手,无奈的看着大殿外他们离开的方向:“高兴是高兴,可我明知跟他没有可能,为什么还要去接近他呢?尉迟很好,也值得更好的姑娘去爱他,我有陛下就够了。” 她说着,回眸对靳言堂眨了眨眼睛。 可话虽如此,当初尉迟一次次救她,一次次陪她度过难关的经历却重新浮现眼前,不知不觉的,她眼眶就有些湿润起来。 靳言堂皱了皱眉,将她拥入怀中,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若要他亲手把尚珂兰让给尉迟,这却是不可能的。 金銮殿外,尉迟牵着靳启岚从宫中走过,向宫门外而去。 尉迟很少出现在大众面前,加之他容颜俊美,看起来又带着一股温润之意,给人的感觉就如同月光般清冷而华美,所过之处无不引人瞩目。 见状,靳启岚不禁咧嘴一笑,对尉迟道:“义父,你都二十三了,却还是这么招姑娘喜欢,想必干奶奶一定也很漂亮吧?” 尉迟从没有提起过他的父母,靳启岚的无心之问却让他微微驻足,继而弯腰把靳启岚抱在怀中,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他:“启岚,你对那位兰姑娘了解多少?把她的事情告诉我。”7问 不知道怎么突然话音一转,尉迟如此问起他来。 靳启岚愣了一下,才慢慢对他笑起来:“义父,要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得带我去刺客联盟看看,我知道你是天下排名第一的刺客,非常厉害的那种,而且我父皇都不是你的对手呢!” 闻言,尉迟眸中掠过一抹诧异之色:“你怎么知道?” “这些事情你虽然没告诉我,可是你每次带我出去玩,刺客联盟的人来找你谈事情的时候,你都避讳我啊,我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了。” 靳启岚无奈的摊手解释着,却让尉迟有些忍俊不禁。 他敲了敲靳启岚的小脑袋,宠溺的道:“好吧,那就先带你去刺客联盟看看,这下你可以跟我说说兰姑娘的事情了吗?” 靳言堂三年以来,后宫没有住进去过一个女人,总是以替皇后守孝的名义将那些女人拒之宫外,没想到却突然要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为后,这的确叫尉迟心中疑惑。 是以,他比帖子上写的日期提前到了十天,就是想单独见见这位让靳言堂封为皇后的女子。 然而那女子却叫兰珂,与尚珂兰曾在舒州的化名一模一样,若只是名字一样也就罢了,她们两人之间的气质也这么相像,那就令尉迟感到奇怪了 待尉迟话音刚落,靳启岚便解释道:“兰姑娘名叫兰珂,是陆侍郎府上的亲戚,她……” “不好了!殿下,殿下!您快回去看看吧,那天带回来的两个女人又发疯了!” 突然,靳启岚的声音被匆匆赶来的小厮打断。 这会儿两人刚走到宫门口,才出了宫,就与这小厮迎面相遇。 尉迟皱了皱眉,看向他道:“阿生,我不是说了把她们送去官府吗?” “殿下,我送了啊,可是她们又从官府里跑了出来,非说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我赶她们走,那女人还咬我!” 他说着,委屈的把袖子撸开,半截胳膊上露出一圈淤紫的牙印。 见到阿生这模样,靳启岚不禁笑眯眯地看着他道:“阿生,没想到除了义父之外竟然还能有人让你吃亏,那咬你的人是什么来头?” 他跟尉迟相熟,跟尉迟身边的小厮自然也相熟。 阿生委屈的对靳启岚道:“小太子,您就别说风凉话了,那两个女人到现在都还在府里打闹着呢!” “好,先回去看看吧。” 说罢,尉迟抱着靳启岚上了马车,阿生赶紧坐回车上,带着他们回了尉府。 此时,京城尉府。 大堂里,张宝芝把张夫人用绳子绑在椅子上,然后砸碎了一个这里最不值钱的花瓶,又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这才跪坐在张夫人旁边,抬头笑看着她道:“娘,您看我这模样可怜吗?” 她特意画了一个妆容,若哭起来当真会产生梨花带雨之意。 张夫人无语的看了她一眼:“你做这些真能让那位殿下收留我们?” 第五百六十六章 留在尉府 在尉府的这几天里,张宝芝早就发现尉迟来头不小,在阿生口中得知他是晋国太子后,张宝芝哪里还舍得走? 要是能成为晋国太子的女人,那她哪还用得着去找那将军府的尚可霖? 所以,张宝芝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留在尉迟身边! 她拍了拍张夫人的肩头,提醒道:“娘,你想想,咱们出离尉府也是个死,还不如厚着脸皮留在尉府,我看得出来,那位殿下是个心肠不错的人,咱们正好利用他就对了!” 见张宝芝如此说,张夫人不禁对她摇了摇头,妥协道:“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两人正说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宝芝连忙给张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夫人装疯。 待一切弄好以后,尉迟牵着靳启岚走了进来,阿生跟在他们身后。 大堂中,地上满是瓷器碎片,张夫人时不时地张口做出咬人之态,看起来真跟疯子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尉迟皱了皱眉,从地上碎片收回目光。 阿生对着张宝芝冷哼一声,没给她好脸色看。 张宝芝抹着眼泪起身答道:“回禀殿下,我……我娘忽然间病情加重,如今哪里也去不了,承蒙殿下好心收留我们,小女子无以为报,只希望殿下能让我留在府中伺候你们,小女子便也心安一些。” 说来说去,还是要留在尉迟身边,且她说这话时,看向尉迟的眼神都带着一抹引诱之意。 一旁,靳启岚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并未开口说话。 反倒是阿生听完张宝芝的话后,不耐烦的看着她,并拆穿道:“少来了你,你们两个明明就是想留在我们府中白吃白喝,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你能做成个什么事儿?” 张宝芝脸色一哂,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小女子身娇体弱,确实没有多少力气,但……若殿下房里缺个贴身服侍的人,小女子却是愿意去的。” 闻言,阿生忍不住对张宝芝翻了个白眼。 可意外的,尉迟却神色平静的点头应下:“既然你有这份心意,也不想离开,便留在我府中做个贴身丫鬟吧。” 顿时,张宝芝神色一喜,却又不得不故作矜持,点头应道:“多谢殿下给小女子报恩的机会。” “嗯,举手之劳罢了,你带着你娘先下去吧。” 闻言,张宝芝便听话的带着张夫人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时间,大堂里只剩靳启岚跟尉迟和阿生三人。 直到她们走了,阿生还有些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尉迟:“殿下,您就不怕那女人是王贵妃派来的奸细吗?” 王贵妃,晋国皇帝的宠妃,也是冤死尉迟母亲的女人。笔下中文 这三年来,她想方设法从尉迟手中夺过太子之位,却因为皇帝偏爱尉迟,从而导致她的行动缕缕失败,可饶是如此,王贵妃还是不肯放过他家太子,假如有十个女人接近尉迟,那有九个都是王贵妃派来的。 所以,阿生对出现在尉迟身边的女人不仅没什么好感,反而十分警惕。 待阿生说完,尉迟淡淡解释道:“她自己想留下来做丫鬟,我没必要赶她走,若她真是王氏那个女人派来的奸细,倒不如留着她,也免得王氏再找下一批人过来接近我,起码这个女人看起来还不算什么太难缠的角色。” 原来自家太子殿下是有这种打算的,倒是阿生考虑不周了,于是,阿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见他们说完话,靳启岚这才看向张宝芝离开的方向,对尉迟问道:“义父,那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尉迟从来不会瞒着靳启岚,向来都是有问必答,见靳启岚问起,便道:“那是前几日在路上遇到的人,刚才说话那人名叫张如雪,被绑着的是她母亲张夫人。” 闻言,靳启岚目光微怔,随即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张如雪?怎么会这么巧,我也认识一个叫张如雪的人,而且她是我的叔母。” 李尘修是靳启岚的叔叔,这是栀子告诉她的,而且李尘修自小就对他十分照顾,他医术高强,在调理身体这方面,他还多亏了李尘修的帮助,所以靳启岚对李尘修很好好感。 且李尘修的妻子张如雪就是他的叔母,也是非常温柔的一个人,靳启岚满月的时候,她曾给自己做了一件百寿衣。 听了靳启岚的话,尉迟和阿生相视一眼,不等尉迟说话,阿生便主动答道:“殿下,属下这就去查查这张如雪的身份。” 他说着,正要下去,尉迟却抬了抬手:“罢了,且先看看她接近我的目的,至于她是什么人,为何要冒用张如雪这个名字,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一个喽啰在怎么闹都只是一个喽啰而已,尉迟并不放在心上,况且他也不是经常留在府上,只要这个张如雪不太准,不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他也不介意留她住在这里。 阿生听后,不禁撇了撇嘴,哼道:“好吧,就依殿下说的。” 待处理完这件事情,尉迟才带着他和靳启岚离开了尉府,转而去了京城中刺客联盟的一个据点。 此时,皇宫。 见了尉迟之后,靳言堂看出尚珂兰有些心绪不宁,便留在她身边一直陪着她,也没去什么地方。 在养心殿中与她抚琴合奏,靳言堂也算少有的放纵了一回。 在朝堂上他是一个君王,总是被禁止着这也不许做那也不许碰,就算是自己的女人,白日里也不能跟她走的太近。 所以,两人在一块儿的消息传到了月华宫后,迟淼几乎妒忌的摔了一地的茶杯。 她还是楼兰公主那副打扮,并没有换回日常穿的衣服,将茶杯都摔碎了,迟淼却仍觉得不解气,又委屈的看着坐在窗边喝茶的迟远:“师父,师兄现在这么宠爱那女人,我该怎么办啊?” “淼淼,这种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为师既然说过要帮你,就自然会帮你到底,你师兄现在已经坠入情网,要向横亘在他和那个兰珂之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迟远轻描淡写的说着,似乎并不觉得迟淼所面临不能得宠的问题有多棘手。 此话一出,迟淼双目一亮,便殷勤的给他茶杯里倒了水,而后问道:“师父,难道您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师兄回心转意吗?” 第五百六十七章 迟远离宫 之前她想进宫,师父帮她做到了,这次她想得宠,对师父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迟远深邃幽暗的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茶杯里沉浮的茶叶道:“今日陛下来找你,还警告你不许再对那兰珂出手,你师兄最讨厌别人反驳他的话,你便先听他的就是。” "什么?您要我听师兄的话?这不可能!" 几乎他话音刚落,迟淼就咬唇说道,她神色不甘心,心里自然也不甘心。 若听靳言堂的话,那不就是让她眼睁睁看着师兄跟那兰珂走到一块儿吗? 迟远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傻孩子,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与那兰珂若成为姐妹,便能解除你和你师兄之间的误会,你师兄定然会像以前那样对你,他虽然瞧着性子冷漠,可却是一个非常重情义的人。” 他说的有道理,迟淼正听着,却见师父忽然又不说了,便追问道:“那还有呢?师父,后面还有什么招吗?” 迟远晃了晃脖子,而后将这茶杯里的茶水混合着茶叶一块儿喝了下去,擦了擦嘴:“接下来嘛,你得从将军府或左相府着手,若能把他们和兰珂联系起来,在朝廷中弄出些乱子,让你师兄顾不上宠幸兰珂。” “届时兰珂再出些丑闻,你想想,哪个男人会要一个威胁到自己江山,还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呢?” 说着,他看了一眼迟淼,见迟淼听得认真,脸上也有分析的模样,便接下去道:“你师兄最恨的就是背叛和欺骗,对他不忠不义的,不管是男人还是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不需要你动手,那兰珂自己就会被你师兄解决掉。” “另外,大殿中伺候你的那两个宫婢是为师送给你的死侍,一个叫弄舞,一个叫清影。” “祸水东引,浑水摸鱼……师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这是个非常不错的主意,徒儿一定会好好照办的,多谢师父对徒儿的帮助!” 迟淼低头喃喃了一句后,便抬头对迟远如是说着,她神色坚定,眼神也变得比之前要清明许多。 知道她想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迟远也就不再多说,对她点了点头后,才道:"大周朝的皇帝要进行皇后的册封大典,江湖上听到这阵风声,有不少人都蠢蠢欲动,为师得到消息,那刺客联盟的第一刺客已经来了大周朝。” “为师受人之托,得将他杀掉才行,这段时间要离开你一阵子,淼淼,你得照顾好自己,平安等师父回来。" 没想到分别来的这么快,不过师徒俩在外面跑江湖的时候,迟淼早已经习惯了迟远动不动就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情形。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但迟淼还是有些不舍的握着他手道:“师父,那您此去一路可要小心一些,徒儿等您回来。” 迟远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后,便走出了月华宫,他已经换好了那件白衣墨纱的衣裳,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他步行厚重,内力高深,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待迟远离开后,迟淼才沉沉的吐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后,唤道:“来人!” 门外,两个侍女恭敬的走了进来,她们身高身材差不多,皆穿着浅黄色纱裙。 “奴婢弄舞,见过公主殿下。”56 “奴婢清影,见过公主殿下。” 左右两人先后对迟淼行礼,弄舞长相艳丽一些,清影看起来则平平无奇。 迟淼认清两人是谁后,便对她们抬了抬手:“明日我要去看望那养心殿的兰珂,你们给我打听打听她都喜欢些什么东西,按她喜欢的礼物都各自准备一份吧。” “是,公主殿下。” 弄舞和清影应着,恭敬退了下去。 偌大的寝宫里又安静下来,迟淼眸光微闪,看着这一地狼藉,心中暗道:兰珂,你给我等着,既然你敢和我抢师兄,那我就让师兄亲手杀了你! 夜晚,养心殿。 尚珂兰换了一件淡紫色纱裙,躺在美人榻上,栀子正给她脸上敷着鸡蛋清和蜂蜜,跟其他东西一起调和而成的自制面膜。 这东西是栀子从李尘修的一本医术上找到的,说是能美白皮肤还能去除皱纹,可糊在脸上那是真的太难受了,她忍不住握住栀子不停往自己脸上敷面膜的手,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道:“我的好栀子,能不能不要再给我脸上敷这些东西了?你家小姐我天生丽质,用不着啊!” 哪想栀子却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看向她道:“小姐,你是忘了今日见到的那位楼兰公主有多漂亮吗?而且她身材又好,您既然天生丽质,那就更得好好保养一番了,咱们总不能身份上落了那公主一筹,现在又在容貌上比不了那公主殿下吧?” 闻言,尚珂兰有些话语梗塞,只得摇头感叹一句:“你还真是有危机意识。” 即便又穿越了一次,尚珂兰的容貌也是极佳的,尤其是这一身肌肤,如同婴儿般娇嫩,稍微用力有些就会出现红痕,是以每次靳言堂过来的时候,她都有些害怕自己下不了床。 但靳言堂对她向来都是极其温柔的,而且尚珂兰和他互相信任着,便也不是很在意外貌这东西。 栀子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您忘了当初那个嘉妃了吗?她在背后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这次这个楼兰公主还是陛下的师妹,奴婢听说她跟陛下从小就青梅竹马,万一有一天陛下真的被楼兰公主的容貌勾走了怎么办?” “好吧好吧,那我自己来敷。” 尚珂兰只好无奈从她手中接过那面膜,自己往脸上抹了起来。 见状,栀子满意的笑了笑:“那奴婢去给您准备热水沐浴。” 跟尚珂兰在一起她真的很满足,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同姐妹,可只有栀子才知道,当她得知尚珂兰死去的时候,她心里有多么痛苦。 如今尚珂兰能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栀子不知道多少次感谢过上天,生活中也更加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的陪伴成了栀子活下去的意义。 待目送栀子离去后,尚珂兰才放下那装着面膜糊糊的碗,大大的松了口气。 忽然,一道低沉轻柔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脸上弄的什么?”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夜半抓人 尚珂兰抬眸看去,却见靳言堂一双漆黑的凤眸,正浅笑着看向自己,她不禁脸色微红忙低下头去:“没、没什么,倒是陛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以往,靳言堂刚到戊时就回来了,这都快戊时三刻了。 “楼兰的使臣大人走了,朕给他们举办了一场小型宫宴送别他们,所以耽误了些时辰。” 靳言堂走到屏风后,一边宽衣一边对尚珂兰解释着,心情明显有些愉悦。 听出他话里的情绪,尚珂兰不禁狡黠的来到他屏风后面:“陛下,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发生?您跟我讲讲吧。” 威胁他的师父走了,靳言堂自然开心。 但表面上,靳言堂并没有太明显的表露出来,只是走出屏风后面,垂眸看着她道:“朕的师父离京了,就是之前跟你提过的楼兰使臣,你们今日在慈宁宫的时候应该见过了吧?” “呀!” 尚珂兰惊呼一声,慌忙转过身背对着他:“你怎么只穿一条裤子就出来了?你、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中衣……” 只见靳言堂从屏风后出来时,只穿了白色绸裤,上身裸露出来线条完美的肌肉,根本就没有穿上衣,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面红耳赤。 靳言堂挑了挑眉,随即低头摇头笑道:“朕是要去温泉池沐浴,穿那么多干什么?再者,我们也算老夫老妻了,你还在意这么多干什么?” 尚珂兰咳了咳,试图缓解自己的尴尬,但靳言堂话虽这么说,却还是披上了上衣,牵着她朝养心殿后面的温泉池走了过去。 待栀子回来,见寝宫里没有一个人,她不禁放下水桶和干花,有些疑惑的问道:“奇怪,小姐去哪儿了?她脸上面膜还没洗掉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尉府。 一瘦一胖的两个身影先后来到了尉迟房间门外,只听她们说道: “女儿,你真要这么做?万一那太子下了床就翻脸怎么办?” “娘,你放心吧,殿下既然同意我做他的贴身丫头,那他一定不会拒绝送到眼前的女人,我还想跟他回皇宫,做他的妃子呢!” 张宝芝和张夫人两人在门口如是说道,随后,张宝芝便对张夫人挥了挥手:“行了,娘,你快回去吧,就送我到这儿就行了。”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张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了张宝芝一句后,便离开了这里。 张宝芝松了口气,黑暗中,她悄悄关上门,走进了尉迟的房间里。 突然,锋利而冰冷的触感从她脖子上传来,透过门缝里射进来的惨败的月光,张宝芝看到自己脖子上正驾着一把闪烁着寒芒的长剑。 下意识的,她身子一颤,就要摔倒。 “姑娘,别动,我这剑可比你的反应要快。” 一道沙哑而危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张宝芝从门上看到了那人倒映出来的黑影,顿时不敢多动,只是有些颤抖的道:“好、好汉,你想要什、什么?我只是一介贫民,金银财宝我也没有啊……”2018 当初张宝芝从尚家和张家带走的财产全都在外面挥霍完了。 “老夫的时间没那么多,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了。” 闻言,张宝芝不敢回头看身后那人,只连忙点头,配合的道:“您问,您问!小女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大侠能饶我一命!” 身后那人似乎不为所动,从始至终语气都是那么淡漠:“老夫问你,这房间的主人去了何处?” 张宝芝都快哭了,她怎么知道尉迟去了什么地方?她也是刚刚才到这府上的啊! “在说出实话之前你得想想,你的谎话和我的剑,到底哪个更快。” 她正准备胡编乱造一个地址,没想到身后这人轻轻一句话就把她的想法打破了,害怕之下,张宝芝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道:“我……我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他行事一向非常神秘……”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张宝芝眼神一亮,连忙答道:“我和他没关系、没关系的!大侠,我根本就跟这人不熟!” 突然,她脖子上架着的长剑力气骤然增加,一点点擦着她的肌肤向后面收去:“既然你和他没关系,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危险的气息越来越强烈,张宝芝眼神一慌,“扑通”跪地,连忙闭上眼睛大喊道:“有!我和他有关系!我是殿下身边的人,我和殿下情投意合,殿下准备娶我为妻,大侠,你千万别杀我啊!呜呜……” 她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整个人便觉得没了力气,浑身只顾着发抖,站都站不起来,无助之下,她只得哭泣起来。 身后那人仍旧淡漠,却收回了手里的长剑:“没想到殿下也会有娶妻的想法?行吧,找不到太子,带你回去交差也是可以的。” 经过短暂的交谈,张宝芝推断出来,跟自己说话的人应该是个中年男人,而且武功非常高强。 可还不等她多想,那人就撒了一把白色粉末在她面前,瞬间,张宝芝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身后,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接住,白衣墨纱的男人抱着张宝芝从房间外走了出来。 他的容貌与迟远有些相像,可模样却比迟远年轻了许多,宛如跟靳言堂同龄。 然而这人正是迟远,他的武功已经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地步,想要练就一身鹤发童颜的本事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只不过,平常他都会易容成中年之态陪在迟淼身边,只有出来办事的时候才会恢复成本来的面目,这也是只要他一离开迟淼,迟淼就找不到他的原因。 身形飞掠间,只片刻的功夫,迟远就带着张宝芝离开了尉府。 翌日,皇宫,养心殿。 尚珂兰正在用早膳,门外小善就来禀报道:“启禀兰姑娘,月华宫的楼兰公主来了,她正在大殿中等候,兰姑娘可要见见?” 闻言,栀子有些诧异的看着大殿方向:“昨日太后娘娘邀请兰姑娘和她一块儿吃饭的时候,那公主殿下还有些不情愿,怎么今日却又来养心殿了?”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栀子心中有些疑惑。 尚珂兰却轻轻一笑,对小善道:“请公主殿下进来说话吧。” 第五百六十九章 清晨会谈 “是,兰姑娘。” 见尚珂兰如此吩咐,小善便退了下去。 桌上的东西吃的也差不多了,尚珂兰便让栀子把这些都收了下去,刚擦了擦嘴,便听一道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却是小善请了迟淼进来。 迟淼身后跟着弄舞和清影,两人手里带着礼物。 见了尚珂兰后,迟淼便低着头上前道:“昨日师兄来月华宫警告我,让我不许再对你出手,虽然你很漂亮,可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把师兄让给你,但我看得出来,师兄真的很喜欢你,所以,这些礼物是我送来向你赔罪的,你收着吧。” 她声音里有些委屈,又带着些无可奈何,听起来都让人觉得于心不忍。 但从她的话里尚珂兰可得到了不少信息,陛下昨日怎么会去月华宫警告她?难道那天攻击她的内侍真的是迟淼? 下意识的,她看了一眼书桌上被压在下面的那副素描。 少顷,尚珂兰收敛眼中情绪,对她微微点头:“不过是一些误会,何来赔罪之说?公主殿下言重了,这些礼物还是做见面礼来的好。” 她说着,脸上带着柔美的微笑,让人好感顿生,也让人无法从她眼里看出半点虚假之意。 闻言,迟淼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着她,又有些疑惑的道:“你真的不生我气吗?其实我就是那天的内……” 内侍二字还未完全被迟淼说出来,尚珂兰便打断她,拉着她坐下:“都是误会,陛下也跟我解释过了,况且民女看得出来,公主殿下是一个性情中人,拿得起,放得下,其实民女也早就想去拜访一下公主殿下了,只是没想到公主殿下会先来了养心殿。” 她情绪温和的对迟淼说着,栀子则上前接过了弄舞和清影手里的东西。 见尚珂兰如此说,迟淼似乎才松了口气,拍了拍尚珂兰的手,粲然一笑:“我还担心你会给我难堪,没想到却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兰姑娘也是一个温柔大方的人,看来师兄挑人的眼光真是不错,那待会儿用了午膳,能请兰姑娘带我好好逛逛这皇宫吗?” 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们楼兰的城堡跟你们的皇宫比起来,实在是太小了。” 尚珂兰自然而然的点头微笑着道:“自然可以。” 见状,迟淼便有些欣喜的对她点了点头:“好,那我待会儿再来见你,我先走了,兰姑娘!” “好,我送你。” 两人说着,一前一后向寝宫外走去。 等送了迟淼离开养心殿后,尚珂兰才回到了寝宫之中,见她笑容不变的坐回椅子上,栀子忍不住皱了皱眉,提醒道:“小姐,您怎么还一点警惕之心都没有?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楼兰公主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拜访您的。” 这三年多的时间过去,栀子变得更为小心谨慎。 尚珂兰却没有先回答她,而是看向小善,微笑着道:“小善,你觉得那位公主殿下如何?” 小善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尚珂兰会跟自己搭话,便有些紧张的低下头去,答道:“奴……奴才以为,栀子姑姑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但是那位公主殿下眼神清澈,看起来不像坏人……” 闻言,栀子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小善啊,有时候坏人不一定会把坏人两个字歇写在脸上的。”梦岛书库 见两人出现分歧,尚珂兰不禁轻笑出声,而后她才咳了咳,笑看着栀子道:“我觉得小善说的对,她看起来不像坏人,且对方已经主动跟我示好,欲意结交为友,我自然乐意之至。” 迟淼是靳言堂的师妹,自己也不能让她太过难堪,而且…… 想到这里,尚珂兰眼中不禁划过一抹疑惑之色:那日在御花园见到的迟淼,明明对自己表现出一股莫名的厌恶之意,怎么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示好呢? 而且,她的眼神绝对没有现在看上去那么单纯,迟淼曾目光怨毒的看过自己,能露出那种眼神的人,怎么可能如外表上那么人畜无害呢? 尚珂兰心中警惕,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她刚才跟迟淼相谈甚欢,也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好看看迟淼后面会有什么动作罢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现在还不方便跟栀子说出来,在弄清楚迟淼这人什么意思之前,她还需要用栀子的态度来迷惑迟淼的视线。 这一早,在养心殿的两人各有心思。 那边,迟淼出了养心殿后,弄舞和清影便在她左右两侧说道: “殿下,那兰姑娘似乎已经相信了您。” “殿下,下一步我们该做些什么?” 自从听了迟远的话后,迟淼的头脑就十分冷静和理智。 待两人说完,她步履轻盈,神色淡淡的道:“接近兰珂,让她对我放松警惕就行了,你们两个去查清楚将军府和左相府的底细,我日后有用。” 闻言,弄舞和清影恭敬低头道:“是,殿下。” 此时,京城外,一辆马车停在尉府门前。 阿生率先跳下马车打开府门,而后,尉迟抱着靳启岚下了马车,向府门里走去。 在尉迟怀中,靳启岚津津有味的谈道:“原来那就是刺客联盟的据点,不过义父啊,你不是说风姑姑在舒州吗?怎么会来京城呢?” 昨日尉迟带着他去了刺客联盟后,他们遇到了从舒州过来的风玉娘。 风玉娘是尉迟在江湖上的好友,靳启岚也跟他们相识,昨日几人还好好的聚了一下。 尉迟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风姑姑来京城办事,恰巧被我们遇见......” “啊!太子殿下?您回来了,太好了!求求您,求求您快找找我女儿吧,我女儿不见了!” 尉迟正跟靳启岚说着话,忽然,一个中年女人朝这边冲了过来。 阿生一惊,连忙上前拦住她:“诶诶诶,有话好说,你别动不动就往我们家主子面前冲啊!到底怎么回事?” 张夫人被拦下,又急又气的哭道:“我女儿昨夜说要去给殿下打扫房间,谁知道这一晚上都没回来,我早上担心,就去殿下房里找她,谁知道殿下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一封信!” 第五百七十章 又见黑猫 阿生接过张夫人的信,询问的看向尉迟:“殿下,这信要打开看看吗?” 尉迟放开靳启岚,从他手中把信拿来,打开看了看后,只见信上用晋国的字体写着: “想要救你女人,回宫见皇贵妃。” 除了这一句话外,信上再没有别的信息。 张夫人早就看过这封信,虽然知道信上的内容,却还是故作不知的问道:“这信上写的什么啊?殿下,我女儿是不是被别人绑架了?” 说着,她又要抹泪。 尉迟看完后,便把这信交给了阿生,脸上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从这信中的内容来看,基本可以断定这对母女不是王氏派来监视他的眼线,她们只是两个想留在尉府的人罢了。 看来这次那张如雪完全被王氏无辜牵连进去了。 “殿下,这……” 阿生看着信,顿时话音一滞,有些诧异的看向尉迟:“那女人被他们的人带走了,我们要不要插手这事?” “不必,我与这两人本就没什么关系,那王氏若妄想用她来威胁我,恐怕我要让王氏失望了。” 尉迟平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愉悦之色,而后带着靳启岚向院子里走去:“先吃饭,然后换身衣服,我给你带了几本内功心法,等你五岁时就可以练了。” 从他手中拿出来的东西定然不差,靳启岚双眸一亮,抬头谢道:“多谢干爹,那我先进去换身衣服,待会儿干爹一定要带我去卞州啊!” 卞州在京城西北方向,位于西北之都幽州附近,是一座繁华的城池,而尉迟这次准备带靳启岚去卞州的地下市场逛逛。 地下市场里什么东西都有,对于刚进去的人冲击会很大,非常刺激,也很锻炼一个人的意志。 “好,一定带你去。” 尉迟笑着对他说道,两人的身影渐渐从张夫人身前消失。 顿时,张夫人不乐意了,忙在后面追道:“诶,殿下,我女儿的事情你还没解决呢!我女儿怎么办呐?” 忽然,一股力量把她拉到门外,阿生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家主子一早就让你们离开这里,是你们母女俩自己赖在我们府上不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母女俩什么心思,其实你们都在打我家殿下的主意!” 张夫人来不及反驳,便连忙否认道:“你胡说!我女儿才是这种人呢!” 阿生瞧她眼神闪躲的模样,无语的对她翻了个白眼:“行,我也懒得跟你说这么多,你不是想知道你女儿在哪里吗?我告诉你,你女儿现在就在晋国的皇宫里,你要去找她就去吧,不过你这大婶也真是有趣,之前还装疯咬我,现在又恢复正常了,啧啧!” 他说着,忍不住摇头咂舌,而后关门把张夫人留在了门外。 本就是路上捡回来的女人,跟他们尉府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根本用不着管这两人。 况且,尉迟一直都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刺客,武功高强不说,为人也甚是冷漠。 他虽然心地善良,却不会分不清是非。 此时,门外。 张夫人不甘心的拍了拍大门,见真的没人再搭理她,顿时,她有些心慌起来:“如今宝芝不在了,谁来照顾我呢?晋国路远,宝芝又是被皇宫的人带走的,我手无寸铁,肯定救不了她……罢了,就当宝芝这女儿死了吧!这几天我打听到张如雪是李太医府上的主母,我去找她,她一定不会不管我的!”火热电子书 前面说话的时候,张夫人还有些伤感和担心,可她又想明白什么似的,忽然话音一转,如是说道。 而主意已定,张夫人便脚步坚定的向李尘修府上走了过去。 下午,皇宫,御花园。 一紫衣女子和一个身穿墨绿色纱裙的女子,漫步在花丛中间的鹅卵石小径上。 左边的是尚珂兰,右边的是迟淼。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失约或迟到。 这会儿还是秋伏天,并不是太冷,所以两人穿的看起来轻盈单薄了些,尽显女子纤细柔美之态。 “如此说来,兰姑娘还多亏了陆侍郎才与我师兄结识的吗?对了,以后我也会留在皇宫,总是唤你兰姑娘倒显得生分了,不如便唤你兰妹妹吧?” 两人一路缓步慢行,欣赏周围景物,迟淼却突然如是对尚珂兰说道。 这话令尚珂兰指尖微动。 若按照真实年龄来算的话,尚珂兰应当要比迟淼大几个月。 但现在,尚珂兰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是以,在面对迟淼的时候,她不能显得太过成熟老练。 而后宫之中,这姐姐妹妹的称呼却不是按照年龄来排,而是按照资历来排的。 这些想法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表面上,尚珂兰似乎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妥来,只微笑着看向她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公主殿下高兴便好,不知道楼兰国里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呢?公主殿下在楼兰生活这么多年,一定对楼兰很是了解吧?” “呵呵,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在跟随师父历练,待在楼兰的时间反而不多,但楼兰与大周朝之间相邻晋国,我倒去过晋国一些地方。” 迟淼不准痕迹的转移话题,面上神态自若。 两人互相试探着彼此的过去,想要探出和靳言堂相识的故事,但谁都没有说真话。 她们并肩而行时,尚珂兰余光看了迟淼一眼,忽而微微一笑:“秋末的时候,御花园总是别有一番景象,公主殿下初到皇宫,我再带您去御膳房和太医院看看吧。” 迟淼并没意义,点了点头,正要赞同,却在这时,一只黑猫从树上朝尚珂兰扑了过来! “喵!” 那黑猫爪子锋利,若是被它抓一下,这脸基本上就要留疤了。 “小姐小心!” 后面,栀子浑身一惊,虽出声提醒,却已来不及。 尚珂兰双眸微怔,愣在原地,年前那黑猫的模样不断在她眼前放大,下午的余晖映照着它琥珀色的眼睛总是显得格外冰冷瘆人。 忽然,一把外力从旁边及时拉了她一把,尚珂兰不受控制的向后面退了几步,紧接着,一抹墨绿色身影挡在她面前,抬腿一击,黑猫顿时被踢飞到地上! “喵!” 痛苦的嚎叫声从黑猫嘴里发了出来,可很快的,它就目光阴冷的盯着迟淼和尚珂兰看了一眼,强忍着痛楚溜进了花丛中,身形灵敏的消失在尚珂兰面前…… 第五百七一章 得救 “兰妹妹,你没事吧?” 黑猫一走,迟淼松了口气,转身蹲下身打量起尚珂兰来,而后朝她伸出手,拉她起来。 说真的,尚珂兰还有些惊魂未定,甚至有一瞬间产生过怀疑:这黑猫会不会是迟淼故意安排的? 可若是她故意安排的,那黑猫若真掉下来划花了她的脸,那她自己也是讨不了好的。 可见这的确是一场意外。 且迟淼眼里的担忧和关心之色根本不像作假。 尚珂兰犹豫了片刻,将手伸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样了?奴婢多谢公主殿下方才出手相救。” 不等尚珂兰说话,栀子及时上前把她从迟淼手中扶了回来,并转而对迟淼道谢。 迟淼微微一笑:“不必客气,我自小跟师父学武功,虽然不及师兄,但也是可以保护别人的。” 此话一出,被栀子扶着的尚珂兰眸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迟淼没在她面前有隐瞒她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虽然这已经是众所皆知的事情,但迟淼若隐瞒她的实力,这或许将成为她对付尚珂兰的有力底牌。 然而迟淼似乎真的没有要和她为敌的心思,不管是早上来拜访她,还是刚才救她的时候。 “谢谢你,公主殿下。” 尚珂兰垂眸对她行了一礼,心里对她的戒备微微放松了一些。 迟淼对她眨了眨眼睛,自然而然的挽着她的手道:“我送你回去吧,兰妹妹,今天受了这样的惊吓,回头你还是跟我师兄提一下,让宫中养猫的那些人都好好管管。” “这……好吧,那妹妹只好明日带公主殿下游览皇宫了。” 尚珂兰对她歉意的点头说道,对自己的自称也变成了“妹妹”,可见是承认了迟淼的身份。 她说着,低头时余光看了迟淼一眼,其实她生的比一般人都要漂亮很多,古铜色的肌肤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加上妖而不媚的长相,确实是众多男人喜欢的类型。 而她的性格,自己还不是很了解,但她承认对自己动手,又对自己道歉,方才还救了她一次,这些举动便足以证明,迟淼此人较为豁达,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 然而…… 尚珂兰眼神微闪,大脑中思绪飞转:若她看错了迟淼,轻信于她,那自己很有可能被迟淼背后捅刀子,她接近自己也是另有目的,与她来往要谨慎行事。 相比较前者,她更倾向于后面的谨慎来往。 迟淼往后注定要在宫中生活,加之她是靳言堂师妹的身份,尚珂兰也不能真的跟她闹得太难看,如今迟淼主动与自己交好,尚珂兰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想通之后,她脑海里豁然间清明了许多。 这时,迟淼在她旁边疑惑的看着她:“兰妹妹?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尚珂兰回过神来,对她抱歉的笑了笑:“刚才想事情太入神了,公主殿下,你刚才说什么?” 迟淼无奈的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我刚才说,既然我叫你兰妹妹,你是不是也不用叫我公主殿下了?这样太生疏了,唤我麦娜尔,或者,我的中原名字是迟淼,你也可以唤我淼淼,就和师父师兄一样唤我就行了。” 她是来和亲的楼兰公主,麦娜尔是她在楼兰国所用的名字。 原来是互换称谓。 尚珂兰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她挽着自己的手,而后抬眸对迟淼微微笑道:“原来公主殿下的名字这么好听,迟淼……往后我便唤你淼淼吧。”玩吧 迟淼点了点头,似乎看出来她有些疲累,便没再说话。 待送了尚珂兰回到养心殿后,两人方才分开。 此时,养心殿中。 尚珂兰被那黑猫惊吓的出了一身冷汗都不知道,栀子给她换了一套衣服,而后对尚珂兰道:“小姐,我去给您准备汤池沐浴。” “别,陪我一会儿。” 尚珂兰及时拉住她的手,脸色有些苍白。 见她不对劲,栀子脸上露出担忧之色:“怎么了,小姐?” 她说着,摸了摸尚珂兰的额头。 尚珂兰无奈的对她笑了笑:“不是,我就是心里慌了一下,想让你陪陪我。” 闻言,栀子对她打趣道:“这种时候应该让陛下过来吧?奴婢怎么能插手您和陛下之间呢?酉时都快过了,奴婢去看看陛下怎么还不过来。” 说着,她就要出门去找。 酉时一过,便代表天快黑了。 古人一般都会在酉时三刻到家,然而此话刚出,尚珂兰就对她摇了摇头:“别,陛下会回来的,也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栀子,你替我准备一些布帛和首饰,送去给月华宫的公主殿下吧,今日她毕竟救了我,总得回礼表示感激。” 闻言,栀子松了口气,赞同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小姐,不过奴婢觉得,那位公主殿下人不坏,而且比以往那些虚伪的女人要真诚的多,她似乎有意与娘娘交好,娘娘,您不如跟她试着来往如何?” “这是自然。” 尚珂兰对她笑了笑,示意她放心,喝了口水后脸色也微微恢复了许多。 见状,栀子便让小善好好照顾她,然后退了下去准备礼物。 寝宫里安静下来,尚珂兰也没胃口吃东西,只有些疲惫的躺回了床上,让这些人别打扰她休息。 至于栀子给她准备的汤池,恐怕得晚上才用的上了。 这些日子,在皇宫里的不止有楼兰公主,还有尚大人跟尚夫人,以及云家堡的云老太君和云清。 好在这些人虽然都是宾客,但平日里都互相不来往,所以尚珂兰往往要每个地方都去拜访和问候一遍,好几天都是如此。 一来二去,她也就有些累了。 床榻上,她双眸微闭,安静的躺着,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下显得安静而美好。 此时,养心殿外。 刚从养心殿出来没多久,迟淼就看到从前年长廊出走过来的人。 还没等那人走进,远远的,迟淼就对着他屈膝行礼。 待那人快要从她身旁路过的时候,迟淼才道:“参见陛下。” 她低眉垂首,不像往日那般迎合过去。 靳言堂脚步微微一顿,在她面停了停,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后,才从她面前离开,继续向养心殿走去。 迟淼就这么个他擦身而过,脸上并未露出如之前那样伤心的表情。 第五百七十二章 心思各异 身后,弄舞和清影见状,皆相视一眼,有些诧异的看向迟淼。 但两人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并没有逾越问她些什么,迟淼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疑惑,就在空气中有些安静,只剩几人往月华宫走去的脚步声时,迟淼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在两人耳边响起:“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陛下的模样?” 弄舞和清影低头道:“奴婢不敢,殿下做事自然有殿下的道理。” 闻言,迟淼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面上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转移话题,勾唇笑道:“今日这猫真是帮了本公主大忙,你们去查查是谁想要在宫中谋害兰珂,这猫的出现让那兰珂对我放松了警惕,现在我在她心目中应该是可以结交之人了,要取得她的信任,倒比之前要简单了许多。” 虽然师父不在,但她会乖乖听话,一切按照师父的部署来进行的。 弄舞和清影听后,相视一眼,皆第她点头道:“是,殿下。” 养心殿,靳言堂刚走进寝宫,就发现寝宫里的奴才们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怕惊扰了什么。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尚珂兰躺在床上睡着了。 见状,靳言堂不禁微微一笑,对这些奴才挥了挥手,小善见状,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一时间,寝宫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靳言堂在床边站着,指尖握着这床上的倾洒帐幔,目光柔和的看着尚珂兰,片刻后,他才收回目光,去到桌案边坐下,自顾自的看起了书来。 两人互相陪伴着彼此,不需要多的语言,只要看见对方他们就会觉得安心。 但御花园惊现黑猫伤人的事情已经在皇宫里传开了,便连揽月宫也不例外。 揽月宫,自从月嫔温秀妍被禁足以后,这里就冷清了许多,是个连奴才都不愿意过来的地方,这里少了人打扫,自然也就杂草丛生,连树木也没人修剪,生的粗犷了许多。 两个洒扫宫婢根本就不想干活,此刻她们正坐在院子里偷懒,毫无顾忌的聊天:“听说了吗?今日御花园里有个黑猫从树上跳出来伤人,差一点点就把养心殿那位兰姑娘的容貌给毁了呢!” “什么?你没听错吧,那养心殿的兰姑娘谁不知道她是陛下心尖上宠着的人啊?要是她出了点什么事情,我估计整个后宫都得受到牵连吧!” “我记得我那妹妹最喜欢这些小猫小狗,回头我得跟她说一声,让她不要养这些东西才好。”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传到了寝宫里,靠坐在窗边偷听的温秀妍耳朵里。 待听到这里,后面两人在说什么温秀妍都没兴趣继续听下去了,此刻,她满眼都有些惊恐之色。 完了,她的黑猫看样子没有伤害到尚珂兰,尚珂兰运起怎么会这么好?连对嘉妃都百试百灵的法子,为何到了尚珂兰身上就没用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秀妍咬了咬牙,苍白的手指紧握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趁着月光从窗外跳了进来,并一下子落到了温秀妍怀里。 黑猫很乖,并没有发出叫声,只是蜷缩在她怀中,表情有些痛苦的呜咽着,浑身都有些战栗。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这只猫是她在冷宫里找到的,也不知道是谁留下来的,跟温秀妍有缘,又似乎只听温秀妍一个人的话,温秀妍便把黑猫暗中养在身边,从不让外人看见。悦电子书 见这黑猫受伤,她脸上顿时露出惊吓和担忧之色。 这时,外面的宫婢似乎听见她屋里有动静,不禁问道:“怎么了?娘娘?” 温秀妍连忙咳了咳,掩饰道:“你们这些贱婢,一个个看本宫落魄了就都走了,等本宫发达了,一定要把你们全都赶走!” 她如是骂道,语气也尖酸刻薄,果然,此话一出,外面的宫婢就再没说话,懒得搭理她。 见状,温秀妍微微松了口气,转而将窗户关上了,防止这里的动静再传出去。 待做好这些,她才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些金疮药给这黑猫身上凹陷下去的地方擦了擦。 而后又给它简单包扎了一下,把它抱在怀里,心疼的道:“黑猫啊黑猫,这次是我不好,让你身陷险境,那兰珂真是运起够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去,到时候给你,给我自己报仇!” 兰珂就是害得她被关进这揽月宫的幕后黑手,温秀妍可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一抹厉色从温秀妍眼中闪过,她手中为黑猫抚摸毛发的动作微微缓慢了下来,似乎在心里考量着什么,一个计策在她脑海中缓缓成型。 再过几日就是兰珂的册封大典,这或许是她唯一解除禁足的机会了…… 想着,温秀妍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几日后,养心殿。 早上,尚珂兰莫名从梦中惊醒,此刻正好是卯时,外面的天色才刚刚有些明亮 靳言堂比她要先起床,此刻已经穿戴梳洗好要去上朝。 见尚珂兰从床上醒了过来,便走过去撩开纱幔,垂眸笑道:“醒了?今日可是你的册封大典,待会儿记得吃些东西,不然今日站一天,你可没有力气回来。” 闻言,尚珂兰惊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靳言堂:“陛下,怎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册封的日子了?我还有些没准备好。” 她的确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此刻她都有些朦胧,好像置身在梦中一样。 以前奢求的、渴望的,一下子全都来了。 见她有些恍惚,靳言堂便弯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轻笑着道:“别担心,朕从金銮殿回来后就过来陪你,栀子已经在外面准备好服饰和首饰要给你装扮,你快些起来,今日要做朕身边最美的女人才行。” 安慰的对尚珂兰说了这些后,靳言堂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对于上朝的事情,他可是一天都没有耽误的。 待他走后,尚珂兰才微微回过神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后,才对外面的人道:“都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果然如靳言堂所说,栀子早就带了人在外面候着,待尚珂兰话音一落,她们就鱼贯而入,瞬间站满了整个寝宫。 第五百七十三章 王贵妃 侍女们手上端着托盘,衣服和首饰头面这些东西被装在其中,众人对尚珂兰行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阵势倒比尚珂兰之前被封为皇贵妃的时候还要厉害些,尚珂兰愣了一下才对她们抬了抬手。 待众人都起来后,不等尚珂兰说完,栀子便扫了这些宫婢一眼,而后三个擅长弄妆的宫婢便上前把尚珂兰带到梳妆镜前坐下。 取下她头上的簪子,她柔顺的黑发便一瞬间倾洒在腰间,光泽的质感如同上好的丝绸一般,让人爱不释手。 单这么坐着,一个侧影便凸显出她的身材来,尚珂兰本就肌肤水嫩白皙,很容易就能上妆,只见两个宫婢为她寰发,配头面,一个宫婢在前面为她上妆,动作仔细而缓慢。 这是要册封皇后的典礼,任何地方都不能出错,栀子平日里除了陪着尚珂兰,这一个月来其余时间都在为册封典礼做准备。 不像上次册封月嫔的宫宴,这次宫宴无比盛大而隆重,在金銮殿举办,四方来客已经陆陆续续进了宫中,后宫里也不像以往安静,到处都听得见说话和脚步的声音,一切都显得这么热闹,却又井然有序。 不知不觉间,尚珂兰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此刻听着这些声音,她竟觉得心中十分安稳,早上刚起来有些朦胧的意识和迷糊的心态,这会儿也都渐渐稳定下来了。 待给尚珂兰安排了梳妆后,栀子才对小善吩咐道:“小善,去教司坊问问杨女官,补送的衣服到了没有,还有,去慈宁宫看看小太子有没有回来。” “是,栀子姑姑。” 小善不敢怠慢,恭敬应着便退了出去。 有人替自己操心的感觉真好,从铜镜里看到栀子严肃的神色,尚珂兰不禁轻轻一笑:“栀子啊,你怎么比我好紧张呢?” 她看起来好像全副武装,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见这时候尚珂兰还有心思跟她打趣,栀子不禁认真的看向她道:“今日起您就是大周朝的皇后娘娘,所以这后宫上上下下的人对您的称呼也要有所改变,所以奴婢不能怠慢。” “对了,娘娘从现在起可千万不能进食喝水,不管出什么事你都不能去茅厕,知道吗?否则不吉利啊!” 似乎从古至今,在这个时代里,每逢嫁娶这等重大事情出现,似乎新娘都会被禁水禁食。 闻言,尚珂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托盘上放着的礼服,厚厚的一叠,单是做工就精致极了,何况面料也点缀花纹之类的,也做的非常端庄而华丽,这样一套衣服穿上去,恐怕就是想去上茅厕也是非常困难的吧? 一时间,尚珂兰忍不住起身道:“算了,我还是先去出恭吧,免得待会儿出什么意外。” 原本在靳言堂的安慰下,她都没多紧张了,现在倒好,听了栀子这话,她又忍不住紧张起来了。 然而刚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却见迟淼正穿着一件墨绿色常服站在门外,一副正要敲门的模样。 两双眼睛对视了片刻,迟淼才微微笑着收回手道:“本想着今日是我和妹妹的册封大典,所以特意来看望妹妹一下,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她对尚珂兰说着话,眼睛并没有往别处乱看。360文学网 尚珂兰却有些诧异的看着她:“若我没记错,今日也是你册封为贵妃的日子,为何你还没有准备呢?” 迟淼掩唇一笑:“东西都准备好了,待会儿只等我回去换身衣服就好,毕竟今日你才是宫宴上最瞩目的那个人,我嘛~比起你来可要轻松一点。” 说着,她对尚珂兰眨了眨眼睛,一副俏皮之态。 这时,栀子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娘娘,您还没去吗?” 尚珂兰惊了一下,忙回过神来,拍了拍迟淼的手道:“那你先进去坐会儿吧,我得去茅厕了,待会儿还得回来继续上妆呢!” 这妆容只画了眉毛部分,脸上施了薄粉,细长斜飞的黛眉为尚珂兰凸显出了几分英气和庄严之态,还不等迟淼说话,她就在栀子的催促下匆匆走了。 见状,迟淼目送她离开,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身后的弄舞和清影道:“既然兰妹妹这边忙不过来,我们便也不打扰了,先回宫吧。” 栀子听见动静走了出来,见是迟淼,便对她行礼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迟淼脚步一顿,回眸打量了她片刻,忽而一笑:“没事,我就是来看看兰妹妹的,既然兰妹妹不在,那我就先回去了。” 想起迟淼那天在御花园救过尚珂兰,栀子便对迟淼友好的道:“公主殿下,今日也是您册封为贵妃娘娘的日子,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尽管派人来养心殿找奴婢便是。” 闻言,迟淼对栀子微微点头致谢,而后带着弄舞和清影离开了这里。 目送迟淼离开后,栀子才收回心神,转而进了寝宫里。 今日,从早朝结束后,大周朝皇宫各个宫门处都有宾客进来,各个马车更是排满了整个马场,接待的内侍和宫婢们都经历过演练,这会儿接待起他们来也都得心应手,并不显得慌乱。 靳言堂也去了养心殿,本来是有内侍要负责靳言堂的服装和修容的,但这些都被栀子一手包办了,所以靳言堂的人反倒成了宫里最为闲暇的人。 然而,不管今日大周朝是如何景象,大周朝的邻国晋国却派平静之景。 此时,晋国国都鹤城,皇宫。 远远看去,皇宫红墙金瓦,一片金碧辉煌之景,飞檐斗角之间,各个建筑衔接在一起尽显恢弘大气之态。 后宫,椒房殿内。 一个衣着艳丽的粉衣女人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幽幽的喝着,她眼角有些细纹,皮肤保养的水嫩有光泽,从五官上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也是一位美人。 大殿左右两侧皆坐着一些跟她差不多年级的后妃,此刻,众人正说着大周朝皇帝册封皇后的事情。 却在这时,一个墨纱白衣男人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只见这男人对主位上那粉衣女人拱手行礼道:“王贵妃,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将目光聚集到,被他带进来的这个女人身上…… 第五百七十四章 交易 这时,一个内侍匆忙跑进来跪下求饶:“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啊!是这个男人突然闯进来,我们的侍卫都被他打伤了……” “什么?这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皇宫!” “就是,快来人,把他带下去!” “贵妃娘娘,这人是什么来路?” 内侍的话瞬间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主位上,王贵妃微微垂眸扫视了一眼张宝芝,而后看向迟远,声音慵懒却又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本宫要你给我把尉迟的人头拿回来,你却给本宫带回来个女人?” 先皇后死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因为陛下念旧,还有尉迟这个家伙的存在,王贵妃早就成皇后了! 一想到这里,王贵妃的眼中就不自觉的会流露出些许恼恨之意! 迟远将张宝芝往前面推了推,双手环胸解释道:“贵妃娘娘,太子殿下若真那么容易抓住,您也不可能放任他在外面生活十多年,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吧?” “这个女人虽然不是太子殿下,可她却是太子殿下心爱的女人,如今我把她抓回来了,我想贵妃娘娘应该更能比我理解她的用途吧?” 如今整个后宫都被王贵妃掌管着,是以这里坐着的都是王贵妃一派的亲信。 王贵妃眉飞入鬓,显出几分内荏威严之感,此刻听了这话,她不禁挑了挑眉,目光一转,打量着看向张宝芝:“你是尉迟最心爱的女人么?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本宫还以为她真跟情报里说的一样,长相跟先皇后一模一样呢!” 看样子,这些人的身份都很了不得,没有一个是现在是张宝芝能够得罪的,既然冒用尉迟爱人的身份能够让她活下去,那她就赌一把吧! 张宝芝咬了咬牙,抬眸坚定的和王贵妃对视:“不错,我就是殿下最心爱的女人张如雪!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只有弄清楚他们的目的,张宝芝才有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此刻,她的头脑却出奇的灵活好用户。 “大胆,不可对贵妃娘娘无礼!” 然而张宝芝话音刚落,就被贵妃身边的宫婢给训斥了一顿。 迟远则安静的站在一边,似乎事不关己。 王贵妃打量了一下张宝芝,似乎是在打量她话里意思的真假。 少顷,她从张宝芝身上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宫婢挥了挥手:“行了,既然这位姑娘是太子殿下心爱的女人,那我晋国皇室就应当把她敬为上宾,春雪,把张姑娘带去寝宫里好好招待,本宫今日就跟姐妹们续到这里,大家先回去吧!” 她说着,起身进了寝宫,而她身边的宫婢春雪则送众人离开。 待这些娘娘们都走了以后,她才来到迟远和张宝芝面前,不苟言笑的对两人道:“你们跟我来吧,娘娘要单独见你们。” 她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张宝芝。 张宝芝顿时不敢多说,只得低下头去。 待跟着春雪去了寝宫后,她一双眼睛余光四处乱瞟,只见王贵妃的寝宫里装饰的非常华丽大气,几乎每一样东西拿出去都是价值不菲的存在! 顿时,张宝芝眼睛亮了一下,若这些东西都是她的,那她就发达了! 王贵妃背对着迟远与张宝芝两人,不怒自威却又带着点磁性的女人声音淡淡响起:“张姑娘既然是太子殿下心爱之人,那本宫倒想跟张姑娘谈一笔交易。” “交易?”美女窝 张宝芝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她:“什么交易?贵妃娘娘,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平民罢了。” “山鸡也可以变凤凰,本宫可以让你做晋国的太子妃,未来还有可能会是晋国的皇后,但作为条件,你得处处服从本宫,替本宫监视太子,这就是本宫所说的交易。” 王贵妃平静的对张宝芝说着,却引得张宝芝有些怀疑的看了她一眼:“贵妃娘娘,您不会是要让我暗中谋害太子殿下吧?” 若能得到荣华富贵,她也不介意帮助王贵妃杀了太子,但这样做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所以这不足以驱使张宝芝跟她进行这笔交易。 闻言,王贵妃微微偏头,一双美丽的眼睛斜视着她:“你以为在本宫的地盘里,你还能跟本宫讨价还价么?” 咚! 蓦地,张宝芝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背脊上爬上了一股寒意。 气氛凝重无比,王贵妃似乎并没有多余的耐心等她回答,只看了春雪一眼,春雪便对外面道:“来人,把这个女人拖下去杖毙!” “别!等等,我同意贵妃娘娘说的,我答应这笔交易!” 情急之下,张宝芝慌忙拦住春雪,并如是对王贵妃说道。 王贵妃这才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而在椅子上坐下,幽幽的呷了一口茶:“你只需要作为太子妃留在皇宫里就行了,剩下的事情本宫自然会安排,既然你和本宫是一条船上的人,那本宫也不得不给你一些好处。” 此话一出,春雪立马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匣子放到张宝芝面前。 “这些东西是?” 张宝芝好奇的问着,也有些怀疑的看着匣子里装着的药丸。 春雪解释道:“这是冰肌玉露丸,能美容养颜,并让你的肌肤变得水润嫩滑,是驻颜圣品。” 驻颜圣品! “多谢贵妃娘娘!” 不等春雪拿给她,张宝芝就主动从这匣子里拿了一粒药丸吃了起来。 见她吃的毫无防备,春雪眼神暗了暗,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行了,先带太子妃下去好好休息吧,本宫有些事情要处理。” 王贵妃对春雪吩咐着,春雪恭敬应下后,便带着张宝芝退了出去。 一时间,寝宫里只剩下迟远跟王贵妃两人。 王贵妃放下茶杯,起身直视着迟远:“我会让春雪把报酬给你,但你若能直接杀了尉迟,让我儿子登上这天下之主的位置,我会给你更多的报酬,不管你是要权力,还是财富。” “噗嗤!” 忽然,迟远轻笑一声,淡淡扫了她一眼:“权力,财富?你应该很明白,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伸手就能拿到的东西,我可不在乎这些,贵妃娘娘只需要支付你现在让我办事的报酬就行了。” 闻言,王贵妃点头一笑:“那是自然,既然你都这么爽快,那我也会如此,至于大周朝那边的情况,就拜托你了。” 迟远点了点头:“放心,我的徒儿会扰乱那大周朝的格局。” 此话一出,两人会心一笑,似乎密谋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第五百七十五章 醉酒男子 从四面八方来大周朝参加册封典礼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大周朝国力强大,君主本身的实力也非同小可,在这片土地上还是很有威信的,一举一动自然就引人注目。 上午,金銮殿外的汉白玉广场上。 这里一早就由礼部的人布置好了祭台,礼部尚书和钦天监的大司马都穿好了祭祀用的服装,场面和气氛都十分严肃而庄重。 这是尚珂兰在皇宫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册封皇后的场景。 她坐在广场对面的阁楼上,远远的看着皇宫里的一切,心里有些怅然。 此刻,尚珂兰早已经换好了衣服,她临时决定换下那套明黄色金线镶边绣九尾凤凰的礼服,而是穿上了普通女子成婚时的红色嫁衣。 只见她长裙曳地,乌黑柔顺的头发整齐的高高挽起,头上戴着含珠九尾凤冠,额前有金色流苏垂落而下,形成帘子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完全她的五官。 这时,她对面传来一道声音:“兰妹妹,待会儿你我一同去祭台那里接受册封时,你可得小心点,我看你裙子也太长了。” 尚珂兰正有些失神,闻言,她便微微回头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女人。 而她正是迟淼,按照楼兰和亲的规矩,迟淼并没有穿上大周朝的嫁衣和教司坊给她准备的礼服,只见她穿着浅绿色流苏纱衣,露出了纤细的腰肢和手臂,外面罩着一件薄纱。 长发整齐的挽着,头上戴着黄金镶嵌红宝石的王冠,脖子上和手腕以及脚腕都戴着金色首饰,她耳朵上戴着红宝石耳环,只这一身装扮,且不提衣服,便足以价值连城。 尤其是迟淼妖而不媚的五官和气质配上这套嫁衣,金色的首饰不仅没有让她落入俗套,反而显出一股雍容大气的气质,她看起来高贵、优雅,是人群中最耀眼的明珠。 尚珂兰和她相比,由于别人看不清她流苏下的容貌,所以要显出几分神秘感来,而她的气质也偏宁静柔和,所以反倒没那么显眼。 待迟淼话音一落,她便微微一笑,对迟淼道:“稍后就该我们去祭祀了,今日多谢淼淼来这阁楼里陪我看风景。” 迟淼对她眨了眨眼睛,“别这么说,在礼部安排的房间里等候祭祀,跟在这阁楼里等候祭祀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我不能陪你太久,我得去跟我的子民汇合了,待会儿见。” 她声音爽朗的说着,对尚珂兰挥了挥手后,便起身离开了这里。 目送她从阁楼上下去后,尚珂兰便又将目光转向了下面汉白玉广场的祭台上,一旁,栀子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已经在这里待了快半个时辰了,册封典礼马上就要进行了,奴婢先带您下去吧?” 尚珂兰摇了摇头,柔声道:“时间还早,若到了册封的时辰,小善会提前来通知我的。” 见尚珂兰都安排好了,栀子也不便在多说什么,只得无奈点头:“好吧。” 她陪着尚珂兰,几乎真的是让尚珂兰滴水不差,酒米未进的,这会儿也得继续看着她才行。 而迟淼带着弄舞和清影从阁楼上下来后,正好与一个喝的有些醉醺醺的公子来阁楼赏景。 这公子穿着天蓝色丝质长衫,腰间系着白玉腰带,手中拿着一个酒壶正喝的痛快。 迷迷糊糊上了楼梯,与迟淼相遇后,他顿时咧嘴一笑,上前就要握住迟淼的手道:“好漂亮的小娘子,打扮的也很新奇,你从哪儿来的?” 弄舞迅速将迟淼护在身后,清影则上前握住他手腕,冷冷注视着他:“放肆!竟敢对贵妃娘娘不敬!”电子书屋 这公子笑了:“贵妃娘娘?嗝~我娘就是贵妃娘娘啊,宫里谁都得听她的,这位姑娘也跟我娘一样,是个厉害角色吗?” 他说着,身形有些摇晃起来,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 见状,弄舞不禁回头对迟淼小声说道:“娘娘,大周朝最重规矩,若是让人看到您在册封当日跟着男人在一起,恐怕会传出一些不好的谣言,咱们还是快走吧?” 迟淼双眸微眯,看了面前这公子片刻,而后勾唇一笑,对他摇了摇头:“这位公子,小女子这容貌和皇后娘娘比起来根本算不上什么,要知道楼上坐着的那位皇后娘娘,可是有大周朝第一美人之称呢!” 她的声音只有楼下这几人能听到,根本传不到阁楼上去。 此话一出,清影和弄舞皆相视一眼,继而沉默下来,清影也适时地松开了男人的手。 果不其然,听了迟淼的话后,这公子双眸一亮,喜道:“什么?还有比你更美的女人在楼上?是大周朝的皇后……我……我要去见见……” 闻言,迟淼微微侧开身子让他过去,而这公子脚步踉跄,却很快就绕过她走上了阁楼。 见状,弄舞松了口气:“娘娘,我们先去跟和亲的使臣大人会和吧。” “嗯。” 迟淼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回眸看了一眼那楼梯上方,眼里划过一抹冷笑之意。 而后她才转身带着弄舞和清影离开了这处阁楼。 此时,阁楼上。 尚珂兰正观赏着下面的景物,却突然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下意识的,她起身回头。 穿着天蓝色长衫,喝的醉醺醺的男人也正好爬到了阁楼楼梯口这里,无意中抬头看去,前面窗户边,那抹纤细的红色身影却正好撞进她眼睛里。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扑通!” 这公子眼神迷离的对尚珂兰念着这句话,手里的酒壶突然就滑落而出,摔在了地上。 她好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只远远看着就那么美丽,他一时间竟想不到什么好的词汇来形容这个女人! 随即,他眼里出现一抹掠夺的光芒,径直起身朝尚珂兰走去:“你就是皇后?难怪大周朝的皇帝会这么喜欢你,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这会儿他走路也不漂浮了,眼神看起来也一瞬间清明了,全然没了刚才的醉酒之态,让人分不清他是真的醉酒还是假的醉酒。 尚珂兰吃了一惊:“这里怎么会有男子出现?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阁楼一向只对宫内之人开放,宫外的人根本就进不来。 栀子皱了皱眉,上前伸手拦住他道:“放肆!竟敢擅闯阁楼打扰皇后娘娘,还不快滚出去?” 第五百七十六章 阁楼受困 在宫中待的久了,栀子身上也有一股威严之态,一般人轻易就能被她震慑住。 可这男人却不知怎么回事,栀子还没看清他动作,就见他轻易绕过了自己,还伸出俩指头在她胸膛上戳了一下,顿时,栀子整个人浑身一麻,立在原地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尚珂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她喉头动了动,下意识的后退着,紧紧注视着他:“你是什么人?你对栀子做了什么?” 一股酒味扑面而来,对方和停在尚珂兰面前,一手撑着墙壁困住她,一边低头看向她,挑眉笑着:“听闻大周朝的皇帝冷若冰霜,又有战神的称号,不知道他的女人品尝起来会是何种滋味呢?” “你!” 尚珂兰眼里的慌乱被怒色所代替,她干脆撇过头去,冷声骂道:“登徒子!” 这阁楼里怎么会凭空出现一个男人?而且从他这句话来看,他似乎不是大周朝的人,并且跟靳言堂似乎还有些恩怨。 被尚珂兰如此骂了一句后,这男人缓缓埋下脑袋靠在她胸口处,深深地嗅了一下,感慨似的道:“真是极品,不过……本殿可不是什么登徒子,我乃晋国三皇子,尉瑾!”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一股邪气,令人战栗。 此话一出,尚珂兰双眸微睁,下意识的抬眸看着他,却没有对他说出一句话来。 尉瑾,就是尉迟的皇室兄弟? 对了,这次册封典礼邀请了四面八方的宾客,像晋国这样的强国之一,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该怎么办,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呢? 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幽光,毫不避讳的和他对视着,心中暗自思量。 一旁,被点住穴道的栀子心中焦急不已,只恨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叫人来。 养心殿,大殿中。 靳言堂刚换好衣服从寝宫出来,忽然脚步一顿,微微皱眉。 旁边的内侍见他停了下来,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奴才忘了什么东西?” 靳言堂回过神来,渐渐恢复平静,摇头道:“没什么,皇后娘娘呢?去接她过来,马上要举行祭祀了。” 内侍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答道:“回禀陛下,奴才也不清楚皇后娘娘行踪,但方才听人说皇后娘娘去外宫的落雁阁了。” 落雁阁? 靳言堂点了点头,收敛眸中情绪。 “去落雁阁,接皇后。” “是,陛下!” 两人一前一后向养心殿外走去,与此同时,随行的宫婢和内侍接跟在他身后。 此时,祭台上已经汇聚了众多人群,祭祀要开始了。 迟淼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似乎发生了什么令人值得高兴的事情。零零书屋 这时,礼部尚书来到她面前,恭敬对她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公主殿下稍作准备。” 迟淼微微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而一旁,小善有些着急的对礼部尚书道:“刘大人,奴才去请我家主子过来,她现在在阁楼之中,劳您稍等!” 闻言,刘尚书对他点了点头,小善见状,转身便向阁楼的方向去了。 此时,阁楼之中。 “咻!” 被尉瑾困在怀里的尚珂兰抓准时机,趁他松懈,要去解开自己腰带的时候反握住他的胳膊,并按照记忆里小擒拿手的招式准备擒下尉瑾。 “哟?本以为是个安静柔弱的美人,没想到却是一只暗藏利爪的小猫,你不乖哦~” 尉瑾玩味的看着她,轻而易举就将她的手给握住,让尚珂兰没有反击的余地。 尚珂兰咬了咬唇,这时候根本不能大声呼救,若让人看见她跟尉瑾这副模样,肯定会引发误会,且先不提靳言堂会不会相信自己,到时候有心人要利用尉瑾的身份治她一个通敌叛国之罪都够她死一回了! 顿时,尚珂兰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他沉声道:“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她现在只想脱身。 “放了你?不,本殿突然有个好玩的想法,不如你跟我回晋国吧?如果靳言堂真的在意你,那他肯定会跟我们晋国开战,五大强国之一的大周朝一旦发动战争,那其他的国家肯定会浑水摸鱼,到时候这里的格局会被重新洗牌。” “哈哈,我终于可以向天下人证明,我尉瑾才是最强的,那尉迟根本就是个废物,不配做我晋国的太子!” 尉瑾微微挑眉,对尚珂兰如是说着,待说到后面,他整个人眼里都带上了一抹疯狂之色,笑容也渐渐扩大了几分。 他是个容貌妖冶的男子,眼里闪烁着邪气,不同于尉迟的清俊温和,也不同于靳言堂的冷漠霸道,这尉瑾就像个疯子,不管是喝醉的时候,还是这会儿没有醉意时候。 闻言,尚珂兰皱了皱眉,忽然膝盖用劲踢向他裆部,尉瑾敏锐察觉,不仅没有后退会和她拉开距离,反而及时松手挡住了她这一击。 顿时,尉瑾对着她啧啧摇头:“你这家伙,看起来不是胸大无脑的花瓶,不过我劝你别挣扎,因为我马上要让你成为我的女人……” “唰!” 忽然,一杯水从他面前迎面扑来,温热的茶水瞬间在他脸上铺开。 尚珂兰将手中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冷冷注视着他:“什么成为你的女人,大白天说梦话,你是不是有病?陛下结束先帝暴虐,好不容易还了百姓们一片安宁,你却妄想用我挑起战事,不顾百姓生死存亡,还做什么今日晋国皇子?” “再者,你是否厉害与我无关,也别妄想用我做你搅乱天下的筹码,你现在立刻解开栀子的穴道,今日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她眼里的怒意显而易见,却还能保持理智跟尉瑾周旋。 湿漉漉的发丝黏在尉瑾脸上,他额头青筋跳了跳,缓缓吸了口气后,才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尚珂兰:“也好,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给你那小丫鬟解穴。” 意外的,尉瑾竟没再为难尚珂兰。 他走到栀子面前,在栀子胸膛点了两下后,栀子便双腿一软,忍不住倒在地上。 “栀子!” 尚珂兰松了口气,忙过去把她扶起来。 第五百七十七章 祭台册封 栀子担忧的打量着尚珂兰,见她没事后,她才微微松开皱着的眉头,强撑着站起来道:“娘娘,我们走吧,这件事情奴婢会交给陛下处理的。” 两人说着,全然没注意到窗户边尉瑾的目光。 他双手环胸,余光扫了一眼阁楼下面,朝这里走来的靳言堂和一群内侍宫婢,不耐烦的道:“嘁,真是扫兴,我还没玩儿够呢。” 话音一落,他对尚珂兰吹了个口哨,见尚珂兰浑身僵了一下,他眼里才闪过一抹玩味之意,而后纵身一跃,从窗边跳了出去,他身轻如燕,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除了一个摔在地上的酒壶外,再没有他留下来的东西。 察觉到他离开,尚珂兰心里的紧张之意才微微消散了一些。 这时,脚步声从楼梯下传来,尚珂兰迅速将尉瑾抛在脑后,待整理好衣裙上的褶皱后,扶了扶头上凤冠,便向楼下走去。 栀子跟在尚珂兰身后,尚珂兰垂眸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想让陛下起疑。” “可这样瞒着陛下真的好吗?” 栀子有些担心,靳言堂最恨背叛和欺骗。 “别告诉他。” 她低声说着,声音却十分坚决。 见状,栀子只得无奈点头,应下这件事情。 然而两人话音刚落,却正好与走上楼梯的靳言堂迎面相遇。 下意识的,栀子连忙屈膝行礼,都不敢多看靳言堂一眼。 今日,他穿着红衣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着暗金色龙纹,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头上戴着白玉冠,只是很普通的新郎服饰,穿在靳言堂身上却别有一番气质,红色为他冷冽的眸中平添了几分暖意,也柔和了他的目光。 一时间,尚珂兰看得愣了,她看着面前这身材挺拔的男子,良久才回过神来。 顿时,尚珂兰脸色通红,匆忙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温暖有力的手扶着她起身,动作十分轻柔。 靳言堂温柔的看着她:“兰儿,随朕去祭台吧,祭祀之后,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靳言堂的存在,尚珂兰心里的彷徨和害怕都会被他的目光驱散。 刚才她差一点就被尉瑾轻薄,这会儿见了靳言堂,心里的委屈忍不住冒出来,紧握着他的手与他向楼下走去,虽然表面上神色平静,但她根本不舍的松开靳言堂的手。 此时,祭台周围已经站好了皇亲国戚,迟淼站在祭台的阶梯下,等待着尚珂兰到来。 她的唇畔若有似无的勾起,好像在笑,又好像没有笑。 这个时候了,那兰珂还没回来,看来八成是跟那男子发生了些什么。 方才陛下过来这边的时候,她还特意告诉了陛下尚珂兰的方位,只怕这会儿阁楼里已经闹翻天了吧? 正暗自高兴着,却忽然听的一道通报声响起:“陛下驾到!兰姑娘到!” 礼官在祭台入口处高声喊着,让在场众人听了个遍。 可他的声音却让迟淼的笑意僵在了眼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难道那醉鬼根本没对她做些什么? 一瞬间,无数双目光向入口处看去,包括迟淼在内,众人或打量,或好奇,却都没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爱我吧 因为这是皇宫,一个必须遵守规矩的地方。 只见靳言堂携着尚珂兰走进了祭台,停在了迟淼身侧。 蓦地,迟淼的眼睛被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给深深地刺痛了一下。 少顷,她收回目光,隐在薄纱之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该死,那男人还真是没用,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看样子,这兰珂和陛下根本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正当迟淼心绪不宁的时候,礼部侍郎拿出了一道圣旨,这个是此次册封用的圣旨。 只听他庄重而严肃的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秀女兰珂品貌端正,温柔贤淑,朕心甚悦,特封其为皇后!楼兰公主麦娜尔姿容妍丽、德行出众,特封其为贵妃,赐号‘玉’,钦此!” 楼兰公主麦娜尔,也就是如今的迟淼,大周朝的当今玉贵妃。 一个“玉”字,足以显现靳言堂对迟淼的同门情谊。 随着礼部侍郎话音落下,尚珂兰和迟淼共同行礼道:“臣妾谢陛下恩典!” “请皇后娘娘为祖先敬献香火!” 礼官话起,尚珂兰从他手中接过三支香,插在祭台中央燃烧着的香炉里。 只有正室才有敬香的资格,迟淼只能站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嫉妒如同怒火似的泛滥开来。 随着敬香的过程结束后,这场祭祀便算完了,而太后也将凤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授给了尚珂兰。 拿到凤印,名字记入皇室族谱,这册封大典基本上便算完了。 而后开始的便是宫宴。 宫宴中午举行,尚珂兰和靳言堂回了养心殿换衣服,迟淼先去了金銮殿。 此时,金銮殿中。 宾客们陆续到齐,众人安静坐着,声音轻缓的聊着天,不敢大声吵嚷,只安静等待着尚珂兰和靳言堂的到来。 迟淼坐在左下首的位置上,有些失神的看着龙椅右边那个皇后的椅子,手指不知不觉间紧握起来。 忽然,后面传来声音: “看见了吗?陛下是真的宠爱那位皇后娘娘啊!” “是啊,刚才陛下一直都牵着皇后娘娘的手,这份感情,一看就很深,相比之下,那贵妃娘娘却显得有些……” “嘘!你小声点儿,玉贵妃就在前面坐着呢!” 渐渐地,后面的声音小了下去,叫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弄舞微微皱眉,有些担忧的看向她。 迟淼眼神暗了暗,手指越发握紧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道通报声:“太后娘娘驾到!云家堡云老太君、云清少主到!” 太后得靳言堂尊敬,众人自然也不敢怠慢,而云家堡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众人对云清也更为好奇。 此刻,听得这声音,众人连忙起身,要对太后行礼。 然而还不等他们,反应,就见门口的内侍又通报道:“将军府尚将军、将军夫人到!前国丈大人、国丈夫人到!” 前国丈大人和国丈夫人,分别是指尚老爷和尚夫人,一家人刚出现在门口,众人的目光就越过太后等人,转而目光好奇的向尚可霖一家人看去! 第五百七十八章 见面礼 尚家的入场引发了不少人关注。 他们一家人,尚老爷子是前任左相,尚老夫人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而尚可霖如今是大周朝的镇国大将军,三年前击退鞑靼人令他一战成名;至于尚可霖的夫人陈夜昙,她虽然没有强大的母族,可她一手医术却足以让人忌惮。 “娘,小夜,你们先去坐下吧,清音交给我带就好。” 尚可霖温和的对她们说着,把尚清音从地上抱起。 尚清音搂着他脖子,好奇的问道:“爹爹,表哥呢?他说要带我去玩的。” 闻言,尚夫人有些感慨的摸了摸尚清音的小脑袋:“唉,今日一过,启岚那孩子就有继母了,真担心他在后宫里的日子……” 尚老爷子撇了她一眼:“你操心这些做什么?咱们外孙虽说年幼,眼睛却比谁都看得清,他能跟那位兰姑娘相处到一起,自然不用我们操心,届时让霖儿多看着点就行。” 夫妻俩说着,陈夜昙不禁露出笑容,她的余光却正好看见一个蓝衣女子和一个青衣男子朝这边走来。 于是,陈夜昙看向他们,神色不变的点头致意道:“李太医,李夫人。” 尚清音抬头看向这两人,顿时开心的张开手道:“叔叔,叔母!” 她的话音令尚可霖等人看了过去,见来人是李尘修和张如雪,尚家便露出笑容与他们互相寒暄。 三年前,朝廷进行大清洗后,李尘修被靳言堂重用,并将他重新邀请回了太医院。 而尚老爷子和尚夫人也多亏李尘修跟张如雪照料才得以活命,尚可霖将父母接回将军府后,对李尘修很是感激,也跟李尘修府上多有来往。 尚清音出生后,两家人关系就更是亲近,陈夜昙也很喜欢张如雪文静温顺的性子,加之两家挨得近,窜门什么的也很方便。 “呵呵,小夜,你这腹中的孩儿生长的很健康呢,我给他做了几件小衣,正准备明日送去你府上。” “呀,张姐姐手巧,京城好些绣娘做的衣服都比不上你呢,我这孩子可捡到宝了!” 张如雪扶着陈夜昙在女宾席间坐下,自然而然的聊着天,脸上都带着开心之色。 尚夫人坐在一旁,她拍了拍张如雪的手,慈祥的看着她:“你啊,跟李太医在一起也快两年了吧?好些日子没见着你,倒是变得开朗了许多。” 张如雪样貌柔弱可人,一双眼睛如含了春水般带着脉脉情意,生就一张莹润的鹅蛋脸,只微微笑着就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听了尚夫人的话,她正要回答,却在这时,一个粉衣宫婢端着一个托盘来到这张桌子面前,打断了她们谈话: “奴婢弄舞,见过将军夫人,这是贵妃娘娘送给将军夫人的见面礼,还望将军夫人莫要嫌弃。” 此话一出,几人话音戛然而止。 陈夜昙毫不掩饰眼里的惊诧之色,抬眸看着她道:“见面礼?姑娘,你恐怕送错了,臣妇与贵妃娘娘素不相识,怎敢随意收下贵妃娘娘的礼物?劳烦姑娘代为转告一声,贵妃娘娘的心意臣妇心领了,多谢贵妃娘娘。” 似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弄舞神色未变,垂眸看了一眼托盘上这些红宝石和黄金首饰,面带微笑道:“这些东西是楼兰国的特产,算不得珍贵,放在世面上也只不过值个万两白银罢了。” “将军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看不上也实属正常,是以您想怎样处置这些东西都可以,奴婢只要传达贵妃娘娘的心意就行了。”爱我 她说着,对陈夜昙点了点头,放下托盘上的珍贵首饰就回到了迟淼身边。 “万……万两白银!” 陈夜昙看着面前这托盘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金灿灿的东西,有些吃惊的张大了眼睛。 与此同时,男宾席。 尚可霖、李尘修和尚老爷子刚坐下不久,清影就捧着一本书籍来到了桌子面前。 她面对尚可霖,将书捧到他面前,态度虔诚而恭敬的说道:“奴婢清影,见过尚将军,这本古籍记载了旧时代众多遗失的兵法,几经流转后到了贵妃娘娘手里,但考虑到自己根本用不上,贵妃娘娘便借花献佛,作为她送给将军府的见面礼,还望尚将军莫要嫌弃。” 尚可霖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古籍:“见面礼?依臣看是贵妃娘娘客气了。” 倒不是说他态度冷淡,主要是这古籍上的兵法对他而言并无益处,自己根本就不打仗,要这兵法来做什么呢? 虽然他如今是被封为将军,但这也是情非得已,本来该做将军的人应该是铁牛才对。 清影并未就此离去,反而将这本古籍放在桌上,并从容答道:“既然是贵妃娘娘送给将军的东西,那这本古籍将军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奴婢便不打扰将军兴致了。” 这会儿宫宴还未开始,桌上只放着果酒和一些瓜子干果之物。 等到陛下和皇后来了,宫婢才会开始上菜和更换饮品。 果酒不醉人,又有酒香气息,很适合餐前饮用。 见清影如此说,尚可霖便自己斟了一杯果酒,朝玉贵妃的方向举了举,脸上也带着一抹笑意。 在后宫之中,他不会站在任何一个妃子身后,之所以留在大周朝,只是为了这些百姓和靳启岚罢了。 就算不能与之交好,那也不能与之交恶。 此时,清影和弄舞已经退回了迟淼身边,两人对迟淼点了点头,迟淼抬眸看去,却和尚可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迟淼也斟了一杯果酒敬向尚可霖。 气氛十分友好,两人互相把酒喝下,这便算是他们认识的一个开端了。 忽然,金銮殿外传来一道高声通报:“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陛下来了?” “皇后娘娘也来了?” 一时间,人群中又出现骚动,众人连忙起身朝门口方向行礼。 话音刚落,就见一男一女携手并肩走了进来。 男子穿着黑色绣暗金龙纹长袍,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一抹深邃幽深之意,让人看不清其中情绪,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之色,笑容虽不明显,却也不像往日那般让人畏惧和冷漠。 第五百七十九章 晋国二皇子 而他手中牵着一位紫衣女子,轻纱在她双腿和手臂间微微飘动着,腰肢纤细更显轻盈之态。 肌肤水嫩白皙,眉如远山含黛,眼如剪秋水眸,波光流转之间自有宁静风华,如墨般的发髻上戴着九翅金步摇,但行走之间,她头上步摇却未动分寸。 两人之间一个耀眼如太阳,一个璀璨如明月,只顷刻间便照亮了这金銮殿。 一时间,不少人都没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席间不论男女,皆带着些惊艳之色。 尚珂兰不再微垂着眼眸,而是坦然接受着众人的注视,若非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否则她还是会有些不适应的,待会儿若是出了什么纰漏那就不好了。 靳言堂牵着她的手微微握了握,手中传来的温暖有力的感觉令人很是安心。 少顷,两人走上阶梯,分别坐在了主位上。 “众卿家免礼,奏乐。” 靳言堂对众人抬了抬手,一旁,栀子对靳言堂点了点头,去到大殿前面跟教司坊的乐师说了几句后,丝竹声渐渐响起。 此时,坐在靳言堂左边的太后不禁皱了皱眉,看向他问道:“怎么还不见太子回来?你那好友到底把启岚这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尉迟虽然是晋国太子,但靳言堂一直把他当做好友看待,两人因靳启岚的存在而一直未有什么矛盾发生。 太后如此问,尚珂兰不禁也看向靳言堂,眸中带着些担忧之色。 靳言堂从大殿中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太后,微微笑道:“母后,方才尉迟已经派人来说,他正带着启岚在赶回来的路上,想必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您不必担心,届时若启岚没有回来,朕派人去接启岚回宫。” “好吧。” 太后有些不高兴的点了点头,又带了抹笑容看向尚珂兰:“兰姑娘,恭喜你,你如今是皇后了,也是哀家正儿八经的儿媳妇,哀家希望你早日为皇室延续香火,所以便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她话音刚落,婉琴就捧着一个锦盒呈到了尚珂兰面前。 栀子点头接过,见状,尚珂兰便也不再拒绝,笑着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厚爱,臣妾一定不负所望,早日为皇室延续香火。” 见她乖巧听话,太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看了婉琴一眼婉琴便同样带着一个锦盒去了迟淼那边。 尚珂兰余光从婉琴身上收回来,只当做没有看见。 刚才在阁楼里,迟淼刚走没多久,那个醉酒的男人就走了进来,若说这一切只是巧合,那也太过奇怪了些。 迟淼完全有理由提醒自己,可她并没有派人过来跟她说一声。 小善方才也曾向她解释,他要来阁楼找自己的时候,被一个内侍给绊住了,这才没有及时赶来。 尉瑾……那个人也在大殿之中吗? 想着,她下意识的看向大殿的男宾席中,只见晋国的位置上果真坐着一个年轻男子,他容貌妖冶,身上红衣似火,此时正面带笑意跟周围的人说话喝酒。 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尚珂兰的目光,蓦然间抬头朝尚珂兰看去,尚珂兰未来得及收敛目光,两人目光相撞。 顿时,他琥珀色的眸中愣了一下,却很快的,眼里又升起一抹玩味之意,抬手对她举了举酒杯,接着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是他!尉瑾! 这张脸,尚珂兰绝对不会认错的,虽然他换了身衣服,可他刚才的眼神却莫名让她有些心悸。62 一时间,尚珂兰浑身僵了一下。 靳言堂见她神色有异,心中微微起疑,便轻轻唤道:“兰儿?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尚珂兰回过神来,连忙从尉瑾身上收回目光,故作平静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靳言堂顺着她刚才的目光看去,尉瑾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眸中。 于是,靳言堂缓缓说道:“那是晋国的二皇子,王贵妃所出,尉迟的堂兄,此人名为尉瑾,生性最是轻浮暴虐,你离他远些。” “知道了……” 对于近日宫宴上的人,他们的身份靳言堂多多少少都是清楚的。 他如此跟尚珂兰说,也是在提醒尚珂兰,不要跟他有什么接触,强国之间都互相敬畏和警惕着,谁也不会真的把谁当成朋友。 此时,金銮殿外又传来一道通报声:“太子殿下驾到!晋国太子到!” 闻言,尚珂兰不禁欣喜起身,向门口迎去。 便连一旁的太后都松了口气。 大殿中的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对门口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人未到,声先至,靳启岚还没进来,便听他喊道:“母后!” 少顷,靳启岚小小的身影才出现在大殿之中。 只见他穿着一套宝蓝色缎面衣袍,脚上踩着黑色皂靴,腰间系着白玉腰带,看起来一副贵族小公子的模样,加之他五官随了靳言堂,这会儿正是幼年的他看起来极其可爱。 身后,尉迟缓缓走来,脸上一派平静之色,只看了靳言堂一眼,对他点了点头后,便回到了晋国皇室的席位上。 “儿臣参见母后!” 靳启岚礼貌的对尚珂兰行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可谓是直接承认了自己对尚珂兰的态度。 尚珂兰没想到这些,她只是看到靳启岚后,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后,便牵着他向龙椅上走去。 期间两人一直说着话,靳启岚也跟她分享着这些天跟尉迟去的地方,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便连靳言堂都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表示不想听这小家伙聒噪,惹得一旁的太后也笑了起来。 席间气氛热烈而融洽,可尉迟这边却气氛冷然。 尉迟与尉瑾两人相隔了一席之位,待尉迟落座,尉瑾便递了一杯酒过来,琥珀色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的好弟弟,怎么这次来大周朝都不跟我说一声?要是提前知道你来这里,二哥就不过来打扰你了。” 尉迟冷漠的推开他的手,目视前方,看都没看尉瑾一眼。 “王贵妃消息灵通,你能有什么不知道的?我素来不与皇室中人有什么交集,你也当不起我称你一声二哥。” 闻言,尉瑾挑了挑眉,自顾自的将这酒水一饮而尽,啧啧叹道:“大周朝的酒就是好喝,也难怪你三年来总是待在这块土地上不肯回去,要知道父皇可是很想念你的啊,不过有件事情想必你还不知道吧?” 第五百八十章 大胆绑架 尉迟以袖掩面喝了口茶,并不理睬他。 尉瑾似乎见惯不惯,不等他说话,便玩味的说道:“听说,三年前你喜欢的那女子去了皇宫,如今父皇已经将她册封为太子妃,正下了急召要你回宫,好为皇室延续香火呢!” 蓦地,尉迟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回眸看了尉瑾一眼,声音冷漠:“荒唐,我从来不近女色,何来的太子妃一说?那女人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尚珂兰被王贵妃的人带走了。 但很快的,他又回过神来,仔细想想,尚珂兰都已经去世三年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能找到她呢? 这凭空出现的太子妃,不用他多想,他也知道是王贵妃弄出来的。 这三年来,尉迟回到晋国朝廷中,他替皇帝处理朝政,导致被王贵妃打压的那些大臣全都以他为首,投靠到了他的门下。 然而尉迟无心经营一个国家,等他父皇的病痊愈之后,他便又离开了皇宫。 见尉迟这般没趣,尉瑾不禁撇了撇嘴,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并坐了回去:“你可真是扫兴,不过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开心,晋国太子的位置迟早都是我的……” 他说着,目光无意中看到了起身向偏殿走去的尚珂兰,眼神顿时闪烁了一下,改口道:“不说了,我喝的有点多,得去出恭。” 说罢,他起身离开了这里。 尉迟抬眸扫了一眼他的背影后,淡淡的收回目光。 晋国皇室子嗣单薄,除了被父皇极力保下来的尉迟之外,皇室中唯一的皇室血脉就只有王贵妃所出的尉瑾了,至于其他妃嫔,她们的孩子要么离奇胎死腹中,要么出生后意外身亡,这些都是王贵妃的手笔,便连尉迟的母后都是死在王贵妃的手下的。 渐渐地,尉迟握紧了手中酒杯,一扬脖子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后,他才将酒杯重重的放下。 对于这个一直处处找茬的二哥,尉迟可没有什么好感可言。 此时,玉贵妃席位上。 迟淼刚从靳言堂那里敬酒回来,就听见弄舞禀报道:“娘娘,皇后不见了,且奴婢观察到,方才皇后去偏殿时,晋国的二殿下也跟着离开了金銮殿,两人极有可能是在某处私会。” 不管两人是不是在私会,只要被抓到他们私下里在一起,那就可以说成是在私会。 至于她口中所说的二殿下,迟淼也不是不知道,那二殿下正是她们在阁楼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迟淼眼神闪烁了一下,将酒杯放下,转而对靳言堂难为情的道:“陛下,臣妾不胜酒力,恐怕要先行回宫换件衣服了。” 靳言堂正与陈侍郎说话,闻言,他便对迟淼点了点头,示意迟淼可以暂时离开这里。 “多谢陛下。” 话音一落,迟淼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金銮殿外。 在金銮殿里喝了些酒,尚珂兰已经不胜酒力,头脑有些昏沉,所以便从大殿中出来,站在汉白玉长廊上吹风,透透气。 她脸色有些通红,栀子在忙宫宴的事情,也没跟着她出来。 清风吹过长廊上,令她衣摆飘动,其目光有些迷离,倒真有几分仙子的意味。16读书 忽然,一道温热的气息从在她皓白的脖颈间喷洒出来,一道磁性的呢喃低声在她耳边响起:“皇后娘娘,你一个人出来干什么?喝醉了勾引我么?” 尚珂兰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脸上神色僵了一下。 下意识的,她转身推开身后那男子,渐渐恢复理智,皱眉看着他:“大胆,这宫中容不得你放肆,你再不放开,休怪本宫唤禁卫军来!” 尉瑾一只手就禁锢着她的手,浑身带着一股酒气,闻言,他微微挑眉:“你不会这么做的,唤禁卫军过来,我若咬定是你勾引的我,你以为你还有清白在身吗?别这么抗拒我,本殿在晋国也是无数女子倾慕的对象呢~” 不知不觉间,这自恋的语气令尚珂兰有些说不出话来,须臾,她才张口唤道:“来人……呜呜!” 还不等她完全发出声音,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尉瑾勾唇一笑,环住她的腰部忽然飞身而起,从房顶上飞跃而去,尚珂兰被他在腰间点了穴道,整个人动弹不得。 尉瑾轻松抱着她,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一处破旧的小房间里。 他找了根布条塞住了尚珂兰的嘴,然后轻轻吻了她一下,把她放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待会儿宫宴结束,我就带你回晋国,啊!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大周朝皇帝那副痛失爱妻的模样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刚才你们在金銮殿那样子看来,他对你还真是不错啊,连玉贵妃那么漂亮的美人儿都被靳言堂冷落在一边,啧啧,真是让本殿好生恼恨!” 说罢,他摇了摇头,转身关门离开了这里。 疯子! 尚珂兰保持着之前挣扎的神色,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眨眼睛,心里烦躁的骂了他一句后,便用余光打量着这里的环境,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求救的东西。 很快的,尉瑾做完这些,就回到了金銮殿中。 方才在长廊上有人把守,尉瑾引诱一个宫婢去引开了他们,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抓走尚珂兰而没被察觉。 宫宴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尉迟仍旧坐在原位,只是他脸上带了些笑容,因为靳启岚正坐在旁边与他说话。 “哟,二弟。” 尉瑾随口与尉迟打了声招呼,便坐了下去。 靳启岚忽然看向他,止住了和尉迟说话的声音,漆黑的眼里闪烁了一下。 见状,尉瑾回眸,心情愉悦的对他说道:“小太子这么看着我,可是我生的好看?” 他说着,自顾自的摸了摸脸蛋。 靳启岚摇摇头,而后躲进了尉迟怀里,似乎是害羞。 尉迟拍了拍他的背部,正要安慰他,却忽然听靳启岚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义父,这个人身上有我母后的香味,而且我母后出去一炷香的时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闻言,尉迟不禁皱了皱眉。 很快的,他神色恢复平静,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对靳启岚道:“去告诉你父皇,我先看着他。” 此话一出,靳启岚乖巧的点头,而后朝龙椅上的靳言堂走去。 尉迟微微回眸,眼神冷漠的注视着尉瑾。 尉瑾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目光,眼里带着一抹玩味之意看向他,举了举酒杯道:“怎么,二弟要跟我喝一杯吗?” 第五百八十一章 得知消息 “你刚才去了哪儿?” 尉迟如是问着,语气却带着一股深沉之意。 尉瑾自然而然的答道:“还能去哪儿?如厕啊!” “去一趟如厕,回来却带着女子的幽香,这里是大周朝,我劝你最好不要自找麻烦。” 尉迟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淡淡的说了这句后便没再对他说话。 然而就是他这种冷漠淡然的态度却惹怒了尉瑾。 他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脸色冷然一变,不耐烦的收回目光:“哼,你这副说教的模样是在做给谁看?本殿做事自有分寸,还由不得你多管闲事!” 此话一出,尉迟眸色沉了一下。 看来这尉瑾刚才的确是做了什么,否则不会只是自己轻轻激了他一下,就引得他情绪崩坏。 但现在他还不能轻举妄动,若皇后待会儿能平安回来则好,若是不能平安回来,那必然跟他身边这尉瑾脱不了干系。 尉迟没再跟尉瑾说话,他回眸看了一眼阿生,阿生连忙将头低下,附耳过去。 “去查一下刚才出去的皇后娘娘在哪儿,找到她立刻禀报。” “是。” 他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尉迟说完,阿生便应下,点头退了出去。 此时,主位上。 靳言堂刚放下酒杯,靳启岚就爬到了他的怀里,不知道靳启岚跟他说了什么,只见靳言堂脸色骤然一变,眼神一瞬间冷厉无比。 蓦地,他把靳启岚交给太后看管,便起身离开金銮殿。 众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交头接耳猜测了一番后,便又觉得没什么大事,就不再关注他了。 殿外。 靳言堂从大殿中出来后,冷声对门口侍卫道:“去通知禁卫军王统领,立刻封锁宫门,全宫戒严,任何人不得放行,违令者斩!” “是,陛下!” 那侍卫应着,不等他退下,便又听靳言堂问:“方才可有见皇后娘娘出来?” 侍卫仔细想了想,答道:“回禀陛下,属下方才见皇后娘娘在前面走廊上吹风,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大概是回了金銮殿中吧?” “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忽然不见了踪影,刚才把守这里的奴才是谁,把他给我找出来!” 靳言堂额头青筋跳了跳,眼里压抑着怒火,现在只希望他派去养心殿查看的人能快些带回好消息,只希望是他和靳启岚想多了,尚珂兰千万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然而靳言堂眼里的怒意却吓得这侍卫双腿发软,顾不上还有些发抖的身体,他匆忙行礼道:“是,属下这就去找那奴才过来!” 他匆忙离去,靳言堂走到了前面走廊上,只可惜尚珂兰身上的香味并不浓烈,清新而淡雅的兰花味道只残留了一点在空气中,想要追随香味找到尚珂兰却是极其不易的。 靳言堂眼神暗了暗,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希望能借此观察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此时,金銮殿偏殿中。 迟淼坐在椅子上喝茶,少顷,窗外飞掠进来一抹粉色身影。搜书吧 “启禀娘娘,清影跟踪兰珂没多久,晋国二殿下就将她给带走了,奴婢一路跟随,如今兰珂正被他关押在金銮殿附近的尚奴院中。” 尚奴院,外宫奴才的居所。 虽然是“院”的称谓,但其占地面积却很大,房间不下百所,迟淼从袖子里拿出皇宫地图看了看后,抬眸对清影道:“可有查到兰珂再哪间屋子里?” 清影点了点头:“她被关在尚奴院废弃的柴房中。” 闻言,迟淼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有趣,我还未对那兰珂出手,这晋国二殿下却替我解了心头之恨,暂且静观其变。” “是,娘娘,奴婢会继续监视兰珂的。” 清影恭敬应着,便退了出去。 这时,弄舞捧着一件衣服从外面走了进来。 “娘娘,奴婢去月华宫拿了衣服过来,您先换上吧。” 迟淼点了点头,让弄舞给自己换上后,才出了偏殿,回到了金銮殿中。 毕竟是以换衣服的借口出来的,不能露出破绽。 与此同时,走廊上。 一内侍慌忙来到靳言堂面前,脸色苍白的道:“启禀陛下,养心殿的人说……说……皇后娘娘根本没有回去过,而且一路上,奴才都在打听皇后娘娘的踪迹,可那些奴才都说,皇后娘娘根本……根本没有去过后宫……” 靳言堂瞳孔猛缩,顿时,他脸色难看的道:“给朕找!找不回皇后,金銮殿今日当差的奴才全部杖毙!” 话音一落,他转身回了金銮殿,脸色逐渐恢复如常,可眼里却始终带了些沉郁之色,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一路上,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靳启岚在他耳边说的话:“父皇,母后不见了,那个红衣服的叔叔身上有母后的香味。” 红衣服的叔叔……尉瑾! 蓦地,靳言堂刚进大殿中不禁身形一顿,下意识的朝尉瑾看去,深邃的眸中带着一股危险之意。 他想起来了,尚珂兰刚看到尉瑾时,脸上不自然的神色,还有她眼里的慌乱。 兰儿的失踪一定跟尉瑾有关系,不能打草惊蛇! 尉瑾早就察觉到靳言堂看过来的目光,但他却当做没有看见,只一手撑着脑袋,歪着脖子闭上眼睛假寐,一副喝多的样子。 可片刻之后,他却听到头上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晋国二殿下,可有兴趣跟朕喝一杯?” 只见靳言堂不知何时来到了尉瑾面前,并声音平静的对他说着,他唇角微扬,脸上带了一抹笑容。 此话一出,男宾席的宾客都愣住了,有些惊诧的向这边看来。 就连尚可霖和陈侍郎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靳言堂和尉瑾,眼里带着些打量之色。 靳言堂从不跟五大强国皇室中的人走近,若说主动邀请别人与他喝酒的,这晋国的尉瑾还是第一个。 一旁,尉迟微微抬眸看了靳言堂一眼,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沉静之色,并示意靳言堂莫要轻举妄动。 而尉瑾也诧异的抬头看着靳言堂,缓缓收回撑着脑袋的手,继而玩味的笑着看向靳言堂:“陛下赏脸与我喝酒,本殿自然是高兴的,只可惜这宫宴马上就要结束了,本殿不宜多饮,不然待会儿可回不去驿站,还请陛下见谅。” “二殿下不必跟朕客气,远来是客,朕已经着人收拾了房间,何况朕也想与二殿下聊聊,便这么定下吧,至于驿站那边,朕会派人通知他们你留宿皇宫的事情。” 第五百八十二章 陷入危机 此话一出,大殿中说话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边。 靳言堂莅临于尉瑾桌前,漆黑的眸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好啊,那就多谢陛下了,我想二弟也会跟我一起留下来的吧?” 出乎意料的是,尉瑾只不过微微怔愣片刻,便朝他举起酒杯,并勾唇一笑,如是跟靳言堂说着。 只见尉瑾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也好,待在皇宫里可以做些更有趣更刺激的事情,说不定他还可以借机铲除这个令人讨厌的尉迟! 想着,尉瑾抬眸扫了一眼身旁旁边坐着的人。 似乎并不想搭理尉瑾,尉迟从容起身,垂眸扫了他一眼,对后面的阿生说道:“走吧,我累了。” “是,殿下!” 阿生恭敬应着,跟随尉迟离开了这里。 见状,尉瑾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又自顾自的斟酒喝了起来,并抬手对靳言堂举杯笑道:“陛下,不是说要跟本殿喝一杯吗?来,本殿敬你!” 醇厚的酒香飘散出来,缓缓地,靳言堂将这杯酒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他随手将空了的白玉酒杯放在桌上,便回到了主位上。 “嘁,虚张声势的家伙。” 尉瑾不屑的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无意中余光一瞥,却看见桌上的酒杯在靳言堂离开后竟化成了涟粉堆在桌上! 霎时,尉瑾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眼里露出点点畏惧之色:靳言堂能把这酒杯捏成粉末,足以见他内力高深,可刚才他根本没感觉到靳言堂用力过! 难道说,这家伙已经发现什么了吗? 渐渐地,随着猜测的深入,尉瑾脸上的难看之色又被缓缓露出的笑容取代,他琥珀色的眸中透露出几分邪气:没错,就是这样,身为大周朝的皇帝,靳言堂发起怒来才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不是吗? 直到酉时三刻,宫宴才渐渐结束,众人从金銮殿中离去,留下了他们的贺礼。 靳言堂从宫宴结束后就不见了踪影,栀子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而尚可霖和陈侍郎似乎也随着靳言堂一块儿消失了。 好在栀子机敏善变,临时从外宫找了一处宫殿安置下了晋国的二皇子尉瑾,尉迟从离开金銮殿后就没回来过,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过这么久以来,栀子早已经习惯了尉迟的神出鬼没。 夜晚,养心殿。 处理完宫宴的事情后,栀子要带靳启岚回慈宁宫,但她刚握住靳启岚的手,靳启岚就有些沉闷的低头说道:“等等,栀子姑姑,我想留在这里等父皇和母后回来。” 有关尚珂兰失踪的事情,她已经从小善那里听说过了。 据说皇后娘娘在宫宴中途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到现在她都还下落不明,而且陛下那边也没传过来半点消息,确实很令人担心。 闻言,栀子眉头微皱,蹲下身去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有陛下再,皇后娘娘一定会平安无事的。”舞神电子书 靳启岚咬了咬唇,松开栀子的手,转身去床上坐下,皱眉道:“母后的失踪一定跟那个晋国二殿下有关,他身上有母后的味道,我不会闻错的,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我也只能相信父皇和义父了,希望母后不要有什么事情才好。” 他说着,不等栀子安慰,便安静的脱了鞋躺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不再说话。 栀子有些无奈,太子从来都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但往往就因为这一点,很多事情都让现在年幼的他感到无能为力。 “那太子殿下先好好休息,奴婢去慈宁宫跟太后娘娘传话一声,告诉她,您已经在养心殿歇下了。” 栀子沉默了片刻后,对靳启岚行了一礼,而后离开了寝宫。 待她一走,寝宫里便彻底安静下来,似乎连窗外的风声都能听见。 床上,靳启岚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漆黑的瞳眸中闪烁着深深地担忧之色:这次母后的失踪跟晋国的二殿下尉瑾有关,那人一定知道母后在哪儿,如果是他把母后藏了起来,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对付他义父尉迟,还是想对大周朝皇室做些什么? 此时,外宫,尚奴院。 漆黑的房间中,星芒从瓦缝中倾斜而下,斑斑驳驳的洒落在床上那紫衣女子身上,莹润白皙的肌肤在光芒中散发着圣洁的光泽,掀长的睫毛在女子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她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一样。 这时,一抹红影推门而入,来到床前打量着她。 片刻后,尉瑾那狡黠的眼睛里渐渐露出笑意:“你都醒了,还在我面前装睡?” 该死,这尉瑾也不知道内力有多深厚,都困了她快三个时辰了,穴道却还没解开! 闻言,尚珂兰睁开眼睛,愤怒的注视着他。 嘴里塞着布条,她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这期间有几个奴才从房间外面路过,可是她根本无法呼救。 第一次,尚珂兰觉得自己这么无能而弱小,她心中有些畏惧和生气,更多的却是不甘心。 自己好不容易因为机缘而回到了这个世界,她还想跟心爱之人过一辈子,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我说,你别用这么愚蠢的目光注视我啊,你又打不赢我,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吧,我临时改变主意,不想带你去晋国了,你猜,要是明天早上,大周朝的皇后被人侮辱后丢弃在金銮殿的消息传出去,会引发怎样的轰动和后果呢?” 尉瑾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声音沙哑而低沉的对她说着,嘴角的笑容却逐渐扩大,让人不由得背脊发寒。 等了片刻,见尚珂兰没有回应他,只是紧紧注视着她,尉瑾才恍然大悟的松开她下巴,拍了拍自己脑袋:“想起来了,我好像没有给你解开穴道吧?” 话音一落,他随手在尚珂兰腰间和脖颈处点了两下,浑身酥麻僵硬的感觉顿时侵袭了尚珂兰的身体。 “唔……” 尚珂兰皱眉闷哼一声,无力的瘫倒在床上。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在床上靠了快三个时辰,她现在浑身无力,肌肉发酸。 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后,她才目光冷然的转向尉瑾:“你就不怕我呼救?” 虽然她尽量维持着平静的音色,可她声音里的虚弱和嘶哑之感却显而易见。 忽然,那红色身影倾身而下,尚珂兰瞬间被压倒在床上,还不等她震惊,就听她耳边传来一道呢喃:“你有本事就叫一声我看看?” 第五百八十三章 寻找皇后 “流氓!” 尚珂兰脸色一红,下意识的伸手反抗。 尉瑾身上还带着一股酒气,可他眼里却没有醉意,尚珂兰伸手推他,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而易举就将尚珂兰牢牢的禁锢住。 两人距离很近,尚珂兰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加速跳动的心声,这不是心动,而是害怕。 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可能敌得过这个男人。 “嘘,咬唇干什么?知不知道你这样看起来会更诱人啊~喏,把这东西吃了。” 尉瑾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将红色木塞取下后,里面飘散出一股奇异的香味。 他一边说,一边将这瓷瓶里的晶黄色液体,倒进尚珂兰嘴里。 味道甜甜的,并不难喝,尚珂兰眸光微闪,任由他将这些东西喂给自己。 顿时,尉瑾微微停下动作,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哦?你居然不反抗吗?看来你是不知道这瓶玉女浆的厉害。” 话音未落,就见他缓缓勾唇一笑,可下一刻,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砰!” 一声闷响,尚珂兰趁他分神,立刻毫不留情的弓膝顶向他胯下! “唔!你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偷袭……” 剧烈的疼痛一瞬间扩散开来,使得尉瑾浑身发麻。 他音色都在此刻变得尖锐纤细了不少,只忍不住捂着胯下,身体微微颤抖。 尚珂兰用力推开身上这红衣男人,喘着气下床,而后弯腰扶着桌子呕吐起来。 刚刚那个叫玉女浆的东西她并没有喝进去多少,大部分都还没来得及吞咽,只有少部分被喝进了肚子里。 感觉吐的差不多了,她才直起身子擦了擦唇角,微微喘气道:“反抗这种东西,只需要实际行动就可以了。” 说完,她提起力气向门外跑去。 见她把门拉开,尉瑾咬了咬牙,蓦然运起内力挥出一阵劲风,将房门重新关上。 “砰!”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尉瑾颤抖的身子渐渐平静下来,并下床向尚珂兰这边走来。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没用的,就算你吐了出来,还是会有一部分玉女浆留在你体内,若是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摸你的脸,是不是发烫的很厉害?” 什么? 尚珂兰微微一怔,洁白纤细的手指下意识的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好烫! 怎么……怎么会这样? 顿时,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之色。 此时,尚奴院外。 红色宫墙之间的青石长廊上,天空飘着丝丝细雨,一白衣男子撑伞而立,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他笔直的背影显出几分孤寂之意,这时,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来到他身后禀报道:“启禀殿下,属下找遍了整个后宫,并未发现皇后娘娘的踪影。” “刚才的关门声,你有没有听见?” 尉迟转身看向尚奴院里面,撑着伞就走了进去。 开门声?他没听见啊…… 虽然有些奇怪,但阿生还是跟了进去:“殿下,等等我啊!”398 此时,外宫的长琴殿内。 一抹黑影刚走到门口,周围的奴才就纷纷对他下跪行礼道:“参见陛下!” 月光下,靳言堂冷峻的容颜上看起来面无表情,早已没了白天时的柔和之色,他只不过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不怒自威了。 “二殿下呢?” 一个奴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禀报道:“回禀陛下,二殿下正在房间里看书写字。” 他说着,靳言堂已经迈过他身旁,走进了长琴殿内。 片刻后,他停在长琴殿寝宫外。 只见一抹人影被烛光映在窗户上,看起来像是读书写字。 靳言堂垂眸扫了一眼门边的侍卫:“二殿下读书写字有多久了?” 白天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看了尉瑾一眼,尉瑾就能从人群之中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存在,而这会儿他都已经到了门外,里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动静。 “回禀陛下,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 就在侍卫回答的时候,靳言堂直接推门而入,向书桌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内侍被绑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房间里哪有什么尉瑾的身影? 该死,被骗了! 霎时间,靳言堂脸色微变,他握了握拳头,向外面走去:“今日这房里出去过什么人?” 刚出门口,他就如是询问门口的侍卫。 “陛下,傍晚刚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内侍从房里出来过。他离开长琴殿后就再没回来过,属下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方向。” 这侍卫仔细思索了一番,如是答道。 “尉瑾不见了,派所有人出去寻找,一旦发现他的踪迹,立马不惜一切代价扣押他。” 靳言堂沉声吩咐着,向长琴殿外走去。 这时,一个大约十多岁模样的内侍怯生生的朝靳言堂走来:“陛下,今日伺候殿下的人是小华子,他离开这里的时候奴才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奴才,所以奴才留意了一下他离开的方向,大概是往西边去了。” 外宫西边并没有宫殿所在,只有奴才的居所和一些工具等杂物堆放的房间。 闻言,靳言堂垂眸看了一眼这个内侍:“带路。” 短短两个字,却差点让这内侍没有回过神来。 只是理解他的意思后,这内侍便连忙走到前面带路,不敢有丝毫怠慢。 而门口的侍卫得了靳言堂吩咐后,已经下去通知禁卫军的人了。 不一会儿,外宫里的禁卫军出动,开始搜寻尉瑾,而皇宫的各个出口也按照靳言堂的意思全部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一路上,这带路的内侍走的很快,可随着他的方向看去,前面的尚奴院已经隐隐出现在自己面前。 靳言堂微微皱眉:这尚奴院都快被废弃了,只有少数宫人还住在这里,尉瑾若真去了这个地方,那他想在尚奴院里做些什么? 现在多耽误一分钟,尚珂兰便有可能多一分钟遇险。 突然,他伸手拦住那带路的内侍肩膀,简短吩咐道:“传朕口谕,命人封锁尚奴院,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陛下。” 虽然不知道靳言堂怎么突然就这样吩咐了起来,但这内侍还是乖巧应着,没有反抗。 而靳言堂则越过他向尚奴院里面走去,推开折扇有些陈旧掉漆的木门,天空上湿润的细雨带着些阴冷之意坠落在他的皮肤上,令人心生寒意! 第五百八十四章 针锋相对 尚奴院,尚珂兰被关的房间内。 房门被尉瑾重新关上后,玉女浆的药力开始在尚珂兰体内散发起来。 “热……好热……为什么会这样?” 眼前的事物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尚珂兰身体发软瘫坐在门口,想要逃跑,身体却不受控制,根本站不起来。 不,不行,再这样下去对她情况不利! 理智还未完全被药力所侵占,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狠意,竟蓄力咬破了自己舌头! 顿时,一股血腥味从口腔里溢出来,刺疼的感觉扩散至整个大脑皮层,尚珂兰微微清醒过来,来不及喘气就撑着门框站起来,努力向外面走去。 尉瑾已经从疼痛中恢复过来,他很不满意尚珂兰的表现。 “臭女人,你竟然敢反抗我,如果这样你也敢跑出去的话,那本殿就放了你!” “咻!” 话音一落,布料的破碎声响起。 只见尉瑾一边说着,一边突然靠近尚珂兰,并握手成爪运用内力附着在手上,尚珂兰只看见他朝自己伸出了手,动作飞快,都来不及看清什么,她的衣服就被撕裂成两半掉在了地上,立马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寒冷之意。 “啊!” 尚珂兰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尖叫一声后,立马蹲下身护住了自己。 尉瑾莅临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唇角微微一扬:“你嘴角渗血,是因为咬破了舌尖?难怪,难怪你这么短的时间里,眼神却忽然恢复清明之意,不过若是我这玉女浆靠咬破舌尖就能恢复理智的话,那我根本不需要这药,就让你看看它的真正威力吧!” 说罢,一股淡淡的合欢花的味道扑面而来,尚珂兰双眸紧闭,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薄汗,脸色也再次变得通红起来。 很快的,一只手抚摸着她莹润的肩头,又似乎是在把玩一件玉器,然而触碰的一瞬间,尚珂兰却浑身一震,身体竟不由自主的放开了警惕,此刻自己身体滚烫发热,可他的手却好像冰凉的井水一样,不禁想要渴求更多! 不,不对,她这是怎么了? 快点清醒过来啊! 尚珂兰再次重重的咬了一下舌尖,可这次的疼痛却非常弱小,尽管如此,却也足够让她有一瞬间理智回归。 她咬唇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靠过来的尉瑾,手指紧握成拳,声音沙哑的道:“放开……放开我!” 用尽全力,她想要推开尉瑾。 尉瑾却轻易钳制住她的脖子,宛如狐狸一样的琥珀色眼眸,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这点力道,是想帮我挠痒痒吗?” “唔!” 为什么,连痛觉都这么敏感? 他只不过是微微用力扼制住了她的脖子,那一瞬间,却好像有好多蚂蚁在她脖颈间叮咬似的,又痒又痛,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竟还带着一股快意! 尉瑾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声音磁性的道:“是不是感觉有些痛?这也是玉女浆的一个特点,当中毒者越是被侵占意志,她能感受到的快乐和痛苦也是成倍增加的,好好享受吧,皇后娘娘!”第一文学网 说罢,他不再留情,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可突然,他动作一僵,快速后退几步。 “砰!” 与此同时,几道剑气形成的剑刃飞快朝这边侵袭过来,轻而易举就打破了门扉! 如果不是尉瑾退让及时,只怕此刻早就被剑刃波及到了。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剑刃太过霸道,靠在门口的尚珂兰也被无辜牵连,白皙如瓷的右臂上多了一道血痕,好在伤口不深。 正是这样的伤口,尚珂兰的理智又恢复了些。 或许是因为玉女浆的作用,这疼痛的感觉竟是平常的三倍还要多! 尚珂兰咬着嘴唇根本不敢松开,她怕自己疼的叫出声来。 “是谁?竟然连本殿的好事也敢破坏!” 尉瑾脸色一变,眼神阴狠的向门外看去。 灰尘之后,一抹白影缓缓收了手中长剑,在他脚边正放着一把油纸伞,似乎是刚到这里。 感觉越来越强烈,身体也越来越热,尚珂兰的视线又模糊起来,下意识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膝盖,却发现她的大腿已经有些不正常的红晕了。 好……好难受! “我是来带你离开的,如果你不想让大周朝对晋国发起战争,最好听我的话。” 少顷,一道冷漠而从容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那抹白影也缓缓走了进来。 “尉迟?又是你,你这家伙怎么每次都破坏我的好事!不过呢,本殿就是想要挑起两国之间的战争,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大周朝?” 尉瑾现是不耐烦的对尉迟说着,而后眸光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着对尉迟道:“先不说这个,你看看你旁边这女人,就算是阅女无数的我,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她这冰清玉洁的身体,难道你都不心动吗?” “反正我只是想要她的尸体,至于谁来弄死她我都无所谓的,把这等好事让给你也可以。” 尉迟垂眸看了一眼时而松手,时而握拳的尚珂兰,她眼神迷离,嘴角渗出一丝血迹,黛眉紧皱,似乎在痛苦和迷惘之中徘徊。 看来她已经失去理智了。 尉迟双眸微怔,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抽出长剑毫不留情的指着尉瑾,脸色难看的沉声质问道:“你给她喝了玉女浆?没想到王贵妃为了成全你,竟然什么都可以给你。” 不等尉瑾说话,尉迟便朝尉瑾用力挥出一剑。 强烈的剑气根本不是尉瑾可以抵挡的,他素来知道这个离宫多年的二弟武功高强,是以,他第一时间做出了闪躲之势。 可即便如此,他红色的衣摆还是被划掉了一角。 顿时,尉瑾脸色难看起来,瞪向尉迟阴狠的道:“好,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那我就在这里了解你好了!” 尉瑾从怀中摸出一个三角形油纸包,脸上露出冷笑:“这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东西,只要沾到一点就能立刻腐蚀你的骨肉,这可是用蛊虫制成的好东西啊!” 他说着,拿出匕首用力划开这些油纸包,并足尖一点向房顶上跃去,朝房间里的人尖声笑道:“既然你要阻拦我,那你就陪着这女人一起死吧!” 白色的粉末在空气中散开,一只老鼠从尚珂兰面前路过,迷迷糊糊中,尚珂兰看见那老鼠沾染到白色粉末后,从皮毛开始,它的血肉出现了腐烂…… 第五百八十五章 抓刺客 “吱吱!” 老鼠急促的痛苦叫了一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了一半的身躯,它不是因为腐烂死的,它是活活被痛死的。 尉迟微微皱眉,手中长剑旋转,一阵劲风对着这些白色粉末扫去,可大部分粉末仍旧随着空气的流动飘向了门口。 连老鼠的皮毛都能腐烂,更别提人的衣服能够抵挡了。 “没办法,只好先离开这里了。” 尉迟低声呢喃着,垂眸看向地上浑身发烫的尚珂兰。 “砰!” 与此同时,尉瑾破窗而出,即将离开这里,却见一抹黑影从尚奴院外迅速赶来,并一拳将尉瑾打落到了院中! “噗嗤!” 血气上涌,尉瑾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蓦地,他捂着胸口,琥珀色眸中带着一抹阴狠之意向来人看去:“是你?咳咳……靳言堂!” 那挺拔的身影,不怒而威的感觉,冷厉如寒冰般的气势,除了靳言堂,宫中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暗金色龙纹的黑衣在靳言堂身上,随着轻风猎猎作响,他从房顶上飞跃而下,看都没看尉瑾一眼,便快速向房间里赶去。 尉迟察觉到院子里的动静,不禁转身看去,却见一抹黑影和他擦肩而过,不等他反应过来,靳言堂就解开身上衣服将尚珂兰的身体遮住,打横将她抱起来到了院子里,而那些白色的粉末刚好在他抱走尚珂兰后飘到了门口。 见状,尉迟眸光微闪,提着长剑跟了出去。 飞快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靳言堂抱着尚珂兰来到院子里,他莅临在尉瑾身边,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情绪:“解药。” 尉瑾撑着树干站起身来,不屑的看着他:“嘁,还是被你发现了,这东西没有解药,就算你满足她,她也会死的,在快乐中不知不觉的痛死过去,而且死相很难看……” “砰!” 蓦地,靳言堂将他踹倒在地,冷漠的踩住他的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朕从来不说第二遍,给不出解药,朕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这个声音,是陛下吗? 尚珂兰感觉自己躺在熟悉的怀抱中,这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令她疲惫的睁开眼睛。 她已经热得浑身是汗了,却仍旧努力抬眸看向靳言堂,待靳言堂的脸部轮廓模糊的出现在她眼中时,她松了口气,声音沙哑而虚弱:“陛下,你找到我了……谢谢你,陛下……” 看到靳言堂,她很安心,她终于不用再苦苦支撑下去,防备着那男人侮辱自己了。 简短的话音刚刚落下,她就无力的靠在靳言堂怀中,并晕了过去。 靳言堂浑身一僵,蓦地,三年前的场景出现在他眼前。 她毫不犹豫的喝下嘉妃毒药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倒在了自己面前。 尉迟察觉到他情绪中怒意显露,眼中神色一凛,先行一步上前抓住尉瑾的胳膊:“把解药给她,快点!” “呵呵呵……” 尉瑾得逞似的笑着,刺耳的对靳言堂道:“瞧瞧,你还是来晚了一步,啊!” 正说着,他却突然流露出痛苦之色,脸色惨白的尖叫出声。 “咔嚓!”梦岛书库 靳言堂骤然用力,毫不留情的踩断了他的小腿。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外面封锁尚奴院的禁卫军来了,一个统领匆匆带着人走进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属下听见院子里有尖叫声,所以带了人过来,敢问晋国的二殿下为何被您……” 他说着,有些受到惊吓似的,悄悄看了一眼被靳言堂踩在脚下的尉瑾。 靳言堂垂眸看着怀中脸色异常通红的女人,漆黑的眸中压抑着怒火:“把这刺客关进死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得释放!” 他说着,抱着尚珂兰转身离开这里,临走时,靳言堂和尉迟擦家而过,余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我的腿,我的腿……该死的,快给我找御医来!” 尉瑾抱着受伤的小腿哀嚎不已,尉迟从靳言堂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垂眸冷漠的看着他:“这都是你咎由自取,你的目的或许达到了,可你未必会见得如愿,赌上自己的一切来为王贵妃办事,你果然是她的好儿子。” “滚!用不着你在这惺惺作态,你这副从容的嘴脸,只让我觉得恶心!想让本殿交出解药?哈哈哈,你们做梦去吧!” 尉瑾咧开嘴笑着,看向尉迟的眼里带了一抹疯狂之色。 “别动!” 两个侍卫拿了铐子正要给他戴上,可尉瑾却阴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忽然双手撑地,足尖一点,运起轻功借用这颗大树飞掠到了房顶上。 拖着那条受伤的小腿,他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只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侍卫一惊,连忙通知喊道:“不好了!刺客逃跑了!逃跑了!他往后宫的方向” 尉迟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皱眉,对身旁的侍卫道:“你们带人去追,我去通报陛下。” “是!” 大周朝皇宫一直待尉迟如上宾,刚才靳言堂既然没让他们对尉迟动手,那他们也不敢冒犯尉迟。 待尉迟吩咐下去,这些人就带着其他禁卫军向后宫追去,并加倍戒严了这座皇宫。 戊时,月华宫,寝宫内。 袅袅白色的雾气从屏风后面飘了出来,一抹纤细窈窕的身影透过烛光映照在屏风上面。 哗哗的水声时不时响起,有人在里面沐浴。 这时,清影如鬼魅一般走进来禀报道:“启禀娘娘,皇后找到了,据说禁卫军奉了陛下之意在后宫抓刺客,他们很快就会到月华宫了。” “哦?皇后死了没有。” 迟淼慵懒的声音响起,却又带着一抹说不出来的魅惑。 清影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却在这时,一抹红影突然从窗外跃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倒在了地上。 