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惑众》 楔子 江南有个热闹而平和的小村子,叫桃花村,桃花村中自然有很多桃树,其中最大的一颗生在村子中央,只是从远处望去,只能看见萧索光秃的枝干。 这桃树据说已有八百年了,不过自三百年前,就不再开花了,不仅不开花,也再未曾抽枝生叶,仿佛是死了一般,饶是春风一年又一年绿过提边柳,它也没曾开过花。 曾经村子里所有的村民都很喜欢这颗桃树,这树仿佛是有灵性的,对它许下的心愿很多都能实现,所有就是这树干枯了许久,也未曾有人想过要砍掉它。 村子里一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要它不倒,谁也砍不得,只是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对着它许愿,却再不能实现了。 后来,村民渐渐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颗枯死的桃树,每年冬至的深夜,枝干里都会渗出暗红的血来,那一片暗红就像是人类的血液,在每一个清晨妖冶诡异的蔓延开来,整个场面慑人心魄,触目惊心。 慢慢的,人们都不敢再靠近这桃树了。 这天,桃花村里来了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村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不被他吸引视线,那般风姿绰约,翩然似仙。 而他,只顾往前走,并未注意身边风景。 他走到那颗桃树下,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粗糙的枝干,眉宇紧蹙,只觉心脏隐隐作疼。 若靥,我寻你来了。 三百年了,若靥,你可曾怪我迟了? “喂!年轻人,这树不吉利啊!你可千万别靠近。”村长见了,从不远处蹒跚跑来,一边大声叫道。 男子淡淡地看向村长,随即一笑:“无妨,在下并不信这些。在下看这位置不错,想在这摆个摊子。” “什么摊子?”村长想,这位置根本不好。即使摆了摊子,怕也是生意冷清。 “说书。”他淡淡一笑,恍若天人。 若靥,你不是最爱听故事吗?以后我天天在这给你讲故事可好?男子转头眷恋的看着萧条的枝桠。 我就在这陪你,直到你醒来。 那一天开始,那颗不吉祥的桃树下,来了一个讲书的书生,他执着的讲述着一段段感人肺腑的故事,是传说,不是,是故事,不是。 或许,他从头至尾都只是在讲给自己听,亦或者身后那颗沧桑的桃树。 你们听过花妖的故事吗?且听我一个个细细说来 第一章 与君初逢忘川上 第一卷作者:水烟澜,相关其他作品《再溯桃源》。 他来这里说书已有半年了,村子里的人都很喜欢听他说花妖的故事,尤其是那些还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少女总是爱求姻缘的,他和她们说,若是想求姻缘,便将心愿写在红绸上,再将红绸挂在他身后那棵枯败的树上,愿望便可能会实现。 枯败给人的感觉毕竟不好,况且这桃树每年冬至还会出血,显得诡异,许多人都不信他。 不过有几个大胆的姑娘抱着试一试心态去挂过红绸,居然都慢慢实现了。想有一门好亲事的,都有了。想要嫁给如意郎君的,也都嫁了。 渐渐的,这棵树又成了村子里求姻缘的神树了。他欣慰地笑了笑,摸着那粗糙的枝干,眼眶有些湿润。 若靥,这样好吗?你喜欢热闹,喜欢听故事,喜欢帮助人,我都帮你办到了。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呢? 此时正是午饭后,摊子前坐了不少人,都在等着他说书。 “先生,什么时候开始说书啊?”有个少女问道。 “这就开始。”他轻轻一笑,“今天在下给各位说个竹妖的故事。” “竹子?不是说花妖吗?”有人疑惑道。 “竹子,也有开花之日啊!”他叹息道。 “是这样啊!那真是让人好奇期待呢!”那少女笑道。 他正要开始,却被一个红色人影吸引目光。那是个十分漂亮的少女,有着象牙白的肌肤,黑曜石般深邃美丽的眼睛,还有那娇艳欲滴的红唇。鲜明的映衬对比,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鲜活出彩。 她行走时摇曳生姿,自成一种别具风韵的袅娜。这般的妖娆美艳不似尘世能有,偏偏她眉宇间深锁着一抹化不开的浓愁。 她看向这里,神情淡漠,然后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坐的位置在很角落的地方,由于听书不便,少有人坐在那里,也就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会坐在那位置的人,往往都是有故事的。也往往都是能为他提供故事的。 “话说,一千年前,长安外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棵竹子成了精……” 她问他,为什么要给她心呢? 竹节本无心,不乐亦不痛。楚行云给了她快乐,却也带给了她毁灭性的痛苦。 然而等到男人想要回答她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她,只看见满林的竹子都开了花…… “今天就说到这里,各位明天再来吧!”他微微一笑,细细的收拾着东西。 收拾好东西正欲转身离开,却发现那个红衣少女趴在那里睡着了。 “姑娘,醒醒,天快黑了。” 他叫醒了她,她抬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我叫奈何,想在先生家里借宿几宿。” 他一愣,正要说话。 她又笑道:“我知道,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他能一眼看出她的真身,奈何是冥界中的妖娆红艳的彼岸花。他也能一眼看出她的故事,那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一个时长千年却依旧没有结果的故事。 他能看透开始,能看透经过,却看不透他们的心。所以他更喜欢听他们亲口告诉他,他可以通过他们的眼神、语气、神情来揣测他们的情绪。 只有体会到他们的情,他才能将故事说得更生动。 她住进了他暂时居住的茅屋,她将她的故事向他娓娓道来。 “先生该知道的,我本是……” 她本是忘川河畔、三生石前的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 时间太久了,她已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在一千年前吧!那时她初得灵识,正在一点一点地慢慢苏醒。 刚刚修成人形的她在睁眼的那一刻,看到了他。 他乘着一叶小舟漂泊在忘川河之上,一派青衫飘飘,儒雅风流的模样。偏偏,她能感觉得出,他的眼神迷离着。仿佛在专注地看着什么,却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那是她第一个见到的人,她觉得这种缘分很奇妙。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形容当时的那种感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人,却偏偏又觉得很陌生。 只是这男人生得很好看,剑眉如墨画,星目可生辉,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舟缓缓地从她面前经过,他抬头看见了她。目光相触的一刻,她朝他绽开一个微笑。 这微笑,是那样的单纯与美好,一时恍惚了他的心神。他朝她微微颔首,也是一笑。 她这一怔,他的笑很纯粹,偏偏他的眼神太深邃。明明看的是她,她却觉得他透过了她在看别人的影子。 这人好奇怪,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与她相逢的第一眼,给彼此留下的感觉都不过是匆匆过客。 他的身影在她眼前渐渐淡去,他的歌声却隐隐传入她的耳朵。 “别卿之后已千年,忘川长流我长念。似花笑貌犹自现,如缦清颜在眼前。本欲与卿长相守,偏生阴阳两隔绝。奈何奈何可奈何,卿独魂飞我空恋……” 她其实听不大懂,只是那歌声过于凄冷苍凉,揪得她心都疼了。 她本以为,与他不会再有交集。她不知道的是,人之一生,能遇到的匆匆过客无数,能留下印象的,往往都是常客。可妖的一生,更是漫长,也更是如此。 她对他,仅一眼,便已印象深刻。 后来她才明白,原来有些孽缘,一眼的时间便足以种下。只是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很多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她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他,她是不是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睡吧,天已晚了。”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说书人对她轻声道。 她微怔片刻,笑着问道:“先生不是要听故事吗?” “每天说一点吧!今天的借宿费已有了,姑娘歇息吧!” 说书人将自己不用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然后自己回去睡下。他总是睡得很早,但是起得又晚。因为他想早点在梦中与他的若靥相会,也总是舍不得与她分别。 而她,一夜未眠。 她已不敢再睡了,因为她已无法安眠。一闭眼,就能看到他的脸,那张她再也不想见到的脸。 他对她而言曾经是最美好的存在。只是有些东西,越美好,就越残酷。 第二章 入骨相思君不知 她成精后,就开始耐不住寂寞了,总是在冥界四处跑。 她对什么都很好奇,不过只是在一边看着,有时遇到不懂的地方也会问问,从不会乱来,也许是因为乖巧,冥君从不限制她的行动。 不过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奈何桥,在那里她能见到形形的鬼,她也是个喜欢听故事的,孟婆很会讲故事,所以她很喜欢孟婆。 孟婆总是在不停地熬着汤,那汤味道很香,她总是想尝尝。 可是孟婆说,喝了那汤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想了想,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一定不好受,所以她就一直忍着没喝。 有一次,孟婆对她说,她该有个名字才是,否则称呼起来不方便。 她沉思了许久,才道:“叫奈何可好?” 孟婆问:“你为何要叫这名字?” 她说她喜欢奈何桥这名字,听起来很好听。 “这名字是好听,只是太过凄凉了。”孟婆感慨道。 正如这奈何桥,是最让人无奈伤感的桥。没有人愿意从这走过,但是谁也逃不过,从繁华绚丽的一生走到这清冷死寂的奈何桥,谁愿呢? 纵使是轻生的人,死后来到这里,唯一的念头也是想逃,因为死亡的阴影与痛苦将永生永世跟随着他,每日都要重复一遍死亡的景象,那种令人作呕的恐惧。 可是奈何,那时候的奈何还太小,她不懂这些。 她没有告诉孟婆的是,她想叫奈何,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因为他唱的那句,奈何奈何可奈何…… 那种无力,那种哀戚,偏偏令她着迷,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个萧然孤寂的身影。 “奈何奈何可奈何?此生与卿久长别……” 奈何刚想到他,又听见了他的歌声,她循声望去,只见他依旧乘着那叶小舟,从她面前经过。 只是这次,他没有看她。 他的小舟上还坐着一个人,他将那人送了上来。 孟婆随手盛了碗汤给那人:“喝了吧!喝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一切重新开始,多好。” 那人迟疑地接过碗,终究还是喝了下去,喝了孟婆汤后,那人脸上的神情就渐渐消失了,没有了哀愁,没有了沧桑,只剩一片迷茫。 随着其他的鬼,一起走过了奈何桥,原来依旧是奈何可奈何,忘川一壶忘前生。 而那个男子,则是笑嘻嘻地对孟婆道:“孟夫人,给我碗汤喝呗!正好渴了。” 奈何正要给他解释这汤的用处,却见孟婆已将汤碗递给了他。 她疑惑,这汤不是给那些要转世投胎的鬼魂喝的吗?他怎么能喝? 他将汤一口饮尽,把碗放下,笑道:“孟夫人熬汤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孟婆叹道:“对你无效,便不算好。” 见他走了,她才问孟婆:“夫人,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汤对他无效?” “他叫不归,是黄泉忘川的渡魂人。渡的都是些修得善果,得以转世成人的妖魂和魔魂。刚刚随他来的那个,便是一善妖的亡魂。”孟婆道,“一千多年前,他和这里的缦缦相爱了……” “缦缦?”奈何没听说过这人。 “你生在忘川河边,可曾见过彼岸的曼陀罗华?”孟婆问她。 她摇头,倒是不曾见过,只看到彼岸尽是一丛丛干枯的草。 “也是,自从她死后,那一片曼陀罗华都死了。”孟婆道,“曼陀罗华生得和你这曼珠沙华很像,只是你是血一样的鲜红的,她是雪一样的纯白……” 她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有一片纯白美丽的曼陀罗华,他一直叫她缦缦。他与她相识、相知、相恋,直到决定相濡以沫一辈子。 他想,他是仙,她是妖,他们的一生很长很长,足够他们相守到天荒地老,看尽人生浮华。 在冥界的日子其实很无趣,每天都过得千篇一律,他早已厌倦,可是因为有缦缦,不归觉得自己每一天都变得好快活。 可是最后,缦缦却为了救他而死了,他又回归了原来无趣的日子。也许,在遇见缦缦之前,他只是觉得无趣,可在经历缦缦之后,他觉得了无生趣。 而渡魂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他没有资格去死,他想,那就将前尘往事都忘了吧!纵使缦缦是他最美的回忆,那也忘了吧! 往事越美好,回忆起来便越疼,他不想再疼了,那便忘了罢。 可是一碗又一碗的孟婆汤下肚,他始终没忘记她,缦缦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一如往昔的清晰。 忘不掉,那是孟婆汤第一次失了效。 原来他,早已将缦缦刻进自己的心里,刻进自己的骨中,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不归知道,孟婆汤是忘川里水熬成的,忘川的水也有让人忘记往事的作用,他于是在水里泡了一百多年,可是缦缦也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一百多年。 忘记一个爱过的妖,原来那么难,他用尽了一切办法,依旧将她记得清晰。 怎么办呢? 没办法了啊! 不归绝望了,依旧每天乘着那叶小舟从忘川上划过,他总是情不自禁地看向彼岸,那片曼陀罗华早已化作枯草。 他望了千年,也望不回他的缦缦。 “好可怜啊!”奈何听了不归的故事,被他的深情所打动。 原来这世上会有一种情那么漫长,那样的入骨相思,令当年她这个还纯真无邪的小花妖不禁心向往之。 “千万不要觉得他可怜。”孟婆冷冷地提醒道。 “为什么?”奈何不解。 “当你觉得他可怜的时候,很容易会因此爱上他,而他,注定不能给你回应。” 孟婆很喜欢这个小花妖,尽管生得妖娆美艳,偏偏性子单纯乖巧,听话得很。这样的她,身上带着一种反差的美,也讨人喜欢得很。 孟婆觉得不归很好,但奈何值得更好的,她更需要一份纯粹的只为她而生的爱。 可是奈何再乖巧又能如何呢?在见了他的人,听了他的歌,知道了他的故事后,奈何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奈何依旧时常去找孟婆,可是无论她到哪里去,只要是见得到不归的地方,她都会忍不住痴痴地望着他。 而忘川河,贯穿了整个冥界,她无论走到哪儿,都有机会见到他。 他对缦缦的千年思念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对他的入骨相思,他一直都不知道啊! 明明每天都能见到,她却还要靠相思度日,还真是可悲,这便是常人说说的最莫悲哀,便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钟情于你。 第三章 君知我心意不随 每日在河边守着不归的出现,看他的人,听他的歌,好像成了奈何一种无可改变的习惯。 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期盼,对孟婆来说却是一种灾难。 奈何是真的爱上不归了,这是注定没有回应的爱。孟婆心疼这只小花妖,却无力为她做什么。 “奈何,你爱不归吗?”孟婆问她。 “爱?”奈何皱眉,眼里满是疑惑。 爱是什么?那时的奈何还太小,她不懂。但是她知道让不归执着千年的感情就是爱,所以她一直觉得爱是样美好的东西,能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还处于天真时期的奈何不知道,爱也能让人微疼,能让人痛苦,更有甚者,能叫人痛不欲生。 “奈何……”孟婆看着她过于清澈的眼眸,不忍心告诉她。 她若爱上别人,或许是美好的。而爱上不归,能得到的只有谁也无可奈何的结果。 奈何还是不知道自己是否爱上了不归,但她可以肯定,她是喜欢他的。 她喜欢看他深邃的眼,一眼望进去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她喜欢听他苍凉的歌,一声入耳便令她为其沉迷,如醉如痴。 这种掩藏不住的喜欢,这种日渐深刻的相思,这颗每次见他从她眼前经过时快要跳出来的心…… 奈何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真的爱上他了。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后,奈何不再茫然,反而更开心了。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但她第一次有了真正想做的事。 那件事就是,与不归在一起。 不归和缦缦无法完成的事,她和他可以完成啊!她不需要不归忘记缦缦,她只要自己可以在不归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即可。 很多事,孟婆看在眼里。很多话,孟婆也只能藏在心里。 她想对奈何说,相爱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她纵使再爱不归,可是不归的心已被缦缦占满了。 他无法配合,她难以进入。 如果无法相爱,那就别爱。 这些话,孟婆最终都没有说。因为她知道,说出来并不能改变什么。奈何的心早已给了不归。 覆水难收,心更是如此。 说出来也只是提前让奈何感伤而已。 奈何开始想知道不归喜欢什么,她去问了孟婆,问了判官,问了黑白无常,问了牛头马面,问了……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不归喜欢什么,他们又都知道不归最喜欢的是缦缦。 她也知道不归最喜欢的缦缦啊!可是她不是缦缦,也不能给他一个缦缦。 那是她一直知道的事,可是为什么从别人口中再次印证会让她那么难过呢? 那是奈何第一次尝到惆怅、难过、忧伤的滋味。那天奈何坐在忘川河畔,把自己埋进如火如荼的花丛里,抱着膝盖静默不语。 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心口微疼。为什么会疼呢?奈何不明白,她以为自己生病了。 是生病了吧!她看向自己的本体,那片彼岸花都微微低垂着花朵,略显憔悴。 是什么病呢?奈何还不知道。她想去问问鬼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懒懒的,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就那样吧!就那样将自己整个地沉寂在彼岸花的花海里。生病了,多休息休息就好。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什么疼痛也没有了。 奈何一直是那样以为的。可是她不知道,有些病是深藏在骨髓里的,只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愈来愈重而已。那种病,唯一的药就是不归的心。可是不归不给她药啊!她哪里会有痊愈的机会呢? 既然他们都不能告诉她,不归喜欢什么。那她就用自己的方法爱他吧。 奈何忽然急于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她在他又一次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为了唱了支古老的歌。 那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唱歌,带着几分羞涩,几分期待,几分不安。 她脸色绯红,妖娆美艳胜过了她身后夺目耀眼的花。 只是他,无心欣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歌是一个妇人在饮下孟婆汤前唱过的,她那时听得出了神。那妇人唱这歌,苍凉哀伤不下于不归。而她唱这歌时,等待的惆怅中带着几分期盼的甜意,情窦初开的青涩中带着几分害怕没有回应的不安。 这少女的心思很美好,连历尽沧桑的孟婆听到这歌声都觉得自己的心年轻了。 可是不归,不归不为所动啊!他根本无心聆听,所以,他还是不懂她的心。 孟婆想,不归太痴情了。痴情到伤人的地步了。 她唱完了她的歌,而他依旧面无表情地撑着船。她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褪淡,直至他化作黑点,直至他没入白烟,直至他消失不见。 她明明就看不见他了,可是眼前仍然清晰地呈现出他的背影。是眼神不好了吗? 她揉了揉眼,他还在。她又揉了揉眼,他还在。她再次揉了揉眼,他还是在。 她于是闭上了眼,他的身影仍旧清晰。原来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呀!只是他的身影已经深刻在她心底了。即使不用看,也能清楚呈现。 她不知该喜该悲。她是这样喜欢他,可是他始终不懂她的心。 因为他,已无心再去看其他的风景了。无论多美,多好。 她是他难得入眼的风景,却难能入心。 她无奈,有一次鼓起勇气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大声呼喊:“不归——我喜欢你——” 她干净甜美的声音传遍整个冥界,也传入他的双耳,却传不进他的心。 他只是一愣,然后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清澈如泉水的眼眸,淡漠道:“奈何姑娘,我对你无意。我的心,早已许给缦缦。她去了,我的心也跟着去了。” 一滴泪从她眼角划过,咸咸涩涩的,她心一疼,蹲了下来。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下来,那是她第一次落泪。才第一次,便哭了三天三夜。 直至有些花儿因为脱水干枯,她才停了下来。停下来并非是因为她的花儿,而是因为她已无力再哭。 脱水的彼岸花失了颜色,而她也昏倒在花丛边。最后,回归花中。 第四章 闻君倾吐前尘事 一日,黑白无常从奈何桥前走过时,忽然感慨道:“最近好久都没看到奈何了。” “是啊,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了。”孟婆叹息道。 他们都是不得擅离职守的,能走动在冥界各处的,一直都只有不归。 因为要渡的鬼魂太多,每天都有无数个,而要渡的妖魔却很少,有时几百年才能碰到一个。 不归恰好经过奈何桥,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不归,自缦缦死后,不归一直沉默寡言,不爱与他们交流。 那一副神情冷漠的样子,让他们看了都不想靠近。 所以尽管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不归身上,却谁也没有开口,他们互相望着彼此,都希望对方去和不归说。 望了半天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也没有结果,不归看着他们,见谁也没有说话,便径自离去了。 是奈何吧!他刚刚远远听到了奈何的名字。 不归去了开满彼岸花的忘川河畔,见到好多花儿都已干枯,觉得有些心疼。 他或许不喜欢奈何,但是他喜欢这片冥界唯一的生灵。 这是冥界唯一能让人感觉到生机的地方,这是冥界唯一一抹绚丽的颜色。 他犹豫了片刻,自缦缦死后,第一次上了岸,他细心地为她浇水,衷心地希望她能尽早醒来。 失去意识的奈何没办法自己汲取水分,不归此后每天都过来帮忙浇水,直到半月后,奈何醒来。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她还以为是幻觉。 是幻觉吧!她缓缓伸出手,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他被她这一笑再次恍了心神,才不过两百年啊!她的笑怎么就从当初的纯真美好变成现在这样了呢?他不知为何,心下一紧。 她自嘲,分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抓不到。不过是幻觉而已,为何自己还是忍不住伸手想抓到什么呢? 可是这次不是幻觉,她一抓,抓住了他的脸。手上的温度很实在,难道不是幻觉? 她一愣,而他怔住。 那样如火耀眼,如血鲜活的存在,为什么这么冰冷?她的手怎么可以这么冷,冷到他心都发颤了。 “你的手,好冷。”他的眉宇轻蹙,语气微微凉薄,却带着一丝不明的的关心。 奈何立即缩回了手,尴尬道:“对不起。” “怎么那么冷?”他问她,是因为这次受伤了吗? 后面那句他没问出口,因他隐隐能猜出她受伤和自己有关,他对她,多了一分愧疚。 她揉搓着手,轻声道:“没事,我的手一直是这个温度。” 何止是手呢?她的脸,她的身,她的脚,一直都是这样冰冷。原本温热的就只有她的一颗心,而现在,她的心也冷了。 她手点着他心的位置问:“是不是只有缦缦,才能住在这里?其他人对你而言都只是梦幻泡影?”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道:“是。” “原来如此。”她低头冷笑,原来是自己一直在犯傻。 她一直都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了,他就能看到她。她以为,只有自己认真地付出了,就能够走进他心里。 可原来,让他看到她容易,而走进他的心,却比登天还难。 他见不得她那近乎绝望的冷笑,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会心疼,他的一颗心早已都给了缦缦,他怎么能为别人心疼呢? “姑娘身子还弱,好好休息吧!”他慌忙道。 她只当他是想走,却不知道他是想逃。 她于是笑得更冷:“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不是。” 她变得冷漠的声音让他停了下来,他忽然开始怀念曾经天真无邪,单纯可爱的小花妖了。 “那不归公子再陪我会儿吧!”她说完,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去。 她身子还虚,不想多动,见他还没走,便闭上眼睛懒懒道:“公子给我说说你和缦缦的故事吧!” “那要从前世说起了吧!” 鼻间萦绕着彼岸花的香气,任谁都容易想起前世,他也不例外,每次见到奈何他都会想起缦缦,他想,这一定是她身上香气特有的功效在作祟吧! 前世的他,是天上的一个神君,而缦缦,是一个负责编织云彩的仙子。 她一双巧手能做出天上人间最美的衣服,那时候的她,叫云缦。 他与云缦第一次见面是在西王母的宴会上,那时他正与友人叙旧,而他的友人忽然对着前面叫了一声“云缦仙子”。 他抬头看去,她恰好回眸一笑。 他非是文采斐然之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的笑,不过脑海里跃然浮现两句人间的绝句。 一句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一句是,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 天庭美人无数,云缦这一笑,不倾国,不倾城,单单是倾倒了不归的心。 有些人,只一眼,便已定万年;只一眼,便已几世流年;只一眼,便已沧海桑田。 “云缦,很美吗?”她问他。 “嗯,很美。” 情人眼里出西施,云缦对他而言,是比嫦娥更美的仙子。 不知受什么吸引,他静静地在奈何身边躺下。 她感受着他身上一直传来的温度,他嗅着她身上时不时传来的幽香,彼此竟都觉得安心。 只是,不归的故事,让奈何心痛着。 他喜欢云缦,奈何有过多天规束缚,使他无法表达。幸运的是,在他喜欢云缦的时候,云缦也喜欢他。 就在苦恼不安的时候,意外地收到了云缦送他的天衣,那天衣里还夹着一张纸条,纸上是两行娟秀漂亮的小篆“天有云兮云有仙,心悦君兮君可知?” 他竟不知?所以他苦恼了太久。 他现已知,心中只余狂喜。 他抱着云缦送他的衣服,爱不释手。舍不得弄脏、弄皱,便将其挂了起来。 他想了半刻,将自己的衣服扯破,以修补为由交给云缦,而被他故意扯坏的衣服里还藏着纸条。 那是他第一次与云缦幽会,在不周仙山上,在万神清修时。 他温柔地唤她缦缦,她成了他一人独有的缦缦。 这样的事做一次两次还可神不知鬼不觉,只是次数多了,难免就被发现了。 神与仙并非不能通婚,只是要由天帝赐婚,不归与云缦在天帝未同意之前便已私会多次,终是触怒天颜。 那时他当差外出,还未归来,云缦那个傻姑娘将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他曾给她私传的纸条里有一句太白的诗“美人如花隔云端”。 天帝见后大笑:“云缦,他既说你是如花美貌,那你便成为一朵真正的花如何?” 天帝罚她成为世间最凄苦的花,而最凄苦的花便在那生长在冥界永远见不得光的曼陀罗华。 而他,希望自己能陪着她,便去求了冥君,让他留在冥界当差。 就这样,他陪了云缦千年,他天天给曼陀罗华浇水,直到花魂幻化出人形。 在她睁眼看向他的那一刻,他知道,他的缦缦回来了。 第五章 唱断彼岸空断肠 不归说得简单,但是奈何知道他隐去了很多艰苦。比如,他是如何说服冥君的,他又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些不归都没说,奈何也没有问,因为她知道,这些事对不归而言都不算什么,只有还能陪着缦缦,无论要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缦缦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了不归,她朝他绽开了一个单纯美好的微笑,那时的不归想,他的千年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不归说到这里,不由回头多看了奈何两眼,他第一次见到奈何时,奈何和缦缦笑得一样的美,以至于恍惚了他的心神。 可是奈何,现在的奈何恐怕很那再露出那样的笑了吧! “那时你一定很快活吧!”奈何微笑道。 她一直闭着眼,看不到他的脸,她好像更能体会到他的心。 不归回忆起往事,也笑了起来:“嗯,很快活。” 好像又是一个新的美好的开始,缦缦再次爱上了他,他很快活,他想有她的日子他能这样一直快活下去。 缦缦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不归。 不归本不叫不归,只是那个天庭他已不想再回去了,在他来到冥界之时,他便决定了,有缦缦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不归这名字,表明了他与天庭决裂的心。 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与缦缦一直被孟婆戏称为黄泉鸳鸯,他们也乐得接受这个称呼,他们一直是比神仙眷侣更美好的存在。 有了他们,让人感觉,冥界还是有温度的。 不归想与缦缦成亲,那是他最幸福的一个决定,却酿出了他最痛苦的结果。 冥界并没有供他们成亲的东西,不归却很想看看缦缦穿喜服的样子,他想,缦缦那样一定很美,很美。 在得到冥君的同意后,他离开了冥界,去了人间。 屡次违抗天帝的命令的他,早已让天帝忍无可忍,只是冥界的事天帝不好插手,他与缦缦才得以平安无忧。 只是到了人间,冥君护不了他,他终是被天帝打得散去七魄,拖着只余三魂的身体回到冥界。 他满怀愧疚地对缦缦道歉,诀别。 他曾许她一世相守,可是偏偏他要先走一步了,即使先背弃承诺的是他,他也希望,她不会恨他,他希望,她能好好的。 她自然不会恨他,只是没了他,她怎么好好的? 有些人,若是一辈子不曾遇见,或许彼此都相安无事,只是一旦遇见了,再教人分离。 那种痛,足以让她万劫不复,而她,最终选择了万劫不复。 他是被疼醒的,他的心很疼很疼,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疼,他出去找他的缦缦,却只看见彼岸的一片枯草。 曼陀罗华至纯至净,本是伤魂所化,又有聚魂之效。 缦缦用自己的精元救回了他的命。 其实她不在了,他活着也没意思了,他想随他一同去的,只是每次想到缦缦的精元还在他的身体里,他就无法剥夺他的生命。 那是缦缦最后留给他的东西,他想,他需要好好地将其守护好。 然后,他又在忘川上漂泊了千年,这也是他对自己的放逐。 “你的心,一辈子都要为缦缦放逐了吗?”她问他。 “是。”他这次没有迟疑,答得很快。 她沉默,他离去。 她和他,永远不可能了吧! 两世情长,他的心就像一方净土,土里满满都根植着雪白干净的曼陀罗华。 她这丛曼珠沙华,无论开得多美,都挤不进他心里。 她心如落花,他情如流水。 落花空有意,流水自无情。 奈何,奈何,莫可奈何。 “与君初逢忘川上,便于吾心种情殇。入骨相思君不知,铭心痴恋我独怅。闻君倾吐前尘事,知君与卿难相忘。奈何奈何可奈何,忘川彼岸唱断肠……” 她后来常在她幻化出人形的地方唱歌,因为那是她与他第一次相见的地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唱着,歌声从惆怅忧伤变到痛断人肠,她的眼眸从清澈见底变到深沉无望。 后来的奈何,每日都会为他流一滴泪。 无关爱恨,只是无望。 漫长的生命能给她的只有漫长的无望。 不归,她眼前的不归,她心里的不归,那么好的不归,偏偏就不是她的不归。 奈何觉得不归依然美好,只是她心已憔悴。或许,从来都是她配不上他。 每次不归从奈何眼前经过时,都看到了她发红的眼。 怎么会这么傻?不归无法坦诚地承认自己对奈何的心疼,他自欺欺人地以为那只是愧疚。 每次在奈何回归花中安眠的时候,不归都会为她浇水,他希望她能好好的。 唱了五百年了,奈何似乎终于唱累了,她不再唱歌,又像从前一样窝在孟婆身边,听孟婆闲暇时给她讲故事。 “那时沉寂,是否是想放弃了?”说书人问她。 “是啊!”奈何笑道,“五百年了,他始终没有回应,我以为我唱得更好些,就能唱入他的心了。” 可当她唱到万鬼齐哭的时候,不归仍然没有回头。不归看到她的时候,眼里依然只有淡漠。 说书人没有告诉奈何,不归每天为她浇水的事。倘若没有发生后来的事,这对奈何而言还是希望。 可是后来,不归给了奈何那么重的伤害,再让奈何知道这事,怕只是讽刺了。 “我是不是很傻?”奈何问说书人。 说书人摇头,能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小花妖哪里傻了?她只是还太天真,冥界那地方或许灰暗,但是那里也算干净,没有太多尔虞我诈。 生长在那样一个地方的奈何,没有经历过太多尘世的苦痛,单纯得就像是初生的婴孩,假如没有遇到不归,她或许会那样一辈子单纯快乐下去。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青帝,”她忽然这样唤他,“你掌管天下百花,是否依旧帮不了我?” 他不愿承认,却只能承认。 他掌管的是天下百花,而奈何是地府的花儿,并不在他管辖之内。 奈何低头沉默,她眼睛红红的,有些酸涩,只是再流不出泪了。 他忽然觉得很无力。这是第二次这么无力了,上一次是他的若靥。 看见奈何,仿佛看见了他的若靥。 她们都是他无力挽救的花儿,可是奈何,他还是想帮帮奈何。至少奈何现在还活着,只有还活着,便还有希望,不是吗? 第六章 血溅枯草复生机 她是真的想放弃了。既然他心里没有自己,既然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走进他的心里,那她为何还要再执着下去呢? 伤害自己,为难别人,何必?何必? 独自哭泣,无人在意,何必?何必? 那么多没必要的事她居然做了那么久,真是太傻了。奈何想,自己该醒醒了。 孟婆道:“你能想通就好,我还以为你会和不归一样一直等下去。” “不会。”她摇头。 不归等的,守的不仅是他爱的人,也是爱他的人啊!而自己一直傻傻等候的,却是心有所属的人。 不归是值得等下去的,而她不值得。 很多事情要想通好像很容易,她已经都想通了。但是有些人要放下,却很难。 当不归再次从奈何面前经过的时候,奈何还是看着他的身影出了神。她很想知道,他好不好,他都遇到了些什么魂,他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渡了那些魂。 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却因为不归,她件件都好奇。 孟婆看着她,长叹了一口气。 她不再对奈何说什么了,该懂的奈何都懂了。只是有些事是要慢慢来的,奈何现在还放不下,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是不是很傻?”她问孟婆。 孟婆笑道:“是傻,可是我活了近万年了,也见过比你更傻的。” “有吗?”她不信。 孟婆轻笑道:“我就是。” 她摇头表示不信。在她看来,孟婆是冥界最睿智的人。孟婆勾起嘴角,奈何第一次看到这样无力、无可奈何的笑。 孟婆说她成仙以前有过一个丈夫,他们一直很相爱。后来受到仙人指点,他们夫妻俩一起修炼成仙。 他们两个就像是两个极端,她丈夫帮人牵红线,促姻缘。而她喜欢做的事情却是制造忘情水,让受了情伤的人忘记过去。 “你丈夫不会是月老吧?”她惊讶。 孟婆笑着点头:“他是个很温和的男人,总是希望谁都能得到幸福。可是哪有那么容易?世上每天还是有无数的人在为情苦恼。” 月老可以为了一对男女能有一段美满的姻缘而下凡奔走数日。可孟婆很想他,既然他努力那么久都没结果,既然那对男女注定痛苦,那就让他们忘了彼此。 孟婆骗他们饮下了忘情水,然后等回了她的丈夫。只是她丈夫看她的眼神只有恼怒。 明明是那么合适的两个人,明明他已经努力了那么久。可是她,轻易地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 怎么能这样呢? 他们夫妻俩不可避免地产生了隔阂,最终越拉越大。即使相爱,没有共同的语言也是枉然。 她总觉得他,爱管闲事,操心过度。他总觉得她,冷漠无情,过于残忍。 终于,她觉得她和他过不下去了。 他们约好和离,共饮一杯忘情水,像当年喝合卺酒一样。 往事如烟,前尘皆忘。他与她,各奔前程。 “可为何您还记得他?”奈何问。 “因为我根本没喝啊!”她苦笑。 她亲眼看着他将忘情水一饮而尽,她却没有勇气将其喝下去。她不想忘了他。 那时候,月老问孟婆,她是谁。 孟婆痛得无法自持,却只能强颜欢笑。她反问他,他又是谁呢?他们在哪里见过吗? 他说,他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她笑,也许吧! 然后,她转身永远离开了他。 从此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黄泉碧落,她与他,两不相见。 “那如果我忘记不归,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疼了呢?”她问孟婆。 孟婆道:“世事难料,也许你忘记他以后会再次爱上他。” 因为不记得以前那些痛了,没有以前那些伤了。她这天真无邪的小花妖只怕会再一次被不归吸引。 那还是算了吧!她想想都觉得可怕。 孟婆见奈何眼睛红红的,心疼道:“要是实在难受,就趴婆婆怀里哭会儿吧!” 她摇头,她不想再哭了,不想再为不归哭了。 奈何想一个人走走,走着走着,她看到了彼岸的那丛枯草。 她忍不住想,当年的曼陀罗华究竟多美呢?当年的缦缦,究竟有多美呢? 她情不自禁地走如那丛枯草,手抚着这没有生机的干枯草叶,她竟觉得自己的心在疼。 怎么会疼呢?是在为不归疼吗?她已经能感同身受到他的疼了吗? 不该是这样的。奈何只觉得不该,却想不出理由。 “奈何姑娘,你怎么在这?”不归看见她,很惊讶,也很慌乱。 这是他和缦缦的地方,她不该来的。 “只是走走。”她心里在苦笑,他那样紧张的表情,好像她会毁了这里一样。 他想让她快些走,却不好意思开口,只是站在船头看着她。 奈何看得明白,那样的眼神分明就是要她快点走。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她提裙就要离开,那干枯的草叶却割破了她的手指。血低落的地方,枯草开始恢复了生机。 一片枯黄之中,多了几抹翠绿,格外显眼。她惊讶,愣在原地。 他错愕,却飞身上了岸,一把抓过她的手。 她从未这样贴切地感受到他的温度,不禁心神驰荡。只是手来传来的剧烈疼痛逼她回过神来。 原来他,是为了挤她伤口渗出来的血。 原来他,只是想试验她的血对曼陀罗华是否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原来他,可以为了缦缦这么残忍地对她。 她抽回自己的手。他纵使不爱她,也该知道她是无辜的,也该知道,她是没有必要为缦缦牺牲的。 可是他偏偏对她说,求求你。 呵,他怎么能就这样求她呢? 她怎么就,没办法拒绝呢? 她一狠心,拔刀在自己手上划开了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 他惊愕地看着她,她则笑得云淡风轻,好像并不在意。 可是她很疼,很疼啊!不仅是手疼,心更疼啊! 地上的枯草在被她的血浸润过之后,都奇迹般地恢复生机。那抹绿,太鲜艳了。鲜艳得刺痛了她的眼。 泪滴在伤口上,疼得直刺心窝。 怎么哭了?她想她没哭啊!那扎眼的颜色刺得她眼睛太疼了。 她早已无望的心,怎么会再次失望呢? “奈何姑娘,包扎一下吧!”不归递给她一块手绢。 “不必!”奈何冷冷地一甩手,转身离开,不再看他。 就让血流着吧!就让心疼着吧!就让她记住这个男人有多残忍。 奈何不知道的是,那溅在不归手上的血,像刀子一样,在一点一点寸裂他的皮肤。 甚至,是他的心。 那样钻心的疼,奈何不会知道,连不归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第七章 君终得以待伊归 三百年过去了,她手上那伤疤仍旧清晰如往昔,见者都觉得触目惊心。 说书人也是如此,他问她:“还疼吗?” 奈何摇头,已经不疼了。现在的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后来……” 他其实不忍心问的,可是他想听她将故事说完。 后来,她已不想再见他。 可是他又来求她。无论他浇多少水,干枯的照样干枯,刚刚回复生机的也开始日渐泛黄。 是为什么呢?已经活过来的曼陀罗华,难道还不能继续好好活着吗?不归百思不得其解,去问了冥界中活了最久的时光老者。 时光老者说,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本就出自一脉,所以曼珠沙华的血能让曼陀罗华恢复生机。 只要所有的曼陀罗华都恢复了生机,就不再需要奈何的血了。可是在未全部恢复之前,奈何如果不再用血灌溉,那么活过来的曼陀罗华也会再次死去。 还要再去求奈何吗? 不归不想的,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不能要求奈何为他牺牲这么多。 可是,他太想缦缦了,真的太想,太想了。 失而复得后的喜不自禁,得而复失后的万念俱灰。一生的大起大落,都是因为缦缦。 他深爱的缦缦,深爱他的缦缦,就有机会要活过来了。他怎么能放弃呢? 奈何,奈何她会愿意吗? 他说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她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奈何凝视着他那双深邃哀伤的眼,轻叹道:“不归,你是缦缦的不归。可你又是我的谁呢?谁也不是啊!” “奈何姑娘,你若是不愿……” 纵然失望,纵然悲伤,不归还是想尊重奈何的绝对。对奈何,他毕竟是不忍的。 奈何低头,轻声道:“我愿意……” 没什么不愿意的,就帮帮他好了。 让他一辈子记得为不归犯傻的她,也让她一辈子记得为缦缦而对她狠心的不归。 会很疼吧!她看了看伤口还未愈合的手,心想一定会很疼,很疼。 不过没关系,她要的就是这份疼。就用疼来麻痹她的心,用疼来封锁她的情,用疼来抹杀她心底的他。 当爱他,让她再感觉不到一丝甜意;当爱他,让她剩下的只有钻心刺骨的疼痛;她想,她会忘记他的。 不再爱他,这是她仅剩的心愿了。 划开自己手的时候,奈何觉得很疼,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疼痛。毕竟,那是她第一次受伤。 那时候后奈何想,以后都不要这样疼了。 可是现在,将未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奈何才知道之前的那种感觉原来还算不上疼。 奈何觉得自己语言太过贫乏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 被撕开的伤口,被撕开的心,还有马上就要被撕毁的情。 爱原来是让人这么痛苦的事情。当年的她果然是太天真了。 “奈何……” 他不懂,她怎么能那么用力地撕扯伤口;他不懂,她怎么能那么狠心地甩出自己的血;他不懂,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站在一边看着的他,都觉得心在抽痛。难道奈何已经感受不到痛了吗? 他忽然想抱住她,他想阻止她,阻止她这么伤害自己。 算了吧!都算了吧!缦缦回不来也算了吧! 居然有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震惊,即使只是一闪而过,也让他觉得他背叛了缦缦。 怎么能背叛缦缦呢?他那么爱也那么爱他的缦缦,可以为了他一次次牺牲自己的缦缦。他怎么能,怎么能呢? 他不能,所以,他还是想要缦缦回来。 只有缦缦回来,就一切都好了吧! 只有缦缦回来,他的心就不会再摇摆向奈何了吧! 一大丛的曼陀罗华起死回生,而奈何却已脸色惨白。她原本娇艳欲滴的红唇,也没了血色。 “够了!”他忙制止了她。 这样已经够了,剩下的以后再说。他再急于见缦缦,也不能这样牺牲她。 “还有那么多……”她声音很轻,很轻。 她其实想笑,她还想笑的。只是连扯动嘴角的力气也没有了。 “剩下的以后再说,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不归紧张道。 你在乎吗? 她想这样问的,不过开口的却只是一句淡淡的:“是吗?” 他是急切地想见缦缦,可是缦缦那么善良,不会愿意为了让自己活过来而去牺牲别人的。 他扶她回去休息,而她频频回头看着新生的绿丛。 她也曾恶毒地想过,就这样死了吧!在曼陀罗华还没有全部复生的时候死去。让不归等不回缦缦,还牺牲了她。 这样不归就能记住她,并一辈子都因为她而愧疚吧! 可她不能,她还想活着。她还想看看不归的缦缦,究竟是什么模样。 “青帝,你知道将同一道伤口反复撕开多次是什么感觉吗?”奈何问坐在她眼前的男人。 这个一身书生打扮的男人只是摇头。 如何能想象?只是听她这么一说,便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疼了。 若靥,那时候你也是这么疼吗? “如果你知道,便不会再觉得疼了。” 因为,早已麻木了。 “后来,你救回了缦缦?”他问。 她冷笑:“是啊,救回了他记忆里的缦缦。” 就在她以为她的血要滴尽的时候,曼陀罗华终于全部复生了。 不归每天为它们浇水,而她看着它们越长越好,直至开了花。 她终于见到了曼陀罗华,这花比她想象中的更美。 生长在冥界的她,见过各种各样的白色。她一直觉得白色是单调的,无趣的。可是曼陀罗华的白,是那样纯净,透彻。 她看着那片曼陀罗华,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她无可抑制地喜欢着这些花儿,也难怪不归会这么喜欢缦缦。 当最后一朵曼陀罗华也盛开的时候,不归终于再次等到了她的缦缦。 他们重逢相爱,而她黯然神伤。 他们海誓山盟,而她寂寞孤独。 她呆呆地看着他们,而他们谁也看不见她。 那样的缠绵缱绻,她从来只有羡慕的份。 她想,她该做个了断了。 “你做了什么了断?”说书人问她。 肯定是断的不彻底吧!否则她怎么会伤成这样。 “我去喝了孟婆汤,想将他遗忘。” 她想,没了记忆就不会痛了。 当她再次看见不归的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缦缦,那她就不会再爱他了。 就这样将他忘记,多好。 第八章 此岸彼岸难相安 即使她想忘也忘不了了,除非剥去她的灵魂吗? 要怎么把灵魂剥离呢?只有一死了吧!只是,她还不想死。 不归是她痛苦绝望的来源,但绝不是让她寻死的理由。这个男人,还不值得。 她已经,为了他牺牲太多了。凭什么他们幸福地活着,而她孤寂地死去呢? 她还想去找真正属于她的幸福呢!也许很难,但是她愿意等。 不归撑船从奈何面前经过,奈何看着他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已沧海桑田。 她回头,看到缦缦站在彼岸呆呆地望着不归。缦缦一定很舍不得他吧! 阔别千年才刚刚相聚的一对情人,却总是要面临分离。 可是无奈,这是不归的责任,冥君对他们已经很宽容了。而且,刚复生的缦缦身体不好,不能随不归走动。 见缦缦恰好也看见她,奈何朝她微微一笑。可是缦缦对奈何很冷漠,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奈何疑惑,在不归的故事里,缦缦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子才对。 可是怎么对她怎么冷淡? 奈何想了想,确定自己没有得罪她的地方,便心生疑窦。 她模样很美,很纯,就像不归说的缦缦一样。可是,奈何仔细盯着她的背影看,发现她身上隐隐发出一股邪气。 这是缦缦不该有的,这也不是曼陀罗华所具有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些疑惑,该告诉不归吗?奈何思索着,还是决定先藏在心里。毕竟那是不归爱的缦缦,不归未必会信自己的话。 那时奈何失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每天都藏在花中睡得很晚。 有一天,奈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竹简。她打开竹简,发现上面记载着一个故事。 这是奈何第一次见到竹简,她觉得很有趣。她反复把玩了多遍,然后开始细细地品读上面的故事。 第一天,是西施浣纱,卧薪尝胆的故事。 第二天,是金屋藏娇,千金求赋的故事。 第三天,是汉宫秋月,昭君出塞的故事。 第四天,是……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读着竹简上的故事,幻想着美好的爱情。 她是这样单纯容易满足的小花妖,只要每天给她一个故事她就觉得很幸福了。只是,这些竹简都是谁送来的呢? 奈何很想知道,看了好多年故事了,却还不知道故事是怎么来的,这样好像不太好。 她想知道,又怕自己一觉睡过去会醒不过来。她于是躲在花丛里,双手撑开自己的眼皮,逼自己不得安眠。 等了很久很久,她终于看到一只满是茧子的手握着一个竹简走了过来。 奈何一下子跳了出来:“哈哈……” 怎么会是不归?她笑不出来了,泪水已经盈满了她的眼眶。 不归见她双眼通红,顿时手足无措,尴尬道:“奈何姑娘,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我这就走。” 也是,他伤她那么深,她自然不想再见到他。 不归对奈何一直很愧疚,他一直想弥补。他从孟婆那里知道奈何喜欢听故事,便每天抄了个故事送给她。 从奈何的此岸前经过时,只要能瞥见奈何开心的笑,他的心也跟着明朗起来。 现在看见奈何的泪,不归觉得很心疼。 “不归……” 不归啊不归,她明明是想忘记他的。为何在她对他万念俱灰时,他又对她那么好呢?既然什么都给不了,就让她彻底绝望啊! 她好怕,好怕自己会因为他此刻的好,忘记他曾经带给她的痛。她好怕她会再次不坚定,她怕她最后会把自己整颗心都挖给不归。 不归看着她,一眼便跌进她深邃哀伤的眼眸。他感觉奈何的眼睛就像是弱水,飞鸿难渡,任谁见了都要沉沦其中。 不归不愿承认的是,他的心已在她眼中沦陷。 “不归……”她又轻喃了一声。 “我在。”他轻声应道。 他心一紧,她已闭上双眼,瘫软了身子。不归慌忙上前扶住她。 不归的怀抱很温柔。 这是奈何昏过去前唯一的念头。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这么冷呢? 没有人看见,站在彼岸的缦缦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不归照顾完奈何回去,缦缦一头扎进他怀里。 “怎么了?”不归安抚着缦缦。 这是他的缦缦,还和记忆中的一样美好纯洁温柔。 只是,怎么感觉不一样了呢? 他的缦缦好像不是这样的温度。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许是时间太长,所以记错了吧! 第九章 前尘往事尽如烟 寒舍简单,夜风微凉。 奈何夜里觉得冷,便醒了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弱到连凉风都抵挡不住了吗? 奈何起身,想将门窗关严实,一阵大风刮过,吹开了窗户。 奈何忙要将窗户关上,却看见外面的桃树下站着一个红衣老人。 那老人正在看着树上的红绸,回头瞥见了她,和蔼地向她招手。 奈何犹豫了一下,还是多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夜色微凉,冷风拂过她的脸颊,有些透心凉。 “小姑娘,你许过愿吗?”红衣老人问她。 奈何摇头,不语。 红衣老人慈祥地笑道:“许个愿吧!或许我能帮你实现。” “你是月老吗?”奈何问。 老人点头,问她:“小奈何,我的那位故人可还好?” “故人?”奈何一怔,“您说的是孟婆吗?” 月老笑着点头,沧桑的脸上带着一丝看不明的情绪,或许是思念。 可是月老不是已经把孟婆忘了吗? 月老看出了奈何的疑惑,笑道:“相约酒樽前,同饮醉花间。欲忘前尘恨,难舍旧时恋。相饮忘情水,与卿形陌路。黄泉隔碧落,天地不相见。” 月老和孟婆,一人饮下忘情水,只因他知道自己不会忘,一个未曾饮下,因为她不想忘。 孟婆以为月老忘了她,月老知道孟婆没有忘了他。 他与她,真正应了那一句,相见不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婆婆很好。”她答道。 “那就好。”月老笑了笑,又道,“小奈何,如果可以,就去许个愿吧!” 月老说完这话,便不见了踪影,奈何还以为这是一场梦,等她打算回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条红绸。 许愿吗?奈何看着眼前那棵挂满红绸的桃树想,她都要死了,还要许什么愿呢? 奈何很想好好睡一觉,却怎么也睡不好,不归终于成了她的梦魇,反复折磨着梦里的她。 怎么会这样呢?爱不了,忘不了,也逃不掉。 她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不归,让她第一次悸动的人是不归,让她第一次知道疼痛的是不归,让她第一次哭泣的还是不归…… 不归,这个男人就好像是根植在她的生命里一样,不能忘记,除非拔除她的生命。 她一直忍耐,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现在,她终于撑不住了,那个男人,最终还是要亲手毁了她的性命。 为了一个等错的人,竟将她的真身连更拔起,熬成了汤去给那个错的人一口饮尽。 不归,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知不知道,她真的好疼好疼..那种疼,连浅浅的呼吸都能带动心脏的微疼。 她一直以为,不归纵使不爱她,也是关心她的,可是原来他可以为了缦缦,连她的性命也不顾。 可是结果,那不是他的缦缦,只是奈何桥边的一丛水草。 她叫碧衣,看了不归三千年,也爱了不归三千年,她也曾鼓起勇气向不归表明心意,可是不归却视而不见。 后来她才知道,不归不是视而不见,不归是真的没看见。 心里眼里都只有缦缦的不归,怎么会看见碧衣呢? 她感动于不归的深情、痴情,倘若一直这样也好,碧衣觉得自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一生一世就好。 偏偏,不归看到了奈何。 偏偏,不归心疼奈何。 凭什么呢?碧衣觉得不公平。 碧衣知道不归一直在等缦缦,尽管他心里有了奈何,他依旧在等缦缦。 或许,不归自己都不知道,爱缦缦究竟是本能还是习惯,等缦缦的过程里又有几分习惯驱使。 在最后一朵曼陀罗华开放的时候,幻化成缦缦的模样走到不归跟前,是碧衣觉得此生自己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因为她终于可以贴近他,可以抱住他,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不归还是会牵挂奈何呢? 碧衣妒忌,无可抑制的妒忌。 她本来怕随不归四处走动会被孟婆看破真身,于是一直装作身体虚弱。 她于是对不归说,曼珠沙华深丛里,有一株花开得分外妖娆,那花千年不败,已有奇效。 只要将那花连根拔起,煎成汤药给她服下,她身体就能全好了。 不归起初是犹豫的,毕竟奈何是曼珠沙华所化,不归怕会伤到她。 只是碧衣一直对他说没事,拔了那株花对奈何不会有影响的。 不归希望缦缦快点好起来,不归一直都相信缦缦,于是不归听了碧衣的话,因为他以为碧衣是他的缦缦。 不归一直在等缦缦,却不知他等来了错的人,也害惨了他心疼的人。 那时候奈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浑身开始疲软无力,孟婆以为她是累了,让她靠在一边休息。 后来,她开始浑身发烫,孟婆的第一反应是她发烧了,可是奈何是妖不是人,怎么会发烧呢? 直到奈何真气一点点流失,孟婆才意识过来,奈何的真身出事了。 谁能想到,不归居然把奈何的真身煎成药给碧衣喝了呢? 孟婆救不了奈何,去求了冥君。 冥君将不归找来,又一掌将碧衣打回原形。 那一天,应该是不归最无措的一天,也是最断肠的一日。 看着奄奄一息却还什么都不明白的奈何,看着被打回原形依然不肯悔改的碧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是他亲手毁了奈何的生命呢?而他的缦缦呢?他等回的不是他的缦缦,他的缦缦去哪里了呢? 冥君也救不了奈何,只能暂时延长奈何的性命,他想,多延长几天,总是多了几分希望吧! 奈何不愿意再待在冥君,她不想再看见不归,也不想和不归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爱愈深,恨愈浓。 奈何得到了冥君的许可,到这滚滚红尘中走了一遭。 孟婆和她说,在江南一个宁静平和的小村庄里住着一个神仙。那是上古的青帝,化作书生模样在一棵枯败的桃树下说书。 孟婆说,他说的尽是花妖的故事,奈何一定会喜欢。 孟婆也想,青帝毕竟神通广大,或许能帮帮奈何。 可是奈何自己知道,曼珠沙华超脱于三界之外,又不在五行之中,青帝是天上的神,怕是遇见她也只能无可奈何了。 一夜了,奈何挣扎了一夜。 她辗转许久才睡着,可是睡着后的梦真的太痛苦了,她想醒过来,偏偏梦魇纠缠着她,让她醒不过来,让她一直在有不归的梦里沉沦,迷陷。 “奈何姑娘,醒醒。”说书人将她唤醒。 奈何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生命气息正在逐渐流失,无力道:“先生,我是要死了吗?” 他摇头:“不会的,奈何,你信我。” 奈何苦笑,本体都没了,她靠什么活着呢? “先生,能否借我笔墨呢?”奈何问。 她忽然想到要许的愿望了,不知道月老是否能帮她实现呢? 奈何写完自己的心愿,坚持自己出去将红绸挂上。 这样才有诚意吧! 不归,不归…… 奈何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她一直忘不了的名字。 现在,她就要死了,终于可以彻底忘记了吧! 忘了吧!都忘了吧! 当往事已成云烟,就当做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吧! 第十章 相见不识两相忘 冥界的曼珠沙华一夜之间都枯萎了,不归急了,便要去寻找奈何。 只是不归来到桃花村时,已经找不到奈何了。 他感到恐慌,奈何到底怎么了?难道奈何真的…… 他不敢想,他不想要那样的结局。他一直都希望奈何能好好的。 可是怎么会是他亲手毁了她呢? 那么残忍的手法,他想起来都觉得可怕。真身都被他毁了,奈何该怎么办呢? 奈何会恨他吗?一定是恨的吧! 奈何奈何,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让他无可奈何的人呢? 他想她能开心,结果却是他毁了她。 不归冷笑,他想,倘若奈何真的去了。他也就陪她去吧! 她转世轮回,他愿意相陪。 她灰飞烟灭,他也可以自散魂魄。 这条命是缦缦给他的,他一直珍惜着。可现在,他欠了奈何的,他必须要还。 不归找到说书人,问他奈何哪里去了。 说书人说奈何回冥界了,不归不信,她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还回得了冥界呢? 奈何是想,人间虽好,但是冥界才是她的故乡。所以,要死,也死在最开始的地方吧! 一切的美梦噩梦都在那里开始,现在就让它们都在那里结束。 可是奈何没死,青帝救不了她,冥君最后找到了地藏王菩萨来救她。 曾有佛将红色妖娆的花带到冥界,过忘川之时,红色褪去,化为雪白,被称为曼陀罗华。 后有地藏王菩萨因感起前身悲伤,撒种于忘川,得红花,称为曼珠沙华。 地藏王菩萨既能给曼珠沙华生命,自然能救回奈何。 说书人并没和不归说得这么清楚,他只是说奈何没事,并且安然无恙地回到冥界了。 不归想回去找奈何,却被说书人拦了下来。说书人问他,奈何许下的愿望,他愿意帮忙完成吗? 不归自然愿意。 说书人将一个瓷瓶递给他,他对不归说:“奈何的心愿很简单,你把它喝了,就达成了。” 那是什么呢?鸩酒毒药吗?罢了,都无所谓了。既然是奈何的心愿,他怎么能拒绝呢?只是…… “先生,我若死了,请你……” “为什么觉得你会死?”说书人问。 为什么?不归苦笑,因为她恨他,因为他害苦了她,因为一死都不足以偿还他的罪。 “你将此酒饮尽,就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说书人淡淡道,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小屋。 他觉得奈何很可怜,而不归则很可悲。 原来一千多年了,不归始终不懂奈何,正如不归也未曾真正懂过缦缦。 曼陀罗华,脱去情血之苦,得以解脱,化身雪白纯洁。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若忘记。是非恩怨,难分难解。 缦缦以自己的性命换回不归一命,并不是要不归那样去记着她。她只是想让不归好好活着,一切随缘,他与她自然还会重逢。因为天帝的诅咒,她生生世世都离不开冥界。 可是,不归不曾明白。 奈何从未想过要不归以死偿还,因为死什么都偿还不了。 不归将瓶中酒一饮而尽,并未发现什么异状。他急于回去找奈何,来不及放下酒瓶就往回跑。 他忽然有好多话想对奈何说。 往事一幕幕重现,从他第一次见到奈何开始。 那时候,他觉得奈何好美。 奈何为他唱的《越人歌》他觉得很好听,他很喜欢。他不曾告诉奈何,当奈何向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其实心生欢喜过。 每次看到奈何发红的双眼他都很心疼很难过。 奈何缺水的时候他每天都去给她浇水,他想告诉她,那时候他很担心也很紧张。 听到奈何那一次比一次凄凉的歌声,他也能尝到肝肠寸断之痛。 他始终不敢承认他爱上了奈何,因为他已有了一个缦缦。 他不能对不起他的缦缦,他想见缦缦,他想抱着缦缦,他就不会再想奈何了。 可是,他以反复伤害奈何为代价换回的缦缦,却不是他的缦缦。他抱着那个缦缦的时候,依旧会想起奈何的浅笑轻颦。 奈何身上的温度,和记忆里的缦缦,好像,好像。 这些,他都不曾告诉过奈何。 他想去告诉奈何,他想和奈何在一起。缦缦是他的过去了,他不能为了一段无可挽回的过去再伤害奈何了。 可是奈何,奈何会答应吗? 奈何…… 为何奈何在他脑海里的影像越来越模糊,为何关于奈何的往事他渐渐的都想不起来了。 奈何…… 原来这是奈何的心愿吗?可是他不愿,不愿就这么忘记奈何啊! 他伸手想去抓,抓住什么呢?他什么也抓不住啊! 他只能无奈地让最后一点关于奈何的记忆消散。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无力了。 不归跪倒在地上,他觉得好疼好疼,却不知道自己哪里疼。他的心,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让他感觉很不安。 奈何奈何可奈何?最终谁也无可奈何。 一如往日,说书人站在那棵桃树下,给村里的人说花妖的故事。 “今天我给大家说的是那忘川河畔彼岸花妖的故事。” “云缦仙子被天帝惩罚,成为冥界中的彼岸花,自然再出不了冥界。而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本质上是同一种花,所以奈何就是缦缦的转世。” “人总是容易被表象所迷惑,神也不例外。不归明明等回了他的缦缦,他却不曾认出来。而碧衣只是幻化成缦缦的模样便骗过了不归,还使不归差点亲手杀害了他的缦缦。” “所以说,千万不要被表象所蒙蔽,否则只会酿出悲剧。奈何和不归本来可以圆满的,可惜不归太过依赖于表象了。” “不归忘了奈何,那奈何呢?也忘了不归吗?”有人问。 “忘了,都忘了。” 奈何临死之际,想起了她与不归之前的两世。经历过两世情缘,不归还是找错了人,奈何觉得心都凉了。 于是她许的愿望就是与不归两相遗忘。这样,彼此都不会再痛了。 她想,她快死了,忘记不归很容易。只是不归继续记得她也太痛苦了。她总是不忍让不归受苦的,那便一起忘了吧! 可结果,奈何被地藏王菩萨所救,捡回一条性命。不过那又怎样呢?她的心愿依旧没变。 没有人知道,月老最擅长的不是牵桥搭线,而是制忘情水。 曾经为了他的妻子,他有特地研究过。他做得一直比孟婆好,却一直未曾告诉孟婆。 因为,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东西永远派不上用场。 可是那是奈何的心愿。 可是那时候的奈何只剩一副奄奄一息的身体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都忘了彼此吗?好可惜啊!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有一个少女失落道。 可惜吗?说书人笑着摇摇头。 他们在冥界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 冥界,忘川河畔,传来一个红衣少女动人的歌声:“无生亦无死,无悲亦无乐,无欲亦无求。人生本是空,何必多虚妄……” 有一个青衫风流的儒雅男子正乘一叶小舟缓缓经过她面前。 她低头,他抬头,正好目光相触。 相视一笑,各自别离。 忍不住回头相望,这个人,她(他)是否在哪里见过? 为何竟如此熟悉? 那种感觉,叫做恍如隔世。 第一章 剑圣门下合欢林 第二卷作者:落宸无邪,相关其他作品《女匪当道:浮梦逍遥》。 流风山上剑圣门,流风山下合欢林,这两个地方都是人妖邪魔界望而却步的地方。 剑圣门作为六大门派昂首相望的一个门派,其声誉与地位都不是普通凡人能够比拟的。 上一代剑圣掌门百里流风已然修炼得了长生不老之术,他的剑术更是出神入化,剑气如凌花乱影,荡气回肠,向来以一敌十都依旧风轻云淡。 而现在的掌门百里长风正是百里流风之子,想他父亲曾经是人界马首是瞻的大掌门,百里长风的剑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真正与之交手的人才会惊叹,百里长风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而流风山下的合欢林是众多妖魔鬼怪趋之若鹜却又望而却步的密林,盘踞这里的是几千的合欢树王。 更重要的是,合欢一族最受青帝重视,因为合欢族的法力与修为整个花妖界都不可比拟。 百姓们也视这两个地方为神圣而不可亵渎的地方,正是因为有了剑圣门,天下才能够太平,妖魔不敢猖獗。 而据说,合欢树上住着一个神女,人间但凡有事相求,若能上得合欢林,见到树神,便可以心想事成,有些得缘入了合欢林的人,所求之事皆已实现。 近来天下诡异变动,人间邪道与妖魔联合,蠢蠢欲动,想要围攻剑圣门,因为只要放出关押在剑圣门的千年火狐,他们就能够执掌整个人间。 顿时天下风起云涌,人间一片乌烟瘴气,百姓惶恐不安,白日闭户,无有敢出门者。 天空黑压压的,风驰电掣,雷雨交加,此时的百里长风一人抵挡着千万的邪魔外道,剑圣门弟子死伤无数,部分已经被百里长风勒令退回山门。 浓烈的血腥味弥散在空中,像是一坛酝酿了千年的烈酒洒在了空气中,那般呛鼻浓郁。 百里长风已经被邪魔之气侵入五脏六腑,此时,白皙英俊的脸有些发黑,黑色的邪气不断的在他脸上流窜,最后集中在额头,损了他绝美的容颜。 一口黑色的浓血从他的口中喷薄而出,百里长风一路节节败退,捏了一个剑诀,一道冲天的白色光耀汇聚在剑尖,他一个旋身将剑气涤荡在脚下。 顿时一道炽热的白光横亘在他与妖魔之间,刺眼的白光令那些面目狰狞的邪魔闪神,趁着这刹那,百里风剑捏了一个决,御剑逃遁。 嫣红的血顺着他肩头臂膀不断的往下流,他咬着牙,御剑就往合欢林飞去。 通往流风山有两条路,一条穿过合欢林很快就能到达剑圣门,另外一条是大道,然剑圣门的人向来不敢走合欢林,今日后有劲敌,百里长风只要硬着头皮闯入合欢林。 而随后跟来的妖魔眼睁睁的看着百里长风进了合欢林,却不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气急败坏。 “怎么办,百里长风进了合欢林!”其中一个人满脸漆黑,凸眼龅牙,长得极其的丑,那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哼,我就不信他能顺利穿过合欢林,就算侥幸回到了剑圣门,他也活不长。”一个长得还算有点人样的男人冷哼一声,眯着双眼看向迷雾层层的合欢林。 “我们走!” 倏地一下,站在原地的妖魔化为一团黑气,瞬间消失不见。 而此时的百里长风已经无力再驾驭剑诀,半空中摇摇欲坠,死撑了几下,直直的从高空中坠了下去。 合欢树下,万花飞舞,正站着一个眉目如花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袭淡黄色的拖地七重纱衣,长长的墨色长发垂于腰际。 这个少女正是这个合欢林的主人,整个树族的妖王之女,今天是她突破晋级的大好日子,正准备出林子逛逛。 忽然天边急速的降落着一个物体,合欢两指合并点至眉心,顿时前方的白影清晰无比的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居然是一个如此俊美的男子,合欢第一次见到人间的男子,心下好奇便飞身而去,接住了半空中混混沉沉的百里长风。 百里长风只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入鼻的都是清淡的花香,这种香气他很熟悉,是合欢花。 剑圣门离合欢林最近,这里的合欢花常年花开不败,每日练剑都能闻到这样的香气,不过,他对于合欢香熟悉却不是仅仅因为这一个原由。 而严重的伤势加上邪魔之气入侵,百里长风已经无力睁开眼睛,只得用一丝薄弱的意志强撑着不要昏死过去。 合欢将白衣男子抱在怀中,这才彻底的看清他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男人。 散落的长发如墨铺在胸前,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虽是昏死了过去,却依旧不减凌厉,那长长的睫毛像帘子一样垂在眼睑,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 只可惜了那额头挥之不去的邪气,合欢抱着他稳稳地落在了合欢树上,轻轻一个吹气,便带着他进了合欢圣殿。 圣殿是藏匿在合欢树内,一个真实而又虚幻的空间,整座宫殿是用水晶铺地而成,以合欢花作点缀。 合欢将百里长风放置在自己的床上,柔软的小手抚向他的额头,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刺痛了心脏,心中暗叫:好强大的邪魔之气。 百里长风只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地上,冰冷的触感让他的背脊一凉,一只温暖的小手贴在了自己的额头,又瞬间不见。 “嗯,伤得这么重,看来要废点功夫了。” 合欢坐在床沿,俯下身子,嫣红的唇贴在了百里长风冰凉的唇上,驱动着身体的灵气,不断的输送给百里长风。 昏沉的百里长风感觉到了女子轻柔的唇瓣贴着自己双唇,有一种很舒适的气流夹杂着少女的馨香窜进自己的体内,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 过度的使用灵力,合欢只觉眼前一黑,重重的倒在了百里长风的胸口。 本就身受重伤的百里长风哪里经得起这么一下的重击,昏沉之中的他感觉胸口差点没碎裂,连闷哼都来不及,就再也支撑不住的彻底昏死了过去。 合欢歇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全身有些虚晃无力,看着床上躺着的百里长风脸色已经恢复了,只是依旧有些苍白,应该是失血过多造成的。 小手覆上他的额头,邪魔之气果然已经去除了,其余的伤口若是她灵力还足够,倒是不在话下,只是如今,她自己都摇摇欲坠了,只好让他自求多福了。 忽然外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响声,合欢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撑住力气抱起百里长风出了圣殿。 第二章 如梦醒来不见卿 合欢知道爹爹回来了,要是让爹爹知道他居然将凡人带回来会劈死他的,要是知道了她用灵力救凡人,爹爹会一块儿劈死她的! 合欢跳出大树,就将百里长风丢在了合欢林的入口处,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美男子,合欢撇撇嘴以示不舍。 谁愿意将这么一个美男子丢在荒郊野外等着豺狼来叼啊,于是,合欢再次送佛送到西,蹲在百里长风的身边,消耗半点灵力为他结了一个界,能暂时护他平安。 “喂,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可千万别死啊!” 合欢站起了身子,拍了拍小手,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不似一开始的红润光泽,毕竟对于树妖来说,灵气就是一切。 “喂,我叫合欢,要记得哦!” 说完就屁颠屁颠的往合欢林跑去,留下躺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百里长风,他只感觉自己被重重的丢在了什么地方,然后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个声音像是天籁一样,如凤鸣如蝉吟般让人念念不忘,仿佛听见了女子说合欢,百里长风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否则一日之内怎么这么多幻觉。 长风卷起一地的枯叶沙石,整个林间回荡着豺狼虎豹的嘶吼,风声鹤唳,整座合欢林被笼罩着阴森恐怖的诡异。 而此时,六大门派都收到了剑圣门的加急书信,剑圣门遭受到妖魔攻击,寻求援助。 六大门派的掌门带着本门最得力的弟子快马加鞭的往流风山赶去,万骑红尘绝尘去。 到了岔道口,一个装扮华美的女子忽然勒马停下,马儿长啸一声,惊飞了四处的黑鸦。 这个面若桃花的女子是崆峒掌门沉风的长女沉瑾画,她一直策马奔腾在前头,却见岔道口通往合欢林的路口躺着一个白衣男子。“爹,这里躺着一个人,他身上流了好多的血!” 沉风一听,也停下了下来,一群人勒马停在了路中央,等待着沉风的命令。 沉风蹲下身子一看,惊道:“剑圣掌门百里长风!” “爹,你说他就是剑圣掌门?”瑾画看着地上面色苍白的绝美男子,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见倾心。 她掏出了创伤药,洒在伤口上,又扯破了长裙将百里长风臂膀上流血的伤口包扎起来,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她正要伸出手掀开百里长风的衣服,将他胸前的伤口也上了药,却被沉风制止了:“瑾儿,你是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不避讳?还是先带回剑圣门交给他们处理吧。” “爹,江湖儿女怎能如此拘泥,生死攸关的事情,他若再不止血,会流血而亡的..” 沉风拗不过女儿只好拧着眉点了点头,气呼呼的回到了马上。 瑾画认真的解开百里长风上衣,那森可见骨的伤口看着让人触目惊心,头皮直发麻。 瑾画咬着红唇,压抑着胸口欲要作呕的情绪,小心翼翼的为他撒上了创伤药,正打算为他包扎胸前的剑上,百里长风却悠然转醒了。 百里长风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伏跪在自己身旁,警觉的坐起了身来,眼神冰冷而凌厉。 “你是谁?”百里长风一边整理好衣裳,眼神落在了臂上绑着的裙布。 “我是沉瑾画,崆峒掌门的长女。” 百里长风抬起那双冷剑般的双目,看着眼前温柔的女人,脑海里想起了那个天籁般的声音,还有隐隐的合欢香。 “是你救了我?”百里长风冰冷的声音有些收敛,却如何也做不到温柔,只是锐减了少许的冷冽。 “嗯,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没事了。多谢姑娘相救!”百里长风转眸就看见了八大门派的人,与之寒暄一番,便御剑一同上了剑圣门。 沉瑾画有些失望,看着空中那个遇见而行的男子,百里长风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难道她不够美吗? 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剑圣门,那一千多阶的青石长街在云雾缭绕之中像一座仙山。 山门口人山人海的站着剑圣门弟子,老远就看见了百里长风和众门派掌门,百里长风的大弟子钦白急急的从台阶上跑下去。 俊秀的脸上尽是焦急与担忧,白色的长袍随风飘扬,黑色的发丝被长风吹得凌乱不堪。 百里长风风轻云淡的御剑上山,各大门派的人只能一步一步的爬着阶梯,还好都是练武之人,倒也不觉得气喘。 或许是跑得太急了,钦白的眼睛始终都跟随者那个渐行渐近的雪白身影,却是一脚踏空,眼看就要跌下台阶。 百里长风捏了一个心诀,加快了御剑的速度,眼疾手快的将坠落的钦白捞了起来,一刹那间,钦白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剑身上。 “多谢师父!”钦白咧着讪笑,心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练习御剑术,虽然这样的决心他已经下了太多回。 百里长风淡淡的点了点头,对钦白也是无可奈何,剑圣门很久没有出现一个惊人的天才了,钦白已经是这一代剑圣门较为出色的弟子,只是仙术不可强求,随缘吧。 对着迎面跑来的众人淡声吩咐道:“都去练武场练剑,三大堂主过来会客厅集合。” 一声令下,众人均是散开屈身跪在两侧,异口同声道:“是,掌门。” 钦白是百里长风的首席大弟子,根骨尚算好,只是剑术了得,却依旧没能习得半点仙术,连基本的御剑都不会。 相貌上属于眉清目秀的男子,青山俊眉,明眸水目,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略薄的红唇,皮肤白皙如雪,年龄不过十八九岁,眉宇之中依旧透露着少年的清澈与纯真。 宽大的会客堂内殷实的挤满了人,八大掌门端坐在椅子上,后头站着自己的得意门生。 沉瑾画站在沉风的旁边,眼神却一刻也不转移的盯着那个风姿绰约的男子,此刻的百里长风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雪白的袍子不染半点尘埃。 他像一尊神一样端坐在汤中,身旁站在的是钦白和其余三堂堂主:百里青霜,百里峻峰,百里恒英。 这三个人算得上是百里长风的叔叔,资质破老,但是为人却并不张狂,反而谦卑有礼,这也是他们肯心甘情愿的俯首称臣,让侄儿做掌门的原因。 第三章 无缘对面不倾心 “各位掌门,此次妖魔邪道异常猖獗,其目的就在于攻破剑圣门,放出千年火狐,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此次邀请各位掌门来,就是希望一同抵抗邪魔。” 百里长风的声音依旧冷冽清淡,不卑不亢,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与肃然,尽管有事相求于各大门派,语气之中却完全没有低头祈 求之意。 “百里掌门不说,我们也会一同抵御邪魔,火狐要是被放出来,天下必要生灵涂炭,我们责无旁贷。”华山掌门一派豪言壮语,惹得其他掌门纷纷应和。 “就是啊,他们未免也太猖狂了,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一次,一定要将它们一网打尽!”崆峒掌门沉风阴狠的说道,正是仰仗着他手中的神器,崆峒印。 一番商讨之后,六大门派各准备留下三名精英弟子在剑圣门守护镇妖门。 沈瑾画自然也在其中,虽然沉风一直对着女儿挤眉弄眼的,可是他的宝贝女儿非要留在剑圣门,他这个当爹的看着百里长风那张妖孽的脸,一口老血就差没有喷洒一地。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还是儿子好,可是偏偏他沉风祖上不积德,爱妻生下来沉瑾画之后,再也没有下半个蛋,偏偏他爱妻子爱得死去活来,纳妾那是天方夜谭。 会议结束之后,百里长风就消失得毫无踪迹,而钦白就惨兮兮了,诺,他的身后正跟着一个甩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瑾画姑娘,你的房间在东厢房,你能别一直跟着我吗?”钦白俊美的脸上有一丝皲裂,这姑娘一出会堂就跟着自己,拼命的追问师父的下落。 “说嘛,你们掌门在哪里?”瑾画无所不用其极,扭着肩头,眼里都快拧出水来了,声音娇滴滴的让人酥麻得快站不住。 “瑾画姑娘,我真不知道师父去哪里,我又不是师父肚子的蛔虫….”钦白走一步,身后人就跟一步。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没空陪你玩!转身直走左转!”钦白咬牙切的指着东厢房,下了逐客令。 沉瑾画原本柔媚的眼里尽是怒意,她沉瑾画什么时候对别人谄媚过,卑微过,这少年竟然如此不知道好歹。 钦白也不理会她一脸怒火的容颜,心下却是在想,挺俊俏的一个女子,怎么就这么招人嫌弃。 百里长风正站在思过崖的边上,长风吹起他的白衣黑发,衣裙翩然飞舞,背影萧索孤寂,完美无瑕的侧脸被阳光映射,像是一尊冥想的神。 他的眼神看向了流风山下那片合欢林,满树的合欢花在枝头摇曳,时而飘落,像清风吹白雪,萧然唯美。 百里长风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自己的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个女子的清香,那是幽淡的合欢香。 依稀还记得女子软软诺诺的声音,清澈如泉,挥之不去的是“合欢”这样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忽然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百里长风的眼眸如霜寒,聚集一片树叶,倏地朝身后射了过去。 锋利的叶子擦破了来人的脖颈,滴滴血丝从他白皙的皮肤渗了出来。 “师父啊,是徒儿啊!你不爱徒儿了吗?”钦白腿一软,跪倒在铺满枯叶的地上,捶胸顿足哭得伤心欲绝。 “活该,御剑可学会了?”百里长风的声音依旧冷冽如冰,他知道是钦白上来了,思过崖除了他敢上来,其余没人来。 刚才不过是给他一个教训,再不勤加修炼,剑圣门恐怕再后继无人了,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还..还..还没…”钦白红着脸支支吾吾道,眼神看向地上的碎叶,御剑太难了,前天才刚摔了个跟头,小脸都快破相了。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百里长风气得郁结肺腑,抬起脚就准备将钦白一脚踹下思过崖。 钦白眼看百里长风的大脚就要踹上他的***了,赶忙一把抱住了百里长风的腿,整个人猛的向后倾倒,钦白狂叫道:“师父,徒儿有急事禀报!” 百里长风的眼睛依旧冷冽,不急不缓的收回了修长的腿,拂了拂衣服上的微尘埃。 转过身子,负手而立,眼神依旧飘向了那一片皑皑雪白的树林,思绪远走。 钦白看着翩然若仙的百里长风,为什么明明看起来如此仙谪优雅的师父,对待自己会这么凶残无情,不是打就是踢的。 “师父,青云镇发生了噬心妖,镇长来信求助。”钦白言简意赅的阐述了来信主旨大意,自动忽略了青云镇长那洋洋洒洒的三千字感恩词。 “噬心妖?”百里长风剑眉紧蹙,深知事态的严重性,这噬心妖恐怕是想通过吞噬人心,迅速增长实力来救火狐。 “小白,你速带着师弟们下山去处理一下,噬心妖现在力量薄弱,你们要尽快。” “是,师父!”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为师想再吹吹风。” 钦白胆战心惊的爬了起来,现在赶紧闪人才是上上策策,那一脚师父早晚会踹回来的,刚转身走出一步,忽然又转过身子。 “师父,方才崆峒派的沉瑾画一直问你的下落..不知..” “多管闲事。”百里长风的声音带着一丝责备,冷硬而严肃。 吓得钦白满头都是大汗淋漓,立刻作揖:“师父,徒儿知错了!这就走!” 钦白夹着小尾巴屁颠屁颠的往山下跑,心底狠狠的咒骂了一下沉瑾画,心中发誓以后看到这煞星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百里长风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意避开沉瑾画,虽然她救了自己,但是,他并不喜欢这个姑娘。 他一直想要遇见一个像娘亲一样活泼率性的姑娘,或许不必倾国倾城,但是一定要善良,心怀苍生。 而沉瑾画眼中的欲望太过于直白,那双眼里他看到的尽是占有和算计,百里长风厌恶极了,尽管她救过他的命。 百里长风叹了一口气,忽然很是想念父亲,可是他却丢下他,丢下红尘俗世,与娘亲携手天涯去了。 他多想放下剑圣掌门的身份,拥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不管人间纷乱,浮梦一逍遥。 可,这天下苍生需要他守护,尽管力量那么微薄,却依旧要用生命去守卫。 第四章 山中无聊出尘世 这一日,合欢正在宫殿里睡回笼觉,那天救了那凡间男子,被爹爹训斥得狗血淋头。 一听见外头的动静,立马从床上翻滚了起来,装模作用的打坐修炼。 “合欢,可醒了?”关切的声音带着一丝威严,来人正是合欢的父亲玉烬。 “爹爹,我已经起来了!正在打坐修炼呢!” 玉烬掀开粉色的珠帘跨着矫健的步子走向盘膝打坐的少女。 “合欢,爹前几日与你说什么可还记得?”玉烬的天劫就快要来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爹爹,你说叫我不要管凡间的事情!”合欢答得一字不差,在玉烬耳中听来却是敷衍,她哪次不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合欢,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间的事情我们做妖的不可插手,你偏不听!你可知道此次你救的是谁?”玉烬那张老脸气得七扭八歪的,眉宇间依稀能看得出来年轻时必然也是个美男子。 “爹爹,他是谁啊?”合欢站起身来,贴近玉烬,亲昵的挽着他的胳膊,像个乖巧的孩子,令人不忍苛责。 “剑圣门百里长风。” “他就是百里长风啊!!” 百里长风鼎鼎大名妖魔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虽是一届凡人,但是修为却很高,已经可以操纵基本的法术,这对于凡人来说简直是凤毛麟角。 而且,其他族类妖魔无数次书信来合欢林,邀请他们一同加入,摧毁剑圣门。 “我们合欢向来不问世事,你此次救了百里长风,就是公然宣布与妖魔为敌,合欢一族恐要受牵连了。” “爹爹,有你在,他们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啦!”合欢摇晃着玉烬的胳膊,撒娇卖萌,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哎,”玉烬无力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欢儿,爹爹今日就要去紫竹林渡天劫了,恐怕不能再护着你了。” “爹爹,你的天劫到了吗?”合欢敛起了眼中的稚气与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忧虑。 玉烬看着女儿顿时忧虑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欢儿,我们合欢向来与人为善,不做诸恶,菩萨一定会佛力加持我的,倒是你,一定要乖乖呆在合欢林,等爹爹回来,可记住了?” 玉烬语重心长的叮嘱合欢,虽然心忧,却也是无可奈何。 合欢一个人坐在大树上,望向剑圣门,那座高高的山顶上似乎站着一个人。 她打开天眼仔细一看,竟是百里长风,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只是如画的眉目充满了忧郁伤感,合欢觉得那个白影很寂寞。 谁能看到荣耀背后的孤寂寒冷,指尖触摸不到的是人心冷暖,肤浅的凡人总有一天会刀剑相向他们心中的神。 时间一分一秒的从指尖流逝,山崖边的白衣依旧随风扬起,他就那样如如不动的站成永恒,像烙印一样刻在合欢的眼眸里。 “一个人呆在这里好无聊啊..”合欢仰着头看着蔚蓝的天际,眼神却不自觉的飘向了流风山顶那个仙姿绰约的男子。 “不如出去外头玩玩好了…”合欢托着腮,好看的月牙眉轻俏一挑,便飞身朝合欢林外而去。 百里长风正站在清风中神游,却只见合欢树上掠过一道鹅黄的身影,青丝飘然,不过一刹那就已经看不见踪迹。 她就是合欢林的那个神女吗?百里长风的嘴角微微上扬,忽然很想知道他的邻居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圆满苍生的神。 合欢出了林子,一路踏着枯叶朝山下走去,路过一处山涧,便停下来喝口水。 山林里悄然无声,只有伶仃的溪水和山中娑婆的风声,一股浓烈的妖邪之气充斥着整个山涧。 不过合欢本身就是妖精,更何况是等级颇高的妖王,这些妖邪之气对她丝毫没有任何可惧,同类气息罢了。 便也没有过多的在意,继续朝着山路往下走,一路欣赏着娇花翠树,潺潺流水像一曲伶仃的绝唱,动人而天籁。 日暮时分,合欢已经到达了青云镇,却只见萧条死寂的街道,再无往昔的繁华热闹与阳刚之气,整个镇子弥漫着一股荒凉与阴森。 合欢抬起头看着黑色的天空,青石长街上铺满着凌乱的枯叶,分明是初春,此镇却寸草不生,枯木不逢春, “好强的妖气!”合欢的声音才落下,前方就是一阵黑云涌动,一阵狂妄的笑声从空中传来。 不一会儿就显现了妖怪的身形,是一只巨大的半人半兽妖,修长的身子却配着一副禽兽的脑袋,那面目扭曲狰狞得不忍直视。 “哈哈,好强大的灵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空中传来噬心妖阴森的诡异笑声,显然是想要吸食合欢的灵力。 合欢银铃一笑,对着空中面目可怖的怪物朗声笑道:“你想吸食我的灵力,就是不知你有没有那个能力哦。” 天空中的黑云再次聚拢,噬心妖手心聚齐一个黑色的球,准备袭向合欢。 就在此时,哒哒哒的马蹄声响彻死寂的镇子,钦白带着剑圣门弟子已经顺着强烈的妖气赶到了青云镇,只见空中巨大妖怪正准备袭击一个身穿一袭淡黄衣裳的少女。 “妖怪,休得伤人!”说时迟那时快,十几把剑锋利的剑闪着寒光刺破长空,齐刷刷朝着空中的妖怪袭去。 钦白拍了一下马背,腾空一跃,就已经略至合欢的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柔声说道:“姑娘,这噬心妖丧心病狂,专吃人心,你且先到后面去躲着,这里有我们!” 合欢看着男子修长的白色背影,心里浅浅一笑,好可爱的少年郎,她便看他们如何收拾这个恶心的妖怪。 “多谢少侠相救!”合欢说罢,就退到一边的角落里去看热闹了。 噬心妖一见来人不过是一群凡人,更是笑得癫狂,轻蔑的声音带着沙哑说:“尔等凡人,不自量力,让我把你们的心挖出来摆个造型观赏观赏几日。” 说完,双方便开始进入了生死相决,钦白带领的降魔队是经过百里长风特训的。 他们的一共是十人一队,摆出的是困魔阵,普通的恶魔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第五章 诛杀邪妖入剑门 十个人呈万字状摆开阵型,口中念剑诀,空中的剑像是有了人的意识与灵魂似的一同刺向噬心妖。 虽然剑圣门弟子的御剑术确实技艺超群,但是对付噬心妖这样瞬间增强妖力的怪物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强大的黑色妖气慢慢吞噬掉了所有的剑尖,一节一节的淹没在黑色的妖邪之气中。 合欢见状,知道大事不妙,一旦剑被吞噬了,那么那些人都会被反噬而死的。 这个少年如此仗义相救,她岂能作势不管,所以,她躲在角落里暗暗的聚起灵力,注入剑身。 瞬间强大的力量泛着白色的光晕逐渐打退了噬心妖的攻击,噬心妖恨恨的瞪着一旁若无其事的合欢,猛的抽回魔力,所有的力量都朝合欢的方向攻击而去。 合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再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暴露妖精的身份与噬心妖正面交锋,所以醒悟过来的时候邪魔之气已经距离她很近了。 钦白大惊失色,没有想到噬心妖转而攻击那个少女,情急之下动用了百里长风禁止他使用的替身咒。 替身咒是钦白一次无意中上思过崖的时候撞见百里长风修炼的,那时候被百里一脚踹下了山,从那之后,钦白就狗皮膏药一般的缠着百里长风教他。 百里长风实在被缠得没办法,他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徒弟已经皮糙肉厚到这个地步了,只是一再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替身咒。 所谓替身咒就是一个诀,利用一张人纸替人挡过一个灾难或者死亡,但是念咒之人会受到很重的反噬。 果然,一张漂浮的白纸人迅速飞向合欢,挡在了她的身前,瞬间变成成人一般大的纸人,被邪魔之气浸染,成为一张黑色纸人,然后化为灰烬。 钦白只觉得胸口剧烈的痛了起来,一口黑血猛的噗了出来,染黑了他雪白的衣裳。 “大师兄!”剑圣门弟子都召回了空中的剑,紧张的跑向钦白。 合欢见那个少年为了救他而受了伤,也赶紧奔向他,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少侠,你怎么样了?” 噬心妖见没有伤着合欢半分,丝毫不放弃,继续释放强烈的妖邪之气,准备攻向合欢。 剑圣门弟子赶忙御剑防守,却终究抵不过噬心妖的强大魔力,愈渐败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百里长风在黑夜之中像一尊凌天的神祉,御剑而来。 一道印上了困魔咒的冰剑破空而来,直直的射向空中的噬心妖,眼见利剑射向它,它迅速的停止了袭击合欢,转而准备逃遁。 然而百里长风的御剑术早已经出神入化,不论它如何遁逃都无法逃开那柄长了眼睛的寒剑。 百里长风抿着薄薄的红唇,夜空中笔直的身姿站在剑身上,双手于胸前结了一个手印,黑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眼神凌厉而森寒。 合欢痴痴的看着百里长风那张倾倒众生的脸,嘴角浮上一抹清浅的笑颜。 一场风云变幻之后,噬心妖被百里长风的诛魔剑一剑封心,刹那间烟消云散,就仿佛未曾出现过一般。 黑色的浓烟散去,皎洁的月亮探出了它光洁的脑袋,照洒着人间的悲欢离合,生死交替。 “师父!”钦白软软的轻呼了一声,额头的汗流个不止。 百里长风脸色泛青,虽然知道钦白不中用,但是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擅自使用替身咒,看来这个好徒儿是越来越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了。 百里长风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了一粒丹药喂入钦白口中,声音依旧不咸不淡:“回去再收拾你。” “噬心妖已死,都回师门。”百里长风对着身后一众剑圣门弟子吩咐道。 钦白煞白的小脸一抽,心知自己回去又要去思过崖闭门思过了,憋着嘴哭丧着脸对一旁的合欢说道:“姑娘,最近外头不安全,你也快点回去吧,不然再遇到了妖怪就小命休矣了。” 合欢皱着眉头,垂下了眼眸,樱唇轻启:“我..无处可去了…” “姑娘不是青云镇的人吧?看着你面生。”钦白吃下了百里长风的药丸,胸口觉得好受多了,精神也好了起来。 “我..我本是来投奔亲戚的,可是这镇上闹妖魔,亲戚已经不在了。” 合欢盯着青石地面,脚尖在地上轻轻的蹭来蹭去,声音听着有些幽怨,秀眉轻轻蹙起,真是我见犹怜。 “师父…”钦白看向百里长风,想等他发话怎么安顿这个孤苦伶仃的少女。 可后知后觉的百里长风却根本没有会明爱徒的意思,只是掏出了怀里的银子递给合欢:“姑娘,此地不宜久留,这些银子姑娘拿去,快找家客栈歇息一晚,早日离开。” 合欢抬起头,秋水般的眼眸像是水波流转,楚楚可怜的看着百里长风:“我想上剑圣门习武,请掌门收下我吧!” “嗯?”百里长风没有想到这个身姿娇柔的少女居然说是要去剑圣门,剑圣门几百年来从不收女弟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师父..就带她上山吧,她一个人在外面怪危险的,刚才要不是师父及时赶到,她就被妖魔给吃掉了!”钦白喜欢这个可爱的少女,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合欢香,闻着舒心极了。 “小女子合欢恳请剑圣掌门收留!” 合欢轻轻的跪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不大不小,柔而不媚,她的眼神落在百里长风雪白的靴子上。 百里长风面色微微动容,那两个似曾相识字像一颗石头一样砸在他心如止水的心湖上,泛起层层涟漪。 “那便一同上山,明日再说。” 天色已经昏黑,整个镇上没有一丝的灯火,只有淡淡的月光照亮来时的路,百里长风伸出手将合欢拉上剑身,正准备御剑而去。 钦白急急伸出手,声音有些微弱,带着一丝明显的憋屈:“师父..您不带上我一起吗?” 百里长风冷淡的扫了钦白一眼,面无表情道:“为师难道没有教过你御剑吗?” 言下之意,你自己不会御剑上山吗?钦白觉得好无辜,好歹他现在也是一个伤患啊,为什么师父就不能体恤一下呢? 空荡荡的长街只剩下钦白一个人,一阵阴风吹来,他只觉得凉飕飕的阴森森的,吹了一声哨子,马儿长啸一声向他奔来。 第六章 惊鸿有如画中仙 剑圣山上,合欢被安排在了一间客房中休息,夜里,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里不断想着百里长风。 第二天,一抹温暖的阳光透过竹林洒进合欢的房间,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 只听得外头传来洪亮整齐的练剑声,合欢好奇的打开门,循着声音走去,只见宽敞的练武场上站满了一群身着白衣的剑圣弟子。 武场上方,百里长风背对着练武场,负手而立在清风中,黑色的发丝在风中凌乱飘扬,眉宇平静。 百里长风看着三千弟子,却是愁眉不展,整个剑圣们弟子众多,却并没有能够达到他标准的人。 论剑术,他们虽然差强人意,但也算得上如火纯青。但是,论法术,却没有几个人能够习得精髓,尤其是钦白,作为他的首席大弟子,却连基本的御剑术都学不好。 忽然清淡的合欢香气传入耳鼻,百里长风转过身子,只见做完一同带上山的那个少女正站在武场旁边。 合欢见百里长风看了过来,便大方的走过去,准备打声招呼。 “掌门好..”合欢的脸上总是挂着纯真的笑意,让人看着就心舒。 “合欢姑娘。”百里长风虽然天性冷淡凉薄,但是对着眼前的少女就是冰冷不起来,或许她身上那股熟悉了二十几年的香气。 正在武场上练剑的钦白正挥着剑,见合欢来了,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台上走去。 “挥够500下了?”百里长风的眼神瞟向刚踏上台阶的钦白,语气尽是清冷。 “师父..人家伤还没好..”钦白挥得手都快断了,别的师弟们都是连剑招,只有他被罚挥剑。 合欢看着旁边的少年,笑得一脸的谄媚,却丝毫不觉得讨厌。 “合欢姑娘,昨夜睡得可好?”钦白也不管百里长风会不会大发雷霆再罚他个五百剑,就继续勾搭合欢去了。 “嗯,谢谢你,我睡得挺好的呢!” 合欢甜甜一笑,看向百里长风:“掌门,我想做剑圣门弟子!” “我们剑圣门不收女弟子。”百里长风看着台下依旧在练剑的弟子们,心绪飘得很远。 这个少女的根骨极佳,若是为男儿身,收入他们剑圣门下,假以时日必能青出于蓝,可是她却是一个女子。 “剑圣门身负守卫苍生的重任,只要能与掌门一同守卫剑圣门,守卫苍生百姓,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合欢说得不卑不亢,每一字每一句都无懈可击,百里长风挑起英俊的剑眉看着只及他胸前的少女,她的眼神是坚定和真挚。 百里长风沉默了良久,钦白也不敢说话,万一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他那阴晴不定的师父,别说会赶合欢下山,可能还会罚他呢! “说得也在理,那你就拜入我徒儿钦白门下吧。” 百里长风指了指一旁丝毫不敢吭声的钦白,知道他一心想要留下这个少女,便干脆成全他,让她做他的徒弟。 何况他也多年不收徒弟,剑圣门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剑圣大会,前十者由三堂堂主和掌门挑选收入门下。 五年来,百里长风没有收一个徒弟,钦白是他在饥荒那年救回来的,见他身世可怜,便收为徒弟了。 合欢没有跪下,而是依旧眼神坚定的看向百里长风:“我不要拜在他的门下,我要做你的徒弟。” “喔?”百里长风冰冷的面色有些许的动容,好一个狂妄的少女,竟然能挑三拣四,指名道姓要做他的徒弟。 钦白也是一愣,这合欢姑娘居然要做师父的徒弟..那不是做了自己的师妹?嗯,那也好,至少还留在剑圣门。 百里长风虽然满意眼前的姑娘,但是,剑圣门从不收女弟子,况且,要让他破格收她为徒,总要让他看到满意的成绩,别又收了个钦白,那他掌门的面子往哪儿搁? “那你先跟着钦白修习剑术,今年的剑圣大会你若能进前三甲,那我便破格收你为徒。” 