弄舞一惊,连忙把衣服展开对迟淼道:“娘娘,有男人闯进来了,您先把衣服披上吧!” 少顷,披着淡黄色薄纱丝衣的长发女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不等迟淼说话,清影便主动上前查探。 刚触碰到红衣男子的喉咙,清影的手便被他反手抓住。 这红衣男子容颜妖冶,眼睛如狐狸一般好看,琥珀色的瞳眸中闪烁着警惕之色:“帮我,否则我就杀了她!” 第五百八十六章 救了尉瑾 清影和弄舞皆是迟远调教出来的暗卫,前者擅长追踪,武功高强,后者心灵手巧,很会照顾人的衣食起居。 被这尉瑾抓住胳膊,清影正要反抗,迟淼却忽然看向她,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见状,清影安静下来。 迟淼走到他面前,故作受惊的看着他:“好,我帮你,但是你不要伤害她,这些宫婢是无辜的!” 闻言,尉瑾微微松开了清影的手,抬眸警惕的看向迟淼。 尉瑾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这黄衣女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蓦地,他脑海中浮现出了白天在落雁阁时,他和迟淼相遇的场景。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道恭敬的声音响起:“启禀玉贵妃,后宫中有刺客潜入,属下奉命搜查后宫,请玉贵妃行个方便!” 弄舞皱了皱眉,看向地上的尉瑾:“娘娘,这个人该怎么处置?要把他交给禁卫军吗?” 迟淼突然蹲下身去,把尉瑾整个人扶起来往屏风后面浴桶走去。 清影见状,连忙上前帮她。 只见她把尉瑾藏到浴桶后面,而她自己也脱了衣服重新坐回浴桶里,并吩咐道:“这件事情不要说出去,我们帮帮他吧!” “娘娘!” 弄舞眼神闪烁,便似乎不满的劝道。 这时,外面的侍卫敲门敲得有些不耐烦了:“贵妃娘娘,您不回答,属下就擅自进来了!一切都是奉陛下的旨意,还请贵妃娘娘莫要怪罪!” 话音一落,刚布置好一切,一个侍卫就带着两个禁卫军闯了进去。 屏风后,哗哗的水声响起,似乎真的有人在沐浴一样,弄舞连忙上前迎接,不知道她跟这几个侍卫说了什么,这些侍卫看起来好像拒绝了她的请求,并神色严肃的道:“搜!” 顿时,三个侍卫分开行动,在寝宫里搜寻起来。 弄舞着急呵斥道:“大胆!奴婢好言相劝让你们离开,可你们却一再擅闯月华宫,打扰娘娘休息不说,还趁娘娘沐浴的时候来搜人,你们是不是别有居心!” 侍卫并不回答,反而敏锐的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屏风里怎么会有两个人?还请贵妃娘娘出来一见!难道贵妃娘娘私藏了刺客不成?” 弄舞即将再次训斥她,但迟淼却忽然从浴桶里站起来,穿上刚才那件鹅黄色丝质长衫后,便头发湿哒哒的走了出来。 她本就生的美,此刻白皙的玉足就这么湿漉漉的露在众人面前,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有衣服下若隐若现,一时间,这几个侍卫都看的有些脸红,连忙低下头去。 陛下的女人,可不是他们能够觊觎的! 迟淼双眸大睁,似乎惊讶而无辜的看着他们:“你们找人吗?如果不信本宫的话,就去屏风里面的浴桶里找找吧!” 那为首的侍卫回过神来,低头拱手道:“娘娘,您屏风里面还有一个人。” 不愧是师兄训练出来的禁卫军,这股敏锐和警惕,的确要比一般人强的多。第一文学网 迟淼眼神闪烁了一下,对屏风后的人道:“清影,你还是出来吧,有人怀疑你是刺!” 闻言,那侍卫微微抬眸,用余光打量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人。 只见一个青衣宫婢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神色冷漠的对他行礼道:“大人。” “这位是清影,也是我月华宫的一等宫婢,那位是弄舞,是我月华宫的掌事宫婢,本宫今晚一直都待在房间里,也没有带什么人进来过,这一点侍卫大哥若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守门的奴才。” “您若一定要搜本宫沐浴的地方,那之后若传出什么有损本宫清誉的事情,还请侍卫大哥替本宫辩解。" 一旁,迟淼轻松为清影说话,而后转移话中意思,眼神意味不明的看着这个侍卫。 听完她的话,这侍卫不禁微微皱眉:“是属下冒犯娘娘了,还请玉贵妃恕罪!” 说罢,他转身对剩下两个侍卫挥了挥手:“走!这里没人,去其他地方看看!” 迟淼并不说话,目送他离去,待他走后,弄舞才对迟淼微微笑道:“娘娘好计策,奴婢去给那人那些药过来。” 弄舞除了会照顾人的起居饮食外,在医术方面也是很厉害的。 这会儿去叫太医过来给尉瑾诊治肯定会暴露身份,所以弄舞才这样说。 迟淼微微点头,待她离开后,她才带着清影转身来到了屏风后面。 此时,尉瑾正捂着胸口,有些痛苦的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被踩断的腿。 一股好闻的女子幽香传来,他抬眸看了看,忍着痛勾出一抹笑容:“多谢美人相救,今日在阁楼,我是不是见过你?” 两人在阁楼相遇,就是迟淼把他引到尚珂兰哪里去的。 闻言,迟淼弯下腰来,伸手碰了碰他捂着的小腿和胸口,而后收回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小腿和胸口受伤很严重,肋骨断了一根,伤到了肺,小腿若不好好治疗,也会落下残疾……我救公子可以,但公子必须说明自己的身份,你是不是真的去行刺了陛下?” “哼,这件事本殿没必要告诉你,本殿在宫宴上见过你,你是靳言堂的贵妃?不过看起来靳言堂并不怎么宠爱你,你若救了本殿这一次,本殿便承了你的情,可以答应你替你做一件事情。” 听到迟淼提起靳言堂,尉瑾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冷哼一声转移话题,若要他说这些伤都是靳言堂给他打的,那他的面子还往哪儿放? 迟淼看了他片刻,缓缓勾唇一笑:“本宫凭什么信你?空口无凭的交易本宫从来不做。” 见她前后的模样判若两人,尉瑾不禁诧异的看着她:“哦~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了吗?不过你说的也对,这样把,这个东西给你。”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交给了迟淼:“这是本殿的宫牌,它就是本殿身份的证明,没了它本殿也回不了晋国,怎么样,信了么?” 闻言,迟淼从他手中接过这块令牌,打量片刻后,迟淼将令牌收下,起身不再看他:“好,记住你的承诺,本宫救你这一次,你千本宫一个情。” “啰嗦。” 尉瑾不耐烦的偏过头去,却又动弹不得。 在迟淼的示意下,清影上前将他扶起来,向耳房走去…… 第五百八十七章 转嫁毒素 戊时三刻,养心殿。 尚珂兰被靳言堂抱回养心殿后,尉迟也跟了过来。 只见靳言堂坐在床边,看着尚珂兰痛苦难受的模样,他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握着尚珂兰的手都不敢用力,生怕会让她疼痛。 一旁,尉迟无奈摇头;“玉女浆是王贵妃特意给禁脔研制的药,大周朝是不会有人做出这种解药的。” 靳言堂只看着尚珂兰,沉声对他回道:“你从小在晋国长大,你不会不知道这东西的解药在哪,救她好吗?” 见他如此在意这个兰珂的死活,尉迟心里有些反感:“当初你对尚珂兰的感情看起来比我深厚,没想到你早就忘了她,心里有了这个女人,别忘了,尚珂兰的死你也有责任……” “咻!” 忽然,一抹黑影瞬间侵袭到尉迟面前,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砸在床边的柱子上。 靳言堂深邃的眼睛幽冷的看着他:“现在不是你对朕说教的时候,刚才那些太医说的你也看到了,这毒药来自你们晋国,宫中连李尘修都对它束手无策,你最好在朕失去耐心对晋国出手之前把朕的兰儿救回来!” 他眼里压抑的怒火在明显不过,现在靳言堂的情绪已经极其不稳定,稍有不慎就能将他心里所有的不愉快都给点炸。 气氛有些凝重,一股危险的气息缓缓攀岩而上,这会儿,寝宫里那些奴才早已经被靳言堂挥退了下去。 片刻后,尉迟才喉头动了动,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眼神闪烁的道:“我母后就是因为这种毒药而被我父皇冤枉致死,要救她真的只有从王贵妃那里拿解药,或者你现在就能找到尉瑾。” 闻言,靳言堂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而后将尉迟一把扔开。 “来人!” 他大声对外面的人如是呼唤着,立马有奴才匆忙走了进来:“陛下,奴才在。” 靳言堂转身,冷冷的看着他:“禁卫军那边有没有穿来什么消息?之前的刺客呢!” “启禀陛下,禁卫军那边暂时没有传来什么消息,也暂时没有抓到那个刺客……” 这内侍唯唯诺诺的低头回答,根本不敢正面看靳言堂。 靳言堂挥了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是。” 待这内侍一走,靳言堂才像抽干了精力似的,浑身无力的坐在床边。 他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到底该怎样才能救兰儿呢? 蓦地,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以往一直被他忽略的一些重要信息,突然从他头脑里冒了出来。 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 以前他从师傅身上学到过一种江湖秘法,可以用移花接木这招将他人的内力转嫁到自己身上,那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招功法将尚珂兰体内的玉女浆转嫁到他的身上? 应该可以的,试试吧! 顿时,靳言堂眼里闪烁了一下,抬眸对尉迟道:“我也许有办法可以救她,你在这里替我把风,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你有办法救她?你不要乱来,这种毒很容易入侵人的四肢百骸,迷乱人心智,你若稍有差池,她就会死的!”好易 尉迟被他震惊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拦住靳言堂,如此说完,又怕靳言堂不听。 他便再次解释道:“我已经派人去尉瑾驻扎的驿站去找解药了,那里有尉瑾的亲信,他们手上一定有解药的,况且禁卫军也在后宫搜寻尉瑾的身影,若他们找到尉瑾,也可以从尉瑾身上找到解药啊!” “你不必多说,替我把风。” 靳言堂并没有跟尉迟争辩,如此说了一句后,他便脱下上衣坐进了床上,并放下了纱幔。 他刚才说的这些事情,靳言堂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能等,尚珂兰却等不了了。 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并不像自己这样有内功心法护身,她能从尚奴院撑到回来养心殿就已经是极限了。 见他一意孤行,不听劝告,尉迟不禁皱了皱眉,没再说话,转而推门出去,站在门边给他把风。 此时,房间内。 尚珂兰早已经热火焚身,是靳言堂点住了她的穴道,才没让她乱动,并发出声音的。 她躺在床上,眼神早已经迷离不堪,甚至逐渐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忽然,她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具肌肉线条堪称完美的男人,冰凉的感觉瞬间侵袭过来,好像只要抱住他就能解开自己身上这些滚烫的火似的。 下意识的,尚珂兰主动靠近他,洁白的玉臂挽上了他的脖子,神色懵懂的看着他,遵循着本能的呼唤着:“救救我,我好热……好难受……” 靳言堂看着她这模样,心里十分难受。 随即,他不再犹豫,闭上眼睛并握住尚珂兰的手,缓缓运用内力透过掌心入侵到她的体内。 顿时,尚珂兰只感觉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从她体内吸走这些让人难受的火,她渐渐安静下来,可浑身也更加无力,好几次都想倒回床上去,却又因为那股奇怪的吸力而保持着坐下的姿势。 “呃!” 强行运用内力将这毒药从她体内吸过来,转嫁到自己身上,饶是靳言堂武功高强,却也觉得十分吃力。 这根本就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由于超负荷的运用内力,他体内自身的元气都有些溃散了,五脏六腑也好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挤压着,身体十分疼痛和难受。 不过…… 他疲惫的抬了抬眼皮,看了眼前的尚珂兰一眼,只见她浑身虽然冒出了很多薄汗,但是她的脸色不再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反而逐渐恢复成正常的脸色。 太好了,移花接木真的有效…… 体内的内力用尽,靳言堂再也支撑不住,勉强松手结束了这次治疗,且他的身体也在此刻得到解放似的,不由自主的大口呼吸,并疲惫的喘息着。 “好热,陛下,救救我……” 突然,一抹柔软的触感从他背后传来,靳言堂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转身握住她手,疑惑的看着她:“难道是她体内残留的毒素吗?” 余毒未清才会导致尚珂兰像现在这样,虽然她已经不再那么严重,可她的理智还没有完全恢复。 靳言堂感受到身下变化,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这时候跟兰儿这么做,一定会伤到她的。 犹豫了片刻,靳言堂起身将衣袍披上向外走去,把尚珂兰一个人留在了房间内。 第五百八十八章 揽月宫失火 寝宫门外,察觉到房间里的动静,尉迟连忙将门打开,却正好遇见靳言堂从里面走出来。 见状,他不禁疑惑的看着靳言堂:“怎么样?你还好吗?你看起来有些奇怪。” 刚才用移花接木将尚珂兰身上的毒,转嫁到自己身上,现在靳言堂就已经成了玉女浆毒素的容器,他整个人也处于中毒的状态。 并且由于他强行把这毒素吸了过来,此刻,那些毒素正在他体内暴躁的乱窜。 只见靳言堂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就有些虚浮,而且整个人眼里的情绪都有些不稳定,跟尚珂兰方才的情况非常相似,浑身肌肤都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 “你替朕看着这里,直到朕回来。” 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对尉迟说着,准备离开这里。 尉迟皱了皱眉,伸手拦住他:“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样子你也中毒了,你打算怎么办?” 尉迟虽然不喜欢靳言堂,可也不希望靳言堂因为这种毒药丧命。 而且他一死,大周朝肯定会对晋国发动战争,到时候受苦的又将是晋国百姓。 靳言堂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让开,别拦着朕,区区毒药,朕自会用内力驱散它。” 闻言,尉迟算是明白靳言堂的想法了,顿时,他摇了摇头:“看你脚步虚浮我就知道,你现在根本没什么力气,想要用内力祛除你体内的毒素的话,我来帮你吧。” 他说着,便拉着尉迟走进寝宫,而后不由分说的点住他的穴道,运起内力朝靳言堂背上侵袭而去。 一股深厚霸道的内力从背后传来,靳言堂不禁震惊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尉迟是天下第一刺客,可是没想到他的内力竟然如此高深! 看来以往尉迟跟他动手都没有使出全力,而是故意每次都跟自己打成平局。 想来这也是为了顾全自己在靳启岚面前的形象。 一瞬间痛意袭来,尉迟传输到他体内的内力,正和那些毒素扭打在一起,他体内不断的发生冲击,导致他肌肉和额头上的青筋都不断暴露出来,看着十分峥嵘扭曲。 尉迟额头上也渐渐地冒出了一层冷汗,不过靳言堂身上被击溃的那些毒素,全都化成了一些粉色的汗珠从靳言堂皮肤上排了出来,见状,尉迟不禁又用了些力气。 亥时,一队禁卫军向揽月宫走去,准备在那里搜寻刺客的身影。 此时,揽月宫内。 天空上,乌云蔽日,温秀妍站在宫门口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算计着他们到这里的时间后,便转身去了大殿中。 只见整个揽月宫里,不论是柱子还是帘子,凡是能燃烧的东西全都被泼上了油和酒,温秀妍点燃一个火把,从寝宫里点燃后,又来到大殿中将大殿点燃。 漆黑的夜空下,温秀妍穿着一身白衣站在大殿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大殿乃至整个揽月宫都轰的一下燃烧起来。 火势渐渐变大,此刻,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温秀妍眼神微闪,勾唇一笑,转而走到了门口,把一扇快要倒下来的大门掰下来压在自己身上。 这门扉上海带着一些火焰,但这会儿却烧不到温秀妍。天天书吧 温秀妍眼睛一闭,脸上带了些脏污的灰,远远看去,就好像刚从寝宫里逃出来却被砸晕了一样。 “糟了,揽月宫真的失火了,快去叫人来救火!” “快看,那不是月嫔吗?” “别看了,快来救人!快派人去通知陛下和太后娘娘!” 几个禁卫军闯进院子里后,便连忙分头行动。 昏迷中,温秀妍微微睁开闭着的眼睛,将这些人的情形看在了眼里。 不知不觉间,她心里早已经露出了狂笑:兰珂,你这贱人今日册封皇后,本宫怎么可能让你这么顺利平安的在宫中活着?我日子不好过,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自从温秀妍被贬为月嫔禁足在揽月宫的时候,陛下和太后就好像忘了她似的,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这揽月宫也从昔日的繁华变成了凄冷如冷宫一样的存在。 至于宫里的这些奴才,更是墙倒众人推,一个个顺走了她的钱财不说,还各个另寻门路离开了揽月宫,留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揽月宫过活。 可温秀妍不是一个那么容易甘心的人,就算李尘修不帮她,就算她被禁足,她也要想办法解除禁足,重新回到陛下身边! 此刻,一个侍卫已经把温秀妍救了出来,而周围的奴才们听到动静也不断的聚集过来,纷纷救火。 好在揽月宫的火不大,发现的及时,很快就被众人扑灭了。 此时,慈宁宫。 太后早已经歇下,却突然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不禁揉了揉眉心,头疼的坐起来道:“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那么吵啊!” 婉琴听见动静,连忙从外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并扶着太后道:“太后娘娘,您醒了?方才外面禁卫军来报,说月嫔住的揽月宫失火了,月嫔也差点被火烧死,如今她昏迷不醒,侍卫不知道把她送去哪里,就把她带来慈宁宫了,太后娘娘,您看这事怎么处置?” 然而婉琴话音刚落,太后便震惊的从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你说什么?揽月宫失火了?可有什么人死了吗?到底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没有,太后娘娘尽管心,大火已经在扑救,相信很快就灭了,只是如今该想的应该是如何安顿月嫔娘娘。” 婉琴见太后受惊,便连忙安慰她道。 闻言,太后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不高兴的说道:“这今晚是怎么了?一会儿查刺客,一会儿又失火?算了,随我出去看看那月嫔吧。” “是,太后娘娘。” 婉琴恭敬应着,扶着太后去了大殿中。 不止是慈宁宫,揽月宫失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月华宫里。 此刻,月华宫,迟淼正躺在床上睡觉,弄舞却轻轻走来摇醒了她:“娘娘,您醒醒,揽月宫那里失火了。” 这事情她本来打算明天告诉迟淼的,但是想到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失去一些先机,她便先来禀告了。 闻言,迟淼顿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诧异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第五百八十九章 卸下怀疑 见迟淼问起,弄舞便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跟迟淼说了一遍。 然而她话音刚落,迟淼却突然笑了起来:“呵呵,这宫里的人真是有意思,我什么都还没做,他们就已经鹬蚌相争了,这揽月宫的火来的也太巧了些,而那月嫔居然毫发无伤的从火里逃了出来,有意思……” 弄舞点头附和:“这火来的太过巧合,也太过突然,不排除是月嫔自导自演出来的,依奴婢对兰珂那人的了解,对付一个已经终身禁足的女人对她而言没有半点好处,她没理由这么做。” “不错,这件事情我们不要插手,只要按照师父说的,接近兰珂就好了,明日去探望兰珂的东西都准备一番。” 迟淼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如是吩咐着。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准备。” 弄舞点头行礼,而后退了出去。 迟淼则有些失神的躺了下去,明日去养心殿,她一定要看看这兰珂情况如何,昨日尉瑾究竟对兰珂做了些什么,迟淼真的是很好奇。 翌日清晨到来,这乱糟糟的一夜就过去了。 禁卫军并没有抓到此刻,而靳言堂也因为替尚珂兰解读,身体元气受损,整个人处于虚弱状态。 饶是如此,他也打起精神将他国宾客一一送出了皇宫。 尉迟则因为尉瑾而留在了皇宫之中,不找到尉瑾他是不会回去的。 下午,养心殿。 昨夜天空飘了一场绵绵细雨,今日空气中的气味格外清新。 靳言堂一早忙完政事后便来了寝宫里见尚珂兰,此时,两人正坐在桌边说话。 尚珂兰已经从昨夜的情况里脱险,除了脸色还有些苍白外,其他一切都还很正常。 只见她握着靳言堂的手,低下头有些愧疚的看着他:“都是因为我,陛下如今才变成这副样子,昨夜……昨夜臣妾有没有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 关于昨夜的事情,尚珂兰其实没有太多记忆,只记得她在破旧的房间里和尉瑾对峙的事情,从那之后,她就没什么记忆了。 靳言堂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宠溺的看着她:“是朕疏忽了,让你落入贼人手中,你若出什么事,朕一辈子都愧疚难安,你不记得昨夜的事情也好,昨夜本就没什么大事发生。” 闻言,尚珂兰不禁有些疑惑:“可臣妾听栀子说,昨夜揽月宫失火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呢?” 揽月宫失火的消息传的够快,靳言堂却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从尚珂兰头上收回手,温和的道:“别想这些,只是意外失火罢了,再过几日就是秋狩,朕让教司坊给你准备了几套戎装,要不要去教司坊看看?” 知道靳言堂是特意抽出时间来陪她的,尚珂兰心中感谢,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多谢陛下,只是您若抓住那尉瑾,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昨天抓走她,又让她中毒的人就是尉瑾,昨天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靳言堂踩断了尉瑾的腿。 “朕会杀了他。”2018 毫不犹豫的,靳言堂冷漠的说了这几个字,而后从桌边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说过刀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中显得很是好看,他削皮的动作中亦透露着一股淡漠和优雅。 闻言,尚珂兰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劝道:“陛下,那人毕竟是晋国的二殿下,冒然处置了他只怕不妥,需得找一个附和情理的理由。” 此话一出,靳言堂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勾唇一笑,深邃的目光带着点点玩味之意看向她:“朕以为你会叫朕放了他,没想到却只是让朕找一个可以令他光明正大消失的理由。” 说罢,不等尚珂兰脸红,靳言堂便继续削皮道:“只是刺杀朕这一条理由,都足够让他死上一次,朕不会让别的男人碰你。” 他垂眸说着,沉稳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安心。 尚珂兰迟疑了一下,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昨天在阁楼的画面,少顷,她才粉唇微动,对靳言堂道:“陛下,其实臣妾昨日在阁楼的时候,玉贵妃……” “启禀陛下,玉贵妃前来探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在门外等候。” 这时,一个宫婢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如是禀报着。 她的到来打断了尚珂兰刚要说的话,见此,她便收了声音,没再说话。 靳言堂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尚珂兰,而后淡淡的扫了一眼这宫婢:“她来干什么?皇后娘娘静养期间禁止任何人来养心殿探望,不明白么?” 他本就带着一股威严,此时眼神冷漠,那宫婢直接被他吓了一跳,忙点头应道:“是,陛下。” 说着,这宫婢匆忙退了出去,临走时还悄悄看了一眼他给尚珂兰削的苹果,心下有些震惊:这个刚来的皇后娘娘还真是受陛下宠爱,她在养心殿待了快两年,还从来没见过陛下有这么体贴温柔的一面呢! 待她离开后,靳言堂才对尚珂兰微微一笑:“朕知道你不喜欢宫中那些女人,迟淼是朕师妹,朕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的,对了,你刚才有什么事要跟朕说吗?” 闻言,尚珂兰忙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这苹果:“没……没什么……陛下,臣妾有些饿了。” “原来如此,朕去御膳房给你带些你爱吃的小菜。” 说罢,靳言堂起身向外走去,临走时嘱咐尚珂兰好好休息。 待他离开,偌大的寝宫安静下来,尚珂兰有些失神的抬眸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昨日,尉瑾上来的时间和迟淼离开的时间相差无几,尚珂兰不得不怀疑是尉瑾和迟淼有什么关系。 可刚才靳言堂说起迟淼时,他话语间的温和之意让自己有些胆怯了。 迟淼是靳言堂唯一的师妹,也许她的怀疑是错误的,一切都只是巧合,靳言堂的亲人本就不多,不能再因为她而让靳言堂和迟淼之间的关系闹出裂痕了。 想到这里,尚珂兰便对外面唤道:“来人!” 守在门边的是小善,听见尚珂兰的声音,他便匆匆走了进来:“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在。” “如看看玉贵妃有没有走远,请她进来吧。” 待尚珂兰话音一落,小善便恭敬答道:“是,娘娘,奴才这就去请玉贵妃过来。” 第五百九十章 提出离宫 清风白云之下,红墙黄瓦之间,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从养心殿缓缓走了出来。 两个姿容妍丽的宫婢跟在她身后,只见她穿着墨绿色曳地长裙,肌肤呈现出莹润光泽的古铜色。 她额间贴着金色莲花花钿,月眉之下睫毛掀长,细长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细看之下显出一股别样的优雅高贵之意,又带着一股异域之美。 “娘娘,咱们就这么走了?那皇后该不会是故意甩您脸色看吧?” 身后,弄舞抿了抿唇,有些替迟淼不平。 迟淼余光瞥了她一眼,步履不变,并未说话。 一旁,清影也不禁皱眉道:“昨日您和那兰珂一同嫁给陛下,按道理来说,您才是陛下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师妹,但陛下却一直冷落您,连昨夜洞房花烛时都一直守在兰珂身边,这陛下也未免太过薄情了些。” 两人被迟远送给了迟淼,她们自然会以迟淼的利益为先。 闻言,迟淼微微停住脚步,回眸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陛下是我师兄,也是我心爱之人,我在江湖上历练七年,让其他女人从师兄这里找到可乘之机,本就是我疏忽。” “如今我既然回到师兄身边,一切自然会按照我的心意改变,往后莫让本宫再听到你们数落师兄的话,否则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是,娘娘。” 两人恭敬应着,却在这时,一个内侍匆忙从养心殿里追了出来。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启禀贵妃娘娘,我家主子邀请贵妃娘娘去养心殿一叙。” 迟淼垂眸看着他,片刻后,才恍然大悟的笑着说道:“哦~本宫认得你,你是兰妹妹身边的奴才吧?” “是,奴婢小善。” 小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敬回答着她。 “嗯,那就劳烦公公带路了,本宫也担心昨夜的刺客有没有伤害到兰妹妹呢。” 一口一个兰妹妹,迟淼倒是叫的自然而亲切,小善脸色微红,态度便更加恭敬起来:“娘娘,请。” 一行人说着,便往慈宁宫走了过去。 寝宫里,尚珂兰穿着淡粉色薄纱褶裙,外面披了一件浅白色长褙子,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便起身相迎。 掀开帘子,小善在门口恭敬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玉贵妃来了。” 话音一落,迟淼就和她的两个宫婢走了进来。 栀子正在照顾靳启岚,还没有回养心殿,是以寝宫里这会儿只有一个倒茶水的宫婢伺候着。 见了尚珂兰,迟淼微微松了口气,朝她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昨夜宫中大肆在抓刺客,见皇后娘娘没事,臣妾便也放心了。” 昨日宫宴上,尚珂兰失踪的消息一直被靳言堂压着,宫中也没有那等好打听的妃嫔存在,是以除了禁卫军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之外,其他人并不清楚。文笔斋 至于迟淼,她只是见尚珂兰似乎平安无事,所以故意这样问来试探她的罢了。 闻言,尚珂兰微微一笑,过去扶着她道:“叫我皇后娘娘倒让我觉得陌生了,我还唤你淼淼,你还唤我兰妹妹,这样倒更显得亲切些。” 她说着,一边邀请迟淼坐下。 迟淼动作优雅的倒了杯茶端到她面前:“不管怎么说,这毕竟还是大周朝,礼数不能坏,待你喝了我敬你的这杯早茶,我再唤你兰妹妹不迟。” 她眼神真诚,看不出丝毫虚假之意。 的确,按照大周朝的规矩,妾侍得对正妻行晨昏定省之礼,就如同当初的尚珂兰还是宸妃时,对先皇后王氏行辰请之礼是一样的。 以往她是皇贵妃,执掌后宫的时候,那些嫔妃尚且不对她遵守礼教,没想到迟淼却没有给自己难堪,而是按着规矩办事。 见状,尚珂兰接过她的茶喝了一口后,握着她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我还担心淼淼你会因为陛下娶了我的事情而恼恨于我,如今看来却是我多心了,听说你曾经跟陛下一起长大,其实我很羡慕你呢!” 当然不是,她只是恭维迟淼,顺便看看迟淼听了这番话后什么反应。 此话一出,迟淼神色无奈的摇头叹气:“我已经清楚了师兄对你的情谊,兰妹妹,你放心,虽然我作为和亲公主嫁了过来,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生活罢了,在江湖闯荡的这几年,我早已经学会了什么是拿得起,放得下。。” “你跟师兄之间,我是不会再掺和进去的,也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明日我就跟师兄请辞,去古寺研习佛法,常伴青灯。” “什么?你……你真的决定了吗?” 尚珂兰有些吃惊,可是见迟淼神色不像说谎,语气之中也带着一股释然,尚珂兰又不禁有些怀疑。 难道她说的是真的? 迟淼却握了握她的手,笑着说道:“当然,这是我考虑了一晚上的结果,今日来看你,一是想给你敬杯茶,二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待会儿我就回去收拾行李。” 这番话令尚珂兰的内心有些动摇,她有些相信迟淼的话了。 可若是要一个女子为了成全自己跟靳言堂,而去常伴青灯古佛,尚珂兰却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她摇了摇头,微微皱眉看向迟淼:“淼淼,你师父把你托付给陛下,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你去古寺生活,何况你这样做,不是显得我跟陛下很自私吗?总之,这件事情我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 当初她师父为了让她嫁给靳言堂而向靳言堂施压,但靳言堂并未反抗,可见靳言堂是忌惮或敬畏着她师父的。 如果让迟淼这么走了,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何况……只要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尚珂兰也不介意让她留在皇宫之中。 闻言,迟淼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我心意已决,兰妹妹,你就不要劝我了,多谢你的好意,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但是这都是我执意要嫁给师兄的后果,往后你和师兄好好生活就是。” 说罢,她起身对尚珂兰笑了笑:“总之,我可不想破坏师兄来之不易的幸福。” 尚珂兰被她这番话微微怔住了,她没注意到迟淼说这些话时,笑容里一闪而逝的深意。 此时,只见门帘后面,一抹黑色身影若隐若现,迟淼说的这些话全都被他听了进去。 第五百九十一章 欲擒故纵 门帘处,那黑影身形停滞了一下,却默默的离开了这里。 见迟淼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尚珂兰便也没有多加阻拦,只起身送道:“那我送你出去,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淼淼,你真的要考虑清楚。” “好啦,兰妹妹,你怎么这么爱操心?我心意已决,你就别劝我了,你看看你,脸色这么苍白,还是赶紧歇着吧,我知道回月华宫的路。” 她不以为意的对尚珂兰说着,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后,迟淼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弄舞和清影跟在她身后,一时间,随着她们离开,寝宫里又安静了下来。 尚珂兰若有所思的坐回椅子上,小善见状,不禁问道:“娘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闻言,尚珂兰摇了摇头,“没什么,本宫只是有些怀疑,为何玉贵妃会突然说出要离开皇宫这种话来?难道说真的是本宫对她疑心太重了吗?其实她根本就是一个好人。” 小善给尚珂兰倒了杯茶,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去:“其实奴才倒觉得,玉贵妃或许是个好人。” 好人,坏人,从来不是评判这宫中可以结交之人的标准。 况且,这次迟淼提出要离开皇宫的事情也太过突然了些,算了,这件事情且看陛下怎么处理吧。 正想着,却在这时,一个宫婢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启禀娘娘,太后请您去慈宁宫一趟,处理月嫔娘娘揽月宫失火一事。” 对了,她如今是宫中皇后,自然要处理一切大小事宜,不能再贪图懒惰把这些事情都丢给太后来做。 尚珂兰点了点头,起身对这宫婢说道:“好,带路吧。” 此时,养心殿拐角,在去东宫的一处小径上。 迟淼带着弄舞和清影刚刚离开,一道声音就在后面叫住了她:“师妹。” 闻言,迟淼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回过头去,见来人是靳言堂,便连忙对他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 靳言堂伸手扶起她来,神色平静如常,只是一双眸中却多了一点复杂之色,他看了迟淼片刻后,才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朕方才听到了你在养心殿里说的话,你当真想离开皇宫?” “师兄,我……” 到这里,迟淼露出挣扎之色,连自称也重新变回了“我”。 但很快的,她就点头,坚定的看向靳言堂:“师兄,你就让我离开皇宫吧,虽然我已经决定不再纠缠你,可是你从小陪我长大,看着你和皇后娘娘绢蝶情深,我心中又开心又难过,这种矛盾的感觉,都快让我陌生的不认识我自己了。” 她说着,神色落寞的低下头去。 靳言堂微微皱眉,轻声道:“不必为了这种事情就离开皇宫,等师父回来,朕会跟师父好好谈谈,你且别有这种想法,先回月华宫去冷静一下吧。” 迟淼眼神闪烁了一下,故意避开话题:“陛下,您还有事情要忙,臣妾便不用这点小事打扰您,臣妾告退。” 说罢,迟淼对他行礼,并绕过他向月华宫而去。 靳言堂微微愣了一下,少顷,他才回过神来,转身看着迟淼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5599 半柱香的时间后,迟淼三人行至一处无人的地方,弄舞才轻笑着对迟淼道:“娘娘这招欲擒故纵用的真巧,奴婢看,陛下方才似乎对您很是在意呢!” 清影也点头赞同:“娘娘以退为进,变成了陛下主动留您再宫中生活,且陛下跟您的师门情谊还在,娘娘要获得宠爱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话并未让迟淼露出动容之色,她脚步不变的向月华宫走去,淡淡的道:“尉瑾的伤势如何?” 弄舞答道:“回禀娘娘,奴婢已经给他服了药,再过十日便可恢复。” 那还是需要一些日子才能伤势痊愈啊,迟淼眸光微闪,而后吩咐道:“好好照顾他,他要什么都可以给他,若他打听起本宫的事情来,你们也别阻拦。” 闻言,两个宫婢都有些疑惑,但迟淼这么吩咐了,她们只需要照做就是。 “是,娘娘。” 两人恭敬的应着,随后便没再说话,只安静的跟随在迟淼身后。 此时,慈宁宫。 大殿中,尚珂兰换了一件浅紫色褶裙和缎面长褙子对太后行礼:“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行礼的动作标准而优雅,不像是在宫外生活的人,太后坐在主位上,见她并未露出怠慢之色,不禁满意点头:“嗯,起来吧,哀家听陛下说,你昨晚遇见刺客受了惊吓,瞧你这脸色确实有些苍白,可有请太医诊断?”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妾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今早没来得及向太后娘娘敬茶,还请太后娘娘莫要见怪。” 尚珂兰声音柔美的谢着,并倒了一杯热茶恭敬的递给太后。 新媳妇第一天见婆婆,向婆婆敬茶,这是规矩。 太后笑眯眯地接过,喝了一口后,将这茶放在桌边,转而指着右边的白衣女子道:“昨晚,月嫔的揽月宫失火,如今没了住处,哀家想着,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你处理妥当一些。”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闪,温秀妍则在这时起身对尚珂兰屈膝行礼:“臣妾见过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说着,低眉顺眼,并未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一个月没见,温秀妍似乎身子又要纤瘦了一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她刚才低下头去时,眼里对自己一闪而过的怨恨之色,尚珂兰是不会看错的。 况且,她当初对靳启岚动手,尚珂兰对她可提不起什么好感。 “月嫔起来吧,皇后也来哀家身边坐,这件事情还是坐下来说好些。” 太后出面为两人打圆场,笑着让她们坐下。 待尚珂兰在椅子上坐下后,她才微微一笑看向温秀妍:“许久未见月嫔,月嫔倒是憔悴了许多,揽月宫无故失火,本宫一定会替你查个清楚,对了,如今宫中闲置的地方有很多,你身为正四品妃嫔,可暂时住在东宫的静心殿中,月嫔以为如何?” “臣妾但凭皇后娘娘做主,多谢皇后娘娘。” 揽月宫本就是东宫主宫之一,可以说比之月华宫还要好些,而尚珂兰口中的静心殿,在东宫已经空置了四年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不知好歹 “静心”二字倒是很有深意,这女人是在警告自己安分一点吗? 温秀妍微微抬眸看了尚珂兰一眼,却又很快收回目光,垂眸掩饰住了自己眼里的笑意。 太后对尚珂兰的提议点了点头,赞同道:“这样安排倒也不错,那这件事情便交由皇后你去做吧,至于揽月宫重新修建的事情,哀家急交由内务府去办,不过还有一件事情,哀家想问问皇后的意思。” 她说着,目光又重新落回了尚珂兰身上。 尚珂兰从容的回禀道:“太后娘娘,但说无妨。” 太后笑了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如今是宫中皇后,再住在养心殿,却有些说不过去,且平日里接待宾客这些事情也不方便在养心殿举行,哀家觉得,你还是搬去东宫的主宫比较好,也就是搬去坤宁宫。” 这其实也是为尚珂兰着想,太后只是用了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说出来罢了,实际上她身为皇后若还在养心殿住下去的话,迟早会被前朝臣子诟病。 这样一来,对她的名誉也是不利的。 尚珂兰心中也早有此意,见太后提出来,她也没露出什么懊恼之色,只起身行礼道:“多谢太后娘娘为臣妾着想,臣妾收拾一些东西后,明日便从养心殿搬出去。” 见状,太后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搬去坤宁宫,坤宁宫这么久都没人住,她也是要打扫一下那个地方的。 两人正说着话,温秀妍却突然起身跪在大殿中,并无助的啜泣着:“启禀太后娘娘,臣妾当初犯下罪行后,在揽月宫深思熟虑反省了一个月,心中悔恨不堪,昨晚失火之事着实来的蹊跷,若不是臣妾命硬,恐怕早就死在大火里了,其实臣妾昨晚看见一个黑影在揽月宫附近徘徊,那黑影似乎点燃了什么东西,接着揽月宫便失火了……呜呜……”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可到底也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妃子,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一定要置臣妾于死地?若再这样禁足臣妾,只怕臣妾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求太后娘娘开恩,接触臣妾的禁足吧!臣妾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受够惩罚了,臣妾真的知错了!” 她说道有人要置她于死地的时候,故作害怕的看了一眼尚珂兰的方向。 尚珂兰微微挑眉,并不作声。 太后皱了皱眉,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荒唐!一大早上的你提什么死不死的?既然知道自己犯了大错,那你就更应该反省自己,而不是在这里一味地哭泣求饶,昨晚那黑影你可看清了他的模样?那有可能就是在揽月宫放火之人!” 闻言,温秀妍有些害怕的低下头去:“回禀太后娘娘,臣妾......臣妾也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只是臣妾宫中失火之后,便有禁卫军来揽月宫搜查刺客,也正是机缘巧合之下,臣妾才被禁卫军救了出来,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太后脸上渐渐浮现出凝重之色:“看来这揽月宫失火也许跟刺客有关系,行了,你也别委屈了,既然是陛下禁足的你,哀家便不会插手,毕竟当初这是你自己种下的因,那现在你就该承担这个果,下去吧,哀家会让婉琴陪你收拾东西,送你去静心殿的。” 此话一出,温秀妍脸色顿时一变。 这太后,未免也太难说话了些! 她都变成这副样子了,太后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温秀妍紧紧攥紧了手中绣帕,怨恨和冷意在她眼中不停地交织着。 尚珂兰作壁上观,眼里带着一抹笑意。雨滴书屋 事到如今她也看明白了,这温秀妍就是为了解除禁足才使出这么一个法子罢了,没想到却在太后这里吃了一嘴毛,真是令人发笑。 见温秀妍没什么好说的,尚珂兰才咳了咳,微笑着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臣妾可看揽月宫也没什么人伺候月嫔,不如派几个奴才在她身边伺候着,这样一来也能预防刚才月嫔娘娘说的情况。” 温秀妍刚才不是说怕自己死了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吗?那就派几个宫人去静心殿陪着她吧,这样一来,她有个风吹草动,大家就都能知道了。 太后闻言,不禁笑了笑:“这倒是个好主意,也好,就按照皇后说的办吧。” “太后娘娘,臣妾!” 温秀妍见情势不妙,连忙出声想要替自己辩解,却在这时,尚珂兰目光看向她,神色淡淡的道:“哦?月嫔娘娘可是对本宫的安排有什么不满么?” “我……臣妾怎么敢对皇后娘娘不满,只是这件事情是不是也该让陛下知道?毕竟方才太后娘娘也说了,是陛下给臣妾下的禁足令,也该由陛下决定是否给臣妾解除禁令才是!”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丝希望! 温秀妍如是想着,眼里闪烁着亮光,这也正是她的强大之处。 “噗嗤!” 似乎是忍不住了一般,只见尚珂兰轻笑一声。 继而缓缓垂眸看向她:“月嫔娘娘摸不是忘了?陛下整天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处理后宫这点小事?且谋害太子的罪名足以让你株连九族,陛下能留你一命已经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月嫔娘娘可莫要学戏文里的那些女人,千万别不知好歹。” 此话一出,温秀妍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尚珂兰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善,小善便立刻走上去对她伸出手道:“月嫔娘娘,奴才先带您去静心殿吧。” 一旁,婉琴见状,便也对太后点了点头,朝温秀妍走了过去。 方才太后也说过,让她给温秀妍打点一些东西送去静心殿。 温秀妍能有如今这种惨境,根本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此刻,温秀妍看着小善,眼里的怨毒之色已经隐隐有些压抑不住了,片刻后,她才冷哼一声,强忍着脾气对太后和尚珂兰行礼:“是,臣妾告退。” 说罢,婉琴和小善在她前面给她带路。 待两人走后,太后不禁松开眉头,叹了口气:“这月嫔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闻言,尚珂兰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声音柔和道:“太后娘娘别放在心上,您对她已经仁慈义尽,是月嫔她自己不知感恩,若不是您收留她,只怕她这会儿连静心殿都没的住呢!” 第五百九十三章 达成合作 在慈宁宫跟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后,尚珂兰便回了养心殿,打算等陛下回来的时候跟她说一下搬去坤宁宫的事情。 此时,宫外,驿站。 一身形掀长的青衣男子刚走进来,便有小厮上前热情迎道:“这位公子打什么地方来啊?如想在驿站居住,还请您出示一下身份牌。” 话虽这么说,但这青衣男子容貌着实不错,他生的剑眉星目,皮肤白皙,挺鼻红唇,只站在那儿便生出一股风光霁月之感,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他整个人也如同立于寒山之上,圣洁清冷的让人有些自惭形秽。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边,尉迟并未表明身份,他冷漠的对这小厮说道:“我是晋国二殿下尉瑾的侍卫,请问二殿下昨晚有没有回驿站,昨夜遇到刺客袭击,我与二殿下走散了。” 闻言,这小厮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既然你是那位二殿下身边的侍卫,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此话一出,尉迟垂眸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的道:“二殿下身边的人你都认识么?耽误了我救人的时间,我不会放过你。” 顿时,小厮浑身一颤,连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讨好的道:“是是是,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其实昨日早上的时候,二殿下出去后便再没回来过了,小人也不知道二殿下如今身在何处。” 尉瑾没有回驿站么?那他在京城中能去什么地方? 一定是躲起来了。 尉迟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对这小厮点了点头后,便离开了驿站。 京城中已经戒严,靳言堂昨晚就下令封锁了宫门和城门,只怕尉瑾想要离开京城也并非易事。 刚到驿站门口,一抹绿色身影就出现在上尉迟面前:“启禀殿下,属下从昨天找到现在,并未在皇宫发现尉瑾的身影。” “上马车再说。” 驿站外停着一辆朴素的黄木马车,尉迟和阿生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后,车夫就驾着车缓缓向皇宫驶去。 马车上,阿生给尉迟倒了杯水,才接着说道:"虽然属下没有找到尉瑾,但属下昨晚看到了另一件事情。" “另一件事?什么事情。” 尉迟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问道。 阿生回忆着道:“昨晚属下去找尉瑾的时候,路过一个座宫殿,里面有个白衣女人自己给宫殿浇油倒酒,还一把火把宫殿给烧了,恰巧禁卫军赶来救了她,就好像一切都被她算准了似的。” 闻言,尉迟揉了揉阿生脑袋:“好了,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阿生回过神来,双眼一亮看向他道:“殿下,什么事情?您说,属下一定会给您办好的。” 虽说阿生是尉迟身边的侍卫,可他也才十五岁,本身是晋国镖局家的小少爷,两年前遇到尉迟,得知尉迟乃是天下第一的刺客后,就赖在他身边不走了,心甘情愿的跟着尉迟办事。 他崇拜强者,也喜欢尉迟的性格。 待阿生说完后,尉迟才眸光微闪,看向马车外面,声音低沉的道:“将尉瑾绑架大周朝皇后,企图引战的消息带回晋国,这件事情只需要让陛下知道就行了,顺便,你替我打听一件事情,尉瑾曾说我有太子妃,你搜集一些有关这个太子妃的情报给我。” “是,殿下。”29gg 阿生恭敬应着,眼里也有些好奇: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太子妃究竟是谁?当初二殿下跟他主子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在一旁都听得有些来了兴趣。 下午,皇宫,月华宫里。 偌大的寝宫中,原本摆放花瓶玉器的地方都替换成了鲜花草木,这些盆栽都是弄舞从御花园里弄来的。 袅袅的白色烟雾从香炉里飘出来,寝宫中带着一股淡淡的馨香,迟淼穿了一件杏色纱裙,手中正拿着剪刀修剪盆栽。 弄舞和清影侍奉在门边,周围安静而雅致。 “咔嚓!” 随着一道剪刀声落下,一抹红色身影也从房梁上落了下来。 男人的气息迅速从迟淼身后袭去,一只修长苍白的手缓缓抚摸着她的下颚,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美人,你想好让本殿做什么事情了吗?本殿这伤势可是很快就会痊愈的哦~” 迟淼缓缓放下剪刀,松开他的手,眼里的厌恶之意一闪而逝。 只见她对尉瑾微微一笑:“二殿下不必着急履行承诺,你如今伤势未痊愈,还是在月华宫歇着为妙。” “呵呵,你就不怕靳言堂突然找你侍寝,然后给我俩来个捉奸?” 尉瑾又把手放在她脸上,缓缓摩挲着她的肌肤,继而舒服的叹了口气:“瞧你这模样,不像是大周朝人,你不如随我回晋国,做我的正妃得了。” 这话中几分真假尚且不说,就凭此人如此轻浮,迟淼就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感,相比之下,还是从小就跟她一起长大的师兄要更有魅力。 待尉瑾话音一落,迟淼便转身背对着他,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既然二殿下想回晋国,那在此之前,便请二殿下替我做件事情。” 尉瑾眼神微闪,挑了挑眉,注视着她的背影,并未说话。 只听迟淼接着说道:“我要你摧毁将军府和左相府,若能让这两方势力跟陛下反目成仇,那便再好不过。” 此话一出,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 尉瑾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你不是喜欢靳言堂么?为何要摧毁他的势力?莫非我昨日看错了,其实你根本不喜欢他?” 迟淼背对着他,余光瞥了他一眼:“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为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令牌还在我这。” 这件事情从迟淼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稀松平常,又似乎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尉瑾沉默了片刻,忽然勾唇一笑,缓缓说道:“好,你是个有趣的女人,跟本殿有些共同之处,毁了将军府和左相府……这主意倒是不错。” 正好,跟这女人合作,反而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留在京城的理由。他也好去办自己的事情。 两人心思各异,谁也没有明说自己的目的,且两人都没有露出彼此的真面目。 尉瑾说完后,便转身出了门。 这月华宫的人早就被迟淼清理过了,留下来的都是听话的奴才,即便看到尉瑾在月华宫出入也不会说什么。 第五百九十四章 洞房花烛 当晚,养心殿内。 靳言堂处理完朝政回到寝宫时,时间已近亥时。 尚珂兰在美人榻上躺着看书,一边等靳言堂回来,一抹黑影刚刚笼罩了她,她就笑着放下书,起身对来人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不等靳言堂扶她起来,她便起身挽着靳言堂的手坐下,给他倒了杯茶:“陛下,今日处理朝政累坏了吧?喝杯参茶补补元气。” 今日她去太医院问过李尘修了,李尘修说陛下的身体因为受到毒素侵扰,又损耗了太多内力以至于伤到元气,需要好好休息一段半个月,否则容易落下体虚的毛病。 靳言堂穿着一身墨色长衫,他顺势在美人榻上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将衣襟扯开,微微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兰儿,你不必每晚都等朕回来,如今你也要处理后宫的事情,朕可不希望你累着了。” 他看起来冷峻,可一双凤眸中含着的那抹柔情却让人不自觉红了脸,他的脸部线条轮廓分明,多一分则过于坚毅,少一分又过于圆滑,若外面那些宫婢看到靳言堂这副温和的模样,恐怕都要一改她们对靳言堂冷漠威严的印象了。 闻言,尚珂兰粉唇微动,正要说话,靳言堂却顺势将她搂坐在怀中,一手轻轻挑起她白皙莹润的下颚,缓缓朝她唇上吻了下去。 寝宫里还有人伺候着,小善脸红的低下头去,栀子眼里却闪过一抹笑意,对众人挥了挥手,带者小善和这些奴才走了出去。 “唔!陛下,等等,臣妾有点事情想跟您说。” 空气都似乎因为这个吻而变得炙热起来,感受到腰间揽着自己的手有些不安分的动着,尚珂兰忙握住靳言堂胳膊,跟他分开了些许距离。 他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而后舔了舔唇,反握住她的手,笑着道:“说吧,什么事情。” “呃……臣妾明日要搬去坤宁宫,往后大概就要在坤宁宫住下了。” 白天太后对她说的话她还记得,所以趁着这会儿靳言堂有空,尚珂兰便把这件事情跟靳言堂说了一下。 但她的话却不知让靳言堂想到了什么,他眸光微闪,忽然不着痕迹的松开尚珂兰的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无妨,朕往后多绕些路去坤宁宫就好,如此一来,你和启岚倒也离得更近一些……只是,兰儿与朕那师妹迟淼相处,可还觉得习惯?” 状似不经意间问出这句话,似乎只是普通的闲聊而已。 尚珂兰并未多想,只是顺着他的话答道:“玉贵妃给我的感觉是一位敢爱敢恨的女子,她今日来探望我时,还跟我说了要离开皇宫的话呢!不过,她说这是为了不打扰我和你而做出的决定,我觉得此事有些不妥,便驳回了她的提议。” 的确是驳回了迟淼的提议,毕竟迟淼跟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态度可谓是坚决的拒绝迟淼去庙里修行佛法的。 只是尚珂兰说这些话的时候,她没有注意到从靳言堂眼里划过的一抹放松之意。 只见靳言堂摸了摸尚珂兰的头发,赞同道:“兰儿,你做的很好,玉贵妃是朕的师妹,又是楼兰公主,此刻她刚来大周朝和亲就让她去佛寺的话,确实说不过去,于你我都有可能名誉受损,只是你跟我师妹之前的过节,你已经没放在心上了吗?”书荒啦书屋 也只有对着尚珂兰的时候,他才会显得有些话多。 靳言堂虽然对迟淼没有喜欢的感情,但也不会对她太过无情,且不论他和师傅的关系如何,迟淼在两人之间都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如今迟淼既然来到了大周朝,那他也不会秉持着之前的观点而对迟淼太过无情,任由迟淼去佛寺里度日。 在他怀中,尚珂兰听了他的话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是陛下思虑周到,不过~哼,难道臣妾在陛下心中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其实臣妾与玉贵妃之间的误会早就解开啦!您还不知道吧?玉贵妃之前才因为御花园的事情而跟臣妾道歉呢。” 她说着,故作生气的甩开了靳言堂的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一副不理睬他的样子。 一时间,空气中沉默了半晌,片刻后,才听她身后的人突然轻笑一声:“噗嗤。” 不等尚珂兰反应过来,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就将她大横抱起,脚步沉稳的带着她向床上走去,尚珂兰一惊,怕掉下去,忙揽住他脖子:“陛下,您这是干什么?” 靳言堂唇角带着笑意,微微低头靠在她耳边,声音沙哑而低沉的道:“朕的皇后要搬去坤宁宫了,今晚得把昨天没有进行的事情给补回来才行。” “什……什么事情啊?” 尚珂兰被他眼里逐渐动情的情绪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发热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一时间,她有些不敢乱动,只得老实待在他怀里。 不料她话音一落,靳言堂却将她放在床上,一手放下帘子,一手将她困在墙角,微微笑道:“自然是……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帘子刚好垂落下来遮住了床内风景,随即有低吟声响起。 窗外,凉爽的晚风悄悄吹进寝宫里,烛台上的火光随风晃动着,别有一番意味。 当晚,京城外。 正是夜市繁华时,映照着天空上逐渐升起的明月,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风玉楼里宾客满棚,一个身穿宝蓝色、系着白玉腰带的中年男子匆匆从楼上走了下来,向后院赶去。 周围的人见了他,皆对他打招呼道:“冯老板,您这是去哪儿啊?这风玉楼在您的经营下倒更加有趣了!” “是啊,冯老板,京城中就这风玉楼最让本公子尽兴,来,本公子敬你一杯!” 被称为冯老板的中年男子勉强对众人笑着拱手回礼后,更是加快了脚步进了后院。 后院,湖边的亭子里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男子,他大方的赤裸着胸膛,烛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肌肤,衬着鲜红的衣服,竟显出几分朦胧妖冶之感。 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靠在他身边说着温言软语,尽心服侍着他。 冯老板来不及看一眼他的容貌,便匆忙上前对他弯腰行礼道:“属下参见二殿下!” 第五百九十五章 长生虫 被称为二殿下的人微微抬眸,火红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 只见他眉毛纤长,双眼如狐狸一般闪烁着暗光,脸型修长,轮廓分明,生的挺鼻红唇,两缕黑发飘散在脸颊两侧,显出了几分豪放不羁的感觉。 原来这二殿下,正是白天离开月华宫的尉瑾。 冯老板话音刚落,他便轻蔑的扫了冯老板一眼:“你还知道本殿是你主人?为何本殿在宫中遇难,你们不去救我?” 冯老板吞了吞唾沫,有些战栗的道:“回、回禀殿下,这次您来京城的行踪太过隐秘,风玉楼也是刚得到消息,属下正准备派人去救您出宫,但宫中防守严密……” 正说着话,一个打扮风尘的粉衣女子却突然绕到尉瑾背后,缓缓朝他下面伸出手去,并气若游丝的唤道:“殿下~殿下~红琴好久都没见到您了,您不想念红琴吗?” 她说话时靠着尉瑾的耳边,吐气如兰。 闻言,尉瑾挑了挑眉,缓缓抚摸上她的脖子:“你想跟本殿做些什么?” 红琴脸色微红,故作羞涩的红唇轻启,然而话音未出,她却突然双眸大睁,发出了窒息般的声音:“呃……殿下饶……饶命……” 只见那只抚摸上她脖子的手不知何时竟用力一收,掐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下一秒,尉瑾魅惑而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本殿谈正事的时候,最讨厌有人打扰,你听明白了吗?” 尉瑾舔了一下她的耳朵,红琴浑身战栗,痛苦的点了点头。 “咔嚓!” 蓦地,一道骨折声响起,红琴目光一怔,随即脑袋歪了过去。 尉瑾淡淡的松开她脖子,任由她瘫软在地上,继而唇角一勾,如狐狸般的眼睛扫了一眼剩下的几个女人:“可以把她的尸体带走,不要妨碍本殿吗?” “是!是!” 几个女人如同惊弓之鸟,强忍着害怕将红琴拖下去后,便没再回来。 冯老板恭敬的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周围安静下来后,尉瑾慵懒的抬眸扫了他一眼,一手撑着脸,歪着脑袋看向他道:“行了,老冯,本殿也不跟你废话,长生虫那东西你这里有没有?本殿有用,你全部都给我。” “长……长生虫?相传来自西域那边,用长生花养育出来,不老不死的蛊虫吗?据说附着在人体内,会以人的器官为食,逐渐啃食掉人的脏器而使人不知,死状极其凄惨!” 冯老板忍不住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尉瑾。 尉瑾则淡然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不错,正是这种长生虫,本殿三年前建立风玉楼,并把风玉楼交给你经营,这地方网罗万种毒药,你可别告诉本殿,这里没有本殿想要的东西!” 冯老板见他指尖微动,连忙吓得点头哈腰:"有!有!属下这就去给您拿!" “等等,你留下,让你的人去拿过来,若你胆敢耍诈,下场可不会比红琴好到哪里去~” 这清风云淡的声音却让冯老板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喉头动了动,但还是谨遵他的吩咐,转身对两个小厮嘱咐了几句,那两个小厮就下去了。好网 少顷,两个小厮才恭敬的捧着一个锦盒走了上来。 他们将锦盒交给冯老板后,冯老板松了口气,连忙恭敬的将锦盒呈献给尉瑾:“殿下,这就是长生虫。” 闻言,尉瑾接过锦盒,并打开锦盒看了看。 只见红色的锦盒中有一个红色的类似于人的泪痣大小的东西,它旁边还放着一颗药丸。 见状,尉瑾挑了挑眉,问道:“这紫色药丸有什么用?” 冯老板不敢怠慢,解释道:“回禀殿下,这粒如同人的泪痣大小的东西就是长生虫,紫色药丸是用长生化制成的东西,可以让长生虫安分待在锦盒里,这长生虫不老不死,就算制作成了蛊虫,它也还是活着的,若不慎让长生虫跑进了体内,可以用这粒药丸把长生虫吸引出来。” 闻言,尉瑾了然的点了点头。 他盖上盒子,收下锦盒,起身道:“好,本殿这就去试试长生虫威力如何,这件事情不需要让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明白么?” 他说着,瞥了一眼冯老板身后的两个小厮。 冯老板神色一凌,大概明白了尉瑾的意思,顿时,他低下头去:“属下明白了,殿下,属下给您准备几个暗卫保护您吧!” “不必了。” 淡淡的落下三个字,尉瑾便足尖一点,带着锦盒从后院离开了。 冯老板深深地吸了口气,背对着两个小厮,忽然,他伸手一挥,一把匕首赫然从他袖中显现,并毫不留情的割断了两个小厮的脖子! 这就是尉瑾说的,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意思。 这风玉楼就算是尉瑾一手创立的,可他本身是个疑心病重的人,就算这些人是他的下属,他也依旧不会信任他们。 翌日,尚珂兰搬去了坤宁宫,靳言堂格外又调遣了一批宫婢和内侍去坤宁宫伺候,各个都是手脚勤快又机灵的。 而太子得知此事后,也从太后的慈宁宫搬了出来,住在了坤宁宫中。 至于温秀妍,揽月宫没了,她也没有解除禁足,带着几个太后和尚珂兰赏赐的奴才就搬进了静心殿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温秀妍没有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反倒是迟淼经常去坤宁宫和慈宁宫拜访尚珂兰跟太后,渐渐与尚珂兰拉近了关系,展现出了敢爱敢恨,坦率单纯的一面给尚珂兰看。 这日上午,迟淼正在坤宁宫跟尚珂兰说话,忽然,门外的宫婢上前来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玉贵妃,太子殿下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小的宝蓝色身影便走了进来。 尚珂兰双眸一亮,起身向他迎去:“启岚,来的正好,有没有吃饭?明日我们要收拾东西随你父皇去围场狩猎,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闻言,靳启岚点头道:“母后,儿臣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明日儿臣会跟随舅舅狩猎,不能跟母后一起了。”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一旁,迟淼眼神微闪,看了一眼靳启岚的模样后,便笑着上前道:“太子殿下大可放心,兰妹妹可是约好了要跟本宫一较高下的,明日我俩大概不会无聊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秋狩前夕 迟淼刚入宫,靳启岚只在宫宴上见过她一面,但由于迟淼独特的肌肤颜色和长相,所以靳启岚对她影响深刻。 待听了迟淼的好话后,他不禁向迟淼看去,随即乖巧点了点头,并未与迟淼搭话。 因为尚珂兰看起来与她关系不错的样子,靳启岚才没有在迟淼面前露出自己冷漠的一面。 “唉,我哪会什么骑射?淼淼你可是从下就有学武,跟你比狩猎,大概只有我输的份了。” 尚珂兰故作失落的调侃着自己,不等两人说话,她便看向靳启岚:“对了,既然尚将军明日也要去秋狩,那将军夫人会不会去呢?” 靳启岚点了点头:“母后,舅妈自然会去的,还有陆叔叔,陆叔叔也回来了,父皇说这次秋狩要给他物色一个姑娘。” 闻言,尚珂兰不禁轻笑出声,迟淼也诧异的道:“听闻陆侍郎年近二十五岁,却单身至今,没想到连陛下也操心起陆侍郎的事情来了,如此一来,本宫明日可得好好会会陆侍郎才行。” 这话却令人有些忍俊不禁,从她的说话方式来看,倒真是看不出她能有什么心机和坏心眼。 靳启岚却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并没有放松对迟淼的警惕。 这女人跟自己的母亲共侍一夫,且跟她母亲相处时还能表现的如此自然,若不是真的纯良无害,便一定带有什么其他目的在接近他母亲。 相比较前者,靳启岚更相信后者。 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宫,皇宫里的女人,之前的月嫔温秀妍就是一个很好地例子,都是些披着伪善皮毛的恶狼。 几人又说了会儿话,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迟淼便离开了坤宁宫。 待她走后,栀子恰巧从御膳房回来,带了饭菜呈上,尚珂兰不禁对栀子问了一句:“陛下还在忙吗?今日可会回宫用膳?” 栀子想了想,才答道:“方才御书房派人传话来说,陛下不过来用午膳了,让您不要等他。” 闻言,尚珂兰有些心疼的道:“陛下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不吃饭呢?栀子,你带些热乎的饭菜去御书房吧,让伺候的奴才温着饭菜,等陛下忙完了好让陛下吃点。” “是,娘娘先吃吧,奴婢这就去办。” 她说着,转身退了出去。 寝宫里,尚珂兰和靳启岚两人留下来用饭。 与此同时,月华宫。 相比于坤宁宫,月华宫的人才算少,带着一股清幽宁静的意味。 迟淼刚掀开帘子走进寝宫里,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就从房梁上一落而下,停在了迟淼面前。 他的突然出现并没让迟淼的神色发生什么变化,这时,清影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娘娘,二殿下在此等候多时了。” 闻言,迟淼垂眸扫了一眼他的胸膛和小腿:“看样子,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尉瑾从宽阔的袖中拿出一只锦盒交给她:“这两日本殿在宫外找到了一个宝贝,这是摄心丸,吃下去可以蛊惑人的心智,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靳言堂都会听从你的意思。”迅读网 “你要我把这东西给陛下服用?” 看着锦盒里紫色的药丸,迟淼微微皱了皱眉,很快的,她就推开尉瑾,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喝,并道:“本宫是不会对陛下出手的,这东西你收回去吧。” 似乎早就料到了迟淼会有这种反应,尉瑾并不意外,反而勾唇一笑,缓缓看向她道:“你真不帮我?要知道整个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就只有你才能接近靳言堂了,本殿如今正在被通缉,行事多有不便,你就不想体验一下亲自掌控靳言堂的感觉吗?” 迟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必了,本宫要除去的只有将军府和左相府,陛下是我师兄,我是不会对师兄出手的,你最好搞清楚你的承诺是什么,本宫最讨厌有人自作主张做些狂妄自大的事情,到头来反而坏了本宫的事!” 话音刚落,就见她淡淡的扫了尉瑾一眼。 尉瑾眼里闪过一抹暗芒,并未说话,片刻后,他才忽然收了锦盒,并笑着对迟淼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不对靳言堂出手。” 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啊,贵妃娘娘~ 后半句话,尉瑾没有说出来,反而说完后便非常干脆的离开了寝宫。 一旁,弄舞不禁皱了皱眉,上前说道:“娘娘,此人性格乖张,不好掌控,恐怕会给娘娘徒增烦恼,依奴婢愚见,娘娘还是莫要与他来往才是。” 迟淼若有所思的看了弄舞一眼,而后对清影吩咐道:“去跟踪他,看看二殿下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事情。” “是,娘娘。” 清影恭敬应着,而后退了下去。 待她一走,迟淼才喝了一口水,继而微微笑着看向弄舞:“有些时候,最难掌控的人反而最容易成事,凭他晋国宠妃的皇子身份,这人手中应该有些势力,让他对付将军府,实在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自己又能省时省力,也不会脏了她的手。 见迟淼似乎不打算终止与尉瑾的来往,弄舞便沉默下来,不再相劝。 此时,御书房。 龙椅上,靳言堂穿着黑色绣金色龙纹长袍端坐其中,手边摆放着的全都是已经处理好的奏折,高高的摞成了一叠小山。 大殿中,禁卫军同龄恭敬禀报着:“启禀陛下,属下并未在皇宫找到二殿下的身影,他好像消失了一样,连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此话一出,靳言堂目光微顿,转而看向一旁坐着的尚可霖:“霖兄,京城中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尚可霖摇了摇头,神色平静的道:“陛下,臣已经封锁了城门口,各个城门口都没有传来有可疑之人的消息,且城内并没有发现尉瑾的踪迹,依臣来看,这尉瑾应该还在宫中。” 这猜测有些大胆,却更让人警惕。 若尉瑾现在还在宫中,那岂不是说明大周朝宫内的防御力有多薄弱吗? 这尉瑾对尚珂兰出手过一次,就会对她出手第二次,靳言堂正是出于这点考虑,才让人务必要抓住尉瑾。 闻言,靳言堂不禁微微皱眉,可还不等他说话,陈侍郎这边就站出来行礼,神色严肃的道:“启禀陛下,我朝与晋国交界处传来异动,晋国最近屡屡有士兵侵犯我大周朝国土,臣请陛下立刻派兵镇压!” 第五百九十七章 藕汤 晋国边界吗?看来最近晋国来大周朝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靳言堂眸光微动,垂眸道:“先派兵保护百姓后撤,尽量减少伤亡,这件事情朕会亲自处理,左相,你多收集晋国方面的信息。” “是,陛下,只是我大周朝国力本就强于晋国,臣以为应该让尚将军出兵镇压。” 陈侍郎在大殿中提议着这事,心中微微有些诧异,靳言堂竟然会选择退让晋国。 一旁,尚可霖并未作声,只是耐心的听着他们说话。 而陈侍郎话音刚落,靳言堂便沉声道;“就按朕说的去办,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没有朕的命令不可与晋国交恶,这件事情朕自会处理,你们不必多言,另外,尚将军要加强戒严京城,一旦发现可疑人物立马将其拿下,尉瑾此人一定不能放过。”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众人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一时间,他们便不再多言,皆恭敬行礼道:“是,陛下。” 而靳言堂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看向一旁的陆子瑞道:“陆侍郎,你此番治理江南水患有功,想要什么奖赏,你且说来听听。” 大殿中,尚可霖和陈侍郎分左右而站,陆侍郎就站在两人身后。 他穿着青色绣瑞兽朝服,头戴青玉冠,脸上有些胡茬,皮肤也粗糙了些许,一副经历了风霜的模样。 闻言,陆子瑞双眸一亮,顿时抬头看向靳言堂道:“兰姑娘,陛下,我要见兰姑娘。” 此话一出,尚可霖眸中闪过一抹疑惑。 兰珂被册封为皇后之前,他也查过兰珂的身份,但这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大周朝中根本没有她的身份记录,而她唯一明面上的关系就是陆侍郎一家。 她作为秀女入宫,便是陆侍郎写给陛下的推荐信,且她的背景也是以陆侍郎亲戚自居。 连一个身份记录都查不到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就是陆侍郎的亲戚呢? 是以,凡是有关兰珂的事情,尚可霖都会意外关注一些。 反倒是靳言堂听了陆侍郎的话后,脸上的威严之意不由得放缓了许多,缓声看着他道:“你的愿望就只是见兰姑娘一面?” 陆子瑞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张图纸:“这是臣,从江南带回来的,图纸,臣想跟皇后娘娘,一起研究。” 出去几个月,陆子瑞说话又变得有些结巴起来了。 他喜欢研究图纸,画图,在建筑方面很有才能,靳言堂也知道以前在舒州的时候,他就喜欢跟尚珂兰一起作图,是以,靳言堂并没拒绝,反而点头应下:“那好吧,明日秋狩,你若随朕去围场狩猎,便可以见到兰姑娘。” 闻言,陆子瑞笑了起来,将图纸收好,而后便安静站着,不再说话。 靳言堂则对他们挥了挥手:“诸位爱卿先回府中用膳吧,剩下的事情朕一人处理就好了。” “是,臣告退。” 尚可霖和陈侍郎退下,陆子瑞也跟在他们身后。 待目送他们离开,靳言堂脸上的神色才逐渐恢复冷漠。 “来人,去叫长琴殿的尉迟过来。”零一读书网 忽然,他沉声对外面的人吩咐着,外面那奴才应了一声,便匆忙退了下去。 上次宫宴后,靳言堂也留下了尉迟在宫中,并未让他离开,而尉迟自己也没什么异议,留在宫中的日子反而经常去见靳启岚,教他武功。 一时间,偌大的御书房中只剩下靳言堂一个人,他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却在这时,一个宫婢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恭敬行礼道:“启禀陛下,栀子姑姑派人送了饭菜过来,说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呈上来吧。” 闻言,这宫婢低着头,将饭菜一一呈到了靳言堂面前。 这些食物都是靳言堂爱吃的,还冒着热气,温暖的感觉一下子驱散了靳言堂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他眼中闪过一抹暖意,拿着碗筷浅浅吃了起来。 一旁,靳言堂的贴身内侍忍不住劝道:“陛下,您先让奴才试毒一下啊……” 话音未落,靳言堂忽然动作一顿,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想吃皇后给朕准备的饭菜?” “是,奴才逾越了,请陛下恕罪。” 这内侍嘴角抽了抽,自觉的后退两步,不再打扰靳言堂用餐。 这时,那宫婢后退两步,恭敬低头道:“陛下慢用,奴婢先行告退。” 靳言堂喝了一口热乎乎的莲藕汤,闻言,便淡淡嗯了一声,将注意力从那宫婢身上收了回来。 片刻后,远离御书房的一处宫殿中,刚才给靳言堂送饭的宫婢悄悄推门而入,仔细打量了一番后面的路,见没人跟踪,她才放心关上门,朝院子里走去。 院中,一披头散发的红衣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她,声音魅惑磁性的道:“事情办妥了吗?” 这宫婢微微颤抖着,害怕的低下头去,有些结巴的说道:“办……办妥了,奴婢按照您说的,把……把那锦盒里的东西放进了莲藕汤中,还亲眼看着陛下喝了下去,殿下,奴婢的解药什……什么时候给我?” “噗嗤!” 突然,红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转身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能替本殿保守这个秘密吗?” “能……能!” 这宫婢赶紧点头,表示自己能保守秘密,希望尉瑾赶紧把解药给她。 可尉瑾却眼神闪烁了一下,缓缓走近她面前,一股令人迷醉的香味从他身上传来,这宫婢脸色微红,不由自主的又低下头去。 尉瑾的手缓缓抚摸着她的脖子,缓缓说道:“那就谢谢你了,记得到了阎王爷那儿,你也别把这事说出去啊!” “呃!” 忽然,那纤细的脖颈在尉瑾手中骤然一收,力气之大让这宫婢痛苦的睁大了眼睛。 可还不等她完全喊出来,就听见“咔嚓”一声,这宫婢身体一软,随着尉瑾的松手而倒在了地上。 从怀中拿出一块锦帕来擦了擦手后,尉瑾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那宫婢:“女人还真是好骗又自私,为了让自己活命,不惜牺牲主子的性命,所以说,本殿不相信任何人倒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起码不用担心任何人的背叛。” 他说着,把锦帕扔在了她的脸上,而后迈步离开了这里。 第五百九十八章 危机渐显 御书房,临近下午的时候,尉迟才姗姗来迟。 “找我什么事?” 尉迟穿着白色长衫,腰间系着墨色腰封,头戴白玉冠,脸上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 龙椅上,靳言堂垂眸看向他:“大周朝与晋国交界处发生混战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别怪朕丑话说在前头,若晋国危害到朕的子民,朕可不会对晋国手下留情。” 大周朝休养生息接近七年的时间,早已经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且国力日渐昌盛,虽然仍旧与晋国、瑞国、封国、疆国并称五大强国,但这其中却以大周朝最有实力,底蕴也最深厚。 靳言堂平日里冷漠而威严,或许是尚珂兰重新回到他身边,导致他性格逐渐变得柔和了一些,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容不下任何人挑衅的大周朝皇帝。 一时间,空气中的气氛似乎骤然降到了一个冰点。 尉迟眸光微闪,抬眸看向他,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沉静的意味倒:“我会解决这件事情的,虽然成为晋国太子并不是我本意,但为了无辜的子民,我会做一个称职的太子殿下。” 三年多前,那个与他母后容貌几乎一样的女人从这人世间离世后,尉迟再也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就算被晋国的人派来带走,他也心甘情愿的跟随那些人回到了皇室之中,对抗贪婪自私、薄情冷血的王贵妃。 他的父皇已近暮年,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不想让江山落入王贵妃手中罢了。 而尉迟话音刚落,就又听他对靳言堂道:“至于你方才说的,两国边界处交战的事情,我这几天有收到消息,是晋国皇室中的王贵妃一手操控的。” “毕竟大周朝土地肥沃,又是沿海地区,多平原,如此富庶之地,不止是王贵妃一派,就算是其他三国也想从大周朝中瓜分一杯,再者……” 说到这里,尉迟却止住了声音,淡淡的从他身上移开目光:“你保护了大周朝七年安稳,这种三足鼎立的格局也是时候被打破了,你要小心的不止有晋国,还有瑞国、封国、疆国。” 此话一出,气氛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大周朝的确是在日渐发展,可越是强大的国家,就越会让周围的国家忌惮和害怕,到时候若它们联盟,对大周朝群起而攻之,大周朝照样保不住。 靳言堂双眸微眯,黑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少顷,他才从尉迟身上收回目光,不自觉的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你说的不错,这些事情是历朝历代都必然会发生的,可眼下,你还是先回晋国要适宜一些。” 虽然早就料到了靳言堂绝情,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如此毫不避讳,直白而又轻描淡写的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闻言,尉迟不禁双眸微怔看着他,而靳言堂也没有再跟他说多余的话,似乎只是想跟他说这些话而已。 顷刻后,尉迟才无奈摇头,双手环胸道:“三年过去,你还是不信任我,看来你对我是启岚干爹这件事情还有很排斥啊~” 一向表情始终如一的人忽然露出无奈之色,言语之中却意外的让人火大。 靳启岚声音沉了几分:“你觉得朕会为这种小事而针对你?” 尉迟看了他几秒,琥珀色的眸中微微闪烁了一下,这才松开手,转身道:“好吧,既然你都下了逐客令,那我便回晋国了,记得替我跟启岚那孩子打声招呼。” “等等,你什么时候走?” 靳言堂撑着桌子,缓缓起身,似乎要送他出门。61文库 尉迟却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没有回答他,只打开大门,毫不留恋的走了出去。 一瞬间,午后强烈的白光从门外侵袭进来,短暂的照亮了御书房,但大门很快关上,尉迟也不见了身影。 靳言堂这才收回目光,重新坐回龙椅上,只见他眸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脑海中回想起了刚才尉迟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会这样提醒自己,看来风平浪静之下的海底早已经波涛汹涌了,为了大周朝,为了子民和他的家,靳言堂得防范这种被他国联合起来对付的未来! 夜晚,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守夜的奴才和巡逻的侍卫跟禁卫军,其他人基本上都陷入了熟睡之中。 此时,坤宁宫。 寝宫里,床榻上,尚珂兰和靳言堂同寝而眠。 “陛下?陛下?您睡着了吗?” 尚珂兰有些失眠,她想念在现代的电子产品和夜宵了。 见靳言堂没什么反应,她清澈如水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而后悄悄掀开一处背角,准备下床去吃些东西。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格外明亮,一束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透过纱幔照到了靳言堂的小腹上。 尚珂兰的余光刚从他小腹上离开,却忽然神色怔了一下,有些疑惑的坐回他身旁,并伸手朝他小腹上结实的肌肉摸了摸:“奇怪,陛下的腹肌上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痣?” 月光将这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只见靳言堂的腹部,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颗类似于胭脂色的圆点,看起来跟痣是一样的。 可熟悉靳言堂的尚珂兰非常清楚,靳言堂身上很干净,根本没有什么乱七八糟早的小痣。 等等!那颗痣刚刚好像动了? 蓦地,尚珂兰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红色圆点。 仔细看,就会发现它好像跟刚刚的位置有些不一样,似乎是往旁边动了一下。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尚珂兰喉头滑动了一下,目光紧紧地注视着这个红色小痣。 少顷,她缓缓对着这颗痣伸出手去,并隔着靳言堂小腹上的皮肤试图触碰这个地方。 然而才刚刚碰到这肌肤上的红色小痣,这颗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往旁边又游动了一下,此番动作甚至能让人看清它在靳言堂皮肤下活动的模样,简直像极了虫子! 可是,陛下的体内怎么会有虫子? 迟疑了一小会儿,那虫子就趁着尚珂兰分神的功夫,又隐匿到靳言堂皮肤下面去了,好像只是她看花了眼一样,靳言堂身上哪有什么红色的痣? 见状,尚珂兰有些不可置信的掐了一下自己:“嘶!好疼!会疼的话,不就是说刚才我看见的都是真的吗?那红色的小痣……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五百九十九章 全员出发 翌日,辰时刚到,皇宫中就吹响了号角,许多穿着黑色铁甲的将士井然有序的列阵从南宫门出发,随着号角声一路向后山围场行驶过去。 皇家围场,是皇室之中的大型娱乐场所,七年前先帝在时特意扩了很大一片地方,有山有水,还有平原。 从远处看去,这围场并没有像春季那样绿油油的一片,反而带着金黄色的收获之色,晨光挥洒而下,似乎是为一场故事的开始而拉开了幕布。 队伍前面,靳言堂身批金甲,身下坐骑是一匹身形矫健的黑马;金甲衬得他身形更为挺拔,晨光之下,他冷峻的容貌上带着威严淡漠之色,却如同散发着神一样的光辉,神圣的让人不可侵犯。 在他身后左右两侧跟着的分别是尚可霖和陈侍郎,且后面队伍则左边为文官,右边为武官,其次是后宫阵营。 后宫之中,太后也参加了此次秋狩,她和尚珂兰同坐一辆马车,而两人身后则是玉贵妃,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妃嫔车辆了。 靳言堂大概是历史上妃嫔最少的皇帝了吧?在妃嫔之后的队伍里,则是各个官家小姐的队伍,而皇亲贵族中的年轻男子则跟在前面那些朝臣之后。 而此时,太后的马车中。 一抹小小的身影好奇的掀开一角车帘,睁大明亮的眼睛往外面看了看后,才放下车帘对身边的人道:“皇祖母,这是孙儿第一次和母后一起参加秋狩!” 尚珂兰不在的时候,靳言堂根本无心于弄这些东西,每次都是交给礼部去办,然后草草了事,像这样庞大而威严的仪仗队出行,那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在皇宫中,靳言堂一直盛行节俭之风。 也正是因为这节俭之风,而让大周朝男女的着装多多少少发生了改变,大多人也都奉行简约典雅之美。 待靳启岚话音一落,太后便慈爱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而后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尚珂兰,笑着道:“哀家看啊,你父皇疼爱你母后要比疼爱你多的多了!这次在围场上,你可要好好表现,别丢了咱们靳家男儿的脸!” 闻言,尚珂兰掩唇一笑,附和道:“不错,陛下出身将门,就连太后娘娘当年也是随靳老爷子出征的将门虎女,太子殿下身为靳家长孙,这次秋狩倘可不能输给别家的男儿。” 这次秋狩空前盛大,若靳启岚输给了别人家的孩子,只怕他以后在国子监中身为太子的威严就更加没有了。 四五岁的孩子之间,可没有几个人会因为靳启岚是太子的身份就让着他。 而靳启岚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不会输的!” 太后却若有所思的看了尚珂兰一眼:“哀家以前随靳老爷子出征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些事情说出去,别人可都是不信的。” 太后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这笑容中带着几分坦然,毕竟这大周朝还是男尊女卑的时代,虽说靳言堂的存在让这个时代的思想改变了一些,但归根结底,古人还是以男子为尊,女人出去抛头露面为生活奔波就已经会被人诟病,更别说女人上战场征战了。 况且在众人眼中,女人一向是柔弱的代表,上战场的话,也没人相信她们会如何扭转战局。九零看看 尚珂兰还以为太后已经有些怀疑自己的身份,没想到却是对自己售出了这样的话,一时间,尚珂兰不禁松了口气,答道:“陛下曾跟臣妾说过靳家的事情,所以臣妾也略知一二,对太后娘娘自然也是钦佩的。” 没有被册封为皇后,她还是兰秀女的时候便经常去给太后请安,而被册封为皇后之后,每日的晨昏定省她也没有少一次,时不时地还做些现代里老人家喜欢吃的吃食送给她,或者做些小玩意儿给太后拿去,惹得太后对她很是喜欢。 这可是尚珂兰第一次把婆媳关系处的这么好,可要说她喜欢太后的话,那还有些牵强,起码以前她还是尚珂兰时,对于太后此人她就不是特别喜欢。 若太后没有帮助赵可涵,一次次毫无理由的站在赵可涵身边信任她,或许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心中传来一股压抑的感觉,尚珂兰眼神闪烁了一下,将这件事情压在了脑后,没有在继续想下去。 反倒是太后听了尚珂兰这话后,脸上笑容又深了几分,转而与尚珂兰说起别的来。 从南宫门出发,大约行驶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围场的入口,从入口中又行进半个时辰,众人才到了围场中心。 这中心是一处平原,草地上一片金黄,周围有几条小溪流淌而过,众人来的时候,草地上还有几只小鹿正在喝水,这些鹿似乎不怕生,看到有人来,它们不仅没有跑,反而还回头无辜的看着他们走近。 “陛下有令,安营扎寨!” 随行军官高声吩咐下去,众人便选在次数安营扎寨了。 将士们拿出帐篷在草地上敲敲打打,由于是秋狩,所以并没有太严格的限制这些人规矩,将士们和一些将军一起有说有笑,显得十分热闹。 而车队停下来后,便有人专门将这些车子赶往马场放着。 尚珂兰带着靳言堂和太后下了马车,在金黄色的草地上驻足而立,空气新鲜而湿润,带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猛地吸了口气后,尚珂兰舒服的展开双臂,而后迎着风,微微笑了出来。 她穿着深紫色绣金凤的束腰劲装,乌黑柔顺的头发也高高束起了一个马尾,并用深紫色发带系着,其眉若远山之黛,眸若剪秋之水,脚上穿着高筒的白底黑色缎面皂靴,她身形纤瘦,看起来还是带着女子的柔美,只比平常多了几分英姿。 靳启岚则看着前面小溪边喝水的小鹿,双眼一亮:“母后,儿臣想去溪边看看。” 尉迟不是没有带他去打猎过,但是这么多人一起打猎,跟秋狩又是不一样的场面,周围传来的说话声显得非常热闹。 “好,去吧,不过要小心一点哦。” 尚珂兰嘱咐着,而后松开了他的手,靳启岚便向溪边走去。 一旁,太后见状,不禁皱了皱眉,正要说她几句,却见尚珂兰转而又看了看栀子,便见栀子对她点了点头,接着退下去,悄悄跟在了靳启岚身后。 有人跟着,如此一来也能让太后放心了。 第六百章 草地闲聊 待人一走,尚珂兰便扶着太后,轻笑道:“太后娘娘,启岚身为靳家的长孙,大周朝唯一的太子殿下,不可将他培养的太过怯弱,有些事情他能做到,我们啊只管期待就好,方才臣妾看前面有一些夫人小姐聚着,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太后瞧了一眼那边堆在一起说话的夫人小姐,不觉得热闹,反而觉得头疼。 “算了,哀家老了,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跟这些人说话,你也小心一些,她们啊就是瞧着会说话,可实际上,一个个都贼精着呢!” 太后出于好心,摆了摆手提醒着尚珂兰,只是她话音刚落,尚珂兰就看着前面走来的人群,轻声对她说道:“太后娘娘,好像那些人看见咱们了呢~” 正如尚珂兰所说的,那些贵族管家的夫人小姐会和完毕后,便纷纷成群结伴向太后和尚珂兰走来。 见状,太后便神色恢复威严,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准备迎接这些人。 尚珂兰余光瞥了她一眼,眼中有一抹诧异一闪而过,她确实没想到,太后相比于之前,要变得真性情许多。 如此也好,今后相处起来起码不会太过费劲。 她如是想着,以陈夜昙为首的夫人和小姐们则来到两人面前,整齐有序地对她们行礼道:“参见太后娘娘,见过皇后娘娘!” 作为靳言堂的皇后,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尚珂兰了,只是相比于宫宴上她的美丽高贵,今日一身戎装的她看起来要平易近人许多。 这是众人对尚珂兰的第一映像。 见了陈夜昙和她怀中抱着的尚清音,尚珂兰笑容和蔼了几分,而后,她对众人抬手,柔声道:“今日秋狩,夫人和小姐们不必多礼,随性就好。” 闻言,众人便在她的注视下起身,而陆子瑞的母亲,尚珂兰的熟人张大娘也在人群之中。 尚珂兰一眼便见到了她,于是她简短的跟这些人闲聊了几句,就将她们打发到另一边去了。 待张大娘要走,尚珂兰便上前握住她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带着几分俏皮之意的道:“大娘,您要去哪儿?上次在宫宴里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几句话呢,还有,谢谢您送我的礼物。” 她被册封为皇后的时候,不止是陈夜昙送了她许多贺礼,就连张大娘也以陆子瑞的名义给她准备了很多体面的礼物,可谓是非常照顾尚珂兰了。 而且,她也是这天下为数不多知道尚珂兰真实身份的人。 见尚珂兰这么说,张大娘不禁欣慰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头道:“唉,转眼不见,兰姑娘你愈加漂亮了,如今做了皇后,瞧着是比以前要容光焕发一些,有空便来咱们府上坐坐吧。” “大娘,您在京城中不是也有几个交好的夫人吗?要不要我去请那几位夫人过来,您跟她们说会儿话?” 尚珂兰担心张大娘一个人在这围场中没有人陪着,可张大娘听了她这话,却不禁露出悲伤之色,低下头去。 “唉,我与江侍郎家的夫人交好,只可惜江夫人前些日子病逝了,这京城中我也只习惯与那些市井之人打交道,跟这些个出身名门望族,懂琴棋书画的小姐夫人们反而聊不到一块儿去。” 尚珂兰无奈摇头,却很快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微微笑道:“没关系,大娘不是还有我在么?您想进宫来看我,随时都可以来的,就连启岚这孩子也很喜欢吃您做的桃花酥呢!”雨滴书屋 靳启岚小名叫桃花酥,可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张大娘相当于产婆和奶妈,尚珂兰生产时多亏有她在,而她能重新回到皇宫之中也多亏了张大娘和陆子瑞帮忙,这份恩情,尚珂兰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闻言,张大娘神色微微好转,脸上不禁带了点笑容看向尚珂兰:“真的可以吗?那我这老婆子以后可得多往皇宫里跑了,还望皇后娘娘不要嫌弃才好!”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那人群里,聚在一起的小姐们却发出了一些声音,似乎有什么动静。 一时间,尚珂兰注意力微微放在了那边,继而对身后跟着的奴才道:“心儿,去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皇后娘娘。” 宫婢心儿恭敬应下后,便朝那女子所在的人群中走去。 此时,溪边。 陈夜昙今日穿着一件粉色绣桃花的宽松襦裙,外面罩着一件缎面厚款长褙子,头发整齐的梳着一个漂亮的堕马髻,戴着一些粉色珠花,看起来带着一股小家碧玉的感觉。 她正坐在草地的椅子上,垂眸笑看着溪边一起玩耍的尚清音和靳启岚两人,栀子则命人端了瓜果过来伺候她。 两个孩子只在溪边玩水,小鹿胆子大,没跑,反倒跟这两个孩子一块儿玩了起来。 这一幕温馨而恬淡,跟后面热闹的场面又有些不同。 似乎察觉到身后那群女子中有什么动静发生,陈夜昙耳朵动了动,却没回头去看,只笑着摇头道:“这些夫人小姐就不能聚在一块儿,瞧,这会儿又要热闹起来了。” 她口中的热闹似乎带了点反义,这时,尚珂兰这边。 心儿从前面人群中回来以后,对尚珂兰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方才那人群之中,有两位小姐因为撞衫而起了一些冲突,现在已经解决了,娘娘不必担心。” 闻言,尚珂兰微微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撞衫。 古代女子出门之前都会相互打听对方穿什么,从而避免撞衫的结果。 因此,聚会之中发生撞衫的事情时极其稀少的,在秋狩中撞衫,也不怪这些小姐们会争执起来。 尚珂兰没再多想,恰巧这时,有奴才前来禀报:“启禀娘娘,营帐已经扎好了,请娘娘前往营帐之中。” 一旁,张大娘闻言,便松开了尚珂兰的手,对她笑了笑:“行了,你先去吧。” 见状,尚珂兰便跟张大娘又嘱咐了几句,这才随那奴才向营帐那边走去。 只是尚珂兰没注意到的是,这奴才低着头,一直没有露脸,声音虽然伪装的像是内侍,可却带着一点不自然的意味。 这奴才走在前面带路,余光瞥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尚珂兰,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就是这样,跟着他来吧! 第六百零一章 吃醋了 营帐安札在前面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刚刚还只有草地的地面上,此时已经凭空出现了几个白色帐篷。 小帐篷看起来似乎非常结实,尚珂兰跟在这奴才身后,向帐篷走去,只是刚走到一半,却半路窜出来一个人影。 “兰姑娘!” 那人赫然叫了一声,反倒把尚珂兰给吓了一跳。 尚珂兰被他惊了一下,不仅如此,就连前面带路的那个奴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震了一下。 下意识的,尚珂兰向那人看去,而后拍了拍胸脯,忍不住嗔了她一眼:“子瑞,你怎么这么吓我?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陆子瑞嘿嘿一小,摸了摸后脑勺,而后从背上的竹筒里取出一卷图纸蹲在草地上,并就着这干枯的草地把图纸铺开,双眼亮晶晶的抬头看着尚珂兰道:“这是我,在江南找回来的,古代图纸,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在大周朝之前的时代也被人称为古代,只不过这和现代意义的古代从某种情况上并不一样就是了。 闻言,尚珂兰也是眼神一亮,微微弯腰将这图纸捡起来,拿在手中展开看了起来,这图纸的作画非常简练,但是上面计算着的数字却非常庞大,看得出来这不是有一个什么小工程。 一旁,陆子瑞有些笨拙而开心的解释道:“这是我,在江南治理水灾的时候,一位老人家给我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似乎不是大坝。” 将这图纸快速浏览了一遍后,尚珂兰几乎可以确定,这图纸设计的的确不是大坝,且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十分眼熟,尚珂兰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一时间,她不禁微微皱眉,仔细回想着脑海中的内容。 蓦地,她双眸一亮,脸上露出笑意,竟忍不住有些激动的握着陆子瑞的手道:“子瑞,你真是太厉害了,这可是《九州大地志》上记载着的长城防御图,据说是百年前一位轰动天下的大师所作,后来王朝毁灭,而那位大师见自己后继无人就将这副设计图给带走了!” “这百年来,可是一直有无数匠人和朝中之人想要得到这副长城防御图的,没想到这么精细而浩大的设计图却被你给拿到了!” 尚珂兰说着,有些惊喜的看向陆子瑞。 陆子瑞似乎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听了尚珂兰的解释后,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我有些看不懂这幅图,原来它是修建城墙的。” 说到重要的地方,陆子瑞又不结巴了。 见状,尚珂兰有些哭笑不得,将这防御图放在他的手中,笑着看向他道:“总之,这幅图相当于稀世珍宝,你且好好保管它,既然那位老人把这幅图给了你,想必是你的能力得到了那位老人的认可。” “我会再抽些时间回宫去查阅古籍,到时候若查到什么有用的材料,再把那些资料给你,在此之前你也可以自己研究一下。” 闻言,陆子瑞有些苦恼的揪了一下头发:“我自己研究,都研究了好久了,我想跟你一起……” “你想跟皇后娘娘一起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陆子瑞的声音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只见靳言堂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黑眸中沉静的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脸色晦暗不明。 “呃……陛下,您不要误会,臣妾只是在跟陆侍郎……”盗墓 尚珂兰下意识的松开握着陆子瑞的手,对靳言堂解释着。 陆子瑞看了看靳言堂,又看了看尚珂兰,而后抱着图纸失望的的从这里走了。 似乎因为尚珂兰没能帮他破解这图纸的秘密而感到苦恼。 见状,靳言堂挑了挑眉,而后将目光放在尚珂兰身上:“你跟他刚才在做什么?” 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荡着一股醋味,尚珂兰眸光一转,忽而对他眨眼睛笑了笑:“诶,臣妾就不告诉您,陛下自己去猜吧!” 说着,她转身向溪边走去,也不去帐篷了。 靳言堂耳根子微微泛红,脸色却沉了几分。 他看了一眼尚珂兰和陆子瑞离开的方向,忍不住闷哼一声,转而离开了这里。 此时,草地上只剩那奴才还站在原地。 可这会让他都已经快哭了,左看看尚珂兰,又看看靳言堂,最终,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对着两人给催了一口唾沫:“呸,真是坏我好事的家伙!” 相较于其他奴才,这内侍的容貌却过于妖冶,狭长如狐狸一样的眼睛里闪烁着暗芒。 骂完后,这人便想离开这里,可突然一道声音从他后面传来:“堂堂二殿下尉瑾,却打扮成奴才模样,究竟想在这围场里做些什么?” 闻言,尉瑾回眸看去,却见来人穿着一身墨绿色戎装,身形窈窕,不必多看便知道来人是谁。 少顷,尉瑾从她脸上收回目光,一改刚才的郁闷之色,唇角露出一抹笑容道:“原来是玉贵妃,几日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嘛?怎么,叫住我是想请本殿喝茶吗?” 迟淼微微抬眸直视着他,缓缓走进他身边,靠近他耳朵道:“那日你说可以控制人心智的药丸给我。” 闻言,尉瑾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不禁垂眸看向她:“哦?你改变主意,准备对靳言堂下手了?” 迟淼眸光微闪,直言不讳道:“我用它控制左相。” 其实是想用这东西控制尚珂兰,只不过她半真半假的跟尉瑾说出来罢了,这只是她获得药丸的一个理由。 “原来如此,只是很遗憾啊,那颗摄魂丹已经被我用了,你想要,恐怕得自己去找找,反正本殿这里就一颗摄魂丹。” 那日,尉瑾早就料到迟淼不会对靳言堂动手,所以将长生虫下在了靳言堂体内。 如今那颗能引得长生虫从靳言堂体内出来的药丸也已经被他给喂了鱼。 只是此话一出,迟淼却微微皱眉,抬眸直视着他:“你用了?用在谁身上了。” 这尉瑾是冲着靳言堂来的,虽然目前来说他会帮助自己对付左相和将军府,可保不齐这人会突然对靳言堂出手。 可她的表情却让尉瑾眼里露出一抹玩味之意:“你这担忧之色看起来挺棒的,不过本殿的东西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相信不久之后,你就知道这摄魂丹用在谁的身上了!” 第六百零二章 皇后姑姑 摄魂丹只是迷惑迟淼的一个说法而已,反正长生虫已经被他派人种到了尚珂兰身上,是以,尉瑾也没有再跟她纠缠下去的必要。 见尉瑾说完,转身要走,迟淼便及时伸手拦住了他:“等等,别忘了你的身份令牌还在我这里,左相府和将军府的事情……” 尉瑾脚步一顿,背着她微微回头:“本殿会解决他们,但不是现在。” 说罢,他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这里。 目送他离去,迟淼双眸微眯,尚未说话,一旁,弄舞微微皱眉:“这二殿下所说的话似乎真假掺半,一时间奴婢也很难查出来他到底对谁用了摄魂丹。” 清影点头附和道:“娘娘,奴婢查过他,此人一向独来独往,奴婢无法找到他的关系网。” 从尉瑾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来大周朝从一开始就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迟淼救他也只是想与虎谋皮罢了。 师父走时对她说的话,迟淼一直记在心上,她现在还不能对尚珂兰动手。 “本宫想从他那里得到摄魂丹控制兰珂,但现在看来事情只能缓一缓了,清影,你多留意这个尉瑾的行踪。” 迟淼如是对清影吩咐着,而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向营地走去。 离开太久的话,会引起人怀疑的。 清影和弄舞恭敬跟在她身后,也表示两人都会留意他的行踪的。 安营扎寨之后,众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帐篷,中间最大的那个是主帐篷,也是靳言堂的所居之地,他周围的帐篷则是一等皇亲国戚和官差贵族所住的地方;至于这些帐篷后面,以尚珂兰的帐篷为圆心,四周所在的帐篷则是女子的居所。 分配好帐篷之后,还有一个时辰才到中午,而草地上,靳言堂已经召集了一批青年俊杰,这次狩猎没有带什么精致的食物,只带了比较多的蔬菜和调料,想要吃到肉,那得他们男人出去狩猎才行。 靳言堂对面站着的则是以靳启岚为首的一派年幼小男孩,他们也会参与狩猎一些野兔野鸡或者是比较好抓的其他动物。 每次狩猎都是一次极其宝贵的体验,也能很好的锻炼这些男孩子们。 大人的狩猎对象都是有明确目标的,比如靳言堂,他要狩猎的则是隐藏在前面那片树林里的危险动物——棕熊。 “都明白自己的目标了吗?” “是的,陛下!” “好,出发!” 靳言堂一声令下,策马而去,顿时,以他为首的那些男子们则纷纷驾马跟上,在草地上激起了一大片草屑,伴随着清风飞舞了好一会儿后,这些草屑才从空中掉了下来。 女子们聚在后面目送他们离开后,便开始游玩起来。 此时,一处帐篷内。139中文 年幼的尚清音穿着粉色的褶裙,外面罩着一件缎面绣桃花的厚比甲,看起来保暖防寒,她的脸蛋粉嫩粉嫩的,眼睛也十分水灵,乌黑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丸子头,头上系着粉色发带。 她似乎有些无聊,从床上一下子跳下来,小跑到椅子边拉着尚珂兰道:“皇后娘娘,表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一个人一点也不好玩。” 尚珂兰正和陈夜昙说话,闻言,便向尚清音看去,见她模样有些委屈,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弯腰将尚清音抱在怀中,尚珂兰笑着道:“清音啊,你表哥出去狩猎,你也可以在这围场中找到其他好玩的哦,还有很多漂亮的花儿,清音要不要出去看看?” “看花?好啊好啊!” 尚清音还有些吐字不清,但是软软糯糯的声音听起来可爱极了。 她拍了怕手掌表示很开心,一点也不抗拒抱着她的是一个她母亲刚认识不久的女人。 旁边,坐在椅子上的陈夜昙不禁嗔了她一眼:“皇后娘娘,您可别把她宠坏了,这丫头在家里琴棋书画都学不好,笨得很。”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动,看向陈夜昙道:“说道琴棋书画,这方面我也略懂一些,若是你找不到好的老师,本宫也许可以试试教导她。” 这话倒是不假,尚珂兰出身左相府,从小就被左相严厉教导,拜了各个造诣深厚的名师为师,且她本身于这方面有些天赋,所以十七岁以前便是京城中小有名气的才女。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再谈这些,她竟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让皇后娘娘亲自教导尚清音,这简直是在给尚清音铺路啊! 有了这层经历,那谁还敢看不起她将军府的大小姐? 陈夜昙有些吃惊的看着尚珂兰,眼里有欣喜和激动,从尚珂兰的神态中她看得出来,尚珂兰说的是真的,并不是一时的玩笑之语。 不过尚珂兰本就对陈夜昙挺好的了,册封之后她也给将军府带了许多礼物,虽说妃嫔不允许和朝廷官员有什么来往,但和朝廷官员的夫人们来往却是一点也不犯礼法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皇后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即便如此,陈夜昙还是再问了尚珂兰一次,她这是抓住机会,待尚珂兰亲口确认下来后她才能彻底放心。 而尚清音也是双眼一亮,搂着尚珂兰的脖子道:“好啊好啊,皇后娘娘教清音,清音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经常在皇宫里见到启岚表哥了?” “不一定能经常见到,因为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课业要忙,不过清音可以和太子殿下一起变得更优秀;”尚珂兰说着,又看向陈夜昙,对她点头道:“是的,若是陈姐姐愿意的话,可以让本宫教导清音。” 自称从刚才的“我”变成了现在的“本宫”,这代表着尚珂兰不是以朋友的身份再跟陈夜昙说话,而是以皇后的身份在如是对她说着。 闻言,陈夜昙心里便真的放下心来,继而对尚珂兰释然一笑:“如此一来倒是我们清音沾了您和太子的福气了,不过清音这孩子脾气倔强,还请皇后娘娘多担待些才好。” 尚珂兰笑了笑:“陈姐姐说笑了,清音这孩子这么可爱,任谁都会见了便喜欢吧?其实若说起来……清音该叫我一声姑姑。” 这话声音说到后面的时候变小了一些,陈夜昙一时间没有听清,不禁问道:“娘娘,您方才说什么?” 第六百零三章 难过之人 “没、没什么,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吧,往后每逢单数本宫就让栀子接清音去宫中学习。” 尚珂兰摇头笑着对陈夜昙说道,而后回眸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栀子一眼。 “是,娘娘,奴婢一定会安全接送尚小姐的。” 栀子恭敬应着,却也让陈夜昙更放心不少。 这栀子是将军府出去的丫头,从始至终都对将军府很忠诚,有栀子在,尚清音的安全问题也是真的不用担心了。 将军府中一切事宜都是陈夜昙做主,尤其是关于尚清音的教育方面也一直都是陈夜昙在操心,而尚可霖则秉持着保持孩子天性自由的方式在教导孩子,想给孩子一个快乐的童年。 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尚珂兰从一开始就没有询问尚可霖的想法。 待栀子话音刚落,陈夜昙便果断点头,放心的道:“皇后娘娘安排的周到,是臣妇要谢过皇后娘娘才是。” 尚珂兰微微一笑,放下尚清音牵着她,而后看向陈夜昙隆起的小腹:“你腹中的孩子应当快六个月了,须得好生看护才是,我记得我库房里有一只千年人参,正好可以给你用。” “嗨,像平时那样吃着就行了呗,哪用的着千年人参这么大补的东西?” 虽然嫁给了尚可霖,怀上了二胎,可陈夜昙的行为和说话语气还是保留着一些女扮男装似的痞气。 她明明长着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却带着一股随性豪爽的感觉,但并不会因此而让人反感。 正说着话,一个内侍却突然掀开帘子匆匆来报:“启禀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玉贵妃,迟淼?她怎么会来这个帐篷找自己。 尚珂兰眸光微闪,而后松开清音的手,对陈夜昙点了点头,示意道:“看来我也不能继续在这里偷懒下去了,陈姐姐,你们有什么事只需派人来我营帐中通报一声就是。” 陈夜昙也不是不识趣的,知道玉贵妃来找她,陈夜昙便没再凑上去跟尚珂兰说话,反而对着她挥手笑了笑,“臣妇知道,娘娘去吧。” 因为有了身孕不方便行礼,所以尚珂兰特意免了陈夜昙的礼数。 见尚珂兰要走,尚清音有些不舍的看着她:“皇后娘娘,您真的要走了吗?清音能不能下次去找您玩啊?” “好啊,清音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玩哦。” 尚珂兰揉了揉清音的头发,余光看了一眼那内侍,那内侍便恭敬的掀开帘子等候尚珂兰先出去。 跟陈夜昙和尚清音告别后,尚珂兰随着这内侍,并带着栀子出了帐篷,向帐篷外那片草地上走去。 草地旁边,一身墨绿色戎装的迟淼正站在小溪旁边,从背影便可以看出她窈窕的身姿和笔直修长的双腿,女子见了尚且觉得有一股唯美之感,若是男子见了,不知道心里又要泛起何种涟漪。 似乎是听见动静,迟淼转身看向尚珂兰,而后朝她走去,对她行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亲亲 尚珂兰微微一笑,扶起她来:“怎么在这里站着?找本宫有什么事情吗?” 这会儿,临近正午的阳光从天空上倾斜而下,照耀在这片草地上,本就黄橙橙的草地此时更是显出了一种金黄之意。 虽说两人第一次相见的经历不太愉快,但后来在御花园遇见黑猫的那一次,也多亏有迟淼救了尚珂兰,这才避免了尚珂兰可能会被毁容的命运出现。 两人也正是因为那次化干戈为玉帛,而和迟淼接触之下,尚珂兰发现她其实是个有些单纯,但是也是敢爱敢恨的女子。 起身后,迟淼才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尚珂兰道:“娘娘,咱们组织一场赛马比赛吧!方才臣妾看到那营帐前面有一片空旷的草地,正好可以布置出来整理成赛马场呢!臣妾进宫以后,骑马的时间倒是少了很多呢!” 见迟淼似乎临时起意,想要跟人赛马,不过赛马这个主意倒是真的不错,起码也不会让人们太过无聊。 这次秋狩除了以靳言堂为首的男子阵营有狩猎安排外,女子这边则显得清闲松散了许多,尚珂兰也没有特意去组织什么聚会,这对她而言只是一场费心费力费时间的饭局而已,不过赛马的话却不一样了。 赛马,这种竞技比赛一旦举行,将很大可能的调动女子阵营这边的情绪和积极性。 眼中思虑片刻后,尚珂兰对迟淼微微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本宫便下去安排一下,至于时辰,就选在午后吧。” 总得吃了饭,酒足饭饱之后,人们才能有力气行动。 闻言,迟淼有些欣喜的点头应下。 赛马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尚珂兰也很快布置下去,亲眼盯着现场,她平时看起来温婉贤淑,做事情也是一种温吞性子,但是在这方面的事情上她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十分严谨,而且注意力和专注力都很集中。 可以说她在现代的时候就在设计方面表现出了非凡的兴趣,所以也能跟陆子瑞聊到一起去,陆子瑞的好友不多,而对他影响最深的,可能就要非尚珂兰莫属了。 这也是陆子瑞喜欢和尊重她的理由,也是陆子瑞无条件相信容貌改变的尚珂兰的原因。 此时,草地上。 穿着深紫色戎装,头发高高束起的尚珂兰喝了一口水袋里的水,而后又准备去另一处看看,比量一下。 这时,栀子不忍心的拉住她,担忧道:“娘娘,您还是歇一下吧,这些事情交给奴婢去办就好了,何须您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更有成就感啊!更何况本宫已经在皇宫里闷了好久了,不过谢谢栀子关心~” 尚珂兰对栀子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抹似乎调皮的笑容。 这对尚珂兰来说也是一次难得解闷的机会,她本就是个向往自由的女人,只是如今有了家庭,所以心里那份热血便收藏了起来。 更何况,她难得不用为皇宫的事情操心,何乐而不为呢? 栀子有些替她难过,低下头去没再看她,只是声音带着一抹悲哀之意:“娘娘本来身份尊贵,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却不能跟老爷夫人和公子相认,便连自己的亲侄女,您都不敢让她叫一声姑姑。” 说着,栀子才抬头看着她,眼眶微红,闷闷的道:“说真的,奴婢替娘娘不值!” 第六百零四章 狩猎棕熊 活了大半辈子,仔细想想,尚珂兰好像从来没有实现过十七岁时出去闯荡江湖的愿望,所以她听迟淼说起迟淼闯荡江湖的那些事情时,才会心生一些向往之意。 栀子跟尚珂兰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她,在宫中她过的快乐吗?虽说尚珂兰跟靳言堂和靳启岚相处时看起来是快乐的,但栀子却不希望皇宫成为她的束缚之地。 见了栀子这神色,尚珂兰微微愣了一下。 “噗嗤!” 忽然,尚珂兰轻笑一声,继而将栀子拥入怀中,声音柔和的安慰她道:“傻姑娘,我对陛下付出我的心,陛下也回敬了我同等的心意,况且有你有启岚陪在我身边,大哥和爹娘相安无事,我又能侥幸重生,还有什么人会比我更幸运呢?” “有你们陪在我身边就好,这样我就很满足了,至于他们知不知道我的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不是依旧陪在他们身边吗?” 尚珂兰的声音似乎是一泉春水从栀子心底响起,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暖洋洋的,心里的一些阴霾和郁闷情绪似乎也因此一扫而空。 她任由尚珂兰抱着,直到尚珂兰松开她后,栀子才低下头去擦了擦眼泪,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嗯,只要娘娘心里高兴,奴婢也就放心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奴婢都会陪在娘娘身边的!” “你啊!” 尚珂兰对这个栀子也是没话说了,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今年也二十三,快要二十四了吧?不怪宫里的人见了她便叫她一声栀子姑姑。 她这个年纪的女子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虽说栀子和自己情同姐妹,也习惯了照顾自己,可是尚珂兰真正希望的还是这些人都好,就算栀子愿意陪在自己身边,她也不想让栀子一辈子孤单一人。 尚珂兰看着栀子,眸光微闪,心里渐渐升起一抹打算来…… 巳时三刻,围场树林。 “吼!” “是棕熊!陛下小心!” 几个侍卫将一头发怒的棕熊逼迫到树林的空地上,旁边有一块石头,棕熊愤怒的瞪着他们,嘴里发出咆哮,似乎时刻都能发动攻击,把这些人一口气给撕了。 一阵马蹄声传来,矫健的身姿从灌木丛后一跃而入,靳言堂一勒缰绳,收了弓箭,淡漠的扫了一眼那棕熊,只见它肩上和大腿处都插着两支钢翎箭,这正是他射出去的。 棕熊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顿时脖子一扭看向靳言堂,威胁的对他发出了低吼。 但靳言堂不为所动,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刀,这刀宽而厚,是破开棕熊防御的最好利器。 “咻!” “吼!” 一人一熊几乎是同时行动,一抹寒光在靳言堂刀刃上划过,只见靳言堂直接冲向棕熊,身形似乎和这长刀化为了一体,带着一股凌厉之势;而棕熊也带着一股不可抵挡之势,毫不犹豫的向靳言堂冲了过去。 “铿!” 刀刃触碰到棕熊的那一刻,竟发出了铿鸣之声!看齐 足以可见这棕熊防御力到底有多么惊人,危险程度也非一般的猛兽可比。 周围侍卫看得双目大睁,额头上都冒出了一些冷汗。 “吼!” 棕熊吃痛,发出一阵怒吼,整个人更加疯狂的朝着靳言堂冲撞过去。 靳言堂眸光一暗,手中动作骤然发力,一道破空声随着他刀刃的划过的动作而响起,一股浓烈的杀气从靳言堂身上显现,令人胆寒! 一身墨色戎装的他此刻如同杀神再临,眼里的冷漠之意只让人看一眼便如同伸出极致冰寒之地! 棕熊似乎预感到这从头上劈下来的一刀带着什么样的威力,原本正朝靳言堂正面迎去的它竟然下意识的向后面急速退开! 靳言堂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不过他出手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任凭这棕熊怎么退,这一刀紧随其上,将他整个划开了。 “吼!” 棕熊发出一道不甘心的惨叫后,便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死、死了吗?” “陛下真的好厉害……竟然一招就劈死了这棕熊!” 周围的侍卫们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了,靳言堂收了刀,看着这倒地的棕熊,空气中也逐渐弥漫出一股血腥味。 翻身上马后,靳言堂抓了缰绳,垂眸扫了一眼这些侍卫:“尽快把这东西带回营地,否则血腥味会引来狼群。” 狼群可不像棕熊这么好对付,众人也知道利害关系,便连忙对靳言堂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把这头棕熊放在滚轮板车上拉走。 林子里十分静谧,只有风和树叶沙沙吹动的声音,一路上,靳言堂都没怎么说话。 只是他的脸色却莫名有些苍白,若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此刻那漆黑的丹凤眸中竟然出现了一点疼痛之色。 下意识的,靳言堂微微伸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眉头轻皱:刚才斩杀棕熊的时候,他腹部为何莫名其妙绞痛了一下? 那种痛来的出其不意,而且疼痛的感觉是一下子从腹部蔓延到四周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内脏一样。 但是当自己收敛了内力之后,这种感觉又没有了。 靳言堂感受着残余的疼痛感渐渐消失,眼里已经露出了疑惑之色:看来他回营地后还需要好好找李尘修查看一番才行。 一行人带着这头大棕熊逐渐从这里消失,然而众人没发现的是,当他们从这里离开后,林中那片空地上,一抹红色身影却悄然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尉瑾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棕熊血迹,继而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的看着前面靳言堂离开的地方。 “你察觉到了吧?刚刚你眼里露出来的痛苦之色,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我看到了,你在痛……呵呵,长生虫越是啃食你的内脏,你的内力和真气就越是无法凝聚,等你变成废人之后,这大周朝也将是我晋国的囊中之物了!” 他说着,眸光微闪,忽然身形一动,又从原地消失不见。 这次秋狩,陛下狩猎到了一头大棕熊,极大的激发了众人的兴致,营帐里气氛高涨,而除了靳言堂之外,尚可霖也是战果不错,猎到了两头鹿;至于靳启岚,他的表现有些出乎意料,因为他……猎到了一头狼! 第六百零五章 冷漠的母后 “太子殿下才刚到五岁啊,竟然狩猎了一头狼!” “天啊,这也太厉害了吧!陛下狩猎一头棕熊还情有可原,毕竟是大人,可太子殿下只是个小孩啊!” “太子殿下能力非凡,将来我大周朝后继有人了!” 听到靳启岚狩猎到了一头狼的消息后,尚珂兰就丢下了后面马场的事情,带着栀子匆匆赶了过来。 营帐外的一片草地上,不少男子聚集在那里,把场中的人围的水泄不通。 几十米外,尚珂兰眼神一沉,冷冷向人群中走过去。 小善连忙跟在她身后,匆匆对众人通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一时间,前面围着的人群匆忙散开,分成两列转身朝她行礼道:“臣参见皇后娘娘!” 在尚珂兰身后还跟着一些听说了消息前来看热闹的女子,尚珂兰看似不疾不徐的向那众人走来,却很快来到了众人面前。 少见的,她并没有叫众人起身,而是目光冷然的向场中看去。 只见靳言堂和靳启岚正站在一块儿说话,靳言堂身后放着一头棕熊,靳启岚身后放着他猎来的狼。 场上还堆放了一些其他猎物,如鹿,野猪,或其他野兽。 靳言堂身上几乎和出去时的样子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反倒是他旁边站着的靳启岚,天蓝色戎装上到处都是狼爪印,被撕下来的布条在他身上摇摇欲坠,里面雪白的肌肤也被擦出了划痕,脸上也青一块肿一块,似乎遭受了什么重击似的。 不过看靳启岚的样子,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足以见得,为了捕猎这头狼,靳启岚吃了多少苦头。 而跟靳启岚同行的那些小孩子大多是在侍卫的帮助下才勉强抓到了野鸡野兔。 尚珂兰的到来令靳言堂和靳启岚不约而同的向她看去,两人本来笑着要跟她打招呼,可见尚珂兰目光沉郁的看着地上的棕熊和狼的尸体后,两人心里升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的,靳言堂松开手中的长刀,并看向尚珂兰,尚珂兰没说话,他也就没有开口。 靳启岚察觉出情况不对,便乖巧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意外的,尚珂兰并没有搭理靳启岚,而是上前牵着他向营帐里走去,靳启岚愣了一下,悄悄抬眸看了尚珂兰一眼:“母后,咱们这是去哪儿?” 尚珂兰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只是沉默的带他往营帐里走,见状,靳启岚便也没留在原地,交代了侍卫几句后,便跟在了尚珂兰身后。 三人一走,草地上就只剩下了猎物和看热闹的人,那些女子也来了这边,待看到场上的猎物后,都不禁发出了惊呼,窃窃私语起来,这场面倒也热闹。 几个侍卫在靳言堂的吩咐下,开始将这些东西带下去交给伙夫烹饪,皮毛什么的也会处理一下送给各个王公大臣。 片刻后,营帐中。 刚带着靳启岚的手最近营帐里,位于营帐里的李尘修就对众人行礼道:“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皇后娘娘。” 见状,靳启岚眼神闪烁了一下,靳言堂则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516 尚珂兰对李尘修点了点头,松开了靳启岚,而后对李尘修道:“李太医,劳烦您给太子殿下治疗了。” “是,娘娘。” 说罢,她也去到一旁,跟靳言堂分左右而坐。 李尘修揭开靳启岚衣服,刚有动作,靳启岚便忍不住被这撕裂的疼痛刺激的冷抽一口凉气。 这些被狼撕碎的衣服和微微结痂的伤口凝结在一起,轻轻扯动衣服的时候,就相当于把这些伤口重新撕裂了一次。 靳启岚疼的脸色有些发白,小脸上也冒出了冷汗。 一旁,栀子看得于心不忍,便上前道:“李太医,奴婢来帮您吧,奴婢动作要轻一些。” “栀子,回来,不许帮他。” 话音刚落,栀子就平静的把栀子叫了回来。 “可是娘娘,太子殿下他……” 栀子还是想帮靳启岚处理伤口,可见尚珂兰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她不禁有些为难,直到靳言堂微微对她点了点头,她才默默退了回去。 这下子,靳启岚也不叫出声了,就算疼也只是皱眉忍着。 这时,尚珂兰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冷冷的看着他,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的道:“那头狼,你一个人打死的还是侍卫帮你的?” 靳启岚沉默了一下,才低头道:“侍卫帮我拦住它,我上前和它搏斗,用匕首插进它喉咙里,然后赢了它。” 明明是很惊险的场面,却被靳启岚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顿时,尚珂兰皱了皱眉:“那你脸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闻言,靳启岚眼睛亮了一下,声音也温柔了一些:“回来的路上看见几只漂亮的鸟,想着送给母后和清音表妹,就爬树去捉了,在追鸟的时候撞到了树干,所以脸肿了。” 听说靳启岚狩猎了一头狼,又看了他受伤的模样后,尚珂兰心里十分气愤和担心,这孩子才几岁就想着去猎狼,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种全然不把性命安危放在心上的行为令尚珂兰很生气。 所以一路上,对于靳启岚她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提前叫了李太医过来在帐篷里等着,本来想给靳启岚治了伤以后才跟他说教,可看着靳启岚这懂事又温柔的模样,尚珂兰一下子什么火气都没了。 但态度还是得拿出来,于是,待靳启岚话音刚落,尚珂兰就冷哼一声,直视着他双眸微眯。 “今日你猎狼回来,是你实运俱佳,可凡事都有个例外,你在一个人面对危险的时候可有想过爹娘和你奶奶?可有想过把你成自己儿子对待的舅舅和尉迟?还有张大娘和你叔叔陆子瑞,你若是出了事,这些看着你长大的人心里该有多难过啊?” “在你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做这些事情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如果那头狼发起狠来跟你对抗,撕咬你的喉咙,你觉得侍卫能救得了你吗?” 如此啰嗦的话语,小孩子本应该没有耐心听完的,即便听了,心里也会极其不舒服。 可莫名的,靳启岚却一点也不讨厌尚珂兰这样子,反而心里有种意外的暖洋洋的感觉,此刻,他大概明白了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方才场上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猎回的狼,唯独母后赶过来不是夸赞他有多厉害,而是为他担心和生气。 第六百零六章 商议 营帐里,尚珂兰开口训斥靳启岚,态度冰冷,语气刚硬,让人无法反驳。 “咳咳,娘子,这件事情是朕的疏忽,朕……” 作壁上观这么久,靳言堂见儿子都被尚珂兰说的愣在原地,不禁握拳抵唇,咳了两声为靳启岚求情。 可他话没说完,尚珂兰就冷眼朝他看了过来。 “的确是陛下疏忽,若陛下考虑周全些,太子殿下所在的狩猎区域又怎么会出现狼?且不提太子殿下这次打死了狼,跟太子殿下在一块儿的还有其他贵族子弟,他们年纪尚幼,臣妾可不会天真的以为那些孩子跟太子一样能从狼口中活下来。” 被尚珂兰泼了一瓢冷水,靳言堂不禁摸了摸鼻子,少见的移开目光没再说话。 靳启岚也在此时回过神来,他看向尚珂兰的目光变得柔和了许多,正要上前与尚珂兰说话,却在这时,尚珂兰又神色严肃的看向他。 “你是大周朝的太子,也是带着那些孩子去狩猎的领头人,若是队伍中有一个孩子因为你去猎狼而出现了什么意外,你以为难辞其咎的只有你一人吗?你代表的是整个皇室!太后、陛下和我,我们三人的性命于你是一体的!” 她索性把事情的严重性摆在靳启岚面前,这也是她第一次对靳启岚做出严厉之态。 有些事情就算靳启岚现在年幼,也应该让他知道,皇室太子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身为母亲,不能真的溺爱这个孩子,否则他长大后还依赖在靳言堂给他打造的温室之中,他怎么会变成天上翱翔的雄鹰? 望子成龙,大概每个母亲都有这种心理吧。 尚珂兰越是对靳启岚严厉,她自己心里也越是不好受。 可这份心思所带来的不忍只是从尚珂兰眼里一闪而过,快到让悄悄注意着她神态变化的靳启岚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空气中沉默了片刻,靳启岚才看向尚珂兰,微微走进她,并跪下行礼道:“儿臣知错,谢母后教诲,儿臣日后必当三思而后行,定不会鲁莽行事,请母后息怒!” 从小,别人说他克母,说他不得靳启岚疼爱,这导致靳启岚的遭遇与一般的孩子有些不同,由于身份的特殊,加上心智的早慧,靳启岚比别的孩子更敏感,也更能体会到什么事善恶和好坏。 年幼的他在国子监里受到排挤,很早就演化出了两幅面孔。 一面天真,纯良,可爱而懂事,是大人们最喜欢的孩子;可另一面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内心的敏感,孤僻的不让任何人发现他这一面的存在。 当初与尚珂兰交锋时,为了赶走尚珂兰,靳启岚将自己两面都展露在尚珂兰面前,可她却并没有嫌弃他,厌恶他,或者说畏惧他,反而用她自己的温柔和时间来陪伴自己,教育自己,早在她为自己担心的时候,靳启岚就已经放下了对尚珂兰的成见。 知道她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后,靳启岚更是格外珍惜和享受这份好感。 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性格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不稳定,已经隐隐在趋于中正祥和。 现在的他,可以说真的酷似自己的父皇靳言堂了,不止是容貌上,而且还有性格上。 尚珂兰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心里的不忍和欣慰就像要泛滥的洪水一样快决堤了,于是,她压抑住心里这股情绪,起身把靳启岚扶了起来。千书吧 “挺起胸膛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件事情总归没有引起什么大的轰动,至于刚才跟你一起去狩猎的那些孩子,本宫会送他们一些礼物,你这几天好好养伤,伤好之前不可以狩猎,好吗?” 她说着,动作轻柔的刮了刮靳启岚的鼻子。 靳启岚耳根子微红,低下头去,保持沉着的模样道:“是,儿臣明白。” 见状,尚珂兰看了一眼栀子,栀子便点头,带着靳启岚出去了。 见营帐里只剩下尚珂兰和靳言堂跟自己三人,李尘修眼神闪烁了一下,上前拱手道:“臣突然想起来有一些草药对太子殿下的伤口有奇效,臣先行告退。” 说罢,他对靳言堂弯了弯腰,又对尚珂兰弯了弯腰,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会儿留下来根本就是一个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尚珂兰才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的呷了一口茶。 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又一直故作严厉的教导靳启岚,这会儿她已经有些疲惫了。 “兰儿,瞧你脸色有些难看,可是身体不适?” 靳言堂握着她的手,一边说一边给她把脉起来。 他年少时在外征战多年,普通的脉象他还是可以看出来的,只是这会儿他见气氛有些沉闷,所以想接着把脉这由头让气氛变得好一些。 尚珂兰揉了揉眉心,摇头不语。 于是,靳言堂收回手,浑然已经卸去了平日里帝王的威严和冷漠,这会儿,他如同一个随行而为的人,双手交叠于桌子上,一手撑着脑袋,一边看向尚珂兰道:“可是在为启岚的事情烦心?” 这些年靳启岚这孩子其实被靳言堂教导的很好,并没有因为尚珂兰不在的日子里就放养靳启岚,只是忙于朝政,在孩子的心理问题上,他多多少少还是疏忽了一些。 尚珂兰叹了口气,偏头看着他道:“倒不是因为这事,启岚他天资聪颖,悟性极佳,很多事情一点就透,跟你很像,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栀子终归是跟臣妾一起长大的,陪着臣妾走过了不少年头,在臣妾心里,她既是家人,又是姐妹。” 和她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圆滑温和不同,尚珂兰是个重情重义的女人,对家人看得尤其重要。 见尚珂兰这么说,靳言堂眼里少见的露出了一些迷惑:“朕见栀子身体安康,与你在一处时也满心欢喜,此刻你说起她,莫非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尚珂兰无奈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呀,人家说的是栀子的终身大事!” 原来如此! 一瞬间,靳言堂眼里露出一抹明了之意,只是尚珂兰说出来,他还是忍不住有些莞尔:“说实话,无论是栀子跟随你在靳府的那段日子,还是她如今在皇宫的日子,朕都没看她对任何一个人动心过啊!想要解决栀子的终身大事,恐怕有些困难。” 第六百零七章 见玉贵妃 靳言堂说的是实话,所以这才是让尚珂兰头疼的地方。 见她又要皱眉,靳言堂不禁起身,安慰的抱住她道:“别想了,朕会处理好的,在靳府和宫中遇不到什么好的男子,宫外说不定就有呢?” “缘分这种玄妙的东西,也不是我们能说的准的,虽然你是为栀子着想,但到底还是得栀子能领你这份情才行,若不跟栀子提前说一声,只怕栀子还会怨你瞒着她。” 靳言堂处事周到,一向都会先考虑结果而后行动。 这次也是尚珂兰太过着急和担心了一些,所以靳言堂才会说出来提醒她。 闻言,尚珂兰确实愣了一下,随即明悟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好好和栀子说的。” 见她还若有所思的模样,靳言堂眼里露出宠溺之色,揉了揉尚珂兰的头发。 但一抹灵光从尚珂兰脑海中一闪而过,她蓦地拿开靳言堂的手,认真的看着他道:“对了,陛下,我在前面的草场上设了赛马比赛,本打断今日下午开始的。” “但你和启岚那孩子似乎占尽了风头,人们光顾着看猎物去了,下午估计也没几个人去看赛马了,不如下午我们去看落日如何?” 宽阔的围场之中,遍地是金黄色的草,映衬着晚霞,她和靳言堂牵着马漫步其中,倒也别有一番浪漫的感觉。 别看尚珂兰都二十多岁了,却还是很喜欢浪漫的场景的。 靳言堂点头应下,笑着道:“好,将启岚也带上吧。” 如此一来,一家三口倒是齐了。 只是门外,两人没注意到的是,一抹黑影在听到这消息后,渐渐隐退了下去。 此时,靠近主营帐的另一处营帐里。 穿着墨绿色戎装的迟淼刚刚在水盆了洗了一下脸,就有一个黑影快速走了进来,并站在她后面恭敬禀报道:“启禀娘娘,奴婢方才打听到,陛下和皇后准备给宫婢栀子寻找一门亲事。” “给栀子寻找一门亲事?呵呵,那女人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和陛下都注意起她身边的丫头来了。” 如此嘲讽了一句后,迟淼才道:"罢了,这件事随他们去吧,不过皇后那个女人跟栀子很是交好吧?” 清影恭敬答道:“是的,娘娘。” 闻言,她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而后对清影道:“嗯,本宫知道了。” 奇怪,难道娘娘这次不用对那个皇后动手吗?想着,清影不禁有些奇怪的看着迟淼:“娘娘,这次皇后为了栀子的事情肯定会放松警惕,是咱们出手的一个好时机。” 迟淼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但今日下午也同样重要,去告诉那些官家子弟,今日下午草场上举行赛马。” 闻言,清影惊了一下:“可是娘娘,皇后不是已经把日期推到明天了吗?” “她不是还没通知下去么?你知道该怎么办吧。”第一读书网 这种事情,迟淼不必跟清影多说,就身为她身边的一等宫婢这点,清影就应该明白有时候该怎么办事。 只不过唇角的一抹笑容却渐渐扩大了几分,若不是她眼里的异光有些让人不寒而栗,那这笑容看起来还挺唯美的。 顿时,清影神色一凛,低头恭敬道:“是,娘娘,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她便退了下去,迟淼目送她离开后,转而从戎装袖子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 这银针是迟淼的秘密暗器之一,就连靳言堂也不知道她有这么一件东西存在,就算把它刺进人体内,也不会留下一个小红点或者什么容易让人察觉的地方。 上面淬了毒,相杀个人轻而易举,可她现在还不能对皇后这么做,否则师兄又会像之前肃清后宫那样把自己从他身边赶走的。 打量了这银针片刻,迟淼就将它收了回去,转而向草场走去。 刚出门,一盆水却从面前扑了过来。 那端着水盆的奴才连忙跪在地上对迟淼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贵妃娘娘恕罪!” 这时,一个内侍匆匆赶了过来,抓住这身材单薄的内侍便骂道:“你个福庆喜,做这么点事情都偷懒?要不是看你还有那么点儿好处,你以为洒家会让你留在宫里继续当差?” “若陛下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把你大卸八块!你这狗奴才胆子真大,居然还敢冒犯到贵妃娘娘面前来!” 那内侍被揪着耳朵,也不求饶,只是缓缓抬起眼皮来,目光意味不明的看向迟淼,似乎有什么话要跟迟淼说。 那盆水掉在地上,好在迟淼闪避的及时,并没有被水打湿衣服。 “刘公公,这福庆喜犯了什么大错吗?为何陛下知道他还活着的话,会将他大卸八块?” 闻言,刘公公忙讨好的对迟淼拱手道:“贵妃娘娘,您有所不知,这家伙以前可是嘉妃身边的奴才,帮着嘉妃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陛下早就对他下了格杀令,也就是这家伙命大,好几次都活了过来,所以洒家就让他在冷宫里当了个洒扫奴才。” 说着,刘公公又踹了福庆喜一脚,骂道:“谁知道这家伙到现在还是这么不争气,居然笨手笨脚的冲撞到娘娘身上!真是奴才没有管教好,让娘娘受惊了,还请娘娘恕罪!” 迟淼看了一眼福庆喜,这人身形单薄,却有六尺高,生的倒是红唇齿白,面向也偏于阴柔,就是眼神看起来让人猜不透,似乎随时都能看透人心一样。 福庆喜么?有意思,如果他不是师兄要杀的人,那迟淼还真是会心动了。 可惜,自己现在不能留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心思回转间,待刘公公话音一落,她便对刘公公点了点头:“既然是末等奴才,就让他去其他地方干活儿吧,这里是本宫营帐,你们莫在闯进来,否则本宫便按规矩办事,明白吗?” 她说话时,自始至终都看着刘公公,根本没有搭理福庆喜。 刘公公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了福庆喜一眼,见福庆喜不知何时低下了头去,他便只好应道:“是是是,奴才断然没这个胆子,奴才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他拉着福庆喜离开了这里。 目送两人离去后,迟淼则向草场走了过去,并跟周围的侍卫说了一声,让他们把守好自己的营帐,以防有人进她的营帐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六百零八章 江涟漪 从营帐里出来后,一直往后绕到一处小帐篷里时,刘公公才松开福庆喜,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在洒家面前放什么大话,说一定能让贵妃娘娘对你另眼相看,这下你看到了吧?你这末等奴才的身份根本都没入得了贵妃娘娘的眼!” 说着,他免不了抱怨了一句:“真是陪着你白折腾,不过事儿没成,你当初许诺给洒家的那些银子怎么算?” 营帐中,福庆喜穿着灰色布衣坐在椅子上,这灰色布衣是最低等奴才的象征,不会有什么花纹存在,这衣服穿在身上也代表这想要翻身是最难的。 他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水,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碧玉镯子给他。 “玉贵妃没让我留在她身边,只不过是我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利益,加之我的身份让人忌惮罢了,如今我隐在皇宫之中像个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的生存,而玉贵妃就是我眼前最好的跳板,无论如何我也要接近她!” 刘公公眼神贪婪的接过着镯子,啧啧赞叹:“这料子真是好啊,看来当初嘉妃留给你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不然你也不可能活到现在,想必没少用这些金银财宝疏通关系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洒家可不管这些事情,咱俩银货两讫,洒家把你带进围场里来,你可别再找洒家做什么不靠谱儿的事情!” 说罢,刘公公收好镯子睨了福庆喜一眼,而后转身离开了营帐。 福庆喜起身相送,待刘公公离开,他脸上的表情才消失不见,反而回了营帐之后,他眼底浮现出一丝丝暴虐的情绪。 “啪!” 茶盏应声而碎,福庆喜尤不解气,将水壶也砸在地上后,这才坐回椅子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该死!嘉妃好景不长,温秀妍那个贱人过河拆桥,就连这玉贵妃也看不起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回到以前的巅峰?难道我真的陷入死局了吗?” 他眼里渐渐充血,额头青筋不停跳动着,看起来很是可怕。 好一忽儿,福庆喜才渐渐安定下来,拿起笤帚向外面走去,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 这日中午,由于青年男子们狩猎回来的东西都很多,加上大厨精心烹调了一番,众人倒也美美的享用了一顿午餐。 午后的时间非常闲暇,加上围场这里太阳也越发的大了,众人便纷纷进了营帐里休息。 此时,围场里安静的跟上午热闹的时候不能相比,一个黄衣女子悄悄从营帐里出来后,来到了靠近草地处的小溪边蹲下,她双手环胸,看着小溪里自己的倒影,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这女子年岁不大,大约刚刚及笄的样子,肌肤白皙,眉眼中带着一抹忧愁,生的柳眉细眼,朱唇不点而红,一滴泪顺着光滑的脸颊滑落而下,掉在了小溪里,也打破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溪边的倒影。 看着倒影里的那个红衣男人,这女子不禁愣了一下,可不等她有所反应,一道轻佻磁性的声音就在她身侧响起:“长这么好看,你有什么好哭的?” 下意识的,黄衣女子抬头看去,微风在草场中变得大了一些,旁边这人红衣飘飘,其肌肤异常苍白,脸部轮廓分明,顺着他嘴唇往上,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双妖冶的琥珀色眸子。 不可否认,这男人生的俊美,妖而不柔,他的神态泰然自若,看起来十分从容,给人一种放浪不羁的感觉,似乎没有人能耐他如何。摘书吧 意识到自己失态,黄衣女子连忙低下头去,脸色微红,匆忙擦着眼泪道:“小女子没哭,公子看错了吧。” 她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啪!” 猝不及防的,一股力道自她手上传来,黄衣女子双眸大睁,不解的看着把自己拥入怀中的红衣男人。 可很快的,她便挣扎起来:“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男女授受不亲,若叫人看到了她这个样子,那大姐还不得借此机会把她扫地出门? 可红衣男人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别动。”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折叠整齐的锦帕为她脸上拭泪,修长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她的肌肤,黄衣女子微微战栗了一下,不禁低下头去:“公子,你放开我吧,若叫我大姐看见,我会死的很惨的。” 红衣男人满意的看着她干净的脸颊,点点头道:“嗯……干净了,你大姐叫什么?” 他说着,并未松开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挣扎无果,便只得小声答道:“小女子是威武将军府的庶女,名唤江涟漪,大姐乃是威武将军府的嫡女,名唤江盈雪。” 闻言,红衣男人恍然大悟,忽而松开江涟漪道:“哦,本殿想起来了,你就是今日上午在人群中被那别人殴打的小姐吧?难怪你的右脸上有些伤痕,光是瞧着都让本殿心疼。” 此话一出,江涟漪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看着溪面,不敢看向这红衣男子,只声音细如蚊讷般问:“小女子……还未请教公子名讳?” “你不需要知道我叫什么,若本殿给你一个报复你大姐的机会,你会不会好好利用?” 红衣男人眼神微闪的看着他,他不知何时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却给人一种神秘之感,又带着一股淡淡的疏离,和刚才那轻佻的模样判若两人。 江涟漪被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抬眸看着他:“你……你真的可以帮我报仇吗?我从小被大姐欺负,几番凌辱,亲母也因保护我而死在了大姐手上,若真有机会对江盈雪出手,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说着,原本细长柔弱的眸中却闪烁出坚毅之色。 红衣男人很满意她这模样,继而转身背对着她:“只有权利和地位足以让人畏惧的时候,你大姐和你父亲才会惧怕你的存在,不敢反抗你做的任何事情,所以你只需要提升自己的地位就可以了,当朝左相陈玉松,年二十五,未婚,你知道吧?” “陈玉松……小女子虽在闺阁,却也听闻过这位大人名讳。”迟疑了一下,江涟漪还是如此说道。 “嫁给他,你就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第六百零九章 暗中筹谋 溪边,红衣男人和黄衣女子相对而立,互相说了一些事情,大概一炷香后,那黄衣女子才告辞离去。 临走时,红衣男人交给了她一个白色瓷瓶。 远处,一帐篷后面,正搬着木柴的福庆喜将这一幕看在眼底,眼神微微闪烁着,一抹暗光自他眼中出现。 见那黄衣女子走了,他便朝那女子的帐篷方向跟了过去。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一道疾风袭来,福庆喜愣了一下,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红衣男人。 “你……” “本殿刚才跟江涟漪说的,你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吧?” 福庆喜才刚发出一个字的音节,这红衣男人就先发制人,如狐狸般的眸中带着一抹让人不安的笑意。 这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他身上又一股淡淡的杀气! 虽然隐藏的很好,可福庆喜还是能察觉到,在宫中生存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有过与虎谋皮的机会,自然对这种杀气格外敏感。 待红衣男人话音刚落,福庆喜就紧紧地注视着他:“放了我,我可以帮你。” 他声音冷静沉着,并没有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见状,红衣男人不禁挑了挑眉,垂眸扫了他一眼:“见了本殿还能像你这么镇定的奴才,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倒是有点胆识。” 福庆喜不敢放松警惕,这男人能立马赶到自己身边,肯定武功高强,他不能轻举妄动。 只是福庆喜刚要说话,这红衣男人却从袖子里摸出一粒白色的药丸给他,淡淡的看着这药丸:“断肠丸,本殿特制的毒药,吃了它,本殿就饶你一命。” 这营帐中有重兵把守,可红衣男人却如入无人之境,如果自己反抗的话胜算不大,他肯定会赶在侍卫来临前掐断自己的脖子。 福庆喜微微皱眉,看着这粒药丸,思绪飞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将这粒药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后,福庆喜直视着红衣男人:“我可以吃了这粒药丸,但你和刚才那黄衣女子的事情我都听到了,我可以帮你对付左相。” 此话一出,空气中顿时安静下来,沉默了半晌后,红衣男人忽然嗤笑一声:“噗嗤!帮我对付左相?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奴才,能有什么本事。”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嘲讽起福庆喜来。 福庆喜并未恼羞成怒,仍旧神色平静的道:“我习惯拿结果来说话。” 闻言,红衣男人依旧笑着看向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起了福庆喜削瘦的脸颊:“好,本殿给你这个机会,可你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要知道,你可不在本殿的计划之中。” 吃了他的毒药,他也不怕这内侍会耍什么花招。 福庆喜看向他,淡淡的道:“奴才只想要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一个内侍,想要扬名立万,未免太过可笑,红衣男人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不为所动。 福庆喜眸光闪烁了一下,接着到:“奴才福庆喜,有一个小弟在皇后身边当差,宫中的消息,想必没有谁比奴才会更早知道了吧?” “呃!”广西 话音一落,蓦地,红衣男人摩挲着他脸颊的手,突然变得十分用力,只见红衣男人钳制着他,似乎有些喜怒无常:“哦?原来你就是福庆喜,当年跟随嘉妃把大周朝搅得浑浊不堪的大宦官?” 福庆喜强忍着脸上的不适,平静道:“呵呵,这种事情不足挂齿。” 闻言,红衣男人松开他,从他身上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很好,你可以唤本殿瑾大人,至于左相么……本殿要他死,随便什么死法都行,你能做到吧?” “小事一桩。” 福庆喜淡然应下,却令红衣男人心情愉悦似的笑了起来,转而给了他一个小瓷瓶,白色的,和刚才那黄衣女子拿走的小瓷瓶一模一样。 红衣男人解释道:“这断肠丸没有解药,顾名思义,毒发半柱香后,中毒者会断肠而亡,这瓶中的东西可以帮你缓解痛苦,压制毒性,等你解决了左相,本殿自会将断肠丸的药力从你体内祛除。” 看来不能用一般的解毒丸来解毒了,这倒是有些麻烦。 福庆喜神色微动,接过这小瓷瓶,继而对红衣男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但我怎么联系你?” “本殿自会与江涟漪联系,你现在去找她,就说你是本殿送给她的奴才就行。” 红衣男人转身对福庆喜说了这句话后,余光看了他一眼,便旋身离开了这里。 福庆喜紧紧握着这个小瓷瓶,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它后,才向江涟漪的营帐走去。 午后,火烧云似的天空周围晕染着一片晚霞,宽阔的金黄色草地上吹拂着微风,映衬着那一轮圆滚滚的落日和天边飞过的大雁,这着实是一副很美的场景。 尚清音得了靳启岚送来的鸟后,显得很高兴,跟在靳启岚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不肯离开。 尚珂兰和靳言堂携手来到建设好的草场上,两个小家伙就跟在他们身后,算是在意料之外,但也因此,人多了,场面看起来就热闹和温馨了。 只是草场上,小善刚为两人牵来一匹马,一抹墨绿色身影便身形矫健的策马而来,一阵风从前面带来,只见那骏马上的女子拉住缰绳:“吁!” 随即,迟淼坐在马上,对众人粲然一笑:“陛下,兰妹妹,你们也来草场骑马么?巧了,我正愁没人跟我赛马呢!” 靳言堂对她微微点头,态度转变的柔和了很多。 尚珂兰看着她这匹马,不禁双眸微亮:“汗血宝马?淼淼,你这马儿可不简单,瞧着它眼睛很有灵性。” 话音刚落,这马儿就抖擞了一下脖子,似乎很是得意。 见状,迟淼笑着摸了摸马儿的鬃毛:“这马儿叫追风,是我师父送我的,没想到兰妹妹也识马,真是厉害!” 说着,她对尚珂兰这了眨眼睛。 气氛正轻松和谐时,尚清音小小的手掌拉着靳言堂衣摆道:“陛下,清音也想骑马。” 对尚清音,因为尚珂兰的关系,靳启岚平日里也对她十分宠溺。 闻言,靳启岚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好,朕让人给你多准备一匹骏马。” 一旁,小善恭敬道:“奴才见马场里有一些良种矮马,坐上去稳,跑的也快,奴才这就去给小小姐牵过来。” 第六百一十章 日落散心 见有人给自己牵马过来,小姑娘开心的拍起了手来。 其实在尚珂兰身后已经有两匹骏马了,这是给她和靳言堂准备的,这里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原本靳启岚是要跟靳言堂一起的,但之前靳言堂临时起意,提出交换,自己则跟尚珂兰一边。 尚清音方才提出要自己单独骑马,也是受迟淼骑马时英姿飒爽的姿态所影响,心里升出了一些向往之意。 见众人在这里等小善把马儿带过来,迟淼便释然一笑:“陛下,兰妹妹,既然尚家小姐要跟你们一起,那我就先去转一圈啦!” “驾!” 草屑从马蹄下飞出,迟淼策马而去。 尚珂兰替靳启岚和尚清音掩住口鼻,待草屑散去后,她才无奈的看向靳言堂:“陛下,您当真不去跟玉贵妃赛马吗?” 对迟淼已经没了戒备,尚珂兰也只把她当做靳言堂的师妹来看待。 当然,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靳言堂和他的师父师妹闹僵。 毕竟,自己以前并没有出现在靳言堂的生活中,和他一起成长。 靳言堂拂去她头上的草屑,目光温和的看着她:“不用,你唤她淼淼就好,朕没有承认过她是朕的妃子,从你口中叫出玉贵妃这三个字来,朕心里倒是比你还别扭一些。” 他眼里只有尚珂兰的倒影,容不下其他女自己。 靳言堂少有如此说话的时候,尚珂兰不禁微微脸红,浅笑着低下了头去。 实际上尚珂兰跟靳言堂同龄,但现在的她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年龄,正处于豆蔻年华,少女一颦一笑自带风华,无须多的动作便容易让人倾心。 靳言堂眼里的爱怜之意越发深了,这时,一个侍卫牵着一匹矮马走来,恭敬对众人行礼道:“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见过尚小姐,善公公方才在马厩里摔了一跤,所以让属下先把这匹马松了过来,稍后善公公会赶来与诸位会和。” 一旁,栀子微微皱眉:“这小善,还是那么容易出错。” 小善当初从迟淼的匕首下救了尚珂兰,所以被留在养心殿,而栀子也因此对他颇为照顾,做事情也经常提点他,每逢小善犯错,她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尚珂兰了解,便笑着拍了拍她:“好啦,你以前跟他一样年纪的时候不也犯错吗?这样,你先去看看小善伤势如何,这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着,她垂眸慈爱的看了一眼靳启岚和尚清音。 见状,栀子便屈膝行礼:“是,奴婢遵命。” 目送栀子转身离去后,尚珂兰抱着靳启岚上了马,靳言堂把尚清音抱上那匹矮马,自己则当起了牵绳子的侍卫,保护着她的安全。 纵然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欣赏日落,但周围还是有禁卫军保护和把守,毕竟草场上这四个人中没一个身份简单的,若他们任何一人出了设么事情,这些禁卫军有多少脑袋都不够掉的。 不过因为靳言堂提前打了招呼,所以也没什么人上前打扰,只是在后面默默跟随他们移动罢了。 此时,马场,矮马的马厩后面。 这里十分僻静,是个偷懒的好去处,但这里除了两个内侍说话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在了。 “大哥,你把我找来这里,就是要问我皇后娘娘的事情吗?”有缘书吧 那单薄的身影转了过来,正是福庆喜。 他微微一笑,走进小善拍了拍他的肩头:“傻孩子,大哥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好不好罢了,皇后娘娘待你如何?” 闻言,小善双眸亮晶晶的,忙点头道:“大哥放心,皇后娘娘为人和善,她是个好人!” 除此之外,小善还想用别的形容词来形容尚珂兰,但一时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词语来,又一时间哽咽住了。 福庆喜了然的对他笑了笑:“不必多说,看来你遇到了一位很不错的主子,不过你年纪轻轻,却深得皇后娘娘信任,如今更是坤宁宫的一等内侍,且你涉世未深,人情世故你还不懂,大哥担心有人利用你来迫害皇后娘娘,到连你的命恐怕都会搭进去!” 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奴才,每天都有人死去,小善从小被卖进皇宫,生离死别他是见识过的,也因此十分惜命。 被福庆喜这么一说,他下意识的冒出了冷汗,有些讷讷的看着他:“会这样吗?可是我不会谋害皇后娘娘的……” 福庆喜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这宫中的事情诡谲莫测,谁又说的准呢?总之,你往后在坤宁宫小心一些,我恨不放心你,你是我一手带大的,若出了什么事情,我岂不是要一人孤独终老?” 说话间,他语气中带了几分凄凉之感。 小善回过神来,连忙握着他的手:“别、别这么说,大哥,若不是您,小善早就死了,小善会好好活着的,大哥别担心。” “嗯,为了让大哥放心,所以大哥可能会时常去看望你,届时你也不要忘了把你在坤宁宫伺候皇后娘娘的所见所闻都告诉大哥,也好让大哥帮你看着点,省点心。” 见福庆喜一副为自己着想的模样,小善不禁眼眶微湿:“我都这么大了,还要让大哥操心,真是不孝!” “别这么说,大哥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又有孝心的孩子,总之这件事情就先这样吧,大哥有空再来看你。” 福庆喜本想让小善答应自己,但不知他从马厩前面看到了什么,忽然话音一改,如是对小善说道。 闻言,小善擦了擦眼睛,点头道:“好的,大哥,等你来看我,我会告诉你我在坤宁宫的事情的!” 他话音刚落,福庆喜就点头离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恰巧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小善!” 小善忙从福庆喜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擦了擦眼泪,转身对来人点头致意道:“栀子姑姑。” “你怎么在这儿?” 栀子向他走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方才有个侍卫说你摔了一跤,怎么回事?” 这几年过去,栀子也不再如当初那样心思单纯,小善眼里的泪意还没完全退去。 闻言,小善耳根子有些发红,低下头道:“方才我确实摔了一跤,幸好遇到我大哥,所以才没有摔的很严重,让栀子姑姑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原来如此,且先随我去草场上见娘娘吧。” “好。” 两人说罢,一前一后向草场走去,栀子也没有追究他口中大哥是谁。 第六百一十一章 马儿疯了 草场上,迟淼策马离去后,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尚珂兰一行四人则悠闲地坐在马上向着日落的方向漫步。 在现代的时候尚珂兰的确不会骑马,但是来了这里,她曾在靳府时跟随靳言堂学过一段时间,所以骑马对她而言也不是特别困难。 靳言堂跟在她身侧,虽然还是沉默寡言,但目光偶尔看向尚珂兰和靳言堂时,他整个人显得很是宁静和幸福。 “陛下,我们以后可以常像这样该有多好?” 迎着日落,尚珂兰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显然,她也明白依照宫里的日子来看,靳言堂忙于朝政,是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的。 靳启岚却意外答道:“若兰儿喜欢,朕会常陪你的。” 此情此景,容不得他说出拒绝的话来,只是左相陈玉松那日跟自己说的话,他始终放在心上。 尚珂兰微微一笑,从他身上移开目光,余光中却带着一抹落寞。 于国而言,靳言堂是被百姓所需要的,而自己的需求,他已经在尽量满足了,如今能陪在他身边已经是上天恩赐,无须再要求太多。 正当她这样想着安抚自己的时候,却见前面,一道墨绿色身影忽然急速向这边前进,好像一只不受控制的马儿,正带着那人即将闯入人群中乱撞一样! 众人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却听前面那越来越近的人慌忙喊道:“快让开!师兄!我的马儿惊了!” “兰妹妹,让开!” 一连喊了两声,迟淼的身影则出现在五百米开外的地方,在她身后有一匹马追着,是清影。 “陛下!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的马惊了!求两位想办法救救娘娘吧!” 清影焦急喊着,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与清影同行的还有跟过来的侍卫,不过他们跑的没有马儿快,能这样跟在后面已经是他们最快的速度了! 尚珂兰和靳言堂牵着的马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对着冲过来的迟淼叫了一声。 尚珂兰神色一肃,迅速将靳启岚抱着放在一边,又翻身上马,抓稳缰绳,回眸看了一眼靳言堂:“陛下,你带孩子先走,我去看看。” 冷静说完,她对着迟淼的方向策马而去。 若是让这疯马伤了靳启岚或尚清音,那他们两人都难辞其咎,眼下最好的方式则是保护好他们,而这其中又以靳言堂武功最高,也最让人放心。 “兰儿,回来!” 一切都来得太快,等靳言堂喊尚珂兰的时候,尚珂兰已经走远了。 靳言堂皱了皱眉,回眸看着靳启岚:“启岚,带着妹妹去营帐那边找你舅舅。” “是,儿臣遵命。” 靳启行礼应下,牵住尚清音的手带她离开。 此时,尚珂兰刚刚骑到迟淼身边。 迟淼正紧紧抓住缰绳不敢松开,见了尚珂兰,她有些不知所措:“这马被野蜂蛰了一下后就变成这样了,我一时间慌了神没控制好,它就往回跑了!” “你先过来!” 尚珂兰对她伸出手,根本来不及多说,眼下若迟淼跟着这疯马一块儿撞击到地上或其他地方,恐怕迟淼不死也得重伤。 “好!”搜搜 迟淼试探着松开手,可疯马却颠簸的更加厉害,好像要把迟淼从马背上甩出去一样! 顿时,迟淼又收回手控制,带着哭声道:“我不敢!” 此时,靳言堂已经骑着矮马赶了过来,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沉声对两人道:“你们让开!” 尚珂兰心下一松,看到靳言堂,她总是觉得很可靠。 但前提是,必须先让迟淼离开这匹马再说。 迎着风声,尚珂兰对她喊道:“别怕!抓住我!先到我的马上来!” 尚珂兰一直对她伸出手,可迟淼却惶恐的摇头:“不行!我一松手,这匹马就彻底失去控制,来不及抓住你的手我就会掉下去的!” 掉下去,被马蹄子踩一下,五脏六腑肯定要受损,若是被踩了手脚,肯定还会落下残疾。 靳言堂远远的听见两人声音,眉头越发紧皱:“迟淼让开!” “啊!” 忽然,迟淼惊叫一声,原来是这疯马速度又加快了! 只见迟淼死命的抓着缰绳,完全慌了神,不仅无法控制疯马不说,还被疯马带着逃开了尚珂兰身边,向着靳启岚和尚清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完全偏离了靳言堂赶过来的方向! 尚珂兰瞳孔猛缩,即将被疯马甩开的时候,她努力赶上去,伸出去的手改变了方向,抓住了迟淼那疯马的缰绳! 一股迅猛的力量迅速从缰绳上传来,的确让人难以控制! 尚珂兰咬牙一翻,从马背上跳到了迟淼背后,代替迟淼抓住了刚才因颠簸而被她松开的绳子。 靳言堂双眸一凛:糟了,这样下去两人都有危险! 他当即不再犹豫,果断将长剑从手中飞出,长剑朝那疯马的脖子飞奔而去,疯马不知怎么回事,竟像是提前感知到似的,又莫名其妙绕了一个弯! 靳言堂顿时一惊,眼中逐渐浮现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他足尖一点,将轻功运用到极致,朝尚珂兰追去。 疯马将靳言堂远远地甩在身后,带着尚珂兰和迟淼,不要命的向靳启岚和尚清音冲了过去。 此时,靳启岚才刚带着尚清音走了不到百米的距离。 脚下的震动传来,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飞奔过来的疯马。 待见到马背上坐着的人有尚珂兰后,尚清音高兴的拍着手:“好快!马儿好快!皇后娘娘骑得马好厉害!” 靳启岚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将尚清音抱住蹲了下去。 “休想伤了我的孩子!” 尚珂兰也来了脾气,咬牙把缰绳死命一转,疯马脖子吃痛,嘶吼一声便更加疯狂的转了个方向! 千钧一发之际,这疯马的马尾擦着靳启岚的背部转了过去,这生死存亡的瞬间,尚珂兰让他们活了下来,可这疯马却很快带着尚珂兰她们向西边冲了过去,并逐渐不见了身影。 令人颤抖的马蹄声还在耳边回响着,待彻底没了声音后,靳启岚才试探着松开抱住尚清音的手,然后向西边看了一眼。 顿时,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不好,母后有危险。” 尚清音懵懂的抬头看着他:“表哥,你怎么了?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冲过来了?” 软糯的声音刚刚落下,靳言堂就赶来了两人面前,他双目暗沉的看着西边,安抚的摸了摸靳启岚后,冷声对赶过来的侍卫道:“去叫尚将军过来,马上去!” 第六百一十二章 皇后坠崖 “是,陛下!” 侍卫匆匆应着,然后向帐篷的方向走了,只是刚走没两步,穿着天蓝色锦衣的尚可霖就快速赶了过来。 “陛下,怎么回事?听说惊马了!” 来不及行礼,尚可霖目光环顾着四周,最终看到尚清音和靳启岚完好无损时,他不禁松了口气,蹲下身来握着两个小孩子的手打量了一番。 靳言堂骑上那匹赶回来的矮马,沉声吩咐道:“皇后遇险,朕要去救她,你派兵支援,稳住营帐里的人,小心有贼人偷袭。” “是,陛下!” 尚可霖对靳言堂抱拳行礼,目送他离去。 “驾!” 靳言堂一声厉喝,这矮马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迅速朝西边而去,很快也不见了踪影。 最初的马其实就是矮马,看着长得胖,实际上跑的可不慢,而且耐久力也更强。 这时,陈夜昙寻着风声着急的找了过来,待看见尚清音的时候,她才忍不住红了眼眶,将尚清音抱在怀里,喜极而泣:“好孩子,你没事就好!担心死为娘了!” 说罢,她松开尚清音,又安抚的揉了揉靳启岚的头发,带着眼泪笑道:“太子殿下,太好了,你和清音都平安无事,真是老天保佑!” 靳启岚忽然握住她的手,脸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神色却极其严肃:“舅母,救救我母后,有人要害她!” “什么?” 陈夜昙一惊,张大眼睛看着他。 正准备下去布置兵队的尚可霖却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回眸看向他,双眸微眯,眼里闪过一抹思量之色。 片刻后,他忽然夺过一旁侍卫手中的缰绳,并翻身上马朝着西边追去,不知那一瞬间他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眼神变得冷厉起来。 周围的将士都是他的亲信,见尚可霖离去,他们便派了几个人跟过去。 “快!保护将军和陛下!营地这里有我和副将把守,绝对不会出事的!”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话,周围的人顿时行动起来,开始戒烟,也有一小支队伍追了出去。 围场的东面是树林,南面为出入口,北面为草原,西面的尽头则是悬崖。 正因清楚这一点,靳言堂才会毫不犹豫的赶了过去。想要救下尚珂兰和迟淼。 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尚珂兰最后及时扭转了疯马的方向,此刻,这疯马早就撞击到孩子身上了。 小孩子的身体脆弱不堪,若被撞了一下,不知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此时,前面几百米外。 尚珂兰抓住缰绳的手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纵然她用力并想办法让疯马停下来,可这疯马根本就不听安抚,一股脑的往西面冲去。 很快的,一处悬崖峭壁近在眼前,而天边的日落也逐渐隐在地平线下,光芒正趋于暗淡,悬崖上有一层朦胧的雾气漂浮着。 迟淼似乎已经在颠簸过程中晕过去了,尚珂兰脸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发髻衣服都变得凌乱松散。 “吁!吁!” 她尝试着将这马控制住,可还是无能为力。 谁来帮帮她?她好累,好困。 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有些朦胧,前面就是悬崖了,有一股绝望逐渐涌上心头。 难道她要和迟淼葬身于此了吗?明明还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啊! “吁!”123文学网 终于,这疯马嘶吼一声,带着尚珂兰和迟淼冲下了悬崖! 悬崖边缘,两人被甩到了半空,随着疯马一起往下面掉。 这时,迟淼微微睁开眼睛,入目的却是万丈深渊,顿时,她一个激灵张大眼睛,不管不顾的调用全部内力抓住旁边的枯藤,然后匆匆握住尚珂兰的手:“抓住我!别松开!” 抓住她,那就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松开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朦胧中,尚珂兰的意识瞬间回归,她紧紧握住迟淼,半个身子都悬在外面。 求生欲让尚珂兰更加清醒,她迅速环顾四周,并对迟淼道:“快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抓住的!否则我们两人根本撑不了多久!” “好!兰姐姐,你要撑住,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迟淼四处寻找着更加坚固的东西,足够让她们都安全的东西。 片刻后,迟淼双目一亮:“有了!那边有一颗大树!” 说着,她伸手想去抓住树根。 可刚以松手,她和尚珂兰就又往悬崖下面滑去。 “不好!枯藤快断了!” 迟淼惊呼一声,有些惊慌失措的低头看向尚珂兰:“兰姐姐,我该怎么办?” 她现在不能松手,一松手,要么尚珂兰死,要么两人都死。 尚珂兰垂眸扫了一眼悬崖下面,深不见底,云雾缭绕,恐怕这悬崖下乱石遍地,掉下去就必死无疑了吧? 可是就这么死了,她真的不甘心。 迟淼已经没了办法,正等着尚珂兰说哈,却突然听见马蹄声从前面传来,紧接着,靳言堂的声音由远及近:“兰儿!” 没有多余的话,迟淼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她正努力抓住尚珂兰,不让尚珂兰掉下去。 见了靳言堂,迟淼又惊又喜,忙回头对尚珂兰道:“兰妹妹,我们有救了!你再坚持一……啊!” 正说着话,原本干枯脆弱的藤条此刻终于断了。 猝不及防,迟淼惊叫一声,一时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下意识的甩开了尚珂兰的手,连带着自己也和尚珂兰一起往下面掉去! “兰儿!” 靳言堂额头青筋蓦地跳动了一下,他骤然发力,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毫不犹豫的朝悬崖处冲了过来。 “师兄!救我!” 迟淼脸色苍白的看着他,目光紧张而期待。 突然,温暖的感觉从手上传来,迟淼顿时一喜,伸手握住靳言堂。 靳言堂全身都紧绷着,神色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漠。 正在迟淼欣喜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被靳言堂握住后,不是被靳言堂温柔拉上去的,而是被他随意甩上去的! 顿时,迟淼大张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继续向悬崖下面冲去。 到底是为了什么东西,他才这样不顾性命的继续追着尚珂兰,甘愿和他一起掉下悬崖? 不,不管是为了什么,她绝对不能失去师兄! “师兄,危险!别去了!” 迟淼连忙稳住身形,在悬崖边站定后,她迅速抓住旁边树上翠绿色的藤条,并用力一扯,将藤条从树上扯了下来,随后她快速将藤条朝着悬崖下抛了过去。 淡紫色的身影从悬崖上坠落下去,薄纱翻飞,如同一只陨落的蝴蝶…… 第六百一十三章 愤然问天 其实从悬崖上掉下来后,人的坠落速度会很快的,只不过须臾间,尚珂兰就已经和靳言堂拉开了距离。 风在耳边呼啸着,刺疼着她的脸,而她也被峭壁上的叶子刮花了脸。 靳言堂的头发已经散了,墨发不停在他身后飞舞着,那墨色身影从未将手收回去,两人的距离渐渐近了。 “兰儿!” 几乎是树藤被迟淼抛下来的一瞬间,靳言堂声音嘶哑的喊了她一声,并握住了她的衣袖,与此同时,靳言堂抓住旁边藤条,手腕一绕将它缠住。 顿时,靳言堂停在了半空中。 可就他抓住尚珂兰衣袖的时候,尚珂兰却眸光湿润的看着他:“对不起,陛下。” “撕拉!” 伴随着她口型结束,骤然间,被靳言堂紧紧抓住的衣袖自中间断裂成两截,尚珂兰只短暂的在他手中停留了片刻,手便从他手中滑落而出,不受控制的快速朝悬崖下坠落而去。 朦胧的云雾被她砸出了一个小坑的形状,似乎是一张深渊巨口,将尚珂兰完全吞噬掉了。 风,在此刻静了下来,亦如怔愣在峭壁边的靳言堂,呆呆地看着手中抓住的淡紫色薄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陛下!快上来!” 迟淼用力在悬崖边拉着藤条,试图将靳言堂拉回来。 她的声音令靳言堂回过神来,可很快的,他眼神一厉,紧紧抓着薄纱,突然将藤条松开。 迟淼感受到重力不在,心下蓦地一沉,她匆忙趴在悬崖边对下面喊道:“陛下!你千万别做傻事!你走了,太子殿下怎么办!太后娘娘怎么办!如果你一意孤行下去找兰姑娘,兰姑娘会高兴你这么做吗?” “你身后可不止是我们,你身后站着的还有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啊!难道你要连他们也弃之不顾了吗!别忘了你可是大周朝的皇帝啊!” 跟靳言堂从小一起相处到大,迟淼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早在靳言堂要这么做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了。 悬崖下,靳言堂浑身震了一下,手里的薄纱轻轻漂浮着,似乎想要从靳言堂手里离开。 有缘无分,有缘无分,难道他真的和兰儿有缘无分吗? 一股莫大的愤怒从心底升起,靳言堂忽然将手松开,任由这帕薄纱随风飘下悬崖。 随即,他抬眸冷冷的注视着天:“为何你要次次让朕与兰儿分离?为何你不把所有苦难都加注在朕一人身上,为什么!” 话音一落,顷刻间,天地风云变色,悬崖下的风逐渐刮得越来越凶。 “咵嚓!” 几道闪电在乌云中翻滚着,悬崖上,迟淼神色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望天:“这……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悬崖下。 靳言堂漆黑眼眸却更加深邃,他唇角缓缓露出一抹冷笑:“果然,上苍真能听见真龙天子的声音,大司马所言不假,既然如此,那你便听好了,你从朕身边带走的那个女人,朕一定会再找回来!” “轰隆!” 这一次,乌云里不再浮现出闪电,反而直接亮出了滚滚天雷。 “陛下,你快上来啊!这里很危险!” 迟淼有些慌乱了,为何陛下还不上来,难道陛下还是想下去给皇后那贱人陪葬吗?三k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尚可霖翻身下马,匆匆来到迟淼身边:“贵妃娘娘,陛下和皇后在哪儿?” 迟淼回过神来,咬了咬牙,别过头去:“皇后娘娘和我摔下悬崖,幸好陛下及时赶到,可陛下只来得及救我一人,皇后娘娘她……她掉下悬崖了!” 咚! 猛地,尚可霖心跳漏了一拍。 他有一瞬间恍惚:为何听到那兰珂坠崖,他会莫名心悸,还感到害怕? 这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当年他妹妹死在嘉妃毒药下的场景中一样。 很快的,尚可霖回过神来,皱眉问道:“陛下在何处?” 迟淼抹了抹眼睛拭泪,哽咽道:“陛下在悬崖下面,怎么都不肯上来,似乎想要跳崖殉情……” “荒唐!” 尚可霖皱眉一斥,对后面赶来的人将士们道:“你们照顾好玉贵妃,我下去找陛下!另外,回去一个人通知副将,让他马上派兵去悬崖下寻找皇后!” “是,将军!” 吩咐完,尚可霖抓住藤条往下一跃,他稳重向下,少顷,才在两米外的地方看到靳言堂。 靳言堂单手支撑着石壁,脸上带着冷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尚可霖脸色一冷,将藤条打结后扔在他手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 这时,靳言堂缓缓从那片乌云上收回目光,而后抓住藤条,任由尚可霖将他带上去。 夜晚,营帐中。 围场已经戒严,任何人都得待在帐篷里,谁也不得外出。 而这次秋狩发生意外,皇后娘娘坠崖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此时,主营帐中,尚可霖擦了擦汗,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陛下,这悬崖没有入口,下不去,又十分陡峭,我们的将士恐怕很难找到皇后娘娘的尸骨。” 他恭敬行礼,抱拳对龙椅上坐着的人如是说道。 龙椅上,那男子穿着一袭墨色锦衣,头发披散在身后,他神色淡漠,漆黑的眸子中深邃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相比于以往的威严和冷漠,如今的他看起来却多了几分邪气和暴虐的气息。 尚可霖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余光悄悄看向一旁的陈玉松。 陈玉松微微对他摇头,只安静的站在一边,并不多言。 靳言堂把玩着一块玲珑剔透的鱼形玉佩,这玉佩上刻着“兰”字,是以前尚珂兰死去之后,尚可霖交给他的。 随着尚可霖话音一落,冗长的沉静之后,靳言堂才目光平静的道:“朕记得国库里还有些火药,若十日后还找不到皇后娘娘,就把这悬崖下的山谷炸了,以做皇后娘娘的坟墓吧。” 此话一出,尚可霖愣了一下,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只是坠崖,这悬崖便要面临被填平的境地,若是有人害了皇后,那人岂不是要比当初的嘉妃结局还惨? 看着这样安静的靳言堂,不知为何,尚可霖心中升起了一股寒意。 见他迟迟没有接话,陈玉松眼神闪烁了一下,弯腰恭敬的道:“是,陛下,臣这就下去通知户部。” 第六百一十四章 各人商议 虽然有些不明白为何陈玉松不让自己反驳靳言堂,但看得出来这时候跟靳言堂说什么,恐怕他也不会听的。 此刻,帐篷外。 远离了主营帐大概十米的地方,陈玉松才对尚可霖摇了摇头:“陛下如今的情况不容乐观,傍晚回来时我让李太医给他诊脉,你猜李太医说什么?” 尚可霖目光微顿:“他说了什么?” 顺着他的话问下去时,尚可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声音放轻了许多。 “唉,李太医说陛下因皇后娘娘的死大受刺激,心性已经发生了变化,想必刚才在主帐篷里的时候你也发现了吧?陛下似乎变得暴虐了一些。” 虽然靳言堂没有很明显的表现出来,但就从那一句,用炸药填平这万丈深渊似的悬崖来看,陛下的确有些过激了。 说着,陈玉松眼里眸色又沉了一些:“其实有件事情,我想应该现在就告诉你……” 正当两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主营帐门口处传来喧闹声。 “让我进去!本殿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父皇!” 年幼的靳启岚还穿着下午那件宝蓝色的戎装,此刻,他正站在门口跟两个把守大门的侍卫争论。 侍卫们低头,态度坚决却又恭敬的道:“回禀太子殿下,陛下有令,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内!” “你们!本殿知道母后的死另有原因,你们给本殿让开,不要在这里碍手碍脚!” 靳启岚小脸上神色严肃,眉头紧皱,带着愠怒之色。 这时,陈玉松暂时止住话题,随着尚可霖一同前往看他:“殿下,发生了何事?” 靳启岚身形顿了一下,这才压抑着脾气对两人行礼道:“左相大人,舅舅。” "今日下午惊马的时候,那疯马本来不是冲着我和清音表妹来的,后来之所以突然改变方向,是因为玉贵妃拍了一下那马,那疯马似乎因此受到刺激,才不管不顾的冲着我和清音表妹过来,接着母后为了保护我们,强行控制那疯马向西边跑去,母后也因此坠崖。” “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一切都太过巧合了不是吗?那玉贵妃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其实那时候我都看到了!” 靳启岚说着,不禁紧咬嘴唇,眼里冒出了仇恨之色。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母亲,就这么没了,这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难道他真的如同国子监里那些孩子说的那般,是个克母的孩子吗? 纵然靳启岚早慧明理,可他就是不能接受这一切! 恨意和愤怒让他有些不能清楚地描述出自己的意思,但陈玉松和尚可霖已经听明白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 陈玉松叹了口气,弯下腰去和他身高齐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殿下,凡是都要讲究证据,你只说看见玉贵妃对疯马做了手脚,才导致后面的悲剧发生,但拿不出证据来,玉贵妃也随时可以反咬一口。” “她是楼兰送来的和亲公主,与陛下也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您如今年龄尚幼,拿什么去惩治玉贵妃?”61文库 “我……” 讷讷的张开口说了一个字,却又因为心头冒出来的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而让靳启岚闭了嘴。 靳启岚握了握手,低下头去,别开目光不和陈玉松对视,眼里是那么不甘心。 他明明看见了,那时候却因为疯马的出现而被吓坏了,没来得及告诉父皇,若不是母后舍命相救,此刻死在马蹄下的人恐怕就是他,又或者是清音表妹了吧? 据说清音表妹被舅母带走后,到现在都没出过帐篷一步。 正当无力的感觉逐渐吞噬着他的时候,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却忽然握住了他。 下意识的,靳启岚抬眸看去,眼底的警惕之色显而易见。 陈玉松温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意味深长的俯视着他:“太子殿下,您如今羽翼未丰,还是抓紧机会去寻找能够帮助您的人吧,臣与大周朝共存亡,也会辅佐您长大成人。” 他口中的长大成人跟表面上的意义不同,身为大周朝的正一品左相,所有的文官之首,他相当于大周朝大脑一样的存在,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清醒,做出对一个朝廷和国家都最有利的决定。 靳启岚有着靳言堂的聪慧,也有着成大事的果断狠辣,这一点他从很早的时候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说透而已,到现在也是。 从陈玉松的眼神中,靳启岚的目光渐渐安定下来:“好,我跟你走,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至于他看见玉贵妃陷害皇后的事情,则被靳启岚深深地压在了心底。 待两人走后,尚可霖才回过神去看了一眼门边的两个侍卫,并威严的道:“你们今晚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听见,明白吗?” “是,将军!” 两个侍卫恭敬应下后,尚可霖才放心离开。 只是刚转身,他就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佩,这玉佩是双鱼玉佩中的一半,上面印刻着一个“霖”字,这是自己那块玉佩中的一块。 月光下,这块玉佩散发着莹润的光泽,似乎透过这块玉佩,妹妹尚珂兰的脸又不自觉的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少顷,尚可霖逐渐迷离的目光缓缓退去,他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主帐篷的方向后,这才转身离开。 戊时,几乎每隔半柱香就会有一队十人组成的巡逻队伍,经过各个帐篷门口,探查情况。 此刻,玉贵妃所在的帐篷中。 红色绒毯上放着一张椅子,迟淼换了一件白色曳地长裙,腰间用一根黑色丝带系着,挽了一朵非常漂亮的花。 和别人惶恐或不安的神色不同,迟淼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这笑意直达眼底,手中拿着的一方绣帕说明她心情不错。 她在做刺绣,白色的绣帕上,针线来回穿梭着,已经绣出了一个靳字的模样。 弄舞煮好了一杯茶,恭敬上前呈给她道:“娘娘,请用茶,这玫瑰茶美容养颜,奴婢加了您喜欢的蜂蜜。” 玫瑰茶,西域带来的玫瑰花种子栽种而成。 迟淼放下绣帕,动作轻缓而优雅的接过,眼里的笑意却更甚了:“兰珂那贱人,终于死了,本宫本只是抱着试探性的目的来做这件事情,没想到一匹疯马,却真能让兰珂丢了性命,真是天助我也!” 第六百一十五章 交易终止 闻言,弄舞也恭敬的笑着附和道:“恭喜贵妃娘娘除掉了心头之恨,如今您才是后宫唯一的主子,陛下一定会对您回心转意的,毕竟您和陛下青梅竹马长大的情谊还在,又是陛下的同门师兄妹,陛下焉能不对您动心?” “若以往兰珂还在,本宫定然会不喜你拍的这番马屁,不过如今她已经死了,本宫就姑且信了你这谎话,今夜本宫还特地为她穿了一袭孝衣,想必那贱人泉下有知,一定会对本宫感恩戴德的吧?” 迟淼淡淡的呷了一口茶,嘴角若有若无的微微扬起。 只是她暗自闪烁着的眼神,此刻却显出她正有多么开心,兴奋之情只差一点就能溢于言表。 “呵,自作聪明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杀了皇后,就毁了本殿的全盘计划?” 正在两人都说话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道凉薄磁性的声音,这声音是从男人嘴里发出来的,却带着一股极尽的魅惑之感。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门口看去,弄舞最先回过神来,她警惕的上前一步挡在走进来的红衣男人身前:“你又来干什么?虽说我家娘娘与你有交易在身,但也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家娘娘的事情!” 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两人眼睑,尉瑾似笑非笑的看了两人一眼:“本殿今日来此,正是想告诉你们,交易到此为止,本殿与你玉贵妃再无任何瓜葛。” 这迟淼擅作主张,杀了皇后,那女人本可以是他手下很好的一枚棋子,也是上次从他手中逃脱的猎物,可却意外被这玉贵妃给弄死了! 可惜,那女人的死实在是太没有价值了,毕竟这让尉瑾想利用皇后来对大周朝开战的计划落空了。 不过嘛……在大周朝中,江涟漪已经作为一颗暗棋被他埋在了朝廷之中,随时都有可能化作火药,甚至可能发挥出比火药更猛的威力,来助他完成计划也未尝可知? 此刻,迟淼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微微皱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还要帮我对付左相和将军府!” 这是师父当时给她的启发,只要将这两方势力都解决掉,靳言堂就真的孤立无援,到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要做师兄心目里的唯一! 尉瑾却转身睨了她一眼:“你一定会为太早杀了这个女人而后悔的,本殿要回晋国了,你好自为之,希望下次再见到你时,你还活着。” 他留下这样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便毫不留恋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弄舞见迟淼神色有异,似乎是因为尉瑾的话而受到了什么影响似的,脸色莫名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于是,弄舞连忙扶她坐下,安慰道:“娘娘,那尉瑾不过是个登徒浪子,瞧他那模样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罢了,您别跟他计较,无论如何,皇后的死对您来说都只是有益无害,您不必心烦。” 听弄舞这么说,迟淼才渐渐回过神来,重新做回椅子上,垂眸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道:“你说的对,她必须死。” 这时,清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并恭敬对她禀报:“启禀娘娘,陛下派尚将军去悬崖下寻找皇后的尸骨,但悬崖无路可下,只能就此作罢,那匹疯马奴婢也已经让人处理掉了,请娘娘放心。” 这件事情她做的很隐秘,根本就不可能被人发现。 如此一来,迟淼便松了口气,眼里的笑意又重新聚拢:师兄,这下鸠占鹊巢的女人已经被我赶走了,你总会对我回心转意了吧? 迟淼从小习武,怎么会连一匹疯马都控制不住?她当然是故意的! 毕竟这疯马从一开始就是珍贵的汗血宝马,且被有毒的野蜂蛰了之后,就算是迟淼也不能完全将它控制住。巴山爱 因此,没有人会怪罪为何她会武功却还是被疯马牵着走,到头来反而连累了皇后。 找一个非人的存在做罪魁祸首,这不是很安全、很有趣的法子吗? 任谁也怪不到她的身上来…… 烛光下,帐篷里,一抹暗芒从迟淼眼中划过,显出几分阴毒之色。 清影和弄舞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只恭敬的伺候着她,这一切都当做没看见。 此时,悬崖下。 峡谷底部的风十分冷冽,一个样貌猥琐、皮肤坑坑洼洼的男人从一个洞穴内走了出来,他扒开挡在洞穴前面的藤条来到小溪流边,捧起一把凉水抹了抹脸后,李三才对着溪水里的自己吐了口唾沫。 “呸!老子不就是赌输了几个钱吗?八宝赌坊的人至于这么紧追不舍吗?为了追这笔债居然把老子逼到这个破地方来躲着!看来一时半会儿还出不去了,得想个办法弄些银子才行!” 李三对着自己的倒影喃喃自语,可突然,他肚子却发出了一声怪叫:“咕!” 顿时,李三脸上又露出烦躁之色:“他奶奶的,才刚吃了果子,这肚子怎么又饿了?算了,好在山洞上方有颗杏子树,爬上去再摘一些杏子吧,那帮王八蛋还在京城守着,暂时不能去京城找吃的。” 打定主意,李三像往常那样,踩着岩石像瘦猴一样爬到了山洞上面,并伸出手朝山洞上面触手可及的地方摘杏子。 今晚的月色异常明亮,映衬着皎洁的月光,李三勉强能看清这颗杏树上的东西。 突然,他伸进树叶里的手摸到了一种类似女人皮肤的东西。 手上还莫名其妙有些黏糊糊的,那到底是什么? 李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把手从树叶里抽出来,月光下,他手上的液体红的有些渗人。 血! 哪儿来的血? 这里面怎么会有血! 李三被吓了一跳,脸色有些发白的拨开树叶,可下一秒,他瞳孔中就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只见这树枝上挂着一个浑身都是伤痕的女人,似乎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一样,她身上淡紫色薄纱的衣服,如今只剩几块勉强能遮住身体的布料了,而她的手臂则被锋利的石头划出了一道深深地血口,刚才他摸到的血就是从这里来的! “啊!” 李三惊叫一声,差点以为自己在这深山老林里遇见女鬼了! 一屁股掉在地上,疼痛的感觉却让他微微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他害怕的抬眸看着上面那颗杏树:刚刚那个女人喉咙微微动着,似乎还在呼吸,她……还活着! 第六百一十六章 晋国封都 一辆马车正在驶离京城,车内,一个穿着褐色补丁麻衣的女子从昏迷中缓缓苏醒。 “这……这是什么地方?嘶!” 刚说完话,女子却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也因为疼痛冒出了点点冷汗。 下意识的,她摸着自己犯疼的肺部,有些骇然的道:“我……我还活着?难道我没死,或者又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但很快的,身上的装束和马车里的场景令尚珂兰回过神来。 她眼神镇定下来,悄悄靠近马车门边,掀开帘子一角,看了一眼那马背上的车夫。 车夫是个身体单薄精瘦的男人,尚珂兰确认,在自己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见过他。 张了张口,尚珂兰想要问问他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是怎么得救的,但话未出口,尚珂兰就噤了声,默默地坐回了马车里。 眼下自己正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对方是好是坏尚且说不清楚,在情况尚未明朗之前她必须保持警惕。 尚珂兰悄悄坐了回去,掀开了马车一角,冷静打量起来。 车窗外,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街道和灰瓦房屋,在前面几百米的地方,建筑物越来越宏大,飞檐斗角、层层叠叠的楼层带着一种恢弘大气的感觉,这马车似乎刚刚才驶入城门。 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建筑和百姓的服饰,尚珂兰不禁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这些百姓身上穿的为何不是大周朝的衣服样式? 突然,车帘被人猝不及防的掀开,那车夫随意的扫了一眼里面,随即惊喜的看着尚珂兰:“姑娘,你醒了?太好了,我总算把你救活了!” 车夫高兴的说着,随即转过身去,继续专心致志的驾车向前面赶去。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李三,姑娘你呢?” 这车夫眼角下有乌黑之色,似乎是欲望过度的表现,而他皮肤粗糙,脸上有很多痘痘,样貌猥琐,绝非好人之相! 听他嗓音有些粗哑,说的话却很是圆滑。 尚珂兰眸光闪烁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坐好,并故作腼腆的低下头去,微微脸红的道:“小女子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脑袋里也有些浑浑噩噩,至于叫什么名字,其实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当真?” 李三微微回头,有些意外,却也有些惊喜。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表露,他连忙咳嗽几声,掩饰道:“记不清也好,那什么话怎么说的来着?往事如烟,没了就没了,大不了重新来过就是,不过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从悬崖上掉下来没死成,我买药请大夫救了你,所以你跟着我就成了。” 尚珂兰微微感动的看着他:“大哥真是好人,只是还未请教大哥,这里是什么地方?” “晋国的都城,封都。” 闻言,尚珂兰眼里的惊愕之色一闪而逝。 晋国的都城?这岂不是说她已经远离大周差不多有几百公里的距离了吗?她到底昏迷了多久啊! 晋国的封都和大周朝的京城,相差四百公里,这是她以前看地图时推测出来的。360文学网 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尚珂兰故作平静的问:“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放心吧姑娘,你以后跟着我就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吃有喝还不愁穿的,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晋国马上就要跟大周朝开战了!到时候死伤的人千千万万,你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大哥也是为了你好。” 他如是说着,眼里带着一点自得之色。 尚珂兰却不说话了,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压制住脸上的惊愕之色。 晋国马上要跟大周朝开战,连普通百姓都能知道的事情,那就说明大周朝已经明确的迎战了吗? 李三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对,便关心道:“姑娘,你怎么了?突然脸色变得这么难看。” “没……没什么,对了,大哥是怎么知道两国即将开战的事情的?” 尚珂兰摇了摇头,勉强笑着问道。 李三讥讽笑道:“还不是前些日子,晋国和大周朝交界线那里的罗城发生了战争,原本罗城按版图来说是大周朝的属地,但晋国屡次对罗城及其附近的城池发动战争,大周朝那狗皇帝一直节节败退。” “现在罗城已经完全被晋国占领,三天前晋国的二殿下从外面回来了,据说那位殿下有鬼将之才,从未有过败绩,乃王贵妃所出之子,他回来后就公告天下,这个月十五就要去攻打大周朝。” 这个月十五? “原来如此,那今夕是几日?” “十月初七。” 在他说话的时候,尚珂兰就已经渐渐镇定下来,神情总算恢复如常。 心里的惊骇还是有的,比如那位差点侮辱了自己的二殿下尉瑾,突然活着回到了皇宫,李三说尉瑾是三天前回的皇宫,那这三天之前,尉瑾会不会都在京城藏匿着? 这一点她只能猜测,无从考证。 反正尉瑾这么做也是别有用心,他要对大周朝发动战争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大周朝去了吧? 现在她已经无暇顾及陛下会不会因为和她分开而难过,她现在只想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 待李三话音落下后,空气中就安静下来,尚珂兰也不再说话。 车轱辘吱呀呀的转着,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马车才进了主城。 片刻后,马车驶入一间宽阔的院子,像是什么建筑物的后院,这里栽种的花草树木按照风水来说恰到好处,布局也很是讲究,但红木长廊上到处都挂着粉色薄纱作为帘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又显出几分女气。 “姑娘,下车吧,我带你去见一位客人。” 李三下马扶尚珂兰下车,尚珂兰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手,然后从车上下来,跟着他像院子荷花池边的亭子里走去。 在亭子中坐下后,还不等尚珂兰打量这里的环境,一股浓烈的香气袭来,紧接着,一个梳着堕马髻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看她体格丰腴,脸上还带着一热情的笑容,看起来显得很是风情。 尚珂兰眸光微动,不着痕迹的看着她。 李三则眼神一亮,对这女人拱手道:“洛妈妈,这就是我说的妹妹,怎样,她还不错吧?” 第六百一十七章 蝶梦楼莫问 洛妈妈还没站定,便笑眯眯的看向尚珂兰,她上下扫视着,眼里闪烁着精光,似乎在打量一件物品到底有多值钱似的。 尚珂兰低眉垂首,起身行礼道:“洛妈妈。” 她声音不是特别娇柔,却带着一股温柔知性的感觉,很容易给人亲切之感,嗓子也非常好听,如同山涧清泉。 “尤物!这位姑娘倒是尤物,李三,你这次眼光不错。” 洛妈妈也是眼神一亮,有些惊喜的看着尚珂兰,她目光火热,似乎看见了一件值钱又精美的货物似的。 李三得意一笑:“嘿嘿,洛妈妈,既然您自己都说是尤物,那我也就不拐弯子了,我说的那价格若是满意,那就不二价,一口气成交吧!” 尚珂兰可不是傻子,听到这里若还不知道李三是想卖了自己的话,那她可就白活这些年了! 而洛妈妈听了李三的话,显然很不满意,她皱了皱眉:“三百两银子,她若是处女之身那自然还值些价钱,我得先找人验过再说,要知道三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李三挤眉弄眼:“呵呵,三百两对别人来说有多大意义我不知道,但小的知道对洛妈妈来首,这笔银子比起您金库里的钱来说那只是九牛一毛啊!” “不过您放心,这一路上小的都忍着呢,根本没对我妹妹做些什么,她这身子绝对清白!” 李三说着,又如是补了一句。 两人虽然说着话,可他们余光都盯着尚珂兰,根本就让她无从逃走。 尚珂兰眼底有一抹怒意,放在布衣中的手紧握了握,却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低着头站在一旁,看起来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 而洛妈妈听了李三的话后,嗔了他一眼:“得了得了,一口一个妹妹的叫什么叫?人家姑娘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瞧瞧你,你长得獐头鼠目、满脸痘痘,哪有一点和她的相似之处?” 被洛妈妈数落,李三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 洛妈妈从怀里拿出一张五十两银票给他:“喏,这五十两是定金,你先收着,我带着这姑娘下去验身,先说好,若不是清白之身,我可是要扣银子的!” 这个年代怎么验身,尚珂兰在宫里那是见过的,要先把衣服脱了,然后再验,总之就是很麻烦,而且很让人不齿。 在宫里尚且如此,那在宫外要验明清白之身的法子岂不是会更粗糙? 她眸光微动,羞涩低下头去:“大哥,小女子……小女子确实不是清白之身,虽然小女子失去了一些记忆,但还大概记得曾有一位夫君。” “什么?” 洛妈妈愣了一下,李三则惊讶的看着她,半晌,才由惊讶转为愤怒。 他毫不客气的上前拉着尚珂兰,一改之前知心大哥的形象,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凶狠之色:“臭娘们儿,别在这跟老子耍花样,老子救了你你最好感恩戴德!”爱书吧 尚珂兰眼角一下子涌出泪水,似乎被他握疼了似的,无助可怜的对他求饶:“我没有,大哥,我没有耍什么花样,真的没有骗你……洛妈妈,疼!” 她美丽的剪秋水眸中含着一股氨氮之意,显得无辜而又惹人心疼。 洛妈妈双眸微眯,看了尚珂兰片刻后,才忽然厉声道:“来人!把这个捣乱的家伙给我扔出去!” 李三一愣,顿时转身看着洛妈妈,眼里带着不可置信:“洛妈妈,你才只给了我定金,这女人肯定是不想被卖,所以才说出这种话来骗你的,你可别信她啊!况且你就算要大打折扣,那银子不该只有五十两这么点吧?我可是大老远从大周朝把她给你带来的!” “那又如何?这也不能怪我,这些年你也没少往我这蝶梦楼送女人过来,按理来说你应该有不少银子才是,可谁让你自己贪心,把银子拿去全赌光了呢?” 洛妈妈睨了他一眼,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他们穿着家丁样式的蓝色衣服,待洛妈妈挥了挥手,这些人就把李三架了出去。 “不公平!这女人明明值三百两银子!” 李三还在不甘心的喊着,可他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拖下去了。 待李三一走,洛妈妈才笑眯眯地看着尚珂兰:“姑娘,跟我来吧,如今你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人物,签了卖身契你可就别想跑了。” 刚才那几个护院脚步沉稳有力,会些武功,尚珂兰只会那么几招花拳绣腿,对付一般女子还可以,若跟这些护院对上,她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心中思绪飞转,面上,尚珂兰怯怯的低着头不敢看她,只咬着嘴唇屈膝行礼,柔声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跑的,洛妈妈就是我的主人,我会乖乖听话,只求洛妈妈赏口饭吃。” 见状,洛妈妈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她满意的对尚珂兰点头道:“你也算是我见过诸多女子中最听话的那个,跟我来吧,签了卖身契,点了守宫砂,学了规矩后,也差不多可以去侍候客人了。” “是,洛妈妈。” 尚珂兰乖巧应着,跟随洛妈妈向院长里面走去。 然而两人没注意到的是,一双眼睛正在暗处观察着她们,她们刚离开,那人就从悄悄退回了蝶梦楼里…… 蝶梦楼,封都有名的花楼,和青楼不一样,这里的姑娘放得开,玩的花样也多,样貌身材和才艺都是极好的,接待的客人也都是封都权贵,因此每到夜晚,蝶梦楼便是封都最热闹的地方。 蝶梦楼一共三楼,一楼大厅,二楼雅座,三楼包厢,每层楼的姑娘和客人身份也不一样,楼层越高,客人身份越尊贵,姑娘也越更出挑。 大概戊时三刻,蝶梦楼已经很热闹的时候,洛妈妈才带着尚珂兰从后院出来。 两人在大厅之中行走,洛妈妈一边熟稔的跟客人打招呼,一边对尚珂兰道:“在蝶梦楼里只有上等人和下等人之分,上等人则是能够待客的姑娘们,而下等人则是从姑娘的身份被贬下来的侍女和通奴。” “其中,侍女的身份又比通奴高出那么一些,享受的待遇也不一样,至于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区别,相信你过不了多久就会明白了。” 尚珂兰耐心听着,垂首跟在她身后。 而洛妈妈脚步不停,带着她向二楼走去,并道:“你入了蝶梦楼,总该有个名字,便叫莫问吧!” 第六百一十八章 金蝶姑娘 在蝶梦楼,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的花名,就算是尚珂兰也是不例外的,况且尚珂兰现在用自己的本名也不是太合适,还是另外取名更好。 面对洛妈妈的话,尚珂兰只是安静的跟在后面点了点头。 相较于一楼,二楼则显得要安静许多,尚珂兰暗自打量着这一切,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兴奋的感觉。 没错,就是兴奋。 以前还在左相府做小姐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女扮男装偷偷溜进青楼过,但像这样纯粹的皮肉交易的花楼,她还是第一次来。 这让她怎么能不兴奋呢?也许重新闯荡江湖,就要从这里开始了吧? “这里是二楼,二楼是雅座,相较于一楼的客人,二楼的客人身份要更尊贵些,你才刚来,有些事情得学快点儿,可不能慢着来,知道吗?” 洛妈妈睨了她一眼,想告诉尚珂兰的远远不止于此。 只是刚到二楼入口,她便停下了脚步,转而对尚珂兰道:“我要去三楼待客,你今晚要做的,就是平安无事在这一楼和二楼之中生存下来,并且不能毁了我点在你身上的守宫砂,剩下的,随你,得了的打赏我也不收你的,全是你自己的份儿。” 尚珂兰愣了一下,没想到在蝶梦楼还有这样的规矩。 不过换个角度一想,这样的规矩对她而言有利有弊,若自己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初来乍到蝶梦楼,只怕第一晚就会过的非常艰难。 很快的,她对着洛妈妈福了福身子,“莫问明白,洛妈妈去吧。” “你倒是个乖巧听话的。” 洛妈妈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扭着腰肢上了楼,但这种姿态却并不让人反感,在花楼待了这么久,她知道怎样的姿态才能更优雅。 待她走后,尚珂兰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心里更加警惕起来。 是的,警惕。 因为她感觉洛妈妈不在自己身边后,她身边忽然多出了好多道目光。 炙热,火辣,仿佛要透过她衣服把下面都看个清楚。 尚珂兰顿时低下头去,故作看不见,然后向二楼一处僻静的地方走去。 那雅座里似乎挂着一个牌子,是预留座位,客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自己就去哪里,假装是那位客人的侍女好了,这样也能避免别人来找自己麻烦。 只是尚珂兰脚步刚动,一只纤纤玉手就拦在了她面前。 "哟,新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啊?见了我都不知道请安行礼?" 尚珂兰动作微顿,微微抬眸看去。 面前这姑娘穿着一袭金色软烟罗,看起来质地轻薄,层层叠叠的纱衣之下,其凹凸有致的身材隐隐可见,论身段,她显然是极好的。 便是这姑娘的容貌,那也属于上品,如出水芙蓉般,妆容画的十分精致,更加凸显了五官的美丽。 见尚珂兰不书画,旁边的侍女便推了她一把:“你听不见还是哑巴了?还不赶紧给我们姑娘行礼?金蝶姑娘看管二楼,身份地位比你尊贵的多了,你竟然还敢对金蝶姑娘无礼?”首个中文网 尚珂兰被推的倒退几步,若非她及时扶住扶手,只怕此刻早已经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缓缓地,她站直了身子,唇角微扬,对金蝶屈膝行礼道:“见过金蝶姑娘。” “嗯,你叫什么名字?” “莫问。” 金蝶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俯视的目光里带着不屑于傲慢。 见尚珂兰回答,她便更加轻视尚珂兰,上前一步便掐着尚珂兰的下颚道:“原来是叫莫问?模样倒是不错,也有留在二楼的资格,可是本姑娘的人却看到,你是洛妈妈用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一个身价只值五十两的女人,你早就不是处女之身了,对吧?” 她说着,不由分说的抓过尚珂兰的手臂,掀开她的衣袖,露出了上面那守宫砂。 鲜红的指甲刺疼了她的皮肤,尚珂兰的脑海中又会想起了洛妈妈的话,自己今晚只需要做的,便是呆在一楼和二楼,然后设法保住自己的守宫砂。 她不是没想过趁机逃跑,只是后院和前院到处都是护院把守,这些护院的武功也不能轻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洛妈妈看着笑眯眯的好说话,实际上却是个黑吃黑的,若自己真的被抓回来,只怕要面临的不止是洛妈妈的怒火,还有蝶梦楼的惩罚。 “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吗?算了,本姑娘给你一个留在二楼的机会,只要你替本姑娘照顾好这位客人就好。” 顺着金蝶的目光看去,一个身采臃肿、样貌丑陋的男子出现在第三号雅座里。 他一直盯着这边,之前尚珂兰所感受到的一道炙热的目光便是他看过来的,这男子似乎对尚珂兰很有兴趣,脸上一笑,满脸褶子。 少顷,尚珂兰收回目光,对金蝶微微一笑:“客人那雅间上挂着的牌子,写着金蝶姑娘的名字,为何金蝶姑娘不去待客,反而要把这位客人推给小女子呢?莫非金蝶姑娘是嫌弃那位客人样貌丑陋?” 轻轻地一句话,却不大不小,正好落入雅间之内。 顿时,周围雅间的客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这边,或玩味,或看戏,或好奇。 尚珂兰不知道让金蝶来找自己麻烦的,是洛妈妈的意思还是那个三号雅间客人的意思,反正如果自己连这关都过不了,想要逃离蝶梦楼也就更难了。 这些年的磨砺早就让她有了强大的内心和冷静的心性,这一点倒是跟靳言堂有些相似,多少也是受了他的影响吧。 然而这话却彻底激怒了金蝶,金蝶旁边的侍女更是双目一瞪,一把抓住她头发,骂道:“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金蝶姑娘让你待客是给你莫大的赏赐,你居然在这里出言侮辱金蝶姑娘,难道你想死吗?不过是个新人罢了,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说罢,她一巴掌扬了下来,这些侍女手上的指甲也很长,一巴掌下来,绝对能叫尚珂兰嫩滑的脸皮破几道口子! 金蝶眼里的怒容渐渐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笑意。 不知死活的新人,就该好好教训,未免以后太过狂妄。 “啪!” 突然,尚珂兰出手了,在侍女的巴掌落下来之前,她竟然先打了侍女一巴掌! 用足了力气的手打偏了侍女的脸,侍女一下子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尚珂兰,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却听尚珂兰道:“蝶梦楼中,姑娘还轮不到侍女教训。” 第六百一十九章 新人之夜 面前这穿着杏色褶裙的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却让侍女的心莫名慌了一下。 她咬着嘴唇,盯了尚珂兰半晌,显得委屈又可怜:“你!” 洛妈妈说,蝶梦楼有上等人和下等人之分,侍女和通奴,身份再姑娘之下。 这金蝶再狂妄,也不该任由自己侍女替她出头,到头来反而落得个被打脸的下场。 金蝶顿时握紧了绣帕,眼神怨怒的看着尚珂兰:“好你个莫问,竟然敢如此欺辱我的侍女,毁坏我的名声,今日若不拿出二楼的规矩来,只怕你过几天还越是变本加厉,不知道尊重前辈!” 这金蝶,瞧着模样好看,却是个胸大无脑的,如此幼稚的话也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而事实上,尚珂兰也的确笑了出来。 “噗嗤!” 侍女愣了一下:“你笑什么?” 是啊,她笑什么,明明许多新人见了金蝶姑娘,都怕的要死。 唯独这个莫问,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什么怯懦的情绪,相反,她一直都很从容,就算自己推了她一把,她也只是淡淡的直起了身子,然后平静的给了她一记耳光。 这人,有点出奇的平静了。 二楼的雅间都有帘子,帘子一放下来,里面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就会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侍女可不相信这莫问感受不到。 然而她却一点脸红心跳的模样都没有,这……真的只是个很容易对付的新人吗? 一时间,她有些怀疑的看向金蝶。 金蝶已经另外指使了两个侍女过来,并压抑着火气的吩咐道:“你们两个把她带到刘大人那里去!” 刘大人,三号雅间那个身采臃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一位权贵,但实际上是个喜好折磨女子的变态。 二楼只要有金蝶一个人就行了,不需要再出现一个容貌气质都胜过她的新人。 “你在嫉妒我?” 突然,尚珂兰微微抬眸,勾唇一笑看向金蝶。 金蝶语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屑的冷哼一声:“本姑娘是二楼的头牌,不知道有多少男人为我倾心,我有什么好嫉妒你的?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吧,既然金蝶姑娘觉得小女子先前之语冒犯了您的尊严,那小女子今夜便充当琴师,为您和二楼的客人助个雅兴。” 她说着,屈膝行礼,转而去了二楼台子旁边放着的琴前,她席地而坐,将琴架在自己腿上,纤纤素手缓缓拨弄起琴弦,这琴音不小,是把好琴。 指尖在琴弦上跳动、划过,悦耳的音符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尚珂兰也缓缓唱了起来:“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扎扎弄机杼……” 之前便有提过,二楼比一楼要安静,此时,当吟唱的声音响起,顿时,二楼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 琴声,歌声,声声悦耳。 悠扬婉转的曲调带着一股淡淡的抒情之意,却似乎能牵引人的情绪似的,不说二楼的客人,便是一楼的客人也似乎有所察觉一般,不少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二楼琴台。 那打扮素净的女子拨弄着琴弦,神色淡漠的吟唱,她清冷的气质似乎与这蝶梦楼有些格格不入,不知一掷千金能否博她一笑? 这个想法不知在何人脑海中浮现,只见二楼,一个小厮递了张红包放在琴台前,不多时,便有更多雅间里的客人效仿起来,纷纷递了红包上去。 尚珂兰在左相府,尚且年幼时,就对古琴极其感兴趣,她从小就有名师教导,加上天赋极佳,自然而然也悟出了一些。 之所以她的琴音能让人侧耳倾听,倒不是自夸她的琴音胜过仙乐,而是这琴声、歌声似乎勾动了他们心里掩藏的最深的,也是最能触动自己的回忆。56 这样的回忆自然能激起他们的悲喜之情。 “好!好!” 一楼的客人开始往琴台上丢银子,有些丢了上去,有些没丢上去。 二楼递红包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暗芒,指尖的动作也随着歌声的结尾而缓缓停了下来。 在京城,她从未以才女自居,或许这一曲过后,“蝶梦楼有个琴师”的消息就会传出去了吧? 曲罢,起身,在琴台上对着一楼的客人屈膝行礼后,尚珂兰起身离开这里。 她身姿窈窕,清冷高贵的气质却如同皓月般熠熠生辉,让人不敢亵渎。 二楼,坐回三号雅间里的金蝶气的咬牙,这个该死的莫问,竟然把她的风头全给抢了! 她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新人才行! 夜晚,后院。 荷花亭里,洛妈妈款款而来。 尚珂兰起身行礼:“洛妈妈。” 洛妈妈扶她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她道:“今夜你倒是有本事,赚了不少银子,我既然说了不会拿你一分钱,便不会对这些银子动手脚。” 尚珂兰微微一笑,对她道谢。 从洛妈妈手中接过红木匣子,并未看里面有多少钱,桑科蓝只是将它放在了桌子上。 而洛妈妈又递给她几张银票,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二楼客人递给你的红包里放着银票,这些银票背面是他们的名讳和身份,这代表他们对你有个不错的印象,也许你这姑娘是个好苗子,将来完全有代替金蝶成为二楼头牌的可能。” “是,洛妈妈。” 尚珂兰接过银票,宠辱不惊的道谢。 见状,洛妈妈便嘱咐她好好休息,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待她走后,尚珂兰才坐回了亭子里,随手看了一眼手上这些银票后,她将这些银票收进了袖子里。 打开红木匣子,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锭子,这跟碎银可不同,估摸着得有五百两。 这就是蝶梦楼,夜夜笙歌,日赚斗金的蝶梦楼。 尚珂兰眸光闪烁了一下,将红木匣子合上,不知五百两,加上这些银票,是否能从洛妈妈那里拿回卖身契? 她心里考量着,却没发现两个人影正在慢慢的接近她。 “嘿,小娘子!” 突然,一股力量从后面传来,有人紧紧地抱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尚珂兰一惊,下意识的握紧了手:“放开!” 头上戴的簪子尖锐,可以刺伤人的肌肤,但也仅限于此,不能再做进一步的伤害,她必须抓紧机会逃离这里! 这时,穿着金色软烟罗的女子缓缓绕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洛妈妈说的今晚,可还没到亥时呢,莫问,你的清白完了。” 第六百二十章 闯入三楼 糟糕,是自己疏忽了,离亥时还有半个时辰! 尚珂兰心下骇然,身后的男人肥胖如猪,不停的把嘴凑到自己脖颈间。 痒,羞耻,愤怒的感觉从尚珂兰心头涌现。 “别挣扎了,从了刘大人不好吗?刘大人可是最会疼爱女子的啊!” 金蝶好以整暇的坐在尚珂兰对面,将桌上的红木匣子拿到了自己手边。 尚珂兰咬了咬牙,终于摸到了头上的钗子,她毫不犹豫的取下钗子用力一刺。 “噗嗤!”,钗子没入了刘大人的大腿。 “啊!你这贱人,居然敢刺伤我!” 猝不及防的一击让刘大人惨叫出声,顿时,一个厚厚的巴掌落在尚珂兰脸上,尚珂兰被扇倒在地。 脑袋有一瞬间懵了的感觉,尚珂兰下意识的握紧簪子,起身摇了摇头,而后压抑着怒气,冷冷的直视着两人:“你们偷偷溜进后院,妄图对我行不轨之事,就不怕洛妈妈知道了发怒吗?” 蝶梦楼在封都之中还是有些分量的,主要是它背后的东家令人忌惮。 正处于愤怒中的刘大人如同被泼了瓢冷水似的,一下子变得脸色难看起来,却也没有再追过来。 金蝶却起身抱着红木匣子,如同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捂嘴笑了起来。 “呵呵呵,蝶梦楼的规矩,你没本事守住自己的清白,没本事拿到属于你的赏钱,那就是你的问题,洛妈妈可是大忙人,没工夫搭理你!” 听了这话,刘大人放心了,重新朝尚珂兰走去,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哼,拿着鸡毛当令箭,本大人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真是有损本大人在蝶梦楼的名号!” 说罢,他很快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砰……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 她背脊上,满是寒意。 额头上冒出冷汗,尚珂兰环视了一圈周围,却没有发现生路,周围有护院把守,她逃不出去! 洛妈妈?洛妈妈也不在这里,恐怕真如金蝶所说,就算她看到了这一切也不会帮自己! 对了,三楼! 洛妈妈说过,三路的客人是蝶梦楼最尊贵的存在,只能赌一把在三楼的生路了! 尚珂兰眼中思绪飞转,她咬了咬唇,就在刘大人即将抓住她的时候,尚珂兰猛地后退,继而毫不犹豫的向大楼里冲去。 一楼的场景香艳无比,尚珂兰根本不敢多看,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冲刺一样,飞快的上了楼梯,不敢有半步停歇。 刘大人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追:“小娘子,你给我站住!” 金蝶抱着尚珂兰的红木匣子随后赶来。 尚珂兰不敢回头,三人的追逐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顶多是有些人侧目罢了。 “糟了,她去三楼了!” 刘大人惊呼一声,顿时在二楼停了下来。 显然,他也忌惮三楼的客人。 金蝶眼神一亮,随即,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她挽着刘大人的手,亲昵的依靠着他道:“刘大人~她一个新人,擅自去三楼,可是会被洛妈妈降为通奴的,到时候她成了通奴,还不是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吗?”趣读 闻言,刘大人脸色一喜,笑起来又是满脸褶子:“对,对,我就等着她成为通奴!到时候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对,一定要好好玩玩她才行。” 金蝶眼里闪过一抹阴狠之色,语气却更加温柔。 一路上了三楼,尚珂兰躲在楼梯口暗中观察他们,见刘大人和金蝶离开,她才松了口气,浑身颤抖的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她喘着粗气,身体的颤抖是不受控制的肌肉颤抖,是一种极速奔跑后的自然反应。 仰头看着灯笼,尚珂兰不自觉的咧嘴笑了笑,伸手看了看那支染血的钗子:“太好了,活下来了。” 九死一生,她绝对要平安的活着回到大周朝。 幸好,她袖子里还有些银两。 逃出去后,去镖局,大概能回大周朝的。 “你不是三楼的人?” 突然,一个红衣侍女站在尚珂兰面前,如是皱眉问道。 尚珂兰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是在三楼。 顿时,她匆忙起身向楼下走去。 红衣侍女眼疾手快的拉住她:“不行,你不能走!擅自闯入三楼的姑娘必须交由洛妈妈处置,你跟我去见洛妈妈!” 尚珂兰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这红衣侍女,然后抓着她的手使出以前从尚可霖那里学来的小擒拿手的招式。 红衣侍女眼神一厉,似乎察觉到了尚珂兰的意图。 她身体一转,竟然把尚珂兰的手向后掰了过去,并踹了一脚她的膝盖,把她整个人都押在地上! 这红衣侍女也是会武功的,而且不比那些护院低! 尚珂兰愣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惊愕之色。 红衣侍女冷笑一声:“看你样子,你似乎是新人?新人犯错,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我干脆直接送你去马厩做通奴算了!” “不!我,我只是……上来找人罢了。” 尚珂兰眸光微闪,低头小声说着,手里却又握紧了钗子。 红衣侍女不屑一笑,正要说话,却在这时,天字号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侍卫身材矮小的侍卫走了出来,他皱眉看着外面:“外面怎么回事?打扰了我家主子谈事,你们担当的起吗?” 红衣侍女面色一变,顿时松开尚珂兰,抱歉的低头行礼道:“奴知错了,外面有个女子突然闯进了三楼,奴正要带她去接受惩罚。” 阿生顺着红衣侍女的目光看向尚珂兰,脸上赫然露出惊愕之色:“你怎么在这儿?” 尚珂兰顿了一下,起身看去,却见门口这侍卫瞧着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刻,她也想不起来了。 她微微松开眉头,对这侍卫点头致意。 见两人似乎认识,红衣侍女便不插话,只是默默的退到一边,守住了楼梯口。 阿生和尚珂兰对视着,空气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片刻后,阿生才回过神来,并对尚珂兰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出来!" “砰!” 房门一关,阿生又回了房间之内。 尚珂兰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但手中的钗子被她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袖子里。 这时,红衣侍女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姑娘,没想到您真是来找人的,早说您是天字号房间的客人,奴也不会与您为难了,先前多有冒犯,奴在这里给姑娘陪个不是,还请姑娘原谅。” 第六百二十一章 蝶梦楼主人 这反转,来的还真是猝不及防。 尚珂兰心下虽然疑惑这天字号房间的客人身份,却也没跟红衣侍女打听,否则叫她察觉出异样来,恐怕又要多生事端。 于是,她对红衣侍女点了点头,便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没再多看。 “吱呀!” 房门打开,阿生又走了出来。 他对红衣侍女挥了挥手:“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下去吧,这位姑娘是我家主子的旧友。” “是,大人。” 见他没找自己麻烦,红衣侍女松了口气,恭敬退去一旁。 随后,阿生对尚珂兰点了点头。 尚珂兰眼神闪烁了一下,随阿生进了房间。 蝶梦楼于她而言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这时候出去面对刘大人和金蝶,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恐怕他们早就去找洛妈妈告状,说了自己上三楼的事情了吧? 而这侍卫皮肤白净,眼神带着一股正气,想来他的主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 待尚珂兰进门后,阿生将门关上,就此守在门边。 尚珂兰低着头,莲步轻移,待行至屋子正中,见到了那坐在桌前的一袭白衣后,她没有抬眸去看来人面容,而是屈膝行礼道:“莫问,见过公子,多谢公子方才出手相助。” “呵,堂堂大周朝皇后,何时改名叫莫问了?” 那人轻笑一声,一道温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尚珂兰浑身颤了一下,这人的声音…… 下意识的,她抬眸看去,只见桌上摆放着一叠桃花酥,桌前,那年轻男子身穿白色绣云纹锦衣,轮廓分明的脸颊两侧垂落着两缕头发,剑眉星目,气质清朗温润,似乎无论何时见到他,他都是这般温和,从未露出过孤冷之态。 尚珂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叫他的名字。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他不认得如今的自己。 于是,尚珂兰仓惶低头,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尉迟抬了抬手,递给她一杯热茶:“看你模样似乎有些狼狈,如何?坐下说话吧。” “多谢太子殿下。” 尚珂兰从他手中接过热茶,两人指尖相碰的时候,她心下颤了一下。 空气中沉默了起来,尚珂兰捧着热茶呷了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听说你掉下悬崖死了,尸骨无存,靳言堂那个疯子,为了你把那个悬崖给炸了,用火药,就这么炸了。” 尉迟玩味的说着,又感慨似的伸出手,做了个一张一合的姿势。 尚珂兰愣了一下,心下震惊,却没表露出来,只是低下头去,又呷了一口茶,低声道:“掉下悬崖后,我侥幸挂在树上躲过了一劫,不知晕了多久,被一个流氓所救,那人把我卖进了蝶梦楼,五十两银子,这才是命运弄人。” 说着,她抬头看着尉迟,自嘲的笑了笑。 两人都很意外会在这里相遇,却又像老友一样坐在这里喝茶闲话。 闻言,尉迟琥珀色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并直视着尚珂兰道:“那如此说来,你现如今反倒是我的人了。”求魔txt “什么?此话何解。” 尚珂兰有些诧异,也有些不解他的意思。 这时,门边的阿生低头咳了咳,提醒道:“那什么,这蝶梦楼也是殿下的产业之一。” 若尚珂兰容貌没发生变化,那尉迟便能认出她来,但此刻两人的关系仅限于通过靳言堂来认识的彼此,实际上不是很熟。 若尉迟执意要自己留在这里,那她肯定更难逃出去。 一时间,她眉宇间露出懊恼之色。 见状,尉迟眸光微闪:“你似乎不想留在这里?” 沉默了片刻,尚珂兰叹了口气,起身对尉迟行礼道:“殿下,其实我想回大周朝,陛下和启岚以为我死了,心中恐怕焦急万分,我实在不忍让家人朋友为我担忧,所以想快些回去,若殿下能帮忙,便再好不过了,兰珂感激不尽。” 说罢,她对尉迟又福了福身子。 女人清冷高贵的气质便已足够令人着迷,她声音如山涧清泉办般泠泠而过,深邃而忧郁的盈盈水眸顷刻间便让人沉沦。 尉迟微微回神,继而对她笑了笑:“本殿只是与你开个玩笑,别介意,阿生,去把兰姑娘的卖身契拿来。” “是,殿下。” 阿生关门出去,尚珂兰微微卸下了心头的警惕之意,手脚便有些无力发软起来。 她撑着桌子坐回了桌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而后抿了一口,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嘴唇。 一切的彷徨、迷惘,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释放,听到尉迟也要把卖身契还给她的时候,她松了口气。 无意间抬眸,却见尉迟一直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尚珂兰别过头去,脸色微红:“殿下,您为何一直看我?” “呵呵,是我唐突了,只是我总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尚珂兰眼神微闪,避免和他对视:“是先皇后吗?大周朝里,也有人说我与已故的先皇后有几分相似。” 若尉迟真的认出她来,倒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只是自己如今的样貌早就变了,跟之前的她也有些不同,如果事情真的如她所猜想的那样,她还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尉迟解释。 察觉到尚珂兰紧张的情绪,尉迟便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微微笑了一下,而后看向窗外,淡淡品茗,也不再说话。 三楼很安静,楼下的喧嚣声一旦也听不见,透过窗外,正好可以看到封都城内的万家灯火。 星星点点璀璨的红光点缀在这座城池中,显得那么热闹有生气。 两人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这时,门被推开,阿生恭敬地呈上了一张契约:“殿下,这就是兰姑娘的卖身契。” 尉迟接过这卖身契,将它放进灯笼里,火舌顿时吞噬了这张契约,将它化成了灰烬。 而后,尉迟才吩咐道:“给兰姑娘安排客栈歇下吧,明日你派些人送兰姑娘回京城。” “可是待会儿那些人又来找麻烦怎么办?属下不放心您一个人!” 阿生有些担心的看着尉迟。 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狐疑之色:尉迟在这里坐着,难道是在等人吗?而且,似乎是专门等那些给他找麻烦的人。 摇了摇头,尚珂兰将这想法抛之脑后,继而对尉迟道:“多谢殿下好意,只是我手中也有些银子,客栈还是住得起的,便让侍卫大哥留在您身边吧。” 第六百二十二章 百姓苦 最终,尉迟还是没有同意让尚珂兰一个人去客栈。 封都的午夜并没有那么安静,这里的秩序似乎没有大周朝那么严谨,即便时间快到午夜,但街道两旁还是有很多小店营业,街道上也有人来来往往行走,但大部分都是男人。 据说,晋国的制度比大周朝还要愚昧封建。 阿生穿着灰色束腰武服,他跟在尚珂兰身后,距离她只有两步距离。 两人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终于,阿生打破了这沉默:“其实,晋国的夜晚的确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安宁,我也能理解殿下为什么一定要我送你去客栈。” 话音刚落,前面走来几个男人。 他们喝的醉醺醺的,故意拦在尚珂兰面前,色眯眯的看着她,“哟,这大晚上的还能遇见一个大美人儿呢,跟哥哥走吧,哥哥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这几人将尚珂兰和尉迟围了起来。 尚珂兰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阿生:“倒是有些意外,你的话这么快就应了。” 阿生面容冷漠,上前一步护住尚珂兰,并厉声呵斥这几人:“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家主子也敢拦?” 被阿生这么一呵斥,几人浑身激灵了一下,似乎清醒了许多。 但很快的,那为首的人就回过神来,冷笑一声:“我管你家主子是谁,我们背后可是太子妃娘娘,识相的,你就赶紧把这个女人给我交出来!否则别怪哥哥们对你不客气!” “太子妃?” 尚珂兰双眸微怔,一时半会儿没从这信息里缓过神来。 尉迟什么时候成亲的?她可从来么听靳言堂提起过啊! 阿生忍不住冷笑出声:“嘁,太子殿下喜欢的女人早在三年前就死了,王贵妃不过是随便从大周朝找了个罪臣之女,冒充的太子妃罢了,况且太子殿下根本就没有跟那张如雪拜过天地,那张如雪算哪门子的太子妃?” 罪臣之女,张如雪…… 这信息有些奇怪,据她所知,那张如雪不是李尘修的妻子吗? 况且她以前跟张如雪也短暂交往过,那女子根本不像是会纵容手下如此作奸犯科之人。 一时间,尚珂兰决定按兵不动,她双眸微眯,默默观察起双方的人来。 包围住他们的这几个家伙是喝醉的酒鬼,一个个长得肥头大耳,眼里满是邪色,且面向凶横。 听尉迟这么说,为首那个胖子又喝了口酒,对他擦了擦嘴,笑眯眯地道:“小子,你对太子妃的来历倒是很清楚嘛?可听口气,你似乎不是太子妃的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的人,不过你们既然是那女人的狗腿子,那就别怪我收了你们的命!” 说罢,阿生眼神一厉,赫然拔出剑来,直直的朝着那胖子刺了过去。 好快! 剑气也十分凌厉! 看来这阿生并非一个普通的侍卫! 尚珂兰眼神一变,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夭夭文学网 “扑刺!” 长剑入肉,划过脖颈,那胖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保持着刚才的笑容,竟然就这么倒了下去! 太可怕了,只不过一击,这胖子的同伙便开始怯懦的后退,也不拦着他们了,纷纷四散逃跑。 “哼,想跑?来不及了!” 阿生眼神一冷,又提剑朝他们追杀过去。 他对上这些人,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戮! 很快的,这些人便倒在地上,接连发出几声惨叫后就没了声息。 令人奇怪的是,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轰动,摊贩仍旧摆摊待客,客人仍旧镇定吃面,好像看不见这一幕似的,又好像是麻木了。 对,麻木,好像对这场景是一种习惯。 尚珂兰愣了一下,从这些人身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阿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为何这些人都好像没看见这一幕?他们似乎有些麻木。” 阿生收回剑,身上冷厉骇人的气息消失不见。 他扫了一圈这些食客和摊贩,随即对尚珂兰笑了笑:“这不是很正常嘛?晋国大半落入王贵妃之手,那女人背后支持她的权贵自然也就放肆行事,不再受晋国国法的约束,渐渐地,无辜入狱的人越来越多,被流氓侮辱的姑娘也越来越多。” “再后来,菜市场每天都有人被砍头,封都的姑娘们也都越来越少,已经有人开始往外面逃了,现在还留下来的,要么是权贵子弟,要么是无处可走的百姓,只能任人宰割,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变得麻木不仁了。” 相比之下,那蝶梦楼反倒比这外面的街道更有人气。 随着阿生解释时,尚珂兰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路人、食客和摊贩的眼神,却发现他们眼里深深地埋上了一层阴霾之色,眼里全是绝望的灰色,看不到一点希望。 难道只能如此了吗? 晋国的百姓,只能如此了吗? 尚珂兰心里,莫名升出一股悲悯,不禁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她不是同情这些百姓受苦,她只是可怜那些被恶霸欺压、被权贵害死的鲜活的生命。 他们本可以拥有很丰富的人生,却因为王朝被不合适的人掌控着,他们便要随着这个王朝一起腐朽和陨落,这本就是一件令人悲哀而无奈的事情。 阿生说着,无意间看了一眼尚珂兰,却见她微微皱眉,盈盈水眸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不忍和悲悯。 这种眼神,他在尉迟身上见过。 渐渐地,阿生的声音缓缓停了下来,尚珂兰从这些百姓身上收回目光,继续向前面走去,至于周围倒在地上的人,马上便会有官兵来处理的。 她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跟阿生聊起天来。 “现在整个晋国,有多少座城池这面临着封都这样的情况?” 阿生摇了摇头:“本来这些事情我不该跟你说的,毕竟你的身份……但我家主子似乎对你不错,所以我想,这些事情告诉你也没什么。” “其实你现在所见到的,和我刚才所说的,只是一小部分情况而已,越是远离封都的城池,情况就越是糟糕,或许现在很多乡镇里都已经没有年轻男子了吧?” 为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脑袋里刚冒出来这个答案,尚珂兰就灵光一闪,情不自禁的答道:“是王贵妃,开始抓壮丁了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 隐藏伤口 “对。” 阿生点了点头,神色趋于严肃:“王贵妃让二殿下尉瑾抓壮丁,并命白虎大将军和青龙大将军整合了军队,向大周朝的国土发动了侵略战争,之前殿下说的两国边界处的交战,只不过,是这两位将军对你们大周朝的一个军力试探罢。” “如果一旦被他们摸清你们大周朝军队的底细,白虎和青龙两位将军就会如饿虎扑食,将大周朝的每一寸土地都侵蚀殆尽,到时候,王贵妃的名字会被载入史册,她将成为新王朝的皇。” 新王朝的皇?多么有野心的一个女人,却也是一个多么不择手段的女人。 尚珂兰微微摇头,沉着的道:“不可能,据我所知,这天下被五大强国所占据,中原国土面积最多的是大周朝,其次是晋国,若晋国打算吞并大周,且不提晋国有没有这个实力,就算真的将大周朝完全吞噬,也不见得会那么顺利。” “因为瑞国、疆国、封国是不会让晋国这样做的,否则晋国或大周任何一方强大起来,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不利的局面,而且晋国和大周斗得两败俱伤的情况下,王贵妃就不怕其他三国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若按版图分析,尚珂兰所言不假。 阿生看了她一眼,勾唇笑了笑:“我忽然有点明白为何殿下对你总是很有耐心了,因为你确实够聪明,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就能猜透。” 话虽如此,但阿生并未把话说完。 尚珂兰能感觉得到,一个有野心的女人,不可能会想不到她说的那种情况,从阿生的描述上来看,这王贵妃不像是一个蠢女人。 只是一时半会儿间,尚珂兰也无法解答自己心中的怪异之处。 于是,她便暂时放下这个话题,转而对阿生问道:“对了,你刚才说的太子妃叫张如雪吗?我认识一位夫人,也叫张如雪,可否安排我见见她?” 尚珂兰相信,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而且瞧刚才那胖子一方的人跟阿生对峙时,太子和太子妃根本就是两个阵营的,而那太子妃似乎是王贵妃的人。 闻言,阿生脸上又露出冷笑,语气不屑的道:“那女人跟你说的张如雪绝对是两个人,她们或许只是同名同姓罢了,这太子妃其实是王贵妃用来牵制我家殿下棋子罢了。” “我家殿下占据太子之位,一直是王贵妃想要除掉的心头之恨,暗中派来的刺客数以千计,后来,殿下厌倦了皇宫的勾心斗角,很早的时候便离开了皇宫,在江湖闯荡,我跟殿下是从小长大的,情同手足,所以王贵妃,我一定要亲手替殿下手刃了他!” 阿生眼中闪烁着浓烈的杀意,可见这些年,王贵妃和尉迟双方的恩怨越演越烈。 尚珂兰思绪飞转,体内的五脏六腑突然剧烈疼了起来,就连手臂上也好像被人锯了一刀似的疼,顿时,她忍不住停了下来。 “好疼……” 她额头冒出冷汗,脸色逐渐惨白,令人有些骇然。 阿生愣了一下,忙扶着她:“你怎么了?前面就到客栈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吧。” “我不知道……大概是之前摔下悬崖受了些伤,伤还没好吧……” 她柔弱的声音逐渐变得虚弱,捂着左臂缓缓蹲了下去。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左臂上流淌而出,瞬间浸湿了杏色的衣袖。夭夭文学网 这奇怪的现象令阿生皱了皱眉,他快速蹲下身,小心撩开尚珂兰的袖子看了看,却不禁双眸大睁:“你的胳膊……为什么裂开了?” 每呼吸一口气,她五脏六腑就剧烈的疼。 手臂,也好像被人用锯子锯着。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在流血,可是她的意识正在被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冲击着,为了坚持着不昏过去,她已经无法回答阿生的问题了。 阿生收敛心神,仔细检查起她的伤口,却发现这伤口有一道中指来长,像是被什么尖锐的钝器给划伤的,伤口有些深,而且有些发炎化脓,周围还出现了腐肉。 那为什么,这伤口到现在才显露出来呢?之前尚珂兰可是一点异样都没有的。 阿生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而后,他伸手在她伤口处碰了碰,却意外从她的肌肤上沾染了一点细腻的膏体下来。 将这肉色的膏体放在手中闻了闻,顿时,阿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缓缓抬眸,有些不忍心的对她说道:“是黑域断续膏,能够暂时遮住人体的伤口和疤痕,并且带有很强烈的麻痹效果,能让人失去痛觉。” “刚才你跑到三楼来的时候,恐怕是衣袖触碰着你的伤口,把黑域断续膏都摩擦的差不多了,伤口才显露出来。” “而且这黑域断续膏虽然能止住你伤口的血,但也会阻止你的伤口结痂,所以当黑域断续膏没了的时候,你的伤口也就恶化了,现在必须马上处理才行!” 虽然这些话陆陆续续的传到了尚珂兰耳朵里,可尚珂兰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忍不住咬了咬唇,逐渐迷离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意:是李三,他为了让自己卖个好价钱,所以才用这种方法替她遮住了伤口! 真是好卑鄙! 可没等尚珂兰回答阿生的话,她就双眸无力的闭上,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诶!” 阿生连忙扶住她,这才没让她摔在地上。 “唉,你明明是皇后,怎么过的比我家太子殿下还要惨的样子?” 喃喃自语后,阿生握住她的手,凝神静气给她把脉,片刻之后,他的手猛地松开尚珂兰,整个人惊骇的看着她:“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再不医治,你居然连半刻钟的时间都活不下去了!”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而且,看她的样子,她似乎也不知道什么是黑域断续膏,可她的伤势耽误了这么多天,居然还能活着来到封都,真是有够命大的! 阿生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随后撕下尚珂兰一截衣袖给她包扎了伤口,先暂时止血。 将尚珂兰一把打横抱起,阿生带着她又走回了蝶梦楼。 总之,现在还是先把她交给殿下处置吧。 毕竟也是大周朝的皇后,还是殿下少数不多有耐心交谈的女子,就这么死了,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第六百二十四章 所谓太子妃 翌日,晋国,太子府。 后花园里,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头戴着镂空金凤步摇,看起来华丽至极。 她手中拿着一把美人扇,手上戴着红珊瑚手钏,身上首饰无一不显出奢侈之风,但此番打扮倒也更衬托出这粉衣女子的身份。 以这女子为首,身后还跟着几个打扮光鲜亮丽的女人,丫鬟奴仆成两队跟在他们身后,若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这是娘娘的仪仗呢! “唉,太子妃姐姐还不知道吧?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这才回宫半月不到,他昨儿深夜竟主动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就是,我听说,那女人还是从蝶梦楼来的,咦……那种地方的女人不干不净的,殿下也真是敢带!” “可我听伺候的下人说,那女人被殿下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左臂好像都快断了!” 身后的女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前面,张宝芝停下脚步,回头睨了她们一眼,扶着旁边的树叶道:“当真有这回事?殿下真带了一个蝶梦楼的女人回来?” 这些女子都只是被高官权贵们送进太子府的妾侍,换个说法,就是眼线。 本来她们的身份地位都差不多,谁也没必要踩高捧低,但自从张宝芝来了之后,太子府里的女人们俨然以她为首。 原因无她,只因这女人身后有王贵妃给她撑腰。 王贵妃那是什么人?那可是跟陛下独占半壁江山的人! 见张宝芝问起,这些女人便纷纷点头应道:“是真的,太子妃,您不信的话,便随我们去看看吧,听下人说,那女人长得可好看了,美的跟天仙儿似的!” 美的跟天仙一样? “咔!” 蓦地,张宝芝折断手里的树枝,冷笑着道:“那女人不过受伤昏迷就被人如此夸赞,那本宫倒要亲自去瞧瞧,这跟天仙一样的美人到底是何方妖孽!” 说罢,张宝芝长袖一甩,扔掉了手里的树叶,转身向客房的方向走去。 几个妾侍跟在她身后,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在太子府,尉迟就跟唐僧肉一样,谁都想吃,但是谁都吃不到。 本来这种平衡没被打破,众人还都很安稳,可昨晚,尉迟带回来一个女人后,这种平衡貌似被打破了。 这些后院的女人们对那个尚未谋面的女人充满了敌意,不需说什么联合对付那个女人的话,她们便已经心照不宣的结合在了一起。 有张宝芝带路,一路上也没什么人敢阻拦她们,因为尉迟现在在外面办事,所以她们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客房之中。 守门的是个老奴,远远地,他便看见张宝芝带着一大堆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顿时,他连忙起身,对来人行礼道:“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给诸位姨娘请安。” 张宝芝一把将他推开,又蛮横的推门而入,余光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哼,老家伙,别挡着本宫的路,那个女人呢?在房间里吗?” 大门被破开,想要走进院子里就容易很多。 一个接一个的妾侍向院子里走了过去,很快将老奴抛在了后面。天平 老奴似乎非常焦急,连忙跑到前面来,小心翼翼的拦道:“太子妃娘娘,请恕小人无礼,这地方真不能进啊!太子殿下吩咐过的,谁敢进来,他就处死谁!” 张宝芝一听,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开始娇笑起来:“呵呵,这太子府就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别忘了,我身后可是有贵妃娘娘撑腰的!若是不想死的太难看,你立马给我滚出去!” 说到后面,张宝芝的声音赫然间变得冷厉起来。 暴虐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老奴处死。 老奴跟了尉迟二十年,非常忠心,眼下,听了张宝芝的话,他眼里浮现出挣扎之色,随后扑通一跪,低头咬牙道:“老奴听从太子殿下口谕,绝不会让任何人进入院子里的!太子妃娘娘若是想杀了奴才,那您就尽管动手吧!起码到了地下,老奴不会没脸面对先皇后!” 先皇后,晋国老皇帝已故的妻子,太子尉迟的母亲。 “砰!” 张宝芝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轻蔑的笑道:“真以为拿出先皇后做挡箭牌,本宫就会怕了你吗?你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 “唔!” 老奴一把骨头被她快要踹散架了,倒在地上疼的痛呼出声。 张宝芝则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而对身后的人高声扬手道:“姐妹们,走!随本宫去看看那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是,太子妃娘娘!” 因张宝芝嚣张跋扈的举动,众人也都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 就算是太子的命令又如何?她们这边还有太子妃,到时候出了事,直接把太子妃推出去也会变成没事的! 然而既然刚走进客房院子里,却见客房的人被门打开,最先映入众人眼睑的,是一只纤纤素手。 紧接着,一位穿着紫色纱裙的女子便莲步轻移,行至红木长廊上。 饶是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众人也能清晰的从她身上感受到,那股清冷而高贵的气质,她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从容而优雅。 女子乌黑柔顺的头发挽了一个髻,头上戴着一支蝴蝶点翠簪子,美眸波光潋滟,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她肤如凝脂,只黛眉微微舒展开来,便叫人也跟着放松了几分。 少顷,这女子扫视了一圈众人,继而微微一笑,对她们福了福身子:“小女子莫问,给诸位夫人请安。” 除了脸色有些过于苍白,显出几分柔弱病态之感外,这女子身上再无别的缺点了。 早在她出现的事后,张宝芝就已经在打量她了,只是刚看清这女子的容貌,张宝芝眼里就渐渐浮现出震怒之色。 甚至于,在她眼底,还有一抹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嫉妒之色。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可以这么好看! 必须想办法除掉她,否则,自己在太子府地位难保,荣华富贵会远离她而去尚且不说,单论王贵妃,那也是不会放过她的!” 少顷,众人才从她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只是不等这些妾侍说什么,张宝芝就大步上前,居高临下的扫视了她一番后,突然出手将化名莫问的尚珂兰推倒在地! 第六百二十五章 找茬的女人 伤口被牵动,尚珂兰忍不住闷哼一声,但她轻抿着略显苍白的樱唇,整个人顺势倒在地上,并未急着起身。 她对着张宝芝的方向低头,声音柔弱无助:“莫问不过刚刚入府,可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夫人?不知夫人为何要对莫问无礼?” 张宝芝蹲下身,鲜红而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了尚珂兰的下颚,强迫尚珂兰和她对视后,张宝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本宫是这太子府的太子妃,自然也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当然想对你做什么就坐什么咯!” 说罢,她又回头玩味的看着那些妾侍:“你们说,这女人长得这么漂亮,不如刮花她的脸,将她丢给乞丐凌辱怎么样?这贱人既然肖想从我们手里抢走太子殿下,那我们自然也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对,太子妃娘娘说的对!就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妾身以为太子妃所言并无不妥。” “妾身也觉得这法子不错。” 妾侍们在后面附和着,张宝芝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有她一句话,在场的人自然不敢反驳她。 这种权利和地位,让张宝芝很是享受。 于是,话音刚落,她便后面的丫鬟挥了挥手。 顿时,丫鬟们朝尚珂兰走来,要将她控制起来。 门边,那躺在地上的老奴痛苦的看着这边,不停提醒道:“太子妃娘娘,您快住手吧!否则您会惹怒太子殿下的!” 这些女人入府不久,可能没见过尉迟发怒,但他见过,他明白发怒的尉迟远远要比王贵妃来的可怕。 张宝芝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立马便有一个小厮上前踹了他一脚,并呵斥道:“闭嘴!你这老不死的东西!” 顿时,那老奴疼的蜷缩成虾米状,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两个丫鬟即将把尚珂兰押在手里的时候,尚珂兰却突然抬眸,意味不明的直视着张宝芝:“我,知道你的秘密……” 她的声音又轻又缓,本就悦耳的声音,此刻更是带着一种蛊惑意味似的,令张宝芝下意识的看向了她。 喉头动了动,张宝芝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渴。 这女人的眼神,平静的让她感到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对视的时候,她漆黑的眸色深邃的似乎能看穿自己所有秘密似的,正是这样的对视,让张宝芝心中生气了一股无形的忌惮之意。 “你们退下。” 终于,丫鬟们的手刚刚触碰到尚珂兰,张宝芝对她们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尚珂兰刚才的话,只有她和张宝芝两人听了个清楚,而张宝芝身后的那些妾侍们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只是此刻,那些女人好奇的朝两人打量着。 见状,尚珂兰对着那些女人微微一笑,继而看向张宝芝:“太子妃娘娘,难道你希望我说出你秘密的同时,身后那些女人也一并将你的秘密听进耳朵里吗?” 张宝芝皱了皱眉,面前这个自称莫问的女人实在是显得有些诡异,自己不得不防。 另外,她心中没有什么秘密,若真的说有的话,便也只能是她的身份。 蓦地,张宝芝双眸微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尚珂兰:莫非,这女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成? 这时,尚珂兰对她眨了眨眼睛,一点也没有慌乱之色。 她似乎很有耐心,安静的等待着张宝芝的回答。 犹豫了短暂的一会儿,张宝芝转身对后面的妾侍们道:“你们先回自己的院子里,本宫要单独会会这个莫问!”爱啃书吧 虽说张宝芝平时是蠢了一些,可事关自己,她不得不慎重起来。 用这个理由驱散这些妾侍,总算没有引起她们的怀疑。 “妾身告退!” 恭敬对张宝芝行了礼后,这些妾侍们便退了下去。 待她们走后,张宝芝才转眸看向地上的尚珂兰,并不耐烦的皱眉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劝你不要在本宫面前耍什么花样,不然我让你做后花园里的花肥!” 正因为不安,所以烦躁;也因为她觉得局面无法掌控,所以张宝芝对尚珂兰的态度才这么恶劣。 尚珂兰不疾不徐的扶着左臂从地上站起来,而后缓缓靠近张宝芝,在她耳边道:“其实……我骗你的,我只是想看看太子妃娘娘到底有多单纯,可如今看来,太子妃娘娘的确隐藏了一些秘密呢,而且这秘密貌似还不能让太子殿下知道……” 早在尚珂兰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张宝芝就已经忍不住青筋跳了跳。 待听她说完,张宝芝忍无可忍,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双目阴狠的瞪着她:“你这贱女人,竟然敢把本宫耍着玩儿?看来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做花肥了!” “咳咳!” 短暂的窒息感涌入了大脑中,尚珂兰却勾唇一笑,看向张宝芝。 不,准确的说,她看向的是张宝芝后面。 正当张宝芝手上要发力的时候,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却忽然从后面握住了她:“太子妃,你在对本殿的客人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人如坠冰窖。 张宝芝更是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了一下,还不等她说话,她就感觉那只手正在渐渐用力,如钳子一样夹得她疼痛不已。 糟了,太子殿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张宝芝心急如焚,面上,她努力挤出两滴眼泪,回头看向来人,故作娇柔的道:“殿下,这只是误会,我没有对莫问姑娘做什么啊!” 她说着,手颤抖的松开了尚珂兰的脖子。 然而尚珂兰的肌肤本就白嫩,平日里微微用力便会在肌肤上留下一个印子,此刻自然也不例外。 张宝芝刚松手,尚珂兰皓白的脖颈上就出现了一圈红肿。 顿时,尉迟双眸微眯,手上突然用力,将张宝芝毫不留情的扔下了长廊。 “扑通!” 重物坠地的声音顿时在院子里响了起来,张宝芝忍不住捂着屁股哀嚎一声:“好痛!” “你没事吧?” 在太子府,不好称呼尚珂兰的真实名字,尉迟便直接省去了称呼,回眸担心的看着她。 尚珂兰微微摇头,和尉迟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待会儿优化跟他说。 见状,尉迟便对她点了点头,准备扶着她进去。 两人的动作看在张宝芝眼里那就是眉目传情,顿时,她不甘心的爬起来,追过去道:“殿下!我才是您的正妻啊!” 第六百二十六章 选择留下 然而,回应张宝芝的只是一道冷漠的关门声。 “砰!” 尉迟冷漠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她面前。 顿时,张宝芝咬了咬牙,不甘心的要追进去。 “你这女人最好识趣一点,殿下不跟你计较,可我没殿下那么大度!” 一把剑横亘在她身前,阿生的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侧。 缓缓迈出一步,阿生来到了门前,将张宝芝拦在原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拦着本宫!” 张宝芝打算硬闯,总之,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那个女人如意,要是让王贵妃知道她在太子府根本发挥不了什么偷听的作用,恐怕王贵妃不会留着她的! 阿生轻蔑一笑,手腕抖动了一下,顿时,锋利的剑刃从剑鞘里冒了出来。 寒光闪到了张宝芝的眼睛,张宝芝冷不丁被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几步。 “呵,太子妃,请回吧?” “你……哼,我们走着瞧!” 自知不是阿生的对手,张宝芝如是放下一句狠话之后,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时,院门口的老奴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来到门边对阿生抱歉的道:“真是对不住,奴才没能拦住她们。” 阿生双眸微眯,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后,扶着这老奴,笑了笑:“没事,东伯,殿下不会与你计较的,倒是您这腰伤着了吧?这两天您就好好休息吧,我会跟殿下禀报的。” “唉,后宅这些女人各个都想至太子殿下于死地,若皇后娘娘还在,太子殿下也不会过的如此艰难,如今他一人孤立无援,连陛下也重病在床,更没人能帮助太子殿下了。” 东伯无奈的说着,语气很是心疼。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退了下去。 “殿下无人相助吗?我看那个兰姑娘也许能帮太子殿下一把也说不定……” 阿生喃喃自语,眼神亮了一下。 他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此刻,自家主子应该正在跟那位兰姑娘说话的吧? 屋内。 窗外吹来徐徐清风,尉迟扶着尚珂兰在床上坐下。 “我请御医给你看了,你身上的伤比较严重,要将养一两个月,恐怕段时间内不能长途跋涉,这段时间你若不嫌弃的话,便暂时在太子府住下吧,如今这太子府,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尉迟站在床边对尚珂兰如是说着,说道后面,他眼里露出几分自嘲的意味。 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尚珂兰,并温和解释道:“这是冰肌玉露膏,可以祛除你手臂上的疤痕,每日敷三次就好。” 尚珂兰眸光微动,对他点头致意后,接过这瓷瓶。 “对了,方才与太子妃见面后,我已认出太子妃的真实身份,她出身大周朝京城前学士府,乃张府嫡次女,名唤张宝芝,后来张学士在嘉妃谋反中,被嘉妃入狱害死,而张宝芝则席卷了张府财产在外面避祸。”爱我 将张宝芝的身份告诉尉迟后,尚珂兰才抬眸看着他,轻声道:“至于张如雪,那是张府的嫡母所出,正统嫡女,也是张宝芝的长姐,现如今嫁与大周朝太医院院判李尘修,而张宝芝一向与张如雪不和,所以冒用了她的名字接近你。” 