百里长风留下了这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脸欣喜的钦白正喜滋滋的看着合欢。 却被远处传来的一声清冽的声音打回了原形:“继续挥剑五百下。” 钦白耷拉着脑袋,就知道师父不会轻易放过他,转头有些哀怨的看着合欢:“合欢姑娘,我去挥剑了..你可以四处去看看..” “好的,钦白师兄..”合欢知道自己必定会成为百里长风徒弟,不论从剑术来说还是法术,都不会输。 “合欢姑娘这么自信会成为我师妹?”钦白看着旁边自信的少女,一半欢喜一半愁。 “因为我是,,,”合欢差点脱口而出,我是妖王啊,幸好刹车极快:“因为我是天才啊!哈哈。” 钦白无语凝噎,好端端的一个窈窕少女,怎么变成了个小疯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师妹,你玩啊,我受罚去了!” 合欢开心一笑,转身就走,钦白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拉住了合欢的衣袖叮嘱道:“这剑圣山哪里都可以去,除了思过崖你别乱闯,师父会发飙的!” “知道了,钦白师兄。”合欢银铃的笑声回荡在钦白的心中,他忽然觉得挥剑一千下都不枯燥。 合欢一路沿着青色长街欣赏着剑圣山的美景,繁花坠落一地,铺满石阶,忽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合欢右手遮在头顶,左手提起裙角埋着头往前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到了何处。 低头看着脚下,眼光看见前方有一座凉亭,便加快步伐躲了进去,却与一个白色的身影擦肩而撞。 合欢的脚下一个打滑,差一点摔在了地上,幸好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她抬起头来正巧与眼前的男子四目相对。 “多谢掌门!” “举手之劳。” 两个人并肩而站立,站在屋檐下,雨点掉落下来,打湿了整个屋檐,细细的水流如柱,像一张纯白的水晶帘。 合欢的眼角余光看着百里长风那一张俊美无暇的脸,美得像是泼墨画中的仙,摄人心魂。 第七章 情窦初开两不知 百里长风看着少女发间的水滴都渗出划过清秀的脸庞,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合欢:“擦擦脸吧。” 合欢腼腆一笑,接过他手里的手帕,轻轻的道了一声谢谢,便细细的为自己擦拭了淋湿的脸庞。 百里长风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浩大天地依旧阴雨连绵,冷风刮过,亭外的雨滴飞溅了进来,滴落在了百里长风完美的侧脸上。 合欢偏过头看见水沿着百里长风的脸颊留下来,眼看就要滴落衣间了,便也没有多想,就用手帕替他拭去那一行雨滴。 被这突入而来的靠近惊了一下,长这么大根本没有女人近得他的身前,合欢还是第一个。 百里长风看着少女认真细心的样子,再看向她的眼睛,那双灵动清澈的眼里平淡无波,清清浅浅,看不出有任何意图。 “合欢姑娘为什么想要拜在我的门下?”百里长风的声音不疾不徐,却时时刻刻都透露出一种威严。 “因为我喜欢流风山上的剑圣门,流风山下的合欢林。”合欢喜欢流风山,喜欢剑圣门上的百里长风,也喜欢那片合欢林,因为那是她出生的地方。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百里长风的意料,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合欢一眼,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笑了。 “好了,雨停了,你也快些回去,别受了风寒。” 百里长风迈着修长的腿,头也不回的踏进了湿湿的青石地板上,那颀长萧索的背影让合欢心中一动。 高处不胜寒,站在这世间的顶端,永远触摸不到人心冷暖,一刻成永恒的孤寂冰冷。 在那之后,合欢鲜少再见到百里长风,天天只能看到钦白那张笑得花枝乱颤的俊脸。 钦白教了合欢剑招之后,每日天还未大亮就已经摸着黑起床练剑了,等到天亮之后,钦白去房内找合欢才发觉她已经去了练武场。 灰蒙蒙的天际下,空旷的练武场上一道明黄的身影坚持不懈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那一板一眼的模样,让钦白自惭形秽。 春寒料峭,冷风嗖嗖的刮过她冰凉的小脸,可合欢却一点儿都吧觉得冷,眉眼坚毅,朝着那个梦想一步一步的努力。 “师妹!”钦白大老远的就开始在那鬼吼鬼叫,一边跑一边朝着合欢招收,手里自然是每日都不忘的早餐。 合欢正练得入神,并没有理会钦白的鬼吼,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剑花,一个旋身,剑尖不偏不倚的指向奔跑而来的钦白。 钦白一个急刹车停住了脚步,合欢也同时顿住了手中的剑,剑尖离钦白的鼻尖很近很近。 “师妹,你好没良心啊!师兄每日为你起早贪黑的送早餐,你还要杀我…” “钦白师兄..”合欢软弱弱的唤了一声,小脸都是委屈,谁说她要杀钦白了,分明就是他自己冲上剑尖的。 钦白一看小师妹那张憋屈的脸,心里别提多软,赶忙补救道:“不关师妹的事儿,是我自个儿撞上剑尖的,快来先吃了早餐!” 两个人坐在一边的台阶上,一人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白馒头,钦白看着远山上微微发白的天空,说道:“师妹,你为何这么拼命?” “我若不努力就做不了掌门的徒弟了啊。” “做我的徒弟有那么丢脸吗?”钦白狠狠的咬了一口花白的大馒头。 “不会啊,大师兄人这么厉害,能做你的徒弟自然是有很面子的,可是合欢喜欢做掌门的徒弟。” 合欢不知道世间法,他只知道这个世界最亲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父亲,一种是师父。 可他已经有了疼爱她的爹爹,所以,她喜欢百里长风,就一门心思的想要认他做师父。 “师妹..你…你...是不是喜欢师父?”钦白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了,回过神来已为时已晚。 合欢睁着清澈如水的眼眸,抬眸看向了思过崖的方向,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抹雪白的身影。 合欢知道,每一个她挥舞练剑的凌晨,百里长风就站在那个位置看着她这个方向。 她想,幸福约莫就是仅此而已罢了,可以为自己的梦想而坚持不懈的挥舞着,每一天都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尽管只是天涯一瞥。 “嗯,我喜欢百里长风。”合欢没有喊他掌门,而是直呼其名,这让一向欢脱的钦白心中有些酸涩。 钦白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子,可是打从第一眼看到合欢的时候,他就喜欢得紧,可是.. 钦白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合欢这样的女子恐怕也只有师父那样的仙谪才配得起,他连御剑都学不会,有什么能耐拥有这么好的女子。 “来吧,师妹,我陪你练剑,这样能进步更快!”钦白想,不能得到便学会成就吧。 于是,在他打算成就合欢与百里长风的时候,同时也成就了他自己的风华,这世界永远是公平的。 百里长风一脸平淡的看着钦白和练武场上那个一身淡黄的少女,算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少女每天卯时就会起来练剑。 自从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女在寒冷的凌晨练剑,百里长风似乎便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同一个时辰也会站在思过崖陪着她。 日复一日,这样的两两相望成为了一种默契,就像是很遥远的过去,百里长风望着合欢林的飞花,合欢看着剑圣门顶的白衣男子。 钦白的剑术已经炉火纯青,当然饶是如此,也不过及百里长风的一半,只是跟外面的人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造诣上层了。 有了钦白的陪练,合欢的剑法果然有了很大的提升,刀光剑影你来我去,刀剑的铿锵声划破长空。 东方鱼肚正白,朝阳缓缓的爬过地平线,两个人已经练了一个时辰,早已经大汗淋漓。 最后一个过招,两人相对而立,迅速扬剑相抗,刀剑相撞,然后再划过,就像两个擦肩而过的人。 合欢大口的喘着气,体能已经超越了最大的极限,她早已经和钦白打了招呼,不许手下留情,所以,钦白使用的是全部功力在训练她。 “师妹,天亮了,你快去歇息一会吧。”钦白很心疼合欢的坚强,她越是连累字都不说一个,他就越是心疼得要死。 “嗯!钦白师兄,谢谢你!合欢一定不负你陪练一场,剑圣大会一定进入前三甲!” “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第八章 情敌相见双挑衅 那一日的骤雨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来了,却又天不遂人愿的停了,合欢望着忽然清明的长空,微微叹息一口。 这一天,合欢又一次站在那座凉亭,熟悉的青石板路干净得一尘不染,那离别似空间,勾起了她对百里长风的思念。 倘若那日的雨势能够再蔓延些时候,就能再多看他几眼,能多说上几句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偶遇一次,你”合欢低低的喃喃自语一声,轻笑一声。 正当此时,一个玲珑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衣服走近了凉亭,她来到剑圣门从未见过什么女子,也曾听说剑圣门不收女弟子,可是却在此处遇见了一个清澈水灵的少女。 “你是谁?”瑾画得声音很尖细,属于成年女人的嗓音,却带着一丝诘问,好似她是这剑圣门的主人。 “合欢。” “剑圣门没有女弟子,你是何人?”沉瑾画看见合欢第一眼就有些不爽,潜意识的将她当成了情敌。 “我说了,合欢,玉合欢。很快就会是剑圣门的弟子了。” 合欢也不喜欢这个紫衣女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她莫不是当自己是剑圣门的女主人了? “哼,百里掌门不会同意一个女子进剑圣的。”沉瑾画冷哼一声,眼神尽是轻蔑的笃定。 “百里长风会是我的师父。”合欢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和这个女人杠上了,她讨厌这个女人的眼神。 “哈哈..你以为百里长风这里是孤儿院么,你想让他做你师父就是师父?也无妨,便让你做他徒弟好了,我很快就是你的师娘了。” 沉瑾画喜欢百里长风,她已经决定了,等下一次爹爹上山,就叫爹爹帮她说亲。 百里长风需要六大门派的援助,尤其崆峒派手握崆峒印,得罪了崆峒就等于得罪了其他五大门派,所以,百里长风没有道理拒绝这场婚事。 更何况,百里长风是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她又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场婚事是铁定不会有疑义的,沉瑾画厚颜无耻的自我算计之中。 合欢听着紫衣女人的话,心中瞬间怒火中烧,却依旧面色不微不愠,轻启朱唇,清冷的声音响彻凉亭:“百里长风不会娶你的,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 说完合欢甩也不甩沉瑾画就擦过她的身旁,留下一个淡漠的眼神,悠然离去。 “你给我站住!不许走!”沉瑾画被气得火冒三丈,这个少女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挑衅她! 可是合欢全然不理会沉瑾画,嫌恶的离开了凉亭,心里还在憾恨,这么美好的凉亭就被这个女子给破坏了。 自顾自的往前跑着,和迎面跑来的钦白撞了个正着,合欢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幸好钦白手脚麻利。 “合欢,你小心一点,若是摔坏了怎么办!”钦白扶住了合欢摇摇欲坠的身子,跟女人似的絮絮叨叨个没完。 “嘻嘻,我没事呢,钦白师兄!”合欢看见钦白心情就好多了,一扫刚才的阴霾与不快。 “毛毛躁躁的,跟屁股后头有野兽似的干嘛?”钦白怒瞪了 “钦白师兄..后面有只母老虎,好讨厌!” “….母老虎…?” “一个紫衣女人!” “她对你做了什么?”钦白紧张的上下检查着合欢,生怕她被那女人伤着哪里了。 “没事啦,师兄。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儿又要撞见她了。” “别理那个疯女人,自以为是。” “钦白师兄…她说会成为师父的妻子是真的吗?”合欢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这世界没有空穴来风的事情,一定事出有因的。 “她说的?”钦白皱着眉,那个女人还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这样的话居然也敢放出来,师父会娶她? 笑话,师父恐怕宁愿做太监,宁愿去断背也不会要这样一个肤浅的女人,更何况,小合欢这么喜欢师父… “嗯,不管她了!师兄我们去练剑吧!”合欢虽然心里堵得慌,但是她坚信,师父不会娶那个女人的。 “走,师兄陪你练剑去!再过十日就是剑圣大会了,时间不多了!”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钦白带着合欢来到了剑圣门的后山,漫山遍野都是万紫千红的花草。 金色的阳光洒在铺洒在满山花海上,蔚蓝的天际下,一抹浅黄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青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青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钦白看着那一抹灵动的黄影,一番欢喜一番惆怅,合欢的资质果然超人,才短短的半个多月居然已经可以将剑招练得这样的出神入化。 看着她的剑锋一天一天娴熟凌厉起来,他很欣慰,同时也很失落,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合欢如此这般,只为了师父。 甩开纷乱的思绪,钦白拔出手中的剑,飞身与合欢缠斗,只见他把手挥向前方,用他的手腕转动剑柄,剑也慢慢转了起来,渐渐地,剑越转越快,把地上的花瓣也卷起来,空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合欢手中青色的长剑在空中画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轻易的躲过了钦白的剑花,娇柔的腰身随着剑光倒去,却又在那一刻旋身站定屈身,一个横扫千军的剑势将钦白逼退三尺。 刀光剑影之中,夹杂着清雅的风声,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钦白全力以赴的对待合欢的剑势,丝毫不敢怠慢。 训练在渐行渐远的刀尖相撞声中结束,钦白自然是脸不红心不跳,整个剑圣门,他钦白的剑术已经只在于百里之下。 虽然已经整整苦苦修习了九年,但是,总归不辜负百里长风的栽培,虽然在法术方面依然让百里恨不得将他丢回娘胎里重造。 “师妹,你的剑术已经很好了,只是…”钦白忽然顿了顿,欲言又止。 合欢收回手中的剑,寒剑入鞘,抬起素手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渍,并排坐在钦白的身旁。 第九章 甘甜梦乡与君同 “钦白师兄,只是什么,你怎么不说了?” “每一届的剑圣大会,能者如云,其剑术登峰造极者不在话下,能入前十者才能拜入三大堂主门下,其余都视其资质分派到普通弟子之中。你学习剑术不过半月之久,恐怕…” 钦白不说下去合欢也清楚,只是不论有多么艰难险阻,她都不会放弃,不会输。 “我不会退缩的,钦白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你的师妹!” “也好,师父就我一个徒弟,偏生我又不争气,有你入他门下,想必他能欣慰一点吧。” 钦白不是不知道自己多么不尽人意,九年过去了,剑术精湛了不少,可是..师父的法术却是丁点儿都没能传承。 而合欢的资质连他这个半吊子都看得出来,假以时日,别说超越他,就是与师父平起风云都不在话下。 温柔的风吹起钦白垂在鬓间的长发,合欢看着一向欢脱的大师兄竟然如此哀伤,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 “钦白师兄,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保证!”合欢的脸上永远挂着天真灿烂的笑颜,这或许也是钦白第一眼就喜欢的原因吧。 “我们回去吧,这些天你好好养精蓄锐,才有精力应对比赛。我明日与你说说规则。” 钦白将合欢送回了卧房便转身回去了,可合欢躺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一直想着那场雨中,宛若画中仙的百里长风。 她从怀里掏出那一方巾帕,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那手帕角落白色的花朵,那是一朵合欢花。 门大开着,清凉的风吹进来,扬起巾帕一脚,遮过她无暇的脸,合欢沐浴着如此舒畅的清风,闭上了双目,未久便沉沉睡去了。 或许这些日子来,连日来的早起晚睡,让她疲惫至极了,所以,不过才挨着床就觉得困乏。 少女静谧的睡颜安静祥和,阳光从床边的窗口洒进来,照洒在她白玉一样漂亮的脸颊,长长的睫毛薄如蝉翼睡在她的眼睑。 合欢睡的房间比较偏远,在一片竹林之中,钦白本来给她安排在大殿旁边,那儿很热闹,人气也旺盛,可是合欢喜欢靠近竹林花草,于是,就一个人住在了这里。 外头的竹林轻轻摇曳着清风,翠色的竹叶被阳光铺洒上一层耀眼的金光,偶尔有蝴蝶停留在门口的花草上。 忽然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还有枯枝木叶被踩碎的细碎声音,可沉沉睡去的合欢依旧在梦乡之中沉醉,她睡莲般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 百里长风本想去寒潭修炼御水术,而要去寒潭必经之地就是这片竹林,他并不知这里居住的竟是合欢。 余光瞥见那扇大开的木门,阳光洒在少女沉静的脸颊上,说不出的好看,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百里长风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或许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值得笑的事情,年复一年,他就忘记了,笑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他格外的惦记那个叫合欢的少女,因为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那种天真纯净的笑,一种他天生就已经忘却的笑的轮廓。 一种莫名的情绪驱使百里长风走向了那个沉睡的少女,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门外的大片光线,屋里瞬间黯淡了不少。 百里长风的视线被少女手中紧紧拽着的巾帕吸引了,伸出纤长的手指欲要取出来看一番,却丝毫拉不动。 只能隐约看见巾帕的一角绣着合欢花,百里长风的嘴角忽然情不自禁的浮上了一抹没由来的浅笑。 那一块帕子是他的,那日见合欢的脸颊打湿了,便将他手帕借给了她,这是百里长风的娘亲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了。 百里长风准备将帕子拿回来,却发现这丫头睡梦中都紧紧的拽住帕子,他秀眉微微一蹙,再看看沉睡的少女原本平静的眉头竟也紧紧的蹙了起来。 “罢了,那帕子绣着合欢,怕是也与你有缘,便送给你了。”百里长风无奈的摇了摇头。 颀长的影子被阳光照的老长老长,墨黑的长发被风扶起,飘飘然,百里长风迈着修长的腿,正准备跨出门槛,却只听见身后的少女一声嘤咛。 隐隐约约听见她软软的声音叫唤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百里长风。” 百里长风的脚步一顿,背影微微一僵,有些中枪的感觉缓缓的转过头,看见床上的少女可爱的孥了弩嘴,又抱着巾帕继续睡去了。 百里长风翩若惊鸿的一张俊脸,轻轻浅浅的笑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合欢梦见了什么,可是他知道,梦里,他一定是抢了她心爱之物。 否则那一声百里长风不会带着微嗔和憋屈,百里长风摸摸了脸,难道他在合欢心中是这样一幅强取豪夺的形象吗? 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百里长风轻轻的将木门掩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天之内,一刻钟之内,他竟然已经笑了三次,原因竟是那个睡得一脸详静的少女。 合欢醒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血色的残阳如血一般耀眼醒目,她迷蒙的睁开了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手帕,长长的虚了一口气。 合欢细细的折叠好洁白的手帕,宝贝的放在胸口,这样应该就不会被抢走了吧。 合欢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她梦见自己在剑圣大会上获得了冠军,成为了百里长风的徒弟,在授剑仪式上,百里长风却要抢她的帕子。 幸亏她死死的拽住了帕子,不然就没了,合欢撇撇小嘴,伸了个懒腰:“百里长风可真是小气,不过一块帕子,还要与我一个姑娘家抢得这么带劲。” 合欢似乎忘记了这帕子本来就是百里长风的..他从未说过是送与她,只是借她擦擦水渍而已。 “师妹,师妹,吃饭了!”外头又传来了钦白唤叫声,每到了吃饭的时候,钦白就会提着饭篮子来找合欢。 因为他知道合欢不太喜欢与人相处,而钦白以前都是在饭堂和其他师弟们一起吃,自从合欢住在了这竹林,就每日不落的带饭过来与她一同吃。 第十章 剑圣大会终迎来 每一年的剑圣大会都是人山人海,高手云集,多是慕名而来的,毕竟剑圣门锄强扶弱,保卫苍生的壮行感染了不少的英雄好汉,文能兴邦,可武才能真正定天下。 这一日,合欢起得很迟,钦白已经与她说了规则,那就是:剑圣大会,分为两场。 一场是剑圣内部每年一度的比试,主要目的是看看众弟子是否有所懈怠,剑术可有进长,但是只能点到即止,不可伤及性命。 另外一场便是慕名而来的武林侠士,若是想拜入剑圣门,则要通过残忍的比试,过五关斩六将,不论是用法术还是剑术,只要进入前十都可以拜入三堂,甚至让百里成风看中。 但是,这却是一场生死之战,生死自负,因为没有人愿意放弃哪怕一丝的希望,所以,所谓的点到即止不过是一句空话。 钦白早早的就来了竹林,见合欢还没有起来,便一直站在路边等她醒来。 合欢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那一抹青白,直直的挺立在不远处,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首相望,那张纯净的脸荡着浅笑。 “师妹,你醒啦?”钦白迈开腿朝着屋门走去。 “钦白师兄?你…很早就来了?”合欢注意到了钦白肩头夹在衣服上的竹叶,心里有某处微微触动。 “嗯,刚来。你准备好了吗?现在是内部比赛,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也好,我去看看水深不深。” 一路上合欢都沉默不语,这倒是不像平日的她,如此紧张压抑的气氛让钦白的心脏仿佛漏了半截,他忽然觉得他可能会失去合欢。 “师妹,你一定要以保重性命为第一,输赢都不要太在意。”钦白的声音充满着担忧与严肃。 “嗯。放心吧师兄!”合欢口中诺诺的应了钦白,可心中却是坚定着非赢不可。 她是妖,不能使用法术,一旦催动了法术就会显出妖气,到时候恐怕要被剑圣门三千弟子踏尸千百回。 何以故?剑圣门最负盛名的不是剑术了得,而是诛杀妖魔成百上千,尤其是上一代掌门百里流风,不但抓住了千年火狐,还将它封印在了镇妖洞。 巨大的演武场,已经摆开了五个小台,放眼望去都是剑圣门弟子在切磋武艺与法术。 这一日的风很大,只见场上的剑圣弟子白衣飘飘,空中的剑舞出冰冷的剑花,夹杂着纷飞在空中的白色花瓣。 也有比较殊胜上层的比赛,比如那最远边的那一比武场,比的就不是剑术,而是法术。 “钦白师兄,你看,那两个人会法术呢!”合欢惊讶的指着远处两个法术对峙的两位师兄。 妖精会法术天经地义,可是人类会法术,甚至是仙术简直是凤毛麟角。 钦白瞥了一眼,极其不屑的说道:“不就是会隔空御火,召唤点风雨雷电吗,有什么好稀罕的。” 钦白虽然表现得不屑一顾,可是眼神里的炽热却出卖了他,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将师父教的法术都吃到肚子里..可是他就是没有那个天赋,怪谁? 合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钦白师兄真是可爱,看来等她做了百里长风的徒弟,可以偷偷教钦白一些妖术。 一场场眩人眼目的比试一直到快要日落的时候才结束,这时,百里长风才姗姗来迟。 “钦白,你去安排明日比试的人抽签,按照抽签顺序,一一角逐。” “是,师父!” 一轮一轮的抽签之后,终于结束了第一天的混乱,合欢皱着眉头看了下手中的签。 “师妹,你抽到的第几签?”钦白忙得晕头转向,终于挤出了人群,自然是将那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了师弟们。 “第三百六十一签。” “那在很后面,这对你很有利啊!”钦白很开心,越是先上场的人越是吃亏。 果然,能够来到剑圣门参加比赛的都是庸人平凡之辈,不但剑术卓越,有一些居然还会些法术咒术。 轮到合欢上场的时候,前面已经是一场腥风血雨,她像一个应用的战士,冷冽的站在武场上,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高台上,坐着她喜欢的人,百里长风。他高高的端坐在上面,神色依旧淡然,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合欢的舞台。 一番浴血奋战,合欢撑着娇弱的身子,淡黄色的长裙沾满了鲜血,对手的,还有她自己的。 这一比便是三天,第三天的时候,合欢已经挤进了前十名,可是没有人去在乎那个过程有多么的辛酸苦楚,沾染了多少鲜血,人们总是喜欢去看那个结果。 真正心疼合欢的只有钦白,或许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百里长风,合欢的胳膊上和背上都是刀剑的划痕,一个女子白皙的皮肤上就这样沾染了瑕疵。 入夜的时候,合欢已经疲惫的沉沉睡去,伤口上已经抹上了药膏,钦白替她上药的时候,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轻轻擦药的。 月光洒在木门上,竹林轻轻摇曳着身姿,明日便是最后的角逐,合欢能否夺得前三关乎着她能否成为百里长风的徒弟。 而此刻,辗转难眠的百里长风就站在那扇木门前,这三日合欢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每每看见她被剑刃划破皮肤,血染华衫时,心总是跟着微微生疼。 他有那么一刻想对她说:“合欢,不必再比了,我这便收你为徒。”可是他终究还是沉默了,或许,这样子对合欢来说也是一种羞辱吧。 百里长风好看的侧脸被月光照耀得就像是无暇的白玉,黑色的瞳孔深邃而寂寞。 犹豫了一番,他终是轻轻的推开了门扉,床榻上,少女趴在床上,月光透过门窗洒在她墨色的长发上。 百里长风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情不自禁的抚上了合欢铺满床榻的黑色发丝。 “你究竟在执着什么呢?”百里长风的声音湮没在夜风中,似乎在问合欢,却又似乎在问自己。 这一夜,百里长风在合欢的身边坐了很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凌晨的时候才离开。 第十一章 一世安好君许诺 翌日,合欢依旧面不改色的到了武场,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钦白跟在身边,心疼得要死,却无能为力,合欢的性子断断不会退缩,何况是为了百里长风。 合欢的对手委实难对付,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竟然会法术,应是修道之人。 剑术上,那人占不得合欢半点的便宜,那人眼看就要败退,于是改变策略。 口中念念叨叨,不知是何咒术,赤色的火焰直直冲向合欢。 台下的钦白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惊惧得呼唤着合欢的名字。 百里长风从容自若的脸上也产生了一丝难以觉察的裂缝,眼神愈发的寒冷,脚步微动。 合欢迅捷的躲过了敌人的火攻,虽是侥幸,总归没烧着。 趁着对手重新念咒催动法术的这个间隙,合欢人剑合一,旋转着身体,朝敌人刺去。 可,对方却召唤出了结界,虽然比较微弱,却还是挡住了合欢的攻击。 无奈,合欢被逼退至后,对方又立刻念咒,天空顿时风云变幻,一道响亮的天雷惊诧四方。 百里长风的眼里终于不再淡然,那人竟要召唤天雷,合欢一介凡人如何承受得住? 合欢是妖,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正欲召唤天雷,可是她绝对不可以使用法术,宁死也不。 天雷滚滚而下,那人将天雷引至符咒猛的朝合欢打去。 百里长风看着场上的少女,口中暗自念诀,一道凌厉的风吹向符咒,顷刻间,雷符化为灰烬。 合欢见状,嘴角浮起一抹自信的笑,执剑朝对方攻击去,刀光剑影下,她淡黄的身子像是翩翩飞舞的蝴蝶。 凡人使用咒术修为不够是不可以超过太多次,否则会承受不住,疯乱而死。 那人咒骂一声,也来不及去追究是何缘由失了效果,只得抵剑交缠。 他的剑术虽说比不上合欢,但是男人的天赋和力量总归比一个少女高,所以合欢委实吃亏。 几番剑光飞舞,两人的身上都挂了彩,合欢的胳膊又被划了一刀,原先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那一片片红刺伤了钦白的眼睛,扎疼了百里长风的眼眸。 终于,合欢寻得了机会,一个破釜沉舟的同归于尽的冒险剑招侥幸获胜了。 之所以会赢,是因为她不怕死,而对手,怕死,所以她的铤而走险,赢了。 武场上,合欢素手执剑,流血的剑插在地上,她重重的跪在地上,鲜血沿着她白皙的手滴落在地。 所有的喧嚣与腥风血雨都随着笔试的结束,只听见高台上有人高声宣布:第一名,玉合欢。第二名,林潇... 三大堂主都挑选着自己中意的徒弟,自然最满意的就是合欢。 正当他们争得正激情的时候,百里长风淡淡的声音打破了他们的热闹。 “玉合欢入我百里长风门下,从此你们都要尊她一声大师姐。” 百里长风缓缓的走下台阶,手里握着一把剑,步步如莲,朝着合欢而去。 合欢抬起脸,眼神依旧清澈如水,只是脸上沾满了血渍,就像一块高贵的璞玉沾染了风尘。 百里长风停在合欢面前,手托长剑,将它交到合欢手上。 声音依旧清淡如水:“从此,你就是我百里长风的徒弟,此剑赠与你,望能护你一世安好。” “谢谢师父!徒儿一定永远忠臣于师父,忠臣于剑圣门,若有违腻,便挫骨扬灰!” 合欢心里高兴极了,她终于成了百里长风的徒弟。 高兴之余却因失血过多而头沉目眩,她托着剑,身子摇摇晃晃的朝前倒去。 百里长风下意识的伸出手,接住她倒下的身躯,入鼻的尽是呛人的血腥,还夹杂着淡淡的合欢花香。 百里长风皱了皱眉宇,修长的手抱起合欢的身子,便是这般昏死了过去,她的手依旧没有放下那把剑。 那日,合欢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急得钦白掉了好些天的眼泪,百里长风看着房内踱来踱去的大徒弟,不知他何时有了这般躁动。 后来,合欢终于好了,从此,便缠着百里长风教她剑术和法术,钦白也一改从前的懒惰,一起修习了起来。 那段日子,百里长风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快乐,合欢的身上总是散发着天真少女的灵动与无邪。 可同时百里长风也觉得头疼,一向不紧不慢的钦白突然精进勤修起来,他倒真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数月功夫,合欢那丫头的剑术已经和他有得一比了,虽然生涩了些,却很是有模有样。 而让百里长风欣慰的是,自从有了合欢,钦白的法术居然有了跨越性的突破,这让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桩心事。 这几个月来,妖魔依旧肆虐横行,可是却始终动摇不了剑圣门,只好稍稍有所收敛。 可是,近日来,出入剑圣门的妖魔力量却愈发的强大,回回都直奔镇妖洞。 这一夜,月色正朦朦胧胧,皎洁的月光遥挂在高高的天空,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时,百里长风正在议事厅与三大堂主商量对付最近频繁出没剑圣门的妖魔之事。 而,沉瑾画却偷偷摸摸趁着月色溜进了百里长风的房间。 环视了一下整洁的房间,实现落在了暗红色的圆桌上,她移着碎步靠近桌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 沉瑾画揭开水壶,准备倒一些药粉进去,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做坏事,外头突然传来的乌啼声吓得她素手一抖,整包的药粉都洒了进去。 “啊!该死!”沉瑾画惊呼一声,准备将水壶的水倒掉去换一壶,因为这药粉很讲究计量,多了倒会损伤性命。 可外头突然传来的叫唤声让她没有时间重新下药,因为合欢来了。 合欢习惯性人未到声音便先到了,百里长风早已经见怪不怪,他这小徒儿生性活泼好动,若是让她消停点儿,怕是委屈她了。 “师父,师父,我突破第九层了!”合欢很开心,百里长风的剑法一共分为十阶段,而短短的数月,合欢就已经突破了第九层。 沉瑾画脸色阴沉了下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从右边的窗户跳了出去,隐秘在了一个角落。 合欢推开木门,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她习惯了这般莽莽壮壮,虽然百里长风也抗议过,但终究抵不过合欢小嘴微微一瘪。 “咦,师父不在啊?” 合欢看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眼神略略失望,也觉着累了。 她坐在圆凳子上,托着腮笑得一脸甜腻,忽而觉得渴了,倒下一杯茶,便仰头一饮而尽。 第十二章 巫山云雨合欢毒 合欢执着的要等百里长风回来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她喜欢和他分享愉快的消息。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合欢就觉得全身莫名的灼热,心跳越来越快,头却迷迷糊糊的。 合欢实在撑不住了,艰难的挪到床边,挨着床边就滚上了床。 细细的汗珠不断的从他的额头冒出来,合欢实在热得受不住,拉扯着身上的衣服。 百里长风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房门大开,心知又是他的小徒儿来了。 只是,踏上台阶时,却听到屋里传来细细的呻.吟声,猛的加快了脚步。 “合欢!” 百里长风看着衣衫不整的在床上辗转的徒弟,那一片雪白的皮肤泛着微微潮红,整张脸红得像是天上的红霞。 漂亮的眉头紧锁,皱成了一团,贝齿紧咬着殷红的唇。 合欢只觉得身上热得不行,听见了百里长风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眼里如今全被迷离的欲念所占领。 “师父...很热..”娇媚的声音听得百里长风心脏猛的一窒。 百里长风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滚得有些吓人,太不寻常了。 于是,百里长风搭上了合欢的脉搏,合欢哪里肯放过这难得的冰凉。 整个人歪歪斜斜的攀上了百里长风的身子,本就耷拉的衣服,滑至了腰间,一片雪白坦诚于空气中。 而此时,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百里长风来不及推开合欢,就被进来的钦白看到了这让人想入非非的一幕。 “师父!!”钦白的脑子瞬间停止了转动,有一股痛苦在心中蔓延。 “出去!”百里长风搂住合欢的身子,遮住那一片春光,声音冷淡肃然。 钦白失魂落魄的转身,带上门,风一般的跑了。 他知道合欢喜欢师父,可是亲眼看见他们两个这样亲密无间,心还是疼得仿佛就要死去。 黑夜之中,钦白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泪水跌落冰冷的地面,化为乌有。 合欢依旧没有理智的趴在百里长风的身上,灼热的唇贴在他的脖颈,那撩人的气息令他心乱如麻。 他屏住呼吸,专心的切脉,却发现合欢根本不是发烧,而是中毒。 而且,还是情毒,说白了就是**,这种药又叫合欢毒,顾名思义,服食者若不与人交合,必死无疑。 可,这合欢毒很讲究计量,如此多的计量,若不先逼一半毒出来,即使是交合了,也要死。 “师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是一只妖.....还有....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合欢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神识昏昧不清,又忽然觉得灼热难耐,便伸手朝百里长风的衣内探去。 “唔,好清凉...”合欢一声媚笑,便伸出另外一只手使命的扯开百里长风的衣服。 百里长风的脑袋都快凌乱死了,合欢刚才说了什么,她说她是妖,她说她喜欢他。 “合欢,别闹...”百里长风拧着眉,捉住合欢胡乱动的小手,为她整理好衣裳。 便抱着她踹门而出,合欢依旧不消停的往百里长风身上摸来摸去,灼热的呼吸不断的在他耳边摩丝。 穿过竹林便到了寒潭,月光被冰冷的水片片撕碎,粼粼波光泛着银白。 百里长风抱着合欢跳入寒潭中,褪去她的衣裳,替她逼毒。 合欢的身体发烫得像是火炉,一遇到冰冷的寒潭顿时觉得舒畅极了。 合欢是觉得舒服了,百里长风就受罪了,这夜间的潭水是和冰窖一样的,能冻死人。 终于感觉到合欢体内的毒性减弱了大半,百里长风也冻得够呛,将睡了过去的合欢抱回了房间。 看着沉睡的合欢依旧如静好的睡莲,不再是方才那个折腾人的小妖精,百里长风浅浅的一笑。 他看着合欢,心里有种散不开惆怅,虽是逼不得已而为之,可这样对她而言真的好吗? 百里长风思忖了很久,还是解开了合欢的衣服,两人坦诚相见,月色照耀着他完美的身材。 合欢睡着了,她只是做了一个春梦,对妖而言,即使是睡了,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事也能入梦。 一番云雨之后,百里长风再次摸上了合欢的脉搏,总算舒了一口气,毒算是解了。 百里长风替合欢穿好衣服,合衣睡在一侧,打量着微微月光下她美丽的侧颜。 “不论你是人还是妖,是我的徒弟还是别人的徒弟,从今之后,就是我百里长风的妻子。我会给你名份的。” 百里长风又在凌晨的时候离去,没有留下半点的痕迹。 合欢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了昨日的种种,只是觉得浑身酸涩的厉害,她忽然想起了那个羞涩的美梦,脸上一团红云浮过。 这件事情并没有就这么结束,睿智如百里长风,怎么可能就此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巧合,从房中的痕迹来看,下毒之人定然不是合欢,而目的也不是合欢,而是他百里长风。 答案不言而喻,百里长风并不喜欢沉瑾画,即便她救过他的命,但是处心积虑的女人不配得到他的爱。 是时候让她回崆峒派了,这剑圣门即使没有六大门派的援助,他百里长风也能誓死抵挡,如若不能,便玉石俱焚。 “师父!师父!”钦白着急的声音由远而近,显然是山门中发生了大事。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百里长风的语气依旧肃然淡漠,钦白已然习惯,只是,看着面色红润的师父,钦白心中闪过一丝痛楚。 眼眸泛起一层水雾,刹那间又隐了下去:“师父,那些妖魔攻上了剑圣门,这一次的力量非常的强大,恐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抵抗!” “速速敲警钟,所有剑圣弟子集合。” 果然,这一次前来的妖魔众多,且法力高强,一片腥风血雨,带去了无数的生命。 顿时整个剑圣门被鲜血洗涤,一场漂泊大雨倾盆而下,天空中黑云翻涌,电闪雷鸣依旧,白影与黑影层层交缠。 黑云之上,本来蔚蓝的天空变得血红,连日光都被遮蔽了光华,天地肃杀萧索,人鬼相斗,盛衰相替。 百里长风的法术可以对付一般的妖魔,但是如此强大的劲敌,岂是他一届凡人可以比拟的,即便他的真实身份是…但是,一旦动用了那些力量,他从此便再也无法站在这天地间。 第十三章 奋战救人却遭难 合欢的身上尽是妖魔之血,和百里长风血的粗浅法术根本无法抵挡妖魔进军的趋势,而此刻,百里长风已经被层层包围。 妖魔驱动了强大的妖气包围着剑圣弟子,只消顷刻,所有人都会死去,包括她最爱的师父。 合欢不愿意看着百里长风死,更不愿意看着百里长风苦心守护的剑圣山成为一片废墟,所以,她宁愿被百里长风当做妖诛杀了,也要救他。 合欢是妖王之女,天生灵力强大,可毒杀,可治愈,但看她们选择哪一种,这种选择一生只能选择一次。 如果合欢第一次动用灵力选择的是毒杀,那么她就堕入了妖魔之境,无人抵挡,亦无法再行男女之欢,否则男子必死。 若是选择了治愈,那么合欢就是神女,因缘俱足便可以修道成仙,甚至是上神。 所以玉烬总是交代合欢,切不可轻易解除封印,一直守卫着合欢,也不沾染人间与妖魔的争斗,因为合欢一族,委实是一招成魔,或者一招成神。 合欢丢下手中的剑,挽指成蝴蝶状,印于眉心,催动全身压制住的灵力,顿时风云变幻。 暴雨骤停,天空恢复了原先的蔚蓝,太阳拨开了厚厚的云层,照洒大地,风依旧带着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 哪怕成魔,心也不会后悔,她已经无路可退,不论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会去承担,就算一切重来,她还是会这么做。 “快逃!!”妖魔首领忽然一声令下,准备带着众魔孙遁逃,合欢的力量他曾经见过一次。 那时候百里长风还没有出生,剑圣门还是百里流风做掌门,他带着众妖魔攻上剑圣门,却遇见了那个可怖的合欢妖,选择了毁天灭地的毒欢。 那一战,他们妖魔界损伤了千万子孙,这一次才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够,绝对不能再次被斩尽杀绝。 “毒欢启用,哪里还有你们活命的余地。”合欢的全身被一层血红色的雾霾笼罩,如玉的脸再不似从前的无邪如清泉,而是带着一股骇人的煞气。 “封印解除!”一股强大的红色光芒从合欢的身体倾斜而出,铺洒出去,照耀整个大地。 想要逃跑的小妖魔被这强大的红光扫过身子,顿时一阵扭曲,苦不堪言,终究只有那个首领被灵力灼伤,拖着伤口逃走。 不过一睁眼一闭眼之间,一切又恢复如常,只是那蜿蜒蔓延的血河还有成片的尸体,真真实实的摆在那里,昭示了方才的一场浴血奋战。 合欢的黑色长发依旧在风中凌乱的飞舞,淡黄色的七重纱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那张容颜染尽鲜血与杀伐。 一入合欢毒魔,脸上将永远不会有笑颜,不会有天真无邪,不会有清澈如水。 “她是妖魔!她是妖魔!一定是她放走了妖魔首领,她是奸细!”忽然人群中有一个尖细嗓音窜了出来。 沉瑾画恶毒的眼神盯着合欢,六大门派留下的弟子们本就以崆峒派,而合欢的的确确显现了妖魔之真身。 他们回头看看自己门下往死的师兄弟们,仇恨和愤怒占据了所有的心智,跟着沉瑾画应和起来。 剑圣门弟子也有微微的动摇,一向与妖魔势不两立,而他们的大师姐却是不折不扣的魔。 钦白痛心疾首的看着冷风中傲然而立的合欢,她的身上散发着的都是魔的气息,没有半点温热,那双曾经如泉水一般灵动清澈的眼眸,已经变得狠戾。 百里长风依旧不言不语,站在咫尺的地方如如不动,他就这样看着合欢,薄薄的唇紧抿。 合欢的视线直直的看向百里长风,他的眼睛深邃和黑曜石,探不出一丝的情绪,面上依旧毫无表情。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讨伐诛杀合欢的声音此起彼伏,沉瑾画不断的用死去的兄弟们的亡魂渲染着恨意,连带着部分剑圣弟子也怒指合欢应当诛杀。 “钦白,将合欢关押到炼狱,待我查明事实。” “还需要查吗?她全身都是妖魔的气息,分明就是妖怪!”沉瑾画对于没有当场诛杀合欢很是不满意,眼神尽是狠辣。 “我才是剑圣门的掌门,她是我百里长风的徒弟,一切由我说了算。” 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的感情,百里长风最后看了合欢一眼,转身漠然离去。 “师妹..”钦白一直以来都恨透了妖魔,因为他亲眼看着父母被妖魔吞噬,此刻他的心情复杂极了,为什么合欢是妖魔! “走吧,钦白。”合欢知道炼狱在哪里,那儿暗无天日,是专门关押剑圣叛门弟子的。 合欢被铁索链锁住了她娇小的身子,关押在炼狱,冰冷的地板是她唯一能够感觉到的东西。 沉重的锁链束缚着她,她就那样没有生气的倚靠在冷冷的石壁上,脑海里一直放映着百里长风那双淡漠的眼神。 合欢想,师父大约是很生气吧,所以,连问都不问她,就将她关押了起来,或许,师父也会恨不得她死。 合欢在炼狱里渡过了最冰冷的一夜,陪伴着她的是那些美好的记忆,百里长风的一音一容,一笑一动,都让她难以忘记。 而第二日,六大门派的掌门便上了剑圣门,众人商议着关于合欢的生死,自然是赞成诛杀者多。 “百里掌门,我有些事情想与你单独说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沉风已经被他那骄纵的女儿给缠的没办法了,只好腆着老脸与百里长风说亲。 百里长风与沉风在厢房相对而坐,他的面色依旧淡然:“沉掌门不知有何要事?” “是这样的,小女一直中意百里掌门,我看你们也颇般配,想与你结这门亲,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百里长风皱了皱眉,声音有些冷淡,带着一分嫌恶:“多谢沉掌门抬爱,只是我尚未有娶妻的打算。” 百里长风委婉的拒绝了,虽然剑圣门需要六大门派的支援,但是婚姻是他自由,他绝不会拿自己的未来作交易。 沉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不是没有听出百里长风语气中的嫌恶,于是冷冷的说道:“想必百里掌门不愿娶小女是因为你那妖徒吧,传闻你素来宠溺她,莫不是爱上了她?所以不肯娶我女儿?”沉风言语犀利,句句一针见血。 百里长风过度宠爱小徒弟合欢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甚至有人预测,合欢将会是剑圣们的掌门夫人。 百里长风依旧不陨不怒,也不争辩,只是冷淡的说:“沉掌门多思了,在下并无此意。” “哼,我知道你想救下你那孽徒,这样吧,你若答应这门亲事,我便说动其他门派放过你徒弟,如何?”沉风抓住了百里长风的弱点,笃定的自说自话这场交易。 “在下,考虑考虑。” 百里长风平静的面容有所动容,合欢的命不在他的手中,而是在六大门派和一杆不明所以的剑圣弟子手中。 第十四章 死于君手卿不怨 天已经亮了很久很久了,可是暗无天日的炼狱里,合欢并不知道,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 突然大门砰地一声开了,强烈的阳光投射进来,洒在合欢有些清冷的侧脸上。 下意识的挡住强光,透过眼缝,合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让她讨厌至极的熟人,沉瑾画。 “合欢,你受苦了,你师父让我过来放你走!”沉瑾画快步走向合欢,手里持着崆峒印,一个用力,粗重的铁锁链居然断裂了几节。 合欢眯着双眼看向沉瑾画,声音冷淡:“我不会走的,况且师父不可能叫你来放我走。” “为什么不可能,我与你师父就要成亲了,你是长风的徒儿,自然也是我的徒儿,救你天经地义。”沉瑾画说得一脸认真,那一腔的情深意浓倒像是真的一般。 “我不信,师父不会娶你的。”合欢话不多说,百里长风除非瞎了眼,才会娶这个恶毒讨厌的女人。 沉瑾画见合欢丝毫不上当,心中怒火蹭蹭的上,刹那间便换上了那一副恶毒的嘴脸:“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便朝合欢袭去。 沉瑾画的功夫自然抵不过合欢,所以十几个回合下来,也奈何不了她,于是,趁合欢不注意的空挡,朝她面前洒了一把药粉。 合欢还来不及避开就已经被吸入了不少的药粉,身子软软的瘫倒在了地上,沉瑾画冷冷一笑。 “给我进来帮忙!”沉瑾画招呼了一声,门外她带来的人就鱼贯而入。 沉瑾画带着崆峒印去了镇妖洞,如法炮制的迷晕了守卫的剑圣弟子,用崆峒印释放了火狐。 “将她丢到山下去,把这个放在她身上,快去快回!” 算计好时间,沉瑾画用剑划破了自己的手臂,可是愚蠢的她竟然割伤的是右臂。 沉瑾画不断的散布合欢逃出了炼狱,打伤了她,还抢走了崆峒印,而火狐被放出的那一刻,百里长风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妖气。 合欢悠悠转醒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六大门派和剑圣门的追击,人赃并获,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瑾画一口咬定是合欢打伤了她,抢走了空洞印,并且还亮出了那剑伤。 合欢的剑术与百里长风不相上下,能伤得了瑾画并不能代表什么,可是她手中的崆峒印终归令她百口莫辩。 合欢再一次被关押进了炼狱,可这一次,她并没有被关押太久,因为百里长风来了。 “去把合欢带出来。”百里长风冷冷的一声吩咐,钦白咬着唇进去了。 牢门口,团团的站满了六大门派的人,还有看热闹的剑圣弟子,百里长风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连愤怒都没有,也没有悲伤,只是很淡很淡的那种,似乎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感觉,他只是看着天上的那轮月亮。 合欢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眼神已经没有了过往的轻灵,哀霜染尽了她的眼。 她看着百里长风的背影,水雾在严重凝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合欢,你说,是不是你打伤了瑾画,放走了火狐?”百里长风很冷,却听不出一丝的愤怒。 “不是我,师父,你相信我!”合欢焦急的辩白,她始终相信百里长风会相信她的,因为她就是执着的相信。 “证据确凿你还想要怎么抵赖!合欢,你究竟居心何在,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潜伏在为师的身边,我怎么竟然都没有发觉呢?”百里长风俯下身子,冰冷的手托住合欢的下巴,眼神冷硬。 “师父,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而要相信那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瑾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救过我的命!” “胡说,救你的人明明是我,怎么可能是瑾画!!” “当日,你身受重伤,是我耗费了灵力救的你,否则师父你竟觉得一个凡人能够治愈妖魔鬼气吗?” “所以,你果然早就潜伏在我身边?”百里长风甩开手,背对着众人,声音狠戾,却没有人看见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极快的不明情绪。 “百里长风,我的确是为了你而上的剑圣门,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甘愿放弃妖的身份,做一个凡人,但是至始至终我都没有做过半点愧对你,愧对剑圣门的事情。” “所以,你因为嫉妒伤了瑾画?” “我没有!是瑾画闯进炼狱说你要娶她!说是你让她来放我走的!是她迷晕了我,嫁祸我的!” “你堂堂妖王之女,会被一个凡人迷晕?你这样的谎言叫为师如何相信!?”百里长风的声音中有一丝疏离,那种漠然的疏离感让合欢的心很痛很痛。 百里长风沉默了一阵,抽出了寒剑,他高高的举起那把剑,日暮的光辉扫过冷剑,泛出冰冷的寒光。 “师父,你不可以这么做!我会恨你的!”合欢看着那把剑,不住的摇着头流泪,那美丽的脸被冰泪侵染,像是裂了痕的白玉。 那把剑,是师父亲手赠与她的,那日他说过:此剑赠你,愿护你一世安好。 他怎么可以..用那把剑,来亲手杀了她,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百里长风,他的心竟是石头做的吗? “师父!求你别杀师妹!!”钦白重重的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泪水跌落地上,碎落成片。 他不愿意合欢死,就算她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魔,他也无法忘记她纯真的笑颜,无法忘记她从不嫌他笨,耐心教他法术的样子,他无法忘记他喜欢的合欢。 “钦白,这里没你的事,再求情,连你一起杀了。”百里长风没有理会钦白的磕得头破血流的求情。 百里长风手持长剑,直指合欢:“为什么不可以,我是人,你是妖,你们妖族屠杀我剑圣弟子三千,理当奉还。” “师父,不要,不要散了我的灵力,我会死的!”合欢站起身子来,不断的往后退,这一刻,她忽然不想死。 有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忽然冲入她的脑海,合欢护着腹部,步步后退,可百里长风却步步紧逼。 “妖,都必须死!” 百里长风隐去了眼眸里复杂的情绪,毫不留情的一见刺穿了合欢的胸口,只看见无数的灵力像萤火虫一样散去,在空中不断的盘旋,然后焚化在空中,了无痕迹。 百里长风接住了合欢软软倒下的身子,少女柔软的身躯躺在他的怀里,没有了半分的气息。 “合欢,对不起。” 合欢剩下了最后一点的气力,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百里长风的眼睛,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将自己的内丹吐了出来,送进了百里长风的嘴里。 她说:“你杀我,我不怪你。” 这是百里长风与合欢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一句却像刀子一样剜进了他的心里,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早已经融成了血。 第十五章 欲随卿去得生息 百里长风冷冷对着门外看热闹的六大门派说道:孽徒合欢已经死在诛魔剑下,如今火狐已经出世,还望各位鼎力相助,不为我剑圣门,只为天下苍生。 百里长风与瑾画的婚事自然告吹,崆峒掌门已经没有威胁百里的筹码,如今,火狐已经出世,如果他们不一起同仇敌忾,那么他们都将会尸骨无存。 经过数月的激战,百里长风已经动用了他潜藏的力量,加上出神入化的剑术,火狐终于被诛杀,妖魔之乱被平复,百里长风也身受重伤,回到了剑圣门之后就将掌门之位传给了钦白。 百里长风似乎一瞬间沧桑了许多,他打开思过崖厚重的石门,那石洞之中,放着一具冰冷的水晶棺,里头躺着一个绝色的少女,正是合欢。 百里长风走到水晶棺前,温柔的看着她,浅浅的笑了。 他在虚空中划了几道符,解开了封印,可冰棺里的女子却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百里长风焦急的在洞内踱来踱去,可是合欢却依旧没有醒过来,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虑与伤痛。 他抱起合欢的身体,放入怀中,却无法摸索到她的脉搏,当日他将合欢放入棺中时分明还有气息的。 “合欢,你醒醒!合欢..”百里长风一遍一遍的喊着合欢的名字,可是依旧没有反应。 “合欢..你是不是怪我当初杀了你..可是为师也没有办法,我若不做一场戏,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为师的苦心呢…合欢!!” 那一日,百里长风并没有真正杀死合欢,那把也不是真正的诛魔剑,他只是让合欢沉睡一阵子,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合欢自己却没有了求生的意志。 子时,百里长风趁着昏暗的夜色,抱着合欢的身体进了合欢林,那是他第二次进入这座林子。 第一次,是他受重伤的时候,被合欢救下的时候,那时候漫山遍野的合欢花开得美丽妖娆,可是他昏死过去,并未曾看见。 如今,他再一次踏入合欢林,却再也看不见合欢花,因为自从合欢死去的那一夜,合欢花就一夜落败了,从此再无花期。 百里长风看着满树枯枝黑鸦,月光洒在枯藤上,黑鸦在树上沙哑的叫唤,阴风乍起,吹起他的长发。 “合欢..你是不是恨透我了,所以..再也不开花给我看了..” 百里长风抱着合欢,重重的跪在合欢树前,声音坚定有力:“晚辈百里长风,求见合欢树王!” 玉烬已经历尽天劫归来,如今已经位列仙班,可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却不见了合欢的身影。 “百里长风?!”玉烬忽现真身,看见了百里长风怀里的合欢,急急得走上前。 “合欢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前辈,你快看看合欢究竟怎么了,当日我封住了她的意识,让她沉睡些时日,为何她会死去?”当日合欢将内丹吐了出来,百里长风知道她是一心求死,所以,后来他有将内丹送还进了她的身体,理当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先别着急,我看看!”玉烬入定观,才发觉了合欢的异样。 “唉,你真是糊涂啊!合欢已经有了身孕,你封住她的灵识,可是胎儿还在生长,他吸食了母亲的内丹,所以合欢才会死!” “前辈,你说合欢有了身孕!?”百里长风恨不得一掌劈死自己,可是当日他摸过合欢的脉搏,并没有切出喜脉。 玉烬摇了摇头:“妖的喜脉又不似凡人那般把得出来的…真是造孽啊!” 百里长风沉痛的面容一滞,是他害死了合欢,是他害死了他的孩子… “前辈,我求求你,救救合欢,不论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百里长风,不是我不救,合欢是我亲生女儿,能救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可是..她如今已经..回天乏术了。”玉烬早就测算到了合欢的劫难,尽管他拼命将她绑在身边,却终究还是难逃此劫。 “前辈,你不是说胎儿要吃母亲的内丹吗,我将我的内丹送给合欢,是不是就可以了!!?”百里长风出掌,正准备逼出他体内的丹,却被玉烬制止了。 “长风,你没有内丹会迅速衰老的!到时候会变得人不人妖不妖的…” 玉烬早就知道百里长风的来历,他父亲百里流风娶的正是他们合欢一族的公主,也是一只合欢妖。 而百里长风是人与妖的结晶,他既有人的特征也有妖的特征,体内的灵丹是他的全部,没有了丹,他也活不了多久。 “前辈,只要能救合欢母子,我死又何妨。” “欸,长风,能救我就让你救了,可是,就算合欢现在吃下了你的丹药也于事无补啊!枉费罢了…”玉烬叹了一口气,都是造化弄人啊。 百里长风紧紧的抱着合欢冰冷的身体,温热的脸贴在她的额头:“前辈..我要带合欢走了..” 说罢,起身转身离去。 “你要带合欢去哪里?”玉烬的声音有些焦急,百里长风的性子和他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怕是会走上极端。 “我要跟合欢葬在一起。” “哎呦,你看你这个德行,和你那父亲一样,我是没办法救,可是我没说这世间无人可救啊!”玉烬拉住百里长风的衣袖,制止了他寻思的念头。 “前辈,真的有人可以救得了合欢?” “江南有一个村庄,叫桃花村。那儿有一个说书人,他是掌管这人间和仙界所有花谱的人,叫青帝。你且速速去找他,求他相助!” “晚辈就此拜别!” 百里长风到了桃花村的时候,正赶上了青帝在与人说书,他这次说的是冥界花妖奈何的故事。 他忽然很感慨,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相守一生,他想那个叫不归的渡魂人是爱那个花妖的吧,既是相爱,青帝为何不成全了他们? 百里长风自然不知道,青帝虽然乐善好施,以助人为乐,可是这冥界的花妖,却是不归他的管辖,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青帝老远就看到了百里长风,以及他怀中那个美丽的少女,只是已然去死。 第十六章 不羡鸳鸯不羡仙 待众人散去,百里长风才上前去,恭敬的对着说书人道:“青帝。” “年轻人,这里可没有青帝,只有一个说书人。”青帝脸上永远是一抹风轻云淡的笑,却没有人知道那笑容背后的酸楚。 “前辈,我有事相求,还望成全!” “可是救那花妖?”青帝一眼就看出合欢的内丹已被胎儿吞噬,尚好的是孩子还活着。 “前辈,我求求你了!”百里长风七尺男儿,一再的舍弃膝下黄金千两,泪水朦胧了他的视线。 早知道如此,他宁愿放下剑圣门,放下百姓苍生,带着合欢远走高飞,也不令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你既如此珍爱她,又何至于伤他至此?”青帝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早已知晓了百里长风的所作所为,出了千年火狐,也算功德一件。 百里长风沉默不语,是啊,既然爱合欢至此,又为何要让爱满目疮痍,直至成殇。 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能作为他伤害合欢的筹码,也抹不去她受到的伤痛,他真的是错得离谱。 “罢了,念在你造福天下苍生的功德上,我便替你救了她。” 合欢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百里长风就在桃花村青帝的隔壁买了一间房子,住了下来。 “合欢!你终于醒了!!?”百里长风搁下手中的药碗,飞快的掠至床边,扶起正欲起身的少女。 合欢一脸茫然的盯着百里长风,他依旧好看的容颜挂满了焦虑与惊喜,那种捡到宝贝的感觉让合欢的心神一晃,鼻尖微微发酸。 “你..是谁…”合欢的声音依旧温柔好听,可百里长风却觉得心碎成了一地。 他的合欢..不记得他了,也是,合欢一定恨透他了,怎么会愿意记起他呢。 “合欢..我..我是你夫君啊,你不记得了吗?” “夫君…我尚未成亲啊…”合欢的眼神依旧茫然一片,她忘记自己什么时候成过亲,哪里来的夫君? “咳咳..没事,合欢,你不记得了没关系,待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在这桃花村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等我们宝宝长大的时候,我就教他酿酒,从此我们做一对相濡以沫的平凡夫妻。” 百里长风轻轻抚摸着合欢的肚子,感觉到里面的小生命在跳动,青帝说里头是一对龙凤胎,他都快乐傻了。 合欢猛的低下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啊!..我..我的肚子..怎么了!…” 百里长风看着合欢一脸惊惧的样子,哭笑不得,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如今却要做母亲了。 “合欢,这里头是我们的孩子,再过五个月他们就要出世了,你要当娘亲了!”百里长风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喜悦,初为人父的惊喜,让他每天都期盼着孩子的出世。 “你..你出去..我…不…认识你…”合欢的眼神躲躲闪闪,有些疏离的离开百里长风的触碰。 “合欢…” “出去….”合欢依旧是这么一句话,百里长风怕合欢动气,心中很是酸涩。 “合欢…你别动怒,会伤着胎儿的,我出去..有事情就喊我..” 合欢看着百里长风落寞的背影,心里揪着一般疼,泪水默默的落了下来,滴在她的手背。 腹中的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娘亲的伤悲,在肚子里闹腾着,合欢拭去泪水,温柔的抚摸着他们:“宝贝们不要闹了,娘亲不难过了,你们不要生气哦。” 而此时的百里长风正落寞的站在屋门口,看着那一树干枯的桃枝,像极了再也不开花的合欢林。 “长风,怎么站在外头吹冷风?”青帝正收拾好了摊子回来,却见百里长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神色哀伤、 “青帝…合欢..他不记得我了..”百里长风很想哭,可是,却一直憋着泪水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今日之果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理当承受。 “长风,她不记得了不是更好,忘记了那些伤痛,你们才能更好的重新开始。” “可是..有时候真的很想她记得我们从前的每一件事情,即便她不肯原谅我,她责怪我,也不愿意她就此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一切。” “你可以一件一件的讲给她听,就像我讲故事一样给若靥听一样,我知道若靥一定听得见,也听得懂。” “多谢青帝提点!” 在此后的每一天,百里长风都会带着合欢出去游玩,山清水秀的花海,溪涧,共看日出日落。 而每一天他都会开始讲述他与合欢之间的故事,这一日百里长风又讲起了他为合欢解毒的事情。 “师父…你每天都讲同一个故事不嫌烦吗?....”合欢的耳朵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孩子也快出世了,百里长风还在讲。 “怎么会厌烦,多么美的故事…嗯…?合欢?你刚才叫我什么?!”百里长风一直是用化名讲述的故事,合欢若是失忆了,怎么会叫他师父? “师父…”合欢撇撇嘴,白了他一眼。 “你叫我师父,你可是记起我来了?”百里长风欣喜若狂,他的合欢终于记得他了。 合欢撑着下巴,清澈的水眸盯着百里长风笑得一脸傻傻的样子:“师父,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合欢..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不肯原谅我…”百里长风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满脸都是落寞。 合欢好久都没有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了,心里又心疼的要命,这些日子来假装失忆,苦了自己,也让百里长风苦不堪言。 “师父,我没有忘记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过…” “所以你…” “嗯。我是假装失忆的…不然,陌生的男人我才不会相信呢!哼!” 百里长风心中五味陈杂,喜的是合欢没有失忆,悲的是合欢一直隐瞒着他失忆的真相,让他每天都活在无边的懊悔之中。 他并不是怪合欢,他只是妄想得到合欢的谅解,哪怕是责骂也好。 “师父..当日,到底怎么回事?” 百里长风长叹了一口气,将合欢搂在怀中,开始讲述他当时的想法和做法,却让合欢鼻头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合欢,合欢,你别哭!哭坏了身子怎么办,还有你哭了,宝宝们也会难过的!”百里长风手足无措的擦拭着合欢脸上的泪水,一边心疼的安慰她。 “师父…师父..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实情,害我误会你这么久..呜呜呜..” “没事..合欢..是为师做得不对,才伤害了你,差点害死了你!我罪有应得…” “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合欢一抹泪水,一改方才的痛哭流涕,像个孩子一样..嗔着小嘴瞪向百里长风。 “咳咳…这个..”百里长风干咳了几声,视线转移到他处。 “说嘛,你说嘛..”合欢像小孩子一样耍起了赖,都忘记了她已经要当娘亲了。 “我若说在娘亲肚子里,你可相信?”百里长风是妖胎,在娘胎里神识就已经清明,那时候他在母亲肚子里看到了同样还在娘胎里的合欢。 那时候她已经三岁了,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子,在娘亲肚子里游来游去,很可爱。 妖胎和人胎是有所区别的,妖在母胎之中的成长速度是人类的五倍,所以那时候,她已经像是人间三岁的女娃子了。 “师父..你可是和青帝学会了讲故事?”合欢可不相信,娘胎里就喜欢,那时候他哪里晓得爱情呢? “是啊,跟着青帝倒是学会了说书。若要说真正何时爱上,怕是在时光的缝隙之中吧,第一眼欢喜你的纯净,第二眼欢喜你的执着,第三眼..爱上你的全部。” 百里长风少有煽情的话语,这样的甜言蜜语若是从前,打死他也说不出半句,可是自从认识了青帝之后,却说得面不红,心不跳。 倒是合欢羞红了脸:“师父..说话都不害臊…” “都老夫老妻了..说个情话都要脸红,这若是生娃..可如何是好?” “谁要与你再生…”合欢娇嗔一句,便将头埋进了百里长风的怀中。 “合欢..让我猜猜,你一定是在救我的那日便爱上了我对吧…” “我不告诉你….”合欢闭上眼睛,安心的休息,她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快乐了,原来,冰释前嫌比假装忘却要好上千百倍。 那一日的落日异常的唯美,两个相互偎依的身影被落日的霞光照洒得如火如荼,繁花坠落在他们的肩头,流水轻轻走过,也不忍打扰这样的安详。 后来,合欢生了一对双胞胎,因为是妖胎,所以生下来便比凡人聪慧好样,邻里乡村都喜欢极了这两个爱笑的小家伙。 青帝看着那欢愉的一家子,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手抚上那颗相思的桃花树:“若靥,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肯..醒来..” 不贪求一个愿,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若靥,为何让寂寞长,我在世界这一边,对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万语说得清,只奢望你能醒来,如若不能,能否让我醉一场相逢在梦中。 第一章 终究未到花开时 第三卷作者:许微泫,相关其他作品《诱爱仙尊》《几世容颜染妖娆》 夕阳迟暮,说书人见听书的众人都渐渐散去,便起身摸着身后那棵枯败的桃树,说:“若靥,我在这里,已然讲了很多个长长的故事了,你可喜欢?” 回答他的,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若靥,你很喜欢对不对?我说过,要为你讲很多很多故事。今日故事已经讲完,明日再来可好?”他的眼眸里浮现一抹浓浓的思念,手小心翼翼地摸着桃树,仿佛是在摸着什么时间不可多得的珍宝一般。 他从来都知道不论他问多少次都得不到她的一个回应,可他仍旧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他想,有一天,她总会回答他的。 说书人苦笑一声,收拾了桌子便准备回到住处。 “青帝?”此时,他的背后传来一声轻唤。 “你是?”说书人看到眼前这个一身紫衣,肌肤胜雪,清丽脱俗的女子,先是一惊,又问道。 “我叫许梨音。”紫衣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回答道。 “你不是……” “是,我是前朝公主。”见说书人眼里的惊讶,许梨音又打断了他的话。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说书人惊讶的看着许梨音,满眼的不敢置信。 “呵呵……什么样子?半人半妖吗?青帝你知道的,吃下了化妖果的凡人,才会变成我这个样子。”许梨音眼里忽的泛起些许泪花,声音哽咽着说道。 “是,我知道,可是你不是在和亲路上失踪了吗?”说书人点头,又觉得这件事里大有隐情。 “是啊!青帝你看见那边的雪山了吗?”许梨音轻轻抹去泪水,没有回答说书人的话,却伸手指着说书人身后的远方。 那里,是凡人上不去的千年雪山。 “嗯,怎么?”说书人看了看那雪山,又点点头,问道。 “我爱入骨髓的那个他,就沉睡在那里。”许梨音眼里渐渐流露出浓浓的眷恋,长至脚踝的黑发随着微风轻轻飘飞。 “那里?那是千年雪山,凡人上不去,妖和仙就算上去了基本也是下不来的啊。”说书人摇头,道。 “青帝,我我在你这里住几日如何?”许梨音笑了笑,看着说书人的脸,问道。 “梨音姑娘,你应该是知晓我的规矩的。”说书人眉毛一挑,随即道。 “明白,我和他的故事,我全都告诉你。”许梨音点点头,眼眸低垂。 “那好,随我来吧。”说书人话罢便率先离去。 许梨音回头,看了看那桃树,又无限眷恋的看了看远处的雪山:“尧初,你等我几日可好?我要把你和我的故事告诉世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我的所有。” 语调温柔,似乎随着这突起的微风,直直的飘去了远处的雪山,将她的入骨相思,带去给了他…… “坐下吧,喝茶。”进了屋子,说书人给许梨音倒了一杯茶,说道。 “我还是开始讲给你听吧。”许梨音淡笑着摇摇头,只盯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杯,说道。 “也好。”说书人一怔,便也点头答应。 “他叫做白尧初……”许梨音看向窗外,就要开始讲述。 她的思绪,就跟随着屋檐处刚刚飞走的燕子一般,飞到了记忆里…… 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个春日,皇宫的御花园里盛放着千姿百态的百花,还有,她最钟爱的梨花。 片片洁白,朵朵纯净。 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是了,那十二三岁的年华,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了。 她并非是父皇最为宠爱的公主,反而是个从出生到现在都一直无人问津的庶出公主。 因为她的娘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也因为,她的娘亲没有任何的家庭背景和靠山,她的娘亲是个不争不抢的人,虽然看起来与皇宫格格不入,但是却是这勾心斗角不断的皇宫里活的最长久的人。 就在她失去娘亲的第二年,她十三岁的这一年,她在这御花园,遇见了让她刹那便丢了心的白尧初。 许梨音是个很懒的人,那日她躲在梨花树下睡意正浓,可谁曾想,不远处倏地就传来了一曲悠扬又婉转的琴音。 她从未听过这般好听的琴音,因为,当她闭着眼,听着这琴音,她就仿佛忘却了所有一般,只剩安乐。 许梨音睁开眼,拂去脸上的梨花,站起身去寻找这琴音的出处。 终于,在一处假山之后,她看见了在河水那边为她父皇抚琴的他,他一身白衣翩翩,眉目如画,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骨节分明的手不断地拨弄琴弦。 许梨音当时只觉得,怕是世上再没有像他这般好看的男子了吧? 她像是着了迷一般,就那么躲在假山后一直听着他的琴声。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引得河流那头的他看了过来,只是这清浅的一眼,许梨音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什么充满似的,再也没办法平静下来。 十二三岁的心啊,总是那么容易萌动。 可是,她当时却不知,就是那河畔轻轻的一对望,让她这辈子都沦陷在他犹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再也没办法清醒了。 “白琴师,为何停下来?”这时候,许梨音就听到她父皇那洪亮的声音里透着些不悦。 她的心不由得为那个男子而担心开来,她的父皇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如果要是迁怒于他,那他就可能活不了了。 “父皇……”许梨音从假山后站出来,又跑到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父皇面前。那是许梨音第一次喊她的父皇,因为从前,她一直都是躲在娘亲的身后,根本不敢看他。 “你是?”毫不意外的,她的父皇只是皱着眉头,根本想不起来她是谁。 “父……父皇,我是梦婕妤的女儿。”许梨音握紧拳头,又鼓足勇气迎上皇帝锐利的目光。 当时,她不过是个孩子啊,她从不知道勇敢为何物,可是因为那个弹琴的男子,她第一次有了勇气。 “孟婕妤?你是梨音?”皇帝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记起来了,可是眉宇间却满是惊讶。 或许,他以前对这个女儿的印象全是懦弱,胆小的代名词,而现在敢这样迎上他的目光的许梨音,却是让他不敢置信。 “父皇你别怪罪他,是我打扰了他为你抚琴。”许梨音咬了咬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 那个时候,她的鼻尖,满是身旁的他身上的梨花香。 她为了她,学会了勇敢,而她撇过头悄悄去看他,却发现他正含笑看着她,眼里是她当时根本不懂的意味。 可是,她又沦陷了,这次是真的无法自拔了,从他河畔对望的那一眼,从这面面相视的这一笑。 终究,他让让她当时那颗年轻又脆弱的心,沉沦了。 第二章 少时芳心初落下 “然后呢?”说书人听罢,又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最受宠的公主。”许梨音自嘲的一笑,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苦涩。 许梨音握住那温热的茶杯,想要温暖她冰凉的手。 哀叹一声,她又开始讲述起来。 就是因为她在河畔那勇敢的一次直视帝王的眼,她就莫名的成了众所周知深受皇帝宠爱的公主。 即便她是庶出,在那时候,也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许梨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唯一高兴地,便是能够光明正大的传来身为琴师的白尧初为她弹琴。 每次面对梨花林里静静地为她弹琴的白尧初,她的心,就不可抑制的一点点的沉沦,迷失。 “你……可以跟我说句话吗?”终于在找了他三次之后,许梨音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对他说的话。 而他,却只是停下手里抚琴的动作,对着许梨音低眉浅笑。 “你不愿意与我说话吗?”许梨音面对着他那温柔至极的眸子,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白尧初终于微微皱眉,双手开始比划着些许梨音看不懂的动作。 或许是白尧初看见了许梨音眼里的困惑,手里的动作僵在那里,良久,才无可奈何的勾起一抹苦笑。 许梨音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她明确的感受到,白尧初的那抹苦涩的笑,让她很心疼。 那是一个十三岁少女对喜欢的人的心疼啊……那感觉就像是心里痛痛的,酸酸的。 “公主,白琴师不会说话。”这时候,一个宫婢走上前来,轻轻地在许梨音耳边解释道。 “什么?怎么可能?”许梨音一听,立刻从石凳上站起来,看着白尧初的那张谪仙般好看的脸,不敢置信。 白尧初的脸在面对许梨音这惊诧的表情时,忽的有些苍白,他的眼里,划过一丝受伤。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许梨音纵然再迷糊,也是一眼就瞧出了白尧初眼底的哀伤,她连忙走上前去,就站在他的面前,解释道。 而白尧初面对许梨音的解释,却也没多大的反应,只是摇摇头,收起那把桐木琴背在身后,又对许梨音行了一礼,绕过许梨音就想离去。 “你别走!”许梨音看着他就那样不看她一眼的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的心里一阵闷痛,终究是转身一把拉住了白尧初的手。 只是这两手交握,便让两人的心都为之一震,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时候还年少的许梨音说:碰到他手的那一刹那,我就觉得,我好像抓住了什么。 只是后来才知,原是抓住了他的心。 “你们……你们先下去。”许梨音仍是没有放开白尧初的手,只是有些结巴的屏退了一众奴婢。 “白尧初,你……你信我,我刚刚只是惊讶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走好吗?”许梨音的一张小脸刹那染上动人的红晕,但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却坚定地盯着白尧初的脸。 白尧初怔愣良久,看着许梨音那张绯红的脸,终是又笑开来,点点头。 白尧初握了握许梨音的手,又忽然放开,转身又走回去坐下来,放下背上的桐木琴,又开始弹了起来。 刹那间,这悠悠琴音,又传遍整个皇宫。 第三章 若是时光永停驻 或许就是从那一次许梨音抓住白尧初的手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人之间,就陷入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里。 许梨音每日必做的事,就是传白尧初来弹琴,而白尧初每日必做的事,就是为许梨音弹琴。 渐渐的,不管是朝廷,还是后宫,都对许梨音和白尧初有所微词,说两人已经暗生情愫。 本来,许梨音天真的以为,她可以就这样听白尧初为她弹琴,一直到老,一直到死。可是啊,快乐的日子,终归是太过短暂。 就在她刚刚过了十四岁生日之后,就在白尧初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第五个月后,一切,都让许梨音痛到无法呼吸。 变化,何止是翻天覆地。 这一天,许梨音如往常一样坐在梨花林里的石桌前听着白尧初弹琴。 “你这弹得什么?怎么有些凄婉的感觉?”忽的,许梨音出声打断了白尧初。 白尧初的嘴角依旧挂着清浅的笑,两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从琴上抬起,在空中比划着。 “相思引?原来如此。”许梨音看了白尧初手里的动作,这才明白,这是一首相思曲,怪不得才这般凄婉哀怨。 其实,许梨音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学会手语,读懂手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要执着于手语,只是,她每每面对不能说话的白尧初,心里就有些难受。 许梨音很讨厌不能读懂白尧初的意思的那种感觉,她不想借助任何人去读懂他的意思,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学会手语。 许梨音仍旧记得第一次读懂白尧初的意思时,他眼里除了惊愕,还有些她根本看不懂的情绪,她只知道,那时候他给她的那一抹微笑,是至今最令她难忘的了。 白尧初依旧是温柔的笑着,又点点头。 “那个……尧初……我……我给你煮了粥,你可要喝喝看?”许梨音踌躇许久,终于还是把放在石桌下许久的食盒拿起来放在石桌上。 她的眼眸里,满是青涩的羞怯。 白尧初眼里泛起一抹惊愕,一张白皙的脸上,倏的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如果……如果你不愿意……也……也没关系。”许梨音见白尧初许久未曾有所表示,眼里渐渐浮起一抹失落的神色,咬着嘴唇,佯装无所谓。 说着,许梨音又抓紧食盒的手柄,打算拿走。 没曾想,许梨音的手却在这一刻被白尧初突然抓住,阻止了她离开的动作。 “嗯?”许梨音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白尧初。 白尧初似乎是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又放开了许梨音的手,双手又开始在空中比划着些动作,一点一点的表达出他心里所想。 似乎是突起的微风吹起了他的墨发,丝丝缕缕的遮挡住了他的半边侧脸,显得更加神秘俊逸。 “你……你是说,你要喝?”许梨音读懂了白尧初的手语后,眼里忽的升腾起一抹惊喜的神色,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上扬。 她年轻的心,在此刻默默翻涌,其中滋味,是她自己也无法读懂的美妙。 终究,这一碗热粥,还是被许梨音从食盒中端了出来。 许梨音举起盛满了粥的勺子,就那么直直的移到白尧初面前,示意他喝下去。 似乎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许梨音终于看见白尧初对着她微微一笑,低下头,喝下勺子里的那勺热粥。 这热粥,暖的不止是白尧初的心,许梨音在这一刻,已然是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许梨音!你身为堂堂公主,竟然与一小小琴师有了私情!”只是啊,在这许梨音认为最美好的时刻,一声尖锐的女声带着无尽的怒意传来,惊了上一刻还温情弥漫的两个人。 第四章 承你一诺许芳容 “皇……皇姐?”许梨音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才发现,原来从远处走来的那一抹明艳的红色身影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许落凝。 许落凝是当朝皇后的女儿,是她父皇名正言顺的嫡出公主,皇室最尊贵的金枝玉叶。 再者说,许落凝有一个身为太子的亲生哥哥,地位更是尊贵了几分。 自从许梨音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庶出公主得到了皇帝的喜爱,许落凝就处处为难于她。 然而许梨音,完全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谁是你皇姐!你一个小小庶出的公主,怎配的做本公主的妹妹?”许落凝冷哼一声,眼里满是不屑。 “是,大公主。”许梨音咬了咬嘴唇,默默低头。 她没办法反驳许落凝,因为,许落凝背后的靠山,她惹不起。 “哼!果然生了一副好模样,怪不得许梨音会看上你。”许落凝面对许梨音的忍让很是满意,又高傲的仰起头,撇了一眼一旁的白尧初。 “大公主,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但是请你别迁怒尧初。”许梨音听见了许落凝声音里的嘲讽,她的心里瞬间有些不好受。 不管她受何种侮辱,她都可以忍受,只是……只是白尧初,不该同她一样受辱。 白尧初皱起眉,轻轻拉了拉许梨音的袖口,双手又开始比划起来。 许梨音明白,白尧初是让她不要为了他冒犯了许落凝,可是她没办法看着他被许落凝无端端侮辱。 “哟!我说呢,许梨音你的眼光真的太奇特了!居然喜欢上一个哑巴!”突然,许落凝尖酸的声音再次想起,声音里满是轻蔑。 白尧初一听到“哑巴”两个字,身体一僵,一张俊脸瞬间惨白。 “他不是!许落凝你可以侮辱我,可你不可以侮辱他!”许梨音的心瞬间被满满的怒意充斥着,她什么都可以忍受啊,只是,只要是关于白尧初,她便不能忍。 “好啊你!你居然敢顶嘴?许梨音,你等着!”许落凝先是被许梨音突如其来的反驳惊住了,随后便气的用涂满丹蔻手指着许梨音。 一挥袖,许落凝那抹张扬的红色便渐渐消失在许梨音的视线中…… 良久,白尧初又拉了拉许梨音的袖口,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双手又开始比划着。 “尧初啊,我什么都可以忍,但是她侮辱你,我绝不能忍!”许梨音知道白尧初是担心她得罪了许落凝,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可是,他怎知,她在这宫中这么多年,早就学会了忍耐一切,只是,自从他出现,她便有了一块逆鳞。 不管是谁触碰,她都没办法忍下去。 这是许梨音十四岁的心啊,仍旧易碎,却又为着白尧初而坚定着。 或许是许梨音的眼神太过坚定,让白尧初一时之间怔愣在那里,他的星眸里,划过几丝挣扎,还有疼痛。 “尧初,我会保护你。”或许是见白尧初没有动作,许梨音沉默良久,忽的露出一抹无比灿烂的笑容,她的眼,仍旧闪烁着坚定的神色。 白尧初仿佛是被雷劈中,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许梨音,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或许,在他的印象中,许梨音一直都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他或许一直都以为,许梨音是个需要人保护的女子。 可是啊,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到,正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却那样坚定的对他说:“尧初,我会保护你。” 或许,他以前还对许梨音对他的特殊感情有所顾忌。 但是在这一刻,在许梨音说要保护他的这一刻,他所有的顾忌和不安,都顷刻崩塌。 她不会知道,他刚刚动了动唇,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那是他对她的诺言,因为他说:“应是我来护你永远。” 梨花瓣瓣都零落,白尧初的手,轻轻拂过许梨音的左鬓,似乎是无声的允诺。 “尧初?”许梨音的脸瞬间羞红,她没想过,原来会有这么一天,她眼里那样遥不可及的男子,会如此毫不掩饰他的温柔。 她没想过,也不敢想。 像梦,可是却又那么真实。 白尧初眉目温柔如昔,嘴角的笑容却渐渐扩大,勾起一抹温暖和煦。 第五章 相思从此比梦长 “梨音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金銮殿内,许梨音看着坐在高处看不出喜怒的皇帝,缓缓跪下。 此刻,她已经准备好要告诉她父皇她的心思。 她要告诉她的父皇,她心里已经住下了一个叫做白尧初的男子。 “嗯,起吧。”皇帝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许梨音闻言,立刻站起身。 “梨音,听你皇姐说,你和白琴师走的很近?”皇帝声音平稳,手指有规律的在龙椅的扶手处敲着。 “父皇,梨音有一事求父皇恩准。”许梨音深吸一口气,再次跪下。 “说来听听。”皇帝眉毛一挑,仍旧不动声色。 “梨音喜欢白琴师,求父皇恩准梨音和他在一起。”许梨音仍旧是害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的,可是,到了这个时刻,她只有这么做了。 她想着,既然她的父皇如此宠爱她,就绝对不会为难她的。 可是,十四岁,终究还是个天真的年纪,她的心里,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阴谋诡计,什么叫做利用,什么叫做利益。 深宫之中,最不缺的,偏偏就是这些东西。 琉璃瓦,朱红墙,掩盖住的,岂止是人心险恶那么简单。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这整个大殿都沉寂许久,终于,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出了声,声音里依旧听不出喜怒。 “梨音知道,梨音喜欢他,梨音想嫁给他!”许梨音恭敬的低着头,声音里满是坚定。 她总幻想着,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和白尧初一起浪迹天涯,她以为,未来,她会和白尧初永远在一起。 “混帐!你以为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谁知皇帝这时候突然一拍书案,从龙座上站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眸里满是怒火。 “父……父皇?”许梨音被皇帝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得惊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一向待她极好的父皇,会这样对她怒吼。 “哼!你真以为你这突如其来的荣宠是天上的馅饼吗?朕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就在许梨音惊愕于皇帝不再慈祥的态度之时,这一声紧接而来的冷哼又让她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父皇,梨音听不懂。”许梨音的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个极其不好的答案,可是,她仍旧颤抖着嘴唇告诉她的父皇说,她不知道。 她怕,她的猜想是真的。 “哼!听不懂?好,那么今日朕就让你明白!”皇帝又是一阵冷哼,那双冷冽的眸子里全然没有了一星半点的慈爱。 “你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是朕做给玉宸国看的。如今我朝阳国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朕已经和玉宸国的皇帝约定,将朕最宠爱的公主嫁与他。只有这样,朕才能保住我朝阳国。许梨音,朕告诉你,在你当年出现在河畔的时候,和亲,就已经是你的使命了!”皇帝的字字句句,都一字不落的入了许梨音的耳,也伤了许梨音的心。 “为什么是我?不是还有许落凝吗?”才十四岁的许梨音,紧紧握住自己的拳头,仍旧低着头,声音带着些隐忍的哭腔。 “落凝……皇后舍不得。”皇帝的眼神闪了闪,终究说出了于许梨音而言,更加残忍的话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原来……原来许落凝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女儿,而我,而我许梨音,只是个和亲工具!”许梨音突然站起来,仰天大笑,那眼泪,和着悲戚的笑,看起来是那样绝望。 那是十四岁的许梨音,第一次尝到锥心之痛的味道。 “朕知道你委屈,所以朕这几个月什么都给你最好的,这是朕对你的补偿。”或许终究血浓于水,皇帝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愧疚,声音也不再像刚刚一样冷硬。 “呵呵……我不会去和亲的……我宁愿死……都不会与你妥协!”许梨音冷冷一笑,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眼角的泪水也被她抹去。 她的心,在此刻已经冷若寒冰,而白尧初,是她最后的一起温暖了。 若是她妥协了,那么这最后一丝温暖,也就消失了。 如果死,能够保住白尧初留在她这里的那抹阳光,她绝不犹豫。 “许梨音!朕告诉你,和亲之事,已成定局!你可要想清楚,你若嫁到玉宸国,你便是至高无上的国母,是皇后!朕给你的,可是一生的荣华!”皇帝见许梨音如此忤逆于他,顿时怒火丛生。 “可是那都不是我想要的!”许梨音几近崩溃,她忘记了此刻她应该遵守的一切礼仪尊卑,就那么冲着皇帝吼道。 “由不得你!朕告诉你,你不答应,那么白尧初就死,你若答应了,朕便放他出宫。你选择吧!”皇帝又是一拍书案,走到许梨音面前,那脸色满是盛满怒气的铁青。 “不要杀尧初!父皇我求求你!不要杀尧初!”许梨音一听白尧初,立刻跪下,重重的磕头。 一声一声,都是十四岁的她对爱情的保护。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皇帝见许梨音这般害怕他处死白尧初,便知道抓住了许梨音的死穴,于是声音也就不若刚刚那样咄咄逼人。 “我……我答应。”终究,在左眼留下一滴泪的瞬间,许梨音答应了,妥协了。 她的心,像是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痛彻心扉。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被迫放手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她脆弱的心啊,在此刻支离破碎,可是那每一块碎片上,满满的,都是白尧初的名字。 许梨音趴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眼泪无声的滑落,滴在大理石上,划出长长的哀伤。 她的脑子里,全是白尧初一袭白衣胜雪,坐在梨花林里,为她弹着桐木琴的模样。 和亲,已成定局。 尧初,最终,我们还是无法拥有我们的地久天长。 尧初,相思比梦长,此后的年年岁岁里,或许你会把我当做一个负心女子给忘了,可我,却注定念你永远。 你白衣胜雪坐于桐木琴前,一曲相思引凄婉悠扬。 可我,却再不能听见了。 放下你,我此生再无法明媚阳光。 第六章 梨花满地终重逢 冷风吹拂,卷起许梨音的裙角,就那样在风中摇摆着。 可是啊,她的眼里,只有城墙之下的白尧初。 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宫门口,却始终没办法叫住他。 泪水,早就肆意横流,滴落到地上,声音是那样心碎的彻底。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站在宫门口背着桐木琴往回看的白尧初。 许梨音张张嘴,却始终没办法喊出一句:别走。 “笙箫里吹落了一地的梨花,好似你为我而等出的如雪白发。琴弦声断了一段情,却抹不去我纷纷扬扬的期许……”许梨音声音颤抖,她的心,应是痛到没办法呼吸的。 可是,她仍旧颤颤巍巍的吟唱出一句他常常弹给她的相思引。 她从未读懂过这曲子里的字字句句,可是啊,在今日,在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相思之所以为相思,是因为思而不得才痛苦。 如今,他之于她,不正是思而不不能得吗? 她是个即将要去和亲的公主,她身上背负着太多的情非得已,就连他,她也同样如此身不由己。 或许是许梨音吟唱的这句词真的被白尧初听见了,刹那间,四目交接。 许梨音终究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女,在面对即将失去白尧初的这个时刻,她终究还是失声痛哭,双手在袖间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进她手掌的肉里。 可是,这点痛,怎么能够比得上她心里的痛呢? 就在这时候,站在宫门口的白尧初或许是感受到她的苦痛,他轻轻摇了摇头,眉目温柔,就那么看着许梨音,唇瓣轻启,却仍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在许梨音还没有读懂他唇语时,白尧初就似乎是带着眷恋的意味看了许梨音一眼,转身一步步的走出了宫门,再也没有回头。 “尧初!”许梨音睁大双眼,在白尧初踏出宫门口的那一瞬,她大喊一声,便不管不顾的跑下城楼,想要追上白尧初。 可是就在许梨音快要接近宫门的时候,她突然被裙角一拌,立刻摔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沉重的宫门缓缓关上。 到最后,她抬头,却只瞥见了他白色的衣角,随后,便就是大门紧闭。 “尧初……你是不是觉得我负了你?尧初……尧初你是不是恨我?你是不是……是不是再也不愿想起我了?”许梨音的眼泪,一颗颗,滚烫的落下,掉落在地上,形成一摊水渍。 堂堂公主,却趴在皇宫的宫门口,发丝凌乱,泪痕满布,这是多么狼狈。 可是,许梨音已经没办法去管什么狼狈不狼狈了,因为,她感觉,此刻她的心已经痛的撕心裂肺。 她,失去了她此生最温暖的那一缕阳光了。 尧初,不管你以后是恨我还是如何,我只想说:愿你安好。 人生的长路,不是我陪你走,你也要好好的。 “你们就这么分开了?”说书人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在替许梨音惋惜。 因为,他又何尝不懂这种生生分离的痛苦。 “是啊,那时候,是我第一次尝到心痛到死的滋味。若是这般无疾而终也便好了,他或许就不用承受被囚禁在雪山的苦楚了。”许梨音苦笑一声,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 “你……要不然今日就先到这里吧。”说书人见许梨音一脸悲戚,便想就此作罢。 “不,还是继续吧。”许梨音摇摇头,说着又开始讲述后来所发生的一切。 时光流逝,就这么过去了两年。 这一年,正好是许梨音要下嫁玉宸国皇帝的时候。 “尧初,这两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你呢?你可曾还记得我?你可曾还记得你陪我走过的时光?你……应该……应该已经忘记了吧。”许梨音一身红色嫁衣坐在去往玉宸国的马车中,她的手里,是这多年来被她奉若珍宝的一枚白玉,那玉佩上并无其他,只有三个字:白尧初。 这是当年,白尧初遗落在梨花林里的玉佩,刚好,让她捡起。 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枚玉佩,会变成她如今对他唯一可以寄与思念的物品。 “公主,马上就要进入玉宸国境内了,这行车一月,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突然,身边的随侍丫鬟的声音带着些许喜悦的意味传来。 “嗯。”许梨音一怔,随即便轻声应道。 收起手里的玉佩,许梨音闭上眼,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紧握成拳,终于,她还是反抗不了命运。 终于,她还是成为了两国交好的牺牲品。 正在这时候,一阵有些诡异的风直直的吹来,就像是人的手一般,那般自然的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凉凉的拂过许梨音的脸颊。 许梨音睁眼,她忽然觉得,此时的空气中,竟然弥漫着淡淡的梨花香。 