这些信息在别人看来或许没什么用,但尉迟只要把张如雪的身份捅出去,那便可以接着这层原由,顺便将太子府的其他眼线也给连根铲除。 尉迟目光微怔,随即垂眸看着她,琥珀色的瞳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若张宝芝是三年前嘉妃叛乱时出现的人物,那这个兰珂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她的信息? 早在得知靳言堂要册封兰珂为皇后的时候,他就运用自己手上的情报查了这个兰珂的所有信息。 然而得到的结果却是,这兰珂好像只是凭空出现在京城的,而且时间掐的特别好,就在靳言堂选秀的前半个月。 兰珂,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尚珂兰怎么会不知道尉迟在想些什么?两人曾经可是同甘共苦的人,更何况,还是她钦点的让尉迟做她儿子的干爹。 只是尉迟并不是那种疑心病重的人,因为小时候的成长环境过于阴暗,尉迟显得很是冷漠,看起来对万事万物都不关心,也不好奇。 他远离皇宫,在江湖上做刺客也不愿意回皇宫做太子,为的只是远离皇宫这个囚笼而已。 片刻的寂静后,尚珂兰在他的注视下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平静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我只是想报答殿下对我的救命之恩,至于这些信息,也是我在皇宫的时候,无意中听李夫人说起的,我跟如雪姐姐关系很好。” 跟张如雪,她确实合得来。 至于“关系很好”,那也不算说谎。 忽然,一抹淡淡的松香窜进她鼻尖,尚珂兰浑身僵了一下。 只见尉迟撑着木床柱子,弯腰靠近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一瞬间被拉得极近,甚至于,只差毫厘,他们的鼻尖便能碰到哦一起。 淡漠的目光扫视着她,尉迟神色不变的看着她的眼睛:“虽然你解释的很合理,但本殿总感觉你身上有种熟悉的气息,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咚! 心,不自觉的漏了一拍。 尚珂兰不敢妄动,只忍不住目光下移,掩饰住自己此刻的紧张之意,声音努力平静的道:“呵呵,人海茫茫,也许我曾与公子在街上见过一面也未可知。” 尉迟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注视着她,顷刻间,淡淡的松香味慈宁宫她鼻尖抽离,尉迟缓缓起身拉开了两人距离。 “也许,是本殿太想她了,总觉得那人还活着。” 越是用平静的声音说话,尚珂兰越能感受到他内心的失落。 一时间,尚珂兰忍不住悄悄抬眸看向他,手,不知不觉间握了起来。 清冷的白色身影迈步离去,即将拉开门出去时,尚珂兰出声喊道:“等等!” 尉迟停了一下,转身看着她,脸上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之色。 他微微笑道:“何事?” 尚珂兰匆匆起身,快步来到他面前,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你后宅那些女人,若你不喜欢,我帮你解决她们;害死你母亲的王贵妃,你若想亲手复仇,我帮你出谋划策!” 这,算是她能为尉迟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吧? 没有哪个女人会真的无耻到欠别人好多次救命之恩,却还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不想着回报……起码,尚珂兰不是这样的人! 第六百二十七章 张宝芝报信 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此刻,尉迟愣在原地,俊朗清润的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空气中只有长久的寂静,他诧异的看着尚珂兰,半晌,才动了动喉头:“你,何出此言?” 接近他的女人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他的命,从小到大,除了记忆中那个女人外,再没有谁对他说出这样的傻话来。 尉迟是个很冷静的人,不,换个说法,他或许不是什么冷静的人,只是不那么看重自己的性命而已,活着,也只是因为母后和那个女人希望他好好活下去而已。 尚珂兰咬了咬唇,随即对他粲然一笑,盈盈水眸中露出一抹势在必得:“因为殿下救了我一命,所以我也希望殿下能好好活着,再者,我虽是一介女流,却也想跟着殿下做个巾帼英雄!” 巾帼,最早的时候是用来形容女人骁勇善战、保家卫国的。 这样的尚珂兰和尉迟初次见到的尚珂兰很不同,她纵然身受重伤,却也朝气蓬勃,身上多了几分连男子也无法企及的韧劲儿。 闻言,尉迟哑然失笑,他推开门,转身走了出去,没有给尚珂兰回应,只临走之前留下一句:“好好休息。” “诶……” 一时间,尚珂兰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莫名的,一股失落感从她心里涌了出来,虽然不是很强烈,但也足以引起尚珂兰注意。 她忍不住伸手放在自己心口,眼里露出一抹不解:为何……她会有这种感觉? 下意识的,她来到门边,把着门框看了一眼长廊上尉迟离去的身影,眼里若有所思。 此时,牡丹园,张宝芝的院子。 “砰!”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卧房里响起,门边,两个婢女有些不安的向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人试探着问道:“太子妃娘娘,您怎么了?” “快!快把本宫的药拿出来!快!” 急促而粗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顿时,两个婢女神色一惊,慌忙推门而入,顾不得满地狼藉,她们赶紧将倒在地上的张宝芝给扶了起来。 随后,一个婢女匆匆从梳妆台上拿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过来:“太子妃,您快闻一下!” 张宝芝使劲儿对着瓶口大力一吸,白色的烟雾窜进她鼻尖,片刻后,张宝芝苍白的脸色才微微好转过来。 她捂着腹部的手也松开了,身上的冷汗早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襟,连头发丝都黏在她脸上,看起来十分狼狈,好像刚刚大病了一场似的。 “去……去给我准备热水沐浴,梳妆后,你们随我进宫,我要见王贵妃。” 张宝芝费力的抬着眼皮对两个婢女说着,声音十分虚弱。 “是,太子妃。” 婢女们恭敬的应着,一个扶着她坐在美人榻上,一个赶紧退了下去准备热水。 一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太子府驶出,去的方向时皇宫。 此时,皇宫,椒房殿。爱我电子书 一个穿着正红色绣金凤曳地长裙的女子正手持剪刀,在一株松木面前修剪着枝叶。 这女子起身年近五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才跟三十岁似的,只一双狐狸似的眼睛附近有些淡淡的细纹,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容貌,反而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威严。 忽然,一个宫婢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启禀贵妃娘娘,太子妃来了!” “嗯?让她进来。” 王贵妃淡淡说着,又“咔嚓”剪了一刀这松木后,便将剪子放了下来。 少顷,张宝芝跟着那宫婢走了进来,她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形象,只恭敬行礼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行了,太子妃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自从太子回来后,你似乎有段日子没来跟本宫禀报太子府的情况,另外,本宫听太子府的人说,你最近一直在不择手段的接近太子,企图得到太子宠爱?" 美人榻上,王贵妃慵懒的撑着脑袋,一缕发丝从脸颊上垂落下来,正好跌落正她唇角出,看起来带着一股别样的魅力。 张宝芝吞了吞唾沫,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的道:“启禀贵妃娘娘,臣妾是您一手提拔的,绝对不敢做出任何背叛您的事情!臣妾.....臣妾接近太子殿下,只是想着,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也许能打听到更有用的消息!” “哦?那你打听到了什么?” 王贵妃好以整暇的看着她,唇角微微一勾,给人似笑非笑的感觉。 可也正是这样,一股寒意渐渐从张宝芝的背脊升起。 “托贵妃娘娘的福,臣妾还真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一向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昨夜却冒然带了一个蝶梦楼的姑娘回来,那女子名叫莫问,长得一副骚狐狸模样,颇有几分姿色。” “太子殿下今日白天还为了她斥责了一众姐妹,跟那莫问单独在房里相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反正这莫问一定留不得!” 说到最后,张宝芝眼里的怨恨之意越来越浓,干脆把自己的心里话也喊了出来。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寝宫里长时间的寂静。 就连伺候的宫婢们,此刻也都不禁放缓了呼吸声,更加低下头去,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张宝芝瞳孔猛缩,反应过来,忙抬头为自己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贵妃娘娘,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求您原谅臣妾吧!” 王贵妃几乎掌握着晋国天下人的生杀大权,大半个江山都在她手里,谁都不敢对她不敬,更别提跟她大声说话了。 张宝芝也是才反应过来,心跳急如骤雨,眼里的慌乱之色显而易见。 却见王贵妃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待张宝芝话音刚落,她才淡淡问道:“没想到太子殿下还会主动带女人进太子府?这倒是件新奇事,明日你让带她来椒房殿,与本宫一同用午膳吧,本宫这椒房殿,也是时候热闹热闹了。”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见王贵妃没有计较自己冒失,张宝芝才松了口气。 额头上,一滴冷汗滑落,张宝芝恭敬行礼道:“是,臣妾遵命!” 低下头去的一瞬间,她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 太子殿下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她身为正妻尚且不能得到殿下宠爱,那其他女人更不可以越过她去! 莫问,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却在这时,一个宫婢匆匆来报:“启禀贵妃娘娘,二殿下回来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盯紧殿下 王贵妃平静无波的眸中骤然浮动了一下,可很快的,她的眼神便又恢复成了之前威严淡漠的模样。 缓缓从美人榻上坐起来,王贵妃拿起茶几边的热茶悠悠呷了一口:“知道了,叫二殿下进来。” 张宝芝正准备行礼后便退去,可突然听到宫婢来报的消息后,张宝芝便又站在原地,悄悄降低自己存在感,余光却不自觉的往门口瞟去。 少顷,那宫婢带着一个身材掀长的红衣男子走了进来。 这红衣男子肌肤苍白,容颜俊美,又带着一股阴柔之感,尤其是那双狐狸似的琥珀色眼睛,那眼里不经意间的波光流转便好似能摄人心魄似的,让人一见失神。 他身上有种妖异轻狂的气质,似乎并不为世俗所限。 张宝芝从未见过这般邪肆的男子,一时间,她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将目光收回来。 待行至寝宫中央,宫婢退至一旁,尉瑾双臂一曲,微微弯腰行礼:“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个贵妃,怎么能当得起一句“千岁”?可执掌半壁江山的王贵妃,她就是当得起。 “皇儿请起,可有去看过你父皇?” 王贵妃对尉瑾抬了抬手,眼里并没有显露出喜意。 尉瑾沉声答道:“回禀母后,儿臣刚从乾坤宫回来,太医说父皇的病情每况愈下,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儿臣去探望父皇的时候,父皇正在昏睡当中,是以儿臣便来了椒房殿拜见母后,顺便说说儿臣在大周朝的情况。” 大周朝三字一出口,王贵妃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绣帕。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声音逐渐趋于威严:“你离开晋国也有些日子了,既然这次去大周朝是为参加大周朝皇后的册封典礼,那皇儿有没有带些好消息回来?” 尉瑾勾唇一笑,微微抬眸直视着王贵妃,琥珀色的眸中闪烁着精光:“儿臣不负母后所望,已成功将长生虫种在靳言堂体内,另外,大周朝中已安插了儿臣的内应,大概一个月后,那个国家的朝政将走向混乱,届时靳言堂就算有心想与我们晋国对抗,那也是有心无力!” 闻言,王贵妃眼里的神采一下子亮了起来,好像突然打起了精神似的。 终于,她一向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即上前,轻轻拍了拍尉瑾的肩头:“皇儿,这些年辛苦你了,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一个月后,便由你带领青龙和白虎两位将军,彻底发兵攻下大周朝的领土吧!” 说着,王贵妃伸手对尉瑾握了握拳头,脸上的贪婪、势在必得在此刻显露无疑。 尉瑾微微低头,保持着脸上笑容,恭敬道:“是,母后,那儿臣先行告退,母后好好保重身体。” “嗯,春雪,替本宫送二殿下出去。” “是,娘娘。” 随着王贵妃话音一落,她身旁那长相白净的宫婢便带着尉瑾退了出去。 待两人一走,寝宫里便又安静下来。 王贵妃眼里的光芒还未退去,她无意中扫到了张宝芝的身影,顿时,王贵妃眼里的神采散去,恢复了之前冷漠威严的神色:“你呆在这儿听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张宝芝浑身一颤,回过神来。 顿时,她匆忙跪在地上,脑袋飞速旋转,随即解释道:“回禀贵妃娘娘,臣妾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您给臣妾的解药已经快用完了,臣妾最近总是被断肠丸折磨的死去活来,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536文学 说罢,她抬眸,委屈而可怜的道:“贵妃娘娘,求您再给奴婢一些解药吧!” 这时,春雪刚好送了尉瑾回来,见王贵妃因为张宝芝的话而微微皱眉,她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扬手便给了张如雪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令张宝芝愣在原地,她下意识的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抬眸看着春雪。 春雪指着她,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贵妃娘娘给的解药都是按着日子来的,怎会不知道你刚才所言全是假话?还不快滚!今日你所听到的消息胆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后果你是知道的!” 说完,春雪便不给张宝芝说话的机会,只对着门外的两个宫婢挥手道:“来人,送太子妃回去!” “是,春雪姑姑。” 顷刻间,张宝芝便被这两个宫婢给带走了。 待张宝芝被拖下去后,寝宫里便只剩了王贵妃和她的心腹宫婢春雪。 春雪扶着王贵妃坐下,重新给她倒了杯茶:“娘娘,您请用茶,奴婢会派人盯着张宝芝,不让她把方才的消息泄露出去。” 王贵妃幽幽的抿了一口,并未接话,而是对春雪道:“她不过是个蝼蚁,随时可以捏死,明日你好好准备午膳,也替本宫看看那太子妃口中的莫问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另外,派人盯紧二殿下,如果他有什么异动,或对本宫不忠,一经发现,立刻将其抹杀!” 春雪神色一肃,恭敬应下:“是,奴婢这便去办!” 话音落霞,春雪便退了出去。 寝宫中,只余王贵妃一人平静喝茶。 夜晚,太子府。 天上明月与星辰交相辉映,十月中旬的风带着些寒意,却还不至于到刺骨的程度。 书房里,尉迟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暂时放下了手上的奏折。 阿生站在他身旁伺候,见他停下,便立马递上一盏热茶:“殿下,这是安神茶,您喝点吧!属下看您离开兰姑娘的房间后,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以往这些奏折您两个时辰就处理好了,现在都到了晚上,也没见您批了多少。” 尉迟身形僵了一下,随即才缓缓笑着接过安神茶,抬眸看向他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 说来也不奇怪,他的心性的确是因为尚珂兰下午那番话而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 这些奏折原本是老皇帝要处理的,但他如今重病在床,这些折子便被内阁大臣分了两批递上来,一批交给王贵妃处理,一批则交到他这边处理。 饶是如此,递给他的这些折子实际上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扯不到什么国家大事去,很多事关百姓的折子都被王贵妃掌管着。 但尉迟答应了老皇帝会做好一个太子,便真的没有懈怠,即便是这些小事他也处理的很认真。 阿生无奈摇头,正要说话,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殿下,我是莫问,请问我能进来吗?” 第六百二十九章 熟悉的饭菜 姑娘柔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生眼神亮了一下,不等尉迟回答,便主动迎上去开了门。 一个穿着水蓝色褶裙,外面披着一件银狐色毛领大氅的女子正站在门边,见了里面的两人,她白皙的小脸上带了一抹微笑。 待对两人点头致意后,尚珂兰才垂眸柔顺的道:“夜晚来此,想必打扰殿下处事了,只是我见你们二人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便做了些吃食过来。” 说罢,她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阿生笑呵呵的把门关上,带着她来到八仙桌前坐下,又热情的把食盒盖子打开,凑进去闻了闻,随后才抬头看向尉迟:“殿下,好香啊!您快来尝尝吧,可别辜负了兰姑娘的一番好意!” 说着,他上前把尉迟拉了过来。 虽说两人是主仆,可阿生和尉迟情同手足,所以不怕被尉迟惩罚。 尉迟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被阿生拉着坐在了八仙桌前,一双素净白皙的手递了双筷子在他面前。 微微抬眸,尚珂兰那盈盈水眸便映入眸中。 只见她对自己眨了眨眼睛:“尝尝吧,我亲手做的,并未假手于人,也许是你喜欢的味道。” 尉迟抿了抿唇,继而对她点了点头,将筷子接过。 阿生虽然嘴上说的痛快,可并没有和尉迟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下,他不知何时跑到门外去了,只将尚珂兰和尉迟留在了房里。 尚珂兰将食盒里的一汤一菜一饭拿了出来,又将下面一层打开,拿出一叠点心来摆在一旁。 汤是很素净的白萝卜排骨汤,菜也是很比较清淡的姜丝炒肉,至于那叠点心,则是尉迟从不离桌的桃花酥。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的菜?” 尉迟拿着筷子的手僵硬在半空,迟迟没有下筷,只是看着这些平凡而熟悉的菜式,他眼里渐渐有些模糊起来,声音低沉了许多。 带着一点哽咽的感觉,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这些菜,是他以前和尚珂兰逃亡时,尚珂兰曾给他做过的,只是尚珂兰死后,再也没有人为他做饭了。 不等身旁这女子说话,尉迟便吞了吞唾沫,缓缓将筷子伸向了姜丝炒肉,然后又喝了一口面前的汤,接着,他吃了一口饭,咬了一口桃花酥。 几年前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充盈着他的味蕾,尉迟脑袋里紧绷着的弦突然“崩”的一下,断了。 片刻后,他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像是饿了很久没有吃过饭的人一样,他端着碗,一筷接一筷的夹着菜,喝着汤。 这平静了十多年的书房里,第一次响起了吃饭的声音。 尚珂兰站在一旁,朦胧的灯光柔和了她的面庞。 “咳咳!” 吃的太快,呛着了。 可即便如此,尉迟还是没有放下筷子。 这时,一杯温茶出现在他面前,温柔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慢些吃。” 这样的柔声细语,他有多久没有再听过了?第一文学网 “咕嘟!” 一口吞下嘴里的饭菜,尉迟用衣袖擦了擦嘴,接过着茶水喝了一口。 随即,他起身看向尚珂兰,声音压抑的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做出她的味道?你一次次接近我身边,显露出她的影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抹赤红之意缓缓染上了他琥珀色的眸子,尉迟的情绪已经接近于崩溃的边缘了。 尚珂兰缓缓屈膝行礼:“小女子兰珂,并非有意接近殿下,也不知道殿下口中所说的那个她是谁,小女子只是想留在殿下身边,帮殿下完成心愿,待我伤愈之后,自会离开殿下身边。” 渐渐地,尉迟喘着粗气,抱着头不自觉的后退几步,远远地注视着她:“不可以,我不想牵连无辜的人,你是大周朝的人,你不能帮我,谁都帮不了我!” 反正最后谁都会离开他,他没必要跟这女人有什么牵扯。 尚珂兰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抬眸看向尉迟:为何他的情绪突然这么激动? 这时,书房的门被人匆匆推开,阿生快速走了进来。 见尉迟这副模样,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和镇定,顿时,他脸色一变,伸手在尉迟身上的穴道点了几下。 蓦地,尉迟眸光一怔,随即眼皮一闭,整个人晕了过去。 阿生松了口气,将他接住,并把他带到床边,平放在床上,又细心的给尉迟盖了被子后,阿生才来到尚珂兰面前:“兰姑娘,请随我出去说吧。” 见阿生这手法,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对尉迟干了。 尚珂兰收起眸中疑惑之色,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尉迟后,便跟着阿生走了出去。 片刻后,太子府前院。 平静的湖面上,晚风掀起了些许涟漪,尚珂兰和阿生的倒影随天上的明月出现在水面上。 “兰姑娘,方才太子殿下那个模样吓到你了吧?还请你不要介意,他只是太可怜了。” 听着阿生的话,尚珂兰愣了一下。 她有些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尉迟身边的侍卫用如此怜悯的语气说出“他只是太可怜”这样的话来。 沉默了片刻后,尚珂兰嘴唇动了动,声音不变道:“不知侍卫大哥何出此言?可否为小女子解惑。” 阿生回眸看了她一眼,忽然咧嘴一笑:“我刚才看见了,殿下把你送的饭菜都吃完了,这是很少见的事情,可见你们当时相处的还不错,只是后来你说了一句‘自然会离开殿下’的话吧?” 说罢,怕尚珂兰多想,阿生便又解释道:“其实我耳朵挺好用的,你们在书房说的话我都能听见。” 闻言,尚珂兰眼神微闪,点了点头:“是我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吗?” 阿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可以这么说,殿下虽然看起来性格冷漠,不近人情,实际上很看重身边的人,可先皇后死了之后,殿下为逃离皇宫这个枷锁,便在江湖上浪迹多年。” “后来,殿下遇上一个心仪的女子,可惜那女子并未接受他的心意,且不久之后便死了,也可以说,殿下的心也是在那时随着女子的死而变得更加脆弱了。” 尚珂兰安静的听着,手,不自觉的紧握起来,心,也如同被手指仅仅揪着的绣帕一样,此刻已是一团褶皱。 阿生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中,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之意:“说实在的,那女子也真够自私的,明明爱着另一个男子,还理所应当的接受着殿下对她的好,到最后死了的时候,她都没给殿下留下只言片语……” 第六百三十章 尉迟的遭遇 “不、她没有,她不是不想留,只是当时她快死了……” 尚珂兰的嗓子好像是被一股压力掐着似的,嘶哑的几乎让人听不见。 她张口,无力的替阿生口中的那个女子,也是替她自己辩解。 可惜,阿生背对着她,就连晚风的声音都比她大,阿生又怎么会听见她的声音呢? 他只是接着娓娓道来:“那女子死后不久,陛下就重病在床,晋国的半壁江山皆落入王贵妃手中,陛下暗中派人将殿下带回了晋国,跟随陛下的那些老臣也都听从陛下的差遣,开始辅佐殿下,可他们都将殿下当成棋子,一个争权夺势的棋子。” “王贵妃、老臣,乃至于后宅这些女人,一个个都想要殿下的命,殿下只能靠练功将心中积攒的压力全都释放出去,他在晋国中谨慎行事,如同在刀尖上行走,能活到现在,说实话,连我都有些惊讶,不过后来,他练功的时候被王贵妃的人暗算,走火入魔。” 尚珂兰浑身震了一下:“所以,他才会出现刚才那番模样吗?” 阿生转身面对着她,平静的点了点头:“是,那次差点让殿下殒命,是大周朝的皇帝让一个叫李尘修的太医救了他,说来很可笑吧?堂堂一国太子,却沦落到让外人救的惨境。” “不过,也正是那次以后,殿下就很容易受到刺激,甚至有时候他只是做了个噩梦,就会无意中出手伤了自己,只是这种情况已经一年多没出现过了,而殿下今日下午从你房间出来后,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所以,兰姑娘,我想知道你在房里到底跟殿下说了什么?” 阿生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尚珂兰,眼里没有一点笑意。 尚珂兰的心跳逐渐趋于平静,她紧握着的手渐渐松开。 待阿生话音落下,她才看向阿生,眼里重新闪烁着暗芒:“好,我告诉你,今日下午……” 将那时自己对尉迟说过的话又跟阿生说了一遍,尚珂兰才神色严肃的道:“我此番所言并非假话,小女子只是想诚心报答殿下,将殿下从这朝廷的纷争中解救出来,我知道这话说出来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可这是我欠殿下的。” “侍卫大哥,就算你阻拦我也好,支持我也罢,我是一定要帮殿下脱离苦海的!” 月光下,湖面旁,这蓝衣女子坚定而不容置疑的对阿生说着,令阿生微微有些诧异。 愣神片刻后,阿生才重新对尚珂兰笑了笑,继而弯腰拱手道:“姑娘对殿下而言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虽然殿下自己没意识到,但跟了他这么多年,我却能看的出来,往后还请姑娘多多指教。” “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跟属下吩咐一声便是,若姑娘不嫌弃,便跟殿下一样,唤我阿生吧。” 闻言,尚珂兰有些紧张的心不由得微微松了一些。 有阿生帮忙,她也不用担心会被尉迟拒之门外,拒绝她的好意了。 只是恍然间,尚珂兰记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是以,她有些为难的看向阿生:“其实今晚来找殿下,本是想请殿下帮小女子一个忙的,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不知可否麻烦阿生你帮我送一封信出去?” 阿生眸光微闪,接过她手中递过来的信,并未多说,只道:“好,这信要送去哪儿?” “大周朝,皇宫。”比比电子书 月光下,只见信上写着几个字:夫君亲启。 当晚,大周朝。 威武将军,江府。 潺潺的水声在一间闺房中响起,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小厮推门而入,隔着屏风对里面沐浴的人行礼道:“江姑娘,宫中最近并无异动,只是陛下身体抱恙,且因皇后娘娘之死而无心朝政,后宫现已被玉贵妃掌控。” 这人的声音有些阴柔,说罢,他接着道:“至于左相陈玉松,他明日会去仙鹤楼与几个大臣商谈国事,江姑娘巳时到仙鹤楼便好,明日计划若进行顺利,您所痛恨的嫡母嫡姐也会被您压在脚下。” 随着他话音逐渐落下,屏风后,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只见她拿过屏风上挂着的衣服披在身上,系好腰带后,肌肤红润、容貌秀美的黄衣少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江涟漪对福庆喜福了福身子,脸色微红,腼腆道:“有劳福公公操劳,明日我便将这消息传给瑾大人。” 福庆喜不为所动,漆黑的眸子微微闪烁着,打量着她的发髻,容貌,衣着和姿态。 少顷,福庆喜才唇角微扬,低头对江涟漪恭敬道:“江姑娘辛苦了,为了模仿左相心爱的那位农家女子,这段日子恐怕下了不少功夫吧?” 江涟漪不好意思的偏过头去:“瑾大人交代的事情,臣女竭尽全力也要完成,若非皇后娘娘死的太过突然,我们应该连同皇后娘娘的情报一并传递给瑾大人的。” 闻言,福庆喜轻笑一声,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奴才以为,江姑娘应该不会单纯到以为皇后娘娘是意外坠崖而亡,据说那日皇后娘娘是为了救玉贵妃才出的事,可到头来,玉贵妃不仅好好活着,还成了陛下身边唯一的女人,而皇后娘娘却死了,尸骨无存,这不是很值得人回味吗?” 此话一出,江涟漪沉默了片刻。 少顷,她收起了脸上的腼腆之色,露出了她本来的笑容,恬静而优雅:“是啊,天意,人为,到头来也只能让人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福庆喜笑了笑,并不言语。 皇宫里的水已经浑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撒网了。 “所有人都在筹划着,大周朝已逐渐陷入危机,皇后的死让陛下意志消沉,我听外面有传言说,朝中内阁大臣已经在着手给小太子说亲了?” 江涟漪若有所思的看着福庆喜,眼里闪烁着好奇之色。 福庆喜微微摇头:“不过是谣言罢了,依奴才来看,小太子年龄尚幼,就算大周朝到了不得已要战败的地步,朝廷也可以用小太子行联姻之举,让战事得到缓解。” 这些话平常人是不敢说的,可他们两人是现如今最清楚靳言堂和大周朝状况的人,福庆喜所说的这些,迟早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闻言,江涟漪摇头一笑:“也是,既然是大周朝未来的继承人,太子总该有些用处才是。” 第六百三十一章 左相动心 翌日,京城,仙鹤楼。 三楼包厢内,几个年龄各异的男人围桌而坐,他们神色严肃,时不时的看向门边,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终于,房门推开,一个衣着朴素的青衣男子走了进来。 众人顿时起身行礼:“参见左相大人!” 来人身高七尺、身材掀长,身上带着一种儒家气息,目光深沉宁静。 陈玉松对众人抬了抬手,随众人落座,还不待他说话,一个鬓角发白的大臣便皱眉道:“左相大人,您可是刚从皇宫回来?不知陛下在宫中情况如何?” 此话一出,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陈玉松身上。 陈玉松为微微凝眉,沉声道:“情况不容乐观,皇后之死令陛下意志消沉,他现在除了钦天监的大司马之外,谁也不愿意见,整日把自己锁在养心殿,就连前些日子病倒消息也是李太医悄悄告诉我的。” 说罢,他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人,随即又道:“大家在朝中身居要职,都是六部尚书,我也不多绕圈子了,今日把诸位召集到此处,一是想请各位各司其职,莫要把陛下的情况传出去引起慌乱,朝中难免会混入他国细作,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抵御晋国的入侵。” 六部尚书将他的话全都听进了耳朵里,当下明白了形势严峻,不容乐观。 礼部尚书惶恐的看着他:“早就听闻晋国尚武,国家兵力强悍,又有青龙和白虎两位悍将,我大周朝只有尚将军一人,若真在边界交战,恐怕于我大周情况不利啊!” 兵部尚书皱眉瞪他一眼:“刘大人,你是第一天上朝吗?这边界处早就已经闹起来了,之前晋国入侵两国边境,拿下了一座城池,陛下只是让我们疏散百姓,之后便没了下文,我们现在跟晋国交锋,那也是迫不得已。” “否则真的听从陛下之前的安排,一再退让,就算我们不说什么,我大周朝的士兵和子民也不会同意把国土让给晋国的!” 剩下四人没有言语,皆看向陈玉松:“左相大人,您主掌内阁,且晋国的太子殿下跟我大周交好,您看能否从那位太子殿下身上拿主意?” 靳言堂一旦放手朝廷,那朝廷就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境地,众人也只能看向陈玉松,期待他能拿出什么治国良策。 陈玉松神色严肃:“这方面的交涉我也有安排,诸位放心,且尚将军已经联系了之前参加镇北战役的铁牛将军,我相信依他们的实力,绝对不会低于晋国的青龙和白虎将军,而朝政则需要由我们稳固,绝对要杜绝一切民间势力的崛起。” “若有百姓结合在一起拉起暴动的大旗,当以招安为上,切不可实行爆政,加以杀戮,这个时候若有内忧,那大周朝近千年的基业,恐怕真的要毁在我们手里了!” 虽然战局才刚刚显现,但陈玉松已经预料到了后面可能出现的情况。 闻言,吏部尚书赞同点头:“不错,左相大人所言极是,至于百姓这方面,我相信户部尚书李大人会做好安排的。” 外敌入侵,若他们这时候还不能团结一致,等待他们的结果要么是灭国,要么是逃亡,反正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一死。 这会儿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存在谁拉谁下水,一旁,户部尚书点了点头:“我明白,就依左相大人所言。” 众人几乎谈论到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草草商议出了一些政策。 凭借他们手中的权利,这些政策不必得到靳言堂批准,便可以实施。 见时辰不早,众人才开始先后离去。美丽书吧 大周朝内已经引起了动荡,封国、疆国和其他几个国家不会袖手旁观,甚至还会落井下石,若这时候一起离开,遇上几个杀手或刺客,朝廷的内政便无人可以主持了。 这也是一层保障,而陈玉松则是待众人都离开的时候,他又等了片刻,才最后一个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扑通!” 刚出门,他与一个匆匆而过的女子迎面撞上。 这女子身上有一股淡雅的芳草香,味道很是熟悉,陈玉松目光微怔。 一袭黄衣的女子似乎马上就要从他面前倒下,陈玉松顿时回过神来,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这才避免了黄衣女子即将摔在地上的狼狈情况发生。 期间,这黄衣女子惊叫了一声,她脸颊两侧的墨发划过陈玉松下颚,弄的他有些痒痒的。 两人短暂的对视了片刻,男子细长沉稳的双眸中隐隐可见一抹震惊之色,而女子无辜的杏眼瞧着便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多……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还请公子松手。” 黄衣女子低下头去,面红耳赤的小声说着,似乎很是羞涩。 陈玉松反应过来,微微松手,将她平稳的放在地上。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有一抹惊讶之意:小麦?这女子虽然容貌与小麦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可刚才那一眼,却给他一种,她就是小麦的感觉。 蓦地,因心中喜爱的女子小麦已经逝去,陈玉松对这个忽然出现且神似小麦的黄衣女子心生好感。 他微微对其点头,神色温和道:“唐突姑娘了,望姑娘莫怪,在下姓陈,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 黄衣女子羞怯移开目光,刚轻声细语的说出三个字来,前面一包厢里,一个红衣女子突然推门而出,追了过来:“好你个江涟漪!我给你找的男人你看不上,却到这里来发骚来了?真是找打!” 说罢,这红衣女子对身后跟出来的两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挥手道:“来人,把那江涟漪给我抓过来,我要她好好侍奉葛老板!” “不要!大姐,求求你不要让我嫁给葛老板,我会乖乖听话,我会乖乖干活,只求你让我待在府中好好侍奉娘亲!” 说罢,黄衣女子悲恸哭了起来。 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很是让人心生怜悯,任何一个男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想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 原来她叫江涟漪? 陈玉松眼里闪过一抹明悟之色,就在那两个男人要靠近江涟漪的时候,陈玉松缓缓伸手,将江涟漪护在身后。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却见他淡淡的看向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这女子,我娶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 太子妃的邀请 长久的寂静在长廊上飘荡着,随着陈玉松话音落下,不仅是江涟漪,就连红衣女子和周围那两个下人都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半晌,红衣女子才大笑两声,一边从腰间取出软鞭,一边毫不客气的对陈玉松挥了一下:“呵呵呵,又是一个被这狐狸精眯了眼睛的家伙,你是什么身份?也想娶我们威武将军府的女儿?” 倒不是红衣女子有多在乎江涟漪才说出了这番话,她只是纯粹看不惯有人为江涟漪出头,所以想借此羞辱他一番罢了。 一旁,江涟漪无助的流出眼泪,泪眼迷蒙的挽着陈玉松袖子道:“公子,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大姐乃是威武将军府的嫡女江盈雪,你若再护着我,只怕她连你也不会放过的。” 陈玉松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只见她的手看起来白嫩纤细没什么特别,可她手腕处往袖子里面,淤青和鞭痕相互交织着,可见她没少在江盈雪手下受委屈。 说娶她,可不是陈玉松一时兴起。 他只是从未见过神态和语气跟他曾经心爱的人如此相似的女子,所以他是不会任由江涟漪就这么受欺负的。 要知道,小麦的名字他从未跟任何人讲过,朝堂上不可能有人知道,所以,陈玉松愿意护着眼前这黄衣女子。 说起来,这也算是陈玉松的一种爱屋及乌吧? 见陈玉松半晌都不说话,江盈雪便轻蔑一笑,不再客气,长鞭一挥,命令道:“你们两个,还不快把那个男人跟江涟漪给我抓起来?” “是,大小姐!” 下人说着,又要上前。 突然,那青衣男人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冷笑着放在江盈雪面前:“不知道见了我这牌子,威武将军府在我面前又当如何?” 牌子上雕刻着一个仙鹤的形状,上面刻着“左丞相”三个字。 顿时,江盈雪脸色一变,双眸大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你……” “扑通!” 没有过多的辩解,在绝对的地位面前,江盈雪扔了手里的长鞭,双膝跪地,声音有些颤抖的惶恐说道:“参见左相大人!臣女一时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左相大人恕罪!” 什么?左相! 顿时,两个下人相视一眼,脸色骤然一变。 唯独躲在陈玉松后面的江涟漪,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且不提大周朝发生了何事,今日巳时的时候,太子府。 翠微苑,尚珂兰刚刚给胳膊上了药,换好衣服,房门便“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个红衣女子不请自来。 “哟?瞧莫问姑娘这模样,这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才起啊?” 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了进来,张宝芝停在美人榻前,如是嘲讽着尚珂兰。 她离得太近,尚珂兰都能闻见她身上那股浓烈的熏香味道。 实在忍不住了,尚珂兰才捂着鼻子起身后退了几步:“太子妃娘娘不请自来,究竟有什么事情?” 张宝芝见她捂鼻子,顿时脸色一红,气的伸手指着她:“贱人,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嫌弃本宫?” 尚珂兰无心跟她多言,只放下手,舒缓了语气:“是,是民女唐突了太子妃娘娘,还请太子妃娘娘恕罪。” 闻言,张宝芝这才收手,别过头去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王贵妃今日在椒房殿设宴,本宫想着一个人去赴宴也极是无聊,你便随我一起去吧!” 今日对尚珂兰的自称都从“本宫”变成了“我”,这反而令尚珂兰有些起疑。17 她眸光微闪,将张宝芝的神色看在眼里。 却见她眼神微微闪烁,明明就是心虚之色,可见她要自己去椒房殿赴宴,根本就是王贵妃的意思。 没想到王贵妃的消息倒是灵通,太子府才刚多了一位新人,这王贵妃马上就知道了。 只怕请她赴宴是假,试探她的来历倒是真。 顷刻间,将所得信息在脑海里过滤了一边后,尚珂兰心里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张宝芝见尚珂兰忽然不说话了,便有些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怎么?本宫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 似乎尚珂兰敢说一个拒绝的字,张宝芝便不会轻易饶了她。 也是尚珂兰现在换了一副容貌,不然让张宝芝看见她,她定能认出来自己的身份。 怎么说呢?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容貌,对她来说也算有利有弊吧? 待张宝芝说完,尚珂兰微微一笑,屈膝行礼:“民女不敢,会见贵妃娘娘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机会,民女怎会不识好歹的拒绝呢?还请太子妃稍等,容民女换身衣服。” 见状,张宝芝满意的对她点了点头:“嗯,算你识趣,给你一炷香的功夫,我去门口的马车上等你。” 说罢。张宝芝转身离去。 尚珂兰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后,手,不自觉的放在了她的发髻上:看来,她得戴个比较锋利的钗子呢! 毕竟带匕首之类的利器,肯定在她还没见到王贵妃的时候,就要被皇宫的侍卫给搜走了! 上前关门后,尚珂兰回了屋里。 只是这两人刚才都没注意到的是,就在她们说着这些的时候,一个人影却从长廊拐角处闪过。 片刻后,尉迟的书房。 尉迟正在桌上看着一封自交界处传来的战报,却在这时,阿生推门而入,匆匆对他说道:“殿下,出事了,太子妃要带莫问姑娘去椒房殿见王贵妃!” 此话一出,顿时,尉迟手中动作顿了顿。 随即,他微微皱眉,抬眸看向阿生:“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盏茶之前的事情,方才属下正要去找莫问姑娘说话,结果看见太子妃在莫问姑娘房里,属下便躲在暗处,没有进去。” 阿生解释着,自从尚珂兰来了太子府后,他和尉迟便没有再称呼尚珂兰那个叫兰珂的名字,而是用蝶梦楼的花名称呼着她。 这也是掩人耳目的一种手段。 听罢,尉迟顿时放下手里的信函,起身向外走去:“不能让她去椒房殿,马上去找她!” “是,殿下!” 随着尉迟话音一落,阿生便跟在他后面,向翠微苑走去。 只是两人很快感到翠微苑后,却得知尚珂兰早已经提前片刻换好衣服出去了。 此时,尚珂兰的房间内。 阿生有些担忧的看着尉迟:“殿下,现在怎么办?” 尉迟微微凝眉,看向院门的方向,迟迟没有回答。 第六百三十三章 赴宴椒房殿 封都,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太子府驶出,快速向皇宫而去。 半个时辰后,一道道程序检查下来,宫门的禁卫军才放了两人进去。 午时,椒房殿。 王贵妃身穿水蓝色绣芙蓉长裙,身上披着一件毛领两面夹层的杏色长褙子,这褙子长及脚踝,看起来轻薄厚实,很是保暖。 寝宫两侧都放着碳炉,里面烧的是伤好的银丝碳,所以没有烟。 周遭窗户都开着,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一层薄薄的小雪,绛色的圆木八仙桌上,各色精美的膳食呈放在其中,很容易便能激起人的食欲,这些膳食也才刚端上来不久,现在还冒着袅袅白色的热气。 与王贵妃一同坐着的,还有一个身穿红色锦衣的长发男子,这人容颜妖冶,眸中闪烁着琥珀色的异光,正是尉瑾。 自顾自的斟了一杯酒后,尉瑾恭敬的将这杯酒捧在王贵妃面前,微微笑道:“今日儿臣不请自来,便在这里自罚三杯,还请母后莫与儿臣见怪。” 说罢,他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王贵妃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柳眉细眼下看不出深浅:“皇儿一向很少来本宫这里,不知今日是出了哪门子差错,皇儿竟也主动到我这椒房殿讨食来了?” 这话若由一个普通人家的母亲说出来,本是带着调侃之意,并没恶意,可王贵妃如是对尉瑾说着,语气中却不难让人听出轻蔑之意。 尉瑾哈哈一笑,并不多言。 待王贵妃将他手中的酒接过之后,他才声音朗润的解释道:“回母后的话,儿臣也是入宫探望父皇的时候,无意中听人说起,您要在椒房殿设宴,是以心中好奇,便过来看看,且能让母后注意的人,儿子心中也很是好奇呢!” 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还是想来看看自己又有什么举动了吗? 王贵妃余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接过他的酒后便放在桌上,并不喝一口。 这时,春雪从外面掀开帘子进来,带着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橙衣女子走了进来。 “启禀贵妃娘娘,太子妃和莫问姑娘到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张宝芝便连忙恭敬的对王贵妃屈膝行礼道:“臣妾参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吉祥!” 这就是王贵妃么?的确只是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便能给人一种威严和压迫之感。 尚珂兰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那桌边坐着的女人,脑海中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待张宝芝刚刚行礼,她便紧随其后,也不算失了礼数。 “民女莫问,参见贵妃娘娘。” 优雅的姿态,柔美的声音,其语气中的轻柔之意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 自尚珂兰出现的时候,王贵妃的目光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一种不能让人忽视的目光,平静却又让人莫名感到一股压力和寒意,像是久居上位之人才会有的目光似的。 少顷,王贵妃才从尚珂兰身上收回目光,并对她抬了抬手,淡漠的脸上带了一抹浅笑:“你便是太子殿下从蝶梦楼带回来的那位莫问姑娘?瞧着却是个极其淡雅宁静的女子,你和太子妃都快起来吧,坐。”来看书吧 语气并未有多热络,却能让人下意识的感到一种放松之意。 闻言,张宝芝和尚珂兰齐声道:“谢贵妃娘娘。” 两人说着,起身入座。 可尚珂兰刚直起身子来,就和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顺着这目光看去,她的眼神落在了尉瑾身上。 顿时,尚珂兰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想后退一步。 却在这时,尉瑾已经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而对王贵妃勾唇一笑:“母后,这莫问姑娘瞧着倒是眼生,她便是您要见的那位客人?” 尉瑾此话说的,好像是第一次见尚珂兰一样。 且他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熟悉的神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两人只是第一次见面。 尚珂兰心里纵然在惊骇,也知道此刻不能露出异样来,否则叫人发现,恐怕少不得被王贵妃盘问一番。 虽然不知道尉瑾为何要装作不认识自己,不过既然他这么做了,那自己也可以微微松一口气,起码不用担心身份暴露。 只停顿了几秒钟,尚珂兰便以弯腰的动作掩饰过去,自然落座在张宝芝身旁。 待尉瑾说完,王贵妃无奈的看着他道:“没大没小,太子妃可说了,这位莫问姑娘可是你二弟最喜欢的女子,本宫和先皇后情同姐妹,又是从小看着你二弟长大的,对你二弟喜欢的女子,本宫自然也要上心一些才是。” 此刻,王贵妃对待尉瑾的状态跟刚才截然不同,仿佛两人之间真的亲切如平常人家的母子似的。 尉瑾脸上并未显露出什么异样,只恍然大悟的笑了笑,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后,敬向尚珂兰:“既然是二弟心仪之人,那本殿也得敬你一杯才是,以做相识之酒。” 尚珂兰手心已经冒汗了,但面上,她还是微微笑着,端起自己茶杯对他回敬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民女不胜酒力,便只好以茶代酒,还望二殿下莫要嫌弃。” 一桌子四个人的饭局,张宝芝从落座之后便一言不发,乖巧的像是一个孩子似的。 只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碗羹汤,王贵妃目光慈爱的看着她和尉瑾,席间的氛围倒也勉强称的上“温馨”两个字。 可每次被尉瑾有意无意的目光扫过的时候,尚珂兰的心就不由得跟着紧了紧。 她眸光微闪,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了,贵妃娘娘,为何二殿下称呼太子殿下为二弟,这不是在排行上互相冲突了吗?” 闻言,王贵妃以绣帕擦拭了一下粉唇,无奈的浅笑着解释道:“我这儿子与太子殿下是同一个时间出生的,两人几乎分不出先后来,当年陛下起了玩心,便让两人皆以老二排辈。” 原来是这样,难怪两人的称呼会在辈分上有冲突,倒是两人的父皇起了玩心。 尚珂兰了然点头。 只见王贵妃虽然笑着,可她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这桌上的膳食几人根本没怎么动,待说完之后,王贵妃便颇为感慨的看向尚珂兰:“其实莫问这性子,瞧着到倒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不说容貌,单就这身形,也是极像的。” 袖中,尚珂兰的手抖了一下…… 第六百三十四章 带她走 却在这时,尉瑾忽然笑道:“母后,这天下间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或许莫问姑娘只是凑巧与先皇后长得像罢了。” 此话一出,微微低着头的尚珂兰眸光怔了一下,随即,她心中浮现出一抹疑惑。 奇怪,这尉瑾装作不认识自己就算了,为何还屡次给她解围? 此话一出,王贵妃不再说话,而是双眸淡淡的看向尉瑾,眸中神色似乎又深邃了几分。 空气中带着一股诡异的静谧,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尚珂兰已经有些待不下去了,她本想来会会这位王贵妃,也是带着一种试探性的目的,可没想到王贵妃却迟迟没有说出找自己来的目的。 反倒是她和尉瑾之间,虽然看起来母慈子孝,但总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 是她的错觉吗? 尚珂兰心里已成了乱糟糟的一团,似乎有许多的线条在此时缠绕在了一起,一时半会儿,她却没办法解开。 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主动对王贵妃发起试探是不可能的,这能等着王贵妃主动出言,所以,现在的她陷入了一种十分被动的境地。 而对面,尉瑾面对王贵妃的目光,只是无辜的对她眨了眨眼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少顷,王贵妃才勾唇一笑,淡淡看向尚珂兰,意味深长的道:“自从皇后姐姐去了以后,本宫心中总是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所以,本宫今日见了莫问姑娘,心中很是亲切,一时间倒舍不得莫问姑娘离开皇宫了。” “若莫问姑娘不嫌弃,便在皇宫里暂时住下如何?本宫会安顿好你的一切,你只管每日来陪我这半老徐娘说会儿话便是。” 她说着,眼里露出一抹轻微的悲伤之色。 就这么眼中含光的看着尚珂兰,她的请求是那么让人难以拒绝。 有一瞬间,尚珂兰差点咬牙一应:好! 顿时,她浑身一激灵,微微怔愣的目光中逐渐恢复正常。 待王贵妃话音落下不久,尚珂兰便有些受宠若惊,惊喜的站了起来,似乎有些手足无措:“这……这怎么能行呢?民女出身轻微,从未学过宫规,只怕冒然进宫陪在贵妃娘娘身边,会冲撞了皇后娘娘。” “是啊,母后,儿臣以为这莫问姑娘不学宫规便冒然入宫伺候您,实在是有些不妥,不如让儿臣带她回皇子府,好好调教一番如何?” 尉瑾忽然出声,舔了舔殷红的唇角,他狐狸似的琥珀色眸子毫不避讳的看着尚珂兰,眼里闪烁着玩味之色。 尚珂兰浑身僵了一下,却因之前故作惶恐的低着头,所以眼里的情绪并未被人察觉。 渐渐地,她袖中紧握着的手指渐渐没了血色,有些发白。 这对母子,完全是把她当做了一个奴隶来看,他们肆意的讨论着自己的去留,恐怕这时候自己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进去的。 一种害怕的感觉缓缓从她心底冒了出来,尚珂兰终于明白,为何桌上摆了一桌子精美的膳食,王贵妃和尉瑾两人却丝毫不动了。 因为,自己就是这桌上待在的羔羊! 惊骇,惶恐,思索之色,此刻不停的在尚珂兰眼中交织着。 正在她想着如何应对尉瑾和王贵妃时,门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啊!”伍九文学 “砰!” 一个婢女慌忙阻拦着,却被那高大的身影逼得不停后退。 “让开!” 一声低喝,那白衣男子将其推开,掀帘而入。 穿着灰色束腰武服的阿生跟在他身后,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忽然将浑身僵硬发冷的尚珂兰拉到身后,不等尚珂兰反应过来,这白衣男子便神色冷漠的直视着王贵妃,声音不容置疑的道:“多谢王贵妃替本殿招待莫问,不过莫问是本太子的人,本太子可不会将她拱手让给任何人!” 说罢,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尉瑾。 这白衣男子剑眉星目中蕴含着一抹不容让人忽视的威严和高贵,皇家的威仪,此刻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与尉瑾两人虽同为老皇帝所出,容貌之间有几分相似,可一个如冷月般清高孤傲,一个似狐狸般妖异狡黠。 毫无疑问,尉迟的出现打破了尚珂兰的僵局,却也令王贵妃平静无波的面具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只见尉迟出现的一瞬间,王贵妃眼里转瞬即逝的出现了一抹浓烈的杀意和怨恨,虽然很快便消失不见,但还是被一直在尉迟身后默默观察她的尚珂兰给捕捉到了。 顿时,尚珂兰微微怔了一下。 待尉迟话音刚落,尉瑾便也缓缓起身,似笑非笑的来到他面前,声音磁性中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轻蔑:“哟,这不是我那喜欢做缩头乌龟的好二弟么?怎么,你不好好呆在大周朝浪迹天涯,何时想起回来晋国了?也不提前跟二哥打个招呼,真是让二哥好生失望!” 说罢,他摇头叹气,一副被尉迟伤心的模样。 见尉瑾起身,顿时,张宝芝也不敢在坐着了,忙起身恭敬的站在王贵妃身后,对着尉迟福了福身子,便算是对他行礼了。 场中,唯独王贵妃从容淡漠的坐在原位。 尉瑾的话只是让尉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他不再逗留下去,牵着尚珂兰的手,便带着她转身离去。 只是两人刚走一步,王贵妃的声音就轻描淡写的响了起来:“太子殿下想从本宫这椒房殿里带一个人出去,可有问过本宫的意思?” “叩!” “叩!” 她涂着鲜红蔻丹、保养的细长尖锐的指甲缓缓敲击着桌面,沉闷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明明没有多余的声音,却压抑的让人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话音刚落,王贵妃便余光瞥了张宝芝一眼。 顿时,张宝芝眼神一紧,匆忙上前笑呵呵的挽着尉迟胳膊道:“夫君~贵妃娘娘跟先皇后情同姐妹,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的让贵妃娘娘碰见一个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的姑娘,您便让莫问姑娘在宫中小住几天,陪陪贵妃娘娘也没什么不妥的啊!” 尚珂兰眸光微闪,只安静的任由尉迟牵着,并不说话。 张宝芝话音刚落,尉迟便一把从她手中把自己的手给拽了出来。 随即,他看都没看张宝芝一眼,也没有回眸看王贵妃。 那白衣男子只是冷漠的对身后的几人留下一句:“我们走。” 而后,阿生断后,尚珂兰如来时那般,平安跟随尉迟走了出去。 第六百三十五章 去乾坤宫 细说起来,这还真是有些吓人。 若不是尉迟及时赶到,尚珂兰只怕真的要留在皇宫里了! 出了椒房殿,又行至御花园中,尉迟才渐渐停了下来。 因心里想着事情,尚珂兰一时不查,竟不小心撞在了尉迟背上。 “嘶!” 额头处的轻微疼痛令她下意识的倒抽一口凉气,但她整个人也因此回过神来。 “殿下,怎么了?” “对不起。” 一男一女的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前者疑惑,后者低沉。 尉迟背对着她,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握在一起:“昨晚的事情阿生都跟我说了,是我吓到你了吧?其实今天早上我就想去找你解释的,只是我还是太怯懦了,有些不敢正面跟你道歉,怕惹你更加生气,也怕你误解我是个疯子。” “只是我没想到,就因为我怯懦的待在书房里,你就被太子妃带到了椒房殿来,我差点再也见不到你,刚才……刚才你很害怕吧?” “扑通!” 尚珂兰正安静听他说着,下一秒,她便猝不及防的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顿时,尚珂兰双眸微睁,僵在原地。 身后,阿生咳了咳,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当做没有看到。 尚珂兰感受到他很紧张,很担心,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手缓缓的抬了起来,只差几毫厘,她就能触碰到面前这白衣男子宽阔的背部,回以他同样的拥抱。 只是,尚珂兰迟疑了。 所以,她的手停在空中,并没有放下去。 白色的小雪绵延不绝的从空中缓缓飘落而下,尉迟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我们回去吧,我带你回太子府,往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对你出手。” 两人的距离第一次相隔这么近,尚珂兰心中忍不住又被刺疼了一下。 终于,位于半空中的手,缓缓落下,她以同样的拥抱,温柔的回敬了尉迟。 “带我去见见你父皇吧,也许能从他身上得到打倒王贵妃的重要线索。” 待尉迟话音落下后,沉寂了片刻,尚珂兰才在尉迟耳边如是说道。 闻言,尉迟浑身明显僵了一下。 少顷,他松开尚珂兰,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你真的要去见我父皇?他现在整日陷入昏睡之中,根本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就算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 一旁,阿生察觉到两人动静,也转过身来,摸了摸鼻子,对尚珂兰道:“刚才殿下在椒房殿那么不给王贵妃面子,王贵妃很快就会把刺客召集过来的,若是我们不快点离开的话,恐怕会落入王贵妃手中,其实殿下很少来皇宫的,毕竟这宫中已经完全被王贵妃的人给掌控了。” 尚珂兰微微皱眉:“没想到形势竟然如此严峻,但我想,这种时候,若能想办法弄清楚陛下重病昏迷的原因,让他清醒过来,那么对付王贵妃就要简单的多了。” 她说的是事实,就算半壁江山都落入了王贵妃手里,可她到底还是只是一个女人,金贵真正的主人还是老皇帝。 若老皇帝苏醒,一切问题便都可以迎刃而解。2k 见尚珂兰这么说,阿生便询问的看向尉迟。 尉迟没有过多思考,只是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短匕给她:“若有危险,用这个防身,皇宫的刺客很多,我们也许会被分散,你多加小心。” 他身为天下第一刺客,武功也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便是以一敌百也不成问题,可他居然也对自己说出多加小心这番话来,可见三人遇到意外被分散的可能性很大。 顿时,尚珂兰的心沉了下来。 她郑重的从尉迟手中接过短匕,抬眸认真的直视着他:“我知道了,你也是,多加小心。” 两人相视一眼,继而点了点头。 随后,阿生走在前面,带着两人向乾坤宫走了过去。 此时,椒房殿。 尉瑾看着尉迟三人离开的方向,不禁撇了撇嘴,遗憾的摇头道:“没劲,这二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这么不知尊卑,不守礼节,还请母后息怒,莫要与他计较。” 说着,他转身,对王贵妃双臂一曲,恭敬行礼。 然而迎接着他的,却是王贵妃逐渐冷然的目光。 顿时,周围伺候的奴婢更加低下头去,连呼吸都不禁放缓了许多,只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你坏了本宫的事,似乎心情很不错?” “呵呵,儿臣只是无心之失,岂会故意跟母亲作对?” 此话一出,寝宫内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气息。 尉瑾微微抬眸,毫不避讳的跟王贵妃对视着。 冰冷的目光逐渐隐匿下去,王贵妃神色缓缓趋于平静,她从尉瑾身上收回目光,声音冷漠:“皇儿若是不清楚本宫底线,本宫倒可以择日让皇儿见识见识,今日这饭也用了,皇儿若无事,便先回去吧。” “那儿臣便不叨扰母后了,儿臣告退。” 尉瑾低头行礼,缓缓退了出去。 这时,春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继而皱眉对王贵妃道:“娘娘,这二殿下似乎对那莫问姑娘有些意思,方才他屡次阻拦您对莫问姑娘的试探,莫非是在对您宣泄不满?二殿下此人一向桀骜难驯,最近隐隐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感觉。” 王贵妃余光扫了一眼门外,继而淡淡说道:“看来你还是对他放松警惕了,不然他不会有胆子来反抗本宫,二殿下在苏城的那些产业,你可以适时地替本宫清理一些了,本宫既然说了要给他一个警告,自然就不会食言。” “是,娘娘一向言出必行,奴婢这便去办。” 春雪恭敬退了出去,寝宫里,请客间便只剩王贵妃一人。 她幽幽的坐回美人榻上,抬眸扫了一眼窗外的雪,暗自摇头道:“皇后生的儿子,没一个是让本宫省心的。” 只可惜,这句话声音极轻,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 此时,乾坤宫附近,一处宫墙后面。 一人探出脑袋打量了一下,而后转身对身旁的人道:“殿下,兰姑娘,那乾坤宫的守卫又增多了,这样,我来引开他们,殿下,你带着兰姑娘悄悄进去。” 虽说这皇宫也算是尉迟的家,但这个家现在并非他在看管,潜藏着的危险还是很多的,必须得足够谨慎才行。 尉迟对阿生点了点头,尚珂兰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不禁出声道:“我和殿下会尽快出来的,你一定要想办法脱身!” 第六百三十六章 发现密道 阿生笑着对尚珂兰点头,并未多言,只扯了块布在脸上蒙着,便突然拔剑冲了出去:“狗皇帝,拿命来!” “什么人?站住!” 果不其然,守卫们被阿生吸引了注意力,一大波人跟着去抓他,只留了两个人在乾坤宫门前。 “走,待会儿你就伪装成我的侍女便好。” 尉迟微微偏头对尚珂兰轻声说着,而后带着她走向乾坤宫大门。 剩下的两个守卫并未懈怠,早在尉迟距离他们只有十步距离的时候,这两个守卫便上前拦道:“太子殿下,贵妃娘娘有令,陛下重病期间,您不得探望。” “还请太子殿下就此停住,立刻离开乾坤宫!” 尉迟神色本就冷漠,他居高临下的瞥了两人一眼,声音平静大道:“本殿带一个侍女过来给父皇擦洗身体,连这也不准许么?若你们不放心,便跟在我们身后就是。” 见状,尚珂兰心中不禁微微叹气。 尉迟这个太子,做出了一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感觉,连两个守卫都命令不了。 不过,这也能够让她从侧面看出,王贵妃在皇宫的影响到底有多深。 两个守卫相视一眼,有些犹豫:“这……” “怎么?本殿不过是十多年没回宫来,你们就不把本殿当太子看待了么?我想就算我不小心出手斩了两个奴才,王贵妃还不至于为两个奴才跟本殿撕破脸吧?” 尉迟声音一厉,两个守卫顿时被吓的浑身一颤,不敢再拦,直让开身子,对尉迟恭敬道:“属下不敢,请太子殿下恕罪!” 他们忘了,就算是病猫都有伸出爪子的时候,更何况,尉迟可是一只沉睡中的老虎。 只是因为他暂时收敛了锋芒,又受王贵妃所困,一时间,人们有些忘却了他的厉害之处而已。 后面,尚珂兰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而后跟着尉迟推门而入,进入了乾坤宫中。 穿过主殿,掀帘而入,后面的寝宫便映入眼睑。 层层纱幔之下,隐约可见一个身形苍老的人躺在床上,他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呼吸声很是平稳。 周围并没有伺候他的人,老皇帝如同被圈进了一样。 尉迟走过去,掀开纱幔,回眸对尚珂兰道:“你看吧,这便是我父皇,他像这样昏迷不醒已经一年多了,以前每日还会有一两个清醒的时辰,如今清醒的时辰越来越少,我的人给他看过,皆言我父皇已经药石无医了,现在只不过是勉强撑着而已。” “若我死在王贵妃手上,那么父皇也会马上给我陪葬。” 尚珂兰了然的点了点头,上前打量了老皇帝一眼,他满脸皱纹,形容枯槁,如同没了生机的干树枝,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他身上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没有半点装饰品,可见老皇帝已经被王贵妃的人搜过了,而且看样子,他们在他身上还没有搜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从老皇帝身上移开目光,尚珂兰弯腰,在他的床上摩挲起来。 被子,夹层,床单,甚至是枕头底下,她不过放过一个细节,就像捕快办案一样认真而专注。 尉迟站在她身侧,见状,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可有什么能让我帮得上忙的地方?”18 “你有没有搜过你父皇的床底?” 床上什么东西都没找到,除了床单就是被子。 此刻,尚珂兰正弯腰匍匐在地上,仔细的摸索着床底下的木板和地上的大理石板砖。 这乾坤宫的宫婢疏于打扫,床底下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尚珂兰说这话时,整个身子已经大半都在床底下了。 尉迟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没用的,这乾坤宫早就被王贵妃搜了个遍,就算有什么有用的或者对王贵妃不利的东西,恐怕此刻也早就被王贵妃给毁于一旦了。” “等等,我好像找到了什么东西!” 突然,尚珂兰惊喜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 此刻,一片灰暗的地方,她好像从左边的床脚上触碰到了一个凸起的机关,似乎用劲儿便能够按下去。 不知道这个机关是干什么的,但从上面积累的灰尘来看,恐怕一年多前便存在于这里了,这也表明了,王贵妃根本还没发现这个东西。 “是什么?要我帮忙吗?” “哗!” 尚珂兰猛然按下这个开关,咔嚓一道声响后,只见尉迟站着的地方,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竟然缓缓打开,这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但还是引起了外面的人的疑心。 “太子殿下,您在里面做什么?” “请把门打开,让我们进去查探一番!” 门外的两个守卫在此时喊着,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放松警惕,并且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个地方。 尚珂兰迅速从床底下爬出来,顾不得身上和脑袋上的灰尘,便匆匆对尉迟道:“这是个密道,看起来很久没人进去过了,你下去看看,说不定能带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就算是能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刚刚那个开关实在是太过隐秘,如果不是尚珂兰自己不顾一切而且足够仔细探查的话,那么,恐怕只有这张床被处理掉的时候,众人才会发现床上的玄机。 不过尚珂兰刚才试着移动了一下这张床,她发现这床的床脚是动不了的,也就是说,被人固定在了地板上。 另一边,尉迟受到尚珂兰的信息后,并未犹豫,只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气穴之后,他便回眸对尚珂兰点了点头,接着纵身一跃,直接跳进了密道之中。 此时,外面的守卫已经对里面的情况起疑了,还在门边喊到;“太子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门已经有些摇动之意,看来这两个守卫是打算直接硬闯进来了。 尚珂兰双眸微眯,迅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灰尘,便神色冷漠的上前,学着尉迟的神态将房门微微拉开了一条缝。 漆黑的目光平静幽深的凝视着门外的两个守卫,尚珂兰冰冷的语气让人只感到害怕。 “殿下以为陛下醒了,结果只是他的错觉,反倒是殿下空欢喜一场,闹出了些动静打扰了两位,还请两位侍卫大哥莫要在此事出现在殿下面前刺激他了,让殿下一个人跟陛下安静的相处一会儿吧。” 尚珂兰潺潺叙述着,两个守卫听着她柔软的声音,纵然觉得她有些语气冰冷,却也没再多想,只对尚珂兰拱了拱手:“姑娘,是我们唐突了,您跟太子殿下忙吧,属下们明白了。” 第六百三十七章 有两封信 有时候,真假参半的话往往才更容易让人信服,起码在这个时候,这两个守卫多多少少有些被尚珂兰的神情给唬住了。 “看出!” 突然,寝宫里又传来一道声响。 原本准备退回去的两个守卫顿时相视一眼,然后强行把住门框,神色严肃的看向尚珂兰:“还请姑娘不要与我们为难,请速速让开!” 里面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人说着,推门而入。 “等等!” 尚珂兰想要阻拦,但为时已晚。 她匆匆转身想要挡在这两个守卫面前,却在这时,站在床边的白衣男子神色愤怒的瞪着床上的老皇帝,地上有一些瓷器碎片。 刚才的声音似乎就是他扔杯子时所发出来的。 尚珂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地上那地板,但见那打开的大理石地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合上了,一点也看不出被打开的痕迹。 这时,尉迟逐渐收敛脸上怒容,冰冷的目光直接扫向两个守卫:“本殿与陛下说话,心情不快砸了些杯子,怎么,你们连这个也要管吗?” “属下不敢!” 顿时,两个侍卫匆匆行礼,迅速低下头去。 尚珂兰悄悄松了口气,继而来到这两人面前,冷声道:“既然知道自己打搅了主子办事,那你们还不快滚!” 纵然挨了骂,两个守卫还是没什么反应。 只是他们余光四处乱瞟,似乎在打量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显然,经过刚才那事之后,两人并不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了。 但他们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在尚珂兰说完后,两人便恭敬抱拳:“是属下唐突殿下了,但太子殿下还是不宜在宫中久留,请太子殿下看完陛下后,便速速离去吧!” 恐怕他们是担心尉迟留在这里久了,会生出什么变故,所以才急着赶尉迟走。 尚珂兰不动声色的看了尉迟一眼,尉迟则冷哼一声,似是不满,又似是不屑,声音刚落下,他便上前牵着尚珂兰的手往外走了。 两人离开寝宫大门之际,尚珂兰忍不住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皇帝。 片刻后,待两人来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湖边时,尚珂兰才悄悄拉进与尉迟的距离,问道:“密道为何关上了?那两个守卫真是够警惕的,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便如同惊弓之鸟似的,急着让我们走。” 尉迟神色早已恢复平静,闻言,他目光有些复杂,抿唇摇头:“王贵妃手下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蠢货,对我多加防备也在情理之中,方才我在密道里的时候,听见你与他们说话的声音,便知道那两人迟早要闯进来,所以迅速从密道里出来了。” 两人声音很轻,他们离得近,这声音便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 尚珂兰恍然的点了点头,只是还是有些遗憾的道:“只可惜这次没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对了,你有没有找到对你有用的东西?”126中文网 尉迟呼吸加重了几分,手指紧握了一下:“回去再说,密道里的东西兹事体大,不可在这种地方说。” 看来密道里的东西果然很重要了。 尚珂兰点了点头,而后不再说话,安静跟在尉迟身后向宫门外走去。 只是两人出宫时,之前盘查过他们的那个禁卫军又带了两个人将他们围住:“站住!太子殿下,我们要检查您身上有没有什么从皇宫里私自携带出来的东西。” 尉迟微微皱眉,尚珂兰上前一步,冷笑着看向这禁卫军:“你们还真是顶着贵妃娘娘的名头在殿下面前耍好大威风!方才进宫时,殿下配合你们搜查,只不过时尊重宫里的规矩罢了,可殿下的仁慈在你们这里却似乎成了软弱可欺,还让你们更加得寸进尺,对殿下的态度也越发不敬起来,按罪当诛!” 禁卫军们根本不把尉迟当一回事,是以,听了尚珂兰这话,几人都笑了起来。 笑够了,那禁卫军才伸手朝尚珂兰推去,并不屑的笑道:“你不过是殿下身边一个侍女,也配在这里扯着宫规的名头做大旗?” 尉迟眼神骤冷,身形刚动,尚珂兰却按住他的手,暗中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这禁卫军刚要碰到她的时候,尚珂兰忽然对他勾唇一笑,声音不疾不徐的道:“本姑娘今日随太子妃一同入宫,在椒房殿赴宴,贵妃娘娘曾几度让我留在宫中与他为伴,我本来尚在考虑之中。“ ”可看了你们这几个奴才嚣张跋扈的模样,不过是看个大门而已,便敢对太子殿下不敬,那我身份不如太子殿下,入了宫中,往后再想出去,岂不是每次都要被你们扒光了衣服似的搜身?呵呵,看来我只好将此事禀报给贵妃娘娘,她的好意我怕是承受不起了!” 此话一出,那几个禁卫军脸色骤然一变。 尚珂兰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在拿他们当她拒绝王贵妃的理由吗? 远的方面不讲,单从近处来看,那就是他们坏了王贵妃的事! 顿时,那为首的禁卫军脸上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并对尚珂兰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言重了,小的们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恕罪,只求姑娘千万在贵妃娘娘面前给小的们留条活口!” 说罢,他匆忙对后面的人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宫门打开,让太子殿下和这位姑娘过去!” “是、是!” 缓缓地,宫门被打开,尉迟琥珀色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眉宇间轻轻皱起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 尚珂兰俨然以尉迟为首,身姿挺正的跟在他身后,其背影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感觉,让人不敢小觑,且难以升出怠慢之心。 片刻后,宫门外。 两人刚出来,街道上,阿生便驾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 他脸上有一道血痕,不深不长,看起来过几天就会恢复的完好如初。 他对两人点头,示意他们上车,待两人都上来后,他才驾车往太子府的方向去了。 马车内,尉迟从怀中拿出两封信来。 他低头看着这两封信,神色有些严肃:“密道里还有一封圣旨,我要拿到它时却触碰了机关,也就是你们那时候听到的咔嚓声,不得已,我暂时放弃了那道圣旨,只能等下次再进宫时寻个机会拿出来。” 尚珂兰听着,若有所思的看向他:“那这两封信是?” 尉迟沉默了片刻,目光有些复杂:“一封信,是给我母后的,另一封信,是给尉瑾的。” 第六百三十八章 皇子府 两封信? 身为晋国的太子,老皇帝却没有给尉迟留下什么只言片语,反倒留给死去的皇后和如今不受宠的二殿下一封信,真是让人怀疑。 马车里安静了片刻,尚珂兰沉吟道:“有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之前在椒房殿的时候,若非尉瑾屡次出言相助,恐怕我早就被王贵妃的人带下去了,只是这尉瑾与我明明就有些过节,为何他却要在王贵妃面前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呢?” 尉迟显然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闻言,他愣了一下,有些诧异的看向尚珂兰,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尚珂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所言非虚。 接着,她分析道:“也许尉瑾跟王贵妃不和,所以才故意帮我说话,以此来落了王贵妃脸面,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现实,但吃饭的时候,他们母子俩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完全不像一个母子之间相处的方式。” 闻言,尉迟微微摇头,转而重新看向手中的信:“我小时候,尉瑾总是体弱多病,王贵妃从不让他出宫跟其他孩子一起玩儿,后来,宫里的皇子跟公主死的差不多的时候,王贵妃才让尉瑾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间。” “而那时,我只不过见过他寥寥数面,之后便离开了皇宫,听宫人说,父皇对他十分漠视,所以尉瑾在宫中并不受宠,只是关于王贵妃和他之前是否关系亲密,我却从未听人说起过。” 信纸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尉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老皇帝写给皇后的那封信。 虽然信封还被保存的很好,但里面的信纸已经有些干燥发黄了,上面还隐隐有水渍可见,像是泪痕。 尚珂兰没有多问,只是安静的将目光移到车窗外面,并不多看。 这毕竟是他父皇留给他母后的信,尚珂兰一个外人,不便掺和进去。 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尉迟才沉沉的吐了口气,神色平静的将这封信给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兰姑娘,太子府到了。” 阿生说着,掀开车帘,尉迟将这两封信收好,先下了马车,而后扶着尚珂兰下来。 之后,两人便各自回了房间,尉迟也始终没有告诉尚珂兰,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虽然跟尉迟走在一起的时候,他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他的气质似乎变得沉郁了许多。 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眼里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而张宝芝也在此时早就回来了,尚珂兰两人在宫里耽误了一会儿,所以她提前回了太子府在大堂里等着几人。 见他们从大堂门前路过,顿时,张宝芝提着裙摆就朝尚珂兰冲了过来。 “好你个莫问,王贵妃让你留在宫中伺候那是看得起你,这莫大的荣耀你竟然还满不在乎,落了王贵妃的面子,害的本宫在王贵妃面前也没落了好,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我就难出这口恶气!” 话音刚落,张宝芝就冲到了尚珂兰面前,神色凶狠的对她扬起了巴掌。 尚珂兰眸光闪烁了一下,退到尉迟身后。 尉迟微微皱眉,握住张宝芝落下的手:“这里不是皇宫,你最好收敛一点。”鱼鱼 对女人,尚珂兰认为尉迟的耐心够好,不过这也是尉迟没把张宝芝放进眼里的缘故,所以面对一只喽啰的时候,尉迟并不会在意这个喽啰叫嚣的有多么难听,多么吵闹,顶多他没了耐心的时候,可能会亲手将这人解决掉。 张宝芝咬了咬牙,却无法将手从尉迟手中抽出来,顿时,她不甘心而又委屈的抬头看着尉迟:“太子殿下,您被这个女人迷惑了,您若是为了她得罪王贵妃,我们太子府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闻言,尚珂兰挑了挑眉。 只是她还没说话,一旁,阿生便不耐烦的把她拉开:“看来太子妃在椒房殿里喝醉了,属下带您去睡一觉。” 说罢,阿生在张宝芝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张宝芝顿时不言语了,也不动弹了,脸上还保留着惊愕之色,却被阿生给带了下去。 尉迟从怀里拿出锦帕擦了擦手,而后将锦帕扔掉,回眸对尚珂兰道:“跟我去书房,有件事情想跟你谈谈。” “好。” 尚珂兰对他恭敬点头,跟在他身后。 此时,皇子府。 尉瑾从椒房殿出来后,刚回到皇子府中没多久,和管事就匆忙跑了过来,神色惶恐的禀报道:“二殿下,大事不好了,大理寺突然派兵将咱们皇子府的产业都查封了!还有一些传递消息的据点也被官兵端了!” 大堂里,尉瑾手中端着一杯茶,他淡淡的撇了撇浮沫,满不在意的勾唇一笑:“算了,这是母后给我的警告,你让手下的人换个地方躲一躲,别跟母后的人起什么冲突就是。” 见尉瑾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这管家不禁叹了口气:“唉,殿下这么多年苦心为贵妃娘娘办事,贵妃娘娘却一直将您当做棋子看待,一点母子之间的骨肉亲情也没有,殿下,这样下去,奴才真担心王贵妃掌握天下后,有朝一日将你也除去!” 虽然在人前,王贵妃总是以尉瑾为借口,言语之中总是会表现出自己有多么期待让尉瑾登上皇位。 可实际上,这不过是王贵妃在拿尉瑾当挡箭牌了。 皇子府不是没有王贵妃的眼线,只是那些奴才都被和管事控制着,他们从皇子府得到的信息也都是尉瑾有意要让王贵妃知道的。 待和管事说完,尉瑾琥珀色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缓缓呷了一口茶,意味不明的道:“不要着急,母后是不会对我出手的,起码现在不会,对了,贵客到了没有?” 贵客,是一位匿名递了帖子要拜访皇子府的人。 只是这人递帖子的方式有些特别,是直接用匕首插着信函从尉瑾面前射过去的,只差毫厘,便可直中尉瑾脖子。 和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低头道:“回禀殿下,那位客人还没到。” 正说着话,一个人影却忽然从墙外跃进了院子里,身形一闪便快速拉近了他与大堂的距离。 少顷,一个墨纱白衣的年轻男子摸着下巴,目光和蔼的走了进来。 他声音爽朗,似乎没什么心机。 “呵呵呵,是老夫来迟了,还请二殿下见谅。” 这人说着,随意对尉瑾拱了拱手,继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和管事一惊,刚刚擦掉的冷汗又重新冒了出来:这人的武功好高,自己竟探查不到他丝毫的存在! 第六百三十九章 拉拢尉瑾 天空中的小雪不知何时下大了几分,这人在大堂里掸了掸身上的雪花后,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双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舒服的长出一口气。 尉瑾勾唇一笑,目光邪肆的看向他:“这不是母后身边的迟远大人么?怎么,今日您倒是来了兴致,到我这皇子府来喝茶了?” 两人不过是在互相取乐罢了,谁也没有开始试探彼此。 但是似乎不用试探,这个迟远对尉瑾便了若指掌。 他仍旧捧着茶杯,对尉瑾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前几日,贵妃娘娘叫我给她推演策命,算出来贵妃娘娘的命格之后,我便想来为二殿下也推演一番。” 闻言,尉瑾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好似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他开始拍桌狂笑。 “哈哈哈,本殿向来不信天命,只信人为,迟远大人这话说的,好像我母后似乎马上要死了,你得换个人抱佛脚似的?哈哈哈!” 眼角,渐渐笑出了眼泪。 和管事浑身一颤,有些害怕的看着尉瑾,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上去提醒他注意言辞。 其实他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家殿下是怎么想的,经常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比如现在,这迟远明明就是王贵妃那边的人,可他却在迟远面前说出如此无礼的话来。 一旁,迟远安静的喝着茶,只眼观鼻、鼻观心,似乎要等尉瑾笑够了才说话。 然而,他眼里的余光却若有似无的看向尉瑾,可见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尉瑾的反应。 终于,尉瑾的笑声停了下来。 他擦了擦眼角,而后笑着看向迟远:“若是迟远大人只是为了给本殿推演算命来的,那便请大人回去吧,本殿还以为来的人是什么贵客,没想到却是个神棍。” 迟远似乎并不为他的话感到懊恼,只是淡淡放下茶盏,转而看着他:“确实如殿下所料,上次我为王贵妃推演策命,已算出来王贵妃不是这天下天命所归之人。” “哦?那我母后若非天命所归之人,她又会有什么下场?” 尉瑾的问题似乎有些奇怪,他的关注点不在谁才是真龙天子,而是王贵妃的下场究竟会如何。 此刻,男子一袭红衣,终于显出诡异的气息来,他脸上虽然还有笑容,却看得人不寒而栗。 一旁,和管事忍不住低下头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事情他可不敢听,否则迟早惹祸上身,毕竟在王权富贵之中,牵扯的越少,也就越安全。 更何况,现如今是二殿下要跟王贵妃争这江山。 迟远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尉瑾身上,平静无波的眸中终于起了些许波澜。 但他的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是天命所归之人,却妄图逆天而为,王贵妃过不了多久,便会暴毙而亡。” 闻言,尉瑾愣了一下,随即惊愕而难以置信的抓着迟远肩膀:“怎么可能?你说我母后会死?不可能啊!我怎么舍得让她暴毙而亡呢?” 说着说着,尉瑾便笑了起来。飞涨中文 迟远被他摇晃了片刻后,便淡淡拿开他的手,眼里已经显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殿下,我来这里是想帮你,你若想登上皇位,只需一切都听我的便是。” 此话一出,尉瑾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有些诧异的看着迟远:“你……不过是个草民而已,本殿身为晋国堂堂二殿下,怎么可能会听你差遣?” 说罢,不等迟远再说些什么,尉瑾便忽而勾唇一笑,拿着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想迟远大人有一点高估了我,那就是,本殿跟我那母后一样,从不喜欢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 话音一落,这茶杯里的水便溢了出来。 只听尉瑾淡然说道:“好了,还请迟远大人请回吧,本殿惜命的很,只怕待会儿本殿把你逼急了,你来个狗急跳墙,一巴掌把本殿给拍死,那本殿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说话丝毫不留情面,话中意思也难听至极。 而此刻,迟远的呼吸声也粗重些许,他看向尉瑾,双眸微眯。 尉瑾微微笑着,毫不避讳的跟他直视。 手中茶杯紧紧握了好一会儿,迟远才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起身笑着对尉瑾拱手:“看来殿下是喜欢一个人单打独斗,不喜与人往来,若哪天殿下改了主意,便去封都冬藏酒家找我便是。”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本殿就不送了门在那儿。” 尉瑾说着,随手一指,而他所指的地方正是皇子府偏门。 偏门是用于奴仆和畜生进出的。 迟远回眸,意味不明的看了尉瑾一眼:“你会来找我的,一定。” 说罢,他身形一闪,如来时那般离开了皇子府。 待他一走,尉瑾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耐烦:“真是让人头疼,又浪费了一壶好茶,和管事,以后待客就不要给他们喝这么贵的茶叶了,知道么?” 和管事连忙点头:“是,殿下,后宅的夫人们一早便等着您呢,您要去看看她们么?” “呵,那些女人哪有太子府的野花香?走,随本殿去太子府!” 和管事愣了一下,却见尉迟已经起身了,他便连忙上前拦道,神色惊骇道:“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若让贵妃娘娘知道您去了太子府,恐怕咱们暗中埋在封都的那些棋子,全都要被王贵妃铲除了啊!” “而且,奴才瞧着方才那人分明是个武学高手,您若同意让他帮忙,对您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您为何要如此数落他,与他关系闹僵呢?” 此话一出,尉瑾停了下来,不知何时,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只双手负于身后,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和管事:“老和,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先皇后留给我的人,我便不敢对你动手?” 和管事浑身一颤,脑海中浮现出了尉瑾凶残的模样。 顿时,他匆匆让开,跪在一旁,以头磕地:“奴才不敢!是奴才逾越了,还请殿下恕罪!” 可那道让人如芒在背的目光仍旧凝视着他,片刻后,那目光才散去了杀意。 一时间,和管事差点都忍不住想瘫倒在地。 只见尉瑾缓缓从他身上移开目光,转身背对着他,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本殿从小到大一个人活到现在,从未依靠任何人,过去如此,往后亦如此,王贵妃、尉迟,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本殿最后一次饶恕你,下次再犯,形同此桌!” 第六百四十章 中毒晕倒 “砰!” 随手一拍,和管事身旁的桌子便碎成了几大块,轰然倒下。 顿时,和管事一个字也不敢再提,只低着头,转而道:“是,奴才这就去为您准备马车。” “不用了,本殿突然看你碍眼,你最好这段时间都别出现在本殿面前!” 尉瑾话音一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子府。 雪,逐渐沾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那平日张狂的红衣男子,此刻的背影却显出几分寂寥。 和管事忍不住从他身上收回目光,摇头叹气,喃喃自语:“唉,尉迟可是你的亲哥哥啊,若皇后娘娘还在,看见你们如此厮杀,不知该有多伤心啊!” 只可惜,眼下大堂里空无一人,没有人听见他说的话。 此时,太子府,书房。 尚珂兰和尉迟站在桌边,桌上摆放着一封拆开的信和一封未拆开的信。 尚珂兰大致浏览了老皇帝留给先皇后的信,不禁嗤笑一声:“人都死了,皇帝这封道歉信写的再好,又有什么用?不过从我听说的那些传言来看,晋国的皇帝应该不会这么迂腐才对,这封信里会不会另有深意?” 她说着,神色未变,将这封信拿在手中,有仔细查看起来。 但其中内容,真的只是写着道歉和哀思之类的内容,至于别的什么东西,便真的没有了。 尉迟叹了口气,从这封信上收回目光:“罢了,真正重要的还是那封圣旨,无论如何,我也须得尽快把那封圣旨拿出来,这次能从密道里发现这两样东西,还真是多亏了你了。” 看着这封信,尚珂兰始终想不明白其中关节,便只好暂时将这封信还给尉迟。 闻言,她便对尉迟笑了笑:“那皇帝留给尉瑾的那封信,你打算交给他么?” 从那人留给皇后的信来看,皇帝似乎没有想过自己的密道会有一天被人打开,所以信上毫不避讳的写了很多。 况且,皇帝在重病昏迷之前便似乎料到了自己的处境,却还特意留下一封信给自己最不受宠的皇子,这实在是令人想不明白,也足以让人好奇。 尉迟垂眸扫了一眼放在桌上未被拆开的信,冷漠的琥珀色眸光中闪烁了一下,低声道:“尉瑾和王贵妃现在只想杀了我,所以现在还不是把这封信还给他们的最好时机。” 话音刚落,阿生便推门而入,神色严肃的看向尉迟和尚珂兰:“殿下,兰姑娘,刚刚东伯在门口发现了晕倒的二殿下,二殿下似乎中毒了。” 霎时间,书房中寂静下来。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便跟着阿生朝外面走了出去。 少顷,客房内。 一个红衣男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额头上不停地冒着虚汗。 两鬓斑白的东伯正站在床边给他擦汗,这时,房门被人推开,阿生带着尉迟和尚珂兰走了进来。33听书 见状,东伯忙起身,焦急的神色中微微松了口气。 他连忙对尉迟和尚珂兰行礼,继而无奈的指着床上的道:“老奴正开门扫雪,结果就发现二殿下正昏倒在门口,嘴里还呢喃不清的喊着救命,老奴一时间也慌了神,忙把他悄悄带到了客房来,也没敢请大夫过来,便先通知阿生去了。” 说话时,尉迟已经走进床边,伸手给尉迟把脉。 尚珂兰对东伯点头致意:“东伯,您做的没错,这件事情确实不应该打草惊蛇。” 阿生同样对东伯点了点头。 见这里似乎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东伯便松了口气,对几人道:“那老奴先下去了,以免后院的那些女人们起疑,有什么事情,您二位派阿生来叫老奴一声就是。” 说罢,东伯恭敬退了下去。 尚珂兰来到床边,垂眸扫了一眼尉瑾,微微皱眉:“他怎么样了?看他的模样,似乎也不像是别人追杀至此,倒像是无故昏倒在太子府门前的,这实在是有些奇怪,说不定是尉瑾的奸计。” 不管尉瑾和王贵妃的关系表面上看起来如何,起码他们现在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对付尉迟。 阿生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殿下,您还是赶紧让属下把他送回皇子府吧,否则留他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肯定是养虎为患!” 尉瑾微微皱眉,从尉瑾手腕上松开,若有所思的扒开他眼皮看了看,随即确定道:“这是九阴散,听说是王贵妃专门用来控制手下之人的一种毒药,毒性非常猛烈,解药迄今为止都没有制作出来,只能以毒攻毒,在毒性发作之前将毒性压制下去。” “长此以往,中毒者的身体会很快虚弱下去,看尉瑾这样子,他似乎是中毒昏迷了,我刚才为他把脉,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真气正在快速消散。” “什么?王贵妃竟连自己的儿子也能下得去狠手!” 尚珂兰忍不住有些惊了一下,待尉迟说完,她有些迟疑的看向尉迟:“太子殿下,这尉瑾曾经抓走过我,他并不像是能被人掌控的家伙,若你想招揽他为己用的话,恐怕绝非易事。” 闻言,阿生也不禁皱了皱眉。 自家主子只是表面上看着性子冷漠,实际上内心却非常善良,救过的人要比刺杀的人还多。 尉迟眸光闪烁了一下,微微抬眸直视着尚珂兰:“你就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要在王贵妃面前装作不认识你,而且还处处维护你吗?” 此话一出,尚珂兰微微有些愣在原地。 她不是不好奇,不是不想知道,她只是觉得不可能从尉瑾嘴里问到真相。 此时,床上的尉瑾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似乎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似的。 见尚珂兰咬唇不语,似乎有些犹豫,尉迟便对她微微一笑,继而回过头去,伸手在尉瑾身上点了几个穴道:“我先帮他护住心脉,等救醒他之后再做打算吧,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偏偏晕倒在太子府,兰姑娘,你先随阿生下去休息吧。” 尉迟现在不需要有人打扰,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 于是,尚珂兰跟阿生不约而同的对他点了点头,继而退了下去。 只是两人都守在门外,哪里也没去,他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若尉迟刚好为尉瑾运功的时候,有人突然闯入,到时候便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然而他们说话的时候,却没注意到,床上,那红衣男子的眼皮突然动了动…… 第六百四十一章 心如死灰 门外,天色有些暗淡,这场大雪并没有便小的趋势,朝远处一眼望过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似乎这大雪绵延了数千里。 尚珂兰深深地看了一眼天边的残阳,眼里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只希望自己能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好早日回到陛下和太子身边。 一旁,阿生似乎看出尚珂兰有心事,但他身为男子,也不好随便打探女子的心事,便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此时,远在大周朝的皇宫,养心殿内。 偌大的寝宫中,一个身穿黑色丝绸睡袍的男人靠在龙椅上坐着,他脸部轮廓分明,棱形有致,苍白如雪的脸上眉飞入鬓,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合着,看起来似睡非睡。 他一手撑着脸,显得安静极了,寝宫里除烛火燃烧的声音外,便再无其他的噪音。 这时,一个少年模样的内侍小心翼翼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在寝宫中央站定后,这内侍曲臂行礼,低头弯腰道:“陛下,李太医来了,您还是让奴才带他进来,给您诊诊脉吧!您如今的身体是越发不如从前了,奴才们都很担心啊!” 回应他的,只有空气里安静的氛围。 “陛下?” 内侍又试探着问了一声,下一秒,却见那人的凤眸微微睁开,漆黑色的眸中显出几分浑浊暴戾之色:“小善,朕说了,朕谁都不见!” “可……” “嗯?” 小善还要再劝,却因靳言堂一道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低鸣而悻悻的闭上了嘴。 无奈,他只能对靳言堂又行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靳言堂便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片刻后,养心殿外。 小善轻轻将门关上,苦着脸对身旁这人行礼道:“李太医,陛下还是不肯用药,也不肯用膳,谁劝都没用,这样下去,陛下的身子怎么撑得住呢?” 他身旁站着一个身材掀长的男子,身上带着些许如清风明月般令人安宁的气息,他穿着一身青色绣飞禽宫服,手上提着一个红木金锁的药箱子。 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李尘修脸上就显出了几分沧桑之色,下巴上长出来的青色胡茬也忘了刮掉。 听了小善说的,他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当初皇后娘娘被嘉妃害死,也没见陛下自暴自弃这么长时间,如今他整日陷入昏睡之中,这样浑浑噩噩的度日,根本就不是办法,不行,我得进去看看陛下!” 李尘修说着,便要推门而入。 小善一慌,连忙拉住他:“李太医,奴才知道您是为了陛下好,可这会儿千万不能进去惹恼了陛下,否则您一定会没命的!” 李尘修有些不信:“陛下虽说心性有些变化,可他以前那么英明睿智的一个人,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滥杀无辜之事来的。” 见他不听劝,小善忍不住有些急了:“连栀子姑姑上次来劝陛下吃饭,都被陛下打了一顿,更别提您了!” 两人正说着,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闻言,两人不约而同的回过头去,却见来人穿着一身白色铠甲,眉目俊朗,眼里正气凛然,顿时,两人对他行礼道:“尚将军!” 尚可霖拍了拍两人的肩头:“我来看看陛下,听说他前几日五脏六腑又疼了起来,我有些担心他。” 终归是他妹夫,也是他忠心侍奉的君主,尚可霖怎么能不担心靳言堂呢?ok作文网 见尚可霖这么说,小善便松开李尘修,有些迟疑的看着他;“既然是尚将军来看望陛下,那……那好吧,只是待会儿陛下若情绪不对,你们一定要赶在陛下发怒之前出来啊!” 陛下性情大变之后,往日各个都挤破头了想来养心殿伺候的人却都没了身影,只有栀子和小善留了下来。 只是栀子平日里还要照顾靳启岚,所以来养心殿的时间便少了一些。 “尚将军,臣跟您一起去吧,也好让臣给陛下诊脉。” 李尘修抱拳对尚可霖说着,尚可霖看了他一眼,这才对他微微点头,两人一同进了养心殿内。 小善在外面守着,哪里也不敢去,只是他心中,始终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此时,养心殿内。 大门被推开时传来的轻微风声令靳言堂微微合上的眼睛重新睁开,他眸中的暴戾浑浊之意还未散去。 “朕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听么?朕不想见任何人,你们给朕出去!” 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种极致的压抑感,令人听了便忍不住背脊一寒。 李尘修微微皱眉,上前行礼道:“陛下,臣和尚将军听闻您昨日身体不适,所以此番前来只是为探望您的身体情况,并无他意,还请陛下莫要误会。” 他一边恭声说着,一边与尚可霖对他行礼。 两人弯着腰,谁也没有起身。 靳言堂的脸色有些不耐烦,如同一个任性的孩子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把桌上的东西朝两人砸了过去:“朕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为何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朕?” 他嘴上随意的说着,手上的力道可一点也不轻。 砰! 一道接一道的杂物重重的朝两人飞去,有的砸在了两人身上,有的砸在了两人面前的地上。 见状,尚可霖双眸微眯。 靳言堂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以他的武功,又怎么可能砸不中他和李尘修? 且这点力道,顶多只有靳言堂的两成力气。 可若不是靳言堂手下留情的话,便是他的身体已经因为莫名其妙的病而变得虚弱起来了。 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再发病几次,就会死掉的。 尚可霖当即压下这些思绪,只神色严肃,对其双手抱拳:“陛下,您醒醒吧!人死不能复生,您这样子,便是皇后娘娘在天有灵,看了也不会开心的!” “您是大周朝的帝王,江山社稷全系于你一人身上,您若继续颓靡下去,大周朝就算不被外敌吞没,也会因内乱而分崩离析的!” 靳言堂动作一顿,停下了扔东西的手。 他缓缓拿起桌上的酒壶喝了一口,摇头瞥了尚可霖一眼:“你说够了没有?就算朕留着这江山又有什么用,朕的兰儿已经回不来了。” 他曾试图找大司马推演尚珂兰所在的位置,可大司马却说什么也推演不出。 那时,他的眼神便黯淡了下来,一如现在的声音,听起来便给人心如死灰之感。 第六百四十二章 张贴寻医 李尘修皱了皱眉,忍不住起身劝道:“陛下,您……” “滚!” 靳言堂声音赫然一厉,目光如刀剑一般射向李尘修。 顷刻间,尚可霖凝眉拉住李尘修,继而缓缓抬眸看向靳言堂:“陛下,臣是来跟您辞行的,五日后,臣要出发去往前线,夺回被晋国抢走的城池,届时臣不在京城,还请陛下多听些左相的谏言,莫再如此颓废度日了。” 说话时,他微微抬眸看着靳言堂,一双俊美的眸中带着几分失望之意。 渐渐地,气氛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到了此刻,李尘修也知道,再跟靳言堂说下去,恐怕他不仅不会听,还会迁怒于自己,至此,他也沉默了起来,没再说话。 听到尚可霖即将出征,靳言堂眼里的神色微微怔了一下。 可很快的,他便继续若无其事的喝起了酒,双眼微闭,对尚可霖摆了摆手,声音平淡的道:“好去好回。” 四个字,所包含的意思也就那么点,可这起码也表现出,靳言堂是希望他活着回来的。 尚可霖抿了抿唇,又对他弯腰行礼:“是,臣谨记陛下圣言,臣告退,陛下保重!” 说罢,尚可霖便彻底从靳言堂身上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这里。 李尘修叹了口气,如来时那般,提着药箱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关门声为不可查,两人的身影刚从寝宫消失,龙椅上,靳言堂便猛地灌了一口自己酒,而后将空下来的酒壶用力砸到了地上。 他躺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仰头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兰儿,你告诉朕,朕该怎么办?朕已经累了,或许,就这样去陪你,也挺好的。”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衣服随意扯开,只见他的腹部,赫然被一片红点侵占,看起来密密麻麻,十分骇人。 此时,月华宫。 寝宫中,一袭纤瘦的墨绿色身影在窗前走了走去,神色很是不安。 这人头戴一套红宝石金钗,额间贴着花钿,狭长微挑的眉眼看起来很是妩媚。 只可惜,这女子眼里却溢满了担忧之色。 一旁,一个青衣婢女忍不住柔声劝道:“贵妃娘娘,您就别走来走去了,这样只会让您心中更加焦急的!” 闻言,迟淼停下脚步,下意识的抓住她肩膀,紧紧看着她:“本宫不过时让清影去打探我师父的消息,怎么清影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弄舞有些不忍的握住她手,安慰道:“娘娘,您这么个等法也不是个事,这样只会耽误陛下的病情,连李太医和太医院的人都查不出陛下到底得的什么病,您这么干着急又有什么用呢?” “奴婢以为,江湖上能人之士不在少数,娘娘不如张贴皇榜,请名医圣手来为陛下看病,说不定能救得了陛下!”爱啃书吧 迟淼身形一滞,眼里思索之色不停交织着,似乎在思考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可很快的,她脸上露出怨恨之色,骤然伸手一挥,一道内力从她手中迸射出来,桌上的瓷器花瓶之类的,全被这内力直直挥倒在地。 “本宫早该明白,那尉瑾之前让本宫给陛下服下摄魂丹的时候便没安好心,恐怕陛下十有八九是中了他的招了,偏生本宫现在才反应过来,而那尉瑾早已逃到了千里之外的晋国,若让本宫抓住他,本宫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将心中憋闷的情绪全都宣泄出来后,迟淼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眼里的怒色很是明显。 “娘娘……” 弄舞轻声呼唤着她,给她端上去一杯茶。 迟淼沉沉的吐了口气,紧紧握着杯子,眼里闪烁着幽光:“总之,眼下也只能试试你说的办法了,你和清影都是师傅身边的人,希望清影能早日找到师傅吧!对了,太后和太子那边情况如何?” 弄舞仔细答道:“一切都按照娘娘的安排,没让太后娘娘知道陛下的情况,否则太后娘娘这会儿早就因担忧陛下而病倒了,至于太子殿下,他心中一直认为您是害死皇后娘娘的凶手,好在他年龄尚幼,拿不出证据来,所以没人相信他的话,奴婢已经安排了人看着他,若太子殿下不识趣,那些人自会将太子殿下……” 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迟淼微微一愣,眼里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起来:“那孩子跟陛下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无论如何他也是陛下的孩子,本宫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留他一命吧。” 弄舞似乎并不感到奇怪,只是乖乖的点头应下。 随后,她才又无奈的看着迟淼:“只是,娘娘,主人交代您铲除左相府和将军府的事情,您还要继续做下去吗?此时与大周齐名的另外几个国家已经蠢蠢欲动,晋国又主动对大周发起了战争,这时候若铲除将军府和左相府,只怕大周朝难逃灭国的命运。” 闻言,迟淼沉默了起来。 她缓缓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眼里渐渐有些失神,似乎陷入了什么思绪之中。 此刻,她的内心一团乱麻,大周朝是她和师兄一起长大、一起学武的地方,若大周朝因为她从中作梗而被剩余几个国家拿下,那师兄的江山会变成别人的江山,师兄的子民也会变成亡国奴。 这样,真的好吗? 第一次,迟淼因为师父的命令而有些犹豫了。 她知道,自己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可若因为自己的欲望而让这天下人因她丧命,无论如何,不过双十年华的迟淼内心绝对是过不去的。 可…… 终于,迟淼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目光挣扎道:“师傅的命令,我不可以违背,我欠师傅养育之恩,终究是要还给他的,师兄的江山没了也好,往后他不再是帝王的话,那他便不用每三年选秀一次了,本宫只会是唯一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说罢,一阵低低的笑声从迟淼喉咙里飘了出来。 此时,窗外的雪更大了几分,连寒风也开始不停呼啸起来。 弄舞眼神闪烁了一下,继而低头,恭敬行礼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张贴寻医告示,请天下能人异士进宫为陛下医治!” 迟淼笑过之后,脸上神色趋于平静,淡淡对她挥了挥手后,便重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没再说话。 第六百四十三章 尉瑾使诈 临近傍晚时分,晋国,天空上飘落的雪花不知何时停了。 太子府,书房外。 尚珂兰和阿生正守在门口,忽然,里面传来一阵打斗声,两人神色一紧,不约而同要推门而入。 却在这时,一红衣男子从里面飞掠出来,瞬间便掐住尚珂兰的脖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房内倒在地上的尉迟。 “二弟,你还是太过天真了一点,我不过稍微用了点小计策,你便主动将内力和真气传入我体内,多亏了你的这些内力和真气,本殿这会儿身体突然好的不得了呢。” 听尉瑾在耳边说着这些,尚珂兰来不及关注自己,只匆匆看向房内,声音着急道:“阿迟!你怎么样了?” 情急之下,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如以前那般唤着尉迟的名字。 房内,那白衣男子无力的靠在床边,手腕上青筋跳动,脸色异常苍白。 尚珂兰话音刚落,他扶着床梁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阿生顾不得尚珂兰,神色一惊,匆匆上前将尉迟扶起,神色担忧:“殿下,您怎么样了?快,把这颗大还丹吃了!” 习武之人,身上总会备着一些解毒丹和救命药丸,以防不时之需。 尉迟微微摇头,有些费力的抬眸看着门外的方向:“你……你的目标不是我,你为何要抓她?” 他说话时,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到了尚珂兰身上,似乎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 阿生皱了皱眉,见尉迟不吃,便也顾不上主仆有别,直接握着尉迟的下巴,强波他张开嘴,然后把这颗药丸扔进了他嘴里。 不管尉迟愿不愿意,反正这颗大还丹还是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给吞了下去。 尚珂兰咬了咬牙,从尉迟身上收回目光,余光冷然的瞥向身后的尉瑾,但却只能看见他殷红的唇瓣。 “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刚刚对阿迟怎么了?如果他有性命之忧,我不会放过你的!” 此番威胁对眼前这人似乎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见尉瑾勾唇一笑,继而看着她,在她耳边吐了口气:“你还有闲心担心别人?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罢,尉瑾带着她,旋身想要离开此处。 然而他才刚有所动作,尉迟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只给阿生使了个颜色,阿生便迅速飞掠而上,拦在他面前。 尉迟缓缓直起身子,平静的看着他:“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了兰姑娘。” 闻言,尉瑾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看来你和这大周朝的皇后还真是关系匪浅,想要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拿出有利的东西来跟我交换,而且我对这东西必须要感兴趣,否则,你可休想从我手上把这女人要回去!” 说罢,尉瑾似乎觉得不够,突然双眸一眯,笑着对尉迟补了一句:“不过,到时候这女人是死是活,那可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沉静下来,空气中似乎要凝结出水似的,平白让人升出一股窒息之感。好吧 尉迟眼里的冷色一闪而逝,他双眸微眯,平静的和尉瑾对视着,可尉瑾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想来刚才在房里对尉迟的偷袭,他俨然已经伤到了尉迟的根本,不然也不会料定这会儿尉迟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这时,阿生恼恨的看着尉瑾,从腰间拔出剑来:“殿下,这人好生卑鄙,总在背后搞这些阴谋诡计,不如上属下砍了他吧!” 他说着,也如是行动了。 然而尉瑾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手上,掐住尚珂兰脖子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咳咳!” 窒息感瞬间充斥着全身,尚珂兰皱了皱眉,忍不住咳嗽起来,就连脸色都憋得通红。 “等等!” 尉迟拦在阿生面前,将阿生挥退几步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到尉瑾面前,沉声道:“这封信,是我的人从父皇的寝宫里找出来的,里面的内容我并没有看,这是父皇留给你的,如果你想知道父皇对你说了些什么,你最好把兰姑娘放了!” 尚珂兰双眸微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封信也许事关你的性命,你不能如此轻易交给他!这人只是为我而来,他不可能杀了我的,你快把这封信收起来,快!” 见尉迟拿信救人的行为没有丝毫迟疑,尚珂兰不禁急了。 她可以说也是一个多疑的人,老皇帝突然给从不受宠的儿子留下一封信,而对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却只言片语都未留下,那不是太可疑了么? 在他们尚未清楚那封信的内容时,就贸然把它交给尉瑾,这简直是相当于埋下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炸弹! 将尚珂兰和尉迟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尉瑾挑了挑眉,语气仍旧没什么变化,只是语调微扬:“哦?父皇竟然也会给我这个不受宠的儿子写信?这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不过……抱歉了,比起父皇的信,本殿还是觉得,这个女人更有用一些。” 话音一落,尉瑾便不再逗留,忽然点住尚珂兰浑身穴道,打横将她抱起,足尖一点,便带着尚珂兰从墙外跃去。 阿生咬了咬牙,提剑追去,也很快没了踪影。 一时间,书房里只剩下尉迟跟他手中拿着的那封信。 待人都走完了,他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忍不住咳嗽一声,在床边坐了下来。 藏蓝色的床被更突显出他手上肌肤诡异的苍白之色,他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峥嵘跳动的青筋,琥珀色的眸中露出几分无奈之色:还是被他这个好二哥给阴了,没想到,自己运功给他祛毒时,他居然反将一手,把毒素全都顺着真气转移到了他的体内。 如今,他自己倒成了九阴散的载体。 忽然,门外传来动静,原来是阿生去而复返。 他懊恼的走进书房,对尉迟抱了抱拳:“属下该死,让那尉瑾逃了,他的伸手突然比以前厉害了许多,属下不过跟他过了一招,竟然生出些许力不从心的感觉!” 吃了大还丹后,体内的力气在慢慢恢复,身体里难受的感觉也渐渐趋于平静。 尉迟收敛脸上神色,将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腕,抬眸看向阿生:“不必追了,他的目的既然是兰姑娘,想必一定不会对兰姑娘做什么的,况且,他已经把我变成了一个废人,这会儿他的心情应该还不错吧?” 第六百四十四章 身份起疑 书房内,听尉迟如此说,阿生眼里渐渐露出不忍。 他移开目光,声音突然间落寞了许多:“是属下没保护好殿下,属下辜负了皇后娘娘的期望,属下该死!” 尉迟摇头起身,缓缓向窗边走去,琥珀色的眸中闪烁着一抹暗芒:“不,起码我也不是全无收获,尉瑾方才躺在床上,我为他诊脉之时,他的确身中剧毒不假,不过他倒在太子府门口,应该只是他故意为之,用内力催动了九阴散发作。”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这时候,阿生心里忍不住升出几分烦躁之感。 而尉迟却并没有在意他的情绪,只是继续说道:“可这也从侧面说明,我的推断是正确的,那尉瑾和王贵妃之间的确是水火不容,看起来王贵妃这些年并没有如表面般表现的那样宠爱尉瑾,相反的,他一直在利用尉瑾帮她做事,相当于豢养了一条会伤人的狗。” “而从尉瑾的行为上来看,他对王贵妃也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相反,他或许对王贵妃的感觉和对我的感觉是一样的,憎恨,厌恶,还对她带着杀意。” 听到这里,阿生不禁双眸微睁,有些惊愕的看着他:“那您的意思,那二殿下其实是想杀了王贵妃?” 母子俩都对彼此带着杀意,这还真是少见。 尉迟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覆在暗淡的星光下投射出一片阴影,遮住了他大半边苍白的脸颊。 “正是如此,这样一想,那小时候尉瑾对王贵妃异常的听话,便也可以得到解释了,我这二哥,从小时候起便独来独往,唯独我母后跟他在一起时,他才会露出几分属于孩童般开心快乐的笑容。” “不过,我对尉瑾的记忆也只有这些,他实在是被王贵妃掩藏的太好了,看来这些年,宫中皇室子嗣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跟尉瑾也脱不了关系。” 不过跟尉瑾单独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尉迟便能回想起这么多东西,跟表面上看起来无心谋政的他差别甚大。 一时间,阿生有些惊讶,半晌看着他没说出话来。 待空气中安静了好些时候,他才匆忙回过神来,迅速对尉迟低头道:“那接下来怎么做?还请殿下拿个主意,虽说兰姑娘留在二殿下身边暂时没什么危险,可二殿下那人喜怒无常,远远比看上去要危险的多!” 闻言,尉迟若有所思的摩挲着手指,赞同的道:“是啊,看来我这二哥从进大周朝皇宫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扮猪吃虎,连靳言堂也被他骗过去了,若靳言堂对此人多防备一些,或许我这二哥也不会活着回到晋国。” 说罢,尉迟便摇了摇头,暂时放下了尉瑾的事情,只是垂眸看着手中这封信,安静了下来。 见尉迟不在说话,阿生有些着急了。 对于兰姑娘,他还是有些好感的,毕竟殿下身边正是缺人的时候,若有兰姑娘帮忙出谋划策,于尉迟而言也只是有利无害。 但还不等阿生出口提醒,便见尉迟将手里的信放进了怀中,继而对阿生吩咐道:“总之,兰姑娘现在暂时是安全的,待我取到密道里放着的圣旨,你再随我去营救她出来,至于这段日子,你便先派些高手在皇子府周围守着她吧,以防她有性命之忧。” 他说着,眸中闪过一抹深意:方才,那兰珂称呼自己的一声“阿迟”始终回响在她脑海里。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借尸还魂这一说法也不一定呢? 兰珂,或许就是尚珂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靳言堂突然之间要册封她为皇后的事情便也说得通了,看来,他还需要找个机会回到大周朝,去找靳言堂探探口风才是。520 心中一想到那个人还活着,不自觉的,尉迟眼里便露出一抹笑意来。 “是,殿下,属下明白了!” 一旁,阿生并未看清他眼里的神色,只恭敬应着,而后退了下去。 此时,皇子府。 不过转瞬之间,尚珂兰只感觉冷厉的风在脸上刮着,还带着一些雪碴子,而她本人则像一只毫无反抗的兔子似的,被尉瑾抱在怀里落在了皇子府的院子中。 这会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皇子府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长廊庭院,假山绿水,倒是满有意境。 这里应该是皇子府的前院了。 尚珂兰被点了穴道,此刻,她浑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珠子还能动弹。 尉瑾好不容易没再用轻功使出什么飞檐走壁的功夫,她得赶快抓紧时间,好好把目前所处的环境观察清楚才行。 只是两人刚刚落地,便立马有一个穿着天青色缎面大褂,头戴抹额的老人家从里面走出来,并带着几个小厮恭敬对尉瑾行礼道:“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今晚可要先用膳?” 只是这人说着,却忍不住将眼光落到尚珂兰身上。 他这眼神带着一抹好奇和探究,好像在看什么猴子似的,这不禁令尚珂兰脸色微红,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尴尬之感。 尉瑾一袭红衣,轻松将尚珂兰抱在怀里,他的脸色虽然还如之前那般苍白,但此刻已经带了些许红润之色,气色明显有所改善。 他狐狸似的眼睛微微一扬,语气愉悦的看向这老人:“和管事,给这女人准备几身好衣服,我先带她去温泉房里沐浴,至于吃的东西,做些大周朝京城那边的特色菜式就好,不然我怕这女人吃不惯,饿瘦了。” 说道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特意凑近尚珂兰耳边,软软的热气哈在她耳朵上,直让人痒得难受。 奈何尚珂兰这会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脸上还保留着之前在太子府里的惊愕之色。 和管事闻言,立刻点了点头,恭敬的让开身子,弯腰道:“奴才明白了,请殿下先行移驾至温泉房,稍后奴才会把衣服和食物统统送到。” “嗯。” 从喉咙里淡淡的应了一声,尉瑾抱着尚珂兰,不疾不徐的向后院走去。 不多时,一处如行宫般大小的殿门出现在尚珂兰眼前。 只见殿门上赫然挂着三个烫金大字:温泉房。 顿时,尚珂兰眼皮下意识的跳了跳:这尉瑾住的皇子府,建的还真是寸土寸金,这地方虽说叫温泉房,可实际上却有她以前住的娴雅宫宫殿大小了。 第六百四十五章 给你洗澡 且自己不过刚刚靠近门口,便感觉有一股热气,从四周源源不断的飘进她的四肢百骸,给人一种十分放松舒爽的感觉。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个温泉房的存在,这皇子府里才会有一股莫名的温暖之意,即便是现在是冬天,尉瑾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红色长衫。 然而尚珂兰没注意到的是,尉瑾正微微垂眸,用余光注意着她,此刻,她眼里的神色都被尉瑾看在了眼里。 尉瑾勾唇一笑,推门而入,之前尚珂兰感受到的缕缕热气此刻全都扑面而来,让人如同置身阳春三月,给人一种就算不着寸缕也不会冷的感觉。 氨氮的白色雾气在偌大的温泉房里飘荡着,这个温泉似乎是十多个连成一片,足有前院那荷花池那么宽了。 由于有雾气笼罩,所以看不清这温泉池水的深浅如何。 地上贴了光滑整洁的大理石砖,似乎每天都有人打扰,这里显得一尘不染,如同新建好的一般。 然而,尚珂兰只是大致扫了一眼,将这里的环境收在眼里之后,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些着急了。 尉瑾莫名其妙从太子府里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来,看样子似乎是想和她泡温泉? 可每次跟这个怪人在一起准没好事,他是一个善于玩弄阴谋诡计的人,只怕这会儿心里又在谋划着要如何利用她了,自己必须想办法逃掉! 许是心中情绪着急,就在尉瑾抱着尚珂兰走到温泉池边的时候,她竟然发现自己手指动了动! 难道,她无意中冲破了尉瑾点住自己的穴道? 这么一想,尚珂兰眼神便闪烁了一下,将刚刚升起的欣喜之意给掩藏了下去。 “哗啦!” 忽然,正当尚珂兰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水声却突然响起。 紧接着,在尚珂兰惊愕的目光之中,尉瑾居高临下的站在池子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在太子府待的时间太久了,身上味道都不好闻了,先给你洗个澡,本殿才能好好享用你这身子。” 变态! 尚珂兰忍不住想骂他,可身子已经整个沉入了温泉池中。 暖洋洋的泉水骤然间包裹了她,这的确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这池水大约有一米二左右的深度,尚珂兰整个人被他整个沉下去的时候,用尽全部力量猛地挣脱了一下,终于,她敢在窒息感涌上来之前挣开了被封住的穴道,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支配权。 但出人意料的是,由于被封住穴道的时间里,她整个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僵在尉瑾怀里,身体肌肉早就酸痛无力了,这会儿就算能够动弹,却也使不上力气。 反倒一个劲儿的往池底沉了下去! “咕嘟嘟!” 一串泡泡情不自禁的从尚珂兰嘴里冒了出来,乌黑的发髻散乱开来,绫罗钗环开始在水里四散。 此刻,她的样子显得狼狈极了。 池边,尉瑾一袭红衣坐在地上,他修长洁白的手指慵懒的撑着脸颊,好以整暇的看着逐渐在池水里沉溺下去的尚珂兰,似乎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打算。 终于,池水里不再冒泡泡了,波澜不断的水面也逐渐趋于平静的时候,尉瑾忽然跳下温泉池,整个人也沉入了池水之中。 片刻后,池面归于平静。下手吧 这时,温泉房的殿门被人推开,和管事提着一个食盒,带着两个婢女恭敬走了进来。 婢女们手上端着托盘,拿着几套干净的女子衣物,里面连小衣都准备了的。 将东西在池边放下后,和管事如来时那般,低头弯腰,带着两个婢女退了下去。 “哗!” 一行人刚离开,一红衣男子便抓着一个紫衣女子从池水里冒了出来。 将尚珂兰毫不留情的扔在地砖上,尉瑾坐在她身边,笑着拍了拍她的脸:“喂,不会这么点水就把你淹死了吧?兰珂?” 这是尉瑾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显得很是亲昵自然,并没有半分别扭之处。 “咳咳!” 一声咳嗽,吐出喉咙里堵着的水后,尚珂兰疲惫的睁开眼睛,费力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 她也顾不得自己狼狈的形象了,只冷冷的看向尉瑾:“你若想淹死我,大可以把我扔进前院的荷花池来。” 被尉瑾这么一折腾,尚珂兰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起来:“说吧,你把我抓到你身边来,到底想干什么?” 她累了,懒得再费尽心思去猜尉瑾的心思。 这人有时候行事非常无厘头,完全就是疯子做派,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断他要做的事情,这是根本行不通的。 见尚珂兰眼里对自己并无惧怕之色,尉瑾脸上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 突然,他对尚珂兰抬起手,尚珂兰神色未变,仍旧如先前那般注视着他。 带着一股温暖之感的手轻轻靠近她的脸庞,动作温柔的替她撩开了耳边的碎发。 尉瑾磁性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阴柔之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说了么?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 见尉瑾迟迟不肯说出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尚珂兰便懒得问她,只自顾自的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一副碗筷,就着还热乎的饭菜吃了起来。 见状,尉瑾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一抹讶异之色:“你就不想知道我说的更有趣的事情是什么吗?” “你若想告诉我,自会让我知道。” 面对眼前这红衣男子,不管他身份地位多么显赫,容颜多么俊美,尚珂兰都无心跟他交谈,能敷衍了事便敷衍了事吧。 总归吃饱肚子,补充体力是不会亏了自己的。 尉迟不会丢下她不管,当时他没有让阿生阻拦尉瑾带走自己,想必自己这会儿待在皇子府要更安全一些。 顺着那时发生的事情,尚珂兰脑中思绪飞转,尽量试图将未知的事情理清。 这时候她的想法和尉迟在书房时的猜想大致一次,从尉瑾的情况来看,他之所以在王贵妃面前没有揭穿自己的身份,想必他的确和王贵妃之间有什么过节或者恩怨,不然他才不会屡次落了王贵妃的面子。 既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那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温泉房中,随着尚珂兰话音一落,周围的气氛便有些安静起来…… 第六百四十六章 妾室捉人 尉瑾看向尚珂兰的眼里不禁带了几分满意之色,他如同对待一个心爱的木偶似的,修长的指尖轻轻缠绕上尚珂兰的一缕头发。 