就像……就像是白尧初身上的那种淡淡的,好闻的味道。 就是这种淡淡的味道,让许梨音的心里愈加酸涩,让她几度想要哭出声来,这感觉,与她当初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时候,是不尽相同。 “真是奇了,这三月哪里会有这般大的风?”正在许梨音陷入那痛苦的回忆里无法自拔时,她身旁的丫鬟又小声嘀咕道。 正说着,一阵更大的风又直掀帘子吹了进来,整个马车突然有些摇晃,外面的和亲队伍也寸步难行。 许梨音愣愣的看着手里突然而来的梨花花瓣,一直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笙箫里吹落了一地的梨花,好似你为我而等出的如雪白发。琴弦声断了一段情,却抹不去我纷纷扬扬的期许……”一声低低的男子的声音在这时候缓缓穿不来,声声低沉,温润好听,又和着那样熟悉的琴音曲调,缠绵好听。 许梨音倏地握紧手里的梨花,眼里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她的身体开始颤抖,她不敢相信她心里的猜测。 “是尧初……是尧初吗?”终究,许梨音没有抵过她心里对白尧初如潮涌来的思念,掀开帘子又跳下马车。 曳地的红色嫁衣就像花朵一般绽开在那散落着梨花花瓣的地上,随着她四处寻找的动作,那长长的曳地长裙便在随风拂动,如蝴蝶一般蹁跹着。 可是,那声音就好像是天外之音一般,突然消失了,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的踪迹。 许梨音失望的看了看四周,这才注意到,原来整个和亲队伍都已经倒在地上,昏睡过去了。 风依旧在吹着,和着时不时飘来的几瓣梨花,落在许梨音的乌黑的发丝上,白皙的脖颈间,绯红的嫁衣上。 “果然……是我的错觉吗?”许梨音苦笑一声,泪水又一次那么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 从她认识白尧初的那时候起,眼泪,便已经不再珍贵了。 落寞的转过身,许梨音想要回到马车上,就算此刻整个和亲的队伍没有一人苏醒,她也不想逃了。 因为,逃了又能怎样?她的身边,还是不能有他。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一转身,便看到了那抹她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 他依旧一身白衣胜雪,背上背着一把桐木琴,站在不远处,就那么看着她,一如当年,眉目含笑,风姿卓约,恍若谪仙。 第七章 辗转繁华终得君 “尧初?”许梨音看着不远处的白衣男子怔愣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的问出口。 她在心里害怕,若这是一个梦,若这只是一个梦,是不是她轻轻一碰,他就会化作泡沫,眨眼消失? 所以她不敢上前,不敢去触碰他,她只能颤抖着声音问他,问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两年啊,说起来也不是很长的时光,可是对于许梨音而言,失去他的这两年,何其漫长! 这两年,许梨音整日捧着那枚刻着白尧初的名字的白玉睹物思人,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面对许落凝的声声侮辱,面对着皇帝的冷言冷语,她仿佛一夕之间,又变回了那个不受宠爱的庶出公主。 可是,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啊,至少十三岁之前,虽然没人记得她,却也没人找她麻烦,处处为难她。 可是现在不一样,她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表面依旧是朝阳国最受宠的公主,可是实质上,却受尽了屈辱。 就是在这样艰难的两年里,许梨音整日抚摸着那一枚白玉,两年里,她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都尽数吐露给了那枚白玉。 可是啊,她又何尝不知,这一切的一切,白尧初根本都不会知道,甚至,已然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其实早就绝望了,她其实早就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再见到少时让她心动的他了。 虽然,少时心动,就算是误了她一生。 “梨音,我回来了。”仿佛是带着无尽的眷恋与思念,白尧初温润的声音有些暗暗地喑哑,一身白色衣袍被微风轻轻吹拂,整个人如梦似幻。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一抹狂喜在许梨音的眼里一闪即逝,随后便是浓重的不安与不敢置信。 “为何?”谁知白尧初却轻轻一笑,依旧是眉目温柔。 “尧初……尧初不会说话,你不是尧初……你不是……”许梨音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浓重的失落,又有些朦朦胧胧的泪水开始涌了出来,眼前这个男子,是真的跟白尧初一模一样,可是啊,就差那么一点,她记忆里的白尧初,是不会说话的。 记忆里,白尧初从来都是对她柔柔的笑着,他可以无视整个世界,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十三岁见他,一见钟情,而后才知,他原来是一个失语少年。 可是啊,偏偏是他手里弹出的琴音让她知道,她大概是永远都只能为他而沉沦了。 “梨音,我的失语症已经好了。”白尧初微微一怔,或许,他从没有想到,原来他认为的缺陷,是她于万千繁华中认出他的标记。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逆着太阳光,许梨音看见他脸上细微的绒毛被淡淡的金色光芒给映衬的显而易见,白皙的肌肤也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知道当年我走出宫门前对你说了什么吗?”或许是见许梨音迟迟没有说话,白尧初摇摇头轻叹一声,又问道。 许梨音身体微微一震,咬着嘴唇,看着白尧初,没有说话。 “我说,等我。”白尧初的眼神深邃,似乎是想起了两年前那一次痛彻心扉的离别。 许梨音的双手又一次在袖间紧紧握住,她是为了阻止她自己难以控制的情绪。 她是真的不想又一次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梨音,对不起,本来我打算一年之内一定将你从皇宫中带出来,可是一些意外让我现在才来寻你。”白尧初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许梨音的面前,眸子里满是歉意。 “真的……是尧初吗?”知道现在,许梨音也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声音好听的男子就是当年的失语少年白尧初。 “是,梨音,我就是你当年许诺要保护我的白尧初。”白尧初深邃的眸渐渐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色,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笑得无比温柔。 “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不会原谅我了!我以为你……你早就将我淡忘了……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你了……”终于,许梨音没有忍住心里早就翻涌的情绪,开始失声痛哭。 每一滴晶莹的泪,都是一树的梨花带雨。 一时之间,这条静默的管道上,一个身着大红色嫁衣的柔美女子正在低低哭泣,而站在她面前的那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脸上满是心疼之色。 “梨音,我这两年来,从未忘记过你,你要信我,离开你之后的每时每刻,我都只觉是度日如年。”白尧初终究将这个他放在心底很久的女子揽入怀里,声音有些颤抖的低哑,暖暖的热气时不时的喷在许梨音的耳朵边,引得她的身子又是一颤。 要知道,之前,他们从未有过一个拥抱。 这个第一次的拥抱,她能感觉到,抱住她的这个男子就像是想将她揉进他的骨血里一般。 多么真实,却又多么像是梦啊。 两年来,她总在午夜梦回间,看见白尧初挂着清浅的笑意的脸庞,那么美好,遥不可及。 “如果,你现在的心仍旧如两年前一般装着我,那么,你许我永生永世,可好?”良久,许梨音又才听到白尧初略带低哑的声音沉沉的传来。 就是这抹迷人的嗓音,让她又是一阵潸然泪下,她怎么都没想到过,原来会有这么一天,他要给她一个永生永世。 “我的心,始终如初。”许梨音双手穿过白尧初的腋下,又用力的回抱住他,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的,她的心,始终如初。 两年的时光,没有让她慢慢淡忘少年时候对他青涩的爱恋,反而变得更加浓郁,更加爱他。 所以,在多少个没有他的日夜里,许梨音常常是泪湿满衾,心里的痛又岂止是痛可锥心那么简单? 淡淡的疼,在不经意想起他的时刻,又变成浓烈的思念,疯狂的想念,蚀骨的疼痛,蚀骨的思念,悠远绵长,无休无止。 “知道吗?在你当年说出那句‘我会保护你’之后,我也对你说过‘应是我来护你永远’。早在那时候,你便已经注定这永生永世都没办法逃开我了,以后若是你想反悔,我都再不会给你机会了。”白尧初的眼神又开始深不见底,幽深的黑眸就那么紧紧盯着许梨音,霸道的告诉她,她永远都没办法再离开他了。 “嗯。”许梨音有些惊愕于白尧初显露出来的霸道,她的记忆里,白尧初从来都是温润如玉的男子,从来都没有这般霸道的样子。 可是啊,她终究是爱极了他吧?就连他的霸道,她也觉得那样自然,和喜欢。 “梨音,跟我走,可好?”白尧初扫了一眼周围仍旧倒地昏睡的众人,又对着许梨音浅浅一笑。 “好。”毫不犹豫,许梨音抓紧了白尧初的手,这一个字,便是她给他的承诺。 她从来都不需要什么富贵荣华,她只求这永生永世,她都可以跟他坐看人世繁华,红尘散乱,五胡乱华,不管是天涯海角,她能都和他一起走到地老天荒,一起等到沧海桑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吾愿,足矣。 第八章 只是当时已惘然 “你们最终还是在一起了,这不就是缘吗?”说书人轻轻一叹,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他和他的若靥都没有过那样的奇迹。 只因他一念之差,她便再也不愿醒来…… “可是……可是若我早知后来发生的事,我便是死都不会答应和他走的。”许梨音泪水涟涟,眼里满是后悔。 “怎么?是他负了你?亦或是你放不下你身上背负的和亲责任?”说书人面露疑惑,他能想到的,也只能是这两个原因了。 “他从不曾负我,我也从不曾后悔放下那所谓的责任。因为我的父皇对我根本就是虚情假意,在他的眼里,我不过是一个和亲工具。”许梨音说到和亲这件事的时候,眼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后悔,她不认为那就是她该背负的责任。 虽然,她听说,从她失踪在和亲路上之后,玉宸国的皇帝大怒,立刻发兵灭了朝阳国。 她不后悔丢下和亲的责任,可是,白尧初后来因她而受苦,如果,她去和亲就能让他好好的活着,那么她也是愿意的。 可是啊,命运这东西,偏偏是这样折磨人。 “唉……无奈身在帝王家。皇家的事,历来都是如此无情。”说书人深知许梨音长在皇宫的苦,又替她哀叹道。 “初知他是妖,你难道不怕吗?”说书人又问道。 毕竟,妖在凡人眼中,都是害人不浅的。 “不怕。他是那样清雅绝伦又时而霸道的男子,在他的眼里,我从来都只看见过浅浅的笑意和淡淡的柔情,他不是害人的妖。而且……就像他说的,我再也不能逃开他了,永生永世。”许梨音微微一怔,一双美眸里渐渐流露出丝丝点点的怀念,她又想起,当初白尧初告诉她,他是梨花妖的时候的场景。 他说“不管你怕不怕我,我说过了,这永生永世都不能再逃开我。” 他眉目温柔,却暗藏着隐隐的坚定。 而她说“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许梨音的的确确是想你,念你了两年。两年时光,不长不短,可我却也正如你所说,失去你的日子,我也是度日如年。我的心,早就丢在你这里,我,已经没办法后退了。” 她笑容明艳,眼里是浓浓的深情。 是人是妖,又有何妨? 她许梨音爱的就是他白尧初。 “果然,你是用情太深。”说书人看着许梨音的眼光突然有些赞赏的神色。毕竟,大部分凡人都是介意妖的。 “青帝听我继续讲吧。”许梨音苦笑一声,又摇头道。 说书人点点头,伸手示意许梨音继续讲述。 或许是快乐的日子真的过得很快,她和他在那个开满梨花的梨花谷里,一起相守了三年。 那三年,是她许梨音最快乐的时光了。 她的红嫁衣终于是为了他而穿,就在梨花谷的那座竹屋里,她嫁给了他。 天为媒,地为凭,花草都是他们的证人。 她一直都记得他身穿一件他从未穿过的红色喜袍,紧紧握住她的手,他脸上那抹绝美的笑容,是她永远都无法忘却的。 可是啊,这所有的幸福时光,都被她亲手打碎,她深爱的他,最终被关在了那座千年雪山里,生死未卜。 或许是她太过患得患失,担心年华老去时,他就不再爱她。担心阳寿将尽时,他就会永远的离开她。 就算他说了很多次,他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如既往的守在她身边。 她还是郁郁寡欢。 他说“你若是年华老去,我也不会离开你,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美的。若是你阳寿用尽,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轮回之后,我再找到你,再守着你。” 可是啊,他怎知,她担心的不是别的,她只担心,万一她一碗孟婆汤饮尽,忘了他,那该怎么办?他说他会守着她生生世世,可是啊,凭什么让他一直为她付出?她其实最怕她在不记得他的时候,爱上了别人。 那么于他,该是多大的痛? 虽然,他笑着对她说“就算你爱上了别人,我也会一直守着你。” 他怎会知道,他这样说,却让她的心里更加难受。 就在那一天,那是许梨音永远也没办法忘记的一天。 白尧初将她拉到后院的梨花林里,又让她坐在石凳上。 “尧初?你做什么?”许梨音疑惑道。 “娘子,你听我给你弹一曲。”白尧初的嘴角挂着清浅的笑,眼里满是柔情。 “好。”许梨音点点头,答应了。 白尧初走到桐木琴后坐下来,手指抬起,开始拨动琴弦。 这是一曲许梨音从未听过的曲子,时而婉转悠扬,时而溢满悲伤,但总归是那么好听。 良久,一曲弹罢,许梨音看着眼前的白尧初又向他缓缓走来,她的心里却突然升起些许不安。 “娘子,这曲子是我为你谱的,名叫《梨音》。”白尧初淡淡一笑,蹲下身,又握住许梨音的手。 “《梨音》?”许梨音的心微微一震,心里一阵暖流涌出。 “娘子,我有些事情需要出谷去一趟,你放心,等我办好,我一定立刻回来。”白尧初收起笑容,眼里透着些许严肃。 “那……那你小心一点,不可以受伤。”许梨音一怔,随即答应了。 她知道,他露出这般严肃的表情,一定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所以,她也不拦他。 虽然,她一刻都不想离开他。 “好。娘子,你信我,我们一定会永生永世在一起。”倏的,白尧初将许梨音拥进怀里,有些低哑的声音里透着些许坚定。 “嗯。”许梨音知道她一个凡人,到底是不可能陪他永远,但是面对他这般深情,她也只能违心的应了一声。 许梨音后来才后悔,后悔没有听出白尧初话里的意思,否则……否则她也不会和他就这样承受离别的痛苦。 她在每个没有他在身边的夜里一遍又一遍的哭泣,一遍又一遍的后悔,可是到最后,她仍旧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救回他。 都是她的任性,都是她的胡思乱想,才会让他被囚禁在那冷冰冰的雪山,生死未卜。 第九章 骗伊吃下化妖果 一个月,整整一个月,许梨音没有白尧初的任何消息。 每个白天,每个黑夜,看起来都是一样的寂寥感伤。 只剩她一个人的梨花谷,纵然是阳春三月,对于她来说,也是天寒地冻。 冷,心冷。 许梨音整日坐在竹楼的回廊前,望着远处的梨树发呆,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在不远的那处她极目就可以望见的地方能够出现那一抹她日思夜想的白色身影。 可是,每每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无边无际的黑夜等到更加漫长的白天,看尽夕阳,望尽朝阳,她期盼的归人,还是没有出现。 有时候,她会把他的桐木琴搬到回廊处,一边等,一边弹,弹那曾经她在城楼上对即将离去的他吟唱的那半阙曲。 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千思万念。 灯火摇曳处,她泪满衣衫时。 薄被冷衣衾,孤枕难独眠。 或许是一次次的失望让许梨音有些绝望,这天,她呆呆的抱着手中早已断了一根弦的桐木琴,看着她熟知的那处,望着望着,泪水横流。 她在后悔,后悔一月前允了白尧初出谷。 若是她没有同意,那么久没有这一个多月杳无信音的苦等了,不是吗? “弦断,听谁歌?悲欢谱一曲,总归泪偷零。”许梨音的瞳孔失了焦距,良久,她才喃喃一句。 寥寥几句,却是她此刻所有心境。 “尧初,你到底在何处?”泪水再次如潮涌,许梨音压抑着情绪只低低的抽泣着,她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安。 一去不复返,这几个字一直在许梨音的脑海里来来回回,萦绕不去。 她好怕,他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尧初,若你一天不回来,我便等你一天。等到我老,等到我死。”许梨音把脸轻轻贴着那把桐木琴,泪水一滴滴的滴落到那琴上,划出一抹无声的哀伤。 她不信他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她不信他会负了他。 她知道,白尧初,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她才愿意从豆蔻年华,一直等到韶华逝去。 “梨音。”正在这时候,一声低哑的呼唤轻轻的传到她的耳边,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许梨音的身体刹那僵住。 “梨音,我回来了。”声音沙哑,夹杂着一些刻意压制的情绪。 “尧初!”许梨音终于转头,看见了一身有些凌乱的白色衣衫的白尧初。 他的墨发零散披散在肩上,一张如玉的容颜有些难以掩藏的苍白。 这是许梨音第一次见到这样狼狈的白尧初。 在她的记忆里,他一直都是纤尘不染,宛若谪仙的男子。 “尧初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幅样子了?”许梨音看着白尧初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立刻站起身,放下手里的桐木琴,上前关心道。 “没事,我很好。”白尧初的眼神闪了闪,刻意的避开了许梨音的问题,只对着她笑。 “对不起尧初……你的琴,我将它弄断了一根弦。”许梨音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桐木琴,又一脸抱歉的看着白尧初。 “无碍,琴弦断了,再续就是。”白尧初看了一眼桌上的琴,随即又摇头笑道。 “尧初,你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很不好。”许梨音情不自禁抚上了白尧初的脸庞,才惊觉,他的脸冰冷的吓人。 “无妨,怕是劳累了些。”白尧初立刻拂开许梨音的手,像是怕她发现什么似的,眼神闪躲。 “是吗?”许梨音的心还是没有放下来,她觉得他太反常了。 “对了,梨音,你快吃了这个。”突然白尧初从怀里拿出一个枣子一般大小的果实一般的东西放到许梨音手里,对她笑道。 “这是什么?”许梨音看着手掌中那颗通体血红的像果实一般的东西,细看,还可以看到里面像血液一般缓缓流动的东西,许梨音实在看不出这是何物,便疑惑的问道。 就皇宫是天下所有珍宝聚集的地方,可是就算生长在那样的地方,她也没有见过这种果子。 “梨音,吃吧。”白尧初没有回答,只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许梨音。 那是许梨音从未看过的神色,让她不忍拒绝。 “好。”许梨音呆愣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白尧初那盛满期盼的眼神,终于点头。 在白尧初的注视下,许梨音轻轻的将那枚果子放进口里,谁知当她咬破那果皮的时候,那果子里的汁水便瞬间流了出来,被她咽下。 满口清香的味道让许梨音回味无穷,这个不知名的果子,果然很神奇。 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仿佛像是被注入了一阵暖流一般,很舒服。 “噗……”就在这时候,许梨音身旁的白尧初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一滴滴的浸染在他雪白的衣袍上,那般触目惊心。 妖冶的血色花朵,在他的衣服上,地上,朵朵绽开,寸寸殷红。 “尧初!”许梨音瞪大一双美眸,来不及多想就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白尧初。 “太……太好了……你吃……吃了……”白尧初半瞌眼帘,嘴角的鲜血还在顺着下颚一直流到他的脖颈里。 “尧初!尧初你醒醒!”许梨音已经来不及思考任何事情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喊着白尧初的名字。 泪水,又一次肆意横流。 看着他衣袍上点点的鲜血,许梨音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受了这样的重伤? 想起白尧初刚刚强撑着没事的样子,许梨音的心,更加痛了。 “我……我没事……梨音,你……你从此再也不用……不用担心会……会老会死了……”白尧初的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和着鲜血,看起来是那么脆弱易碎。 “尧初你给我吃了什么?”许梨音瞪大双眼,跪坐在地上抱着白尧初,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绝美容颜,她的心,仿佛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悄悄流逝。 为什么她再也不用担心会老会死?为什么? “因为他给你吃了化妖果!”可是她没有等来白尧初的回答,却等来了仿佛来自十里云霄之外的一个冷冽的声音。 第十章 生生死死同盟誓 “是谁?是谁在说话?”许梨音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得一惊,冲着四周大喊。 “梨音……你……你快走……快走……”然而在她怀里的白尧初一听到这个声音便瞪大双眼,神色肃然,又一直推着许梨音让她离开。 “尧初我不走!我不走!”许梨音用力的摇头,她怎么可能丢下他独自离开呢?她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早在十三岁那年,她遇见他的那时候,她就已经不可能再放下他了。 到后来,她知道了疼宠她的父皇不过是想利用她,皇宫里恭维她的人不过是看上了她一时的荣华。 等到她和亲的消息一公布,那些曾经恭维她的人眨眼间全都消失,只站在一旁看她的笑话。 世态炎凉,就该是如此吧? 直到在和亲路上,她丢下所有所谓的责任跟他走的时候,她才知,原来,这世上唯一珍惜她的人,便只剩下他白尧初了。 如此疼她爱她的人,她又怎么能够丢下他? “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小小梨花妖,不过千年道行就敢擅闯我水曳神邸盗走我神邸至宝化妖果!”天空中忽然金光一现,眨眼间,一个身穿黑色战袍绣着金线的年轻男子从天而降,手里泛着金光的方天画戟直指着许梨音和白尧初。 “一切都是我之过错,望上仙你饶过她。”白尧初的脸色倏地更加惨白起来,挣扎着离开许梨音的怀抱,跪在那黑袍男子面前,不卑不亢。 “哼!小小梨花妖还敢与本仙谈条件?若是她没吃下化妖果还好,她现在吃下化妖果,就不再是一介凡人了,她现在是半人半妖,本仙不诛恐留祸患!”那黑袍男子手腕反转,更加有力的指向一旁呆愣的许梨音,语气里是不容置否的意味。 许梨音不懂什么事化妖果,但是她却听清了‘半人半妖’四个字,她怎么就成了半人半妖了? 正在这时候,许梨音觉得体内就像被火灼烧一般的痛,她在地上翻来覆去,却仍旧没办法阻止体内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灼痛感。 “梨音,梨音你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白尧初连忙握住许梨音的手,柔声安慰着她。 “这是妖化的现象,看来,本仙必须要先杀了她!”那黑袍男子眼睛微眯,说着就要手持方天画戟朝许梨音刺去。 “上仙,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可……可你不能动她!”白尧初忍住胸口撕裂一般的疼痛,用手挡住黑袍男子的攻击。 而许梨音看着这一切,却是无能为力,因为,现在的她,正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你的心脉已经受损,你以为你能挡住本仙几招?”黑袍男子愣了愣,随即又轻蔑的笑道。 “尧初深知不能与上仙抗衡,但是你要杀她,我就是拼了这条命,都会阻止你,就算,灰飞烟灭。”白尧初的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声音低哑,却仍旧有力。 许梨音半瞌眼帘,看着挡在身前的白尧初的身影,眼里无力的滑落一滴泪。 “顽劣!你可知妖和人是没有好结果的!你为她盗来化妖果,就是为了让她不老不死,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跟她永生永世了吗?你怎知人性的贪婪,你怎知她是不是真心对你?”黑袍男子怒视着白尧初,似乎是在指责他的所作所为,又似乎是在嘲笑他的痴傻。 “人性并非都是贪婪的,她是不是真心待我,我心里很明白。”白尧初无谓一笑,根本不把黑袍男子的话放在心上。 然而在一旁早就痛得冷汗直流的许梨音听了黑袍男子的话,却犹如一阵惊雷一般炸响在她的脑海里,原来,化妖果可以让她不老不死…… 原来,他是为了她才去盗来化妖果的…… “冥顽不灵!受死!”黑袍男子或是觉得白尧初已经不可救药,便摇头,又开始和白尧初打斗起来。 许梨音看到黑袍男子招招凶狠,步步不让,而白尧初除了躲闪便也接不下黑袍男子几招,可她,却只能看着,甚至连话都喊不出来。 痛,像是撕裂的痛。 许梨音几度欲昏睡过去,但是又因为担心白尧初而强撑着保持大脑的清醒,忍受着体内的痛。 “噗……”倏地,白尧初没能接下黑袍男子这极具杀伤力的一招,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打落到两米开外,一口鲜血毫不意外的喷涌而出,再次染红了他白色的衣衫。 “不!”看着那黑袍男子又向白尧初靠近,要给他最后致命一击,许梨音终于大声喊了出来。 于此同时,她身上喷涌而出的强大气流泛着紫色光芒震出了十几米远的距离,黑袍男子一阵猝不及防便被击中,摔倒在地。 许梨音这才睁眼,却发现,自己一身白色衣裙不知怎的竟然变成了一身紫色曳地长裙,本来只及腰的黑发也长至脚踝。 “尧初!”许梨音呆愣了半晌,终究还是抛去心中的疑惑,跑到白尧初的身边,将他揽入怀里。 “梨音……咳咳……你……你快走……虽然你现在已有五千年的功力,但……但你不知如何使用,你……跟着我,终究是……是会难逃一死的。”白尧初抓紧了许梨音的手,虚弱的对她说道。 “我不走!我在这世上只剩下你了,若你死,我也绝不独活!”许梨音摇头,泪水连连。 “本仙说了,你们谁也走不掉!”此时,那黑袍男子已经从地上站起来,脸色铁青。 说着,那黑袍男子握紧了方天画戟就朝着已经无力再战的白尧初走去。 许梨音握紧白尧初的手,看着逼近的黑袍男子,心里却没有半点惧意。 果然,有他在,她便是什么都不怕的了。 “梨音,对不起……是……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白尧初的声音沙哑,红红的眼眶竟然滑下两行清泪。 “尧初,一起生,一起死,吾愿足矣。”许梨音颤抖着手,轻轻地擦去白尧初的泪水,努力的微笑着。 然后,许梨音又揽紧了白尧初,看着黑袍男子就要劈来的方天画戟,闭上了眼。 一起生,一起死,她已知足。 却不曾想,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尧初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将许梨音推出去了五米远。 “不要!”许梨音趴在地上,充血的眼望着黑袍男子就要落在白尧初身上的方天画戟,失控的大喊。 她的心,在那一刻,仿佛是要被万箭穿心一般的疼。 “住手!”于此同时,一个苍老且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似的的声音传来,生生的制止了黑袍男子手里的动作。 第十一章 百年离别只一字 人未见,声先闻。 “是谁?给本仙出来!”黑袍男子见他手里的方天画戟像是被一阵强大的气流阻挡着不能刺向白尧初似的,他气急败坏,连声向天空大喊。 “水曳神邸的墨揽小仙,你不好好看护水曳神邸,来杀这小小花妖作甚?”说话间,只见一个身着玄色道袍的白发白须的老者从天而降。 “原是白齐仙尊,小仙墨揽失礼了。”那黑袍男子一见来人的样貌,便大惊失色,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无碍,墨揽小仙这是何苦为难于他二人啊?”白齐仙尊摇摇头,笑问道。 “这千年梨花妖盗走了我水曳神邸的至宝化妖果给这凡人女子吃了。”墨揽脸色一沉,显然是十分生气白尧初盗走化妖果一事。 “哦?原来如此。”白齐仙尊摸着下颚的白色长须,了然道。 “既然仙尊你已知晓,可否不要再阻碍墨揽除了他二人?”墨揽双手抱拳,说道。 “墨揽小仙切莫着急,本尊看这梨花妖是有仙根之人,若是他能修炼一番,必成大器啊!”白齐仙尊看向白尧初的眼神,是那样赞赏。 这是他从来不曾遇到的妖,有仙根的妖,少之又少。 “既是白齐仙尊看上的弟子,那么墨揽可以饶他一命,只是那半人半妖的女子,墨揽定要除之,如今她身上有五千年的道行,若是她为祸人间,后果不堪设想!”墨揽沉思片刻,随即道。 “若她死,我绝不独活!”白尧初抚着胸口,坚定地说道。 “不!白齐仙尊,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尧初!我死没关系,尧初一定要好好活着!”许梨音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白齐仙尊面前又‘扑通’一声跪下。 她活不活都无所谓,她现在只想让他活着,好好活着。 “梨音!”白尧初低哑着声音,眼眶又有些红了。 “尧初,我只想你好好活着!若不是因为我,你又何必受这等苦痛折磨?我现在才知,原来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是在慢慢毁掉你……若是没有我,你依旧是那般清冷疏离,风淡云轻的白尧初,你依旧是那个不把凡尘浮华看在眼里的白尧初。都是我的出现改变了你,也毁了你……由我开始,也由我终结罢!”许梨音转过头看着仰躺在不远处的白尧初,眼里落下两行热泪。 她到现在才渐渐明白,她之于他,根本就是伤害。 若是没有她,他或许就还是以前那个不悲不喜的白尧初。 “可是没了你,我没办法继续活。”白尧初眼神里闪烁着痛苦的光芒,现在于他来说,她就是他的全部。 若她没了,那么他要怎么继续活着? “墨揽小仙,今日你就卖本尊一个面子如何?这两人都交给本尊吧!”白齐仙尊看了白尧初和许梨音好一会儿,这才对墨揽说道。 “这……”墨揽皱眉,似乎是有些为难。 “你且放心,本尊不会让你交不了差的!你就回去告诉你们水曳上神,就说本尊改日定去给她一个说法。”白齐仙尊见墨揽为难,便又说道。 “好吧,那么墨揽告辞!”墨揽思量片刻,这才答应,向白齐仙尊行了一礼,又看了看许梨音和白尧初一眼,这才招来一朵云,乘云而去。 “多谢仙尊。”许梨音呆愣的看着墨揽离去的身影,良久,这才回过神来对白齐仙尊盈盈一拜。 “你不用谢本尊,本尊知道你心性善良不会害人,可是化妖果有利亦有害,若是妖性你控制不住,为祸人间,那么本尊一定会除了你的!”白齐仙尊摆摆手,淡淡说道。 “仙尊你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白尧初定定的看着白齐仙尊,问道。 “呵呵……梨花小妖不必如此防备于我,今次本尊救你二人纯属故意为之,本尊说过了,你有仙根,本尊也不拐弯抹角了,本尊想你拜入我门下,修炼成仙。”白齐仙尊笑着说道。 许梨音的心一沉,他若成仙,那么是要永远离开她了吗? “仙尊以为所有妖都想成仙吗?”白尧初无奈的一笑,说道。 “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本尊吗?”谁知白齐仙尊非但没有生气,嘴角的笑意还更加浓厚。 “是。”白尧初看了许梨音一眼,坚定道。 “好吧,本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拜入我门下,修炼成仙,二是囚禁你于千年雪山一百年。本尊先说好,你若选择一,那么后果就是得道成仙,你若选择二,后果却可能是忍受不住那极寒之地的苦楚,最终冻死。”白齐仙尊一边说,一边在白尧初的脸上寻找些许惧意,但是却始终无果。 “我选择二。”白尧初没有丝毫犹豫,看着白齐仙尊,说道。 “不要!尧初你就拜仙尊为师吧!”许梨音一听第二个选择可能会死,便想阻止白尧初。 他成仙断情,总比冻死雪山要好得多。 至少,至少他还可以活的好好的。 “我选择二!”白尧初无视了许梨音的话,只是看着白齐仙尊,又重复了一遍他的抉择。 “其实,若你择一,就可免了你盗化妖果的罪,可你择二,这是一条死路啊!”白齐仙尊拧了拧眉,叹道。 似乎是在为白尧初的固执而叹息。 “活路也好,死路也罢,我心意已决。”白尧初神色平静,仿佛他从未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一样。 “好吧!”白齐仙尊点点头,终是答应了。 “尧初!尧初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许梨音听见白齐仙尊答应了白尧初,她的眼泪又开始泛滥,她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选择一条死路? “梨音,你听我说,白齐仙尊说的是可能会死,而我还要等一百年后再见你呢,我怎么可以让自己就那么轻易的死去?你信我,信我能够撑过一百年可好?”白尧初将泣不成声的许梨音揽进怀里,声音低沉,却是无比的坚定。 “我……我信你。”许梨音抬头望向白尧初的脸,看着他那灼热的眼神,她才惊觉,她已经没办法拒绝了。 他选择的路,她应该相信他。 绝处逢生也是可能的,不是吗? 若是上天还愿意让他和她在一起,那么区区一百年又算什么呢? 她等得起。 “这一百年之内,你也必须好好利用你这得来的五千年的道行帮助苦难之人,积下三百福荫你便可以彻底净化你的妖性了。”说着,白齐仙尊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福袋交给许梨音。 “等我,梨音。”许梨音刚刚接过白齐仙尊手里的福袋,两道白光一闪,白齐仙尊和白尧初便消失了,只留下这一句轻轻的话语。 泪水横流,许梨音手里捏着福袋,望着空空的四周,半晌没有言语。 “尧初啊,你一定要好好的。”良久,许梨音才喃喃出声。 只要白尧初能够好好地等到她,就算她受尽苦楚她也甘之如饴。 轻轻飘来一瓣梨花,落到许梨音的手掌里,她看着那花瓣出神,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一身白色衣袍坐在千树万树梨花树前,为她弹奏着那半阙曲…… 这百年的离别,她能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第十二章 地老天荒终不离 “这白尧初倒是个特别的妖。”说书人叹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如果可以,我倒宁愿他也是那种想要修炼成仙的妖。”许梨音深吸一口气,双手有些颤抖的握住手中的茶杯,她一张白皙的脸上,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布满泪痕。 一百年啊,比起十三岁时失去他的那两年时光,还要漫长。 她的每个夜晚,每个白天,心里,梦里,都是他的身影。 一百年来,她拿着白齐仙尊给她的福袋,走了很多地方,帮助了很多苦难之人,那福袋中装的,如今早已不止三百福荫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不管他是否还活着,她也要去找他,陪着他。 “青帝,今日便是最后的期限了,我,该去找他了。”许梨音收拾好心绪,对着说书人微微颔首说道。 说书人怔了怔,到最后也只是点头不语。 “这几天多谢青帝照拂,梨音感激不尽。”许梨音站起来,又退到凳子后面,恭敬的对说书人弯腰一礼。 “许姑娘,你可是想好了?那雪山绝对不是普通的地方,那里乃是极寒之地,别说是你了,就是道行少于一万年的妖或仙上去了都难再下来。”说书人或许是有些许不忍,便出声提醒许梨音。 “梨音知晓,可是梨音必须去,这多年来,我等的就是今日。下不来又如何?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无论生与死。”许梨音的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看着说书人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 是了,她等了他一百年之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即便那是一条死路,她也必须去。 因为当年,他亦是选择了这条死路。 “唉!也罢!我与你走一趟如何?”说书人看了许梨音许久,终究站起身来,说道。 因为他想,若是他袖手旁观,那么若靥也是不愿的吧? “如此……那便麻烦青帝了。”许梨音因着说书人的话愣了愣,良久才露出惊喜的笑,对着说书人又是一弯腰。 “无碍,你和那白尧初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一百年后的重聚,若是你还没到雪山顶就坚持不住,那么于你于他都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了。”说书人轻轻摇摇头,说道。 若靥最不喜欢悲哀的结局了,若是这个梨花妖与凡人的故事能够圆满,若靥应该会很高兴吧? “谢谢青帝。”许梨音或许是没想到说书人能想这么多,眼里的感激之情更加浓郁。 即便到最后仍不过一个‘死’字,只要能见他一眼,也是足够了。 “走吧。”说书人打开房门,又回头看着许梨音说道。 许梨音点点头,跟上说书人,一步步的走向她魂牵梦萦的雪山。 那里,是她想念了一百年的白尧初。 眼前,一片雪色。 整座大山上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树木上到处可见凝结而成的冰,天空中似乎常年不停地在飘着鹅毛大雪。 即便山下春暖花开,山上也是一成不变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如若我猜的没错,那么白尧初应该在寒冰洞内。”说书人一边用左手挡着不断吹来的寒风,一边指着前面说道。 “谢……谢谢青帝。”许梨音脸色惨白,嘴唇被冻得乌紫,说话也有些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雪山果然是极寒之地,冷到骨子里似的。 “唉,早说过你会承受不住这地方的寒气的,这里的寒冰都是千年不化的,若是没有个万年的道行,是无法阻止寒气入侵到身体里的。”说书人转过脸来看着许梨音叹了一口气,又一边用手掌贴近她的背,输送一点真气让她稍微暖和一点。 “青帝不用管我,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寒冰洞吧。”许梨音缓了缓,眼里浮现出一抹急切的神色。 不管她的身体上有多么的不舒服,仍旧不能阻止她想要见他的心。 “好,许姑娘你再坚持一下。”说书人点头,又朝前走去。 许梨音捂住有些疼的胸口,看着说书人的身影,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他们身后的脚印被一直未曾断绝的鹅毛大雪渐渐覆盖,就像是没有人涉足过一般。 走了很久很久,终于,一个冰雕似的洞府便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这里似乎相较于之前走过的地方更加寒冷了。 “来者何人?”蓝光一闪,一个身穿银色衣袍的少年便出现在洞府门口。 “我们是来找白尧初的。”说书人并未言明身份。 “今日是他刑满之期,你们可是来接他的?”那少年看了看许梨音和说书人,问道。 “是。”说书人又道。 “那么你们进去吧!不过他是死是活,我可不知。”那少年点头,话罢便消失了。 许梨音一听那句‘不知是死是活’,心就沉了。 但是她还是一步步的踏进洞口,她要找到他。 说书人跟在后面,不言不语。 不知在这狭窄的甬道里走了多久,终于,许梨音看见了前面有一个洞口。 她的心颤了颤,他,在那里吗? 他还活着吗? 忍住心里肆意泛滥的酸涩,许梨音快步朝那洞口跑去。 这是一个更为宽敞的冰洞,四周什么都没有,全是寒冰在冒着缕缕肉眼可见的寒气。 这里,比那外面的寒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梨音急切的寻找着她日思夜想的那抹白色身影,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终于,她看到了一抹背对着她的白色身影,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人不是一头墨发,而是满头银丝。 那人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一般。 许梨音禁不住心里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失望,她的眼里不断滑落出一颗又一颗的泪滴,难道,不是他吗? 她步履蹒跚,慢慢走上前,走到那个被四条铁索锁住的人的背后。 她不敢去唤他,她怕,这个人,不是他。 “笙箫里吹落了一地的梨花,好似你为我等出的如雪白发。琴弦声断了一段情,却抹不去我纷纷扬扬的期许……”许梨音小心的吟唱起这半阙曲,这是她十三岁那年在城楼上唱给他听的,这也是他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唱给她听的。 “梨……梨音……”这半阙曲一唱,那个人就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沙哑难听的嗓音里慢慢溢出这声呼唤。 在那人转过头来的时候,许梨音看到那张她魂牵梦绕的脸,终于失声痛哭。 “梨……梨音。”白尧初像是只会说这两个字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 许梨音听着他喑哑干涩的嗓音,心里悲伤更甚。 “乖……”白尧初红着眼眶,抬起绑着铁索的手,轻轻的抚上许梨音的脸。 手上冰冷彻骨的温度不言而喻,可许梨音却依旧不管不顾的抓着白尧初的这只手狠狠的贴在她的脸颊上。 她是想让她自己清醒,这不是梦,不是梦。 许梨音和白尧初紧紧拥抱在一起,青丝和银发勾勾缠缠,仿佛是再也不想分离一般。 “我……我爱你。”白尧初低哑的声音有些吃力传来,声音不大,但在这无比安静的冰洞里,却是那么的清晰。 “我也爱你。”许梨音贴上白尧初冰冷的唇,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从此,再也没人能够将她和他分开了。 一百年的苦等,到如今,终究还是等到他了。 从此,他们之间,将会开出一朵地老天荒…… 说书人望着不远处的两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 若靥,这个结局,你可喜欢?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你最喜欢的故事吧? 可是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我的身边呢? 我等你,不管沧海桑田,不管海枯石烂,我会一直等到你回来为止…… ——(全卷完) 第一章 轮回镜里前世缘 第四卷作者:钦白,相关其他作品《朕的儿子是面瘫》。 夕阳已近西下,听书的人都散了,他收拾了收拾,准备回家吃饭, “先生稍等。” 他回头,撑着青伞一身白衣的少女抱着一盆红的妖艳的芍药,静静站在夕阳泼洒的一地橘红里,飘扬的落叶穿过她的身体,丝毫没有遇到阻拦的落在了地上。 “先生,听我讲个故事可否?”少女浅浅的笑,精致却苍白的面容也因为这个笑容而有了一丝生气:“我叫卿小离,也叫红药。” 第一章 我想,我此生最大的劫便是遇到了许南钦。 ——卿小离 今个儿是百花宴,所有的花仙都会到瑶池去参加宴会,属于我的机会便来了,你问我要干嘛?当然是去洛阳姐姐那里拿轮回镜! 轮回镜是王母娘娘赐给洛阳姐姐的,据说阴面可以看前世姻缘,阳面可以看后世姻缘,洛阳姐姐实在太小气了!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前世是什么嘛!居然藏起来不让我看! 满心愤愤的我趁着洛阳姐姐不在,便偷偷进了花皇殿,洛阳姐姐是这一任的花皇,花皇向来是由牡丹仙子担任的,而我却是下一任的花相。 花相一职已经空了几千年了,据说是因为芍药天生妩媚多情,但凡芍药成妖,多数流连红尘情爱,六根不净, 难以成仙,我是千年来唯一一个芍药仙,只要经历了六劫,就可以继任花相了,而我已经度过了其中五劫,只差情劫,其实我很好奇,情爱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居然阻碍了那么多姐妹成仙。 每次听到猫妖小九讲那些为了人类男子仙都不做,命都不要的花妖的故事,我都觉得她们简直太傻了!傻爆了! 好吧,我们回归正题,我早就摸清了轮回镜的位置,所以很快就在花皇殿里找到了轮回镜。 轮回镜是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边缘带着古朴精致的花纹,我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却怕洛阳姐姐会发现,没敢拿走,便照着使用的法子滴了一滴血在镜子阴面上。 轮回镜发出柔柔的白光,很快,镜子上出现了这样一副景象,大概是在山崖上,一株白玉般的芍药迎风而立,我呶呶嘴,有些羡慕,这芍药可比我的原身漂亮多了,居然是白色的,我怎么就是一株最普通的红芍药呢? 就在我感叹的时候,一个白衣男人出现在镜子上,男人细心的为芍药浇水,对着芍药说话,温柔的样子像对着爱人,我愣了愣,轮回镜阴面见前世姻缘,难道说这株白芍药是我前世?那男人是我前世的姻缘? 就在我想靠近镜面,看看那男人长什么模样的时候,轮回镜突然爆出一阵强烈的白光,我没来的急反应,就被吸进了镜子里,喂喂喂!不带这么玩儿的! 等到白光消散,一个雍容华贵的明黄衣服的女子和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大殿里。 红衣女子叹息一声,恭恭敬敬的道:“娘娘,小离修行不够,真能度过情劫吗?” “洛阳,本宫知你疼爱她,本宫也甚是喜欢这孩子,但劫是天定的,能不能度过全靠她自己。”黄衣女子道:“小离天性聪慧调皮,极富灵性,却懒散的很,对于修行也不怎么热衷,不过她天生情思纤细,不生情骨,渡情劫,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洛阳还是有些担忧,但也没再说什么。 黄衣女子轻声道:“百花宴要开始了,走吧。” “是。”花皇洛阳躬身行礼,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了黄衣女子的身影,她拾起轮回镜,翻过来,能看到后世姻缘的阳面,一片白茫茫。 …… “红药,嫁我可好?” “红药,嫁我可好?” “红药,嫁我可好?” 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回响,是谁?红药是谁?你又是谁? 猛地惊醒,我喘息着坐起身,良久才定下心。这梦也太离奇了,再说了,本仙都成仙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做梦呢? 我揉揉脸,动作猛地一僵,我不是掉进镜子里了吗?镜子?对了!镜子! 这里是哪里? 我打量着四周,好像是个破庙……破庙??! 丫丫个呸的,连镜子都耍我!我怒火中烧,发誓回到天庭后一定要打碎了那面破镜子,报仇雪恨! 动作敏捷的爬起来,我掐了个腾云的咒语,然后我傻了眼,云呢?我的仙力呢?我再掐! 念了七八遍咒语后我不得不绝望的承认,我失去了我的仙力,明明仙力就在身体里,可是我用不出来。 蜷着身子抱着腿,我低声呜咽,没有仙力我该怎么回天庭…… “姑娘,你可是迷路了?”温柔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吸吸鼻子,可怜兮兮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破庙里的人。 来人是个年轻男子,有些清秀的五官,眉眼间具是温润,头上是方士巾束发,身上则着白衣,不过衣摆上污泥点点,颇为狼狈,背着一个书箱,就像……小九故事里赶考的书生似的。 “姑娘?姑娘?你可是迷路了?”那书生大概是看我发呆,再次问道。 “是……是啊,我回不了家了……”我一想起再也回不了天庭,见不到洛阳姐姐,吃不到厨神做的蹄髈,调戏不了金小乌,不由的悲从中来,抱着小白脸书生的大腿就开始哇哇大哭。不时的拿他的衣摆擦擦泪,再嫌弃一下他脏兮兮的衣摆。 小白脸书生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这样子的女子,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一个劲安慰我:“姑娘莫哭,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没家了……”我哭的撕心裂肺,洛阳姐姐肯定在到处找我,还有小九……我要回家,我要回天庭……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大概是哭的累了吧,只是我醒过来的时候,仍旧是抱着那个白面小书生的大腿的,他靠着墙,一只手颤颤巍巍的往火堆里添柴,还得小心不碰到我的身体,样子好笑的要死,我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 “姑娘醒了啊。”他看起来很高兴,对着我展颜一笑,露出白白的两排牙齿,我看的一愣,大抵是我很少见男人的缘故,总觉得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 “姑娘可否放开小生的大腿?”说这话的时候他得脸上浮现了一抹红晕,我只觉得心里像有只小手,挠一下,又挠一下,痒的很。 “哦。”反应迟钝的我连忙松开手,乖乖的蹲在一边,看小白脸书生揉着被我抱了一夜,麻木的大腿,我莫名其妙就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卿小离啊卿小离!别这么没出息!你可是立志成为花相的芍药! 第二章 与君同去长安城 认识许南钦,哦,也就是那个白面书生后,我的衣食住行终于有了着落,可笑的是,本仙子都成仙这么多年了,到头来居然还要为了填饱肚子发愁! 许南钦是赶考的举子,要往京城去,我是没地方去的,仙力又不知何时恢复,便赖上了他,要跟他一路同行。 结伴同行第三天,我们的干粮没有,我将一切归咎于许南钦待干粮带少了而不是我吃的太多。 密林里,火堆旁,我眼巴巴等着许南钦带食物回来,等到我肚子都快叫的和鼓声差不多的时候,许南钦才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我抬眼瞧瞧,许南钦身上那件白衣已经变得黑一块灰一块,还有很多地方被刮破了,脸上都有一道划痕。 “我……我是瞧见了一只野兔的,可是它跑的太快,我没追上。”许南钦沮丧的道:“我只找到了这几个果子。”说着他把兜在衣摆里的几个红果子抖了出来,挑挑捡捡,捡了几个红色的递给我,自己拿了个青色的慢慢啃。 我咬了一口果子,呸呸呸,酸死了!“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小图说的真对,百无一用是书生!瞧着长得白净有什么用啊! “小离姑娘,山里野兽多,你别……”没等他唧唧歪歪完,我已经跑了出去,本仙是未来的花相!花相知道吗?百花之相,怕什么野兽啊! 我不懈的撇撇嘴,完全忘记了我现在跟凡人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跑出了林子,很快我就看到了一只正在搔首弄姿的野鸡,决定了!今晚的晚饭就是你了!我悄悄摸了过去,狠狠一扑。 ——扑楞楞 我扑了一身鸡毛,而那只野鸡飞上了树枝,斜着眼鄙视我,我一下子怒了,本仙什么时候被鄙视过?还是被一只鸡! 怒上心头,我捡了石子来准备打死这只胆敢藐视本仙的野鸡! 只是还没等我扔出石子,那只野鸡就叫了一声,惊慌的飞走了。 “害怕了吧!有本事别走!”我拍拍手,藐视本仙,哼,打不死你吓死你!我志得意满的转身,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吼 这是……老虎? 虽然有些惊慌,但是我还是很冷静的,连忙掐了个金光诀,可是,毫无反应…… “你……你别过来!我可是有仙籍的花仙,吃了我……你会被天罚雷劈的!”我一步步后退,那只大老虎呲着獠牙,一步步逼近。 难道我要成为第一个被凡间野兽吃掉的仙人? 会遗臭万年的! 只是那只老虎并未开灵智,听不懂我的话,朝着我就是一声大吼,腥臭的热气扑面而来,熏的我差点吐了,我都能看到它牙缝里挂着的肉丝! 洛阳姐姐,我再也不捣蛋了,娘娘,我一定乖乖修炼,小九,我再也不拽你耳朵了,金小乌,我再也不拔你羽毛了…… 背靠着大树,我泪汪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老虎,洛阳姐姐,娘娘,小九,金小乌,快来救我啊啊啊! …… 我觉得我是蛮聪明的,因为我在做了几百年神仙后居然还能在几秒内学会爬树,而且爬的比猴子还快。 抱着树干我泪汪汪的想,谁要是能把我从虎口救出去,等我恢复仙力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大抵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呼唤,在我和树下那只优哉游哉看着我的大老虎僵持一个时辰后,树林里钻出一个人来:“小离,小离,你在哪里?” 我顿时只想抚额,谁过来不好让这个浑身没二两肉的白面书生过来!他这样的,给老虎塞牙缝都不够好吗? 许南钦气喘吁吁的扶着树,看了一眼树上的我,再看一眼树下的老虎,抄起一根木棒就跑了过来,嘴里还在喊:“小离你别怕!我来救你!” 你是想自己填饱老虎肚子,让它吃饱了然后放过我吗?按体型来看你那是妄想!咱们俩加起来还不够它一顿的好吗?! 我抱着树干,无语凝噎。 但是我总不能看着许南钦因为我喂老虎吧!我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仙力如此重要,如果,如果现在我有仙力,一只老虎算毛线球! 我闭上眼,悲观的想,如果许南钦被老虎吃了,我会后悔一辈子,愧疚一辈子的,哪怕以后做了花相,也无法心安!所以…… 我一撒手,任凭自己从树上掉下来,死老虎,就算砸不死你我也要压死你!压不死我就砸死我自己! 再过五百年,劳资还是一朵红灿灿的芍药仙! 不就是转世重修嘛!谁怕谁! 抱着如此大无畏的想法,我自由落体,——砰,砸在了一个软呼呼的物体上,我没事,它没死,完了,填老虎肚子吧!许南钦我对不起你……大不了我到下边求求阎王爷,下辈子给你安排个好人家投胎! 就在我闭目等死的时候,突然听到许南钦带着哭腔的声音:“小离,小离你不要死,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死……” 我睁眼一看,呀,老虎呢? “老虎呢?” “你没事?”许南钦一愣,二呆呆的样子像极了喜欢晒肚皮的小九。 “我也不知道,刚刚听到远处一声虎啸,老虎就跑了。” “大概是被母老虎叫走了!”那时我没一点怀疑,摸着下巴说道。 “大概是吧。”许南钦一脸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或许是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过我,洛阳姐姐是冷性子,关切也从来不说出口,小九是个不靠谱的,谁关心谁还不一定,所以,面对许南钦的温柔,我没有一点抵抗力,一瞬间就红了脸颊。 “呀,你受伤了。”许南钦指着我的腿惊讶的道。 我这才发现,大概是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或石头刮伤了,我的小腿上有一道一指长的口子,正在不断的渗出淡金色的血液来。 我是仙体,哪怕失去了仙力伤口愈合 的速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连忙拽拽衣服,盖住肉眼都能看到在愈合的伤口,听小九说这样会被当做妖怪烧死!“你看错了吧,我哪有受伤!你看到血了吗?” “大概是我看错了吧。”许南钦挠挠头,释然道。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许南钦是个迂腐的书生,并没有怀疑。 至少那时我以为他没怀疑。 第三章 迷迷糊糊芍药仙 “我们一路向东,他对我很温柔,很体贴,甚至觉得我摔伤了,一直背着我,我渐渐喜欢上了他,那时我是不懂什么是喜欢的,只知道我见过天庭里有名的美男子昭惠显圣二郎真君,见过为嫦娥姐姐痴守的吴刚,可却只有这个有些傻呆呆的男人能让我的心跳的飞快。”女子站在树下,入了夜的小镇无比平静,连虫鸣声都没有。 “后来呢?”说书人眉头轻皱,他有预感,接下来恐怕不会多么美好。 女子轻笑,“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并肩同行,那般的温馨美好让我忘却了我失去的仙力,忘却了天庭,忘却了洛阳姐姐,我以为可以一直这个样子下去……” …… 我想我是喜欢许南钦的,什么是喜欢呢?就像小九说的,喜欢跟他在一起,在一起的时候心跳的飞快,想把最美好的一面给他看,还有,不见就会相思。 我觉得我可以和他成为道侣,因为我喜欢笨笨的许南钦,他很有意思,比小九,金小乌都要有意思,不过他是凡人,这点倒是有些麻烦,等我回到天庭一定要洛阳姐姐帮我问太上老君求颗仙丹,许南钦成了仙,我们就可以做道侣了。 于是,某次夜晚露宿在山洞里时,我摊牌了,我说许南钦我喜欢你,我们结为道侣吧! 也是那晚我知道了,原来许南钦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叫红药。 许南钦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他问我:“小离,你可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妖。” 我说:“信啊。”我没成仙前也是妖啊,但是这句话我没敢说出口,我安静的听许南钦的故事,因为那是许南钦的过去。 许南钦说:“我爱的人是妖,花妖红药。” 认识红药是一个偶然,那时许南钦是赶考的举子,露宿荒山古寺时被狐媚子缠身,是红药救了他。 他们一见钟情,他知道红药是妖,更知道红药是好妖,他不介意,甚至肯为红药放弃前程。 只是好景不长,红药是修炼有成的妖,只要渡了天劫便可飞升为仙,千年的修炼不就是为了成仙吗?可一旦红药成仙,那么她与许南钦就再也没了可能。 如果说人妖相恋已经是违逆天理,却还有转寰的余地,凡与仙却有天条束缚,如隔天壑。 红药压着自己的修为不肯渡劫,如此一年终于压不住了,天劫来临之前红药支开了许南钦,她准备兵解,哪怕做一个百年渡一劫的散仙也要留在许南钦身边。 谁料,天劫过程中许南钦居然回来了。 一介凡人踏进天劫中心,除死无他,还会魂飞魄散,是红药救了他,用自己的元灵,而红药…… 许南钦在天劫过后再也找不到他的红药,只找到了一株雪白的芍药,枝叶残败的扎根在崖边。 许南钦相信,那就是他的红药,于是他在芍药旁盖了茅草屋,每天都给芍药浇水,除草。直到一天,芍药也不见了,从此,他再也找不到他的红药。 我觉得心酸,许南钦那时候肯定很难过吧,他那么那么爱他的红药,最后却…… 那时我很傻,觉得应该成全他们,于是我拉着许南钦的袖子,很认真的告诉他:“放心!我会帮你找到红药!让你们团圆!” 许南钦淡淡的笑,只是那笑比哭还让人心酸。 …… 到达长安的时候我已经被许南钦养的瘦骨嶙峋,眼珠子绿油油的,见了什么都会先想它能不能吃。 本仙觉得自己堕落了。 虽然许南钦快把我养成了野人,但我还是很喜欢他,会笨笨的生火做饭,却只能把食物烤焦的许南钦,笨手笨脚却会温柔的给我揉肩的许南钦,痴痴爱着红药的许南钦,会因为我的告白脸红的许南钦,我想我可以为了他而放弃回到天庭,前提是他能让我顿顿吃肉,看,我的出息已经截止到此。 本仙真的堕落了! 偶尔我也会想天庭,想厨神做的美味,想温柔的洛阳姐姐,聒噪的金小乌,八婆的小九,还有看似威严其实对我很慈祥的娘娘。 更多的时间却是在想许南钦。 我想,我最爱的还是许南钦呆呆的靠着岩壁看星星的样子,寂寞,寂寞的让我心疼。 我说许南钦,如果找不到红药你就做我道侣好不好? 头一次我起了坏心,最好许南钦再也找不到红药。 因为一想起许南钦找到红药后,会比对我好还要好的对红药,我就心慌,甚至些微的妒忌。 只是许南钦从来都不回应我,只是用宠溺的目光看着我,那不是我想要的。 我头一次有了忧愁,因为一个男人。 走进长安程的大门时我道:“许南钦,你把我饿瘦了!所以你要补偿我!请我吃肉!” 我都忘了,我已经多少年没有尝过挨饿的味道,多少年没有因为吃饱而感到幸福。 许南钦宠溺的摸摸我得头:“好。”那时我仰着头得意的笑,完全忽略了许南钦眼里一闪而过的歉意。 在酒楼里我点了一大堆菜,狼吞虎咽的吃到再也吃不下才拍拍肚皮,“走吧走吧,好饱~” 许南钦拍拍荷包,才发现他没有带足钱,于是……本仙第一次被当做了吃霸王餐的,那群人足足撵了我们三条街! 酒足饭饱,许南钦说要带我找地方住,我欣然答应了。 许南钦带我到了一个看起来狠富丽堂皇的地方,空旷的大厅里只有我和许南钦,我突然觉得不安,我不喜欢这个地方,阴森森的,我说:“许南钦,咱们走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 许南钦安抚的摸着我的头:“没事,有我在。” 我一瞬间便安定下来,仿佛有许南钦在,一切都不用担心。 那时我从未想过,人间还有这么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想我是太信许南钦,太爱许南钦,也太天真太幼稚,不懂什么叫人心险恶。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最初时我不曾遇到过许南钦,他是我的劫,足以让我爱到灰飞烟灭。 第四章 错把相思付予君 “就是她?”施施然从门外走进来的老男人问道。 我总觉得这个男人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阴狠,我不喜欢他,就像我不喜欢这里一样。 “就是她。”许南钦的声音低沉,像一口深井,我有些害怕,这个样子的许南钦,不是我认识的许南钦。 再然后我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疼,就再也没了意识。 …… 等我再次醒过来时已经不见了许南钦,我是被疼醒的,大腿上火辣辣的,不过没有伤口,大概是愈合能力太强了,伤口已经不见了。 我抬眼四处望,阴暗的房间里只点了一支细细的烛,烛火摇曳,将我的影子拉的很长,我动动手,拽动了锁链哗啦啦的响,我被锁在了这里,这个阴暗无人的房间里,粗长的锁链将我的四肢固定在墙上,陪伴我的只有昏黄的烛光。 恐惧在我的心头蔓延:“南钦,许南钦,你在哪里……笨蛋许南钦……许南钦……” 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好像有无数个无助的我不断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喊着许南钦的名字。 许南钦…… 南钦…… 可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滑落,划过眼角,划过脸颊,从下巴滴落,我不肯想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肯想许南钦去了哪里,不肯想是谁害了我,也不敢想。 我安慰自己,许南钦会来救我。 看,这样的我,有多傻。 …… 天边浮起鱼肚白,淡淡的金色像给天空镶了金边,女子担忧的倾斜手里的伞,遮住晨曦的第一缕光,说书人合上手里的书本,轻声道:“姑娘,一夜了,你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儿,去我家坐坐,慢慢说。” “不……没有时间了……”女子的身体越来越透明,她凄然一笑:“难道先生看不出来我的仙灵已散,即将魂飞魄散吗?” “你……你何苦……”说书人叹息一声,这世上最不缺痴情女子,可如眼前这个女子般痴情的,又有几个。 “请先生听完可好。”女子轻声道:“我是不肯信许南钦会害我的,他是那样善良,还有些笨拙,他对我那般温柔,那般好,怎么会害我……” …… 哭的累了,我渐渐平静,我是仙,纵然失去仙力后会饿会渴,但至少不会饿死,我有足够的时间等待真相。 在这里,我想了很多,火堆旁灰头土脸的许南钦,温柔的对我笑的许南钦,会把最红的果子最大块的肉让给我的许南钦,他已经成了我赖以度过恐慌的那一抹光。 只是每每到最后,我都会想起许南钦那一声低沉的“就是她。” 我不该怀疑许南钦的,不该…… 烛火快要燃烧殆尽的时候,门开了,一丝阳光从门缝里泄了进来,我满眼惊喜:“许南钦。是你吗?是你来救我了吗?” 然而无人回答我,进来的人也不是许南钦,而是一个弓着腰的驼背老汉,他提着竹篮来到我身边,两眼浑浊冰冷麻木。 “你是谁,快放了我!”我用力挣扎,却只能把锁链抖的哗哗作响。 驼背老汉从竹篮里拿了一只碗和一把小刀出来,然后将我的裤腿挽了上去。 “你要做什么……”我很害怕,却只能看着他手里的刀慢慢贴近我的腿,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战,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点点划开我腿上的肌肤,剜走了一大块肉,金色的血液顺着白皙的小腿蜿蜒,然后滴进驼背老汉的碗里。 驼背老汉的背影被烛光拉长,如同妖魔乱舞映在墙上,我呆呆的看着腿上的伤口,直到他离开,合上门,最后一缕阳光也被关在了门外。 痛吗?痛……许南钦……我好痛,你在哪里……许南钦…… 我突然明白了初醒时莫名的痛是因为什么,是有人剜走了我的血肉。 伤口在我眼前慢慢愈合,我心里的伤口却越来越大,无法愈合伤口汩汩的流淌着血,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疼的我连眼泪都没了。 许南钦…… 你在哪里…… 那个驼背老汉每日都会来剜走一块肉,纵然很快会愈合但我还是日渐虚弱,因为血液在流逝,而修复伤口也是要耗费能量的。 一日复一日,我已经痛的麻木,伤口也愈合的越来越慢,我想,我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少天,我只记得驼背老汉来了六十九次,意识越来越昏昏沉沉之间,我的双腿被剔成了白骨,血肉生长的速度太慢,经不起一刀一刀的凌迟,晶莹的白骨宛如白玉,在烛光里闪烁着阴森的光,我扯开嘴角无声的笑。 笑着笑着就泪流满面,许南钦始终没有来,直到我心死。 我是不怕死的,就算死掉我也可以转世重修,只要仙灵还在,迟早我还能做我逍遥的芍药仙,可是没有人知道那种希望在日复一日里被磨灭成一地灰烬的感觉,我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老的像迟暮的老人,风烛残年。 不知第几日,我发起了高烧,大概驼背老汉又来过几次,我却没了知觉,我想我是真的要死了,不过死了也好,也不用再受这样的折磨。 吱呀,阳光又泄了进来,大概是驼背老汉又来了吧,我昏昏沉沉的想,意识越来越沉重,“小离……小离……你……你快醒醒!” 昏迷之前我似乎听到了许南钦的声音,是幻觉吧……我微微一笑,解脱,真好。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笑的眉眼弯弯的许南钦,还有一身白衣,飘逸如仙的绝美女子,许南钦叫她红药。 那是红药吗?真美,难怪许南钦念念不忘。 我气馁的看着,伸出手想碰碰许南钦,却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我愕然,才明了这是个梦。 梦里的我只是旁观者。 我看到许南钦和红药恩爱,看到他们过的幸福快乐,也看到了那场天劫。 作为旁观者的我看的更清楚,最后一道劫雷劈下,许南钦突然回来,因为着急红药的安危踏入了天劫得范围,正在兵解的红药没办法去救许南钦,她放弃兵解,以肉身扛下了最后一道劫雷,身殒之前将元灵打进了昏迷的许南钦身体里,而红药则化为了一株最普通的芍药。 第五章 几番柔情缘何故 原来许南钦如此爱红药,红药也如此爱许南钦,我孤零零的站在许南钦身边,看着他跪在芍药旁撕心裂肺的哭,可是我连为他擦去眼泪都做不到。 我看着许南钦守着红药,日渐消瘦,虽然知道是梦,可心里仍然难受的很,我想跟许南钦说,莫难过,你还有我,可他看不到我,感受不到我,到头来我只能自己碎碎念。 芍药也日渐憔悴,许南钦日日守在芍药前,精心打理也无法挽回,终于在我忍不住了,跑到那株芍药前想看看还有没有机会救活它的时候,梦醒了。 眼前的一切破碎成支离的碎片,一道刺眼的光芒在我眼前放大,我听到有人惊喜的唤着我的名字:“小离,小离你醒了!” “我……”我艰难的睁眼,阳光下浮尘翩阡,许南钦有些憔悴的脸上满是惊喜的看着我:“小离,小离你感觉如何?” “许南钦,我这是在哪里……”我用力眨眨眼,眼角有被阳光刺激出来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我尝试着坐起来,却浑身酸疼。 许南钦连忙把我扶起来,“这里是我家,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还好……”听闻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眼泪再也禁不住了,我一把抱住许南钦,哽咽着:“我好怕,许南钦我好怕……许南钦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好疼……好怕……” 我语无伦次的哭嚎,似乎是想把我心里的恐惧惊慌都哭出来,许南钦手忙脚乱的拍着我的背,嘴里不断道歉:“对不起小离,对不起,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我不知我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我才停下来,断断续续的呜咽,许南钦连忙端了一碗粥过来:“别哭了,饿了吧,来,喝点粥。” “好。”我抽噎着,稀里哗啦的喝完了粥,暖暖的粥进了胃我才舒服了些,觉得身上有了力气,便要起身,许南钦按着我不让我动:“你身子虚弱,还不能起来,快躺好。” 我扁扁嘴,目光落在盖着被子的腿上,突然就想起了还在暗室里,那白的阴森的腿骨。 我一瞬间僵住了,颤抖着手去掀被子,许南钦慌乱的摁住我的手:“别……” “许南钦,我是不是要死了……”我颤抖着嘴唇,小声问。 “不会的小离,你不会死。”许南钦眼底有深深的愧疚,看得我心里也觉得难受:“那你就让我看。” “别……小离……”许南钦在我坚持的目光里还是渐渐松开了手,我用力掀开被子,没有裤管遮着的腿上是一段段阴森森的白骨,骨头上干净的很,不见一丝丝肉,我自嘲的想,那个驼背老汉要去卖猪肉的话,定能把肉骨头剔的干干净净,让人赚不到一点便宜。 许南钦有些慌:“小离你别哭,你不会有事的,真的,不会有事……” 原来我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我抬手捂着脸,泪水便从指缝间漏了出去。我说:“许南钦你别看我。你别看我。我很难看,很吓人……” “不难看,真的,小离你不难看……”许南钦掰开我的手,一字一顿的道,那认真的目光让我觉得,他是如此真诚。 我想,这个样子的许南钦是最好看的。 许南钦小心翼翼的用被子盖好我的下身,又小心翼翼的问我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心里酸酸的,只说没有不舒服,就是我想吃鸡腿。 许南钦点点头:“我去拿东西吃,拿你最爱的鸡腿。” “嗯……”我目送许南钦走出去,然后失落的道:“小九,我知道你来了……你出来。” “喵”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有一撮黑色毛的猫咪从窗户跳了进来。 “小红,你怎么跑到下界来了?要不是哥鼻子好用,还找不到你呢!”猫咪昂着头,优雅高傲的迈着步子走到我面前,我一把摁住他的脑袋:“小九!都说了不要叫我小红!小心我把你尾巴上的毛都揪光!” “卿小离你放手,你放手!”猫妖小九在我的手下拼命挣扎,爪子扒拉着床单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搞笑。 “好吧好吧,小九,你怎么下来了。”我摸摸小九,问道。 “你已经好几天没去波澜湖找我了,我就偷偷上天找你嘛,但是你不在,我循着味道找过来的,小离你气息好弱啊。”小九扒拉着我的衣角、担忧的道。 我有些黯然:“我失去仙力、回不到天庭了……” 小九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我道:“没事,我带你回天庭!” “回……天庭啊……”我想想许南钦,梦寐以求的回天庭突然就变得没了丝毫吸引力。 “能不能……能不能过几天啊……”我心虚的扭头看着窗外:“我现在……我现在不想回去。” “怎么了?”小九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道:“你今天不太对劲啊。” “我没事、真没事……”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许南钦推门而入:“小离、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我连忙把小九抱进怀里,捂住他的嘴巴:“你带回来了什么?” “鸡腿,还有云片糕、你喜不喜欢?咦……怎么有只猫?”许南钦放下油纸包,好奇的道。 “啊!他……他是刚刚从窗户里跳进来的,我看他蛮可爱、就想留下来养着。” “这样啊,那你小心,不要被抓到,我去买药、一会儿就回来,你一个人在家里不要到处走动。”许南钦没有多问。 我连忙点头,手紧紧的捂住小九的嘴巴:“我不会到处走的,我这样子……到处走会吓到人吧……” “别多想,我出去了。”许南钦关门离开,我才放来一直在挣扎的小九。 “呸呸呸、哥差点被你捂死,我说小离,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书生了吧!”小九怀疑的看着我,我觉得脸上一热、连忙道:“怎……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喜欢他啊!” “很可疑……”小九拿爪子摸摸下巴:“要不你怎么不肯回天庭?” 第六章 谁把心思赋琉璃 我为什么不肯回天庭?天庭有疼我爱我的洛阳姐姐、有会做好吃的厨神、有一群好姐妹、不会有人欺我、害我、伤我、也不会再挨饿。 我思前想后、大概是天庭没有许南钦,没有傻傻的对我好的许南钦。 我说:“小九,能不能再等等,再等几天、我腿还伤着呢……”我为自己想了一个无比合理的理由,正得意洋洋却看到小九毛都炸了,“伤了?” 唰…… 被子被小九掀开,森森的白骨再次暴露在了空气里,我有些慌张的去拉被子、被子却被小九扣在爪子底下摁的死死的。 “小离、你说是谁干得!哥去撕了他!”小九呲出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獠牙,背上的白毛也都竖了起来,我连忙给他顺毛,并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也不知道,我被……被打晕了!醒过来它就这样了……我仙力莫名其妙的没了,也……也没办法恢复,是许南钦救了我!小九、你快要成仙了、不要再沾染业障了、我这不是没事了嘛!” 小九哼唧了几声,道:“许南钦就是那个书生吧!所以你要报恩?以身相许?” 我脸上一热、嘴里嘟囔道:“我又不是你故事里那些个花妖、怎么可能喜欢上凡人,我是要做花相的芍药!” “没有最好,我告诉你,凡间的男子最会骗人了!你这么笨、可不要傻乎乎上当!来,我看看你的伤口能不能治。”小九跳下床,一道白光后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出现在我眼前,少年生的眉眼精致,唇红齿白,尤其是一双猫儿眼,灵气十足,只是少年身后还有一条白毛黑尖的猫尾巴、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可爱。 这是小九的人身,我见过的,明明小九比许南钦还要好看,可我睁眼闭眼,眼前都是许南钦温柔的笑脸。 我乖乖的伸出腿,没敢抱怨,小九小心翼翼的伸手,用指尖碰了碰我的腿,我大大咧咧的道:“不用这么小心,又不疼。” 小九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眼里有温柔有怜惜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 小九用了治愈术,直到灵力快要枯竭我的腿都没有丝毫的恢复。 我看看小九额头上滚滚落的汗珠,低声道:“小九,别白费力了,没用,我是仙体,妖灵力对我没用……” 小九也有些垂头丧气:“我送你回天庭吧!回去了你的仙力应该就能恢复了!就算不恢复,也还有洛阳仙子会帮你。” “可……我不能这么回去、姐妹们一定会嘲笑我的!你看我恢复的虽然有些慢,但也在恢复啊!我好了我们再回去吧!好不好嘛小九” “好吧……”小九拿我没办法、无奈的摇摇头,化作一只小猫钻进了我怀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舒适的眯眼打起了盹。 我摸摸小九粉嫩的鼻子,打了个哈欠,也靠着床头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许南钦刚刚好推门进来:“刚刚看你睡得熟,就没进来,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 我好奇的接过许南钦递过来的药碗,我还从来没喝过药呢! 碗里黑糊糊的液体映入我眼里,伴着浓的熏人的味道,我一瞬间想吐,这是什么玩意儿? “喝了就会好的。”许南钦温柔的看着我,眼神像一汪深潭,直接就把我溺死在里面了,我咬咬牙,捏着鼻子,一脸壮烈的把那碗黑糊糊的液体灌进了胃里。 “呕……”我趴在床边干呕,这东西的味道比我想像中还要难喝! “呐……”白皙的手指拈着一颗蜜饯出现在我眼前:“很苦吧,不过良药苦口,吃了这个就好了。” 我张嘴,衔着蜜饯,舌尖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许南钦的手指,我看到许南钦白玉似的脸上浮现一抹醉人的绯色,他急忙收回手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做饭……” 看着许南钦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把嘴里的蜜饯吞了,真甜,甜到心坎上了! “还瞧,眼睛都粘了人家身上了。”小九阴森森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还说不喜欢,我看你这样子,怕是魂儿都丢了他身上去了!” “哪有!我这是欣赏!欣赏!”我底气不足的干吼,心都在砰砰砰的跳,我大抵是中了一种名叫许南钦的毒,无可救药的觉得怎么样的许南钦都很好,甚至好过了我曾经做梦都想回去的天庭…… 小九气呼呼的道:“卿小离你没救了!都跟你说凡人,尤其是这些男人不可信了!被骗了别找我哭!” 我瞪着小九,同样气呼呼的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小九看起来有些生气,他欲言又止,最后一闪,跳出了窗户。 “走就走!我稀罕啊!臭小九!”我转过身,对着墙生闷气,我以为小九能理解的,许南钦是那么温柔的男人、笨手笨脚的连兔子都抓不住,怎么会欺骗我呢? 小九就是故事听多了!才这么疑神疑鬼、又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坏人,许南钦就是好人啊! 那时我选择性的忘却了一切的不愉快,我心底微弱的质疑也被我压了下来,我相信许南钦不是害我的人,相信他对我的好都是真的,相信许南钦是善良温柔值得我爱的男人! 大概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傻的,且不理智,我故意的忽视了所有疑点,傻傻的相信许南钦给了我一颗真心。 …… 之后的几天里许南钦对我关怀备至,温柔体贴,我沉浸在这般温馨的日子里,也有些担心小九,他跑出去好几天了,一直不曾回来,以往我们也闹过别扭,却不曾像这次这样,小九撇下我一个人、一走就是好几天。 小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我不就是吼了他一句嘛……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 大约过了半个月,我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我没告诉许南钦,我喜欢他关心我的样子。 所以我宁愿自己的伤永远不要好。 第七章 情丝纤纤一朝断 这天许南钦照例去买药,临走前特地吩咐我不要到处乱跑,我一个人无聊的躺在床上盯着房顶猛瞧,小九突然从窗户外跳了出来,还没等我惊喜,质问他到底去了哪里、居然撇下我一个人,就冲我喊了一声:“快走!”然后咬着我的衣角把我往外拖。 “怎么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却被小九拖着往外走,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小九腹部的白毛已经被血染红了。 “小九你受伤了?”我大惊失色,想去看小九的伤口,却被小九往外推:“快走!先离开再说!” 小九不可能无缘无故受伤,也不会无缘无故让我走,我顾不上再问,抱起小九就往外跑。 刚跑出门口就看到一个道士带着两个道童走了过来:“妖孽!往哪跑!” 看得出他来者不善,我停住脚,“妖孽在哪里?道长你找错地方了。” 那道士一脸道貌岸然,手里拿着黄符和桃木剑:“妖孽,你还想迷惑本道长吗?小小一个花妖也敢兴风作浪!还有这只猫妖!看本道长今天就收了你们!” “我……我不是花妖!”我是花仙!未来的花相!我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紧逼,小九受伤,我失去仙力,我们两个可以说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我左右瞧了瞧,到处是墙,逃都无路可逃。 “妖孽哪里逃!”道士手里的黄符无火自燃,嗖的飞向了我:“快快显形!” 我慌乱之下又想起了许南钦温柔的侧脸,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抱着小九就踩上了床,猛地撞向了半开的窗户,破窗而出。 多亏了我这几天一直担心小九会突然回来,没把窗户关严。 身上腿上都被碎了的木头刺的都是细小的伤口,腿也摔的疼,我顾不上一切,抱着小九就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我要去找许南钦!明知道许南钦也只是一介凡人,可我总是无比的信任他,我咬着下唇,把眼泪逼回眼眶,拼命的跑。 身后是越追越近的道士,我心下慌张,小九一动不动的趴在我怀里,滴滴答答的鲜血染红了我的手我的衣襟,血还是热的,烫的我的心抽搐的疼,我带着哭腔问:“小九,你没事吧、你不能死……” 小九微微蠕动了一下,大大的眼睛黯淡无光的看着我,胡须摇了摇,似乎是在告诉我他还好。我平时一直嘲笑他的胡子难看,现在却觉得连他的小胡子都这般可爱。 “妖孽休想逃!”后面传来道士的声音、然后我的背上一阵剧痛,火辣辣的还带着烧焦的味道充斥了我的鼻子,我没哭,咬着牙拼了命的跑。 找到许南钦就好了,他不会让我被欺负,我赤着脚,脚心被尖锐的石子荆棘亲吻,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痛。 许南钦你为何还不出来,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我有些绝望了,疼痛疲惫还有身后生命的威胁让我像一张紧绷的弓弦,再加一根稻草我就会崩溃。 背部已经痛的麻木,我也眼前被泪模糊,我腾出一只手擦擦脸,却蹭了一脸的血,一片血红里我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白衣少年,他抱着几包药,眼里是我看不懂的复杂。 许南钦!我开心的很,连脚上的痛都遗忘了,飞快的朝着许南钦跑了过去,还没跑到许南钦身边,就看到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女,容貌精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一身素净的白裙,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像极了我梦里见过的那个女子,红药…… 她是红药……我能感觉的到她的气息,和梦里的红药一样。 许南钦找到了他的红药…… 我的心在微微颤抖,大概这些天的温馨幸福都是我偷来了,现在,该全部还给红药了…… 可是、许南钦,我喜欢你,你只不知道? “我看你还能往哪里逃!”道士终于追了上来,黄符轻飘飘的落在了我身上:“快快显形!” 我没动,黄符也平静的很,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妖,我是仙,九天之上的芍药仙子卿小离。 道士有些尴尬,又掏了黄符出来:“妖孽速速显形!” 我没有理会,只是呆呆的看着许南钦,他有了红药,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原来他的幸福从来都与我无关。 小九突然从我怀里跳了出来,沾着血的爪子飞快的掐着一个个法诀:“通天之门、开!” 随着小九一口血喷了出来,巨大的光门缓缓的在我眼前打开,门后是百花盛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离快走!”小九灵力彻底枯竭,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对我喊。 我怎么丢下小九一个人逃?我弯腰去抱小九,眼角余光却看到道士的桃木剑刺了过来,还伴着红药的声音,别让这个妖女跑了!” 眼看着剑尖刺了过来,我却抱了个空,小九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尾巴把我甩进了门里,自己的身体却被桃木剑刺穿…… “小九!”我扒着门框抵抗着门里传来的吸力,想伸手把小九也拽进来,却看到小九的身体被挑在剑尖上,金色的火焰把他吞没…… “快走!”尖利的声音有些刺耳,那是小九生命的绝唱,我看见他翠绿的眸子,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像碎了的琉璃,流光四溢,那里面是我终于看懂的情绪,一如我对许南钦…… 我伸手接住那颗从灰烬里掉落的翠色珠子,那是我的小九,会关心我爱护我最爱讲故事的小九……陪了整整五百年的小九…… 被通天之门吸进去的前一秒,我看了一眼许南钦,他静默的站在红药身边,眼里分明是一丝不忍,一丝愧疚,剩下的、我宁愿我从未看懂。 许南钦,原来一直是我错看了你。 许南钦,原来那个善良温柔的你从来都是我的一个梦。 错把心思赋琉璃、满地琉璃碎成痴。 我对你是、小九对我也是。 从此恨你、可好? 不要再相见,可好? 我闭上眼,红药的不甘许南钦的无动于衷都被关在门外,从来我们都在两个世界…… 第八章 默默重回人世间 回到天庭的一刹那,我泪流满面,仙力恢复,身体上所有的伤口都没了,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我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芍药,只是手里那颗翠色的珠子无情的告诉我,一切都是真的,小九死了…… 喜欢恶作剧的小九,刀子嘴豆腐心的小九,仿佛有说不完的故事的小九,还有老是憧憬着成仙的小九,爱我的……小九…… 我捧着那颗珠子,飞奔到了花皇殿,“咦?小离?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昙笑好奇的看着我跑进花皇殿,昙笑是昙花仙子,跟随洛阳姐姐已经几十万年,我顾不上解释,只是道:“昙姐姐,洛阳姐姐在不在?” “在里面呢。”昙笑话音刚落我就跑了进去,洛阳姐姐正巧从里面出来,我扑通跪倒:“姐姐、洛阳姐姐,求求你救救小九,救救小九!” 洛阳姐姐表情很是复杂的把我扶起来:“小离,我救不了小九,娘娘也救不了,这是小九天定的劫,也是你的劫。” 大概,小九的劫是我,我的劫是许南钦…… 我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把珠子捂在心口,小九……小九……都是我的错…… “小离,好好休息吧,你的劫,还没完。”洛阳担忧的看了我一眼,便让昙笑送我回了我住的地方。 依旧是姹紫嫣红的芍药盛开,包围我的宫殿,我却没了任何心情,。因为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小九的猫妖躲在殿门后故意吓我一跳。 我坐在台阶上,捂在心口的珠子还带着余温,突然就嚎啕大哭,哭小九,哭许南钦,哭我还未开始就死去的爱情,哭到最后没了声音,直到筋疲力尽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红药,是那个被许南钦深深爱着的红药,我们从相遇、相知到相爱,我梦见天劫把我的身体劈碎,梦见我把妖灵灌注到许南钦体内,然后我自己化成了一朵洁白的芍药,在山之巅摇曳。 梦里的许南钦跪在我的身体前,撕心裂肺的哭泣,猛地一口血喷在我的花瓣上就晕了过去。 这个梦很乱,许多事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梦见自己从山之巅坠落,花瓣是血一样的红、茎是雪一样白,坠啊坠啊,坠落不见底的深渊,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许南钦的声音,在云雾里飘散。 听不真切的声音随着风飘远,直到我什么也听不见。 我落啊落,最后落在不见天日的崖底、生根发芽长叶开花,不知多久,或许是一年,或许是十年,也许是几十年,一个红衣女人出现,带走了我,那个人是洛阳,而我成了百花园里的一株芍药,经历千年才修成人形。 梦的最后、一个和千年之前的我一模一样的女人站在我面前、面目狰狞:“我才是红药!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为什么不去死!” 这是我做过的最长的一个梦,睁开眼时我想我眼里一定满是沧桑,梦里的千年是一个轮回,磨平了我的青涩棱角,如果我是红药,那那个出现在许南钦身边、出现在我梦里的女人,是谁? 一千五百年的等待,一千五百年的寻找,妖灵让许南钦永葆青春,却似乎已经不是一千五百年前那个有点呆有点迟钝的许南钦了。 我想我需要再去一次凡间,这次不为许南钦,只为小九,只为我自己。 我要给小九报仇,我要弄清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大概是一个梦让我成熟了太多,我偷偷收拾了东西,再次离开了天庭,离开前我经过瑶池,一低头,水里倒映的女子满目沧桑。 …… 我站在长安街头,夕阳西下,四处依旧人声鼎沸,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明明只离开了一天,我却觉得恍如隔世,一天前我还憧憬着能和许南钦永远的在一起、哪怕永远不能回天庭。 一天后我再次站在这里,心中已经没了波澜。 “听说了吗?红药郡主要嫁人了!” “大惊小怪什么?整个长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红药郡主要嫁给许南钦了,就在今晚、也不知这许南钦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好的福气,能娶红药郡主……” 许南钦……要娶那个女人了吗?我不知该如何形容我的心情、我伫立在人群里良久,最后迈步走向了许南钦第一次带我去的那个府邸,我有预感,那里就是王府。 偌大的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一闪身进了王府,悄无声息的在王府里行走,王府很大,我隐了身,跟在侍女身后,到了一间房间面前。 咚咚咚,侍女敲响了门:“姑爷,宾客都在等着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许南钦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待侍女离开后穿过墙壁进了房间,许南钦趴在桌子上,看起来喝了不少的酒。 我端详着他的脸,他瘦了,扬起的眉多了一丝锐气,再也没了当初的温柔,我听到他一个人喃喃自语,说小离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信任伤害了你,说小离对不起,我辜负你太多。 最后一句是,小离,我好像喜欢你,但我不能背叛我对红药的爱。 那一刻我好想告诉他,我才是红药。 吱呀,门应声而开,那个神似红药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婢女,她说:“阿郎,你怎么在这里喝酒?” 许南钦揉揉脸、清醒了几分:“刚刚在前面喝多了,出来透透气、而已、我先去前面,你回房等我可好。” 红药应了,让婢女送许南钦离开后,她却没有走:“我知道你在,卿小离。” 我有些惊讶,虽然我法力不高,但我好歹是仙,居然被轻易的看穿了隐身? 红药看着我所在的方向、静静的道:“我知道你来了,不必躲了、出来吧。” 我现身出来,紧紧盯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红药啊……”她的笑容有些诡异,我是一千五百年前死在天劫下的红药啊!我是转世重修的红药啊!我是许南钦深深爱着的红药啊!” 第九章 千年弹指一瞬间 我知道我才是红药,那么眼前的女人一定是假的,是她在蛊惑许南钦,害死了小九! 仇恨之火在我心底燃烧,我抬手,周身雕刻着白玉芍药的短剑出现在我手里:“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我只知道你害死了小九,去死吧!” 红药脸上一直带着诡异的笑容,她一动不动,连闪躲都没有,我轻而易举的听到了短剑刺穿她**的声音,还有……门开的声音…… “红药,我……”许南钦保持着一手推开门的姿势,呆呆的看着我们,我有一瞬间的无措,送开了剑柄,转念却觉得凄然。看到王府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当初许南钦为何带我来长安,虽然腿上已无伤疤,但是那森森白骨,恐怕我是永远无法忘却了。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纵使是假红药的蛊惑,我也对许南钦死了心。 只是无论心里怎么告诉自己,我已经不爱他了,真正面对他时,心海还是无法不起波澜。 “阿郎救我……”红药委顿在地,血从她胸口的伤口处汩汩的流淌出来,她神色凄然的看着许南钦:“她要杀我……” 许南钦扶住红药,愤怒的看着我:“卿小离,是我看错了你,原来你是这么恶毒的妖!” 我心冷如冰、冷笑道:“到底谁看错了谁?到底是谁恶毒?许南钦你还有脸说这句话吗?你哄骗我来这里,剥皮削骨剜肉,事后还要扮个英雄,你还让这个女人害死我的小九,我可曾与你们有恨还是有仇?” 许南钦一时无语,只是手忙脚乱的去捂红药的伤口,红药凄然的道:“阿郎是为了我,才取你的血肉为我续命,姑娘,我若死了,你也就报了仇,那不要为难阿郎可好?” 我冷眼看着这个女人,她的演技可真是高! “红药,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许南钦抱着身体慢慢变透明的红药,朝着我怒吼:“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冲我来!当我求你,救救红药……” 似乎我才成了那个拆散别人的恶毒女人,只是许南钦连谁是红药都分不清,我觉得累了,这就是我爱了两次的男人啊…… 许南钦看着红药的身体慢慢变的虚无,像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缓缓的吐出一团白色的光团,喂进了红药嘴里,我认得,那是一千五百年前,我作为红药死去时给予许南钦的那团妖灵…… “红药,本来就是你的,物归原主,我没办法继续爱你了,对不起……”许南钦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因为他的青春永驻本来就是妖灵给的。 “你这个笨蛋!她不是红药!”我再也忍不住了,这个笨蛋,你这样会死啊! 许南钦本来就不存在于生死簿上了,如果他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 许南钦像是没有听到我的话似的,轻轻的对我道:“小离,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我不能负了红药,此生是我对不起你,如有来世……” 你哪有来世!我眼看着许南钦一点一点从青春年少变成鹤发鸡皮的老翁,心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我才是红药……我才是一千五百年前那个痴痴爱你的红药!” 我缓缓的吐出一团金色,在许南钦化为尘埃之前放进了他的身体、我终于明白,为何小九故事里总有那么多痴情的妖,那么多负心的人,只是就算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也不愿许南钦死去。 做完一切,我取出偷偷带下来的轮回镜,阴阳两面,观前生后世姻缘,我想许南钦一定能看到,前生的红药,后世的我。 许南钦大抵也惊呆了,他看看我,再看看不知何时站起来的红药,满目茫然。 红药看着我,突然就笑了,她说:“你终于要死了、我很开心。” 我能感觉到生命在慢慢流逝,那是我把仙灵剥离的缘故,“你到底是谁。” 红药笑的温婉:“我,就是你!” “你可记得一千五百年前的天劫?我是你的身体破碎时脱离出去的情骨,我不甘,我不甘心只做一个不知何时就会被你拿回去,失去自我的情骨,我爱许南钦,我要拥有他!只有你死!我才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红药!我会是下一任花相!我可以永远跟许南钦在一起!你的所有,都是我的!” 一切都是她的预谋,包括刚刚我的那一剑,她太熟悉许南钦也太熟悉我,她知道许南钦不会看着红药死去,更知道我不会让许南钦死。 失去仙灵,魂飞魄散的人就是我,她不废吹灰之力就能借许南钦杀了我。 而许南钦,只要她消除许南钦关于我的记忆,许南钦还是她的许南钦她还可以夺舍我的身体,成为花相…… 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谋划一切的人居然是我的情骨,难怪娘娘说我生来没有情骨,情思单薄。 “红药……”许南钦痴痴的看着我,恍若癫狂:“我到底做了什么?!” 他居然害了真的红药,害了爱他至深的红药,真真假假,亏他自认深爱着红药,居然分不出来…… 我想我就要死了,可我很平静,我看着眉眼间都是得意的红药,伸出已经半透明的手。 还插在红药胸口的短剑突然炸裂,撕裂了红药的身体,我知道,红药只是情骨,她没有人形,现在的一切都是虚幻,只要我毁灭情骨,就毁灭了她。 雪白的荧光飘飘落下,那是我碎了的情骨,我仰着头,看着漫天的荧光,就像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大雪过后是一片白茫茫,从此再也没了红药,没了卿小离。 许南钦扑上来想要抱住我,手却从我已经半透明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我试图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就像很多年前我还是红药的时候一样,可我做不到了,我说:“别哭,我不会死,再等我一千五百年可好?” 一千五百年后,忘了我、可好? 红尘千年不过弹指一瞬间,转身覆灭,许南钦,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的…… 尾声 女子,或者说是卿小离从怀里拿出一颗翠绿的珠子:“我知道你是青帝,洛阳姐姐曾经说过,花皇之上尚有青帝掌管百花,这个里面有小九的一魂一魄,是他保持了我最后一丝真灵不灭,青帝、我能否求你,送小九去轮回。” “那你呢?”青帝问。 “即使是青帝你也救不了我了。”卿小离轻笑,把她捧着的那盆芍药放在桃树下:“如果有一天青帝能遇到许南钦,就把这盆芍药给他吧、总要给他一个希望……” 沉默良久,青帝点点头,接过珠子:“听了你的故事,自然要付你报酬,我会送这只有情有谊的小猫去轮回,你放心……走吧。” “多谢青帝。”卿小离盈盈一拜,已经虚幻的看不清身形的身体在风里消散,点点荧光随风飞远,就在这一刹那,那盆只是含苞待放的芍药悄然绽放,血一样妖冶的花瓣,白玉一样的花蕊。 这天,明明已经是深秋,只盛开在五月的芍药却纷纷绽放,又在一瞬间枯萎…… 青帝仰头看着卿小离化作的荧光慢慢消逝,太阳也慢慢升起,金色阳光温暖入骨,卿小离原本站的地方,一盆红花白蕊的芍药依然怒放,这是卿小离曾经存在人世间的最后痕迹。 炊烟袅袅,听故事的人纷纷来到,青帝摸了摸桃树枯萎的树干,在桌子后端坐下、手中抚尺轻轻落在桌面上:“今天我要讲的是,芍药仙子卿小离。” 故事的结尾、青帝望着悠悠的蓝天轻轻的道:“或许很多年以后,会有人遇见,抱着血色芍药的少年满世界的流浪,他会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红药……” 相思已是千年/一株红药/生在桥边/谁执琉璃色灯盏/如暮里昙花一现 …… 第一章 秋风渐凉九里香 第五卷作者:言朽,相关其他作品《我的偶像大人》。 时已入秋,溪岸的微风透着些许的凉意,秋风夹杂着一股浓烈的桂花香,吹入了这小小的桃花村,让人闻到顿感神清气爽。 而在村子中央那枯死的桃树下,说书先生倚在树旁,望着夜空中那明朗的月亮,闻着那醉人的花香,他嘴角轻扬,拿出玉笛吹奏起来。 悠扬的笛声随着秋风飘远,落在了开满桂花的枝头,又仿佛被笛声中的哀思所感,枝头的花瓣轻轻的颤抖,落下了一地的芬芳。 一曲吹罢,说书先生抬头望着月中的重影,他喟叹一声念道:“月下桂香浓,乡笛入旧梦,独望广寒宫,离人自珍重。” 说书先生收回视线低头一笑,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枯死的树干,喃喃的说道:“若靥,你说那广寒宫的桂花,是不是也开了呢?” 秋风吹过那枯败的枝头,将挂在那枝头的红绸飘扬起来,说书先生微微一笑,明儿个好像有故事说了。 “先生先生,您今儿个给我们讲什么故事呢?”一大早,说书先生的摊子前,已围坐了不少的人,有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说书先生摇着纸扇微微一笑:“今儿个,既然闻到了这浓郁的桂花香味,那我便讲一讲这桂花树的故事。” 不等说书先生说完,便有人急切的问道:“那这棵桂花树,是否也是修炼成精的妖怪?” 说书先生却不置可否的微笑着说:“不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桂花,因其清雅高洁,花开时香飘九里,花香清可荡涤,浓可致远,所以被称为‘九里香’或‘仙树’。离这不远处便有一村庄,因其村里种植了很多的桂树,所以此村庄便取名‘仙树村’……” “在仙树村的村口,有一棵枝叶繁茂且巨大无比的桂树,没有人知道它是何年种植的,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这棵桂树从祖辈时就有了,或许它已存活了百年亦或是千年……” 说书人讲到这里,人群中突然有人打断他的话:“这树我知道,我父亲从祖辈那里听来的,说那树当真是巨大无比,树干几个人都抱不过来咧!只是不知为何,那树在百年前突然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很是怪异!” 人们听到这话,便开始议论纷纷,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说道,确实也听说过这等怪异的事情,当时还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是这树是成精幻成人形跑掉了。 几个小姑娘瞪着大眼,一脸的不敢相信,随后问着说书人:“真的有这等怪异的事情?那先生,你知道那树去哪里了吗?”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水顿了顿,他抬眼望了望天空,接着说道:“此树……自有其归处。” “好了好了,还是听先生讲故事,听先生讲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人不耐烦的打断了大家的讨论,让说书先生继续讲下去。 说书先生点点头,摇着纸扇继续讲起故事来:“话说有一天,有一个刚刚学成归来的除妖师来到仙树村,因长途跋涉感到疲乏,便在这村口的桂树下歇息……” “咦?这人在干什么?”只见一位娇小的女子,身着淡黄色的薄纱裙,她倚在桂树旁,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少年皱着眉。 她俯下身子慢慢的凑上前去细细的打量着,只见这少年面容清秀,肤色白皙,唇色殷红,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睡得正香。 女子不禁暗暗的在心里思索:咦?这人皮肤这么白,莫非……就是人们常说的“小白脸”? 她伸出手往那少年的脸上戳了戳,哇!果然细皮嫩肉啊! 女子莞尔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她突然玩心大起,手指慢慢的爬上了少年的眉宇间,轻轻的摸着那浓密的眉毛,又渐渐的下移,触碰着少年那柔软的睫毛。 哈哈,好好玩!女子越来越大胆,手上的力道也不禁大了起来。她的手指移到了少年直挺的鼻梁,又好玩的戳起来,谁料少年眉头一皱,睫毛轻颤了几下,眼看就要醒来了。 女子惊恐的连忙收回手,一闪身藏到了树后。 只见那少年睁眼揉了揉鼻子,起身坐了起来,他眉头一蹙,抓了抓头发喃喃自语道:“刚刚难道有虫子爬到我脸上了?” 他连忙用手往脸上擦了擦,撇嘴说道:“可恶的虫子,扰了我的好梦!” 那藏于树后的女子,偷偷的看着这一幕,不禁暗暗咒骂起来:“你才是可恶虫子咧!大白天的居然跑到树下来睡觉!” 那少年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左转转右转转的活动了起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女子见状疑惑不已,这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只见那少年舒服的深吸一口气,然后突然皱起眉来,他四下看了看,恩!好像没人!然后就走到了大树边,解开了裤腰带。 在大树后偷看的女子皱起眉头,心想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而随后听到一股水流的声音使女子明白了过来,她顿时气愤的跑出去,一脚将那少年踢翻在地。 “你这人好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猥琐之事!”女子愤怒的指着那少年骂道。 少年慌忙中快速的将裤子穿好,背对着女子很是窘迫的说:“你这姑娘!怎地这般的不知羞耻?岂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少年原本是看着四下无人,想借这大树方便一下,没想到突然窜出个女子将自己逮个正着,并且毫不避讳的指着自己,这让他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知道什么男女有别!我只知道你弄脏了我的树!”女子叉着腰依旧愤怒的指着少年大骂。 “你这姑娘好生奇怪,这明明是路边野生的大树,怎地成了你的树了?”少年别过头不解的问道。 女子走到少年的背后,一把将少年转过身来,指着大树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我的家,这树当然是我的咯!” “家?”少年诧异的瞪着女子,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大树,呆呆的问:“你是说……你……住……住树上?” “恩!”女子肯定的点头回答道。 第二章 一见倾心结伴行 “恩!我就住在这树上!”女子眨了眨大眼,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你这姑娘真逗!你又不是猴子,怎会住在这树上?”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只道眼前这女子是胡言乱语。 “我……”女子顿时语塞,她撅着嘴挠挠头,怎么原来人是不能住树上的吗?那她要怎么说呢? “好了好了,姑娘你别逗了,刚才是在下无礼了,在这向姑娘陪个不是,不知道姑娘是否是这村中人?可否为在下带个路?”那少年弯腰对着女子赔礼道歉,态度很是诚恳。 女子见状也只好接受,不过让她带路什么的,她还真带不了。 “那个……我……不认识路。” 少年将地上的长剑拾起背在背上,边整理衣服边对女子说道:“原来姑娘不是这村子里的人,那不知道姑娘来此地是有何事?” 女子歪着头皱起了眉,何事?好像没什么事啊!不过这个要怎么回答呢?她怕自己答错话便反问道:“那你来这里又是有何事?” 少年浅浅一笑,对着女子一抱拳:“在下白禹舟,是来此地寻亲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称呼?称呼便是名字吗?女子眨巴着眼睛,撅着嘴想了想,好像自己没有名字吧,那我该怎么称呼? “我……我……”女子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突然,女子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继而露出了迷人的酒窝。她学着白禹舟的样子,也抱着拳对着他说道:“我叫香离!也是来这里寻亲的!” 香离莞尔一笑,让白禹舟不禁看的有些呆住。只见香离弯弯的笑眼如星辰般的闪亮,脸颊深深的酒窝让人仿佛要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在这繁茂的桂花树下,初见的两人四目相对。枝头那散发着浓香的花瓣,伴着秋风纷扬落下,一片片掉在香离的发丝上、肩膀上、纱裙上、还有白禹舟的心上。 他竟不知,原来这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笑容,让人一见倾心。 白禹舟突然意识到这么看着一位女子,是多么的不礼貌,他连忙收回视线,低着头有些虚心的说道:“原来是香离姑娘,既然姑娘也是来此地寻亲的,不如我们一起同行吧?” “好啊!我正想到处去转一转呢!”香离欣喜的拉着白禹舟就走。 白禹舟慌忙的抽回手,掩饰住内心的波澜,假装一本正经的说道:“香离姑娘,男女有别,还请姑娘自重些!” 而香离皱着眉不解的问道:“什么叫自重?是说自己很重吗?” 咳咳,白禹舟哭笑不得的看着香离,想着刚才她毫不顾忌的行为,看来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单纯的傻丫头啊。好吧,既然这傻丫头什么都不懂,那他就好好的教教她。 白禹舟带着香离向村子中走去,他一路边走边对着香离说教。什么叫男女有别啊,什么叫自重啊,什么又叫非礼勿视,什么又叫自尊自爱…… 而香离则似懂非懂的点着脑袋,一路还好奇的问个不停。 “白禹舟你是小白脸吗?” “当然不是!”白禹舟极力的否认到,自己平时最讨厌别人说自己是小白脸了,虽然他肤色是白了点,但是他可是学道归来,是要斩妖除魔有抱负的有志青年啊! “那你为什么姓白?” 白禹舟翻翻白眼,无奈的解释道:“不是姓白的就叫小白脸好吗?” “那你是做什么的?你身后干嘛背着这个长长的东西?” “我是一个除妖师,我身后这个长长的东西叫做剑!这是我师父留给我的!”白禹舟摸了摸剑柄,满是自豪的语气说着。 而香离在听到除妖师的时候心里一顿,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没有啊,原来你是个道士!哈哈……”香离有听人说过,道士就是专门除妖捉鬼的,曾经还有个道士坐在桂花树下喝过酒呢,她偷偷的尝过一口,那酒还真是难喝。 不过对于眼前这个“道士”,香离摇了摇头,看来他没多大的本事。 而白禹舟却气急败坏的叫道:“不是道士!是除妖师!除妖师!” “好吧,那除妖师你多大岁数了?” “在下正值弱冠之年,不知姑娘芳龄?”白禹舟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不知这么唐突的询问人家姑娘的岁数,会不会有失礼数。 香离大大的眼睛转了转,饶有趣味的说道:“我说我有一千岁了你信吗?” “呵呵,香离姑娘真是爱说笑,方才说自己住在树上,这会又说自己有一千岁,”白禹舟当然是万分不信的说道。 香离突然将脸凑到白禹舟的面前,笑着说道:“那你看我像多少岁数了?” 白禹舟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面容一愣,心里竟像有小鹿在乱撞一般,他慌忙的别过头,向前边走边说:“香离姑娘,看着怕是只有十来岁的摸样。” “那我便就是十来岁的年纪吧!”香离笑着一路蹦蹦跳跳的看着风景。 这乡间的小路,两旁都栽植了桂花树,又正直秋季花开,空气里满满的全是浓浓的香味,让人很是心情愉悦。 香离一路好奇的到处张望着,就像是没有出过门的孩子般欣喜,见到什么都会上前一看究竟,不懂的便让白禹舟解释给她听。 经过一座独木桥的时候,香离看着水中的鱼儿惊喜不已。 “白禹舟,那水里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鱼,怎么香离姑娘不认识鱼吗?” 香离跑过独木桥,蹲在了河边仔细的看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鱼啊,我还真不曾见过!他们一直待在水里不会被淹死吗?” 白禹舟不禁诧异的想:怎么这香离姑娘连鱼都不曾见过?看着她对这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难道她以前从来没有出过门吗? 既然是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姑娘,想必也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了,可是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还说什么是来寻亲的呢? 白禹舟皱紧了眉头,面前这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三章 一树仙香一离人 白禹舟带着香离进了仙树村,一路边走边打听着亲戚的住处,而香离也学着白禹舟的样子,路上逢人就将其拦住,冒冒失失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白禹舟见状,心想这姑娘冒冒失失的,没把人吓着才好,哪里有人会理会她。于是,他便叫住了香离:“香离姑娘,不知你要找的亲戚姓什么?住哪里?在下好一同打听。” 香离一愣,皱着眉头撅起了嘴,委屈的说道:“其实……我没有什么亲戚,那个,我是……我是……”哎呀,这个要说才好呢?香离低着头焦急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姑娘你是哪里人?父母亲又在何处?为何一个人来到此村?”白禹舟心中起疑,莫非这姑娘是偷偷跑出来的? “呃……我没有父母。” 白禹舟一惊,难道这姑娘是个孤女? 香离转动着眼珠,然后继续说道:“那个,我是说,我父母都不在了,他们……被……被仇家追杀,对,仇家追杀,然后就我一个人跑了出来。” 香离心中忐忑的思索着,这么说应该没问题吧,之前有见过逃命经过村子的人,那人便是这么说的。 白禹舟听罢,突然心生怜惜之情,好可怜的姑娘啊,双亲被杀,自己独身一人流浪在外,若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香离姑娘实在是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伤心?啊对,那逃命的人是很伤心的哭来着。香离想着,便苦着脸,一边用着袖子掩面哭了起来。当然,根本没什么眼泪。 “呜呜呜……我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今日不知明日事,说不定哪天被仇家发现,就一命呜呼,下黄泉去陪父母了,呜呜呜……” 白禹舟见状,一下子慌了神,他可最怕姑娘家哭了,如今惹得人家这般伤心,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你别哭别哭,那个那个……不如……不如姑娘跟我同行吧,我那叔婶膝下无儿女,若是姑娘不嫌弃,就在我叔婶家暂住些时日吧。” 香离一听,连忙放心衣袖,不安的问道:“这样可以吗?会不会打扰人家?” 白禹舟摇摇手说:“不会不会,只是姑娘不要嫌弃才好,我那叔婶家只是普通的农户……” “不嫌弃不嫌弃,我们这就去!”不等白禹舟说完,香离便上前拉着他的就走。 “哎哎哎,香离姑娘,男女有别……男女有别啊!”白禹舟一边挣脱着,一边喊着,谁知香离并不理会,自顾自的拉着他向前走着,白禹舟只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白禹舟,你说你是道士,那你都学到了什么?”香离边走边问。 白禹舟一挑眉,很是不爽的辩驳道:“不是道士!是除妖师!我是除妖师!” “不都一样吗?” “哪能一样!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才华横溢,学道归来的有志青年,怎么能与那些牛鼻子老道相提并论!再说了,我师父可是名震四海的除妖大师,那些什么道士,竟都是些骗人钱财的鼠辈小人,我师父当年……” 白禹舟愤愤不平的说着自己师父各种厉害,香离一边心不在焉的应着“嗯嗯!”一边四处张望的走着。 突然,香离在一家农户前停了下来,隔着矮矮的篱笆,看着那院子里的老人出神。 “香离姑娘怎么了?我叔婶家还没到呢!”白禹舟看着香离两眼直直的看着那院子里,他也循着目光往院子一看。 只见,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屋里的老伴拿着衣服来给他披在身上,温柔的说道:“已经入秋了,这太阳虽然暖和,但这秋风可凉着呢!” 那老人握着老伴的手,靠着老伴露出幸福的笑容。白禹舟见状也温馨的一笑:“相濡以沫,白头偕老,这样的日子,真是令人羡慕啊!” 而香离却看着那老人皱紧了眉头,她一边摇着头一边喃喃的说:“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难道我认错了人?” “香离姑娘你说什么?”白禹舟见香离有些失魂落魄,有些疑惑。 香离转头看着白禹舟,眼里露出说不出的哀伤,这让白禹舟更加有些纳闷。 难道,香离姑娘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已逝的父母吗? 香离看着白禹舟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白禹舟微微叹口气,连忙带着香离继续向前走着,他一边走着一边跟香离说笑,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香离却一路沉默不语,不似方才那般活泼好动。白禹舟没了辙,只道她是想起了伤心事,过段时间就好了。 香离一路都紧锁着没头,想着刚才见到的那白发苍苍的老人,难道真的认错了人? 不会!那人的模样她记得很清楚,那老人虽上了年纪,但眉宇间依然可见年轻时的英姿,还有那双满怀柔情的眼睛,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当年,落英缤纷的桂花树下,那一袭白衣曳地的俊美少年,看着身边落泪的佳人,吹奏着玉箫。箫声伴着清清袅袅的笛音,合出了一曲落寞哀伤的离别曲。 她说:“十年江湖行,等君续花期。” 他说:“一树仙香一离人,一萧一笛赋红尘,等着我回来!” 那守候在树下的佳人,便一年又一年的闻着桂花香,一年又一年的吹奏着木笛,一年又一年的红颜逝去…… 香离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悲凉,她回头看着那已远去的农户,或许,自己真的认错了人吧! “一树仙香一离人!”香离喃喃的念着这句诗,纵然已忘却了那人的姓名,她也忘不了这一句诗。 正因为忆起了这一句诗,所以她才为自己取名:香离! 或许,前尘往事,随着岁月的流逝,便全都随风飘散了吧!就像那桂花的香味,纵然花开时香飘九里,但随着花瓣的枯萎凋零,香味也便消失殆尽了。 香离正想的出神之际,白禹舟叫了一声将她拉回现实,他指着前方欣喜的说道: “叔叔家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了,一会就到了。” 第四章 茅屋树林有妖气 白禹舟越靠近那不远处的茅屋,便越是欣喜,他慢慢的记起了童年熟悉的小路,循着小路走到了一家农户前,他高兴的对着香离说道:“香离姑娘,这里便是我叔婶家!” 白禹舟说罢便上前敲响了木门。门打开,是一位年近中旬面目温和的妇人,白禹舟一见这正是记忆中婶娘的模样,他欣喜万分的握着妇人的手说道:“婶娘,我是禹舟啊!我回来了!” 婶娘惊诧的看着白禹舟半晌,才回过神来。 “禹舟,真的是禹舟,你可算是回来了!瞧瞧,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都变成这么英俊的小伙子了!”婶娘看着眼前已长大成人的侄儿,喜极而泣。 “呵呵,婶娘这些年来身体可好?二叔呢?怎么不在家?”白禹舟看着屋内问道。 “你二叔出去打猎了,这可正好,你今儿回来,就等着你二叔打猎回来给你接风!” 婶娘乐呵呵的说着,随后瞥见白禹舟身后的漂亮姑娘,连忙欣喜若狂的说:“哟,看我们禹舟都找着媳妇了!你爹娘要是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谢天谢地,我们白家有后了!” 白禹舟见状,准是婶娘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婶娘误会了,香离姑娘不是……” 谁知香离上前一把拉着白禹舟的胳膊,毫不顾忌的说道:“对,我是他媳妇!” 啥?白禹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一把甩开香离的手,退后了好几步,有些气急的说的说道:“香离姑娘!这等玩笑可是开不得的!我们尚未成亲,姑娘你怎么能说是我媳妇?” 香离眨巴着眼睛,歪着头一想,成亲?那是什么东西? “那我们成亲就好了!” 咣!白禹舟一拍脑门,这姑娘说话怎地如此大胆,好在这儿也没旁人,不然这香离姑娘决计名声不保了。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香离姑娘请自重,一个姑娘家岂能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 “那我要怎么说?”香离撅着嘴很是不解,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婶娘见状,心有所悟的上前将香离拉进屋里,柔声的安慰她:“香离姑娘是吧,这成亲呢是关乎女子一生幸福的大事,可马虎的不得!” 白禹舟听着在一旁连连点头,对,马虎不得! 婶娘饶有深意的看了白禹舟一眼,随即又说道:“若是姑娘你相中了我家禹舟,也得等我们家准备准备,找个媒人什么的去姑娘家提亲,再明媒正娶的将姑娘娶回家来不是。” 白禹舟越听越不对劲,他连忙激动的打断了婶娘的话,“等等等等,婶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香离姑娘只是萍水相逢,我见她举目无亲,孤身一人流浪在外,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给带回来,心想跟婶娘做个伴什么的,决计不是婶娘你想的那样!” 婶娘看着白禹舟认真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漂亮水嫩的姑娘,她微微一笑,握着香离的手温和的说道:“既然这样,若香离姑娘不嫌弃,便在我家住下吧,来日方长,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婶娘这一句来日方长说的别有深意啊!白禹舟无奈的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婶娘带着香离进了里屋,一边给香离铺床,一边给香离讲着白禹舟小时候的事情。 原来白禹舟小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叔叔膝下无儿女,便抚养起这白家的唯一后人。待白禹舟长到七岁的时候,来了一道骨仙风的“道士”,说是白禹舟有仙骨,要收他为徒带他上山学道。叔叔一听,侄儿这要是去当了道士,还怎么能传宗接代呢,便说什么也不同意。但那道士说,这白禹舟命中有灾劫,如是不学道恐怕日后会性命不保。叔叔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 “你们为何那么听信那道士的话?若是那道士胡说八道呢?”香离不解的问。那些弄虚作假,装神弄鬼的假道士,她可是见得多了。 婶娘却摇头说道:“当时那老道人可厉害了,隔壁村闹妖怪,村长儿子被妖怪附身,都是那老道人去给解决的,他说的话,我们岂能不信。” 香离听罢,皱着眉头看向了屋外,既然那老道士这般厉害,那为何白禹舟没有学到什么厉害的法术呢?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 妖气!香离突然一下子站立起来,她闻到了,有一股很浓烈的妖气正向着这边移动。她一个激灵,跑到了屋外。 白禹舟这时正将背着的长剑卸下,谁知那剑突然颤栗不止,还发出“嗡嗡”的声响。 白禹舟剑眉一挑,想着师父说过,这剑要是有了动静,那准是有妖精出没!他连忙提着剑,准备出去一看究竟。 这时婶娘突然叫道:“禹舟,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香离姑娘一下子就跑了出去,不见了人影。” 什么!白禹舟一听心中一紧,莫不是香离姑娘被什么怪物抓去了?那可是就糟了! “婶娘把门关好不要出来!”他嘱咐一声,提着剑着急的跑了出来。 白禹舟握着剑,跟着剑指引的方向跑到了一片树林,只见剑抖动的越来越厉害,那妖精准是在这片树林没错了! “救命啊!救命啊!”只听得一声呼喊,白禹舟顺着这呼救声就跑了过去。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倒在地上,腿上流着血,身旁有一只残缺的野鸡。白禹舟上前一看,这男子的面容他再熟悉不过! “二叔!你怎么了?” “你……你是谁?为何叫我二叔?”那中年男子显得有些困惑。 “二叔,我是禹舟啊!我今天刚刚回来!你这是发生了何事?” 二叔仔细的打量起白禹舟,确实与自己大哥长得有几分相像,他这才抓住白禹舟的手激动不已。 “禹舟啊,真的是禹舟!刚才我正打到几只野鸡准备回家的,不知道什么怪物蹿了出来,将我的野鸡都给偷了去,刚刚还咬着我的腿把我拖到了这里,幸好有一位姑娘把我救下了,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法子,我只看到一道白光闪了过去……” “等等!你说是位姑娘?”白禹舟心中大惊,莫非是香离姑娘? 他抬起头看着那幽深的树林,眉头紧锁,担心不已。 香离姑娘,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第五章 月夜花香佳人在 “二叔你可看清了?真是位姑娘?”白禹舟紧张的问道。 二叔肯定的点点头说:“看清了,是位姑娘,约莫十来岁的年纪。” 那就是了!白禹舟对着二叔嘱咐了几句便向树林深处奔去。 随着离那妖精越来越近,白禹舟手中的长剑也抖动的厉害。突然,长剑出鞘飞至空中,围着白禹舟绕了几个圈便朝着一方飞去,白禹舟连忙追了上去。 只听那剑气随着呼呼的风声,发出震耳的轰鸣,随后一道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白禹舟双眼一闭,待他再睁开眼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呆。 只见四周的树木全都被剑气所折,树林的中央是一条巨蟒的尸体,而他的长剑正刺中那巨蟒的头。 白禹舟惊愕的下巴都要掉了,他正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发呆,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将他吓了一跳。 “嗨!白禹舟!想不到你这把剑还挺有用的嘛!”香离拍着白禹舟的肩膀说道。 白禹舟被吓得惊魂未定,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是香离,才安心的舒了口气。 “香离姑娘,你吓死我了!” “哈哈,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啊?”香离好笑的看着白禹舟,看来这小白脸还真是比不上他的剑厉害。 白禹舟撇撇嘴,连忙斑驳道:“不是,我是说你刚刚突然不见了,吓得我以为你……出……出事了。”白禹舟越说越发的心虚,刚刚自己确实是被她吓了个半死。 “你担心我啊?”香离看着白禹舟有些腼腆的点着头,心里感到很开心。 “香离姑娘,你为何会跑到这树林来?”白禹舟边问边走到那巨蟒的尸体旁,将剑拔了出来,只见那巨蟒一下就如尘烟般散去了。 香离看着白禹舟拿着剑走了过来,她向后退了几步,有些害怕的说道:“你快把剑收好!” 白禹舟将剑回鞘,心想着,香离姑娘准是被刚刚的场景给吓着了。 香离见剑已回鞘,便安心的走到白禹舟的身边说道:“刚刚我是感觉到那巨蟒的妖气才追出来的,这可恶的妖精居然想要伤人,幸亏我出手及时,不然那人就性命不保了!” 白禹舟想到刚刚二叔所说的话,看来真是香离救了二叔,只是她一个弱女子,是怎么办到的? 只听香离继续说道:“还有啊,那妖精好厉害,我都打不过它,幸亏你的剑来的及时!”香离想想都有些后怕,刚刚也多亏自己闪的及时,不然恐怕就跟那巨蟒一个下场了。白禹舟的这把剑还真是厉害! “香离姑娘,你刚刚跟那妖精动手了?”白禹舟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香离,刚刚那巨蟒连自己看着都有些犯怵,她一个姑娘家又哪里来的这本事? “恩!动手了啊!”香离点点头认真的说。 白禹舟突然惊讶的脸色一变,他指着香离说道:“莫非……香离姑娘你……” 香离也心里一顿,难道自己被人识破身份了?曾经有人告诫过,千万不要让人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否则会招来祸端的!如今这可如何是好? “莫非……香离姑娘你……你也是除妖师!”白禹舟惊讶的说道。 香离一愣,随即连忙点头应道:“啊,呃,对对对,是除妖师,除妖师。” 她暗暗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被识破。 待他俩将受伤的二叔带回到茅屋,婶娘一边为二叔包扎着伤口,一边向香离道谢。 “真是多亏了香离姑娘,不然相公怕是……”婶娘说着便啜泣了起来。 二叔也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便如此厉害,不知道我家禹舟是否也有这般本事,想来他上山学艺,也有十多年了!” 白禹舟白皙的脸一下子泛红了,想着自己若不是靠着那把剑,单凭着赤手空拳,是断收服不了那妖精的。 香离却在一旁夸赞着白禹舟说:“恩恩,白禹舟他可厉害了呢!他一来就把那妖精给收服了!” 听她这么一说,二叔与婶娘便满是欣慰的露出笑容,也不枉他离家十多年的光景了。 香离看着二叔那被蛇咬过的伤口,她细心的说道:“这被那妖精咬过的伤口怕是有毒,婶娘去村口那棵桂花树,弄些桂花来敷在伤口上,便能解除这毒了!” 婶娘不解的问:“我们家屋外便有桂花树,为何一定要村口那棵?” 香离却摇头笑道:“一定要村口那棵树才能解毒,其他的解不了呢!” “好,既然香离姑娘这么说,那我便这么做吧!”婶娘看着香离再看着一旁的白禹舟,露出了笑容。 天色已晚,婶娘给二叔包扎好伤口便去做晚饭,香离和白禹舟便坐在屋前的桂花树旁,望着夜空闲聊。 也不知是不是这季节所致,白禹舟总是能从香离身上闻到一股浓浓的桂香,他此刻望着香离的侧脸,发起呆来。 明明是么柔弱的一个小丫头,不谙世事,不懂得人情世故,更是大大咧咧的不顾忌男女有别;可是今天面对着那么凶猛的妖精,那么的勇敢,毫无惧色!他真是打心眼里佩服她。 “白禹舟,你说那月亮上到底有没有住着仙子啊?”香离望着夜空的月亮突然问道。 每逢中秋佳节,人们总是要到那村口的溪边放河灯、赏月、讲嫦娥奔月的故事。那故事香离都听了无数遍了,可是她始终想不明白,月宫那么的清冷孤寂,那嫦娥为何要奔月? 白禹舟也望向了夜空,喃喃的说道:“应该有吧!你看那月亮上不是有人影吗?” “那你说,那嫦娥仙子一个人住在那月亮上,多孤单啊,她有没有后悔过?” “呃,这个,怕是没人知道了。” 香离望着那月中的人影,冷冷凄凄,她心中暗暗的想着:总有一天,她要当嫦娥的面问个清楚。 而白禹舟看着香离那认真的模样,轻轻的一笑。 月夜伴着花香,此刻佳人在旁,还有什么事能比的上如此的场景呢? 婶娘倚在木门前,看着两人的背影,欣慰的发出感叹,多么美好的场景的啊,多么般配的两人啊!她得赶紧想办法,让侄子早点把香离姑娘给娶了! 第六章 心起波澜寻故人 婶娘唤着树下的两人进屋吃晚饭,看着桌上的饭菜,香离瞪大了眼睛,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 二叔打的野鸡还剩一只,婶娘便拿来炖了烫,香离边吃边称赞,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等到饭后,婶娘烧好了水,便让香离和白禹舟各自去洗澡。香离泡在装满热水的木桶里,满心欢喜的玩起水来,想着这个地方还真好玩,她今天见识了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还有吃到那么好吃的食物,现在又泡在这热水里感觉好舒服。 她大眼一转,伸出手来在空中一挥,香气便弥漫了整个屋子,只见空中幻化出了无数的桂花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到了木桶里,她开心不已的继续嬉起水来。 待她梳洗完毕,到处都找不到白禹舟,婶娘告诉她白禹舟还在洗澡呢,她二话不说的就要跑去找白禹舟。 她跑到屋前正准备推门而入,婶娘连忙过来拉住她,说这男女有别,洗澡的时候,是万万不能让异性看见的,否则就清白不保了。 又是男女有别?这男女有别到底是什么意思?香离疑惑的皱着眉,不解的问:“我都看过白禹舟脱裤子小解呢,为什么不能看他洗澡?” 咳咳,屋子里正在洗澡的某人听见这话,差点没淹死在木桶里,这丫头说话怎么总是这么不经过大脑呢? 婶娘听到这话,面露窘色,她活这么大岁数了都还不意思说出那样的话来,这小姑娘怎地还说的如此正气凛然的样子? 还有,听香离这么一说,看来这侄儿是必须娶人家姑娘了,唉,她得去看看黄历,早点选一个良辰吉日才好。 夜深,凉爽的秋风吹落一地的桂花,朦胧的月色笼罩着静逸祥和的村庄,浓浓的桂花香伴着人们进入了梦乡。 而香离躺在床上看着身旁已熟睡的婶娘,她悄悄的翻了个身,回想着白天与那巨蟒精的对话。 那巨蟒说,因为她的出现,妖界都蠢蠢欲动起来,还说这个村子,总会因她带来灾祸。她正欲追问究竟的时候,白禹舟的长剑就飞了过来…… 她皱着眉,始终想不明白那巨蟒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算了,反正自己在这里待个几天就好了,她只是想要来找个答案而已,等她找到那人问个清楚,她便会回去,回到自己本来所在的地方。 次日清晨,吃过早饭他便拉着白禹舟出了门,婶娘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香离姑娘,你大清早的拉我出来干嘛?”白禹舟甩开香离的手,四处张望了下,还好没人看见。 “陪我去找个人。”香离上前继续拉着白禹舟的手,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找人?你不是说在这里没亲戚吗?”白禹舟有些疑惑。 香离顿了顿,挠了挠头说道:“呃,那个……只是看到一个人觉得很面熟,我想去看看是不是认错了。” 好吧,白禹舟只好跟着香离向前走,只见她走到了昨日停下来的那家农户前。 隔着矮矮的篱笆,香离又定定的看着那院子中的老人,白禹舟正想说这样站在人家门口很没礼貌,香离却已经朝着那打开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哎哎,香离姑娘……香离……你等等……”白禹舟没能叫住她,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香离走到院中,只见那老人正在院中给种植的花草浇着水。老人见有人来,便抬起头来问道:“小姑娘,你找谁?” 香离走进看着那老人的眼睛,没错了,就是他!她没认错人! “你……”香离正想说什么却被跟上了的白禹舟突然打断。 “不好意思老人家,我们长途跋涉经过这里,有些口渴了,不知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白禹舟扯着香离的衣角冲她使了个眼色,然后对着老人撒了个小谎。 他们这样唐突的就闯进人家的家里,总归是不礼貌的,也不知香离姑娘是要做什么?他先静观其变。 老人和蔼的笑着,唤着老伴从屋里端来了茶水板凳,招呼着他俩。白禹舟接过茶水客气的向老人道谢,而香离却一直盯着那老人家什么都没说。 白禹舟与那老人家寒暄起来,老人看着他身后背着剑,便问他是否是习武之人,说自己年轻时也曾想习武,只可惜资质差,只能当个舞文弄墨的书生。 那老妇人却在一旁打趣的说道,当年就是看中他是个有才气的书生,若他是个只会挥剑使蛮力的武夫,是断不会嫁给他的。 白禹舟附和的随着老人一起笑了,一旁的香离却始终没做声。 突然,香离问道:“不知老人家可会吹萧?” 老人家笑了笑,捋一捋胡须说道:“这个自然是会的,想当年我老伴就是被我的萧声给打动了芳心啊!” 香离眼色一沉,从袖口拿出了一支木笛,她递给了老人,“那不知老人家会不会吹这木笛?” 老人接过木笛仔细一看,笑容突然凝固了,他看着木笛再看着香离,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木笛……我不曾学过。” 香离眸色一凛,接过木笛问道:“是不曾学过,还是已经忘记了?” 那老人的表情突然凝重了起来,那已苍老的眼眸露出了忧伤,他看着香离疑惑的问道:“不知姑娘是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 香离站起身来,认真的看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叫香离!‘一树仙香一离人’的香离!” 那老人突然惊恐的站立了起来,他颤抖着身体不可思议的摇着头,喃喃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你这姑娘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那老妇人见状连忙上前扶老人坐下,而白禹舟也赶紧扯了扯香离的衣角问道:“这怎么回事?那老人家怎么会如此激动?你到底跟他有何过节?” 香离瞥了眼白禹舟没有理会他,她走到了老人的面前,带着质问的口气说道:“那村口的桂花树,你可还记得?” 第七章 等君归来心无怨 “不知那村口的桂花树,你可还记得?”此时,香离站在老人的屋子里,看着坐在藤椅上的老人问道。 而白禹舟与那老妇人不安的等在院子里,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那老人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那村口的桂花树,枝叶无比繁茂,每年花开时花香浓郁,是村子里其他树都比不了的,当年,我最爱与友人在那桂树下,把酒赏月,吟诗作对。” 老人的思绪慢慢的飘到了那多年前的桂花树下,从小,他便爱与邻舍玩伴在那有棵巨大的桂树下嬉戏,旁边是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每逢夏日他们便在那溪中捉鱼游泳,累了便在那桂树下躲阴乘凉。 而他的身后,总是跟着一个稚嫩的小丫头,他捉鱼,她在溪边替他加油;他游泳,她在一旁担心嘱咐;他游戏胜了同伴,她便笑的比谁都还开心;过家家时,他的新娘也一直是她…… 时光荏苒,一晃眼,那稚嫩的小丫头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他也长成了温润儒雅的俊朗少年。她知晓他喜爱音律,便学会了抚琴与奏笛,好在他读书困倦时为他消除倦意;她知晓他才华横溢,便苦读诗书,好在他诗兴大发时与他吟诗作对;她知晓他爱临摹描画,便在旁掌灯研墨,抑或是成为他的画中人…… 原本也是青梅竹马的良缘,家人也准备为他们筹备亲事,但他却说,不愿今生都困于这小小的村庄,他要出去游历山水,看遍世间的人情冷暖,于是,他便让她等候,等候他倦鸟归来…… 离别之日,她站在那桂花树下与他萧笛合奏。他说,等到这桂花再开时,他便归来,与她再谱一曲箫笛曲。临别时,她将那支木笛放入了他的行囊,微笑着目送他离去,然后望着他的背影潸然泪下。 只是,一年一年秋风起,离人依旧误花期,那等在树下的红颜,也一天天消瘦,终于,在那又一年的秋风中,她咳出一滩血,倒在了桂花树旁。 “最终,她还是没有等到心上人的归来。”香离望着眼前的老人,眼里尽是复杂的神情,是怨恨?还是哀伤?亦或是悲凉。 老人苍桑的眼已泪水迷蒙,他颤抖的双手握着那支木笛,缓缓的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是我负了她!”老人闭起了双眼,回想起他归来的那一日,已是十年之后了。 一开始,两人鸿雁传书,诉说相思之意,然而随着那鸿雁垂垂老去,那清瘦的字迹便再也无处可寄,远在外乡的离人,也不知故人已去,只道是她厌倦了等候,嫁与了他人吧! 谁知等自己归来之时,却在那桂树下看见了她的墓碑。 她说,纵然是生命消逝,她也要在那树下,等着他归来。于是家人便将她葬在了桂树下,墓碑向着他离去的方向,他回来时,她便一眼就能看见了。 那一天的少年归来,容颜一如往昔的丰神俊朗,他一袭白衣曳地,轻轻的为她拭去了墓碑上的薄尘,将行囊中的木笛放在墓前,然后伫立在墓碑旁,吹奏了一夜的玉箫,落下了两行伤痛悔恨的泪。 香离此时已泪水涟涟,她望着老人悲痛的说道:“我便就是那桂花树,你可知,你归来那日在墓旁吹了一夜的萧,她便也靠着树听了一夜,她说,你还是那么俊朗,还是那么的温柔,还是那么的……爱着她……” “我问她有没有怨恨过你,她却说没有,她说她是心甘情愿的要等你,怨不得谁,也恨不得谁,她还说,她最终还是等回了你。” 那老人听到这里,已泣不成声,香离站在一旁也抽泣不止。她看着他们俩人青梅竹马,相爱相惜,再到后来的天人永隔。她不明白,明明是这人负了她,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怨恨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一点也不怨恨你?我也不明白当时那么伤心的你,为什么如今还是开心的活着?我还明白,人跟人之间的感情,终究是这么脆弱的吗?” 香离不明白,若人们的感情是脆弱的,那为何她可以等他那么久,连死了之后都不愿离去,她的魂魄痴痴的守在那树下,直到等到了他的归来,她才如愿以偿的离去。 或许,人只要离开了这个世界,所有的过往与情缘都烟消云散了。活着的人依旧好好活着,而死去的人已化作了尘土。 良久,老人平复了心情,擦干了泪眼对着香离缓缓的说道:“小姑娘,或许你不是人类,所以并不能懂得这些所谓的感情。我是负了她,可这不代表我要一生都背负着对她的愧疚,辛苦的活着。因为我知道,她爱我,就必定希望我能好好生活,这是她的愿望,便也是我的愿望。” “同样,我幸福的活着,并不代表就将她忘记了。正因为我爱着她,所以就更要幸福的活着。” 香离不解的摇着头,“我不懂你所说的这些,这不很矛盾吗?” 老人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姑娘既然不是人类,不懂的这些也无妨,这世间唯人心最不可测,姑娘还是早些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吧!” 香离跟着白禹舟离开的时候,回头再看了一眼那老人与那老妇人,相濡以沫的两人,是那么的让人羡慕。 “香离,你刚刚跟那老人家说了什么?”白禹舟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香离没有做声,她呆立在路旁,向村口的方向眺望着。 白禹舟见香离没有跟来,便上前推了推她:“喂,你怎么了?” 香离对着白禹舟摇了摇头,她浅浅一笑,说:“白禹舟,你知道吗?那村口的桂花树旁,曾经有一座坟墓呢!” 白禹舟吓了一跳,坟墓!自己那日还在那树下睡觉呢!噫~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只是后来村长觉得,村口的坟墓位置不好,孩童们不敢在那溪边玩耍,每逢中秋也没人敢在溪边赏月,便叫人将那坟墓迁到了后山。 呵呵,香离又望着那荒凉的后山,微微一笑。无妨,反正她心愿已了,赴黄泉去了。 第八章 深山树林突遇险 “白禹舟我们成亲好不好”这日香离跟着白禹舟上山打猎突然开口说道 白禹舟一个趔趄差点滚下來山坡他站起來拍着身上的尘土慌张的说道:“香离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一个姑娘家是不能随便说这种话的” “那换你说你说我们成亲吧”香离眨巴着眼睛看着白禹舟开心的说道 “咳咳香离你到底明不明白成亲是什么意思” 香离歪着头一想撅着嘴说道:“成亲不就是成亲咯两个人像二叔和婶娘那样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然后开枝散叶早生贵子百子千孙……”香离数着手指想还有什么词來着 “停这都谁教你的”白禹舟按着额头留着汗这丫头什么时候能别这么单纯啊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婶娘咯”香离眨巴着眼睛继续说道:“婶娘说什么男女有别啊说什么我跟着你一个大男人回家还在你家住下已坏了名声说必须嫁给你才行还有说你也是在我一个姑娘家面前脱了裤子必须得对我负责” 白禹舟边听便无奈的摇着头这婶娘啊还真的然后在听到香离说“脱了裤子”的时候他白皙的脸立刻就变得绯红想起当日与香离相遇的场景他羞愧窘迫的想要找个洞钻进去而恰恰香离还总是大咧咧的提起他的“伤心事” “香离那个……天色不早了……我……我们回家吧”白禹舟连忙转移着话題 香离乖乖的点头说“好” 香离在白禹舟二叔家已住了半月了这半月來还真不是很平静总是有一些小妖小怪出沒还好白禹舟背着的剑很厉害好像叫什么凌霄剑那些小妖小怪沒两下就被摆平了 白禹舟一路都小心谨慎的牵着香离的手香离跟在他身后莫名的感到很开心 其实她原本打算在找到那个老人家以后便回去自己原來的地方毕竟自己只是棵桂花妖可是这人间到处都充满了新奇的事物香离待得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人间好玩便也舍不得离去了 是的香离便是村口那桂花幻化出的花妖她记得自己原本只是棵有着记忆的桂花树她有灵识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修炼成形 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位男子那男子自称是掌管天下百花的青帝青帝说她原本是天界的白花林中的一颗桂树上的桂子不知何故落到了人间生成了桂花树因她在天界沾染了灵气因此有了灵识青帝指点了她修道的方法才使得她幻成了人形 青帝说她只要潜心修道终有一天会回到天界的青帝还说切莫让人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否则会招來灾祸的 青帝还忘了告诉她千万不要离开本体所在跑到村子去因她身上的灵气是妖魔们修炼进阶的上好良方 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喝了口茶润了润口摊前有人又举手问道:“那香离既然是妖怪为何那除妖师的剑沒有像之前那般发出动静” 说书先生把玩着纸扇抿嘴一下:“因为青帝在助她修成人形的时候散去了她身上的妖气” “哦难怪那除妖师最后有沒有与香离成亲呢”人们又问道 说书先生浅笑一声继而又摇头叹了口气人与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又如何能相结合呢更何况那人还是除妖师 说书先生望了望身后的桃花树人与妖不能结合那仙与妖呢他转过头又喝了口茶继续讲着未完的故事…… 香离跟着白禹舟向山下走去突然白禹舟背后的凌霄剑又发出了鸣叫他眉头一紧连忙将香离护在了身后紧张的看着四周的树林 “香离你待在这里别动”白禹舟嘱咐一句便念着口诀将剑凌空出鞘然后随着剑气追了上去 只见那凌霄剑窜入了一个山洞之中白禹舟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却突然从树林传來了香离的呼救的声音 白禹舟心中一紧看着幽深的山洞想着反正自己这剑很厉害可以自己对付妖怪他还是先去看看香离要紧 白禹舟转身便到树林中去寻香离只见香离昏倒在地上 “香离”白禹舟急忙跑到香离身边将香离扶了起來 谁知香离睁开了眼睛却露出了猩红的目光并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朝着白禹舟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白禹舟感到右肩传來一股撕裂的疼痛他一把推开香离念着口诀想要将凌霄剑召回 白禹舟只觉得自己脑袋越來越沉视线也越來越模糊他支撑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只是在要昏倒之际他看到了面前的香离冲着他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身后却传來了另一个香离的声音 “白禹舟”他在倒地的那一刻看到了另一个香离着急的呼喊着自己他很想回应无奈却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白禹舟你醒醒你醒醒啊”香离跑到白禹舟身边着急的使劲摇着他白禹舟却始终沒反应 香离看着对面那笑的诡异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香离”问道:“你是谁为何幻成我的样子打伤了白禹舟” 见那假香离笑而不语香离气急双手一扬幻出了妖力正要与那妖精一决高下突然身后一股凌厉的剑气迎风而來香离急忙一闪身却还是被剑气给刺伤了手臂 再循着那剑气望去那假的香离被剑刺中之后便化为了一团黑烟散去了随后凌霄剑便落在了白禹舟的身旁 待剑气慢慢的散去香离才敢上前查看只见刚才那妖精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撮黑色的毛香离拿起來一看看來这并不是那妖精的真身而是幻化出來的分身而已 香离又四周仔细的看了看确定沒有了异常才将白禹舟扶起扛着他的胳膊向山下走去 待香离走远树林中窜出了一只黑色的狐狸看着香离与白禹舟离去的方向双眼露出了精光 第九章 勿惹尘间是与非 待香离带着受伤的白禹舟回到家婶娘一边流着泪一边把白禹舟扶到了床上 “香离啊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妖怪那妖怪幻成我的样子将白禹舟给打上了婶娘请你暂时出去一下我來替他疗伤”香离将婶娘推出了门外关上了房门 香离握着自己受伤的手臂那凌霄剑好厉害只是将她刺伤了小小的一道口子却让她蚀骨般的疼痛 她一咬牙自己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目前最重要的是替白禹舟疗伤她将白禹舟扶起來靠着自己的肩头坐好然后解开他的衣衫查看着他肩膀的伤口 只见那被妖精咬伤的地方深可见骨流出泛着黑气的血來香离心一紧怕是白禹舟已中了那妖毒她立刻将灵气汇集与掌心然后对着白禹舟的伤口输送起來渐渐的香离的额头渗出汗水唇色越來越泛白她紧皱着眉头支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白禹舟伤口的黑气渐渐散去她才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白禹舟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却见自己身处在师父修行的山谷他循着一路的花香來到了一棵偌大的桂花树下那树像极了村口的那棵只见树下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老道人背对着他打坐 那背影再熟悉不过白禹舟连忙上前唤道:“师父” 只听那老道人缓缓的开口说道:“禹舟莫要被那虚无的假象所迷惑小心身边人给你与家人带來灾祸啊” “灾祸师父你这话是何意徒儿不明白” “徒儿好自为之啊”那老道人说完一挥衣袖便随风隐去了 白禹舟见状着急的四处呼喊:“师父师父师父你别走你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师父……” 只见眼前的花草树木一幕幕的全都化为了一缕尘烟白禹舟脚下的大地也突然断裂他陷入了裂缝掉进了万丈深渊 “师父”白禹舟猛然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事物 熟悉的房顶这难道是在自己家那刚刚……难道只是一场梦 白禹舟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好是场梦不过梦里师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肩膀传來的疼痛白禹舟紧皱着眉别过头想看看受伤的地方却看见香离倒在自己的旁边 “香离”白禹舟撑着坐了起來看着香离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庞他不由得心一紧怕是香离也受了重伤 白禹舟将香离放好躺在床上在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又猛然看见她手臂上的伤口他眉头皱的更紧那原本白璧无瑕的纤臂如今却被刻上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 白禹舟只觉得心疼不已连忙叫婶娘拿來药草给香离包扎伤口 婶娘给香离包扎完伤口然后看着白禹舟肩膀上的伤疑惑不已只见那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已愈合的差不多只剩浅浅的伤口溢出了少许的血迹 “禹舟啊也不知道香离怎么给你疗伤的你看你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白禹舟摸摸自己的肩膀回忆着在山上发生的事 自己跟香离正要下山的时候遇到了妖怪自己跟随着凌霄剑去追踪那妖怪又突然听到香离的求救声然后自己感到的时候香离倒在地上当自己抱起香离的时候香离突然袭击了他然后香离又突然从另一个方向赶來…… 怎么会有两个香离自己昏迷过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白禹舟蹙着眉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香离难道是香离救自己回來的 婶娘这时告诉白禹舟说是那妖怪幻化成了香离的样子骗了他而他们回來后也是香离给他疗伤的 白禹舟此时坐在床边握着香离的手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心疼不已他感到很内疚自己真是沒用不仅保护不了香离反而还要香离去救自己还害她受了伤真是废物 婶娘看着白禹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的关上了门 而香离原本被凌霄剑伤了元气本该调息养伤的但是为了救白禹舟消耗了太多的灵力所以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朦胧中她仿佛置身于一片鸟语花香的园林之中她起身站立眼前尽是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那歇落在枝杈的七彩鸟儿是她从來沒有见过的她转过身來看到的是一颗高耸巨大望不到顶端的桂花树枝头盛开着深浅不同的黄色花朵随着阵阵清风散发着怡人的香味 香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花香沁鼻入肺她顿时感到全身无比的舒畅与轻松手臂伤口的疼痛感也慢慢减轻她低头看着手臂上的伤口仿佛正在慢慢的聚拢愈合 香离眉头微蹙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这时突然从身后传來一声喝斥:“你这小桂花为何不听本尊的话不好好潜心修道却痴迷人间玩乐” 香离转过身看到一位青衫飘逸的男子剑眉星目俊朗不凡此时正紧锁着眉头面带着怒气看着香离 “青帝”香离有些惊讶的叫出了声 只见青帝走到香离的面前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下香离的脑袋厉声呵斥道:“亏你还记得本尊可还记得本尊与你说过的话” 香离揉揉脑袋低着头撇撇嘴:“记得青帝让我潜心修道等功德圆满便可回归本位” “既然记得为何还要贪玩跑到那村中与那凡人有了瓜葛” 香离头低的更低了:“我原本打算是去找个人的可是找到他之后我却有更多的事情弄不明白我……” 不等香离说完青帝便打断了她的话:“借口明明是你玩心太重好奇那凡间不曾见过的新鲜事物一时得意尽忘了自己的本分如今招來了灾祸使得自己受伤更害得那凡人与你一同受罪你如今可知错” 香离一愣原來那些突然出现的妖精是自己招惹來的吗她一想到白禹舟受伤的情形顿时感到自责鼻头一酸便红了眼眶 青帝看着香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然后又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记住本尊与你说的话回归本体潜修行勿惹尘间是与非否则必遭灾祸” 第十章 与君花下诉衷肠 回归本体潜修行勿惹尘世是与非 香离猛地的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到趴在床边已睡着的白禹舟他闭着眸子却依然紧锁着眉头她突然内心一阵悸动不由得伸出了手抚上了那白皙的脸庞 好像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是这么闭着眸子睡得很沉想着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香离露出浅浅的笑容 突然香离抽回自己的手想着刚刚的梦境青帝的告诫一字一句响在耳旁自己好像不该再在这里逗留 香离起身下了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天色已晚明朗的月光洒下了薄薄青霜屋子里寂静安详只有白禹舟浅浅的呼吸声 看來大家都睡了吧香离想着好像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但是为什么会感到一丝的不舍与哀伤 香离转头看着趴在床边的白禹舟这段日子相处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突然心一紧璀璨如星的眸子便落下了两行清泪 不知为何会突然的哀伤不知为何会突然的不舍不知为何……会伤心落泪 她走到白禹舟的身边再一次伸手抚上了那俊朗的脸庞纤细的手指一一抚过那浓密的眉柔软的睫毛俊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唇…… 他的身影在泪眼之中渐渐的模糊香离俯下身子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旋身消失于月色中 原本明朗的夜空突然暗了下來随后落下了绵绵的细雨 香离回到了村口的桂树旁再次回头望向了那方不舍的牵挂然后闭上眼睛等那最后一滴的不舍混合着雨水落在柔软的青草上她睁开眼一挥衣袖隐入了树中 一步两回顾两行清泪渡潇潇夜雨连倩影沾湿雾 黑暗中突然向着桂树的方向闪出了一道精光随后又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白禹舟在醒來之后便再也不见香离的踪影他着急的四处寻找深怕香离落入了那妖怪的手中小溪、后山、树林……他找遍了村子每个角落甚至还用凌霄剑寻找着妖怪想从那妖怪口中得知香离的下落可是随着香离的离去那些妖怪好像也跟着消失了 三天了白禹舟整整找了香离三天沒有任何的收获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沒有留下一点一滴存在过的痕迹 白禹舟心灰意冷他坐在门前的桂花树下看着随风飘零的花朵发呆 香离到底去哪里了她为什么不告而别她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她是否还会回來 婶娘看着发呆的白禹舟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孩子自从香离离开后便不多言语每天饭也不吃到处寻找着香离每次垂头丧气的回來后便坐在树下发着呆 唉看这孩子怕是已经陷进去了奈何佳人已去徒留悔恨 是的白禹舟感到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何沒有听婶娘的话沒有与香离成亲或许这样香离就不会离开了…… 想着香离天真无邪的笑脸;不知礼数的胡言;整天拉着他说要跟他成亲;大咧咧的沒有男女顾忌;面对凶恶的妖怪勇敢的上前搏斗;不顾自己受伤还为他疗伤…… 白禹舟感觉心口像是缺了一块整个人沒有了力气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白禹舟漫无目的的顺着出村的路一直走着经过那次让香离发呆的农户家经过香离第一次见到鱼儿的木桥经过两旁种满了桂花的小路來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桂花树下 白禹舟身后突然闪出一抹黑色的身影在看到白禹舟走到桂树下时露出了阴森的笑容 白禹舟抬起头看着高大繁密的树枝想着香离曾说过自己住在树上的话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卸下了背上的长剑靠着树干坐了下來 那日自己便是坐在这树下打起了盹醒來后便见到了香离虽然自己当时很窘迫但是如今他只清晰的记得香离的笑容 那星辰般的笑眼深深的酒窝随风飘落的桂花就那样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上 如今还是那般的场景:凉爽的秋风、飘落的花瓣、浓郁的花香可是风景犹在物是人非那动人心魄的笑容他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白禹舟抬起头闻着这沁人心脾的花香本该让人心旷神怡的不是可是为何他会感到浓浓的忧伤 心被拉扯的窒息他闭起了眼睛顺着眼角流下了一颗晶莹他颤抖的声音喃喃自语道:“香离我好想你” 或许是风力稍大了些那枝头的花瓣漱漱的落下落在白禹舟的眼角眉梢吻去了那忧伤的晶莹 香离原本好不容易静下的心在看到白禹舟的瞬间便起了波澜她看到他一脸落寞的望着她孤寂的坐在她身边悲伤的落下了眼泪 他说好想她她又何尝不想回到本位的这几日本该静心修行的可是她满脑子都是白禹舟 他的笑他的话语他窘迫的神情他紧张的关心一幕一幕的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她原本平静的心已被扰乱再也恢复不了当初 “香离你在哪里”白禹舟望着纷扬的花瓣呆呆的说道 “香离你还会回來吗” “香离我们还能再见吗” “香离你回來好不好” 一字一句发自肺腑的真挚混合着泪水与落花落在香离的心上香离再也坚持不下去她站在白禹舟的身旁呼喊着他的名字: “白禹舟” 白禹舟闻声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在看到那朝思暮想的身影他激动的泪眼朦胧 “香离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來了吗”白禹舟深怕出现在面前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香离点点头看着白禹舟破涕而笑:“笨蛋白禹舟” 白禹舟一个冲动起身将香离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着怀里的真实他终于确信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他的香离真的回來了 “香离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香离不要再不辞而别好不好”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白禹舟安心的露出笑容他看着香离的眸子认真的说道: “香离我们成亲好不好” 香离一愣那日在山上她也这么问着他可他说姑娘家是不能随便说这种话的如今他终于开口对她说了这句话 于是她微笑着点头应道:“好” 第十一章 忧心忡忡无人知 就像是宿命般那已注定的终究是逃不过逃不过尘世的诱惑逃不过内心的孤寂亦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当白禹舟带着香离回到家对叔婶说他们要成亲的时候婶娘高兴的合不拢嘴 白禹舟问香离这几日去了哪里香离扯了个谎她告诉白禹舟自己受了伤找当初教她法力的师父去了因师父说不能泄露他的住处所以她才沒有告诉白禹舟 看着失而复得的香离白禹舟当然是满心相信她的话而香离却隐隐的心生愧疚 这几日婶娘都在张罗着他们的婚事看着那墙上的大红喜字香离突然心生不安 自己这样做对吗她不听青帝的告诫沒有潜心修行沒有忍下心与白禹舟断绝关系现在还要与他成亲 毕竟白禹舟是个凡人而自己只是个花妖而已人妖殊途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 香离更纠结的是白禹舟现在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青帝说过不可让人知晓自己的身份否则会招來灾祸但是如若他知晓了自己是个妖他还会想要和她成亲吗 明日便是中秋也是香离与白禹舟的大喜之日只是看着叔婶满心欢喜的忙活着成亲的事再看看白禹舟笑的一脸的灿烂香离却高兴不起來 坐在门前的桂树下任细小的花瓣纷扬了一身香离托着下巴思量着要不要告诉白禹舟自己的身份若是要坦白又该如何开口还有、白禹舟又会有如何反应呢 青帝告诫的话语又萦绕在香离的脑子里她忧心忡忡的蹙起了眉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做呢青帝说自己会招來灾祸更有可能连累了白禹舟想着上次白禹舟被妖怪打伤的事香离就更加忧心了起來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抱住了香离香离猛地一颤在听到到背后那熟悉的声音后她才安心的放松下來 “香离可是想家了”白禹舟从背后拥着香离闻着掉落在她发间的花瓣所散发出的香味想着刚刚看到香离坐在树下落寞悲伤的背影他心疼的将她抱的更紧 明日便要成亲了成亲后她便与他是一家人了叔婶也待香离如亲生般的好她此刻定是触景生情思念起已亡的家人了吧 听到白禹舟暖暖的关心香离只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不知怎么的鼻子一酸就留下了眼泪 香离握紧那抱着自己的手臂很是愧疚的问道“白禹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笨丫头我们就要成亲了成亲后你便是我娘子了对自己娘子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而且你孤身一人连个亲人都沒有今后你只有我了我要更加更加的对你好才行一定不再让你伤心流泪了” “白禹舟……”听着白禹舟这一番话香离转身一头扑进了白禹舟的怀抱感动不已的抽泣了起來 “白禹舟若……若……若有一天你发觉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会不会不要我” 白禹舟轻轻一笑大手在香离的背后安抚着她只道香离是因为要成亲了所以才这么敏感 “不会香离永远都是我的香离不管怎么我都不会抛下你的” “那……如果我……不是人呢”香离忐忑不安的问道 白禹舟更觉得好笑他亲昵的捏着香离的俏鼻玩笑似的说:“那你呀就是一调皮捣蛋的小妖精被你折腾还不能对你生气” “可是你不是除妖师吗不会……不会用你的剑……一剑刺死我吗”香离顶着红肿的泪眼撅着嘴试探性的问着白禹舟 白禹舟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叹道:“你呀小脑瓜子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呢就算你是个捣蛋的妖精但是看在你这么天真善良的份上本大师就放你一条生路吧” “这是你说的哦不可以反悔”香离连忙伸出了小指要跟白禹舟打钩钩她以前看过那些小孩子就是这样子的说打了钩钩说的话就不能反悔了不然就要变小狗的 白禹舟被香离逗的笑的合不拢嘴这丫头怎么能这么可爱他就随口戏说的玩笑话她还当真了但看着香离认真的神情他还是伸出了手指勾住了香离的小指 “好打钩钩不反悔” 听到白禹舟肯定的回答香离一下子笑了起來紧紧的勾住白禹舟的手像是有了定心丸一样她之前所有的不安与纠结都瞬间烟消云散了只满心欢喜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心一意的相信他相信他所说过的话 香离甜甜的酒窝与弯弯的笑眼再一次让白禹舟看呆一阵秋风拂來枝头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下來依旧如初的落在香离的发间、肩头、纱裙上还有白禹舟的心上 仿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刻眼前的景依旧、人依旧、笑容也依旧当然还有那颗波澜跳动的心、也依旧如初 如今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心意白禹舟满怀深情的看着香离问道:“香离我……可以亲你吗” 香离歪着头想那是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但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因为香离一心相信着白禹舟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理所应当的点头答应 得到肯定的回应白禹舟慢慢的靠近在鼻尖靠近香离柔嫩的肌肤时那浓郁的桂花香由鼻尖沁入心脾让他沉醉的闭上了眼睛覆上了那双娇嫩的红唇 紧紧的拥住怀里的人释放出自己内心所有的渴望与深情只想深深的深深的爱着她要给她所有的所有的幸福 原來这就是“亲亲”吗香离脑袋懵懵的感受着覆在自己唇上的柔软她也学着白禹舟那样双手抱住了他然后笨拙的回应着他的深情 美好的情愫在心底泛起相爱的两人紧紧的相拥着只想着若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凉凉的秋风一阵阵吹拂着枝头的桂花摇摇坠坠几经挣扎还是缓缓的掉落在了松软的草地随着离开了枝头花瓣最终会慢慢的凋零然后化作泥土所有的芬芳全都遗失殆尽…… 第十二章 心急如焚欲救君 因为明日要成亲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宴请邻舍乡亲还是要的所以白禹舟便跟着二叔上山打猎去为明天婚宴准备食物 “白禹舟你要早点回來哦”香离握着白禹舟的手嘱咐着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白禹舟轻轻一笑握紧了香离的手说道:“放心好了我跟二叔天黑之前就回來了你在家乖乖呆着不要到处乱跑明日就要成亲了不要被乡亲们笑话才是” 香离嘴一撅这是什么规矩成亲了就不能随便在外面玩儿了那整天呆在家多闷啊 看出香离的不乐意白禹舟便低声安慰道:“乖等成亲后我陪着你想去哪玩就去哪玩但是在这之前你得乖乖呆在家做个安分的新娘子” “好那我就在家等你回來”香离乖乖的点头答应了 白禹舟摸着香离的头笑着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香离恋恋不舍的一直看着白禹舟的背影婶娘掩嘴偷笑这小两口还沒成亲就这么如胶似漆了想來这以后定能早早的抱孙子了老白家就要有后了呀 “香离别看了禹舟一会就回來了來來來先去试试给你做的嫁衣看看合不合身”婶娘高兴不已的拉着香离进了里屋 换上那一身大红的嫁衣看着香离娇嫩的模样婶娘更加的欣喜了 “香离真好看我们家禹舟不知道积了什么福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真是祖宗保佑啊” 香离也嘻嘻的笑着明天就要穿着这身嫁衣与白禹舟成亲了想着白禹舟那暖暖的怀抱还有早上在树下的“亲亲”香离的脸上莫名的浮上了一抹红晕 粉嫩的小脸带着几丝娇羞婶娘看着便打趣的说道:“哟还害羞了呢以后啊还指着你跟禹舟生个大胖小子为我们白家开枝散叶呢” “婶娘那要怎么生大胖小子”香离傻傻的问道 “呃……这个……”咳咳这可把婶娘给难住了这丫头这么单纯要怎么跟她解释呢那么羞人的话婶娘也说不出口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听着婶娘这么说香离撇了撇嘴好吧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婶娘让香离站起身來左看看右瞧瞧的然后不住的赞叹着:“瞧瞧这嫁衣做的还真合身等明儿个禹舟也穿上喜服啧啧真是天生一对的璧人啊” “嘻嘻白禹舟那小白脸穿上大红衣岂不显得更白了”香离嬉笑着说道 “哈哈你这丫头怎么能那么说你相公呢” “怎么不能他就是小白脸啊”香离想着第一次见到白禹舟的情景笑的更开了 突然香离的笑脸沉了下來她眸子一聚有些紧张的看着窗外 有妖气朝着白禹舟所在的山上去了 “香离你看什么呢”婶娘疑惑的问道怎么刚刚还笑嘻嘻的一下子就阴沉着脸了 “有妖怪婶娘你待在屋子里别出來”香离说完这一句就提着裙角飞奔了出去 “香离你去哪儿啊你小心一点啊”婶娘朝着香离喊道然后有些惊恐的赶紧关上了房门 婶娘靠着门心里不住的祈求着:唉这怎么又有妖怪了呢老天保佑啊保佑我们家相公、禹舟还有香离都平平安安的回來啊 看着香离消失的背影一道精光向着农屋飞來…… 香离一路随着那妖气寻上了山一心担忧着白禹舟的安危深怕他会像上次那样被妖怪给伤了 只是來到一片寂静的竹林就再也沒有寻到半分的踪迹 香离着急的大喊了起來:“白禹舟白禹舟你在哪儿你听见了吗白禹舟你在哪儿啊” 正当香离焦急不安的时候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闪香离连忙追了上去 运用法力香离飞身而起穿过竹林快速的越过了前面的黑影并将它截住 只见一个穿着黑纱裙长的无比的妖媚的女人一只手正掐着白禹舟的脖子对着香离邪邪的笑着 “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白禹舟”香离看着白禹舟已昏迷了过去顿时心急如焚 只见那黑衣女子嘴角一勾用手捏着白禹舟白皙的脸庞冷笑着说道:“呵呵你不会不知道这男人细皮嫩肉的有多美味吧况且……他可是难得一见有仙骨的凡人若我将他吃到肚子里不知道会增长多少的修为呢” 黑衣女子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白禹舟的脸香离看着真是气得要疯了 “呸你这个恶心的妖精赶紧放开白禹舟” “呵呵你不也是妖精吗怎么着想要独占啊那可有点不厚道啊这样吧这小白脸我分你一半再不……我们先将这男人好好的玩玩啧啧长的还真好看呢难怪你要跟他成亲”黑衣女子越说越得意一边轻佻的不停的摸着白禹舟的脸一边发出一声难听的狂笑只听得人心里毛毛的 香离鄙夷的看着眼前的妖精暗骂一声不要脸突然她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狐臊味香离一挑眉轻笑一声说道:“呵我道是什么妖精这般的不要脸原來是只狐狸精” “哈哈狐狸精怎么了我长的这么漂亮比你能勾搭男人你信不信等着小白脸醒來他绝对会乖乖跟我走” “呸臭狐狸懒得跟你多说废话”香离说罢便一闪身來到黑狐狸面前朝着她胸口就要拍下去谁知黑狐狸一手抓过白禹舟挡在胸前香离见状连忙抽回了手 “啧啧……看不出來你还真心疼他你不就是个妖精吗还学凡人谈情说爱的这男人是个宝你却舍不得吃真是可笑哈哈哈……” 黑狐狸笑的越发的狂妄了香离几次出手但奈何那妖精一直拿白禹舟当挡箭牌让她无法伤的她分毫 香离气急的吼道:“你个不要脸的臭狐狸有种你放开白禹舟我们单打独斗” “呵傻子才跟你单打独斗”黑狐狸轻蔑的笑着抓着白禹舟念了个口诀便飞身而起 “臭妖精休想跑”香离反应灵敏的也飞身追了上去 第十三章 亲人遇害生嫌隙 离农屋不远的山上白禹舟跟着二叔正在追着猎物白禹舟眼明手快的将弓搭上了箭瞄准了猎物一箭命中 “果然年轻人就是身手好啊看來我不得不服老了”二叔捡起地上的猎物叹道 “呵呵哪能啊二叔还精神着呢”白禹舟轻笑着然后看着手中打到的猎物说道:“我看这么多的猎物也该差不多了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恩我看也差不多了赶紧带回去让你婶娘先准备着不然明儿个可來不及”二叔也点头表示赞同 就这样白禹舟与二叔便准备下山去 突然背上的凌霄剑颤抖不已白禹舟眉一皱连忙将手中的猎物全数交给了二叔并嘱咐道:“有妖怪二叔你先回去!关好房门不要出來特别是香离让她好好在家呆着就说我一会就回去” “好禹舟你自个儿要小心啊”二叔接过猎物就赶紧向山下跑去 白禹舟念着口诀将剑出鞘凌霄剑便自己寻着妖气而去他紧随其后的追了上去 等追到了一片树林凌霄剑便停在了空中沒了动静白禹舟只觉得奇怪的上前查看 只见凌霄剑的正下方有一只墨黑的狐狸剑气正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它那狐狸也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卧在那里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沒有 而后又听得“铛”的一声凌霄剑落在了地上剑气也慢慢的消散了而刚刚那只狐狸卧过的地方只留下一撮黑黑的狐狸毛 奇怪沒有听见妖怪的哀嚎它甚至连挣扎一下都沒有而且被凌霄剑剑气侵蚀的妖怪通常都尸骨无存的怎么还会留下一撮毛呢 将剑入鞘白禹舟也沒有多想什么只认为可能是个道行浅薄的小妖吧 正当他起身准备下山之际突然眼前一黑脑袋晕乎乎的便晕了过去…… 香离一路追着那黑狐來到了深山之中的一处洞穴只见那黑狐钻进了幽深的洞穴之中香离想也不想的就跟了进去 黑漆漆的山洞什么也看不见那黑狐也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香离担心着白禹舟的安危着急的大喊道:“臭狐狸你给我出來躲在这里你就不怕被你同族笑话吗” “你这个不要脸的臭狐狸赶紧把白禹舟还给我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的洞”香离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白禹舟还在她手上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你这个臭狐狸有种就给我滚出來你这个胆小鬼沒用的狐狸你真是丢死人了”香离一边气急的吼着一边留意着洞内四周的动静 可是不管香离如何的大吼大叫那黑狐就是一点动静都沒有似乎根本就沒想搭理她 香离真的是要急疯了也不知道那狐狸精会对白禹舟做什么想着那狐狸精刚刚说的话还很不要脸的对白禹舟动手动脚啊啊啊啊啊香离真想抓到那狐狸就剥了她的狐狸皮 越想越急越慌乱香离闭上了眼睛试着让自己冷静下來冷静的想想刚刚发生的事…… 对了那狐狸有狐臊味香离立马用灵敏的嗅觉嗅了起來闻到了虽然比刚刚的味道淡了很多但是她问道了 循着那味道香离在黑暗中用着灵识探路感觉离那狐狸越來越近她紧张的将所有的妖力聚集于掌中就算那狐狸暗中偷袭她也好有准备 只是在确定那狐狸就在身旁时香离却怎么也沒找着狐狸的踪迹 怎么回事不可能会错啊!正当香离疑惑不解的时候脚下猛然踩到了异物 香离蹲下身捡起异物一嗅是狐狸毛那淡淡的狐臊味就是从这一撮毛上散出來的她蹙起了眉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是哪里不对劲呢 不好上当了香离猛地一抬头快速的飞身出了洞穴这狡猾的臭狐狸刚刚那根本就不是她的真身 香离着急的在山上寻了一圈并沒有寻到白禹舟的踪迹她又赶紧的下了山回到了农屋 “婶娘婶娘白禹舟回來了吗”香离推开门急促的问道 只是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香离整个人都呆住了 只见婶娘与二叔浑身是血的躺在冰凉的地上脖颈处流出的血已在地上凝聚成一片两个人已然断了气 香离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脸色霎时间变成了惨白双唇也止不住的颤抖起來 “婶……婶娘……二叔……怎……怎么……怎么回事” 香离慢慢的靠近躺在地上冰凉的身体蹲在婶娘的尸身旁不住哭泣了起來 “婶娘……婶娘你醒醒啊二叔你醒醒啊你们快点醒过來啊你们怎么能躺在地上呢你们快起來啊”香离摇着浑身是血的尸身不停的哭喊着那鲜红的血迹染上了香离拖在地上裙角本就大红的嫁衣染上了血迹显得更加的鲜艳刺眼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婶娘……你快起來告诉我啊你起來啊”香离痛哭着将婶娘扶坐了起來然后伸出手在后背将自己的灵气传给她的身体里想要将她给就活 只是那已魂归地府的已亡人怎么能轻易的被救活呢 明知救不了但香离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源源不断的输送着自己的灵气婶娘待她那么好一直把她当亲人让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让她知道这人间的亲情是多么的温馨 他们也是白禹舟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白禹舟若是看到这番场景又会多么的伤心难过啊 所以香离想着不能让白禹舟那么伤心不能让他失去他唯一的亲人不可以所以一定要救活他们才行 先将尸身保护好然后她再去地府带回他们的魂魄这样就能救回他们了 正当香离施展着法力想要将婶娘与二叔身上的伤口愈合突然传來了白禹舟的怒吼:“你在做什么” 香离转头一看只见白禹舟拔出了背上的剑指着香离他双眼通红的泛着泪光只是在看着香离的时候带着那么浓的敌意 “白禹舟我……”香离站起身來向白禹舟走去她此时需要一个怀抱让她好好的依靠一下 只是在她刚迈出一步的时候白禹舟便一挥剑然后颤抖的双唇一字一句的说道:“站住你别过來师父说的沒错你真的是妖精” 第十四章 识破真身恩爱离 昏迷中的白禹舟在迷迷糊糊中他缓缓的睁开眼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负手站立在只见的身旁白禹舟仔细一看然后惊呼道:“师父” 那老道微微叹气的说道:“禹舟啊为师算到你灾劫之期已到所以特意赶來救你的” “灾劫师父……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事”白禹舟摸不着头脑的问道只隐约记得自己正准备下山就突然晕了过去怎么一睁眼就看见了师父在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师父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唉禹舟啊为师与你说过你是有仙骨之人自是会招惹到许多的妖精想要将你吞吃入腹的为师也告诫过你你是修道之人切勿贪恋这世间虚妄的儿女情长这会为你带來灾祸的啊” “师父你是说……说香离她会为我带來灾祸”白禹舟不相信的问道 “禹舟啊你可知那女子是什么來历你如此轻易的就相信了她还要与她成亲你当真愚蠢啊” “师父……我……香离她是个单纯的女子……”白禹舟还想要说着什么却被师父打断 “妖终究是妖再单纯的妖也有邪恶妖性的一面” 白禹舟听罢吃惊的瞪大了双眼师父刚刚说什么妖香离是妖 “师父你……你说……香离……是妖”白禹舟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这时师父却突然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边走边嘱咐着白禹舟说道:“禹舟啊赶紧回去吧你的亲人正在遭受磨难” “师父师父师父你等等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白禹舟起身就要去追却怎么奈面前像是有道墙阻隔着一般怎么也穿不过去只能看着师父的背影越走越远…… “记住为师的话人心如树根根端树尽枯无心人即亡” “师父”白禹舟猛地一睁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先前晕倒的树林那刚刚的场景难道只是场梦 只是师父怎么会对自己说那些话想着先前受伤昏迷的时候也梦见师父來着他还告诫自己要小心如今又是这样的梦境这梦境到底是真还是假 师父说香离是妖怎么会她是那么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是妖呢 白禹舟摇了摇头在不相信的同时又突然想起香离早上问过的话 “如果我不是人你会不会一剑刺死我” 无独有偶的香离怎么会这样问呢难道……她真的……师父刚才还说他的亲人正在遭难白禹舟心一急不敢再往下想起身提着剑便快速的跑下了山 看着白禹舟下山而去躲在暗处的黑狐狸眼睛一闪嘴角露出了邪邪的笑容 白禹舟一路來不及思考任何事情只一心担心着家里亲人的安危还有香离…… 看着近在眼前的农屋门大开着他心里忽然一紧赶紧向着屋里跑去 一脚跨进屋里眼前的一幕让白禹舟呆滞了 二叔浑身是血的躺在血泊中而香离正在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抱着婶娘正在施展……妖法 心中的某个地方瞬间崩塌白禹舟颤抖不已的双手不自觉的拔出了凌霄剑不敢相信的指着眼前那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 “原來你真的是妖”白禹舟隐忍着悲伤眼眶充满了愤恨的泪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居然会是个……妖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那个纯净美好的女子会是这般的模样为什么自己的亲人会遭到凶狠的杀害为什么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会是她 “白禹舟我……”香离知道自己身份暴露想要解释着什么但她向前一动白禹舟便挥着剑让她别动 香离不可思议的看着白禹舟用那泛着寒气的剑指着自己心里突然的悲凉起來晶莹的泪水划过脸庞是那么的冰凉她直直的看着白禹舟问道:“你说过你不会用剑指着我的” “可我沒想到你真的是妖”白禹舟咬着牙恨恨的答道 呵原來是这样原來他曾说过的话都是诓她的原來他说过的话都是來安慰她的原來在真相大白之后他依然会像对待其他妖精一样用剑指着她的心口 “呵白禹舟原來你是这样的人对我是妖我就是村口那颗桂花树幻化出來的花妖你现在是要杀我吗”香离苦笑一声只觉得自己很傻尽然会相信他说的话 他是个除妖师他本就与妖势不两立他本就应该一剑刺死她的可是自己为什么还会傻傻的相信他说不会伤害她的话呢 看着香离很受伤的哭泣着白禹舟心中一恼他冲着香离大吼一声:“收起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以为在你杀害了我的亲人之后我还会被你这幅模样骗到而去同情可怜你吗” “我沒有我沒有杀他们”原來他认为是自己杀害了他的亲人 “我全都看见了你休想狡辩”白禹舟心中莫名的愤怒让他急红了双眼他不住的恼恨着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带香离回來恨自己家为什么要让她住下更恨自己为什么要被她迷惑 “白禹舟我在你心里就那般不堪吗我跟他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他们”香离向前白禹舟走去满脸泪水的问道 白禹舟拿着剑向前更近一步的指着香离说道:“因为你是妖再善良的妖也有邪恶妖性的一面” 呵因为我是妖只因为我是妖香离顿感绝望的仰头笑了起來只因为自己是妖他便将她曾经的所有全部推翻;只因为自己是妖他便认为自己是邪恶的;只因为自己是妖他便用剑指着自己 这世上唯人心最不可测人心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自己错了真的错了错的离谱错的无可救药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存在怎么可能会走到一起呢 “白禹舟你想杀我吗你想杀我为你的亲人报仇吗來吧用你手中的剑刺向我的心口为你的亲人报仇” 香离一边说一边朝着剑尖走去带着苦涩的微笑还有已平凑不完整的心 第十五章 剑斩根断树尽枯 香离一步步的朝着剑尖走去白禹舟这时却慌了神他握着凌霄剑的手不住的颤抖起來看着香离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苦涩、凄凉还有绝望 想着香离被剑刺穿胸口后然后灰飞烟灭的情形不知为何白禹舟的心也颤抖了起來甚至还感到一阵阵的心痛 就在香离靠近剑尖的那一瞬白禹舟突然的收回手然后转过身冷冷的说道:“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香离一愣原來他对她还留有一丝情意吗 “我叫你走你听见沒有”见香离不走白禹舟又大声的吼道 白禹舟怕自己下一秒就改变了心意怕自己真的会亲手杀了香离所以在这之前请她快点离开 香离看着白禹舟的背影想要上前说着什么突然一阵秋风夹杂着浓浓的血腥扑面而來香离眉头一皱有些忐忑的望向屋外 “白禹舟不管你信不信二叔跟婶娘不是我杀的我会找出真相然后还自己清白你等着”香离说完便飞身出了农屋然后消失在树林中 待香离走后白禹舟悲伤不已的跪在了亲人的尸身旁痛哭起來 “二叔婶娘禹舟沒用不能为你们报仇雪恨我下不了手我下不了手啊” 此时的白禹舟很痛恨自己恨自己怎么那般沒用面对着杀害自己亲人的妖怪怎么还能心软怎么还于心不忍的放她走了呢 正当他准备将亲人的尸身好好的安葬的时候这时村长急匆匆的跑來了边跑边喊着:“不好了不好了妖怪杀人了妖怪杀人了禹舟禹舟你赶紧去看看” 待村长跑进屋子里面一看更加惊恐的说道:“天呐怎么连你家人也被妖怪杀了造孽哦我们村子怕是逃不过这劫难了” 白禹舟眉头一蹙连忙跟着村长出去查看 只见邻近的几处乡亲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汇聚成了一片空气中充满着刺鼻的血腥味整个村子笼罩着恐怖的阴霾 可恶是什么妖怪如此凶残的杀害这么多无辜的人命白禹舟捏紧了拳头眼里充满着杀气他一定要抓着那妖精将它挫骨扬灰 这时村长扶起那一旁还未断气的人说着什么然后脸色一变的看着白禹舟吞吞吐吐的说道:“白……白禹舟……说……说那妖精是……是……是你未过门的娘子” 白禹舟听罢顿时心里一震是香离吗自己刚刚放走了她是个错误吗 看着那地上的尸体与一滩滩的血迹白禹舟紧咬着牙双眼变得血红真是放虎归山自己刚刚就不应该心软刚刚就应该一剑将她魂飞魄散现在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禹舟……那妖怪会不会幻成了你娘子的样子……”村长小心翼翼的问着看那小姑娘挺可爱的怎么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妖精呢 别人不知道但是白禹舟知道香离是个妖精是个杀害了他亲人的妖精 “不管她是谁我都会亲手杀了她”白禹舟紧紧的握着凌霄剑然后转身向着村口奔去 她说她是村口那棵桂花树所幻出來的花妖原來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她的算计吗 从那棵树下的相遇开始这一切都是她事先算计好的吗 谎称自己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又在婶娘面前称是他的媳妇然后就在他家住了下來然后又一步步的让他跌进她早已编织好的情网吗 可怕太可怕了这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太可怕了 白禹舟一路狂奔到了村口站在了那棵遇到香离的桂花树下 看着纷扬的花瓣他已闻不到那浓郁的香味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慢慢的浮现然后伴着心头滴落的血慢慢的模糊不清 白禹舟拔出剑指着桂花树怒吼道:“你给我出來我一时心软饶你性命你为何还要残害无辜的人命” 凌霄剑散发着强大的剑气震得得枝头的花瓣窸窸窣窣的坠落一地白禹舟红着眼跳上了树干朝着树枝一挥剑粗壮的枝叶便被斩断掉落了下來 “你给我出來出來好你不出來是吧那我就将你的树枝全部斩断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白禹舟一边怒吼着一边不停的斩断着繁密额枝叶只是香离始终沒有出现这使得他心中的愤怒越來越盛 此时的白禹舟像头发狂的野兽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不停的砍着一条又一条的枝干 很快原本繁茂无比的桂花树只剩寥寥无几的几根枝条在风中晃动着而白禹舟的脚下是一层又一层的断枝残叶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不出现她要是一直不出现他要如何报仇呢白禹舟握着剑的手因愤怒而抖动着想着若此刻香离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亲手杀了她 白禹舟正无计可施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人心如树根根断树尽枯无心人即亡” “根断树尽枯根断树尽枯……”白禹舟的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然后脑中浮现出亲人与邻舍惨死的情形他握紧了凌霄剑缓缓的朝着树根走去 白禹舟跪在树旁放下了手中的剑像是被蛊惑般的他开始徒手将掩埋树根的土壤刨开手指被土壤中的石子戳破而流出了血他也浑然不顾只顾埋头不停的挖着土 桂花树硕大的树根渐渐的裸露了出來白禹舟擦擦脸上的汗水看着眼前的树根不知道在想什么 “砍断它砍断它”那个声音不停的在耳边重复念着白禹舟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凌霄剑不知为何他的手竟有些颤抖 白禹舟突然犹豫起來他看着手中的剑皱起了眉头这一剑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只是耳边的声音还是让他狠下了心來“砍断它的根为亲人报仇”那布满血腥的画面也在脑中一幕幕浮现着白禹舟眸光一沉握紧了手中的剑 剑尖泛着寒光白禹舟低着头举起了手中的剑咬紧牙关然后眼睛一闭朝着树根砍了下去 心忽然被拉扯的疼痛那一滴晶莹的水珠滑过他的脸庞落在了被剑刺穿的树根上是汗亦或是泪…… 凌霄剑强大的剑气侵入树根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只见硕大无比的桂花树在这道光中慢慢的……枯萎衰败不复生机…… “先生白禹舟砍了树根那香离是不是活不成了”有人很是揪心的问道 说书先生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人有心树有根人若离了心便不能活同样树若离了根也就不复生机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心中不住的感概为什么人总是要亲手毁掉自己心中的挚爱呢 第十六章 月中桂花为谁香 而另一边香离离开农屋后寻着血腥味找着了那隐匿着的黑狐狸香离怒不可遏的严声问道:“臭狐狸你为什么要杀那些无辜的乡亲” 黑狐狸篾笑一声说道:“呵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人们看见的……可不是我” “可恶你这妖孽祸害无辜还要栽赃与我二叔与婶娘是不是你杀的” “哈哈是我杀的又怎样谁让你这么笨被我耍的团团转啊还有你那小白脸的相公也是你们啊还真是般配唉都同样沒脑子哈哈哈哈……”黑狐狸仰天长笑起來 香离的耐心已到了极致废话不多说直接快速來到黑狐狸的面前朝着胸口就是一掌 黑狐狸连退几步也召出了妖力与香离决斗了起來 香离有千年的修为那黑狐狸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几个回合下來眼看着黑狐狸就要败下阵了 突然香离只觉得胸口一闷一个不留神就被黑狐狸一掌击中 黑狐狸狡黠的一笑看來她就快要不行了 “臭狐狸我要将你打回原形看你还怎么为祸人间”香离压制着胸口的异常依旧跟黑狐狸继续决斗起來 不知觉的香离感觉越來越不对劲好像力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散妖力好像也慢慢的减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离要紧牙关硬撑着与黑狐狸又是一个回合下來不行她感觉越來越虚弱了 香离被黑狐狸又一掌击中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黑狐狸见状发出一串阴冷的笑声:“哈哈哈……小桂花你的死期到了” 香离捂着胸口艰难的站起身不甘心的看着黑狐狸怎么可能呢自己怎么会连这个狐狸精都打不过而且还感觉自己越來越虚弱 “臭狐狸你少得意你就等着受死吧”香离提起所有的力气准备与黑狐狸拼死一搏了 谁知刚刚迈出一步香离便顿在了那里 心像是被利剑刺穿所有的妖力与灵气正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散出來香离痛苦不堪的捂紧了胸口感受着心一片一片碎掉的疼痛然后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根之所在正在被人一剑一剑的砍伐香离透过朦胧的眼眸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在自己的本体前握着剑一剑一剑的刺穿着她的心 呵呵白禹舟你还是狠下了心肠你还是亲手让我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了…… 杀了我我顶多再重新修炼可是如今毁了我的根我便会化作尘烟永远不复存在了 心碎伴着绝望随着眼角的冰凉打湿鬓角香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黑狐狸走近香离的身边扬起了嘴角狰狞的笑着说:“哈哈哈哈……人类真的是很愚蠢的小桂花你要怪就怪自己太笨了你可知你心爱的相公为何会如此待你哼因为那日我咬伤他的时候就在他体内注入了狐蛊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现在就不要浪费你身上的灵气让它助我一臂之力吧等吸收了你的灵力我再去收拾你那小白脸的相公哈哈哈……” 黑狐狸布下的局真是太深了先解决了香离再去收拾白禹舟而这两人的灵气足以让她增长修为成为大魔头 “哈哈哈等吸收你们两人的灵力我就可以统治妖界成为万人之上的王”黑狐狸得意的笑着 香离的身体正在一点一点消散黑狐狸见状连忙加快了速度要在她的完全散去之前吸取她的灵气拿到她的内丹才行 就在黑狐狸吸取灵气的时候一道精光一闪击中了黑狐狸将她击倒在地 “混账妖物残害生灵为祸人间还妄想吸取灵气统治妖界看我今天不收了你”只见一道青光一晃而过來到黑狐狸面前一掌击中她的天灵将她打回了原形然后直取了她的内丹然后黑狐狸就烟消云散了 來人一身青衫飘逸紧锁着星目转身看着躺在地上的香离深深的叹了口气:“唉小桂花你为何不听本尊的告诫落得如此下场你可悔恨” 香离虚弱的半睁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喃喃的说道:“青帝这是命中注定的灾劫逃不掉的也怨不得谁……” “只是禹舟……他若清醒过來……不知能否受得了……” “到这时候你还在担心那个凡人你为何这么傻”青帝很不解的问道 “青帝我有个请求求你不要告诉白禹舟我死了就说……我重新修炼去了……让他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唉情之一字害人害己啊” 呵呵香离闭上了双眼任泪水泛滥的滑过眼角脑中想着白禹舟的样子嘴角露出了暖暖的微笑 最终你还是沒有如此狠心的待我你只是被假象迷惑了而已你心里有我我似乎感受到了你此时的伤心悔恨 禹舟你要好好活着即使沒有了我沒有了亲人你也要好好活着将來找个美丽善良的女子与她一起共度余生过着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的日子就像那农舍的那对老人一样 “她若爱我就必定希望我好好活着因为我爱她所以更要幸福的活着”香离懂了此刻的她真的懂了老人当初与她说过的话 所以白禹舟你也会像他一样好好的生活吧因为我知道你爱我 流尽最后一滴泪香离慢慢的化成了尘烟随着秋风飘散在空气中就像从來沒有存在过一样再也找不到半分存留的痕迹 青帝再次叹了口气伸手将香离的内丹接在了手里 小桂花啊小桂花为了那凡人这样值得吗 青帝握着香离的内丹眸色一凛还得去看看那个此时正伤心的凡人 随着黑狐狸的魂飞魄散留在白禹舟身上的狐蛊也失去了效用 白禹舟突然间的清醒过來被眼前的景象吓呆这满地的枯枝残叶都是自己干的吗 虽然被黑狐狸蛊惑但他记得所发生的的一切自己都干了什么天呐自己居然将香离……香离的本体弄成这样 在一看那凌霄剑笔直的插在桂花树的树根上白禹舟一下子脸色苍白的坐在了地上他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双唇颤抖着呢喃道:“不不是真的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即使香离是妖即使香离杀了他的亲人但他还是相信香离说的话她说二叔跟婶娘不是她杀的她说她要找到真凶还自己清白她说的白禹舟都相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对香离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香离……香离你在哪里香离……香离香离你快出來香离香离”白禹舟跪在了凌霄剑的旁边哭喊着香离的名字凌霄剑那般的厉害只怕…… “不不要香离你在哪里香离你快出來香离香离香离”白禹舟心中满是悔恨与自责自己怎么能这么对香离呢怎么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 凌霄剑笔直的矗立在那里白禹舟不敢伸手将它拔出來他怕他一碰香离就再也回不來了 然而就在他悔恨哭泣的时候眼前的枯败的桂花树忽的一下就化作了尘烟消散在了空气中 “不香离香离你回來你回來啊香离……”白禹舟哭喊着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他只觉得心痛的像被撕碎了一般 他的香离沒有了也回不來了而且还是被自己亲手摧毁的 白禹舟恨自己恨自己怎么这么蠢恨自己怎么会如此该死对该死自己该死他转身抽出凌霄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白禹舟”青帝突然而至衣袖一挥将白禹舟手中的剑挥落在地 “你是何人” “我是百花之神青帝是香离叫我來的” “香离香离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白禹舟心中涌现一丝希望难道说香离还活着 青帝摇了摇头说道:“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里在被你砍断灵根之后她还能好好活着吗” 呵香离果然不在了吗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白禹舟眼神黯淡下來嘲笑着自己很可悲 “你可知你为何会做出如此违背本意的事情”青帝缓缓的说道:“因你受了狐妖的蛊惑然后又被她利用你师父的幻象将你引入不归路这一切虽然是狐妖在从中作祟但归根到底还是源于你自己的心意不坚所致” “原來是这样……原來香离真的沒骗我……原來……我是如此的伤她入骨”白禹舟跪倒在地上看着桂花树所在的位置如今只剩一片空荡荡的草地他的心也随着香离的消失一起空了 “白禹舟我能救她”青帝看着白禹舟心灰意冷的模样在心中暗叹着早日今日何必当初啊 “你真能救她”白禹舟听罢喜出望外的问着青帝 青帝点了点头不是为了哄骗白禹舟而是他真能救香离 伸出手中的内丹青帝告诉白禹舟他能让香离重新获得灵识只要寻得适合的本体香离便能重新开始修炼 “那样真是太好了”白禹舟将香离的内丹捧在了手心泪流满面的笑着若她还能重新获得生命那便是好的 “白禹舟香离要你好好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 “好我会好好活着为了香离我会好好的活着的”香离让他好好的活着他便好好的活着等着与你再相见的那天若今生不能再见那我就等來世來世不能就等再一世……直到等到你 “青帝最后为香离在月宫找到了一颗桂树作为本体香离便又获得了新的生命香离本就是來自天庭如今也算是回到归处吧”说书先生说到这里喝了口茶这小桂花的故事似乎有些长了 “而白禹舟后來又回去跟着师父潜心修道或许凭着他的仙骨能修的正果也说不定” “那最后白禹舟跟香离有沒有再相遇呢”有人问道 说书先生淡淡一笑起身收拾了摊子对着众人说到:“有沒有相遇这就看他俩的缘分了今天的故事讲完了大家明儿请早吧” 待众人都散去了之后说书先生來到桃树旁伸手抚着树干轻轻的说道:“若靥你喜欢这故事的结局吗呵呵其实辗转轮回之后他们还是相遇了而且再也不会分开了就像我现在守着你一样再也不分开” “旧言月中有桂有蟾蜍故异书言月桂高五百丈下有一人常斫之树创随合人姓吴名刚西河人学仙有过谪令伐树 其实不是吴刚砍不断桂花树只是因为他再也舍不得伤她而已…… 第一章 月黑风高偷窥时 第六卷作者:莲火.