将这缕乌黑柔顺的头发放在鼻尖闻了闻后,尉瑾深深地吸了口气,感慨道:“你说的对,本殿该告诉你的,你自然会知道,看得出来你还算是一个识时务的女子,待会儿我会让和管事给你安排房间,你便在那里好好住下吧。” “今晚我就让你好好休息,明日,你自会明白我说的有趣的事情是指的什么事情。” 说罢,他忽然靠近尚珂兰耳边,缓缓松开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逐渐抚摸上她皓白的脖颈,朦胧的灯光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几近于无。 她单薄的背脊,几乎快要贴着他靠过来的胸膛。 尚珂兰眸色微沉,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碗,只沉沉的握住了手里的筷子,指尖微微用力,似乎一有不对,便可以马上做出反击。 终于,低沉妖冶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你和那个男人对我做过的事情,我可是都一一记着呢。” 那个男人? 尚珂兰微微皱眉:尉瑾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到底跟谁对他做了什么事情? 一时间,尚珂兰心中有些疑惑,显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但面上,她并未将心中情绪显露出来,只余光看了一眼他的侧脸,继而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而尉瑾说完后,放在她脖颈间的手却渐渐有些不老实起来,逐渐拉住她的衣服,并缓缓向下滑动。 尚珂兰的肌肤很好,水嫩白皙,细腻如凝脂一般,若是稍微用力,便容易在她肌肤上留下一个红印子。 氨氮的雾气下,温泉池的气氛因尉瑾的动作,而逐渐变得有些暧昧起来,尚珂兰心中的弦也紧绷到了一个极点…… “砰砰砰!” 突然,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急促的在门外响起,听起来时那么刺耳。 尉瑾双眸一眯,蓦地回眸向门外看去。 尚珂兰眼里的紧张之意微微一松,却仍旧没放松警惕,只放下空了的碗,将筷子悄悄藏进了衣袖之中。 这时,走廊外的灯笼将一女子窈窕的身影照在了殿门上。 只见那女子不停的拍着殿门,语气娇蛮而委屈的喊道:“殿下!殿下!您出来!婉儿知道有个狐媚子在里面勾引您呢!您前些日子便说好了今天要陪婉儿的!您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殿下!您开门啊!” 若忽略她语气里的尖锐之意,单听那娇蛮的声音,便让人好感顿生、想入非非。 尚珂兰勾唇一笑,平静的目光中染上了点愉悦之意看向尉瑾。 缓缓地,尉瑾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而后走到门边,将殿门一拉,一橙衣女子便猝不及防的倒在了他身上。 “呀!殿下……” 惊呼一声后,这娇艳如花的年轻女子便羞涩的在尉瑾怀中低下头去,撒娇似的嗔了一声。 少见的,尉瑾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绪:“本殿今晚不接客,你若实在饥渴难耐,便自行去后院找个侍卫打发了,或找和管事拿个什么玩意儿自己解决。” 此话一出,一旁,尚珂兰眸中的惊愕之色显而易见。918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她脸上便又恢复平静,也没了什么愉悦之意,只淡淡的从门口那两人身上收回目光,将自己吃过的饭菜一一收进食盒里。 然后,她拿起旁边托盘上放着的衣服去了里面的屏风后换上。 毕竟这已经不是尉瑾第一次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了,他的思想和行为本来就不能用常人的方式去推断。 此时,那名叫婉儿的女子听了尉瑾的话后,顿时不依不饶起来,又羞又怕的看着他:“殿下,您不要对婉儿如此绝情嘛,婉儿会好好伺候您,您就随婉儿回听雨苑去吧。这女人有什么好的?您看她,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跟个乞丐似的,身上肯定有病!” 婉儿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一字不落的飘进了屏风后面。 尚珂兰正换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她不禁嗤笑一声,继而接着换起衣服来,并未将婉儿的话放在心上。 婉儿说着这些,悄悄对着尚珂兰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小女人之态尽显无疑。 尉瑾微微扶额,大半张脸掩在阴影之下,而他磁性妖冶的声音也在此刻蓦然阴沉了起来:“本殿好言相劝,奈何你冥顽不灵,那本殿只好……” “咔嚓!” 出手迅疾如风,婉儿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紧接着,骨折的声音便从她身上发了出来。 下意识的,婉儿费力垂眸。 只见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正轻松掐在她脖子上,而她的脑袋,此刻正以一种难以描述的角度歪了起来,就好像一只挂歪了的灯笼似的,无力的垂在尉瑾手上。 “殿……殿下?” 她嘴唇动了动,双眸不解的看着这只手,似乎发出了最后一声疑问,可实际上,谁也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因为这时候,她的喉咙已经坏了。 “你!” 一道惊呼声忽然从尉瑾后面响起。 闻言,尉瑾随意将手里的尸体松开,任由她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只转身,无辜的看着换好衣服刚走出来的尚珂兰:“她太吵了,本殿想了个办法让她闭嘴,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只见尚珂兰双受捂着脸,难以掩饰脸上的震惊之色。 没有恐惧,只是震惊。 “你……你的手上又多了条人命。” 但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尚珂兰震惊之后,便缓缓放下了捂着脸的手。 只见她神色平静,逐步朝尉瑾这边走来。 那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她身后,这头发还未干完,却带着一股淡雅的馨香。 女子穿着一身碧色软烟罗长裙,上面用粉色丝线绣着的蝴蝶,在此刻变得灵动起来,宛如活的一样。 尉瑾的目光不经意间从她身上扫过之后,不禁落在了她赤着的玉足上。 她的脚小巧玲珑,肌肤如玉,若加以装饰,定然也如工艺品一样完美。 第六百四十七章 三足鼎立 方才他只让和管事给尚珂兰准备了衣服,并未给她准备鞋子。 忽然,尉瑾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他不动声色的从尚珂兰身上收回目光。 婉儿的尸体就躺在尉瑾脚边,她双眸不甘心的大睁着,尚珂兰来到她面前,微微驻足,弯腰伸手,替她合上了眼睛。 没有叹息,也没有指责,尚珂兰只是平静的看着婉儿的尸体,对身旁站着的人到;“找个人把她埋了吧,起码让她入土为安。” 尉瑾并未有什么反应,只语气比刚才的无辜之感多了几分淡漠,这是对人命的淡漠:“她跟你毫无关系,你为何要替她求一处安葬之地?这样做对你没什么好处吧?还是说你天生便有一副菩萨心肠?” 说着,尉瑾握手抵唇,痴痴地笑了起来。 “不,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也这样莫名其妙死在你手里,能有一个如我这般的人向你求情,替我求一席葬身之地罢了。” 此话不带任何情绪,说的那么理所应当。 顿时,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尉瑾张了张口,本想嘲笑尚珂兰一番,但不知怎么的,他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尚珂兰,心里莫名升出衣服一股烦躁之感。 少顷,尉瑾衣袖一甩,冷声道:“随你怎么安排,我会安排人伺候你,这婉儿死了,你正好入住她的听雨苑,我今夜的好兴致全被这个女人给败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掀长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长廊之上,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待他一走,半跪在地上的尚珂兰便如同全部力气被抽走了似的,整个人无力的瘫倒在了地砖上。 她脸色苍白的看着面前这貌美如花的尸体,双眸微怔,喃喃自语:“但愿我不要真的如你一般,死在他手上才好。” 尚珂兰不是神人,她只不过是个普通女子,纵然她现如今是大周朝的皇后,可她发自内心的只想做个相夫教子的妻子和母亲。 可有时候愿望越是简单和平凡,好像这个愿望就越是难以实现。 尚珂兰一次次想远离权利的纷争,想要跟靳言堂和靳启岚好好生活在一起,身边有大哥有爹娘陪伴就好了,但每一次,现实状况都与她的理想背道而驰。 既然如此,那她便不再做缩头乌龟,干脆趁着这一次大乱,将这天下所有的纷争混乱平息下来好了! 届时,应该便无人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吧? 或许是受到尉瑾的影响,渐渐地,尚珂兰脑袋里竟冒出一个如此疯狂的念头。 袖中,她不停颤抖的手渐渐趋于平静。 这时,一个面目和善、穿着青色缎面大褂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弯着腰,低着头,恭敬的对着尚珂兰的方向道:“姑娘,奴才带您去听雨苑吧,您唤我和管事便好。” 和管事,方才进皇子府的时候她见过,似乎是尉瑾身边的亲信。 难道尉瑾所说的会找人伺候自己,指的就是和管事? 不过,谁伺候自己都无所谓了。 外面,寒风轻轻刮了进来,尚珂兰的头发也在寒风之下轻轻飘荡起来。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直起身子,朝和管事微微福了福身子,柔声道:“劳烦和管事给这位姑娘寻个安葬之地吧。” 和管事仍旧低头,声音苍老温和道:“姑娘客气了,这些小事自然会有人处理,奴才先带姑娘去听雨苑歇下吧。” “有劳。” 对和管事的态度,她还算恭敬。 和管事侧开身子,让尚珂兰先行,随后,他提着灯笼在后面为尚珂兰照亮,以便她看清脚下的路。 长廊上,两个灰衣服小厮匆匆低头和两人擦肩而过,转而进了温泉房中。 少顷,便见他们用席子裹着一具尸体,将那婉儿抬了出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也不知道要把她埋在什么地方。 一连几日过去,太子府。 在府中休养生息几日后,尉迟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压制下去,内力也从两成恢复到了五成。 只是他现在不可以轻易动用内力,否则便会催使体内的毒素发作,届时没有药物压制,他很容易便会散命。 这件事情,尉迟暂时压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之前走火入魔,也算伤了他的根基,加上前几日尉瑾给他来的一出阴招,现在的尉迟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此时,大门。 一辆马车正停在雪地里,只见一个披着青色大氅的年轻男子从太子府内走了出来。 他肌肤苍白,脸上全无血色,手中抱着一个暖炉,似乎极其怕冷。 马背上,穿着灰色短袄的阿生见状,忙从马背一跃而下,上前扶着他道:“殿下,您这身子还未痊愈,真的要现在就去皇宫吗?” 尉迟微微一笑,转而看了他一眼:“那圣旨在密道里放的越久,我便越不安心,宫里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发现那个密道的,我只不过是运起好,比别人提早了一步而已。” 闻言,阿生抿了抿唇,仔细的扶着他上马车,嘴里换了个话题,并对他禀报道:“根据我们派出去的暗卫来报,兰姑娘在皇子府并无性命之忧,只是尉瑾将兰姑娘带去皇子府后,便将她丢在了后宅之中,并未搭理兰姑娘,当时他掳走兰姑娘看起来似乎只是一时兴起。” 尉迟脚一蹬,身形轻盈的上了马车。 待帘子放下,他在马车里坐下后,才缓缓说道:“尉瑾不像是那般无理取闹之人,让我们的人盯紧皇子府,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一旦出现什么异动,务必要立刻将兰姑娘带回来。” 阿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怠慢,只上了马背后,一边挥鞭策马,一边对后面的人回应道:“属下明白,请太子殿下放心!” 话音一落,马车便绝尘而去,快速向皇宫驶去。 此时,马车内。 茶几上放着一壶茶,尉迟怀中抱着暖炉,对摆在自己面前的热茶没动分毫。 他双眸微闭,气息平缓绵长,如同睡着了一般。 可实际上,他脑海中却逐渐浮现出一副三足鼎立的图像来。 是的,三足鼎立。 他,尉瑾,王贵妃。 尉迟明白,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人都是互相牵制、又最有可能登基上皇位的人,他隐隐有一种预感,这天下分久必合,晋国与大周朝的战争一旦白热化起来,或许,疆国、封国和瑞国也会被牵扯其中。 而于战乱之中诞生的,必将是一个新王朝的君主! 第六百四十八章 又去善堂 且不提晋国情况如何,此时,大周朝。 自从前几日下雪后,一连几天,京城中都是放晴的好日子,只可惜朝廷中的阴霾却未被驱散。 镇国大将军尚可霖和被内阁大臣提名册封的骠骑大将军铁牛共同带兵出征,前往晋国与大周朝交界之处抗战,虽然只带走了京城中的部分兵力,可仍旧给城中造成了恐慌。 大街上,一青衣男子行走其中,手中持一本书,模样斯文,瞧着与教书先生并无二致。 “大人,您要带我去哪儿?” 一道稚嫩却沉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只见青衣男子身侧跟着一个身高刚刚到他大腿的孩子,这孩子肤色白皙,五官虽然还未长开,却已见精致之感。 他不过五岁年纪,却不苟言笑,眉宇之间含着一抹威严之意,一身黑色束腰锦衣穿在他身上,叫人觉不出丝毫违和之感。 闻言,青衣男子摇了摇头,从四下无人的街道上收回目光,微微偏头看向他,神色凝重的道:“殿下,你自小在宫中长大,锦衣玉食,未接触过平民生活,今日臣要带你去看看,平民家与你同龄的孩子是如何生存的。” 见陈玉松用的是“生存”二字,靳启岚脸上的严肃之色便又深了几分。 “知道了,大人。” 靳启岚对陈玉松点了点头,随即目视前方,身形笔直的跟在他身侧,也未让陈玉松牵着自己, 陈玉松深深地看了靳启岚一眼,心下有些感慨。 陛下目前虽然无心朝政,可好在,陛下的孩子亦是人中龙凤,若好好栽培,定能带领大周走向繁荣盛世。 渐渐的,陈玉松心中辅佐靳启岚的心思又深了几分。 一路上,大街上偶尔有行人路过,也是匆匆和两人擦肩而过,并未在街上逗留。 靳启岚余光瞥了他们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微微皱眉:“两国交战,人心惶惶,昨日户部上奏,说各地米价暴涨,百姓们为了屯粮,卖儿卖女,这国还未亡,百姓们的心就乱了。” “我已命各地官府严厉遏制这种势头,不然百姓们光为填饱肚子这一项,便会有不少人选择上山做山贼抢匪了。” 对于靳启岚会做出这样的政策,陈玉松并未感到丝毫意外,而是赞同道:“殿下此举甚好,只是长久遏制并非良计,需得从根本上平息这场战乱。” “嗯,我知道,至于士兵方面的补给,还需要沿用以前征兵的法子,以后若有机会,我定会成立一个栽培士卒的地方。” 虽然朝中也有专门操练军队的地方,但沿用的还是七年前那位先帝的方法,虽然靳言堂有加以改革,但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进去的平民子弟只是极少数,大多数都是为进去镀金的贵族子。 平日里,这些人也只会吃喝玩乐,到了关键时候,反倒是跑的最快的一个。 从兵部那里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靳启岚心里便有了这个想法。 只他话音刚落,便听头上传来一声:“到了。” 闻言,靳启岚脚步一停,抬头看去。 只见两人拐过一条街道之后,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 此刻,两人正停在一扇写着“善堂”的门前,木门朴实,有些裂缝显现其中。 陈玉松上前敲了敲门,少顷,一个老人走过来开了门。 这老人皮肤干枯如树皮,满脸褶皱,却笑得和蔼:“您是?” 陈玉松后退一步,对他弯腰拱手:“老人家,晚生是铁牛大哥介绍来照顾这善堂的人,免贵姓陈,名玉松,这位是我学生,名叫启岚。” 靳字是皇室贵族之姓,当年靳家全族几乎被先帝屠杀殆尽,只剩靳言堂一家,因此,靳姓在大周朝是一种稀有和尊贵的姓氏。 为避免靳启岚的姓氏带来什么轰动,陈玉松便只说了他的名字。 至于身份,也是只字未露。 说话时,靳启岚也如他一般,对这老人家行见面礼。 闻言,老人赶紧把门打开,笑得恭谨起来:“原来铁牛那孩子找来的人就是您,快请进、请进!我是善堂里那些孩子们的爷爷,您叫我老李就好。” “李伯言重了。” 三人说话间,纷纷进了善堂。 院子里,一群衣着陈旧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粉衣女子玩闹,那粉衣女子模样清秀,挽着一个篮子,正一颗一颗的将篮子里的糖发给大家。 “婉琴姐姐,你这次多玩几天好不好?” “皇宫是什么样的?你带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去去去,别给婉琴姐姐添乱,你们不想吃糖,都把糖给我!” 一个瘦猴儿似的少年呵斥着这些吵闹的孩子,顿时,孩子们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他身上。 一旁,靳启岚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见人们虽然穿着陈旧,住的地方也十分简陋,可却带着一种皇宫中没有的热闹,显得十分有人情味儿。 看得出来,他们在这里过的很开心。 老人将靳启岚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见他眼里微微露出些柔和之意,便微微弓着身子,低头对靳启岚道:“孩子,你也跟他们玩玩儿吧?不然一个人多孤单啊!” “我……” 靳启岚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眼里微微有些犹豫。 这时,陈玉松轻轻推了他一把,对他笑了笑:“放心去吧,总要亲身融入同龄人的圈子,才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闻言,靳启岚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对老人点了点头。 见状,老人便对那瘦猴儿似的少年挥了挥手:“大壮,过来,带这个孩子去玩儿吧!” 那少年闻言,便看了过来,看向靳启岚的目光中带着些打量之色。 大门前,篱笆墙下,靳启岚不苟言笑的样子落入少年眼中,顿时,少年脸上露出抹疑惑之色。 只见他翻一个跟头,“咻”的一下落在靳启岚面前,摸着下巴试探他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我好像在哪儿你?” 靳启岚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只绕过他,向孩子堆里走去。 见状,大壮也不气恼,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便忽然追上去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位靳大人来善堂跟铁牛叔叔说话,你跟那位靳大人就长的很像!诶,你是他儿子吧?你叫什么名字?” “启岚。” 靳启岚神色未变,也并未因他的话而停下脚步,只淡淡的对他吐出两个字。 陈玉松本没注意两人说话,可听到大壮口中的靳大人后,顿时,他双眸亮了起来,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第六百四十九章 左相骂人 “对了,李伯,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多前来这善堂请铁牛去做将军的人?” 陈玉松如是询问着老李,脸上带着喜意。 虽然不知道陈玉松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但老李还是仔细答道:“这自然记得,若不是因为那两位大人,铁牛那孩子怎么会有几乎做将军呢?我可是很感谢他们的!” 他说着,眼里露出回忆之色,干枯如树皮般的脸上也露出了和蔼的笑意。 显然,对于陈玉松说的两个青年男子,他可谓是记忆深刻。 话音刚落,便见陈玉松忽然指着自己的脸,双眸微亮的看向老李:“李伯,您看我长得像不像当年那两个人中的一个?” 闻言,老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紧张的打量起陈玉松的面容来。 少顷,他忍不住指向陈玉松,惊呼道:“我说呢,您这样貌看起来面善,原来您就是三年多前,那位跟在靳大人身边的同伴?” 见老李认出自己来,陈玉松笑着点了点有:“正是,没成想李伯还记得我。” “呵呵,多亏那位靳大人,我们这善堂才能从城郊搬进京城来,这些年也养活了不少孩子,您二位的恩情,我老李头这辈子都忘不了啊!” 老李说着,弯腰欲对陈玉松行礼。 陈玉松赶紧伸手扶他:“李伯客气了,安顿百姓们好好生活本也是我们分内之事,只是有件事情还想请李伯帮忙。” 老李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陈玉松靠近老李耳边,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陈玉松从老李身旁退开,只见老李了然的对陈玉松笑着:“好说,原来那位靳大人近来意志有些消沉,您随时带他过来,咱们一定按您说的去做,帮助靳大人恢复斗志!” 闻言,陈玉松心下感激,便又深深对老李行了一礼:“有劳李伯,若此事能成,李伯便算是帮了晚生一个大忙了!” 老李忙伸手去扶他:“快起来、快起来,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大人不必行此大礼!我一介草民,怎么受得起您这一拜呢?对了,我给您端碗水来,您先喝口热乎的再说吧!” 老李很是客气的说着,便转身去了茅草屋里准备茶饮。 一旁,婉琴见两人说完话了,才低头走过来,恭敬对陈玉松行礼:“奴婢见过左相大人……” 陈玉松看笑着向她,对她微微抬手:“不必多礼,在这善堂之中,你我皆是普通人,没什么尊卑之分,我稍后便离开,你做你自己的事就行,只我俩今日行踪,还请婉琴姑娘务必要保密。” 婉琴是太后身边的人,宫宴上也常有她的身影,而陈玉松是当朝左相,身居要职,两人自然相互认识。 见陈玉松如是叮嘱自己,婉琴也知趣的没有多问,只屈膝行礼道:“是,大人。” 说罢,她便默默退了下去,进了屋子去帮老李做事。 顿时,周围只剩陈玉松一人,而孩子们则在不远处的篱笆墙下玩耍。 面对穿着打扮都跟他们不一样的靳启岚,孩子们显得有些怕生和好奇,唯独几个小女孩凑上去跟他说话,但靳启岚显然应对自如,并未露出慌乱之色。 也有大壮周旋其中,孩子们一开始虽不怎么接触,但相处的还算不错。 陈玉松眼神闪烁了一下,趁人不注意,悄悄出了善堂。 待关了门后,陈玉松才加快脚步,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皇宫,养心殿。 这会儿才不到午时,外面一片晴明之景,唯独养心殿内,门窗紧闭。 幽暗的寝宫之中,一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半靠在床榻上,他一手随意搭在膝上,一手握着个已经空了的银质酒壶。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忐忑的声音:“陛下,左相大人来看您了!” 床榻上,黑衣男子凤眸微睁,显出无尽的惫懒之色。 他余光瞥了一眼殿门的方向,继而收回目光,砸了酒壶,声音沙哑的低吼一声:“别再来烦朕了!朕谁都不见!” “砰!” 可他话音刚落,殿门便被人轰然推开。 乍然间,大片亮光从门外倾泻而入,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床榻上,男子眉头微皱,抬手挡了挡这光,满脸厌恶之色。 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少顷,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一抹青影出现在他身边。 熟悉了这亮光后,靳言堂放下手,双眸微眯,抬头直视着他:“陈玉松,你胆子越发大了,就不怕朕砍了你脑袋?” “陛下便是要砍了臣的脑袋,也请陛下随臣去了一个地方之后,再砍不迟!” 意外的,陈玉松没有回避这个话题,而是一本正经的跟靳言堂如是说道。 此话一出,靳言堂并未露出诧异之色,反而令人不解的低声笑了起来。 缓缓的,他站起身子,并双臂一展,将自己袒露在陈玉松面前:“看看我这身体,表面看起来完好无损,内里却虚弱不堪,如今我已经没有力气走出百步之远的距离了。” 说话间,他鼻子缓缓溢出一丝血来。 但靳言堂并未在意,似乎是习惯了一样,只淡淡伸手,用指尖抹去了那一丝血迹。 即便自己的阴影笼罩着靳言堂,可陈玉松仍旧看清了他腰部那一圈密密麻麻的红点。 原本,只在肚脐一圈的红点,不过数日的功夫,竟向他上身不断扩展着,如同瘟疫一样在靳言堂身上蔓延开来,见之令人心惊! 饶是性子沉稳的陈玉松,此刻见了他这番模样却也不禁浑身一震,喉头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了一般,半晌才喃喃出口:“怎么会这样……”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呵呵。” 靳言堂说着,不禁轻笑一声,摇头躺回了床上。 陈玉松回过神来,咬了咬牙,顿时冲上前去,紧紧握着他衣领,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 “你是靳言堂,大周的战神,别他妈为了个女人变得唯唯诺诺、软弱不堪!别让我跟尚可霖看不起你!你只不过是生了场莫名其妙的怪病,只要你信我,我一定能寻遍名医给你治好!” “所以,别再纵情酒色,当个废物了好么?你跟我去那个地方,起码对你是有帮助的!总好过你躲在这个幽暗的寝宫做个只会摇头叹气的可怜虫来的强!” 第六百五十章 打晕陛下 他实在忍不住了,前所未见的在靳言堂面前爆了粗口。 果不其然,待他话音一落,靳言堂整个人也愣住了,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陈玉松脸色微红,抿了抿唇,松开了靳言堂衣领,心里却已股跳如雷。 过了一会儿,靳言堂才回过神来,从陈玉松身上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不去。” 他虽笑着,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只给人一种麻木的感觉,倒不如不笑。 似乎没有料到靳言堂拒绝的这么干净利落,陈玉松愣了一下,就在这个档口,靳言堂已经重新躺回床上,整个背对着他,一手枕着脑袋,一手随意的放在腹部休息起来。 多说无益,陈玉松不禁看向地上的银质酒壶,眼里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片刻后,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对靳言堂道:“既然如此,那臣便先告退了。” 说着,他悄悄往门边退去,并趁机把酒壶捡了起来,紧握在手里。 “砰!” 不知道是靳言堂对陈玉松没有防备,还是陈玉松行动的太快,总之,陈玉松捡起酒壶朝床边冲过去,一酒壶砸在靳言堂后脑勺上,靳言堂便浑身颤了一下,接着便晕了过去。 见状,陈玉松不禁松开酒壶,无奈的看着床上的靳言堂:“陛下,对不起了,先委屈你一下吧。” 说罢,他上前,有些费力的把靳言堂从床上搬了起来……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宫里驶出,朝着善堂的方向驶去。 此时,善堂。 陈玉松刚走不久,靳启岚便发现周围没了他的身影,顿时,他一向镇定淡漠的脸上出现了些许惊慌之色。 毕竟,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见过的事情或许要比一般人丰富很多,但到底没有亲身经历过,当熟悉的人从自己身边突然消失后,他会害怕,那也是正常的。 老李和婉琴在厨房做了饭端出来,孩子们一窝蜂的全围了上去,只有靳启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站在门口,紧紧地看着他和陈玉松来时的方向。 甚至,靳启岚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陈玉松不来找自己,那他便顺着原路返回,只是路上,自己一个孩子行走,也许会出什么意外。 “小岚,你想什么呢?” 突然,瘦猴儿似的大壮从后面拍了拍靳启岚的肩头,猝不及防的把靳启岚给吓了一跳。 靳启岚仓促咳嗽两声,回头镇定的看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跟大壮也算合得来,大壮随意给他取了个昵称,他也没有露出嫌弃之意。 “我瞧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这儿,怪可怜的,跟我去吃饭吧,像那些把你抛弃的大人,你就不应该再等他们。” 大壮一副司空见惯的语气对靳启岚说着,显然认为靳启岚是被抛弃的孩子了。 闻言,本就有些惊慌的靳言堂,心里更是不由自主的忐忑起来,他不禁皱了皱眉,显得更加沉默了。 靳启岚可是大周朝的太子,既然遇到了,便不得不对他多加关注,因此,婉琴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待听了大壮的话后,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好笑,便走过来弯下腰,对靳启岚恭敬的道:“小公子,待会儿若是那位大人还未回来,便让奴婢送您回去吧。” 虽然在外面不方便称呼靳启岚为太子,但她还是用了雅称。 闻言,靳启岚眼神暗了暗,垂眸低声道:“左相不会抛下我的,父皇也不会不管我的。” 他说这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仿佛是自己给自己催眠一样。 见状,大壮不禁摇了摇头,正要再劝,却听一阵车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 紧接着,之前那青衣男子便去而复返,还扶着一个身穿黑袍睡衣的男人过来。 只不过那男人似乎晕过去了,但即便如此,他的容貌也足以让人为之驻足欣赏。 “启岚!你站门口做什么?进去玩啊!” 陈玉松忙着把靳言堂扶进去,因此见了站在门口的靳启岚后,便对他挥了挥手。 闻言,靳启岚眼底逐渐郁积的阴沉之色顿时消失不见,下意识惊喜的抬眸看着他。 只是他还未说话,目光便注意到了被陈玉松扶着的靳言堂,顿时,他愣了愣,忍不住唤道:“父……父亲?” 父皇二字刚到嘴边,靳启岚便迅速改了称呼。 话音刚落,陈玉松便对他眨了眨眼睛,费力的扶着靳言堂走了进去。 两人刚到院子里,一旁正给孩子们盛饭的老李便看到了这一幕,是以,他匆匆上前,帮陈玉松扶着靳言堂,两人什么也没交流,便好像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似的。 门边,靳启岚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左相把父皇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这时,大壮有些惊讶的看着靳启岚,随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你看起来运气不差,还好你家大人没让你变成被抛弃的小可怜虫!行了,快来吃饭吧,刚刚为了安慰你,我可是准备了一大堆酸诗酸词,饭都没来得及吃呢!” 闻言,靳启岚下意识的回了他一句:“你只跟铁牛将军学过几招功夫,何时读过书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脚下却跟着大壮去了婉琴打饭那边。 显然,陈玉松跟靳启岚的归来让他心情开朗了不少,心里的惊慌也渐渐没了。 大壮双手枕在脑后,脚步慢慢的跟在他身后:“哟?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认识我铁牛叔叔?看来我铁牛叔叔还真是威名赫赫啊!” “我自然认识他,大周的骠骑将军。” 两人说着,一个带着调侃之意,一个沉稳认真,渐渐去了一边。 此时,大堂里。 陈玉松看了一眼外面热闹的场景,眼里闪过一抹欣慰之意,转而对老李点了点头:“可以了,我先把他弄醒。” “诶,那小老儿就先出去等您了。” 老李笑着应道,随后走了出去,把孩子们给聚集了起来。 陈玉松眼神闪烁了一下,指尖沾了些茶水往靳言堂脸上撒去。 微微的凉意很容易将睡梦中的人刺激醒,靳言堂睫毛颤了颤,下一秒便睁开了眼睛。 椅子上,他迅速扫了一圈眼前的景物,待看见眼前朴素简陋的房屋时,他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哪儿?” 虽是喃喃自语,却还是让陈玉松听了个清楚。 但不等陈玉松说话,靳言堂的目光便落到了他的身上,随即,他脸色一冷,目光阴沉的盯着陈玉松:“刚刚是你打晕了朕吧?” 第六百五十一章 暗卫回归 陈玉松摸了摸鼻子,后退一步,转而背过身去,指着外面那些吃饭正开心的孩子们道:“陛下,您不要在意那种小事,您看,这个善堂,这就是臣想带您来的地方。” 说着,不等靳言堂问话,陈玉松便继续出声,语气有些沉重的道:“这些孩子都是孤儿,已经无家可归了,有些孩子是父母养不活了送来的,有些孩子是父母死了,有些孩子是被好心人从路上捡来的,陛下,大周朝还有很多这样的孩子。” “之前几年因为有您的庇佑,所以孩子们在一个和平安宁的环境里长大,臣不想看见您倒下,因为您一旦倒下,那太子殿下也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又或许,太子殿下的下场会比他们还惨。” 不急不缓的语速配上他的声音,恰到好处的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 一开始,靳言堂本没把陈玉松的话放在心上,可随着陈玉松指的方向看去,那院子里,大树底下,靳启岚正跟大壮聊天的模样便映入了靳言堂眼里。 对自己的儿子是何模样,靳言堂最清楚不过,他从未见到启岚在宫中如这样纯粹的笑过,似乎他在自己脑海中的映像,一直都是很懂事、很安静、很乖巧的。 一时间,陈玉松的话便入了耳朵,靳言堂看向院子里的目光有些深邃起来。 许久未曾出现过亮光的凤眸中,少见的有了一点星光。 陈玉松并未给靳言堂说话的机会,他不疾不徐的语速正好可以给靳言堂思考的时间。 “陛下,镇国大将军和骠骑大将军在前线作战,内政中也不能少了您的决断,请您好好想想吧,这些孩子将来到底是做亡国奴,还是做大周的未来,便全看您的选择了,若您执意要颓废下去,臣会另则新主,扶持太子殿下登基!” 这话一般人可不敢随便说出来,纵然靳言堂身体出现了问题,可他仍旧年轻,还活着,若是敢说出扶持太子登基的话来,便是诅咒他早死。 一个弄不好,就凭这一句话,便可酿成掉脑袋的大之最! 靳言堂双眸微眯,缓缓看向陈玉松。 只见陈玉松说完这番话后,便再次后退两步,对靳言堂曲臂行礼。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凝重极了。 可以说,陈玉松这几次的行为真的是一次比一次过分,但凡有一个做臣子的,都不敢如他这般行事。 他似乎不怕死,又似乎在赌靳言堂不会将他处死。 一朝丞相,并非帝王一句“赐死”便会死的。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保持同一个姿势都没变换过半分,这时,靳启岚迈步走了进来,弯腰对靳言堂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这里没有外人,孩子们都在院子里,靳启岚便把称呼改了回来。 闻言,靳言堂这才将目光从陈玉松身上收了回来,转而拉过靳启岚的手,将他带到自己面前,脸上少见的露出一抹自然而和蔼的笑容:“启岚,你可想试试坐朕的龙椅?” 此话一出,陈玉松眼皮跳了跳。 陛下的心思,果然很难猜啊,本以为他会对自己的话产生什么情绪,没想到对方一句话都没回应他,反而拉着靳启岚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一时间,陈玉松忍不住有些担忧的抬眸看了一眼靳启岚。 靳启岚性格随了靳言堂,观此刻气氛便知道事情有些不简单,因此,他低下头去,谨慎答道:“父皇说笑了,儿臣不敢。” 这时候,说多错多,倒不如稳妥一些,换个四两拨千斤的回答。 这本是陈玉松惯用的说话方式,但靳启岚跟在他身边学了一些处理朝政的方法,便也从中受益,把这些于他有利的东西学了过来。 不过,平常他却是不会用的,纵然靳言堂是他父皇,但靳言堂更是这大周的皇帝,身份尊崇无比,即便靳言堂是他儿子,那也需要小心行事。 见靳启岚如此回答自己,靳言堂眸中不禁露出明显的赞赏之色。 他伸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启岚,这天下的皇帝便由你来做吧,父皇不会把这大周的烂摊子丢给你。" 这句话有些令人费解,一时间,陈玉松和靳启岚都有些愣住了,不知道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但靳言堂只如是对靳启岚说了这么一句后,便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转身时,他的声音不重不轻的朝陈玉松传来:“马车还在外面吧?朕先回宫了,至于你打晕朕的事情,朕会好好跟你算账的。” 只等靳启岚回过神来时,靳言堂已经去到院门,推门而出了,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善堂里。 一辆马车从善堂驶了出去,真可谓来得快,去的也快。 此时,马车上。 靳言堂脸色逐渐趋于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只见他俊眉紧皱,眼里露出痛苦之意,便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他指尖微颤,缓缓掀开上衣,只见他浑身的红点不知不觉间又蔓延开了,在腰间往上一寸的地方,包括后背一圈,新增了不少红点。 “唔!” 体内仿佛有千万根针在刺疼着他的内脏似的,靳言堂忍不住痛苦闷哼一声。 这种痛苦一直等马车到了皇宫后才结束,而刚才冒出来的那些红点也都由浅色转变成了正红色。 靳言堂匆匆闯入了养心殿,将门“砰”的一声关上,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昏暗的房间内,门窗紧闭,他缓缓伸手看了看,试图运用内力,但体内一旦有真气运转,那种疼痛便更加剧烈,仿佛有刀子在里面割开他的皮肤似的! “主子!” 突然,一道暗影从天而降,忽然出现在靳言堂面前。 这人身高七尺,眼睛蒙着一根黑丝带,似乎看不见,但他却准确的握住了靳言堂的手腕,并在他胸膛快速点了两下。 “主子,您不能再运功了,否则便是属下功夫再好,也会护不住您的心脉的!” 这人说着,弯腰将靳言堂扶起来,带着他在床上坐下。 靳言堂呼吸虚弱了几分,但脸上没再露出痛苦之色,他只淡淡的瞥了这人一眼:“朕身边的暗卫走的走,散的散,不是已经许诺过你自由了么?你还回来干什么?殷十三。” 殷十三摇摇头,自嘲般轻笑着道:“属下回了宁州,本想归隐田园,未曾料到竟被仇家寻仇,下了一双眼睛,不过这也好,属下倒是彻底明白了,一日做暗卫,便终身是暗卫,还是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适合我。” 第六百五十二章 登基圣旨 身为靳言堂身边的暗卫,他曾刺杀的目标或者刺客,那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得罪了他们,想要平静生活,根本是异想天开的事情。 闻言,靳言堂便平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而后缓缓说道:“若非朕足够了解你,只怕朕现在应该让人斩了你比较妥当,说不定你已经被外面四国中的人买通了,故意潜伏在朕身边做奸细。” 这个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但殷十三只是玩味的勾唇一笑:“主子什么时变的比过去还要多疑了?最近玉贵妃一直在外面张贴皇榜,为您寻医,您就好好在养心殿里将养几日,属下给您护住心脉,您总能撑过这一劫数的。” 在外面过了几年日子,殷十三面对靳言堂的时候,早已没了过去那般恭敬和畏惧,言语之中带了些轻浮之意。 这样的人做暗卫,是靳言堂所不允许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不愿意再为这种事情纠结。 待殷十三话音一落,他便淡淡的看了殷十三一眼:“也罢,你去告诉云清,让他随朕封国。” 云清,云家堡少主,自从晋国跟大周交恶以来,便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 宫中有传言,他其实是受了靳言堂的命令,一直留在钦天监跟大司马研究着什么。 见靳言堂吩咐自己,殷十三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恭敬的对靳言堂点头:“是,属下这便去办。” 暗卫从来不需要问为什么,只需要去执行主子下达的命令就可以了。 待殷十三离开后,靳言堂缓缓起身来到衣柜前,待从里面拿出一件白色锦衣换上后,靳言堂又为自己梳头寰发。戴好玉冠后,才起身朝外面走去。 他很少穿白色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以前尚珂兰闲暇之时为他做的,她说自己穿白色一定很英俊。 午时,慈宁宫。 靳言堂身患重病,而且还是不治之症的消息并没有传到慈宁宫来,是以太后并不知情,她以为靳言堂许久没来见自己只是因为伤心过度,再加上国事繁忙,所以便没有去打扰靳言堂,一直安心待在慈宁宫中。 自从尚珂兰和兰珂接连去世之后,这后宫便冷清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没了人的后宫还能叫后宫吗? 此时,太后正独自一人坐在寝宫中用膳,身边也没要奴才伺候。 不知不觉过去几年,她的头发已经变得银白,脸上也苍老了很多。 “母后。” 突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太后不禁浑身一震,手中的食物一下子掉在桌上。 “堂儿?” 她转过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靳言堂,似乎没想到靳言堂会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 自从靳言堂做了皇帝之后,她们母子又因为尚珂兰的事情有些隔阂,已经很久没有单独见面过了。 顿时,太后反应过来,赶紧放下碗筷,用绣帕擦了擦眼睛,待再向门口看去,见靳言堂还站在那里,神色温和的看着自己,太后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眼花了。 确定这一点后,天后惊喜不已,忙站起来朝靳言堂走去:“堂儿,真的是你!你说你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有没有用过午膳?来跟哀家一起吃饭吧,对了,哀家听婉琴说外面很乱,你最近很忙吧?” 说着,她如小时候那般牵住靳言堂的手,带着靳言堂来到桌边坐下。 很难想象,以前那严厉难以相处的太后会变成如今这般温柔慈祥的模样,不知道是以前尚珂兰的死还是靳启岚的出现改变了她。 此刻,二十几岁的靳言堂倒如同一个小孩子似的,任由太后带着他在桌边坐下,十分乖巧。 “娘,儿子要出宫办些事情,这段时间辛苦你多看着些启岚那孩子了。” 靳言堂神色温和的对太后说着,一边熟稔的给太后盛汤。 太后给他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你要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放心,哀家会好好照顾我这小孙子的。” 闻言,靳言堂笑了笑:“大概三五年吧。” 此话一出,太后的筷子缓缓收了回来,僵硬的握在手上,似乎放下不是,拿着也不是,只有些怔愣地看着他:“怎么去这么久?” 说罢,不等靳言堂解释,她便摇了摇头,笑道:“罢了,你也不会回答,不过,你终究也是为了国事,既然如此,你便去吧,我们靳家的男儿没有孬种,哀家便在宫里,和启岚一块儿等你回来。” 靳言堂微微一笑,对太后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话题转至别处,说起了一些以前在靳府的事情,这一餐饭大概只用了两刻钟的功夫,两人便下了桌子。 在自己儿子的陪伴下吃饭,太后今日食欲不错,明显多用了一些饭菜,吃完后便在院子里散步,几个奴才跟在她身后陪着她。 而靳言堂则出了慈宁宫,回了养心殿。 不多时,一个模样年轻的内侍恭敬来到太后面前,对太后行礼道:“启禀太后娘娘,陛下让奴才代为转交一件东西给太后娘娘。” 闻言,太后眼神亮了一下,正要问是什么,但突然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她便咳了咳,对这人道:“去里面说话。” “是。” 内侍恭敬跟在她身后,随太后去了寝宫。 少顷,太后将众人挥退下去,寝宫里只余她跟这内侍两人。 只见内侍从怀中摸出一卷圣旨恭敬呈上,弯腰垂首对太后道:“太后娘娘,陛下让奴才将这封圣旨交给您。” 太后神色微惊,并未接过这封圣旨,只诧异的看着他:“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让哀家保管一封圣旨?” 此话一出,内侍声音忽然低沉了许多,微微靠近太后,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太后娘娘,这是一封册封太子殿下登基的圣旨。” 咚! 此话一出,太后心里猛地沉了下来。 连带着她自己也没发现,此刻,她的神色已经变得凝重起来。 空气中只剩冗长的安静,缓缓的,太后双手将这封圣旨接过,声音沉重道:“哀家明白了,这封圣旨,哀家会好好保管。” 堂儿不会无缘无故写一封册封启岚登基的圣旨,难道他之前说的出去三五年会面临着回不来的危险,所以才留下这封圣旨交给她么? 一时间,太后的眼里的复杂之色逐渐涌现,只觉手中的圣旨沉重无比。 第六百五十三章 陛下失踪 此时,养心殿。 靳言堂刚从慈宁宫回来,正推门而入,便有一高一矮两个男子对自己行礼。 “属下参见陛下!” “云清见过陛下!” 殷十三穿着一身黑衣劲装,云清则是一副刚刚从钦天监回来的模样,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布帽,身上穿着白色长衫,衬得他本就唇红齿白的面容更加儒雅了几分。 靳言堂对从两人身上收回目光,一边走到柜子前收拾银子,令牌,一边对两人道:“云清,殷十三对你说了吧?我此去封国,路途遥远,你便去收拾些行囊,随朕坐马车走。” 云清微微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靳言堂:“陛下,您让臣跟大司马研究星宿,企图找到去另一个世界的方法,臣跟大司马经过各种尝试,已寻出一些眉目来,为何这时突然放弃这个计划,还让臣跟您去封国?” 一般而言,云清是不会质疑靳言堂的命令的,可这次这个计划对他而言是人生中难的的机遇,迄今为止,从来没有人能发现去另一个世界的方法,若他和大司马成功打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那他跟大司马或将会成为被封神的人物! 自己研究方术、天文、地理等学术,本就对未知事物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且他又掌握云家堡这样的情报势力,若说谁是最有可能完成这项计划的人,那便非他莫属! 虽然云清未表露出其他神色,可他语气中的不满之意却显而易见。 一时间,殷十三眼里忍不住露出惊诧之色,但所幸他低着头,没让人发现他的情绪变化。 闻言,靳言堂回眸看了他一眼,手上收拾包袱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我已经不是皇帝了,如今大周当以太子殿下为首,晋国不是想要吞并大周的领土么?我若是太轻易就让他们得逞,那我这些年也算是白活了,封国、疆国、瑞国,有哪一个不想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的?我只不过是提早一步出发,想给晋国找些有趣的事情做而已。” 这话虽未明说,可两人还是明白他的意思。 靳言堂这是要直接阴晋国一把的节奏。 闻言,云清眼神亮了一下,刚刚还因为不得不终止那个研究计划而有些低落的心情便又恢复了过来。 只见他对靳言堂点了点头,改口道:“陛下,云家堡的据点遍布天下,不用收拾行李这么麻烦,为防夜长梦多,陛下,咱们还是即刻出发吧!” 一旁,殷十三忍不住有些感慨:这人态度变得还真是够快的 靳言堂对他点了点头:“从密道走,以免被人看见。” 看来,这次行动非常隐秘,除了在场三人之外,其余人根本不知道靳言堂要去什么地方。 云清和殷十三对靳言堂点了点头,恭敬跟在靳言堂身后。 靳言堂走到墙边,朝一块砖头按下去后,墙面便移开,露出一个恰好能容三人通过的密道来。 这密道是先帝时期留下的,当初本是用来防叛军入侵之用的,只可惜他还没用上,就被靳言堂杀了,如今这密道倒是便宜了靳言堂。 待三人一进密道,这墙面就缓缓合了上去。 许是在善堂的时候,靳言堂的确被陈玉松的话给触动了,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 可当初,他也是被大周封为战神般的人物,一人便将这乱世归于平静的人物,若非他主动放弃抵抗,晋国又怎么会有可乘之机? 反之,靳言堂若真心想要晋国皇室和朝廷不得安宁,对他而言亦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此时,天空上不知何时聚集了一层阴云,阴云远远地堆积在天边,遮住了半边阳光,却更显出一种压抑之感。 似乎再过不久,这片阴云便会飘到京城上空。 差不多酉时的功夫,陈玉松便把靳启岚送回了皇宫交给太后,婉琴亦回了慈宁宫中。 傍晚,御膳房的人送来晚膳到养心殿外。 自从靳言堂重病后,便喜怒无常,已经吓得没人敢在门口守着了,生怕自己守个门边会掉了脑袋。 这送晚膳的内侍忍不住苦着脸,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唾沫,手有些颤抖的轻轻敲了敲门,并在门外道:“陛下,奴才给您送晚膳来了!” 里面安静一片,没有人回答他。 陛下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这内侍想着,不禁又敲了敲门:“陛下?奴才把晚膳给您送进去吗?” 仍旧没有人回答他。 奇怪,以往有人在门口对陛下说两句话,陛下都会从里面骂人的,怎么今日一点声音都没有? 糟了,陛下该不会是重病昏迷了吧? 这想法一冒出来,这内侍被吓了一跳,忙提了食盒进去:“陛下,奴才……” 寝宫里,空无一人,好像已经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话音戛然而止,内侍双眸大睁,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待他再睁眼看去,发现陛下真的没有在寝宫之后,这内侍顿时慌了神,匆忙提着食盒跑去出喊道:“不好了!陛下不见了!来人啊!陛下不见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各个宫门开始戒烟,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进出。 皇宫里,各个禁卫军三人成一队四处巡逻,寻找靳言堂的身影。 此时,月华宫。 一身穿墨绿色短袄长裙的女子不停的在寝宫里徘徊,她头上戴着一套翠玉牡丹头饰,容貌妖而不媚。 只见她细长的眸中却显出深深地焦急之色,满面担忧。 突然,门外传来动静,一个婢女匆匆走了进来,来不及对她行礼,便快速回禀道:“贵妃娘娘,宫里四处都找遍了,连冷宫都去了,可我们就是没有发现陛下的身影!” 闻言,迟淼咬了咬唇,手指紧握在一起:“怎么会找不到呢?师兄那么活生生一个人,你们怎么会把他给看丢了呢?都是废物!” 说道最后,她不耐烦的抱怨了一句,随后便拿过架子上放着的一把长剑,转身便往外面走去。 弄舞连忙拦住她:“娘娘,您去哪儿?这时候出去,外面那么乱,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主子非得拔了我们的皮不可!” 迟淼将她推开,语气中染上了一抹怒意:“本宫要去找师兄回来,你们这些人统统都是饭桶,指望你们找到师兄,还不如靠本宫自己!” 弄舞一惊,只更加用力握住她手,劝道:“娘娘,您千万别冲动行事,清影已经找到主子,马上就会为陛下带回解药的!” 第六百五十四章 皇子府侍妾 “什么?” 迟淼身形一顿,惊讶的看向弄舞。 随即,她脸上露出一抹喜意,抓住弄舞肩头便道:“好,那本宫就在这月华宫等着,一旦清影回来,立马带她来见本宫!” “是,娘娘!” 弄舞忙躬身应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迟淼重新走回寝宫之中,缓缓坐回床榻上,眼里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师兄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一定要先给他找到解药再说! 经此一夜,皇宫中人都知道了靳言堂离开京城的消息,而这消息不出两日,便传至朝堂中,以至于各个官员家中或多或少都得知了此事。 当晚,威武将军府。 后院,一婢女匆匆带着一个小厮走进屋子里,对坐在美人榻上的黄衣少女道:“二小姐,福公公来了。” 闻言,黄衣少女抬眸看去,对这婢女挥了挥手。 婢女恭敬退下,跟她进来的这人穿着灰色长袄,头戴一顶帽子,正是福庆喜。 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后,江涟漪一收方才的平静之色,有些不知所措的站起身来,看向福庆喜:“陛下失踪了,这消息我也是刚从父亲口中知道的,必须马上传给瑾大人!” 福庆喜神色平静,眼里如古潭一般平静。 他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并倒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继而看了一眼江涟漪:“此事先不急,江小姐,之前奴才给您铺好了路子,让您走进左相的视线,为何你跟左相却未传出一点消息过来?要知道这才是瑾大人让咱们办的事情,解决左相,还有将军府。” 此话一出,江涟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踌躇着,没好气的道:“那左相虽然对我有些心动之意,但那日在酒楼说出要娶我的话却是替我解围的,此后我再去左相府感谢他,却连他的面儿都没见着,他总是跟太子殿下待在一起,我哪有什么机会跟左相发展?想要对左相用美人计,恐怕是行不通了!” 说罢,她烦躁的扯了扯绣帕。 福庆喜眼里闪过一抹不耐烦之色,跟嘉妃比起来,这个女人真是太没耐心和脑子了,城府也不够深。 这离他们要办的事儿还差得很远,江涟漪便说行不通,真是难成大事! 蓦地,他忽然放下茶杯,情绪隐忍着没表露出来,只声色不变的道:“江小姐,左相是个男人,他也会有累的时候,你若真想为瑾大人办事,便尽快去左相府,尽量引起左相注意,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奴才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个月的解药,瑾大人已经迟了五天送过来吗?这是他对我们的一个警告,如果我们再递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到他手里的话,只怕我们下个月便会突然暴毙,中毒身亡!” 福庆喜只是半路淌入尉瑾这趟浑水的,但他也的确想跟着尉瑾做些事情出来。 江涟漪皱了皱眉,眼里神色闪烁起来,手指不自觉的紧紧攥在一起,紧张之意显而易见。 半晌,深思熟虑后,江涟漪才咬了咬唇,握着绣帕对福庆喜道:“我知道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办的,接下来,我会继续接近左相身边。” 福庆喜起身,弯腰对她行了一礼:“江小姐明白我俩如今处境就好,若成为被瑾大人遗忘的棋子,我俩的下场会是什么样,不用奴才说,想必江小姐也能想象得到,不过奴才也不会让江小姐一人办这些事情,威武将军那里,奴才已经给他设了一个局,明日他会上左相府为您说亲,您自己看着办,不要坏事便行。” 江涟漪有些沉默了,她心里慌得厉害,有些游移不定:“能成吗?这事怎么听都有些……”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福庆喜便平缓而笃定的打断了她:“江小姐,您想想,若助瑾大人成事,那我俩便可从暗转明,获得的地位和好处,便不是今天的我们能同日而语的!” 福庆喜说的不错,只有赢了这场豪赌,他们才有翻身的可能。 她不用再做江府里卑微可怜的庶女,而福庆喜也不用再躲在暗处过日子,整天为如何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提心吊胆。 一时间,江涟漪心里渐渐坚定起来。 半晌,她才神色凝重的对福庆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江小姐明白便好,那奴才便先退下,把大周最近的消息传递给瑾大人。” “嗯,去吧,不要被人发现。” 江涟漪叮嘱着福庆喜,然后送了他到门口。 待目送他离去后,江涟漪才把门关上,心里砰砰跳了起来。 他们做的事情若被人发现,恐怕得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置吧? 到那时,便连诛九族,也算是轻的了。 一连两日过去,晋国,皇子府。 荣媛堂是皇子府的后院,也是尉瑾侧妃的所住的地方,一大早便聚集了不少妾侍在大堂中说话。 为首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只她身形肥胖臃肿,似乎有两个尚珂兰那么宽,而她满脸横肉,生的一副凶相,华丽富贵的打扮反倒让她给人一种土里土气的感觉。 这便是皇子府唯一正式册封的李侧妃,也算是尉瑾身边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女人。 在李侧妃左右两侧下手位置,一群容貌各异、环肥燕瘦的女子相对而坐,时不时说说笑笑,倒也显出几分热闹的意味来。 李侧妃目光倨傲的扫视了一眼大堂里坐着的这些人,声音轻蔑道:“听说前几日听雨苑的婉儿妹妹意外身死,暴毙而亡,如今听雨苑换成了谁在住啊?站出来,给本妃瞧瞧。” 此话一出,大堂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皆往末尾大门的方向看去。 少顷,一身穿淡紫色广袖襦裙,身披白色斗篷的女子缓缓站了出来。 只见她乌黑柔顺的头发低底盘起,头上戴着一支雕花木簪,低头屈膝对主位上的李侧妃行礼道:“民女见过李侧妃。” 她声音如珠撞玉,清脆淡雅,声音虽然不大,却恰到好处的落入人的耳朵里,语气中的柔缓之意,让人不禁好感顿生。 这女子虽然对李侧妃低头行礼着,却并未显现出低人一等之势,反倒是她身形笔直,显出一股不卑不亢之势来。 顿时,李侧妃双眸微眯,语气不善的看向她:“你便是那个……新来的莫问姑娘?” 第六百五十五章 侧妃为难 李侧妃之人便如她的面向一样,看起来十分不好惹,是以在皇子府中,不管这些侍妾再如何厉害,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越到李侧妃头上去。 此刻,见李侧妃语气不善的跟末尾那紫衣女子说话,不少侍妾都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下一秒,那紫衣女子便要倒大霉似的。 “回侧妃娘娘的话,民女正是莫问。” 尚珂兰平静答道,低着头,并未抬眸看向李侧妃。 李侧妃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而饶有兴致的对这些侍妾道:“咱们皇子府里好不容易添了一位新姐妹,看这莫问姑娘的自称都还没改过来,姐妹们,你们说该怎么惩罚这个莫问才好啊?” 李侧妃倒是直白,上来便二话不说,便要给尚珂兰难堪。 但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并未露出什么惊慌之色,其从容镇定,反倒让人有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本来就是住在这皇子府的。 此时,众人已经迫不及待的附和其李侧妃的话来: “侧妃娘娘,这莫问姑娘躲在听雨苑里好几日都没出门,今儿若不是您传她过来,恐怕咱们到现在都见不到这莫问姑娘呢!” “是呀,侧妃姐姐,怎么说莫问姑娘也是刚进府的新人,总这么低着头也不是办法,好歹也让莫问姑娘抬起头来,给咱们姐妹瞧瞧才是啊!” “不错,咱们殿下的目光一向不差,看侧妃娘娘就知道了,难不成咱们府中还能有人长得比侧妃娘娘还美不成?” 听最后一句话,尚珂兰不禁唇角微扬。 虽说她也是第一次来这荣媛堂,可侧妃的模样,方才起身行礼之际,她还是余光有看见的。 也不知说这最后一句话的人,到底对这侧妃是个什么看法。 李侧妃抬了抬手,将这些人的声音制止住后,这才淡淡的睨了一眼尚珂兰:“莫问,听见了么?还不快抬起头来,给姐妹们瞧瞧?” "民女不敢,民女自觉面目丑陋,怕污了侧妃娘娘和诸位姨娘的眼。" 尚珂兰平静答道,一时间,又有不少好奇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主位上,李侧妃却满意的笑了笑:“很好,算你识相,这皇子府中的确没有比本妃更美的人了,便连殿下都是这般夸本妃的,既然如此,那你便过来给本妃敬杯茶吧,本妃看你还算知趣,你便是想做个妾侍,本妃也是准许的。” 看得出来,李侧妃心情不错,而这些话也确实是她的肺腑之言。 如此一来,可见这李侧妃还真是一个有些自信的女子,一时间,尚珂兰有些难以想象,尉瑾到底是如何李侧妃相处的。 但李侧妃话音一落,尚珂兰却未动分毫,只是站在原地,仍旧低着头道:“回禀李侧妃,民女只是暂时留在皇子府,不敢与侧妃娘娘以姐妹相称,所以这茶,民女敬不得,还请侧妃娘娘恕罪。” 与这些女人,她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尚珂兰只想安安静静的待在一处地方,伺机从这里逃出去。 此话一出,李侧妃却起身向她走来,肥厚的手掌毫不客气的拍在她肩头上,另一只手则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你不接受本妃给你的妾侍位置,难不成你是冲着殿下身边的皇子妃位置去的?本妃最痛恨的,就是你们这些玩弄阴谋诡计的女人了,明明长着一张天仙似的脸,却还说自己丑陋无盐,你真以为本妃有那么天真,会信了你这话么?” 李侧妃一双三角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不屑一顾的看着尚珂兰的眼睛,如是对她说着。 鲜红的指甲、粗厚的手指钳制着自己,尚珂兰的肌肤娇嫩,下巴上马上就出现了两道指甲印字,还带了点血迹。 顿时,她眉头微动,忍不住微微皱起。 但李侧妃并未捏她太久,只说完话后,便将尚珂兰一把扔在了地上,转而朝荣媛堂外走去:“小蝶,既然这莫问姑娘不愿意给本妃奉茶,那本宫便赐她一壶茶好好端着,什么时候茶凉了,什么时候放下,明白么?” 她身边的婢女得了吩咐,便恭敬停下脚步,对其应道:“奴婢明白了,奴婢恭送侧妃娘娘!” 少顷,李侧妃便越过尚珂兰,横步跨出了门外,身后,一堆侍妾跟着她,嘴里说着阿谀奉承的话。 待人的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小蝶才一改方才对李侧妃的恭敬之势,转而不耐烦的看着尚珂兰,顺手从一旁的茶几上拿了个茶杯递给尚珂兰,并将茶杯里灌满了滚烫的茶水。 “还请莫问姑娘好好端着吧,毕竟是李侧妃的吩咐,抚了侧妃娘娘的意思,到时候受的罪可就不止这点了。” 小蝶算是提醒的对尚珂兰说着,并将茶壶放了回去,走到门外监督起来。 葱白的指尖很快就因为这杯滚烫的茶水而变得发红,尚珂兰皱了皱眉,却并未将这杯茶放下。 这几天不知道尉瑾在外面干什么,他每天早出晚归,自己已经好几日没见过他了。 自从那晚之后,他便像是遗忘了自己似的,根本没有再来找过自己。 而和管事虽然有听从尉瑾的吩咐好好照顾自己,可也是一天下来几乎见不到几次人影的存在。 现如今的她就好像被隔绝在了晋国的皇子府似的,不知道太子府尉迟的消息,也不知道大周靳言堂的消息。 必须尽快想办法脱身才是,继续留在这里,迟早会误事的! 荣媛堂,李侧妃虽然带着其他侍妾走了,但还剩几个侍妾留在大堂中。 不知何时,这几个女人将尚珂兰包围了起来,脸上带着讥讽之意:“姐妹们,瞧瞧这新人,拍马屁居然拍到马蹄子上去了,侧妃娘娘刚才说什么来着?给莫问姑娘一壶茶是吧?” 说着,一个粉衣女子便提了一旁碳炉上刚刚煮好的茶水,毫不留情的便往尚珂兰手上倒了下去。 “沥沥!” 滚烫的茶树倾泻而下,却不是冲着茶杯,而是冲着她的指尖去的。 另外几个围住尚珂兰的侍妾掩唇笑了起来,似乎在看好戏一般,等着看尚珂兰待会儿出丑的模样。 “啊!” 果不其然,大堂中,一个女人蓦地发出一声惨叫,可众人脸上的笑意却戛然而止,眼中竟浮现出惊骇之色! 只见那粉衣女人给尚珂兰倒茶的手被尚珂兰忽然握住,猝不及防的扭转了方向,那茶壶嘴顿时对着这女人的脚淋了下去! 第六百五十六章 花萼与华凌 热气汩汩的从粉衣女人脚下冒了出来,尚珂兰淡淡的松开她,握着手中茶杯后退了几正烫着,您怎么步,微微一笑看着这痛苦惨叫的粉衣女人:“多谢这位姐姐的好意,只是姐姐也太不小心了,这茶水就淋到自己脚下了呢?” 说着,她便将手中茶杯交到了门口守着的小蝶手中:“这杯茶凉的差不多了,正是宜人的温度,侧妃娘娘用这杯茶罚了我,我便借花献佛,将这杯茶赏给你吧。” 小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这杯茶。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身影已经从她面前逐渐远去了。 一时间,小蝶忍不住摇了摇头,将这杯茶放了回去。 看来她得告诉李侧妃,这新来的莫问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可欺,得另外用个法子对付才行! 至于荣媛堂中还在痛苦惨叫的粉衣侍妾,小蝶则是看都没看一眼,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皇子府后院的女人多不胜数,若每个妾侍出了什么事情,这些奴才们都要管的话,那她们根本就忙不过来。 很快的,小蝶也离开了荣媛堂,并未追究尚珂兰擅自离开的事情。 皇子府后院很大,途径后花园的时候,尚珂兰迎面与两个妾侍相撞。 这两人一个披着紫色大氅,身穿橙衣,容颜娇艳;一个披着黑色大氅,身穿白衣,气质清冷。 从她们的穿着打扮来看,这二人似乎是贵妾。 尚珂兰微微屈膝对两人行礼后,便打算离开这里。 然而刚从两人身边走过,这两人却好似故意一般挡在她面前,不让她过去。 尚珂兰企图绕开,却仍旧被两人拦住,一连几次过去后,尚珂兰眸光微闪,抬眸笑看着两人:“两位姐姐何以拦住莫问的去路?” 容颜娇艳的那个女子道:“哟~瞧您说的这话儿,我们何时拦您了?只是你作为新人,不懂规矩,有些事情还得我告诉你,这条道儿啊,不是你该走的。” 去后院的路就这一条,这女子不让自己走这条路,分明就是在赶她出去。 尚珂兰求之不得,但表面上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只故作不解而无辜的看着她:“那我该从哪条路回去?还望这位姐姐指条明路。” 这女子正要说话,一旁,那气质清冷的女子对这女子皱眉道:“行了,花萼,不要与她一个小女子为难,毕竟是二殿下带回来的人,无论如何也得给几分薄面。” 花萼不满的撇了撇嘴,看向这她道:“华凌,这莫问这会儿应该还在受罚才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后花园里,我只是替李侧妃给她说说规矩罢了。” 这二人名字倒是好听,花萼,华凌。 尚珂兰显出几分不安来,忙低头道:“两位姐姐,若是莫问做的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两位姐姐尽管指正,莫问先回房了。” 说罢,她便绕开两人,准备离开这里。 却在这时,那花萼一把揪住她后衣领子,将她往回拉。 “诶,别人顾忌你是新来的,有殿下撑腰,我可不会在乎这些,我看你身上这斗篷似乎是前些日子本夫人丢掉不要的那件,你现在就将它脱了还给我吧,否则休怪我叫人替你动手,到时候会撕碎些什么东西,可就不是本夫人能管得着的了!” 贵妾有自称夫人的权利。 尚珂兰眸光微闪,听话的将斗篷解开给她,但花萼却接过斗篷,一把将它扔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随即,她拍了拍手,满意的笑道:“这斗篷,本夫人就算不要,也不会让一个我不喜欢的女人穿着。” 尚珂兰低着头站在原地,怯怯的道:“夫人,那莫问可以走了吗?” 花萼笑眯眯地对着她点了点头,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 这是同意放尚珂兰离开了,是以,尚珂兰便绕开两人,准备回自己的院子听雨苑。 却在这时,一只脚猝不及防的从旁边伸了过来,尚珂兰双眸微眯,下一秒便故作不小心与这只脚绊上! 果不其然,旁边那花萼冷笑一声,重重的朝尚珂兰推来一把。 尚珂兰早有防备,微微侧过身子,似乎被绊倒了似的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那花萼推人不成,反倒被自己身上这股力量给整个儿带着掉入了荷花池里!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荷花池面上飘着一股寒气,十分寒冷,且这池水碧绿,根本看不出深浅。 只见花萼掉下去后,在湖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儿,转瞬间便没了身影。 少顷,才见她浮出来,挣扎着惨叫道:“救我!救命!呜呜!” 不少水顺着她张开的嘴巴灌了进去,不一会儿,花萼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花萼身旁的奴才们却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救她。 这些奴才只是下一秒便站在华凌身后,似乎奉华凌为新主。 尚珂兰并未辩解,也没急着撇清关系,只是缓缓站起来,平静的看了一眼荷花池那人。 花萼已经渐渐沉了下去,水面上的波澜也逐渐归于平静。 华凌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她看向尚珂兰,目光意味不明的道:“你倒是镇定,一点慌张之色也未曾显现。” 可见,方才尚珂兰那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尚珂兰微微偏头看向她,对她福了福身子,便准备转身离去,似乎对于皇子府后院的事情,她没有一点兴趣。 只是不知道这华凌怎么想的,却忽然跟在尚珂兰身侧,不紧不慢的陪她走着,就如同陪刚才的花萼散步一样。 对于花萼,她想要害自己,这大冷天的,突然掉进寒冷的水面里,尚珂兰纵然会游泳,可浑身被那么一池子的寒水一激,自己就算不死,也会落下一些毛病。 而她也可以想象得到,若自己真的掉进池子里去,花萼恐怕会跟这华凌一样,只是冷眼站在岸边看她垂死挣扎而已。 说不定,花萼还会站在岸边,冷嘲热讽的对她补上几句。 所以,尚珂兰对花萼,并无任何愧疚心虚之感。 别人都摆明了要她的命,她自然用不着再装什么低声下气的样子,给她们什么面子。 只是华凌陪她走着,清冷如银铃一样的声音却在她耳边幽幽响起:“其实,前些天死去的婉儿正是花萼的妹妹,你杀了婉儿,花萼才会想杀你。” 第六百五十七章 生杀大权 后花园中,树木已枯,只剩寒冬腊梅还盛放着。 于腊梅的香气中,尚珂兰停下脚步,侧过头去看向华凌:“婉儿是被殿下活活掐死的,你应该清楚,我一个暂住在府中的平民是没有这个胆子杀人的。” 说罢,她便继续向前走去。 华凌亦跟在她身侧,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然而你刚刚才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儿,把他们主子给杀了,让她掉进湖里平白淹死,就算是她想推你到荷花池里,可你当时也是有机会拉她一把的。” 闻言,尚珂兰不禁笑了,偏头看了她一眼:“所以,你现在是在谴责民女见死不救吗,夫人?” 华凌微微摇头,却又点头。 “府中贵妾只我与花萼二人,你杀死婉儿,所以你代替她成了皇子府的侍妾之一,而你方才又杀了花萼,所以你的身份又焕然一新,从普通侍妾变成了皇子府的贵妾,仅次于李侧妃的身份。” “若是你杀了李侧妃,那你便能代替李侧妃的位置在皇子府生存下去,这就是皇子府有趣的地方,所有人面上以姐妹相称,实际上互相使出阴谋诡计或明目张胆的对你出手,也许你今天还坐在贵妾的位置上,明天这贵妾的位置就会换成你的好姐妹也说不定呢?” 将这些事情娓娓道来,也算是给了尚珂兰一个解释,说到最后,华凌又有些感慨道:“弱肉强食不仅是外面生存的法则,也是这皇子府新旧更迭的铁律。” “我们就像是殿下的玩物,他便是用这种方法来除掉后院里的女人的,毕竟这些女人很多都是高官大臣和王贵妃所送,他不能动手,自然得找人心甘情愿的替他动手。” 突然,她话音一顿,转而看向尚珂兰,意味深长的道:“所以,你方才在荣媛堂里说,你只是暂住在皇子府的话其实非常可笑,因为皇子府从来没有客人,殿下一向孤僻,从不跟谁来往,根本不会有什么客人。” “就算有客人住在皇子府,那也不会让客人住在后院,也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低估了二殿下的为人。” 此话一出,尚珂兰脑海中便闪过方才那些奴才看见自家主子掉进荷花池却见死不救的模样,还有自己在荣媛堂里的表现,以及李侧妃当时意味不明的笑容。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早就陷入了后宅这摊淤泥之中,被人当成了笑话来耍了。 而她还一副不自知,企图以客人的身份自居的模样,所以,知道这一切的华凌才会对自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么? 尚珂兰眸光微闪,不禁停下脚步,回眸看着华凌:“照夫人这么说,你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有离开皇子府了?或者说,这后院的女人从进来后,便没有谁能离得开皇子府一步,你如此,李侧妃亦如此。” 从方才花萼死后,华凌就不再是一副清冷沉默的模样,反而整个人都变得活跃了许多,虽然声音不疾不徐,但看的出来,她是个健谈之人。 对于尚珂兰的问题,她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抹笑意:“算是吧,据我所知,进了这后宅的女人确实没有人再出去过,不过看得出来,你跟我们这些后宅中的女人不一样,如果你想逃出去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语气如常,就如同在说一件吃饭喝水这么简单的事情。 尚珂兰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微微皱眉,看向华凌:“我身上应该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为何帮我?” 从华凌刚才所说的话来看,便足以显现出她不是什么会善心大发的人,毕竟她将皇子府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谙熟于心。 除非,她有什么别的目的。 果然,尚珂兰话音刚落,华凌就勾唇一笑,与她一同停下脚步,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颚,明亮清润的指甲缓缓陷进她的肉里,与之前李侧妃在她脸上留下的印子重叠在一起。 虽然华凌并未用力,可如此轻佻之举,还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清冷的眸子看了尚珂兰一会儿后,华凌才悄悄凑近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不是这后宅之人,到底能不能走出这后院。” 她看似说的不慢,实际上很快就从尚珂兰身边抽离开去,笑着对他又道:“况且,你跟我们很不一样,知道为什么花萼死后,这些奴才却不跟着你么?” 这种别人什么都比自己清楚,而自己却一无所知的感觉真的很弱让人讨厌,尚珂兰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顿时,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华凌则继续解释道:“因为殿下吩咐过来,让和管事照顾你,却并有让和管事给你安排下人,所以,在这后宅中,你注定是一个人生活,不会有人来帮你。” 此话一出,有那么一瞬间,尚珂兰几乎有些怀疑这华凌是不是尉瑾派来故意接近自己的。 不然她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么多?难道真的只是她一时间的兴趣使然么? 不等尚珂兰再说话,华凌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若无其事的和她擦肩而过。 只是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华凌留下一句:“明日荣媛堂,你与我坐一处。” 这句话极轻,几乎没有看见她嘴皮子怎么动过,若不是尚珂兰离得近,便连她噎也是听不见这声音的。 等尚珂兰反应过来的时候,华凌已经带着一大群奴才离开了这里。 蓦地,尚珂兰双眸微眯,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随即,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荷花池的方向。 那里,葬着一个刚刚死去的人,不知道花萼的尸体被人发现后,会不会跟婉儿一样,到最后只有一床破席子裹了扔去乱葬岗? 尚珂兰摇了摇头,从池面上收回目光,转而朝听雨苑走了过去。 不管华凌方才对自己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她都不能全听全信,那女人轻易便可以将花萼救上来,可她没有,而是任由花萼在池水中淹死。 这华凌十分危险,她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的,但眼下,她只能从华凌这里获得有关如何从皇子府逃出去的消息,还得与华凌小心周旋一番才行。 只是,瞧花萼与华凌,还有其他侍妾的模样,她们对李侧妃似乎讳莫如深,十分顾忌,可见李侧妃在这皇子府中,跟这些侍妾是不同的。 难不成,她掌握了侍妾们的生杀大权么? 越想越觉得这后宅复杂,尚珂兰摇了摇头,没再让自己越陷越深,回了听雨苑去。 第六百五十八章 贬为粗使丫头 翌日,天气晴好,一大早,阳光便倾泻而出,天上的云好似镀了一层金似的。 荣媛堂。 李侧妃坐在主位上,在她左下首位置坐着华凌,与华凌相对而坐的则是尚珂兰。 侧妃、贵妾和普通侍妾的椅子是不一样的,只是今日的荣媛堂却十分安静,所有人看向尚珂兰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忌讳之意。 偶尔有人窃窃私语,也是在讨论花萼之死的事情。 华凌和昨日一样,穿着一件白色水仙花丝质褶裙,看起来很是单薄,若不是外面披着一件白色毛领大氅,只怕在这冬天里是根本没办法出来行走的。 尚珂兰穿着一件水蓝色短袄长裙,外面披着一件同色斗篷,手中抱着一个暖炉。 她峨眉淡扫,朱唇不点而红,微垂着眼睑,并不抬眸刻意去看谁,便给人一种淡雅温柔之感。 再观李侧妃,她一如既往的穿着件宽大的红色襦裙,外面披着一件紫色貂皮大衣,头上戴着华丽的珠宝首饰,这类打扮很是令人费解,穿在李侧妃身上,却又并不显得那么怪异。 不少人坐在后面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好奇的投向尚珂兰这边来,小声交头接耳: “这莫问还真是有本事,一边表现得那么无辜柔弱,一边却将花萼淹死在荷花池里!” “我听说今早花萼的尸体被捞起来的时候,可都是被泡涨了呢!真是可怜哟,瞧着都不成人形儿了!” 大致都是说花萼的事情,却没人敢真正跟尚珂兰对视。 李侧妃一双吊三角眼微微眯起,意味不明的看向尚珂兰:“莫问姑娘,昨日花萼是因你而死?” 尚珂兰并未有什么反应,只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对李侧妃柔声道:“侧妃娘娘,昨日之事只是意外,花萼姑娘是自己掉进池水中淹死的。” 此话一出,李侧妃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你当本妃是傻子么?花萼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掉进荷花池里淹死,你昨日跟她一块儿,却对她见死不救,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皇子府的后宅可是容不下的,来人,把莫问拖下去,杖责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下去,就算尚珂兰不死,那也只会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情况。 尚珂兰缓缓抬眸,一双漆黑清润的眼睛毫不避讳的跟她对视着:“侧妃娘娘,不如在行刑之前,先请和管事来评评理如何?殿下之前交代和管事好好照顾民女,民女突然被您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只怕这四十大板下去,民女定会死于非命。” “你倒是冷静,到这时候还知道为自己辩解,可你别以为拿和管事出来就能压住本妃,告诉你,这后宅的事情,和管事一个前院的人,他根本无权过问,你不过是殿下身边的一个妾侍,本妃教训一下你也就罢了,殿下难不成还会与本妃翻脸不成?” 李侧妃并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尚珂兰说着,随后毫不犹豫的对身边婢女挥了挥手。 顿时,两个婢女便上前将尚珂兰一左一右押住,只要她们一用力气,便可立马将尚珂兰带走。 尚珂兰双眸微眯,自己方才那番话便是摆明了在告诉李侧妃,她是尉瑾的客人,不是这后宅的女人,李侧妃没有权利处置自己,就算要对自己用刑,那也得先过问尉瑾才行。 有如此想法,并非是尚珂兰有多么信任尉瑾,而是这些女人只有拿出尉瑾的名头来才能将她们镇住。 但这李侧妃却并不吃这一套,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尉瑾。 这时候挣扎已经没什么用了,倒不如趁着现在人多,制造混乱迷惑府中高手的视线,然后趁乱逃出去! 葱白的纤细的指尖缓缓紧握,她一手默默向腰间伸去,那里藏着一把匕首。 这匕首是她在太子府时,托阿生给她带的,好做防身之用。 突然,一道清冷如银铃般的声音在大堂中响了起来,暂时打断了尚珂兰的动作。 只见华凌缓缓看向李侧妃,起身对李侧妃屈膝行礼,恭敬道:“侧妃娘娘,昨日妾身与莫问姑娘一同站在荷花池边,那花萼确实是自己不小心失足掉进荷花池里淹死的。” 闻言,李侧妃双眸一眯,看了那两个押着尚珂兰的婢女一眼。 顿时,两个婢女松开手,小心站到了后面去。 李侧妃目光一转,落到华凌身上,语气中带着一抹愠怒之意:“怎么,看华凌你的意思,你似乎是在维护这个新人?本妃难道连处置一个新人的权利都没有了?” 华凌白皙如瓷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微微抬眸看向李侧妃,细长的睫毛之下,她眸中闪烁着一点暗芒:“妾身不敢,只是莫问姑娘才进府没几天,便从您这挨了四十大板,若叫二殿下知道,只怕二殿下生气,到时候与您闹僵了关系,贵妃娘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此话一出,李侧妃脸上露出一抹顾忌之色,但很快的,她便恢复平静,重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尚珂兰。 她眼神倨傲,轻蔑的打量了尚珂兰片刻,随后,李侧妃才从她身上移开目光,冷哼一声:“算你命大,有华凌替你求情,本妃便饶了你这一次,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位份本妃降不得,便罚你做粗使丫头三日,如何,你可服气?” 李侧妃一味地要将花萼之死牵扯到自己身上,企图以此为借口将自己除掉,尚珂兰自然不会轻易妥协。 只是这华凌不会无缘无故屡次对自己出手相助,若自己这时候再拒绝李侧妃,恐怕就算有华凌帮自己求情,李侧妃也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吧? 尚珂兰眼里微微闪烁了一下,停顿了片刻,便恭顺的微微弯腰,对李侧妃行礼道:“多谢侧妃娘娘不杀之恩。” 除了李侧妃,华凌和尚珂兰说话时永远都是一副镇定从容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慌张之色,倒让人有些怀疑她们只是把生死当儿戏般在谈论着。 李侧妃移过眼去,不耐烦的对她摆了摆手:“既然你现在是粗使丫头,那你便去荣媛堂外守着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别站在这儿碍本妃的眼睛!”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尚珂兰的目光不禁又发生了变化。 这才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不到,这莫问便从贵妾便成了粗使丫头,那岂不是代表着在场众人,谁都可以欺辱她么? 第六百五十九章 逃生地图 对于李侧妃对自己的命令,从她说让自己做粗使丫头开始,尚珂兰便料到了会有这事。 所以,她并未露出什么难堪之色,只对李侧妃点了点头,而后走到了荣媛堂外站着。 院子里,昨夜下的小雪堆积在假山和树枝上,院中没什么人,偶尔有寒风吹过,显得很是清冷,与荣媛堂里逐渐热闹的气氛形成了对比。 尚珂兰抱着暖炉,披着斗篷,在这门外的长廊上站着,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后,荣媛堂里才响起了熙熙攘攘的声音,早晨对李侧妃的辰请之礼结束了,众妾侍都开始打道回府了,她们或三两成群,或一两人为伴,从大门处离开。 尚珂兰站在门边,低着头,似乎十分恭谨的模样,可谁也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 “啧啧,瞧瞧,这刚刚还坐在咱们前面的人儿,突然就变成了粗使丫头,真是可怜哟~” 三个较为年轻的女人停在尚珂兰面前,语气同情的对她说着。 其中一个却突然抢过尚珂兰手中的暖炉,并一把推倒尚珂兰,扯下她身上的斗篷,骄横的道:“哼,这可不是一个粗使丫头该穿该用的东西,粗使丫头就该是蓬头垢面的模样,懂么?” 这一推来的太过突然,尚珂兰纵然察觉到了,却为时已晚。 猝不及防被人推倒在地,她忍不住微微皱眉,垂眸看了一眼手掌被擦破皮的地方,眼里神色晦暗不明。 丝丝血珠从破皮的地方渗出来,点点灰尘沾染在伤口上,泛着一丝丝刺疼的感觉。 “哈哈,你们瞧,这莫问被推倒也一声不吭的,她该不会被咱们吓傻了吧?” 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尚珂兰头顶响起,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却在这时,一阵冷香匆匆袭来,紧接着,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便将尚珂兰扶了起来,并冷声训斥这些女人:“侧妃娘娘只是将莫问姑娘贬为三天的粗使丫头,她尚且未对莫问姑娘做些什么,你们便让莫问姑娘手上落了伤,难不成你们是想越过侧妃娘娘去么?” 不大不小的声音却令众人听了个清楚,顿时,这三个女人脸色一变,匆忙对来人弯腰求饶:“我们知道错了,对不起,凌夫人,还请凌夫人恕罪,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侧妃娘娘!” “本夫人不喜欢跟你们这些人接触,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是、是,我们这就滚、这就滚!” 三个女人慌忙说着,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顿时,荣媛堂外,长廊上,其他人的身影已经彻底从这里消失,只剩尚珂兰和身旁扶着她的这个女子。 尚珂兰抬眸扫了一眼这女子,淡淡拿开她挽着自己的手,微微一笑对她说道:“不知华凌姑娘看了多久的好戏,才会在民女刚刚落难的时候站出来帮民女解围?” 从这话来看,或许是尚珂兰显得刻薄了,但她没有什么精力与华凌玩什么阴谋诡计了,这个皇子府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无论是已经消失好几天的尉瑾,还是眼前这个华凌,她都不想再与她们周旋下去了。 所幸便不再做什么掩饰,干脆开门见山与其交流。 对于尚珂兰的话,华凌避而不答,只是从怀中递给她一张白纸,笑着道:“昨日本跟莫问姑娘说好了,今日在荣媛堂时,我俩应坐在一处,但莫问姑娘似乎对我有些误解,所以坐到了我对面去。” “这是昨日我答应过要给莫问姑娘的东西,莫问姑娘可千万要小心,别用水把它给沾湿了,切记!” 突然,华凌靠近尚珂兰耳边,意味深长的对她说出了这样两个字,此番提醒,却给尚珂兰一种她在说反话的感觉。 她似乎就是在提醒自己,一定要用水把这张白纸沾湿。 且华凌方才还说,这张白纸是她昨天答应过要给自己的东西。 昨日…… 尚珂兰双眸微眯,脑海中会想起了昨日的情景。 顿时,她眼里闪过一抹惊愕之色,瞳孔猛缩的看向华凌,昨日华凌说过,可以帮助自己逃出皇子府! 难道,这张白纸上藏着可以逃出皇子府的方法? 是了,之前华凌还说过,这皇子府有很多隐藏的高手,所以才从没有人逃出去过,说不定正是因为这样,华凌行事才会如此小心。 一瞬间,尚珂兰心中明悟起来,虽然心中仍旧保持着几分警惕,但面上,她微微低垂着头,接过这张白纸,带着点羞怯之意对华凌谢道:“多谢华凌姑娘,难为华凌姑娘还记得昨日之事。” 华凌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而离开了这里。 将白纸收进袖中,尚珂兰亦从长廊离开。 方才华凌敢在这里把这张白纸交给自己,便说明这周围没人盯着,倒不用担心这件事情会泄露出去。 只是尚珂兰刚回到听雨苑,李侧妃的人就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不仅给她送来了一套粗使丫头的衣服,还把尚珂兰安排去倒夜香、刷马桶。 尚珂兰在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一时间,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虽然之前的三个侍妾被华凌训斥之后有些投鼠忌器,但其他侍妾却没这种顾忌,只要一遇见尚珂兰,便使出各种法子来给她难堪。 这一下午下来,尚珂兰再回到听雨苑的时候,已经疲惫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冬天的天黑得早,此时,听雨苑中。 尚珂兰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待浑身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才缓缓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把藏好的白纸从袖中拿出来扑在了桌上,并将桌上的茶壶提起来,朝着这张白纸便直接浇了下去。 随着水渍沾染在纸张上,原本纯白无瑕的纸上突然显现出一些墨迹出来。 墨迹显现的很慢,待全部纸张都浸湿之后,尚珂兰将茶壶放回桌上。 屋里没有点灯,皎白的月光从窗外倾洒下来,照亮了这张桌子。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后,这张白纸上的墨迹才完全显现出来。 可就在这时,尚珂兰脸色却蓦地一变,她双眸微睁,有些不可置信的将这张浸湿的纸拿起来,对着月光仔细打量:只见这白纸上显现的墨迹连起来,赫然便是一张完整的皇子府地图! 第六百六十章 女人的秘密 而令尚珂兰震惊的,则是这张地图上表明了“生路”和“死路”两个字,生路,则是蜿蜒曲折的一条暗道,入口在荣媛堂,出口在外面的一间商铺里。 而死路,则标注了很多条,似乎是专门有人经过无数次试验总结出来的。 难道,这张地图时华凌亲自试验过然后才画出来的么? 华凌此人,似乎到现在都没有表现出她要帮助自己的目的,这张地图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帮助她逃出去尚且还两说。 只是,今日之事肯定已经传到了和管事耳朵里,但和管事却未出面替自己做主,可见和管事根本不会搭理自己。 尉瑾将自己放在这后院中,有很大可能就只是为了把自己折磨死。 一时间,尚珂兰缓缓拿着这张浸湿了的纸坐回了桌上,心里有些举棋不定。 到底要不要趁今晚逃出去,她有些犹豫。 若这张地图是假的还好,若这张地图是真的…… 罢了,就赌这一次吧,虽然把自己的性命冒然赌在这张地图上,听起来有些荒唐,但他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做好决定,尚珂兰便没再犹豫,深深地吸了口气后,将这张地图上的线路铭记于心,为防止出错,她又从一旁找出张布条,用笔墨在上面誊抄了一份。 不多时,趁着月色,尚珂兰悄悄寻着有遮蔽物的地方,一路向荣媛堂走去。 路上有不少巡夜的婢女,这些婢女走路的脚步声极轻,身上有极好功夫的人走路才这样。 未避免引起她们注意,尚珂兰都是在暗处躲避一段时间后才敢站出来继续往前走的,待到的荣媛堂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实际上,从听雨苑到荣媛堂只有短短一刻钟的路程。 月光不算暗淡,替尚珂兰照亮了荣媛堂外的长廊。 她放轻脚步,悄悄寻着大门进去,然后迅速将大门关上。 按照地图上的记载,打开暗道的机关就藏在八宝阁上,只要扭动一下八宝阁上的玉瓶,暗道大门就会打开。 尚珂兰眸光微动,朝八宝阁走去,只见那上面果真放着一个手掌大小的玉瓶! 这玉瓶摆放的位置似乎十分不起眼,若非特意寻找,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发现玉瓶所在。 尚珂兰手指轻轻放上去,于一片昏暗之中,她正要按下玉瓶,却突然听见荣媛堂里面的房间中传出来一道女子发怒的声音。 “华凌,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莫问了?不然你为何要为了那个女人跟本妃顶嘴?还对那个女人百般维护!” 这声音……是李侧妃! 两人声音由远及近,尚珂兰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抹惊色,李侧妃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看她的意思,她似乎是和华菱在一起。 几乎是一瞬间,尚珂兰便从玉瓶上收回手,转而朝大堂的屏风后面躲了过去。 不多时,一身红衣的李侧妃和一身白衣的华凌便从后面厢房走了出来,两人于大堂之中站定。 这荣媛堂并非是后宅之人的居所,只是平日里李侧妃和妾侍们相聚说话的地方,只是李侧妃大晚上的,为何要跟华凌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尚珂兰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可下一秒,她便想起来,自己今晚进入到荣媛堂好像有些过于容易了,越接近荣媛堂,似乎这边巡夜的婢女就越少,好像特意被人支开过一样! 难道,这都是李侧妃或华凌所为、 此时,华凌与李侧妃相对而站,听了李侧妃的话后,她无奈的看向李侧妃,在椅子上坐下:“嫣儿,你未免有些太过紧张了,我只不过是想帮助她逃出去罢了。” 闻言,李侧妃冷笑一声,转身面对着她:“你哪里会有那么好心?这些年你不断用府中侍妾做实验,让她们心甘情愿像条狗一样替你找出真正的生路来,如今就剩这荣媛堂最后一条暗道还没有人走过,我看那莫问十有八九已经死在了暗道里!” 华凌轻笑一声,抬手拉着李侧妃的手,亲昵的带着点撒娇意味道:“我的好嫣儿,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若那莫问逃出去,我不是也能带你逃出皇子府了么?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你若是再怀疑我心系别的女子,那我可要跟你生气了。” 说罢,华凌松开李侧妃,侧过头去不再看她。 华凌容貌带着一种出尘的美感,平日里清冷的气质,也为她显现出几分仙气缥缈之意来,却没想到,她跟这样貌粗犷的李侧妃会有这种关系! 一时间,尚珂兰心中震惊,有些无言以对。 只是,她躲在屏风后面,这个地方便连月光都照射不到,所以自然也就显现不出她的影子,一时半会儿倒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 这时,李侧妃也收敛了一些脸上怒容,平日里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脸上却多了几分不安之色。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在华凌面前跪下来,抬头殷切的看着她:“你说过你不会离开我的,华凌,当初是你招惹上我的,你不能就这么甩了我!大不了,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话了,我心悦你,真的,华凌!” 她说着,急切的拉住华凌的手。 华凌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抹暗芒,伸出白净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声音缓缓说道:“我观察过了,这皇子府中只有荣媛堂里没有高手把守,所以这条路极有可能是生路,只是依照尉瑾的习惯,他一定会在暗道中布置很多只有他才能知道的机关。” “就算让这莫问替咱们试水,她也未必能走的出去,说不定还会提前死在机关之下。” 屏风后,尚珂兰瞳孔猛缩,手指不自觉的紧握在一起。 华凌,果真带着别的目的! 也难怪两人会在荣媛堂里相聚了,还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原来荣媛堂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高手在暗中把守。 有一瞬间,她呼吸都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尚珂兰意识到这有可能会暴露自己,是以,她很快放缓呼吸,尽量将自己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这时,李侧妃抬头,有些迷惑的看向华凌:“我看那莫问是个警惕之人,恐怕不会轻易相信你的话,她真会进入暗道之中吗?” 华凌双眸微眯,看向八宝阁上的玉瓶,随即粲然一笑:“那八宝阁上的机关还没有被人动过,据我分析,那女人正如你所说,是个谨慎之人,所以今晚她肯定不会过来,明日在荣媛堂时,嫣儿,你可不要再为难她了,好吗?” 第六百六十一章 只有死路 李侧妃缓缓起身,在她身旁坐下。 只见她撇了撇嘴,语气有些委屈的对华凌说着,似乎有些吃醋:“哼,你倒是紧张她,放心吧,我不会再做出打她板子的事情来的,只是你就这么笃定那莫问会进入暗道之中吗?若她根本不信你,根本就不会进入暗道中呢?” “那我留着她也没什么用,我自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她上路。” 空气中沉默了半晌后,华凌脸上的神色已经完全消失,她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而后看向李侧妃,微微一笑:“行了,不说那个女人了,嫣儿,来……” 李侧妃脸色一红,“你这话说的,叫我怎么好意思?” 话虽这么说,可她手上却动作不慢的牵着华凌朝厢房里走了过去。 渐渐地,娇声从厢房里传了出来,屏风后,尚珂兰缓缓站出来,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厢房的方向,随即脚步放轻,快速的拉开大门从荣媛堂离开。 一路上,她如来时那般,小心翼翼的向听雨苑走去。 只是,缓缓地,她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眼里神色闪烁着,不断有思绪在她眼中反复交织。 继续留在这后宅,她也只是个死。 华凌跟李侧妃是一起的,若自己弄死华凌,李侧妃也不会放过她。 而华凌在这后宅之中,虽然地位不如李侧妃,可隐隐约约却在后宅之中颇受尊敬,所有人,包括李侧妃在内,都没人敢随意反驳她。 她似乎无形之中掌控了这整个后宅,但那些侍妾却还被蒙在鼓里,没有发觉到这一点。 尉瑾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那么多疑的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华凌的存在,可他却一直没有对华凌动手,或许这并非是华凌的存在有多特别,而是尉瑾想让这后宅变得更热闹、更有趣一些,所以才对华凌暗中掌控后宅的行为没有做出半点反应来。 方才李侧妃也说了,这后宅中所有女人都是尉瑾的玩物,那么后宅之人的生死挣扎在尉瑾看来就是一场游戏,成王败寇也没什么不对。 这种生存方式,这种环境……一时间,尚珂兰心头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只觉得周围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月光下,她躲在假山后面,从袖中拿出自己誊抄好的地图。 这张地图上,生路和死路还是标注的那么明显,明日若自己不去荣媛堂,不按照华凌的布局去做,她会毫不留情的让自己从这后宅中消失。 尚珂兰毫不怀疑,她有那个能力,也有那个本事这么做。 又或者,换个说法,尉瑾会不会从始至终都知道这件事情?他现在或许就躲在暗处,正在轻蔑的笑看着自己。 现在要去找尉瑾吗?他似乎每日都会去温泉房,虽然从这里到前院有重重守卫,但这张地图上标注着如何绕开那些守卫,直接安全到达温泉房的方法。 或许是压力太大,又或许是尚珂兰脑海中想着什么事情,此刻,尚珂兰的脑袋疼了起来,就好像因为解不开什么节,而一直在里面打转似的。 一时间,尚珂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抱紧自己的脑袋,紧紧抓住那张地图,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尚珂兰,你还要活着回去见靳言堂,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在等着你回去! 你怎么能这么软弱? 你快冷静一点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从尚珂兰身上吹过,刺骨的寒意让尚珂兰渐渐恢复理智。 蓦地,她浑身颤抖忽然止住,并就此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她漆黑的水眸中已经恢复平静,并低头看向手中地图,待记好了什么路线后,她才将地图重新收进袖中,并转身朝一条幽暗阴森的小路走去。 这方向与后宅的听雨苑背道而驰,她去的,是温泉房。 尚珂兰不认为自己能侥幸从暗道的机关里活下来,尉迟也被政事缠身,根本无暇分身来救自己,眼下她只能自救。 进那条所谓的生路,她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而去温泉房找尉瑾,起码他不会轻易杀了自己,还能暂时获得庇护,而自己也许能寻机从这皇子府中溜走也说不定! 夜色渐深,温泉房。 袅袅热气从温泉池的水面上升腾而起,朦胧的白烟漂浮在温泉房里,带着些温暖之意,让人很是舒服。 在白雾深处,一个男子脱了衣服,整个浸泡在池水之中,他的面容也因为这些雾气的缘故而显得有些朦胧不清,只隐约露出一个人影,面容有些模糊。 头发苍白的和管事正恭敬的站在池水对面,整个人弯腰垂首,恭敬的对他禀报道:“殿下,大周的暗棋传来消息,说大周朝的皇帝靳言堂已经于两日前失踪了。” “且靳言堂失踪后不久,太后便拿出登基圣旨册封了大周小太子靳启岚为新帝,您看,是否要派人去寻找靳言堂?然后就将他彻底……” 和管事声音如以往一样安宁慈祥,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却轻轻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池水中,尉瑾的声音慵懒磁性的响起:“哦?靳言堂失踪了么?不用管他,派人去将他儿子杀了就是,我在靳言堂身上种下长生虫,算算日子,过不了几天,他便该毒发身亡了,呵呵。” 说到最后,尉瑾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感慨和轻蔑的道:“当初刚进大周皇宫,那靳言堂打断本殿一条腿,本殿始终记着,可惜,靳言堂必须死,而这个仇,本殿也只能从兰珂那个女人身上来报了。” “她不是靳言堂明媒正娶的皇后么?本殿便要把她打入后宅,让她从高高在上的皇后变成一个命如草芥的侍妾,整日受后宅那群女人侮辱,如此一来,本殿这个仇才算报的开心啊!” 走廊上,粗大的柱子后,一个纤细的背影将温泉房中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朵里。 月光依旧明亮,在这寒夜里却显得凄冷无比。 第六百六十二章 寻要解药 尚珂兰紧紧抓着手里的地图,心脏急速跳动着,眼中惊疑不定:难道尉瑾之前说,这是她和那个男人欠他的,那个男人指的就是靳言堂么? 从尉瑾方才的话来看,他的意思便是如此了。 可尉瑾又说,他给靳言堂种下了长生虫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蛊虫吗?还是一种毒药? 思索间,尚珂兰不禁越发担心起靳言堂的处境来,真的没有想到,晋国的手都已经伸到大周皇室去了。 一时间,尚珂兰不禁回眸看向温泉房,葱白的指尖不由自主的扣紧了柱子。 看来,方才她以为来找尉瑾便可以寻得庇护的想法还真是够愚蠢的,这皇子府,一个个的人都只想要她的命,冒然找别人赌命,那是十分幼稚的做法。 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先逃出去,再设法打听更多有关靳言堂的消息! 打定主意后,尚珂兰眼神坚定起来。 只是她指尖刚刚松开柱子,却听温泉房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不知道和管事跟尉瑾说了什么,只听尉瑾冷笑着道:“当初我还责怪迟淼那蠢女人杀了兰珂,坏了本殿好事,没想到兰珂竟然大难不死,还被本殿抓住,本殿可真得收回之前责骂迟淼的话,看来她这一举,倒是直接替本殿省了不少事。” 少顷,和管事附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殿下所言极是,若非那靳言堂因兰珂的死变得心灰意冷,整日浑噩度日,与酒作伴,您攻打大周的计划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闻言,尉瑾满意的沉吟一声,继而才道:“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了么?让大周的暗棋尽快行事,将靳启岚那臭小子和左相给我尽快解决掉,至于将军府那尚可霖,他也算是个汉子。” “这种时候还想着保家卫国,没有自己逃命,本殿便给他个体面的死法,过几日本殿出征,便随青龙和白虎两位将军将尚可霖斩杀在沙场之中!” 今夜,尉瑾似乎心情很好,一改往日喜怒无常的模样,反而跟和管事谈起了这些政事。 虽然和管事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恭敬的对尉瑾行礼道:“奴才明白,奴才这便传信回大周。” 话音刚落,只片刻的功夫,和管事便推开大门,躬着身子离开了这里。 早在听到推门动静的时候,尚珂兰便匆忙躲在了柱子后面,大气不敢喘一口,纵然心里鼓跳如雷,她也拼命忍着刚才那些信息给自己带来的震惊之意。 尉瑾对靳言堂动手不够,还安排了人要对她的孩子动手,连左相跟她大哥也不放过,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如不想办法除去,大周皇室的人会全部死在他手里的! 此刻,尚珂兰的脑海无比清晰起来。 她其实有一种冲动,恨不得马上冲进去跟尉瑾对峙,让他说出一切阴谋,质问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想让他交出长生虫解药。 只是自己现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冒然冲出去一定不是尉瑾的对手。 怎么办?怎么办? 刺骨的寒风和温泉房里传出来的暖意形成了鲜明对比,不停在尚珂兰身上交织着。 “砰!” 正犹豫时,大门突然被人打开。 安静的环境下突然响起一道声响,下意识的,尚珂兰浑身一颤,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努力隐匿着自己的存在。 若她没有冒险来找尉瑾,也许她根本不会知道,原来自己掉下山崖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迟淼一手策划的! 若她没有冒险来找尉瑾,也许她也不会知道,大周皇室已经陷入危险之境,连靳言堂也从两日前消失了。 所以,尚珂兰并不后悔自己今夜来了温泉房。 缕缕梅花的香味从身后飘来,一道磁性妖冶的声音似笑非笑的在柱子后面响起:“你还要再这里躲多久?我的猎物。” 虽然没有转身看到后面的场景,可身后那道如炬的目光却仿佛透过了柱子,直接看到了她这个人似的。 他发现自己了? 一瞬间,这个念头从尚珂兰脑海中闪过,她眼中不自觉浮现出一抹惊骇之意。 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此刻,她浑身有些颤抖。 缓缓地,尚珂兰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与他相对而站。 两人一红色锦衣,一粗布麻衣,地位差距很是明显。 “你一直都知道,其实我站在门外?” 尚珂兰试探的问着他,声音却带着几分忐忑。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尉瑾方才说的那些,便是他故意要自己知道的了。 只是这种惊疑不定只在尚珂兰心中持续了不过两秒。 下一秒,便见尉瑾对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笑看着她:“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笨,不会天真到以为刚才你听到的都是巧合。” 说罢,他又有些失望的对尚珂兰摇了摇头:“可惜了,我还以为你听见靳言堂要死了的时候,你会露出多么震惊和悲伤的神色,结果就只是在我面前显露出了一点点害怕的感觉而已。” 对于尚珂兰的情绪变化,尉瑾很敏锐的便察觉到了。 他余光扫了一眼尚珂兰紧握在手里的地图,只是尚珂兰并未察觉到。 是以,尚珂兰微微皱眉,眼中警惕的看向尉瑾,微微后退了两步。 似乎一旦情况不对,她便会马上离开这里。 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尉瑾忽然对尚珂兰勾唇一笑,声音又恢复了之前一贯的慵懒。 “你还不知道长生虫是种什么样的毒药吧?你可以理解为一种蛊毒,这种虫毒性很强,为了自己活命,便会啃食人的内脏为食,然后在人的体内繁殖蔓延,等红点蔓延到心脏的位置,长生虫便会开始它的盛宴,大约一刻钟。” “不,可能一刻钟都没有,靳言堂便会暴毙在他的龙椅上!” 越是说道最后,他脸上神色就越是痛快。 尚珂兰耳中听着,心里却越发震惊,眼里的惊骇之色完全无法掩饰。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毒药? 下意识的,尚珂兰便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尉瑾,手指紧握,压抑着自己愤怒的情绪:“解药呢?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把解药给我?” 第六百六十三章 起了杀意 尉瑾不会平白无故说这种谎言来欺骗自己,对他而言这没有任何意义。 且从他眼里痛快的神色来看,他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嗯?我为什么要给你解药?你凭什么认为本殿会把解药给你?” 一阵淡淡的香味从尉瑾身上扑面而来,他赤着脚,缓缓走到自己面前,一手扼制住尚珂兰下颚,一双妖冶如狐似的琥珀色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尚珂兰强自镇定,好不躲闪的和他对视着:“其实你留我在皇子府真的是个很不理智的决定,当初太子殿下用那封信跟你做交换的时候,你就应该答应他,说不定,这时候你已经从那封信中获得了什么秘密,而不是把我囚禁在你的后宅中,做一个苟延残喘的活死人。” 后宅里的女人呢,大多数都不死不活的待着,可不就是活死人吗? 见尚珂兰这么说,尉瑾不禁挑了挑眉,缓缓松开了她。 他倒退至殿门边,逐渐勾起一个笑容:“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个蛮聪明的女人,若你能为本殿所用,必定能给本殿一个很大的惊喜,不过你若想要靳言堂的解药,本殿可以给你,有胆子的话,就随我进来吧。” 话音一落,尉瑾便转身回了温泉房中。 缕缕白烟很快就将他的身影吞噬,尚珂兰心中却更为警惕,也莫名涌出一股不安:他不像是会这么好心的人,到底为何对自己说出这番话来? 可想着他口中所说的解药,又想到靳言堂可能真的危在旦夕,她便顾不得其他,迈步跟了上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温泉房了,和第一次不一样,这一次,她浑身都是冒着一股寒意的。 尉瑾正浸泡在温泉池中,长长的墨发在池水中飘散,衬着他白皙的肌肤和妖冶的容貌来看,宛如一幅画卷般,引人入胜,让人不自觉沉沦在画中之人的美貌中。 尚珂兰眼神暗了暗,低头上前:“别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条件,可直接说与我听。” 今晚她获得了太多信息,一时间没来得及整理,全将它们积压在心里,莫名的压力让尚珂兰无法像以前那样快速而冷静的思考,做出理智的决定。 尉瑾面对着她,浑身浸泡在池水中,红色的锦衣不知何时被他脱了挂在一旁的屏风上。 “哼,本殿从来就不喜欢兜圈子,你想救靳言堂也简单,要引出长生虫也简单,只需要用长生花做出的药丸把长生虫从他体内引出来就行。” 他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尚珂兰,平缓的叙述着这个事实,给人一种其实想要解药是很简单的一种事情。 尚珂兰抿了抿唇,看向他:“就这么简单?” 她有些不信,若真是他说的这样简单,靳言堂只怕早就解毒了,且李尘修是大周医术鼎盛的太医院院判,他不可能拯救不了靳言堂。 而从尉瑾的话来看,靳言堂到现在,都面临着随时可能毒发身亡的危险。 可说话间,蓦地,她脑海中闪现出了曾与靳言堂在春狩出发前一夜相处的情景—— 那时候,深夜,她醒了,靳言堂睡在他身旁,而他腰上,莫名其妙便多了一颗红点。 可等自己再看的时候,那个红点却又消失了。 那便是长生虫了吧? 尚珂兰手指握了握,联想到尉瑾之前谈起迟淼的语气,只怕他跟迟淼早已同流合污了! 不过转瞬间,尚珂兰看向他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从警惕,到厌恶,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恶心的虫子一般。 顿时,尉瑾脸色冷了下来,眸中神色也变得轻蔑起来:“不错,你猜的对,想要替靳言堂解毒,远远没有那么简单,这世上所有长生花都被我掌控着。” “而可惜的是,我已经将它们制作成了药丸,早在将长生虫种在靳言堂体内的时候,我就已经将那些长生花下令摧毁了,也就是说,你没有找到解药的可能性!” 尚珂兰皱了皱眉,摇头退了几步。 “不,你说谎,你的神情骗不了我,你对我说出这话,似乎只是想看看我绝望的样子而已。” 倒不是尚珂兰要在尉瑾面前显示出自己有多么聪慧的模样,而是心里想到这些,便下意识的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她便不欲与尉瑾再纠缠下去,转而推开门,试图离开这里。 可尉瑾却一臂挥动,释放出一股极其强悍的内劲,那门顷刻间便合在一起,关的死死地。 尉瑾仍泡在温泉池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尚珂兰:“你手中那布团上写的什么?给我瞧瞧。” 再跟尉瑾待下去,尚珂兰无法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之前笃定尉瑾不会杀自己,所以面对尉瑾的时候,她能保持一份从容镇定,可尉瑾方才那笑容明显就跟那晚杀死婉儿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尉瑾,对自己已经起了杀心了! 面上,尚珂兰努力维持着平静的面部表情,微微偏头看着他:“这布团可以给你,但你得让我离开。” “呵呵,到这时候了还跟本殿讲条件,真是不知死活。” 手,在此时已经放进了袖中,指尖有些发抖的握住了匕首刀柄。 然而下一秒,尉瑾的话却显出一种大起大落之感。 只见他长长的吸了口气,缓缓对尚珂兰道:“罢了,留着你暂时有用,本殿还不想杀你。” 说罢,只见他又一挥臂,身后,那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看着她:“趁现在本殿没有后悔,你最好赶紧离开。” 一种如蒙大赦的庆幸感油然而生,几乎是尉瑾声音刚刚落下,尚珂兰便迫不及待的从这里跑了出去。 她脚步匆匆,身影很快从长廊上消失,甚至没有过一丝犹豫,离开的时候毫不犹豫。 见状,池水中的尉瑾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他从尚珂兰身上收回目光,伸手一挥,门便又被关上了。 当晚,借着惨白的月光,尚珂兰跑到一处月光明亮的假山下便停了下来,她也不管周围是否有什么高手把守了,眼下,她只想获得自己需要的信息。 将地图拿出来看了看,尚珂兰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书房指的并非是尉瑾办事的地方,那里有人把守,只怕自己还没靠近就已经死了。 她所去的书房,正是在荣媛堂后院! 第六百六十四章 长生集 兜兜转转一大圈,尚珂兰最终还是回到了荣媛堂。 大堂内,华凌和李侧妃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尚珂兰悄悄绕到了大堂左侧的书房内。 这书房很大,摆放着各种书籍古典,竹简和纸质书分门别类的放着,尚珂兰也不怕引起别人注意,只拿过烛台在一层层书架面前扫过。 眼下子时已过,快到凌晨,正是众人最为熟睡的时候,这会儿没人会吃饱了撑的跑来这荣媛堂就抓尚珂兰一个现行。 “长生集……” 尚珂兰的指尖停顿在《百草异闻录》这本书上,可余光却扫到了它旁边放着的一本陈旧古籍上。 她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放弃了《百草异闻录》,转而将逐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长生集》上。 将书本取下,把烛台放在地上,尚珂兰靠着书架席地而坐,翻开书本查阅了起来。 这本《长生集》并不是什么养生的方法,上面记录的是古代帝王如何获得长生之术的故事,而这本《长生集》的著作者却是一个令尚珂兰熟悉的名字,“云清”。 第一时间,尚珂兰想到了云家堡少主云清,那个一见了自己便会有些脸红的清俊少年。 可实际上,粗略浏览一遍后便会发现,这本书上内容详细,阅历丰富,简直像一位方士执笔所著,而不像那个少主云清会写出来的东西。 更有趣的是,这本书上最后一个故事的主人公,居然是七年前用爆政统治着大周朝的先帝,也就是赵可涵的父皇。 也就是说,这本书实际上是七年前所著,有可能会更早。 七年前,众人都还是少年,没有发生这些事情,看来荣媛堂里会放着这种书,只是巧合罢了。 不过…… “云清大师?难道是扬州云来寺里那位云清大师么?若没记错的话,曾经赵可涵便是去见了云清大师后,才得以治好了她腐败溃烂的脸。” 过往种种从记忆里涌现出来,尚珂兰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胡须花白、慈眉善目的老者形象。 那和尚,确实给人一种深浅难测的感觉。 而他与赵可涵似乎关系匪浅,可见这书中作者的名字十有八九指的便是她所知道的那个云清大师。 可翻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上面记录的小故事却引起了尚珂兰的注意。 “传说,在晋国南方的最深处,生长着一种蓝紫色的花,花成七瓣,历四时而不谢,是为长生花,一虫于花中诞生,以长生花为食,是为长生虫。” 借着灯光,尚珂兰将这一页读下去,随后翻页,仔细浏览起后面内容:“若不慎将长生虫引进体内,解毒方法有二:其一,用长生花引出长生虫,人体内损伤可逐步调理恢复;其二,以毒攻毒,用克制长生虫之毒对抗长生虫。” 后面还有个注解:“若后人有幸看到此法,请慎重尝试,这第二种方法只是老夫猜想,尚未试验,有很大可能会因中毒者无法承受两种毒素在体内肆虐,从而暴毙而亡,克制长生虫之毒来自大周朝宁州李家,名唤‘无双’。” 注解之后则是云清大师留下的疑问,由于他没找到长生虫,也没用长生虫在人体内做实验,所以不知道用第二种方法是否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尚珂兰的心,逐渐凉了下来。 这本《长生集》对她而言不是什么无用之书,甚至可以说,上面把解毒方法十分详尽的告诉给了自己。 可这第二种方法,也只是云清的一种猜测,根本没人做过实验,也不知道是否会有什么副作用,存在着很大的危险。 尚珂兰手指微颤,将《长生集》最后一页撕下来,放进了袖子里,随后缓缓起身,朝荣媛堂外走了出去。 此时,凌晨已至,寒冬天越发冷了,只有温泉房里温暖如春。 将体内毒素转嫁到尉迟身上后,尉瑾功力大增,但内力还有些不稳,为防止走火入魔,他常常在温泉房练功。 只是刚刚吐息了片刻,尉瑾忽然双眸微睁,朝门口看去。 下一秒,一个身形纤弱的女子便推门而入,跪在他面前,神色悲戚而绝望:“求你了,我既然救不了陛下,便请你赐我长生虫,让我和陛下一同死去吧!” 尚珂兰眼中神色灰暗破败,将“绝望”二字演绎的恰如其分。 尉瑾挑了挑眉,第一次,看向尚珂兰的眸中露出了疑惑和不解:“本殿不是给你机会,让你离开这里么?你这次回来,却对本殿提出这种自杀式的要求,真是让人费解。” 尚珂兰苦笑一声,无力的扶着柱子,垂首摇头:“你很自私,这种生死相随的感情,我大概是与你说不通的,我只要长生虫,你若不给我,我便去求李侧妃赐我一杯鸩酒,也好让我死得痛快。” 此话一出,尉瑾脸上笑容顿时一收,“哗”的一下,突然从水里走了出来。 他直直的朝尚珂兰走来,伸手一挥,那屏风上的红色锦衣便被他吸了过来,一下子披在他身上。 “你以为本殿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么?来人,去把长生虫给本殿取来!” 尉瑾沉声对外面唤着,外面根本不见一个小厮守着,却忽然从房梁上落下一人,恭敬在门外对尉瑾行了一礼后,便飞快退了下去。 尚珂兰低着头,没有和他对视,只是掩藏在袖中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 她不知道尉瑾有没有看过那本《长生集》,也不敢赌尉瑾知道自己的意图后会做些什么。 所以,她努力在尉瑾面前做出绝望悲戚之色,以此来麻痹尉瑾对自己的注意。 “本殿说过,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不过,你不会武功,死的反而会慢一点,也好,就让长生虫啃食你这美丽的身躯,到最后,当第一只虫子从你的皮肤里钻出来的时候,那种痛苦和恐惧,一定会让你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的。” 奇怪的是,尉瑾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愤怒斥责尚珂兰的模样,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面对面观察起她来。 尚珂兰并没有接他的话音,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尉瑾并不介意尚珂兰对自己的态度,自顾自的说完后,便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惜,我挺喜欢你的,你的性格跟气质和我母后很像,从第一眼,在阁楼,见到你穿嫁衣的时候,我便如此觉得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 改变主意 对于尚珂兰,尉瑾便是真的如同一个玩物来对待她的。 有时候,他会莫名其妙的跟自己说一些尚珂兰无法理解的话,只是关于他的过去,尉瑾却很少提及。 然而对这样的人的过去,一般人或许会恨好奇,当看见眼前尉瑾流露出来的悲伤和怀念时,甚至有可能对他升出同情之感。 但尚珂兰太清楚他了,这人杀人如麻,喜怒无常,也许这一秒还在跟你缅怀过去,可下一秒,他便会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你的脖子,然后告诉你,他杀你就是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但为了配合他的情绪,尚珂兰还是抬眸看向他,灰暗的眸中目光平静的问道:“你的母后,不是王贵妃么?” “呵,她在本殿眼里什么都不是,那只不过是个贪慕虚荣和权势,为了利益什么都可做的女人,不过,从这一点上来看,本殿跟她倒是蛮像的,若不是有王贵妃教导,本殿也不可能发展成如今这模样,这一点,本殿还得多谢王贵妃才是。” 尉瑾说道后面,开始喃喃自语:“嗯……既然这样,那到时候我登基天下,称霸中原时,便赐给王贵妃一个比较体面的死法吧。” 从目前的势力来看,尉瑾似乎是处处受制于王贵妃的。 然而他却如此平静如常的说出这番话,就好像根本没把王贵妃当一回事。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的势力早就能将王贵妃从政坛上拉下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直都没有这么做。 尚珂兰忽然有些理解尉瑾的想法:“一个人站的越高,拥有的越多,摔得就越惨,失去到最后就会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她有可能为了活命,像条小狗一样在你面前摇尾乞怜。” 闻言,尉瑾有些惊讶的垂眸看向她:“你倒是清楚本殿的心思。”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尉瑾却没有再对尚珂兰多说了。 或许,他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感慨那么一两句罢了。 尚珂兰若真敢刨根问底,那便是真的不知死活了。 一时间,温泉池旁,两人相对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少顷,门外传来一道敲门声:“殿下,您要的长生虫,属下给您取来了。” “进来。” 尉瑾对门外淡漠的说着,一侍卫打扮的人便推门而入,恭敬的将一个锦盒呈在了尉瑾面前。 只见锦盒中摆放着一颗成年人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紫色药丸,旁边还摆放着一粒极不起眼的红色颗粒,大约只有米粒大小,呈圆形。 早在这人拿着锦盒进来的时候,尚珂兰的目光就落在了锦盒之上。 从《长生集》上对长生虫的描述来看,不难猜出那颗红色米粒大小的东西便是长生虫,只是那紫色药丸究竟是什么,为何会跟长生虫放在一起? 尉瑾倒了一杯茶,将那粒红色的东西放入了茶杯里,而后将这杯茶递给尚珂兰:“喝下去吧。” 正说着,忽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看向尚珂兰的眸中带着几分玩味之意:“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当初便是你派人给靳言堂送藕汤的时候,给了本殿可乘之机,靳言堂便是在那天喝了你送的藕汤后,才中了长生虫的,我买通了你们宫里的一个宫婢,让她把这长生虫放进了藕汤里,然后亲眼看着靳言堂毫无防备的喝了下去。” 此话一出,尚珂兰正伸手接茶的动作不禁顿了一下,浑身有些僵硬。 但很快的,尚珂兰便低着头,将这杯茶接过,声音平静的问道:“那宫婢后来怎么样了。” 她语气中并没有一点好奇或怨恨之意,只是平静的阐述着一个问题。 由于她低着头,尉瑾也看不清她的神色,不过,面对尚珂兰的这个问题,他却没有半点隐瞒,反而有些不屑的对尚珂兰嗤笑一声:“那宫婢自然是死了,刚办完事我便把她杀了,仍在一个破旧的院子里,你要知道,本殿做事从来不留后手,一向都是做狠做绝的。” 这倒是很符合尉瑾的风格。 尉瑾说这些话时,有些期待的看向尚珂兰,想看看她知道是自己的藕汤害了靳言堂后,她会有怎样的反应,又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 只可惜,尚珂兰所表现出来的反应却令尉瑾有些失望。 只见尉瑾话音刚落,尚珂兰便点了点头,了然的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死了便好,只不过她死的太轻松了一点。” 有一点,尚珂兰跟尉瑾很是相像。 如果有人对自己图谋不轨,做出害她性命之事,无论如何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起码也要让那人不得好死才行。 而这,是以前尚珂兰未进宫之前所不会想的。 嘉妃对尚珂兰的存在,或许便如王贵妃对尉瑾的存在,只是和王贵妃相比,嘉妃的手段则显得稚嫩了许多。 一个死人就不该再被人屡次提起,尚珂兰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抛了出去。 话音刚落,她便将这杯茶一饮而尽,带着一股决绝之势。 尉瑾站在一旁,冷漠的看着,只是他忍不住皱了皱眉,眼里有些不解的看着尚珂兰。 这女人不是一直都很想活着离开皇子府吗?为了一个要死的靳言堂,她有必要做到这个份儿上吗? 下一秒,尉瑾做了一个让尚珂兰和侍卫都难以置信的决定。 “砰!” 尚珂兰正将茶水咽下去的时候,尉瑾却突然一个手刀朝尚珂兰后颈劈了过去。 强大的后坐力下,尚珂兰身体下意识的倾倒,整个人匍匐在地上,茶水顷刻间便从她嘴里吐了出来。 “咳咳!” 冷不防的一击让尚珂兰呛到了,她痛苦的咳嗽着,抬眸咬唇看向尉瑾。 “为什么突然阻止我?你不是很想看我受尽折磨而死吗?” 尉瑾见茶水中没有长生虫的影子,眼里神色便暗淡了几分。 看来,长生虫在刚进入她喉咙里的时候便苏醒过来了,此刻只怕准备寄生在尚珂兰体内了吧? 顷刻间,尉瑾没顾上跟尚珂兰解释,只是从锦盒中取出紫色药丸,一手抓着尚珂兰后领,一手将紫色药碗放在她鼻尖:“给我安分一点,本殿改主意了,看在你还勉强和本殿胃口的份儿上,本殿不介意你曾是靳言堂的女人,反正那靳言堂已经是死人一个,你也不用为他做到这个份儿上。” 缓缓地,一只猩红的、米粒大小的虫子缓缓从她鼻子里爬了出来,黏在紫色药丸上,不一会儿的功夫,这虫子就变得干枯起来…… 第六百六十六章 她不甘心 猩红的虫子黏在紫色药丸上,莫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脖子后的疼痛已经逐渐消失,尚珂兰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双拳紧握在一起,用力的有些骨节泛白。 待听了尉瑾的解释后,她反而更想笑起来了:“疯子的话果然不可信,把长生虫给我,现在,马上!” 她抬眸,毫不掩饰眸中的愤怒,冷厉的黑眸直直的瞪着尉瑾。 “放肆!不可对殿下无礼!” 尚珂兰话音刚刚落下,尉瑾身旁的侍卫便如此训斥起她来。 尉瑾余光淡淡扫了一眼这侍卫,这侍卫顿时噤声,默默退了下去。 他将这紫色药丸从尚珂兰鼻尖移开,缓缓站起身来,只微微用力一握,内力一出,这紫色药丸连带着红色米粒大小的长生虫便一瞬间在他手中化成了粉末。 “扑……” 对着手中粉末轻轻吹一口气,它们便洋洋洒洒的顺着风朝门外飘走,转瞬间便什么都不剩了。 尚珂兰实在难以压抑心中仇恨,蓦地,她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对准尉瑾刺了过去。 那侍卫一惊,忙伸手一掌,将尚珂兰击倒在地! “砰!” 一声闷响,听得人直心惊,这一掌带着起码八成的力气,仿佛要把尚珂兰的五脏六腑都给震碎了似的! “咣当!” 铁制的匕首颓然失去了力道控制,颓然从尚珂兰手中跌在地上,不甘的颤动了两下。 尚珂兰喉头涌出一股腥味,嘴角深出丝丝血迹。 只一眨眼间,她便如断了翅膀的蝴蝶一般,无力的倒在地上,指尖轻微的颤抖着,似乎在尝试从地上爬起来。 她一贯平静的神色,此刻已经被愤怒打破,眼中看向尉瑾的神色,只有杀意。 浓烈的杀意,没有丝毫怨恨、厌恶和畏惧,她只是单纯的,想捡起地上的匕首,一刀刺进尉瑾的心脏,拉他同归于尽。 眼看她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苍白,尉瑾眼神一变,浑身僵在原地。 这时,那侍卫上前道:“殿下,属下这就将她的尸体拉下去喂狗。” “你给我滚!” 蓦地,尉瑾回眸,一贯带着点笑意的琥珀色眸中却显现出滔天的震怒之意。 这目光如钉子似的,一下子把侍卫定在原地,顿时,他不敢动弹,待意识到尉瑾可能是在意尚珂兰之后,这侍卫慌了。 扑通! 短短一瞬间,这侍卫慌忙跪在地上,朝尉瑾求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属下只是一时糊涂,担心殿下安危,请殿下饶命啊!属下断然不敢再犯了!” “滚!” 尉瑾一脚将他踹开,本已握手成爪的形状又收了起来,深深地吐了口气后,不再看那侍卫一眼。 那侍卫脸色一白,慌忙逃离似的从这里退了出去,并匆匆将门带上。 一时间,偌大的温泉房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咳咳……没杀了你,真是,真是不甘心啊……” 尚珂兰如是对尉瑾说着,声音虚弱的几乎为不可查。 她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在逐渐变得冰凉,好像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样,死亡的感觉总是这样,让人极度不舒服。 只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渐渐地,她眼皮打架似的,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合了起来,顿时,尚珂兰的意识陷入了一片混沌朦胧之中。 尉瑾皱了皱眉,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自己心脏处,有些不解的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有种难受的感觉呢?难道我一直都不想让她死吗?可为什么……” 尉瑾有些想不明白,只是尚珂兰是目前他所遇到的,最愿意主动交流的人,或许只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让尚珂兰死掉的吧? 当即,尉瑾摇了摇头,将尚珂兰扶起来,将她身上几个大穴点住,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动作并不怎么温柔,但却并不粗鲁,没有再加重尚珂兰的伤势。 他将尚珂兰缓缓放入温泉池水中,从宽大的红色衣袖中摸出一个红色小瓷瓶来,将里面晶兰的液体倒入温泉池里后,尉瑾步入温泉池中,将自身内力输送进尚珂兰体内,替她中和药力。 