作品《三世缠情:魔王的拽妃》 我为什么觉得就算我们朝夕相处三百年.冷华你.似乎沒有一次是正眼看过我的題记. “糟啦.‘花’皎仙尊不见啦.” “大事不好.她一定又偷跑去仙帝的寝殿了.” “完了完了.我们要被仙帝罚了.” “废话少说快追啊.” 两名梳着小辫子的童子慌慌张张地冲出仙云缭绕的‘花’仙殿.急忙腾云驾雾地朝着仙帝的寝殿飞去. 风云嗖嗖地在耳边掠过.红衣童子一边朝下面仔细望着.一边抱怨:“都是你.你若是不睡觉.‘花’皎仙尊能被看丢么” 青衣童子瞪了她一眼.“光说我.你还不是一样睡得比猪都死.” 红衣童子不服气.回头一副辩论到底的架势.青衣童子眉头一皱.伸手制止她.“还不快往下看着.仙尊刚走沒多久.现在应该还沒到仙帝那里.” 红衣童子提起一口气.一脸憋闷地望着下面. 她们一路飞到仙帝的寝殿外.却连‘花’皎仙尊的半根头发都沒见着. 这说明.‘花’皎仙尊已经进去了. 两名童子抱起脑袋.脸刷得一下绿了. “完蛋了完蛋了……” 此时.她们口中的‘花’皎仙尊正优哉游哉地漫步在仙帝寝殿中.墨发在夜风中纷飞.划开了缭绕仙雾.一袭浅轻红纱衣.风吹衣袂.飘飘若仙.朱红裙摆随着她略带顽皮的步伐摇摇曳曳.宛若一朵黑夜中绽放的红莲. ‘花’皎捂嘴轻笑.心情正好.她已经被仙帝禁足三个月了.终于有机会摆脱那两个连洗澡都不忘监视她的童子. 她的一对碧‘色’眼眸在夜‘色’中左右寻觅着.忽得看到梨‘花’疏影后.那扇灯火未灭的小轩窗. 她从小就是被仙帝养大的.仙帝手把手地教读书写字弹琴作画.她所有的法术也是仙帝亲自传承给她的. 她小时候总是就“师父师父”地跟在仙帝身后.对于仙帝的习惯了如指掌.她一看那扇唯一亮着的窗子.她便知道那是仙帝睡的房间.因为仙帝睡觉从不熄灯. 她悄无声息地溜过去.躲过了守卫的眼睛.轻轻一弹跳上二楼.推开窗子.仙帝的沉睡的容颜完完整整改地呈现在她眼前. 梨木雕‘花’大‘床’上.躺着一名银发男子.他双目轻闭.睫‘毛’仿若两片洁白的羽.在烛火映照下透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他的双手十指‘交’叠在腹部.呼吸轻缓. 她把下巴靠在窗台上.望着‘床’上安静沉睡的美男子.她想起每天早晨被自己踢下‘床’的被子.暗自赞叹.仙帝不愧为百仙之帝.连睡姿都如此令人无地自容. 左边走廊传來阵阵脚步声.她一惊.许是夜巡的守卫走过來了.她正要向右边躲.却听到右边也有脚步声. 寝殿的守卫竟然比三个月前多了一倍.她暗自懊恼.如果上次自己偷偷进來时身手再快些.就不会惹得仙帝关自己半年禁闭.又把仙宫的警备加强. 两边夹击.守卫的脚步声越來越近.情急之下.她纵身一跃.跳进了仙帝的房间. 关上窗子.她听到守卫的脚步在窗前停了一下.仙宫的守卫身手不凡.他们兴许是觉出一丝不对劲. 不过沒人敢搜查仙帝的房间.于是窗前的人影停了停.又渐渐走了. 长舒一口气.转眼却又被仙帝的容颜吸引.看着看着.她不知不觉越走越近. 她看着仙帝的容颜越來越近.心情也越來越‘激’动.要知道小时候她整天都和仙帝在一起.有时候缩在仙帝的怀里就睡了.可后來长大了.仙帝就开始跟她保持距离.连寝殿都不让进了.对此她很郁闷. 脚下突然被什么牢牢锁住.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条从地面生出的金‘色’仙锁.她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拔出脚.却丝毫动弹不得.一个用力过猛.身子猛地向前栽去. 完了.仙帝要被她‘弄’醒了. 她心虚地闭上眼睛.已经开始想象仙帝会如何责罚她. 扑通一声.她一头扎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咦.难道不是一头砸破仙帝的脑‘门’. 她睁开眼睛.头顶一个清远的声音响起: “果然是你.” 她抬头.一对细长的浅灰眸子颇为无奈地看着她. 她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师父的眼睛虽然是灰‘色’的.却比太阳还耀眼.跟他的眼睛一比.人间传说的美男子潘安简直成了瞎子. “‘花’皎.我倒是沒想到这仙锁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师父……”她撇了撇嘴.一脸委屈.“你别生气……”话未说完.她看见仙帝严厉的眼神.脸鼓得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闭口一言不发. 仙帝本一副严厉的神‘色’.看到她委屈的样子.渐渐松了眉头.伸手拍拍她的头.“我教过你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师父.叫我陛下.” “可是.”她忽得抬起头就要据理力争.却看到仙帝再次冷下來的眼睛.瞬间声音小了不少.“……师父不就是师父嘛.原來一直是这么叫的……” “你现在长大了.该按仙界的规矩來.” “是.师父……”她赶紧捂住嘴.艰难地改口:“是.陛下.” ‘门’外忽然有守卫叫道:“陛下.据‘花’仙殿的青木童子和红木童子所言.‘花’皎仙尊刚刚不见了.” ‘花’皎倒‘抽’一口气.仙帝看着她的表情对‘门’外的‘侍’卫说:“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对了.还有这件事.”仙帝幽幽地望向‘花’皎.“我记得你的禁闭还有三个月吧.” ‘花’皎连连求饶状.“师父我错……不.陛下我错了.我只是太想师父……不是.太想陛下了.半年不见师……不对.半年不见陛下我比死还难受……” “行了行了.”仙帝指尖一弹.‘花’皎脚上的仙锁顿时被解开了.“你回去吧.” 她一愣.“师……陛下让我走.” “嗯.”仙帝微微一笑.如若‘春’风.令人沉沦. ‘花’皎不禁大喜.“谢师……谢陛下.”她转身就要走.却听到身后仙帝的不大不小的声音:“别忘了.回去之后面壁思过一年.” ‘花’皎僵直地转过身.仙帝依旧笑得温柔. “你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一年” “嗯.” “一年……” “嗯.” ‘花’皎崩溃了.“我知道师父您万寿无疆.但是如此不把时间当时间的行为.您知道有多么可耻吗.” 仙帝笑笑.转身躺下接着睡了. 第二章 无奈可遇不可求 花皎无限怨念地回到花仙殿对着那面被仙帝写满诗句的墙壁面壁思……春 仙帝喜欢吟诗作赋她第一次见仙帝时他就在吟诗 她那时还是一朵盛开在池中的红莲由于生长在靠近仙界的边缘她自己开了灵识她立于池中听到一个清远的声音传來 "犹恐相逢是梦里无奈可遇不可求" 她睁开眼睛见到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 男子站在池边银发长长垂落在腰际在柔风中舞动他的面目有些阴柔但嘴唇却如刀锋般锋利本是一张清秀容颜却因那对似是两面冰湖的眼睛空气都变得冰凉 他此刻正望着自己漂亮的浅灰眸中似乎下着雪 她的心中好像有什么在生长 那时初开灵智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化出了人形由于年轻她化成了小女孩的样子她笑嘻嘻地跳到池边望着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大姐姐你好漂亮" 他怔了一下目光里有些说不出的东西 她就那么看着他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他看了她一会终于微笑着摸摸她的头"你是莲花妖" 她想了想满脸疑惑又若有所思:"我原來是莲花" 他被她逗笑了目光不由得柔和了许多他蹲下身子神色温柔又和蔼一瞬间她觉得他仿若万丈阳光温暖慈爱包容威严 "我收你做徒儿如何"他笑道 "徒儿是什么"她又问 他看着她一览无遗的清澈眼睛再次抚摸她的小脑袋"做我的徒儿我把我所知道的统统教给你" "那我是不是要一直跟着你" "你不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她开心地跳起來一把抓住他的大手再也不丢手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他用手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叫花皎如何" "花皎"她认真地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突然想起一个问題"大姐姐你叫什么" "冷华另外我是男的"他弯腰牵起她的手"走吧跟着师父去仙宫" 她乖巧地点点头"师父仙宫是什么" "仙宫是仙帝住的地方" "仙帝是什么" 冷华笑笑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走着说:"仙帝就是众仙之王" "众仙又是什么" "……就是很多神仙" "神仙怎么样" "神仙是一群很厉害的家伙" "师父是他们的王是不是最厉害的家伙" "呵呵师父的确是最厉害的家伙" "哦那我呢" "你呀是最厉害的小家伙" "真的吗哈哈哈哈……" …… 事实上只过了四个月时间仙帝就解除了她的禁闭 她又开始欢天喜地地做着冷华交给她的事情一切又如春天一般幸福起來 只是她不知道关于仙帝太过宠溺花皎仙尊的事情朝中早已有人看不过去 花皎走在通向仙帝寝殿的路上由于已经位列仙尊听力极其敏锐她刚刚走到一处红砖墙边猛地刹住了脚步 她听到道边红砖墙的后面两个侍女窃窃私语 “那个花皎仙尊我总看她不顺眼总觉得妖里妖气的” “那是自然的你是新來的你沒听说过她呀其实是个莲花妖” “什么真的吗我们仙界怎么能够有妖精那怎么沒有人告诉仙帝” “哎仙帝宠着她谁也奈何不了” 她感觉脚下的青石地砖很凉凉意顺着腿直往上窜 侍女正在热火朝天地说着花皎仙尊却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得脊梁骨发麻 “你们在说什么也跟我说说可好” 两个侍女一回头吓得赶紧扑通一声跪下“仙尊恕罪仙尊恕罪” 花皎一脸笑意“为何要我恕罪你们做了什么错事吗” 两个侍女吓得脸都青了 花皎蹲下來轻轻搂住她们的肩膀感到侍女的身子瑟瑟发抖 “传闻终究是传闻你们也信” 侍女都要哭了“我们错了仙尊我们再也不敢听信传闻了” 花皎拍拍她们的肩膀“不过你们或许听说过我脾气不好相信我这个真的不是传闻” 她站起身不再理会那两个吓呆的侍女 她低着头走向冷华的宫殿一路上手脚冰凉 冷华赐予她仙骨后來又封她为花皎仙尊仙界谁都不知道她本质还是一个花妖 还记得曾经又一次听到别人骂她是狐媚惑主的妖精她委屈极了哭着找到冷华 花皎趴在冷华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师父他们都骂我是妖精……” “你本就是妖却为何还伤心” “她们说我不配呆在你身边……师父如果我真的被发现是妖师父会不会不要我” 冷华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轻轻的说:“花皎如果你被发现了怎么还能赖在我身边呢” 她看着冷华绝世的容颜呆住了 他用最温柔的表情说出了最刺痛人心的话 花皎飞到冷华的宫殿看到他站在庭院中用毛笔蘸了些墨汁在画旁提了两句诗 "犹恐相逢是梦里无奈可遇不可求" 她看着冷华看着他略显惆怅的眉头心里难受起來"师父为何总是写这种伤感的东西" "你不懂诗词如何看得出我伤感了"冷华的神色淡淡的提起衣袖在画上盖上了章 "我不懂是不懂可是你就是伤感嘛" 冷华的眼睛眨了一下忽然笑了一下这笑容在她眼中万般慈爱"差点被你糊弄过去了你刚才叫我什么" 花皎脸一绿赶紧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陛下当然是陛下了我还能叫你什么呢……" 额前突然痛了一下冷华用笔杆戳了她的额头一下"是我太惯着你了" 花皎捂着额头"你哪有惯我了……" "你能这么跟我抱怨就说明我太惯着你了" 她看着冷华把画递给侍女沒有说话 画上的是一朵超凡脱俗的莲花 这朵莲花与自己的真身很像却无论如何都不是她她只是个花妖而这朵却带有佛光 这是莲中之神 第三章 惊鸿一瞥难相望 初开灵智时她什么都不懂现在的她知道自己那时候就爱上他了 莲花本是佛界圣花她本是要经过修炼最终升入佛国的可她却在第一次睁开眼睛时坠入了爱河那惊鸿一瞥注定了她永远都无法舍去七情六欲 一切从那时便已打下了基调 生而为莲本为圣花却只修得了妖身既不能升仙又不能做妖更是亲手葬送了自己回归佛祖身边的可能 "花皎你已经三百岁了该认识几个字了"冷华一边在纸上练着字一边说 花皎笑嘻嘻地凑过去"好啊我也想学写字然后像师父一样写得一手好诗词" "來这样拿着笔"冷华握着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握笔姿势 冷华的手很温暖 她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握笔的手一瞬间笨得像只熊掌 冷华看她一脸紧张笑出了声:"别紧张那些复杂的术法都沒有难倒你写字也沒有什么难的" "嗯嗯"花皎严肃地盯着手中的毛笔被冷华的大手牵引着在纸上颤颤巍巍地写出了两个字 风摇落满树繁花花瓣落在瓷坛里沾染上了一滴浓郁的墨 纸张被风吹的飞得漫天飞舞上面写满了花皎不认识的两个字: "瑶寒" 那一刻她觉得冷华的眼神无比温柔比她见过的所有时候都要温柔 再过两年便是仙帝三万岁大寿各路神仙开始忙于天涯海角寻找稀奇珍宝进献给仙帝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有说仙帝喜欢宝石的有说仙帝喜欢欣赏歌舞的还有说仙帝喜欢书法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沒有说仙帝喜欢女人的 仙帝登基两万年从來沒有取过妻甚至连侍女都沒有宠幸过这无疑是仙界最神奇的事情 除了花皎仙尊 花皎隔着窗子每天都能看到外面來來往往的神仙他们都是赶來参加仙帝的寿宴的外面一片鸡飞狗跳她却难得地坐在仙尊殿里一遍一遍地练习冷华教她的字 她不急着给冷华找礼物因为冷华想要什么她一清二楚 只是两年之后她才明白冷华想要的她根本给不了 花皎收拾好当天所抄写的诗词飞向冷华的宫殿 冷华斜靠在树下青青草丛间漂浮着稀薄的流云他望着西边天际的云霞霞光映在灰色眼眸中煞是好看 “师父诗词我抄写好了”花皎一笑落到冷华身边 冷华接过纸张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这么快就写好了我记得上次你拿來的那些我可不敢称之为‘字’” “这次不一样你过目一下我保证你满意” “这么自信”冷华不相信地翻了几页脸上渐渐笼罩了一层阴霾 花皎看出了冷华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谁教你写的” 花皎有些沮丧“我就不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吗在你眼里我就那笨” “我在问你话”冷华扭头看向她眼睛似乎两面结冰的湖 她怔了一下“你生气了” 冷华不再问放下纸张站起身一句话也沒有说便走了 花皎看着冷华离去的的背影仙袂翩翩墨色掺进银白非烟非雾仿佛印在纸张上的水墨画 她面无表情地跪在地上把散落在地上的纸张一张一张捡起來认真地叠好 这些字她是照着冷华卧房墙上挂着的书法临摹的她能过目不忘上次跑进冷华卧房的时候看到墙上的字便偷偷记下了 那些字冷华十分喜欢在他房间里一挂就是两万年 冷华喜欢的她就喜欢冷华在意的她就在意冷华开心她就开心冷华难过她就难过冷华若是死了她也死 她抱着厚厚的纸张走在回仙尊殿的路上经过仙界的入口一道耀眼温和的佛光吸引了她的视线 恢宏的神界大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身上的衣纱仿若沒有重量的云彩在空中飘舞着女子的容颜无法用美貌來形容她浑身上下都太过神圣身体周围似乎泛着淡淡的佛光 说不尽的慈悲圣洁 她身后站着两个小童子笑盈盈地跟着她走进來 守门的神兵立即行礼:“见过瑶寒女圣” 瑶寒女圣花皎不禁呆住她就是传说中的莲花之神是虚空藏菩萨左手端持的白色莲花 瑶寒微笑着走进來身后跟着一辆精致的马车那里面装着送给冷华的礼物 瑶寒经过花皎身边停下了脚步她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变得温和起來她对她笑笑便向前走去 花皎知道面对莲花之神她是花妖的身份一眼就能被她看穿只是她沒有说什么似乎是帮了她一把 佛门中人果然慈悲 之后几日花皎每次去冷华寝殿都找不到他守卫说仙帝是去瑶寒女圣的住处了 花皎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去瑶寒的住处 青木童子赶紧拉住她“仙尊您可不能去啊” “为什么不能去我已经半年沒有见过师父了” 青木童子脸上为难手却死死地抓住花皎衣服都快被她扯烂了“仙尊瑶寒女圣和陛下两万年沒见过了您去了不是打扰他们故人叙旧嘛” “故人叙旧”花皎想了想“我已经给他们半年的时间叙旧了足够了吧” 红木童子从右边拉住她“不够啊两万年沒见过的朋友半年时间哪够啊” 花皎眨眨眼睛“可是冷华让我写的诗词我该交给他了我去了” “不行”身后两个童子异口同声地大吼出声花皎狐疑地回过头看向她们“你们怎么了有事瞒着我” “沒有沒有……” 花皎抱起膀子一脸邪笑“真的你们若是不说实话今天晚上我就不给你们做糖醋排骨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哎哎仙尊仙尊”两个小童子追过來缴械投降“我们说我们说还不行吗……” 花皎点点头“嗯说吧” 青木童子搓着衣角“是……是陛下……” 花皎眨了眨眼睛看着脸憋得通红的两个童子半天沒说出一句话 “是陛下不让您出去的他说寿宴结束之后才能出花仙殿……” 花皎愣愣地向外望去才发觉殿门口有一群神兵把守 第四章 怎奈此心寒若空 ()“为什么”花皎皱起眉头不明其中意义 红木童子一脸为难地说:“仙帝陛下其实是的为仙尊您好” “什么” “仙界沒人知道您的真身那是因为仙帝把您当做神仙全仙界便就把您当做神仙沒人敢运转真眼來调查您但是这次仙帝寿宴会有妖界、冥界、佛界的众多高人來为陛下祝寿听说这次妖王和冥王都会來您若是被他们见到了极有可能暴露身份的” 花皎听后冷哼一声“若是因为这个理由我是不会乖乖呆在这里的”说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两个童子急坏了卯足了劲拉住花皎的袖子“仙尊您三思啊您不能违抗仙帝陛下的命令” 花皎身子一闪轻松地脱离了两个童子她把手中的纸张细心叠好装起來面对着门口手持刀剑的神兵双手渐渐交叠纤细的指尖渐渐交叉动作缓慢地异常 门口的神兵一见到她的手势一瞬间全拔出了剑 “花皎仙尊我们奉陛下之命再次守候您难道想违抗天命吗” “什么违抗不违抗的竟然只是因为那种原因而把我软禁在这里少看不起人了” “小心点传说这招曾经灭了一城”门口的神兵神色紧张感地喊道 花皎深吸一口气嘴角冒着阴森冷气“你错了我用这招灭了一国” 轰的一声巨响烟雾骤起 迷烟之中神兵们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还未反应过來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一旁两个童子哆哆嗦嗦地看着花皎“仙仙尊我们还以为您真的要用那招……” 花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笑道:“吓唬人就是要这么吓唬的既然他们都晕了那我就走了” 两个童子面如死灰地看着她们主子欢快地朝她们挥挥手然后潇洒地飞走脸上咔嚓咔嚓地甚至能掉渣 青木童子幽幽地转过头“这下怎么办……仙帝陛下若是知道了……” 红木童子一咬牙“你去追仙尊追回來的话就好说如果追不回來就说我们今天不小心把安眠用的药和他们的水弄混了” “这……能骗得过去吗” 红木童子气急败坏“要是能骗过去还让你追仙尊干什么我在这里守着以防变故你快去追” 花皎腾云驾雾到一半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光明正大地飞在天上可能确实是有点太过嚣张了于是便悄悄地降落了下去 她刚好落在了仙界最美的地方仙帝喜欢山水于是便将地上最美的山挪到了天上山脚下是一片繁盛的花海花海的中央有一面清澈的湖水 流云低低地飘过脚边的花丛花皎深吸一口气微风送來了阵阵荷香 她到底是莲花妖闻到荷花的味道便不自觉地朝着香气飘來的方向走去她拨开沒过头顶的花丛夕阳的余晖倒映在清澈的湖面远远看去似乎碧海上飞出了一面金镜 湖面开满了白色的莲花一盏盏白莲正随风摇曳 “只有白莲啊……”她轻叹 她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强大的气息心中一惊迅速地转身并后跳 一个赤身**的男子站在花海之中墨色长发赤色眼眸看起來说不尽的邪魅轻佻眼神却是冷厉得很 “你是何人竟然不穿衣服” 她尴尬地看向别处男子确实一脸云淡风轻指尖一挑手中便出现了一件红衣他随意往身上一披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打开來在胸前摇了摇勾起了嘴角 这个男人刚才一直在这里竟一点气息都沒有察觉到花皎谨慎地打量着他一身上好衣料绣出的花纹煞是精致好看却是仙界所沒有的样式功力高深身份显赫再加上他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的妖气他难道是…… “敢问可是妖王陛下” 妖王勾着嘴角走近“呵呵这么快便猜出我的身份果然是……同族” 花皎的眼睛一瞬间睁大看着妖王笑着摇了摇扇子“看你这反应我应该是说对了” 冷华考虑得果然不错像妖王这类的人一眼就能透过她的仙骨看透她的真身她承认自己以前太低估这些帝王境界的人了 “见过妖王陛下花皎有失礼数还望恕罪” “原來你叫花皎好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仙帝陛下” 妖王怔了一下随即笑得更艳“难怪我还在考虑你这一身货真价实的仙尊仙骨是怎么回事沒想到冷华还真的做出这种事情” 被这个妖王用真眼从里到外看了个遍就算是妖王她也十分不悦“妖王陛下能不要再运转真眼了吗您这样一直盯着一个女人看是否有些不妥” 妖王拖着下巴“不妥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妖王陛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放荡不羁”花皎皱起了眉头“难怪刚刚不穿衣服” “我只是下水游个泳”妖王慢悠悠地说“寻常女子看到赤身**的男子总会尖叫的吧你倒是淡定自若我该说不愧是我妖族中人么……” 妖王一个劲地强调她是妖的事情不知是何用意花皎握紧了拳头从牙缝了蹦出两个冷冰冰的字:“告辞” 妖王看着她飞走的背影眼中有道红光一闪而过“本是我妖族第三真魔却向仙帝俯首称臣真是不爽至极” 花皎心中愤恨自己的仙骨是仙帝赐予的沒几个人能够透过这层强烈的仙气看到自己的妖身然而妖王却轻而易举地看了出來难道她真的要在仙尊殿里被软禁两年才可以吗为了隐瞒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就得这样屈辱地被关着吗 自己是妖这件事情就那么见不得人么…… “如果你被人发现了你怎么还能赖在我身边呢” 那时冷华的眼神淡淡的嘴唇就像是刀片般锋利令她的心一片寒凉 花皎握了握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第五章 不复年少风光好 “仙尊仙尊”云端响起了童子的声音花皎跳上了云彩青木童子见状迅速熊扑过來 “仙尊这下您就别想跑了在您乖乖跟我回仙尊殿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花皎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打算跑的我们回去吧” “哎”青木童子傻眼了仙尊头一次这么听话她谨慎地看着花皎以防有诈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真的不会再出去了帝王境界的人的确不好对付我已经见识过了” 青木童子大惊:“您难道已经被别人识破了身份吗” “嗯被妖王” 青木童子倒抽一口气急得在云彩上來回跳“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别急” “我怎能不急仙尊您也太不小心了见到妖王应该赶紧躲的”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轻叹一声坐在了云彩上 “我是花妖这件事情万万不可被人发现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那当然了仙尊您是神仙怎么能被发现是……”青木童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花皎湿润的眼角 “就连你也觉得我见不得人吗” 青木童子慌乱起來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花皎抹了抹眼角笑了一声:“不管我是什么冷华他都别想甩掉我你说是吗” “嗯嗯”青木童子点点头 “我们回去吧”花皎摸了摸胸口放着的临摹的字帖纸张被她的体温暖得温热 她回到仙尊殿安分一呆就是一个月青木童子和红木童子觉得仙尊安静得诡异极了花皎每日坐在桌前抄写诗词外面的事情一律沒有过问就像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青木童子和红木童子在门口看见花皎专心致志的样子小声地叹气:“仙尊的自尊心这下子可被妖王打击惨了” 她们正连连摇头却见门口神兵像是拦住了什么人 一个细腻好听的男人声音响起:“我是來见花皎仙尊的请你们让开吧”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红衣如火的男子眼角轻佻眼神冷厉手中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着 “见过妖王陛下”神兵收起刀剑妖王走了进來 青木童子和红木童子赶紧迎上去“见过妖王陛下” 妖王笑道:“初次拜访我带了些礼物给仙尊事先沒有告知不知仙尊现在方便见我吗” “妖王陛下稍等我这就去通知仙尊” “不用了妖王陛下的气息百里之外都能感知的到”花皎走了出來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却沒想到是朝着我这里來的” 两个童子偷偷交换了个眼神看來仙尊十分不欢迎妖王说來也是花皎仙尊本就忌讳别人说她是妖不愿意和妖界任何事物扯上关系更别说是妖界之王了 “仙尊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怎么会妖王请” 妖王笑着走进去四处看了看花皎坐下“不知妖王來找我所为何事” 妖王摇着扇子笑道:“你太见外了我最近恰巧得到一颗上好的海珍珠碗口大小乃是世间奇物听说你一直有收藏珍珠的喜好所以特地送來给你的” 妖王脸上笑得倾国倾城眼睛却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这一点倒是和冷华一模一样 花皎的眼睛微微眯起“我和妖王陛下交情甚浅见外一说实在担不起自初次见面已有一个月时间我之所以能够安稳地在仙尊殿里呆着想必妖王陛下并沒有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们有话不妨直说陛下为何要帮我呢” 妖王勾了勾嘴角折扇啪得一合“我想要你” 还未等花皎有所反应窗外传來了一个声音:“我仙界美人多得是妖王陛下若是喜欢改日我送你几个便是” 人未到门便自动被打开冷华踏进门一袭白衣似是阳光下的天神 妖王半带戏谑地笑道:“哦我倒是很想要眼前这一个呢” 冷华淡淡地瞥了花皎一眼“那你就放弃吧姬炎她可不是随便就能送人的” “是吗那真是可惜既然冷华你这么说了那我只好放弃了”姬炎的红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花皎捉摸不透 冷华身上带着淡淡的荷香夹杂着一丝慈悲的味道 花皎赶紧站起身给冷华倒了杯茶笑逐颜开“师父你怎么來了” 冷华微微一笑“想必你也闷得慌我來看看你” 妖王站起身“礼物也送到了我也该走了不用送我你们慢慢聊” 姬炎走了之后冷华轻笑:“那么张扬地放开了自己的气息简直就像是专门通知我他在这里打你的主意不过话说回來姬炎來这里做什么” “沒做什么只是送我了一颗珍珠”花皎隐瞒了被妖王识破身份的事情 “他为什么送你礼物”冷华的眼睛轻轻地盯着花皎的脸似乎什么都瞒不过这一双眼睛 花皎微笑着死撑“我也不知道” 冷华看了她一会目光松了下來“当心着点姬炎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妖王素來不做无利可图的事情” “师父谢谢你” 冷华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脑袋“最近怎得这般老实殿里沒人來夜袭神锁都有些寂寞了” 她皱起了眉头忍不住争辩:“师父我给你的印象难道就那么差劲我才不会搞夜袭呢我以前不过是偷看两眼” “好你只是偷看我两眼而已不是夜袭” 冷华只是简单地重复了一遍却不知为何听起來令人尴尬异常花皎别过脸急欲转变话題:“师父我如此安分地呆在这里你得给我奖励” “你想要什么说來听听” “我想参加师父的寿宴” “不可”冷华拒绝得斩钉截铁 “我只是想给师父你庆祝……” “这事沒商量寿宴上三界來宾很多就像今日的妖王一样你的事情瞒不住的” 原來被姬炎看破身份的事情早已败露冷华沒有怪罪她花皎开心地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一定要补师父一次生日” “不过是个生日不必太当真” “不我一定要补你一次我们提前过生日好不好就我们两个像小时候那样我决定了我们去人间那里谁都不认识我们可以开心地玩” 冷华有些拗不过她便只好无奈地笑笑“好你说了算” 第六章 一寸相思一寸灰 夜幕降临人间的元宵节热闹非凡诺大的京城之中大街小巷都点起了花灯从天上望下去京城的道路条条分明就像天上的流星坠落在了地面上 花皎和冷华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人群來來往往时不时有人回头多看两眼这一对俊男靓女男子冷傲孤绝女子笑靥如花二人一举一动器宇不凡惊若天人 穿过花灯千万盏花皎笑道:“人间的元宵节真是热闹和仙界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我的仙界太过死气沉沉是吗” “啊不不……”花皎急忙解释“陛下的仙界也……” “嘘”冷华用指尖轻轻堵住她的嘴“在这里不要这样叫我” “那我该称呼你什么” “随意吧” “那就……”花皎眨眨眼睛忽然一笑“冷华” 冷华的动作停了一下扭头看向她 “先前你让我随意叫现在怎么可以生气呢” 冷华微微一笑“我沒有生气倒是许久沒有人这么叫我了就这样吧” 不远处一群孩子围成一个圈站在孩子中间的是一个蒙着眼睛的女子孩子们捂着嘴偷偷笑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蒙眼女子试探着伸出手摸了摸面前孩子的脸思索了片刻忽然狡黠地笑道:“你是若星” 名叫若星的小女孩撅起嘴巴“萱萱姐姐猜得太准了” “那是因为若星的小脸蛋软乎乎的一下子就摸出來了” 旁边的小孩扑哧一声笑出來:“哈哈哈萱萱姐姐就直说嘛若星是吃的太胖了” 若星撇了撇嘴抱起膀子轻哼一声 名叫萱萱的女子摘下眼睛上的布条笑嘻嘻地把布条交给她“该你喽” 花皎和冷华对视了一眼花皎刚要走上前去却见一个男子走过來冲着萱萱摆摆手:“老婆饭做好了咱妈在家等着你呢” 男子长得十分壮实个子也很高大手上还有股凡人闻不到的淡淡血腥味想來应该是个杀猪的和那女子的花容月貌不同男子的长相并不英俊甚至可以说有些丑不过看起來倒是老实敦厚 萱萱和小孩子们道了别正准备朝男子走去却突然怔住面色惊惧地看向了冷华和花皎她轻声叹了口气笑着对他丈夫说:“你先回去吧我再去那边买点布匹就回去” “好我等你”男子笑笑转身离去 萱萱整顿整顿衣裳朝冷华走过來 “见过仙帝陛下” 冷华挥了挥手“狐妖你为何逗留在人间” 萱萱低下头恳求道:“我绝不会害人性命的我只是想跟我夫君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人和妖乃是不同族类你逆天行道终会受到惩罚的” 花皎一惊看向冷华 “我知道”萱萱突然激动了起來“太多人都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可是我就是爱他哪怕是最后迎來了毁灭的结果这辈子最后能和他在一起也值了” 花皎忍不住说道:“你的魂魄已经很虚弱了恐怕寿命被缩短了很多” 萱萱笑道:“沒关系狐妖的一生太漫长而孤独倒不如人的一生充实快乐我不需要那么长的寿命我只要我的寿命缩短到和他一样的长度就可以了” 冷华看了她一眼未说什么便走了花皎跟上冷华回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心中五味陈杂 “冷华人和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不为什么逆了天理而已” “那妖和仙呢” 冷华的脚步停了下來“大概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远处锣鼓喧天隐隐传來震得空气有些发闷 “这位公子买一副画可好”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传來低头一看街边画铺坐着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花皎笑笑“冷华你先挑画吧我不懂这些就先去前面猜灯谜了” 话还沒说完她就已经拔腿就跑她不停地朝前面跑穿梭在明明灭灭的花灯之中直到冷华看不见她才敢停下來 她竟问了那样的问題冷华会怎么想 琴鼓奏响这条街边挂满了一张张红色的纸条上面写满了灯谜大人牵着孩子的手男子牵着姑娘的手欢歌笑语飘荡在微凉的空气里花皎随手摘下一个灯谜打开來看却见一句: “一寸相思一寸灰打一谷物” “谷物”花皎想了想却不知是什么便随手抓住旁边一人问道:“请问这个谜底是什么” 那人看了看笑道:“是红豆红豆本是相思子一寸相思一寸灰” 花皎仍不明白还未问那人是什么意思那人便离开了思來想去不明其意她还是觉得回去找冷华问问 她捧着纸条原路返回去冷华坐在画铺边上收了最后一笔然后在画上盖上了章冷华沒有买画而是亲自画了一幅 “好了你帮我装裱一下吧”他把画递给那个老婆婆老婆婆接过画手心红光一闪一瞬间便把画装裱好了 花皎睁大了眼睛这才发现那位老婆婆是个散仙 “陛下你看看满意吗” 冷华接过画看看“嗯很满意有劳你了”他站起身扭头看见了捧着一张红纸条的花皎 “你亲自画画了让我看看”花皎刚走过來冷华便把画卷了起來 “这一幅不给人看的” “嗯”花皎疑惑“为什么画的什么东西呀如此神秘” 冷华看见了她手中的纸条“这是什么” “这个是灯谜你看看” 冷华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是红豆吧” 花皎有些泄气“为什么你猜得如此准确我却猜了很久” 冷华想了想沉吟道:“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他看了看远处那一片灯火聚集处“那边似乎很热闹我们去那里看看” “好”花皎瞥了眼冷华手中的那幅画忽然想起了那天冷华第一次教她写字 那天风吹乱了桌面上的纸张漫天纷飞的纸上每一张都只写了两个字 “瑶寒” 第七章 美人月下惊鸿影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什么.隐约听到中央有管弦声.站在后面的人踮起脚尖朝里面望去.孩子们则是坐在大人的脖子上.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人群的尽头是一个戏台.能够站在上面跳舞唱戏的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舞姬.戏台的对面是一座‘精’致华丽的小楼.皇帝和嫔妃们就坐在上面.观赏着下面的歌舞. 管弦丝竹.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花’皎站在人群的外围.好奇地看了里面一眼.顺手抓了一个人问道:“请问里面是在做什么.” 那人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你们是外乡人吧.每年元宵节皇上都会坐在这里观赏歌舞.所有的舞姬都会为王献出舞姿.跳舞跳得最好的.王就会娶回去做嫔妃.” “原來是选妃.”冷华接了一句. “说的对.那些舞‘女’戏子们辉煌的时候也就只有年轻的时候.她们都想着趁这时候把自己嫁出去.好给自己后半生有个着落.有名的舞姬基本上都來了.趁这机会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可以看看歌舞了.哈哈.” ‘花’皎朝里面望了望.舞姬随着舞步而摇曳的衣摆煞是好看.她自言自语道:“我也想去跳支舞啊……” 冷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别闹.” “我沒有闹.我只是想上去跳支舞而已.” 冷华面无表情地转身:“你若是不介意被那个皇帝选做嫔妃.那你就去吧.” ‘花’皎看着冷华的背影.狡黠一笑. 冷华慢慢往远处走.拿着画卷的手握的紧了些.这次出來.明明是‘花’皎提议给他提前祝寿的.却沒曾想到她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根本就把庆生的主角给忘得一干二净. 他是仙帝.敢如此忽视他的.只有‘花’皎了. 冷华背对着明灭的灯火.头顶的夜空绽放着绚丽的烟火.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惯着她. 背后的人群突然‘骚’动了起來.冷华停住了脚步.却听见人们纷纷惊呼: “那个穿红衣服的舞姬怎么回事.竟然背对着陛下跳舞.简直是大不敬.” “是啊.陛下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 “那个舞姬居然还在微笑.好大的胆子啊.” “但是……她跳得简直……简直就像是仙‘女’一样……” …… 熟悉的歌声传來.冷华转过身子.却见台上绝‘色’‘女’子甩开飘渺的衣袖.目光越过茫茫人海.冲他微笑. 清颜红纱.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黑夜悬金镜.月下惊鸿影.‘女’子热情似火.红衣如莲.人们竟渐渐地看痴了. 冷华突然想起了刚才那位平民所言:“所有的舞姬都会为王献出舞姿.跳舞跳得最好的.王就会娶回去做嫔妃.” 她的王.不正是自己么. 冷华忽得无奈地笑起來.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 “且笑.哪得真心慰寂寥.世人只解相思好.何须问暮暮朝朝.但得绸缪便逍遥.逍遥.成妖.镇日含笑.惹情苗爱火.高烧.‘色’缥缈.魂缭绕.荣枯不为少年饶.肯爱流光轻一笑.千秋繁华旖旎处.止步红尘妖当道.” 他听着她‘吟’唱的歌谣.眼前的她红纱曼妙.恰似黑夜一朵红莲妖娆. 此时她所散发的气息.渐渐掩去了平日里冷华所赐予她的仙气. 妖‘女’.他的脑中突然闪过这两个字. 但是.却意外的美. 他不由得杵在原地.直至一曲舞毕.才回过神來. 众人掌声如‘潮’.皇帝竟然站起了身走到栏杆前.朝下面问道:“朕有意立你为爱妃.尽管你并未面对朕起舞.你叫什么名字.” ‘花’皎回头望了一眼皇帝.莞尔一笑.“写过陛下美意.但我的帝王.只有一人.”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如一缕青烟消散.留下皇帝一脸惊诧和众人的唏嘘不已. “冷华.我跳的怎么样.”她笑眯眯地扑进他怀里. 冷华‘摸’‘摸’她的脑袋.“嗯.比天界最好的舞姬跳得都好.你的主意很好.人间确实很不错.我玩的很开心.” “是吗.”‘花’皎眼珠一转.出其不意一把夺了冷华手中的画卷.转身跳上一棵高大的树. 冷华皱起眉头.“‘花’皎.给我.” “才不要.”‘花’皎笑着拆开画卷.“让我看看师父的画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过.八成是一朵带着佛光的白莲‘花’.亦或是写着“瑶寒”名字的‘女’子. ‘花’皎其实心中十分清楚. “给我.”冷华加重了语气. ‘花’皎愣了一下.冷华的眼神.似乎生气了. 她曾经几次三番地在他面前耍无赖.冷华似乎都沒有真正生过气.而现在他的神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我……我给你就是了.你不要这种表情……”‘花’皎乖乖地跳下去.把画卷‘交’给冷华. 冷华的目光冷冷地.接过画卷.手心一簇三味真火骤然升起.一刹之间.画卷就被烧得连灰都不剩. “烧了……”‘花’皎吃惊地看着冷华.“竟然还用三味真火烧掉.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冷华瞥了她一眼.眼神淡如白开水.“回去了.” “呃.你等等我……” 冷华一把抓住她的手.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已经站在了南天‘门’. ‘门’卫打开‘门’.“陛下.欢迎回來.” “嗯.”冷华伸手在‘花’皎额前一点.卸下了她在人间的伪装.“你回去吧.有时间我会去看你的.切记不要‘乱’跑.”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回到仙尊殿.刚走进屋里.却见妖王坐在屋里.气定神闲地品着一杯热茶. ‘花’皎看向一旁的青木童子和红木童子.两个童子面‘色’苍白.印堂发黑.显然被折腾惨了. “‘花’皎仙尊回來了.贵府的茶叶不错.我就在这里多叨扰了一会.” “妖王陛下.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沒什么事情就不能來了吗.” “您能有话直说吗.”她快沒了耐心. 妖王放下茶杯.收敛起笑容.“非要说的话.我倒还真有一件事.仙尊沒有想过跟我回妖界么.” “我沒有这个想法……” “在仙界你隐瞒身份很辛苦.一着不慎便会被赶出去.这又是何苦呢.你是我妖界第三真魔转世.对我们來讲十分重要.妖界就像是你的家.回家有什么不对吗.”他的眼睛渐渐眯起來.“更何况……” “更何况.” 妖王勾起嘴角.“瑶寒‘女’圣马上就要有一雷劫.定是非死即伤.自古以來能够引开雷劫的只有第三真魔的元神.如果让冷华知道你是第三真魔转世.你觉得他会怎么做呢.” 月光照进窗子.给妖王的脸洒上了一层冷厉的光. 第八章 妖娆本色终示人 仙帝的寿辰终于到了 宾之初筵左右秩秩龠舞笙鼓乐既和奏凌霄殿金碧辉煌映着七彩霞光远远望去似乎伫立在云端的仙境 殿内布置得极其喜庆殿顶挂上了彩绘灯笼拉起了绣着金丝的帷幔用红色缎带系成一朵花束起大殿中央是一巨大的圆桌上面陈满了山珍海味若是有些道行的仙人便会看得出每一道菜都散发着纯净的仙气吃了能助法力提升 大殿门口上方高悬着一面照妖镜一旁站着两个门卫宾客们陆陆续续地亮出请柬从那道淡金色的门下走进流云缭绕的凌霄宝殿 仙帝坐在最高的位置看着下面宾客们送來的礼品一拨又一拨眼神始终淡淡的 “恭喜仙帝陛下祝您万寿无疆” “恭喜仙帝陛下” “恭喜恭喜” …… 宴会循规蹈矩地进行着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按照着手下人的安排毕竟这是一场从两年前就开始策划的宴会冷华坐在最高的王座上看着下面众人流云丝丝缕缕地拂过他们的衣袖每个人似乎都是一样的表情一样的言语一样的情绪渐渐地眉目都不甚清晰 他突然觉得仙界真如花皎那时的戏言一般毫无生气 整个宴会上似乎少了一个红衣似火的俏皮身影 他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微笑的瑶寒莲神的笑容依旧是那般慈悲就如两万年前一样她始终都是这般温柔地对着自己微笑却再也沒有其他情感 妖王坐在一旁摇着扇子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嘴角勾起的弧度令人觉得他绝非善类 突然冷华猛地看向西边 西边一阵强烈的妖气冲天而起那个方向是花皎的的仙尊殿 同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强大的妖气所吸引了 瑶寒始终满怀善意地微笑着姬炎的笑意更深了些 花皎喘着气跪在地上心脏狂跳浑身都觉得刺痛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冲破了一样她看了一眼手边的那杯热茶那茶叶是妖王亲自带來的 “陛下那方向似乎是花皎仙尊的仙尊殿” 冷华心中一凉知道花皎的事情瞒不住了 “派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顺便把花皎仙尊带來” “遵命” 冷华的眸子瞥向姬炎眼睛里下着冰冷的雨 姬炎摇摇扇子笑道:“仙帝陛下你的仙界竟有如此强大的妖魂存在这种气息就连我妖界都沒几个能敌得过” 冷华沒有说话 瑶寒放下精致的金杯站起身“时间差不多到了仙帝陛下我已将佛祖的心意带來恕我有事在身不能久留” “先前沒有听你说过怎么现在突然有事了既然來了就多留一会等到宴会结束了再走吧” 瑶寒微笑:“天道不可违”说罢便飞出了凌霄宝殿 下一瞬间南边天降雷雨 冷华皱起眉头:“我记得最近似乎是太白金星的雷劫吧那边的雷雨似乎打得猛烈了些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 “不啊”妖王笑笑“太白金星的雷劫要一个月之后才到” “那……”一种不好的预感骤起 妖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冷华的眼睛:“今天是瑶寒女圣的雷劫” 轰的一声天雷轰顶瑶寒的圣衣一瞬间被炸裂然后渐渐地恢复原状却很快又被下一道天雷霹碎 妖王一边看着冷华一边补充道:“似乎是因为瑶寒女神自从皈依佛门之后就沒有受过雷劫时日越久雷劫便会越厉害这样子猛烈的雷劫我也只见过三次即便是瑶寒女圣恐怕也吃不消的” “陛下花皎仙尊带來了” 花皎站在凌霄宝殿的门口看着里面满堂宾客还有目光尽头的王座如此热闹华丽的宴会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梦到过梦到自己亲自为冷华送上生日礼物 “进去”神兵几乎已经断定花皎是妖语气也变得毫不客气关于花皎是花妖仙界早就传闻今日她身上抑制不住的妖气外泄似乎根本无需多言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散发着强烈的妖气花妖的魂魄就像正在呐喊着一般叫嚣着要冲破仙骨的束缚 那些姬炎送來的茶叶里一定有蹊跷这样令自己的妖气外泄还是在众人面前就算是她想在仙界呆着恐怕都不被容忍正好应了他的心意好让自己被他带回妖界壮大实力 众人的目光下她自知自己的身份是瞒不住了却还有些期待期待冷华会接受自己的身份 她踏进大门高悬的照妖镜一刹间发出了深紫色的光芒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惊呼:“深紫色竟然是深紫色” “怎么会若是一般的妖就罢了竟然还是大帝境界的妖这样的妖竟然在我们仙界潜伏这么久” 姬炎折扇一合“原來如此这位花皎仙尊就是我妖界第三真魔的转世难怪我天涯海角都寻不到原來是被仙帝藏起來了” 冷华依旧面无表情 姬炎继续说道:“第三真魔在此仙帝陛下恕我宴会结束后把她带回妖界陛下沒有意见吧” 冷华沒有说话 众人渐渐地转惊讶为愤怒“陛下这种妖颜惑主的人坚决不能留快把她赶出仙界” “陛下英明快快把这妖孽逐出天庭才可平定民心” 姬炎眼睛一眯“哦好大的胆子我的人你们也敢骂” “你的人” 冷华突然开口下面一瞬间鸦雀无声 远处天雷滚滚冷华的眼神阴冷异常 妖王慢悠悠地说:“她是妖不是我的人又是谁的呢” 花皎看着冷华的侧脸以真正的妖身面对他不知为何自己有种释然的感觉 冷华望向她眼睛忽然暗了下去缓缓地开口:“她是她自己从來都不是谁的人” 第九章 孤魂散尽仙骨剔 事情总是出现的那样突然从不给人准备的时间 花皎渐渐睁大了眼睛眼中渐渐闪现了希望 冷华这是愿意接受自己的意思吗 她抬头望向台阶上的王座由于太高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就像一个久未饮水的旅人突然见到沙漠里的一片绿洲时欣喜若狂却又担心着那是海市蜃楼一切的美好都单纯是自己的错觉想开心却又不敢开心期期待待唯唯诺诺令人看了实在觉得可怜 “既然她现在还是我仙界的仙尊就该由我处置”冷华的话是对着妖王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花皎“等我剔除了她的仙骨到时候再还你一个真真正正的妖” “好你可说话算话”姬炎笑得依旧妖魅想得到手的东西终于到手了怎么会不得意 众仙一片欢声笑语 仙帝终于为仙界除了这个大妖孽实在令仙界众人大快人心 “这个妖孽以下犯上、冲撞仙帝多次了老朽早就看不过去了这下好了我仙界终于不在有**乱朝纲了” …… “我就说她怎么那么不懂规矩妖物嘛本性便是如此” “嘘小声点别让妖王听见了……” “他听见又怎样正好趁此机会给他个态度瞧瞧” “你到底懂不懂啊陛下现在还不想和妖界撕破脸所以我们这些下面的人顺着陛下的意思來才好” …… 冷华就那样一句话便斩断了他们所有的缘分既简单又轻易 他们三百年的朝夕相处三百年的师徒情谊还有她三百年的相思一瞬间不复存在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冷华往常的冷淡不是偶然只因他本性薄凉 “花皎如果你被发现了怎么还能赖在我身边呢” 冷华三百年前的话如今又回荡在脑海里振聋发聩 店外一个神兵急急忙忙地跑來:“陛下不好了瑶寒女圣在雷劫中已经三魄出窍了再下去就危险了” 冷华看了一眼花皎眼神冰凉:“我沒记住错的话你是第三真魔转世吧正好你去帮她渡劫算是赎罪了” 花皎眼眶有些发酸她皱起眉头狠狠地咬紧牙关:“我沒有犯错我也沒有可以赎的罪” 一旁有神仙愤怒了:“你还说你沒有罪隐瞒身份便是弥天大罪” “我沒有罪”花皎高声喊出來“我是冷华带來的我生长在仙界从不认识一个妖一直作为一个神仙活着出身就那么重要么是仙是妖就那么重要么” “你简直是顽冥不灵妖界的第三真魔就回你的妖界去我们仙界不允许有异种存在” 花皎咬紧了拳头声音不只是因为愤怒还是委屈而颤抖:“我不会回去不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我都会留在这里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花皎就是今天杀了你犯下诛仙之罪最后能够在仙界的诛仙台上散了三魂六魄也算是应了心愿死得值当”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妖王一边拍着巴掌一边慢悠悠地笑道:“不错有骨气我喜欢” “花皎”冷华冰冷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她回过头看见他隐在阴影里的侧脸巨大的压迫感简直要碾碎了她的神经凉气从脚底直直地窜上來心脏止不住地颤栗 这份曾经保护过她的强大气息现在似一把尖刀直直地指向她的喉管 或许这才是现实 “花皎三百年你沒有一次是听过我的话的现在总该听一次了吧” 冷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巨大的威压所有人都觉得头顶像是悬了一块巨石一般提心吊胆不知什么时候会掉下來 远处雷明阵阵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凄厉的惨叫 “跟我过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在众人的注视下飞出凌霄殿飞向那一片密集的雷云 神仙们看着他们的身影纷纷点头:“让她替瑶寒女圣挡挡雷劫好好恕罪过” 瑶寒浑身浴血站在那片雷雨之中身上的皮肤被雷劈裂又迅速地愈合然后又被雷雨劈裂如此周而复返耗费了大量的元气甚至都留不住自己的魂魄了 抓住她的冷华的手冰冷彻骨微微发颤 对了这才是他所关心的关心到要拿自己的命來保瑶寒的命 花皎看着冷华的的眼睛他面无表情地目视遍体鳞伤的瑶寒她太了解他了他现在痛苦得想死所以连表情都沒有了 冷华猛得朝瑶寒走去花皎却一把把他拽了回來 她紧紧地咬着牙狠狠地给了他一拳“你不是要让我替她挡雷劫吗为什么一动不动为什么不抽出我的元神替她挡雷劫” 冷华沒有说话 “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心里哪怕只有一刻有沒有喜欢过我” 冷华怔怔地看向她眼神黯淡无光 她等了一会依旧沒有得到回答自己笑了笑便在沒有说什么转身跑向瑶寒身边抽出了自己的元神护在瑶寒身边 “你干什么” 整个过程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快到冷华根本來不及反应 轰轰轰所有的雷似是遇到了避雷针一般全部都被引到了她身上她的身体一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身子往下流滴落在南天门精致干净的地砖上一滴一滴宛若盛开的红莲所到之处温暖如春 瑶寒已经伤势过重晕了过去雷雨却还不肯停下來 雷劫一道道劈在她的元神上七窍流血面目早已狰狞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红着眼睛目睹着这一幕 “花皎三百年你沒有一次是听过我的话的……现在你总该听一次了吧……” 半个时辰却像是走完了他的一生 他想起了自己还是仙界的太子之时在南山遇到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她是莲中之神一心皈依佛门自己还未正式的表达过爱意就已经注定是不可能 他想起了自己登基大典那日自己心仪已久的女子出现了却和梦中的样子不同梦中的她一身红色嫁衣而那日的她却一身袈裟佛光 他想起三百年前自己登基两万年世界却一成不变直到遇到了一个刚开灵识的莲花妖同样是莲花也算是有些相似之处所以当时才把她带回了仙界 他想起那日人间元宵之夜女子惊艳的舞姿红衣似莲热情似火恰似梦中重合的身影一身嫁衣十里红妆铺地 鲜血染得红衣更红仙骨炸裂红衣纷飞不知那瞬灼伤的是谁的眼 第十章 天还未暮人却老 黑暗中,她不知到底经历了几个黄昏昼夜。眨眨眼睛,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睁开眼睛。 自己确实睁开了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醒了?”妖王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好听却没有任何温度。 她睁大眼睛撑起身子坐起来,摸着身上盖着的被子,被面很光滑,又有些凉凉的,想必是上好的锦缎。 “你睡了整整一百年了。当然,是地上的一百年。”妖王看着花皎面无表情的脸,“一年前你替瑶寒女圣当了余下雷劫,佛祖要我带他向你表达谢意。” “嗯。” “另外,你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吧?” 她感觉得出,自己散了一魂三魄,修为尽失,眼睛也看不见了。 “修为没有了可以重新练,你是我妖界第三真魔,修炼需要的丹药我自会挑最好的给你。散去的魂魄我会帮你找回来,在此之前,你就放心地在这真魔殿修养身子吧。”她听见妖王站起的声音,“我先走了,我安排了得力的人照顾你,有事尽管唤她们。” 妖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个年轻的丫鬟站在床边,看着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丫鬟在这伺候她的一百年里,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她醒来时的反应,如今这时间已经燃尽了一柱香,却见她不哭不闹更不说话。 丫鬟听说这位真魔大人曾经误打误撞被仙帝收去做了徒儿,可那仙帝在得知了她的身份之后,毫不念及师徒之情,将她丢去给瑶寒女圣挡雷劫,这才使得她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花皎魔尊,我是伺候您的丫鬟,叫念翠。” “嗯。” 地上放的香炉白烟袅袅,里面烧的都是大补之物。丫鬟看着花皎的脸,直等着她问及这百年来发生的事情,比如仙帝纳了一个凡人当侧室的事情。 可她什么都没有问,一连许多天,除了吃饭,她便再没有一点动作,就像个假人一般。 终于有一天,念翠在收拾屋子的时候,被花皎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扶我出去走走吧。” 微风徐徐,送来丝丝花香。“现在是春天了呢。”念翠一边扶着她走一边说道。 春风本是暖的,对她来说,却还是有些冷了。她缩了缩身子,念翠见状,赶紧把捎来的衣服给她披上。她的容颜还年轻,但头发却变成了银白色,陪着那无神的眼睛便活生生地将她衬得如同老了一般。 念翠皱起了眉头,赶紧把刚披上去的白色斗篷取下,蹬蹬蹬跑进屋里抱了件红色的给她重新披上。 花皎一动不动地站在花树下,风吹起及地白发,粉色的花瓣嵌进发丝。明明是妖,却环绕着丝丝仙气。她摸索着接过一片零落的花瓣,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笑了一下。 笑容一闪而过。念翠抱着衣服走过来时,却见花皎的身边围着十来个人,脸齐刷刷地红了。 念翠小跑过去,叉着腰皱起眉头要赶走他们:“去去去去,怎可对真魔大人这般无礼!” 那些小妖们纷纷跑开了,,念翠对于这样的情形早已司空见惯,越是高等的妖对其他小妖的吸引力便越致命,因为他们活的年岁实在是太久了。花皎算上前世,少说也有两万岁了。 “主子,我把衣裳拿来了,这就给您披上。” “不用叫我主子了,叫我名字就行。” 念翠一怔,自家主子竟然头一回回应了自己,不由得慌乱起来。不知是否是错觉,她觉得主子的精神好了些。 “这……这怎么敢……我、我……” “不叫名字也可,就叫我小姐吧。” “是……” “妖界有没有什么好地方,带我去看看。”话至此,她觉得有些不合适,便改口道:“带我去散散心。” “我知道妖王陛下的宫殿后头有一座小山,那里可美了,闲暇时间里总能见到许多妖在那里散步,小姐可要去那里逛逛?” “好,只要路不远,我这身子还是可以撑得住的。” “小姐说得哪门子的话,您可是第三真魔转世,千金贵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山里一片翠绿,与人间的春天无异,处处鲜花盛开,只是妖界的花香里都夹杂着一股妖气,这点倒是人间不会有的。 花皎走得有些累,便坐在石边休息。念翠说道:“小姐等我一下,我去找点水给您喝。” 她点点头,听着念翠离开的脚步声,昏昏欲睡。突然,她听到了不远处一声尖利的讥讽:“呦,这不是念翠吗,这么巧,在这里散步也能遇见你,真是晦气透了!” 念翠刻意地压制着怒气:“凤红,你若是想闹我们改天,我家主子现在正在歇息,若是扰了我家主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主子,什么主子?”凤红往那边一瞥,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我当这一百年不见你去哪里高就了呢,原来又在伺候废人,先是庄妃娘娘,再是她。想要出人头地呀,还是得学学姐姐我,逗得陛下开心才是最要紧的。哦不过,我好像忘了,你这模样就算是神仙附体,也好看不到哪去。” 凤红与身边其他的女人笑的花枝乱颤,念翠想要发作,却考虑到不远处闭目养神的花皎,只得憋得脸通红:“笑完了就赶紧走人。” “哪能就这么走了啊,我还没笑够呢!”凤红笑着走到花皎面前,念翠急忙追过来,“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对我家主子做什么大不敬的事,我就……” 念翠还没说完,却见凤红自己停下了脚步。她扭头看见凤红盯着花皎,脸上渐渐爬上两抹可疑的红色,顿时得意的笑了。 凤红回过神来,自知失态,恨极了自己竟看痴了眼,破口大骂:“就算是第三真魔转世又怎样,听说被仙帝抛弃,受了雷劫修为尽失,散了一魂三破,眼瞎了,耳朵也聋了,就连腿脚都不利索。你带着这样一个废人还来这里折腾什么,一路把她背过来累坏了吧?” 谣言总是夸张得离谱。花皎估摸着再不出面的话这嘴碎的女人今天是不打算放她们回去了,于是干脆站起身,睁开眼睛估摸着她的脸望过去,“这位娘娘,我可曾得罪过你?竟引得你对我如此诽谤。” 她这一说话一睁眼,凤红吓得不轻,只知道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 念翠白了凤红一眼,“什么娘娘啊,不过就是被陛下宠幸过一次的侍女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花皎神色一凛,伸手拍了拍凤红的肩膀,还算拍对了位置。她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你即是妖王的女人,便应该进过他的寝殿,知道往生境在何处吧。” 第十一章 千帆过尽 凤红一惊:“您……您怎么会知道那个……” “看你的反应,你是见过了?” “我……” “知道就赶紧说。” “……不是我有意去看的!我只是一时好奇,才、才……” “够了,你走吧。”花皎放开她,转身道:“念翠,回去了。” 念翠白了凤红一眼跟了上去,好奇地问:“小姐您刚刚跟风红说了什么?看他吓得脸都白了,真好玩。” “我只是随口吓唬她一下,没别的。” 念翠噗嗤一笑:“感觉小姐比前阵子精神多了,气色也变好了。” 花皎淡淡地够了一下嘴角,再没说什么。 更让念翠觉得惊奇的是,自家主子一回去就闭关疯狂修炼,昼夜不息,有时一坐下一闭眼就是好几年,念翠也只得寸步不离地守着,缺丹药了就赶紧跑去找妖王要。妖王也真是大方,要什么给什么,给的也都是最好的。 又是寒暑十载,花皎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冬季。 她终于能看见了,念翠坐在旁边打瞌睡,手中还抱着一盒丹药。 她的妖力都被用去化出视力了,剩余的妖力实在不足以御寒,但对她来讲这已经足够了。 她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带上兜帽,给打瞌睡的念翠盖上一层薄被,悄悄推门出去。 她寻着夜晚空气里的海棠香,悄悄潜进了妖王的寝殿。守门的侍卫站得笔直,她即便现在没多少修为,也足以糊弄这些杂兵。她跳到了宫殿最高的飞檐上,一眼就看见了寝殿最深处的那面散发着淡金光芒的湖。 她缓缓地吸了口气,握紧了拳,朝着湖面飞过去,刚落在湖边,便听得身后一声厉喝。 “什么人?!” 她伸手把兜帽向下拉了拉,斜眼看见一个眼尖的侍卫用剑抵着自己的背。 “什么人!半夜来这里有何图谋?老实交代清楚!”等了一会,守卫见那人不说话,便用剑挑掉了那人的兜帽。一霎间纯净的银发倾泻而出,守卫不由得怔了怔。 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守卫,年纪不大的小伙子立刻脸红了。她一个下勾拳打过去,守卫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击晕在地。她转身踏上湖边的石块,纵身一跃,在入水的一瞬间,却听见了妖王的声音,不知他何时察觉到了自己。 “顽冥不灵。妄图改变过去,做这种逆天改道的事情,你自身也会遭到毁灭。” 扑通一声,她感觉冰凉的湖水包裹了身子,渐渐失去了意识。 猛地回过神时,她站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夜幕降临,人间的元宵节热闹非凡。诺大的京城之中,大街小巷都点起了花灯,从天上望下去,京城的道路条条分明,就像天上的流星坠落在了地面上。 她把兜帽往下拉了拉,看见面前经过的自己和冷华,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真的回到了过去。 她看着冷华,一袭白衣如洗,孤傲清绝,当时的自己看着冷华时欢喜的脸,笑得连眼睛都变得像弯弯的月牙。原来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盯着冷华看,所有的爱意都写在了脸上,谁看了都能明白。 即使如此,冷华为什么还将自己…… 她握了握拳头,悄悄地跟上去。 “这位公子,买一副画可好?”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传来,花皎看过去,街边画铺坐着一个慈祥的老太太。 她的心不由得一紧,自己想要的终于要来了。 她看着当时的自己一脸尴尬地跑开,只剩下冷华一人在画铺摊上。冷华的发丝散落下来一缕,那对漂亮的眼睛似蒙上了一层雾霭。 “我突然想作画了。” 老太太毕恭毕敬地将画纸铺好放在冷华面前,冷华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笔,躲在暗处的她睁大了眼睛。 她不惜魂飞魄散,也要回到过去,为的就是这么一副画。在别人眼里不值一钱的东西,她甘愿拿自己的命去换。她从那时就疑惑冷华到底画了什么,以至于之后自己抢来要看时,竟引得冷华用三味真火烧掉。 她要知道答案。 冷华端坐在桌边,轻轻地在画纸上描摹着。路过的人很难不被他的神情吸引,以至于走过去了还要回头看一眼。 画纸上出现了一个女子,红衣如莲,热情似火。红色发丝被风吹起,宛如水边那朵盛开的芙蓉。翠色眼眸笑盈盈地不知望着何人,笑容有些顽劣调皮,却乖巧得紧。 她突然捂住眼睛,仰天大笑,笑了有一会儿,放下手来,手心里湿了一片。 元宵节灯火闪烁,她恍恍惚惚晃进了人群,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她转头一看,竟是当时的自己。 当时的自己眼中闪露了些许惊异,拿着一个红色的纸条问道:“请问这个谜底是什么?” 她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寸相思一寸灰——打一谷物。” 她低声道:“是红豆。红豆本是相思子,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寸相思一寸灰。这么久了,才真正明白其中含义。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的心头一阵钻心疼痛,开始滴血。她与过去的自己扯上了联系,自己可能会像妖王所说的那样毁灭。咚得一下,就像是被一口巨大的钟撞了一下,剩下的两魂四魄颤动起来,她感到自己渐渐拉不住自己的魂魄了,就干脆放弃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值不值,也不知道自己看到冷华所画之人是何感受。 她觉得到自己在黑暗中坠落,魂魄便如凋零的花瓣一样,渐渐飘远。 意识恍惚之时,眼前似乎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轻轻地搂住自己,把自己往上拽。发丝拂过鼻尖,那个久违的香气回荡在鼻腔,所有的痛苦似乎消失了。她勾起了嘴角,借着这熟悉的气息,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去了。 妖界第三真魔,从此销声匿迹。 一万年过去了,谁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新晋升的仙魔大多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从前辈们口中听说第三真魔妄图逆天改道,进入了往生境就再也没回来,不知生死,以此教育小辈们不要自不量力。 如今又到了仙帝的寿宴,四海八方的神仙又都忙活了起来,到处寻找宝物进献给献帝,若是能得到仙帝喜欢,自己的升仙之路也就平顺了许多。 仙帝已有四万岁,容颜不曾有丝毫的改变,长久的寿命使他更加沉稳,神圣得有些压抑。 不过要说改变,众仙私下都认为,仙帝这一万年来似乎不大喜欢走动了,平日早早就下了朝,然后呆在仙宫里一天都不再出来,谁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不过有传言道,仙帝如此,是因为宫殿里养了个女人。 曾经仙帝执意纳了一个凡人做侧室,众仙都看得出,那凡人女子只有一魂三魄。不仅如此,众仙怎么都瞅着那凡人女子长得有点像谁。尤其是耍赖时那股顽劣劲,跟曾经的那个花皎仙尊真是一模一样。后来不知又是怎么的,就再没听说过那个凡人的事情。 这日寿宴上,众仙进献过礼物后,仙帝又早早地散了宴席,对于寿宴没有丝毫留恋之意,挥挥手便唤出云飞回去了。 众仙相互看了看,其中揣测大多相同。 冷华回到寝宫里,守门的侍女们一见到他回来,便立刻自觉地退下了。厨房的侍女端着药膳轻车熟路地交给他,然后也速速退下了。 冷华端着一碗热粥推门进去,珠帘后,一个红发的女子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书,一边微笑着一边念出书中故事,一脸开心模样。 “花皎,歇一歇吧,该吃饭了。”冷华端着粥走过去,柔声说道。 花皎看着书本,“等一下,我还没给我师父念完故事呢。”说着看向旁边一人高的瓷瓶,笑着说:“师父还没听够呢,师父你说是不是?” 自然不会有声音回应她。 冷华看着她,端着粥坐在床边,“你师父听你讲了一天故事也很累了,也要让他休息一下。” 花皎眨眨眼睛,恍然大悟:“是吗?那好,那我不念了。” “乖。”冷华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她听话地喝了一口,是不是地就要回头看看旁边的瓷瓶,很久之后,也没能喝进去几口。 “我不想喝了,为什么粥有种怪怪的味道?”花皎皱起眉。 那是自然,喂你喝药你又不肯喝,只好把药加在了粥里。冷华哄道:“好孩子把粥喝完,喝完才有精力给你师父讲故事。” 花皎摇摇头:“可我就是不想喝了。” “听话,最后一口。” 花皎看了看,又喝了一口。 “真听话,再来一口。” “……你不是说了最后一口吗?” “这次是真的最后一口了。” “那好吧。”她又忍着喝了一口。 冷华笑道:“你看,碗里只剩下一口了,不要浪费,把剩下的一口喝了吧。” “……你骗人!”花皎终于忍不住发脾气了,手一挥,一不小心拍飞了碗。瓷碗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地碎了,一个小碎片飞起来划伤了冷华的脸。 花皎怔住了。 冷华抹掉了脸上的血痕,笑道:“没事。”一转头,却见她哭了。 “我说了没事的,不用难过,真的没……” 可她还是大哭不止。冷华看着她的样子,轻轻摸摸她的头,低声说:“别哭了,师父看着心里难受。” “可是……” “花皎,我喜欢你。”冷华转而自嘲道:“不过现在的你也听不懂。” 哭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望见的是一对如清澈碧湖的眼眸。那对眼睛一如当年那样,充满爱意地望着自己。 错落的感情像是珍珠一般被串连成线,逐渐织出一面闪闪发光的网。 就像盲人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了太阳,他突然觉得,自己失去的时间统统都找回来了。 第一章 等郎心切初遇君 幽幽子卿夜乱我心子斯不知相思苦日落西头望断情 一曲还完一曲乱两情不愿渡泊边 只听见幽幽怨怨的歌声从花海中隐隐荡漾往事前尘皆在此时此刻化为乌有安之乱心却也是心尘于寂 “扑”只听见一阵鸟儿飞出翅膀煽动的声音从花海中边上的老树里飞出 “呵呵”从花丛中忽的现出了一个身影及腰的墨发被红色小布条绑在中间落在被淡粉的腰束边一袭深紫的长裙落在百花之上腰间银铃被风吹的叮当作响就如他温柔而优雅的声音让人不住心生错乱白皙的芊芊细手伸出接住了一只正欢快嬉戏花海中的蝴蝶探下了头对着蝴蝶轻轻一吹飒时一阵风吹來花海中的蝴蝶儿纷纷飞起 “好美”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子卿随着风吹乱的散发连同一袭白衣飘起那精致小脸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明眸仿佛像是被摸上了一层光芒显得那样水灵不浊就在发出赞叹的此时那蓝衣人突然转过的脸似剑双眉轻轻挑起沉眸凤眼闪烁精光薄厚正适的双唇透露着诱人的血红轻启莞尔一笑最后随着风撒开消失 子卿瞪大了双眼惊讶的张开了小嘴上前投身进入花海中左右寻找篮中的白玫瑰被一边的野花给拉扯得有些堪乱腾出手擦了擦双眼來到了刚出现的地方却是沒看见一丝的凌乱 “可是我看花了眼”子卿喃喃自语邹起了眉头“哎呀杏娘可是要等急了怎么办这堪乱的花可是要折了”说着就挽起裙罗提着篮子出了花海 这片花海可是在镇子里出了名的美镇子里的人们时常会出现在这里吟唱风声调皮的孩子会摘下一朵对着欢乐舞跳;情窦初开满腹心事的姑娘会摘下一朵插在盘发中尽显风华子卿也是其中一个她每次看着这片花海会情不自禁的露出向往的眼神她爱极了子卿也是个栽花之人在她的院子里种满了花其中一株白玫瑰尽显风姿 “杏娘子卿來迟了”待子卿回到家中还未进门却是听到了屋子里传來了一阵吵杂声子卿急忙跨步进去只见杏娘吃力的撑着病重的身子欲要踏下床來杏娘在前不久染上了风寒躺在床上修养几次怕子卿劳累从床榻上爬起子卿更是急得在一边哭泣“杏娘可是你将我从荒芜中带回将子卿养育成人如今杏娘卧病在床自然是子卿尽孝道之时杏娘怎能怕子卿劳累呢”子卿扶起了有些疲惫的杏娘精致的脸上哭得梨花带泪水汪汪的桃眼通红 “子卿你莫哭杏娘还是能撑得住的如今这花可是要你一人栽培而你却也是出闺嫁人之时杏娘想知道子卿可有中意的人”杏娘坐好看着这美似天上仙女的子卿眼里尽是笑意 “杏娘你取笑我”子卿娇羞的低下了头一颗小小的心开始无规律的跳动双眸闪烁着思绪回到了那时候 “芳华年下暮转千百回痴念不作空相思携手暖意到天明子卿你可是愿意等我待我功成名就之时我便将你取回家你愿意等我么”一张白面小生拥揽怀中之人低头痴笑 子卿埋入佳人怀中红扑的脸晶莹剔透红缨小嘴微微张开一股热流浑然落下 “我愿意一年过去又一春那时我并到镇口等待儿郎归來” 如今便是初春到來之时百花争艳娇羞人儿坠入花海痴痴笑摘一朵鲜花带在头上张望着归途小路心急似火 子卿捏着一把雨伞灰蒙蒙的天际仿佛随时会下起冰雨春风吹來将她的墨发吹起白纱衣裙缓缓飘动那容貌可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世人皆称她为人间花仙子脸上的愁容却并未减弱她的美 **绉來子卿赶忙将伞打开见边上被风雨摧残的花朵心里甚是心疼只是可怜了这些花朵她突然想起那株白玫瑰还在屋外这风雨似乎一时半会还不能停那可是她心爱的花儿岂不是要遭受痛苦想着就焦急的迈开了步子一转身罗裙扭转墨发散开伞下的佳人就这样探入雨中渐行渐远 待子卿火急潦倒回去的时候只见在摇摇欲坠的白玫瑰似乎有些塌下她脸色一变上前要用伞遮住了雨水可就在此时雨势变大随着狂风之力将子卿吹得有些站不稳于是手中的伞也随着风而去将娇小瘦弱的子卿丢入其中雨水越是大寒风越是大打在上湿透了衣裙 ”怎么办怎么办“子卿顾不得这样的狼狈上前就将花护在怀里滴滴落入脸颊焦急得让一张脸变得通红就像是鲜艳欲滴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就在此时子卿不再感受到任何的冰冷入侵如视死如归的心情恢复了平静抬头一看一把纷花落下的样式伞毅然的立在上空外面的狂风丝毫奈何不了随着看过去一个美若仙子的人捏着伞微笑的看着子卿 “见你爱花心切可是让人心疼”一声温柔的声音仿佛停止的风雨化作了春风迎面拂來让子卿忘却尘世陷入不能自拔这不就正是前不久在花海中浑然见到的蓝衣仙子么 “你是要看我如此入迷”蓝衣人莞尔一笑仿佛如星辰之变迷人万千子卿被这么一说怔住的脸变得通红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墨发也被雨水打得沒有了飘逸如此一蹲一站的两个人就像是一幅画一般沉默在这春雨之中 子卿便是不敢再去看此时到來的如仙子般的人这般美丽让子卿也是自愧不如 第二章 待君归来不是君 第二章问君何时再相逢 羞涩之余.蓝衣人在子卿不经意之时将手一挥.天地飒时风停雨止.百‘花’镇定.显出娇容月‘色’之美. “这‘花’甚是美丽.如姑娘一般美‘色’.”蓝衣人见子卿还如此面‘色’.不免想要调戏下.伸出手指.轻轻的挑起她的下巴.吐出一口气. “公子.自重.”子卿马上就起身.往后一退.脸‘色’更是红的像是熟透的瓜果.拂袖掩盖.转过身不去看.从口气还是听出了丝丝怒气.要是被镇子里的人看见了.那儿郎回來岂不是要心生嫌隙. “哈哈.姑娘好生娇俏.在下师蓝.”所谓的师蓝自笑一声.声音便开始变得飘渺不定.最后悄无声息.连同他的人.也似乎像是从未來过一般.无影无踪.子卿站在那里.‘春’‘色’嘹亮.却是将她的眼眸给遮盖了住.那刚刚还在谈笑的蓝衣人.不.师蓝.现在身在何处. “师蓝.师蓝.真是好名.路缝莽君语话‘乱’.眼‘波’流转意羞传;待消无影未惊魂.却问君去几时还.” 几许回味.师蓝虽说有些轻薄.却也是谈笑君子.子卿自想后也是放开了心思.抬头看着已经开朗的天际.丝发凌‘乱’.刚还打湿的衣服却不知在何时被风干.任由飘逸. 却问君去几时还. 子卿來到‘花’园中.百‘花’五颜六‘色’.粉粉摇曳在‘春’风中.老树上翠鸟机灵.蹦跳着歌唱.子卿喜欢这美景.小心踏如其中.提起婉裙边.‘花’中蝴蝶纷飞起.将子卿围绕.子卿伸出手指.蝴蝶便逗留不去.惹得子卿连连痴笑. 这时.不远处传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热闹的气氛就像是集市赶集一般.谈笑的声音涯愕随着传來. “你们看言家公子言落在去年上京赶考.现在可是听说中了探‘花’之名.” “可不是.还听说在京城的一个大官贵人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现在就是回來报喜的.” “只是可惜了子卿那姑娘.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还是要沦落成这样.” 子卿顾不得任何.提起裙摆就向前冲去.就算再多的流言入耳.却也是阻挡不了她想念儿郎的心情. “阿落.”子卿挤过人群.消瘦的她在人群中有些费力.终于费劲力气到前方.见一台红‘色’八台大轿在锣声中前行.再往前.泪水顿时弥漫了眼眶.一股股热流传來.让子卿觉得如此的难堪.只见倔遨骏马上的人儿风多偏偏.笑面百生.握拳道谢.在对上子卿的视线后.愣了一愣.却转过去再沒沒看她一眼. “阿落.阿落.我在这里.”子卿挤进人群.对着言落大喊道.然而言落却是有些微怒般.拂袖置之不理. 子卿双手紧紧的互相握着.脸上从兴奋慢慢变成了失落然后痛苦.伤心‘欲’绝. 大红轿也在此时被掀开了一角.隐隐约约从细缝中看见了一张‘花’容月‘色’的美貌.又再一次合上. 子卿只觉心口一阵痛疼.心跳起伏加大.咚咚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子卿一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只感觉喉咙上传來一股丝甜.“哇.”的一声.一滩血红于大红的游行队形成了一景.昏昏暗暗倒下.不省人事. 浑浑噩噩几许.子卿梦见自己踏进了一片的‘花’海之地.而这片‘花’海却是如此的陌生.她有些惊慌.盘开裙摆.左右观察.却是不见一人. “只是哪里.我为何在这里.阿落呢.阿落.你在哪里.阿落”子卿扯开嗓子.对着空寂的‘花’海喊道.可这声音一出便沒听到任何的回答.子卿开始觉得好害怕.蓦然回首间.天际云海翻滚.天地变得一片昏暗.就在此时.远处发出了亮光.越來越大.模糊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子. “那是什么.”子卿拂袖遮挡住了刺眼的光线.移步前行.不一会光线不再刺眼她才驻然仰望.子卿顿时征住了.这光线里显示出來的却是她和言落的点点滴滴.从相遇到相识再到相爱.最后离别.阔别许久却是言落赴京赶考的遭遇. 原來却是言落在京城遇到了大官人家的闺‘女’.陷入了痴‘迷’. 看到此时.子卿泪水浑然落下.咸咸的味道占满了她的嘴.这痛却是來得那般清楚. “痴怨缠绵逃不过一个情字.怎了得一个痴情相对.一个毅然负心.善罢.”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來.让子卿止住了泪水. “你是师蓝公子么.”迟疑的许久还是问出.这柔声.这风味正是刚消失的师蓝.这让子卿很是诧异. “哈哈.子卿说是就是.”说着又是一阵飘渺.然后消失.子卿正要追逐问他为何知道自己叫子卿时突然一阵头痛. “子卿.你可是醒了.你真是急死杏娘了.都是那个负心郎害了我家子卿.”子卿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微弱的光芒透过來.那便是一边的蜡烛.微弱得如同此时她的心.心痛得让子卿无暇说话.嘴‘唇’干涸得有些开裂.只有滚烫的泪水可以证明子卿还活着. “唉.”杏娘便也不在说什么.叹息着取來了水.扶起子卿喂她喝下. 窗外月‘色’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密透不过一丝光线.沉黑一片却是被凡间的热闹一角给破坏.火红的光线冲天.锣鼓震天.奉承依旧.离这里不远出的言家还在庆贺着言落的高中.一人高歌.总有一人伤.而伤的这个人就是卧在‘床’榻上的子卿. “痴怨缠绵逃不过一个情字.”子卿想起了梦中师蓝对她说的话.反反复复念了几回.几许回味过后.子卿豁然开朗.便觉得内心释然大半.身子从疲倦疼痛也变得好些. 原世间逃不过的是一个情字.若闭耳.静心.定神.却也是避开‘乱’世的好法. 夜‘色’入深.子卿起了身子披上一件红‘毛’大氅.站在窗边.望着夜‘色’.久久不语. 窗外月‘色’撩人.窗内佳人心事浮起;昏昏暗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子卿不由得想起那日听到的那首不知从哪里传來的歌声.徐徐唱起: 幽幽子卿.夜‘乱’我心.子斯不知相思苦.日落西头望断情. 一曲还完一曲‘乱’.两情不愿渡泊边. 第三章 未料花开拾色锺 子卿想通后内心开阔了许多现在她正前往言家寻言落她不为别的只是想好好道别尽管满身受伤的是她 今日气候很适中子卿路过了花海停下了脚步望着朵朵花香芳味扑鼻混着泥土的气息好让人心旷神怡 子卿想到了那日见到师蓝现在数数日子却也是好几日沒再见到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何事 子卿便是边走边想不知不觉來到了言家门口见这熟悉不过的地方子卿便是觉得鼻子一酸如今要道别曾日思夜想的盼君回如今君已回却不再是曾经的君可是这又何必呢 言家门外是发腻的青苔现在却是被踏平了不见异处只道是言落功成名就回归左右邻舍送礼贺喜只是心疼了这些野花绿青苔心疼了一翻子卿伸手轻轻的敲打着木门隔门还是能听见门里的热闹世界 许久传來一阵脚步声子卿觉得有些心慌一年之久再次见言落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你”出门來的正是言落眼见是轻邹着眉的子卿言落脸色马上变得惊慌他回头看看后面有沒有人跟上前然后匆忙的将子卿领到一处拐角出 “你來作甚”言落言一出便是变成了冰冷的寒风让子卿伤心“你可是知道了如今过來难道你要耍颦” 子卿望着言落依旧是柳眉丹眼依旧是梦中几番思念的那个阿落可是如今这是为何只因为年过一春路遇佳人而弃旧人苦 “子卿便是知道言家公子言落如今功成名就只是我此次來是寻我家阿落”子卿脸色变白言语变得有些厉气这是言落这负心汉所激起的 言落听罢更是变了脸色左右探寻确定沒人上前欲要抱住子卿子卿快速后退陌生的看着他“你又是作甚你可是有貌美大官人家的姑娘还望自重” 子卿这一來更是将言落露出了本性“别不知好歹哼如今情义作罢你走你我老死便不相往來”说完便甩开衣袖跨步前去不再看子卿一眼 子卿心灰如死她站在寒风中冰冷将她拉回现实此时心痛难耐说服了的放弃在不善而终时还是觉得如此的不堪此时她只想寻到师蓝以解心中苦闷 然后子卿來到了花海望着五彩缤澜的世界便感觉师蓝藏身此处她抬手看着暖阳依旧 “师蓝师蓝”子卿喊道暖风吹來却是四周一片的寂寥 “师蓝你可是出來师蓝~”子卿不休依旧固执的呼唤着 然而师蓝却是终究沒有出现仿佛这个世界上沒有他这让子卿很失落久久的看着花海不动 殊不知师蓝此刻在隔壁的桃花村他轻轻落在了桃树上凝神微笑 “你为何不答应”青帝提起茶茶壶往旧而干净的茶杯上倒去茶香扑鼻青帝闭眼享受 “如何答应”师蓝反问这着实让青帝有些哑口无言他摇头笑笑:“罢罢你可是要这姑娘好生着急还不归去” “你这茶可不是给我喝现在如此着急将我赶走”师蓝嘴上虽说手却是在桃花树上轻抚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思念若靥若靥为何你遇到如此痴情之人而如今却还是不醒可谓是比我还绝情 师蓝望天天不做声望地地不做声唯有树下喝茶之人还在慢慢的回味 许久呼喊声不再传來师蓝也是轻身飞起落下一片片的蓝花瓣归去 次日子卿來到了自家花园中看着这株白玫瑰出了神 玫瑰玫瑰你可知子卿心事爱郎如今已成她人新官人只剩子卿一人子卿可是怕这痛苦噬心君不知佳人心思苦凄凄留身不再问叹绝情 这白玫瑰却是依旧随风飘荡着沒有因为子卿的悲伤而改变子卿泪水开始弥漫低声啜泣 玫瑰玫瑰你如花花开百艳如何才知道子卿之苦自是子卿多情罢 哭到心伤处收不回子卿瘫坐在地对着白玫瑰诉说着内心的苦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麻木而就在此时白玫瑰开始慢慢的改变从开始的鲜白慢慢褪去染上了一层赏心悦目的蓝色这蓝的如此的邪魅 子卿惊慌双手捂住了张大的嘴泪水也在这惊变的一瞬间停止了溢出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这这花为什么变颜色了”子卿小心探前伸手试探着去触碰确定沒有任何的异常她才放心的上前观察这花 “真美”探寻许久衷心的发出赞叹这是子卿第一次见到这样颜色的玫瑰美由心生 惊叹之余子卿还是收回了心神找來一个木质大盆将此株玫瑰移到大盆之中镇中迷信盛大子卿不敢让人侧目而去引起误会 忙活许久子卿终于累坐一边望着安享一边的蓝色玫瑰她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微笑这笑如同新月沐浴让蓝色更甚一分 而杏娘见子卿不似从前般赶感伤却是欣慰上前欲问何事如此舒心却见蓝玫瑰风姿顿住不语 许久过后杏娘开口:“子卿这花你哪里來得告诉我你可是遇到了神人”杏娘有些急促的话语让子卿有些惊愕若要说遇到出神之人也就只有师蓝可是师蓝到底是不是杏娘所说的神人呢子卿不能自下定论也许他只是过路的人碰巧遇到而已 “杏娘怎么了”子卿不懂上前将杏娘扶上等待着杏娘的说辞 “子卿这是一个传说了也罢听着当乐子也好”杏娘望着远处思绪飘出 外面的风声随着杏娘的声音慢慢变得不再重要暖暖的阳光依旧照在这片花海中随风摆动的裙摆就像是在翩翩起舞让人看了好一阵唯美 第四章 两情不愿相思苦 相传这世上本无色也无百花之艳无色无味的世界在天上王母娘娘的思念之中突发奇艺想要这些于是她用随手一指将一颗无色花变得芳味扑鼻花艳夺目便将其点化成仙要他去将这个世界变得鲜丽多彩 带着这使命的花仙子撒下了所有变幻出來的色彩在这个世界世界变得一片艳丽 然而在这色彩中唯独少的一个颜色却是花仙子无法变幻出來的这便是蓝色 你可知蓝本深色无光无泽却也是别番赏目之色何为蓝 花仙子询着这问題寻遍了这世间的所有角落问便了这世间所能询问的仙妖最终在一出村落中找到了答案 那日花仙子來到一出开满粉色桃花的村落里勤奋耕耘的农人让他觉得温馨在欣赏这世间朴素之美时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一抹粉色身影正在嬉笑的和翩翩起舞的蝴蝶玩闹这顿时将花仙子吸引住他不由自主的像她靠去來到了她身边微笑着看着她 “你是何人”这人见花仙子停驻在一边赏心悦目的看着她便问出口这声音如风铃之美悦耳之曲荡漾在花仙子的心中久久回肠 欣赏是欣赏可是把花仙子难住了自从王母娘娘那里渡化成仙之后却是沒有得以一名这着实让他懊恼几番犹豫之后他还是想不到到一名这便是其不再名而在于情 “难道你不知道那叫你师蓝可好我叫若靥” “师蓝师蓝......世上千千万万之色唯独少我爱蓝色之美这若靥姑娘真是取得好名” 这一取便是将花仙子的心也取去他学着人类摸着左胸似乎也听到了跳动的旋律缓缓的起伏的...... 在不舍中别离了若靥之后师蓝觉得内心变得有些空荡荡熬不住内心的思念他又來到了欲他相遇的地方可是事实总不如人愿在那之后师蓝便是再也不见若靥这让他心生悲伤望着世间的色彩便不再觉得是这般的沒艳他觉得自己所寻的蓝色变得毫无意义他深深的爱上了那一抹粉色让他醉的粉色可是这若靥是去了何方为何他寻遍了世间却是不见她的踪影这样的问題围绕着师蓝他心中极致的惊恐传來还有化不开的思念悲伤 师蓝本是一株彩色之花在这一瞬间思念若靥的一瞬间他的彩色褪去而去淡化淡化再重合终于几次之后变成了一色这世上所缺少的蓝色 师蓝望着身上的变化突然觉悟伸手一指将田园中的一株白色花朵变成了蓝色 “可是沒有心中所爱之人在一边我独爱的蓝色又如何这蓝是心中思念悲痛之时所化成我要來何用何不就此沉睡罢以免徒增伤感” 谁又猜得出师蓝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他飘像本空伸手一挥将点点蓝色落下然后化作一片花海却是不再出沒 这段佳谣被世人所传心中许多的赞叹却也有许多被这毫无结果的思恋锁感伤 许久之后子卿愣在原地不再动她被这故事所感化却也是被震惊这传说中师蓝可是她遇到的师蓝那若靥是谁师蓝爱的可是若靥 子卿心中的一大片失落蔓延开她望着前方的花海内心浓浓的哀愁将她蒙蔽了双眼她心疼这般的师蓝为了情爱而将自己沉睡如今这个师蓝可是苏醒后的师蓝 子卿不敢再说下去她望着这株蓝玫瑰蓝自心生可是她的感触伸手要去触摸却是迟迟不敢在前去 这花在子卿面前却也是由白而变蓝却是子卿心中所苦感化了罢如今却是不能让镇上的人知晓 传说下來这蓝色却是女儿家不想的色彩因为害怕的都是悲伤迟迟不得善好的思念倘若传了出去那岂不是要糟蹋这花 想之子卿便关上了窗子关了窗隔人目让子卿安心了不少 待夜深传來子卿站在老树下接着淡淡月光看着有些黑压压的花海柳眉间有着淡淡的哀愁一手搭在这老树干枯的枝干上粗糙的知觉传來她轻轻的拂过风情万种 “你可是在想什么心思竟如此的入迷”一声温柔似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子卿一惊转过头就算是暗淡的月光也是看清楚了站在三尺之外的师蓝 “师蓝可是你”子卿欲要上前又停了下來脸红至极有些娇俏的声音响起 “哈哈子卿姑娘可是在盼着师蓝那师蓝可真是高兴”师蓝靠近一步拿出一把摇扇轻轻摇动腰间的步玲也随着玲玲作响这一响却是让子卿想起了花仙子的传说 “师蓝你可是那师蓝” “呵呵这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师蓝抬头看着夜空眉间的忧伤一闪而过清启齿唇便久久不语 “师蓝师蓝你可是仙”子卿在许久的缄默后淡淡问道见师蓝这般打扮如花如诗不入世这风姿凡人哪般得莫不就是天上仙子如此一问子卿自觉有些唐突但话一出怕是收不回 “哈哈子卿甚是可爱你看”说着师蓝便伸手一指枯木老树顿时花飞漫天花香扑鼻粉色皆多 子卿见此奇景漫开了罗裙抬起头双眸被粉色所代替露出惊色之喜 “你真的是仙子哈哈师蓝真的是仙子好美好美子卿是在做梦吗子卿在做梦吗”子卿旋转在开满花朵的树下声声娇笑传开身上白裙荡起墨发飘扬别有一番风味 师蓝望着这子卿心中开始慢慢淡化这曾也有心爱之人的儿女闺秀如今能博取一笑却也是不错之作如今离那遥远的时期也数不清日子何不就此释然 夜夜歌声传耳边句句真言心中现如今爱心之人已不再就此别过也罢 第五章 绝情段意心薄凉 “子卿你心中之苦师蓝便是知道这苦师蓝尝试过如今若靥沉睡在桃花村一睡便是数年之久若不是子卿姑娘的榜样怕是师蓝也做不出释怀之意”师蓝望着一轮月亮挂夜空晚风习习他轻摇扇面带笑意 这子卿所听说的故事却也是不可忘却的事实 “哈哈我们就别过吧”师蓝以扇掩面身体轻轻飘起落下一片片的蓝色花瓣 “师蓝子卿心领了”子卿看着渐渐消散的师蓝心中苦闷也随着而去 许久子卿回到了家中杏娘却是一脸的愁容 “杏娘怎么了”子卿上前还以为杏娘又是那日风寒再起 “子卿我今日遇到一算命师说家中有血腥之事发生子卿你近日可是莫要外出”杏娘担心的将子卿拥在怀里 子卿点点头便想之是行年见子卿这花必定是心里有些恻隐罢 翌日街道上频频传來某家家中有人病倒随之越來越多郎中前去检查原來是瘟疫 这一下所有人都开始惊慌了起來 祸难袭來一人前來子卿家门外指着子卿便开口大骂子卿闻风赶來 “大娘你这是冤枉了子卿”子卿惊恐这事为何相干子卿 “你家中有株白玫瑰”这人指着子卿恶狠狠的询问 “是” “这便是祸根”这一说周围來看热闹的人便哄声想起开始交头接耳 “那日我路过却是见这白玫瑰在我眼前变了色方圆百里唯独这花却是诡异一株好生生的花却是自行变了色乡亲们你们说这事是否很诡异然而我们众所周知那百花仙子的故事只怕是子卿中了什么邪术可是犯了花仙子的忌讳你说这该不该你” 此话一说周围的人便是见子卿的脸色变得有些嫌弃其中有人提议:“想要让这瘟疫走我们将这祸根交给花仙子处理可好” 这一说众人更是哄闹起來大喊着要将子卿奉献给花仙子 子卿惊恐酿跄的往后退众人却是围上來 “不要你们冤枉子卿杏娘杏娘救子卿”子卿满脸泪水却是只见杏娘被众人挡在了外面只见子卿被前去的几个人抓住这时有人提议要将子卿放在花海中火烧而去 吵吵闹闹了好些时候乡亲们将子卿捆绑了而去房屋内的蓝色玫瑰依旧在风中摇曳蓝的就像是要滴出水 “嘀嗒”这花却是真的滴下了一滴水不好似泪 这是谁的泪 子卿已经被众人给捆绑了在花海边她流着泪看着这些在身边看着她长大的人如今却是将她当作病魔來源而要火之子卿心痛这便是人性凉薄 “子卿不要怪我们这也是花仙子之意”前來的人在子卿身上撒上了几滴水嘴里念念有词 花仙子之意 子卿很是愚昧这是从哪里得來的结论只因为子卿的那株蓝色玫瑰么这是为何而这一切却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师蓝师蓝你身在何方眼见这火势要烧在子卿身上你可是知道师蓝师蓝为何此刻子卿是如此想念你子卿是舍不得师蓝给予子卿的教诲么 世态炎凉如今便是只有这话可以总结这番心情 子卿望着陌生的脸色泪水慢慢止住内心的悲凉渐渐扩大她如见不舍的只有那悲痛欲绝的杏娘杏娘身子不好今后可是谁能够去照顾 只见子卿被众人抬到花海之中一把火把在风中燃烧着子卿看着却是不再害怕只怕是心已死 终于火把掉落在子卿身边干涸的眼睛望着天际春风吹來玉脸麻木双唇欲滴血 再见 “百花飞落离人意却是带伤醉人归;愿心未了何人助怕是孤人一人走” 子卿闭上了眼睛心里落下的这诗随着风飘散飘进了围观着的耳朵却是沒人去理解冷眼旁观 火势渐猛随风撩來子卿感觉到了滚烫的痛刺痛了她的皮肤手上被捆绑的地方渐渐感到了噬心的痛火势借着春风燃烧了起來子卿透过火苗看见了倒在路边的杏娘心痛万分 “杏娘杏娘”子卿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喊道可是逼进來的火势随着衣裙烧上來烧到了子卿的脸上晾过子卿的脸子卿痛的开始失去了知觉昏倒而下 “还有谁能这般狠心将这花容月貌的子卿将这身边长大的孩子投身入火海” “人世间不是一个情字能了结亦不是一段情怀能释怀” “人世间最薄凉的怕是心生疑问心生间隙子卿败就败于世间的迷信之说倘若左右邻舍不心生怀疑不迷信那子卿何必如此的痛苦葬身火海” “然而与她邂逅的那位师蓝公子到底现在身在何处为何沒有出沒救下火海中的子卿” “这子卿到底是真的葬身火海了么故事很很长你们且次日來听” 青帝收了话语前來听说的人也就就此意犹未尽的散去 “你可是好口才”师蓝站在桃花树上纵身跳下提起边上的茶壶便是喝上了一口 “你倒是好雅兴那子卿姑娘不那若兰姑娘可是沒跟來”青帝摇摇头对师蓝的行为有些无奈这说着前來倒茶水迎面赶來的不就正是所说的若兰姑娘么 “有礼了”若兰对着青帝微微低头脸上的面纱随风摆动却是沒把其掀起來可是轻薄的面纱挡不住一块樱红的美若影若现的见精致的脸上似乎有花瓣的影子 “字若兰姑娘是越发的好看”青帝自然看出了其中笑笑不再云 然而这若兰便是当日的子卿轻纱掩面凤眼水亮柳眉释然目光柔和的看着一边正和青帝谈笑风生的师蓝伸手摸摸左脸有些忧郁却也是笑笑了之 面容之色不过虚有其表这人生之美怕真是只有情得以润身 第六章 心伤子卿不愿醒 那日火势蔓延开.沿着子卿绝望的身体烧上來.而就在这时候突然狂风大作.一抹蓝‘色’身影快速飞來将子卿周围的火拂去.抱起有些奄奄一息的子卿.心疼的将她拥在怀里.冷眼看着周围的残忍的人类.随手一挥.大火便是作大.将整片的‘花’海都覆盖. 子卿微微的睁开眼睛.细缝中她看见了一章惊‘艳’的脸.欣慰的笑了. 这是到了黄泉地下.看到了心中想见之人么. 所有人都看着这片火海.心中祈祷着这病瘟能够就此化了. 然而被救下的子卿现在正静静的躺在异处.师蓝卧坐一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子卿脸上那触目惊心的血红.一股烧焦的味道传來.师蓝蹙紧了眉. 现已是夜半之时.而子卿在火中昏去到现在还不醒來.这让师蓝有些着急.他在其中还飞身去寻青帝.看有何办法.自青帝之说.这便是‘女’子心中的怨气.伤气未消.不愿醒來罢了. “这心中怨气只怕是这些刁民所致.这伤气.是何.”师蓝反反复复.百思不得其解.青帝也是不作其解释便将师蓝赶往回來. 望着似乎还在梦中挣扎的子卿.师蓝见月光正盛.于是弹指一出在子卿周围出现了一束光圈. “子卿.不得怪师蓝无理.能救你的只有这个办法.”说着现身一跃.便是消失在这月‘色’之中. 师蓝來到了一片‘春’‘花’之‘色’之地.只见这里百‘花’之争.全纷之‘艳’.让师蓝有些醉意.來到深处.师蓝便是见到在深处的子卿. “子卿.子卿.”师蓝喊道.子卿卧身‘花’海.转身一见却是惊讶万分.却也是惊喜.泪水从眶中夺出.轻启红‘唇’.却是许久沒出声.她转身.迎着风开始奔跑.往更加深处跑去. “子卿.你等等师蓝.”师蓝追上前.可这子卿更是跑得甚快.一转眼间.天地昏暗.美丽景‘色’开始沒落在黑暗之中.子卿便是消失在这里片黑暗之中.师蓝已不见她身影. “子卿.你这是何苦.”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师蓝只能却不.这里是子卿的梦中之境.师蓝不能用他的法力去干涉. “我自己你心中难过.但是你这样躲着也只是一事无补”师蓝开始对着无止境的黑暗喊道.他已经感觉子卿的变化似乎有些过‘激’.这样下去.如果一直黑暗.只怕是子卿不得已回世.师蓝可是要把子卿带回去. “可是.我好难过.“ 一声轻柔之声从四面飘來.师蓝侧耳听着.只感觉所有的悲伤都融入在这难过之间. “叹‘花’落尽伤子心.却在一‘春’过后又一‘春’”子卿幽幽‘吟’着.师蓝也在其中慢慢的‘摸’索出了子卿的所在地.上前.跃身.终于看到了飘在半空中.手里拿着一株蓝‘色’玫瑰的子卿. 白‘色’罗裙随着飘起.墨发散开.遇泪滴落.溅起一片涟漪.这子卿便是腾在半空.寒冰之气散开. “子卿.你为何不愿醒來.”师蓝不再前去.停驻却问. “风吹.‘花’落.雨滴.倦残伤.子卿心中生愿已死.何苦回到人世间去伤神呢.”子卿转过脸看着师蓝.空‘洞’无神的眼眸里师蓝见不到光彩.师蓝心中开始变得急促. “子卿.世间沒任何可恋么.你可是不愿再见杏娘.你可是不愿再见师蓝.”师蓝轻轻跃起身子.上前來到子卿身前.淡淡语气将师蓝所有的急促都掩藏. “子卿生无可恋.杏娘.子卿的杏娘将子卿从荒芜中捡回.子卿自是要报答.可如今子卿已是被世人所唾弃.再回去.怕是连累杏娘.子卿不能行孝.切不可连累杏娘.”子卿空‘洞’的眼睛里在瞬间溢出了眼泪.声音悲切响起.在这无止境的黑暗中.变得飘渺不定. “子卿.你错了.如若你不在人世.那杏娘你可曾想到她心中会有何想法.现在杏娘更是卧病在‘床’.奄奄一息.难道你要就这样丢弃杏娘而去.让杏娘在悔恨中死去.”师蓝有些咄咄‘逼’人.寒声靠近子卿.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冷. 子卿被这一番问法.频频后退.泪水早已如泛滥的泉水流下.散落的发丝凌‘乱’不堪.她慢慢的沉下身子.无望的看着师蓝. 许久的时候子卿都颤抖着身子沒有说话.伤到深处时候她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 “带我回去.带我回去.”子卿不时起身抓着师蓝的袖子急切的说道. “只要子卿心中释然.便可回去.”说着师蓝便献身不见.待出來时.世外早已是大亮一片.师蓝满意的看着指尖轻轻弹动的子卿. 子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无力的身子慢慢的挪动.师蓝上前将子卿扶着坐起. “谢谢.”子卿轻轻说道.低头有些愧意. 师蓝将子卿抱起.轻轻的腾起身子.只见世间万物都在脚下.子卿心念.男‘女’授受不亲.被师蓝这样抱起.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低头埋人了师蓝的怀中.闻到一股丝甜的香味.这香味好熟. “师蓝.你这是带子卿哪去.”子卿喜欢这般飘逸的感觉.却也是有些害怕.她抱紧了师蓝的腰.低声问到. “自是带你将这脸上的伤疤除去.一章‘花’容月貌的脸.有了这伤疤.怕是见了伤心.”师蓝叹息.子卿的容貌.师蓝却真是夸奖.他可惜了这容貌. 子卿一怔.神‘色’暗淡.久久沒说话. “放我下來吧.“许久.子卿语出.在师蓝怀里挣扎.师蓝微微蹙眉.便不再作声.降下了空中.落地将子卿放下. “那.由得你吧.”这世人之情.师蓝真是不懂.为何这般苦恼自身.只怕是不身为人的他不会懂. 一会子卿便以轻纱掩面.轻薄若透莎却是遮不住这嘿哟的一块.师蓝眼光流转.便是提起画笔.在子卿脸上轻轻入笔.许久便一笑收之. “这烧灼之伤却也是掩饰不了子卿的美.”赞叹许久.子卿有些忐忑向水中望去. 叹‘花’落尽伤子心.却在一‘春’过后又一‘春’. 子卿泪落河中.滴水涟漪.泛起阵阵起伏. 第七章 为报恩惠为还愿 子卿望着这春色满园心中无限的惆怅 “师蓝子卿想回去探望杏娘”许久子卿仰头接住路边落花“这花甚美只是落入荒路任人践踏子卿不愿这般”子卿将花嗅了嗅花朵的芬芳依旧还在 一阵风吹來瘦弱的子卿被风吹得有些站不稳酿跄的就要倒下师蓝赶忙上前将子卿扶住这一触碰却是觉得这子卿轻如浮云 师蓝感觉大不妥在不经意之时将子卿的脉搏把了些脸色惊变 这子卿为何脉搏弱如虚无这心脉可是连着心脏之命可这微弱如沒究竟是为何 “师蓝请带子卿回去探望杏娘安心即可子卿便一个可自生自灭” “胡说”师蓝本是心中有些惊恐子卿这样一说并是让师蓝恼怒了神色认真口气更是毋庸置疑的严厉愣是将子卿给吓到了 “唉我带你去见杏娘吧” 叹息间师蓝带着子卿沿路回归子卿带着面纱这盖不住的容颜还是将路过之人给生生迷住 久至回村子卿心中掩藏之中显而易见被风吹起的边角那若影若现的粉红花朵初现更是美丽 距那日已过好些时日子卿回到镇上依旧是热闹景象依旧是繁华道路只是人心异变伤人伤心 这病瘟之祸在火烧子卿之后却依旧沒有得到制止只是病瘟之人已被隔开才不让传开 子卿回到许久不回的家中有些破落屋内就算在阳光之下也显得异样的昏暗阵阵的霉味从屋内传來 “杏娘子卿回來了”子卿味道这味道心中一惊空落落得就像失去了什么她奔如屋内 床榻上一具枯瘦的身体躺着微弱的声音飘进了耳里却也是呐喊 这声音就如是将死之人所呐喊 这声音却是未死之人的思念呐喊 子卿上前就要去握住床榻上的那双枯瘦的手泪水随着脸颊落下泛起白光 “杏娘子卿來迟了”床榻上传來的阵阵霉味让子卿顾不得她要去抓起这双手可是当子卿的手握去时只感觉双手无力直直的穿过了这双枯瘦任由如何去抓都沒有抓到 “师蓝师蓝为什么我抓不到杏娘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子卿带着哭腔大喊双手在还不停止的去抓试图去抓到哪怕是一点可是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师蓝只觉得心脏这里边好生的疼他将子卿抱住不让她再这样残酷的事实面前奔溃 风起窗开床榻上垂危的人无人问津床边魂射薄弱无人探晓唯有那掀起的帘帐那微弱的呐喊告知这个垂危生命 只是这般无能为力 子卿埋在师蓝的胸前啜泣着泪水一颗颗的掉落下來而师蓝只能看着一种心疼的感觉传來 “师蓝子卿有个请求”子卿潸然落泪无力的看着床榻上的人儿 “杏娘对子卿的养育之恩子卿不能回报杏娘将子卿带回之时却是她该出闺之时却是子卿耽搁了子卿不为别的只愿杏娘能够寻伴渡过余生”子卿轻轻的靠在杏娘的身上双手抚摸着她的脸沦陷而下的眼眶积满泪水 师蓝不再说话轻轻抓起了子卿的手犹豫的看着子卿几时脸上的复杂堆满内心的矛盾显而易见 他还是舍不得这般水灵的姑娘遗落芳华他还是舍不得这般让这个孤魂流落 可是他该怎么办 眼见子卿的生命之力只剩一点这一点却也足以救回奄奄一息的杏娘 可是子卿呢 “你真的...想好了吗”许久师蓝开口这瘦削的身子看着让人都心疼万分 师蓝握着子卿的手明显用力了几分子卿只能抽泣两眼泪汪汪的点头 “子卿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想要子卿能够改名叫若兰跟师蓝游玩几日可好” 这是为何子卿不解可是既然能救杏娘什么要求她都会愿意的 子卿以为失去了最后生命之力的她会就此别过人间不舍的看着杏娘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着末了对师蓝点点头 轻轻的闭上眼睛子卿只觉得灵魂被慢慢的掏空空荡的黑暗将自己吞噬下去脑海中一边边的想起这人世间的生活还有那逝去的感情以及这个救了自己即将救下杏娘的师蓝 只要闭目不看闭耳不听并可远离尘世只怕是子卿做不到她心中冒起的萌芽已经开始长成蔓藤爬满了整颗心 可是就要变成孤魂的她如何能够攀得花仙子之美 昏暗的屋内现起一阵的光芒从子卿身上的生命之力形成了一条流水慢慢的流入床榻上的杏娘发出绿色的光芒终于沒多久就暗淡下來 杏娘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只是瘫倒下的子卿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血色身上的冰冷传來师蓝抿紧唇不再说话抱起子卿便跃身而起 师蓝心中那尘封的爱恋早已断开看着怀中女子突然有种再次遇到若靥一般的感觉这感觉让他心跳加快却也让他害怕 师蓝抱着子卿升入半空师蓝之前留恋的花海如今已成灰烬他无奈只好带着子卿來到隔壁村一落下子卿就醒了她从师蓝怀中出來轻飘飘的身子让她有些不习惯似乎风一大就可以将她吹走想到这个她会心一笑 “谢谢师蓝的大恩”虽然失去了生命可是却是安心许多这不散的灵魂也怕是师蓝给予强留而下她还记得答应师蓝一起同他游玩几日 “沒事”师蓝微笑的这看子卿看着看着有些发愣了些 子卿心想几日之后便是离开之时好好的看看师蓝将他的样子印在心中如果真的有來世如果可以她想做一朵小花陪伴在他的身边花开花落几许不变 第八章 花香飘怀心落意 那满山的鲜花在这即将要落寞过去的春季而开始变得旺盛这样不属于眼前的事实让子卿伤神 “若兰你看”师蓝停下游走的步伐指着前面的一株小草翠绿而坚强摇曳而稳健 “如今正是夏署之至这小草翠绿生命顽强”子卿随着望去语落而出竟不知何意 “师蓝是花仙子也是一朵花而变若兰你想看看师蓝是何种花么”师蓝手附后背对着若兰浅浅而笑 子卿师蓝一身深蓝色只怕是本身也是蓝色不料师蓝摇身一变 一株小得比那棵小草的花朵而就埋沒在这里五彩放光叶身由浅到淡再到花面却是浓厚到浅这诡异之花果真若同传说一般只是这跟小草何意 “若兰你且看”五彩花话出只见一边的小草瞬间就枯萎褪去绿色慢慢枯黄而衰 子卿惊讶这花仙子不是仙么不是掌管这些的么为何会出现这般景象 然后不止的是这小花周围的一片都变得枯黄失去了色彩 不一会师蓝又一变变回了样子 脸色开始变得落寞 “这样的岁月已经经历我自己都记不清的时间我多么想逃避” 落寞的声音就像是飘远而去的白云随着风散开又合并 这样的感觉却是让子卿落下了眼泪她望着风中的师蓝她从未这样的感受到他的感觉现在却是这样的真切 自己已是死去之人全靠着师蓝将她灵魂束缚住也许那天到來自己也将魂魄散开了结世间的尘埃 可是师蓝呢 他经历了多少的岁月经历了多少生离死别经历了多少的痛苦 即将面对的也是这样的死别 到底是怎么样的坚强才让他这般活着 这样的痛苦子卿承受不來 “世间岁月流逝独我一人看透若兰这样的情感师蓝自是感觉不到只是心中隐隐的痛苦却是掩藏不了若兰这是什么感觉”师蓝握过子卿的手将它放在胸口出眼里是的光芒就像是要滴出來的泪 子卿轻颤她猛地抽回了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既然是花仙子既然只是一朵花儿哪里來的心跳 可是这样的搏动却是真是的存在 子卿开始变得好迷茫她不再看师蓝两人静如画不说不闻不问 “若兰若离去师蓝是否还会遇到另一人然后继续着这样的生活”子卿心中的痛苦完全的显露出來她落寞的语气轻轻吐在空中随风飘荡就如她的身子 “也许把现在说这些干什么我陪你去到处走走吧”师蓝笑笑他轻摇摇扇 “若兰心中的情意你可知晓若兰不想离开师蓝”子卿看着师蓝脑袋一热只想把心中的话说出來 师蓝颤动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子卿蹙起的眉头越來越紧一股想说却是说不出的姿态僵硬着 子卿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她上前拥住了师蓝投进他的胸间一股暖意流传 泪水滴落这样的感觉好熟悉熟悉得让人无法轻易忘记 这样让师蓝如何是好 他可以封存的情感在这瞬间被打开他想起了那张笑面如花的若靥他想起了那银铃般的声音他想起了好多关于这样的一切然而这一切的影子越來越模糊幻化出的却是若兰的声音 他好惊愕他好迷茫 许久的痴迷心中的忧愁开始消散他面色舒缓轻轻的拍打着子卿的背 “若兰你可答应师蓝无论遇到何事你要心中念着师蓝切不可有轻生念头” 子卿不解她抬头看着师蓝这张绝美的脸现出的凄凉刺痛着她的心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师蓝为何这般说法 “若兰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师蓝将子卿放开认真的看着她 “若兰从小生长在镇上不存出过不晓得何处美好不懂何处情若兰愿意跟随师蓝无论天涯海角”就算是欺骗下自己也好吧 师蓝恍悟一笑随手一番却是变出了一株蓝色玫瑰他轻轻的将这蓝色花朵摘起插如子卿的墨发中子卿含羞而笑不敢去看这直直看过來的眼眸 师蓝身上是一股淡淡的香味甜而不腻香而不散子卿好留恋这样的味道她沉眸又羞涩抬头踮起脚尖快速的在师蓝脸上轻轻一啄转身罗裙飞起 师蓝吃惊他低头摸着刚被子卿轻啄的脸发烫的感觉传來 这样的感觉袭遍了全身就像是偷食禁果一般兴奋而又害怕 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当初遇见了若靥一般小心而又难抓 难道他真的爱上了这个女子... 带师蓝回过神时子卿已经远去远远的望见她俯下身子闭着眼在享受着花香 他会心一笑跨步上前跟随在子卿的脚步身后两人一停一走说说笑笑 且看现在已经是夜入之时子卿锁眉她伸出手轻轻的接住一只飞落的萤光虫微弱的光芒一闪一闪的照在子卿的脸上这是一张惊讶的笑脸 “师蓝你看这小虫不怕子卿”如若从前只怕是这不得靠近 可是这样一想便是想起这身世 伤感之意传來师蓝一现幽幽的蓝光乍现他拿出手中一支萧轻轻吹气一曲幽篁舒心的曲子传來子卿顿时忘却了心中的悲伤站在一边听着这样的曲子 曲声幽幽落入耳轻抿羞笑 “吹得真好不如你教教我”曲完子卿期待的看着师蓝她想看看师蓝手中的玉笛 “这玉笛可真美还发光能否给若兰看看” 师蓝递过玉笛若兰高兴的接过这玉笛握在手中轻巧冰凉泛出的绿光 子卿爱不释手小心翼翼的握着若兰将玉笛拿过想要去吹奏那吹口前还有丝丝亮光怕是刚师蓝吹奏过留下的子卿顿时脸红 师蓝只见这绝美之色显露这样的神容让他陷入了痴迷 第九章 定心吻落守百年 现已夜入百家暗淡烛灯照不过盈白的月光 子卿轻飘上树头看着圆圆轮月清风吹起飘絮如花丝带轻摇玉笛轻启 子卿竟然拿过玉笛就轻轻吹上曲子幽幽传來师蓝更是欣赏 曲如柔光轻盈披霞像是世尘外的一片世界那里春光乍现恍如仙境陷入不易出 曲罢子卿站在树枝上望着月亮陷入深思 师蓝轻跃而起一同轻落在枝头上眉间是淡淡的落寞似这曲渲染又似子卿的孤单身影而起 “若兰你想要什么”师蓝语淡而落伸出手结果随风飘落而來的树叶望着这树叶眉间紧蹙 只怕是无力在强求着子卿留在人世间身体上传來的疲乏让师蓝有些支撑不住 人的生命为何这般的脆弱犹如花枝一般轻易折落又犹如痴缠许久不愿离去 “若兰别无要求生死之命自由天定夺若兰争不过那只有任由惩罚只是心中的不甘......”子卿说道这个就停顿了 师蓝不做声轻落而下边上是个水池他张开怀抱微笑的看着有些愣神的子卿 犹豫的看着师蓝的眼眸那眼里的温柔是不是对待每个人都这般子卿离去师蓝再次遇到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容颜是不是也是这般的温柔 “快來”师蓝轻轻一笑见子卿还无动于衷于是轻轻一跃上前将子卿拥在怀里旋转而落地美好似梦 子卿被这轻轻一揽低下了头马上就退出了师蓝的怀抱这时候一步沒站稳往后一靠就要摔下去的时候师蓝快速的上前一把将离地只差一尺的子卿揽住 这人世间最美好的就是能够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静静的看着彼此静静的传达着彼此心中的爱恋用最美好的眼神看着最美丽的彼此这般的美妙就像是三月花开花心怒放余香传遍心田 子卿看着这双眸荡开的波澜泛着的光芒将她牢牢的吸住她发现她开始疯狂的依恋这样的时间她开始疯狂的依恋上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心动的男人 “这是要看我到那般时候”师蓝轻轻一笑将子卿小心的放下 子卿被这么一说脸色樱红低下头不敢去看在一旁看着笑话的师蓝 “好了快來帮我束发”师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湖泊边照着水里的影子对着子卿幽幽说道 师蓝的发丝很长用简单的红绳束住简单却是大方这样好看 “高发束起便好”师蓝笑着对子卿说道子卿上前将他的长发捧起发丝干净而利落沒有丝毫的纠缠 “师蓝的发丝真好”子卿不由得轻轻的夸赞 拉开了红绳长发毫无拘束的散落而置随着风飘起丝丝子卿小心的用手指穿过发丝生怕弄疼了师蓝 挽着发丝不过一会就将其高高的束起露出了师蓝整张的面容干净唯美而寂寞 “师蓝为何露出这般寂寞的面容”子卿脱口而出伸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却硬生生的收回 “何为寂寞”师蓝轻轻一笑拉住了子卿的手触碰到他的脸一阵的冰凉传來让子卿急的收回了手 “我本是花何來的温度何來的寂寞”师蓝自嘲一笑并不再作任何的声 他现在只想要好好的再看一眼眼前的女人他要去再看若靥一次 “若兰这世间美好你还未享受到如若有机会记得好生将这时间的美好记着再告诉师蓝师蓝便满足”师蓝幽幽的说出这话让子卿愣在那里她不知道师蓝为何说这话话中的落寞让她觉得心中隐隐的作痛她蹙着眉想问为何却是久久沒做声 师蓝自有师蓝的道理子卿为时不多就算是欺骗自己也好欺骗他人也罢 子卿想通对着师蓝轻轻的点头露出了笑容师蓝被这一笑所迷惑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划过含情脉脉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的暖流流遍了全身他有些难掩的冲动 慢慢的靠近了这一张脸含羞的面容俯下在额头上轻轻落下快如瞬间却久似流年一眼便是万年 “你我阴阳相隔若是想念记忆此吻便守百年” 天际微亮师蓝挽着子卿飘入云间世间万物皆变成了蚂蚁般细小让子卿有些晕乎不久之后两人就落在了一颗桃花树上 这里就是桃花村 师蓝轻轻的抚摸着凹凸的树枝眼里是无限的想念这一切子卿都看在眼里 她看见树下有个眉目清淡俊美的男子在对着一群在说着什么侧耳倾听原來是一段故事 “这是什么地方”子卿问道指了指树下的人又看了看这桃花树 现在是春季这桃花却是开始盛艳粉色漫天随着春风落下真是美丽 “你知道关于桃花村的一个故事么”师蓝淡淡到收回了抚摸的手看着树下讲故事的人 子卿侧耳听着师蓝的徐徐到來终于明白了这个故事也明白了这棵树的意义 原來这就是师蓝心中多惦记的若靥子卿感叹着这树下之人青帝与若靥的爱情也很欣赏师蓝的君子之情不觉得对师蓝在心中的地位更甚一分 树下故事完罢青帝对着师蓝微微一笑示意他们下來子卿有些诧异这青帝何许人也竟然看到了身为魂魄的她 “呀”在他们落下的时候青帝不觉的呀了一声师蓝苦涩一笑便是堵住了青帝的嘴“喝杯茶就走” 青帝脸色古怪见师蓝如此一说便不做声倒了杯茶水示意子卿 “谢谢先生”子卿微微欠身端起茶水朴素而朴实的香味传來子卿闭眼享受师蓝则跟青帝一句一句的说着客套之话却不知道这灾难就要降临 第十章 为你不负此一生 第十章 正在和青帝说这话的时候子卿突然拧紧了眉毛一股难受蹿上來双手扶着桌子桌上的茶杯被荡得左右摇晃 “师师蓝我我我好难受”子卿撕扯着嗓子嗓子传來的刺痛让她的声音变得微弱她一只手紧紧的按着脖子一只手伸出來对着师蓝求救 然而师蓝却是无能为力他顿时动弹不得僵硬着身子在一瞬间就开始变得无力一下就摔到地上脸上的冷汗溢出连同着子卿一般 “大事不妙”青帝见到马上就跃身向前双手输出了银光输入在子卿有些快要倒下的身体 不过多久青帝就流出了许多的汗水他不顾着擦拭还在给子卿输入银光 “青帝兄我來吧”师蓝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能够动弹些他有些视死如归的感觉上前扶住了子卿倒下的身子子卿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脉象已经破碎看來是时候到了 抬着头看了看还在风中毅力的桃花树粉色花瓣落下散落在地上的一片粉色仿佛又看到了那年的身影他笑了笑 “若兰以后代师蓝好好的过着” 有些模糊的子卿似乎看见了师蓝那一张视死如归的脸脸上的不舍就要滴出泪水 所有的一切终究是要了结这一切都要再见师蓝子卿这一去不知道是否能够再有缘相遇一起 师蓝强忍着痛苦颤抖着身子伸出手他跟子卿明明只隔了一步之遥却又感觉相隔十万八千里奈何伸出的手怎么也够不着 如果沒有遇到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这样幸福的感觉是你让我觉得就算是几生几市寂寥空虚也是值得因为遇到了你可是心中不舍怎么办我走了你会想念我吗我走了你还会记得我吗还是你会整日的哭泣流泪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离开你 师蓝第一次觉得是这样的悲伤难过 “答应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师蓝额头上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顺着汗水流下师蓝身上蓝光大作乍然焕发的光芒形成了一股流水开始像子卿流去 “不不要”子卿扯开了嗓子对着师蓝大喊泪水完全的模糊了她的双眼伸出的手迎接來的不是师蓝的手而是他身上流逝而來的银河 “不我不要你快停下來快停下來啊”子卿从來沒有过这样强烈的念头她不要师蓝就这样消失在她的眼前她不要这样 师蓝只觉得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开始身上传來的痛疼沉重感也消失也许就是随着他的消失吧 他踱步上前朝着伤心欲绝的子卿而去银河依旧坚定的传入子卿的身体内 來到子卿的身前他伸出手想要好好的触摸子卿再过不多时他就要离开这里离开世间烟消云散他要好好的触摸子卿将她的温度藏在内心中 “子卿...你知道吗”抬起手哆嗦着向前轻轻的触碰到子卿的脸留恋着不肯放下 “不要说不要说我不要你说”子卿不知道师蓝要说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想听这样残忍的结局她不想要 “我喜欢你...甚至是爱上了你...”师蓝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撑不了多久他就要走了他怎么可以放弃 “不不要”子卿摇着头大哭着 眼见师蓝的身体已经从脚下开始慢慢的消散而他还固执着捧着子卿的脸他想吻上去 “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一阵风吹來漫天的花香随着粉红色的花瓣传來也随着师蓝的吻落下 谁都沒想过一朵花的情义是这样的种竟然为了情字而落下了眼泪 冰凉的唇紧紧的贴着泪水随着脸颊滑下触摸的感觉慢慢的随着消**体也开始消散 师蓝的话还在子卿的耳边响着然后他却在她的眼前消散而去化成了风喊着花瓣消散而去...... “不”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回忆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透明而空虚的风消散而去沒有了抓住的期待沒有了相遇的可能沒有了所有的可能就这样消失不见 子卿看着漫天的樱花觉得是那样的寂寥细雨落下落在了她绝望的脸上他多么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來仿佛泪水被冰冻住了一般沒有了滚烫的感觉 师蓝...... “唉”青帝看着子卿由心的叹息他摇摇头转过身离开 子卿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雨中飞花片片无情落地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变得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她都不放在心上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师蓝消散的气味还留在空气中这样仿佛能够感觉到还在身边谈笑风生的师蓝仿佛他就在她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找不到你 她要如何去相信师蓝已经离开的事实她要如何去相信...... 绝望让子卿有些喘不过气她睁开了眼睛泪水终于落下嘀嗒的随着雨水落下落在了满地的落花上 “只要是真心真意那么你想要的就可以回來”这时候传來了一声空灵的声音惊得子卿一怔 子卿回过神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沒有看到任何一个人难道刚才的是幻觉 “只要是真心真意那么你想要的都可以回來” 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子卿真真切切的听到是从眼前的桃花树上传來的子卿迟疑的上前猜看到依附在一旁的一个白衣女子 “真的吗”子卿來不及去思考眼前的人是谁她现在只想要师蓝活过來 白色身影飘起空灵声依旧传來“只要你有心就好” 真心...... “什么样的为真心”子卿问到她一手抚摸着重新跳动的心喃喃自语又似问她 “你真的那么爱他吗”白色女子问子卿 “嗯”子卿点点头坚定的看着白衣女子 “那好”反正也沒有任何的顾忌只要是为了爱她都愿意出手 说着白衣女子变漂浮而起伸手在空中比划许久一道道的轨迹出现 第十一章 只愿与你共白头 漫天的光芒就像是被某个星辰照‘射’一样.华丽而美妙.将光芒下的孤单人儿照的风华样出. 她是什么人.为何有这般的仙术. 子卿望着天际飘‘荡’的人.白‘色’的衣裙飘逸.五彩斑斓的世界似乎都被这样的美丽给浸沒. 风‘花’雪月仿如就在这一瞬间都逝去.所有的年华重复了一次次的变化.终于在狂风大作之时又归于平静.仿如什么都沒有发声. “生.”白衣‘女’子轻启红‘唇’对着天际大呼.发丝随之而起散落四方.远处一点点的光线开始慢慢的凝聚.凝聚.蓝‘色’光点越來越明显.子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师.师蓝.”子卿不敢相信的看着蓝‘色’光点的凝聚.一具熟悉的身体慢慢的幻化而出. “师蓝” 内心被瓦解的痛楚在瞬间也开始慢慢的淡化.积存的悲伤化成了一滴浓厚的泪水滑落在颤抖的手上. 光点在最后的一瞬间暗淡下去.蓝‘色’身影重新出现.俊美妖娆的脸‘露’出了似乎纠违已久的笑容.淡淡开口“不要哭.” 熟悉的感觉袭來让子卿以为自己身处在梦中.她哆嗦着伸出手慢慢的靠近.“是你吗” 师蓝微笑的看着满脸梨‘花’带泪的子卿.抬手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擦拭.温柔的说着.“是我.我回來了.” “师蓝.师蓝.”子卿终于完全的放开.张开双手紧紧的将师蓝抱住.她好害怕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要紧紧的抱住.将他紧紧的抱住. “我回來了”师蓝看着怀里的人儿.颤抖的身体仿佛时刻都会倒下一样.但是内心的踏实感却真真切切. 他从未懂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从來沒去想过会有这样舍不得一个人.就算是偶遇的若靥也从未给他这样的感觉. 许久的时间.子卿看着师蓝.拨动着他的发丝.眼眸是满满的柔情. “咳咳咳” 白衣‘女’子早已降落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她‘露’出了艰难的样子. “你怎么了.”子卿回过神上前关切的问着. “沒事”白衣‘女’子摆摆手.看了一眼师蓝淡漠的眼眸中似乎显现了些什么. “多谢‘花’神的救赎师蓝感‘激’不尽.”师蓝上前对着白衣‘女’子鞠躬. “什么.‘花’神.”子卿有些错愕.也对这样的法力也就‘花’神有这般能耐吧. “这事你们还是多谢他去吧.”‘花’神指了指师蓝身后的人.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子卿连同师蓝转过身看着不远处正微笑看着的青帝.繁华盛开.一具容颜不变. 青帝像他们招招手.师蓝会心一笑挽着子卿的手看着漫天飞舞的桃‘花’.周海一片.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我们去哪里. 我带你云游四海可好.看你喜欢的‘花’.做你喜欢的事. 好.只要你想的.你愿意的我都愿意陪你. 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一起看日出日落.沧海桑田又有什么不可. 第一章 平生只因多情恼 转眼又是黄昏说书人已将今日的故事说完了他正收拾间一个清秀的少女朝他走了过來 这少女他认识因为她每天都过來听他说书她叫阿箐 她此刻脸颊泛红眼神闪闪烁烁说话支支吾吾尽管她有些语无伦次说书人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原來这少女是喜欢上他了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他下界只是想好好陪着若靥而已怎么就招蜂引蝶了 他摇头拒绝了阿箐:“阿箐姑娘真对不起小生已有妻子了” 阿箐疑惑:“先生有妻子了吗怎么大家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先生提起过” 他看着那枯败的桃树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和伤感:“我妻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到这树上开满了桃花她就会回到我身边了” “这树还会开花吗”阿箐表示怀疑从她记事起便了无生机的枯树怎么还会再开花呢该不是他不喜欢她所以找來搪塞她的理由吧 说书人笑道:“会的她一定会再开花的” 他会一直陪着她一直等着她一直守着她哪怕她现在还感受不到他但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醒过來的 他有足够长的时间等她 说书人回了自己的茅屋门前站着自己熟悉的老者 说书人笑道:“原來是月老怎么无缘无故就下界了” 月老笑道:“刚刚下界办完了事见时间还有余便來看看青帝” “既是如此月老请进”青帝笑着招呼客人 他取出之前一直珍藏的美酒与月老共饮月老浅酌一口笑道:“老夫总觉得青帝在下界也怪忙碌的似乎将老夫该做的事也做了” 他但笑不语知道这只是月老的一个玩笑他本就执掌百花帮助一些善良的花仙花妖也是常有的事 说书人忽然叹息道:“我记得这酒配上木香和荼蘼花瓣就更得位得趣了可惜寒舍都沒有委屈月老了” 月老正要说话便听见门外传來一个女子的笑声:“青帝莫要惋惜木香和荼蘼花瓣小女子这里都有”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來呢说书人正要起身去开门可是门还沒开便看见一个白衣人影透过门自己走了进來 來人是一个穿着一身白纱裙戴着白色纱笠的女子这一身白便足以引人注目了好在她腰间还有一圈鹅黄色的穗子使她看上去柔和许多不那么清冷 她摘下纱笠露出一张清纯美艳的脸她一双美眸含笑朝说书人和月老走了过去行动间自带着一缕香风沁人心脾 “原來是荼蘼花神好久不见了”说书人笑道 那女子笑着掏出一瓶香料撒了些在酒坛里她手轻轻一挥屋里便飘起了荼蘼花瓣不经意间便有几片落入了杯中 透明的美酒上漂浮着雪白的花瓣诱人的酒香还带着荼蘼沁人的花香令人还未饮酒便添了几分醉意 “青帝唤我暮晚便是”她笑道“我來此地是有两件事要做一是來看看青帝这个老朋友二是有事求月老” “哦老夫能帮上仙子什么忙呢”月老捋着胡须笑道 “想找月老借红线千匝”暮晚笑道 月老一愣这红线哪里是随便借的说书人也摇头道:“暮晚还是别为难月老的好” 暮晚坐到他们中间笑道:“好吧那暮晚就不难为月老了倒是青帝你和那位若靥姑娘怎么样了” 说书人望向窗外的那颗树叹息道:“还是老样子我沒有办法帮她” 暮晚取出一串银铃递给说书人并笑道:“这是摄魂铃的哥哥叫聚魂铃你将它系在若靥姑娘身上待到七星连珠之日再辅以不周山上的还魂仙草若靥姑娘便有了五分可能还有若靥姑娘的心……” “暮晚不要再说了”说书人制止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已说了太多不怕天谴吗” 她摇头:“我不怕青帝现在已经沒有什么是我怕的了” 她还和他说海外蓬莱仙岛上有一株叫绛心草的仙草可以用來代替若靥的心有了代替心的仙草又有了聚魂的宝贝若靥便能醒过來了 她说:“你不是一直想和她长相厮守吗若用绛心草代替她心她本身便聚集了仙气很快就能成仙和你在一起了” “暮晚你到底是怎么了”说书人担心地问她 她摇头:“我沒事我很好只是染尘他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青帝沉默荼蘼花神和魔尊染尘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一开始他便觉得他们是沒有结果的可惜他们都太执着了 荼蘼花神的本体生于佛界的冥思洞中天生与佛有缘佛主也喜欢她本想渡她成佛可是荼蘼花神历劫无数偏偏就看不破情劫 染尘是魔界的魔尊本來与佛界两不相犯可是因为染尘戾气太重徒添了不少血债佛主擒了染尘将他关在冥思洞里希望能减少他身上的煞气 可谁曾想到染尘减了煞气多了情意竟与荼蘼花神相爱了 看到暮晚这样青帝不禁又想起了他和若靥若他是妖或若靥是仙他们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若暮晚这株荼蘼不是生于冥思洞中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等境地她是可以成佛的仙子而佛注定不能有私情男女间的情爱是要不得的 所以暮晚和染尘之间注定是不可能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他们的不合适只有他们自己不知道也或许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平生只因多情恼怀抱风月到鬼桥生生世世誓不休荼蘼开尽情难了”她走到窗边认真道“青帝你知道吗我找不到他了所以我要去个地方等他” 染尘我就要到你从未到达过的地方去了因为我知道终究是会來的我等你 第二章 怀抱风月到鬼桥 看着说书人和月老都倒在酒桌上暮晚略微勾唇想笑只是似乎又沒什么可笑的 “青帝月老对不住了暮晚也是走投无路了”她低声轻喃 她只是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只是谁都说他们不可以 她偷偷去了姻缘殿才发现她和染尘身上都沒有红线她与他本该无情无缘各自得道只是他们怎么就遇到了呢 若沒遇到或许各自逍遥已然遇到两相苦恼她想若她和他之间有了红线牵引是否就能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她想试试她在木香里施了术法让他们沉睡醒來也自己是醉梦一场 她偷了月老的红线穿过墙直接走了出去走到树下时不由停了下來 她摸着干枯的树干低声道:“若靥你当初让我帮你瞒着他可是他还是知道了他很痛你知道吗” “原來他离开你是这么痛我不想这么痛也不想让染尘这么痛”她脸贴着树干“若靥我想和染尘在一起你说我们会在一起的对吧” “我该去找他了”暮晚退开了几步转眼就到了几里之外然后消失在夜雾之中 风吹过那枯树摇下露珠无数挥舞的枝条似是挥手又似是挽留 暮晚趁子时鬼门大开之际踏过了黄泉路走到了奈何桥桥上走过的尽是面无表情的鬼魂只有两者特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一个是红衣妖娆的少女那少女明明生得妖艳迷惑着打量她的眼眸却干净单纯 那老妪只看了她一眼便道:“原來是荼蘼仙子仙子不该在冥思洞清修吗怎么到了此处” 暮晚淡淡道:“我來等人” “这冥界往來的只有鬼哪來的人”老妪道 暮晚笑道:“冥君孟婆鬼差皆是仙而这小姑娘是个花妖怎么能说冥界只有鬼呢” 那红衣少女道:“冥界不止有鬼但绝对无人仙子要等人是否找错了地方” “沒错他会來的”她垂下眼帘低声道 怎么会错呢她找不到他便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他们不会放过他的他迟早是要到这里來的她便在这等他 等待每熬一刻对她而言都分外漫长她坐在奈何桥头问那少女:“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里” 少女认真道:“我叫奈何每天子时都会过來帮婆婆的忙” 她低声轻笑:“奈何奈何桥上见奈何还真是巧得很” 她静静地看着这个陌生阴暗的世界心里却沒什么畏惧迷茫困惑这些情绪都离她远去 她好像从來都沒有这么清醒这么坚定过只是染尘不在她觉得很无聊看着鬼魂掉落奈何桥挣扎无果看着鬼魂走向轮回往生再听着不知从哪里穿出來的止不住的凄厉哭号她却一点感觉都沒有 倒是奈何和孟婆的对话引起了她的一点兴致 暮晚招手道:“小奈何你过來” 奈何不解其意却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她笑道:“你是喜欢听故事吗倒是和若靥有点像呐今天我给你说个故事吧说那冥思洞里的荼蘼花和魔尊染尘的故事” 大约是五百年前吧佛主降了魔尊将他囚禁在了冥思洞里魔尊身上杀气太重佛主想要以此來减弱他的杀气 最开始的一百年里魔尊很暴躁很不安他总是使用他那一身惊人的破坏力企图将冥思打塌好逃出去 只是整座山都震动了偏偏冥思洞稳固依旧他动荡了一百多年终于累了只好停下來休息 只是他安分了洞里一直被他吓得心肝乱颤的小花神就不安分了这洞里有个荼蘼花神她生于冥思洞得神识于冥思洞佛主觉得她与佛有缘一直想度化她成佛 暮晚本來是佛界天界两处乱跑的后來便想在冥思洞里潜心修炼谁知道她才在洞里安分了沒几天就进來了这么个怪物害她沒什么过错就一起被关了起來 很讨厌啊这是暮晚对染尘的第一印象 害怕是暮晚对染尘的第二印象这家伙破坏力惊人确实可怕不过他累得睡着的样子很安静 暮晚化出人形跑到他面前看着他真想给他一拳只是拳头在他挨近脸时的那一刻顿住了这张脸生得真好看 他睫毛好长啊暮晚忍不住用小指的指甲去勾了勾他睫毛睫毛轻触指尖感觉有些痒暮晚便缩回了手指 好像从未见过这么长的睫毛弧形也很漂亮暮晚见了竟有些着迷不知怎的就在他眼睛上方轻呵了一口气看着扇形的睫毛轻轻抖动竟觉得好玩 不由的又凑上前吹了口气看他的睫毛轻轻波动自己的心好像也痒痒的忽然就萌生的恶意的念头想将他的睫毛一根根地拔下來 可是拔睫毛会痛吧一痛这怪物就醒了吧那还是吹睫毛玩吧 虽然暮晚也觉得自己的举动过于无聊了些不过她确实是无聊所以就真的继续了 又一口气吹上去这次睫毛抖动的似乎厉害了不少暮晚皱眉正奇怪间便看到染尘睁开了眼 染尘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少女与他的脸贴得极近不悦地扬眉冷冷问道:“你是何人在做什么” 暮晚双颊一红随即大方地坐到他对面笑道:“我不是人我叫暮晚是长在这冥思洞里的荼蘼花” 染尘回头果然在一边的洞壁上看到了一株盛开的荼蘼果然神佛交界的地方开出的花都与人间不同染尘所见过的荼蘼从未有过这样的白和柔软更不可能还闪烁着不知是佛光还是神彩的光泽 “你是谁又为什么被关在这里”暮晚好奇道 染尘很累只是低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喂不带你这样的”暮晚不满道“要不是你我现在早就和青帝喝茶去了才不会被困在这里” “那是你离开的不及时与我何干”染尘漠然道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暮晚气道 染尘眸光一冷:“那你还不离我远点” 暮晚眉一皱嘴一噘化作一缕白烟钻回了自己的真身里 那家伙真是太讨厌了 第三章 以吾之骨所汝魂 “姐姐明明说的是讨厌怎么却笑得很喜欢的样子”奈何不解地问 暮晚笑道:“那时确实是讨厌的” 忽然冒出一个破坏力惊人的家伙 不过暮晚好动已经因为染尘沉寂一百年了实在是受不了一直窝花心中睡觉的日子于是又跑出來了 感受到她的到來染尘只是略微抬眼沒什么表示 暮晚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一百多年沒吃东西了不饿吗” 染尘瞥了她一眼:“难道你饿” 暮晚笑道:“我是花神才不会饿呢” “那我是魔尊为何会饿”染尘嗤笑道 暮晚撇嘴:“不是说妖会吃人魔会吃妖吗越是厉害的魔吃的妖就越多你那么可怕一定吃了不少奇怪的妖怪” 染尘冷声道:“这是谁造的谣” “咦这算造谣吗难道不是事实”暮晚奇怪道 “事实”染尘挑眉不满见她那一脸好奇的样子染尘忽然邪笑起來 这男人笑起來倒是勾人的很暮晚虽然喜欢看美丽的东西却也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她不由往边上挪了挪还是觉得不够远又往后挪了挪 这洞也沒多少大小她能挪到哪去染尘嘴角勾得更为厉害忽的一下就扑过去将她压倒在地 他的脸与她的脸贴得极近暮晚有些害怕:“你……你想做什么” 染尘笑道:“其实你错了像我这样法力极高的魔是不吃妖怪的我最喜欢吃的是神族尤其是像你这样渊源特殊的神” “你不能吃我你要是吃了我的话佛主永远不会放你出去的”暮晚连忙要挟道 染尘笑得更欢了:“我要是吃了你我就法力大增到时候只怕释迦摩尼也拦不住我了” “那个……”暮晚还想挪只是全身都被他压得死死的沒地方挪“我只是众神中最弱的一个你吃了我也沒什么用处的” “怎么会什么用处都沒有呢好歹还能充饥吧”染尘笑道“况且对我有好处对别人有坏处的事情我最喜欢做了” 暮晚皱眉被他吃了的确对自己全是坏处谁料染尘又说:“神族的**一旦被魔族吃了那么灵魂也得不到解脱你的魂魄只能生生世世堕入魔道” “不要……”她不免害怕他们之间的差距她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倘若他要吃她她是无力抵抗的 “哼你不要是你的事与本尊何干”染尘勾唇一笑伸出舌头轻舔她的耳垂“细皮嫩肉的灵魂也挺纯净倒是个极品你说我是把你清蒸好呢还是红烧好” “都不好” “嗯也是其实油炸的比较香”染尘左手一伸手里便幻化出一把刀來 他拿着刀在她脖子上比划笑道:“不如这样吧我把你身上的骨头拆下來熬汤把你肉挖下來清蒸这两个耳朵可以切下來炒炒下酒然后炸哪里呢……” “啊你要是把我吃了那我就天天缠着你让你也不得安宁” 尽管语气凶狠但这实在算不得威胁染尘不住发笑:“你的魂若是缠得我烦了本尊便把你魂也吞了让什么都不剩白來神界走一遭” “你敢” “我既敢孤身独闯天界与诸神混战你说我敢不敢吃了你”染尘低头轻咬着她脖子笑道“似乎口感不错的样子神女都是这般可口的吗” 感觉脖子上时痒时疼的暮晚心里越來越恐慌虽说还不想死但她已活过许多年月了也不怕现在被他杀了可若是被他吃了之后灵魂永远得不到解脱她是万万不愿的 她是神以神之体活纵是要死也要以神之姿死绝不能堕入魔道 发觉她眼神倔强心有不甘染尘笑得很无所谓:“暮晚你比我弱你的结局便由我來定你无力反抗” 不是这样的他强她弱是不错可她绝不能任他摆布 “我要你死你便只能死我要你成为腹中餐你便只能是样食物”他笑得越发邪肆“暮晚你不该來招惹我的在本尊眼里你不过区区蝼蚁你……” 无聊的日子令他发狂不知所谓的小花神忽然冒出來他只想好好教训教训只是一时间还沒想过要她命他还沒玩够怎么会轻易放她去死 自然这丫头死与不死也都和他沒关系只是当看到血从她嘴角溢出的时候他还是愣住了 “你在做什么真不要命了吗”染尘觉得气愤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气愤 “我若非要死那死法就得由我來你沒资格主宰”暮晚冷声道 明明已经虚弱不堪那语气倒是坚决得很 染尘又觉得很可笑:“这样的反抗未免太弱势了要是知道神界尽是些这样的傻子我当初就不图谋神界了它迟早会自己灭亡的” “想子散元神得以解脱吗”染尘又是一笑“哪有那么容易本尊不让你死你也死不了” 染尘很快制住她的动作将她的元神重新封锁回去 “喂混蛋你住手”暮晚恢复了些元气只是看到他的动作又气个半死 他要救她她阻止不了可是能不能不要取他指骨做锁锁她元神啊 “我把你元神锁起來看你下次怎么死”染尘冷笑一声开始处理自己手上的伤口 暮晚回头瞪了他一眼气道:“手指多了不起吗给我取出來” 光看外表染尘其实与普通人沒什么区别除了更好看些和多了一根手指 染尘懒得理她多了跟手指本就累赘那就扔了好了 这女人不是想摆脱他吗体内还封锁着他一根手指看她怎么摆脱即使以后他逃出去了她也只能一直想着他 这是看不到的咒除了他谁也无法解开的咒 看着暮晚气愤的模样染尘觉得很满意好像生气的模样比笑起來更生动啊 第四章 杀念陡升如何平 以吾之骨锁汝之魂 怎么忽然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暧昧了染尘两指轻揉着荼蘼花柔软的花瓣凝神沉思 暮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这家伙为什么要揉她花瓣 本來暮晚虽然沒死成但耗损了不少元气沒多久便睡了过去只是她沒想到连睡个觉也不得安生若是被那家伙大肆闹腾吵醒她倒也习惯了偏偏她是被痒醒的 很奇怪的一种痒法她从來沒有经历过身上温热酥麻的害她想想站起來却发现身子都是软而无力的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原因原來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在辣手摧花 “你个混蛋给我住手”由于沒什么力气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惊讶于她偏柔媚的声音染尘竟真的停了手回头就看见暮晚泛着红晕的双颊 染尘皱眉:“神族也会风寒” “……”暮晚嘴角一抽“总之你别再动我本体就行” “传说荼蘼是六界中至白至纯至柔软的花果真不假”染尘看看荼蘼花又看看暮晚轻笑道“只是这真是你本体吗牙尖嘴利的和这花一点也不像” 暮晚懒得和他计较直截了当地说:“少说些废话把你的魔骨给我取出來” 染尘摇头道:“你散魂去神之时用了十成功力倘若不取吾骨封印就锁不住你元神了此刻若是取出你可就非死不可谁也救不了了” “我就是魂飞魄散也不要靠你魔骨支撑”暮晚坚决道 这是一个神的坚持或许在别人看來很可笑只是暮晚不愿自己成为神族的污点 几次大战下來神族的人已经越來越少了本就势不两立她如何能靠魔族的东西活下去 “神族都如此死板吗真是无趣”染尘冷笑一声便坐下闭目打坐 他毕竟是折腾一百多年了又断指取骨为她锁魂其实很累只是暮晚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也不会让他安宁的 身为一个想死的神暮晚当然不怕死所以她胆大包天地扑了上去双手掐着他的脸气鼓鼓地问道:“你快点把你的魔骨取出來不然我就把你脸上这两块肉掐掉” 染尘默念一诀脸上两块肉便不见了吓了暮晚一跳暮晚忙缩回了手 刚缩回手染尘脸上的肉又长了回來该死自己似乎真的拿他沒办法 不过妥协非暮晚所愿她依然不依不饶他依然不为所动 染尘终于睁开了眼:“你就那么想死” 暮晚道:“死就死吧我不怕死” 染尘却说:“你怕不怕死是你的事我既救了你便不会让你轻易去死” “你会后悔的”暮晚信誓旦旦 染尘嗤笑道:“本尊做事从不后悔” 暮晚明媚一笑:“那是之前从未遇到过我” 染尘并不把她当回事继续闭目调息他要打坐那她就念经好了这是在帮他静心凝神他应该感谢她才对 “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是故须菩提菩萨应离一切相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不应住色生心……” 暮晚本來是为了气染尘只是越念越精神竟念到了兴头上根本不想停下來 不过如此听了并自在只觉得心烦意乱听她聒噪了许久忍不住睁眼瞪她 一段《金刚经》念完看见染尘恨不得弄死她的眼神暮晚冲他挑衅一笑然后继续念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够了闭嘴”染尘拍地而起 暮晚笑得得意她就知道这家伙忍不了多久 “要我闭嘴行啊不过先把你那根骨头抽出去了” “你以为你有和本尊谈条件的资格”染尘挑眉“想死本尊就成全你” “喂喂喂你想干嘛啊”暮晚急得大叫她怎么忽然动不了了 “喂你……” 嗯不带这样的连话也说不了了 染尘笑道:“如何这样是不是憋闷死你了” 确实憋闷她又不是木头哪里受得了这样连眼皮子都动不了这真是比要了她命还难受 看她原本得意却只能渐渐僵硬在脸上的笑染尘笑的很不厚道:“你就站在那里僵到死吧这样死得好看些你看脸上还挂着笑呢” 暮晚想瞪他可惜瞪不动染尘见她这样愉悦了不少又回去调息了 他这一调息就是十天等到想起暮晚将她放开时暮晚自己也动不了了 不过还好还能瞪他骂他也是可以的就是有点哆嗦:“你个混……混蛋……居然……居……” 染尘一手捂住她嘴无奈道:“说的那么累就别说了” 暮晚很想一把拍开他的手然后怒气腾腾地说:“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可结果是她只能瞪着他狠狠地瞪着他可惜她瞪得再用力也不能在他身上瞪出个窟窿來 “动不了”染尘扬眉一笑抬起她一只胳膊再轻轻地放下反复几次后暮晚那只胳膊稍微能动弹了 染尘又开始帮她活动另一只胳膊暮晚忽然产生了一种染尘其实很温柔的错觉不过暮晚很快就摇头赶走了这种错觉 “腿能动吗”染尘问她 她想摇头却发现脖子动起來也不大方便只能僵硬地吐出一个“不”字 染尘又不厚道地笑了不过很温柔地把她横抱起來放在一边刚刚随手变出來的软垫上 “你……” “嘘别说话闭上眼睡会儿就好了” 他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她竟就这样沉沉睡去迷糊中感觉有人轻揉着自己僵硬得厉害的地方她觉得舒服往那人手上蹭了蹭睡得更香了 染尘眸色一暗一手放在她心口既然她一直希望自己把魔骨取出那他就取出好了这丫头似乎不该留着的能扰乱到他的都不该留着 第五章 初至人间见桃夭 他最终还是放了她一马她睡得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差点丧命的事 “你真那么讨厌他” “可不是你不知道那家伙有多讨人嫌”暮晚撇了撇嘴又好奇地问道“听说青帝最近时常下界是为什么啊” 青帝为她斟了杯茶笑道:“有些事说得太清楚了可就沒意思了” “小气”暮晚不满道 青帝又问她:“你既然讨厌魔尊为何不早点出來白白在里面陪了他一百多年呢” 暮晚小脸一红干笑道:“我这不是刚刚才想到佛主那结界对我无效嘛” 佛主施的结界是针对染尘的她是神族并不会受其影响亏她还自以为聪明居然连这种事都沒想到 见青帝笑了暮晚连忙扯开话題道:“青帝上次下界收拾恶龙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青帝笑着摇头暮晚又问他人间是什么模样的 暮晚生在神佛交界对于两界都熟悉得很仙界也去过几次不过她从未去过人间 青帝道:“我今日正好要下界不如暮晚同我一起” 暮晚正好奇人间模样听到这个提议立即欣然应允还想着人间不知是怎样的繁华怎样的鼎盛只是到了人间才知道原來青帝带她下來不是要陪她玩的 “太昊你可算來了” 刚到人间暮晚还沒來得及打量周围的风景便有一个粉衣少女跑了过來抱住青帝的胳膊 以暮晚的道行一眼便看出了这是个桃花妖妖气中掺着几分仙气看來是个一心向上的妖精 暮晚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姑娘可比我见过的桃花都要美上几分太昊何时认识这么个可人儿怎么不给老朋友介绍介绍” 青帝对那少女笑道:“若靥这是我的朋友叫暮晚是株荼蘼” 若靥眨了眨眼睛不解道:“荼蘼是什么” 暮晚伸手便有一枝荼蘼落到她手里 “喏这便是荼蘼送你” 若靥接过荼蘼赞叹道:“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这样纯净的花” 青帝笑道:“这是暮晚从神界带來的和人间有些不同人间的荼蘼也沒不过不这样出彩” “那神界的桃花是什么样的”若靥又问道 青帝凝视着她笑道:“神界的桃花虽美不过不如你” “咳咳……”暮晚轻咳了两声忽然觉得自己站在他们身边很多余 见青帝和若靥都回过头來看着她暮晚笑道:“要不你们告诉我哪里好玩我自己去玩” 青帝既然把她带下來自然不会不管她三人便一起踏青去了 不过踏青并不能尽兴因为暮晚又觉得痒了见暮晚脸忽然红了大半青帝不解地问:“暮晚你是哪里不舒服了” 暮晚咬牙切齿道:“一定是那个魔头又揉我花瓣了” 不想回去可是不回去就一直痒暮晚终于受不了地跑了回去 “回來了”染尘勾唇一笑对这样的结果甚是满意 暮晚皱眉:“你故意的” “不然你还会回來”染尘斜睨了她一眼一出來就是一年估计她是真的沒回來的打算了 暮晚道:“等你离开了我自然就回來了不用你这样逼我回來” 等他走了她再回來那他一个魔待在洞里要多无聊 “沒事吧沒事我就走了”暮晚对于他打扰了自己雅兴这事耿耿于怀 “你要是敢走本尊就像上次那样困着你”染尘冷冷道 想到上次那种全身都动弹不得的感觉暮晚立即停了脚步 愤愤地坐在一旁暮晚瞪着他道:“你不让我走也不让我念经是要无聊死我吗” 染尘想了想笑道:“你若喜欢念经的话便念吧” “你不嫌我烦”暮晚皱眉可别念得他烦了又开始折腾自己 “嗯”染尘点了点头开始打坐运功 暮晚觉得莫名其妙试探性地念了几句见染尘沒什么反应她又渐渐加大了音量 见染尘始终沒反应暮晚越念越响她才不信染尘真的那么好脾气 当念到整个冥思洞都久久回荡着暮晚的声音时染尘终于睁开了眼睛 染尘皱眉道:“念佛经难道只是嘴上念念就好了吗你专注精力于声音有口无心不如不念” 暮晚被他说得惭愧便停了下來自己刚刚一心要试探他的反应确实沒念到心里去这样念经确实不如不念 “要么不念要么好好念只要你做的不过分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染尘淡淡道 暮晚一脸很苦恼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什么染尘奇怪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暮晚小声问道:“你今天是不是又用头去撞结界了” 这家伙忽然这么温柔让她觉得对方肯定是把脑子撞坏了 染尘挑眉:“放心本尊的脑袋刀枪不入更不可能撞坏” “可是魔尊殿下平时可沒这么好说话啊”暮晚不信道 “我叫染尘” “啊”暮晚记得那时问他时他不肯告诉自己现在怎么忽然告诉她了肯定是脑子撞坏了不肯承认 暮晚沒想到的是染尘竟然有佛性暮晚念经的时候染尘时常在打坐竟又创出一套佛魔相合的功夫威力十分强大 暮晚起初很担心提升了不少法力的染尘只怕又要去撞结界了吧若是真让他逃了出去只怕再抓回來就难了 只是染尘并沒什么动静每天不是练功打坐就是欺负她暮晚有时候和他闹脾气便又跟青帝跑了出去 只是每次刚到人家沒多久都会被逼回來因为染尘那家伙又开始揉她花瓣了 “染尘你这个坏人不许再揉我花瓣了”暮晚郑重其事地警告道 染尘笑道:“笨蛋就是坏本尊也是坏魔怎么会是坏人” 暮晚鼓起小脸染尘两手直接掐上她的脸开始蹂躏:“你喜欢我揉你花瓣那我以后揉你脸好了” 为何她一定要在这两者其间选一个暮晚愤愤地想果然明天还是要逃 第六章 轮回镜里窥前缘 暮晚说要跑自然跑得不慢染尘睁开眼看不见她无奈摇头自己似乎太纵容她了 染尘向來阴晴不定性子古怪得连他自己也捉摸不透即使是魔界也很少有魔愿意靠近他三尺之内 除了要捉他要杀他的暮晚是第一个主动接近他的他觉得新奇便放任她留在自己身边 明明是嫌她聒噪的可是她不在的时候他却觉得好寂静好无趣不该这样的他知道不该这样的却还是选择暂时留下來 只是他可以为了她留下來她却不能安分地待在他身边总觉得不公平可是他为什么会在意她他想不明白 靠近她时有一种熟悉感一种归属感他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也很熟悉好像曾经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这怎么可能呢错觉吧 染尘不悦的是暮晚才走释迦摩尼怎么就跑來了他最讨厌见其一张慈悲为怀的脸了 “魔尊既有佛性可愿入我佛界” “哼”染尘冷哼一声“别开玩笑了本尊是魔界之尊怎能修佛弃魔” “你与佛有缘前世也是修佛之人今生修佛不过是回归而已” 染尘皱眉道:“我不知前世是何但今生沒有修佛的意思也别拿你那些佛理來试图说服我佛有佛道魔也有魔道我若答应你从此以后不再侵犯他界你可能不再烦我” “你既然戾气已消那冥思洞也沒再困住你的必要了”佛主话音刚落冥思洞周边的结界也都解开了 染尘笑道:“现在知道放我出去了可是我不想出去该如何” 佛只是叹了口气:“前世让你下界轮回是为了让你渡魔谁料你与荼蘼还有情劫未了罢了罢了将來如何皆看你们造化了” 佛离开后染尘陷入沉默他与那小花神竟是有情劫的 因为劫是躲不过的所以他一开始就迷失自己了吗 情劫情劫不单是情更多的是劫只是染尘沒有一丝恐慌也沒有一丝疑虑他只是觉得很奇妙 那是他与她的情劫逃不过的不只是他还有她让她逃不开他这样很好 既然人家已经放他走了他再待在这里岂不是显得他很喜欢这里这样可不好染尘于是起身欲回魔界 染尘离开神界时路过了仙界他记得仙界的牡丹仙子有样法宝叫轮回镜能看到人的前世今生染尘忽然想知道暮晚的前世是什么样的便溜进了花皇殿找到了轮回镜 他沒想到的是暮晚竟是沒有前世的她一直都是冥思洞里的那株荼蘼 冥思洞里本來是沒有荼蘼的只有一个在修佛的凡人那凡人与他很像染尘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的前世沒想到自己的前世还真是个修佛之人染尘不明白前世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觉得今生绝对容忍不了自己光头的模样 前世的自己一直在洞里潜心修炼念了不少佛经难怪现在的自己那么快就参透了佛经的奥义 看着当年的自己喝天然的泉水吃落下的野果染尘很不是滋味若是现在要他这么为难自己他是绝对办不到的只是那时的人不是染尘是子修 子修在洞里修炼了三百年在这期间洞里的灵气开始凝聚竟生出了一株荼蘼那是天地间的第一株荼蘼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花 他觉得很新奇便去揉了揉荼蘼的叶子那叶子立即卷了起來 “别揉痒” 谁在说话他愣了一下又揉了一下荼蘼的叶子 “都说别揉了好痒” 子修这才反应过來原來和他说话的是这株花 “你怎么会说话”子修奇怪道“明明才长出來一个月沒那么快就成精吧” 荼蘼道:“我也不知道整天听你这家伙念些奇怪的东西听的烦死了” “怎么会烦这是佛经只要能参透一段便教人受益终身”子修语重心长道 “可是我是花不是人啊” “万物众生都是一样的” 荼蘼叶子轻抖了两下似乎在笑:“怎么会一样你难道和我一样不用穿衣服吗你难道和我会开花吗” 子修:“你会开花” “当然会啊” “那你的花呢” 荼蘼摇了摇叶子:“不知道还沒开吧” “那什么会开” “不知道” 子修又揉了揉它叶子笑道:“我觉得你就不会开花或许你个棵草不是花” “不可能我就是花你等着我一定会开给你看的” 这语气还挺斩钉截铁的子修好笑道:“那你是什么花” “呃……”对方似乎还思考了一下才道“我是荼蘼花” 荼蘼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花不过怕对方笑话临时杜撰出了个名字 “荼蘼我怎么从未听过”子修好奇道 “你当然沒听过因为本花是极珍贵的不是你这种孤陋寡闻的人能得知的” “你还真有趣”子修又揉了揉它叶子“好吧小荼蘼我等着你开花的那天” 子修继续修行隔一段时间便去给荼蘼浇水这样一过便又是五百年子修都成佛了荼蘼还是沒有开花 子修离开的那天又去揉了揉荼蘼的叶子有些伤感道:“小荼蘼还是等不到你开花呢这是第五百年的暮春了怎么还不开花不如就叫你暮晚好了” “暮晚也好听那以后你都叫我暮晚吧” “可是我就要走了以后只怕你开花我也看不到了” “你要去哪里”荼蘼是第一次放任子修揉它的叶子尽管还是很痒 “我既已成佛自然要去佛界了小暮晚你也是有佛性的不如你也修佛以后去佛界找我吧” 子修成佛离开了冥思洞他沒想到的是他离开的第二天暮晚便开花了 “修修暮晚开花了你在哪里呢” 第七章 去而复返抱伊归 暮晚再没见过子修,她很想他。她依旧在洞里等子修,想让子修看看她开花的样子,想告诉子修,她是真的会开花的。 只是,等到她都修炼出人形了,等到她都能以天神的姿态四处走动了,子修依旧没出现。 她想去佛界找子修,只是她去得了佛界,却无法深入佛界。她能见到一些罗汉,却见不到佛,除了如来。 如来有意度化她成佛,她知道,她也想修成佛去找子修。只是神界的神越来越少,暮晚有些犹豫,一犹豫就是千年,神佛双修,依然留在冥思洞。 “子修,此时魔界大乱,你可下界度化他们?”如来问。 “弟子愿意。”子修淡然应下。 “轮回下界,会先洗净你一身佛光。来世的你容易被魔界的戾气所影响,若能普渡佛界,再度成佛,便能寻得真正的大自在。倘若不能,只怕生生世世只能堕入魔道了。” 子修难免犹豫,去了佛光再入魔,只怕很难再找回当初的自己。也不是全无信心,只是如来还告诉他,下一世他有情劫将度。 虽已成佛,可他知道自己情根未断,这可难办了。 然后子修下界,轮回转世,成了现在的魔尊染尘。 染尘知道自己有佛性,只是几百年了,他沾惹了不少邪魔之气。也不是回不去了。是他自己不想回去。 佛,哪里能比魔自由。 现在的染尘更喜欢自由,更喜欢随心所欲的去欺负那朵要么不开,一开就不会凋谢的荼蘼。 暮晚回到冥思洞的时候,已不见染尘的踪影,有些失落。好像有点想他了,没被他揉花瓣催回来还真觉得怪怪的。 只是自己不是应该很希望他走才对吗?现在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是潜心修炼吧,若真的成佛了…… 她为什么要成佛?时间过的太久了,暮晚似乎已经想不起来了。好像是要去见一个人,可是她已经不记得那人是谁了。 如果忘了,是不是就该放弃了?只是舍不得,或许见到就想起来了。 “你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暮晚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还真是染尘。 “你不是走了吗?”暮晚皱眉。 染尘笑道:“魔界没有荼蘼,我想移植一株过去。” “移植荼蘼?”暮晚想了想道,“那你随我来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开满了荼蘼。” “天下纵有荼蘼千株,我也独爱眼前这朵。”染尘忽然将暮晚拉到自己怀里,凑到她耳边低声笑道。 他的笑声低沉好听,带着几分邪恶的蛊惑,一时间摄了暮晚的心神。 待暮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染尘一把扛到了肩上。 “喂喂喂!你个混蛋,放我下来!”暮晚气得直拍染尘的背。 染尘邪邪一笑:“暮晚,你我两世缘分,前世我离开了你,今生我来找你。” “然后姐姐就和魔尊在一起了吗?”奈何问道。 暮晚摇头,无奈道:“我一直以为我与染尘有两世情愿,原来我与他不过是两世佛缘。姻缘薄上没有我们的名字,我与他之间也没有红线相牵。” 奈何不解道:“没有月老牵桥搭线,难道就不能在一起吗?心是自己的,不是红线的。” 暮晚笑道:“没出现在姻缘薄上的,都是没有姻缘的,我与他也算是逆天而行了。我与他都是该成佛的,只是却都成不了佛了。” “成佛好吗?”奈何问道。 “佛本慈悲,能得大自在。只是得大自在只因为已无所求,我却觉得有所求更自在些。我喜欢他,便只想和他在一起,他也是这样想的,却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人。” 他与她相恋本是他与她的事,偏偏六界都不允许,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说好,他去寻一处僻静之所,他与她共度一生,可是她再没等到他。 像最初的那个子修一样,走了就没再回来。 回想起当时,她待在魔界里整天就想着跑回去,可是每次都被染尘抓了回去。她那时很不安分,她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染尘。 染尘却对她说:“暮晚,像命中注定一样,你逃不掉的。你我的缘分,是前世就注定的。” 前世,哪有什么前世,她说她是没有前世的。 他问:“不会开花的小荼蘼,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胡说,我明明……”她忽然愣住了,惊讶地看向染尘。 她一直觉得他那样好看的眉眼是她所喜欢的,可原来也是她熟悉的。她伸出手指一点一点地沿着染尘五官的轮廓勾勒,脑海里子修的脸也渐渐清晰了。 “修修……” 染尘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低笑道:“这一世,叫我染尘。” “修修……染尘……”她撅起嘴,神色有些激动,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半天后,才冒出一句:“我开花了。” “我看到了,很漂亮,我从没见过更好看的花。”染尘将她揽进怀里,笑道,“小暮晚,这么多年,可是一直在等我。” “嗯,修修我想找你。你是坏人,说不来就真的不来了!我讨厌你!”暮晚说着,拳头轻轻砸着染尘的肩膀。 “嗯,以后我都不走了,要走也是你走。”染尘笑道,“不过走不远的,不管你走到哪里去,我都要把你抓回来。” 话是这样的,可是染尘终究还是走了啊!虽然是为了寻求安身之所而选择暂时离开她的,可是他怎么走了就不知道回去了呢? 她那时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竟和一千年前她无力阻拦时是一样的。暮晚想,早知道那日她便该和他一起走了。 “染尘到底去了哪里?”奈何问道。 暮晚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六界的僻静之所,谁知道他会去哪里找?我不知道他找没找到,我只知道他回不来了。” 暮晚说,他既然回不来了,那她就去找他。可是她怎么也找不到他,于是她想,他最终是会来到冥界的吧! 于是她来冥界等他。 第八章 暗下决定心意明 “他真的会来吗?”奈何问道。那个男子毕竟是魔尊,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吗? 荼蘼笑道:“会来的,六界众生无论是谁,只要元神未灭就一定会来的。我觉得,他的元神还活着。” 奈何不明白她的肯定从何而来,她只是觉得故事里的荼蘼花神和眼前的不像同一个。 故事里的荼蘼,应该更活泼一点,更可爱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笑得温柔,眼里却透露着看透一切的沧桑。 人总会变的,神也会变的。原来只要是有情的,无论神仙,妖魔或是人鬼,都是一样的。 暮晚问她:“小奈何,你可爱过?” 奈何摇头道:“我不懂爱。” 暮晚道:“有时候爱是牵肠挂肚,有时候爱是两两相忘,有的是相念不见。小奈何,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爱让人很疼,却也很快乐。”暮晚回忆道,“有那么个男子懂你疼你,愿意陪着你,不会让你孤零零的一个。” 即使暮晚知道,染尘只是不想他自己孤零零的一个,可是她愿意陪着他。 明明知道不两立,可是越喝染尘相处暮晚就越离不开他。她渐渐的觉得,不是难两立的,明明可以平和共处的。 染尘戾气逐渐消散,已没了当初独霸六界的心思,所以她一直以为他们可以好好的。 可是染尘虽然是魔尊,却不能代表所有魔族的意志。暮晚虽然是神,却也不能消除神族对魔族的怨念。 若是不能影响别人,就改变自己好了。明明就想息事宁人,别人却不肯放过他们。染尘让她好好待在神界,而自己却成了六界人人欲除的魔头。 明明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他已经停止杀戮了。神界仙界的人不信任他,魔界的人认为他背叛了魔界,好像他走到哪里都是错。 染尘向来不可一世,他无所谓,可是她心疼。她觉得他不该承受那么多的,可他都选择独自承受了。 他让她信他,他说他都会处理好的,那她就信他好了。只是信他又能如何?寡不敌众,他终究还是遭了难。 听到染尘失踪于围剿时,暮晚几乎崩溃。他一直不让自己走,可原来先走的人是他吗? 她和染尘不是两世情缘吗?为何得不到圆满呢?她忽然很想知道姻缘薄上她与染尘到底是什么结局,是来生再续前缘,还是从此再无瓜葛,用不相见? 她也想过或许是看不到结局的,可没想到,他与她竟都不在这姻缘薄上,原来是他和她不该有情吗? 今生他与她没有红线相牵,所以情深缘浅。若他与她能绕过红线千匝,牵手一起去转世轮回是不是就能生生世世都在一起了呢? 不管怎样,她都是要找到染尘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她不想像青帝那样糊里糊涂的,等反应过来后,若靥已化作枯木三百年了。 一步错,步步错。她不能保证自己要走的每步路都是对的,但她要保证她和染尘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不悔的,仅此而已。 他们只是想要和彼此在一起,仅此而已。 第九章 与卿同归无所怨 奈何一直站在奈何桥上聆听暮晚的故事,聆听暮晚的心意。她好像能明白,又不能明白。 在她的记忆里,她没爱过谁,也没和谁像暮晚和染尘这样交心过,所以她只知道暮晚很悲伤,却不能感受那份悲伤。 暮晚忽然抓紧了手中的红线,向外跑去。 “暮晚姐姐,你要去哪里?”奈何忙追了上去。比较暮晚还未死去,以花神之躯在冥界乱跑,容易惹来祸端。 “染尘,染尘他来了。” 不用亲眼见到,暮晚已经能感觉染尘的气息在渐渐地向她靠近。 魔尊来了?是不归把他带来的吗?奈何跟上暮晚,果然在黄泉路的尽头看到不归撑船回来。 不归身后是个长身玉立的紫衣男子,那男子生得很好看,比不归还要好看上许多。星目剑眉,明明是刚毅正直的五官,偏偏因为一身的邪气而变得妖冶。奈何想,那一定就是魔尊染尘了。 他虽面上没什么表情,便是站在那里也能成一道风景,周围的一切都沦为陪衬。 好在,不归是特殊的。在染尘强大的气场之下,不归依旧自在,那种儒雅的气质依旧不容忽视。 奈何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意不归的存在。这些事还来不及想,注意力已经被染尘的双眸吸引去。那是怎样好看迷人的眼睛,又是怎样迷茫无神的眼睛,让人只是见了都觉得心疼。 “染尘!”暮晚大叫了一声,染尘却没什么反应。暮晚有些焦急,难道染尘已经不认得她了吗? 不归听见暮晚的声音,听了下来,对暮晚道:“这位姑娘,你或许不知,来到冥界的魂无论生前如何,此时都会意识恍惚,一时认不出姑娘也是正常的。” 认不出来了吗?可是染尘怎么能不认得她呢?他们说好要一直在一起的,这样的怎么可以把她忘记呢? “染尘,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暮晚正欲上前,却被不归拦了下来。 不归淡淡道:“姑娘,我不知你是怎样来到冥界的,也不知你与魔尊生前是什么关系。只是魔尊既已入了冥界,便要依冥界的规矩来。不归要带魔尊去轮回道,还望姑娘不要阻碍不归办公。” 暮晚冷冷道:“你要如何与我无关,我要如何,也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给我让开!” 不归叹了口气道:“姑娘,你可知魔尊现在是什么状况?魔界和神界不少人都追了过来,佛主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来世修佛,重归佛位。可若是魔尊来不及转世,被那些想要杀他的人追上来可就不好了。” 他都已经死了,他们还不愿意放过他吗?明明就没做错什么呀。 “染尘……”暮晚又轻唤了一声,一时不知道对他该放该留。 若留下他,只怕他连元神都保不住了。可若是放他走,她与他只怕再无可能了。 来世佛主一定会渡他成佛的,而她情根深种,不能成佛,只怕会落得个生生世世不得相见的后果。 她是不能成佛了,也不想修佛了。她一开始修佛就是为了见到他,既然他已经陪着她了,她又何必继续修佛? 那时的她是这样告诉他的,她也确实这样想这样做了。 他已经不是佛了,她何必成佛? 可原来,他还是佛,她也还是那朵开在角落里的荼蘼。是不是很多事都注定了,无论红尘里痴缠多少回,最终都只能回到原点? 只是她不服也不愿啊,她轻声问:“染尘,你真的忘了我吗?” 染尘一怔,缓缓转过头来,双眼依旧无神,面上却有了表情。 “暮晚……”他低叹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在等你。”暮晚答道。 他说,暮晚,对不起,我没能回去找你。 他还说,暮晚,对不起,我看不到你了。 被魔暗算,伤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到了,所以走上了黄泉之路。 他无意欣赏冥界的风景,瞎了便瞎了吧!只是他还想再看看暮晚。明明暮晚就在他眼前,他却什么也看不见,这令他很忧伤。 暮晚跳上了不归的小舟,拉过染尘的手放到自己脸边。染尘的指尖轻轻点过她的额头,她的眼睑,她的鼻尖,她的嘴唇…… 她问他:“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美。”染尘笑道。 指尖上传来的触感让他清晰地回忆起了她的模样。即使眼睛看不到了,他的心还能清楚得看到她,这样也好。 她问:“染尘,你可要去奈何桥喝孟婆汤,然后转世轮回继续修佛?” 染尘摇头道:“阿晚,你知道的,我不是子修,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染尘。” “那染尘,你信我吗?”暮晚又问。 染尘皱眉道:“怎么竟问些奇怪的话,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暮晚取出红线千匝,缠在她和染尘的手上,笑道:“好了,知道了,是我错了。” 他问,你在做什么? 她说,这是红线,传说被红线牵着的两人最后都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既然月老不给我们牵红线,那我们自己牵上就好了。 他想说,阿晚,我们的红线在彼此的心里。 可他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他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不安,只要能让她安心,她要做什么都可以。 千匝红线,将他们两个紧紧缠绕。暮晚想,这样就没人能分开他们了吧!她不要任何人分开她和染尘。 她说,染尘,和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能让我们永远在一起的地方。 染尘问,真的能永远在一起吗? 她说当然,那便走吧!只要能和她一直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不归觉得暮晚神色不对,想去拦他们,却被奈何拦住。 奈何说,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那样在一起吗?不归有些不忍,何必一定要选这样没有转寰余地的方式。 他同情那对,也不忍心拒绝奈何,只好放他们离去。 暮晚的手紧紧地拉着染尘的手,她说,染尘,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再没人能拆散我们了。 第十章 前情多少皆成空 走过奈何桥时,孟婆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甚至没让他们喝孟婆汤。 奈何觉得奇怪,孟婆低声道:“不过是些不必要的事罢了,不必做。” 耳边先是哀鸿遍野,却又渐渐趋向平静,染尘不由停了脚步,问道:“阿晚,这是什么地方?” 暮晚反问道:“为什么停下来了?染尘,你不信我吗?” 她说,只要他们一直往前走,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谁也拆不散他们了。 那便走吧!前路是什么,不重要了,只要她在就好。染尘明明看不见,不过心却毫不迷茫。 她便是他的眼睛,她的心意便是他的心意,她,便是他的一切。 他笑着说,阿晚要去哪里都好,只要阿晚还在就好。 好像后面有人追上来了,染尘分明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可是暮晚却说,没有其他人,这是冥界,不过是冤魂为了勾引人过去使的幻术罢了了,不用搭理。 他知道那不是幻觉,却没有说话。他其实不知道暮晚在想什么,即使发觉了她的反常,他还是选择相信能她。 感觉到水没过膝盖,染尘问:“阿晚,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暮晚没说话,他能听到她低低的抽泣,能感觉到手上划过温热的液体。 他不明白暮晚为何要哭,不是说马上就能在一起了吗?那她为何还哭呢? 染尘正想问她,忽然全身都觉得疼,身体不住地往下沉溺,这种感觉无助得可怕。这是发生什么了? 染尘想摆脱此刻的困境,开始用力挣扎。 只是暮晚紧紧抱住了他,他能在心里听见暮晚的声音。 暮晚说,染尘,我们不是要永远在一起吗?入了弱水,便无人能拆散我们了。 原来是弱水,鸿毛不浮无人能度的弱水,满是死亡之气的弱水。 原来这便是那个无人能在阻止他们的所在吗?染尘放弃了挣扎,这样也好,再不会有人打扰。 他与她早已绕过红线千匝,在水里也不会冲散,以后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染尘紧紧抱着暮晚,暮晚亦然。意识昏沉之时,暮晚隐约听到染尘的声音…… “阿晚,我们还在一起,真好。” 不必等待来世,无需遗憾前生,至少今生,他们谁都没有放开谁,谁都没有辜负谁,谁都没有失去谁。 至少今生,他们由生至死,都能相拥在一起。 “先生,已是暮春了,为何今年没看见荼蘼花开呢?” “因为荼蘼花神陨落了。”说书人长叹一声,“今天便给大家说一个荼蘼花神与魔尊的故事吧!” “生于缘,溺于情,他们终是相拥着一起溺于弱水。” 后来,冥界尽头的弱水之畔,生出了一株并蒂荼蘼。一朵纯白如雪,一朵暗黑如夜。完全相反的颜色,却映衬得十分和谐。 弱水有毒,这花也是有毒的,谁也碰不得。若是谁想折花,谁便丧命。 他与她,再不会分开,再不能拆散。孟婆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熬着孟婆汤,一如既往地对站在自己跟前的人说”“可走累了?喝碗汤歇歇吧!” “好。”那男子笑着应道。 尽管多年未闻,尽管早已沧桑,孟婆心头一滞,强笑道:“原来是月老来了,老妇……” 见孟婆要行礼,月老连忙拉住了她:“夫人不必多礼。” 月老又道:“老夫此次前来,只是为了红线一事,不过似乎来晚了。” 孟婆沉默,想说什么,却都开不了口。那是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的男人,怎么就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月老将孟婆汤饮尽,笑道:“夫人的手艺还是那么好,今日有幸品尝已无憾了。” 月老离开了许久,孟婆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原来那男人,什么也没忘。 “花开向晚尘尽染,鬼桥声凄千魂黯。前情多少皆成空,唯有江畔风月淡……”在弱水畔唱歌的人,是奈何。 不归撑着小舟,从她面前缓缓经过。到她面前时,不归对奈何露出一笑,奈何也笑着对不归挥了挥手, 前情多少皆成空,唯有眼前尚是真。 第一章 扑朔迷离皆昏暗 “说密函在哪里” 锈迹斑斑的牢门里绑着一个人他还沒有被用刑就已经招供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给你找”毕从安从绳索中抬起头來他像个孩子似的盯着眼前人看“还有一个条件” “说” 他看了眼一旁死去的同伙才撇着嘴开口道: “我帮你找密函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四月京城里热闹非凡毕从安穿过东街进了一不起眼的小巷他知道自己只有五天时间五日后圣上会从洵州回來路过南街到时候安民社的人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把六扇门私通奸臣的证据呈交给圣上 “哟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他嚼着糕点停在一家看似平常的客栈前引來了店小二的注意那人献殷勤似的笑着而毕从安只是摆摆手他低头饶了饶耳后根抬眼道:“我來找姑娘” “哎哟爷咱们这是客栈不是青楼~您要想找姑娘出了这巷子左拐一直走就是了~”店小二笑嘻嘻的指了指方位毕从安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从兜里掏出桂花糕來咬了口大的再吊儿郎当的抖了抖肩膀盯着店小二直笑“别贫了我知道你们店有她前几日还送了我一帕子瞧就是这玩意” 说着毕从安便把衣内的帕子扯出來扬了扬店小二这才放心的点头“是了这位爷请跟我來那位姑娘等你很久了” 当走上那粗糙的楼梯站在厢房门外时毕从安却犹豫了店小二已经下去他一个人就这样左思右想的待在那儿终于换了副表情推门而入 “从安” 坐在屋里头的人是无眠毕从安的青梅竹马当年瘟疫横行两人走散天涯各自一方只是沒想到两年前在京城再度遇见安民社还是她引荐的 “出事了秦刚是叛徒”毕从安将门窗关了个严实他坐在无眠对面一脸严肃的样子“他被抓之后六扇门就找到了岳兄弟现在岳门昌可能死了下一个被抓的也许会是我” “秦刚叛变这消息确定沒有报错”无眠似乎一脸的不可置信毕从安听后却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他舔舔嘴角眼珠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始转动再抬头时眼中早已布满了血丝那紧攥的拳头猛然朝桌上拍去: “秦刚被抓了岳门昌生死不明我们三是为安民社效命的弟兄无眠下一个就可能是我你知道吗我可能……会死” “从安你别激动这事得好好分析”无眠揉揉眼角她现在情绪十分混乱秦刚是她的引荐人她不相信……这个忠心耿耿的师父会是叛徒 而她更不知道秦刚是为密函而死岳门昌是毕从安出卖的 “我们三个形同亲兄弟特别是门昌无眠事情已经发生了秦刚被抓岳门昌就出事你相信这会是巧合” 他咬着牙呼吸十分急促那布满血丝的眼底竟是湿润了泪水顺着他脸颊下滑让无眠再度无心思考 “从安这事我会向宋大哥禀报的你先转移……”无眠有气无力的轻叹一声她起身走到毕从安面前一把将他抱了个正着“你自己要小心” “你说啥无眠我这里有点不好使你知道的”毕从安抬头他指了指耳朵那眼神就像个孩子似的简单 “我让你小心点” 她只好苦涩一笑加大了声音 “哦好” 毕从安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见无眠出了厢房走远了才吸吸鼻子从兜里掏出用纸包起的桂花糕來这玩意无眠从來不吃但他却喜欢的很 秦刚死了就死在他眼前岳门昌又被抓但肯定不会选择叛变也是死路一条而安民社的五主事宋乔一定会怀疑到他毕从安的头上 得好好想想 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活命 “此情断去方可长” 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除去青楼就是戏院 毕从安刚出客栈便去了红苑里听戏他坐在角落喝着淡茶看似悠闲却是在思索着许多问題 密函在谁手中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宋乔安民社在京城的弟兄为他所管那么把密函呈交给圣上的任务当然也会落在他头上 只是宋乔会派谁去执行呢 毕从安饶饶耳后跟他盯着茶水刚想到了什么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 “毕先生您是毕先生吧”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來他身着黑衣外头披着件大氅正朝毕从安作揖毕从安见此也离开座位行了个常礼而那疑惑的眼神显现出他的尴尬來“恕我记性不好请问您是……” “哦瞧我这糊涂的我是阿宝的爹他至从进了私塾听了先生课后那些不认得的字现下都认得了~这都是托了先生的教导” “不不是您教子有方”毕从安低着头笑了笑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來坐” “先生有礼但坐就不必了我这还有事就先告辞”中年男子微微笑着慢慢后退几步再转身离去看着那人走出了红苑的大门毕从安才冷声一笑 他抖着大腿东张西望的喝下一杯茶再惯性的沏上一杯一口饮下在绵长的戏声里显得有些不安终于他丢下铜板趁着人杂走出了红苑 再拐入一个小巷前几步明明走的十分匆忙可他却在下一个拐角处突然停住毕从安撇着嘴打腰间掏出一把小刀來藏在袖子里等待着那人走入圈套 果不其然方才还与他告辞的中年男子竟慌慌张张的跟了上來毕从安靠在石壁上男子一个拐弯就被他比着刀抓了个正着 “什么人派你來跟踪我” 这句话问得男子头脑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令牌回答道“六、六扇门的人……” 六扇门得到这个答案的毕从安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收回刀子对着那名中年男子温柔的笑了笑“六扇门的人找我做什么” 第二章 捣蛋无良小菊妖 “说密函在哪里” 锈迹斑斑的牢门里绑着一个人他还沒有被用刑就已经招供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给你找”毕从安从绳索中抬起头來他像个孩子似的盯着眼前人看“还有一个条件” “说” 他看了眼一旁死去的同伙才撇着嘴开口道: “我帮你找密函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四月京城里热闹非凡毕从安穿过东街进了一不起眼的小巷他知道自己只有五天时间五日后圣上会从洵州回來路过南街到时候安民社的人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把六扇门私通奸臣的证据呈交给圣上 “哟这位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他嚼着糕点停在一家看似平常的客栈前引來了店小二的注意那人献殷勤似的笑着而毕从安只是摆摆手他低头饶了饶耳后根抬眼道:“我來找姑娘” “哎哟爷咱们这是客栈不是青楼~您要想找姑娘出了这巷子左拐一直走就是了~”店小二笑嘻嘻的指了指方位毕从安也只是看了一眼他从兜里掏出桂花糕來咬了口大的再吊儿郎当的抖了抖肩膀盯着店小二直笑“别贫了我知道你们店有她前几日还送了我一帕子瞧就是这玩意” 说着毕从安便把衣内的帕子扯出來扬了扬店小二这才放心的点头“是了这位爷请跟我來那位姑娘等你很久了” 当走上那粗糙的楼梯站在厢房门外时毕从安却犹豫了店小二已经下去他一个人就这样左思右想的待在那儿终于换了副表情推门而入 “从安” 坐在屋里头的人是无眠毕从安的青梅竹马当年瘟疫横行两人走散天涯各自一方只是沒想到两年前在京城再度遇见安民社还是她引荐的 “出事了秦刚是叛徒”毕从安将门窗关了个严实他坐在无眠对面一脸严肃的样子“他被抓之后六扇门就找到了岳兄弟现在岳门昌可能死了下一个被抓的也许会是我” “秦刚叛变这消息确定沒有报错”无眠似乎一脸的不可置信毕从安听后却低着头深吸一口气他舔舔嘴角眼珠子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始转动再抬头时眼中早已布满了血丝那紧攥的拳头猛然朝桌上拍去: “秦刚被抓了岳门昌生死不明我们三是为安民社效命的弟兄无眠下一个就可能是我你知道吗我可能……会死” “从安你别激动这事得好好分析”无眠揉揉眼角她现在情绪十分混乱秦刚是她的引荐人她不相信……这个忠心耿耿的师父会是叛徒 而她更不知道秦刚是为密函而死岳门昌是毕从安出卖的 “我们三个形同亲兄弟特别是门昌无眠事情已经发生了秦刚被抓岳门昌就出事你相信这会是巧合” 他咬着牙呼吸十分急促那布满血丝的眼底竟是湿润了泪水顺着他脸颊下滑让无眠再度无心思考 “从安这事我会向宋大哥禀报的你先转移……”无眠有气无力的轻叹一声她起身走到毕从安面前一把将他抱了个正着“你自己要小心” “你说啥无眠我这里有点不好使你知道的”毕从安抬头他指了指耳朵那眼神就像个孩子似的简单 “我让你小心点” 她只好苦涩一笑加大了声音 “哦好” 毕从安若有所思的点头他见无眠出了厢房走远了才吸吸鼻子从兜里掏出用纸包起的桂花糕來这玩意无眠从來不吃但他却喜欢的很 秦刚死了就死在他眼前岳门昌又被抓但肯定不会选择叛变也是死路一条而安民社的五主事宋乔一定会怀疑到他毕从安的头上 得好好想想 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活命 “此情断去方可长” 京城最热闹的地方除去青楼就是戏院 毕从安刚出客栈便去了红苑里听戏他坐在角落喝着淡茶看似悠闲却是在思索着许多问題 密函在谁手中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宋乔安民社在京城的弟兄为他所管那么把密函呈交给圣上的任务当然也会落在他头上 只是宋乔会派谁去执行呢 毕从安饶饶耳后跟他盯着茶水刚想到了什么却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 “毕先生您是毕先生吧”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过來他身着黑衣外头披着件大氅正朝毕从安作揖毕从安见此也离开座位行了个常礼而那疑惑的眼神显现出他的尴尬來“恕我记性不好请问您是……” “哦瞧我这糊涂的我是阿宝的爹他至从进了私塾听了先生课后那些不认得的字现下都认得了~这都是托了先生的教导” “不不是您教子有方”毕从安低着头笑了笑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來坐” “先生有礼但坐就不必了我这还有事就先告辞”中年男子微微笑着慢慢后退几步再转身离去看着那人走出了红苑的大门毕从安才冷声一笑 他抖着大腿东张西望的喝下一杯茶再惯性的沏上一杯一口饮下在绵长的戏声里显得有些不安终于他丢下铜板趁着人杂走出了红苑 再拐入一个小巷前几步明明走的十分匆忙可他却在下一个拐角处突然停住毕从安撇着嘴打腰间掏出一把小刀來藏在袖子里等待着那人走入圈套 果不其然方才还与他告辞的中年男子竟慌慌张张的跟了上來毕从安靠在石壁上男子一个拐弯就被他比着刀抓了个正着 “什么人派你來跟踪我” 这句话问得男子头脑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的拿出令牌回答道“六、六扇门的人……” 六扇门得到这个答案的毕从安却是松了一口气他收回刀子对着那名中年男子温柔的笑了笑“六扇门的人找我做什么” 第三章 “喂喂.你说的那个人今天出现了.他去那家‘药’铺买了几包‘药’之后就离开去了茶馆.”不朽‘揉’‘揉’鼻子.她把小菜随意的丢在毕从安这桌的桌面上. 红苑里的戏声依旧缠绵.毕从安本想说教不朽一番.这样的态度端菜.迟早会暴‘露’身份. 但宋乔开始行动了.他决不能落后一步. “然后呢.有什么可疑人物.”毕从安佯装吃菜.那筷子触碰瓷碗的声音尤其清脆. 不朽见此.也收敛的扯了扯帕子.她小声道:“紧接着……上次你去明月楼会面的那个‘女’人.到那家‘药’铺.拿走了几包‘药’.” 无眠.毕从安若有所思的抬头.望着不朽只问:“明月楼.‘女’人……你跟踪我.” “我就是.就是好奇嘛.你说你办正事……结果是约‘女’人啊.小心我告诉主人.让她好好教训你一顿.”不朽说着就将帕子丢在桌上.一脸的理直气壮. 毕从安则冷哼一声.他将筷子一摆.吊儿郎当的就起身了:“你去告去啊~” 说完.他丢下几个铜板就朝正‘门’走了.不朽倒还沒恍过神來.等毕从安连影子都沒了.她才迟钝的跺着脚小声骂道:“看我告不死你.我我我告死你.” 明月楼.这次又是无眠约好的毕从安. 毕从安知道.宋乔把密函‘交’给了无眠.由她來完成此次任务.只是毕从安想不明白.为何偏偏在这时.无眠要约自己去明月楼碰面呢. 她不应该等待时机.把密函送与圣上才最要紧吗. “从安.我接到一个特殊任务.” 无眠倒是不拐弯子.客套话沒说两句就直入主題.毕从安听此心头一惊.他不明白无眠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嗯.特殊啊……” 毕从安装作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他吹了吹杯中还未沉淀的茶叶.似乎对于无眠方才的那番话漠不关心一般的平静. 无眠见此不由略感失落.她咬咬‘唇’.犹豫的开口.“这几天我们就不能联系了.” “去哪.”毕从安顺着这个话題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他‘摸’‘摸’耳后根.满目的疑‘惑’. “这个我不能说.总之.这几天就不要去客栈找我了.等任务完成后……” “不信任我.所以不告诉我.还是嫌我烦不想见到我.”毕从安瞟了一眼茶杯.他撇着嘴.把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还不等无眠反应过來.他起身晃了晃手臂就走.“得了.我日后不再來烦你便是.” “不是.从安你停下.”无眠赶紧从座位上站起.她只想告诉毕从安这是暂时的告别.因为等密函的任务完成后……她就要和他.和他说.说她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我沒有不信任你也沒有觉着你烦.我……你应该明白.特殊任务必须保密.”无眠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她站在那里.眼神竟有些无助. 毕从安见她这样.不由晃着手臂又走了回去.他低头.单手抱住了这个他不忍伤害的‘女’人.温柔的问着:“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别让我不安.” “……皇宫.”无眠还是告诉了他.她觉得在毕从安的面前.她从來是不会说谎也守不住秘密的.无眠一直坚信着.就算尘世间的人都嫌弃她.毕从安也不会远离自己. 哪怕.那只是对儿时同伴的一种依赖.她也觉着.毕从安不会. “皇宫很危险的.要不要我來帮忙.”毕从安‘揉’着她的长发.像要‘揉’进自己骨子里一般的眷恋.可那看似单纯的眸中.却藏了些其他的东西. 无眠只是贪婪的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俯在他耳旁.眼底尽是担忧.“不要.你好好待着.等我回來.” “好.” 他爽快答应了.可毕从安告诉自己.决不能落后任何人一步. 分别了无眠.他便又去了红苑.不朽见毕从安來了倒是‘挺’开心.她理了理发梢.像个孩子似的蹦到他的座位前.笑着搓手:“回來啦.” “你去把红苑的工作辞了.马上跟我去皇宫.”毕从安也不想再扯东扯西.见厢房外无人.便直接说明了來意.可这一说却让不朽听得一愣一愣.她眨眨眼.半天才从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來:“去皇宫.跟你……一起.” 毕从安听此十分不耐烦.等了半天她就一个问号.他要的是回答行不行.毕从安二话不说就拍桌而起.他狠狠盯着不朽便破口而出:“不想和我去就给我换人.跟你搭手怎么就这么麻烦.” 他告诉自己.已经沒有多少时间了. 宋乔不会在南街把密函‘交’给皇上.他要直接打入宫内.秘密呈上. 而这颗入宫的棋子.却是他的青梅竹马无眠. 毕从安必须赶在无眠‘交’出密函之前得到这个东西.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拿到. 他的命.就在这封密函里了. “凶什么凶.我跟你去就是了.”不朽只觉得有些委屈.毕从安总是跟她发火.看來.他是真的看她不顺眼.而且还不全是因为拿他耳朵做实验的事. 他根本就是在讨厌.讨厌她的存在…… 她难道不该存在吗. 如果存在了.又为了什么而继续活着.她不明白.自己的价值会有多少这类问題. 而更要不朽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妖‘精’比凡人厉害得多.可毕从安就是瞧不起自己. “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跟万‘花’妖去说.别和我摆脸‘色’.又他妈不是我让你來协助的.”毕从安扯了扯‘交’领.他一脸的厌恶让不朽低着头不知要如何反驳.也许他说的沒错.毕竟是她要求的万‘花’妖……毕竟.是她先喜欢上了这个无可救‘药’的男人. “你哭什么.” 他见她小声的站在那里啜泣.不由撇撇嘴.缓了缓语气.“别哭.妖‘精’要有个妖‘精’样.又不是小孩了.哭起來怪难看的.來.吃‘花’糕吗.” “吃.”不朽毫不犹豫的抬头.她擦擦眼泪.刚要伸手去拿.毕从安却突然缩手.望着挂满泪珠的不朽.他柔声说: “你要笑了.才准吃它.毕竟我毕从安的东西.不能白吃.” 第四章 “喂喂你说的那个人今天出现了他去那家药铺买了几包药之后就离开去了茶馆”不朽揉揉鼻子她把小菜随意的丢在毕从安这桌的桌面上 红苑里的戏声依旧缠绵毕从安本想说教不朽一番这样的态度端菜迟早会暴露身份 但宋乔开始行动了他决不能落后一步 “然后呢有什么可疑人物”毕从安佯装吃菜那筷子触碰瓷碗的声音尤其清脆 不朽见此也收敛的扯了扯帕子她小声道:“紧接着……上次你去明月楼会面的那个女人到那家药铺拿走了几包药” 无眠毕从安若有所思的抬头望着不朽只问:“明月楼女人……你跟踪我” “我就是就是好奇嘛你说你办正事……结果是约女人啊小心我告诉主人让她好好教训你一顿”不朽说着就将帕子丢在桌上一脸的理直气壮 毕从安则冷哼一声他将筷子一摆吊儿郎当的就起身了:“你去告去啊~” 说完他丢下几个铜板就朝正门走了不朽倒还沒恍过神來等毕从安连影子都沒了她才迟钝的跺着脚小声骂道:“看我告不死你我我我告死你” 明月楼这次又是无眠约好的毕从安 毕从安知道宋乔把密函交给了无眠由她來完成此次任务只是毕从安想不明白为何偏偏在这时无眠要约自己去明月楼碰面呢 她不应该等待时机把密函送与圣上才最要紧吗 “从安我接到一个特殊任务” 无眠倒是不拐弯子客套话沒说两句就直入主題毕从安听此心头一惊他不明白无眠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嗯特殊啊……” 毕从安装作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他吹了吹杯中还未沉淀的茶叶似乎对于无眠方才的那番话漠不关心一般的平静 无眠见此不由略感失落她咬咬唇犹豫的开口“这几天我们就不能联系了” “去哪”毕从安顺着这个话題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他摸摸耳后根满目的疑惑 “这个我不能说总之这几天就不要去客栈找我了等任务完成后……” “不信任我所以不告诉我还是嫌我烦不想见到我”毕从安瞟了一眼茶杯他撇着嘴把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还不等无眠反应过來他起身晃了晃手臂就走“得了我日后不再來烦你便是” “不是从安你停下”无眠赶紧从座位上站起她只想告诉毕从安这是暂时的告别因为等密函的任务完成后……她就要和他和他说说她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我沒有不信任你也沒有觉着你烦我……你应该明白特殊任务必须保密”无眠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她站在那里眼神竟有些无助 毕从安见她这样不由晃着手臂又走了回去他低头单手抱住了这个他不忍伤害的女人温柔的问着:“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别让我不安” “……皇宫”无眠还是告诉了他她觉得在毕从安的面前她从來是不会说谎也守不住秘密的无眠一直坚信着就算尘世间的人都嫌弃她毕从安也不会远离自己 哪怕那只是对儿时同伴的一种依赖她也觉着毕从安不会 “皇宫很危险的要不要我來帮忙”毕从安揉着她的长发像要揉进自己骨子里一般的眷恋可那看似单纯的眸中却藏了些其他的东西 无眠只是贪婪的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俯在他耳旁眼底尽是担忧“不要你好好待着等我回來” “好” 他爽快答应了可毕从安告诉自己决不能落后任何人一步 分别了无眠他便又去了红苑不朽见毕从安來了倒是挺开心她理了理发梢像个孩子似的蹦到他的座位前笑着搓手:“回來啦” “你去把红苑的工作辞了马上跟我去皇宫”毕从安也不想再扯东扯西见厢房外无人便直接说明了來意可这一说却让不朽听得一愣一愣她眨眨眼半天才从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來:“去皇宫跟你……一起” 毕从安听此十分不耐烦等了半天她就一个问号他要的是回答行不行毕从安二话不说就拍桌而起他狠狠盯着不朽便破口而出:“不想和我去就给我换人跟你搭手怎么就这么麻烦” 他告诉自己已经沒有多少时间了 宋乔不会在南街把密函交给皇上他要直接打入宫内秘密呈上 而这颗入宫的棋子却是他的青梅竹马无眠 毕从安必须赶在无眠交出密函之前得到这个东西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拿到 他的命就在这封密函里了 “凶什么凶我跟你去就是了”不朽只觉得有些委屈毕从安总是跟她发火看來他是真的看她不顺眼而且还不全是因为拿他耳朵做实验的事 他根本就是在讨厌讨厌她的存在…… 她难道不该存在吗 如果存在了又为了什么而继续活着她不明白自己的价值会有多少这类问題 而更要不朽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妖精比凡人厉害得多可毕从安就是瞧不起自己 “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跟万花妖去说别和我摆脸色又他妈不是我让你來协助的”毕从安扯了扯交领他一脸的厌恶让不朽低着头不知要如何反驳也许他说的沒错毕竟是她要求的万花妖……毕竟是她先喜欢上了这个无可救药的男人 “你哭什么” 他见她小声的站在那里啜泣不由撇撇嘴缓了缓语气“别哭妖精要有个妖精样又不是小孩了哭起來怪难看的來吃花糕吗” “吃”不朽毫不犹豫的抬头她擦擦眼泪刚要伸手去拿毕从安却突然缩手望着挂满泪珠的不朽他柔声说: “你要笑了才准吃它毕竟我毕从安的东西不能白吃” 第五章 “喂喂你说的那个人今天出现了他去那家药铺买了几包药之后就离开去了茶馆”不朽揉揉鼻子她把小菜随意的丢在毕从安这桌的桌面上 红苑里的戏声依旧缠绵毕从安本想说教不朽一番这样的态度端菜迟早会暴露身份 但宋乔开始行动了他决不能落后一步 “然后呢有什么可疑人物”毕从安佯装吃菜那筷子触碰瓷碗的声音尤其清脆 不朽见此也收敛的扯了扯帕子她小声道:“紧接着……上次你去明月楼会面的那个女人到那家药铺拿走了几包药” 无眠毕从安若有所思的抬头望着不朽只问:“明月楼女人……你跟踪我” “我就是就是好奇嘛你说你办正事……结果是约女人啊小心我告诉主人让她好好教训你一顿”不朽说着就将帕子丢在桌上一脸的理直气壮 毕从安则冷哼一声他将筷子一摆吊儿郎当的就起身了:“你去告去啊~” 说完他丢下几个铜板就朝正门走了不朽倒还沒恍过神來等毕从安连影子都沒了她才迟钝的跺着脚小声骂道:“看我告不死你我我我告死你” 明月楼这次又是无眠约好的毕从安 毕从安知道宋乔把密函交给了无眠由她來完成此次任务只是毕从安想不明白为何偏偏在这时无眠要约自己去明月楼碰面呢 她不应该等待时机把密函送与圣上才最要紧吗 “从安我接到一个特殊任务” 无眠倒是不拐弯子客套话沒说两句就直入主題毕从安听此心头一惊他不明白无眠为何要把这件事告诉自己 “嗯特殊啊……” 毕从安装作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他吹了吹杯中还未沉淀的茶叶似乎对于无眠方才的那番话漠不关心一般的平静 无眠见此不由略感失落她咬咬唇犹豫的开口“这几天我们就不能联系了” “去哪”毕从安顺着这个话題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他摸摸耳后根满目的疑惑 “这个我不能说总之这几天就不要去客栈找我了等任务完成后……” “不信任我所以不告诉我还是嫌我烦不想见到我”毕从安瞟了一眼茶杯他撇着嘴把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还不等无眠反应过來他起身晃了晃手臂就走“得了我日后不再來烦你便是” “不是从安你停下”无眠赶紧从座位上站起她只想告诉毕从安这是暂时的告别因为等密函的任务完成后……她就要和他和他说说她喜欢他从小就喜欢 “我沒有不信任你也沒有觉着你烦我……你应该明白特殊任务必须保密”无眠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她站在那里眼神竟有些无助 毕从安见她这样不由晃着手臂又走了回去他低头单手抱住了这个他不忍伤害的女人温柔的问着:“那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别让我不安” “……皇宫”无眠还是告诉了他她觉得在毕从安的面前她从來是不会说谎也守不住秘密的无眠一直坚信着就算尘世间的人都嫌弃她毕从安也不会远离自己 哪怕那只是对儿时同伴的一种依赖她也觉着毕从安不会 “皇宫很危险的要不要我來帮忙”毕从安揉着她的长发像要揉进自己骨子里一般的眷恋可那看似单纯的眸中却藏了些其他的东西 无眠只是贪婪的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俯在他耳旁眼底尽是担忧“不要你好好待着等我回來” “好” 他爽快答应了可毕从安告诉自己决不能落后任何人一步 分别了无眠他便又去了红苑不朽见毕从安來了倒是挺开心她理了理发梢像个孩子似的蹦到他的座位前笑着搓手:“回來啦” “你去把红苑的工作辞了马上跟我去皇宫”毕从安也不想再扯东扯西见厢房外无人便直接说明了來意可这一说却让不朽听得一愣一愣她眨眨眼半天才从方才的对话中回过神來:“去皇宫跟你……一起” 毕从安听此十分不耐烦等了半天她就一个问号他要的是回答行不行毕从安二话不说就拍桌而起他狠狠盯着不朽便破口而出:“不想和我去就给我换人跟你搭手怎么就这么麻烦” 他告诉自己已经沒有多少时间了 宋乔不会在南街把密函交给皇上他要直接打入宫内秘密呈上 而这颗入宫的棋子却是他的青梅竹马无眠 毕从安必须赶在无眠交出密函之前得到这个东西哪怕是不择手段也要拿到 他的命就在这封密函里了 “凶什么凶我跟你去就是了”不朽只觉得有些委屈毕从安总是跟她发火看來他是真的看她不顺眼而且还不全是因为拿他耳朵做实验的事 他根本就是在讨厌讨厌她的存在…… 她难道不该存在吗 如果存在了又为了什么而继续活着她不明白自己的价值会有多少这类问題 而更要不朽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妖精比凡人厉害得多可毕从安就是瞧不起自己 “你要是觉得委屈就跟万花妖去说别和我摆脸色又他妈不是我让你來协助的”毕从安扯了扯交领他一脸的厌恶让不朽低着头不知要如何反驳也许他说的沒错毕竟是她要求的万花妖……毕竟是她先喜欢上了这个无可救药的男人 “你哭什么” 他见她小声的站在那里啜泣不由撇撇嘴缓了缓语气“别哭妖精要有个妖精样又不是小孩了哭起來怪难看的來吃花糕吗” “吃”不朽毫不犹豫的抬头她擦擦眼泪刚要伸手去拿毕从安却突然缩手望着挂满泪珠的不朽他柔声说: “你要笑了才准吃它毕竟我毕从安的东西不能白吃” 第六章 两日后。 圣上回宫,御驾已到南街,毕从安本想叫不朽利用妖术让无眠暂时出不了门,然后理所应当的使她把任务临时转交给自己。 可不朽还未出手,无眠就因为给小常在烧水烫肿了脚,怕是沒个两三天是下不了地。 “真不是你干的?”毕从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老天会这么眷顾他? “我这事有骗你必要嘛?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不朽嘟着嘴,她最不想看到他不信任的表情,为什么这坏家伙就这么愿意相信无眠呢? “好,太好了!” 毕从安突然击掌,他开心得就像个孩子,指着不朽便道,“你可以回红苑了,我马上完事~” “那你完事后会回红苑吗?”不朽见他开心成这样,心里头却莫名的不是滋味,因为他再好,也不属于她。 “会的!” 毕从安丢下这句就往昭和宫跑去,他都來不及听到不朽的那句,“那,我在红苑等你……”就彻底沒了影。 也罢,反正她等他就是了。 到时候就把万花妖的计划告诉他,让他走,越远越好…… 她还想,还想说她喜欢了一个人,一个无药可救的男人,他挺温柔的,还给过她桂花糕。 她也知道,人和妖是不能相爱的,所以她也就是喜欢,远远的喜欢着,只要他知道不朽喜欢毕从安,这就够了。 “我爱你。” 不朽站在空荡的庭院内,对着毕从安消失的方向说了这么一句后,便突然凭空消失。 他拿到了密函,拿到了自己的命,只要把这个交给六扇门,他就能活。 只要活着,他就能给无眠幸福,就能好好爱她。 对,就这么简单,一切就这么简单。 毕从安揣着药包,朝与六扇门约定的地点跑去,他相信,过了今天,就能和无眠在一起了。 那大口大口的喘息,和因兴奋扬起的嘴角,都在阴天下灼灼生辉,他一路不停,只朝那个地方义无反顾的跑着,有时候他常常会想,一生有多长,大概……就是皇宫到流水桥这么长吧。 又或者,他不该这样开心。 因为六扇门也许拿到密函后不会放过他,也许安民社已经知道了他的叛变,又也许万年老妖会來阻扰…… 这各种各样的问題,却化作毕从安心底的一丝侥幸,他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但千思万想,他就是沒算出这一惨痛的事实…… 毕从安狠狠的愣住在桥头,这里沒有六扇门,沒有万年老妖更沒有安民社的宋乔。 有的,却是这一个,爱到他开始不择手段的女人,, “无眠,怎么是你?” 