这一夜很长,从深夜到凌晨,许多过去不知道的真相浮出了水面,却似乎又冒出了更多其他的问题。 翌日,荣媛堂。 刚刚辰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侍妾们便三三两两到了大堂中,相携坐下。 华凌与李侧妃先后的进入大堂,两人气色红润,似乎睡得很好。 李侧妃今日换了身桃红色的打扮,宽厚的身子在桃红色长裙的遮掩下,勉强显出了几分娇意。 等了好一会儿,华凌对面的位子还是空的,莫问没来。 顿时,李侧妃双眸一眯,语气不善的问着在听雨苑伺候的婢女:“莫问姑娘呢?她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没过来?” 便连华凌,此刻也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对面那个空了的椅子。 虽然料到莫问警惕,大概不会轻易进入那标有生路的暗道中,可无论怎么说,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玩失踪才对。 那婢女站在空椅子旁边,身子微颤,慌忙弯腰答着:“启禀侧妃娘娘,莫问姑娘昨夜明明就在听雨苑里的,可是奴婢一大早醒来,莫问姑娘就不见了,奴婢以为她在荣媛堂来了,所以才跟过来瞧瞧得到……” “哼,没用的东西,来人,拖下去掌嘴二十!” 李侧妃不耐烦的对这婢女挥了挥手,立马有人从外面过来拉开她。 这后宅中不允许主子打杀奴才,也不允许奴才冒犯主子,只要奴才不死,主子想怎么惩戒都可以。 皇子府掌嘴用的不是巴掌,而是铁木板,铁木板一下打下去,便能让人嘴红发麻好半天,二十板下去,直接叫人牙齿脱落,嘴巴溃烂,不止说不了话,连饭也吃不了! 顿时,这婢女脸色一白,慌忙跪下求饶:“是奴婢失职,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求侧妃娘娘饶命啊!” 婢女苦苦哀求,李侧妃充耳不闻,两个婢女很快就拉着她下去了,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了沉闷的巴掌和女子的惨叫声。 顿时,荣媛堂里的人各个噤若寒蝉,谁都不在说话,生怕跟莫问沾上一点关系。 唯独华凌,不动声色的向大堂中的八宝阁上看去。 只见那个开启暗道的玉瓶还是原来的样子摆放着,上面的积灰也没有被人抹去的迹象。 顿时,她双眸微眯,皱了皱眉:看来,这莫问没有进入暗道之中,可她到底去了哪儿呢?莫非是……前院? 第六百六十七章 互相猜测 这个想法一出来,华凌自己便有些不信,下意识的将其否定。 李侧妃没看见尚珂兰,心情很是不好,便没工夫跟这些人打哈哈,只随口说了两句,将她们打发走了。 待人都离开的差不多的时候,荣媛堂才算空了下来。 李侧妃起身来到华凌身边坐下,皱眉嘟嘴道:“那贱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就不见了?而且府中也没有人发现她的去处,难道咱们要另外找人走这条暗道吗?” 华凌缓缓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李侧妃:“不,暗道的事情不急在这一时,眼下应该先找出莫问的下落,看看她究竟是死是活,也许她找到了咱们不知道的生路也不一定。” 从华凌的意思来看,现如今莫问的去处才是关键。 李侧妃有些生气的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声音粗重的骂道:“那小贱人真是不识好歹,拿了你的地图不感谢你就罢了,还敢背着我们偷偷逃跑,若被我抓住她,我一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好了~你也好久没有给王贵妃传递消息了,再这样下去,只怕贵妃娘娘该以为您叛主了,到时候她若生气,不给你断肠散的解药怎么办?” 华凌安慰着李侧妃,拍了拍她的手。 李侧妃叹了口气,眼里露出畏惧之色:“那断肠散发作起来真叫人痛不欲生,王贵妃一向都是靠这些手段笼络住人心的,我听说,她手中还有一种叫九阴散的毒药,是用来控制那些不愿意听从她命令的人的。” “毒性十分霸道,会侵蚀人的性命,让人在无形之中得病,身体衰弱而死。” 闻言,华凌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以前尉瑾病态苍白的模样。 蓦地,她神色一顿,下一秒却有些激动的握住李侧妃手:“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殿下身体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建一个温泉房来了。 李侧妃被华凌吓了一跳,忙拉开她的手:“你怎么了?这是又想到什么了?这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听太子妃说的。” 太子与二殿下不和,两人的正妃和侧妃却因王贵妃的缘故站在一块儿,时常去封都逛街。 你来我往之下,互相便也知道了一些信息。 华凌眸光微闪,只忽然问她一句:“你说,那二殿下看起来像不像中了九阴散的样子?毕竟他身体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尉瑾最近很少来后院,也许正是这个原因。 闻言,李侧妃却不禁嗤笑一声,拍了拍华凌的脸:“你别多想,那二殿下从小时候起便体弱多病,那时候九阴散的事情都还没传出来呢!” “那二殿下为何经常泡在温泉池中?” “自然是调养身体了,王贵妃跟我说过,他受不得寒,如果真照你说的这么猜下去,那王贵妃不是在二殿下小时候就给他下毒了吗?不可能的,王贵妃虽然暗地里不喜欢二殿下,可到底是他的亲生母亲,虎毒还尚且不识子呢!” 李侧妃摆手对华凌解释着,脸上也觉得有些不可信。 华凌眼中疑惑之色并未散去,反而摇了摇头,看向李侧妃。 “不,不对,依照王贵妃的本事,她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人给二殿下治病?或许,二殿下真是从小便被王贵妃下了毒也说不定呢?也许……也许这么多年以来,王贵妃一直在利用殿下,把二殿下囚禁在她身边!”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真的。 虽然看起来有些离谱,可华凌相信自己的分析。 她虽然只是皇子府的一个贵妾,可也是晋国青龙将军的女儿,当年青龙将军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尉,就是因为拥护王贵妃,又以自己和皇子府联姻为代价,他才一跃成了大名鼎鼎的青龙将军。 华凌足智多谋,向来不喜欢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 她曾试着掌控尉瑾,可却发现尉瑾此人行事如同疯子,思想让人难以揣测,而自己更是被尉瑾囚禁在这后宅之中,被他当做玩物一样豢养。 而自己的爹爹,自从将她送入皇子府联姻后,便跟她再无往来,完全将她抛弃。 是以,华凌想逃出去,离开皇子府,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李侧妃见她情绪有些不稳定,便忙顺着她的话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我听太医说,二殿下先天不足是从娘胎里带的毛病,所以,你就别再疑神疑鬼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再去寻找莫问的下落,一旦找到她,我马上就来见你。” 说罢,李侧妃便让两个婢女扶了华凌回去。 路上,华凌心中仍旧有些猜疑:若真是先天不足,王贵妃作为产妇,定然也是受损最严重的那个,可从她的身体情况来看,她似乎没什么问题。 这尉瑾如果真的中了九阴散,那他现在就是一只病倒的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看来,她得寻机去试探一下尉瑾才行…… 渐渐地,华凌将莫问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暂时关注起了尉瑾的身体。 今日与昨日一样,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这几日在阳光照耀下,瓦片上的雪水已经露出融化之势了。 当刺眼的光线照进温泉房的时候,于一片白雾朦胧中,那背靠在温泉池边的布衣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她脸色苍白,浑身虚弱至极,如同脆弱的瓷器似的,稍稍一碰便会碎了。 睫毛颤动之下,眼前的视线渐渐明朗起来。 她……没有死吗? 一时间,尚珂兰有些迷惑和不解。 可下一秒,她便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她还活着,只要还活着,她就要想办法去找靳言堂和自己的孩子,想办法帮尉迟解决难题。 想着,尚珂兰双臂舒展了一下,可便是这么轻轻一碰,她的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一张触感柔软的脸。 蓦地,尚珂兰惊了一下,下意识的转头向那人看去。 却见尉瑾就在她旁边,只是半个身子都趴在温泉池中,双臂微微曲起垫在了脑袋下面,整个人侧对着她,好像是看着她入睡的一样。 暖色的阳光照进来,他安静的闭着眼睛,显得很是无害,若忘记他平日里喜怒无常的模样,这样的尉瑾还是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俊美。 只是不知不觉间,他的眉宇之间却与尚珂兰记忆中的一个人逐渐重合起来。 “尉迟……” 第六百六十八章 在这等他 下意识的,她嘴里喃喃出这两个字。 似乎被她的声音唤醒,尉瑾忽然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目光朦胧的看着她:“你唤我什么?” 尚珂兰愣神的模样恰好映入他的眸中,与平日里沉静温柔的模样不同,显出几分娇憨之感。 他的声音好似惊吓到了尚珂兰一般,尚珂兰忙从他脸上移开目光,费力从温泉池中爬出去,想要离开尉瑾身边。 而她所去的地方,正是昨日那把匕首掉落的位置。 没想到一夜过去,尚珂兰最想做的事情还是要杀了自己。 一时间,尉瑾眸中显露出几分笑意,但只转瞬间的功夫,这笑意就被他收入眼底,变得不易察觉起来。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伸,轻松便将尚珂兰拉回了温泉池中。 “扑通!” 顿时,尚珂兰被一股力气带进了水里,大口大口的温泉水灌入她鼻腔喉咙里,直呛的她咳出了眼泪。 忽然,那力气又抓住她后衣领,一把将她提了起来,紧接着,一道磁性妖冶的声音便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几分调侃之味:“本殿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若不是昨晚有我,你早就死于非命了,怎么着,这跟本殿在温泉房里睡了一晚,你就不想认账了?提起裤子走人了?” 尚珂兰原本脸色苍白,却硬生生被他这话气红了脸:无耻! 只是这尉瑾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尚珂兰又拿不到匕首,完全受制于他,一时间,她干脆闭了嘴,别过头去,既不挣扎,也不顺从。 “嘁,没趣。” 尉瑾摇头说了一句,脸上神色兴致缺缺。 但嘴上这么说着,他手上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双手撑住尚珂兰腋下,便轻易将她提了上去。 瞬间从温暖的池水中坐在有些温差感的地砖上,尚珂兰浑身湿漉漉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虽然很小声,但还是被尉瑾听到了。 他勾唇一笑,“哗”的一下从池水中跃了出来,似笑非笑的在尚珂兰面前站定,并双手环胸,好以整暇的俯视着她:“瞧瞧,昨日还是一头凶悍的小野狼,今天就变成可怜的落汤鸡了,啧啧~看来本殿还得多调教调教你才是。” 湿哒哒的头发垂落在她脸颊两侧,乌黑的发色更衬出脸色的苍白,她莹润的水眸中闪烁着点点亮光。 纵然被尉瑾如此奚落,她仍紧咬着唇,未作出反驳之势,只是脚步虚浮的站起来,朝地上那把匕首走去。 这一次,尉瑾倒是没有拦她,只是见尚珂兰捡起了匕首便朝外面走去。 顿时,尉瑾挑了挑眉,身形一闪,便掠到了她面前,伸手将她拦住:“去哪儿啊?本殿可没让你滚。” “阿嘁!” 身形纤弱的女子身形一颤,冷不防又打了个喷嚏。 寒风肆无忌惮的涌进温泉房,尉瑾眼神闪了闪,突然站在她前面,双手撑着门框,阻隔了吹进来的寒风。 但这似乎只是无意之举,尚珂兰一抬头,就见尉瑾已经将大门完全挡住。 顿时,她黛眉微蹙,抬眸直视尉瑾,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丝毫不加遮掩:“你拦着我做什么?这三天里我只是后宅的粗使宫婢,所以,别挡着我回后院干活儿。” 这尉瑾说说不过,打也打不赢,她何必还留在这里自取其辱? 既然清楚了华凌给自己地图的目的,那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跟华凌做一笔交易,她可以乖乖进入荣媛堂的暗道之中,给华凌探路,但华凌也可以将长生虫找来给她。 如此,对两人而言都算公平。 只不过,尚珂兰还有些拿不准华凌的态度,对于她同意和自己做这个交易的把握,尚珂兰心中只有五成。 “粗使宫婢?你可是本殿亲自送去后宅的人,没有本殿的允许,谁敢这么对你?我看那些丑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尉瑾轻蔑的说着,转而退出大门,将大门一把关上,光线和寒风一下子被阻隔在门外,尚珂兰顿时一愣,没回过神来。 “丫头,你就在里面给我好好待着,要是本殿回来看不见你,那大周的小皇帝马上就会性命不保。” 知道尚珂兰在乎什么,尉瑾便用这番话来威胁她。 门内,尚珂兰正准备拍门的手顿时停在半空,眼中露出一抹不解之色:这尉瑾刚刚叫她什么,丫头? 真是奇怪,昨晚他好像看清了自己眼里的杀意吧?怎么今日一醒来,他反而对自己更……更温柔了一点? 虽然嘴上说话难听,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但却没有再如昨晚那般羞辱她。 一时间,尚珂兰迷惑的摇了摇头,收回了抬起的手。 罢了,还是先在这里待着吧,晚点再去找华凌也是一样的。 与其跟尉瑾这种上一秒对你笑,下一秒便能掐你脖子的人待在一块儿,不如直接选择华凌那条路,虽然有很大可能她会死在暗道里,可也有一半生的机会。 脚步声渐渐远去,却只有短暂的几秒功夫,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便又响了起来,并很快在门外停下。 一女子在外面敲了敲门,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柔缓之意:“殿下,我是凌儿,许久未见殿下,凌儿担心殿下身体,特来探望殿下。” 华凌身穿一袭白衣,身披毛领大氅,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 伞上,有点点细小的雪花飘散着,她身形窈窕,容颜给人一种冰清玉洁的美感,让人见之倾心,却只敢远观,心中升不起亵渎之意。 “哗!” 少顷,殿门被人打开,一个脸色苍白、模样狼狈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 只见这女子浑身湿漉漉的,天蓝色粗布麻衣很是厚重的挂在身上,看起来她身体很是单薄。 原本窈窕的女子,却几日功夫,就纤弱成这样,仿佛一阵风吹来,她便能被吹倒似的。 一时间,华凌有些愣住了:“莫问姑娘?你……你为何变成了这番模样?” 原本将要脱口而出的“你怎么会在这里”,变成了对她关心的询问。 她的情绪转变很自然,让人察觉不出她眼里有丝毫虚假的情谊。 若非尚珂兰见识过很多这样的面具,只怕她也要被华凌给迷惑过去。 尚珂兰对她微微点头致意,错开身子,示意她进来:“华菱姑娘,先进来说话吧,外面冷。” 想着,她抬眸,若有所思的对华凌补了一句:“殿下刚走,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顺从他 “没事,在这里能见到莫问姑娘也是好的。” 听见尉瑾不在温泉房的消息,华凌只是指尖紧握了一下,便很快松开,若无其事的对尚珂兰说着。 随后,两人进了温泉房,并将门带上。 温泉房里没有椅子,两人谁都没有提起地图的事情,似乎是一种说好的默契一般。 华凌眸光并不多看,只是将食盒递给尚珂兰,微微笑道:“这里面做的都是殿下爱吃的菜,若莫问姑娘不嫌弃的话,便请莫问姑娘收下吧,毕竟殿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浪费了就不好了。” 尚珂兰接过食盒,对华凌点了点头:“稍后我会去荣媛堂,凌夫人若是无事,便来荣媛堂坐坐吧,莫问正好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凌夫人。” 华凌似乎并未察觉出她的其他意思,只是如家常闲话般,自然而然的笑着应下:“求之不得,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要跟莫问姑娘讨教。” 两人你来我往,谁也没有在这里说正事。 “对了,我看莫问姑娘衣服湿了,似乎也没什么换洗的,稍后我再带一套衣服过来吧,都是些我平日里穿的,还请莫问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华凌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如是对尚珂兰说道。 眼下,两人的交集越多越好,她们都需要从彼此身上获得利益。 华凌是个很聪明的女人,这里是尉瑾的地盘,所以她并没有多问,若是换了李侧妃在这里,只怕她要拦着尚珂兰盘问好一通了。 “多谢凌夫人好意,那莫问便在此恭候凌夫人了。” 尚珂兰说着,对华凌屈膝行了一礼。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对,短暂交汇了片刻后,华凌便没再这里等下去,留下食盒后,便一个人撑着伞,朝后宅的方向走了。 后宅的女人是不敢随便到前院来的,并非是有人会阻拦她们,而是来前院看望尉瑾的女人,基本上就没有人是第二天活着回去的。 华凌也很少来找尉瑾,更何况这温泉房是他的地盘,既然没有见到尉瑾,那再在这里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目送华凌离去后,尚珂兰的便有些腿脚发软,抱着食盒靠着柱子在地砖上坐了下来。 将食盒打开,里面的饭菜香气顿时扑鼻而来,虽然冬天天凉,但这饭菜还有些热气,可以吃。 饿了一天,又睡了一上午,尚珂兰早已经身体发虚,浑身无力了,此刻正是需要补充食物的时候。 这是华凌送给尉瑾的食物,里面不可能会下毒。 只是她刚拿起筷子,大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道掀长的身影朝自己走来,他逆着光,黑影一瞬间就包围了尚珂兰。 “本殿没允许你吃饭,是谁给你送来的?” 磁性妖冶的声音里,掺了几分不快的意味,他站在尚珂兰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下意识的,尚珂兰手中动作顿了一下,抬眸向他看去。 恰巧因为逆光的缘故,她有些看不清尉瑾的神色,只是尉瑾这么说,她便自顾自的笑了笑,并不回答,而是继续扒饭起来。 一口一口,没有丝毫礼仪可言,尚珂兰完全没有个大周朝皇后的样子,吃饭模样跟叫花子差不了多少。 见她不说话,尉瑾心里不禁升出一股烦躁之感。 他将手上东西扔在尚珂兰身旁,不耐烦的道:“给你换上,免得长生虫没把你弄死,小小的伤风却要了你的命!” 轻飘飘的、柔软的丝绸从尚珂兰指尖划过,她手中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禁缓缓放下碗筷,捡起尉瑾扔给自己的这套衣服看了看。 白色薄纱,上好的丝绸面料,薄而不透,里面有一层细细的薄绒,摸上去很是舒服。 一同被扔过来的,还有一件浅粉色毛领大氅。 “你刚才出去,是为了给我找衣服?” 不然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尚珂兰还以为他是出去办事的,自己还得等他好一阵子。 尉瑾轻蔑的看着她:“我只是不想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在我没有玩儿够你之前,你最好给我好好活着,如果我玩儿的开心,我会考虑留下靳言堂的孩子。” 闻言,尚珂兰眸光为怔,不禁缓缓抬眸看向他。 可尉瑾神色不似作假,只眼中闪烁着一抹玩味之意,让人有些不敢轻易相信他的话。 但尚珂兰没有犹豫,她只是对尉瑾点了点头,将这些衣服抱在怀里,扶着柱子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但是我要亲眼看到你对和管事下令,让他通知你放在大周的暗棋,让他们不要对小太子和左相动手,否则我是不会信你的。” 尚珂兰的声音带着虚弱之意,莹润的水眸中却目光沉稳的看着他,虽然浑身没什么力气,可她仍旧将背脊挺得笔直。 不卑不亢,风骨自成。 尉瑾微微一怔,待尚珂兰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后,他才忽然勾唇一笑,狐狸似的琥珀色眸中露出了点点星芒:“可以,但你以后换衣服,都不许避着本殿。”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尚珂兰皱了皱眉,但转念一想,此举可以暂时拖住尉瑾的人对小太子和左相动手,而自己已经打算逃离皇子府了。 到时候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不会久留在尉瑾身边。 缓缓地,她平静抬眸,直视着尉瑾,对他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此话一出,尉瑾看向她的目光也就越发满意,他双臂一展,对尚珂兰道:“这样就对了,你记住,我只喜欢听话的女人,顺从我,你自然也会好过很多。” 但尚珂兰却没有回应他,只是缓缓将手放到身前,一个一个的将布衣绳结解开。 白皙的肌肤一点点露出来,尚珂兰仿若不觉,只是微垂着眼睑,对尉瑾低着头,目光中没有任何神采。 就好像,一个美丽的娃娃突然被抽走了神似的,不管她看起来有多漂亮,却始终都让人打不起兴趣。 一件外套滑落在地,女子的幽香在鼻尖若有若无的萦绕着,是兰花的香味,很好闻。 “够了!” 忽然,一件宽大的红衣朝她盖来,瞬间将她身体遮住。 尚珂兰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眸看向那妖冶男子。 第一次,他毫不掩饰的在尚珂兰面前露出了他的怒容,并不暴虐,也不冷漠,只是像一个小孩没有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露出了生气而不甘的神色。 “那靳启岚又不是你亲生的,你何必为了一个快死掉的靳言堂,为他儿子做到这种地步?” 第六百七十章 太子府情况 “兰珂,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你怎么一点羞耻心都没有?我让你脱你就脱吗?” 尉瑾烦躁的抓着头发,忍不住指着尚珂兰骂了起来。 尚珂兰抓着他盖在自己身上的红色锦衣,指尖不禁紧了紧。 少顷,她双眸微眯,神色冷静的看着他:“你生气了,生气的样子像一个孩子,我与小太子关系如何与你无关,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就算靳启岚不是她亲儿子,但只要他真心实意的叫自己一声母后,尚珂兰也会像刚才那样,不顾一切护他一命。 此话一处,原本还烦躁愤怒的尉瑾便忽然如鲠在喉,浑身动作顿了一下。 但不等他回答,尚珂兰便将他衣服丢还给他,将地上那套白色的衣服捡起来换好,顺势解了头上发钗。 她纤细葱白的指尖在乌黑凌乱的发间交织着,动作不快,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很快,一套衣服换好,凌乱的头发也整齐的垂落在她腰间,尚珂兰正欲将发簪在头上戴好,不料尉瑾忽然伸手拦住她:“就这样,挺好看。” “嗯?” 尚珂兰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对他的反应感到很是不解。 但尉瑾顺势收回手,脸上虽还有几分别扭之意,但还是对尚珂兰说道:“反正本殿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了,给本殿好好在这皇子府待着,你暂时不用回后院了。” 就这么留下一句话,尉瑾便赤裸着上身,抓着他的衣服朝门外走去。 大门一开,关门声却又紧接着响起。 尉瑾的身影从温泉房中消失,徒留尚珂兰一人在温泉房中站着。 半晌,尚珂兰才从尉瑾的话中回过神来,一时间,她不禁摇了摇头,有些狐疑的看着大门的方向:“莫名其妙…….” 这的确让尚珂兰有些意外,尉瑾居然没有再出言讥讽她? 也不知道尉迟和靳言堂他们怎么样了,大周现在情况如何? 无论如何,尚珂兰也要赶紧回去。 将尉瑾从脑海中抛出去后,尚珂兰裹了裹身上的白色毛领大氅,而后推门朝后院走去。 就算待会儿尉瑾回来发现自己没有留在温泉房中,他也没机会跟自己发脾气了,因为那时候,她可能已经进入荣媛堂的暗道之中了。 外面,灰暗的天空上不知何时飘起了一层雨夹雪,下的还挺大,让原本就处于寒冷中的晋国显得更加冷了。 此时,皇宫,椒房殿。 王贵妃穿着一身藕荷色长裙,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棉袄,红色的缎面显得很是华丽,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 张宝芝站在大殿中,神情恭敬,忐忑的对王贵妃汇报道:“这几日,殿下很少回太子府,臣妾派人去监视他,却被太子殿下轻松甩掉,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有一件事情,臣妾想,您可能会感兴趣。” 她穿着一件水蓝色裙子,外面披着一件常常的袄子,这倒是很少见的打扮,张宝芝少有穿这么素净的时候,想来也是这段日子在太子府中受到了不少折磨吧? 毕竟尚珂兰刚刚被尉瑾从太子府抓走,这张宝芝就迫不及待的跳到尉迟面前蹦跶,还落井下石,做了一堆蠢事,尉迟留她一命就算好的了。 听张宝芝这么说着,王贵妃不禁淡淡转眸看向她,狭长的眸中带着不怒自威的含义:“你且说来听听,若是本宫没有你说的那么感兴趣,这个月的解药你就别想拿到了。” 张宝芝也是被王贵妃用断肠散控制了的人,早站在她刚被迟远带来见王贵妃的时候就已经服下断肠散了。 虽然跟着王贵妃会受到毒药折磨的痛苦,可她从王贵妃这里得来的荣华富贵,却是比她做张府二小姐的时候还要多的。 待王贵妃话音刚落,张宝芝便匆匆点头,眼里闪烁着一点欣喜之意:“启禀贵妃娘娘,前几日二殿下来了一趟太子府,然后把莫问从太子府里带走了。 也是从那天气,太子殿下便特别惧怕寒冷,而且身体变得很是脆弱,经常半夜里悄悄请太医进太子府中看病,现在臣妾从太子殿下的书房前路过,甚至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浓烈的药味儿!” 她说的都是真的,这些事情只要有心观察,便不难发现。 况且尉迟似乎也没有有心隐瞒,只是掩饰了一下而已,可这点掩饰在张宝芝看来,就跟没有似的。 闻言,王贵妃手中握着的茶杯不禁微微一顿,蓦地,她眸光一厉,忽然转头看向张宝芝,声音严肃了许多:“你说的可是真的?可有查出那太子殿下为何身体不好?” 王贵妃一下子便向张宝芝问着关键问题,平日里带着几分慵懒之意的她,似乎因为这几天心情不佳的缘故,在椒房殿的时候也卸下了面具。 “是真的,臣妾断然不敢欺骗贵妃娘娘,只是臣妾无能,暂时没有叉出去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生病,瞧他那样子,似乎是伤寒,只是普通的伤寒不可能半夜里三番五次的叫太医过去,所以,臣妾猜测,会不会是太子殿下大限将至?” 张宝芝说这些话时,眼里不禁露出了亮光。 可她话音一落,王贵妃并没有接过她的话茬儿。 一时间,寝宫里安静下来,带着几分压抑之感。 少顷,王贵妃才双眸微眯,从张宝芝身上收回目光,对她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娘娘。” 张宝芝恭敬应着,低头退了出去。 只是她转过身时,眼里却带了点失望之色:唉,这次什么赏赐也没得到,这王贵妃真是越来越小气了,以前随便给她递个消息,她都会随手赏赐自己什么首饰或银子的。 有一次,王贵妃特别大方,把随手放在桌上的金瓜子直接抓了一把给她呢!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很快便离开了椒房殿。 待张宝芝一走,寝宫里剩下来的便都是王贵妃的心腹了。 王贵妃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从美人榻上坐了起来。 见状,一旁伺候的春雪赶紧上前,给她倒了一杯热茶端上去:“娘娘,您喝点茶吧。” 王贵妃推开她的手,缓缓将手放了回去,眼里有些担忧的道:“本宫这心里最近总是七上八下的,瘆得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你再去给我找找迟远,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回来!”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不安的贵妃 听王贵妃说要找迟远,一时间,春雪不禁有些迟疑的看着她,手里端着热茶也不敢动。 “娘娘,奴婢之前便跟您说过了,迟远大人已经消失快半个月了,椒房殿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恐怕奴婢这会儿过去,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王贵妃身边服侍多年,春雪也足够忠心,不是什么蠢笨之人,自然被王贵妃堪以大用。 可饶是如此,她说起这话来也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王贵妃。 然而,她的话却提醒了王贵妃,顿时,想起这事后,王贵妃不禁咬了咬牙,美目中浮现出一抹怒色。 “砰!” 蓦地,她挥袖一扫,将春雪手中的茶杯撞倒在地。 只听王贵妃怒骂道:“这迟远真是把本宫的话当耳旁风,说了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宫中,他却还是要走,真是活腻了!他走之前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王贵妃并未失去理智,眼下先找到迟远才是正事。 那人在江湖上混迹多年,是个十分有远见的人,曾经江湖上有好几次腥风血雨都与他有关系,而且在大周朝还未更换帝王的时候,有好几次叛乱也是在迟远的掺和下而发起的。 他能预知天命,而且算无遗策,王贵妃便是在早年间认识的迟远,只是她如今容貌已经大不如前,而迟远却丝毫没有老去的迹象。 若非有迟远帮助,她也不可能一个人便爬到如今执掌半壁江山的地位。 况且,她再厉害,终究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帝王的宠妃,手中权力,都是在迟远的帮助下一点一点夺回来的。 当然,她自己也不算什么蠢人,相比之下,她很聪明,非常懂得权衡利弊。 只是以前的一点聪明随着现在的时局变化,已经完全退化了。 她不再如以前那般敏感,相反,有时候很多事情都必须依靠迟远给自己推演策命才行。 但迟远莫名消失,这令王贵妃很是不安,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迟远走遍大半个晋国了,他现在是否还留在晋国都说不定。 春雪仔细答道:“回禀贵妃娘娘,之前奴婢曾躲在假山后偷听到迟远大人跟一个陌生女子说话,他们说了什么奴婢听的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那个跟他说话的女子似乎叫清影,而且两人说话时还提到了大周,奴婢猜想,迟远大人可能已经回大周去了。” “什么?你没有听错吗?” 春雪话音刚落,王贵妃的质问声就响了起来,比之前的声音高出了好几个音调。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期瞒贵妃娘娘!” 春雪不敢怠慢,只神色更加认真而恭敬的回答着王贵妃的话。 期间,她忍不住偷偷抬眸看了一眼王贵妃,却正好将王贵妃微微怔愣的模样看在眼里。 王贵妃鲜少有这样失神的时候,情绪也似乎也有些控制不住,顿时,春雪不禁担忧的看着她:“贵妃娘娘,这迟远对您而言很重要吗?不如奴婢派人去将他抓回来吧?” 闻言,王贵妃咬了咬唇,长了一些细纹的手缓缓抬起来,紧紧捂着自己的脸。 她将大半张脸埋在手中,声音沉闷的对春雪吩咐道:“不,那迟远对本宫有用,不可以伤害他。” 听王贵妃这么说,春雪更加有些搞不懂了:“娘娘,那迟远不过是个算命的,也没什么本事,要是您想要推演策命,奴婢完全可以把智清大师给您请来啊!” 可她话音刚落,王贵妃便好似听到什么笑话了似的,缓缓将手松开,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问本宫尉迟有什么本事?呵呵,七年前登上大周朝皇位,推翻大周朝先帝爆政的人便是他的徒弟,且若是本宫告诉你,那迟远实际上比本宫的年纪还要大,你心里会怎么想?” “什……什么?” 似乎没想到王贵妃会告诉自己这样的话,一时间,春雪不禁大吃一惊,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是的,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鹤发童颜的男子,年龄竟然会比王贵妃还大! 只是王贵妃说完这些,却冷笑着对春雪挥了挥手,只不过她的冷笑似乎不是针对春雪的。 她目光看向窗外的雨夹雪,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似乎在透过回忆看向另外一个人:“派人传令下去,将尉迟马上解决掉,另外,吩咐青龙和白虎两位将军,马上攻下大周边境,掌握大周朝主权!” 虽然王贵妃一直有派认追杀尉迟,但从没有过哪一次像这样明显的下达过命令。 反正老皇帝已经活不久了,这样的命令无异于是在告诉春雪,哪怕让朝廷动手,也要立刻将尉迟斩杀掉。 顿时,春雪神色顷刻间便认真了许多。 “是,娘娘,奴婢知道了!” 说罢,春雪恭敬退了下去,并未在这里久留。 王贵妃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仍旧紧紧地注视着窗外,缓缓咬住了嘴唇。 她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跳的很快,很慌乱。 她有一种感觉,迟远的突然消失,与她有关。 或许,这尉迟再留下去将是一个变数,所以,她必须马上将尉迟给解决掉! 窗外,雨夹雪随着风落满了封都,此时,太子府。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外,待张宝芝捧着暖炉,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后,马车便从偏门驶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默默从假山后面探出头来,待看了一眼张宝芝马车回来的方向后,他便悄悄从这里退走,向着太子书房跑了过去。 书房内,尉迟穿着一套湖绿色棉衣,立领棉衣上有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绒毛,看起来十分保暖。 棉衣穿在身上不那么显身形,大部分人穿着都会显得有些臃肿,但在尉迟身上,却并非如此。 似乎这棉衣便是按照他的身影量身定制的一般,穿在他身上显得恰到好处。 他正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一封圣旨打量着,但却迟迟没有将这圣旨拆开。 突然,书房大门被人推开,一个小厮匆匆走了进来。 一阵寒风被他带进书房,吹到尉迟身上,尉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从这封圣旨上回过神来。 这时,那小厮恭敬禀报道:“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从皇宫回来了,看样子又去跟王贵妃传递了您的消息!” 第六百七十二章 追踪利器 书房中,对于小厮的话,迟远只是静静听着。 待他说完,他才缓缓摩挲着手中圣旨,俊朗清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嗯,随她去吧,让她先稳住王贵妃也好,阿生有没有传来什么消息?” 小厮想了想,恭敬答道:“回禀殿下,阿生去了皇子府后,由于皇子府高手众多,阿生无法闯入皇子府中将莫问姑娘带出来,只能在外面观察情况。” “且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尉瑾将皇子府的侍卫加强了一倍,皇子府被围的水泄不通,想要闯进去救人实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阿生本安排了人在皇子府守着,时刻保护尚珂兰的安全。 但太子府派出去的人基本上连皇子府的边都没碰到,便被人击杀掉了,所以,阿生只能亲自出马,确保尚珂兰的安全。 只是这几天他也受困于皇子府,属于一种进不去,出不来的状态,他只能暂时藏身于皇子府中,暗中给太子府传递消息。 听了小厮的话后,尉迟脸上笑容不知不觉间便淡了几分。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小厮有些担心的看向尉迟:“殿下,奴才看您脸色有些不好,不如再请太医来为您看看吧?” 尉迟对任何人都没有架子,他以前是一个性格孤冷的人,习惯独来独往闯荡江湖,可遇见尚珂兰后,他渐渐地就没有以前冷漠了,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却好相处了许多。 纵然府中遍布别人的眼线,可总有一些奴才是真心对尉迟好,并真心侍奉他的。 “不用,退下吧。” 尉迟转过身去,背对着这小厮,似乎不欲跟他多说。 见状,小厮有些无奈的低下头去,只得恭敬的又关上门退了出去。 此时,窗前。 尉迟坐在椅子上,背脊笔直,他微微垂眸看着这封圣旨,脸上苍白之意更甚。 指尖在圣旨上缓缓摩挲着,尉迟眸中微微暗沉了一些。 这封圣旨,是他和阿生于前两日在乾坤宫的暗室里找到的。 原本他体内只有尉瑾转嫁到自己身上的九阴散,但是那日在暗室中,为了取到这封圣旨,他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个隐秘的机关。 以至于他被毒雾侵扰,体内毒素又深了几分。 若不是他武功异于常人,只怕当时就该死在暗室里了吧? 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封圣旨上竟然也涂满了毒药,不知道他的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明留下一封圣旨,却在上面涂满了致命的毒药,若非他用特殊的方法将这上面的毒素祛除,只怕这圣旨到现在还没办法拿出来。 “难道父皇在这圣旨上面留下了什么秘密,却又不想将它公之于众吗?” 不然,为何这圣旨上又涂满了毒药? 尉迟低声喃喃着,琥珀色的眸中清楚的倒映出这封圣旨的模样。 只是,这封圣旨表面尚且涂有致命的毒药,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暗藏的机关,眼下他还不能轻易将这封圣旨打开。 若自己中了机关死了,上面的秘密就算显露出来,他也看不到。 必须找一个人,跟自己一起打开这封圣旨才行,到时候就算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另一个人也可以发现这圣旨上的秘密。 尉迟从不会把自己的痛苦加注到别人身上,更不会利用别人的命来替他打开他父皇留下来的圣旨。 况且,尉迟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人选。 那便是被尉瑾抓走的女子,兰珂。 她很聪慧,或许一定可以解开这封圣旨上的秘密。 渐渐地,尉迟将手中圣旨紧握。 随即,他按了一下桌上放着的砚台,顿时,窗户旁的墙面上推出来一个暗盒。 将这圣旨放进暗盒,又按了一下砚台后,那暗盒才带着圣旨重新缩回了机关里面。 这是很保险的一种藏法,除了尉迟自己,没人会知道他将这封圣旨藏在哪儿。 下午,皇子府。 原本,尚珂兰约了华凌晚上在荣媛堂见面,但是尉瑾随时有可能回来,而且还下令不准自己回到后院,如此一来,恐怕真到了晚上,她也没机会出来了。 华凌倒是很给尚珂兰面子,尚珂兰一改变时间,她便马上来了荣媛堂赴约。 此刻,荣媛堂。 尚珂兰并未跟华凌多说,只是按下了八宝阁上的玉瓶,随后,八宝阁缓缓移开,下面那一排地砖向下打开,露出一条漆黑的暗道来。 暗道似乎很久没有人走过了,一打开,便有灰尘弥漫出来。 待暗道暴露在空气之下几分钟后,尚珂兰才拿出地图和火折子,并抬眸看向华凌:“如果我死在里面,恐怕你也不会真的知道我到底是逃出去了还是中了机关死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或许,这最后一条路真的是生路。” 华凌微微一笑,清冷的气质没有丝毫变化。 “你走吧,如果你活着走出去的话,我会知道的。” “为什么?” 见她这么笃定,尚珂兰不禁有些好奇,但这种好奇也只是一种淡淡的感觉,并没有多么强烈,若真要形容的话,用顺嘴一问来说还比较贴切。 华凌站在离她五步的距离,不远不近的看着她。 两人都穿着白色衣服,只是华凌更显出几分出尘飘逸之感,而尚珂兰一袭白衣,墨发垂落在腰间,也没用发簪梳着,更显出几分随意灵动之态。 华凌垂眸看了一眼暗道门,声音听不出喜怒,只一如既往的轻缓:“你若是要走,便趁现在赶紧走吧,多耽误一刻钟,也许被人发现的风险也就更大,至于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活着的事情……好吧,我告诉你,我在你身上下了长生虫。” 咚! 原本静默如水的眸中突然发出震动,尚珂兰呼吸瞬间停滞了一下。 可下一秒,她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华凌:“你……你说什么?长生虫?这不是毒药么?” “是毒药,可若换一种用法,便是最好的追踪利器。” 华凌微微笑着,神色不变的对尚珂兰如是说道。 暗道的门还打开着,幽深的黑暗似乎在不断的催促尚珂兰进去,进去之后,就可以通往离开皇子府的生路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这长生虫是剧毒之物,只有晋国才有,我可是知道它的用途的。” 尚珂兰眼里的不可置信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收敛下去,可她心里却已经最先回过神来。 只见她不信的对华凌说着,眼中流露出惧怕之色:“不行,我就算逃出去也会因为长生虫而死的,你必须把解药给我!” 第六百七十三章 地图的秘密 荣媛堂周围的人早已经被华凌打发走了,所以,此刻,两人说话的声音根本不用担心被任何人听见。 且这里没有高手把守,只需要将大门一关,便没人会看见这大堂中显露出来的暗道。 见尚珂兰忽然表现出对长生虫的畏惧之意,华凌不禁微微挑眉,看向她的眼神也发生了点点变化,笑容似乎是在讥讽,又似乎是在调侃。 “你居然是一个如此怕死的人么?放心,这长生虫不会对你身体造成什么危害,等你活着出去,我便将长生虫从你身上收回来。” 此话一处,尚珂兰却往后退了两步。 她原本沉静的目光已经变得警惕,并紧紧地注视着华凌:“我不信你,这长生虫分明就是剧毒之物,怎么可能不会害死我?你若不给我解药,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若你杀了我,尉瑾也不会放过你的,毕竟你知道的,尉瑾不允许任何人碰他感兴趣的玩物。” 到了这时候,尚珂兰也不在意用“玩物”来形容自己了。 她从昨夜到今天,一直苦苦寻找的长生虫解药居然就在华凌手里,她怎么能不抓住机会,放手一搏? 如今,也只能赌华凌对这条生路的重视程度了。 如果她真的希望自己活着走出去,应该不会现在就杀了她的。 果然,华凌皱了皱眉,似乎没有想到尚珂兰会突然变卦,原本清冷的语气此刻带了几分不耐烦的意味:“你是要反悔么?” 尚珂兰说的不错,她现在的确没有这个胆子对她动手,可若被她查出尉瑾被王贵妃下了九阴散的话,那她就不用忌惮尉瑾的存在了。 “我这不是反悔,我只是想跟你公平交易一下,否则我就这么白白的为你探路,实在是太浪费我的利用价值了。” 沉稳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吐了出来,尚珂兰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场公平交易。 原本她之前就想的是,从华凌这里得到长生虫,然后她进入这条华凌标出来的生路,做华凌探路用的小白鼠。 只是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华凌竟然在她身上种下了长生虫,而且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知道! 但华凌对于尚珂兰的临阵反悔显然没什么耐心。 只见她双眸微眯,目光晦暗不明的看向尚珂兰:“我劝莫问姑娘再好好想想,这条路,你到底是下去,还是不下去。” 尚珂兰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危险之意,这令她不禁更加警惕起来。 莫非,华凌还留有什么后手不成? 或者换个说法,她根本就没有什么长生虫的解药,所以拿不出来,才这样哄骗自己。 一时间,很多想法在尚珂兰脑海中交织着,这种令人头疼的感觉,尚珂兰很不喜欢。 但随着华凌话音落下,她并没有上前进入暗道中,只是将火折子合上,重新收入了怀中,并看向华凌:“我只要长生虫的解药,给我,我就下去。” 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装下去的,干脆敞开了跟华凌拿解药便是。 若华凌不给,她会留在皇子府中,从尉瑾那里拿解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她知道华凌想要逃出去,若她可以帮华凌探路,华凌有很大可能会好好考虑一番。 但这一次,华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爽快的答应尚珂兰,而是紧紧注视了尚珂兰好一会儿,她才从尚珂兰身上收回目光,冷声道:“这长生虫是我从花萼房间里搜到的,只不过当时我只拿走了长生虫,解药尚且留在花萼的院子中,但后来李侧妃让人收走了花萼房间里的东西,那解药或许已经被李侧妃给扔了。” 这时候,称呼起李侧妃来,华凌的声音里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看得出来,华凌没有说谎。 可也正因如此,尚珂兰才皱了皱眉:“连你也不能从李侧妃那里找到长生虫的解药吗?” 华凌淡淡转身,留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我若有解药,一定会给你。” 那么,方才华凌所说的长生虫不会伤害自己的事情根本就是谎话。 若她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长生集》上应该有记载才对。 但《长生集》上只记载了两种解毒方法,第二种以毒攻毒的法子还只是云清大师的猜测,根本就没有实践过。 缓缓地,尚珂兰沉沉吐了口气。 “怪我一时糊涂,竟连这样的话都会忍不住去相信。” 说罢,她不再看向华凌,只是重新取出火折子打开,向暗道中走去。 但就在刚刚下了一个台阶时,她身形顿了一下,对华凌问道:“你为什么要将长生虫种在我身上?” 华凌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没有说话。 但这种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她便转过头去,沉声道:“若这条路是生路,那便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你若不死,而且活着出去了的话,皇子府的人一定会发现你,届时,连这条生路都会被尉瑾封了的。” 也许是觉得尚珂兰活不长了,所以,这时候,华凌并没有再藏着掖着,而是对尚珂兰说了实话。 但这些实话一说出来,她却忍不住又笑了笑,抬眸看向尚珂兰:“有些奇怪,没想到这些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后,却意外的让我有种轻松的感觉。” “以前每个按照你的地图走进暗道的人,都被你下了毒的吧?就算不是长生虫,也会是其他致命的毒药。” 尚珂兰从自己,推测到其他人在华凌手下的结局。 毕竟从华凌的行为中来看,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对待一个人了。 可见,自己不是第一个被她下毒的人。 且按照华凌刚才说的,不能让活着的走出去的人被皇子府的人发现,这样一来,就需要将这些走进暗道的人想个办法铲除才是。 华凌目光微怔,尚珂兰的话轻飘飘落进她耳朵里,却让她不禁回想起以前送那些女人进入暗道中的场景。 她们有的麻木,有的害怕,有的欣喜,却无一个如尚珂兰这般,会问她这些。 沉默了片刻后,华凌笑了笑:“不错,她们都死了,如果进入暗道中的人死在暗道里的话,那些暗道的大门会自动被机关关上,而且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所以,我给你的那张地图上标注了多少条死路,就死了多少个人,又有多少条暗道被封闭,彻底无法打开。” 第六百七十四章 进入暗道 她虽然笑着,可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 不过,尚珂兰却并未再看向她,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后,尚珂兰便朝下面暗道中走了过去。 砰! 刚进入暗道中,暗道大门瞬间便关上了。 缓缓地,八宝阁发出一阵颤动,重新移回了原位,一切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仿佛并没有人来过这里一样。 华凌看着尚珂兰的身影彻底从荣媛堂消失,眼里渐渐显出几分失神之色:“其实那些死在暗道里的人,她们应该没有人会怪我吧?毕竟,我可是给了她们逃出去的希望啊……” 她低声喃喃着,并未留在荣媛堂多久,很快便悄悄从这里离开了去。 尉瑾一定会发现这个女人失踪的事情的,所以她需要从一处没人的地方回去才行,况且,华凌行事足够谨慎,根本没有将自己来荣媛堂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就连李侧妃也不知道。 此时,暗道中。 不知道这暗道里有多久没有重见天日了,尚珂兰进来后,空气中发霉潮湿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尤其是暗道大门被关上后,一股窒息感油然而生,空气中的氧气很快就变得有些稀薄起来。 将火折子举在手里,尚珂兰一路从楼梯上走到长廊入口的时候,她小心停了下来,并从耳朵上取下了白玉坠子。 嗖! 将坠子丢在前面长廊的地板上,白玉坠子与地板碰撞,却只发出了一道轻响,并未触碰到什么机关。 难道这条长廊上没有机关么? 尚珂兰眸光闪烁了一下,试探着迈出脚去。 雪白的绣鞋踩在地上,空气中仍然很安静,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周围看起来十分静谧,也没有什么危险。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却更容易让人心中放松警惕。 第一步没事,尚珂兰便接着迈出了第二步、第三步…… “咔嚓!” 忽然,一道机关触发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是从前面到后面响起来的,原本漆黑一片的暗道中却在此刻亮起来光。 原本墙壁两侧上都放着烛台,但这些烛台里是没有火的,刚才从前面传来咔嚓声响后,这些烛台便依次亮了起来。 尚珂兰神色一紧,不敢怠慢,迅速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墙壁上。 但这似乎是她有些太过神经敏感了,周围明显只是亮起了烛光,长廊瞬间被照的明亮一片,没有什么机关再被打开,长廊中也没什么危险。 似乎胡一切都只是尚珂兰太过敏感和紧张了而已,这条暗道所连接着的外界,实际上正是生路! 蓦地,意识到这一点后,整个人背靠墙壁贴在墙上的尚珂兰不禁有些欣喜,原本暗沉水润的眸中露出一股清亮之意。 就好像,原本干枯的草突然遇到了甘霖一样。 顿时,尚珂兰不再犹豫,将火折子合上放进怀中后,便顺着这些烛台的方向朝长廊前面跑去。 这长廊位于荣媛堂地下深处,里面七回八绕,很是复杂。 尚珂兰跟着这些烛台所亮的光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有些不对经。 从长廊前面,传来一股极其强烈的热流,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的燃烧一样。 赫然间,尚珂兰脚步一停,看向前面的一片洼地。 这块洼地,便是长廊的尽头了。 热流,是从洼地中的一个泉眼里不断涌出来的。 洼地中有一层昏黄色的积水,温度不十分温暖,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了尉瑾前院的那个温泉房。 仔细一想,刚才长廊下绕过的路,实际上就是往温泉房的方形绕的,而从荣媛堂到温泉房的距离与她刚才从长廊入口到这片洼地的距离其实差不多。 也就是说,这条暗道根本不是什么生路,而是一个通往温泉池眼的地方吗? 瞬间,一股浓烈的失望之感涌上心头。 尚珂兰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这片洼地中收回目光,并摇了摇头,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原来这条路通往的是温泉池的池眼?也就说,尉瑾现在很有可能就在上面。” 不知道自己在这下面触碰了机关,如果闹出什么动静来的话,尉瑾会不会知道? 不过暂且先不管这些,这个地方既然会有温泉池的泉眼,那说不定连通了什么地下暗河,也许她可以从地下暗河里逃出去。 再困在皇子府中坐以待毙,只怕尉瑾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脑子一抽,就把她给杀了,为了活命,逃出去,见到靳言堂和孩子,解决大周的困境,她无论如何都要逃出去! 抱着这样坚定的决心,尚珂兰朝前面的洼地中走了过去。 一脚踩入洼地中,前面便是一片漆黑的地方,根本没有烛台,也没有丝毫的光线,待会儿若上了岸,她还需要靠火折子为自己照亮才行。 这洼地中,靠近泉眼的昏黄色积水散发着一股灼人的温度,几乎要把人的皮都烫熟了似的! 尚珂兰忍不住眉头紧皱,闷哼出声,却只能摸着墙壁,加快前进的脚步。 但这洼地底下并不平整,里面还有一些石头碎片什么的,其中泥沙顺着绣鞋窜入了尚珂兰脚底,把她脚底都磨出了点点鲜血。 绣鞋没在这水底下走几步,便被锋利的石头碎片给划破了。 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尚珂兰却用了足足一刻钟,甚至还有些多,等她到了这片洼地的另一头,来到这处漆黑一片的暗道附近时,尚珂兰已经脸色惨白,浑身上下都有些脱力了。 再看她下半身,明显都已经湿透了,尤其是那双脚,脚底下血红一片,看着便叫人心惊。 好在,这些石头碎片并没有什么毒,对尚珂兰来说只是皮外伤。 将火折子拿出来,照亮眼前的暗道,尚珂兰谨慎前进着。 纵然她已经支撑不住了,却还是没有靠着墙壁行走。 因为她不敢放松警惕,说不定这墙壁一触碰,便会被她触碰到什么机关呢? 整个暗道中漆黑一片,十分压抑,越往前面走,前面就越是阴冷,跟后面的温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突然,正当尚珂兰谨慎向前行进的时候,脚下却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好像是人的腿。 只是她来不及想太多,便一个不慎,慌忙摔倒在地! “唔!” 她忍不住痛叫一声,手腕擦着暗道上的地板过去,这种痛觉虽然微弱,却也更加疼痛。 火折子从她手里掉出去,幽幽的火光照亮了这个绊倒她的人…… 第六百七十五章 保守的秘密 这人无论怎么看,模样都很是眼熟。 只是他脸上皮肤却苍白的没一丝血色,好像即将要去世似的,整个人已经完全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 “阿……阿生?” 一时间,尚珂兰不禁待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不,准确的来说,是刚才绊倒自己的人。 这时,火折子的光已经逐渐有些微弱下去,似乎要支撑不住了似的。 尚珂兰回过神来,见阿生还在昏迷当中,便也没再跟他多说,只是匆匆将火折子捡起来,然后朝暗道周围的墙壁上照了照,看了看。 终于,她看到前面墙壁上有一个壁灯挂在那里,尚珂兰便提着火折子,匆匆朝那壁灯走了过去。 这壁灯里还有灯油,一点就亮了。 火光瞬间驱散了黑暗,将暗道中的庆幸照的更加明亮了一些。 也因此,尚珂兰看见了前面一百米外的位置,有两个岔路口。 其中一个岔路口上还带着血,似乎是从阿生的伤口上流出来的。 只见阿生靠着墙壁半躺在暗道上,整个人脸色煞白无比,胸口上有一个很大的刀口。 他原本穿着一身黑色束腰劲装,身上却遍布刀口,伤口之中溢出的鲜血将他的黑衣都隐隐染成了红色。 顿时,尚珂兰瞳孔猛缩,随即,她匆忙蹲下身去,颤抖着伸出手指朝阿生鼻尖探去。 一丝为不可查的气息在他鼻尖进出着,虽然这气息很微弱,但聊胜于无,这总归是证明阿生还活着的一个信息。 刹那间,尚珂兰眼里便涌现出了庆幸之色。 她伸手在阿生肩头拍了拍,声音不由自主的染上了几分紧张之意:“阿生,你醒醒,你怎么了?” 从华凌和李侧妃说的话来看,这些暗道除了尉瑾,便只有她们知道的最清楚。 甚至,这皇子府好多暗道都被尉瑾忘了,而华凌知道的却比他还要多,按道理来说,此刻除了自己,应该没有人会再出现在这暗道之中才对! 况且,阿生不是保护尉迟的侍卫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数个疑问在尚珂兰脑海中交织着,她甚至隐隐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尉迟在太子府中出了什么事情,所以阿生才会莫名其妙出现在皇子府的这条暗道里。 “阿生?醒醒!” 一连唤了他好几声,阿生眼皮才动了动,虚弱无力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此刻,他一双黑眸中暗淡无比,根本没了以往精亮的眸光。 尚珂兰不禁愣了愣,可很快的,她便露出欣喜之色:“太好了,阿生,你醒了!” 说罢,她也并没有问阿生什么,只是将他大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扶着他朝前面那条没有血迹的岔路口走了过去。 阿生虚弱的在她耳边喃喃着:“我这是死了,出现幻觉里吗?兰珂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还要带我出去?不对,我这是在哪?”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记忆出现了紊乱。 只是他身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所以暂时可以带他移动,但是不可以闹出太大的动静。 “阿生,你没有死,我现在带你出去,你不要说话。” 寻着直觉,尚珂兰费力的扶着这个比自己块头大的人走进了岔路口中。 听得阿生这么说,尚珂兰便如是提醒着他,告诉他,他所看到的、经历的这些都不是幻觉。 也正因如此,阿生一下子便反应过来,身旁这个尚珂兰时真的,她根本不是幻觉! 顿时,阿生双眸大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声音却虚弱异常:“兰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管这些了,你不要说话,我带你逃出去。” 尚珂兰沉声对阿生吩咐着,虽然从外表来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可此刻,她脸上的严肃之色却不容人质疑。 此话一出,便下意识的让人想听从她的话。 闻言,阿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嘴角上还带着一丝血迹。 他抬眸看向前面那条漆黑的,没有尽头的路,对尚珂兰道:“我走不出去了,兰姑娘,外面都有高手把守,而且,他们的武功不比我家殿下低。” 轰!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重重的将尚珂兰前进的脚步敲停了下来。 阿生似乎料到了尚珂兰的反应,只是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便只能暂时靠在尚珂兰身上。 “呵呵,之前你被二殿下带走,太子殿下原本派了一些高手在皇子府暗中保护你,但皇子府的势力竟然隐藏的这么深,几乎养着不下百数的高手,便是他们那个和管事手下的奴才,也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存在。” “之前派出来保护你的人,全在一夕之间被和管事暗中解决掉了。” 阿生无力的对尚珂兰解释着,声音中透露着一股绝望。 “我担心你会遭遇不测,自视武功甚高,便独自来了皇子府中,尝试着将你救出来,没想到却被皇子府的人追杀……” “好在,我从别处摸到了这处暗道,暂时藏身其中,躲过了被他们处死的命运,只是前日出去打探消息,实在受伤太重,已经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 “兰姑娘,你从这处暗道往前走,直通皇子府外的东街废宅,出去时,在周围找一下机关,堵住出口的假山就会移开的,帮我……帮我……” 说到这里,阿生的力气已经越来越小。 尚珂兰鼻头一酸,眼睛有些发热,视线即将变得模糊起来。 她咬了咬唇,声音却更加沉重了:“我会把你带出去的,你别说话了,只要你还有一口气,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活!” 从身上一侧传来的重量越来越重,阿生已经没有力气支撑他自己了。 他无力的倚靠着尚珂兰,嘴唇动了动,无力的在她耳边道:“告诉殿下,尉瑾,是……是他的亲弟弟,帮我,告诉他……这个秘密,我答应过陛下要保密的,只是……只是他们这样斗下去,迟早会……会死的……” 什么? 尚珂兰浑身一僵,当场愣在原地。 尉瑾,尉迟,竟然是亲兄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扑通! 话音刚落,阿生便双目一闭,直直的从尚珂兰身上滑倒在地。 顿时,尚珂兰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慌忙蹲下身去,将阿生扶了起来:“别睡!阿生!醒醒!” 第六百七十六章 勃然大怒 夜晚,皇子府异常安静。 但也正是这一夜,尉瑾少见的没有泡在温泉房中,而是来到了后宅之内。 此时,荣媛堂。 原本早该在此时熄了蜡烛的荣媛堂却灯火通明,而一早便从这里散去的侍妾们又重新聚在了这里。 只见尉瑾一袭红衣,琥珀色的眸中蕴含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怒意,里面怒气翻涌,与平日笑脸待人的模样相比,此刻的尉瑾只让人感到害怕,浑身上下似乎压抑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坐满了人的荣媛堂中,却没人敢大声喘气,都纷纷小声呼吸着,谁也不敢引起尉瑾注意,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似的,一个个都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凝重僵硬的场面随着一个下人的道来而被打破。 只见一个小厮脚步飞快的从外面匆匆赶了进来,待到了荣媛堂中,他也没有喘气,只是对尉瑾恭敬行了一礼:“启禀殿下,凌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他便侧过身子,站在一旁。 不一会儿,一个容貌美丽、气质清冷的白衣女子便走了进来。 顿时,荣媛堂中,不少人都悄悄抬眸看向华凌,眼里带着几分好奇,或幸灾乐祸之意。 这时候,二殿下来这后宅之中,光明正大的表明他要见华凌,能有什么好事发生?只怕华凌在二殿下手中能逃过一劫都是好的! 虽然心中如是猜测,可面上,她们一个个却恭敬的很,不敢表露出丝毫诧异之色。 华凌行至大堂之中,余光将这些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眸中不禁露出一抹讥讽之意。 可很快的,她便屈膝行礼,清冷的嗓音带着一股柔弱之意,对尉瑾道:“妾身参见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将华凌召来此处,不知有何要事?” “哼,你不要明知故问,本殿问你,莫问去哪儿了!” 尉瑾压抑的怒气在此刻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华凌话音刚落,他便蓦地抬眸,目光犀利的朝华凌直射而去。 琥珀色的眸中浸满了杀意,此刻,他好像要立马将华凌给杀了似的! 华凌半掩在袖中的手指不禁紧握在一起,下一秒,她却抬眸直视着尉瑾,眼中没有半点畏惧之色,只是浅浅一笑:“殿下真是奇怪,莫问姑娘不是一直在前院温泉房中么?您为何到妾身这里要人?今日府中可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妾身将莫问姑娘带走过的。” 咻! 忽然,那椅子上坐着的红色人影忽然身形一闪,下一秒便直接出现在华凌面前,修长白皙的指尖瞬间便掐住她雪白的脖颈。 似乎只需要他微微用力,华凌的脖颈便可轻易被他扭断。 “咳咳……” 强烈的窒息感猛地从肺部蔓延开来,下意识的,华凌眼中流露出害怕之色。 可她却没有去掰开尉瑾掐住自己的手,只是紧紧地注视着他,双眸不受控制的大睁着。 或许,她明白,这时候反抗的话,只会更加激怒尉瑾。 “本殿唯一喜欢的一个玩物,你却将她藏到了一个本殿不知道的地方,甚至事到如今,你还在本殿面前装傻,是么?” 尉瑾手腕上轻轻用力,力气大的跟他妖冶病态的外表十分不同,就好像是一个身体健全、力气正常的男子。 这时候,华凌眼中不禁露出吃惊之色:这尉瑾,果真没有中王贵妃的九阴散! 那这么多年来,他岂不是一直在扮猪吃虎? 难怪,难怪尉瑾这么多年,虽然被王贵妃厌恶,王贵妃却还是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原来是因为他一直在扮演一个弱者的角色。 王贵妃便是因此,放松了对尉瑾的警惕,纵然她已经坐拥了半壁江山。 华凌瞬间明白过来,眼中惊异无比。 但此时,肺里的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渐渐地,忍不住张开嘴,尝试呼吸更多空气,可也正因如此,她眼里虽有恐慌之色,可却咧开嘴,对尉瑾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你想杀了我……好啊,那你永远也别……别想见到莫问!” 被尉瑾用力掐着脖子,导致华凌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发生了改变。 可这句话瞬间让尉瑾瞳孔一缩,紧紧地注视着她:“我最讨厌,被女人威胁!” 然而,话虽这么说,可尉瑾到底忍着心里的杀意,没有直接对华凌动手。 华凌自以为她那些小把戏能瞒过他,可他当时给尚珂兰找衣服回去的时候,从尚珂兰身上闻到了一股属于华凌的味道。 虽然很淡,但他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没有追究尚珂兰当时吃的饭菜到底是谁送过来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还是太过疏忽了,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华凌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敢在他眼皮子低下把他的玩物带走!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随着尉瑾话音一落,荣媛堂中,局面更加僵硬起来。 这两人虽然僵持不下,可若尉瑾再不放手,华凌一定会被他捏死的! 顿时,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李侧妃不禁匆忙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尉瑾的衣摆求饶道:“殿下!殿下!你就放了华凌吧!那莫问不过是个平民出身的女人而已,您何必为了她跟华凌撕破脸?要知道,华菱可是青龙将军的女儿啊!” 李侧妃对华凌的感情不掺一丝虚假之意,此刻,她只希望能用青龙将军肚身份暂时将尉瑾压住,起码先救下华凌再说。 华凌脸色憋得涨红,额头上青筋不停跳动着,好像要爆开了似的。 “咳咳……” 她忍不住咳嗽着,相较于之前,华凌的声音却已经虚弱了很多。 顿时,李侧妃浑身一颤,目光希冀的抬眸看向尉瑾,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她本就长得异于常人,一个人便有两个华凌那么宽,此刻,一仰头,她那肥厚的脸庞便毫不掩饰的出现在尉瑾眼中。 砰! 蓦地,李侧妃被重重踹开。 尉瑾厌恶的将腿收回,手中动作不再迟疑,“咔嚓!”。 短短一声,原本还在等待尉瑾主动将她放了的华凌,便彻底歪过脑袋,脸上还带着之前的讥讽之色。 可她眼里,那光芒却瞬间惨败无比。 甚至于,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整个人便已经与世长辞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追问下落 “咳咳!” 尉瑾这一脚力气不小,直接踹的李侧妃捂着肚子咳嗽出一口鲜血。 她正准备抬头看向华凌,还要为她说话,却蓦地,与华凌那双惨淡无光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骨头断裂的声音令人心悸,李侧妃顿时双眸大张,从背脊深处涌出了一股寒意。 半晌,她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尉瑾将华凌的尸体扔在地上,从她身旁绕开,来到自己面前。 尉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散落在脸颊两侧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神,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 然而,他的声音听来却叫人感到一股压力。 “华凌死了,你很伤心?李嫣儿,你跟着女人那点破事,本殿心里很清楚,可你们偏偏自以为是,以为你们隐瞒的很好,甚至于,你们打起了本殿的主意,是么?” 冰冷的质问声从李侧妃头上响起,突然被尉瑾叫了自己的名字,李侧妃渐渐回过神来。 可她瞬间紧咬牙齿,从地上“咻”的一下站起来,一双吊三角眼中满是愤怒之色。 宽大的身子瞬间与尉瑾面对面站着,一道怨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李侧妃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的朝着尉瑾喉咙刺了过去! “你为了一个女人,杀了华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李侧妃声音粗重,此刻掺杂着怨恨之感,只是听来救叫人觉得心惊。 之前华凌死的时候,在荣媛堂里坐着的侍妾就强忍着恐惧没有叫出声来,生怕因此而惹怒了尉瑾,所以都老老实实的在椅子上坐着。 此刻,见李侧妃居然对尉瑾亮出了刀子,两人若是打斗起来,那必然会殃及池鱼! 顿时,这些侍妾们慌乱起身,纷纷逃窜出去,荣媛堂中到处是凌乱纷杂的脚步声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于一片混乱之中,李侧妃红着眼睛,手上动作毫不犹豫,锋利的匕首即将刺到尉瑾胸膛。 尉瑾神色不变,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身形一侧,避开她这匕首,正待回击,却突然见李侧妃手腕一转,竟几乎同时跟着他的动作而改变方向,转而朝他脖子上刺了过去! 只这一招,尉瑾便明白过来,这李侧妃并非是什么不会武功的人,相反,她手上有些功夫。 不过,尉瑾眼中的意外之色只是转瞬即逝,下一秒,他便绕到李侧妃身后,轻易夺过她手中匕首,反手便毫不留情的刺进她胸膛之中!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片刻犹豫,足以显见尉瑾的果敢狠辣! 扑通! 胸口上剧烈的疼痛,仿佛瞬间便将李侧妃身上的力气抽走了似的,李侧妃忍不住单膝跪地,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神仍旧怨恨:“呵呵,没想到你武功这么高,却一直在王贵妃面前装傻。” 此时,大堂里的人已经逃窜的差不多了,只剩不远处华凌的尸体,以及站在她面前的尉瑾。 但不给尉瑾说话的机会,李侧妃便吹了一声口哨,厉声朝外面唤道:“奉王贵妃之命,将二殿下即刻斩杀,你们马上动手!” 果然,李侧妃话音刚落,便听“唰”“唰”几声,七八道人影直接从荣媛堂外飞掠进来。 他们轻功极高,穿着一身黑衣,蒙着面,看不出本来的面容。 虽然王贵妃之前便交代春雪,让春雪想办法将尉瑾除掉,但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机密,只要是王贵妃的心腹,便都知道这事情。 所以,春雪便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李侧妃,并安排了杀手给李侧妃使用,原本,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将尉瑾除掉后,李侧妃便不用再继续留在皇子府,而是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与华凌一同生活的。 但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华凌,因为她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可以将尉瑾彻底杀死的时机。 可令李侧妃意外的是,她还没有做这些事情,华凌却已经死了。 还是被早就该死的尉瑾给杀死的。 很快的,这些人便将两人包围起来,他们手中举着锋利的长剑,剑上泛着寒光,带着一股煞气,显然没少帮王贵妃办这种事情。 “呵呵呵,你杀了华凌,就算我死,我也要你给华凌陪葬!” 李侧妃眼里的赤红之意已经再也掩饰不住,她近乎疯狂的对上尉瑾吼出了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了起来。 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化。 随着李侧妃话音一落,半晌,都没有人对尉瑾出手。 可下一秒,李侧妃便见他们动了,然而,他们不是对尉瑾动的,反而是全部将手中长剑对准了她! “什、什么?” 一时间,李侧妃有些不可置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这些人不是王贵妃派来的杀手吗?怎么会突然对她兵戎相见? 忽然,大堂中发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这声音带着一股磁性的感觉,却又莫名让人心悸。 缓缓地,尉瑾勾唇一笑,喉咙里不再发出笑声,他站在李侧妃面前,垂眸俯视着她,如同俯视着一只蝼蚁似的:“王贵妃要派人杀我,是吧?” “你……你怎么知道?” 李侧妃还没从这反转的形式中回过神来,有些失神的抬头看着尉瑾,并如实对他喃喃着。 但尉瑾并没有用语言回答她,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瞬间,原本包围着她的人立刻站到了尉瑾身后,且这些人纷纷弯着腰低着头,一副以尉瑾为首的模样。 此刻,不用过多的解释,李侧妃就是脑子再笨,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尉瑾早就知道了王贵妃要杀他的事情,而且还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甚至,这些杀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给直接策反了! 不,用策反这个词来形容或许有些不恰当,倒不如说,那些杀手已经变成了他的人。 这样一来,反观这些杀手忽然用剑指着自己,反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一时间,李侧妃胸口的疼痛似乎又剧烈了几分,半晌,她才眼里的怨恨才逐渐转为绝望之色,并忍不住低下头去。 胸口中的血不停的弥漫出来,尉瑾本就没有对她留情,这一匕首是直接刺破了她心脏的。 能坚持到这时候,已经算李侧妃命大了。 就在李侧妃弥留之际,尉瑾并未跟她多说,而是从黑衣人手中取过一把长剑,将冰冷的剑锋对准了李侧妃的脖子,声音冰冷的道:“莫问在哪儿?这是本殿最后一次问你。”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下令逼宫 “想知道她在哪儿?呵呵,我不会告诉你的。” 李侧妃脖子被尉瑾掐在手中,看起来都已经有些不行了,却仍旧狞笑着看向尉瑾:“尉瑾,你杀人如麻,不会有好下场的,况且你根本就斗不过王贵妃,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尉瑾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手指骤然一缩,咔嚓! 李侧妃与华凌一样,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她双目还怨恨的瞪着尉瑾,显得很是狰狞。 将李侧妃随手一扔,她的尸体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尉瑾厌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对身后的黑衣人道:“将这她们拉下去喂狗。” “是,主子!” 黑衣人恭敬应着,几下便又重新退了出去,很快就将尸体的带走了。 这时,和管事才恭敬走了进来,带着几个婢女进来收拾荣媛堂。 不一会儿的功夫,荣媛堂里的景色便回归了原样。 但和管事仍旧上前,语气中含着一抹担心的看向尉瑾:“殿下,就这么杀了王贵妃的人,只怕王贵妃会更加震怒啊,到时候她若要对咱们动手,只怕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好收拾.....” 虽然尉瑾暗中在王贵妃身边安插了眼线,也有一些自己的势力,但这些跟王贵妃手中所掌控的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但此刻,尉瑾沉沉吐了口气,闭了闭眼睛,莫名露出一抹笑意:“迟远不是说了么?王贵妃会暴毙而亡,反正她也活不长,明日……便召集人手,逼宫吧。” 逼宫! 这是要杀了老皇帝,直接登基么? 如此一来,便连王贵妃和尉迟都无一幸免,尉瑾此人,一向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若真叫他这么做了,只怕他登基之后,那皇位也染满了鲜血吧? 和管事神色一凝,立刻弯腰低头,严肃应下:“是,殿下!” 对于尉瑾的命令,他没有阻止,只是恭敬的顺从他,但和管事话音刚落,便有些迟疑的看向尉瑾:“只是,殿下若在此时逼宫,恐怕兵力受损严重之际,朝中奸诈小人或敌国细作会在此时对您发难。” 尉瑾淡淡睨了他一眼,不疾不徐的朝主位上走去,并坐下,端起桌上热茶幽幽的抿了一口。 他一开口,磁性魅惑的声音便带着一股玩味之意。 “本殿可没说,逼宫的同时,就让青龙将军放弃对大周的入侵,拿下大周,用不了多少兵力,只要靳言堂和那小皇帝一死,那大周便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困境,在内乱与外敌互相侵扰的情况下,大周没了战神的庇佑,怎么可能还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闻言,和管事赞同的点了点头,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可那大周的镇国将军尚可霖,还有骠骑将军铁牛,这二人武功高强,且进退得当,在行兵打仗上是一把好手,对咱们晋军可是强敌啊!” 说罢,和管事不禁感慨似的叹道:“就连行军打仗多年的青龙将军都说,那尚可霖是个劲敌,只怕青龙将军想要在边界之处拿下尚可霖人头,不是什么轻而易举之事。” 他的话好似提醒了尉瑾一般,尉瑾眸光微怔,随即若有所思的看了和管事片刻,便道:“那尚可霖,我也曾见过,的确是个不可貌相之人,不过我曾打听到,他那人十分重视骨肉亲情,一边是国,一边是家,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呢?” 在关于如何对付尚可霖这件事情上,尉瑾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般,眼里笑容越发揶揄起来,好像连刚才尚珂兰不见了的事情,他也能不放在心上了一般。 这话如醍醐灌顶,让和管事恍然大悟:“殿下的意思,莫非是从他的家人入手?” 就如尉瑾之前所说的,既然尚可霖这么在乎骨肉亲情,那就把他的妻女全部抓到晋国来,到时候,也不怕尚可霖不投降了。 若尚可霖选择国之大义,放弃家人,那对于尉瑾来说,事情将变得更加有趣。 和管事话落,便见尉瑾对他点了点头。 顿时,和管事明白过来,恭敬行礼道:“是,属下这就去通知大周的暗棋,让他们着手准备这事。” “等等,你再派些人出去寻找兰珂的下落,如果发现她的踪迹,立马将她带回来,若她反抗,便将她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轻描淡写的从尉瑾嘴里说出来,可冷厉之意不言而喻。 和管事在这件事情上并不想多插手,只对尉瑾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荣媛堂中,尉瑾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脸上重又露出一抹笑意,朝温泉房走去。 当晚,太子府。 尉迟毒发,身体寒冷,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整个人半靠在床架子上,脸部完全呈现出一种僵硬之态,连眼里光彩都黯淡了许多。 床前,一个小厮担忧着急的站在一旁,不停问着正给尉迟诊脉的老太医:“老太医,我家殿下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救殿下?” 老太医年过半百,头发花白。 闻言,他摇了摇头,神色怜悯的收回手,对尉迟叹道:“唉,殿下,老臣早就告诫过您,您身体内的九阴散是阴寒之毒,越是运功,便反噬的更加厉害,更何况您之前练功便已经走火入魔,这会儿身体已经像是一个破碎的容器,根本脆弱不堪了!” 听老太医文绉绉的说着这些,小厮不禁有些急了,忙看向老太医:“那我家殿下还有救吗?老太医,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殿下!” “咳咳……” 床上,尉瑾虚弱的咳了一声,暗淡的琥珀色眸子平静的看了小厮一眼:“你先退下吧,我与老太医有话要说。” 闻言,小厮有些担心的看向他,但尉迟的命令他又不敢违背,便只好点了点头,恭敬的退了下去。 少顷,房间中便只剩老太医跟尉迟两人。 尉迟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苍白的脸上带着温和之意:“老太医,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这……不瞒殿下,殿下体内这九阴散若是能彻底祛除,再好好调养身体,完全恢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只是殿下本身就有些暗伤,此刻一并受寒毒催发,殿下若不及时找到解药,恐怕最多活不过半年。” 第六百七十九章 噩梦惊醒 老太医迟疑着对尉迟如是说道,却仍旧目光怜悯的看着尉迟,没有躲避之意。 行医这么多年,他早就已经将生死看淡,只是面对尉迟,他年纪轻轻,便即将死于非命,纵然老太医心性坚硬,却还是会有些伤感。 尉迟愣了一下,却突然轻笑一声,对老太医道:“我知道了,原本以为我最多活不过两月,没想到却比预期的日子多了三个月,倒是一件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 老太医不禁有些疑惑,但看尉迟并未露出悲伤之色,他便也没说什么,只安慰了尉迟几句,留下一张药方后,便离开了这里。 尉迟目送他离去后,从怀中拿出那封圣旨来,幽暗的烛光在他眼睑下投射出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眸中情绪,只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显得那么孤寂和安静,让人不禁生出心疼之意。 却在这时,小厮匆匆推门而入,脸色惨白的看着尉迟,好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 “不好了!太子殿下,皇子府的人来信说,阿生已经两天没联系上了,而且兰姑娘也莫名消失在了皇子府,今日尉瑾大怒,接连处置了两个可能跟兰姑娘失踪有关的妾侍,其中一人还是朝中重臣之女!” “李侧妃么?” 对于尉瑾府上的人,尉迟有些印象,尤其是小厮说道重臣之女时,他第一个便联想到了李侧妃。 可与此同时,他心中便如同压了一块石头似的,心头沉重无比。 少顷,不等小厮反应过来,尉迟便掀开被子,动作僵硬而缓慢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 将塞子拿开,瓷瓶里就传来一股辛烈的味道,很刺鼻,甚至隐隐给人一股煞气冲腾的感觉。 小厮不解的看着尉迟,却不敢出声打扰。 将瓷瓶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后,尉迟的身体冒出了点点白色的雾气,而他身上冰霜似的东西也都随着雾气缓缓消失。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后,尉迟才行动自如,起身下了床。 从屏风上拿过衣服穿上,尉迟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已经比刚才多了些血色,似乎刚才那瓷瓶里的东西喝下去后,他的身体立马就恢复了很多。 小厮眼神一亮,不禁有些欣喜的迎了上去:“太好了,殿下,那是老太医留给您的东西吗?这药也太神奇了,您一喝下去,身体竟然马上就好了!” 待穿上白色锦衣,披上狐裘之后,尉迟才在小厮身边停顿了片刻:“我去一趟皇子府,你看着太子妃,如果她再出去找王贵妃,就把她解决掉吧。” 尉迟虽然外表看着和气,但心性冷硬,以前对于那个假扮别人身份的太子妃,尉迟也没有过多搭理,只是用她来放松王贵妃对太子府的注意力。 只是没想到,尉迟会忽然对太子妃提出动手。 一时间,小厮双眸微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待回过神来时,尉瑾已经于他擦肩而过,朝门外走去了。 顿时,小厮忙回过神来,追出去几步,但尉迟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少顷,他不禁挠了挠头发,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尉迟离开的方向后,神色才恢复过来,将房间门关上,悄悄退了出去。 深夜,皇子府。 天上,一轮孤月散发暗淡的光辉隐匿在云层之间,月光很是凄冷的照在皇子府中。 前院,一大理石铺成的宽阔空地上,十几个人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他们穿着铠甲,年岁各不相一,有的年轻,有的苍老,眼里却都带着认真严肃之意,不约而同的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一红衣男子站在众人面前,他墨发以玉冠束起,俊美的脸上唇角微扬,带着一抹妖异之感。 只见他如狐狸似的琥珀色眸中浮现出一抹势在必得,眸中光芒十分摄人心魄。 尉瑾扫视了众人一眼,高声对众人吩咐道:“本殿准备了这么多年,成败就在此一举,从即刻起,立马带兵封锁皇宫和太子府,椒房殿王贵妃的项上人头价值十万两白银,并赐爵位一个!” 此话一出,人群中隐隐有些浮动起来,众人紧紧地注视着尉瑾,便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几分。 尉瑾眼里闪过一抹暗芒,话音未落,便接着道:“将太子府尉迟活捉到本殿面前的,不论何人,皆封昌阳王!” 昌阳,晋国仅次于封都的城池。 昌阳王,是所有异姓王中地位最高的一个,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而晋国,自从老皇帝立下太子之后,便已经有十几年为封过昌阳王了! 不等尉瑾多说,这些人便已经高声呼喊起来:“吾皇万岁!” 他们口中的皇,指的不是老皇帝,而是二殿下尉瑾。 尉瑾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看了这些人一眼后,便抬手一挥,顿时,他们都停止了高呼,纷纷安静下来。 “从即刻起,便按照朕的命令,将皇位拿下!” “是,陛下!” 尉瑾,已经开始已朕自称了。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这晋国的皇。 随着尉瑾一声令下,这些人纷纷散去,与此同时,大批人马从皇子府中离去,而今晚的封都也格外的带着一股肃杀之意。 深夜的街道上,大批人马从城门之外涌了进来。 而刚从皇子府出去的那些身披铠甲的人则是他们的将领。 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在这街道上逐渐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此时,皇宫。 “啊!” 椒房殿中,正处于睡梦中的王贵妃突然惊醒,额头上被吓出了一大堆冷汗。 一声尖叫后,一宫婢匆匆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是春雪。 她关心的握住王贵妃的手,把王贵妃从床上扶起来:“娘娘,您怎么了?” “我……我梦见有人来杀我了,那人穿着一身红衣,我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 王贵妃双眸微睁,眼里有迷茫和畏惧之色。 她抓住春雪的手,紧紧握着,就好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闻言,春雪赶紧给她擦了擦汗,安慰的拍着她背给她顺气:“娘娘,那是梦,梦都是相反的,您别信。” “梦都是反的?” 王贵妃愣了一下,有些迷惘的抬头看着她。 少顷,王贵妃回过神来,咬了咬牙,重重在床上拍了一下:“该死,这老天就好似故意似的,竟不让本宫看清梦中那红衣人的真容!若让我知道那人是谁,我一定杀了他……” 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尖叫! 第六百八十章 父皇 “怎么回事?外面吵什么!” 王贵妃心情正不好,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惨叫声,眼神蓦地朝门外看了过去,十分凌厉。 春雪安抚的拍了拍王贵妃的手:“娘娘,奴婢出去看看。” 她松开王贵妃,朝门口走去,不知为何,王贵妃眼皮跳了跳,在梦里那种忐忑畏惧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她忙拉住春雪,紧紧抬眸看着她:“别!别走!外面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这里是椒房殿,没人敢到椒房殿来闹事的,一定……一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贵妃说着,又低下头去,喃喃自语。 春雪对她笑了笑:“娘娘,您别多想,没事的,奴婢就出去看看。” 说罢,她松开王贵妃的手,朝外面走去。 刚掀开帘子,大殿中满地的便布满了红色的血迹,原本守夜的宫婢,此刻已横死在地上。 她们大睁着眼睛,恐惧的看着门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蓦地,春雪浑身一颤,眼中亦忍不住流露出惊恐之色。 却在这时,一个士兵提着刀从外面闯了进来,刀上染着血,待看见春雪,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之色:“是春雪!王贵妃身边的一等宫婢!价值一万两白银!是我的,她是我的了!” “啊!” 春雪惊叫着,脸色骤然一白,匆忙跑回了寝宫里。 “贵妃娘娘!快逃!快……呃!” 刚掀开帘子,春雪只来得及看清王贵妃那张惊恐的脸,却只觉得脖子一痛,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发生了天旋地转似的变化。 咚! 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王贵妃的尖叫,士兵狰狞的脸,还有窗外通红的火光,一切都在春雪的眼中、耳中,变得远去了,甚至连血腥味,都逐渐从她鼻尖消失…… 皇宫的异变引发了封都百姓的关注,可他们只更加紧闭门窗,谁也不敢出去。 此时,乾坤宫。 偌大的宫殿内,大理石板清澈的映出了两个人的倒影。 尉瑾一袭红衣似火,与窗外熊熊的火光交相辉映,在他面前,一个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正跪在他面前。 他身穿一袭白色中衣,双眸紧闭,眉头微皱,似乎陷入了痛苦的昏迷中。 将一小瓶熏香放在这老人鼻尖,顺着呼吸进入他体内后,这老人眼皮动了动,缓缓苏醒了过来。 一睁眼,他琥珀色的眸中便出现了尉瑾冷漠的表情,顿时,这老人双眸猛地睁开,一把推开了尉瑾。 “咳咳!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受到惊吓,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尉瑾挑了挑眉,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眸看着他,与老人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眸中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之意:“老头子,见到我,你是不是很惊讶?” “我……” 老人嘴唇动了动,原本还有些浑浊的双眼,在此时也变得清明起来。 他看着尉瑾,眸中神色有些复杂,却并未多说什么。 见状,尉瑾也不多言,只是将手从背后拿出来,一把染血的剑,瞬间出现在老人面前。 老人微微一怔,不禁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尉瑾,声音沙哑而苍老:“你……你要杀了父皇?” “父皇?你眼里不是只有尉迟那个臭小子么?什么时候,你也记起来还有我这个儿子了?” 尉瑾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不禁嗤笑一声,提剑一挥,凌厉的剑气瞬间朝老人脖子处袭去,瞬间,老人耳边一缕苍白的头发因此被削断。 似乎是享受猫捉老鼠的乐趣,尉瑾并不急着将这一剑斩下去。 老人抬头看了尉瑾片刻,才低下头去,琥珀色的眸中染上灰败之意:“我知道你恨我,孩子,但是,我只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如果不把你交给王贵妃,你和太子,我一个都保不了……” “老头子,二十几年前的你,多么意气风发啊?当时你与皇后跟王贵妃两个女人一起,一定很痛快吧?可惜,你的盲目自大导致半壁江山都被王贵妃偷走,等你发现已经控制不了王贵妃的时候,为了安抚住她,以及她身后的家。” “你就亲手处置了皇后,明知道皇后是被王贵妃冤枉的,你却还是将皇后杀了。” 尉瑾缓缓叙述着二十几年前的封尘旧事,看向老人的眼中虽还带着玩味之意,却已经没有丝毫感情掺杂其中。 可这些话就好像利刃一样插入了老人心中,他苍老的脸上流露出了清晰可见的惊骇之色。 下意识的,他伸手,握住尉瑾架在他脖子上的刀,锋利的刀口瞬间划破他的手掌,一缕缕血珠冒了出来。 “瑾儿,父皇知道,你一直……一直都很亲近皇后,因为……因为你和尉迟,其实都是皇后的孩子,你其实是尉迟的弟弟。” 老人的声音,无奈中透着一股悲凉。 顿时,尉瑾浑身一僵,手中的利剑缓缓从脖子上移开:“老头子,你还瞒着我多少事情?” 老人缓缓摇头,对他苦笑一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和尉迟,但我就你们这两个儿子,晋国的天下,或许到我手里就是个错误,瑾儿,父皇只求你一件事情,你若答应,这晋国皇位自然是你的。” 此话一出,空气中沉默了下来。 而尉瑾却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原本僵硬的脸上,竟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咻!” 锋利的一剑,不带丝毫犹豫,老人的眼睛甚至都来不及睁大,脖子上便出现一道血痕,瞬间咽气。 扑通! 他无力的倒在干净整洁的地板上,脖子上的血,缓缓流出,形成一个血泊。 “咣当!” 尉瑾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转过身去,余光瞥了一眼他的尸体,低声喃喃道:“给你留个全尸,也算我这个做儿子的给你尽了孝道。” 这时,外面走进来几个身穿铠甲的人,他们都是尉瑾的亲信,也是此次参与逼宫的主要人物之一。 他们的名字,将在晋国的史书上落下重重的一笔。 见尉瑾已经将这几个老皇帝处死,顿时,其中一人不禁笑着对尉瑾行礼,而后问道:“陛下,这人有没有跟您说传国玉玺的事情?” “这老头子想瞒我的事情我都知道,他却妄图用这些事情来跟我将条件,真是人老了,连形势都看不清了,呵呵。” 第六百八十一章 会合 尉瑾冷笑着,如是说了一声。 乾坤宫,随着他话音一落,面前站着的那几个人却神色收敛起来,一个个也不敢在尉瑾面前问些其他的事情来了。 毕竟按照尉瑾喜怒无常的情况来看,说不定再问下去,该死的就是他们了。 这几个人安静下来后,尉瑾才淡淡抬眸扫了他们一眼,并往乾坤宫外走去。 站在长廊之上,整个皇宫的场景便似乎全都浮现在他眼前,远处火光冲天,进处也有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响起。 少顷,尉瑾微微偏头,看向几人:“太子府情况如何?” 闻言,身后几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回答不出来。 少顷,其中一人才恭敬上前,禀报道:“启禀陛下,太子妃和太子没有找到,原先是抓住了太子妃的,但是那女人太过狡猾,不小心被她跑掉了。” 说到这里,那人声音顿了顿,悄悄打量了一下尉瑾的脸色,见尉瑾没有什么反应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继续回答:“另外,太子殿下似乎一整晚都没有再太子府中,暂时还没有查到太子殿下的下落。” “但属下已经派人出去寻找,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的,还请陛下放心,属下一定会将太子殿下的项上人头给您带回来!” “咔嚓!咔嚓!” 尉瑾动了动手指,琥珀色的眸中没有丝毫情绪。 就在众人以为他要说继续追踪尉迟下落的时候,却见一抹红影咻的一下从长廊上出现在说话那人面前。 猛地,那人脖子被他掐住,他脸上只来得及露出惊讶之色,连求饶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尉瑾直接捏断了气。 顿时,周围几人更加惊骇,却谁都不敢喘粗了气,只纷纷往后面缩了几步,不敢再靠近尉瑾。 尉瑾淡淡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指骨,转而扫了这几人一眼:"朕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立刻加派人手寻找尉迟下落,另外,吩咐青龙将军和白虎将军,让他们加紧对大周发起进攻,早日将大周拿下!" “是,陛下!” 这几人不敢怠慢,匆忙应下。 而不等他们再问,尉瑾就步履悠闲地从长廊上走了下去,下了台阶,并对几人道:“至于登基的事情,随便叫礼部尚书准备一下就是,若他不愿意,礼部尚书留着便也没设么用了。”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噤若寒蝉,只得恭敬应下:“是,陛下!” 十一月十一日,这一晚,天空阴沉的可怕,而夜空之下,晋国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 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尉瑾下了追杀令的尉迟,也已经来到了皇子府中。 他身穿一袭白衣,在黑夜中很是显眼。 但奇怪的是,在皇子府不远处逗留了足足一刻钟的功夫,都没见皇子府内有传出什么高手的气息。 一时间,尉迟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阿生的情报有错,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搞手把手在皇子府吗? 不,阿生的情报向来都是没有错误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才对。 尉迟双眸微微暗了下来,屏住呼吸,身形跳跃间,顷刻间便落在了皇子府内。 此时,前院中。 偶有几个小厮奴婢从院子里路过,荷花池边也没什么人,平常留在皇子府的护院,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就好像原本放在皇子府里的人,突然之间就空了下来似的。 尉迟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升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他这么大摇大摆的站在荷花池旁,位于假山后面,若方才从这里路过的小厮丫鬟有心注意的话,根本早就发现他的踪迹了。 可这些人貌似就只是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那此刻,皇子府岂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城,那么,皇子府原本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皇子府不像太子府,它距离皇宫的位置很远,所以这会儿尉迟根本没有发现皇宫中的动静。 尉迟思索间,决定去皇子府深处看看。 只是尉迟脚步刚动,身边的假山就忽然颤抖了一下,好像即将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似的。 下一秒,假山缓缓移开,尉迟谨慎,早在荷花池边,他身旁这假山刚刚发出动静的时候,便已经身形一跃,落到了树上。 少顷,假山完全停住不动,一个身穿白衣,脚下鲜血淋漓的女子,扶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从假山的暗道里面走了出来。 这个地方离前门很近,几人只需要再走几步,基本上便能彻底离开皇子府了。 “阿生,撑住,你千万别死啊……” 白衣女子虚弱的对身旁扶着的这男子说着,虽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完全睡死过去,就好像没有生命特征了一样,但白衣女子仍旧没有将他丢弃在地上。 终于,天空上凄冷的月光挥洒而下的时候,外面新鲜冷冽的空气也随之吸入肺腑,尚珂兰微微一怔,浑身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在暗无天日的暗道里饶了快一天的路,尚珂兰终于带着阿生从那条暗道中出来了! 虽然后面也遇到过机关,但好在都有惊无险,只是从一条又一条的暗道中,跟走迷宫似的,从这后面的暗道中走了出来。 此刻,获得生机后,尚珂兰终于支撑不住了,浑身发软,忍不住摔倒在地。 忽然,旁边的树上传来一声轻响,不等尚珂兰回过神来,便见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她,带着她稳稳地站在原地。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么令人感到意外,却又那么令人觉得安心。 顿时,尚珂兰下意识的转眸朝身旁这人看去。 月光下,尉迟的脸完全显现在尚珂兰面前。 比之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相比,他的脸色明显要好了许多,只是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之意,显得很是羸弱。 但能在这里见到尉迟,对尚珂兰而言,她始终是开心大于疑惑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连称呼都来不及叫一声,尚珂兰便反应过来,忙松开尉迟的手,弯腰去扶地上的阿生,并道:“快,阿生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们必须马上带他离开皇子府才行!” 说罢,似乎怕尉迟多问,她随即便解释道:“阿生说了,皇子府中还有很多高手,武功都不在你之下!” 第六百八十二章 回太子府 荷花池边,月光下,尉迟从尚珂兰手中接过阿迟,待听到尚珂兰说的话后,他身形微微停顿了一下。 随即,带着惊愕的声音在尚珂兰耳边响起:“什么?皇子府里,竟有人与我身手相当?” 这不怪尉迟惊讶,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若说能与他打成平手的人,便连靳言堂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在晋国,在这小小的皇子府中,会出现比他武功还要厉害的人。 尚珂兰脸色也十分凝重,她出来后,便四处环视了一圈,而后对尉迟道:“趁现在这里没有多少人,我们赶紧离开吧!” 她说话声音极轻,这样一来,便不容易让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毕竟尉瑾所在的皇子府是很危险的,一切当以小心行事为好。 尉迟将干脆将阿生背在背后,回头对尚珂兰解释着:“方才我观察过了,今晚皇子府没什么人,我们直接从大门走出去吧。” 他说的很快,只是告诉了尚珂兰这个消息后,便率先往皇子府大门外离开。 尚珂兰愣了一下,却很快回过神来,跟在他身后离开了皇子府。 只是令尚珂兰有些奇怪的是,到底是什么事情才让皇子府今晚的守卫都没有留在皇子府中? 不知为何,尚珂兰心里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在即将离开皇子府的时候,她不禁回眸,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皇子府。 虽然只在皇子府待了短短几天,但她已经见识到了这皇子府的恐怖之处。 无论是后宅还是前院,于尉瑾来说,这只是他打造出来的一个游乐园,他是这里的主人,随手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 但两人从皇子府出来,到了街上的时候,却发现封都所有街道都已经被官兵把守,而且这些士兵竟然全都穿着铠甲,拿着武器,一副神色严肃的模样,连空气中的风都带了一些肃杀之意。 太子府与皇宫离的很近,正当尚珂兰紧跟在尉迟身后,朝太子府走去的时候,尉迟却突然在昏暗的小巷中拦住了她。 只见几人正要从小巷子里出去的时候,尉迟却突然对尚珂兰伸了伸手:“等等,前面有血腥味。” 这条巷子拐过去就是太子府的后门,可尉迟却突然拦住她,并说前面有血腥味。 难道说,太子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尚珂兰脑子转得很快,现在的形势根本就不安全,所以她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 她微微上前,站在尉迟前面,回眸看了尉迟一眼:“我去前面看看,那些官兵不认识我,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尉迟皱了皱眉,正待拉住她说话,尚珂兰却已经将他留在昏暗的小巷子中,悄悄摸着墙角朝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顿时,她纤弱的背影便渐渐在尉迟眼中远去,见状,尉迟不禁摇了摇头。 这女子,倒不似一般女子那样软弱,也与自己初见时的她要更为镇静沉稳了。 见她已经出去,尉迟便不好再跟上去多生一事,只将阿生从背后放了下来,待他靠在地板上的时候,他才从怀里摸出一颗大还丹给阿生服下。 阿生也是命大,在皇子府中没有直接被人杀死,而是躲到暗道中,遇见了恰好走入暗道的尚珂兰。 若不是他机灵,事先封住了他体内的几个大穴,只怕这会儿心跳早就停止了。 此时,尚珂兰已经顺着阴影处悄悄来到了后门这边。 后门平日里是没有小厮把守的,可现在,从院子里一直到门外,一路上都有很多零零散散的包裹洒落着,连带着一些护院和奴才也都倒在血泊之中,身上都有刀砍的痕迹。 尚珂兰双眸一怔,不禁从心底里冒出一股寒意。 这是,有人要对太子府灭门吗? 正当尚珂兰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几个士兵已经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顿时,尚珂兰不敢在原地多留,只小心翼翼的退进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但她并未完全退走,而是在拐角处猫着身子,听着这几个从这边走来的士兵的谈话。 “嗨,谁能想到一直被朝中众人看成草包的二殿下居然会有这样的本事,听说他子时一过,就带着大批人马进皇宫里逼宫了。” “那些人轻看了二殿下,这是他们该有的后果,只可惜咱们到现在也没找到太子殿下,不然咱们还可以提着太子殿下的人头去领赏呢!” “对啊!我刚才听说,一个副官杀了王贵妃后,立马就得到了十万两白银的赏钱啊!还赐了爵位!这要是轮到我取了太子殿下的人头,我岂不是就要被册封为昌阳王了?” 几人有说有笑的从这处墙壁边走过,显然将太子府血洗的差不多了,心情很是轻松,也不用担心交不了差。 可他们轻描淡写的语气听在尚珂兰耳朵里,却叫尚珂兰浑身一僵,从脚底下升出一股冷意来。 尉瑾今晚逼宫,还派人血洗了太子府,从刚才那几人的语气来看,只怕王贵妃也已经死在尉瑾手里了,那老皇帝呢? 尉迟的父皇,是否还活着? 虽然上次在乾坤宫里见到的那个老人已经形容枯槁,整个人陷入昏迷之中,但若他苏醒过来,或许便能扭转现在的形势。 但这个想法刚从尚珂兰心底冒出来,尚珂兰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这几年,王贵妃早已经将他的江山吞噬了大半,而且尉瑾也一直扮猪吃虎,暗中收拢了不少势力,老皇帝早已经被这两人给架空了,恐怕这时候老皇帝就算醒了过来,也于事无补。 无论如何,先把这个消息告诉尉迟在说,眼下封都是不能在待下去了,尉瑾已经逼宫成功,甚至于,尚珂兰心中隐隐猜测,或许尉瑾心中根本就没有这个逼宫计划,这一切只是他临时起意而已。 毕竟按照尉瑾那喜怒无常的性格来看,他完全有必要这么做。 尚珂兰柳眉微蹙,缓缓从冰凉的墙上收回了手,悄悄从后面退走。 只是她刚要动作,却突然听见从外面路过的一个士兵有些好奇的对身旁的人道:“诶,我刚才从太子的书房里搜出了两封信,也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和管事匆匆忙忙就朝皇宫去了,看样子那封信里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你说,和管事会不会奖赏我啊?” 第六百八十三章 危险的封都 什么?居然连那两封信也被收走了吗? 蓦地,尚珂兰手指紧紧握在一起,脸色有些难看。 只是这两个士兵很快就从这堵墙外路过,渐行渐远,他们的声音很快就听不见了。 不知道那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东西,若能看看老皇帝留给尉瑾的那封信,说不定还能通过其中内容知道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但这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尚珂兰并未再停留下去,前面已经走来几个提着火把的士兵,再呆在这里打探消息,迟早会暴露自己的! 尚珂兰眸光微闪,抿了抿唇,快速离开了此处。 天上,月影渐渐隐入云间,整个封都顷刻间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小巷子里,尉迟正好给阿生输送了一些真气,待他解开盘腿的姿势,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却正好看见尚珂兰匆匆朝他们走了过来。 她步履轻盈,脚步很快,顷刻间便到了尉迟面前。 两人一会和,尉迟眸中的担忧之意便渐渐散去,对她柔声问道:“前面怎么了?你没事就好。”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最后一句。 尚珂兰摇了摇头,抬眸紧紧直视着他,眼里神色很是凝重:“封都是待不得了,必须想办法离开封都,我刚从那些人嘴里听到消息,尉瑾今晚带兵逼宫,王贵妃已经死在了他手上,而且他还派人血洗了你的太子府,这会儿你再回去,那对你而言是极其不利的。” 她说的很是婉转,没有将尉迟现在回去便会面临大批追兵的情况直说,但只这几个字,尉迟心里便明白过来。 但令尚珂兰有些奇怪的是,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惊愕之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后果一样,认真而严肃。 “我在太子府外有一处宅子,只有我和阿生知道,你跟我来吧。” 尉迟声音温和,带着一抹沉稳之意,叫人慌乱的心不自觉的便有些安定下来。 一时间,尚珂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尉迟则将阿生继续背在身后,带着尚珂兰一路走小道,进入了靠近城门的一处宅子中。 此刻,城门紧闭,大批士兵轮番把守,一个个显得很是严肃,空气中肃杀的气氛并不比城内差多少。 而且,由于这里靠近城门,所以来回巡逻的士兵要比平常多了一倍,稍有风吹草动,便能引起这些人警戒。 尉迟的这座宅子并不大,又建在城门附近,并且从外面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所以这里反而是比皇宫和太子府都要安全的地方。 此时,大堂中。 这宅子似乎有人定期打扫,所以显得很是干净。 尚珂兰有些疲惫的在椅子上坐下,抬眸对尉迟摇了摇头:“我太累了,先坐一会儿,你先带阿生去床上躺着,我待会儿去厨房烧些热水给他擦身子。” “不用,我来就好,你先在这里坐会儿。” 尉迟给尚珂兰倒了杯水后,这才扶着阿生去了后院。 太子府跟皇宫所在的那片街道早已经被士兵把控,那里的喧嚣声很是让人不安,就连一阵风吹过,也能让人生出一股寒意来。 但现在,她处在一个暂时还算安全的地方,尚珂兰从下午便进入暗道,接着就遇见了阿生,又一直从暗道中摸索着前进,直到半个时辰前才找到了出口,跟尉迟会和来了这里。 周围一安静下来,尚珂兰便不自觉的涌出一股疲惫之意来,她原本只想在椅子上歇一会儿,可不知不觉的,她眼皮开始打架,实在困得厉害,最终,尚珂兰不禁双眸一闭,陷入了沉睡之中。 尉迟处理好阿生的伤势后,大概半个时辰后才重新回来大堂。 大堂中点起了微弱的烛光,尚珂兰一袭白衣,脚上雪白的绣鞋染上了血迹,就连衣摆上也有些猩红之意,似乎双足被划破的模样。 可尚珂兰却浑然不觉的疼痛,面色苍白的趴在桌子上陷入了睡眠中。 她双臂枕着脑袋,纤长的睫毛在烛光的照耀下投射出一片阴影,为她美丽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神秘之意。 她大概是累坏了吧?竟然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下了,对自己也可真是够放心的。 尉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去厨房烧了一盆热水过来。 少顷,他轻轻推了推尚珂兰。 此时,尚珂兰正陷入美梦中,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大周,靳言堂没有中毒,靳启岚也还是太子,他们一家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梦里,靳言堂和靳启岚的容貌看起来有些模糊。 她正跟两人说话,却见两人突然离她好远,下意识的,尚珂兰伸手努力去握住靳言堂,并惊慌喊道:“别走!” 蓦地,她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她还在这处陌生的宅子当中,而尉迟正目光微怔,垂眸看着她握住自己的手。 尚珂兰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去,却正好看见了自己的动作。 顿时,她如同触电了似的,忙将手从尉迟手上收了回来,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低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刚刚做了个梦……” 她声音本就如山间清泉一样好听,此刻带着些对她自己的懊恼之意,倒是让人生不出什么责怪之意来。 尉迟眸光微闪,回过神来,对她轻笑了笑:“没什么,我去厨房烧了些热水给你,我先给你处理一下脚上的伤口吧。” 他方才将热水端过来的时候,还找了一些纱布跟金疮药,用来止血的药粉也有。 只是不等尚珂兰反应过来,尉迟便已经将拧好的帕子递到她面前,微微对她笑了笑:“先擦擦脸吧。” 虽然以前的时候,栀子也曾替她做这些事情,可今日站在她面前的却是尉迟,尚珂兰不禁有些犹豫的看着他道:“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做的,你还是先去歇会儿吧。” 说罢,她从尉迟手中接过帕子,在脸上擦了擦。 尉迟却弯腰蹲下,自然而然的替她脱下鞋子,苍白修长的骨指轻轻握着她的脚,只听他声音温和的道:“你这脚上的伤口若不处理一下,会溃烂发脓的,看样子是被石头割破的吧?” 他说话时,另一只手捧了一些水朝她伤口上淋去,并用一块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上面的污渍跟血痕。 丝丝疼意瞬间涌入她大脑皮层,尚珂兰忍了忍,才没发出疼痛的声音来。 她不说话,正要从尉迟手中接过锦帕自己擦拭,却听尉瑾道:“别动,待会儿处理完你脚上的伤口,我有件东西要给你看。” 第六百八十四章 圣旨的秘密 尉瑾口中所说的东西,指的便是那封圣旨。 “这……好吧。” 尚珂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听话的坐在了椅子上,任由尉迟给她处理起脚上的伤口来。 他动作很温柔,尽量不碰疼她。 他在这宅子里似乎备了不少伤药,不过,现在也不是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安置一处宅子的时候,尚珂兰更好奇他刚才对自己说的,要给她看的东西。 只是她微垂着眸,尉迟平静的神色便映入她的眸中。 这时候的她,似乎又跟之前走火入魔的模样有些不同,脸上的安宁之色却恰到好处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也正因如此,尚珂兰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了阿生曾跟她说过的话。 那时候,阿生以为他自己快要死了,将尉迟和尉瑾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她。 可这话无论怎么听,都显得很荒谬。 而且,这时候对尉迟说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尚珂兰还是想让阿生自己跟尉迟说。 是以,她眸中挣扎之色只微微浮现片刻,便隐了下去。 待上好伤药后,尉瑾才给她脚上缠了纱布,处理的很是认真仔细。 他起身,在尚珂兰身边坐下,并从怀中拿出一封圣旨放在尚珂兰面前:“这封圣旨,是我从暗道中取出来的,这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机关,所以我一直没有冒然打开。” 早在他把这封圣旨拿出来的时候,尚珂兰的目光就落在了这封圣旨之上。 闻言,她不禁微微皱眉,眸中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封圣旨:“这封圣旨本来被你父皇放在暗道之中,且暗道中还布置了机关,显然是想将这些东西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可若是这样,他又为什么要留下那两封信和这封圣旨呢?” 这确实很令人费解,从那暗道的东西来看,晋国的皇帝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皇后才刚刚去世不久,而那时候,皇帝完全没有必要将这些东西藏起来。 他完全可以将那两封信分别交给皇后和尉瑾,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如此想来,恐怕那老皇帝根本就不想让任何人发现他藏下来的这两样东西。 毕竟,他若真想将那暗道里的东西显示在人们眼前的话,根本用不着再这封圣旨上布下什么机关。 不止是尚珂兰有这样的想法,就连尉迟此刻的猜测也和她的猜测几乎一模一样。 尉迟对于老皇帝没有丝毫信任可言,在皇宫,他唯一的亲人就是皇后,皇后死后,他也没留多久,很快便离开了晋国皇宫。 因此,对于老皇帝的性格,他不说完全了解,却也知道十之八九,所以轻易不会相信老皇帝留下来的东西会那么简单。 “我要打开这封圣旨,待会儿若出了什么事情,你便先走,不用管阿生与我。” 在打开圣旨之前,尉迟微微偏头,对尚珂兰交代着:“从这后门离开,直通封都后山,一直往西走,在西域与晋国以南的地方就是疆国,疆国君主喜好和平,不会对你动手的,你届时可自己寻个镖局回大周。” “等等……” 见尉迟说完便要打开这封圣旨,尚珂兰不禁连忙伸手想要拦住他。 只是她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尉迟已经将这封圣旨打开了过来。 他站在大堂门口的位置,圣旨随着他的动作被缓缓解开,露出里面真容来。 甚至,在打开这封圣旨之前,尉迟已经屏住了呼吸,防止里面会突然跑出来什么毒气窜入他体内。 便连一旁的尚珂兰都不禁有些放缓呼吸,眸中带着一丝紧张之意,紧紧注视着这封圣旨。 然而令人有些好笑的事是,这封圣旨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玄机。 更别提这上面有什么致命陷阱了,这平静的空气中仿佛是在无声的嘲笑着两人:你们太过谨慎了。 尚珂兰松了口气,从椅子上撑起身子来,走到尉迟身边。 她看向这封圣旨,大致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上面写的字不多,只有短短几句,可却正是这短短几句,叫尚珂兰和尉迟却都愣在原地。 这是一封,直接册封尉瑾为帝的登基圣旨。 良久,尚珂兰都没从这封圣旨中回过神来。 尉迟却比尚珂兰淡然许多,他只是一开始有些震惊,随即眸中有些不解。 但这些情绪只在他脑海中逗留片刻后,便转瞬即逝。 将圣旨放在桌上,尉迟并未在对它流露出过多的关注,而是上前将尚珂兰打横抱起,朝外面走去。 尚珂兰惊了一下,身子不禁一颤,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惊骇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送你回房间休息,你刚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几步,脚上伤口又裂开了,照顾你也是我的责任,若不是我,你也不会留下来。” 若尚珂兰当初没有选择留在太子府,陪尉迟共渡难关,只怕她此刻早已经回到了大周朝,回到了靳言堂身边。 所以,尉迟垂眸,琥珀色的眸子平静的看着尚珂兰,却叫尚珂兰有些无法反驳。 顿时,尚珂兰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想说些什么,但尉迟做事又自有分寸,只怕自己多说多错,到时候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就不好了。 是以,尚珂兰任由尉迟带着自己回了房间,待她在床上坐下的时候,她才将尉迟叫住:“那封圣旨,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那暗道中全是留给尉瑾跟母后的东西,所以我也没有留着这封圣旨的必要。” 尉迟微微回眸,如是对尚珂兰说着,语气中没有丝毫惋惜之意。 毕竟,他才是晋国明面上的背册封的太子殿下,这些年他一直没有深入参与过朝廷纷争。 便连老皇帝之前病重,将他召回来晋国的时候,也是将监国的重任交给他的,若没有王贵妃阻拦,尉迟毫无疑问就是大周朝下一任的皇帝。 但没想到老皇帝表面上宠爱尉迟,背地里却留下了这样一封圣旨。 原来早在当年他立下自己为太子的时候,便已经写好了这这封废太子的圣旨了么? 虽然与老皇帝没有太深的感情,但是被自己的父皇这样当狼一样防备,尉迟纵然心情冷漠,心里却仍旧微微有些感触。 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失望攒积多了之后留下来的麻木。 可当尚珂兰问起他如何处理这封圣旨的时候,他却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这番话来。 第六百八十五章 他已知道 此时,外面已经夜深了,房间内。 尚珂兰听了尉迟的打算后,不禁赞同点头:“我有些能理解你父皇为何要将这封圣旨用重重机关保护咋暗道里了,而且那个暗道的位置也藏得很是隐蔽,看来他根本就不想将暗道里的东西拿出来。” 自然的,老皇帝也不想将这封圣旨呈现在天下人面前。 虽然不知道是因为野心还是其他的什么,老皇帝写下了这封圣旨,但最终,他却选择将这封圣旨掩藏起来,这说明他对尉迟还是有感情的。 只不过这种类似于怜悯的感情,尉迟根本并不需要。 但她的话似乎让尉迟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目光微怔,随即微微偏头看向尚珂兰:“我有没有跟你说起我的过去?” 不知道尉迟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但尚珂兰还是对他摇了摇头。 的确,以往虽然有与尉迟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尉迟很少提及他过去的事情。 对于尉迟,尚珂兰只知道他是江湖上的第一刺客,也是晋国的太子。 此外,再多的她便不知道了。 是以,尉迟话音刚落,她便有些不解的对尉迟摇了摇头。 这时,房间中,尉迟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尚珂兰,抬眸看向门外那片漆黑的夜空,眸中带着一抹回忆之色。 “小时候,母后刚生下我不久,便被王贵妃诬陷,说我是她与别的男人通奸生下的孽种,当时父皇虽然没有全信,可那之后便对母后冷淡了许多,虽然将我册封为了太子,但与我却没有多少感情。” “当时,母后与王贵妃一同怀孕,虽然尉瑾在我之前出生,却因不是嫡出,从而错失了太子之位。” “后来,宫中频频发生怪事,母后被视为不祥之人,而父皇也并非对母后没有感情,所以迟迟没有罢黜母后的后位,一直到尉瑾开始在皇宫里走动的时候,母后便在那时遭到王贵妃陷害,父皇一怒之下,以为真的找到了与母后有染之人,直接将母后与那人凌迟处死。” 他一直背对着尚珂兰,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叙述着这些事情,并没觉得自己有多惨,又或者觉得自己身份有多尊贵。 “其实,我真的对这皇位、江山没有兴趣,兰儿,你要知道,我没有靳言堂那样的魄力,也没有尉瑾一统天下的狼子野心,我只想浪迹江湖,安静过完我这一生。” 一声兰儿从他嘴中唤出,语气是那么熟稔,那么亲切,就好像两人早就认识了一般。 顿时,尚珂兰下意识的浑身僵了一下,看向尉迟的目光微微发生了变化。 她张了张口,似是想问什么,又似是害怕问什么,但眼里的挣扎之意闪烁片刻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尚珂兰重新回到大周朝后,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对自己的态度便一直都是冷漠疏离的。 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但这样的态度对尚珂兰来说才是正常的。 而之前,尉迟对尚珂兰的称呼也一直都是“兰姑娘”,可刚才,他唤她“兰儿”。 这绝对不是尉迟能随口唤出来的称呼。 这时,一直背对着尚珂兰的尉迟微微转过身来,对她回眸一笑:“兰儿,我带你去找靳言堂吧。” 他本就生的俊朗,剑眉星目,容颜如初,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此刻,苍白的脸色衬着他眼里平静温柔的笑意,却叫人觉得,他是那么孤寂,仿佛他与任何人之间都有一层神秘的阻隔,谁也不能真正的走近他的身边。 蓦地,尚珂兰握紧手里床单,咬唇低下头去,眼里泛起一抹水光:“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都是因为我,你才变成这样……” 她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谋算的女子,纵然知晓局势,可在尉瑾一步步突如其来、毫无章法的情况下应对尉瑾,留给尚珂兰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她根本就来不及去部署什么。 之前,阿生跟她在太子府里单独谈话的场景,到现在都还映在她脑海里。 尚珂兰并不是那种为自己徒增烦忧的人,虽然尉迟刚才说,他喜欢平静安宁的生活,可若真是这样,他当初又何必入了江湖,过起打打杀杀的日子? 只是眼下迫于形势,尉迟已经没有能力再护着她了,就目前看来,去大周找靳言堂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但这样,对尉迟太过不公了。 突然,一只修长分明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一点微微的凉意从这只手上传来。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温柔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跟你在舒州的那段日子,我每天都很开心,再者,你不是帮我找到了那个暗道了吗?你暂且在这宅子里修养几日,待你脚上伤口痊愈,我就送你回大周朝。” 从尉迟说起“舒州”二字开始,尚珂兰便知道,他已经完全认出自己来了。 一时间,尚珂兰心中却如同大石头坠地一般,微微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尉迟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跟尉迟解释的必要了。 比起自己为什么还活着的原因,他更在意的还是自己现在尚且还活着。 她微微抬眸,眼里却只看见尉迟菱形有致的下颚,正待跟尉迟说那两封信已经被尉瑾的人搜走的事情时,尉迟却似乎不欲跟她多说,只微微收回手,转身关上门,离开了此处。 他掀长清冷的身影从门外渐渐消失,似乎跟天上的云层融合在了一块儿,根本不似凡间人物。 半晌,尚珂兰才从他离开的方向收回目光,有些心绪不宁的躺回了床上,缓缓闭上眼睛准备休息起来。 与此同时,皇宫。 尉瑾正坐在御书房中,他身下便是宽大的龙椅,但看造型和做工便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而尉瑾却仍旧穿着一身红衣,手中捧着一本书,饶有兴致的阅读者这本书的内容。 只是在桌案上,却放着一把染血的剑。 御书房里,几个小厮恭敬的分左右而站,显得很是小心谨慎。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紧接着,便见和管事手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并对尉瑾行礼道:“启禀陛下,奴才从太子府搜到了两封信,奴才劝您还是看看这两封信吧!” 第六百八十六章 掩藏身份 从这两封信的外表上看,大致也已经让和管事知道了这是老皇帝留给尉瑾的信。 但是对此,尉瑾却没有表现出特别浓厚的兴趣来。 他只是诧异的看了一眼和管事,而后坐回了龙椅上,一手撑着脸,一边惬意的看着他:“朕现在不想听到任何有关那个老皇帝的话,毕竟他现在还躺在那儿,朕看他留下来的信也没什么意思。” 闻言,和管事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边躺在地板上的老皇帝的尸体。 也是,尉瑾如今逼宫成功,明日便能直接登基为王,且朝中军事力量也已经被他进阶掌握在手中,真的没有什么好在看这两封信的必要。 不过,和管事还是将这两封信递在他面前,恭敬的道:“陛下,您还是看看吧,奴才觉得,他倒不会平白无故就这样留下两封信给您,说不定也有他的秘密藏在里面,而且还跟您有关。” 尉瑾淡淡抬眸扫了他一眼,原本正抚摸着玉玺的手便停了下来。 见状,不等尉瑾开口,和管事就恭敬的把这封信呈了上去。 两封信,一封信是老皇帝留给皇后的,一封信是留给尉瑾的。 先看了皇后的那封信,上面就只是单纯写了老皇帝对皇后的思念之情,还有忏悔。 看起来是在皇后被他处死之后他才写的。 不过,仔细观察其中词句,便不难发现,这封信实际上是老皇帝在皇后死之前就写的。 虽然老皇帝当年确实很疼爱皇后,但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皇后的下场,所以提前准备了这样一封信。 另外,他留给尉瑾的这封上,却是一片空白,根本就没写什么。 难道,老皇帝对他无言以对,所以才什么都没写? 顷刻间,尉瑾头脑中冒出这个念头,不过,他随即看了老皇帝一眼,心知这人没那么无聊。 不过,不知他随即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一抹玩味之意,将桌上茶水拿起,忽然就淋在了这封信上。 茶水一下子将这封白色的信给浸湿,和管事愣了一下,似乎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不过大当茶水淋下去的时候,这封白色的信上酒发生了点点变化。 只见白色的信上开始出现点点花纹,渐渐地,白纸黑字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不过和管事只是恭敬的站在一旁,并不敢上前多看。 而尉瑾则将茶水放了回去,就这样垂眸大致浏览了一遍,不知他在信上看到了什么,脸上神色很快就僵了一下。 不过下一秒,他便将这封湿哒哒的信纸给划成了两半,随手一挥就将它们扔在了一旁的灯笼里面。 灯笼里的火舌瞬间就将这些东西吞噬起来,不过很快,火光就恢复了正常。 而尉瑾,却只是淡淡扫了那老皇帝一眼,对和管事道:“把王贵妃的尸体拉下去喂狗,把老皇帝跟皇后一同葬在皇陵之中吧。” 闻言,和管事不禁有些疑惑,尉瑾对老皇帝根本没有多少骨肉亲情,甚至可以说是恨意,但是为什么,尉瑾看了那封信后,会突然改变心意呢? “是,陛下,奴才这就下去准备。” 虽然心中好奇,但明面上,和管事可不敢真的问出来。 只是还不等他转身下去,他就看见尉瑾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并朝那边的床榻上走去。 乾坤宫的龙床,不过是修建的大了一些,精致一些罢了。 但王贵妃掌管后宫之后,老皇帝一病倒,就已经很少有人会来打扫这乾坤宫了,所以刚蹲下去,尉瑾身上就沾染了一下床下的灰尘。 只是他伸手在里面朝其中一个床脚摸了摸,再将手拿出来,上面却干净无比,根本就没有什么灰尘。 顿时,尉瑾挑了挑眉,随即毫不犹豫的将床脚上的机关按了下去。 轰隆…… 忽然,一道声响从他五步开外的地方响了起来,一道暗道大门赫然朝两人打开。 这条暗道掩藏在地砖之下,不过,这里面有些脚印,而且脚印很新,似乎已经有人提前进去过了一样。 见状,尉瑾不禁叹了口气,幽幽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和管事吩咐道:“看来这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你再去太子府搜搜,将太子府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所以圣旨,全给我找来。” 和管事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何尉瑾突然这样吩咐下来,是以,他不禁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这乾坤宫了会有这样的暗道?” 一般,大部分人都只会在房间或宫里安装密室,很少会有准备暗道这样的地方。 就算有,一般人也不会知道,况且这还是老皇帝住的乾坤宫,且看这架势,这暗道似乎也有些年头了。 尉瑾并未隐瞒和管事,况且就算他不说,和管事也能隐隐猜到,这恐怕跟刚才尉瑾看得那封信有关。 果然,和管事并未等多久,就听尉瑾淡淡说道:“老皇帝留给我的那封信上果然藏了一些秘密,不过,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尉迟其实是亲兄弟,并且,尉迟还是我的哥哥?” 但说到这里,尉瑾却自嘲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讥讽的笑意:“我一直以来自己才是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玩家,没想到,这老皇帝居然从二十年前就谋划着一切了,你不是皇后留给我的人,相反,你是老皇帝留在我身边的眼线,是吧,风丞相?” 风丞相,二十年前辅佐老皇帝的内阁大臣之首,有算无遗漏的名声,在晋国也十分有威望,替老皇帝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事情。 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他死在了大火之中,从那以后,风丞相销声匿迹,自晋国朝野中消失。 若不是看了老皇帝留给自己的那封信,尉瑾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和管事的真实身份了。 他纵然多疑,可却从未怀疑过和管事半分。 但他还是失策了,这和管事既然是老皇帝以皇后的名义派来他身边的人,名义上实行照顾之实,可背地里,却暗中监视着尉瑾。 这些年来,尉瑾的所作所为,老皇帝其实都知道。 和管事浑身一僵,眼里的惊诧之色显现其中,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只怕这件事情跟方才那两封信也脱不了关系。 他摇了摇头,有些复杂的看着尉瑾:“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殿下。” 第六百八十七章 老皇帝的秘密 偌大的乾坤宫中,原本就有些安静的环境里,此刻更因尉瑾与和管事之间的气氛而显得有些凝重起来。 只见和管事话音一落,便对尉瑾弯腰抱拳:“二十年前的风丞相已经死了,现如今,只有二十年后陪在殿下身边的老奴,奴才只是和管,对殿下忠心不二。” 他声音不大,也一如既往的带着一抹和气,让人生不出厌恶之感来。 尉瑾紧紧注释了他片刻,才坐回龙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还知道些什么?全部告诉我吧,方才那封信上提到了你,老头子说,你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这会儿,尉瑾的自称也不再是朕了,而和管事对他的称呼也换回了陛下。 今晚,他们只是在追忆二十年前留下秘密的人。 还有,有关尉瑾跟尉迟两人身上的秘密。 待尉瑾话音一落,和管事便摇了摇头,对尉瑾叹了口气,语气幽幽的道:“好,既然是陛下吩咐,那老奴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殿下也无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不,甚至在二十年之前的时间里,皇后与老皇帝绢蝶情深,但当时,王贵妃已经被当做世家的眼线插入了后宫之中,一直暗中谋害皇后。 皇后怀上第二个孩子时,王贵妃与其一同怀孕,但九月后,临盆之际,皇后早产落下了一个死婴,王贵妃则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尉瑾。 而在此之前,皇后便已经产下了尉迟。 听和管事叙述起这些陈年旧事,尉瑾眼中只有慢慢的不耐烦之意。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看向和管事的目光顷刻间就变得冷然许多:“够了,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这些事情根本就是朝野中人尽皆知的,你再说与我听,是在糊弄事情么?” 和管事摇了摇头:“不敢,事情说到这里,才正要开始,当年那个死婴,其实就是尉瑾殿下你,你是尉迟的亲哥哥。” 就在和管事方才说道死婴那里的时候,尉瑾才显现出不耐烦之色,因为他现在在回想这件事情,已经大致明白了和管事的意思。 他就是那个死婴。 可眼下,亲耳从和管事口中确定了这件事情,却令尉瑾原本烦躁的心情渐渐趋于和平。 只听和管事继续叙述,那些想要获得皇恩的世家,挑选了一个不会怀孕,不会留下自己血脉跟他们对抗的女子进宫,便是王贵妃。 王贵妃用计将尉瑾调换成自己的孩子,世家则联合起朝中权贵跟老皇帝施压,老皇帝此时已看清这些世家权贵有了谋反之事,所以,他很快察觉到情况不对,并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皇后的第一个孩子。 为了保护能够活下去,老皇帝一边宠爱王贵妃,一边冷落皇后,借此放松世家权贵的警惕,将他们一个个有了谋反之势的人扼杀在朝廷之中,和管事也帮忙从中做了不少事情。 风丞相招致人恨,被人刺杀,老皇帝知道以后,便明白这些纷争也许会延续到尉瑾和尉迟两人长大,所以,他就安排了风丞相死亡,让风丞相辅佐尉瑾。 早在两人年龄尚幼的时候,老皇帝就已经看出了他们心性,面对宫中阴谋诡计,年纪尚幼的尉瑾却能很好的在王贵妃手中活下来,而尉迟,面对皇后的死亡,老皇帝的冷漠,宫中的陷阱,他显出了厌恶和逃避,并离开了皇宫去追求自己的自由。 也正是从尉迟离宫伊始,老皇帝留下了这两封信,并写下了一封罢黜尉迟太子之位,册封尉瑾为皇的圣旨。 不过这些东西,老皇帝并没有告诉和管事和其他人,这是他的秘密。 所以,当年将这一切都安排好,甚至隐隐预料到了后面事情的老皇帝,才会在当时皇后还活着的时候,就对她写下这样一封信来。 这一刻,尉瑾全明白了。 但和管事要说的显然并不止这些,他停顿了片刻,等尉瑾完全消化掉这些内容的时候,他才看向尉瑾,继续说道:“当年,陛下除了留下我辅佐你之外,还有一个人,被陛下留在尉迟身边。” 闻言,尉瑾眸光微动,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语气平静:“他当然会另外留下一个人照顾尉迟,毕竟尉迟这人天真单纯,若真让他一个人留在皇宫,只怕皇后死了没多久,便该轮到尉迟了吧?” 和管事点了点头,继续对尉瑾解释道:“不错,的确还留下了另一个人,那人就是尉迟身边的贴身侍卫,武功高强,对尉迟忠心不二,他乃是前朝将军的遗腹子,有一身好本事,十岁的时候便跟在尉迟身边。” 此刻,当年老皇帝留下来的秘密也已经真相大白了。 突然,尉瑾笑了笑,这笑意虽然很轻,却带着一抹自嘲之意。 确实,这件事情太过讽刺,若不是他逼宫的话,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秘密呢? 不过,既然这两封信是从太子府找到的,便说明,尉迟已经先他一步来过这暗道中了,而这暗道里也不用再进去,因为那封圣旨定然也被尉迟取走了。 但也正因如此,事情才变得对尉瑾更加有利。 只见他从和管事身上淡淡收回目光,若有似无的笑道:“既然老皇帝是有意册封我为皇帝,那尉迟带着那封圣旨,想必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他敢冒头,尉瑾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并不会因为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对尉迟有同情之感。 只怕他知道这些事情真相后,尉迟那边,也已经差不多快要明白这一切了吧? 是以,尉瑾并未在多言。 和管事说完这些,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听的尉瑾说出这话后,他不禁对尉瑾道:“殿下,您如今知道了一切,之前对尉迟下的追杀令,您还要继续吗?” “继续?呵呵,继续追杀他也没什么意思,我想看看这个懦夫会躲到什么时候去,况且,我怕他根本没有面对这些事情的勇气吧?” 尉瑾说话间,声音中染上了一抹揶揄之意,似乎对自己预料中的尉迟很有信心。 和管事摇了摇头,继而对尉瑾恭敬应下:“老奴知道了,奴才会下令让那些人撤回来的。” 既然尉瑾已经没了追杀尉迟的心思,而是想看看尉迟会躲到什么时候,那和管事也没必要多说什么。 尉迟往后到底如何,且看他的造化吧。 第六百八十八章 被听到了 这一晚,封都在血与火中度过,皇宫里满是肃杀之气。 朝野中赫然间传来王贵妃的死讯,自然是震惊了满朝文武,可尉瑾行事一向狠辣果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在看清尉瑾的手段后,朝中之人便没有谁再反对尉瑾登基。 不过几日功夫,尉瑾的地位便这么确定了下来。 而这日,他登基的消息也已经传递到了城门附近的一处宅子当中。 院子里,一姿容妍丽的布衣女子正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迎面便看见阿生在院子里练武,而尉迟则静静坐在石桌前,手上拿着一封信函,不知道是谁传递给他的。 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衣,如今寒冬已经过去一大半,春天的暖意渐渐显现出来,尉迟穿的也就没那么厚实了。 质地轻薄的衣摆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加之尉迟容貌俊朗,神态安宁,自然而然的带了几分谪仙般出尘的气质。 尚珂兰将篮子放在石桌上,从石桌上拿起杯子倒了杯水,神色有些凝重的看向尉迟:“再过几日,便是尉瑾登基的日子,届时封都城门的护卫会更加严密,我们若想出去,最后现在就从封都离开,夜晚那些人会加倍警惕,而白天的话,想要出去反倒容易很多。” 说到这里,尚珂兰顿了一下,继而有些迟疑的对尉迟道:“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让咱们出去,但是恐怕得委屈你一下。” 这几日,阿生在调养下已经渐渐恢复过来,只不过身上伤势太重,不宜大动。 而尉迟则每日坐在府中,要么看书,要么写信,待飞鸽飞出去后,他就坐在这石桌前等回信。 尚珂兰不知道他是寄给谁的,也不知道是谁回给他的,但她也没有去打探尉迟的事情,只是一直想着离开封都的办法。 只要出了封都,一切就都变得好办起来。 尉迟将信函上的内容全都看完之后,才将信函收进怀中,并对尚珂兰微微笑了笑:“不必,我有个朋友,明日会在城门口接应我们,届时我们直接去就好了。” 现在封都戒严,就算有通行证都不一定给你过,这些人还拿着尉迟的画像在城门口站着通缉尉迟。 不管是进去还是出去,都会被那些士兵仔细的检查一番。 见尉迟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尚珂兰便点头应下,不再多言。 此时,两人的话音落在了阿生耳朵里,阿生有些迟疑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心虚的闪烁了一下,便很快收回目光,不再看向他们。 这时,尉迟起身朝房间里走了过去,似乎到了他打坐的时间了。 见此,阿生才敢松了口气,来到桌子上坐下喝水。 一套武功练下来,阿生现在有些吃不消,显得很是疲惫。 尚珂兰给他倒了杯水,有些无奈的看向他:“你应该自己把真相告诉他,不然一直这么躲避你家主子,他一定会察觉出来的。” 闻言,阿生脸上的忐忑之色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干脆扑在石桌上,把脸埋进手肘间,闷声道:“可我答应过之前的主子,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对于阿生说的之前的主子,尚珂兰猜测,也许是皇后。 不过,尚珂兰仍旧摇头,对他说道:“这些事情本就跟阿迟有关,你若此时将所有真相都跟他坦白,说不定还能帮到阿迟,换个大胆的猜测,也许你所知道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呢?如果跟阿迟作对的人,已经知道了阿迟所不知道的事情呢?这不是平白把先机推给别人吗?” 此话一出,阿生整个人震了一下,随即,他脸上浮现出的挣扎之色更为明显。 虽然,他现在挺后悔当时在密道里把尉迟和尉瑾是亲兄弟的事情告诉给了尚珂兰。 毕竟,按照尚珂兰性格来看,她不是一个蠢笨的女子,也不像她外表上看起来这么单纯好骗,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人。 而尚珂兰说话,便没有急着催促阿生,而是给了他时间,让他自己思考。 大概桌上的茶都凉了,阿生才松开一直揪着头发的手,起身看向尚珂兰,神色严肃:“好吧,这件事情虽然答应过要帮主子保密,不过,你刚才说的对,现在也许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了,兰姑娘,你是不是以为我的主子是皇后?” 尚珂兰点了点头,并未隐瞒。 阿生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她,解释道:“其实,我是陛下派来太子殿下身边,并照顾太子殿下的人。” 此话一处,尚珂兰顿时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阿生,似是没有反应过来。 似乎早就料到了尚珂兰的变化,所以,阿生并没有显现出过多的尴尬之色,只是神色如常,继续对她解释道:“实际上,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 阿生所知道的事情,全是老皇帝告诉他的,跟风丞相不一样,那时的阿生尚且年幼,他全家被奸贼陷害后,是老皇帝救下了他,并帮他复仇。 所以,阿生就成了老皇帝手下的一颗暗棋,一直被安插在尉迟身边保护他。 对于尉迟的身世和老皇帝隐藏的秘密,阿生也一直都守口如瓶。 那天之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尚珂兰,也只是因为老皇帝说过,在他濒死之际,一定要将这个秘密告诉另一个人,一定要让这个秘密有机会被尉迟知道。 若非如此,尚珂兰也不会有机会在这里询问阿生整件事情的真相。 只是两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庭院中,他们的声音逐渐响起,虽然很轻很小,却全都落入了长廊上,那柱子后面的一抹白影耳中。 此时,柱子后面。 尉迟眸光微闪,安静站在柱子后面,待阿生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被他听进去后,他才缓缓动了动唇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父皇,这就是你一直疏离我的原因么? 你的保护,我可真是承受不起。 这样的父爱,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也太过窒息。 尉迟摇了摇头,随即推门而入,走进了房间里。 推门声音不大,却正好传到了尚珂兰和阿生的耳朵里。 两人都不是聋子,此刻对于周围的动静都有警惕。 一时间,他们下意识的朝尉迟房间的方向看去,却恰好看见,尉迟进去的身影。 顿时,两人相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错愕之色。 第六百八十九章 方位 不管什么秘密,也都总有被揭开的一天。 当一个人乍然间从别人嘴里听到了至亲之人隐瞒自己的秘密,或许第一时间,第一反应,他们会震惊,愕然,不解和怨恨。 但稍后过去一点时间,那人便会恢复平静,就好像,当时所听到的秘密,跟自己毫无关联一样。 起码在尉迟身上,他所表现出来的状况就是这样的。 翌日,尉迟若无其事的带着阿生和尚珂兰来到城门边。 所谓一早会在城门口接应他们的人,也就是尉迟的朋友,原来是早年间尉迟曾无意中救助过的一个士兵。 三人刚刚乔装打扮一番后,那士兵就上前把守,故作刁难了三人一番,又大大咧咧的粗略检查了一番三人的行礼后,便确认三人没什么异常,放他们出了城门。 而尉迟在江湖上混迹这么多年,虽然有天下第一刺客的头衔,但是他在江湖上还是有些人脉的。 一路出了封都后,尚珂兰、尉迟和阿生三人便朝晋国与大周朝的边界线赶了过去。 一路上,尚珂兰都听见不停有人在谈论两国战事,如今边界线那边的战争似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同龄大周将士的镇国大将军和骠骑大将军两人势如猛虎,将原本对大周不利的战局顷刻间就扭转了过来。 而内政中有靳启岚和陈玉松看着,大周朝廷也暂时没有出现什么风雨。 唯一不妙的,便是靳言堂的失踪。 不知不觉间,大周皇室内已有半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 此时,大周皇宫。 月华宫内。 寒冬过去大半,宫里的积雪已经渐渐融化,一个绿衣婢女带着一个身穿墨纱白衣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寝宫之内。 少顷,两人掀帘而入,绿衣婢女恭敬对里面的人行礼道:“启禀玉贵妃,主子来了。” 偌大的寝宫里,一个身墨绿色练功服的女子正持剑挥舞,似是在发泄心中不忿,她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出尽全力的气势。 突然听得后面这婢女禀报后,顿时,这女子停下身来,转身惊喜的看着来人:“师父!” 迟远目光和蔼的看向她,待迟淼到得自己跟前来的时候,迟远才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叹道:“你急着让清影把为师找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闻言,迟淼眼里的惊喜之色瞬间暗淡下去,有些失落的道:“师父,陛下中了一种奇怪的毒,我找遍天下名医,也没有一个可以给他解毒的,您帮我救救他好不好?” 此话一出,迟远不禁挑了挑眉,有些诧异的看向迟淼:“他中的什么毒?” 但不等迟淼回答,迟远就拉着她在一旁桌前坐下,给迟淼倒了一杯茶后,他才继续说道:“但不管如何,你都不能插手此事,这是靳言堂自己命里的劫数,你我谁也不能插手其中。” 迟淼本来就是让清影去找师父来救靳言堂的,没想到却从师父嘴里听他这样说,顿时,迟淼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悲哀之色:“师父,您怎么能这样?徒儿找您来,就是想让您帮我救师兄的嘛!” 说罢,她眼里浮现出点点不快。 但不等迟淼再继续撒娇下去,迟远就已经站起身子来,身上开始发生变化,脸上容颜逐渐恢复了苍老之态。 待露出中年男子的模样后,吃远身上的威严之意便更加显现出来,看起来不怒自威。 他淡淡看了迟淼一眼,顿时,迟淼止住了声音,却还是别开头去,不看迟远,一副不高兴的委屈样子。 迟远无奈的摇了摇头,慈爱的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淼淼,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人各有命,我们不能逆天而为。” 迟淼一把拍开他的手,咬唇坐回椅子上:“师父,我不管,我就是要救师兄!我以为没有兰珂那个女人挡在我和师兄之间,我和师兄就会顺遂的过完一生,谁知道那该死的尉瑾竟然会对师兄下毒?我只想把师兄找回来,师父,我不想再坐在这皇宫里干等着师兄回来了!” 说完,迟淼一下子抬头朝迟远看去,眼里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盈盈水光。 迟远不禁皱了皱眉。 半晌,他才摇了摇头,看向迟淼:“也罢,为师就替你破例一次,算算我那好徒儿现在所在的位置,不过,我是不会帮你找解药给他的,你一定要记住为师的话,人各有命。” 迟远这人很有意思,他虽然总将人各有命挂在嘴上,可他却要实行逆天之举,修炼出一身鹤发童颜的本事,又学会占星卜卦之术,曾是江湖中的隐士高人,却又插手庙堂之事。 他的存在,从来就不是顺天而为的。 一旁,迟淼心情正有些不好,此刻听得迟远说愿意帮她算出靳言堂所在的位置,迟淼哪里还顾得上生气,顿时连连对迟远点头,脸上显露出几分欣喜之意。 显然,对于迟远的占卜之术,她其实也是很放心的。 迟远看了她一眼,眸中宠溺之色并不明显,但很快的,他就从怀中拿出两半龟壳,又从书桌上拿了一支笔,随即在桌前坐下。 闭上眼睛,指尖掐动,迟远用毛笔下意识的在龟壳上画着什么线条,似乎是一副地图。 他嘴中念念有词,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咒语,却叫人听不清楚。 一旁的迟淼不禁屏住呼吸,更加期待的看向迟远。 少顷,迟远手中动作停了下来,笔也随之被他放在桌上。 此时,龟壳上已经出现了一张完整的地图,还有上面显现出的一个浓重的墨点。 迟远将这龟壳拿起来看了看,待打量了一眼上面显现的东西后,他才对迟淼点了点头,解释道:“算出来了,靳言堂现如今正在正西偏北的方向。” 正西偏北,正是晋国与大周的交界线处。 穿过交界线,往西南行五十公里,便是封国的境地。 但迟淼听了迟远的话后,脸上神色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她快速追问道:“师父,还有其他消息吗?难道只有这个大致方向?” 随即,不等迟远解释,她便有些着急起来:“师父,这正西偏北的方向这么多,徒儿该怎么着啊?万一……万一我恰巧与师兄错过了怎么办?” 第六百九十章 封她武功 “淼淼,你忘了为师说过的话了吗?那是你师兄的生死劫,他必须自己挺过去。” 迟远说罢,就在迟淼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动作之快,根本不给迟淼反应的机会。 等迟淼大概知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以后,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淼淼,你只要好好待在这后宫里就好了,为师做的事情都是为你好,你也不要恨师父。” 迟远意味深长的看着迟淼,一双深如古潭的眸中闪过一抹暗芒。 迟淼浑身穴道被封,武功尽失,此刻只觉得浑身力气都丢了似的,忍不住扶着椅子才勉强站住。 “师父,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关在宫里?难道你怕徒儿误了你的事吗?” 迟淼笑着看迟远,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 便连一贯带着些娇俏灵气的声音里都染上了几分失落之意,若是往日,迟远听了迟淼这番话,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不能在向以前那样纵容迟淼了。 见迟淼都快站不稳了,迟远不禁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几分。 “为师也没说你一定要待在宫里,只是如今纵观天下,这大周的皇宫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说着,上前扶住迟淼,将她带回床榻上坐着。 迟淼抿了抿唇,别过头去,并不搭理迟远,脸上郁结很是明显,似乎不想再听迟远说下去。 一只温暖的手如往日那般,熟悉的抚摸着她的脸庞。 迟远俯身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怀念:“当年遇见你,你才五岁,转眼间就这么大了,长成了一位如花似玉的俏姑娘。” “你放心,师父会好好保护你的。” 说罢,迟远眸中闪过一抹杀意,但不是针对迟淼的。 话音一落,他便吩咐一旁伺候着的弄舞道:“好好照顾娘娘,若是娘娘出了什么意外,我便拿你是问。” 弄舞不敢怠慢,乍然间被迟远如是交代,她便连忙应下:“奴婢明白!” 随着她话音落下,迟远便朝门外走了。 清影不疾不徐的跟了上去,似乎是要送他出门。 待两人一走,这寝宫里便安静了下来。 迟远咬了咬唇,眼里满是担忧之色,随即她盘腿坐在床上,强行运功。 “噗嗤!” 真气刚刚朝穴道冲击过去,那穴道上的力量便瞬间将她真气击散,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搅动,瞬间便让迟淼吐出一口鲜血。 弄舞脸色一骇,匆匆上前扶着她,擦着床上血迹,一边忍不住担心的看着她:“娘娘?您这是做什么!主子他内力高深,这普天之下就算是那天下第一刺客也没办法冲破主子的封印的!” “可恨!师父他封了我的穴道,无非是不想让我出去寻找师兄的下落!师父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迟淼脸色难看的捂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手指紧紧攥着身下床单。 弄舞有些迟疑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犹豫的对迟淼道:“娘娘,这里有一封陛下的信,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跟您看……” 此话一出,迟淼皱眉,不解的看着她:“你怎么会有陛下的信?” 弄舞脸色微红,一边给迟淼擦着唇角的血迹,一边解释道:“奴婢昨日按照娘娘吩咐,去那养心殿打扫陛下的寝宫,这封信就是当时在陛下桌子上发现的。” 闻言,迟淼呼吸停滞了一下,随即从弄舞手上抓过这封信,见上面火漆还封的好好的,便擅自将这封信打开看了起来。 只见她从信封里拿出两张纸,一张信纸上面什么都没有,令一张信纸上则写着一句话:事毕立归。 没有留言,没有落款。 迟淼看着这封信,不禁念了出来:“事毕立归?” 这封信,究竟是谁寄给陛下的? 原本这封信被迟淼拿过去的时候,弄舞脸上也没什么好奇的反应,只是安静垂眸,不敢多看。 没想到,这一垂眸,却正好叫她看见了信上的几个大字,想起刚才迟淼拿过信封的动作有些着急,似乎没有看见这信封上的字,是以,弄舞立即对她提醒道:“娘娘,您看着信封上,信封上写着的字您还没看呢!” 信封上的字? 迟淼闻言,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手上动作快速的将这封信的正面翻转到她眼前。 赫然间,信封上的几个大字浮现在迟淼面前:夫君亲启。 “夫君亲启?这后宫中,谁会这么称呼师兄呢?” 迟淼喃喃念着这信封上的字,顷刻间便反应过来。 蓦地,她脸色一白,看向这信封的眼神瞬间染上震惊骇然之意:“难道.....难道兰珂那女人根本就没死?” 怎么会呢? 那女人怎么可以没死呢? 她怎么可以这么难缠! 明明都掉下悬崖了,那女人却还这么固执的缠在师兄身边,真是阴魂不散! 顷刻间,不等她多想这封信是谁寄的,心里便已经确定了寄出这封信的人。 弄舞见她脸色有些难看,呼吸也粗重起来,一时间,她不禁有些害怕这迟淼走火入魔,便连忙宽慰道:“娘娘,您别多想,兴许这根本就是设寄错了呢?” 说罢,她想起来刚才听到迟淼喃喃出来的话,便连忙劝道:“再者,娘娘,您也别多想,那皇后都已经掉下悬崖摔死了,陛下还炸平了那个谷底,那皇后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死而复生…… 迟淼双眸一眯,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紧紧攥着床单的手上瞬间青筋暴起,便连脸上神色也顷刻间难看了许多。 只听她冷笑一声,闷哼道:“就算那女人死而复生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弄死她一回,再弄死她第二回就是!” 这封信已经引起了迟淼的警惕,毕竟靳言堂的房间虽然没有什么高手把守,可是迟淼整天都派人去打扫,若不是有高手将这封信送进来,那这封信是不会出现在养心殿的。 毕竟宫中这些奴才不可能不知道养心殿的方位,根本没有把信送错的可能。 弄舞听了迟淼的话后,显得有些接不上话,便安静站了起来,给迟淼掖了掖被角。 正动着,忽然,迟淼古铜色的手腕就握住了她,紧接着,她笃定的声音就在弄舞耳边响起:“师父一直让我待在皇宫,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弄舞,你跟清影不一样,你一定要帮我打听出来,我要知道师父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六百九十一章 秘密的价值 寝宫里,原本只是安静照顾迟淼的弄舞,却在听了这番话后,脸上神色顿时发生了变化。 只见她浑身颤抖了一下,连声音都带着一股瑟瑟发抖的感觉:“娘娘,奴婢……奴婢不敢,若这事被主子察觉,主子一定会杀了奴婢的!” 扑通! 惊吓之中,弄舞直接跪在了迟淼面前。 迟淼将她扶起来,褐色的眸中带着一种能将人吸进去的力量似的,只让人觉得这双眼睛很好看,弄舞不自觉的便沉入了其中。 一时间,弄舞神情有些恍惚起来。 迟淼微微一笑,神色十分温和:“弄舞,我不是你的主子吗?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去接近师父和清影,从他们两人身上打听打听,究竟我师父想要做什么,可以吗?” “可……可以……” 弄舞磕磕绊绊的应了下来,只觉得迟淼的笑容显得十分亲切。 让她觉得,迟淼就好像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可话音一落,弄舞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她眼里浮现出懊恼之色。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弄舞反倒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似乎落下来了似的,并且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对自己答应迟淼这件事情而感到后悔。 迟淼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嗯,去吧。” 或许是因为她有一身古铜色肌肤,五官也有着一种异于常人的美感,所以迟淼的一颦一笑都带着一股吸引人的魅力。 弄舞在迟淼的示意下,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少顷,寝宫里便只剩下迟淼一人。 待察觉到弄舞的脚步声彻底走远之后,迟淼脸上的笑容瞬间变被攀岩而上的疼痛之意给打破了。 就好像一张原本完美无瑕的假面,顷刻间发生龟裂,出现了一道道裂痕似的。 “唔!” 迟淼痛苦闷哼出声,捂着胸口低下头去,喘息变得粗重起来。 “该死的,强行运用内力使用摄心术,果然对我的身体伤害这么大,恐怕就算冲破穴道,一年半载之内,我也没办法使用武功了……” 迟淼低声喃喃着,眼里的恼恨之色又深了几分,可无奈之色也交加其中。 对于从小把自己带大,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的迟远,迟淼果真恨不起来啊! …… 此时,月华宫外,长廊处。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朝宫外走去,路上所有见了他们的人都退向一旁。 迟远心情颇好的眺望着前面的阳光,状似不经意间对身后清影问道:“小太子登基为王,似乎在陈玉松的辅佐下将大周朝治理的仅仅有条?” “是的,主子,但昨日,镇国大将军尚可霖的夫人跟孩子被人劫走,想必此刻消息已经传进朝野之中了。” 迟远勾唇一笑,双袖一甩,负于身后:“看来这尉瑾想搞出一番大动静来,不过这样也好,这天下被这些人搅得越乱,对我也就更加有利。” 清影默默跟在身后,并没接话。 作为一个暗卫,主子高兴的时候才跟你说两句话,这时候若把主子的好心情当成是对你的客气,那就太天真了。 一般这个时候,这个人也就离死不远了。 果然,不等清影接话,迟远便轻描淡写的对清影吩咐道:“传消息给江湖上那些人,晋国之所以对付大周,是因为大周有长生密宝,所有想试试长生密宝的人,皆来大周领土分一杯羹。” “是。” 清影恭敬应下,并没多问为什么,对于迟远此人,她是真心实意诚服与他的,自然对他的话当做圣旨行事。 迟远眸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对她抬了抬手,轻笑一声:“行了,就送到这儿吧,回去好好照顾娘娘!” “是,主子。” 清影应声停下,目送迟远离去。 遥遥对着迟远行了一礼后,清影才转身朝月华宫走了回去。 可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旁大树上,一个模糊的身影藏匿在浓密的树叶之中。 少顷,待两人彻底走远了之后,一道白影才抱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树上下来。 原来这白衣女子手中抱着的是一只黑猫,只见她姿容妍丽,带着一股清秀文静之意,宛若小家碧玉。 可她年轻的双眸中却显出一抹诧异之色,她看着迟远离开的方向,双眸微眯,眼中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喵!” 突然,黑猫在她怀中慵懒的叫了一声,似乎是不满温秀妍在这里愣神,又似乎是在提醒她:你在这里站的太久了。 温秀妍眸中浮现出一抹清明之色,瞬间从迟远离开的方向收回了目光。 只见她温和的笑着看向这只黑猫,手中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它,给它梳理着毛发。 瞬间,这黑猫便舒服的躺在她怀里爬了起来,撒娇似的朝她身上拱了拱毛茸茸的脑袋。 “没想我悄悄出宫来找你一趟,却能听到这样的秘密,真是……福祸所依。” 温秀妍笑着,眼里闪过一抹暗芒,低声喃喃道:“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小皇帝来说,到底价值多少呢?我就要一个皇后之位,应当不过分吧?呵呵。” 渐渐的,温秀妍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她抱着这只猫,很快便离开了这里,不过瞧她去的方向,却不是揽月宫,而是靳启岚所在的东宫。 所有事情,似乎随着大周皇后几个月前落入悬崖而死的展开,变得复杂了起来。 晋国对大周发起进攻,其他国家蠢蠢欲动,靳言堂又在此时失踪,虽然有小太子主持朝政,可更多人还是想寻找到靳言堂的下落。 随着大周皇宫的方向,一路朝西北方向前进。 在临近晋国边境的一个小镇上,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家客栈前。 “公子,咱们现在这家客栈里落脚吧!” 车夫是个戴着斗笠的年轻人,大半张脸都被斗笠遮住了。 此刻,他刚说完这句话,便拉住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 话音落下不久,马车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一容貌清俊的白衣公子就从马车里跳了出来。 他无奈的看着这年轻车夫,摇头叹道:“公子的毒又严重了,这会儿动弹不得,殷十三,还是你去把他抱下来吧,我去里面订房间。” 这年轻车夫闻言,抬头对这白衣公子笑了笑:“行,云清公子,这银子您拿好。” 第六百九十二章 福客来客栈 福客来客栈,晋国边境。 “掌柜的,住店,两间房!” 云清朝客栈里面走去,并如是对里面的人说道。 “诶,客官您楼上请!” 店小二恭敬的迎了上去,带着云清上楼,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便从楼上走了下来,来到了门外停着的马车前。 他掀开车帘看了看,原来殷十三已经不知何时到了马车里,正在给靳言堂运气克毒。 这毒药在殷十三的压制下,并没有发作的那么快,不过之前还在肋骨的地方,现在已经蔓延到胸口那儿了,唯独心脏那块位置还什么红点都没有。 这长生虫也够霸道的,居然不攻占了他心脏的位置,便不再继续向上。 但也好在殷十三一直为他护住心脉,这才没有让靳言堂体内的长生虫毒气攻心。 此时,云清刚掀开帘子看了没一会儿,殷十三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疲惫的对云清道:“这毒药越来越难克制,我待会儿要运功,你照顾好公子。” 在这外面赶路的日子,他们统一称呼靳言堂为公子。 只见靳言堂身穿一件黑色锦衣,墨发以布带束起,脸部菱形有致,容貌英军不凡,带着一股明月清辉的感觉。 或许是闭着眼睛陷入昏睡的缘故,靳言堂的身上少了几分冷漠之气。 殷十三话音刚落,云清便点了点头,待殷十三跳下马车后,他便上前接过靳言堂,将靳言堂抱在怀中,朝楼上走去。 一行人容貌在这镇上很是出众,刚一进客栈,就引起了掌柜的注意。 待三人上了楼梯,掌柜的顷刻间就跟店小二交换了一个眼神。 店小二悄悄凑近掌柜的,只见掌柜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通缉令来,上面画像一打开,赫然便是靳言堂的模样。 当初迟淼将寻求名医为靳言堂诊治的事情传到尉瑾耳朵里后,尉瑾就让下面的人也画了通缉令,用以通缉是靳言堂。 尤其是靳言堂失踪之后,尉瑾更是将通缉令都发到了边境这边来、 “是他吗?瞧着像。” 店小二打量着画像上的人,时不时地还朝楼上看去。 “嘘!小声着点儿,肯定是方才晕过去的那个男人,瞧他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错不了!” 掌柜的瞪了店小二一眼后,才又笑着接道:“唉,不过说真的,咱们运起也是够好的,待会儿就去通知弟兄们,在他们三个饭菜里准备点儿迷魂药,争取把他们都宰了!” 店小二眼睛一亮,对掌柜的点了点头,便下去了。 此时,二楼楼梯口。 殷十三目光冷漠的从那两人身上收回目光,转回身去,进了房间。 房间里,云清正给靳言堂洗脸。 见殷十三突然进来,脸色也有些难看,云清便顿时明白过来,立刻看向他:“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殷十三点了点头,对云清道:“今晚我留在这保护你们,这客栈的人对我们起了杀心,公子的通缉令已经在晋国传开了。” 闻言,云清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惜还有三日才能到我云家堡的地方,不然咱们也不用东躲西藏,但按照这个路程来行径的话,恐怕还得花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封国的地界。” “穿过边境,一直往北,封国的地界就到了,你我也不需在如这般警惕,你们先休息吧。” 殷十三安慰的对云清说着,上前再云清的包裹里翻了起来。 见状,云清忙拦住他:“诶,你干什么?” 他在包裹里放着的,可都是路上遇到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很有收藏价值。 殷十三淡淡推开他,从怀中拿出一包迷魂散,并在云清面前晃了晃:“他们想对我们动手,我们也得给他们来个先发制敌才行。” 一旁,云清闻言,不禁了然的点了点头。 待殷十三出去,房间里,靳言堂悠悠醒转过来。 入目的,便是一个陌生的场景。 他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惊慌之色,似乎习以为常,只从床上坐起来后,拉开衣服看了看自己胸膛。 待发现身上红点似乎又比之前多了一些,靳言堂微微皱眉。 他转头,看向云清:“我这次昏睡了多久?” 之前毒发,靳言堂只是内脏疼痛,浑身不能用力运气,而当这红点开始蔓延到他胸膛位置的时候,每一次毒发,靳言堂都是直接昏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一开始只是昏睡半个时辰,到后来,时间越来越长。 云清一听,仔细想了想,道:“大概也就两天吧?公子,穿过这里,一路往北行进五天,我们便到封国的地界了,到时候我和殷十三直接护送你进他们的皇宫,还是替您做些别的什么?” 靳言堂并未急着回答他,只是一边运气,一边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沉静:“到了封国,你们随我去一趟罗城,我要见罗城的九幽王。” 罗城,封国的都城。 而九幽王,只是封国的一位异姓王爷,听闻他以手段狠毒而闻名,连当今皇帝都是他的傀儡,只不过,不知道为何,九幽王一直没有实行反贼之举,没有掀起大旗把封国皇帝拉下马。 虽然一早就知道靳言堂要去封国,不过云清乍然间听到靳言堂说这些,不禁还是有些意外。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顿时,云清神色一凝,没再跟靳言堂说话,而是悄悄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丢给靳言堂,然后他则从包袱里拿了一包粉末握在手中,靠近门口。 靳言堂将匕首握在手中,眸光微闪。 “咻!” 毫不犹豫的,这把匕首带着一股凌厉之势,朝外面门口飞射而去。 咚的一声闷响,一股鲜血浸染在门扉之上,紧接着,门外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径直倒在了地上。 “留了活口,审问他。” 靳言堂发力之后,浑身便有些虚弱,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云清动作不慢,他话音刚落,便已经上前将门打开,把外面那人拖了进来。 只见这人穿着一身绸缎衣服,居然正是方才几人从楼下上来时见过的那个掌柜! 云清眸中只是微微错愕了一下,就平静下来。 显然,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已经感到麻木了。 待将掌柜的带进来没多久,刚要关门,“砰”的一声,房门却又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第六百九十三章 易容 殷十三穿着一身布衣,身上染满了鲜血,看起来带了几分恐怖之意。 云清被他吓了一跳,侧身让他进来。 “殷十三,你别拿你那剑对着我啊,吓我一跳呢!” 嘴上抱怨了一句,云清手上关门的动作却十分利落。 一旁,胸口上插着把匕首,但未伤及心脏的掌柜的被带进来后就开始装死,一动不动,仿佛真咽气了一样。 殷十三挑了挑眉,手中带着血腥味的长剑一挥,锋利的长剑就靠在了他脖子边缘:“在我面前装死,首先你得练会龟息大法。” 顿时,原本躺在地上的人浑身一颤,慌忙睁开了眼睛,满是恐惧的盯着殷十三:“别、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云清轻笑一声,好笑的看着他:“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敢接下那张通缉令?这天下多少人想杀我家公子,可哪个又成功了?我家公子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你可别太天真了。” 说罢,他若无其事的上前收拾行李,一路上,他们遇见太多这种事了,根本懒得再搭理这人。 殷十三则收了脸上神色,冰冷的看着掌柜的:“你若老实交代,这附近还有什么地方的人接到了那张通缉令,我就放你一命。” 云清扔给他一锭银子,瞧这重量,足足有十两之多。 顿时,那掌柜的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胸口上的刺痛和脖子上的威胁了,他连忙对殷十三道:“前面的九里铺子,还有水云路,前坊镇,都接到了这张通缉令,那里没有杀手!” 殷十三眼神一冷,忽然将银子收回去,手中长剑一挥,一道血痕就赫然出现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掌柜脸上的喜色还没收回去,却已经没了气息。 “水云路是云家堡的地盘,云家堡向来不问朝廷之事,这人却故意放出水云路的名字来迷惑我们,可见他说的话都不可信。” 殷十三将长剑收回,来到床边把靳言堂扶了起来。 云清扫了地上那身体一眼,从包裹着拿出一些瓶瓶罐罐调和着,很快就弄出了一堆颜色不一的浆糊来。 看起来很是恶心。 殷十三有些疑惑的扶着靳言堂来到他面前:“云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调个药汁,给你们易容,这样一来,路上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云清为两人耐心解释着,眉宇间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他喜欢捣鼓这些江湖术士的东西,他小时候就被当做云家堡继承人来培养,什么东西都让他学一点,久而久之,他就对这些看似神秘实际上很简单的东西感兴趣起来,天文地理则是他另外研究的一样东西了,他在这方面可谓是耗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的。 被靳言堂叫去皇宫住的这几年,云清跟和钦天监的大司马可谓是成了莫逆之交。 靳言堂眸光微动,看向他这药汁,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在殷十三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少顷,云清便从包裹中拿出工具,他将一块薄薄的膜放在那掌柜的脸上拓印了一下,然后浸入药汁之中,又从包裹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在靳言堂脸上东摸西胡糊了一些。 他每一个步骤都进行的很是仔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过去,靳言堂的脸就已经完全是一张跟方才那掌柜的一模一样的脸了。 云清满意的后退几步,手中还拿着细小的刷子跟笔。 只见他打量着靳言堂,原本身形挺拔的男人,光从背影和手指来看,就能给人一种气质不凡的感觉,可他却拥有一张中年人臃肿发福的脸,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不舒服。 尤其是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云清怎么弄的,原本他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直接被云清化成了单眼皮内双肿泡眼。 如此一来,靳言堂的眼睛就显得神采全无,一笑起来,便给人一种贪婪猥琐的感觉。 一旁,殷十三也悄悄朝靳言堂的脸上看了一眼,顿时,他脸上止不住的浮现出一抹笑意。 “噗嗤!” 似乎是觉得自己笑出声来不好,殷十三忙又用手把嘴捂住,止住了笑声。 他轻咳了一声,显出一副正经的模样。 靳言堂没有去摸自己的脸,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这两人,意味不明的道:“看来这易容很成功,起码从你们两人的反应上来看,倒没有什么失败的地方。” 云清咳了咳,收敛了一点脸上的笑容,忙对靳言堂解释道:“公子,光是易容脸部还不行,您这手上、脖子上,还有上半身,我都得给您涂上药汁易容,不然只画脸,会更容易穿帮的。” 殷十三也破天荒的附和道:“咳咳,属下认为云公子说的有道理。” 闻言,靳言堂垂眸,扫了一眼自己苍白修长的手,随即对云清点了点头。 云清松了口气,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拿起笔、刷子,还有药汁之类的东西在他手上涂抹起来,就连靳言堂上半身,云清也都给他易容了一番。 且易容之时,云清解释道:“公子,我观察过了,只有把你易容成这样的市井小人,别人才不会注意到你,另外,我只是改变了您的相貌而已,您还得按照这掌柜的身形做出一些改变,比如说驼个背、低个头、曲个腿什么的。” 殷十三左右看了看,从门后捡了一根棍子过来,并递给靳言堂,一本正经的道:“这棍子给您,您撑着它,从外貌上来看,绝对是让谁也认不出来您的!” 不知道为何,靳言堂看着这两人,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公子,您就放心吧,经过我的观察,这掌柜的身形绝对是最方便您模仿的那个,不信您试试!” 画手、脖子、上半身并没有画脸那么复杂,云清很快便退开了几步,并拉着殷十三一块儿,给靳言堂腾出一片地方来。 靳言堂虽然虚弱,但也仅限于不能常用武力,若平时不动用武功,他可没那么虚弱。 是以,他拄着棍子,按照自己所见到的那些老者一样,开始尝试着佝偻着身子,驼背、曲腿,连眼睛也低垂着,里面神采黯淡无光。 明明看着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却好似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对世事都麻木了的老者。 如果忽略他那头墨发的话。 “像!太像了!公子,我再给您把头发理一理吧!” 云清眼睛一亮,当即就又提着笔、刷子、药汁朝靳言堂走了过去…… 第六百九十四章 反杀众人 “就在楼上!那些人抓走了掌柜的!我亲眼看见他们把掌柜的给杀了!” 突然,楼下里传来了店小二的声音。 楼上客房里,原本正乐于给靳言堂易容的两人顿时愣住了。 轰隆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涌入了二楼,靳言堂眸光一冷,突然将云清从自己面前一把挥开。 “诶?” 云清完全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靳言堂推到了一旁,与此同时,一柄短箭破门而入,直直的朝着靳言堂所在的方向朝他射了过来。 若方才云清还继续挡在靳言堂面前的话,一定会被这柄短箭从喉咙射穿过去的。 靳言堂侧身让开,轻松便躲过了这柄短箭的袭击。 偷袭的人躲在人群之中,大门被人直接破开,十几个人涌了进来,手中皆拿着大砍刀,脸上一派凶神恶煞的模样。 其中一个甚至还拿出通缉令看了看,随即皱了皱眉,把躲在人群中的店小二给一把抓了出来:“你是不是在骗我们几个兄弟?这哪有什么通缉令上的人?” 这些人将靳言堂三人包围起来,并没急着动手。 云清松了口气,忙朝靳言堂这边走了过来,悄悄与殷十三会和。 这时,那店小二凑过来看了看通缉令上的画像,随后揉了揉眼睛,不解的看着这些人:“奇怪啊?明明刚才那个通缉令上的家伙还进了这间客房的。对了,那人身上穿着跟这人一模一样的衣服!就连发型都是一样的!” 突然,店小二恍然大悟,瞬间指着化妆成掌柜的靳言堂。 他们从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已经死去的掌柜的了,所以根本就不相信掌柜的还活着。 而且就算掌柜的真的还活着,他也不可能会站在殷十三和云清这边。 那壮汉也不是没脑子的人,明显就是更相信店小二说的话。 只见他一把扔开店小二的衣领,笑眯眯地对指着靳言堂道:“看来你小子还会易容术?这本事在江湖上倒也不是什么难活儿,那就让我来会会你吧!” 话音一落,这类似于领头人的壮汉就回过头去,对身后的十几号人吩咐道:“兄弟们,拿下犯人的首级,咱们直接可以升官进爵了!” “吼!” 顿时,人群中发出一阵喧闹声。 他们很快就咆哮着、喧嚣着朝靳言堂这边冲了过来,手里举着武器,脸上带着兴奋的杀意。 一旁,云清顿时皱眉看向殷十三,埋怨道:“你刚才不是拿了一包迷魂散出去吗?” “我只是把迷魂散放进那些客房里了,以免有别人认出我们来,平添麻烦!” 砰! 殷十三一边与别人接招,一边如是回应着云清。 “而且,方才楼下冒出来的打手太多了,我怎么知道有人偷偷跑掉了?” 此话一出,云清气极:“你不是暗卫吗?你的侦查力哪儿去了?” 这时候,云清似乎有些话多了,而且面对这十几号人的攻击,他根本无心应对,似乎一直都在闪躲,尽最大可能保全实力。 似乎,他随时都在准备逃命。 殷十三似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微微皱眉,看了云清一眼。 随即,他皱了皱眉,看向云清:“放心吧,云公子,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话音未落,他便又出手打倒一个人,将云清从人群中解救出来。 于慌乱中,云清手上抓了一个油纸包,里面似乎在倾洒着什么东西。 不过,云清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只是在不断惊慌,不断逃跑和躲避,似乎十分怕死的模样。 而且,这些人追杀他们的时候,云清还一直在埋怨殷十三,看起来胆小至极。 此时,靳言堂也正面临着两个敌人。 只见他们十几号人分成三波来对付三人,其中,对付靳言堂和殷十三那边的人比较多,而对付云清这边的人比较少。 他长得年轻,看起来又单纯,不像什么没有经历过事情的模样,所以只派了一个人去对付他。 “呀!” 两个壮汉身体肌肉暴起,直接将手里的砍刀毫不犹豫的对着靳言堂挥了下去。 靳言堂某脸上仍旧一派苍老之色,易容后的他似乎真的按照云清和殷十三所说的,一直都佝偻着身子,驼背拄拐杖。 从外表上看起来,靳言堂真的很难像是那种会轻松就躲闪了这些攻击的人。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而且躲闪的时候貌似还一点都不费力气的样子。 每一道刀痕从这些人手中划破空气落下来的时候,靳言堂便基本上能判定它们的轨迹似的,提前一步闪开或者是做出一些假动作引诱这两个大汉。 “该死的,这家伙真是难缠!” “就是啊,他真的是个老人吗?” 两人还没从他们老大先前那话里回过神来,此刻只举着刀不停地追着靳言堂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砍累了,有些力不从心。 然而靳言堂并未犹豫,他们动作慢下来,他就好几次都故作出一副要被这些人砍到的模样,就这样,这两人就顺着他的脚步走。 忽然,靳言堂脚步一崴,好像突然身形不稳,恰巧倒在了窗台上似的。 顿时,这两个壮汉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之色,瞬间朝窗台上劈下去,似乎要拦腰将靳言堂斩断! 不料,两人就以为自己即将得逞的时候,靳言堂却眸光一闪,突然就从桌上抽身起来,并快速滑到两人身后,手肘用力一击! 砰! 一声闷响,两人来不及反应,就从窗外被他们的力气带着掉了出去。 靳言堂似乎在提醒他们将手里的刀带上,两把锋利的、闪烁着寒光的刀就这么被靳言堂突然扔下去,待两人刚落到楼下的时候,这两把刀也随之落在了他们身上。 噗嗤! 一道声响,这两人的身体被他们的刀剑刺穿。 若他们不为了那点利益而追杀靳言堂,他们也不会有此等下场。 此时,原本正在房间里对殷十三和云清动手的人,以及坚持不懈继续朝靳言堂追杀过来的人全都“扑通”一声,忽然倒在了地上。 他们统统捂着胸口,神色痛苦。 “呃!我怎么没力气了……” “糟糕!是七步追魂散!” 扑通! 没等他们过多反应,便纷纷又倒了下去。 这时,云清将手里的油纸包丢在地上,笑着扫视了一圈这些人:“警惕性这么低,还敢学人家出来追杀?也不看看你们的对手都是些什么人,呵呵。” 第六百九十五章 追杀 云清的话带着一种对这些人的鄙视。 殷十三叹了口气,对云清摇了摇头:“云公子,你下次如果要演戏,麻烦你提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突然变卦,我很容易分不清是敌是友啊!” 说话间,殷十三已经走上前去,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直接就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那掌柜的身上。 瓷瓶里的液体与这尸体相接触,一瞬即便碰撞出一股浓烈刺鼻的白烟。 而掌柜的尸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 见状,云清不由得可惜的叹了一声:“唉,这腐蚀水可是很珍贵的,你省着点用。” 靳言堂拄着拐棍来到云清面前,将桌上被他放在一旁的药汁重新端给他:“给我头发也弄弄吧,不然破绽太大了。” “嗯嗯,我也正有此意,方才那些人就是因为头发才认出您来的,况且,把这掌柜的毁尸灭迹了也好。” 云清说着,接过他递来的药汁,将靳言堂头上的发带拆开,顷刻间,如瀑的墨发便倾泻而下。 他将药汁涂抹在这些头发上。所过之处,一刻钟的功夫,头发居然变得银白起来! 配合着他的面容,此时的靳言堂看起来便真的如同是一个老人一般。 顿时,云清不禁有些赞叹起自己的手艺来。 另一边,殷十三则收拾起了行礼,脸色严肃的对两人道:“我估算了一下,那包迷魂散的作用应该也快过去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说罢,怕两人还想因为什么事情而耽误行程,殷十三便补充了一句:“这些人恐怕留有后手,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回去,很有可能他们的人会立马派来更多的追兵的!” 此话一出,靳言堂便对殷十三点了点头,任由殷十三上前搀扶着自己,原本那个掌柜的只有四五十岁的模样,现在被靳言堂这样刻意一装扮,便如同七老八十一般。 恐怕就算把掌柜的放在他面前跟他对峙,也不会有人轻易认出来的吧? 云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收拾起桌上的瓶瓶罐罐和易容工具后便跟了上去:“诶,你们等等我啊!” 然而,殷十三所猜测的正如事实所发生的那般,只见几人刚从福客来客栈离开,后脚便立马有一大波人追了过来。 这些人穿戴整齐,似乎是衙役,只不过脸上蒙着面纱,而且各个眼神凶狠。 这些人在为首那人的下令中,将这福客来客栈可谓是搜了个干净。 但令众人遗憾的是,就算他们把这客栈搜了干净,却也没有看见靳言堂的踪迹。 而之前靳言堂他们所在的房间里,此刻也只有满地的尸体,看起来一片狼藉。 突然,外面闯来一个青年,神色惊喜的站在大堂里对二楼这几人喊道:“老大!门外西边的草丛里发现了车轮印,而且今日管道上也有人看见,一艘马车往西边出去了!” 去西边? 顿时,站在二楼那为首的人听了之后,脸色一喜,立马举刀对众人吩咐道:“所有人分两波,立刻从西边去追!” 为了防止靳言堂逃跑,这些人可谓是下足了功夫。 可见尉瑾在通知靳言堂这件事情真的是费尽心机了。 随着那人一声令下,顷刻间,原本还停留在客栈里搜查的衙役便纷纷朝西边的方向追了过去。 渐渐地,天空上已显出几分晚霞之色,一辆马车从封都城门口缓缓驶了出来,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男子充当着车夫的角色,而马车里坐着的人,透过那偶尔飘起的车帘看去,只见一紫衣女子和一白衣男子乘坐其中。 原来外面那驾车的便是阿生,里面坐着的便是尚珂兰和尉迟。 这两天,尉迟似乎又寒冷了许多。 尚珂兰坐在一旁,默默撩起袖子来看了看。 只见手腕上,一颗红点显现其中。 昨日,的确是一颗。 但她将手腕翻转过来,背面,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十几颗左右了。 根据她的观察,这长生虫毒发之前,身上一定会长满这些东西,所以暂时一个半月内她是不会死去的。 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是慢性毒药,所以死的时候才更折磨人。 因为你会一点一点的,慢慢的知道你的死期,实际上,这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情。 “兰儿,你今天还没吃东西,在想什么。” 突然,尉迟的声音从车厢里响起。 正当尚珂兰低头看着自己手的时候,只见尉迟从对面推过来了一盒子糕点。 这糕点是尉迟最喜欢吃的,桃花酥。 不动声色的,尚珂兰放下袖子,抬眸对尉迟笑了笑:“按照这个速度,我们大概还有多久才能赶到晋国边境?” 从封都到晋国与大周的交界处,自己分明走了不止三日,这样一来,只怕当初那个李三根本就是骗自己的,他把自己带到大周来,根本花费了不止三日的功夫。 想想也是,毕竟李三那样的江湖混子,连黑玉断续膏都能弄来遮掩住她身上的伤口,而且让她自己当时都没察觉。 还是后来在太子府的时候,尉迟给自己将养好的。 虽然在太子府的时间很短,甚至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待尉迟婷了尚珂兰的话后,便闭了闭眼睛,安静答道:“还剩五日。” 还剩五日,她才能到晋国边境。 而尉迟则改变了之前的主意,现在,他只想送尚珂兰回到京城。 阿生当初在皇子府伤势过重,现在不能轻易出手,当车夫的日子倒成了他现在最清闲的活。 此刻,在外面的他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后,便对尚珂兰笑了笑:“姑娘,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加紧赶路,把路程缩短的!” 尚珂兰倒是不担心阿生赶路会有多慢。 只是听了阿生的话后,她便笑了笑,没再接话。 然而,几人没注意到的是,他们所过之处,这片管道上,荒无人烟的地方,却从树背后窜出了几个黑影过来。 这些黑影手中还闪烁着什么寒光,仔细一看,居然正是兵器! 原来这周围的杀手,早就有人盯上了他们! 不过,这些人却不是冲着尉迟去的,而是冲着尚珂兰去的。 毕竟尉瑾自己都说了,对尉迟不感兴趣了,他想要的,是那个大胆到从皇子府里逃走的女人,尚珂兰。 正当马车从管道上驶过,前面逐渐出现一片树林时,终于,这些人开始动手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分散 刀光剑影,尸横遍地,说的便是前面树林里的场景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跟在尉迟几人马车后的杀手开始动手了。 他们一出手,便处处都是杀招,毫不留情,让人感到胆寒。 “小心!” 尉迟双眸微眯,一剑挥过去,将尚珂兰护在身后,迎面把这个朝她偷袭来的男人给来了个一剑封喉。 血痕甚至还没来得及从伤口里溢出来,这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尉迟皱了皱眉,又挥剑,将剩余几个武功高强的往一旁缠斗过去,不让他们分出心神来对付尚珂兰跟阿生。 “阿生!你带着兰儿先走!” 尉迟抽空对阿生如是吩咐着。 阿生知道这不是犹豫的时候,便咬牙抱着尚珂兰,用轻功从这里逃离。 “想走?哼,没这么容易!” 几个杀手见阿生居然要带着尚珂兰离开这里,顿时,他们冷笑一声,朝着前面方向追了过去! “等等,你们的对手是我!” 尉迟瞳孔微缩,及时将长剑扔了出去,瞬间,这武器便横亘在那几个要追出去的人的前面。 而阿生则带着尚珂兰在这些人眼前渐行渐远。 顿时,这几个杀手眼神不耐烦的扫了尉迟一眼,将武器齐齐对准了他:“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真是找死!” 话音一落,他们便攻势凌厉的朝尉迟袭击了过去。 若不是他们对尉迟的兴趣不大,此刻追杀的目标早就从尚珂兰变成尉迟了吧? 而他们,也不会在这里跟尉迟逗留这么久的时间。 然而,尉迟原本正准备迎上去的模样,却突然勾唇一笑,上前握住长剑后,便足尖一点,从原地退了出去。 如一道流光,瞬间从众人眼前消失,并退回了树上。 有人迅速横扫了一遍周围,然后指着树干上站着的尉迟,惊愕出声:“他在树上!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这些人就已经朝树上攻击过去。 然而,一颗霹雳弹朝他们射过来,在触碰到他们的时候,瞬间就散发出一股刺眼睛的白雾出来。 于朦胧的白雾之中,一道身影明显从几人身旁离开,这些杀手顿时想追,却因为白雾刺眼睛而迷失了方向。 “糟糕!这霹雳弹有毒!”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后,很快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匆匆反应过来,忙拿下解毒丹服下。 然而等白雾散去后,众人又一番巡视,却早已没了阿生、尚珂兰和尉迟的踪迹。 顿时,其中一人气的跺了跺脚:“该死的!” 还是被他们给逃掉了! 此时,夜色下。 一路往北遁走,这些人这几天跟踪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尚珂兰想去的地方,说不定早就联系好了其他人在前面蹲着尚珂兰过去。 为了保险起见,阿生带着尚珂兰走了一个大致不同的方向。 这份谨小慎微的心思,还能够在逃跑时所运用出来,尚珂兰不可谓是不佩服的。 对阿生点了点头后,尚珂兰示意道:“阿生,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方才在前面看到一家客栈,也许我们得到前面落脚,阿迟看到那间客栈,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阿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树林间停下脚步,将尚珂兰放在了地上。 尚珂兰扶着他,这时候,无关男女之情,阿生太虚弱了,纵然尚珂兰身中长生虫,可他所中的毒并不是太深,还没有到靳言堂那种虚弱的连内力都动不了的地步。 但也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什么,尚珂兰没有内力,也不会武功。 此时,两人已经互相搀扶着进了客栈内躲避,尚珂兰一直低垂着头,如同害羞的小妇人一样。 实际上,她却是不敢露出自己的真容,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刚才从哪些杀手追杀几人的架势来看,尚珂兰已经大致明白,他们其实是朝着自己来的。 若非有尉迟帮忙阻挡,自己只怕早已经成了他们手下的亡魂了吧? 在客栈住下后,尚珂兰与阿生便静静等待着尉迟赶过来与他们会合。 然而有时候事情尽不如人意那般,想的那么美好,整整一夜过去,尉迟都没有过来客栈跟他们会和。 一直到第二天,尚珂兰本来就睡得浅,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给弄醒。 天刚蒙蒙亮,外面却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你轻点儿,别把门给弄坏了!” “哎呦,这是心疼钱的时候吗?这房间里的姑娘价值多少银子你不知道啊?十万两!” “到时候咱们得了银子,还怕给你换一个门吗?你就是想换一家客栈来开也行!” “嘿嘿,我也是运气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将门外的声音收进耳朵里,尚珂兰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任谁一大早被杂音弄醒呃,而且还听到有人密谋着要在门杀自己的事情,谁心里都不会高兴的。 更何况,一天的开始都怎么美妙,谁的心情还好的起来? 不知道门外那两人会不会武功,尚珂兰抿了抿唇,悄悄从床上坐起来。 她来不及穿上鞋子,便悄悄拿了枕头盖上被子,模仿出自己还在床上的样子,继而她打开窗户,做出一副自己从窗外逃走的模样,并且还留下了头上一支发簪。 这样一来,一切就显得像是她仓促逃走而留下来的证据一样。 尚珂兰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的打开柜子,将自己藏身于衣柜之中,期间完全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好在在皇子府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做这一切,所以倒是显得很是熟练。 此时,房门外面,一个竹筒从房门外穿透进来,似乎有人在外面吹起,一道缕缕青烟从竹筒里冒了出来。 “睡着了吗?进去看看?” “肯定睡着了啊!真当我这迷魂散是闹着玩儿的吗?” 两个人又在门外嘟囔了一句后,其中一人便大方将门推开,朝里面走了进来。 见到床上还熟睡着的一个身影,顿时,他得意的对身旁的那人说道:“瞧,我说什么来着?她一定会在这房间里睡着吧?” 那人嘿嘿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来,朝床上走去:“你还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把她解决掉不就好了?” 话音刚落,那人便将匕首重重的朝着床上刺了过去。 唰! 一招,却落了个空,并没有刺进人肉里的那种扎实感。 顿时,这人脸色一变,将被子突然掀开:“果然,被子空了!” 第六百九十七章 逃离 “什么?这被子怎么会是空的?昨天我接待他们的时候,他们可没流露出一点异常啊!” 那人一惊,忙走过来看了看。 却在看到握着匕首的那人完全刺了个空以后,顿时,他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不过很快的,他就反应过来,巡视了一遍屋子,最后,这人将目光锁定在窗户这边。 只见他看到窗户那边落下的一根簪子后,便立刻双眼一亮,上前把这根簪子捡了起来。 “你快看!这不是女子的东西吗?那人一定是得到什么风声,提前跳窗逃跑了!看她床上似乎还有余温,她应该是刚离开这里不久,立刻追!” “唉,她的那个同伙武功高强,要不是昨夜他去喝水的时候咱们对他动了手,只怕这会儿都还一个都没抓到呢!算了,就这样吧,我这就派人去追!” 两人说着,后面一人显得有些失落,将匕首收进袖子里后,他便自然而然的从那人手里接过了这根簪子,然后放进了自己怀中。 此时,衣柜里。 从那阵迷魂烟出现的时候开始,尚珂兰就暗自躲在衣柜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且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原本她准备从这里直接离开的,可是当听到二人说,昨晚跟她一起的人被抓了,那人指的是阿迟,还是阿生? 不,应该是跟自己一块儿住店的阿生被他们抓了,昨晚自己一直在等尉迟回来,但迟迟不见尉迟的身影,只怕尉迟遭遇了什么不测,或者,被什么事情暂时困住了。 总之,一时半会儿自己也逃不了,尉迟也出不来,无法与自己回合。 这就是尚珂兰目前的猜测。 等外面两人声音终于远去,尚珂兰微微松了一口气,甚至准备推门从衣柜里出来的时候,一刻钟的功夫,先前那两人居然去而复返! 只见其中一个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的看着这间屋子:“该死的,没想到真不在这个房间里,我还以为她藏在衣柜中,等咱们走了救立刻出来呢!” 另一个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算了,咱们还是赶紧从窗户外面追才是道理,说不定顺着脚印,就追到他了呢?” “哼,这该死的女人害的我们花费这么多功夫在她身上,我待会儿回来,一定要好好在她那个同党身上出出气才行!” “放心,我已经把他关到了柴房里去,待会儿回来你想拿他怎么出气都行!” 两人先后说着,从窗户外面跳了下去,紧接着,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这里远走。 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走了。 衣柜中,刚才因惊吓而捂住自己嘴巴,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声的尚珂兰,这时候已经额头上遍布了冷汗,刚才,她只感觉自己从生死圈里走了一遭,然后又回来。 这会儿,早已经连她的后背都浸湿了。 缓缓地,她才回过神来,随即在心中强自安慰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 待调整好情绪以后,尚珂兰才将衣柜门迅速打开,并推门而出,一路向下朝柴房的方向跑了过去。 从那两人刚才的对话中,他们应该还有同伙。 但他们没有说是否派人在守着阿生,那么,从他们两人的此举中,尚珂兰大概分析出来,这两人的同伙实际上根本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多。 现在还是早上,或者用凌晨来形容比较合适。 一路抹黑进错了两间后院的房子后,尚珂兰终于来到了柴房。 这里是晋国,房屋的结构跟方位都和大周朝有些不同,不过就这些,还难不倒尚珂兰。 待她推门而入,入得柴房的时候,便小心对里面的人唤道:“阿生?” 这时候,外面天光很暗淡,尚珂兰有些看不清这柴房里都有些什么。 只站在原地适应了一番这里的光线后,眼前的景物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一个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柱子上,眼睛、嘴巴都被布条蒙着,布团塞着。 尚珂兰皱了皱眉,眼里浮现出担忧之色,匆忙上前扶着阿生,将绳子给他解开。 “阿生,你没事吧?你醒醒啊!” 将绳子解开后,阿生便顺势滑落到了地上,整个人处于昏迷之中,根本叫不醒。 对了,刚才那几个人往房间里吹的青烟,是迷魂烟! 这样一来,难怪阿生能睡的这么死了。 但以自己的体格,想要把阿生平安从这里带出去,根本就是不现实的事情。 顿时,尚珂兰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她若有所思的观察了阿生片刻,便掐起了阿生的人中。 她倒是笨,竟然忘了电视里还有掐人中这招! 不过,尚珂兰也不敢太用力,怕自己的指甲掐破他皮肤,不然只怕到时候他连呼吸都是不舒服的。 “阿生,醒醒!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尚珂兰皱了皱眉,此时,外面朦胧的天色已经逐渐散开,天光也越来越亮了。 等太阳彻底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彻底不好赶路了。 “唔!” 突然,阿生闷哼一声,忍不住有些痛苦的皱了皱眉,随即睁开眼睛。 “兰姑娘?” 一睁开眼睛,他就看见尚珂兰正将自己抱在怀中,神色担忧的看着他,手上还保持着给他掐人中的姿势。 顿时,阿生脸色一变,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忙从地上坐起来,扶着尚珂兰起身:“兰姑娘,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这客栈里的人已经认出我来了,还有你,我们三个原来都被画了通缉令的画像!” 原来他们都被通缉了,难怪昨日这些人并没有看清尚珂兰的脸,却也能对她动手。 尉瑾,还真是……手眼通天啊! 尚珂兰皱了皱眉,手中拳头不自觉的紧握了起来。 不过,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会过久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那好,我们现在就先走吧!” 尚珂兰对他点了点头,和阿生互相搀扶着,趁外面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时候离开了这里。 两人很聪明,也很小心,客栈里一直有人守着,他们便将自己身上的散碎银子撒了出去,这些人顿时就冲着银子围了过去,连什么时候有两个人离开了这里都不知道。 只怕那两个追着尚珂兰的人去而复返后,他们若知道这件事情,又不知道该气的有多惨了。 第六百九十八章 半月之后 从晋国边境朝西北而行,穿过一片大漠,便能到得封国之中。 此时,大漠中。 一支骆驼商队行驶其中,几个商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以防止被这沙漠中的风给吹烂了皮肤。 于沙砾之中,商队最后面,跟着一个同样蒙面的年轻人。 他脸上裹着一层粗布,看不清其面容,独独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却蕴含着一抹沉静之意,仿佛任何事情都激不起他的兴趣。 突然,商队停了下来,一个大叔来到这个年轻人身边,并笑着看向他:“尉迟兄弟,前面在有三里路,咱们就要到封国的边城了,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转眼间,尉迟已经跟着这只商队行走了半个月,马上就到封国了。 半个月前他在官道上与尚珂兰和阿生分离,并遇见了这支商队,与他们一同穿过大漠前往封国。 闻言,尉迟微微一笑,回眸看他:“到了边城,我便与商队分开走了,这些日子多谢大叔照顾。” “嗨,你跟咱们客气啥,当初要不是你出手,咱们商队的东西可就全都落在强盗手里了啊!” 大叔爽朗的拍了拍尉迟的肩膀,随后又感慨道:“不过,你在都城既然有亲戚可以投奔,总好过跟着我们行商,那到了前面,你自己一个人走可得小心点啊!” 面对好心大叔的提醒,尉迟对他点了点头,随即没再接话。 只是于大漠中,商队的身影又渐行渐远。 不知不觉间,连尉迟的身影都被彻底淹没在风沙之中了。 不知他去封国,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而靳言堂,去封国的目的也不知是否和他一样? 从某个点上来说,尉迟确实比靳言堂有优势。 晋国的位置占了很大的便利,相邻西域、北面封国,东接大周。 如此地利之条件,就算靳言堂已经出宫了,但花费在行程上的功夫却要比尉迟多一倍。 而这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提前比靳言堂赶到封国。 此时,尉迟坐在骆驼上,身体随着骆驼摇晃而微微显得有些颠簸。 而尚珂兰和阿生他们,却因为追杀的原因而停留在晋国边境一个偏僻的小村庄里,根本哪里也去不了。 阿生受伤严重,根本就是旧伤未愈的情况下又添新伤,而尚珂兰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面对这重重追杀,他们无处可逃,只能暂避风头。 然而越是这样,尚珂兰才越是着急,不知道大周情况如何。 她身为大周皇后,却连自己的国家都拯救不了,甚至,她的孩子才五岁,就要站出来治理国家,这是她根本就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就算她深知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但她也希望能最大限度的减轻孩子身上的压力。 此时,小村庄院子中。 尚珂兰身上系了一条围裙,手中提一只菜篮子,用碎步包裹着大半张脸,身上穿的也多,看起来身采臃肿。 这样一来,她看起来就完全像是一个买菜的大婶了,根本没人会把她往年轻女人身上想。 这处村庄完全空了下来,几乎是所有人都迁走避祸去了。 尚珂兰便寻了一处较为宽阔的院子和阿生住了进去。 木门已经破旧不堪,但勉强还能用。 待到得门边,尚珂兰站在门口,并对院子里面喊了一声:“阿生,我先走了,你在这里好好照顾自己,饭菜给你放在了桌上!” 天空上阴沉沉的,像是别人蒙了一块布一样,让人觉得很压抑,不舒服。 这时,东屋里,一个人影缓缓撑着拐杖朝里面走了出来。 是阿生。 躲避半个月的时间休养生息,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之前因为躲避追杀,而且为了救尚珂兰,他的腿被打断了。 现在只能慢慢恢复。 “兰姑娘,你一定要找到殿下的下落。” 这是尉迟比较执着的一个事情了,每次尚珂兰一出去,他便嘱咐尚珂兰,一定要找到尉迟。 他不相信尉迟会无缘无故的抛下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理由,才让尉迟这样做的。 他坚信,一定是这样。 尚珂兰对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提着菜篮子走了出去。 她需要去买些伤药回来,顺便在打听一些消息,再者,两人停留在这个地方已经够久了。 尚珂兰已经做了决定,如果前面的路没那么危险,而且这半个月间,追杀他们的人越来越少,或许,这是一个从晋国边境彻底逃走的好机会。 而且之前因为跟尉迟分散的缘故,两人一路朝西北行进,现在完全都不知道自己的方位在哪里了,但大体上有一种越来越偏离大周的模样。 这小村庄到镇上有些距离,尚珂兰刚行进不久,就听见前面小道上传来了打斗声,好像是有人在追捕什么人一样。 难道是追杀他们的那些人来了吗? 他们居然连这里也能找到? 一时间,尚珂兰心中不禁生出一股紧张和警惕之意。 她匆匆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双眸微眯,悄悄探出头去,冷静的打量着前面的场景。 却在此时,一个黑衣白发的老人正佝偻着身子,手里拄着一根棍子跟那些打斗着。 只远远看去,这黑衣老人身上就显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他的对手则是十几个生龙活虎的壮汉。 瞧那些壮汉衣着,似乎只是普通人。 但这些人手里各个都拿着武器,根本就不容小觑。 “呵呵,你跟你的同伙走散了,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不错,如此一来说不定咱们还能放你一马!” 这些壮汉似乎并不急着跟黑衣老人动手,而是脸上带着一种嘲讽之意对他如是说着。 尚珂兰不知为何,看到那黑衣老者,心中竟然莫名剧烈跳动了一下。 就好像,她认识这个黑衣老者一样! 但是,尚珂兰可以确定,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一个人,到底她是如何生出这种情绪来的? 却在这时,只见那黑衣老者冷笑着巡视了这些人一圈。 目光中带着一抹淡然,似乎他从始至终都没因为这些人而感到慌乱,更别提害怕了。 “你们想动手,就尽管全上吧。” 淡淡的,他嘴中吐出这样一句话。 佝偻着身子的黑衣老热,声音沙哑苍老,却显得慢条斯理,让人不自觉的感到一股压力。 尚珂兰正暗中打量着这些人,想看看黑衣老者到底是这些人的追杀目标还是什么身份,没想到,居然从天而降一个人,落在了她身后…… 第六百九十九章 趁乱躲避 “哟呵?这里好像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啊!” 从树上跳下来的这个是个年轻人,身体精瘦,双眼却闪烁着精光,似乎很是善于观察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在这树上躲了有多久。 “你……” 尚珂兰惊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会被那些壮汉中的人发现躲在这里,顿时,她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害怕之意,苦笑着看向这人:“这位小哥,我只不过是从这里路过,看见前面有人打斗,才躲在这里不敢出去,难道也碍着你们了吗?” 说罢,她便往一旁走去:“若我老婆子碍着你们了,我便往旁边去就是。” 言下之意,你们继续,她离开,不观战,彼此不要为难。 也算是请求对方给自己一条活路。 但就是因为这样,那人似乎才更感觉好笑了起来。 “大婶儿,你可真逗,你觉得我会放你离开吗?哼,我看你说不定就是那老头儿他们三人里的同伙!” 年轻人脸上原本笑着,可说道最后一句诗,他脸色却突然一冷,直接上前提着尚珂兰来到了那些壮汉面前。 顿时,壮汉与黑人老者之间一触即发的阵势因为这两人的出现而短暂停顿了一下。 为首一个拿着大砍刀的壮汉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这个抓着尚珂兰的年轻人:“猴子,你抓这个女人来干什么?” “老大,半个月前被那三个人分头逃跑,刚刚这个女人躲在石头后面看戏,我猜她肯定跟这家伙认识,说不定是这家伙的同伙!” 话音一落,年轻人便指着那树下的黑衣老人,似乎十分笃定的猜测着。 闻言,那老大眼睛一亮,当即上前来到尚珂兰身边。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尚珂兰,尚珂兰被人押解住,根本挣扎不了,只尽自己最大力气安静下来,蓄势待发。 对面,那黑衣老人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没想到,原本一直针对自己的几人居然会忽然转移视线,对阵到与自己无关的另一个人身上。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一来,就什么也跟他无关了。 他只需要拍拍屁股走人就可以。 “呵呵呵,让我来看看你这女人长什么模样吧?说不定那家伙见了之后,真认出来你就是他的同伙,说不定就乖乖跟咱们走了呢?” 面前,这老大笑着对尚珂兰如是说道,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的掠夺的光芒是那么让人厌恶。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尚珂兰的时候,尚珂兰眼神一厉,突然暴起,竟整个人直接张口朝他手指上咬了过去! 若是让这些人看清自己的容貌,只怕她跟阿生又要辛苦从这个地方逃离了。 只恨自己刚才多停留了片刻,在这里观察起了他们的是非,若不是对这黑衣人的身份好奇,恐怕她也有机会离开这里的吧? 尚珂兰如是想着,嘴上动作却毫不留情! “咔嚓!” “啊!我的手!这该死的贱人!” 砰! 那老大原本高高壮壮的身材,此刻却因为疼痛而佝偻着身子。 早在尚珂兰刚咬住他的时候,他就下意识的回手抽了尚珂兰一巴掌。 不过尚珂兰及时松口,这才幸免于难。 只见她身形狡黠,灵活的从这人手中逃过去后,趁着这老大吃痛,身后两人分神,那年轻人也忙朝他老大靠了过去,顿时,尚珂兰眸中又闪烁了一下。 忽然,她脚下发力,出其不意的踩了身后押解着自己的两人的脚掌。 噗嗤! 用力的力气,甚至能让人感受到脚下脚掌被碾碎的声音。 其实,尚珂兰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力气,但这只是一种感觉。 “啊!这贱人踩我的脚!” “砍了她!” 两人被踩了一脚后,立马抽出了手中大砍刀朝尚珂兰劈了下去。 这些人攻击她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可能根本没看清尚珂兰位置就闭着眼睛劈了下去。 尚珂兰一系列动作做得飞快,匆匆一跳逃出了包围圈,朝这处小道外跑去,不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真的是把以前逃跑时用的劲儿全都给使出来了。 那叫猴子的人咬了咬牙,立马提起大砍刀朝尚珂兰的方向追了过去,并留下一句:“老大,我帮你报仇!” 这人是他带回来的,他也得负责到底才行。 “别追了!那人看起来只是个村姑,她根本不会武功!” 这时候,老大也已经从指尖的疼痛中回过神来,忍不住甩了甩指甲后,便站直了身子,对年轻人接着说道:“可恨刚才没看清她那张布下遮着一张怎样的脸,不然以后倒是可以好好找她报仇一次!” 这人恼恨的说着,那年轻人闻言,便点了点头,对这壮汉赞同道:“对,我们还是先对付这人吧!” 他们回过神来,准备齐齐对方才那黑衣老人下手。 可等他们朝前面看去的时候,却见那棵树下,景物还是那样的景物,可黑衣老人却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 顿时,老大脸色难看的转头盯着这个男人:“你是他们派来的奸细,特意闹出这一出事来给那家伙制造逃跑机会的吗?” 他说着,指了一下原本黑衣老人站着的地方。 原来这家伙竟然趁着方才那阵动静逃跑了! 顿时,那年轻人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思。 “扑通!” 毫不犹豫的他慌忙跪在这老大面前,求饶道:“老大!我猴子从十几岁就跟着您在山头占山为王了,什么时候做出过这种背叛您的事情?这次真的只是个误会,求您饶我一次吧!” 他脸色苍白,确实很惶恐。 这些人,手上都是沾过人命的,否则他们也不敢接下通缉令来追杀靳言堂。 那老大听了这人的话后,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 少顷,他才冷哼一声,用力扇了这人一巴掌,这才离开这里。 不过,走前他只骂了这人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下次再敢坏了我的事,老子一定叫你好看!” “是是是!多谢老大饶命!” 年轻人捂着脸,不敢反抗,只恭敬的跟在他身后。 不多时,一行人从这里离开,开始朝着一个特定的方向对那个黑衣老人追了过去。 然而他们刚走,一个身影便直直的从树上掉了下来。 该死,怎么会这个时候毒发? 黑衣老人脸色难看的捂着胸口,气息迅速衰弱下去,连脸上的死气都逐渐萦绕起来。 眼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黑衣老人却看见,刚刚那个裹着碎花头布的女人却似乎站在了不远处…… 第七百章 镇上消息 是的,尚珂兰逃走以后,见那些人没有追过来,她便又悄悄回来了。 只是她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那老大带着他的十几号兄弟离开了这里。 也恰好看见了黑衣老人径直从树上摔下来的模样。 此刻,她就站在离这黑衣老人只有十几步的地方,而她身后,则是早已经荒无人烟的小村庄。 “救……救我……” 他暂时还不能死,起码,要做他该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黑衣老人朝尚珂兰颤抖着抬手求救。 只可惜,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只让人看见他嘴皮子在动,却根本看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尚珂兰皱了皱眉,无动于衷的看着这黑衣老人陷入昏迷。 确定他晕死过去,而且没什么危险后,尚珂兰才敢缓缓朝他靠近。 无论是在皇子府,还是如今追杀的境地,尚珂兰已经养成了非同常人的警惕和戒备。 如果没有绝对安全的把握,她是不会靠近这黑衣老人的。 尚珂兰皱了皱眉,不多时便来到了这黑衣老人面前。 此时,天空上阴沉着的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去,连遮盖在阴云之后的太阳也重新显露出来。 阳光一瞬间倾泻而出,让这个阴霾的世界都顷刻间变得温暖无比。 眼前,这黑衣老人的样貌完全浮现在尚珂兰面前。 奇怪,这黑衣老人看起来佝偻着身子,头发花白,却长了一张四五十岁男人的脸。 但这样的组合并不让人觉得奇怪,尚珂兰只是多留意了一下他的容貌后,确认自己没见过他,这才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究竟除了她和尉迟,到底还有哪些人正在遭受着晋国的追杀? 而且从刚才那些壮汉中说的话来看,似乎这个黑衣老人这边一共是三个人。 三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三个人,才会被这么多人注意? 不过,尚珂兰并未打量多久,便准备起身离开。 她只是想回来偷听一下这些人的消息,说不定能从他们的对话中知道些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里既然什么都没发生,那她也就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而且看这黑衣老人的模样,就算尚珂兰不救他,他也不一定会死。 若尚珂兰救了他,救了这个被另一拨人追杀的人,对她而言那才是惹上了麻烦呢! 是以,她只打量了这黑衣老人片刻,并未多看。 然而,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尚珂兰心里却莫名又涌上了一种熟悉感,就好像,她真的认识这个黑衣老人一样。 这种莫名间涌上心头的羁绊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尚珂兰愣了一下,眼里的狐疑之色在明显不过。 终于,在心里情绪交战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停下来。 “算了,这人能不能活下来还是看他自己吧,这样做,对他而言,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尚珂兰低头喃喃了一句,随后弯腰将这黑衣老人朝石头后面拖走。 这黑衣老人也就看着是个老人,实际上,他身体却重的跟个成年人似的。 奇怪,这不正常啊…… 一个老人,又不胖,怎么会这么重呢? 尚珂兰眼中狐疑的垂眸看了一眼手里这人,随后摇了摇头,随后将他带到大石头后面,找来一些枯草给他铺上。 如她所说,将这黑衣老人藏在枯草之下,大石头后面,不让他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便已经是尚珂兰仁至义尽了。 待做完这一切后,尚珂兰起身,裹紧了头上遮着脸的碎花头布,然后提着菜篮子朝镇上走去。 至于这里,这黑衣老人的身份,她却是没有再猜测下去了。 至此,尚珂兰跟这黑衣老人的交集,似乎便到这里结束了。 镇上。 现在正是上午,而且太阳又出来了,所以来镇上赶集的人便多了起来。 尚珂兰走在人群最多的西街中,街道很是宽阔,然而所谓的人多,也只是由以前的几个人变成了十几个人而已。 现在晋国和大周之间的战争越来越白热化,这些百姓又是住在晋国边境,他们随时都会遭遇被抢劫、被屠戮的命运,现在还能安心留在这儿,没有往晋国里面的领土逃走的,都已经是非常大胆的人了。 尚珂兰观察着四周,来到前面不远处的通缉榜上看了看,却发现,她、阿生的通缉令仍旧贴在镇上。 而另一边,则贴着另外三人的通缉令。 待看到这三张通缉令的时候,蓦地,尚珂兰双眸微睁,惊骇之色瞬间从她眼底蔓延,继而浸染了整个瞳孔。 只见这三张通缉令上,中间那张的画像上画着的人居然是靳言堂! 而更令人惊骇的是,他旁边两人,居然还有一个是云清! 而另外一个容貌俊朗的男子,尚珂兰却是有些熟悉的,她应该见过,只不过脑袋里见过的人太多,这时候尚珂兰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 只是,靳言堂怎么会在晋国的通缉榜上? 可恨,晋国的文字跟大周的文字有些区别,尚珂兰一时间认不出来,就好像她在此地只是一个文盲似的。 除了个别与大周汉字相同的字体外,其他字体她根本就不认识。 是以,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一个人帮她解读这张通缉令上的内容,可这些路过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识字的样子,而且他们看起来好像对这通缉榜上的三张通缉令根本不感兴趣的样子。 顿时,尚珂兰微微抿唇,原本莹润清澈的水眸中也在此时逐渐浮现出担忧之色。 这时,一个说书先生背着一只包裹从她旁边路过。 尚珂兰余光瞥见他的身影,顿时眼前一亮,忙上前拉住这说书先生拜托道:“先生!这位先生,小妇人不认识这通缉令上的字,您能不能帮小妇人念念这上面写着什么?” 说书先生不耐烦的把她甩开:“闪开闪开!大周的军队马上就要攻下这里了,你不逃也就算了,居然还有心思管这什么通缉令?” 尚珂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顿时,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抓住这人,双眸微亮:“你、你说什么?大周的军队真的要攻打进来了?” 奈何这里都是晋国的人,她就算心里高兴,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 眼里的惊喜之色,只起来片刻,就被她压了下去。 那说书先生急了,用力推开尚珂兰:“嘿,你这妇人还真是蛮不讲理,自己不想逃,也别拦着我的活路啊!” “行,我告诉你,是大周的骠骑将军要打进来了!” 第七百零一章 通缉令 说书先生没好气的大声跟尚珂兰说了一句后,终于趁着尚珂兰愣神的时候,使劲儿掰开了她的手,匆忙从这里逃也似的离开。 比之刚才,这说书先生脚下步伐越发快了。 周围街道两旁的人也都听到了说书先生的声音,顿时,他们脸色一变,不论是还在卖菜的,还是尚且从街上过路的,纷纷闻讯而慌,瞬间就收拾了东西从大街上走人! 从古至今,被敌国士兵入侵进来,这些百姓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们之前还留在这里,或许是因为相信晋国的青龙将军和白虎将军百战百胜,这次也一定不会输。 然而敌国的军队都已经踏了进来,到时候他们再相不相信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呢? 不一会儿,刚刚还有人的大街瞬间就如同被清空了似的,什么人影也没有了,徒留尚珂兰一个人还站在通缉榜前,似乎是在发愣。 尚珂兰眼神暗了暗,突然快速出手,将这三张通缉令全部收了起来,还有那两张,自己跟阿生的通缉令画像,也被她收了起来。 至于尉迟的通缉画像,她暂时没有见过,或者说,从始至终,尉瑾就没有通缉过尉迟。 自己虽然不认识晋国的文字,但是阿生从小在晋国长大,他一定认识这些文字的。 至于大周的骠骑大将军,如果尚珂兰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指的铁牛了。 之前自己被带到晋国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铁牛被封为骠骑将军的事情,这还是后来尚珂兰在某家饭馆里吃饭的时候,无意中听食客说起的。 既然大周的军队要打进来了,那说明这是一件好事,起码对尚珂兰来说是这样。 独在异乡为异客,突然见到故土的熟人,无论如何心里也会升出些许怀念和激动之情吧? 尚珂兰压下心中喜悦,拉了拉头布,将自己面容又裹紧了一些,这才回了小村庄。 此时,小村庄前面那条小道的大石头后面。 一堆枯草之下,一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耀眼的金色阳光直直的刺进他眼里,他微微眨了眨眼睛,适应过来后,他才缓缓从地上坐起来。 神色中,黑衣老人显得很是虚弱。 没死么? 他拉开自己衣领,露出来的,却是如同年轻人一样强壮有力的身躯。 靳言堂垂眸看了看,只见自己心脏位置,已经蔓延进来一些红点了。 再过不久,等这些红点完全蔓延,他就彻底毒发身亡,完全死去了。 像刚才那种情况,他只是完全因为这毒性发作,昏睡了过去。 不过每次昏睡的时间都不确定,不知道他这次昏睡了多久? 然而,半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让殷十三和云清抵达封国了吧? 靳言堂不傻,与其让那两人被自己拖累了脚步,不如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告诉他们,三人兵分两路,由易容成老人的靳言堂将这些追杀他们的人引开,而殷十三和云清则可以安然无恙的赶路。 只是,这些思绪从脑海中过了一遍后,靳言堂的大脑就渐渐清明起来。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吞了下去。 这颗药丸是云清给他的,说是他李尘修那里学到了以毒攻毒的法子,所以便让靳言堂试试。 这些毒药并不剧烈,但是吞入腹中,被他以内力炼化之后,居然真的起到了延缓红点蔓延的作用。 否则半个月的时间,早已经足够让他毒发身亡了! 不过,这药丸也快吃完了,他接下来也只能等着封国那边的消息了。 吞下药丸后,靳言堂缓缓靠在大石头上,微微闭上眼睛思索起来。 对了,他是怎么到这个地方的? 身上的枯草,这块大石头,前面的小道,这里的场景是这么熟悉。 他记得,自己应该晕倒在了小道上,如果不是有人把他带到这里,恐怕他已经被别人发现了。 究竟是谁救了他呢? 蓦地,靳言堂眸中神色顿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了那裹着蓝色碎花头布,且身材臃肿的女人。 是她么? 那时候,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去而复返,然后他即将昏睡过去的时候,她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靳言堂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一抹,轻笑,却又带着点自嘲。 真是讽刺啊,自己在晋国人人喊打一大圈,居然被一个晋国的村妇给救了。 呵呵。 突然,小道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靳言堂眸光微闪,下意识的寻着声音,悄悄探出头去,余光瞥了一眼那个从小道上走来的人影。 顿时,方才还浮现在他头脑中的村妇模样顷刻间就映入他的眸中。 只见这村妇匆匆从小道上走过,虽然大半张脸都被遮着,可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 她似乎并没发现大石头后面,有一个人正在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 这时,一阵风吹过,从她菜篮子里似乎掉出了什么东西,但这个村妇并没察觉,而是进了村庄后,便不见了踪影。 靳言堂眸光微闪,缓缓起身,仍旧如同一个老人一般佝偻着身子朝那边走去。 将地倒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打开看了看。 通缉令上,尚珂兰的画像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咚! 蓦地,靳言堂脸色一僵,目光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张通缉令,整个人双目欲裂! 这……这不是尚珂兰的画像吗? 难道说,她根本就没死? 突然间,靳言堂有些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他伸手,缓慢而轻柔的抚摸上通缉令画像中的女子。 “是……是你么?兰儿?” 这么像,这分明就是他的兰儿! 你能想象到原本死去的挚爱,突然以通缉令的形势再出现在你眼前的场景吗? 那种心情,大致就是靳言堂现在所面临的这样。 他没有皱眉,没有骇然,有的只是震惊和狂喜。 奈何他现在一张客栈掌柜的脸,这狂喜在他脸上露出来,反而带着几分变态和猥琐的感觉。 但靳言堂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抑制住颤抖的手,却不再压制心里的情绪,转而足尖一点,身形飞速朝着县衙门的地方飞掠而去! 他要知道,这张通缉令到底是多久出现的,谁下令发布的! 那个下令发布通缉令的人,一定知道兰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第七百零二章 服毒 此时,尚珂兰已经回到了房间里。 阿生正坐在床上练功,手边放着一根拐杖,因为他的腿受伤了。 尚珂兰将菜篮子放下,将里面的通缉令拿到阿生面前,询问的在他身旁坐下:“阿生,这几张通缉令你帮我看看吧。” 上面都是晋国字,她看不太懂。 闻言,阿生睁开眼睛,并拿过她手中的通缉令看了看。 随即,他对尚珂兰解释了一番上面的意思,大致这些通缉令都是尉瑾让人发出来的,以及每个人的悬赏金额。 只是,尚珂兰还想找出自己那张通缉令给阿生看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那张通缉令却突然不见了。 大概是回来的路上不见了吧? 于是,尚珂兰没再纠结这件事情,而是将刚才回来路上听见的消息对阿生说道:“对了,阿生,我刚才从街上回来,听见一个消息。” 这时候能让尚珂兰说出来的消息,定然不差。 阿生对尚珂兰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安静的听着。 尚珂兰则继续娓娓道来:“我方才在街上看通缉令的时候,一个说书先生告诉我,过两天,大周的骠骑将军就要打进来了。” 闻言,阿生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似的朝尚珂兰看去:“嗯?你说大周的军队要攻占这个小镇吗?” 他不笨,很快就反应过来尚珂兰的意思。 不过,不等尚珂兰回答,他就摇了摇头,有些凝重的对尚珂兰分析道:“如果你想让大周的人护送你回大周,也得看那个将军是否认识你,如果你没有能证明自己的身份的东西,只怕到时候很困难啊。” 他说的很困难,是指若无法证明尚珂兰身份的话,那么让骠骑将军派自己回大周的事情就会很不好办。 闻言,尚珂兰眸光微闪:“也许,我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不过,你刚才在通缉令上看到的内容事真的吗?” 她没有过多的将注意力放在即将攻打进这个小镇的骠骑将军身上,转而又问起了方才通缉令的事情。 因为刚才念道靳言堂的那张通缉令时,阿生说道,他们现如今都在晋国。 如果靳言堂现在在晋国的话,那他消失这么久,岂不是又有了消息? 如果自己能与靳言堂重逢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了! 阿生点了点头,只是对尚珂兰道:“兰姑娘,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尉瑾放出来的陷阱,不过我认为,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话音刚落,尚珂兰便对他微微笑了笑:“嗯,我知道的,另外,我今天在街上没有看到什么人,本想打听一番阿迟的消息,但后来人都走光了……很抱歉。” 着的不是她不愿意打听尉迟的消息,完全是因为当时街上根本就没什么人,而如果自己直接跟他们形容尉迟的相貌来打听消息的话,那无异于是把他们现在身份有多可疑的事情告诉给了镇上埋伏着的杀手。 毕竟除了皇室中人,晋国的贫民百姓怎么会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呢? 听了尚珂兰的话,阿生不禁显得有些失望。 随即,他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我不相信殿下会就这么死了,他大概是在什么地方等我们才是,兰姑娘,等我把你护送回大周,我就要去寻找殿下的下落了。” 说起来也真是很戏剧化了,失踪的靳言堂刚刚在晋国有了消息,而尉迟却又变得下落不明。 尚珂兰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慰,随即并未久留,只到:“你好好休息,过两日我会寻找机会,我们到时候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阿生对尚珂兰点了点头,目送她起身离去后,便又继续调养生息起来。 此时,房间内。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根本就不会有人出现在这个小村庄了。 还好,今晚月色不错,很是明亮。 房间里,到处都是破烂的地方,显得很是简陋。 尚珂兰在炕上坐着,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 这是她从菜篮子里拿出来的,今日去镇上,在去看通缉令之前,她在药店里买了一包毒药。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她买了好几包毒药。 鹤顶红只是其中一种。 但,鹤顶红也是这其中毒性最恶劣的一种。 缓缓地,在月光下,尚珂兰撩开袖子,将手腕翻转过来后,肌肤上,一大片红色的红点已经蔓延到了整条手臂。 从前两天开始,她身体就已经出现了不适的感觉。 不过,因为她体内没有内力的缘故,毒性发作起来,刚开始的时候,要比靳言堂轻松的多,所以也没有显得向靳言堂那么难受。 她始终记得《长生集》这本书上所讲的,要对付长生虫这种毒药,只有两个法子,要么,用长生虫的解药,要么,直接用毒药以毒攻毒。 这种法子,铤而走险,也只是云清大师提出来的一个概念,他自己也尚且没有找人试验过。 真的要赌这一次吗? 尚珂兰微微凝眉,看了一会儿这个手中的油纸包,脸上有些失神之色。 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心里做下了决定。 将油纸包拆开,把里面的粉末倒进茶杯里搅拌了一下,随后将这杯茶一饮而尽。 茶水已经凉了,凉水入喉,带着一股寒意,让人头皮发麻。 尚珂兰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脸上神情显得那么严肃。 因为她已经做好了赌一次的准备。 只是,这个决定还没来得及告诉阿生。 她身中长生虫的事情,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别人她一个字都没说。 若叫阿生和尉迟知道,他们肯定会阻止自己这么干的。 听说尉瑾登基后,他身边的皇后之位悬空,后宫妃位最高的既不是李侧妃,也不是华凌,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恐怕,李侧妃和华凌已经惨遭不测了。 不知道为什么,尚珂兰这时候竟然会响起李侧妃跟华凌两人。 不过她并没有向多久,一阵剧烈的疼痛就从腹部突然传了起来,这种疼痛来的猝不及防,瞬间就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都好像被什么人直接给一拳打散了似的,差点因为这种疼痛而崩溃掉。 “唔!好疼啊……” 她忍不住闷哼出声,随即咬了咬唇,最大程度将这声痛呼给憋了下去。 第七百零三章 打听下落 夜晚,尚珂兰所在的这个小镇上。 一道黑影飞速从小村庄的方向赶了过来,月光下,他如同暗夜的行者一样,悄无声息的行进了一处宅院中。 这宅院在整个镇上来讲,毫无疑问是最华丽的宅院了。 而这个地方,正是县太爷居住的地方。 只不过,黑影跳入宅院中后,却发现这宅院里一点人气都没有,仿佛只是一副人去楼空的场景。 而周围已经没有什么灯火了。 顿时,易容成黑衣老人的靳言堂不禁皱了皱眉,朝宅子里面走去。 这么大的一个宅子,难道都没有人了吗? 一间一间的房门被他推开,但是里面的房间所显露出来的都是空景,连里面的盒子衣柜都空了。 看来,这些人的确是提前得知了什么消息,提早避祸去了。 靳言堂微微皱眉,正当要走时,一个瞎了眼的老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 “老爷,是你回来了吗?” 这老人穿着一身灰色布衣,头上戴着帽子,一副家丁老奴的打扮。 靳言堂眸光微闪,开口答道:“嗯,我回来拿点东西,马上就走,对了,通缉令上那些人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让发的?” 老奴听见靳言堂沙哑苍老的声音后,明显松了口气,没有再怀疑靳言堂的身份。 只是听见靳言堂如此问起后,他才有些诧异的朝着靳言堂的方向道:“这不是您自己张贴出去的吗?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朝廷让发的,应该也是陛下的命令。” 说罢,这老奴又叹了口气:“唉,我们这些平明百姓那里知道这种事情,不过,这种通缉令也不止是您发布了,其他官老爷也都发布了的,听说那通缉令上的人都出现在了附近这几个镇上,应该快要抓到他们了吧?” 老奴说着这些话,语气中已经染上了一抹沧桑,他转身道:“老爷,你还是快点走吧,否则待会儿天亮了,您就该跟老奴一起留在这宅子里了。” 嗯? 这老奴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看来,他已经察觉出不对了。 毕竟,若真是这宅子的主人,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 只怕,这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吧? 不过他还是没有揭发自己,只是把他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靳言堂都没有取他性命的理由。 是以,待老奴离去后,靳言堂才身形一跃,又以老者的模样离开了这里。 而靳言堂刚走不久,那老奴却从拐角走了出来。 只不过,他原本闭着的,看起来似乎是瞎了的眼睛却在此刻睁开。 只见他看着靳言堂离开的方向,不禁松了口气:“还好我聪明,不然不装瞎,恐怕就被刚才那人杀了吧?嗨!” 他近乎于喃喃自语,最后一句话却又有些感叹的意味。 此时,大街上,时间已经接近戊时三刻。 虽然镇上早有人得了消息跑的差不多没人了,但是还有一间开了很多年的小酒馆一如既往的在这里开店。 这会儿,正是小酒馆营业的时候,几个男人坐在那里吃吃喝喝,不是下午追杀靳言堂的那几个。 他们看起来,像是另一批训练有素的人。 不过,这种训练有素,指的也仅限于官兵而已。 只见几个男子聚在一块儿喝酒,期间谈话道: “唉,这县太爷也真是够鸡贼的,别人都还没打进来,他却已经收到风声跑了,这样一来,咱们镇岂不是白白的落入了大周的手里吗?” “你可别在说这事情了,叫人听见多难看啊!” “哼,现在衙门里只有咱们还守着,到时候大周的军队打进来,只怕咱们几个首当其冲就不会被幸免于难,我看,咱们也没有守在这里的必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这一方县令都已经走了,不,准确来说是已经逃了。 他们几个官差,几个最低级的官差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大用,顶多是他们身上这层身份会为他们多吸引一些火力而已。 这几人说着话,全然没注意到,一个黑衣老人正缓缓从街道上走过。 他看起来佝偻着身子,曲着腿,走的很慢,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 真的看起来如同风烛残年一样,很不引人注目。 这时,酒桌上,其中一个人却从怀里拿出两张纸,对几人冷笑着道:“你们别担心,我有法子弄到钱,只要咱们杀了通缉令上的人,不就可以到陛下面前领赏了吗?杀了他们,咱们就可以封官进爵,而且还有无数的赏银啊!” “不,准确来说,是数不清的赏银!” 这个官差说道后面的时候,脸上已经隐隐透露出了一股兴奋的情绪。 这股情绪,应该说是异常兴奋才对。 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抓通缉令上的人了。 而他拿出来的这张通缉令上,上面的画像赫然是尚珂兰和阿生。 然而几人说话的时候,却没注意到,那黑衣老人原本似乎是要从他们面前路过的,不过在听到他们说起通缉令的时候,便也在这家酒馆里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子,要了一壶酒。 黑衣老人安静坐在这桌人旁边那桌聆听着几人说的话,并未出声打扰。 只见那人将通缉令拿出来后,这几个官差却不显得那么有兴趣。 “得了吧,这一男一女,谁不知道这男的武功高?哼,就算这女的,也不是一个善茬儿!” “就是,况且咱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对啊,我们不知道这两人的藏身之处,咱们又要怎么抓他们呢?” 也亏得是靳言堂现在易容成了老人的样子,不然他像这样堂而皇之的从街道上走过,此刻只怕早就被这群官差给盯上了吧? 不过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黑衣老人,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然而,当同伴对这人发出质疑声的时候,他却神秘的对这几人笑了笑。 “呵呵呵,我要是没有打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我会坐在这里跟你们说通缉令上的事情吗?” 按照这个人的话来看,他已经找到了尚珂兰的藏身之处。 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瞬间,原本还个个无精打采的官差,此刻看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无比热切起来:“她在哪里?快带我们去!” 第七百零四章 有效 随着这几个官差说话的声音,一旁,靳言堂目光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桌上原本放在那里的酒他没有沾染分毫,可是听了旁边那人的话后,他却骤然将桌上酒壶拿起来,一饮而尽。 原来,那人被别人问起尚珂兰的下落的时候,他说的地点,正好是靳言堂今日藏身在大石头后面的那个小村庄。 也就是,尚珂兰现在其实在那个小村庄里,但是自己并不知道,两人那时候的距离已经离的很近了! 什么叫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这种滋味,靳言堂算是品尝到了。 他手中握着的酒壶不禁紧了紧。 恰巧,这时,那桌的客人已经结账,这几个官差已经拿上了刀剑,准备从这里离开了。 他们之前说着,还等什么,直接现在就去抓人之类的话。 看样子,这几人是现在就要行动了,他们想给尚珂兰和阿生打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一来,对方来不及反应,对他们才是最有利的。 不过,几个官差才刚刚起身,旁边那黑衣老人就跟着他们身后起身,下一瞬间,众人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这黑衣老人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顿时,几个官差脸上都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其中一个更是直接上前对他不客气的挥了挥手:“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赶紧的!” 另一个人也直接拔刀对他不耐烦的道:“连我们的路也敢拦,你是不想活了吗?快滚!” 两个人的呵斥,加上他们剩余几个同伙像靳言堂投过来的玩味的目光,却令靳言堂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他只是更加淡然的扫了两人一眼:“你们确定,真的要去抓通缉令上的人吗?如果你们现在就放弃,我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 闻言,这几个官差相视一眼,眼里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随即,他们很快便笑了出来。 甚至,有好几个人都嘲笑着靳言堂:“哈哈哈,老头儿,你是不是刚才喝酒喝多了?竟然连我们的事情也敢插手?” “你要是再不让开,信不信我们先把你给解决了!” 此话一出,顿时,几个官差将腰间的刀给拔了出来,毫不留情的用刀剑指着靳言堂。 跟大周的官差有些不一样,晋国这边的人其实更喜欢用刀,相反的,大周的人则更喜欢用剑。 毕竟,受文化差异的影响,剑在大周,也有兵中君子的美誉。 几人的话落在靳言堂耳朵里,却没有激起靳言堂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只是淡淡扫了几人一眼,就站在原地,继续拦着他们:“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 轻描淡写的话音刚刚落下,几个官差也笑够了,便举着刀朝他毫不留情的冲了过来。 他们力气大,光是最简单的横扫劈砍,就能直接让一个人轻易死去。 刀在月光下折射出一抹寒光,那种森然的寒气,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有的,必然是见过血的人才会散发出这种气息。 这几个官差,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都杀过人,起码不止一个。 靳言堂双眸微眯,就在好几把刀不约而同的从他身上劈下来的时候,他身形忽然一闪,瞬间就从这些人面前不见了踪影。 倒不是说他会瞬移术这么简单,这只是一种秘法。 一种修炼轻功,真正达到来无影,去无踪的秘法。 这几个官差没想到自己会砍到空气,可现实却就是这样,似乎跟几人开了一个玩笑。 就这么短短几十秒的时间里,几个人没回过神来,便被靳言堂一把夺过了大刀,凌厉的破空声在周围响起。 唰! 扑通! 就见寒光横扫了几下,这几个官差方才还带着嘲笑或愕然的脸,此刻却已经永远的保持住了这个神情,身体僵硬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前面,那原本还在卖酒的小摊贩却不知何时将酒馆给关了,他关酒馆的动作看起来很是熟练,不然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酒馆给关了的。 咣当! 将手里的刀扔出去后,刀身还在地上颤抖了片刻。 靳言堂俯身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这几个人,微微摇头,随即朝小村庄的方向走了过去。 方才跟这几个人动手,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使用内力。 但是跟他们拖下去,只怕迟则生变,靳言堂现在一点功夫都不敢耽误,只能将麻烦快点解决。 眼下,当以与尚珂兰重逢最为重要。 其余的,就看天命吧。 原本,不信天命的靳言堂,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后,竟也变得相信天命了。 若叫钦天监的大司马听见了,只怕也不禁会对靳言堂感到有些唏嘘吧。 毕竟,当初他可是用炸药让整个峡谷给尚珂兰陪葬的人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光还未发生偏移的时候,小村庄,房间内。 尚珂兰整个人都要痛死过去了。 没想到,这毒性最猛烈的毒药,居然也是最疼痛的毒药。 从小腹处传来的疼痛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她手背上的小红点居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原本已经从手臂蔓延到锁骨的红点,此刻只剩手肘往下的部分还有一点点残留了。 与此同时,好像有另一股力量在集中往尚珂兰腹部涌去。 就是这股力量跟鹤顶红的毒性发生了碰撞,原本她是要五脏溃烂而死的,但就因为这种力量在和鹤顶红的毒性相互抵消,所以,尚珂兰才活到现在。 除了脸色苍白一些,腹部好像不停地传来撕裂的疼痛感之外,尚珂兰还真的没有什么大事。 只是,毕竟服下去的毒药,尚珂兰怕自己叫出来,就提前用手帕堵住了嘴巴,这样,才没有将阿生引过来。 否则叫阿生看见她现在这副模样,只怕要以为她是疯了。 正常人,谁会吃鹤顶红这玩意儿? 只是,如果她身上的长生虫能够因此而祛除的话,那么靳言堂就有救了! 自己只要找到他,就能替她解毒了。 不过,眼前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疼痛令她脸上满是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就好像整个人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尚珂兰现在处于一种浑身虚脱的状态。 她无力的躺在床上,手指动了动,想喝杯水都没有力气了。 突然,房顶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时间,尚珂兰不禁虚弱的抬眸看去:是老鼠吗? 第七百零五章 囚车 将瓦片揭开,下面房间里,躺在床榻上的女人就映入靳言堂眸中。 她还是穿着一身天蓝色布衣,身材看起来还是那么臃肿,但是,她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层不禁遮盖。 也就是说,此刻,尚珂兰的容貌毫无保留的落在了靳言堂眼中。 顿时,他瞳孔微缩,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靳言堂就想要跳下去,去问她,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坠崖之后,出现在晋国。 但是,就在他即将进入这个房间里的时候,靳言堂犹豫了。 他不知道尚珂兰能否认得出来自己,况且,这云清给他易容的模样实在是太真实了,恐怕自己用这副模样跑去尚珂兰面前说他就是靳言堂,不仅不会得到尚珂兰的信任,反而还会吓坏了她。 少顷,靳言堂眸光微闪,心里情绪缓缓平稳下来。 现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尚珂兰所在的位置,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段时间,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还能与尚珂兰重逢,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就这样看看她现在有什么打算也好。 心中思绪已定,靳言堂便缓缓将瓦片放了回去,继而喉头微动,嘴里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吱吱!” 吱吱! 此时,房间里。 床榻上,听到瓦片上传来的老鼠叫声,尚珂兰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果然是老鼠。 如果是有人此刻要来偷袭的话,恐怕她根本就走不了了。 不知过了多久,尚珂兰身上才微微恢复了点力气。 她费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她悄悄掀开袖子,再次打量了一下上面的红点。 只见皓白的肌肤上,红色点点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只剩手腕那里还有一些红点,不知道会不会继续蔓延。 顿时,尚珂兰皱了皱眉,不禁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唉,一次没有成功,看来这方法真的很费力气啊! 起码,在这个没有麻药的时代里,要这么硬生生的扛过这种痛苦,真的是够强人所难的了。 此时,在小镇不远处,那里发生的事情却远远没有尚珂兰这边平静。 漆黑管道上,一个如同长龙般的队伍正朝前面的小镇走去。 一辆囚车被这些士兵看管着,囚车上,一个怀孕的女人,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儿,还有一对老人夫妇,这几人先后被放置在不同的囚车上,由不同的人押解着。 只见为首的那辆囚车上,怀孕的女人身穿一袭藕荷色襦裙,身上披着一件披风,从绫罗钗环上看得出来,她的身份非富即贵。 而她容貌更是如同被精雕细琢的美玉一样,很是美丽。 只是她现在陷入了昏迷,整个人不省人事,高高隆起的腹部,似乎随时都有生产的可能。 一个模样与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也被关在囚车里,此刻,小女孩原本灵动的双眸满是惊恐,她害怕的看着外面这些士兵,就是这些人,将她和母亲、爷爷还有奶奶住到这里来的。 此时,后面那辆囚车上,老夫妻被关在一块儿。 “怎么办啊,咱们难道真的要被这些人抓去威胁霖儿吗?” 说话的是那个老夫人,她身上穿着紫色缎面的褶裙长褙子,原本整齐梳起的头发却在此时显得乱糟糟的,脸上也带了几分憔悴之意,全然没有之前的端庄大气之意。 一旁,老人听了她的话后,回眸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的安慰道:“慌什么?到时候我们死了,自然不会叫霖儿为难,他是镇国将军,如今大周就靠他撑着了,靳言堂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颓唐至此,失踪不见,将整个大周丢给我们外甥,真是……” 说到最后,尚老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怒意,似乎是想骂他一句,不过到底还是有所顾忌,没有骂出声来。 倒是尚夫人听了他的话后,不禁叹了口气:“唉,可怜咱们清音还有小夜了,怀着孕,年纪又这么小,她们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啊!” 说话间,她抬眸看向前面囚车里的人。 那里站着的女人是他们两人的媳妇,也是尚可霖的妻子,陈夜昙。 而陈夜昙脚边的,则是两人的孙女,尚清音。 尚清音还清醒着,但这些人似乎知道陈夜昙擅毒,所以一直都让陈夜昙处于昏迷状态,想办法让她清醒不过来。 不然凭陈夜昙的本事,这些人休想把他们抓住! 好在,尚清音很聪明,很乖巧,没有哭闹,虽然害怕,但是她一直都守在陈夜昙身边。 也或许,正因为尚老爷和尚夫人就在她身后,所以她觉得有爷爷奶奶在,她就没那么怕。 见此,尚夫认不禁叹了口气:“唉,咱们女儿嫁给他,被嘉妃那个女人害死的时候,也没见陛下如此颓败过,没想到这兰珂一死,竟然让陛下这么自暴自弃,甚至丢下了整个国家,真是……”红颜祸水! 最后四个字,尚夫人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毕竟对女人来说,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然而,尚老爷却瞥了她一眼,代替她把这四个字说了出来:“是红颜薄命吧?” 他怎么会不知道尚夫人心里的想法?不过是替自己的女儿感到有些不平罢了。 左相这一家子,就没有对不起靳言堂过。 而靳言堂,实际上作为帝王来讲,对他们已经够宽容了。 尚夫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在这时,旁边的士兵已经不耐烦的敲了敲囚车:“嘿嘿嘿!大晚上的瞎嘀咕什么呢?” 顿时,尚夫人瞪向他,但尚老爷却抓住她手,对她摇了摇头,不可以轻举妄动。 如此,尚夫人才算抿了抿唇,没有跟这人计较。 然而,这人话音刚落,却突然觉得有些头昏,忍不住扶着脑袋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其他人似乎也跟他一样,基本上除了囚车里的人,这一队士兵就好像全部无力似的,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扑通! 转瞬间,这些人就彻底晕了过去,连怎么回事都没弄明白。 正说话的尚夫人和尚老爷两人不约而同的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前面囚车,原本正昏迷中的陈夜昙却忽然睁开眼睛,并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钥匙,迅速将车门打开! 第七百零六章 青龙将军 “小夜?你……你怎么会醒过来的?” 这些人每天都要给陈夜昙用药,基本上她就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 半个月前,这一家人就被这些认押送至晋国边境,这些人的目的尚老爷也能猜到一点,只是现在的情况似乎与当初他们预料的又有一些不同。 原以为昏迷过去的陈夜昙,不知什么原因,醒了。 将囚车打开后,陈夜昙顾不得自己的肚子,只匆匆伸手将尚清音从囚车里抱下来后,便匆忙拿着钥匙去给尚老爷和尚夫人所在的囚车开了门。 开门时,陈夜昙也给两人解释道:“我从小就是在药坛子里泡大的,他们给我的药其实也就只能让我每日昏睡两个时辰。” 那她这不是……在诈这些人吗? 顿时,尚老爷明白过来,赞赏的对陈夜昙点了点头。 随后,二老上前扶着她:“总之,现在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陈夜昙点了点头,垂眸紧紧地注视着尚清音:“音儿,你一定要跟上娘亲,千万不要跟娘亲走散了!” “娘,走!” 尚清音也很紧张,可她却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做什么。 三人说定,便朝小路一路逃走。 而她们所去往的镇子,则是尚珂兰所在的地方。 大约一刻钟后,这躺倒在地上的长龙队伍才缓缓醒了过来。 当他们爬起来,却看到囚车里的人不在了的时候,立马便露出了惊骇之色。 “糟了!她们不见了!” “该死,那可是陛下重要的人质,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前面有个镇子,所有人立刻将小镇封锁!” 一夕之间,这条缓缓行进的长龙队伍突然快速行进,并将这个镇子给包围了起来。 “快!快走!” 尚老爷和尚夫人扶着陈夜昙,陈夜昙脚下却越来越慢。 尚清音费力的跟在后面,年仅四岁,她必须要努力跟上大人的脚步,才不会被丢下。 现在谁被这些人抓住,谁就会死。 尚清音想活着,她不知道死意味着什么,但是她见过死。 人死后,便真的躺再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清音!快!” 陈夜昙在二老的搀扶下不知跑了有多远,可是尚清音小小的身影却落后了很多。 陈夜昙又担心又着急:“爹,娘,停下!” 尚老爷脸色沉郁:“小夜,这时候停下,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你知道,我也舍不得清音的,但这时候只能靠她自己!难道为了清音,你连你肚子里的这个都要放弃吗?” “娘!等等我……” “清音!” 清音的声音越来越小,尚老爷的话却令陈夜昙心底升起一股莫大的哀伤。 一直到她紧紧咬唇,她才没有哽咽出声。 “娘!” 稚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却越来越小。 “爹!我不走了!” 陈夜昙挣扎几番,终究还是选择停下。 “你腹中的孩儿已经八个多月了,你知道你出事,对我们尚家,对霖儿,对你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尚老爷脸上也有哀色,却一直忍着。 他怒骂着陈夜昙,声音却压抑无比。 丢下尚清音,不是他的本意,可带上尚清音,他们都会死。 “我……” 陈夜昙犹豫着,却转身朝尚清音走了过去。 “我不会丢下我的孩子!不管是清音,还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说她犯倔也好,说她笨也好,陈夜昙虽然贪财,可也知道,她的孩子不是金钱能买来的。 今天为了肚里的孩子,为了他们的命,她就丢下尚清音逃走的话,她不知道几人是不是真的会死。 但她知道,就算自己活下来了,一家人活下来了,他们全部都会受到良心谴责的! “前面有动静!去查!” 突然,一道厉喝声从众人后面响起。 那些士兵的火把若隐若现。 糟糕,是那些士兵追来了! “清音!” 陈夜昙,仍旧不管不顾的回过了头去。 她选择了,保护孩子。 “娘!” 后面,尚清音看见陈夜昙的身影,原本泪眼朦胧的眼里,却重新亮起了光芒。 她的小短腿,努力的朝陈夜昙跑过去。 陈夜昙会心一笑,泪,从眼角滑落。 她张开手,迎接着尚清音的到来。 “看见了,是他们!” “人质找到了!” “咻!” 一阵火光逼近,混乱中,不知是谁朝陈夜昙的方向放了一箭。 带着锋芒的冷箭,带着破空的凌厉之势,直直的朝着尚清音射了过去。 “不要!” 足足怔愣了片刻,转瞬间,陈夜昙双眸骤然乛睁,体内内力运转,想要上前接剑。 但她身形太重,稍微运转内力,身体便沉重的将她带落在地。 “扑通!” 她身体虚弱,被内力强行一催,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噗嗤! 冷箭贯穿身体,血肉迸溅而出。 尚清音似乎感受到了身后的危险,懵懂的转头看去。 一抹身影笼罩住她,匆匆将她护住。 那支箭,径直射进了那人肩膀。 “唔!” 尚夫人闷哼一声,神色痛苦。 “快、快跟你娘走!” 尚夫人用残存的力气,猛地推了尚清音一把。 顿时,尚清音落在了陈夜昙怀中。 半跪着的陈夜昙,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尚清。 尚老爷瞳孔猛缩,同样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体被冷箭贯穿的尚夫人。 他嘴唇嚅动了一下,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那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女人,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一动不动的,躺在他面前。 静,静极了。 蓦地,尚老爷,这个大周前任左相,目光瞬间犀利冷冽的看向这些朝他们包围过来的士兵。 人群中,一个身披青色铠甲,头上戴着紫金冠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参见青龙将军!” 顿时,众士兵纷纷跪下行礼。 而青龙将军手中,正缓缓放下一把弓箭。 