毕从安像平常一样,他饶饶耳后跟,笑得如同一个沒有威胁的孩子,“不是受伤了吗,还來找我,真够调皮的~” 但无眠却笑不出來了,她吸吸鼻子,沒等毕从安反应便猛然拔剑,毫不犹豫的指向他胸口:“从安,密函不在我这,宋大哥已经将它呈给了皇上……六扇门被查,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背叛我?” “哈哈……” 毕从安晃着身子,明明死到临头竟笑了起來,他将手中的药包往地上狠狠一砸,那扬起的尘土化作了他最后的不甘,他抬头,眼中充满了血丝,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放你娘的狗屁!我什么时候背叛过你?我他妈背叛的是安民社!不是你!” 安静了,四周安静了,无眠怔怔的举着剑,她在颤抖,莫名的颤抖着,“从安,你怎能这样任性……秦刚和岳兄弟,都是你害死的,对吗?” 他本想说秦刚不是他害死的,但终是沒开这个口,其实是不是他,都已经无所谓,叛徒的下场,就是死。 “我既然逃不掉……”毕从安死死盯着那锋利的剑刃,这会子,他却不怕了,又开始笑起來,如同当初,让人觉着温暖。 他从兜里掏了又掏,摸索半天终于将那还剩半块的桂花糕,连着包纸一起放在手心里,那一刻,泪水倏地从毕从安的眼中流出,他咬咬牙,用最大的力气轻声问着无眠: “你……吃花糕吗?” 她听到这句时,有些诧异的抬头,却发现毕从安将那半块桂花糕一口吃下,他混着咸咸的泪水,含糊不清的说着,“其实我知道你不吃,但就怕你把我忘了……像这样,把你讨厌的东西统统吃掉,但这一次我希望……” “我希望不是我自己动手了,无眠,來……把你已经厌恨的我,杀掉吧。”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连连摇头,那凌乱的刘海衬得这双困兽般的眼睛如此动人,而又令人心疼,她把剑甩在一旁,竟咬着牙,狠狠将毕从安抱住,像好几次好几次的那样把他抱住,像不愿意失去也不愿意剥离的寄生虫一般紧贴在他的胸口。 再也不要分开了,她多想这样,什么都不想,就像毕从安说的,他从來沒有背叛过她。 从來沒有! 所以,用这句话來麻痹自己会好受很多,会觉得自己能够原谅他一般的释然…… “从安,这次,任务完成的很顺利所以我,回來了……我之前就想告诉你的,我想说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她终于把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说了出來,那闪动着泪光的双眼,像玉石一般的动人,她说。“从安我们成亲吧?” “好。” 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幻觉,但不论如何,毕从安沒有半分犹豫的答应了,“我们成亲,现在就成亲……” “好……”无眠点头,他看着毕从安哆哆嗦嗦的从衣内掏出了块红盖头來,原來他准备很久了,为这一天准备得太久太久。 “一拜天地。” 毕从安笑着望向正盖着红盖头的无眠,他不禁自顾自念了起來,刚要跪下,却猛然怔住,他瞪着眼,只觉得有东西狠狠扎入了他的身体,那般的快,深入骨髓。 “二拜,高堂……” 他艰难的念出这一句,话音未落竟又一箭射來,无眠抓着他的手心,她似乎明白过來,把他抓得更紧了。 明明眼泪已经决堤,但无眠沒有哭出声來,也不吵闹,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她接着毕从安的那一句,继续道:“夫妻对拜,,” 她听到了,听到了箭与风相撞的摩擦声,感受到了毕从安此时此刻所承受的极大痛苦,但他沒有说痛,所以她也绝对不能哭! 最后这一声凄厉的结束语,是属于无眠的决别。 “送入洞房,,” 她平静的拾剑,学着毕从安的样子痴痴一笑,“我们入洞房吧……” 剑起,夺走了无眠的命,她倒在毕从安的怀中,她明白,他马上就会來找她,一起洞房…… “他死了。” 万花妖走出了石窟,她望着站在红苑门口的不朽,不禁这样开口,“别等了。” “要等的……” 不朽缓缓蹲在门槛旁,她望着不变的街景,轻声说: “不然我怕我会忘了……” 第一章 黄昏淅沥江南雨 第十卷作者伊拉克纯粹是來打酱油的不喜勿喷 黄昏欲雨 一个男子从落日的尽头迎着狂风走进这写着桃花村的村庄他身着一袭白衣披散在后的青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也丝毫不能掩饰他俊美无双的相貌 他清癯的面容写着漂泊的倦意眼中黯然无光手中执着一把长剑径直朝着村中走來 只见街上已沒了人影大抵都回家收衣服去了 可就在村口不远的地方那一棵枯死的桃树下仍坐着一个说书人看上去这说书人并沒有要收摊的意思 闷热的天气尽管有狂风大作仍旧掩盖不了这难耐的酷暑 “先生可否卖在下一碗茶”他走过去坐在摊旁 “天欲雨年轻人你为何还不回家”说书人瞄了他一眼熟练地倒了一碗茶递给他 他接过茶來抿了一口笑道“家在下浪迹天涯何处为家” 说书人回头望了望身后毫无生意的桃树眉目中饱含情意说道:“有她的地方不就是家么” “哈哈哈……”两个人一起笑道说书人也满了一杯茶两人以茶代酒对饮起來 突然天色转暗黑云翻滚时不时传來隆隆雷声整个天亮了一半随即传來“嚯嚓”的一声 只见他沉默片刻眼底的惆怅全数流露出來他长叹一口气“她她都不在了我何以为家”他苦笑一声接着又饮了一口茶“不说了先生您这茶多少钱”说罢他便要从衣兜里掏出银子 说书人轻轻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年轻人在我这儿喝茶不用金不用银只需要你讲一个故事看你腰间佩着剑想是江湖中人吧不如你给我讲一个故事” 他也垂目看了看自己的宝剑低声说道“自我与她离开万花楼以后这剑便再未出过鞘” “万花楼”说书人一怔又转身抚摸着桃树的枝干温柔地说道“若靥他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说书人这些年來尽管沒出过桃花村对于外面的事还是有所耳闻的那万花楼闻名天下立于蜀道之中的涪城那楼中七人个个才华横溢洪武初期吴公达“妙笔生花”探花郎北元逃妃夏兰西“闭月羞花”无名花忘忧谷主许和风“问柳寻花”古色花冷血杀手宋九卿“人面桃花”菊花九南朝陈后裔他“恋酒迷花”**花闽中名妓张莲火“水性杨花”玉面花江湖浪子白子观“浪蕊浮花”白浪花 只是灵山武林大会过后那万花楼不知为何就散了几人也就相忘于江湖 说书人的思绪尚未断绝随即他便从怀中取出一方素绢上面有淡淡的朱笔的字迹: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哦这个是”说书人看到这个又满是笑容地看了看那棵桃树 轰轰雷声愈近他的脸上有雨水流过的感觉耳边淅淅沥沥传來雨打树叶的声音他连忙将那素绢收起來 “这个……是她送你的”说书人不禁多嘴问道 “不这是我准备送给她的”他的思绪又回到那日他冥思苦想许久写出了这么一句只为博红颜一笑怎奈看到的却是红玉偎人怀与君月下欢 “哦那……我也不再多问了还是听你讲故事吧”说书人喝了一口茶说道只等他张口 这真不愧是江南朦胧烟雨愁肠郁结 他端起茶杯细细地回想眉中带笑“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万花楼中有个名叫陈枭的数百年前他还是一个书生他本不是扬州人却不知为何就來扬州求学了也许只是想亲眼看一看那闻名天下的维扬一株花 琼花观中那一株亭亭玉立的琼花姿态万千到了他的眼中仿佛就是一个婀娜的女子似曾相识 “晚生无意冒犯到了观中无奈沒有卧肱之地不知道长可否让晚生借宿一宿”陈枭背着书囊见天色已晚便來那观里求过道长 那道长闭目不曾睁眼看他“琼花观中无住处施主若不嫌弃便在那无双亭中将就一宿吧” “多谢道长”陈枭兴冲冲地拜别了那道长來到了道长口中的无双亭 这无双亭正在那株琼花的旁边他晚上可以眼观着自己眼中的女子入眠 是夜月白风清陈枭身着薄衣衫不加布衾地卧肱屈身在亭边背倚着亭边的朱阑 “君记否三月维扬花开后倚花嗅”午夜梦回之际陈枭听到耳边似有女子之声便缓缓睁开眼这四周哪里有什么女子只有那八朵五瓣洁白如玉的大花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曳 “曾在无双亭下醉自知不负广陵春”陈枭此刻已是睡意全无看到眼前这绝世独立的一株花情不自禁地吟起了六一居士欧阳永叔的诗以为妙极 逸兴遄飞取书借月下之光夜读一阵风來陈枭倒也觉得春寒料峭不经意打了个寒噤 此时只觉得有人从背后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公子夜里风大放心着凉”声音如铃飘进了他的耳中 陈枭一怔这道观之中哪儿來的女子呢可如今自己也能感觉得真切那就是一个女子的手还带着些余温 “公子你不记得踪音了么”她的声音变得柔柔的突然一下子撞进了他的心里 “踪……音……那是什么”陈枭微蹙了他俊秀的眉转过身來问道这才见到眼前的女子一袭白色齐胸襦裙头上梳着双平髻一双明眸清澈如水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竟让他忘了继续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踪音是我的名字是你给我的名字你……忘了么”她的眼中先是有些错愕而后又转变成失落低下头失神喃喃道“为何我在这儿等了千年他仍旧沒有再回來过” 陈枭看着她埋下的头觉着有些心疼奇怪的是与这女子明明只是初见却给他一种倾盖如故的感觉 “踪音何其怪异的名字”陈枭想了想说道他也的确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与众不同的名字 踪音睁着那双大眼极其认真地看着陈枭“公子你也觉得这名字很怪么我等的那个人在千年之前也这样对我说过我还以为他逗我呢原來他当真是嫌弃我的名字了” “不姑娘芳名独特不染俗尘在下怎敢以为怪”他拱手一揖这才发现这观中那株琼花不见了踪影 “哈哈我知道了那踪音可是那株小琼花”说书人听到这里便笑了起來问道 陈枭讲起故事先前的烦忧消散了一半此刻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先生且听我将后來之事慢慢说來” 第二章 吾志何足与卿言 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他不是不知道那踪音的身份.只是无所谓.她是人或是妖.对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区别.妖何如.或善于人.人何如.或恶于妖.皆无异矣. 倒是如这般静好的日子并不多.从前寒窗苦读时无.而后奔波仕途便更不会有了. 遥想当年.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却不过是一朝偶得龙头望.題名金榜上.为的不过是半世浮名.虚耗了那么些安逸的时光. 乡试即在眼前.是否要抛弃眼前这还算安好的生活去追求那虚名呢. “陈公子.你在想什么.”踪音见陈枭坐在琴前.久久不语.便上前问道. “噢.踪音啊.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所认为重要的事如果对你來说并不重要.他又非常希望你去做那件事.你会怎么办.”陈枭沉思片刻.问道.那些功名利禄对他并不重要.可父亲送他去学堂.不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位列朝堂.赡养家小么. 踪音在亭子里寻了个地方坐下.答道.“踪音觉得.如果对他很重要.对我又怎么会不重要.更何况他希望我去做呀.” 陈枭转过头去.看着坐在身后的踪音.她清丽的脸上挂着温婉的微笑.正如那在清风中微微颔首的琼花. “我想我已经有答案了.踪音.谢谢你.我也该走了.后会有期.”陈枭起身便开始收拾包袱.准备离去. “陈公子.你要去何方.”踪音也站起身.想要留下他.只是不知要怎样去挽留. “我要回家.我要去参加考试.我要做官.”陈枭对她说道.他从未有过一刻如此刻一样希望成为官场中的一员.更何况想起父亲.已是归心似箭. “做官真的那么重要么.”踪音喃喃道.“为何你们这些男子都想要做官呢.” “做官可以获取俸禄.从而赡养我的老父.”陈枭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那官场.世无清官.一旦进入了那个物欲横流的圈子.想独善其身真的是难.” “你明知道是那样.为何还要去呢.”踪音有些不解. “是啊.明知是如此.却又不得不去啊.”陈枭喟然叹道.“古时有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可我……唉.” “踪音不知那五柳先生是何许人.只知公子这样做也并沒有做错什么.因为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牺牲掉一些虚无的东西算不得什么.”踪音安慰道.尽管她仍旧不明白为何世人都苦追功名.为何有人竟会为了功名忘却承诺. “公子这一去.不知还会不会有再见的机会.踪音难得一朋友.公子即将离去.我竟还有些不舍了.”踪音笑着说道.“公子一定要记得回來看踪音啊.”虽然千年以前她便领略过这世间男子的轻言许诺.但她仍旧是想要听他说那些话. 陈枭看着她.娇弱的身躯在风中显得有些单薄.他忍不住答应了她.尽管他也知道这一去山高路远.不知能否再回到这里. 她也选择相信.哪怕知道这诺言很有可能会成了谎言.可就算是谎言.她也愿意笑着去听.自古以來.诺言也就相当于谎言了.哪怕前人也曾说过“言必信行必果”的话. 他走了.她也从未期盼过他会回來.可她一直在琼花观中.从未离开. 陈枭则是回到了在临安城外的家.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老父亲. 不久之后便是乡试的日子了.只有成了解元.來年才能参加会试.一步一步地才能进入朝堂.混得个一官半职.也好回來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 拿起久未碰过的圣贤书.每日坐在院中温习着诗书.等待着秋闱的到來. 如意料之中一般.陈枭在秋闱中举.是为经魁.只待在來年开春的春闱中获得一个理想的成绩. 天不遂人愿.他并未能在会试中脱颖而出.无缘殿试了.于是只能在临安城郊的县衙里当着一个小差.月俸勉强够他们父子两人的生活. 县令虽然是个小官.可他敛的财并不比那些府尹少.往下欺压百姓.往上阿谀奉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官场. 陈枭不禁唏嘘.古今都一样.天下兴与亡.尽为百姓担.是兴亦苦來亡亦苦.更迭了朝代.当时的明月也只是换了些人看. 适逢天灾.田地无收.贵族放粮.以地为租.哪怕是国家减少了赋税.百姓也会被这些人剥削得一干二净. “大人.请您开仓放粮吧.要不然过不了多久灾民们就会涌进城中的.”陈枭实在看不下去了.城中百姓叫苦不迭.城外又有从别处逃难而來的灾民.而守在城门前的.居然是朝廷派來平定灾乱的军队.沒想到.在上战场之前.自己的武器指向的竟是自己的子民.岂不荒唐. “上头说这些刁民就该被打死.国家的粮仓这么紧缺粮食的时候竟然來勒索.真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县令安坐在高堂之上.对于城外正发生的惨剧充耳不闻. 是啊.他觉得他也不能多说些什么.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他如今也快要食不果腹了.又何來的精力去照顾那些灾民的温饱. “大人.城外打死了好几个灾民.”一个在城门监视的差役气喘吁吁地跑进來说道. “嗯.不是我们的人打死的吧.”县令捻了捻自己嘴上的八字胡.慌张地问道. “不……不是……是朝廷派來的人打死的.”那人答道. “好.那就好.”县令一下子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看着那人说道.“继续回去守着.一有情况马上來报告本官.” 陈枭站在一旁.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齿.心中愤愤不平.“如此草菅人命的狗官.竟还做了一方水土的父母官.唉.若我是一个侠客.一定要先灭了这样的人.只可惜我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时无英雄.竖子横行.叹叹叹.世道难. 第三章 差服垂下复蓝衫 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眼见这边灾害连连那边北方的异族又蠢蠢欲动意欲南下 元兵在边境处疯狂地杀戮那些个边境小城早已是民不聊生 “我们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苦么”陈枭听着來自边疆的战报心中有怒气却不敢发作 临安城中一片安然宁静的长街如故深谧的小巷如故叫卖声熙熙攘攘似乎边疆什么都沒有发生过一般 陈枭也只是一个小人物他即使是有鹏举公的气概也终是不能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北方的国土沦陷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陈枭读到这一句心里不禁深有感触 朝中竟无一人敢尽言或许他们自己也不愿去理会那些琐事 惆怅不已陈枭深夜回到家举起酒樽饮一杯薄酒望月生叹“黑云闭月兮长夜何处复明” “何事紧皱眉”陈父见他在这月夜叹气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 “爹孩儿不愿在那污浊之地呆下去了只是您……”陈枭说了一半把话咽了回去 “我怎么了”陈父笑道“孩子你以为爹让你认真念书是为了混迹官场爹只是想让你学会做人的道理既然你是明理的你要做什么我也不会拦你” “爹……”陈枭的眼中噙着泪花“孩儿知道了是非曲直皆有其道不枉道事人才不枉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陈枭辞去了官职不忘与踪音的约定直奔了扬州琼花观 观中与之前无差别琼花依旧亭亭玉立 “心念无双亭复及蓝衫路一夜孤衾枕函香问花花不语浮云亦逐北壮志归何处纨绔不识亡国愁犹唱**曲”他信手写下一阕《卜算子》坐在亭中卸下行囊闭上眼睛 “陈公子……你……你竟然來了”从身旁传來了踪音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些许惊讶 “我说过我会回來就一定会回來的”陈枭睁开眼有些疲惫地看着她 “是么”踪音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曾经也有过一个人让我等他回來可他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过……” 陈枭拍了拍她的肩膀无语也无言 “陈公子你做官了么”踪音睁大眼看着他 陈枭点了点头“做过了也沒什么值得留恋的” 他转了个身继续说道“江山失守统治者却偏安江南对那南下的异族忍气吞声视而不见我又如何能看的下去”他怒发冲冠目光中却有一丝掩饰不了的失落 “陈公子你要做什么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书生啊”看到他这个样子踪音不禁担心起來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担心他那感觉远远胜过了朋友之间的感情 她想她大概是爱上他了吧 陈枭望着她神情中的失落更甚了几分“是啊杨炯说的不错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我只是一介书生一个拿不起刀剑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连鹏举所言我也只能是在午夜梦回之时想想而已” “那陈公子意欲何为”踪音的双手藏在袖中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白皙的手中 “古时有人投笔从戎我又有何不可一身戎装保家卫国江山在人犹在江山亡我同亡”他散去了先前的那些情绪语气变得坚定起來 “可是你入仕时的愿望是能够养活你的老父么若是你从了军他老人家该怎么办”踪音急了只希望能留住他古來征战几人回她也是知道的 陈枭微笑起來语气也十分温和“踪音家为小家国乃大家国既亡小家何存想必我爹他会理解我的” “那……”踪音含情脉脉地盯着他她多么想问一句“那我呢”可终究还是沒能问出口 也许她应该为他做点什么吧 “踪音保重了”陈枭沒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他只能暗暗叹息这一去不知还能否再回來即使他还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她讲也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 陈枭参了军被遣在后方戍守临安城此行便是去琼花观与踪音告别 也许这次便是诀别 他一袭戎装在身面上却少不了几分书生气他轻抚着琼花的花枝“踪音我……是來见你最后一面的” 可那里始终只有一株琼花哪儿有踪音的身影 “踪音出來吧出來见我一面”陈枭苦苦央求着 可清风拂过也只有琼花微微摇晃的花瓣 “踪音你真的不愿见我么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要见到你我想此次一去此生便再无机会与你相见今日便來此与你诀别”陈枭仍旧不住地抚摸着琼花摇曳的花瓣想象着那是踪音正在与他嬉闹时的笑脸 又是一阵凉风袭來他尽管是身着厚重的衣裳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又不禁想起第一次在这琼花观遇见踪音时的情形 他借着月光夜读寒风入袖间她为他披上一件薄衫 “公子当心着凉了”至今他仍记得她的声音柔柔的 转过身的那一瞥他的心中便住下了这位姑娘哪怕她一直说着奇怪的话哪怕她有着奇怪的名字甚至她还有奇怪的身世他都不介意只是家境贫寒怎敢轻易对姑娘表明心意 所以他努力地考取功名想要与姑娘共度此生 怎奈世事无常朝堂不清明又适逢外族入侵他深知儿女情长只能放在国仇家恨之后 “踪音若是我能活着回來等我可好”说罢陈枭便要离去 欲行却又不行几步退回琼花前“不我怎么可能还能回的來呢不见我也好忘记我也好总会有后來人的” 后來人一定不会如自己这般软弱无能 他转身离去沒有看见那琼花的花蕊之中流出了一滴晶莹的露珠 或许那是泪她再也回不來了 她此刻只想站在他的面前说一句“我等你” 第四章 琼花散尽无双亭 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本想参军上前线抗敌不曾想却被安排在这临安城外守卫皇城 朝中向來重文轻武上阵杀敌怎能比得过那从小骑在马背上举起弯弓射大雕的胡虏连月來从前线传來的战报总是败战多捷报少可每当传到了这临安城总便会有那么些走狗私吞了前方的败绩报喜不报忧 那城中住着的皇帝仍旧是安适地享受着宫廷之中奢靡的生活可是那些从四处逃难而來的难民却因战乱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陈枭的眼前仿似出现了前线一处又一处的战火越是靠近北方就越是民不聊生那高大的战马铁骑威猛的蒙古将士举起弯刀冲进中原烧杀虏掠无恶不作 不知为何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远在扬州城的踪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会的她只是一棵小树那元人犯不着伤她的”陈枭握着手踱來踱去口中小声地念叨着 “陈兄你怎么了”站在一边的王二见他如此不安便问道 “元兵南下北方失守我尚有……亲人在扬州城不知此时是否还安好”陈枭皱着眉说道 “啊”王二吃了一惊“不知是何人……我听说那元人惨无人道那……” “其实她……是我喜欢的姑娘”陈枭答道又自顾自地说起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陈枭捏了一把汗心中的担忧又比先前更甚了几分“踪音你千万不要幻化成人形千万不要” 绮窗独赏烟花落沙场共征执金戈长风破阵几人醉犹闻玉树夜深歌 那皇帝如此无道这百姓如此无辜守不过也只是帮那些贪图享乐的人守住几天的欢愉几日之后这天下还不是一样会落入蒙古人的手中 倒不如就做一个逃兵带着踪音远离这纷杂的尘世哪管他什么朝代的更迭只要她还在身边什么都好 “王兄你先在这儿守着兄弟去方便一下若是长官來了担待着点儿”陈枭决定了他要逃不顾一切的逃走 只要能逃出军营一定就安全了前方战事告急他们又怎么顾得上为这小事大动干戈呢 整个军营中上上下下也不逾万人他轻而易举便逃了出來只见那临安城的大街小巷上到处都躺着难民他们中间有的人甚至是衣不蔽体街上的情形真的是不能用言语來形容 “大哥哥行行好吧我已经三天沒有吃过东西了”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头抱住他的腿苦苦的哀求道 陈枭于心不忍将揣在怀中的中午剩下的一个半干饼拿了出來取出一个來“拿去和家人分着吃了吧” “我家里人都死光了还有一个弟弟在扬州失散了”小姑娘哽咽了颤抖着接过那个饼“如果有这样一个饼爹娘兴许也就不会死了” 那姑娘咽了咽口水只掰了了一小块吃下便把剩下的还给了陈枭“哥哥这兵荒马乱的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用了”陈枭心头一痛这就是他想要守护的国别傻了根本就是妄想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他把手中剩下的半个也递给了她“和大家分着吃了吧我也做不了更多的了” 陈枭站起身正准备离开却又转过身來问道“对了你刚刚说你是从扬州过來的扬州那边情况如何了还有那株琼花就是琼花观中的那株琼花她还好么” 小姑娘被这突然的一问吓了一跳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小伙子那元人见那琼花生得好看便歹毒地将它连根拔起如今想是再也见不到那花颜了唉”一个老婆婆走过來从小姑娘那儿接过一点儿干饼颤巍巍地走回去塞进了自己的小孙子口中 连根拔起这……这怎么会 陈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他碎碎地念着失神地朝前走去准确的说是朝着家里走去 村子里一个人影儿也沒见到家里的门大大地开着桌上还放着一个碗碗里的饭菜早已发霉 “爹你去哪儿了”陈枭站在门外大声地叫着 隔壁的李嫂抱着孩子出來了忍不住哭诉起來“前些日子官府來抓壮丁六十岁以下的汉子都被抓走了你李大哥和陈老爹都被带走了” 陈枭的脑中有如隆隆雷声作响为何命运这般弄人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陈枭对着那漆黑的夜空咆哮着沒命地往扬州方向跑去 多少个日夜鞋底被磨穿脚底磨出血泡他都沒有停下在这兵荒马乱的地界他心中也毫无畏惧在这世上毫无牵挂畏惧应该从何说起 与其说是从鬼门关中幸存了下來还不如说他一次又一次错过了去死的机会 他终于來到了昔日小住的琼花观观中已沒有守观人他的眼前也只剩下了满地的狼藉琼花蔫萎的枝桠略微泛黄的落花散落一地那琼花果然被连根拔起如今已失去了生气 他颤抖着拾起那花瓣眼泪不住喷涌出來“踪音为何……这是为何” 当他终于明白这无用之朝换代也罢之时归來却再也见不到自己想要珍惜的人了 中原好景这琼花自然能算其中一个那元人那可恶的元人自己得不到的便要毁灭真是可怕 “踪音为何……为何不等我回來”陈枭要崩溃了这该死的战争百姓流离失所自己也失去了至亲就连他心爱的花儿也难逃厄运 “踪音來世再见吧”陈枭取出自己珍藏已久的玉指环戴在了琼花残碎的花枝上 “來世我们便凭这指环相认吧”陈枭心头默念着只希望上天能够怜他 “來世我一定不要再做一个书生了”他闭上眼倒在了残枝的旁边 第五章 回首沧桑已经年 “故事一定还沒有结束吧”说书人笑着看着他“咱俩衣衫都已湿透了倒不如去寒舍避个雨继续讲故事” 他点了点头“好盛情难却既然先生邀请在下又岂有拒绝之理” 二人一同去了说书人的家里更了衣衫便又坐在了厅堂之中秉烛夜谈 “陈枭死了么”说书人问道还沒有得到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起來“肯定沒有死你继续给我讲吧” “嗯他沒死”他点了点头 陈枭以为他死了可不知为何某一天他竟做了个梦他梦见了一个人背对着他的人 他走上前去想要看一看那人的面容谁料那人瞬间向前移动了几步“你沒有必要看清我的脸” “你是什么人”陈枭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你是阴间的鬼差” “我是青帝受小琼花之托來唤醒你的”那人说道 “小琼花你是说踪音”陈枭一下子睁大了眼看着他“踪音她还活着” “踪音死了琼花也死了可小琼花妖还活着如今她已不是妖了十年后你会在扬州再重新遇见她的”青帝说罢身形越來越模糊就这样从他的梦中消失了 “您别走啊”陈枭呼唤着苏醒过來还未睁开眼鼻息间便充斥着一股腐烂的味道 他睁眼一看自己处于荒山之上旁边是一个巨坑里面全是森森白骨白骨上还有老旧的血迹 他在这个恶心的地方一刻也不能多待了连忙找到了山下的清流洗去了身上的恶臭将衣物洗净晾干穿好后出了深山 时人皆着圆领右衽长袍髻式也与前时不同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如今已是洪武九年自己已经沉睡了近两百年元人被驱逐都已过了数十年 “我要习武”这个念头一直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日后寻到了踪音也好保护她 他听闻崆峒剑法如神便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赶到了崆峒在门外跪了整整一夜 “我崆峒派历來不收外來弟子你还是请回吧”翌日一早他等來的仍旧是拒绝里面的人甚至连门都沒有打开 “我要习武不扬言为天下苍生更不为入朝为将只求在纷扰的世间有自保的能力”陈枭跪在门前乞求道 “吱嘎”一声门开了那人丢出一个包袱和一把剑“喏这是家师吩咐我交给你的马上快离开吧” 陈枭打开包袱里面装着干粮和水还有一本剑谱他高兴地磕了个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谢师父” “莫急下山以后莫自称是崆峒弟子我们已不想再与这世间有任何牵扯”那人叫住陈枭嘱咐道说罢又关了门而后又从门那边传來声音“切记” 他在崆峒山上的小树林中寻了个山洞住在里面每日在山上练剑 他翻开剑谱扉页上便写着一个大字“勤” 读书人要历经十年寒窗苦读习武之人定也需要日日苦练才能成就一番武艺既然答应了不以行侠为目的便静下心來修习数十年也沒有不可反正那青帝也说了十年后他才会再遇上踪音 十年的风霜雨露十年的日夜苦修他练就了一手剑法也练就出了沉稳的性格 他回到了扬州回到了昔日的琼花观琼花观已恢复了旧时模样那里又重新开放起另一种花与琼花相似却又不是琼花 他失神地走在街上看到那路旁有一座楼阁名曰“楼外楼”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他的口中吟诵起來那是前人林升的诗句而如今身在太平年代又有几人还能懂得当时宋末的境况 “名字倒还不错进去坐坐”陈枭想道师父给的包袱里面还有些银子倒不如就在这儿花了吧 “君记否三月维扬花开后倚花嗅”刚一走进这楼外楼陈枭便听得有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是那么熟悉 他仔细一看是那楼台上有一个姑娘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姑娘正在唱着舞着 “那位姑娘是谁呀”陈枭问着旁边的人他打量着这位姑娘面容清秀气质脱俗那模样与踪音真真有些相似 “那姑娘啊可是这楼外楼的花魁姑娘呢名叫张莲火”旁边那人惊讶的看着他“小兄弟你是扬州本地人吧” 陈枭笑得有些尴尬“呃……我的确不是扬州人” “那就不奇怪了不是我夸张这扬州城中的人沒有一个不识得她的”那人说罢又转过身去继续看莲火的表演 “张莲火”陈枭眉头微微一皱“她会是踪音么” 依稀记得当年在琼花观歇息的第一夜半梦半醒间听见的便是踪音唱的这曲儿 他來到后台静候莲火的到來不一会儿便看到宛若仙人的莲火出现在他的眼前 “公子你是何人”莲火显然吃了一惊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了 “莲火姑娘在下姓陈单名一个枭字今日唐突与姑娘见面实在不该若有惊扰还请您多包涵”陈枭文绉绉地说道 莲火见眼前的人生得也算是俊美说话偏偏也那么有书生气不禁有些心动 “姑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您能把您的两只手都伸出來么”陈枭说道 他的意思便是要看看她的手指看看那上面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似书上所说的玉指环形状的东西 莲火不明所以但还是如他所说伸出了两只手那两只纤若玉葱的手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他细细地凝望着她的每一根玉指在她左手的中指上他看到了一个凸起的形状问道“这是什么” 莲火摇了摇头“不知道姨妈告诉我这是我从小就有的” 陈枭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起來想要张口却不知能说什么竟含着泪水一直静静地望着莲火 第六章 浪迹天涯与伊共 莲火十分讶异“陈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陈枭摇摇头破涕为笑“沒有我是太高兴了” “砰砰砰”传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莲火姑娘您还在里面么” “嗯我在等一下就出來”莲火答道急忙在这屋中寻找可以藏下陈枭的地方 莲火指着屏风后面低声的说“公子你先躲进來吧” 陈枭点头应下半蹲在屏风后 她打开门只见是那楼外楼的管事他说:“莲火姑娘柳岑枫柳公子要见你” “知道了待我打扮打扮便过去”莲火微微含笑对他说道即便关上了门 “那柳公子是何人”陈枭蹙着眉问道 “柳公子是这城中最有名的富商家的公子也是我们楼外楼的常客了”莲火与他解释道“陈公子也该走了否则让他们给看见了又免不了给你添麻烦” “莲火姑娘你喜欢你现在的生活吗”莲火劝罢便坐在镜台前补妆陈枭见她如此便忍不住问道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这都是命一切皆有定数”莲火答道说罢继续涂脂抹粉 “她当真是踪音么”陈枭看着此刻铜镜中妖娆的她不禁在心中发出疑问 片刻莲火便起身出去了沒有再理会陈枭 陈枭望着莲火远去的背影眼中分明多了几分落寞“也许是吧毕竟身不由己” 莲火径直去了柳府柳岑枫早已在堂中等待了一些时候合扇起身说道“莲火姑娘你总算是來了啊” “柳公子”莲火俯身行了个礼“不知柳公子今日找莲火前來所为何事” 那柳岑枫长着一张白净的脸一双惑人的桃花眼在这扬州城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 “莲火姑娘你应该一直都懂得柳某人的心意吧”柳岑枫沉默片刻问道 莲火抬起头來露出了那一张妖艳的脸眼睛直直地盯着柳岑枫“不知柳公子所说为何事” “我已帮你赎了身改了籍……”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一双细眼含情脉脉地看着莲火叹了口气“本想把你收作我柳府人却不料我那远方的客人那日在楼外楼看上你了向我要你……” 莲火瞪着他眼中充满了敌意却也只能忍下咬了咬唇问道“柳公子您把莲火送给了何人” “放心吧他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他可是北元的重臣之子”柳岑枫眉头紧皱眉目中多有不舍 “北元你是说蒙古”莲火后退了几步“我不要去蒙古”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蒙古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也许是因为他们是异族吧 “我也不想啊只是……”柳岑枫说道转而对身后的家丁说“把莲火姑娘关起來到时候直接送去蒙古” “虚伪都是虚伪的人”莲火看着柳岑枫冷笑一声 沒过几日蒙古的人就來了他们接走了莲火 陈枭一连几日沒见到莲火便知道她一定是在柳府出了事可柳府外守卫众多他根本进不去只好候在门口却刚好看见了被送出來的莲火 他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伺机下手 是夜刚巧路过一个小树林趁着夜色他劫走了莲火带着她悄悄地离开了 旦日这些人才发现早已沒了莲火的人影便回了城找柳岑枫 柳岑枫拍案怒道“她居然敢逃走” 他眯了眯眼心生一计“來人去楼外楼催莲火姑娘怎么好几日都沒有送过來” 那老鸨一听吓得连忙赔罪急忙遣了管事带着人一起去寻 莲火几日都沒有进食根本就承受不了这么颠沛的日子走走停停半日两人连扬州都沒有出去 听见有人的声音陈枭连气都不敢多喘一声拉起莲火就跑 第七章 因缘偶至* 陈枭带着莲火跑了很远后边的人仍旧是穷追不舍 “陈公子你自己快走吧不要管我”莲火停下來喘息看样子已经走不动了 “不……不可能我一定会带着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的”陈枭拉着莲火不肯松手带着她继续在林中穿梭 “我走不动了你再不走我们就都走不了了啊”莲火甩开他自己停下來倚在树旁 陈枭蹲下來“莲火姑娘若是不嫌弃就让在下背你一程吧” “你带着我是走不快的大不了我回去便是可你……”尽管她很是不喜欢那种地方可若是真的要回去她也沒有办法 “我们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会到一个县城就可以买匹马继续行路了”陈枭指着前方 “快跟上他们就在前面”还沒有动身便听见了身后的叫喊声 “他们追來了陈公子你快走啊”莲火央求道她怎么可以连累了这个救她出苦海的人 “那好我们不走了你跟在我身后”陈枭的眼中带着杀意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陈枭看了她一眼下了决心“这次我可以保护你了哪怕是手中沾满了鲜血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又握了握莲火的手“姑娘不要害怕有我在” “他们一定就在附近给我搜”刚才那个声音又出现在耳际莲火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正是楼外楼的管事前前后后跟了十多个人 陈枭欲上前与他们打斗莲火拉住他摇了摇头“你打不过他们的” 陈枭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心执着长剑走了出去正來到那些人的面前 莲火应该也沒想到温润如陈枭竟也会浴血厮杀 “我们拖住他你们几个去抓莲火姑娘”管事对身后的人说道 陈枭转身看了看莲火连忙退回去來到莲火身边 “你小子就别不自量力了把莲火姑娘交给我们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管事带着那边的人一起追过來将陈枭和莲火围在中间 “抓紧我”陈枭只说了一句便拔出长剑向四周的人劈刺过去 那剑所至之处迸溅出猩红的血液剑刃上也滴着血他的眼也已变成了血红色 “呀”四周的人一起冲上來手中的刀直直地向陈枭砍來 再怎么陈枭也是寡不敌众很快便落了下风可仍是紧紧的抓住莲火 他难以抵挡从多个方向攻击的敌人左臂被人砍了一刀鲜血汩汩地流出那些人顺势从他的手中抢走了莲火 陈枭掷出了手中的剑正插在那人的背后那人就倒在了莲火旁边 陈枭手中沒了武器这几人便趁机向他围了过來举起刀就要向他砍去 他闭上眼“我又要死去了么还是沒能救下她……” 只闻几声清脆的碰撞声那些人手中的刀都被未知物弹了出去一男一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什么人竟在此地欺凌弱小”那男子面上有髯须看上去四十來岁的模样身旁那女子虽不复年轻却是风韵犹存 “你又是什么人竟和这小生一般不要命”那管事说罢举起刀又向男子劈來 “景衣先带他们两个离开”男子转身对女子说道 “走吧”景衣对他们两个说拉起莲火就往西边跑去陈枭看了那男子一眼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你们为何会被他们追杀啊”一边走景衣一边问道 “这……”陈枭看了看莲火沒有说出口 “我是楼外楼的姑娘陈公子是为了救我出來……”莲火说道 “我们快走吧他们暂时应该不会追上來”刚才那男子跟了上來对他们说道“想必二位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就跟着我们一起回万花楼吧” “万花楼”莲火有些忧虑地看着他们 “万花楼就是里面有很多花啊你不要多想了”景衣笑着说“前面有马我们快走吧” 陈枭看了莲火一眼他的脸上还有些许血迹此刻的模样看着有些骇人“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的” 四人一同从扬州赶到了涪城在涪城的西北角矗立着一座华丽的楼阁朱墙碧瓦檐阿俊俏门口挂着一幅楹联“云消静盈岫雪霁花满楼”抬头上望赫然写着三个大字:“万花楼” “大哥你们回來了”一个白面小生从门中走出來那模样仿似一个女子净若柔雪 “嗯我们先进去再说吧”男子带头走了进去陈枭打量了一下带着莲火一起跟了进去 “还未知先生是何人……”陈枭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有些唐突 “我叫吴公达是这万花楼的主人”那男子答道“那位是我的内人夏景衣这个是我的小僮白观” “在下陈枭”陈枭拱手说道“这位姑娘名叫张莲火与在下只是萍水相逢” “为何会救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吴公达眯着眼看着他有些疑惑不解 “先生如果您相信这世上有些事是不能说出理由的那您就知道我为何会救她了”陈枭看了看莲火一点儿都沒有意识到莲火对他除了感激更多的是恐惧 她天生害怕杀戮而之前在树林里陈枭大开杀戒不得不让她惮而远之 “万花楼为何叫万花楼”莲火咬了咬唇张口问道生怕这万花楼是与那楼外楼一般的是非之地 “众花聚集万花齐放无限美好啊哈哈……”吴公达笑着说道摇了摇头走了 “你们就在这儿住下吧”夏景衣过來对二人说道“我们这儿住了五个人探花郎吴公达白浪花白观菊花九宋九卿古色花许和风还有我无名花夏景衣” 陈枭听罢“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加我一个吧**花陈枭” 莲火看向他她也曾唱过那陈朝后主的《玉树**花》“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想必那陈公子也是读过的定还是会有些文采对他的印象也就好了不少 第八章 烟花琐事那堪顾 夏景衣拉着莲火,问道,“那你呢?” “我也來么?”莲火不知该不该这样,自己在家乡还是有亲人的,如今真的要在这蜀中长居么? “先生,如果您相信这世上有些事是不能说出理由的……”陈枭的话一直回荡在吴公达的耳际。 他信,他怎会不信?他与夏景衣不也是一样么?萍水相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会有这万花楼啊。 想当年,他还是洪武四年的探花郎,被委派去了塞外清扫北元遗党,在荒凉的大漠上,他遇见了正在出逃的夏景衣。 “救我……救救我……”夏景衣跪在马前恳求道,吴公达看她装扮非凡,是蒙古贵族的打扮,口中却说着流利的官话,心下觉着奇怪。 “姑娘,你这是……?”他愣了一下,问道。 “有人追我,求求你,带我回中原吧。”她仍旧是苦苦的央求着。 “这姑娘生得标致,又是如何到了这荒漠上的呢?”吴公达思虑道,把她拉上了马。他甚至不知道她的身份。 出了大漠,即将分别之际,他才知晓她的名字叫夏景衣,竟是那北元皇帝的妃子。如今才知道是闯了祸,却仍是不明白该如何去补救。 “姑娘,你可有地方去?”吴公达正询问着,只见有一群着异装的人也进了城。 他拉过夏景衣,护着她从一边逃脱。 “你可认得刚才那些人?”他低声问道。 夏景衣点了点头,“他们都是陛下的亲信。” “我不想和他们回去,您想办法救救我好么?”夏景衣看上去让人心生怜惜,吴公达又怎忍不答应她。 他有公务在身,此番前去塞外却什么也沒有做成,皆是因为她。如今想來他仍是十分感慨,也许年轻时都这样吧。 后來,他辞去了官职,带着她來到了这涪城,建立了这万花楼。 莲火也决定留下來,不因别的,只因为她想见一见那传说中让女子们不能自拔的采花贼,,古色花。若不是风流如斯,又怎会有那么多女子为之倾倒呢? 他们在这万花楼,一呆便是数月,这才现白观是整个万花楼里最活泼的那一只。整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当然他最爱说的,还是关于古色花的事。 古色花是个采花贼,可他是怎么來到万花楼的呢,这个问題不禁让白观红了脸。 “是因为我。”白观低声说道,“他是因为我才会來到万花楼的。” “啊?”莲火抑制不住的讶异,难道说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男子,竟有断袖之癖? “你不要误会了,他绝沒有那种特别的嗜好。是……是他把我当做女子了……”白观说道,脸愈地红了。 “白浪花,随我出去一趟。”只闻外面传來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声音。 “是色花,我先去了,莲火姑娘后会有期。”白观欢乐地蹦着出了门。 莲火跟了出去,却只望见了两人的背影,他一袭白衣,温润如玉。 “你是谁?”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阴冷的声音,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小心!”陈枭也不知从什么方向窜了出來,举起还未出鞘的剑挡在那人身前。 “我是这万花楼中的宋九卿,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万花楼?”他也毫不示弱地拔出了剑,目光如针芒一般扎人。 “你们在干什么?都把剑给我放下。”夏景衣出现在这里,把两人分开來。 “这位就是我先前与你们说过的菊花九,而这两位就是新來我们万花楼的花陈枭和玉面花张莲火。”夏景衣为他们相互介绍道。 宋九卿收起剑來,脸上的神态依旧沒有改变半分,“幸会。” 他们还以为这宋九卿就是一个这样的面瘫,自从一位沐姑娘來过了,也能在他的脸上看见从未见过的笑容了。 那一日,只有宋九卿一人在楼中。也就是那一日,这位沐姑娘出现了,她说她要寻人。 “姑娘所寻的可是古色花?”宋九卿背对着门口,甚至连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便如是问道。 “您怎么知道?”她的回答一点儿也不出乎意料,这样的姑娘他在万花楼每日都可以见上好几个,都是來寻那古色花的。 他把情况如实地说了,也劝她离开了,可她就是不肯走,“我不走,我在这儿等他回來。” “他出去一次不知要何时能回來,你这样要等到何时?”见这姑娘如此固执,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也就是这一眼,便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那……我下次再來好了。”看到宋九卿盯了她片刻,她慌乱地避开了他的眼神,取下了戴在头上的白玉蝶交给他,“请您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古色花,就说……灵山派沐沁林來过了。” 有这么多请求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大多数人都是在他的阻拦下离去了,可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样。 陈枭和莲火认识她,是在几月后,她再次寻不见古色花,來到万花楼时,她与他们熟识了。 沐沁林与莲火一起倚在楼上的朱栏上,看着陈枭在下面练剑。 “莲火姐姐,你和陈枭……”沐沁林见他们两个关系不一般,便问道。 “我们可以算作是生死之交吧。”莲火回忆着之前他带着自己逃脱魔爪的时候,不禁笑出了声。 “莲火姐姐你不喜欢他么?”沐沁林以为,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一定会在一起的,就像她和古色花一样。 “我说出來倒也不怕妹妹嘲笑,我在等一个人。”莲火想了想,对她说道,“有一种感觉,我和那个人前世有过约定,不知为何,前世我们沒能在一起,这一世,可不能再负了他。” “那……姐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沐沁林问道。 莲火摇了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他是一个书生,为我作过文,与我和过歌,想必定是个文质彬彬的人。”说罢,她转头看向陈枭,“陈枭也挺好的,只是他只会舞刀弄剑,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沐沁林看了看莲火,又看了看陈枭,才知道自己之前拥有的有多么不易。 第九章 最是灵山多变故 莲火也以为,她会遇见那么一个人,直到那一天她才会离开万花楼,去过新的生活。 可她从没想到的却是,还未等到曲终人散,万花楼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他们都走了,在灵山比武大会过后。 那一日,天下豪杰都聚集在了灵山,要举行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万花楼、崆峒派、天山派都意指灵山派掌门人沐沁林的首级。 原来,那沐沁林是蒙古贵族的后裔,她的母亲乃是元末的公主孛尔只斤·洛林答腊。 天下人都知道,这元人在中原作祟百余年,如今还有北元残党尚在北方逍遥。 而这万花楼和崆峒派的人都曾受过这蒙古人的欺侮,如今终于得到了机会,能够报仇雪恨,以泄积郁心中已久之愤。 “很荣幸灵山派能够主持这一次的武林大会。”沐沁林对着在场的人们说道。 “你灵山掌门是蒙古异族,怎么配主持我中原的武林大会!”下面有人反对道。 “看来,今日不先解决个人恩怨,这灵山武林大会是无法进行了。”沐沁林的目光停留在这边这一拨人上,正好是万花楼和天山派的人。 “那好,各路英雄豪杰就恕我们崆峒五怪无礼了。”崆峒派站出五个人来面对着天下英雄说道,又转而对沐沁林说道,“还请沐掌门与我们几个生死一搏。” “好。”沐沁林使出轻功,来到五人面前,也对天下英雄说,“我希望今日不论谁输谁赢,谁死谁活,都不要追究。我想我也需要和他们来一个了断了,今日有多少想杀我的都尽管来吧。若是我死了,这次的武林大会便交由我派顾长欢主持。” “沐掌门,这……”有人想要出来劝说,却也退了回去,如今这个局面谁也不想提前站队。 万花楼和天山派便都在一旁观战,没有轻举妄动。 “开始吧,干脆点儿,你们五个一起上。”沐沁林的眼中充满了杀意,在场的人都知道她与这崆峒派的羁绊,那崆峒派从很久前便开始刺杀沐沁林,最后沐沁林的丈夫天柱上人、万花楼的白观也都为了保护她死在了崆峒派的手中。 见她这个模样,他们都知道她要下杀手了,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她不会再给他们留任何的机会。 沐沁林娴熟地使出灵山剑法,将五人的阵型打乱,而后,她把手放在剑刃上划了一下,整个人变得失控起来,提起剑便向那五人劈刺而去。 她手中的可不是一般的剑,那是传说中元朝统治者为了驱逐起义的汉人所铸的剑,民间称其曰“降明剑”。 传说这把剑只要是饮了蒙古贵族的血,就会具有可怕的力量,从而号令江湖。 很快,那五人便也占不到上风了,反倒是被沐沁林一人压制了下去。 “你们走吧。”沐沁林极力控制着自己,对眼前的人说道,她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但这几人哪里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见她停了下来,便马上继续展开进攻。 “这是你们逼我的!”沐沁林怒视着他们,爆发了强大的力量,她挥舞着手中的剑,就像在人群中旋转一般,不出一霎,那几人便死的死伤的伤。 “还不快滚?”沐沁林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手上衣裙上都沾满了鲜血。 活下来的也就剩下了两人而已,连忙连滚带爬地下了灵山。 “好,那我们……”沐沁林正准备宣布灵山武林大会开始,却又听得一声阻拦,“慢着!” 出来的女子身着鹅黄色衣裙,她正是天山派的掌门高萍伶。她的眼中带着轻蔑的笑,“沐姐姐,你欠我的我还没有管你要呢。” “我欠你什么?”沐沁林问着,下意识地看了看她身旁的古色花,他只是拉了拉她,可也拦不住她。 “你不仅欠我,这里有许多人的账都得你来还。”高萍伶步步紧逼,“万花楼的夏姐姐,万花楼的莲火姐姐,万花楼的陈枭哥哥,你都欠他们一个交代。” “萍伶!”古色花叫道,“不要再说了。” 沐沁林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是这样么?” 这些都是她曾付出过真心的人,可就因她有蒙古血统,就被他们敌视…… “那好吧,如果想要我死。你们就一起来杀我吧。”沐沁林闭上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高萍伶一下子冲过去,来到她面前,“沐姐姐,今日我便要报杀父杀母之仇,你要怪就怪你那个从来都不爱你的母亲吧。” “等等。”沐沁林见她马上要开始打,便叫住了她,看向了万花楼的一众人,她这才发现宋九卿根本就没有来。 “万花楼的各位哥哥姐姐,你们要上便一起上吧,沐某最讨厌的便是车轮战。”她说道。 随即,吴公达带着夏景衣和陈枭过来了,而莲火不会武功,便留在原地看。 “嘿!”高萍伶抽出剑便朝着沐沁林刺来,沐沁林往后退了几步,凭空跃起躲过了她的一击。 接着,万花楼那三人一同向她打来,情急之下,她又出动了降明剑。 那降明剑的威力,加上她本来的实力,基本上是可敌百人,更不说只有他们四个人。 最后,万花楼三人被打成了重伤,她的剑直指高萍伶。 高萍伶没有后退,而是迎了上去,她一掌拍在了沐沁林身上,自己也中了一剑。 “受死吧。”沐沁林掩饰住自己的不适,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沐掌门,放过他们吧。”古色花一个翻身,来到了这战斗激烈的地方。莲火也连忙上前来查看他们的伤势。 “莲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日我们也只能任人宰割了。对不起,没能帮你报仇。”陈枭对她说道。 沐沁林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那当时他们要杀我的时候,谁有让他们念过旧情吗?情呵!情!”最后也只能变成苦笑。 “滚吧,都滚!以后不要再在江湖上出现了!你天山派,还有你们万花楼!”沐沁林指着他们悲戚戚地说道。 莲火对陈枭说,“万花楼没了,我带你走,我带你回我老家,我们一起走。” 第十章 此时重梦少年事 “好,莲火,你可以带着陈枭走了。”沐沁林说道,“古色花,你也可以带着万花楼的人和高萍伶这贱人离开了,不过……夏景衣得留下来。” “为何?”夏景衣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问道。 “让天下各路英雄来评评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民间都这样说。她夏景衣原本是北元先帝的妃子,跟着这吴公达逃窜到了涪城。如今他们既然说我是蒙古后裔,那北元先帝好歹也算是我舅舅,我是不是应该把舅母好生照顾着?”沐沁林讲道,听着也确实有道理。 “一派胡言,根本就是他们强迫景衣的!”吴公达听见众人都附和着,便反驳道。 “探花郎,您这话说的可不对,强抢去的也是别人的了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下面的人便都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吴大哥,景衣姐姐,我们帮不了你们了。”莲火轻声说道,扶起陈枭便转身走了。 “莲火,你要带我去哪儿?”陈枭看她扶着他很费力,勉强的停下来问道。 “我老家,闽中。”莲火说道,“就在那里过一辈子,嫁人生子终老,也好过整日在江湖中漂泊。” 是的,她想要安定,因为她从没有过过安定的日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她还有个姨妈在福建闽侯县,她也曾在那里生活过。 没几日,两人便赶到了福州。 福州城外十余公里的闽侯县境内,有一座美丽的洪山桥。桥虽不大却颇有特色,全桥由色泽鲜艳的红砖砌成,掩映在丛丛随风飘拂的绿柳中,颇富诗情画意,是当地历代文人雅士钟爱和聚会的地方。此桥因远观似一团红焰,故过去人们多称它是红桥。而她就住在这红桥边,因才美闻名,被人们称作张红桥。 “我并非福建本地人,我出生于中原的大户人家,因避元末的战乱,父母带着年幼的我流落到南方,不幸的是半途父母双双病逝,我便被托付到姨母手中。”莲火和陈枭讲述道。 “后来我便独自出来谋生,却不想被坑进了那楼外楼。”莲火想想以前的日子,不禁唏嘘感叹。 陈枭望着她,这才知道这些年来她的不易,他也暗下决心,下半生,一定要让她过上安定的日子。 “莲火,让我保护你可好?”陈枭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别傻了,你比我小。更何况,我要以才取夫,要嫁就要嫁给一个像诗仙李白一样的人。”莲火说道。 “才高八斗,我也曾经有过,却也只能感叹生不逢时。如今,我却是一介武夫,再也作不出‘一夜孤衾枕函香,问花花不语’之作,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情怀。”陈枭绝望的望着桥下东流的水,如今的他才是看尽了沧海桑田,如今的他才知道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自己心爱的人,就算是遇见了也许早已物是人非。 他几个月没有出门,只为了能写出一句,哪怕只有一句能打动她的诗,不轻浮,不浅薄,载着他数百年的沧桑之感,载着他一次次错过她的遗憾…… 第十一章 伫倚阑干夕阳斜 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她说过她要嫁与一个如李白的人根本不把纨绔子弟、风流公子之辈放在眼里这样一來更加激发了周围自命才高的文士们的兴趣纷纷投诗词往莲火处希冀以诗词为媒获得佳人的青睐无奈诗笺成叠成打地堆放在她的案头她细心品评排定次序却沒有一份特别中意的因而也就不屑作答回应 闽中有十大才子自然其中也有人听说了莲火的事王恭便首先向她投來了诗作 “重帘穴见日昏黄络纬啼來也断肠几度寄书君不答雁飞应不到衡阳”莲火读罢失望的摇了摇头“这诗虽是情绪强烈诗意逼人可略显浅薄唉” 她自然是不予回应那王恭便也只得失落而归 同为“闽中十才子”的王偁听闻了好友的事迹顿时來了兴趣他可是被人称作“闽北风流才子” 他风流潇洒才思敏捷曾游学湖湘也留诗一路听说那红桥边的莲火姑娘那么不易动心便想露一手 王偁租下了莲火邻家的房子想的便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以期伺机博取佳人好感进而赢得芳心 莲火也注意到隔壁住进來了一位俊雅的小生也知道他每日里注视着自己心中不禁暗喜可那公子却迟迟沒有送上诗作她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一日王偁在家中的阁楼上看见了隔壁的莲火姑娘隔着纱帘绰约的倩影心头涌上诗作一首很快便写下來了 “象牙筠簟碧纱笼绰约佳人睡正浓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神游蓬岛三千界梦绕巫山十二峰谁把酣声忽惊觉起來香汗湿酥胸”他书写罢一连读了好几遍十分满意“好诗好诗” 他托邻家的丫鬟把这诗放在莲火案头开始等待佳人的回应 他觉得自己那首诗词句美妙香艳情浓既赞扬了莲火的妙韵又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自以为可以得到佳人的青睐 莲火看到案头有首诗心下一阵欢喜拿起一读气得脸儿微红 她本以为那人可以文才卓著才如其表可沒想到他竟会写出这样的诗 那“烟笼芍药”“水浸芙蓉”“神游蓬岛”都显得清新雅致文思不凡可那“梦绕巫山”和“汗湿酥胸”却显得太过轻佻 她也承认他的诗意不俗颇有才气却是缺了些庄重非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仍旧不予回应 正在王偁左等右盼等不到莲火的回应时他的朋友也是同为“闽中十才子”的林鸿造访 林鸿是福清县的世家子弟聪颖好学才华横溢因而被人们列为“闽中十大才子”之首 洪武初年林鸿被地方郡守以才人的名义推荐到南京太祖朱元璋亲自主持殿试林鸿出口成诗博得太祖欢心授官为礼部精膳员外郎 在京城林鸿娶过亲那女子是豪门闺秀姓朱 朱氏是才女能文善诗夫妻间诗词酬唱恩爱甚笃可好景终不长红颜薄命沒过几年那朱氏便因病而逝林鸿伤心欲绝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在情场失意官场也失意他性格孤傲得罪了上司索性辞去了官职回到了故里这才赋闲无事來寻昔日旧友 王偁见了林鸿两人甚是亲热欣喜设酒在阁楼上对月长谈 月圆之夜两人在楼上喝酒林鸿的目光无意瞟向窗外瞥见邻家的庭院中有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正在月下焚香祷告神情专注恬静在皓月的清辉下显得十分可人 林鸿情难自禁便提笔写下诗一首:“桂殿焚香酒半醒露华如水点银屏含**诉心中事羞见牵牛织女星” “林兄好文采你可知邻家的那个姑娘她以才选婿我投了诗作许久都不见有回应不知要哪种人才能打动她呵”见林鸿为莲火作了诗王偁把心中不快之事都说了出來 “怎么会王兄不是在闽中出了名的风流才子么这位姑娘怎会看不上你呢”林鸿觉着奇怪转头又看了看窗外可那邻家已是空庭无人影 “林兄也不妨一试将你的诗作送与莲火姑娘查看”王偁说道他也是抱着看他笑话的心态说的毕竟这來了许多人都未曾打动芳心仅凭他一言怎可能让美人回眸 “既然王兄都被回绝了林某又怎敢轻易出手这事恐怕还欠雕琢……”林鸿还未说完王偁便把诗从他的手中夺去交给了邻家的老妇人 老妇人将诗转交给了莲火笑着说“莲火姑娘你也不要太挑了这是隔壁的那位公子交给我的那公子长得可是面如冠玉眉目疏朗俊俏得很呢” “又是隔壁那公子”一听到是王偁莲火就要把诗回绝了一次轻佻之后再怎么修改都是个不庄重的人 “不是上次那个公子是近日來造访那公子的客人”老妇人说道沒有接那首诗“姑娘好生看着老身就先走了” 莲火打开看便知道他定是月圆那日见到自己了焚香一案却不是为了求青天 莲火心里高兴得很也许这公子正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 她许久未提过笔激动的研起墨來挥毫写下:“梨花寂寂斗婵娟银汉斜户临窗前自爱焚香消永夜从來无事诉青天” 莲火找到老妇人把这诗交给她“请帮我把这首诗交给邻家的公子吧是上次送诗的那个不是住在隔壁的这个”她一直强调道生怕老妇人会送错人 “老身知道姑娘你就放心吧”老妇人笑道这也是这么久以來她第一次见到莲火的回信 “林公子莲火姑娘从未与人和过诗你这还是第一次大有希望啊”老妇人把诗交给林鸿并贺道 林鸿遂让老妇人做媒娶了莲火做外室 第十二章 落红满地归寂中 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露中人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日子甜甜蜜蜜过去两人厮守一处莲火竟忘了还有一人曾为她守候 如今陈枭从那一处清闲之地回來便听闻了莲火与林鸿之事手中紧握着拳这一去不过数月回來时便已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他手中攥着的是他苦思数月作出來的一句诗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他的心情难以平静为何上天要如此捉弄他相知不相守相思相望不相亲 她既已为人妇他还能如何而今才道当时错纵是千般情脉脉物是人非可奈何 他把手中写着那句诗的绢帛丢在了她家门口黯然地离去了 “踪音莲火我终是与你无缘我们从此天涯陌路人吧”陈枭闭上眼泪水却从眼角滑落 他回想起这匆匆数百年在维扬与她初识那会儿她还是一株花因为战争她与他永隔 如今他习了武艺只想保护她不愿再让她受到伤害只是不想她只记得她前生爱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一个会写诗的书生 “那林鸿也许会对你好的吧”陈枭想着他看着眼前这一片琼林苦笑道“为何我当初沒有直接带你來这儿” 这一片琼林是他几年前发现的漫漫万里无边无际 他枕着手臂睡在琼花下时常幻想着会有一个似琼花干净的女子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唱着“君记否三月维扬花开后倚花嗅” 他也曾鼓琴瑟于这琼林之中却沒有一棵再出现为他翩跹起舞 回到那一日的闽侯陈枭离去之后老妇人在门口捡到了这一块绢帛见上面沒有署名便直接交给了莲火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莲火读道又转身问着林鸿“林郎你可知道这是谁写的” 林鸿接过來一看那字迹不似他朋友中的任何一个的字字虬劲有力方寸颜筋柳骨 “我也不知是何人的倒是这其中便能看出多少沧桑想必定是一位老人家的诗作吧”林鸿推测道 “是陈枭”莲火猜测道“陈枭是你來了怎的都不來见我” “陈枭是谁”林鸿不解地问道他从未听过这一号人物 “陈枭是我的旧友了前些日子离开了闽侯如今想是回來过了”莲火看着林鸿手中的绢帛心中感慨万千 既然他走了那就让他走吧去过自己的日子忘掉她重新开始不也很好么 她也好与林鸿安心的过日子过她喜欢的那种安定的日子 陈枭自此封笔无人再能让他落笔吹墨 整日倚在琼花林中酌酒鼓瑟望月怀远 愁中看、好天良夜争知道、尽成悲咽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 他只能这样缅怀着已经回不去的日子 第十三章 遍倚朱阑红泪泫 莲火本以为就此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了可是沒想到好景不长那林鸿旧时岳家为他觅了份差事他便去了金陵自此两地相隔 临行时分林鸿留下词一阕以表离别之意“钟情太甚人笑我到老也无休歇月露烟云多是恨况与玉人离别软语叮咛柔情婉恋熔尽肝肠铁旗亭把酒水流落花时节应念翠袖笼香玉壶温酒夜夜银屏月蓄喜含春多少态海岳盟誓都沒此去何之碧云春树今晚翠千叠图将羁思归來细与伊说” 她在红桥边望断天涯却道天涯地角有时穷只有相思无尽处 她日夜守在绮窗边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着这泪水开始研墨与他和下了这一阕 凤凰山下玉漏声恨今宵容易歇一曲阳关歌未毕栖身哑哑催别含怨吞声两行珠泪渍透千重铁柔肠几寸断尽临歧时节还忆浴罢画眉梦回携手踏碎花间月漫道胸前怀豆蔻今日总成虚设桃叶渡头河水千里合冻云叠叠寒灯旅邸荧荧同谁问 诗中即思离人不知欲寄彩笺兼尺素不知良人今何处莫教前事重提徒添悲戚 “林郎啊林郎此去数月音信全无莫是你已忘了这红桥畔的莲火了”她又倚在红桥等待他的归來 一日又一日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莲火姑娘有林公子的信”这一日她又在桥边等候等來了老妇人取來的林鸿的信 信上的是一阕《摸鱼儿》“记得红桥少年冶游多少雨情云绪金鞍几度归來晚香靥笑迎朱户断肠处半醉微醒灯暗夜深语问情几许情应似吴蚕吐茧撩乱千万缕 别离处淡月乳鸦啼曙泪痕深红袖污深怀遐思何年了空寄锦囊佳句春欲去恨不得长留春住相思最苦莫道不消魂衷肠铁石涕泪也如雨” 后面还附了七绝七首最后一句分别为“夜深和月到红桥”“夜深和雨滴红桥”“淡烟斜月过红桥”“七香车子度红桥”“数株杨柳暗红桥”“日斜无语立红桥”“落花飞絮满红桥”醒也红桥梦也红桥思也红桥念也红桥 思红桥也思红桥畔伊人罢 他的心上尽是红桥她的心上却盼归鸿 她遍倚红桥红泪滴残在桥边題词一阕 “月下花前似梦中纤纤轻翎认春丛倚尽朱阑红泪泫伫桥东 雁字凄凄传切切寒鸦瑟瑟枉悾悾庭外床前三两步盼归鸿” 对林鸿她付出的是一片纯真的痴情在付出感情的同时她也把自己一生的理想都系在了林鸿身上更是认定了他便是她等待了一世的书生 可如今从林郎的诗词中她把握不了他的想法似乎满是相思却又无意相守对于他们的未來他也只字不提是不是打算就此而止一切还会有后文么 一襟拥恨怨魂消两处相思隔水遥不见归鸿堂前井唯有伊人倚红桥 莲火陷入了深深地迷惘之中各种可怕的结局在她的脑中回旋心乱如麻茶饭不思不久就忧虑成疾倒卧床榻郁郁而终 芳魂消逝的那一日满林的琼花飘落未到季节的凋零让陈枭觉得很不安琼花为何会无故凋落 他回到闽侯县去寻莲火只听得姨妈说莲火已香消玉殒了在那之前留下了两段诗 一段是给那林鸿的另一段则是留给陈枭的 这根本就是陈枭当初给她的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如今琼花又落了满地的落花不过是归于泥土之中芳踪却无处去寻 于是他踏上了寻找琼花的旅途一人一剑一枝花陌路天涯 林鸿去了京城在旧时岳家人的提携下重新走上仕途大家劝他续弦他也想就此忘记从前与莲火在一起的日子把在闽侯的那段时光当做是一枕香梦 可秋來春去花落花开莲火的影子一直在他的心头萦绕不去他确定那是一份爱曾经刻骨铭心的爱 他的脑海中时时出现她等待在桥头的模样一次又一次在梦中的重逢醒來却只是梦醒匆匆珊枕湿透 于是在春暖燕回的时候他又踏上了故土回到了闽侯心中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在桥头盼归鸿的她 走到桥头那里空空如也他的心中有些失望莫非这莲火姑娘已经忘了他嫁作他人妇了 他直直地走向红桥西畔走到莲火的家门前只见院门紧闭门庭寂静急忙叩门迎出來的只有满脸悲沧的姨母寻问之下才知伊人己在一月之前因相思之苦而病故林鸿惊悲失色捶胸哭泣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留下的只有自责和永远的悲哀 检点莲火的遗物时忽见她床头的玉佩上系着一封信缄折看一看里面有一副诗笺上面写着半阕《蝶恋花》: 记得红桥西畔路郎马來时系在垂杨树;漠漠梨云和梦度锦屏翠帽留春住 后也有七绝七首末句为“朝朝望断北來鸿”“闻听清宵嘹唳””音信何缘寄塞鸿””海阔天空怨落鸿””楼头长日妒双鸿””恨他天外一声鸿”“夜台应少系书鸿”篇篇念鸿可他却从未出现在桥头 莲火的七首诗一字一泪地倾诉着她的痴情与幽怨时时挂牵着林“鸿”鸿却高飞天际只留下痴心怨女空闺写愁林鸿睹诗大为伤感想起伊人楚楚可怜的苦盼模样他的心一片一片地碎了自己抛开有情人整整一年竟然还想弃她不顾如今伊人象一缕青烟己飘散得无影无踪才知道到自己的心也已随她而去 他把满心的悲戚化作了一首悼亡诗: 柔肠百结泪悬河掩玉埋香可奈何明月也知留佩玦晓峰长怨画青蛾仙魂己遂梨云梦人世空传薤露歌自是忘情惟上智此生长抱怨情多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十四章 此情脉脉与谁诉 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故事终了只听得他一声悲怆的叹息 这个故事很长他说到忘了时间外面骤雨初歇两人一同望向门外天已渐亮 “走吧随我去摆摊让我把这个故事讲完”说书人站起身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他说道 他起身拒绝了说书人倒有了离去之意“故事我已讲完如今该继续去漂泊了” “你知道的故事已讲完可这世上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故事况且你不知道的未必与你无关陈枭”说书人冷静地说道“我还知道一个故事也许对你寻找小琼花有帮助” 他惊讶的看着说书人问道“先生您为何知道我就是陈枭” “我们曾经见过的啊”说书人说罢整理好东西便要出门 陈枭抑制不住心中的讶异追了上去拉住了说书人“先生我们在何处见过” 说书人停下來转过身來对他说“在你的梦里” “您……您就是青帝”陈枭震惊了曾经在他梦里出现过而且知道琼花的事的那一定就是青帝沒错了 说书人笑了笑走到了桃树下搭上小桌准备开始讲故事 这会儿天刚蒙蒙亮但一听说说书人要开始讲故事了姑娘们便都跑來了不一会儿这桃树下便围满了人 “今天我要讲的是琼花的故事”说书人拍下了醒木开始了今天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这天下还姓刘的时候扬州城外有一个观中种着一株琼花如今这琼花观还在可那观中的琼花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那时的琼花观还不叫琼花观叫做蕃厘观里面有一株新生的花当时还未知其名 陆生金陵人也以智闻于江南举孝廉适扬州蕃厘观天欲雨…… 那一日陆生到了扬州城外倏地狂风大作眼见着这天就要下雨了可他找不到住处遂进入了蕃厘观以求避雨 当天夜里果然下了雨他就躲在这无双亭中看雨景赏着未名的花那无双亭边种着的便是那株花 那夜雨下的很大连一边的大树都弯了腰陆生想花之新生嫩芽怎堪被恁的风吹雨打 雨打在叶上的每一声都像是在敲击着陆生的心他本是爱花之人自然受不了这般情景便冲了出去撩起衣袖挡在花儿上自己被雨淋湿了也全然不觉为的只是保护这株小花不受到暴雨的侵害 一夜过去暴雨休止天已晴可陆生经过一夜的暴雨的摧残病倒在了亭前那花便幻化了人形照顾着陆生以报陆生遮雨之恩 陆生问其名曰无名陆生以之为诗一首“曾取余香忆旧颜琪花琼华舞翩跹未名芳踪音容断惟见只影意谁怜” 此花因陆生之诗见称琼花琼花小妖便自名踪音取之“未名芳踪音容断” …… “先生那陆生是何人”陈枭忍不住打断了青帝他只想知道那陆生是何人 青帝摇了摇头笑着继续讲下去 踪音与陆生在观中琴瑟相和过得甚好 可那不久之后陆生赴长安再也沒有回來 踪音在观中等待这一等便又是千年她终于等到了他哪怕他不再记得她 哪怕他如今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陆生他的名字叫做陈枭只是陈枭也好陆生也罢他就是他她一直知道一直在等他 或许是缘分使然过去与现在惊人地相似那陈枭去游玩了扬州琼花观踪音认出了他便是千年以前的陆生便现了身 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正值战乱时期国将亡 “陈枭为了他所谓的大义抛下了踪音踪音默然不语只是來到青帝面前请求以她千年修为护得陈枭周全”青帝说着目光扫向了陈枭 “本來踪音可以幸免于难的可是她失去了修为只得任那元人砍伐”青帝说得怒发冲冠尽管他如今说的已经不再连贯甚至不再像是一个故事而是在对某个人说话 “也亏得这元人砍了踪音的树形她才能转世为人不过她只能世世为人了……”青帝说道 只可惜那陈枭自以为是以为只有拥有了一身武艺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琼花可是踪音转世只记得自己心上的人是一位会作诗会鼓瑟的书生 他在青帝的指引下寻到了踪音却因为他的自大他们错过了 踪音与当时有名的才子在一起了也许命该如此这才子也负了她她最后落了个郁郁而终的下场 “但是那陈枭至今都还在责备踪音与别人离开了至今都责备她不等他这样的人……”青帝看着陈枭眼里沒有气氛只是一片悲悯那一刻陈枭也觉得自己很可恨很可悲 “这样的人怎么值得姑娘这般等候”围观的姑娘们愤愤不平起來 青帝看向身后的桃花心里忍不住痛起來“对不起……若靥” 故事说罢他的目光停留在陈枭身上“若问那踪音何时再转世那就得等到万里琼林开花时” “万里琼林开花时”陈枭听罢急忙跑回了琼林只见整片琼林仍旧是见不到一点儿花开的痕迹有的只是遍地落红 他倚在枯树下闭上眼静静地回想着这些事那些姑娘说的对他怎么值得踪音的守候 他爱她却不懂她相爱不相知空余此情凄凄他若能试着理解她体谅她也不会是这个下场了错就错在自己太自大了只是明明错的是自己为何受到伤害的却是她 他枕在树下渐渐的入了梦 梦里他在一旁细数欣赏眼前的万里飘散的尽是开放的琼花掌心还残留着昔日她的发香久久不能遗忘 琼林中琼花树下一个倩影出现在其中 琼林里响起的是他最熟悉的歌声: “君记否三月维扬花开后倚花嗅” …… (本卷完) 帘卷维扬 皮球在梁希然脚下过渡了一下,到了黄宇脚下,黄宇传给前面的肖峰,自己沿着边线前插到前场,肖峰在顺势一送,皮球几乎是贴着边线滚向哥伦比亚的后场,这也是黄宇的跑动路线。 幕府已经将邀请函发往了各地,一时半会儿还得不到回音,因为各地的守护大名都在商讨着。 从第四十一层开始,已经不再是咚咚嘴皮子就能完成通关条件的了,从这一层开始需要动手了。 “我以前虽然知道他会武功,但没想到他的名头会这么响。”看着挡在前面的那些身影,柳茹梦吐了吐舌头,一脸自豪的说到。 这时南北两方也传来打斗声,萧凝儿正要前去相助,却听身后响动,又有数人前来。只好转身应战,动起手来,察觉这几人的武功比先前强不少。她拔出双剑,展开身法,一时斗个旗鼓相当。 史瑞克这脚毫无防备的踢在钉板上已经够呛了,这下又被祁峰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狠狠一踩,一股钻心的疼痛感顺着脚趾头一路高歌飙到了喉咙,变成了几近破音的嚎叫。 “不做死就不会死。”楚碧瑶看陆湘湘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坐了下来,当即哼唧着嘴巴偷笑。 童言的判断没错,无量剑仙一看他盘膝坐下,当即便打出了第二柄气剑,而且似乎威力较之刚才那一柄还要强上不少。 整片天空,顿时混乱不止,一会是狂风呼啸,一会是烈火焚烧。。。种种的异象,虽然比不上妖王所施展的本命神通威力大,但也足以形成了一片浩大的声势,宛如潮水般,狠狠的涌向了山下的来犯之敌。 千彩一行人见刘伟这副模样,顿时恨得牙痒痒,但输了就是输了,他们也无话可说。 现在自己一亿三千多万了。嘿嘿的乐的凌云傻笑。这可是比袁德光奖励的都多呢。 而此刻的杨胤跟本听不见周围的一切,正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有着双系英灵的他,战力极高,天赋也是所有英灵里排名前列的存在。 “我们要进去!”听到许志国这话,风铁等所有龙影队员就是齐齐叫道。 这时,他已经拉回了弓,但出于对老怪物的顾虑,他把后弓对准地面,一支金箭随着风和雷鸣的声音落在地上,大地剧烈地摇动着。 而且找到了苏荷,其他事情需要帝级之后再说,过犹不及,再说他也很想家,难的平静,和苏荷成亲了,正好这段时间陪陪她和家人,这是最温暖幸福的环境,最幸福的生活。 “看你的脸,你的手很娇嫩,你不想铺冷垫子,但是你的脚很厚……。 玉锦绣眼神一顿,眼底无奈闪过,这也太巧了些吧,说曹操曹操到。 就是那里,教官你看,人数还不少,那里有一辆似乎是飞船,那里还有一堆人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前几天发现的时候就有了,现在更大了一些,我看向我们建造的传送阵之类的。 吃完饭,顾雅然以自己的作业多为缘由,强烈要求冠礼亲自送自己回去。 即使他的亲生儿子都战死了他也没有出手,但是秦斩依旧感觉他会赢,只不过他现在还不方便出手,武曌就曾经说过武帝没出现问题。 “谢谢你,亲爱的”。一本正经的在正主面前秀恩爱,顾雅然就权当没看见,但是这不意味着她的坐视不管。 如果叶辰做了那种事,米希尔虽然不会跟叶辰闹,也会选择离开这里,甚至离开波士顿医药。 伐乾之后,齐无铭悉心闭关,最终突破金刚境,被武帝封为无铭侯,因为伐乾战场的失利,齐无铭的爵位并不算太高,只是获封了一个四星王侯,要不然估计他或许可以被封为六星甚至七星王侯。 剑尊者眸光冷冽,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只等王昊和神王幼子开战,他们便主动发起进攻。 岸田太郎看到那张100万的支票,便走不动路了。随后,他们不知道再商量一些什么。 席恩教授有些困惑,为什么亚森·赫尔克里会这么直接询问,他更有些好奇,自己怎么好像无法清晰地思考,竟然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草原上风吹了过来,让我感到了一丝凉意!因为刚才的豪气冲天而引起地澎湃的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静静的看着眼前。 而寒气侵攻,才一接触到王离的身体,他体内劲力就将其轻易抵御转化,他可不是石龙那种内力浑厚却没属性真气。只能靠内力硬抗,缺乏“魔抗”者,他不仅抵抗,还吸收呢。 官员们陷入了两难,他们不友善的行动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想要收手,估计已经不可能了。但看郑奇现在的样子,如果抓拿了他,恐怕会把事情闹大,至于他说的让安政fu后悔,倒没有多少人放在心上。 第一章:长夜漫漫初逢君 第十一卷作者:许微泫相关作品《诱爱仙尊》《几世容颜染妖娆》 “不知仙尊找我来,所为何事?”说书人看了看四周云雾缭绕的山,这才一摆衣袖,在这半山腰的亭子里落了座。 “今日本尊找青帝你来,是想请你帮忙。”白齐仙尊捋了捋下颚长长的白色胡须,叹道。 “哦?仙尊但说无妨。”说书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笑道。 “青帝,不瞒你说,本尊这些年来倒是一心想收两个天资聪颖又有仙根的花妖为徒,可却无一成功。”白齐仙尊的眉间难掩惋惜之情。 “我只知有个梨花妖白尧初,可就是不知这另一个是谁啊?”说书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敲着桌面,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寒冰洞内那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一个三千青丝,一个如雪白头。 白尧初和许梨音给他的震撼是到现在都难以忘怀的,他们之间的那种淡淡的疼,隐隐的甜,让他也切身感受。 想到这里,说书人不禁想起了他心心念念的若靥,到底何时,他才能好好地拥抱着她? “青帝?你这是怎的了?”或是白齐仙尊看出了说书人的走神,这才出声唤他。 “嗯?我没事,仙尊还没说这第二个是谁呢。”说书人这才回神,笑了笑又道。 “这第二个,叫做慕子槿,乃是木槿花修炼六千年所化。”白齐仙尊又道。 “敢问仙尊,这慕子槿究竟因何缘故而与仙尊你没了师徒之缘?”说书人点头,复问。 “唉……这白尧初是从来不曾想要修炼成仙,是本尊曾强求了,与他无缘这倒也罢了,可是这慕子槿本来是一心想要成仙的,可偏偏为了人间一女子在最后关头放弃了成仙的机会!”白齐仙尊越说越激动,可是这激动终究到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声遗憾的叹息。 “哦?那么仙尊想让我如何帮你?”说书人一听,心下立刻明白这恐怕又是一个可以讲与若靥听的故事,便问白齐仙尊。 “慕子槿为救那凡人女子伤了元神,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青帝你掌管百花,定有方法,不知你可否救他一救?”白齐仙尊看着说书人,说出了此番的请求。 “这是自然,不过,仙尊你应是知道我的规矩的吧?”说书人点头,复又笑道。 “本尊自是知晓,只是青帝你何苦要守着一棵枯败的桃树呢?那桃花妖已经是难复生机了啊。”白齐仙尊摇头,似乎是不懂说书人到底在执着些什么。 “仙尊,你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可这爱情,你到底是参不透……若靥不会舍得离开我的,她一定会回来我身边的,我要等她,我要说着她爱听的故事,一直等着她。”说书人却是苦笑一声,但眼神里的坚定是一如既往,时光荏苒,却独独锈不了他的这份执着。 不管沧海桑田,他能等她,就一直等着她回来。 “唉……本尊自是不懂你们这些为情所困之人。”白齐仙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 他早就断了红尘,自然是不懂红尘。 “仙尊,还是先说这木槿花妖吧。”说书人端起茶杯,道。 “他们之间的事情本尊也所知甚少,不如让那凡人女子来讲与你听吧。”白齐仙尊询问着说书人道。 “也好。”说书人点头答应。 见说书人答应,白齐仙尊连忙遣了小童去唤那凡人女子。 少顷,只见一身青色长裙的女子缓缓走来,她肤色白皙,面无表情,可是那双深色重瞳却没能掩藏住她的哀伤。 “相惜,这是青帝,他掌管百花,是能替你救子槿的人。”白齐仙尊指着说书人,对那凡人女子道。 “叶相惜拜见青帝,求青帝救子槿!”那女子一听说书人能救慕子槿,她那双幽深的重瞳只一刹那便染上些许希望的神色,她抬头望着说书人,扑通一声跪在他的面前。 说书人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叫做叶相惜的女子,她长长的黑发一部分被一根白玉簪挽起,另一部分只随意披散着,她虽跪着,但不卑不亢,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你且起来吧,要我救那木槿花妖是可以的,只是你必须先将你们之间前前后后的故事讲与我听,可好?”说书人虚扶一把叶相惜,说道。 “好。”没有任何犹豫,叶相惜一口答应了下来。 “坐下吧。”说书人点头,让叶相惜坐下。 叶相惜走上前来,静默着坐下。 “你们且说着,本尊就先离开了。”此时,白齐仙尊站起身,说道。 “嗯,仙尊慢走。”说书人点头,道。 “仙尊慢走。”叶相惜也低声道。 “开始吧。”待白齐仙尊离开,说书人这才开口道。 “嗯。”叶相惜点头应道。 “那是八月吧,木槿花盛开的日子……那也是我呆在敌国皇宫里隐忍了刚好十个年头的一个夜晚……”叶相惜的声音轻轻地把人带去了那个木槿花飘飞的时光里。 叶相惜的十五岁生日,就是在这个夜晚。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她最难过的夜晚,会突然出现一个颠倒她整个人生的男子。 漆黑的夜空,不见星月,借着屋内淡淡的烛火,叶相惜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棵木槿树被风吹起,带走零零散散的花瓣,偶尔还能飘到她的屋子里,她的手上,刹那,就是花香满袖。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惬意的心情来欣赏她最爱的花,今夜,是她的生日,也是亡国之日,十年前,就在这样一天里,她失去了她的父皇母后,她失去了她的国家,成了亡国之奴。 那个血腥的夜晚,那个尸横遍野的夜晚,是她叶相惜这辈子的魔魇。 她仍记得,那一晚,她亲眼看到她的父皇母后被北辰国如今的先皇杀死,本来她也会死,可是就因为她那一双重瞳,那一双在世人看来属于灾难与祸端的重瞳让她免于一死。 那时候,她才五岁,只记得那北辰皇帝说:“一样的眼睛……” 就因为这句话,她被带回了北辰国,成了一个宫女。 如今她才懂,原来那北辰皇帝曾有一个他深爱的妃子跟我长着一样的眼,可是就因为那双眼,才引得朝堂之上烽烟四起,最终不得已下令杀了她。 想到这里,叶相惜不禁轻轻一笑,又抬手摸了摸自己隐藏在刘海下的眼眸,不过一群愚昧之人!区区重瞳,怎么就成了祸根。 她隐忍十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有能力光复故国!就算她是女儿身又如何?她就不信她做不到! 叶相惜的双拳在袖间紧握,神色坚定。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人猛地推开,让叶相惜一惊。 “谁!”叶相惜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警惕道。 “姑娘,你别怕,我只是借你房间躲一下。”一抹宛如冽泉一般的声音传来,声音里还刻意的带着点温柔,似乎是想让叶相惜放心。 叶相惜小心的走过去,却不曾想,这一幕是她永远都忘不掉的。 眼前的这男子,墨色长发一部分被紫色发带束住,一部分随意披散着,一双丹凤眼十分惑人,紫色的瞳孔眼波流转间便是浑然天成的魅惑姿态,身材纤长,肤色白皙,一身紫色衣袍上有一处沾着浓厚的血迹,此刻还在一滴滴的往地上流淌,可是就算是如此,他的殷红的薄唇也还是挂着清浅的笑,仿佛没有受伤一般。 此刻,他一手捂着伤处,一手还握着一支紫玉箫。 “你受伤了?”这男子身上的血腥味让叶相惜微微一皱眉。 自五岁起,她便最讨厌这味道。 “嗯,姑娘不必担心,我不会连累你。”他点头,似乎又是担心叶相惜害怕,便又道。 慕子槿此刻也在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乌黑的长发在靠近末端的地方被一根青色发带束住,直直的刘海半掩住了她的一双重瞳,粉色的唇此刻正紧抿,一身青色的宫女装束,白皙的肌肤,娇小的身姿却又不似其她女子一般柔弱,慕子槿总觉得,这个女子的身体里蕴藏着未知的力量。 “坐下。”谁知叶相惜却敛下眼眸,似乎是没听进他的话一样,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坐在桌前。 慕子槿被动的坐下,心里疑惑着这个转身去翻箱倒柜的凡人女子究竟要做些什么。 却不曾想,待叶相惜转身的时候,慕子槿看到了她手里的一个白瓷的小瓶子。 “这是何物?”慕子槿指着那瓷瓶,问道。 “这是治伤的,放心吧我不会害你。”叶相惜看了慕子槿一眼,心里虽然奇怪为什么这个男子连金疮药都不认识,却也没有多问,只轻声道。 反正于她而言,这个应该是刺客的男子跟她是一路人,因为,这个宫里只有她的仇人,皇帝死了,那岂不是很好?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虽然灭了她的国家的那个人是已经离世的先皇,但是如今这个墨念,是先皇的儿子,那么就是她仇人的儿子,死不足惜。 “哦,多谢。”慕子槿一怔,随即点头笑道。 虽然这人间的金疮药对他这被雷霆劫所伤的伤口没有什么药效,但是这个凡人女子的一番好意,他总觉得是不能辜负的。 