方才的冷箭,便是由他射出去的。 “娘!” 终于,陈夜昙在巨大的悲伤和愤怒之下回过神来,蓦地,她目光犀利的瞪向那个骑在马上,朝他们走来的青龙将军。 怀中,她将尚清音紧紧护着。 青龙将军目光冷漠无情,如同扫视死人一样扫了四人一眼,随即,他将手里弓箭扔给补下,对周围士兵吩咐道:“把他们脚砍了。” 残了,想跑也跑不掉。 部下迟疑了一下:“可是陛下吩咐……” 第七百零七章 黑衣人 咻! 一个虚影从这部下眼前闪过,部下瞬间就被这虚影握住了咽喉。 青龙将军不费吹灰之力的握着他的脖子,缓缓将他提了起来:“老子才是你们的将军,以后别在老子面前提他的名字,记住了么?” “是……是,属下……” 这人被他捏的喘不过气来,艰难的发出声音。 咔嚓!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他眼中尚且保留着惊骇之色,脑袋却一下子软软的在青龙将军手里歪了过去。 青龙将军随意的将他的尸体扔在地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淡淡的说道:“那就让我考考你,到了地狱,你会不会忘记我的名字?” 这人一死,周围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许多。 众将士对青龙将军的敬畏之意又上了一层楼。 他死后,立马便有人替他执行了青龙将军方才的命令。 只见几个士兵出列,朝陈夜昙、尚老爷的方向走去。 突然,一根拐杖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倏然便朝着他们的腿横扫过去,这些士兵被打得那叫一个猝不及防,顷刻间就摔倒了一大片。 “啊!我的腿!” 惊叫、哀嚎声中,只剩那拐杖落在了地上。 周围士兵顿时警惕起来。 青龙将军双眸微眯,扫视着周围:“阁下是何处高手?可否现身一见?” 高手?有人来救陈夜昙他们了吗? 陈夜昙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匆匆朝前面躺着的尚夫人走去。 此时,她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陈夜昙脚步刚动,一抹黑影却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她面前。 “放了他们,我告诉你靳言堂的下落。” 火光之下,众人看清了这黑影的真面目。 只见一个黑衣白发的老人站在他们面前,并佝偻着身子,语气也很是沙哑沧桑。 早在他出现的时候,青龙将军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阁下是何人?” 他没有顺着这黑衣老人的话问下去,反而探查起了他的身份。 黑衣老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若不按我说的做,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说话间,黑衣老人身形骤起,整个人化为一道利箭似的,看似苍老的身体竟然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骇人之势朝黑衣老人冲了过去! 不知何时,他竟从袖中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径直朝着青龙将军的脖子划了过去! 这从一开始,他出手,就没有丝毫保留余地的地步! 似乎,一出手,就带着要将青龙将军击毙的目的! 这人,速度好快! 青龙将军饶是杀了这么多人,身上杀气萦绕,可面对这黑衣老人时,心下却升出一股骇然之势。 这人,究竟是谁? 青龙将军果断从马上跳了下来,顺势抽过旁边那士兵的大刀跟这人扭打在一起。 身为将军,他自恃自己的武功足以算得上傲视群雄了。然而现在在这个黑衣老人手中,他似乎一直被压着打,完全吃力不讨好! 怎么会这样! 青龙将军正有些招架不过来的时候,这黑衣老人却只在他脖颈上轻轻划了一刀,留下了一道血痕后,他便抽身退开了。 青龙将军这才得以喘了口气,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这道血口,再看向落在他对面,站在陈夜昙面前的那个黑衣老人时,青龙将军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警惕之意。 这位刚刚还杀人如麻的将军,残忍高傲的将军,此刻却对这黑衣老人流露出了警惕和骇然之意。 瞬间,周围的士兵看向这黑衣老人的眼神不禁都发生了变化。 黑衣老人却只是信步上前,蹲下身在尚夫人身上点了几个穴道,待止住她身上的伤口流血之势,黑衣老人便扶着尚夫人来到尚老爷面前,并把尚夫人交给了他。 期间,这黑衣老人跟尚老爷有过短暂的目光交汇。 但就是这一眼,却令处于悲伤情绪中的尚老爷回过神来。 奇怪,这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顿时,尚老爷为自己心里涌起的这一股莫名的情绪而感到有些奇怪。 不过,他既然把尚夫人交给自己,就说明他的妻子还没死!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确实让人激动。 此时,黑衣老人已经转过身来,平静的看向青龙将军:“让你们的人放他们走,我自会告诉你靳言堂的下落,这一点,我想没人会比我们血影教更清楚。” 血影教? 这是什么江湖势力吗? 青龙将军眼里闪过一抹迷惑之色,他很确信,自己根本没有听说过,在晋国还有一个这样的江湖势力。 顿时,他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蓦地抬眸,紧紧注视着这人:“你是说,你是血影教的人?可血影教,我在江湖上却从未听说过。” “呵呵,江湖中,只有死人才知道血影教。” 此话一出,让人的心不自觉的寒了一下。 可这黑衣老人却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让众人不禁想起来,似乎从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正眼看过青龙将军一眼,而且从始至终,青龙将军似乎就一直在他手里吃亏。 顿时,青龙将军愣了一下。 随即,他双眸微眯,看向黑衣老人时,他目光里的杀意却逐渐退了下去。 “好,我答应你。” 这家伙方才靠近这里的时候,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可见他武功之高! 如果他像自己那样,在背后放冷箭搞偷袭的话,只怕他此刻早就躺在地上了! 青龙将军话音一落,便干脆的对周围的士兵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让他们走!” 此话一出,周围的士兵愣了一下,本有些不想放了他们,但是一想到之前那个士兵的下场,一时间,他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立马就散开,给陈夜昙和尚老爷让出了一条路来。 黑衣老人却并未露出笑容,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他已经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武学高深,是个隐士高人,已经到了一种“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的圣人境界。 只见他淡淡回眸看了一眼陈夜昙和尚老爷:“你们带着人走吧。” 说话间,他又看了一眼尚老爷,余光不经意似的转过东边的方向。 东边! 生路! 尚老爷心下一震,顿时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当下,他不再犹豫,对陈夜昙点了点头后,两人一个扶着尚夫人,一个牵着尚清音,朝这里离去。 第七百零八章 被看穿 待他们的身影终于从这条路上消失的时候,青龙将军才目光危险的看向黑衣老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靳言堂的下落了吧?” 大周皇帝的名字,众人都有听过,也都记得。 黑衣老人目送他们离去后,并未转身看青龙将军,只是淡然留下一句话给他:“别想着生让你的人在路上埋伏他们,我血影教既然敢救他们走,便自然有保护他们的本事。” “另外,靳言堂带着一个高手,去了罗城。” 罗城,封国的都城。 提起那里,最先让人想到的不是封国的皇帝,而是那个国家的异姓王爷,九幽王。 青龙奖金浑身一震,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你说什么?他去了罗城!” 九幽王,素来便有一人屠一城的杀戮之举,封国之所以被并列为五大强国,就是有这九幽王,一点点攻城略地,不下五年,就将封国原本的版图扩大了两倍。 而他手中,兵力雄厚,且个个将士都骁勇善战。 眼下,这靳言堂去封国,若不是为了借兵,那还能有什么目的? 如果大周跟封国联合起来,那晋国,国事危矣! “你现在若派人去追,大概还来得及。” 黑衣老人淡淡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朝这里离开。 然而,他内力刚刚运起,却突然被青龙将军叫住。 只见青龙将军慢慢起身,缓缓朝他走去。 “我说,其实你这家伙,就是靳言堂吧?” 说话间,青龙将军不疾不徐的从怀中摸出一张通缉令,双眸微眯看向靳言堂,唇角不知何时缓缓带起了一抹笑容。 然而他的话却如同炸弹落地似的,瞬间在这些士兵里激起了一阵喧嚣。 “什么?这人居然是那个靳言堂吗?” “怎么跟画像上长得不一样?” “不对吧?我听说大周的皇帝可是生的俊美无双的啊!” 一时间,众人都不禁有些愣住了,似乎很不理解为何青龙将军会有这番猜测。 然而不等他们多想,青龙将军却已经来到了黑衣老人面前,两者面对面站着。 黑衣老人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唇角微扬,眼里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好不避讳的跟青龙将军对视着:“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感觉?” 对,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这不是很奇怪吗? 没人会无缘无故怀疑他一个老人的身份,更不会把他的身份看成是大周的皇帝。 然而事实有时候就是这么戏剧化。 青龙将军身上的警惕之意也已经卸去了很多。 “是你说的话出卖了你,虽然江湖上有些密宗,可江湖中人却从来不会插手朝廷的事情; 这第二,普天之下,寻找靳言堂下落的人可多如牛毛,但却没有一个人找到他,而你,一个突然出现自称血影教的人,你却说你知道靳言堂的下落,这不是很讽刺么?” 两段分析下来,青龙将军看向靳言堂的眼神里蓦然带了一股精于算计的光芒:“所以,这普天之下除了靳言堂自己,还有谁会比他自己更清楚他自己的下落呢?” 他说话间,已经抽出士兵手中的大刀,再次提着,毫不留情的就朝靳言堂冲了过去。 “唰!” 凌厉的刀声从靳言堂耳边滑落,靳言堂平静的神色终于在此刻掀起了点点波澜。 他眸光一厉,骤然一跃,从原地离开,待再出现时,他已经快速绕到了青龙将军身后! “你很聪明,难怪从一开始就能那么顺利的将大周边境的县城给拿下,不过,聪明的人往往都活不太久,所以,你要学会藏拙才行!” 冷冽的声音在青龙将军耳边响起,不知为何,他又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脖子上被他划出的那一道血痕。 顷刻间,青龙将军连忙闪身,不敢再跟靳言堂贴身纠缠下去。 然而下一秒,却见靳言堂眉头一皱,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竟然径直吐出一口鲜血,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糟了,他体内的毒素,已经不能单单靠内力强行压制了。 这个时候,毒素已经完全发作。 青龙将军愣了一下,看着这个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但很快的,他便在士兵的提醒下醒了过来,转而似笑非笑的用大刀指着躺在他地上的靳言堂:“呵呵,大周那个贵妃贴出来的寻医诏书,就是为了治你的不治之症吧?现在看来,你也大限将至,我用那几个人质换你一个死人,还真是有些不划算呢!” 说罢,他摇了摇头,垂眸扫了一眼靳言堂。 顿时,靳言堂眉宇之间痛苦却疲惫的神色一下子映入他的眼睑。 此刻,一股莫名的昏睡感袭来,靳言堂皱了皱眉,纵然他用力尝试着想要离开,但是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现如今,毒素发作一次,他就会昏睡过去。 这一睡,便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 意识,逐渐朦胧,终于,他闭上了眼睛…… 青龙将军倒是有些意外,随即,他蹲下身去,探了探靳言堂的鼻息。 随后,他起身对周围的士兵挥了挥手:“把这家伙给我带下去,严加看管,找人给他疗伤,别让他死了!” 靳言堂,留着尚且还有用。 毕竟,一国君主,而且还是将七年前的大周拯救与水火中的明君,若是尚可霖见了他却不救他,不管尚可霖今后做什么,恐怕都没人敢大用他了。 青龙将军眼里的一抹冷笑,正是因为心里有此打算。 随着他一声令下,顷刻间,就有人上前,将靳言堂从地上架了起来,并带往军营中。 此时,东边的小村庄里,原本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尚珂兰因为用了以毒攻毒的办法,所以现在还很虚弱。 她躺在床上,正昏睡着,忽然,她感受到了大地传来的微微颤动的感觉。 什么?是地震吗? 尚珂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并看向四周,有些不解。 忽然,阿生推门而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他神色严肃的站在门口。 见尚珂兰已经醒了,他也就不再隐瞒,开门见山的道:“兰姑娘,恐怕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我们现在得马上离开这里!” 尚珂兰一边穿上外套,一边将自己买来的毒药给收拾进包袱里:“外面怎么回事?我刚刚感受到有一阵颤动从周围发出,是地震么?” 第七百零九章 探查情况 对于她的地震猜测,阿生只是摇了摇头,继而神色严肃的看着她:“不是,方才我也感受到了一阵颤动,然后出门查探,却发现这个镇子四周都已经被晋国的军队包围住了!” 刚才也还好是他小心,不然这会儿他恐怕已经落入那些士兵手里了。 阿生晚上都在练功调养生息,晚上的时间也就不知不觉过去了,白天有尚珂兰观察周围动静,他倒是不用太担心。 但是到了夜里,他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纵然尚珂兰知道外面也许发生了什么,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小镇被包围了!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连他们也要被困在这个小镇子里吗? 顿时,尚珂兰眸中若有所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对策,但很快的,她就胎膜对阿生点了点头。 “总之,我们先去前面看看消息吧,现在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阿生也是这个想法,对她点头应下后,便与尚珂兰一同朝外面走了出去。 两人一路上很是小心,从小村子里出来后,他们便往小镇上的方向走去。 只是,两人走的地方比较阴暗,也算是一层保护膜了,就算有月光,也暂时无法将他们照亮。 然而,两人刚走出村子,到了村子通往镇子的那条小道上时,几个人影却朝他们迎面而来。 “前面有人,我们先避一下,小心一点!” 早在这几个人还没靠近的时候,阿生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并敏锐的提醒着尚珂兰。 尚珂兰跟上他的动作,与他一同躲在了大石头后面。 这样一来,两人就躲在暗处,避免了与前面那个走来的人正面相撞。 与此同时,两人从大石头后面,分别向他们投去打量的目光。 顿时,衬着皎洁的月光,陈夜昙和尚老爷的身影一下子映入了尚珂兰的眼眸。 有那么一瞬间,尚珂兰愣在原地,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但很快的,尚珂兰回过神来,再次揉了揉眼睛,向那几人看去。 期间,陈夜昙挺着大肚子,走路似乎十分不方便,手里牵着年幼的尚清音;而尚老爷,则扶着尚夫人跟在她身后,两人都显得有些吃力。 似乎察觉到了尚珂兰情绪的变化,一时间,阿生不禁从那几人身上收回目光,悄悄看向尚珂兰并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看样子,她好像认识这些人。 不过,阿生脸上也有些吃惊之色:“那几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启岚太子的舅母吧?” 尉迟跟靳启岚关系要好,并且尉迟作为靳启岚的干爹,阿生跟在尉迟身边,也没少帮着带孩子,所以,他也是认识陈夜昙和尚老爷等人的。 只是现在两国交战,他们不好好在大周待着,却莫名出现在前线,这实在是很令人费解,也不怪阿生会感到有些疑惑。 父亲,母亲,还有小夜和她的侄女? 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儿? 此时,尚珂兰有着跟阿生一样的疑惑,但很快的,她就从阿生的话里回过神来。 对阿生点了点头后,尚珂兰眼里虽还有些震惊之意,但已经逐渐平静下来。 “阿生,你仔细感受一下,看看周围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人的气息,要小心这是一个陷阱。” 她沉稳的对阿生吩咐着,眼里满是冷静之意。 这一瞬间,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叫阿生不禁怔愣了片刻, 这气息,他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简直跟他以前从靳言堂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就一模一样! 一时间,阿生有些唏嘘:或许靳言堂这么宠爱兰姑娘,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从某个点上来说,两人其实真的很像。 只不过,尚珂兰似乎让靳言堂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了许多。 但听了尚珂兰的话后,他只是短暂的怔愣了一下,很快便回过神来,按照尚珂兰说的,闭上眼睛,用自身敏锐的感知去洞察周围的气息。 少顷,他才睁开眼睛,对尚珂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已经探查过周围了,确实已经没有其他信息了。” 没有其他信息,也就说明,这条小道上,暂时只有陈夜昙跟尚老爷他们几人。 顿时,尚珂兰松了口气。 可更多的,却是一种乱世中与亲人重逢的喜悦! 是的,从事发道现在,她一直在晋国漂流,像没有根的浮萍一样,亲人和爱人远在大周,她一个人要抗着这些危险,不断的催眠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跟家人再见的。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猝不及防,而且想起之前阿生在通缉令上念给自己听的内容,尚珂兰心里不禁又有些期待起来。 之前,阿生猜测,靳言堂有可能就在晋国。 现在,她已经遇到了家人,岂不是说,马上又能遇见靳言堂了吗? 一股喜悦难以遏制,就在陈夜昙和尚老爷他们即将从这块大石头旁路过,和尚珂兰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尚珂兰连忙从大石头后面走了出去。 正巧,她停在陈夜昙面前。 “小夜!父……尚伯伯!” 脱口而出的父亲两个字,终究还会被尚珂兰及时改了口。 她现在不是尚珂兰了,已经不是过去那个身体,若冒然称呼尚老爷为父亲,只怕会引起他多疑。 只是,尚老爷看她的时候,却愣了一下:“你……你是?” 兰珂?大周前不久死去的那个皇后娘娘? 兰珂继尚珂兰之后,再次被册封为皇后,还没过一个月,就摔下悬崖死了。 现在大周到处都在传她短命,甚至还有那说话难听的,说靳启岚就是个克母的孩子。 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死了,但是所有人又都没想到,兰珂居然会出现在晋国边境,而且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我,兰珂!” 尚珂兰鼻头微酸,忙深吸了口气,上前扶着正警惕看着她的陈夜昙,无奈的道:“总之,我没死,我还活着,具体情况,咱们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详细说说吧,我也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尚珂兰说的不错,这里的确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阿生自觉的跟在几人身后,没有说话。 不过,也正是靠近了,尚珂兰才发现,陈夜昙和尚老爷的神色似乎有些过于凝重了。 一时间,她不禁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 说话间,蓦地,月亮从乌云里重现,明亮的光瞬间照在尚夫人背后的那把利箭之上! 第七百一十章 姑嫂夜话 再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尚珂兰才听了尚老爷和陈夜昙说起方才发生的事情。 三人坐在尚珂兰的房间里,尚珂兰怀中抱着尚清音。 小女孩儿经历了逃亡,现在早就已经困死了,正在尚珂兰怀中昏昏欲睡。 待听到尚老爷和陈夜昙说,是一个黑衣老人救了他们的时候,尚珂兰眼中不禁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这黑衣老人,我从未在晋国听说过,难道是什么新的势力吗?” 尚珂兰如此猜测,但陈夜谭和尚老爷也对她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尚珂兰也不想再跟他们多讨论,只安抚好两人后,阿生就带着尚老爷去房间了,而尚夫人和陈夜谭则跟尚珂兰在一个房间。 这个小院子不像他们平常在京城里住的宅子那样,房间多,这只是农村的小院子,只有东屋和西屋。 尚珂兰又去厨房里少了一些热水,给陈夜昙洗漱后,又给尚夫人擦了擦身子。 那把箭上还好没有毒,只是贯穿了她的身体,伤口处理一下包扎后,只要等她醒过来就好了。 等忙完这些的时候,外面已经月上中天,子时快过了。 但此时,房间里,除却尚清音和尚夫人,陈夜昙和尚珂兰都没有睡着。 “皇后娘娘,今晚多谢你收留我们,不然我们现在只怕还没地方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落入青龙将军手里了。” 陈夜昙低沉而浓重的声音在尚珂兰身边响起。 这炕够大,两人睡在一块儿,也方便尚珂兰照顾她。 闻言,尚珂兰微微笑了笑,声音尽量轻柔的对她道:“不必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若是睡不着,我正好有些事情想与你谈谈。” “嗯。” 陈夜昙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其实,我也想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出现在晋国。” 话虽然是这么问,但是关于尚珂兰在晋国的遭遇,她其实并不太想要提起。 但既然陈夜昙问了,她再隐瞒下去,反而不太好。 于是,尚珂兰并没为难多久,只沉默了片刻,便叹了口气:“当初在悬崖下,我侥幸挂在一颗树上没死,后来被人带来了晋国,等我想回去的时候,边境就已经这样了,晋国皇室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对我发出了通缉令。” 只是,尚珂兰到现在还不知道,靳言堂的通缉令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那个地方,也许靳言堂还没离开。 不过,她说完,陈夜昙只是沉默的听着。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自嘲的笑了笑:“都怪我们太大意,一时间着了左相府的道,才被左相的人带来了这里。” “嗯?左相?” 一时间,尚珂兰有些惊愕到了。 她原本正坐好了跟陈夜昙老生常谈的打算,没想到却从她嘴里得知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陈夜昙他们一家人之所以被晋国的士兵抓住,居然跟陈玉松有关吗? 尚珂兰有些不敢相信,毕竟,陈玉松对靳言堂的中心,不仅仅是她,就算是尚可霖,那也是很清楚的。 黑夜中,陈夜昙靠在枕头上,虽然没有看清尚珂兰惊愕的面容,但是也能大致猜测到,所以,她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讽之意:“是不是意想不到?他跟威远将军府的二小姐江涟漪定了亲,就是定亲那日,我们去赴宴,才被那江小姐给迷晕的,对了,你知不知道,以前那个叫福庆喜的内侍,其实他根本就没死。” 福庆喜,居然没死! 蓦地,尚珂兰双眸微睁,这个消息对她而言,不可谓不震惊。 但是下一秒,她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想起了尉瑾曾跟和管事在温泉房里说过的话。 他俩曾多次提到暗棋。 大周的“暗棋”,难道就是指的左相和威远将军府吗? 正在尚珂兰愣神之际,陈夜昙便又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分享给了她。 “那个福庆喜,其实根本就没死,我昏迷之际,打听到他现在已经跟从在江涟漪身边,而且两人一直在暗中打通京城里的防守,若晋国真的攻打进了京城,恐怕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直接从京城里进入了。” 闻言,尚珂兰心中方才的猜测就已经确定了大半。 只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的看向陈夜昙,黑夜中,虽看不清她的眼睛,但尚珂兰可以感受到她愤怒的情绪。 “可这些事情,跟左相真的有关系吗?”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如果左相真的就是暗棋的话,只怕靳启岚跟在他身边,早就已经凶多吉少。 而且更加不堪设想的是,左相在朝廷中时内阁大臣之首,便连武将也听从他的命令,到时候左相若真的敢反,那大周便彻底沦为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这才是尚珂兰有些不相信的原因。 “嗯,这件事情跟陈玉松那人脱不了关系,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举办一场定亲宴会?” 而且,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当时,将军府本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去赴宴的,毕竟尚可霖在外面经历风风雨雨,他们怎么敢心安理得的去享受哪些饕餮盛宴? 不过,毕竟顾及到左相举办的是定亲宴,所以将军府的人还是都去了,没有丝毫犹豫。 但也正是因为这一去,所以众人才着了道。 若左相真的没有问题,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举办定亲宴? 而且,那一日,他真的出现在了定亲宴上,这也没办法解释。 但尚珂兰听了这消息,心里还是惊了一下,但很快,便如同头上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非常沉重。 “若真是如你所说,左相是叛徒,只怕现在启岚的境遇很是危险。” 尚珂兰声音听上去很冷静,很镇定。 但尚珂兰心里,其实已经被担忧和害怕给充斥了。 如果陈玉松就是叛徒,那靳启岚待在他身边,岂不是非常危险? 看来,自己必须尽快赶回大周,将靳启岚护在身后才行,他太小了,那单薄瘦弱的小肩膀,怎么可能一个人扛起一个国家? “小夜,若事情果真如你所说,只怕我们和晋国之间边界的战争,必须尽快结束才从,而且,启岚现在恐怕已经有了危险!” 陈夜昙赞同的点了点头,心下有些感慨:“其实,兰姑娘,你有时候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奇怪,明明启岚不是你生的,但你却把他当成亲生骨头看待,就好像,你才是他的身生母亲一样……” 第七百一十一章 坏消息 黑夜中,房间里,随着她一句感慨结束,尚珂兰不禁眸光微动。 “小夜,启岚那孩子的身生母亲,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尚珂兰轻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却又带着一股试探的意味。 陈夜昙愣了一下,脑海中不禁回忆出了一些早已经被她淡忘的事情。 说起来,不知不觉中,那个前左相府的大小姐,尚老爷和尚夫人手中的掌上明珠,不知不觉都已经去世四年了。 今年刚过年的时候,大周与晋国的战争就在年前爆发了。 而今年,大周朝,京城内,凡是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的家族或官员,都没有一个是好好过了年的。 他们都太忙碌了,将军府更是如此。 听了尚珂兰的话后,陈夜昙确实有短暂的沉默了一下。 随即,她叹了口气,幽幽的叙述者,语气有些怀念:“说起来,这是四年前的事情了,我第一见到先皇后,她还是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皇贵妃。” 四年前,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五年前。 五年前的大周朝皇宫,宸妃最为受宠,加之身份尊崇,是大周朝最有望晋升为皇后的人。 可惜,后来嘉妃叛乱,又有长公主从旁辅助嘉妃,宸妃便失踪了。 但她失踪之际,已经怀上了靳启岚。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有着传奇色彩的女子,最后会死在嘉妃的一杯毒酒之下。 就为了,救靳启岚。 似乎叙述着过去,更能让人做个美梦。 陈夜昙说完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宸妃娘娘,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聪明,却从不想伤害别人。 顿时,她的话令尚珂兰脑海中那些封存的记忆,一下子都被打开了似的。 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再听人提及过去她和嘉妃的事情,她仍旧心有余悸。 不,或者说,心里的波澜其实是少不了的。 “嗯,睡吧,明天我出去打探消息。” 等陈夜昙话音落下后,尚珂兰就给她盖上了一层薄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无论如何,有些事情,她现在仍旧不会轻易提及。 今晚,只算她心血来潮吧。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死了以后,居然还会有这么多人记得她。 尤其是刚才陈夜昙说到尚可霖的时候,那个从小就最疼爱她的大哥。 为了保护她,保护左相府,身为左相府唯一的嫡子,他从小就学会了收敛锋芒,被人误会成纨绔子弟。 陈夜昙方才也说,即便过去这么久,有时候每到她的祭日,尚可霖都会去祭拜她的坟墓。 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后,女主重新盖上被子睡了过去,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此时,京城。 漆黑的夜空之下,左相府。 书房内,烛光折射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里面,靳启岚正跟陈玉松坐在书桌前。 两人说着话,谈论的却是之前陈夜昙跟尚珂兰所说的话。 只见烛光之下,陈玉松的脸忽明忽暗,脸上神情也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陛下,上次威远将军府举办了一场赏雪晏后,将军夫人和尚小姐就下落不明,臣担心,恐怕朝廷中已经出现了内奸。” 靳启岚微微皱眉,年幼的脸上,神色肃穆。 “大人,那威远将军府的二小姐,与你不过萍水相逢,外面却传出你们暧昧的谣言,甚至,不少人都已经将她看成了你的未婚妻。” 听靳启岚这么说,似乎话中有话。 顿时,陈玉松脸色微沉,对靳启岚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明日我会带人查抄威远将军府,江涟漪此人,绝对不能再留下去了。” 陈玉松脸上的惊愕之色逐渐退去,他微微点头,笑了笑,伸手抚摸上靳启岚的脑袋。 “臣刚与江涟漪相遇的时候,江涟漪便表现出如我记忆中的小麦一样的性格,后来,我心生疑窦,派人去江府查了,江府的主子以前是什么性格,大概就只有江府的吓人最清楚了吧?” 上闻言,靳启岚愣了一下。 “大人,按您的意思,其实您早就察觉到她情况不对了?” 陈玉松点了点头,“这一切都是将计就计,不过臣还是大意了,恐怕将军夫人他们如今的下落,只有江涟漪才清楚。” 所以说,如今的情况,暂时动不得江涟漪。 靳启岚微微皱眉,明白了陈玉松话里的意思。 沉默片刻后,他眼中的犹豫之色才逐渐退去:“好,我知道了。” 既然陈玉松能说出这话来,想必他一定有办法从江涟漪口中问出将军夫人的下落。 这样一来,靳启岚便暂时不用关注此事。 “陛下,您对臣的自称,还是需要改一改了。” 原本靳启岚还想跟陈玉松说点别的事情,可陈玉松的声音便这样突兀的传了过来。 顿时,靳启岚脸上显出迟疑之色:“大人,我年纪尚幼,父皇只是暂时失踪了而已,我相信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他,并不想取代靳言堂,做这大周的皇帝。 虽然他从小到大,靳言堂对他算不上温柔,可正是他的严厉才让靳启岚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许多事情。 他一直,在暗中教导自己朝政。 靳言堂和尉迟相比,前者于靳启岚而言是严父,后者与他而言是慈父。 “陛下,您如今是君,臣知道您是个有主见的人,或许哪天臣就出了意外,并不能一直陪着您,届时,您最要小心的不是外面的敌人,而是身边的佞臣。” 后一句话,似乎带着一种别理的语气。 但靳启岚并未听出来,他只是敏感的察觉到,这时候的左相,和平常的他有些不同。 不知道是情绪上的不同,还是什么地方不同,他说不出来。 只是,他还是对陈玉松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之前的严肃之色:“嗯,朕明白了。” 从他神色恢复的那一刻起,陈玉松似乎又看见了靳言堂的影子。 如此,甚好。 缓缓地,他对靳启岚笑了笑,牵着靳启岚的手,送他回了皇宫。 翌日,一场春雨猝不及防的就来了。 这雨势有些大,从这天开始,一连好几天,都是如这般的雨在下着。 京城,皇宫,御书房。 靳启岚身穿一袭黑色绣金龙常服,端坐于龙椅之上,手边放着奏折。 只是他脸色有些难看,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奏折上又写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少顷,他合上奏折,看向大殿中站着的陆子瑞,神色凝重:“陆叔叔,南边的水灾,又发了吗?” 陆子瑞点了点头,脸上很是愤怒:“有人,破坏了,我建的大坝!” 第七百一十二章 月嫔的执着 去年,靳言堂就派陆子瑞前去南方重铸水库和大坝,陆子瑞在南方一连待了三个多月才回来,当时他连兰珂的册封都没来得及赶回来。 在这个大坝上,他可是花了很多精力的。 “情况不妙,这个时候还要分心对付国内灾情,只怕前线战况,我一定会无暇顾及的。” 靳启岚眼中若有所思,低声喃喃着,语气很是沉重。 陆子瑞看他不开心,便上前摸了摸他头发:“别生气,小侄子,我会帮你,抓到坏人的!” 说着,他脸上的愤怒却逐渐转为开心:“正好试试,上次拿到的那副古卷轴。” 古卷轴,是他曾和尚珂兰一起讨论过的水利设计图。 不过,兰珂与他讲解后,他后来又自己研究了一番,在上面画了些功夫做了改变。 靳启岚见他十分有信心的模样,身上虽然还带着如同以往那般的憨傻之气,可是他眼里认真的光芒却显得他很是不凡。 一时间,靳启岚年幼的脸上不禁神色一松,对他点了点头:“好,陆叔叔,这件事情就交给您去办吧,您何时启程,要多少银子,朕会让户部批给你的。” 陆子瑞对他点了点头后,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用手帕包裹的很好的东西递给他。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将这手帕打开后,对靳启岚嘿嘿笑了一声:“对了,我小侄子当了陛下以后,好久都没有吃桃花酥了,这是我娘做的,我特意给你带了一块儿。” 陆子瑞心情一好,说话就不结巴了。 他只有特别气愤的时候,说话才显得有些结巴。 这他华塑被他小心翼翼的包裹在手帕,放在怀里,体温让这桃花酥变得有些粘稠了,上面的糖微微有些融化。 但靳启岚愣了一下,看着眼前这桃花酥,似乎有些没回过神来。 看他鼻头却莫名一酸,眼里顿时涌现出湿润之意。 母后,父皇,还有太后,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小名叫桃花酥,以前,他们也都会给自己送桃花酥过来。 可是母后掉下悬崖死了,父皇也整日消极,也没有人给他再做桃花酥了。 他以为,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喜欢吃桃花酥。 他以为,自己只要学着父皇处理朝政的模样,做好一个帝王就可以了。 眼下,陆子瑞还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拿出来的桃花酥对靳启岚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笑呵呵的捧着桃花酥在靳启岚面前:“来,吃,吃一块儿~等你得空了,我带你,回我家吃我娘做的饭。” 苏大娘做的饭,其实靳启岚只吃过几回。 但是味道,却是御膳房做不出来的。 只有陆子瑞还会叫他小侄子,连左相都称呼他为“陛下”。 也罢,今日就放纵这一次,暂且不做这个“陛下”吧。 靳启岚伸手,柔嫩的指尖捻起一块桃花酥,朝嘴里送去。 陆子瑞满意的伸手摸了摸靳启岚头发,笑眯眯地看着他:“小侄子,你得空了,就多找些像我这样的聪明人在朝廷里做官儿,这样,他们就都会像我这样,天天给你送桃花酥!” 噗嗤! 正吞下一口桃花酥,猝不及防的听到陆子瑞说出这话,靳启岚忍不住轻笑出声。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感叹道:“这天下,能有几个人如陆叔叔这般聪明?他们我看不上。” 这会儿,他也不在乎自称了,御书房中毕竟只有陆子瑞和他两人。 陆子瑞似乎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些骄傲。 他挠了挠头发:“好,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小侄子,我走了。” 说罢,他从靳启岚脑袋上收回手,朝外面走了出去。 靳启岚沉重的心情因为陆子瑞而变得轻松了一些。 他重新坐回龙椅上,只是还不等他拿开奏折,就见外面一内侍匆匆跑进来,恭敬对他禀报:“启禀陛下,月嫔娘娘来了!” 月嫔? 靳启岚双眸微眯,缓缓合上手中奏折,对这内侍挥了挥手。 内侍松了口气,忙退了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他身后便跟着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进来。 而这白衣女子,手中还抱着一只猫。 说起来,多亏了温秀妍,靳启岚和尚珂兰两人才能顺利的解除误会,并真正的母子相认。 不过,自从上次温秀妍毒害靳启岚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就被靳言堂从月妃降为了月嫔,并终身幽禁在揽月宫,没有靳言堂的吩咐,她应该没有解除禁令,这会儿正老实的待在揽月宫里才对。 “月嫔温秀妍,参见陛下!” 温秀妍缓缓行礼,宁静的黑眸却一直注视着靳启岚。 她身姿窈窕,本就出身大家,虽然后来家道中落,但这周身气度,也不是一般认可以比拟的。 她怀中那只黑猫,则是慵懒的蜷缩在她怀中,舒服的眯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靳启岚眸光微闪,显现出无辜的一面。 “你来做什么?我不喜欢你这个坏女人。” 他在宫中,向来有两副性格,这性格也是他自我衍生出来的一种保护方式。 当初在国子监的时候,尚珂兰曾亲眼见证过。 温秀妍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温和恬静,带着几分尚珂兰的语气对靳启岚道:“陛下,嫔妾知道一个秘密,事关你的母亲和当前晋国与大周的战争,不知道陛下想不想知道这个秘密?” 靳启岚眼神闪烁了一下,如天真孩童一般,手指放在脑袋上转悠着,有些不解的看着温秀妍:“可是我没有秘密要跟你交换啊!” 这个太子,还和之前她在后宫里所见到的一样。 也就是说,这朝中内政之所以如此沉稳,是因为有左相把持么? 温秀妍心里猜测了一番,不过,这念头也只是转瞬即过。 待靳启岚话音刚落,温秀妍便对他微微笑了笑:“陛下,嫔妾只是想跟您做一场交易,我可以把这些秘密告诉您,但是您,要让我做这大周朝的太后。” 靳言堂让位后,太子殿下就成了当今皇帝。 也因此,太后成了皇太后,而兰珂,则是当朝太后。 不过,因为一直不相信尚珂兰死了,靳言堂始终没有给她上灵位,如此一来,温秀妍还有做太后的机会。 也就是说,她还有成为靳言堂皇后的机会。 就算,靳言堂已经失踪了,或者说,他如今已经死了。 但温秀妍就是对这皇后之位有一种极大的执着。 第七百一十三章 小夜早产 毕竟,她当初为了那个位子,家族都没了,她的孩子也没了,她自以为从靳言堂那里得到的荣宠,也全都只是镜花水月!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获得这个皇后之位,她自然要放手一搏。 若靳启岚答应了她,就算有朝一日靳言堂回来了,她这皇后之位,靳言堂也没办法撤去。 然而,听她语气笃定,靳启岚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点头,来到温秀妍面前,身高完全不足温秀妍,但他仰头看向温秀妍时,却并没有给人低下的感觉。 “好,你就说来听听,事关我母后的秘密是什么,还有,前线的战争,又有什么秘密?” 他很冷静,这时候,一点也不慌乱。 听他问起,这时候,温秀妍才缓缓直起身子来。 她垂眸,脸上带着一抹和缓的微笑直视着靳启岚:“你母后,兰珂那个女人,其实没死,还有,晋国和大周的战争,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并且,封国、疆国以及瑞国,这三个国家,马上就会对大周出手。” 什么! 他母后没死? 靳启岚属实震惊了一下,但他此时完全显露的是一副天真的模样,所以,这反应在温秀妍看来才是真实的,温秀妍并没有对他起疑。 然而,温秀妍刚刚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如今掌握着后宫大权的玉贵妃迟淼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此时,月华宫。 “娘娘!一直被幽禁的月嫔不知出了什么事情,突然就抱着一只猫去了陛下的御书房了!” “这会儿她正在跟陛下谈些事情,可惜奴婢安置在御书房的人并没听清。” 弄舞掀开帘子进了寝宫后,对寝宫里的人如是禀报着。 那抹墨绿色的身影原本正手持一个水壶在浇花,突然听见她的禀报后,这人浇花的动作便缓缓停了下来。 迟淼余光一瞥,视线便落在弄舞身上。 她红唇轻启,一串如铃音般摄人心魄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女人为何要去找靳启岚?” 不过,她话音一落,美丽的眼睛就微微眯起,将水壶放在了茶几上。 迟淼拍了拍手,转身对弄舞道:“行了,去御书房会会那个女人吧。” “是,娘娘。” 弄舞不敢怠慢,只恭敬的跟在她身后。 然而,早在弄舞对迟淼说道“黑猫”两个字的时候,迟淼眼里的神色就微微发生了改变。 当初在御花园的时候,她跟尚珂兰一块儿散步,便是因为一只黑猫突然窜出来,企图伤害尚珂兰,她及时出手相助,这才导致她和尚珂兰关系逐渐好转。 也正是从那之后,她接触尚珂兰的机会便逐渐多了起来。 而尚珂兰,也正是因此对她放松了警惕,她才得以在围场上的时候对尚珂兰下手。 说起来,当时她也并没有多想,手下人也只是翻遍皇宫,没有发现那只黑猫之后,迟淼便没有再追查了。 没想到,那只黑猫竟然是温秀妍所豢养的。 难怪,她当初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从后宫里找到那只黑猫的踪迹,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温秀妍在其中捣鬼。 然而,这两人朝御书房去的时候,得到这个消息的可不止她们。 此时,慈宁宫的皇太后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偌大的寝宫里,两个宫婢正在给皇太后寰发,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婉琴便走了进来。 “启禀太后娘娘,月嫔方才擅自离开揽月宫,现已去了陛下所在的御书房。” 宫中别的没有,就是眼线多。 皇太后睁开眼睛,镜子里,正好映衬出了她银白的鬓角。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脸上的威严之意便逐渐显现出来。 待婉琴话落,空气中便安静了片刻。 少顷,皇太后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在婉琴的产妇下站了起来:“唉,还是当年跟皇后在太庙里修行的日子轻松。” 这里的皇后,指的是靳言堂的第一任皇后,王皇后。 在王皇后和宸妃、嘉妃之间,王皇后算是三个女人中最有谋略和胸襟的一个。 可惜,她没有宸妃那样强大的母族,不然就凭借他有一个敢于勾结鞑靼皇子谋反的弟弟,这大周当时说不定没被嘉妃和长公主中创,就已经被王皇后带人血洗大周皇室了。 若论起来,三人之中还是当以宸妃性子最为温和,从不滥杀无辜,却也并非软弱之人,胸中虽有谋划,却从不显露出来。 皇太后这会儿想起那个有着似水柔情的紫衣女子,心里只余一阵惋惜。 她死后,皇太后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再忏悔,她不知道宸妃有没有怪她助纣为虐,但这些年来,她一直把自己的愧疚加注到靳启岚身上,疼他是真的,保护他是真的,想要补偿宸妃,也是真的。 婉琴见太后眼里思绪有些消散,便知道她大概是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是以,婉琴柔声劝慰道:“太后娘娘,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陛下吧,尚且不知道那月嫔要对陛下做些什么。” 其实还有半句话,她怕温秀妍被幽禁成了疯子,这次突然离开揽月宫,其实是去找靳启岚发泄怒火的。 不过,这种话这时候说出来似乎只会让皇太后更加担心,所以她也就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皇太后随即也对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朝御书房赶了过去。 此时,时间正是上午巳时,虽然京城的上空还飘落着春雨,但晋国边境却一片炎热之景。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其他地方气候得怡,然而晋国边境这边,早春刚过,便如同进入了炎夏似的。 这会儿,一处西北方向的小镇上空,炙热的太阳悬挂在上空,耀眼的光线四散开来,十分刺目。 一处偏僻的小村庄里,忽然传来一道女人痛苦的闷哼,似乎是生产时因疼痛而不由自主叫出来的一般。 小院子里,一布衣女子匆匆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屋子。 一对老夫妻互相搀扶着站在门外,身旁,一个年轻男子守在门边,神色凝重,手中紧握着刀柄,一刻也没有松开。 这几人依次是尚珂兰、尚老爷和尚夫人,至于那年轻男子,则是阿生。 谁也没想到,身受重伤的尚夫人刚刚醒过来,陈夜昙这边却传出了生产之势。 还差半个月才到陈夜昙生产的日子,她这是一路逃亡后又惊动了胎气,也没有什么机会好好修养,直接早产了…… 第七百一十四章 早产儿 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跟尚珂兰睡在同一张床上的陈夜昙,就发出了疼痛的呜咽声。 也是这时候,尚珂兰才知道,陈夜昙羊水破了。 但从天亮到现在,孩子还没有生出来,情况已经很危机了。 尚珂兰想起自己在现代里看过的那些医生接产的步骤,还有从朋友那里学来的知识,便想结合实际情况给陈夜昙生产。 她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大胆了,但是,现如今整个小镇都被青龙将军的人控制着,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不敢轻易到镇上去找人来给陈夜昙生产。 况且,这个时候,小镇上的人早就已经逃的差不多了,他们就算真的想找人给陈夜昙生产,但又能找到谁呢? 此时,尚珂兰端着一盆热水,拿着剪刀进去房间后,房门重新被关上,外面顿时又只剩尚老爷、尚夫人在焦急的等待着。 阿生则完全做好一个守护的姿态,若有人在这时候对他们发起进攻,他会第一时间先发制人。 空气中,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奶奶,爷爷,娘在哪里?我想见娘亲。” 尚清音这几天都很累,睡得时间也很长,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醒过来,一时间,三人都小小的错愕了一下。 但尚老爷看着跑到自己身旁,拉着他裤脚的尚清音,只是眼神复杂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并未说话。 尚清音虽然只有四岁,但是却能察觉到他们情绪的变化。 顿时,她又转头看向尚夫人:“奶奶?” 但是,尚夫人移开了目光,没有和她对视,且上妇人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不忍的神色。 这种环境下生孩子,十有八九是要踏进鬼门关里出不来了。 众人心里都明白,可是面对尚清音清澈纯洁的眼睛,他们还说不出那么令人伤心的话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渐渐地,尚清音抓着尚老爷的手逐渐松了下去。 她低下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这么安静的站在门外,安静的有些可怕。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尚清音小小的身子不禁颤了一下,下意识的,她抬眸,顺着这只手的方向看去。 只见阿生正站在她面前,并对她微微笑了笑:“没事的。” 虽然只有三个字,但却意外的将尚清音心里不舒服的感觉和悲伤逐渐冰冻住了。 “你的姑姑不是在里面吗?” 兰珂跟陈夜昙刚认识的时候就以姐妹相称,本来,尚清音应该唤兰珂为小姨的,但是姑姑这个称谓,却是靳启岚告诉给尚清音的。 顿时,尚清音愣了一下,不禁神色微怔,抬头直视着面前这扇紧闭的门扉。 这门扉之后,有她娘亲痛苦的声音。 对,也许,姑姑真的可以帮助娘亲渡过难关的! 虽然不知道她的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这些人的神情上来看,她的娘亲应该正在经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 希望,兰珂姑姑能够帮助娘亲! 一时间,尚清音的目光中充满了希冀之意。 此时,房间内。 陈夜昙躺在床榻上,下半身的床单已经完全被血染湿了。 尚珂兰神色专注,紧抿着唇,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 “呵呵,真是……真是倒霉啊,居然在这个破地方……唔!居然在这个破地方生产……” 床上,陈夜昙断断续续的对尚珂兰说着,脸上带着一抹调侃之意。 “兰珂,我的孩子若是平安出事,我……我就让这孩子认你做姑姑。” “别说话,深呼吸。” 尚珂兰沉稳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她嘴唇动的飞快,根本就没有让人看到她说话的样子,可她的声音就是这么突兀的响了起来。 一时间,陈夜昙愣了一下,有些苦笑着看向尚珂兰:“我知道,我大概……大概是撑不下去了,所以……所以请你……替我好好照顾这孩子,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清音的。” 这算什么?临终托孤吗? 尚珂兰眼里飞快掠过一抹自嘲之意,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忽然眼神一亮,伸手朝下面挪了过去:“头出来了,你很幸运,这次死不了。” “嗯?” 陈夜昙愣了一下,虚弱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此刻,她满脸都是惊愕之色。 什么情况?她都已经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马上要因为力竭而晕过去了,没想到,孩子却在这个时候从她肚子里跑了出来。 “愣着干什么?用力!” 突然,尚珂兰略微带了几分暴躁的声音在陈夜昙耳边响起,将陈夜昙的思绪再次拉了回来。 陈夜昙因此回过神来,咬了咬牙,紧握了握手后,再次憋了口气,努力用劲儿想要把孩子生出来。 但是与此同时,随着孩子一点点流出,她下面传来的撕裂感也越来越痛。 蓦地,陈夜昙忽然感觉体内空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体内一下子滑出去了。 这孩子血淋淋的,尚珂兰用一早就准备好的毛巾轻柔的给他擦了擦身子后,将他放在了盆里清洗。 她没有带过孩子,但是她生产的时候,苏大娘就是这么给她接生的,而且孩子身上的血也要洗干净才行。 当然,在这之前,尚珂兰已经剪过这孩子的脐带了。 只是,这孩子似乎有些诡异的安静? “孩子,为什么不哭?” 忽然,原本躺在床上费力呼吸的陈夜昙,骤然停了一下呼吸,下意识的看向尚珂兰,如是轻声问着她。 尚珂兰抿了抿唇,抱着安静的孩子,没有说话。 只是将孩子身上的襁褓又给他拢紧了一些。 “兰珂,孩子给我!” 这是一声不容拒绝的要求,也算是她的一声命令。 只是话音刚落,她脸上就露出痛苦之色,床单上,血色又深了几分。 尚珂兰叹了口气,抱着孩子来到她身边,有些无奈的对她说道:“你这孩子是个不足月的早产儿,人家刚出生,眼睛都没睁,气息也不顺畅,怎么哭给你听啊?” 闻言,陈夜昙神色一滞,脸上呆愣了片刻。 随即,一直被她憋在心里的恐惧和担心才化成眼泪涌了出来。 只见她捂着双眼,哭道:“太好了,我的孩子不是死婴!” 第七百一十五章 师祖现身 早产儿,一般很多都是刚出生就死了。 房间里,尚珂兰将孩子动作轻柔的放在陈夜昙身边,并从衣柜里找了一大堆女人的月事带出来。 将月事带一边给陈夜昙换上,尚珂兰一边笑了笑:“小夜,你运起不错,这间房子的原主人应该是个月事来的比较汹涌的姑娘,毕竟她则衣柜里,有一大可都是这个。” 陈夜昙这会儿嘴唇动了动,几乎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不过,尚珂兰的声音,她其实都是听在耳朵里的。 只见尚珂兰给她又擦洗了身子,换了一张床单和被褥后,才对陈夜昙道:“我出去给你煎药,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煎药,用于给她止血补气。 这些东西是尚珂兰在村子的其他人家里找到的,如果这个村子没有被因为战争而被荒废掉,其实也算是一个比较繁荣的小村庄了。 此时,外面。 阿生耳聪目明,早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是以,他微微松了口气,对尚老爷和尚夫人道:“不用着急,将军夫人已经生了。” “生了?” 二老一听,惊了一下,可待反应过来后,便是莫大的欣喜。 这时,尚珂兰推门而出,恰好跟这几人撞见,是以,她对几人笑了笑:“小夜现在还很虚弱,不过好在母子平安,这应该比小夜当初生清音的时候要简单一些,对了,我去煎药过来,尚……尚伯母,你们进去跟小夜说话的时候,不要离她太近。” “好。” 尚夫人匆匆应了一声,便跑进房间里看望陈夜昙和小孩子去了。 尚老爷则停在原地,郑重的对尚珂兰鞠了一躬:“兰姑娘,多谢!” “今日这个人情,尚某算记下了,来日尚家一定偿还给兰姑娘!” 尚珂兰忙扶他起来,苦笑着摇头:“尚老爷,您这个礼我可受不起,快请起来吧,再者,我刚来到这个世……呃,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小夜还给我特意准备了嫁妆,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客气话,您也进去看看吧,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哦。” 她声音轻柔的说着,却差点一时嘴快给说漏嘴了。 不过,当初自己选择来到这个世界真的好吗? 尚珂兰眼神暗了暗,对尚老爷又笑了笑后,转身去了厨房。 阿生在一旁守卫着这里,一直看着他们的情况。 尚珂兰眼里的神色突然暗了下去,他也看在眼里,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何方才她还很高兴,这会儿却又有些高兴不起来呢? 可兰姑娘,应该没有自己的孩子才对。 靳启岚,并不是她亲生的。 此时,厨房。 尚珂兰坐在灶前烧火,熊熊的火光映照出了她在现代时遇见老尼姑的一幕。 “姑娘,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你愿意回到那个世界吗?就算永远都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你也在所不惜?” 她愿意吗? 这一次,尚珂兰犹豫了。 自己重新来到这个世界后,不过短短几个月,却遭遇了这么多事情。 甚至,晋国和大周的战争,就是因她而起。 如果,她好好的待在现实世界。 也许,靳言堂就这样娶了很多妃嫔,然后就这样好好把靳启岚给养大了吧? 尚珂兰不清楚,越想,心里的愧疚就越来越深。 她开始觉得,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她而起。 将一把火丢进灶膛后,尚珂兰将脸埋进了手里,只有火光映照着她,显得她有些晦暗不明。 门边,阿生将尚珂兰的模样收进眼底,俊眉微蹙。 可惜,他帮不了她,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尚珂兰跟这个世界,或许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相容。 此时,京城皇宫。 “陛下,你母后兰珂其实还活着,她根本就没死,而你晋国和大周之所以会有战争挑起,这完全是因为玉贵妃的……” “哗!” 忽然,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御书房里,温秀妍正跟靳启岚说话的声音被迫停了下来。 顿时,大殿中,光洁的汉白玉地板上,逐渐倒映出第三道人影。 一个身穿墨纱白衣,容颜年轻俊雅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双手负于身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哟,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好像在谈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啊!” “你是谁?”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温秀妍,她双眸警惕的注视着来人,脸上神色严肃。 能在这时候突然来到御书房中,无论怎么看,这人来头都不简单。 靳启岚也抬眸看向来人,脸上带着懵懂之色。 纵然如此,实际上,他心里已经有些害怕了。 是的,这个莫名出现的年轻男子,给他一种深沉可怕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七百一十六章 四国战争 大殿中,温秀妍默默地站在了一旁,她沉默着,不敢动弹。 迟远从容自若的跟靳启岚说着,原本抚摸着靳启岚头发的手却缓缓向下,逐渐抚摸上他的脸颊,然后,抚摸上他的脖子。 冰凉的触感,让靳启岚浑身一寒,下意识的汗毛倒立。 蓦地,他不再伪装下去,转而脸色冷然,直视着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可不会因为现在迟远语气和气,就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什么师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温秀妍要告诉他真相的时候出现,这不是摆明了欲盖弥彰么? 况且,自己若真唤他一声师祖,只怕这人扭脸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尚未可知。 见靳启岚神色转换,有一瞬间,迟远眼中浮现出了错愕之色。 随即,他哈哈笑了起来:“不错,你跟你爹小时候真的是一模一样,也罢,我今日心情不错,便跟你聊聊吧。” 说话间,迟远走到龙椅上,泰然自若的坐了下去。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温秀妍:“倒茶。” 竟是要温秀妍充当起宫婢的角色来了。 温秀妍拳头握了握,却还是松开,上前恭敬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迟远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靳启岚:“孩子,你今日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我一定会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你的。” 他说着,脸上带着一抹和缓的浅笑,姿态优雅的端着茶盏放在唇边抿了一口。 靳启岚目光阴沉的看着他:“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大周跟晋国的战争,是你挑起的吧?” “是我,不错。” 话落,空气中又沉默了起来。 实际上,靳启岚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问他的东西。 这个人到底什么来头,自己尚不清楚,如今两人的情况,他更像是刀俎,而自己则像鱼肉。 不知道这人到底会跟自己说几分实话呢? 然而,不等靳启岚问话,迟远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对了,你知不知道,瑞国和疆国为什么一直没有趁你们大周有内忧外患的时候对你们发起进攻?” 靳启岚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而迟远似乎并不介意,只是淡淡将茶盏放下,而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靳启岚:“这个消息,你们大概还知道,毕竟大周和这两个国家离得远。” “因为瑞国和疆国,早在晋国跟大周开战之前,便已经发生了战争。” 什么? 同为五大强国,瑞国跟疆国两个相邻国家居然也在同一时间打响了战争吗? 这怎么可能! 五大强国,已经几百年没有同一时间发动过战争了,以前就算有战争,那也都是小打小闹啊! 若陈玉松知道这个消息,只怕此时定然会毫无顾忌的将所有镇守于大周境内的兵力全都调往前线去支援尚可霖吧? 一旁,温秀妍听到这个消息后,尚且处于没有回过神来的状态中。 唯独靳启岚,最初的惊愕之后,他很快镇定下来。 “你说这些话,有什么证据?” 他不确信,这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专门为了扰乱他心智的。 而且这个时候,靳启岚也已经来不及派人去瑞国和疆国查探了。 如果真如迟远所说,四国都已经发生了战争,那么,如今就只有封国是独善其身的。 到底为什么? 靳启岚想不通。 却在这时,迟远已不知何时从他身上收回了目光,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我曾以为我是天命所归之人,可见了你,我才知道,我不是。” “孩子,你很特别,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另外一种气息,一种不属于这天下的气息。” 迟远研究天道,通晓阴阳,他武学修炼到了一定境界,想要保持鹤发童颜的模样其实很容易。 然而,他所探寻的天道让他明白,天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 这靳启岚,给他的感觉却过于早慧了,心性虽然没有磨炼出来,但已经比十五六岁的少年还要聪明一些。 况且,方才他所表现出来的两种面貌,令迟远很是讶异。 靳启岚别过头去,不再看他:“我不想跟你多说,你走吧。” 什么另一道气息?他就是他,他又不是怪物。 这时,迟远起身,缓缓行至他身边:“别这样,孩子,我向来都是惜才之人,你若愿意跟着我走,我保证,将你培养成这天下绝世无双的战神。” 他语气中并没有笃定之意,然而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却叫人升出一股信服之感。 靳启岚不耐烦的拍开他的手:“别碰我,我讨厌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四国的战争,都跟这个人有关系。 他方才坐上了龙椅,显得自然而然,这何尝不是昭示着:此人有登帝之心! 至于什么惜才,想将他培养成将军,不过都是忽悠他的鬼话而已。 究其目的,可能想将自己培养成他手下最得力的棋子还差不多。 跟在陈玉松身边,他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学到。 然而,迟远似乎被他这小小的举动给激怒了。 咻! 蓦地,靳启岚被迟远抓住衣领,一把提了起来。 双脚顿时悬在空中。 他被迫低头看向迟远,迟远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些许:“说你跟你那爹一个样,你们还真是一点差别都没有。” “当年我本不想收他为徒,我教他帝王之道,教他武功,教他御下之术,可不仅仅是让他去灭除先帝的,先帝?呵呵,他算个什么东西!” “这天下版图何其之大?千百年来却没人能做到真正的统一,我不过是想利用靳言堂将这天下拼在一块儿,可他呢?他不识好歹,居然为了那些平民百姓而离开我?说什么不想发动战争让无辜百姓死伤,其实根本就是虚伪之语!” “瑞国、疆国的皇室真是够蠢的,我不过随意挑拨几句,他们就像两只野狗似的打起来了,还有晋国,晋国那个王贵妃,真是蠢得要死,自以为很聪明,实际上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一口咬死。” “不过,好在,尉瑾还算让我满意,起码,牵制住了你们大周。” “大概再过一个月吧?形势会急剧恶化,届时,封国会出兵将你们这四国全部拿下,而你们这些皇室,又会沦落到怎样的地步呢?真是期待啊!” 迟远开始笑着对靳启岚如是说着,似乎在透过眼前这个年幼的靳启岚,看待过去年幼的靳言堂似的。 “你这个……疯子!” 靳启岚难受的对他吐露着这五个字,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 第七百一十七章 生命垂危 偌大的大殿中,温秀妍在一旁,浑身已经抖似筛糠。 她听到了这样的秘密,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不,这个人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从迟远刚才进入御书房开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已经完全如同看向一个死人一般,冰冷而淡漠。 此时,迟远已经缓缓用另一只手掐上了靳启岚的脖子。 “唔!” 靳启岚痛苦的挣扎着,奈何他只是一个小孩,根本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纵然,他心智如妖,但在迟远面前,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一时间,御书房内陷入僵局,迟远则收起了脸上神色,缓缓的吐了口气。 “唉,所以,我才会让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毕竟,我不打算将你培养成第二个靳言堂,也不打算让你有机会成长为第二个靳言堂。” 说罢,迟远手上就要用力。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靳启岚的脖子就会被他扭断。 “砰!” 突然,殿门被人推开。 与此同时,迟远已经淡然的将靳启岚甩到了地上。 待一抹墨绿色身影走进来的时候,便是看到靳启岚趴在迟远脚边喘气的一幕。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 迟淼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还是上前将靳启岚从地上扶了起来,并抬眸看向迟远,眼中有些不解之色。 迟远整理了一下衣袖上的褶皱,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温秀妍:“方才我见这人鬼鬼祟祟进了御书房,便跟来看看,却正好看见她要对你师兄的孩子欲行不轨,我便现身阻止了一下,毕竟,靳言堂怎么说也是我的徒弟。” 说话间,他垂眸对迟淼无奈的笑了笑,脸上神色转变自如,让人看不出半点奇怪之处。 “咳咳!” 靳启岚低低的咳嗽着,自己给自己顺着气,他抬头,年幼的双眸毫不避讳的直视着迟远:“呵,疯子。” 迟淼皱了皱眉,但还是弯下腰去,将靳启岚扶了起来。 “弄舞,先带陛下下去休息。” 每次看着靳启岚这张跟靳言堂神似的脸,她心里就不会对靳启岚升出一股杀意。 再者,生靳启岚的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迟淼对靳启岚并没有厌恶的心思。 “是,娘娘。” 弄舞应了一声后,带着靳启岚离开。 靳启岚却甩开她的手,忽然拉住迟淼的衣摆,抬眸对她微微笑了笑:“玉贵妃,我这师祖,对你还算不错。” 闻言,迟淼愣了一下,再想问他何出此言时,靳启岚已经回到了龙椅上端坐其中。 “此处是朕的御书房,尔等速速退去。” 五岁的孩子,眼里的威严之色却越发浓郁。 迟远不禁看向他,双眸微眯。 迟淼回过神来,对他点了点头,便看向迟远,声音轻柔:“师父,我们先出去吧?” “嗯。” 从喉咙里应了一声,迟远就转身离开了。 温秀妍却停留在御书房中,迟迟不肯离去。 她紧紧地注视着迟远,神色很是紧张害怕。 迟淼美丽的双眸顿时浮现出一抹冷意,她看向温秀妍:“怎么?月嫔留在御书房中,难道也想参与朝政之事么?” 闻言,温秀妍浑身一震,张了张口,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出来。 她默默低下头去,跟在迟淼身后走了出去。 待这些人全部离开,御书房重新空下来的时候,靳启岚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刚才,若是迟淼再晚来半分,他就真的见阎王了。 不过,对于迟淼,他心中并不会升出半分感激的意味。 他看见了,在赛马场上,是迟淼对马儿做了手脚,故意带着他母后朝悬崖那边跑过去的。 “迟淼,迟远…….” 龙椅上,靳启岚眸色微沉,缓缓呢喃出这两个名字。 随即,他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整个人瘫坐在龙椅上;他这父皇,还真是留了一手好牌给他! 此时,御书房外,长廊上。 空气中飘着一股槐花的味道,迟远跟迟淼并肩而行,温秀妍紧紧地抱着黑猫跟在两人身后。 之前,一派从容镇定的她,在此刻却显得如此滑稽可笑。 “淼淼,你怎么会突然来御书房?” “我听御书房的宫婢说,月嫔来御书房找陛下,想要登上太后之位。” “呵呵,异想天开。” “嗯,师父,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不疾不徐的说着,温秀妍眼里的红血丝却越来越多。 这种屠夫就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动刀的感觉是最让人煎熬的。 终于,温秀妍忍不了了。 她上前,拦住两人,咬了咬牙,紧紧地注视着他们:“到底要怎样,你们才肯放了我?” 对,到底要怎样,这些人才肯放了她? 可下一秒,她脖子却骤然被什么东西捁着,转瞬间就呼吸不过来了。 只见迟远忽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缓缓将她提起带离了地面。 与此同时,迟远年轻的容貌也在发生变化,逐渐转变为一个白发须眉的老者形象。 只见他淡漠的看着温秀妍,声音苍老而平静的对身旁的迟淼说着:“为师帮你杀了她,这后宫便再也没人能人会碍你的眼睛了。” “我……” 迟淼犹豫了一下,迟远并不急着动手,淡淡转眸看了她一眼。 “算了,师父,放了她吧,若她死了,这宫里便只有我一人了。” 后宫嫔妃,本来就少之又少。 迟淼一开始知道温秀妍想要做太后时,的确有一瞬间想将她杀了,可现在,师父真的轻而易举就能将她杀掉的时候,迟淼却有些犹豫了。 咔嚓! 然而,她话音刚落,温秀妍原本升出点希望的眸子,却在此时又变得灰暗起来。 脑袋,缓缓的在迟远手中软了下去。 迟远轻松收手,温秀妍的尸体顿时无力的滑倒在地上。 “你总是这么妇人之仁,淼淼,可千万别容忍别的女人爬到你头上去。” 迟远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又似乎是在告诫迟淼。 迟淼看着躺在脚边的温秀妍,平静的心底忽然掀起了一些波澜。 她眸中,缓缓浮动了一下。 “徒儿明白了。” 最终,迟淼低下头去,什么都没有跟迟远说。 迟远拍了拍她的肩头,脸上显出点点笑意,显然,他对于这样的徒儿,很满意。 毕竟,听话的迟淼,要比不听话的靳言堂可爱多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水牢相遇 湿哒哒的,阴暗的地方,这是哪儿? 距离她来到这里的时间,过去了多久? 于白布朦胧之中,尚珂兰缓缓睁开眼睛。 却发现,她双手双脚已经完全被铁链铐住,而她下半身,则完全浸泡在水里。 这是真的,还是,这只是一个梦? 尚珂兰愣住了,晃动了一些铁链,顿时,铁链随着她的晃动哗哗作响。 “这是哪儿?有人吗?”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尚珂兰皱了皱眉,整个人有些迷茫。 她现在,应该在小村庄的屋子里照顾陈夜昙他们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而且,还被人蒙住眼睛,关在水牢里。 从刚才的触感来看,这应该不是她的梦。 “别动,这水里有东西,你动的话,会把它吸引过去。” 忽然,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尚珂兰耳边响起。 这声音,很熟悉,听起来虽然冷漠,却含着一抹轻柔。 “你是谁?” “你是,陛下?” 尚珂兰愣了,寻着这道声音朝右边的方向看去,但蒙住她眼睛的带子却阻隔了她的视线,跟本就让她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 “嗯,是我。” 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闻言,尚珂兰回过神来,却不禁喜极而泣。 这种喜极而泣,是默默无闻的哭泣,是无声的喜悦。 她不自觉的笑着,眼泪也不自觉的滑落。 “太好了,陛下,你还活着。” 那边,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昏迷两天了,待会儿,你会被他们带走。” “我现在,救不了你,对不起。” 靳言堂很少会说出帮不了自己的话来,难道他的情况很糟糕吗? 尚珂兰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靳言堂好像中了长生虫? 一时间,她唇畔动了动,很想知道靳言堂到底怎么了,可她,现在根本看不见,而且,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不知道,听抓你进来的士兵说,他们是在药铺里抓到你的。” 药铺? 对了! 顿时,尚珂兰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起来,她对着靳言堂的方向笑了起来:“对了,陛下,我想起来了,我去药铺,是要给小夜买补品,你知道吗?我遇到小夜了,她还生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儿。” 说起孩子的话题,尚珂兰的语气显得很是轻松,似乎有靳言堂在身旁陪着,她就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而尚珂兰也很听话的没有乱动。 “呵呵,孩子叫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靳言堂也随着她的声音跟她闲聊起来。 大概,是为了分散注意力吧。 尚珂兰摇了摇头,正想回答,却在这时,铁锁被人打开,几个士兵站到了牢房外,面对着她。 “把这个女人带走,陛下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活捉她,如果她反抗,就将她的尸体带回去给陛下!” “嗨,这女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中了九幽迷魂香,居然还想跟我们动手?要我说,直接杀了她多好?她可是大周的人啊!” “粗俗,把她交给陛下,我们岂不是能得到更多的赏赐?” 几个士兵说着,尚珂兰沉默起来。 她想起来了。 两天前,她去药铺给陈夜昙买补药的时候,药铺的人认出来她,将她的行踪告诉给了包围青龙镇的那些士兵。 那时候,自己只是和几个村民擦肩而过,便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四肢被铁链铐住,整个人都浸泡了半边身子在水牢里。 等几个士兵说完,他们不知道按下了什么机关,水牢里的水一点点退去。 等到尚珂兰完全从水牢那样的环境中脱离出来的时候,那几个士兵才走进来,将尚珂兰解绑,押着她朝外面走去。 “等等,我旁边关押着什么人?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纵然听声音,尚珂兰知道旁边被关押着的人其实就是靳言堂,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想从别人口中确认一遍,再听听看靳言堂如今的情况如何。 她很想寻个机会,给靳言堂解毒。 同时,这几个士兵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的懈怠和大意,原本柔弱的尚珂兰,此刻却浑身紧绷,已经暗中积蓄着力量。 一个士兵不屑的笑了一声,“不过是个黑衣老头儿罢了,我们将军也真是够敏感的,居然说那个人是大周的皇帝!” 这时,另一个士兵不满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不要胡说,那天晚上抓捕靳言堂的时候,我们几个都在场,将军说,这个大周皇帝有可能是用了易容术,逃避追杀,所以才是现在这副样子。” “难怪,难怪当今天下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他的下落?” 这几个人说着,押着尚珂兰逐渐朝水牢外走去。 只是他们说话的功夫,尚珂兰却突然停下脚步,不再继续跟着他们朝外面走。 顿时,其中一个士兵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嘿,说你呢,你赶紧走啊!” “可以,帮我摘下眼镜上蒙着的白布吗?我想看看靳言堂。” 她说着,对着靳言堂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靳言堂那边没有半点声音传来,显得很是安静。 其中几个士兵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随即,其中一个才指着她笑了笑:“真是异想天开,给你把布带解开,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啊?” 这几个人以为尚珂兰不会武功,再者,他们也没从尚珂兰身上感受到任何的高手气息。 只是将水牢里绑住她四肢的铁链都解开后,便没有再绑住她的手脚,直接将她带出了水牢。 而那个士兵话音一落,尚珂兰却突然暴起,竟然将那说话的士兵手握住,然后将他绊倒在地! “你!” 另外两个士兵惊讶了一下,随即立刻出手想要将她制服。 但下一秒,尚珂兰就顺着他们的胳膊将他们顺手绊倒在地。 “哎呦,我的手!” 咔嚓的声音响起,是他们的手臂脱臼的声音。 若非尚珂兰力气不够,方才她使出来的一招小擒拿手,这几个人的胳膊就应该直接断了的。 她毫不犹豫的将眼上蒙着的布带扯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蹲下身拿起这几个士兵身上的刀,不等他们反映过来,尚珂兰便持刀,径直抹了这几个士兵的脖子。 第七百一十九章 水底的东西 看起来有条不紊的动作,似乎是做的很慢,但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就完成了,尚珂兰并不给这几个人反抗的机会。 若非如此,这几个人根本不至于连一声增援都没叫出来。 而他们也没想到,尚珂兰突然出手,小擒拿手会被她运用的如熟练。 此时,他们几个正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冰凉。 只不过,脖子上的疼痛还没有彻底让他们失去意识。 当最后一个人被抹脖子的时候,他伸出食指指着尚珂兰:“你……你居然……会武功!” 他似乎是不甘心,声音里却也带着无比震惊的意味。 想来,这些人根本不认为自己会栽到一个姑娘手里。 尚珂兰只觉得有些疲惫,不禁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呵呵,兰儿,你很厉害了。” 突然,靳言堂的声音又从身后响了起来。 尚珂兰浑身震了一下,顿时顾不得地上这几个士兵,只匆忙回头看去。 却见后面的水牢里,平静的水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靳言堂则如同尚珂兰那样,四肢都被铁链铐住,只不过,他腰部还被一圈铁链系着,那铁链延伸到水底,不知道绑了什么东西。 而那个一直在水面下游走的东西,则环绕在靳言堂附近,或许正是因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所以,这东西才更显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来。 尚珂兰皱了皱眉,视线向上方转去。 待看见那个黑衣老人的时候,她才从刚才那几个士兵口中所说的“黑衣老头”和“易容术”中回过神来。 顿时,尚珂兰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靳言堂,脚下不自觉的朝水牢的方向走了几步。 “陛下,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时候的靳言堂,根本就是个头发银白的老人家,脸上也布满了褶皱,且一张脸看起来平平无奇,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地方。 如果不是他的声音没有再如之前那样苍老沙哑,如果不是这几个士兵说了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只怕,尚珂兰真的无法相信那个英俊无双的靳言堂竟然会变得这么平平无奇。 靳言堂于水牢之中,微微抬眸看向尚珂兰,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疲累之态,只是言语之中,声音带着些虚弱之意。 他对尚珂兰微微笑了笑:“从这里出去,往左边走,一直往左边走,穿过一片树林,你会遇见你大哥的军队,去找他吧。” 从这里出去,往左边,就是东边的方向了。 晋国与大周,是两个东西相对的国家。 尚珂兰点了点头,对靳言堂道:“你等等我,我从这些士兵身上搜搜钥匙,等我把这个牢房门打开,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她好不容易才遇到靳言堂,心里说不激动根本就是假的。 只是刚才那阵激动过去,她现在更多的是冷静。 尚珂兰就是这样一个人,越危险、处境越不利的时候,她就会在一阵激动的情绪后变得十分镇定。 不然平时若换了这个时间见了靳言堂,她早就上前抱着靳言堂了。 只是,在士兵身上摸索了片刻,尚珂兰并未在他们身上找到钥匙,其中一个士兵手上倒是拿着一把钥匙,可那把钥匙似乎只是用来开自己这扇牢房的门的。 顿时,尚珂兰皱了皱眉,起身看向靳言堂,微微摇头:“这些人身上没有钥匙,可能你这扇牢房比较特殊,应该要按下什么机关暗道才能打开。” 不过,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居然会有这么一间隐秘的地下水牢,而且设施还这么完善。 按道理来说,青龙将军他们到镇上的时间这么短,根本就没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建起这样的牢房来啊! 她对靳言堂说完后,便开始靠近墙壁摸索起来。 墙壁上,一盏盏青铜煤油灯透露着几分古怪的气息,这也更方便尚珂兰看清楚周围的场景。 靳言堂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微微皱眉。 “你快走,外面的人发现他们没有出,一定会派人来查看的!” 语气中含着焦急,他看向尚珂兰的目光也不禁有些无奈。 兰儿,有时候太固执了也不好。 这时候,她明明应该丢下自己先走的。 尚珂兰却不管他,只是寻着墙壁上的砖块一块块摸索着,突然,她双眸一亮,从墙壁上收回了手,转而看向靳言堂,眸光微闪。 靳言堂微微一怔:“怎么,找到机关了吗?” 不然,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会让尚珂兰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谁知,尚珂兰却唇角微扬,随即伸手握住墙壁上的一盏青铜灯。 这些青铜灯的脚设计的有些过高了,跟平常的青铜灯看起来有些不一样,所以才会透露出几分古怪的意味。 而刚开始,尚珂兰先入为主,以为机关就在墙壁上,所以忽略了这么明显的细节。 此刻,将手边的青铜灯握住,扭转一圈后,顿时,靳言堂那水牢里的水位开始缓缓下降。 砰! 突然,水里的东西似乎感受到了这样的变化,整个身子都在水底奔腾起来你,它好像变得很是不安,很是暴躁! “吼!” 蓦地,那东西在水下发出一道嘶哑的吼声,却显得很是奇怪,听起来,这声音也让人觉得陌生。 但尚珂兰却愣了一下,浑身突然僵住。 这声音,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是在什么地方呢? 对了,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她以前看动物世界的时候,里面的水蚺就是这种叫声。 顿时,尚珂兰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忍不住抬眸看向靳言堂,迅速提醒道:“这水底的东西可能是条大蟒蛇,你要小心!” 现在也只能让靳言堂小心了,好在他武功高强,一时半会儿躲避一下这条水蚺的攻击大概是不成问题的。 靳言堂神色平静,听见尚珂兰的话后,便对她点了点头。 原本,尚珂兰有些震荡不安的心,也在此时因为他的平静而安定了下来。 尚珂兰紧紧注视着面前这水牢的变化,却没有后退半步,她时刻等待着接应靳言堂。 “吼!” 就在这时,那底下的东西终于冒出了头来。 砰! 一声巨响,它硕大的蛇身冒了出来,光滑的鳞片呈现出褐红色,看起来很是诡异。 这条水蚺已经发狂了,不管不顾的追随者水位而下,似乎是想要窜进水中。 第七百二十章 打开水牢 看起来,这条水蚺的弱点就是水了。 而且,因为水位逐渐下退,随着水的消失,它这时候也变得有些发狂了。 砰! 水蚺不停地用身体撞击着地面,硕大的蛇尾一下子横扫到了靳言堂身上。 “陛下!” 顿时,尚珂兰有些紧张的看着靳言堂,但是靳言堂却静静地看着她,即便身体因为这一次撞击受到了重伤,他也只是淡淡隐忍着,并未动弹。 这时候,尚珂兰才想起来,刚才自己醒过来的时候,靳言堂好像就对她说过,不要动弹。 难道,这条巨大的水蚺看不见不会动的人吗? 尚珂兰心想着,便止住了声音,没再动弹,而是紧紧地注视着靳言堂。 两人隔着一扇牢房的距离,一条水蚺疯狂的在靳言堂那边扭动着身躯,不停地想要往地面窜去,它知道,在这地面之下一定会有很多水。 不过,尚珂兰也有些好奇,这水蚺不是不在水中也可以活着吗?为什么会这么依赖水呢? 尚珂兰有些不解。 然而,早在她方才叫出陛下那一声的时候,水蚺就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并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一瞬间就朝她冲了过去。 砰! 水蚺硕大的身躯撞在牢房之上,这疯狂的一撞,明明带着那么大的力道,看它浑身却好像毫发无伤。 尚珂兰不禁愣了一下。 这水蚺,有些奇怪。 它血盆大口中,长着一嘴的尖牙利齿。 似乎能咬碎任何东西。 然而尚珂兰并不动弹,也没有再说话,这水蚺就好像没有察觉到尚珂兰的存在了似的,恼恨的又叫了几声,便又开始去撞击地面了。 这时,水牢里的水已经在尚珂兰按下机关后,便彻底从机关里抽走了。 也就是说,这时候,这个水蚺根本就找不到半点水。 不过,靳言堂既然没有告诉自己应该怎么办,那看来这情况还真的不是太坏。 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尚珂兰,似乎是在安抚她一样。 也似乎是在告诉她,让她不要管他,自己赶紧逃。 然而,两个人好不容易相遇,尚珂兰怎么会逃走呢? 终于,不知道撞击了多久的地面,这只水蚺终于停了下来。 它虚弱无力的躺在地面上,硕大的身躯盘成一圈,脑袋软弱无力的垂在地上。 但是,靳言堂并没放松警惕,而是等待着这只水蚺彻底死去。 也是这时候,尚珂兰才发现,原来在靳言堂腰间绑着的那根铁链,实际上挂在一根巨大的石锁上。 这石锁,少说也有三百来斤重。 而靳言堂,根本不可能带的走它,也无法逃离这石锁的束缚。 虽然尚珂兰心中还有些焦急,但也知道此刻乱了分寸根本也是无济于事。 此时,那条水蚺渐渐停止了喘息声。 刚才的撞击十分剧烈,让它脑袋都变得鲜血淋漓的,猩红色的血顺着它眼睛留下来,模糊了这张水蚺的脸,可也正因如此,它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狰狞吓人了。 尚珂兰皱了皱眉,整个人有些紧绷,只等这水蚺一死,她就彻底扭转手上握着的青铜灯,然后把牢门打开,放靳言堂出来。 这些铁链铐子跟刚才自己四肢上的铁链铐子一模一样,想来她刚才从这些士兵身上搜索到的钥匙应该对靳言堂是有用的。 终于,那水蚺在此时已经完全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了。 就在这时,一只漆黑的虫子,大约有小拇指那么长,十分纤细,身躯上长满了细小的足,不知道共有多少条足,但是看着跟蜈蚣却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只见这只虫子从水蚺的血盆大口里钻出来后,便径直顺着地面上的一个小眼,努力钻了进去。 然而它即将钻到那个小眼里时,靳言堂眸光微动,突然旋身一甩,脚上绑着他的铁链顿时飞射过去! 铁链飞射的动作很快,顷刻间就将那只漆黑细小的虫子给打死了。 但虫子一死,顷刻间就有一股青色刺鼻的烟雾从虫子体内冒了出来,随后消散于空气之中。 不一会儿,那青色气体就不见了踪迹。 靳言堂离得远,所以根本没有受到那股青色厌恶的袭击。 尚珂兰送了口气,将这只青铜灯彻底扭转下去。 轰隆! 果然,一切如她所料,转下青铜灯后,顷刻间,这扇水牢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而靳言堂和她之间,也终于没了任何阻隔。 尚珂兰脸上神色终于微微松了一下,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和害怕了。 只见她拿着从士兵身上找到的钥匙朝靳言堂走了过去。 “陛下,我这就放你下来!” 尚珂兰速度不慢,很快就找到钥匙,对准铁链铐子上面的眼孔就插了下去。 扭转之下,再找到钥匙将靳言堂身上的石锁链子给解开,靳言堂才算是终于没了束缚。 只是很奇怪的是,那几个士兵这么久都没有回去,他们那边竟然没有派人过来看一看。 “陛下,来!” 将靳言堂身上的束缚都解开后,尚珂兰伸手扶着他下来。 而靳言堂之前就因为水蚺发狂的时候被它重重横扫了几下身子,身体本就受了重伤。 他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弹半分,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没什么事一样。 尚珂兰将他放下,接过他的时候,便牵着他的手,准备和他一起走。 但…… “你走吧,兰儿。” 靳言堂却沉闷的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并松开她的手,靠着墙壁坐了下去。 现在这张脸根本就不是他的脸,所以看不出他现在真实的表情。 只是透过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眼里十分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尚珂兰心里刺疼了一下,她上前,将靳言堂提起来,一言不发的扶着他朝外面走。 靳言堂想要推开她,语气也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我让你走!我用不着你管。” 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着急。 尚珂兰却并不搭理他,只是继续扶着他朝外面走去。 路过几个士兵尸体旁边的时候,靳言堂终于不再推搡尚珂兰,只是眼神一变,痛苦之色闪现其中。 “噗嗤!” 蓦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靳言堂整个人的力量也似乎都在此时消失了似的。 原来,从见到尚珂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强撑着。 第七百二十一章 救人 加上,靳言堂刚开始又被那条水蚺毫不留情的横扫了几下,而且还是水蚺丝毫不留余地对靳言堂攻击着,靳言堂当时没什么反应,原来都是强忍着的。 此刻,他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终于再也压制不住,靳言堂自制身受重伤,不想拖累尚珂兰,所以才让她快些走。 但是,尚珂兰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回过神来。 她蹲下身,抿唇给靳言堂擦了擦嘴角血渍后,本就美丽白皙的脸上重又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 “陛下,你若累了,就歇会儿,我带你出去。” 她从不放弃。 现如今,她是唯一能带着靳言堂逃出去的人了。 刚才自己从这里醒过来的时候,靳言堂就跟她说过,从这里出去,一直往左边走,那里有一处树林,穿过那片树林后,便会找到尚可霖所在的军队。 到时候,将靳言堂交给尚可霖,再用自己的方法给靳言堂解毒,靳言堂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然而,靳言堂却跟刚才的水蚺一样,已然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他躺在地上,被尚珂兰半抱在怀里。 嘴角不停溢出鲜血,他看起来显得狼狈极了。 但,靳言堂只是推了推尚珂兰,原本轻易就可以将她推走的力气,此刻却显得这么无力。 尚珂兰不走,要跟他一起走。 “嘁,你比以前更加固执……” 终于,在尚珂兰温柔的神态中,靳言堂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可随机,他却嗤笑一声,转过头去,手也放了下来,不再去推搡尚珂兰。 与此同时,靳言堂另一只手则抬起来,放在自己脸上。 少顷,他蓦地用劲,一瞬间就将脸上人皮的面具给撕了下来,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 他的脸,似乎比起尚珂兰记忆中的样子来看,要更显得削瘦了一些。 此刻,靳言堂脸色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一样,往昔那威严霸的丹凤眸,此刻却已没了当初的神采,虚弱的已经让人快要看不出来他过去的风华。 尚珂兰鼻头一酸,脸上笑意瞬间凝固在脸上,变得有些勉强起来。 她不知道靳言堂这段时日受了多少折磨,她只是很抱歉,让靳言堂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一定很伤心吧? 虽然她安全后,就立马给靳言堂寄了一封信出去,但是,不知道靳言堂收到了那封信没有。 “陛下……” 她嘴唇嚅动了一下,却除了唤一声靳言堂,她便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来。 她能感觉到,这时候,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 靳言堂想对她笑笑,但是唇角牵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笑容怎么都不是很好看。 是以,他放弃了笑容,只是之前对尚珂兰故作不耐烦的目光在此刻变得柔和起来。 他伸手,无力的触碰了一下尚珂兰的脸,虚弱的对她解释道:“离开这个地方,回大周,去接启岚,还有……还有太后……抱歉啊,我虽为帝王,可却亏欠了你一生……” 他许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便没有做到过。 他答应不会惹她生气,愿意用余生的时间来宠她,如今看来,也要食言了。 尚珂兰浑身一僵,维持着脸上笑容,勉强对他笑了笑:“陛下,你在说什么胡话呢?我们要一起出去啊。” 她不想走,也不能走。 这时候若她走了,靳言堂便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尚珂兰怎么能放任他一个人不管呢? 而且,一定有办法可以救他的! 随即,她不再搭理靳言堂,而是将他平放在地上,在自己怀里摸索起来。 她记得,自己上次解毒用的鹤顶红还有半包放在身上,靳言堂这时候可能承受不住药力,但是如果真的不用这个以毒攻毒的方子为他解毒,给他试试的话,他一定会挺不过去的! 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便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你……你干什么?” 见尚珂兰不走,反而还在她身上找寻着什么东西,靳言堂不禁愣住了。 他用力想要从地上坐起来,想要将尚珂兰平安送出去。 但最终,他的用尽全力,也只是换来了指尖的微微颤动而已。 靳言堂眉头紧锁,心里很是不安。 终于,尚珂兰双眸一亮,从衣袖深处摸出了那半包被她藏在身上的鹤顶红! 当初怕自己服用鹤顶红被阿生误会,况且也没有人知道她中了长生虫,还拿自己做实验,以毒攻毒。 所以,尚珂兰把这包毒药藏的很隐蔽。 她将这油纸包打开,上前扶起靳言堂,语气有些急促的对他说道:“陛下,你先拿着这东西,我看看你身上的毒到了什么地步了。” 上次,自己整只手臂上全是红点,而且有一种要向她心脏蔓延的架势,但是她用自己做了实验后,这些红点便有退散之势,如今她手臂上虽然还有十几个红点,但都已经不足为惧。 而且,这些红点的蔓延速度很慢,比之前来说要慢了很多。 嗯?中毒?她知道自己这是中的什么毒吗? 靳言堂愣了一下。 他中毒的事情,虽然迟淼有为他张贴皇榜寻名医入宫,但是她并没有在皇榜上明目张胆写自己中毒的事情。 奇怪,兰儿怎么会知道? 这时候,靳言堂眉宇间有些疑惑。 他脸上虽然还有痛苦之色,但因为尚珂兰的话,他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个油纸包上,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这时,尚珂兰已经将靳言堂的衣服完全拉开,只见他胸膛上,一片肌肤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而且,已经马上就要沾满心脏的位置了! 再者,他的手臂上也布满了这种可怕的红点,看起来很是让人触目惊心! 尚珂兰指尖颤抖了一下,神色微怔。 可下一秒,她便回过神来,看向靳言堂,神色严肃:“陛下,你中了长生虫的毒,我知道有一种法子可以为你解毒,过程会很痛苦,但是不管你现在有多虚弱,待会儿有多难受,我都希望你能扛过这阵折磨!” “如果你抗不过去,我会带着启岚和太后归隐。” 留下这句话后,尚珂兰眼里神色沉了许多。 她抿了抿唇,将油纸包从靳言堂手中接过来,便要给靳言堂喂去。 却在这时,几道身影突然飞快闯了进来,并简短迅速的交流道: “救人!” 砰! 有人将尚珂兰打晕,顿时,尚珂兰神色一顿,双眸一闭,顷刻间便晕了过去! 第七百二十二章 黑衣女人 尚珂兰微微抬了抬眼皮,努力想要抗拒那股昏迷的感觉。 朦胧的目光中,几个黑衣人从外面涌了进来,将靳言堂扶起,口中称呼靳言堂为陛下。 靳言堂脸上有惊怒之色,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将这些黑衣人推开,并走来将尚珂兰抱起。 尚珂兰只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紧接着,整个人便没了意识,迷迷糊糊中,她听到那几个黑衣人说: “杀了这个女人!” ……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小镇上,身披铠甲的青龙将军,武器上还染着鲜血,似乎是刚从战场上过来的一样。 一队士兵跟着他来到镇上一处大宅院中,里面跑来一个士兵,神色惶恐的对青龙将军禀报道:“将军!不好了!被关在下面水牢里的靳言堂半个时辰前被人救走了!而且还杀了我们三个人!” 青龙将军脸庞冷硬,断眉之下一双眼睛显得苍苍而威严。 闻言,他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空气中温度都瞬间下降了几个点似的。 “水牢的人都不见了吗?那个被陛下通缉的女人呢?” 被陛下通缉的女人,指的是尚珂兰。 这士兵正要回答,但很快的,里面便有两个人架着陷入昏迷中尚珂兰来到了青龙将军面前。 “将军,这女人没有被那些黑衣人救走,只是被打晕了!” 只见尚珂兰穿着一件陈旧的天蓝色碎花布衣,整个人脸色苍白,一张鹅蛋脸似乎又显得削瘦了很多。 她柳眉微蹙,似乎在昏迷中也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这时,先前那说话的士兵便小心翼翼的对青龙将军问道:“将军,您看,这个女人咱们要怎么处置?” 青龙将军伸手,带着一层厚厚茧子的指尖捏住了尚珂兰的下颚。 他双眸微眯,目光扫过尚珂兰的眼睛、鼻子、嘴,语气有些厌烦:“陛下为了个女人,出动这么多人来找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女人叫什么名字?” “兰珂。” 早在尚珂兰被抓住的时候,士兵们就已经查到了她的真实身份,毕竟她的容貌摆在这儿,从晋国的情报网中,想要得知她的身份实在是太容易了。 青龙将军的手指没怎么用力,她苍白如凝脂一样的肌肤上就升起了点点红晕。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尚珂兰片刻后,才道:“行了,将她送回封都吧。” “将军,要不要先把这消息传给陛下?” 士兵又小心问了起来,青龙将军从尚珂兰下颚上松手,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不必,暗中把人送过去就行了,白虎还在战场上等我,本将军不能在这种小事上逗留太久,那个疯子得了人,将士们的赏赐必然是不会少的,所以你们得好好去办这事。” “是!” 几个士兵齐齐应了一声,便带着尚珂兰往后面退了出去。 青龙将军看了一眼尚珂兰的背影后,对旁边一个士兵招了招手。 那士兵走过来,他才问道:“大周那镇国大将军的家人,到底找到了没有?他们藏匿在什么地方?” 士兵仔细答道:“回禀将军,已经顺着兰珂的线索找到了他们的住处,那些人现如今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藏着,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属下就会带人去捉拿他们。” “老弱妇孺不足为惧,直接杀了他们,留他们尸首带回来就行。” 青龙将军如是吩咐着,那士兵应了一声后,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将军,不用派人去追靳言堂吗?” “追他干什么?拿下那镇国大将军,攻破边界,我晋国的士兵就会攻入大周,他如今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子,迟早会死。” 听青龙将军这么说,那士兵也就放下心来,没再多问,恭敬退下去了。 众人得了青龙将军的吩咐后,便各自按命令行事,青龙将军则来的快,去的也快,少顷就带着身后那千百人去了战场上。 此时,几道黑影身形飞快的穿过一间巷子后,进了一家成衣店中。 “放开我!我不需要你们救!” 一道低喝声响起,语气焦急。 只见靳言堂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在椅子上坐下,但他的声音却没有引起这些人注意。 这些黑衣人似乎只是按照命令行事一样,对于靳言堂的话充耳不闻。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身形纤瘦的黑衣人,他从这关掉的成衣铺里挑了一件跟靳言堂身形差不多大的衣服扔给他:“换上。” 冷冰冰的声音,却没有丝毫感情。 听这声音,靳言堂身形顿了一下,随即抬眸看向这人:“你是女人?” 不错,这是女人的声音,虽然刻意把声音压低过。 而两人说话间,其他黑衣人已经陆续从成衣铺里挑了衣服换起来。 待他们身上衣服都被退去后,靳言堂才发现,原来这几个黑衣人都是女人。 只不过,这些黑衣人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不管会不会有男人偷看她们,直接就大大方方的在这里换了起来。 她们动作迅速,不一会儿,这些黑衣人都变成了穿着布衣的平民女子,看起来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待身上锋芒收起来后,外人一点都看不出她们会武功的样子。 为首的那黑衣女子容貌姣好,但漂亮的桃花眼中却冷漠的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她换了一件质地轻薄的丝质裙子,外面穿一件短褂,等靳言堂向她看去时,她正拿着一把匕首藏进腰后。 而其他黑衣人,也都在此时拿出匕首藏在袖子里。 靳言堂微微皱眉,看向怀中衣服:“为何我也要换?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方才,这些人想要杀了尚珂兰,是他用自己的性命威胁,才得以让这些人放了尚珂兰的。 只可惜,他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那时的他太过虚弱,身体里的内力早在之前救下陈夜昙他们的时候就耗光了。 “我叫月砂,江湖上有人出钱让我们来救你。” 为首的黑衣女子淡淡的扫了靳言堂一眼,算是做了个自我介绍。 月砂?这个名字靳言堂没有听过。 不过听她口音,这人其实是大周人。 是以,靳言堂才有些不解;“是谁要救我?” “那人说了,可以把他的身份告诉给你,况且,你们应该关系不错。” 靳言堂为人冷傲威严,在大周,除了尉迟跟尚可霖、陈玉松和陆子瑞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不错的朋友。 所以,到底是他们中的谁? 第七百二十三章 服毒自尽 是以,对于这黑衣人头领月砂的话,靳言堂只是听十分,信三分。 “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靳言堂已经将手上势力全部放了出去,基本上都拥护着靳启岚。 现如今对于这些信息,他自然能问到多少就是多少。 不过,他心中也没抱太大希望,对方既然是受雇于人,自然也不会将雇主的信息告诉给靳言堂。 但就在这时,出人意料的,月砂回答了他:“那人叫陈玉松。” 说到这里,月砂看了靳言堂一眼,语气依旧冷漠:“不过,方才跟你一起被关的那个女人不 在我们的搭救范围之内,如果你多出银子,我们也可以救她,有时候人命的确是可以靠银子买来的。” 靳言堂眸色微沉:这月砂虽然话里意思是这样,但是她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然而,从月砂嘴里听到陈玉松的名字,靳言堂心里却没有过多的震惊之感。 毕竟依照陈玉松的性子来看,他的确是会派人来寻找自己的。 不过,这人说银子是可以买来人命的么? 对于这话,他并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垂眸,看向手中衣服:“换衣服做什么?” 他没有让这些人去救尚珂兰,因为这些人的目的很明确,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银子来的。 如果他现在能付得起银子,方才早就出银子让这人将尚珂兰也救出来了。 听他问起,月砂只是瞥了他一眼,但并未不答,反而解释道:“现在外面的人已经认出你了,你再保持这副面容迟早还是会被他们认出来的,换这身衣服,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出去。” 说是有办法让他出去,其实也只是让他换上女装而已。 但靳言堂却并没抵触,而是接着问道:“好,你们什么时候走?” “晚上。” 她们的便是夜路,自然要晚上从这里离开。 “好,到时候我跟你们一起离开。” 似乎是有些惊讶于靳言堂的顺从,所以月砂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并未多说。 她本就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如果不是陈玉松说了,可以将他的身份告诉给这人,她从一开始就不会跟这人多费口舌。 之前本想杀了尚珂兰,因为带上她肯定是个累赘,但因为靳言堂的插手,所以她们并未得逞。 月砂转身,不再看向他,而是对身后那些同伙道:“大家在这里看着他,别让他出现任何一点意外,我出去打探情况。” “是!” 这些人目送她离开后,成衣铺子才算安静下来。 靳言堂淡淡瞥了她们一眼,继而垂眸说道:“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他有些太过安静了,或者说,他听话的有些过头了。 但这些人并不熟悉靳言堂,也不觉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其中一人只是从腰间取下来一个水袋递给他:“喝吧。” 靳言堂将水袋接过,随即放在口中喝了一口。 待将水袋递还给这些人的时候,他才擦了擦懒腰:“我要睡觉了,你们别打扰我。” “嗯,你睡吧。” 这些人顺着他的话说,可靳言堂却皱了皱眉:“你们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 闻言,这些女人不禁皱了皱眉,只觉得靳言堂这人事情好多。 “你们转过去,不然我没办法睡觉。” 靳言堂无奈的看着她们,深邃的眸中并未显出什么撒谎的意味来。 一时间,这几个看守他的女人不禁相互看了看,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吧。” 反正她们转过去,也能看着靳言堂,他稍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人都能发现他的动静。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刚刚转身背对着靳言堂,靳言堂就已经从袖子里拿了一个三角形的小油纸包出来。 这油纸包里,还有半包白色的粉末。 是那时候,在水牢里,尚珂兰要喂给他吃下去的。 这种毒药的味道,靳言堂认得,是鹤顶红。 尚珂兰之所以给自己服用鹤顶红,是想告诉他,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吗? 靳言堂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这个油纸包,神色平静。 兰儿,既然这是你的意愿,那朕也会陪着你的,黄雀路上,他先行一步! 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后,他修长的指尖微微一抬,这毒药便送入了嘴中。 靳言堂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 这毒药的味道,并不怎么好啊…… 此时,油纸包从他手中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这些守着他的人顿时听见了这动静,不过都没人理会。 这么小的动静,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其中一个女人回头看去时,靳言堂却已经捂着肚子,额头上青筋跳动,一下子从椅子上跌落到了地板上。 砰! 重物坠地,瞬间就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她们纷纷回头,朝靳言堂看去。 也就在此时,众人都发现了不对劲。 其中一个迅速上前将靳言堂从地上扶了起来,并捏着他下颚打量起来。 见他印堂发黑,嘴唇乌紫,顿时,这人脸色一遍:“该死的,这家伙居然服毒自尽!” “什么?难道是要给刚才那个女人陪葬吗?” 其他人纷纷惊异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方才说话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油纸,脸色难看起来:“这是刚才那女人要给他服下的毒药,他居然趁乱收了起来,难道他不知道那女人当时想要毒死他么?这蠢货居然还自己把毒药给吃了!” 骂归骂,可其他人还是有些仓促不安。 “小林姐,这人要死了的话,待会儿月砂姐回来,咱们怎么跟她解释啊?” 这才是这些黑衣女人所担心的事情。 如果让月砂发现她们失职,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被称为小林姐的人正是方才说话那个。 闻言,她扫了一眼已经痛昏过去的靳言堂,脸色难看的道:“不知道,等月砂回来,我会亲自跟她解释,总之,既然那陈玉松只是让我们把人带回去,我想,活人和死人应该都是可以的吧?” 反正银子她们是收了,至于带回去的究竟是靳言堂的人还是尸体,那就全看天意了。 这几个女人闻言,无奈的点头同意。 而靳言堂此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一种莫大的痛苦中。 他并没有真正昏迷,只是闭上眼睛装晕,而这几个黑衣女人的话,他其实一直都听在耳朵里。 第七百二十四章 万能的钱 靳言堂一直在这些黑衣女人面前示弱,为的就是放松她们警惕。 他不想让这些人用什么解毒丸来救他,如果,死亡是他和尚珂兰之间的约定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 然而,闭上眼睛后,眼前看不见什么东西来分散他的注意力,腹部中剧烈的疼痛顿时如潮水一样侵袭了他的全身。 一股股痛意不停地涌向他的四肢百骸,好像浑身肌肉都被撕裂了一样。 尤其是腹部,那里,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抵抗鹤顶红的药力侵袭,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不停的撕裂、融合、相互抵消,就好像他肚子里发生了一场天人大战似的,痛的让人忍不住想拿刀子把肚子切开来止痛。 这不是比喻,这就是靳言堂脑子里所想的。 他能感受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已经痛的冒出了一股冷汗,可是他不敢叫出声来。 叫出声来,他装晕也就没有意义了;而且叫出声来,他就会压制不住自己体内的疼痛之感了。 手,紧紧攥成拳头握在一起,他的指甲都要嵌进掌心里了,一丝丝血液从他拳头里流了出来。 不知这痛意持续了多久,当靳言堂感受到体内两股药力都完全消失时,没有那种再相互碰撞和侵蚀的感觉时,他四肢百骸没由来的感受到一阵松快。 这是,要死掉的感觉吗? 很舒服。 这个奇怪的念头从靳言堂头脑中冒了出来。 然而不等他细想,却在这时,一抹黑影从房顶上落入成衣坊中。 是月砂。 “月砂!” 顿时,包括小林姐在内的几个黑衣女子统统朝她走去。 月砂手上拿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众人:“这是给你们带的食物,这鬼地方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先将就着,那人为什么晕过去了?” 看得出来,对待同伴,月砂是很温柔的。 只是,刚将油纸包交给这些人,她便一眼看到了闭着眼睛,似乎昏迷过去的靳言堂。 顿时,月砂秀美微皱,眼中带着一抹狐疑之色。 小林姐解释道:“方才你走后没多久,这人便服毒自尽了,那毒药是之前水牢里的那个女人遗留下来的。” 说罢,小林姐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月砂,是我们大意了。” 说话间,月砂已经来到了靳言堂面前。 她伸手,在靳言堂鼻尖触摸了一下,待感受到他的气息后,月砂才对几人点了点头:“放心,他还有气,只是我们要准备一下,接下来必须在五天之内赶回大周。” 否则的话,只怕路上,凭靳言堂这副虚弱的躯体,他就已经死了,根本活不到众人回道大周的时候。 见月砂没有责怪她们,这些人不禁松了口气,纷纷对月砂点头应下。 然而,就在月砂刚要起身的时候,忽然,原本陷入昏迷中的人却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月砂一惊,迅速反应过来,只眼神一凛,快速朝腰间的匕首摸了过去。 然而,腰间的匕首,却被那掐着她的人先一步拿了过去。 “咻!” 一道寒芒在空中划过,伴随着一道凌厉的破空声,这匕首直直的朝着小林姐甩了过去。 小林姐完全没有像月砂那样快速的反应能力,纵然她已经最快速的闪身避开,脖子上却还是出现了一道划痕。 若她动作再慢一点,只怕这匕首就会直接擦着她的脖子过去,瞬间就能将她脖子动脉划破。 顷刻间,其他女人皆朝月砂身后那人看去,脸上都带了一抹震惊之色。 “呃!” 就在这些女人即将对靳言堂动手的时候,却见被靳言堂掐住咽喉的小林却痛苦叫了一声。 现如今,只要靳言堂手上稍微用力,月砂就会死在他手上。 “住手!” 小林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快速抬手拦下了这些人,顾不得脖子上流血的伤口,只冷眼看向靳言堂:“你到底想怎样?没想到你这家伙服下了那么猛烈的毒药,居然没死?看来我是小看你了,我不应该叫你蠢货的。” 现在才明白,太晚了点。 靳言堂掌握了月砂的命门,却并不搭理那个小林姐,而是伸手在月砂身上快速点了几下后,靳言堂才将她松开。 他淡漠的扫了一眼这些女人,脸上虽然还有些苍白,却没了刚才的憔悴之意。 “我没兴趣杀你们,只要你们帮我救了兰珂,我自然我会跟你们乖乖回去,并且给你们双倍报酬。” 闻言,月砂不禁冷笑一声,讥讽的看向靳言堂:“呵呵,双倍报酬,你给的起么?” 不错,靳言堂现在身无分文,根本就是把众人拿来当傻子玩儿的。 方才被靳言堂松开后,她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深深地红痕,呼吸也有些困难,这会儿一口气说完话后,她不禁扶着脖子顺起气来。 小林姐就站在她旁边搀扶着她,只是听了靳言堂的话,她眼神紧紧地注视着他:“空口无凭,我们不做这样的生意。” 说来,不过是利益不够大而已。 靳言堂皱了皱眉,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后,便将玉佩扔给了她:“凭这个信物,待回了大周,我自然会兑现我的承诺。” 见状,月砂眼神闪烁了一下,暗中抬眸看向小林姐。 小林姐跟她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收下玉佩,难看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可以,既然你有足够的诚意,那我们也没理由不赚这笔银子,不过,你知道我们要的是多少吗?” 靳言堂没有说话,也没有询问,只是淡漠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在意的情绪。 若说之前这些黑衣人还带着一股冷漠之势,可她们站在如今的靳言堂面前,却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小林姐被靳言堂看得有些莫名心虚,不禁轻咳一声:“听好了,我们要的报酬,是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 这些人还真是够狮子大开口的,就连她们那边的自己人,此时看向小林姐的目光中都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一旁,月砂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看向靳言堂:“怎么,你不愿意?” “成交。” 出乎意料的是,月砂声音刚落下,靳言堂就答应了下来。 说罢,靳言堂便转过身去,对众人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休息了。” 很好,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把后背暴露给了自己。 月砂眼神闪烁了一下,眸中的杀意却逐渐涌现了出来…… 第七百二十五章 院外作战 然而,不等月砂动手,她自己便扼制住了心里这股杀意。 月砂摸了摸脖子,缓缓看向靳言堂,眼里的深意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有足够的势力,这人怎么会这么狂妄,胆敢把自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 最终,月砂缓缓吸了口气,将放在脖子上的手放了下来,而后对小林姐等人说道:“我们先出去吧,他不会跑的。” 的确,留了信物在她们手里,而且这人跟她们做了交易,没必要这个时候逃跑。 只是,她们真的太大意了。 听了她的话后,这些黑衣女人便跟着她一块儿下去了。 成衣坊里,顷刻间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扑通! 待她们一走,门刚关上,靳言堂便痛苦皱眉,瞬间脱离似的单膝跪地。 “噗嗤!”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方才,他根本就没有恢复内力,只不过是拼死强撑着而已,给了这些人一个警告后,她们自然会对自己的实力有所忌惮。 他深邃的眸中不再平静,疼痛之色在其中翻涌。 靳言堂低头扯开自己身上衣领,却见胸膛处,原本密密麻麻遍布上半身的红点却莫名消失了。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的疼痛已经让他意识有些混乱了,基本上快要想不起来尚珂兰那时候在水牢里说了什么。 他只记得尚珂兰那时候对自己说的四个字“以毒攻毒”。 原来,她不是想要自己死,而是想要他活下去。 只是,不知道兰儿又是怎么想到这个点子的? 待体内翻涌的气血平息了一点后,靳言堂才缓缓盘膝而坐,入定打坐,将体内气息调和起来。 他武功虽然没有尉迟高,可跟那个青龙将军比起来,却是不相上下的。 然而,靳言堂这边危机暂时解除,尚珂兰被人送往封都,陈夜昙和阿生那边却陷入了绝境。 镇子东边的小村庄已经彻底成了一座荒村。 几百个士兵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其中一座农家小院包围了起来。 院子中间,陈夜昙穿着一件白色麻衣,她怀中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在她脚边,尚清音穿着一件碧色短褂,尚老爷和尚夫人则分别站在她左右,形成一种保护的姿势。 阿生站在房顶上,神色严肃的打量着这些人。 这时,士兵之中走出一个为首的副将,他身高约七尺,脸上横肉显得很是凶残。 只见这副将长刀一挥,吩咐道:“奉青龙将军之命,将这些人质迅速抹杀!一个人头二十两!” 二十两,够这些人干三年的了。 顿时,一个个士兵眼里亮起了精光,开始对陈夜昙等人举起屠刀,朝他们冲了过去。 陈夜昙双眸微眯,并未动弹。 一贯柔弱的尚夫人,此刻却出奇的平静,大概已经面对过一次死亡,所以此刻反倒不那么畏惧死亡了。 这时,房顶上,阿生也动了。 他用的是剑,一柄细长的剑握在他手中,宛若游龙出海,顷刻间就冲进了敌军之中开始扫荡。 所过之处,无不所向披靡! 一道道惨叫声响起,有些士兵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在了阿生剑下。 副将咧嘴一笑,眼里如同看到了猎物一样,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好家伙,让我来会会你!” 话音刚落,他却已经提着刀朝阿生冲了过去。 剑与刀身擦过,都是上等的好兵器,两者顷刻间便擦出了火花。 电光火石间,阿生神色一凝,连连后退几步,手中虎口被震得出了血。 副将皱了皱眉,一击没有得逞,显然很是不高兴。 须臾间,他便又提着刀朝阿生冲了过去。 却在这时,其他士兵也朝陈夜昙等人冲了过去。 反正他们之中最厉害的那个已经被这些士兵的副将给缠住了,他们只要将陈夜昙等人的人头拿下就可以了。 “杀!” 沸腾的喧嚣朝陈夜昙等人逼近,尚清音脸色一白,年幼的她只能紧紧地抓住母亲的裤脚,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砰! 却在这时,众人密密麻麻堆聚在一块儿的时候,一声爆炸轰然响起。 终于,陈夜昙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阿生!缠住他!” 遥遥对阿生喊了一声后,陈夜昙便将手里婴儿和尚清音交给尚夫人。 两人短暂的对视片刻,陈夜昙便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朝那些穿过陷阱来到他们面前的士兵阵营里冲了过去。 一抹白影飞快掠入人群中,与那些士兵打斗在一起,可她来势太猛,这些人根本就招架不住。 而且方才他们快要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在院子外面那块大石头那儿中了陷阱,百人的队伍,顷刻间就只剩了五十人不到。 原来陈夜昙他们早就有了部署,难怪他们会乖乖的站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弱者的反抗,看起来微不足道,可有时候却最能致命,更何况,陈夜昙他们从来不是弱者! 他们不过是一时大意,中了内奸奸计而已。 从尚珂兰失踪后,两天的时间,就已经足够让他们意识到危险,并开始部署。 这些埋在院子外面不远处的火药,都是阿生从各镇子里四处寻来的。 陈夜昙本身也会武功,但因为怀有身孕,所以不便运用内力。 现如今,她已经成功卸货,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总算是能动弹了。 那边,跟阿生缠斗在一起的副将已经明白过来,顿时,他震惊的看着阿生:“原来你们早有预谋!” “砰!” 击退阿生后,副将当即不再跟他缠斗,快速朝尚老爷和尚夫人的方向奔了过去。 他脸上浮现出怒意:“你们这些该死的杂碎,既然不准备乖乖受死,那我就先杀了两个老的给我开刀!” 阿生神色一冷,迅速提剑跟上去,从后背直接一刀劈了下去。 副将却脸色一变,眼里浮现出狂喜之色:“哈哈,中计了,蠢货!” 他反手一挥,破空声十分骇人,大刀在阿生的头颅上划过阵阵刀影。 阿生神色一惊,露出惧怕之意。 可须臾间,他却唇角一勾,竟迅速弯腰后仰,身体绕过副将,左手凶猛的射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刺进了副将的脖子中! 噗嗤! 血色飞溅,阿生落地,副将双眸惊恐大睁,手上大刀立刻落地,他动作迟缓的转身,僵硬的看向阿生:“你……隐瞒实力……” 第七百二十六章 新的起点(大结局) 冬去春来,乍暖还寒,两个寒暑过去,大周的皇宫似乎没什么变化。 而两年前,晋国与大周的战争却令人铭记于心,毕竟大周的帝后差点双双亡于战场之上,好在,靳言堂最后解了长生虫的毒,并恢复实力,将战局扭转。 幸得当初尚珂兰在刚被送往封都的路上,就被靳言堂救了下来。 后,他回到军营中,重新披上战甲,带兵突袭,斩杀了晋国的青龙、白虎两大将军,拿下了胜利。 此时,京城,皇宫。 坤宁宫,一紫衣女子正坐在院子了,她身上披一件白色大氅,乌黑柔顺的头发梳着流云髻,头上戴着一套紫檀木雕花簪子。 其背影,婀娜多姿,光看侧面,便觉她是仙女下凡。 身穿橙衣宫服的婢女走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汤:“皇后娘娘,安胎药来了。” 紫衣女子接过汤,小口小口的饮下。 待放下空碗,擦了擦嘴后,她对婢女微笑道谢:“多谢你了,栀子。” 栀子无奈叹了口气:“娘娘,您又在看什么呢?” 她说着,看了一眼紫衣女子手中的折子。 闻言,尚珂兰垂眸一笑:“将军府的小公子要满两岁了,我在想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这种事情,问太子殿下就好啦~对了,太子殿下好像随陈大人出门游学了,要过两年才能回来。” 栀子仔细替尚珂兰分析着,正说话时,一容颜俊美的白衣男子走了过来,他姿容间,带着一股病态之意。 尚珂兰双眸一亮,忙迎过去:“阿迟?你怎么来了!” 晋国如今的皇帝,仍旧是尉瑾,按照老皇帝的遗愿,尉迟并没有动手杀他。 阿生跟在尉迟身后,两人都显得成熟了许多。 尉迟笑了笑:“想走之前,最后来看看你。” 阿生亦道:“殿下想出门游历。” “这……先进去喝杯茶吧。” 说话间,一凤眸深邃、五官英俊不凡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 他温柔扶着尚珂兰,朝寝宫走去,回头淡淡瞥了尉迟一眼:“如果是这家伙跟你喝茶的话,朕会吃醋的。” 尚珂兰有些哭笑不得:“陛下,你不是去祭拜迟淼了吗?” 两年前,尚珂兰刚回宫时,也得知当初害她摔下悬崖的人就是迟淼,两相对峙之下,迟淼跟她撕破了脸。 后,迟淼放毒蛇咬她不成,被靳言堂终身禁足。 但仅此不够,迟淼本就想要带着尚珂兰一起下地狱,后直接给她下蛊。 靳言堂求药不成,便将蛊引到自己身上。 迟淼便是这个时候,以命换命,救了靳言堂,却也带着对他的爱、对尚珂兰的怨恨死去。 而她的师傅迟远,早在靳言堂回朝的时候,就暂时中止了统一五大强国的计划,并陪在迟淼身边。 迟淼死后,他也失踪不见。 待听了尚珂兰的话后,靳言堂眼里神色沉了许多:“我去皇陵祭拜过她了。” 尉迟跟在两人身侧,并未出言打扰。 只是看向尚珂兰的眸中,却带着眷恋与不舍。 就好像,离别人世间时,所看心中之人最后一眼的目光。 “咻!” 突然,一道飞镖朝尚珂兰凌厉的直射过去,飞镖上还淬着毒光,看起来让人心悸。 尉迟耳朵动了动,武功高强的他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 早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他便迅速上前挡在尚珂兰背后。 噗嗤! 飞镖入肉,即便尉迟已经事先扔了一只匕首出去,但匕首却被那飞镖给弹射开,可见飞镖力气之大。 尉迟皱眉,闷哼一声,却没低头去看他身上插着的飞镖,而是对靳言堂留下一句:“保护她!” 话落,他抽出腰间软件,朝前方树上冲了过去。 他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刺客就在那里。 靳言堂眸光一凛,尚珂兰也是一惊,慌忙转身看去。 脚步刚动,靳言堂却拦住她:“等我,我去帮他!” 一柄缠龙匕首被靳言堂从袖中取出,身形一冲便加入了前方战场中。 铿! 砰! 打斗声过后,一墨纱白衣的年轻人将两人踹飞在地。 迟远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冷笑着:“好徒儿,你不是一直在找我么?我如今来了,来给我的淼淼复仇了。” 说罢,他抬眸扫了一眼尚珂兰,手中一甩,又扔出五六把毒镖! “这女人,是淼淼一心所恨之人,我替她杀了这女人,好徒儿,你该不会怪为师吧?” “兰儿!” 靳言堂咬牙冲过去,却已来不及。 噗嗤! 一抹白影迅速挡在尚珂兰面前,他神色僵硬了一下,随即才抚摸了一下尚珂兰的脸,对她勉强笑了笑,最终,无力倒下。 “阿迟!” 尚珂兰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救她一命的人。 巨大的悲伤从心底涌起,尚珂兰双目大睁,亦无力跪在他面前:“阿迟……阿迟……” 蓦地,她双眸一闭,晕了过去。 “娘娘!” “殿下!” “我杀了你!”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尚珂兰耳边,尚珂兰却渐渐听不到了。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尚珂兰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娘娘早产了!” “兰儿,你要等我。” “孩子保住了!是小公主!” “多亏陛下去药王谷求药,不然娘娘就活不过来了!” 好暗…… 尚珂兰努力抬了抬眼皮,耳边声音又响了起来。 “兰儿?兰儿?” 终于,随着这声温柔的呼唤,尚珂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睁眼,入目的是胡茬凌乱、形容憔悴的靳言堂。 他手中,抱着一个襁褓,里面的婴儿,正睡得恬静。 “兰儿,这是……” “我们的孩子。” 不等靳言堂说完,尚珂兰就撑着身子,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神色怔愣的看着他。 靳言堂愣了一下,却见尚珂兰眸中,流出了泪。 “她……是用阿迟的命换来的。” 闻言,靳言堂回过神来。 他一贯冷漠的脸上却也变得有些无奈起来。 靳言堂温柔拉住尚珂兰的手,带她抚摸了一下这孩子的额头。 “兰儿,为这孩子起给名字吧。” 他手中温暖的温度,令尚珂兰从悲伤的情绪中暂缓出来。 她看着这孩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在孩子恬静的模样下,痛哭起来。 靳言堂沉默了,只是缓缓抱住她,任由她发泄。 “启初……这孩子,叫启初。” 忽然,尚珂兰从靳言堂肩头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便将她看做是,一切重新开始的起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