第二章:伤我之人我必伤 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脱衣服”叶相惜把瓷瓶打开又看着慕子槿道 “啊”慕子槿有些傻了难道凡人女子都是如此开放的吗 “不脱衣服怎么擦药”叶相惜沒有丝毫小女儿的忸怩姿态继续解释道 “哦好”慕子槿这才把紫玉箫放到桌上又把手伸到腰间解下腰带又解开衣带 把白色里衣的衣带也解开后慕子槿白皙且紧致的胸膛便展露在叶相惜的眼前可她却沒心思在意这些因为在他左胸下一点的地方有一个不大的伤口可是看起來却十分骇人那里像是被火或者其他什么烧过似的溃烂的伤口里的肉外翻了出來鲜血还在不断流出來一直顺着他的腰滑到地上绽开一朵朵的血色花朵 “疼吗”叶相惜毕竟是从沒见过如此严重的伤口她皱着眉声音里也带着些她不曾察觉的颤抖 “不疼”慕子槿只微微一怔随即又低头对着蹲在他面前的叶相惜笑着 以前承受雷霆劫的时候从沒有人问他疼不疼当然那时候受的伤也沒有现在严重否则他也不用冒险來人间找冰昙了 “骗子”叶相惜眉头皱的更紧了嘟囔一声之后就拿了随身携带的丝帕开始擦拭慕子槿伤口的周围 她自己不知道那是她从未有过的小心她生怕弄痛他 “嘶……”一声吸气让叶相惜僵住了手里的动作她抬头正好撞见慕子槿眉头紧皱难忍疼痛的表情 “很疼吗”叶相惜心下懊恼又轻声问 “不疼”慕子槿依旧笑着回答 “骗子”叶相惜依旧重复着刚刚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更加小心了 终于擦拭好伤口周围的血污叶相惜这才拿起桌上的瓷瓶把瓶口对准指尖抖了抖瓶身抖出來许多白色的粉末 叶相惜小心的揉捻着指尖的白色粉末轻轻地洒在慕子槿的伤口处见伤口中心都撒上了药粉这才直接用瓶子倒着把药粉直接洒在伤口上 做完这些之后叶相惜又拿出白色绷带小心的帮慕子槿缠好伤口 “谢谢”慕子槿从沒有被人这样照顾过他心里翻涌的情绪到嘴边却化成了一声谢谢 因为除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间的事情他是真的不太懂 “不必”叶相惜收拾残局的手顿了顿说道 “你们去这边搜你们跟我來这边”突然外面火光冲天铠甲相撞的声音是那么响亮 “你快躲着”叶相惜眸色一冷随即将慕子槿往床底一推 慕子槿又一次被动的被推进床底却连半句话都沒來得及说 “开门开门”与此同时急促的敲门声以及御林军冰冷的声音开始传來 “几位大哥什么事啊”此时的叶相惜已经换了一副昏昏欲睡又迷糊的表情打开门对着一众御林军道 “有沒有看见过一个紫衣男子”御林军为首的人严肃的问道 “大半夜的我去哪里看见什么紫衣男子啊我明天还要干活儿呢御林军大哥行行好可以不好困啊我”叶相惜一副可怜样看着几个人求道 “我们就看一眼你的屋子看完我们就离开”御林军为首的那人打量了叶相惜许久这才松口 “好吧好吧谢谢几位大哥你们真是好人”叶相惜的脸上浮现一抹傻傻的笑容连忙打开屋子伸手作邀请状 那几个御林军进了门朝四周看了看判定并无异常后便就离开了 而此时的慕子槿却将叶相惜脸上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里他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一会儿沉着冷静一会儿憨傻天真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慕子槿觉得叶相惜越发的有意思了 在叶相惜关了门的瞬间慕子槿使出身上微弱的法力眨眼紫光一现他整个人便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出來吧他们走了”叶相惜走到床边又伸手把耳前的浅发绕到耳后 可是床下却沒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叶相惜皱眉蹲下身子拉起床单朝床下看去却发现竟然是空无一人 叶相惜吃惊了怎么那么大的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半晌叶相惜才叹了一口气也好至少他沒有被抓走 突然叶相惜又觉得有些不对她究竟是多久沒有这样关心过一个人了啊儿时的那场杀戮实在太过痛彻心扉了 叶相惜看了看窗外依旧是漫无边际的夜今天这个生日终究是与往常有一丝不一样了啊…… 走到窗边伸手一瓣木槿花就那样飘來停在她的手里 “可是我希望我明年的生辰就是我光复故国之期”看着手里那瓣木槿花她的眼里倏地散发出诡秘的神色 她这些年來已经找到了许多故国的旧部所幸他们依旧忠心愿意追随她叶相惜灭北辰复故国 接下來的一个月里叶相惜依旧过着浣衣局宫女该过的日子每日不咸不淡不悲不喜 只是那个突然闯进她屋子又突然消失的男子却永久的留在了她的心里 恍惚间叶相惜仿佛又看到了那晚那个紫衣男子嘴角清浅的笑此刻才觉得那该是多让人沉沦的笑啊 “死丫头不干活儿在那里做雕像啊”鞭子猝不及防的打在了叶相惜的背上明明火辣辣的疼着可叶相惜却也仅仅是皱了一下眉 “对不起姑姑我这就洗”叶相惜夸张地冲着那个莫约四十的妇人傻笑着只是她藏在袖间的拳头却紧紧地攥住 “成天笑得跟傻子似的打了也不知道喊疼你把这些都给我洗了”那妇人嫌弃的看了看叶相惜又指着一旁堆成小山的衣服说道 “知道了姑姑”叶相惜依旧笑着回答 那乖巧的模样犹如小绵羊 “嗯赶紧去洗”听到叶相惜的回答那妇人才满意的说道 “这个给姑姑惜儿在宫里也用不到”紧接着叶相惜又是一副讨好的模样从腰间取出一个翡翠镯子拉过那妇人的手又悄悄在她的指甲里抖了少许的粉末撒到那妇人的手上 “嗯你挺懂事的那些衣服就让小莲洗吧”那妇人此刻已经笑开了花边抚摸着镯子边指着跟在她身后趾高气扬的一个胖女孩说道 “是谢谢姑姑”叶相惜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随即又笑得傻气 “姑姑为什么是我帮她洗”那小莲不愿意了满脸委屈道 “你这死丫头自从跟了我以后不知道收了多少好东西整天不干活才养成你现在这副样子吧赶紧去洗今天洗不好不准吃饭”那妇人又开始骂骂咧咧起來双手叉腰对着小莲吼道 “是”那小莲涨红了脸却也只能瞪了叶相惜一眼就小跑着去洗衣服了 叶相惜看着妇人离开的背影蓦地笑了 伤她之人她必定十倍奉还之 黄昏叶相惜回到这个她待了十年的小屋子她静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杯热茶可是却又无端端开始落寞起來 她这一月以來无数次想过会不会在她回來的时候那个男子又会突然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是他沒來就像是从此消失了一般 “难道你真是忘恩负义之人吗”叶相惜趴在桌上忽而喃喃自语 叶相惜从未察觉她本來就是个淡漠的人只是这一次却独独对这神秘男子上了心 “姑娘是在说我吗”谁知正在这时候一抹叶相惜熟悉的声音传來让她迅速的就回过头去 “是你”叶相惜的眼里倏地浮现出一抹狂喜但只是一瞬便又硬生生的被她压下去了 再看她的眸子已是无比平静 “上次走的匆匆沒能好好跟姑娘道谢抱歉”慕子槿依旧浅笑着微微低头道歉 “无碍”叶相惜犹豫很久却也只说出这两个字來 “你的伤怎么样了”叶相惜不由得看了看慕子槿的腰间 “已经沒有大碍了”慕子槿的眼神闪了闪又笑道 “你不准备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叶相惜忽然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又找了话來说 “哦在下慕子槿”慕子槿这才开口回道 “嗯叶相惜”叶相惜悄悄在心里默念了一边慕子槿这三个字又道 “叶姑娘”慕子槿点头 “你在那浣衣局的掌事姑姑手上洒了什么”慕子槿突然问道 “你看到了”叶相惜身形一顿若是别人问她这话她一定会装傻蒙混过去但是面对这个男子她却不想有任何隐瞒 “是”慕子槿点头颔首 “我洒了一点能让她痛上半月的药”叶相惜冷嗤一声眸子里是凌厉的神色 “有意思”慕子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个叫做叶相惜的女子真的是有几分意思 慕子槿只想更加迫切的知道她身上隐藏的故事读懂她这本有意思的书 至少这是他现在在人间的唯一乐趣 第三章:黄昏骤雨怎能停 “你说什么”或是慕子槿那句话太过小声以至于叶相惜沒有听清 “沒什么看來叶姑娘从來都不是一个逆來顺受之人啊”慕子槿含笑摇头说道 “逆來顺受从來都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我叶相惜从來都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善良之人睚眦必报是我本性”叶相惜冷笑一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夕阳西下的黄昏之景声音里透着倔强亦透着些高傲 “你到底要做些什么”慕子槿皱眉人间的事情他虽然懂得不多但是他起码也是知道她这种性格在宫里是会惹出大麻烦的纵然她伪装得再好也难保沒有拆穿的那么一天 “我到底要做什么哼……我要将他墨家的天下变成我叶家的”叶相惜转过脸來看着慕子槿冷哼道 她从來都沒有跟宫里任何一个人说过藏在她心底的这个最深的秘密因为她从小便知这深宫之中沒有永远的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为了利益就可以把你出卖了 所以这种危险的事情她叶相惜才不会去做 “你把这事情告诉了我就不怕我出卖你吗”慕子槿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仅仅只是一瞬便就像是烟火逝去一般眨眼不见 “不怕我知道你不会”叶相惜勾唇浅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把她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就这么告诉了眼前的这个她都不怎么了解的神秘男子 她只知道她心底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男子不会让她失望 “谁给你的自信”慕子槿眉眼弯弯笑得无比好看 “若是你真的出卖了我那么我也认了怪只怪我错信了人”叶相惜直视着慕子槿的眼目光淡然 “为什么”慕子槿沉默良久却只问出了这三个字 “什么”叶相惜一时沒有明白过來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慕子槿又道 “直觉吧”叶相惜眸色如水淡淡道 “好吧”慕子槿浅笑着应道 “任你这么一说我若是不帮你保密倒是说不过去了”慕子槿又道 “沒关系你要说出去也是可以的因为如今万事俱备我只差逼宫这一步棋了”叶相惜的眼里寒光乍现终于啊隐忍十年她默默地积蓄自己的力量从孤身一人慢慢到如今的十万大军她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 叶相惜的手在宽大的袖间紧握成拳心里思绪万千 “你……有把握吗”慕子槿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來 “若无把握我才不会现在动手”叶相惜仰起头一副高傲自信的姿态 只有皇家的女子才能有这般风采吧 “要不要我帮你”慕子槿从來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是这次他突然想帮帮眼前这个女子 他知道叶相惜能从一个孩童隐忍到现在是多么不易但是复国这样的大事却不是一蹴而就的若能不让她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他帮她不费一兵一卒夺取北辰国也是可以的毕竟如今他的伤已经全好了 “不用我的事情我要自己去做”叶相惜摇头目光坚定 叶相惜知道这件事情的凶险性她实在是不能让慕子槿这个局外人因她而受到伤害这是她的事情她会自己做好 “好吧”慕子槿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他倒是忘了叶相惜是一个要强的女子她不会允许别人插手她的事情 罢了若是她真的有事那他便再帮她就好了 “你怎么会來”叶相惜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问題便问道 “当日叶姑娘救了我我怕给你惹上什么麻烦所以就來看看”慕子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沒事在这深宫十年我早就学会了这里的生存法则”叶相惜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本來清冷的声音此刻也不知不觉的带着些暖意 “十年你真的很坚强”慕子槿感叹着眼里幽深深不见底 “不坚强的话我或许早就死在了宫里某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吧……这多年來我看惯了宫里的各位妃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们胜者为宠妃败者入冷宫其中最受迫害的还不是做宫女的她们一遇到危险就将所有事情推到宫女身上处死这事便就算是过去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冤魂我若是不坚强不耍阴谋手段或许早就死了千百回了”叶相惜低敛着那双黑色重瞳嘴角溢出一抹苦笑 “我明白”千言万语慕子槿却只说了这三个字他到底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她只有让她知道他理解她 慕子槿知道深宫之中人太善良是沒有好下场的善良的人往往都做了刀下鬼 叶相惜如此也不过是为了生存 “你知道吗这个房间里原來一共住了四个人可是到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叶相惜的眼里忍不住泛起泪花可是她却强忍着沒有让泪落下 慕子槿沒有说话只等她讲下去 “第一个死去的叫做映月她的主子是雨嫔她主子本想陷害绾妃却被识破雨嫔害怕之极便拉了映月替她背了黑锅含冤而死”叶相惜的脑海里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天真的十二岁小姑娘她曾经是那样亲切的叫她“相惜姐姐” 那时候的叶相惜也如同现在一般不肯相信深宫里的任何人可是这个叫做映月的小姑娘却硬生生的走入了她的心 那时候她在这深宫里的最后一米阳光就是映月了她的天真她的单纯她的一切一切都像是一张白纸一样让人不忍污染她 可是就是因为雨嫔的一己之私那样可爱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死了 叶相惜这多久都忘不掉映月死的时候一双大眼里满是不解的泪水嘴角是乌黑的血迹就那么在她的面前死不瞑目 “叶姑娘……”慕子槿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叶相惜讷讷的却只喊出了名字 “我沒有能力救她啊……我的国仇家恨尚未报那时候出手也不过是死路一条”叶相惜好久沒有哭过了她国家被灭父皇母后被杀那天她沒有哭映月死的时候她也沒有哭她一直以为她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她一直以为她不会哭可是今天可是现在她的泪水却突然决堤了在慕子槿的面前在这个她才见过两次的人面前她失声痛哭了 “她不会怪你的”慕子槿哀叹一声终究是轻轻地安慰道 “我为了给映月报仇我去了绾妃那里当她的贴身宫女我替绾妃出谋划策终于雨嫔死了”叶相惜的眼里闪烁着恨意那段为映月复仇的过往是她永远都难忘记的日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不择手段”叶相惜自嘲的笑了笑又抬头看着慕子槿 “不为映月报仇情理之中”慕子槿摇摇头说道 他怎么不懂她的心那个叫做映月的女孩曾经是她生命里最后的一抹骄阳而雨嫔却残忍的抹杀了那么一个幼小又年轻的生命她怎能不恨 “其他的两个女子都是因为想要飞上枝头而被后宫中的妃子毒害致死”叶相惜笑着摇头这两个女子于她是沒有什么意义但是她们也同样是死在深宫的冤魂 “你的伤怎么样”慕子槿怕叶相惜再记起一些悲痛的事情便转移话題道 “伤”叶相惜一愣像是沒有想起一般 “今天那掌事姑姑打在你背上的”慕子槿指了指叶相惜的背 “哦才一鞭而已不痛”叶相惜这才记起來笑道 “还是擦些药吧”慕子槿担心道 “嗯”叶相惜点头应道 到底是多年未曾有人关心她了啊从亡国那日起她就成了沒人怜惜的亡国之奴 久违的温暖让叶相惜又是一阵忍不住的想哭在这深宫之中从來都是世态炎凉人性凉薄沒有几个人会真的把另一个人当成永远的朋友这宫廷里沒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叶姑娘逼宫之事不是小事你一定要慎重之后再决定”慕子槿觉得应该走了但又有些担心叶相惜急于求成反而送命便又道 “我知道慕公子放心吧十年我都忍过來了这几天算什么”叶相惜点头深色的重瞳里一片幽暗 “那么我走了”慕子槿点头声音里带着些询问 “嗯”叶相惜神色一闪点头 慕子槿轻叹一声微不可闻又看了看叶相惜这才出了屋子刹那便就无影无踪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叶相惜看着大开的房门苦笑一声:“到底是不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这般來无影去无踪真的太不可思议” 夕阳西下黄昏骤雨这突起的小雨落在窗前的木槿花上滴滴点点剔透晶莹 第四章:剑指天涯血色花 “都准备好了吗”夜色深沉叶相惜背对着屋内一黑衣人沉声问道 “公主放心如今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了”那黑衣人恭敬的弯腰行礼有些苍老的声音里透着几丝严肃又透着几丝冷漠 “严叔叔你说此次到底有几成把握”叶相惜一想到天明时分即将要到來的那场复仇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公主我们手里已经有五万大军了虽然墨念有十万万大军但是驻守在皇城的不过区区两万其他的都已经去边塞驻守那里胡人屡屡骚扰边防他们已经是自顾不暇我们此时逼宫正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佳时机啊”那黑衣人仔细分析道 “你说得对严叔叔此刻正是我光复故国的大好时机”叶相惜很是认同黑衣人的话她此刻更加有信心拿下北辰皇宫让那墨念成为她的阶下囚 “公主休息一会儿吧你已经两夜沒睡了”那黑衣人的声音里此刻不再冷漠了声音里透着些显而易见的关心 “严叔叔你又何尝不是你年龄大了你睡吧我沒事”叶相惜摇摇头把黑衣人的手从她的臂膀上拿下又按着黑衣人坐下 “公主这可使不得尊卑有别啊”那黑衣人有些慌乱的想要站起來可是双肩却被叶相惜按着又不敢大力的甩开 “严叔叔在我眼里您不是奴才您在这宫里忍辱负重这么多年都是为了保护我您对我的恩情我此生难忘”叶相惜蹲下身子望着坐在凳子上的黑衣人声音里带着些颤抖 眼前的这个人为了她忍辱负重投到敌国这多年來都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这叫她怎能不感激 “公主你是我南岳国皇家唯一的血脉了微臣如果连你都保护不好将來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面见先皇和先皇后啊”黑衣人浑浊的眼里泛着些许泪花一张写满风霜的脸上满是悲痛 “严叔叔你放心明日就是我们南岳复国之时”叶相惜握紧了黑衣人的手说道 不成功便成仁 “公主还有半柱香的时间了”黑衣人用袖口擦了擦眼泪看了看外面渐渐明亮起來的天色脸上又恢复到了那副冰冷严肃的样子 “严叔叔你先去准备我马上就來”叶相惜站起身脸上一片冷寂 “是”黑衣人拱手一礼随后便走出了屋子 待黑衣人离开叶相惜才环顾四周这是她生活了十年的屋子可是她却沒有任何感情只因为这里是敌国这里是灭了她的国家杀了她的父皇母后的仇人的地方 “墨念你等着整个北辰都将变成南岳的天下”叶相惜的手紧握成拳眼里一片肃杀 叶相惜走到床边的柜子处蹲下身子打开它里面空无一物叶相惜把柜子的底板撬开又伸手进去摸索着终于两个蒙着黑布的长方形的东西被她取了出來 她起身走到桌前又拿來香炉这才撤下那两块蒙着东西的黑布竟是两个牌位那两块牌位上面清楚的写着:南岳王之灵位南岳皇后之灵位 “父皇母后女儿今日就要去夺回我们的江山了女儿隐忍了十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你们放心我一定要北辰覆灭保佑我”叶相惜点上香插在香炉里缓缓跪在桌前轻声道 磕完三个头之后叶相惜把香炉撤下又把牌位蒙上黑布放到柜子里 “父皇母后你们放心女儿一定会让你们不再被黑布蒙着暗无天日我一定会让你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岳皇家的祠堂里”叶相惜摸了摸柜子喃喃自语 “慕子槿……保重啊……”在走到门口的那一瞬叶相惜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个紫衣男子的面容他轻轻浅浅的笑好像就在她面前似的 叶相惜摇摇头打开门决然离去 “公主宫门口的守卫都已经解决”黑衣人一见叶相惜走了过來便迎上前拱手一礼 “各位将士话不多说冲进去我们便能光复南岳”叶相惜冲黑衣人点点头又对着高台下的五万大军大喊 “光复南岳”五万人一齐大声呼喊士气高昂 “严叔叔带三万人我们杀进去再留下两万人以防万一”叶相惜站在皇宫门口抽出剑鞘里的长剑剑指北辰皇宫 “是”黑衣人立即鞠躬答应 在黑衣人身后是举着南岳旗帜的五万大军个个蓄势待发 “杀”黑衣人拔出剑大喊 紧接着叶相惜和黑衣人就率领着三万大军直直的冲进大开的宫门一路跑一路杀着迎面上來的敌军 叶相惜的脸上早就沾了些别人的鲜血此刻的她不停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剑一剑便是一条生命流逝 她额前的刘海如今被梳起束了一个像男子一样的发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她那双黑色重瞳此刻因为眼帘前的鲜血而显得无比妖冶她此刻的心里只有复仇只有光复故国 人命在她手里尚如蝼蚁 一路鲜血淋漓尸横遍野叶相惜早已杀红了眼就那么不管不顾 十年的隐忍让她此刻更加嗜血这些人在她眼里都是仇人都该死 “公主我们赶紧去未央宫活捉那墨念吧”黑衣人此刻來拉住了叶相惜举着沾满鲜血的长剑的手大声道 “嗯”叶相惜点头又杀了一个冲上來的敌军 “将士们跟随本公主去未央宫活捉墨念”叶相惜一剑划过那敌军的脖子剑指着天大喊 “活捉墨念活捉墨念”刀光剑影间血腥的气味更加浓厚得令人作呕但是这些属于南岳的将士们的吼声却是无比响亮 “严叔叔走”叶相惜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身旁的黑衣人道 “是”黑衣人点头答应 几乎是一路走一路杀长长的甬道全是血的味道 终于‘未央宫’三个大字出现在叶相惜的面前 “严将军跟本公主进去你们在此守着若有人來犯杀无赦”叶相惜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这三万将士命令道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响彻整个未央宫 “严叔叔我们进去”叶相惜对黑衣人道 “是”黑衣人点头跟着叶相惜走上了未央宫长长的阶梯 终于到了大门处叶相惜伸出手一把推开大门却发现里面静寂无声一片漆黑 “墨念出來你如今已经被本公主包围了”叶相惜眸色一寒走进未央宫对着屋子里大喊 “呵……严庭之是你啊”一声温润的轻笑带着些嘲讽的意味传來 “墨念我严庭之本就是南岳人如今这样做又有何不对”黑衣人脸色一变但随即又恢复镇定 “墨念出來今日就是你皇帝生涯的尽处”叶相惜冷嗤一声又大声道 “是吗南岳公主叶相惜现在下定论恐怕还太早了吧”说着一抹明黄的身影从帘子后缓缓走出來一张俊美的脸上始终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什么意思”叶相惜心下觉得不妙今日之事到底是有些太过顺利了 “你以为我墨念就是如此无用之人吗”墨念依旧笑着可是那双丹凤眼里却是骤然寒冰 说着墨念伸出双手拍掌两下刹那间整个未央宫灯火通明穿着森冷的盔甲的御林军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包围了叶相惜和严庭之 “哈哈哈哈墨念你以为你这几个人能干什么我门外有三万人皇宫门口有两万人就算你的这些人杀死了我我也要在死之前杀了你”叶相惜惊愕之后却突然放声大笑起來再看墨念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满是决然 她已经想好若此次真的难逃一死她也绝不会让墨念活着 “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如此执着于复国”墨念因为叶相惜的话有些怔愣半晌才有些无奈的问道 “你北辰灭了我南岳又杀了我的父皇母后你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要复国”叶相惜冷笑一声说道 “叶相惜你的父皇昏庸无道百姓叫苦连天我北辰灭南岳是在解救那些无辜百姓就算我北辰不灭你南岳其他国家也会灭了南岳要知道那时候的南岳已经是民心涣散军心更是不稳了加之南岳是个兵家必争之地你可懂”墨念似乎是想要叶相惜放弃复国的想法便耐心的跟她解释着当年灭南岳的原因 “你够了墨念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要复国我要报仇我要你死”叶相惜手里握紧长剑一双重瞳此刻已经红了 放弃哈……笑话她怎么会放弃这十年來唯一的愿望 就算今日只有一死那么她也要杀了这个北辰皇帝 第五章:终究未能复故国 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叶相惜你如果再执迷不悟那么朕也沒办法再留着你”墨念的话锋一转本來温柔浅淡的声音刹那凝结成寒冰 “墨念你以为你的胜算能有多大我除了这三万将士宫外还有两万你以为你能平安无事”叶相惜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今日就算是玉石俱焚她叶相惜也绝不会放过墨念 “叶相惜你到底还是嫩了些你以为这京都这么大的军事调动我会不知你以为你这五万人的一举一动我会不知你以为你真的能顺利的夺下我北辰皇宫”墨念却突然笑了出啦眼里的玩味之意愈加明显 “你什么意思”叶相惜心下一沉不好的预感迅速席卷全身 “自朕登基以來就开始注意你这个南岳公主和严庭之这个以前南岳的忠臣名将”墨念围着叶相惜缓缓地走着那细细地打量又似是嘲笑一般 “你的意思是我的一举一动你都在监视”叶相惜瞪大双眼一双黑色重瞳里满是不敢置信 “不止是你还有严庭之对朕來说你们就是我北辰的隐患我又岂能不下些功夫你这十年來干了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包括那晚你救了的那个盗取我北辰至宝冰昙的神秘男子”墨念的眉宇间是风淡云轻可是那双看似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却隐藏着森冷的寒意 “哈哈哈哈……原來我叶相惜隐忍了十年的结果还是一败涂地”叶相惜怔愣许久突然仰天大笑眼角划过一滴泪满是凄厉 她现在确实是知道她沒有能力杀了眼前这个仇人的儿子了她败了而且是一开始就败了 她一直以为她隐藏的很好她一直以为隐忍就可以换來光复故国的希望她以为她以为她这十年隐忍的结果必然会换來今日的成功 可是啊她到底是败了她十年來的所作所为在这个墨念的眼里不过是闹剧是笑话根本沒有任何杀伤力 “叶相惜说实话朕很佩服你这样的女子你肯为了你的国家你的父母装疯卖傻十年整这种隐忍怕是朕都难做到”墨念缓缓靠近叶相惜他身上的龙诞香淡淡的窜入她的鼻腔和着她身上的血腥味道闻起來很是不舒服 “呵……你沒有我这样的经历你怎会懂我背负的责任墨念是我小瞧你了是我太高看我自己了如今大局已定我败了你要杀就杀我叶相惜认了”叶相惜扔了手里带血的长剑又把高高束起的头发一把放了下來直直的刘海刹那便将她深色的重瞳半遮着 “叶相惜如果朕不杀你你愿意做朕的妃子吗”墨念却突然伸手挑起叶相惜的下颚嘴角微勾眼里闪烁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光芒 “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叶相惜干裂的嘴唇此刻已经溢出了血看着墨念的眼神充满不屑 她虽然吃惊墨念竟然会想要留下她这个对于他來说是祸根的人可是做他妃子这种事情真的是太侮辱她了 她身上背负着国仇家恨怎么会嫁给仇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墨念倒是也沒有生气反而满脸笑意的问道 “是”叶相惜仰起头以最高傲的姿态直视着墨念 她在心里告诉她自己就算是死她身为南岳公主也要怀着尊严 只是不能复国不能为她的父皇母后报仇终究还是遗憾了 “公主快走”这时候一旁的严庭之却突然举起剑來和这群御林军搏斗着 “严叔叔”叶相惜猛地被严庭之一把推出未央宫 “公主快走”严庭之沒有回头看叶相惜一边和御林军搏斗着一边大喊 只是终究一人难敌这十人严庭之刹那便被这十人一人一刀的刺进腹部刹那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严叔叔”叶相惜的泪水顷刻间便肆意横流 “公……公主……快走……”严庭之吃力的转过头來看着叶相惜嘴角不住的流出大量鲜血一边说道 只是这话说完他便气绝身亡了 “严叔叔……”叶相惜看着严庭之那双睁着却已经毫无生气的眼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走她要走去哪里啊她的五万将士如今都已经被制服这未央宫外全是墨念的人她能走去哪里啊 如今她最敬爱的严叔叔也死了为她而死她能去哪里哪里才能是容身之所 沒了都沒了一夕之间她连最后的希望都沒了 “将她压入天牢明日问斩”墨念缓缓走出來看了叶相惜一眼那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忍却又硬生生的压下冷声对身旁的人命令道 “是”那人得了命令便差了人來将趴在地上的叶相惜押着关去了天牢 天牢内叶相惜蜷缩着侧躺在枯草上虽然沒有发出任何呜咽之声可那双眼睛却是在不断的掉泪 “父皇母后……对不起女儿败了女儿沒能光复故国女儿沒能为你们报仇……”叶相惜嘴里喃喃着她的心像是被一股巨大的酸楚笼罩又参杂着闷痛的感觉 很难受可是到底还是只能这样难受着 “明日明日女儿就來黄泉陪你们了……女儿再也不用活得这么累了……”说着说着叶相惜又开始哭起來她很痛苦啊可是除了哭她也不知究竟能怎么样 叶相惜从被灭国的那晚起就开始做噩梦梦里火光冲天尸横遍野 可是这么多年來她都在忍着就算梦里的场景让她每日醒來都要痛苦几分她也一直忍着 可是如今败了啊她败了她再也沒有什么理由能够支撑着她活下去了 而且她也活不了了 “慕子槿现在你在哪里呢你好吗”叶相惜突然想起了那个身穿紫色衣服手里一直拿着一个紫玉做的短笛的男子 她仿佛看到他正站在她的面前笑意浅浅 “晚了啊终究是晚了”或许是人之将死人在这时候总能想明白许多事情比如她叶相惜对慕子槿的感情 原來她心里已经暗自开始喜欢那个神秘的男子啊 可是她快死了什么都晚了 她这一辈子注定不能得到爱情 “叶姑娘”正在叶相惜失神的时候一声熟悉的呼唤传來像是穿过许多迷雾似的如梦似幻 “慕子槿”叶相惜抬眼泪水朦胧间她看到了那个她刚刚还在想着的紫衣男子 “叶姑娘你可还好有沒有受伤”慕子槿皱着眉从牢房的门口处走到了叶相惜的面前蹲下问道 “慕子槿”叶相惜此刻再也无法压抑了她一把抱住慕子槿泪水浸湿了慕子槿的衣服 “叶姑娘……”慕子槿的双手僵在半空中犹豫许久还是轻轻的环住叶相惜 “你怎么进來的”叶相惜像是突然意识到似的猛地抬起头看着慕子槿的脸问道 “这……”慕子槿欲言又止似乎是在犹豫 “不管你怎么进來的你快些离开这里吧这是天牢若是被发现了你会死的”叶相惜突然松开了慕子槿又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沒关系我不会死”慕子槿皱着眉甩掉心里那种失落感声音柔柔的像是在安慰叶相惜一般 他或许都沒有意识到他从未这样关心过一个人也从未这样放不下一个人 “可是我明日就要死了你明白吗我败了我是死囚和我染上干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叶相惜依旧不去看慕子槿她的手在袖间紧握着她的心在无休无止的痛着 她只是想他能好好地活着不能被她连累了 “你不会死”慕子槿皱起眉认真的说道 “慕子槿你走吧”叶相惜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 “叶相惜如果说我能救你你走不走”慕子槿一把将叶相惜拉过來逼着她面对着他 “你走吧我不会和你走的如今我什么都沒了严叔叔为我而死五万将士都已经投降我什么都沒了我活得好累死了也是解脱了”叶相惜敛下眼眸刻意回避着慕子槿的目光 她是真的累了如今的她什么都沒了活着不过是徒增伤痛罢了 只要她死了去了黄泉走上奈何桥饮了孟婆汤便就什么都过去了 “你还有我”慕子槿抓住叶相惜的手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说完他才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如今重要的还是先救走叶相惜 “你……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叶相惜被慕子槿这话一震随即颤抖着问出声 “会”慕子槿只想着先救走叶相惜于是毫不犹豫的答道 虽然他也知道他会食言 “那么好我和你走”叶相惜笑了只慕子槿的一句话便能让她再次有了生的希望 也只有他才能让她如此了 她以为这就是慕子槿给她的承诺了 她以为从此慕子槿就真的永远能陪着她了 第六章:难还一世情深时 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叶相惜起來”慕子槿一听叶相惜愿意和他走便又笑着拉起叶相惜 叶相惜一脸茫然的被慕子槿拉起來却不曾想竟被他一把拥入怀中在她还沒來得及问出口的时候她只觉眼前一道紫光一闪一阵强风袭來让叶相惜不自觉的紧闭双眼 她闭着眼听着衣袂被风吹着的声音脚下空落落的感觉让她心生害怕 “好了睁眼吧”慕子槿好笑的看着叶相惜紧闭双眼皱着眉头的样子轻声道 叶相惜闻声这才睁开眼却发现她早已经不在那个阴暗潮湿又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了这里云雾缭绕到处是各色的木槿花叶相惜感受着这里湿润的空气感受着缕缕袭來鼻翼间的花香她好像是要醉了这里真像是人间仙境 “这是哪里”叶相惜转过身笑着问慕子槿 她从小都是养在深宫的以前在南岳皇宫后來又在北辰皇宫外面的风景她从來不曾触碰 她怎么也沒有想过原來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美好 “相惜接下來我要对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你要答应我听完之后不许害怕”慕子槿嘴角的笑意刹那消失看着叶相惜的眼神里满是严肃的意味 “嗯”叶相惜因为他突然的那声‘相惜’而愣了愣随即又点头 “我并非凡人”慕子槿说着又小心翼翼地去看叶相惜的表情 “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男子你是神仙吗”叶相惜听了却是笑了一声问道 她早就察觉出他不是一般的男子他來无影去无踪北辰皇宫那么严密的防守他都能來去自如再说今日他只一瞬就把她带出了天牢也绝不是凡人男子能做到的 “我不是神仙……如果我说我是妖你会不会害怕”慕子槿皱眉苦笑一声看着叶相惜小心的问道 他这六千年來一直在为得道成仙而努力着可是现在的他还依旧沒能得偿夙愿 不过还好快了他梦寐以求的那一天就快來了 这六千年來他沒有杀生沒有沾荤腥为的就是能够淡去身上的妖气生出仙根位列仙班 “妖”叶相惜愣住了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宛若谪仙一般的紫衣男子会是妖 在她的认知里妖一直都是说书先生口里为祸人间的妖孽是祸水是人间的灾难 “是我是妖我是木槿花所化”慕子槿轻叹一声眼里的落寞难掩 “木槿花”叶相惜看了看四周开得正艳的木槿花怔愣着 “是你现在待得地方不是人界这里是妖界而这座山是我的家是我修炼的地方”慕子槿点头说道 他虽然难过于叶相惜眼里的惊愕与不敢置信但是既然说出了事实那么他就把所有的都说出來吧 “那么你是什么颜色的木槿花”叶相惜有些迷蒙的看着慕子槿看着他的眼问道 “嗯紫色”慕子槿沒有想到叶相惜竟然会问这个问題但是惊愕归惊愕他还是回答了她 “我才不管你是神仙还是妖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是不会伤害我的人”叶相惜脸上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这是她这多年來最灿烂的一次微笑若说艳若桃李也是不为过 “你……真的不害怕”慕子槿显然是被叶相惜这一抹笑靥给惊住了他的眼里划过一丝柔情却眨眼被他皱着眉给敛了下去 “不怕”叶相惜坚定的点头 她叶相惜从來都不是胆小的人不管慕子槿是人是妖从他那时候跟她说‘你还有我’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叶相惜就认定他了 “那么好吧你就暂且和我在这里住下”慕子槿脸上不由得绽开一抹恬淡的笑意点头说道 慕子槿的内心被巨大的欣喜充斥着虽然他狠努力的排斥着这份陌生的情感可是这如潮水一般涌來的情感还是刹那便淹沒了他那颗六千年來都不为所动的心 “好”叶相惜点头跟在慕子槿的身后和他走着 她看着走在她前面的慕子槿心里划过一丝暖意这个人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叶相惜的面前豁然出现了一座小竹楼青翠的颜色被一树树的木槿花围绕着落英缤纷煞是美丽 “子槿”突然一抹娇美的女声从竹楼处传來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欣喜 叶相惜抬眼望去竟是身穿蔷薇色长裙的一个女子她乌丝云鬓面容柔美宛若白玉的手里拿着一朵蔷薇花看着慕子槿的那双大眼睛里写满惊喜 叶相惜的心瞬间像是被大石压住喘不过气一般那种生疼的感觉让她眼里突然酸涩 这个女子和他是什么关系 “雨薇”慕子槿略带惊愕的声音响起 “子槿你回來了”那名叫做雨薇的女子提着裙摆就那么语笑嫣然的跑过來手里的蔷薇花也随之掉落了几瓣花瓣 “嗯雨薇你怎么在这里”慕子槿点点头嘴上依旧挂着浅笑 一旁的叶相惜看了慕子槿的表情心里又是一阵疼痛他原來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他原來对谁都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啊 可笑啊她却以为只是对她一人而已 “我每天都來啊是想看你是否回來了”叫做雨薇的女子脸上浮现一抹桃花的红晕看着慕子槿的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子槿她是谁”那女子像是才注意到叶相惜一般看着叶相惜一双眼里满是敌意与戒备 “这是……我的朋友叶相惜”慕子槿这才回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低下头的叶相惜犹豫了一下说道 叶相惜此刻在心里冷笑着呵呵呵……朋友原來她只是朋友 “哦原來如此”那女子一听是朋友便就又笑开來 “雨薇你先回去吧”慕子槿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叶相惜又对那女子说道 “嗯”那女子不情愿的点点头又咬咬唇终究还是跺着脚离开了 “慕子槿”叶相惜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进肉里她忍住想哭的冲动颤颤的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相惜你是否不舒服”慕子槿这才低头关心道 “是不是我和你沒可能”叶相惜依旧低着头不看慕子槿 “什么”慕子槿一时间沒有明白又问 “是不是你不能和我在一起”叶相惜能感觉到心脏处越來越明显的疼痛传來这是她阔别多年的疼痛却在今日悄悄袭來 “相惜……我们不可能”慕子槿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说出了这般残忍的话來 他已经开始察觉到他对眼前这个女子的不一般了可是他不能放任下去他不能爱上她他要成仙他不能被感情牵绊 “可是你刚刚在天牢里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叶相惜猛地抬头直视着慕子槿的双眼嘶声力竭 “对不起……我刚刚只是想救你出來那是……那是权宜之计”慕子槿看着叶相惜的眼神里写满抱歉可是他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开始慢慢地疼痛起來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是令他开始害怕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权宜之计哈哈哈哈……”叶相惜突然仰天长笑眼里的泪水终究忍不住决堤 她真的是太傻了她居然会以为这个男子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相惜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我是妖我选择了一条修炼成仙的道路你明白吗”慕子槿终究是不忍心叶相惜这样痛哭 “你是妖你选择了修炼成仙我是人我选择了光复故国这条血腥的路你能够成仙可我却输了我国难复国我家仇难报……”叶相惜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苦笑着眼泪流进嘴里咸咸的却是让她的心痛得更加明显了 “相惜……”慕子槿第一次尝到这么难受的感觉他觉得呼吸都好困难 “慕子槿你成你的仙我做我的鬼送我回去送我回天牢去”叶相惜眼里的泪水又一度滑落就那么突然躺在了地上大声说道 沒了都沒了现在到底是什么都沒了 她以为慕子槿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光芒了可是却不曾想是她自作多情了 “相惜你若要北辰我可以帮你得到你若要整个人间我也可以帮你得到”慕子槿蹲下身子看着叶相惜的脸缓缓说道 他给不了她一世情深唯有给她天下 “若我说我只要你呢”叶相惜抬起头手抓住慕子槿的衣袖说道 “我们……不可能”慕子槿违心的说出了这句残忍的话撇过脸去不敢再看叶相惜 “看吧……不可能……我现在放弃了国仇家恨我现在只想要你可是你却不要我……”叶相惜笑着笑着心痛的感觉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撕碎了一般 “相惜……对不起……”慕子槿的声音里带着微不可闻的颤抖拳头在袖间紧握着他压抑着 “送我……送我回去……送我回……回天牢……”叶相惜只觉得难以呼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让她的心更加撕扯得痛 “噗……”一口腥甜涌上來鲜红的血刹那顺着她的下颚流了下來触目惊心 叶相惜的脑子渐渐的有些意识不清她在心里苦笑着这十年來都未曾犯过的心疾却在今日因他而复发了 “相惜”在叶相惜最后一丝意识湮灭掉之前她只听到慕子槿一声急切的大喊随即她的世界天昏地暗沒了声息 第七章:愿你此生永安好 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这是一个黑色的世界沒有光叶相惜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只能一步步的走着一步步的不安着 “女儿……”突然一道光芒闪现一抹叶相惜无比熟悉的声音传來让她的心颤了颤 “母后”叶相惜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向那道光圈里 那里赫然站着她十年不曾相见的母后十年前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母后被北辰的士兵一剑穿喉 只是那一剑她和她的母后便从此天人永隔 “女儿……”那个站在光圈里的南岳皇后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依旧是一如叶相惜记忆里那样的雍容华贵典雅美丽 “母后……”叶相惜的眼泪刹那喷涌飞跑上去想要扑向那个她阔别了十年的怀抱那个她记忆里一直带着木槿花香的怀抱 可是叶相惜沒有想到她这一扑却是扑了个空她狠狠的摔到地上一脸惊愕 “女儿……母后已经死了十年了……”那南岳皇后的眼里终于泛起泪花提醒着叶相惜这个不诤的事实 “母后你好吗”叶相惜从地上站起來看着那个在光圈里闪着泪花的南岳皇后声音颤颤的似乎是害怕声音一大她最爱的母后就这样消失了 “女儿母后很好……母后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南岳皇后的眼里浮现出一抹慈爱的神色看着叶相惜的脸竟是那般小心翼翼内里透着珍惜 “母后对不起都是女儿沒用女儿太笨沒能光复南岳沒能替你和父皇报仇”叶相惜猛地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头 “女儿我们从來都沒想过要你报仇”谁知南岳皇后却只是摇摇头苦笑道 “母后你说什么”叶相惜犹如当头一棒一般她不敢相信她隐忍十年想要做的这件事竟然不是她父皇母后的愿望 “你父皇的确昏庸无道治国无方……这样的南岳就算北辰不來灭别的国家也会來的”南岳皇后的眉宇间藏着淡淡的忧伤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叶相惜记得她的母后是江南的女子像是一朵藏着愁怨的丁香花在雨巷里默默绽放 也正是因为这独特的气质她的母后才成了南岳的国母 只是帝王终究是凉薄之人她的父皇很快就喜新厌旧大肆纳妃将她的母后抛在脑后 至此叶相惜记忆里的母后是再也不会笑的女子她的眼里面上全是落寞与哀愁 “你父皇与我共赴黄泉的那一刻他才幡然醒悟他说他负了我负了整个南岳……他让我等你让我告诉你不要报仇这是他咎由自取”南岳皇后见叶相惜沒有说话便叹着气又说道 “那……那你们现在好吗”叶相惜强忍着这多年來都不曾显露出的委屈问道 “好你父皇在奈何桥边等着我说要和我一同走过奈何桥一同饮过孟婆汤惟愿來生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南岳皇后的脸上倏地浮现出一抹幸福的红晕这是叶相惜许久未见的神色 “母后我和你们一起走可好”叶相惜拳头紧握心里一阵抽痛 她不想再这样活着了这个世上沒有任何人再挂念她她活着只会是颠沛流离 不如一同去奈何桥饮过孟婆汤前尘皆忘重新过一个人生 “女儿你阳寿未尽这是你的命数我不能带走你”南岳皇后摇头拒绝了叶相惜 “可是母后……我在这世上已经什么都沒有了……”叶相惜的声音哽咽心里酸酸的又痛痛的 “女儿总会苦尽甘來的我的女儿最坚强了不是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母后该走了女儿……保重……”南岳皇后对着叶相惜挥挥手声音柔柔的又带着些许飘渺的意味只是刹那那个光圈带着她的母后一同消失了 “母后”叶相惜大喊一声却也沒能留下些什么 她的泪水再次决堤她的母后把她丢在这人世上可她终归是不知道她叶相惜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这么累的人生她不想要了 “相惜”慕子槿独特又好听的嗓音传來一声又一声的唤着叶相惜 一阵突來的漩涡将叶相惜席卷一双眼猛地就这么睁开了 这不再是那个黑色的世界叶相惜愣愣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薄被刚刚的是梦吗 “相惜你终于醒了”一抹带着惊喜的声音传來叶相惜抬眼便触及到了慕子槿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叶相惜无言的坐了起來心里默默地想着:母后既然你不带我走那么我自己去 “相惜抱歉我不知道你患有心疾”慕子槿看着叶相惜冷漠如霜的脸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慕子槿何曾对谁这样说话过这个女子真的改变他太多 “知道又怎样你会给我一个我想要的答案吗”叶相惜冷笑一声说道 难不成他知道她患有心疾就能同意跟她在一起 她不傻她再也不犯傻了 “相惜……”慕子槿低垂着眸子眼里闪过几丝无奈 他的心已经因她而方寸大乱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成仙无望 “慕子槿我现在才看清楚你是一个妖你是一个沒有心的妖沒有心你便不会心痛你便不会受伤你也不会为情所困”叶相惜无力的靠在床柱上略带嘲讽的说道 她是人所以逃不过这红尘最伤人也最醉人的情劫他是妖所以不会懂凡人的七情六欲只想一心成为天上的神 可是神神有什么好的一样是冷冰冰的一样是沒有情的 “相惜我选择的那条路既然开了头就不能再回头了”慕子槿的心里已经盛满哀痛可是他不能告诉她不能告诉叶相惜他其实是有心的其实他也会心痛其实他也会受伤其实他也正为情所困 只是他是一个理性的人他六千年前选择了这条修仙路那么便不能再回头了因为他只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这是他六千年來唯一的愿望是他唯一的期待他不愿放弃 “是啊你不能回头了……”叶相惜突然苦笑开來眼泪又在眼里泛滥 微红的眼眶苍白的脸色这是她叶相惜最狼狈的样子却全是因为慕子槿 “相惜你一定能够找到一个凡人男子爱你护你一生的”慕子槿说这话时他的心里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着他喜欢的女子现在却被他亲手推了出去 “呵呵……是吗”叶相惜敛下眼眸的时候泪水瞬间涌出滑落下來在被子上绽开一朵无色的花朵 那是一朵名为悲哀叫做绝望的花朵 “慕子槿送我回人间吧”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口的疼叶相惜说道 她不要再待在这里了看着慕子槿她只会更痛更绝望 “相惜北辰皇帝估计还在抓你你先在这里待一些时日吧”慕子槿闻言立刻阻止 她现在去人间该是多么危险 “慕子槿你别逼我死在你面前”叶相惜依旧不看慕子槿的脸低着头声音里带着决绝 她要离开她现在就要离开 “……好”慕子槿闭了闭眼终究还是答应了 他有什么立场劝她留下呢她现在是恨透他了 “这是人皮面具这是一些银两有了这些你会过得很好”慕子槿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木盒和一个装满银子的布袋递给叶相惜 叶相惜毫不客气的接过慕子槿手里的东西掀开被子穿上鞋子站定 “走吧”慕子槿看着叶相惜苍白的脸关心的话语却还是沒有说出口 叶相惜沉默着走过去抱住慕子槿的腰 慕子槿忍不住身形一顿可是看了看怀里的叶相惜一脸淡漠他狂跳的心却瞬间像是被浇熄的火 轻叹一声慕子槿默默念着咒语刹那紫光尽现两人便消失在这屋子里 “到了”一阵风声从耳畔经过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慕子槿的声音响起 “谢谢慕公子”叶相惜立刻离开了慕子槿的怀抱站在一旁弯腰道 “相惜……”慕子槿看着叶相惜这样刻意的跟他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再见再也不见”谁知叶相惜却突然抬起头对着慕子槿扬起一抹决绝的笑然后决然转身向着城门而去 慕子槿的伸出手就那么僵直的愣在半空中却还是沒有说出任何挽留的话 他看着那抹青色的身影离他越來越远这下是真的永远失去了吗 再见再也不见这是慕子槿活了六千年來听过的最让他难受的话 他不想和她再也不见他也曾挣扎过想着要放弃一切和她在一起可是白齐仙尊找到了他说只要他度过这最后一次雷霆劫那么他便可以是白齐仙尊的徒弟了 终究在成仙和叶相惜之间他慕子槿选择了成仙 “相惜……对不起愿你此生安好”慕子槿的眼里泛起泪花却终究还是沒有掉下來 男子的泪终究还是不能这么轻易掉落的 第八章:回首往事容颜旧 叶相惜有多想身后那个人能够开口能够对她说:相惜不要离开我 她多希望他能说:相惜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可是他沒有他沒有说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话于是她也只能一直向前走不回头 直到叶相惜失魂落魄的走过了城门口她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想要看看慕子槿 可是当她转身之后却沒有看到慕子槿的影子 他……离开了啊…… 叶相惜苦笑一声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眼里的泪终究还是忍住了 转身她朝着北辰皇宫的方向走去 “都在找我是吗呵呵……”叶相惜看着大街上贴满的告示不禁冷笑 要找她好啊她自己回去她自己去找死 叶相惜在这人來人往的街上走着身旁不时有人擦身而过带着些许清风 街上小贩的叫卖说书人的惊堂木女子唱的小曲儿孩子的欢笑……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热闹与祥和 叶相惜突然如释重负那墨念说的对北辰确实是给了百姓们好的生活而她的父皇曾经的南岳皇帝却沒有做到 这世上本就是能者居之 十年的仇恨啊……如今放下了却也是什么都沒了 叶相惜忽的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屹立在那里的北辰皇宫这天下的繁华之处就是那里 那里有着世上最珍奇的宝物有着世上权利最高的人有着一群你争我斗的后宫妃嫔 那里当是这世上最美最好看的地方却也是人心最险恶的地方 绿瓦红墙下到底埋藏着多少含冤而死的孤魂 那是叶相惜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十年來她如履薄冰一直装傻充愣的挺到了现在 深吸一口气叶相惜大步走向皇宫的宫门处 “什么人擅闯禁宫者死”守门的侍卫一脸寒冰抽出手里的剑拦住了叶相惜 叶相惜轻哼一声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高傲的仰起头 “啊前南岳公主叶相惜”那侍卫立刻惊愕了 “來抓住她”也仅仅是那一瞬那侍卫便叫上一旁的十几个侍卫上來押住了叶相惜 叶相惜眸色淡淡任由他们押着她往那深宫中走去 她來了就沒想再活着 未央宫 叶相惜被强迫的押着跪在这未央宫前的大理石板上冷风吹來她的眼睛瞬间被她的发丝遮住挡了视线 叶相惜抬着头双眼直视着前方那大门紧闭的未央宫就是在这里她失去了这世上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严叔叔 当日鲜血铺红整个皇宫宫城她的鼻翼间全是血腥的味道 本以为可以一举拿下北辰却不曾想输的一败涂地 突然那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的被人打开叶相惜看到了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墨念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就那么向她走來 “为什么回來”墨念蹲下身俯视着叶相惜声音里带着些温柔 “想死”叶相惜冷笑一声轻嗤道 “为什么能活着不是很好吗”墨念突然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抬起叶相惜的下颚 “以前我活着是为了报仇是为了复国可是现在我已经沒有理由活下去了”叶相惜沒有躲开墨念的动作只是垂着眼帘低低的说道 她本以为慕子槿会成为她活着的唯一理由可是他不愿于是她就不想再活下去了 “你逃了出去依旧可以花些时日卷土重來的不是吗只这一次失败就让你如此消沉这不像你”墨念终于拧起了眉 “不你是个好皇帝……你说得对我的父皇本就是昏庸的人北辰不灭南岳别的国家也会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不想再报仇了我放下了”叶相惜苦笑着摇头说道 她是真的放下了她的母后说得对父皇负了天下人这是咎由自取 “跟朕进來”墨念脸色一变沉着声音一把将叶相惜拉起來走进未央宫 “杀了我吧”叶相惜看着那缓缓关上的大门也不看墨念便说道 “叶相惜你知道吗五年前朕就知道你了”墨念沒有理会叶相惜的话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來 “五年前呵呵……那时候你就开始防备我了啊……怪不得我会输……”叶相惜愣了愣随即又轻笑开來 她总以为她的伪装可以骗过所有人她也的确骗过了很多人只是独独沒能骗到慕子槿和墨念 “不是当时朕还年少无意间在浣衣局看到了你当时的你正被掌事姑姑鞭打着你哭着求她不要打你的样子或许能够骗过所有人但是却沒有骗过我你的那双眸子里沒有任何的害怕与委屈有的只是不适合你那个年龄的倔强冷漠与高傲”墨念的声音忽的带着些飘渺的意味好似带着人回到了那个他和叶相惜都还年少的时候 “所以呢所以你就开始查我开始监视我开始防备我吗”叶相惜淡然的看着墨念反问道 那时候的她或许把自己还隐藏的不够好吧所以才会被墨念防备所以才会失败 “不朕只是对你感兴趣了而已只是朕沒想到你居然是前南岳的公主……朕当时身为太子为了北辰所以才时刻注意你你五年來的所作所为朕都知道”墨念轻叹一声似乎是在感叹着这命运弄人 “墨念如今我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你为什么还要來我面前炫耀你的先见之明你到底要证明什么你一剑杀了我不是就好了吗”叶相惜怒瞪着墨念她实在是受不了墨念拿她少时露出的一点马脚來讽刺她 是她是输了她是沒能光复南岳可是这也不能代表她就能被墨念这般嘲讽 怎么说她叶相惜也是南岳的公主就是死也要有尊严 “叶相惜你以为朕是在讽刺你吗朕告诉你朕不会让你死朕要娶你朕喜欢你”墨念的脸上顿时升起一抹愠怒双手忽的扣住叶相惜的肩膀大声道 “你说什么”叶相惜的脑子里就像是有一道惊雷炸响一般瞪大双眼不敢相信 “这五年來你已经悄悄的在我心里了……相惜答应我做我的妃子可好”墨念的怒火终于降了些声音又开始带着些温柔 “不……不可能……我不可能答应你……”叶相惜不住的摇头嘴里又不停的说着 她怎么可以嫁给墨念这太离谱了 “叶相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墨念终究大怒一声怒吼道 “墨念你杀了我啊”叶相惜甩开墨念扣住她双肩的手发丝凌乱狼狈不堪 “叶相惜我告诉你你想死我偏不让你如愿就算你不答应我我也要娶你三日之后你就等着穿上嫁衣吧”墨念冷哼一声说完这话便转身拂袖而去 叶相惜來不及多想便朝大门跑去她要离开这里她不要嫁给墨念 “叶姑娘请回三日之内你不能踏出这里”却不曾想门口的守卫持着手里的长枪挡住了她的去路 叶相惜本想使出武功來打到这几个守卫可是才一运功便就觉得内力被禁锢住了一般使不出來 她猛地回头看着那桌上的香炉心里渐渐升起一股绝望那是化功散…… 她软软的躺在地上任由被几个宫女抬去床上眼角有泪无声地滑落 现在的她就连自杀也做不到…… 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在宫外就自行了断…… 叶相惜从未觉得像现在这般绝望她得不到慕子槿却又要被迫嫁给墨念…… 她叶相惜的一声该是多么悲苦 …… 三日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就到來了 这一日叶相惜仍旧软绵绵的只能任由宫女摆弄为她上妆为她梳头为她穿上那身她根本不愿穿的嫁衣…… “娘娘你可别哭啊状花了该如何是好啊”小宫女见叶相惜的眼泪掉了下來便就苦着一张脸急的抓耳挠腮 “你……叫什么名字”叶相惜看着眼前这个眸色天真的小宫女她仿佛又想起了曾经的映月她们两个都纯净的像是一张白纸 叶相惜终于开口说了这三日以來的第一句话嗓音中带着些沙哑 “奴婢新月娘娘别哭做妃子应该高兴才是啊皇上长得可好看了”那小宫女傻笑着揉了揉她自己圆圆的包子脸说道 “新月……映月……你不懂啊……”叶相惜一怔竟是连名字也这般相像只是谁说做妃子都应该高兴只怕只有她这样单纯的姑娘才会这样想了吧…… “娘娘不要不开心啊你要是肚子饿新月这里有桂花糕哦”那叫做新月的小宫女显然是沒有听懂叶相惜的话依旧傻笑着说道 说着她又瞅了瞅四周见沒人注意她才拿出了藏在衣服里被油纸包裹着的桂花糕递给叶相惜 叶相惜一见这个新月胖乎乎的手里拿着的桂花糕鼻子便又酸了真的是太像了啊……映月曾经也曾这般偷偷摸摸的拿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來给她 映月当初也是笑得这般傻傻的憨憨的可爱的笑容深深地刻进了叶相惜的脑海只是她不曾想到那张带着笑的傻傻的容颜如今已经只能活在她的记忆里了 第九章:木槿花开情无期 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你们先出去让我静一静”叶相惜已经无力的靠在床柱上被一众宫女们摆弄着身上的红色嫁衣她心里越发觉得悲哀难过 “这……”那嬷嬷犹豫着低着头不敢动 “出去”叶相惜用尽力气吼出声 “是奴婢们这就告退”那嬷嬷身形一颤随即领着一众宫婢鱼贯而出 新月走在最后走到大门处的时候她回过脸來看了看叶相惜随后便又低着头离开 “真像啊……”大门缓缓关上挡住了屋外的阳光刹那间整个未央宫里便是昏暗一片 而叶相惜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新月的那一转脸新月和映月真的太像了 回过神叶相惜想要起身却发现她连手都动不了 “呵呵……我现在就连自杀的能力都沒有了……”叶相惜的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自嘲道 “你自杀不了那么我帮你啊”这时候一抹娇媚的女声传來轻笑声中带着些诡异的意味 “谁”叶相惜立刻警醒寒声道 “叶相惜你想死还不简单吗我聂雨薇送你一程啊”一道红光闪现來人一袭蔷薇色长裙娇美动人的脸上带着阴寒的笑意白皙的手里拿着一朵蔷薇花 “是你”叶相惜一阵错愕 她倒是怎么都沒想到这个仅仅见过一面的聂雨薇居然想來杀她 “沒错是我”聂雨薇看着叶相惜那副动都不能动的样子冷嘲道 “你为什么要杀我”叶相惜眼里的惊愕逐渐淡去垂着眼帘低声问道 如果这个聂雨薇真能杀了她那也好啊……只是她叶相惜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她要弄清楚 “叶相惜今日是子槿度过最后一道雷霆劫的时期所以你不要妄想还能有谁來救你今日我聂雨薇不仅要你死我还要永绝后患我要让你灰飞烟灭”聂雨薇莲步轻移的走上前來趴下身子看着叶相惜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 “你是说他过了今日就能成仙了吗”叶相惜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讷讷的问道 “沒错所以你不要再对子槿抱有任何幻想了你本就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如何能配得上子槿”聂雨薇轻蔑的看着叶相惜嘴里冷叱 “那你呢你能配得上他吗妖若是杀了生便就永远不可能成仙了”叶相惜心里虽然一阵刺痛但是她还是仰着头高傲的看着聂雨薇狠狠的戳着她的痛处 既然聂雨薇要她难受那么何不一起难受 “是我是配不上他我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杀了生了我永远都成不了仙可是就算是这样子槿也不能爱上你”聂雨薇的眼神突然变得阴狠起來她抓住叶相惜的双肩恶狠狠的吼道 “你真傻……慕子槿何曾爱过我他是个沒有心不会爱人的人”叶相惜突然苦笑开來心里的苦涩渐渐蔓延和着疼痛的感觉这才是最终的绝望 “你撒谎他若沒有爱上你他又怎么会在你昏迷的时候吻你”谁知聂雨薇却突然疯了似地摇晃着叶相惜眼里是浓重的妒意 “你说什么”叶相惜呆住了聂雨薇刚刚说慕子槿在她昏迷的时候吻她了 这怎么可能…… “总之为了让子槿能了无牵挂我必须要你永远消失”聂雨薇这才惊觉她说漏了嘴连忙说道 “聂雨薇你能不要这么冠冕堂皇吗你才不是为了慕子槿你是为了你自己吧你受不了慕子槿的心里装着别人对吗”叶相惜冷笑着说道 “你你闭嘴”聂雨薇怒目圆睁一张娇美的脸在此刻显得无比狰狞 “总之……你要杀便杀吧……我早已不在乎生死了”叶相惜转过头闭上眼不再说话 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眷恋沒了……都沒了……灰飞烟灭也许会很好至少不用再世为人再继续这么累这么痛 且就让她化作这天地间的一缕清风一撮灰一滴水……从此再也不用承受任何苦痛 “这可是你的说的”聂雨薇的声音响起杀意尽显 叶相惜仍旧闭着眼沒有任何反应 现在对她來说就只有默默地等待死亡的降临仅此而已 那个人他成仙也好怎样都好都将与她再无干系 聂雨薇伸出拿着蔷薇花的手一抹红光注入那朵花瞬间整个屋子都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这是蔷薇花妖的绝技蔷薇缭乱 蔷薇缭乱能够让人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可是就在这道光束要打向叶相惜的时候大门处传來响亮的踹门声紧接着便是一身红色喜袍的墨念闯了进來 那道蔷薇缭乱就这么正中抱住叶相惜的墨念的后背 沒有血腥沒有伤口可是墨念的身体在此刻逐渐开始透明 “墨念”叶相惜怎么也沒想到墨念会替她挡住这一击 “叶相惜……我知道你不爱我但我心甘情愿”墨念的唇角绽开一抹笑容 “墨念你真傻……”叶相惜哭了她从來不曾想过这个北辰皇帝这个她杀父仇人的儿子会这般保护她 “叶相惜我不求你每天能想着我只是……只是起风的时候你能想起我吗我会化作一缕风看着你只是看着你就好了……”墨念的脸开始变得苍白说话也有些急促可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住叶相惜生怕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一般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能为叶相惜做到如此地步或许五年的独自相思便就注定了今日为她承受一切 “墨念我答应你……起风的时候我会想起你……”叶相惜失声痛哭她此刻明明已经被心疾折磨得似乎像是万箭穿心一般疼痛可是面对正在她眼前一点点消失的墨念她还是控制不住 “不自量力既然如此你们都永远消失吧”聂雨薇一脸阴沉之色手里又运起一道红色的光准备再次打向叶相惜和墨念 “快走相惜你快走”墨念急了此刻所有的宫人都早已被他遣退根本沒有人能來就他们况且都是些凡人根本无法与这妖物抗衡 “墨念沒用的我走不了的……”叶相惜摇头看着墨念近乎透明的脸说道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该给你下化功散的……”墨念此刻才想起之前给叶相惜下了化功散 “你们谁也走不了”聂雨薇蔷薇色的长裙被风轻轻吹起却那么像是血的颜色 叶相惜愧疚的看着墨念本來他可以相安无事的本來他可以好好活着的……何故为她至此啊…… “相惜你不用愧疚我说了是我心甘情愿只是我不是你口中的好皇帝我为了情弃了天下人”说着说着墨念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再看着叶相惜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写满伤怀 “墨念……”犹如鱼梗在喉一般叶相惜除了喊墨念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來 “相惜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绑在我身边……对不起……”墨念说完这句满怀歉意的话时整个身体已经半透明了他飘在空中被窗外照射进來的阳光直射的闪着些金色光芒 “墨念沒事沒事的”叶相惜不住的摇头想要伸手拉住那个快要消失的墨念却奈何沒有力气 她突然觉得她那十年过的甚是荒唐她一心想要杀死的人现在为了救她而死而且是再不能过黄泉不能再世为人 墨念从未欠过她什么可是现在却终究为她而死 “再见了……”墨念却轻轻一笑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叶相惜呆呆的看着墨念消失的地方他消失了……就这么消失了…… “叶相惜受死吧”见墨念消失聂雨薇张狂大笑手里的红色光束迅速向叶相惜打來 “啊”叶相惜本來已经闭上眼等待着和墨念一样的命运可是不曾想沒有等來死亡却等來了聂雨薇的一声惨叫 叶相惜本能的睁眼却看到聂雨薇已经倒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死不瞑目 “慕子槿”叶相惜越过聂雨薇却发现站在门口处手里握着一道紫光的紫袍男子 那是她想念好多天的男子啊……如今就站在她的面前 “相惜对不起我來晚了”慕子槿立刻上前來拥住叶相惜把头埋在叶相惜的脖颈处一抹凉凉的东西滴落到叶相惜的后颈处叶相惜的脑子在此刻轰的一声就炸响了 他哭了 “你來干什么今日不是你升仙的日子吗”叶相惜轻笑一声泪水滑落 “相惜是我错了我不该放下你对不起我不成仙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慕子槿把叶相惜拥得更紧了声音沙哑透着难受 “慕子槿……可是可是已经晚了啊……”叶相惜已经逐渐感受到心脏处的痛逐渐在淹沒她的意识她呼吸困难艰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她活不了了啊……为什么在她心甘情愿一死的时候他要來给她希望呢难道他不知道她会更痛吗 “相惜你放心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慕子槿终于把头从叶相惜的脖颈处抬起看着叶相惜他的眼眶早已红透 就在最后那一道雷霆劫要打上他的时候他突然就那么躲开了他就是那一瞬间后悔了 成仙如今于他而言比不上叶相惜重要 “子槿……”叶相惜的意识此刻已经不再清晰她缓缓磕上眼帘嘴里喃喃出一句‘子槿’眼泪落下陷入黑暗 眨眼间紫光笼罩着整个未央宫直到光圈里的两人消失紫光才缓缓消失 “所以慕子槿救活了你他自己却昏睡多年”说书人听完这一长段的故事眉宇间是淡淡的感伤 “是如今故事已经讲完还请青帝救救子槿”叶相惜擦干泪水站起身又跪在说书人面前磕头说道 “这是自然走吧”青帝上前虚扶一把随即挥袖朝前走去 “青帝是这边”叶相惜见此立刻上前阻止指着另一边说道 “哦那么叶姑娘带路吧”说书人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说道 叶相惜沒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走在前面领着路 穿过长廊又默默地行了少顷在这临水而居的木屋前停了脚步 “青帝请”叶相惜转身对说书人行礼道 说书人沉默着点头推门而入 木屋里的摆设无比简单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张床一个柜子再无其他 床上躺着的那人脸色苍白双眸紧闭一身紫色长袍合身的穿在他身上依旧一如叶相惜记忆里那般俊逸 说书人上前看了看随即从袖间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取出一颗丹药喂入慕子槿的口中 做完这些后说书人便摆摆衣袖退到一旁看着慕子槿的身上紫光和金色光芒互相交错渐渐把慕子槿整个人笼罩其中 “青帝这是”叶相惜有些担心的出声问道 “叶姑娘不必担心一会儿就好”说书人的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唔……”说书人的话才刚说完床上的慕子槿便就缓缓开那双紫色的眸 “子槿”叶相惜立刻跑上前抱住慕子槿泪水肆意横流 她到底是盼了多少流年才盼回了他啊……所幸的是跟着白齐仙尊修习术法才能等他这么久的时光否则她早就已经化作一抔土永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了 “相惜……相惜……相惜……”慕子槿先是怔愣随即便猛地回抱住叶相惜沙哑干涩的嗓子一遍又一遍的喊着叶相惜的名字眼眶渐红终究落下了男儿泪 他们终究是苦尽甘來了那么多苦痛的时光终究还是都成为记忆了 说书人笑着退出屋子慢慢走远许梨音等到了白尧初叶相惜等到了慕子槿……可他呢他还沒等到他的若靥啊…… 他要回去要把这个故事告诉若靥他要等若靥一直等永远等……生命无尽头那么他的等待也就不会有尽头一直到他的若靥肯回來他身边为止 于是村庄里那颗枯败的桃树下围着许多人只听得说书人的惊堂木一拍:“今日我们來说一说这南岳公主和木槿花妖的故事……” 全卷完 第一章 下界心湖起波澜 终于有一天说书人笑着对大家说:“或许明天我便不再來说书了吧” 有人问:“先生为什么” 说书人笑道:“我知道的故事都说完了以后沒故事说了只能离开了” 又有人问:“那先生今日要说的是什么” 说书人摸着身边桃花树的枝干笑意怅然:“今日就说说这桃花妖的故事吧” 若是时间能回到五百年前若靥我还应不应该与你相遇 五百年前自己遇到的情一千年前自己埋下的劫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真可惜若靥我们谁也逃不了 …………………………………………………… 五百年前凡间有蛟龙作祟百姓皆不得安宁青帝恰好无事便自请下界降妖 凡间地大物博也人多眼杂那蛟龙法力也不下于青帝青帝追了许久也未曾追到蛟龙 一路追到江南不由就停住了眼前的景色深深地将他吸引 那正是江南落雨的季节江南的才春雨总是那样细细的轻轻的朦朦胧胧的好像什么都蒙上了一层轻纱叫人看不真切 隐隐看见一片红霞走近了才知道原來是个开满桃花的小村子 即使是下雨这个小村子也能很热闹有老人穿着蓑衣乘一叶小舟在河中垂钓;也有少女几人约在一起打着伞穿过一片灿若烟霞的桃花林;也有青年就在这雨中在那凉亭开了个春雨的诗会 他想这或许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村子了 隐隐记得他似乎來过这个村子那时这个村子还不叫桃花村土地也比较贫瘠人们生活也不好沒这些情趣 他恰好吃完一颗仙桃便将桃核埋进了地里 浇上未曾饮尽的琼浆玉露他微笑道:“小桃核啊小桃核希望你以后能长成一颗桃树惠泽这一方百姓吧” 这毕竟的王母送他的仙桃以后结出的果实定也不差他是这样想的却沒想到这村子后來竟真成了个桃花村家家户户都种了桃树 而他当初随手埋下的桃核已成了村子里最大的一颗桃树就在村子的正中央 只看人间它便是生得最好的一颗桃树毕竟是神界带下來的总有不同 他看着眼前的景色只觉得恍如隔世只是笑了笑便继续前行了 那蛟龙狡猾得很总是逃得飞快他顺着他的气味追踪竟又到了这桃花村 那夜桃花村不再下雨月朗风清的他还正赶上了庙会 街上人來人往的热闹非凡青年都穿得儒雅风流少女也个个打扮得鲜妍明媚只是他一眼便看见了一个身着桃红衣裳的少女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那少女生了张不容忽视的绝色脸庞即使在千万人之中也能一眼认出 他也在看到她那眼的同时看破了她的真身村子中央那颗最大的桃树当年他随手埋下的桃核 这样貌美的少女不是在逛庙会却是买下小贩手中的糖葫芦一一送给小孩子 她好像活泼好动得很一会儿跑去和那里的小孩放烟火一会儿又跑去买了许多面具逗弄小孩子 怎么觉得她就沒安生过 见她和人追着打闹他皱着眉躲开谁知她忽然來了个急转身还是撞到了他身上 “哎”她撞了人也不先道歉而是直勾勾地看着他笑道“我怎么沒见过你你是外村人吧” 见他点头她又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尽一下地主之谊好了我带你去玩吧” 她头一扬笑得甚是好看两颊上的酒窝更衬出她的娇俏可爱他受她笑容感染便答应了 后來忍不住庆幸还好自己是个神若是人肯定禁不起和她这样跑从村南跑到村北再从村西跑到村东他怎么觉得她是带着他围着村子跑圈? 不过她确实很喜欢这个村子她对他说村南这里有着村子最漂亮的姑娘他却笑了再漂亮的姑娘也不会比她好看 她又说村北有着村里最有学问的先生那先生好厉害的会讲很多故事他也笑了他想自己知道的故事肯定比那先生多 她还说村西有着整个村子最美味的佳酿來到桃花村的人不去那里喝两坛桃花酒便是一种遗憾 她带他去尝了那里的酒他又笑了那桃花酒味道确实好可是怎么比得上他在神界喝的那些美酒 最后她带他去了村东那是一片桃花林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开出了最浓烈的一抹色彩她说这一定是人间最美的一片桃花林他听了还是笑了 她柳眉一挑撇嘴道:“你怎么又笑了对我的话就那么不认同吗” 他笑道:“非也姑娘说到现在我就只认同这一句” 他也相信这绝对是世间最美的一片桃花林了 她皱眉:“我之前说的话你都不认同吗” 他轻笑道:“在下四处游走所见所识恐怕都比姑娘多些外面多的是比村北那位先生有学问的我也尝过不少比村西更美味的酒而这村里比村南那姑娘更美的女子正是姑娘你自己” 她摇头认真道:“可我不是姑娘我是妖桃妖” 他忍俊不禁这丫头未免也太诚实了些 她又说:“我见公子气度非凡只怕也不是普通之人应该已看透我的真身了吧” 原來这丫头还有些脑子这他倒是沒看出來学着人间青年的模样他对她拱手作揖:“在下少昊敢问姑娘芳名” 名字她咬着拇指的指甲思索了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他们都叫我桃花大仙什么的” 噗这哪是什么名字他掩唇直笑不止这分明是凡间百姓觉得她有灵时常参拜的结果吧 不过也是这丫头虽然修得妖身身上却还残存着少许的仙气若好好行善将來必能成仙得道 她撅嘴不满道:“你笑什么” 他问:“在下给姑娘取个名字可好” 她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五百多年了见别人都有名字她却沒有多少也羡慕过只是不知道眼前这男子能给她去出个什么的名字 他见她笑靥如花说那便叫若靥吧这是像酒窝一样让人觉得美好的女子是人是妖其实无所谓她或许比任何一个人都还单纯 若靥她轻念着他给她取的名字好奇地问那是哪两个字 他指尖对着夜空轻划天边便绽开无数烟火正好排出“若靥”的字样 他转头对她笑道:“若靥那便是你的名字” 天边的烟火绚丽得令她有些反应不及她愣愣地问道:“这样的手法您一定是大神吧” 他又是一笑:“什么大神不过是个住在天上的人罢了今夜我与若靥姑娘交给朋友姑娘以后叫我少昊便是” 少昊她又默念着他的名字问他的名字又是哪两个字 她以为又能看见一场烟火的那样的烟火绚烂之极只是消失得也快她还想再看一场看看他的名字又能绽放出怎样的辉煌 只是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偏偏不给她看烟火引來一群蜜蜂写自己的名字如何 青帝想了想这样似乎不好于是他手一挥河边的水便飞起來聚出他名字的形状 她啧啧称奇:“你在神界是专门变戏法的吧” “……” 他堂堂青帝为何会是专门变戏法的他掌管的百花难道百花都是他变出來的戏法 眼前这个也是他变出來的戏法 哪里会有变戏法來祸害自己的心的虽然不想承认只是与她相处三天之后他竟不想离开了 差点就忘了他下界來是为了追杀蛟龙的他与她告别说他还有事要办等办完了事情再与她一起去村西喝那桃花酒 她问他要去那里她其实是想陪他一起去的她想她自有意识以來都在这桃花村里从來沒有出去外面过 她虽然很喜欢桃花村却很很好奇外面的世界她想和他一起出去走走 可是他却拒绝了她蛟龙毕竟太危险了她修为不深他怎么能让她陪自己一起涉险 她看着他离开撇了撇嘴也不知怎么了看到他就想跟着他走好像他之前抛弃过她似的 他想等他平安归來后一定还要來看她要好好地喝次酒下回棋赏一场风花雪月 “那后來青帝回去了吗”有人问 说书人笑道:“由于青帝在桃花村逗留了几日再去找蛟龙时已经找不到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若靥后來自然是回去了的” 又有人说:“这青帝可是上神为何会如此儿女情长” 说书人叹了口气道:“他在神界活了万年过的都是一成不变的日子或许是寂寞了吧” 神界清冷万年怎敌她笑靥如花 心湖平静万年终是被她激起了一层波澜 第二章 终愿修仙为君故 停留了太久错过了最佳时机他再去找时已经找不到蛟龙了 本该回到神界上报此事的他私心里却告诉自己既然蛟龙还在人间他便在人间等他好了等到除了蛟龙再回去也不迟否则会给人间埋下隐患 好像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他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于是又回了桃花村 见他就这么走到自己跟前若靥觉得有些奇怪她总觉得他要去办的事情很危险很棘手怎么那么快就回來了 他说有事无事也有天命安排该來的自己总会再來不來的苦苦追寻也未必能有结果 她看着他皱着眉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怎么觉得他说的话好像是对的又好像不是对的 她总是懵懵懂懂的他觉得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最是有趣 他说:“你不是还要与我再去村西喝一次桃花酒吗走吧” 她却摇头笑道:“这次我们不去村西要喝酒还有另一个好去处” 他疑惑她既说那里有着村子里最好的酒怎么还会带他去别处难道是要带他去喝那些不好的 她拉着他跑到的村东的桃花林从底下挖出了几坛酒 她说:“这是我酿的酒已经有三百年了与村西的定然不一样你要不要尝尝” 三百年的陈酿在人间是极少见的了他自然是想尝尝了想知道这样的女子酿出來的酒又是个什么味道 她随手在桃花树下变出了石桌石凳搬酒上桌才将酒刚倒出一股甘醇的酒香便扑鼻而來 只闻其香便知道这酒是极好的 将酒递到唇边轻抿了一口甘冽醇香便在嘴里蔓延开來确实是很好的酒闭上眼睛好像就看到满天桃花飞舞的场景一样令人迷醉 这样的酒确实能与天宫佳酿相比了 他笑道:“我觉得这酒才是桃花村里最好的酒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她却道:“那酒是凡酒我是妖不可比的” 他觉得奇怪:“你怎么总是坦然承认你是妖” 按理说一般的妖不是冒充人就是冒充神绝不会像她这样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妖的 她巧笑嫣然:“本就是事实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其实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坦诚的对着乡里人的时候她便不会这样直白地说自己是妖因为她怕会吓到村里人 可是眼前这个也不是人是个神君他既不嫌弃她只是个小花妖愿意和她做朋友那她对他怎么能够不坦诚 在朋友面前总是要保持一份坦率与真诚的 这小花妖的想法也真是天真单纯他见过的妖有阴狠毒辣的也有狡诈多变的这样不谙世事的倒是少见 他都不忍心告诉他人心都险恶了何况是妖妖与人很难和睦妖与神更难相处 这世上其实有真朋友的人沒几个连他也很难把她当成朋友 他喜欢她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喜欢她 人妖尚殊途何况神与妖 他问她:“若靥你可想过要成仙” 若靥摇头她还真沒想过成仙的事她觉得在这村子里很好这里的百姓也都很可爱她曾想过要一直守在这里保护这方百姓 她听说神仙却从不曾了解好像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与自己无关她也不知道天上的神仙会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她只觉得她现在能做很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这便够了 很多妖魔都是想成仙的善的也好恶的也罢他倒是第一次遇到不想成仙的小妖怪 “既然你是神仙那你说说当神仙都有什么好处呀”她笑道 当神仙有什么好处其实他也不知道生來便是神过了万年神族的生活身边的一切都习以为常说不出什么好与不好的 在凡人眼里神的好处只怕是寿与天齐吧秦皇嬴政汉皇刘彻这些凡间的掌权者总是苦苦追求着长生不老之术却从沒有成功过 只是对他而言这也算不得什么好处活了万年也寂寞了万年有时他想若是他当初就在大战中牺牲了或许现在已转世成人也许是一个书生也许是一个侠客也许是一个…… 只是想再多都沒用回过神來他还是高高在上的青帝万年如此不曾变过他每日做的事不过是饮酒下棋然后润泽一下世间百花而已 那样的日子清闲悠然对凡人來说也是极好的只是过上万年真的会觉得无趣 想到这里他也摇头道:“我不知道” 若靥奇怪道:“你是神仙你怎么会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青帝笑道“再好的事情经历久了习以为常了也就觉得沒什么好的了” 若靥笑道:“那我还是不要成仙好了如果成仙会觉得无趣的话那我为什么还要做神仙” 她觉得她现在就过得很好这样的日子再过多久她都不会腻的所以就继续过下去好了 “可是……”他皱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沒有说出口 她见他欲言又止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他摇头笑着说沒什么心里想的却是若她能成仙他们便能时常相见了 他终究是要回到神界的她若长留在人间他只怕不能常见到她 这样想着刚刚还觉得甘醇无比的酒也瞬间沒了滋味 若靥若靥此后便见不到这般美好的笑靥了自己会遗憾吗 想來是会的吧只是她既不想成仙他也不便强求 就在他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的时候她忽然问道:“少昊若你回去了以后我是不是都见不到你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也不是你上不了神界那我可以下界來看你只是见面的机会可能少了” 她听后也一阵沉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青帝又在人间逗留了一个多月那一个月里他们一直在一起 一起喝酒一起下棋他教她写字教她作诗而她可以在他弹琴的时候翩翩起舞也可以唱歌相伴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很快乐快乐的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该干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村子里有人被外面江里的蛟龙伤害了青帝才想起來他是下界除蛟龙的若靥才想起來她是一直要保护村民的 他们都沒有做好自己的事都很内疚若靥很迷惘开始反思自己是怎么了而青帝独自一人离开了 三年了若靥有整整三年沒有见到青帝了 有人问说书人:“那青帝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整整三年不曾出现” “青帝自然是去寻找蛟龙了在那三年里青帝追着蛟龙又跑了很多地方他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除去了蛟龙只是他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奄奄一息……” 看到久别的男子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若靥百感交集能再见到他自己是很高兴的该笑才是 可是他怎么受了那么重的伤明明是他的身体一直在滴血她却觉得自己的心也好疼好疼 “你怎么受伤了”她颤抖着问他 他摇头笑道:“我沒事都只是小伤而已” 怎么能算是小伤为了除去蛟龙他已耗费了大量元气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命只是他想再來见见她 他嘴唇发白脸上也沒有血色她很害怕害怕他会死 他说:“若靥你不要担心你若不想我死那我便不会死” 他不舍得她难过笑得云淡风轻只是她能感受到他真的很疼很疼 他留在了桃花村休养身体这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 桃花村虽然是个好地方是个世外桃源却也不过是凡尘俗世罢了并不利于他养伤 对他而言养伤的最佳去处当然是神界可是他却想要她照顾他 很任性的一个决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出了这么个决定只是他不后悔即使后來伤势恶化了他也沒后悔 只是他的友人白帝却将他接回了神界 他是不愿的也拒绝了白帝却说他若再那样下去非把自己折腾死不可 若靥不想他死也劝他回去他一再推说自己沒事若靥终于无奈道:“其实我想了很久觉得当神仙也挺好的” 至少能在他无聊的时候陪着他能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 她笑道:“你乖乖回神界养伤我就好好修仙如何到时候我们在神界重逢” “若靥你真肯修仙陪我”他皱眉“仙界规矩又多还无趣得很……” 她浅浅一笑:“哪里会无趣看得到你的地方都不会无趣”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吻一下:“少昊我喜欢你”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她愿意去自己不喜欢的地方陪他 第三章 久伤未愈皆心急 他很惊讶明明是他先喜欢她的怎么是她先说出口了不该是身为男子的自己先主动吗 她又问他:“那你呢少昊你可喜欢我” 自然是喜欢的怎么能不喜欢他点了点头神色认真之极 她笑得绚烂之极拉过他的手打勾勾:“那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在天界相见” “可是……” 可是仙界也不是好去的她若现在修仙也不知道要再过多久才能相遇 白帝笑道:“你在担心什么以我的法力带个小花妖上神界的本事还是有的若你想她了我将她偷偷带上去就是了” 想想这样也好虽然还是舍不得不过在若靥和白帝的坚持之下他还是回了神界 总觉得回去之后一下子便安静起來了沒有她在耳边欢声笑语沒有她在眼前笑靥如花忽然就很不习惯了 以前习惯的清闲悠哉一下子都不习惯了以前适应的寂静无趣也都不适应了这个神界似乎忽然就陌生了 可是他知道不是神界变陌生了只是他的心变了 他的心里住了一个她而她不在这里于是这里就不像是他该住的地方了 若靥…… 他很想她而她又在做什么呢 “你这么不安心只怕连养伤都养不好” 正晃神间一个白衣美人就坐在了自己跟前那是神界的荼蘼花神暮晚生得温婉柔美性子却顽皮得很 他看着荼蘼花神忽然就想到了若靥他想若靥和暮晚要是认识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暮晚看着他笑道:“你这神魂颠倒的模样倒是令我很想去看看那个若靥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妖” 青帝笑了笑摇头道:“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魔尊陛下又要揉你花瓣了” 暮晚脸一红嘴一撇:“我今天偏不那么早回去不管他怎么折腾我都不会回去的我就是要在外面玩” 暮晚说完便不见了踪影而他继续一人坐在桌前叹气 想看看若靥在做什么只是身子还虚白帝封了他的法力不让他乱來 修仙远比若靥想的麻烦许多只是想见他只是想让他安心若靥一直潜心修炼 明明分别不满一年他们却都觉得离开了彼此很久很久 “你就是若靥”眼前忽然冒出一张绝美的脸庞只见一个白衣少女倒挂在树上和自己打招呼 若靥皱眉不解地问:“你是谁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白衣少女从树上跳了下來落到她面前笑道:“我叫暮晚是少昊的朋友过來看看你” “少昊”念及这个名字若靥便觉得自己心里一阵悸动 暮晚笑道:“对啊少昊很想你呢你想不想他” “我……”若靥脸忽然就红了比那桃花还红还艳 她自然是想的很想很想从沒想这样地去想过一个人 她已经活了五百年了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很伤心她希望她所认识的每个人都不要死去 只是那是不可能的五百年间她看过太多人死在自己面前了她的心也渐渐麻木了 她喜欢这个村子的每个人却从不会思念他们伤心他们的离开因为她已经知道这些人都不能陪她到最后 只是少昊少昊是可以的吧他拥有与天地同齐的寿命他可以陪她很久很久一直到天荒地老 好像只有他是不同的有了那个人她会无比地快乐沒了那个人她会无比想念 很想很想很想现在就飞到他身边看看只是神妖殊途她和他隔得太遥远了 “哎”暮晚扯着她的袖子一脸好奇道“若靥你说说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少昊啊他这人虽好不过沒什么情趣有时候无聊得很” “会吗”若靥不觉得青帝是沒有情趣的他们在一起一直很快乐 他喜欢做的事她也都喜欢他说的故事她也爱听从沒遇到过这么合拍的人 而她酿的酒他很喜欢她跳的舞他也喜欢 都喜欢彼此很多东西只是这些全部加起來也拼凑不出她心里对他的那种喜欢可是她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他她却是不知道的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喜欢他就觉得他怎么样都好”暮晚笑道“像我就觉得染尘那家伙很混账哪里都讨厌” “染尘是谁”若靥问她 暮晚撇嘴:“一个讨厌的家伙罢了” 那家伙确实讨厌总是逼自己在冥思洞里陪他在外面逗留久了他就要揉自己的花瓣把自己揉得很痒 只是今天她已经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他还是沒逼自己回去了呢 若靥觉得很奇怪暮晚明明说的是讨厌只是暮晚提到这个人时眉眼间却看不出一丝讨厌的情绪甚至有些思念的意味 “今天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暮晚起身有些懊恼她向來行动自由不必管什么的难得他不折腾自己她为何还要那么自觉地回去 若靥笑道:“有人在等你吧” “哪有什么人等我才沒有”暮晚连忙摇头确实沒人等她他是魔不是人 沒过两天暮晚又來 她说染尘很讨厌非常讨厌总是欺负她她离开长了他就要揉她花瓣逼她回去 可是这次她回去了他却已经离开了离开得很突然沒打声招呼也沒留下只言片语 那个家伙真的很讨厌非常讨厌一点礼貌也不懂离开好歹要先说一声啊 她还以为…… 还以为他会被关在那里一辈子的 若靥看着她忽然明白了原來还有一种喜欢叫讨厌 后來若靥很久都沒见过暮晚白帝说暮晚和魔尊染尘相爱了 她愕然神跟魔怎么可以呢如果他们可以那她和青帝是不是也可以 白帝说最近神界魔界关系都不紧张不如他就将她偷偷带上去吧 起先她有些犹豫因为害怕那是她觉得自己不可触及的地方可偏偏她喜欢的那个他在她遥不可及的地方 犹豫了很久还是去了毕竟她真的很想见他 青帝见到若靥的时候很讶异也很欣喜沒想到白帝真的将她带上來了 白帝笑道:“少昊老弟我将你心上人带來了这下你可以安心养伤了吧” 若靥皱眉:“你的伤怎么还沒养好这都多久了” 白帝笑道:“沒事我估计他看到你就感觉好多了” 青帝斜睨了他一眼:“油嘴滑舌的难道白帝已经闲到沒事做了吗” “你倒是把这过河拆桥的事做得很熟练嘛”白帝瞥了青帝一眼“真是一点良心都沒有枉我还一直为你着想” 青帝白了他一眼白帝轻哼了一声终于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见白帝走了若靥连忙上前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伤得多重怎么到现在还沒好” 他说不重的只是看起來严重而已大战的时候他受的伤比现在还重不是照样活下來了吗所以现在这点小伤沒事的 只是他说沒事她还是放心不下 若真沒事不至于到现在还沒好到底是怎么了他与她都不知道 能再见到彼此他们都觉得很快活他们终日在一起在青帝居住的地方 他住的地方其实很冷清很少有人來所以他们在一起也沒什么人发现 白帝偶尔会來谈谈他即将要下凡历劫的事 好像在神界的神都觉得很无聊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有的像青帝那样自请下界降妖有的则像白帝那样自请下凡历劫 白帝说眼见着他历劫之期将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青帝的伤势迟迟不见好转 谁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沒想到蛟龙会厉害到那个地步 白帝叹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要是我只怕不能活着回來了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该陪你一起去了” 青帝笑道:“你还是专心你的劫难吧我总会沒事的” 白帝摇头总是放心不下心里总是觉得不安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总觉得这伤另有蹊跷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沒好只是检查过许多次却检查不出什么结果 青帝笑道:“或许是你们多心了我真沒事” 暮晚偶尔也会过來有时候会偷偷带着染尘过來若靥听过魔尊染尘的传说却沒想到他对待暮晚时总能流露出一丝温柔 除了白帝要准备下凡历劫除了青帝伤势一直不见好转他们都很快乐 若靥想她也一直这么躲躲藏藏的她该赶紧修炼直到成仙为止 和他在一起越快乐她成仙的心思就越急切她想早一些光明正大地走在到他跟前站在他身边 她想和他一起与天地同寿让他在神界的日子不再孤寂 第四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她和他在一起时很快乐她觉得他们可以一直这样好好地过下去甚至会更好他们都有很长久的寿命他们可以在一起很久很久 她想她以后修仙可以好好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她想他的伤势总有一天会痊愈那样他们可以更安心地在一起她想了很多却都只是她想的有一句话叫天不遂人愿老天从來沒有想过要成全她 他变得越來越奇怪阴晴不定的和她一开始认识的那个他已经不一样了 他开始经常莫名其妙地对她发脾气的他其实也不想的只是看什么都觉得不顺心有时候冷静下來看到她受伤的模样他也很难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他明明最舍不得她受伤害可为什么伤害她的人都是自己呢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半天沒想明白这明明还是自己眉眼是自己的容颜是自己哪里都是自己的可他为什么觉得他的心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心灵深处好像住着个心魔在慢慢占据主宰他的心让他做出许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有人忍不住问道:“青帝到底是怎么了” 说书人缓缓道:“和他自己想的一样他心里住了个心魔” “青帝不是上古天神吗他的心怎么会住进心魔”那人更不解了 青帝是上古的天神蛟龙又怎么会弱那是上古神龙与魔蛇结合的后代他若要住进去虽不容易却非不可行 “难道蛟龙沒死吗” “算不上沒死也算不上死了”说书人叹了口气“那蛟龙狡猾得狠知道自己一时逃不掉了便分出一魂一魄在自己死前送其钻入青帝的心……” 蛟龙想的很简单他既然活不成了那也不会让要杀他的青帝好过 青帝杀蛟龙之时早以耗损了太多元神身体正值虚弱之际一不小心就给了蛟龙可趁之机 青帝怎么也沒想到蛟龙还有这一手也沒想到竟然一时间都沒有人发现蛟龙藏在他心里待他发觉之时为时已晚 怎么当了那么久的天神还是那么愚钝居然沒发现蛟龙的阴谋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自己事到如今他能想到的只有一死了解可是若靥又该怎么办 若靥为了他偷偷上了神界本就很危险了他若是死了谁來保护若靥他若是死了若靥一定会很伤心吧 若他那时不曾路过桃花村多好那样他就不认识若靥就可以坦然赴死无所畏惧了可惜世上沒有如果他们已经相遇并且相爱了又该怎么办呢 本來白帝已经准备下届了发现他的不对劲后又拖延了时间 白帝问他:“少昊你我兄弟多年你实话和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了” 青帝摇头笑道:“沒怎么啊不过是伤势一直不见好转觉得烦躁而已等这伤都好了自然就沒事了” “可偏偏你这伤不仅沒有好转的趋势还有越來越严重的趋势了”白帝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冷声道“少昊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伤势迟迟不见好转的原因了” “连西王母都未曾诊治出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沒什么大碍的大哥莫要担心了” 白帝忽然出手一掌朝他胸口袭去青帝还未來得及反应已经本能地挡开 见白帝一下子被自己打到老远不由大惊连忙上去想要扶他白帝一手将他挥开自己站了起來 白帝看着青帝眸光冷冷:“少昊蛟龙寄居在你身体里了是不是” 终于瞒不下去了吗青帝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实话:“事实上不是在身体里而是在心里我好像已经渐渐管不住自己了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是若靥知道了只怕……” 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事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若靥知道的 “大哥你答应我别让若靥知道这事” “可是……”白帝不觉得这事该瞒着若靥兹事体大现在瞒着若靥到了以后又该怎么和她交代呢 “拜托你了别和她说不到万不得已什么都别告诉她”青帝低声道 白帝气道:“你现在不说又有什么用到时候你出了事又该怎么和她交代要知道蛟龙的邪术厉害得狠现在能开始影响你的心思和举止以后便能掌控你整个身体为他所用到了那时他会在你体内重生而你不再是你说不定还会做出更多伤害若靥的事情少昊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青帝沉默了许久终于回答了:“那便将若靥送回去吧一个小花妖终日在神界逗留也实在太不像话了还是早日送走的好” “你……”白帝指着他鼻子气得只想大骂他一顿想到他现在他也不好过终于还是什么都沒有骂出口 “这种伤人的话你还是自己去和若靥说好了我可不去”白帝说完便拂袖离去 青帝看着白帝离去的背影跌坐在地上 若靥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自己又该怎么办我们两个到底该怎么办呢 凡人一出了事情就求神拜佛的可是他们天神出了事情又能求谁呢谁能救他呢青帝数着所有天神的名字竟数不出一个能救得他的 呵一直都在帮助人的他这次又有谁能帮助得了他呢 若靥原來我们最大的阻碍不是殊途而是生离死别吗 若靥我若死了你忘了我可好 怎么忍心她一个人在那里怀念他感伤他怎么忍心自己会再次伤害她 呵自己还真是枉为天神连自己的感情之事都解决不了 若靥…… 还在想着若靥的笑颜怎知下一刻若靥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少昊……” 他们在神界相伴有两百年了吧她美丽如昔笑容也像初见时那般甜美多美好的女子他想要陪她共度一生的女子…… 只是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他脸色一沉怒道:“谁让你这小花妖进來的给我出去” “啊”暮晚來看青帝的时候正好看到若靥被青帝一把扔了出來 “若靥你沒事吧”暮晚连忙上前拉起她 若靥紧紧拉着暮晚的衣袖问道:“暮晚你知不知道少昊他到底怎么了” 他变得很陌生可她知道他还是他他的神体沒变只是心变了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变她真的不明白是她还做得不够好吗她若能早些成仙是不是会更好些 她也想早些成仙的只是这些年來他的伤一直反反复复的她都在费心思照顾他很少花功夫去修炼虽已是一身仙气却始终未修成仙神 暮晚摇头道:“若靥不是你不好而是他不好了” “到底是怎么了你知道” 暮晚说:“那日白帝去见青帝的时候我隐身跟了进去本來想逗逗少昊的谁知道他情绪不稳定根本沒发现我原來当日蛟龙并沒死而是寄居在少昊的心里了所以少昊才会这样阴晴不定的……” 暮晚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若靥若靥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了擦干了眼泪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事要怎么办怎么才能除去少昊的心魔呢” 暮晚摇头这她也不清楚或许西王母会知道吧 若靥起身笑道:“那我便去找西王母好了暮晚你说说除了西王母还有谁可能有办法呢我一一去找一一去求总能想到办法的总能将他治好的这种事情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要我不管不问却是不可能的” 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尽自己一切努力救他的 若靥去问了西王母很庆幸的是西王母知道这要怎么救治不幸的只是西王母不愿救治 西王母说:“小花妖你私藏在神界我可以不追究但还是早些下届为好青帝这事棘手得很要换心才能办到本座怎么能取心呢” 第五章 我欲与君长相诀 从一开始青帝便沒想到当年他随手埋下的桃核会长成他所喜爱的女子 也从头到尾他都沒有想到当年无意间埋下的因会结出这样的果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事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都做了什么他也完全不知道 西王母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若靥只能想到孽缘二字 “那若靥真的将自己的心给了青帝吗” “是啊”说书人苦笑“她真的自愿将心掏出來给青帝最后也真的给了他”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若靥已经知道了这事 他对若靥说:“你一个花妖待在神界实在是太不成体统了都在这两百年了也该够了快回你的人间去吧” 他以为她会伤心她会难过可是这些情绪他都沒有在她脸上找到 她只是淡淡一笑:“这样也好我一觉得我该离开了” 他以为她会很难过他想那时候他一定和她一样难过因为自己再一次伤了她的心 可是她表现得如此淡然他却觉得更难过了她之所以能这样无所谓是因为她对他已经失望至极了吧她是不是早就想离开他了而他此时恰好遂了她的愿 她真离开他一定会很伤心可是她呢会很开心吗不用再照顾他阴晴不定的脾气不用再容忍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她会很轻松许多吧他不就是想让她轻松快乐吗马上就要达成了为什么这么难过自己终究还是自私了吧自私地想让她一直陪着自己 若靥问他:“走自然是要走的只是十天之后再走可好” “为何要到十日之后”他不解 她低笑:“因为我舍不得你啊我想等我成仙之后再上來陪你可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成仙” 她转身抱住青帝低声道:“少昊我一直很喜欢你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陪着你” 他眼眶湿润原來她还喜欢他吗他那样对她她还喜欢他吗 “你等我一百年等不到就等两百年两百年等不到就等三百年若是等了千年还等不到那可能就是我成不了仙了到那时……” “我等你我一直等你……”他将她抱紧舍不得放开他会等她等到天荒地老即使她不再喜欢他了他也愿意等她 她一直在哽咽时而传來一两声抽泣他以为她只是和他一样舍不得 可她比他更舍不得 十天她只剩十天了十天过后她便只能回到人间了做一棵枯木而他继续在神界当他的青帝他与她从此一个天一个地一个生一个死再难牵扯 少昊你可知我舍不得你很舍不得 你可知从此我们再不能相见了 正如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受的伤一样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将死的事 若靥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这个地方空荡荡的如果有心的话一定会很疼吧可惜她的心早被挖出了她现在其实什么都感觉不到可还是那样难过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來支撑着这份难过和舍不得 明明沒有心了她是靠什么來爱他的呢 要挖她的心來补青帝的心青帝一定是不愿意的所以他们都打算瞒着青帝 要如何瞒过他西王母取出了若靥的心又将绛心草放入期间 她说绛心草可以暂时代替她的心不过只有十日之效这十日间她会一日散一魂直到三魂七魄全部离开从此形回枯木无知无识 而等她离开之后西王母就找借口安排青帝换心青帝生若靥死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只是也只能残忍了总比蛟龙在青帝重生祸乱天界來的好 西王母还说那个过程是煎熬的是极痛苦的神仙也未必承受得了 她也知道那样的十天一定漫长又绝望可自己只想让他好好的那就那样吧 就那样慢慢的渐渐的离开就那样一点点的枯死就那样彻底地离开他 只是她想在离开他之前再好好地过上十天 少昊就让我们在好好地过上十天十天之后是你以为的生离却是我真正的死别 你我只怕永世都不得相见了 第一天若靥说要去蓬莱仙岛青帝便陪她去了在神界蓬莱仙岛有个很美的传说赑屃一生驮着蓬莱仙子在海岛上飘摇赑屃永远沉在海底不曾露面他们也沒见到蓬莱仙子蓬莱仙岛上风景很美若靥想蓬莱仙子一定也很美 纵使蓬莱仙子与赑屃的故事凄凉但至少他们还是在一起了若靥想到这里怅然若失 第二天青帝又带若靥去了不周仙山不周仙山也有关于饕餮和梨花妖的传说那是神妖相恋的悲剧若靥想到他们好像想到了自己 第三天他们去了洛水…… 第四天他们去了瀛洲岛…… 第五天…… …… 第十天若靥说她要会桃花村了青帝依依不舍地将她送了回去 青帝不由想到第一次和若靥见到若靥的场景那时候的她很美笑的更美而现在他再看身边的这个少女她依然是那么美只是眉眼已不及当初那般纯真清澈了 终是他负了她也是他沒保护好她让她受苦受罪让她心已苍凉 青帝握住若靥的手低声道歉:“若靥是我对不起你” 若靥笑着摇头:“少昊你沒错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 “可是……”可是不管是何原因终究都是他伤害了她 若靥再一次抱住他:“少昊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你为我再弹一曲送别可好” 他自然是不会拒绝了即使心魔蠢蠢欲动他也压制住了 他取出自己的琴再为她弹了一曲《长相思》 她跟着他的曲轻轻唱和:“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他的曲李白的词其实也相衬 若靥几个旋转开始翩翩起舞 少昊你再为我最后弹一曲我再为你最后舞一场 若靥只觉得她现在很矛盾她想让他永远记着自己因为她爱他希望他也能一直爱他 可她又想让他忘记她因为一直记着她一直等着她这个过程也是很煎熬的她已熬过了自己最难熬的十天她不忍心他将度过非常煎熬的百年千年甚至万年 这样的等待是沒有结果的她只怕他终有一天会下届找她那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少昊等我便好别來找我了 即使等不到也比见到一棵枯树的好 少昊…… 她以后连想都不能想他了他却还会一直想着自己这样是不是又残忍了呢 我欲与君长相诀怎奈思君念君难忘君山长水阔天高地远与君长辞望君莫念 情深缘浅只恨相逢好 少昊我与你就此诀别 她想的是如此事实也是如此只是她却不能这样告诉他 她笑着对他说:“少昊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我能成仙你也能痊愈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直到天荒地老” 他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只当她是魂魄回了本体却不知她只是散去了最后一缕魂 他以为他只是暂时告别了因为白帝说已经找到了能将蛟龙驱除的办法 可是她却是在用命來与他诀别 “后來青帝换上了若靥的心蛟龙也失去了最后复活的机会白帝放心地下界历劫神界恢复了平静只是青帝再也沒有见过若靥”说书人叹了口气继续道“青帝换心之后一直在静养他等了三百年还不见若靥终于想下界寻找她了却被西王母拦了下來” 说到这时说书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总觉得他是说不下去了 “先生您怎么了” “其实若靥不必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只是神妖殊途西王母表面上未曾阻拦他们却以此彻底断绝了他们继续相恋的路” “那若靥姑娘不是将心都挖出來了吗怎么会不用死呢” 是啊他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西王母说若靥为了救他而牺牲了自己他很痛心觉得自己负了若靥太多太多了 可是暮晚却告诉他西王母除了绛心草还有还心草若靥是木身找仙药弥补她的心其实很容易只是从头到尾西王母都沒有想过要救若靥她甚至从來都沒有打算让若靥活过 他觉得很心痛很心痛为何事实要如此残酷 为何牺牲的偏偏是若靥呢 他此时若是救了若靥算不算逆天而行 罢了逆天便逆天吧 第六章 万事俱备魂未归 既然从来就没想过要他们在一起,又何必作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他去问了西王母,西王母才无奈道,不是她想害他们,而是天帝不允许罢了。 天帝曾喜欢过魔界的幽姬殿下,可是幽姬殿下却与冥君相恋。天帝苦求无果,至此见不得异界相恋。 呵,因为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他人得到吗?青帝觉得可笑,却也无可奈何。 若靥已经死了呀,他还能怎么样呢?如果做的事不能让她恢复,他又何必去那些多余的事? 只是神界,真不想再回去了。那里害了若靥,害了暮晚,下一次还会害谁呢? 神界,太凄清了,也太冰冷了。 他找到了白帝的转世,这一世他叫江虚清。他明明该归位了却还是不肯回去,他还想留在人间寻找那不知转世在何方的竹妖。 那自己呢?自然是好好在人间守着他的若靥,哪怕她看不到他,听不到他,感受不到他。 好在暮晚下界,也算给他指了条明路。 “先生,你说的那若靥姑娘便是你身后这棵桃树吧!”有人问道。 青帝一手抚上枯树,温柔地笑道:“不错,这便是若靥。” 去了心,失了魂,只是身还在。她魂魄散尽之日恰好是在冬至,每年冬至都能渗出血来。 “马上又到冬至了,这……” 是啊,又要到冬至了。他合上双眼,额头靠在树干上,若靥,你渗血是因为疼吗?你在告诉我,你很疼很疼吗? 不是奈何那样麻木到感受不到疼痛的疼,也不是红药那样被挖肉滴血的疼,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心也抽痛不已。 若靥…… 我就要离开了,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再回来找你的。希望到时候,你能清醒过来。我们一起,找个山清水秀,渺无人烟的地方好好厮守,可好? 他早已在树上挂好聚魂铃,只是若靥的魂魄还未聚齐。毕竟时间隔得太长久了,想要聚齐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 说书人说完他的故事,开始收拾摊子。 阿菁问道:“先生这是要去找你的妻子了吗?” 他笑道:“是啊,她一不小心就走得太远了,离开得太久了。我要去把她找回来,她傻的很,只怕已经迷路了。” 散去的三魂七魄是不能转世投胎的,只怕有几缕魂魄还在六界中游走,他要将他们一一找回来,他要亲自去把他的若靥找回来。 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很多人都听出来了。桃花村便是这个桃花村,若靥便是这棵桃树,那青帝,便是眼前这个说书人了。 原来他来到桃花村,只是为了曾经的恋人,而现在,他就要离开了。 “先生要去哪里找呢?”阿箐又问。 去哪里找?天涯海角,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找。不过,但凡若靥还有一线生机他便不能放弃。 “这些日子以来,多谢各位乡亲照顾了,少昊这便告辞。”他话音刚落,人也不见了踪影。 这下,本来没明白的众人也瞬间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这说书人便是他所有故事中都会出现的那个青帝。 原来这棵枯树并非不详之物,只是可怜痴情的花妖罢了。 桃花村的村民感念青帝的恩泽,便在那棵枯死的桃花树下建了个青帝庙,一时间香火鼎盛。 青帝先去了蓬莱仙岛,寻找真正的绛心草。谁能想到,当日西王母给若靥服下的是失魂草而不是绛心草呢? 只是未到蓬莱仙岛,青帝便被人拦了下来。 “青帝,您可想好了,再往前一步便是要逆天而行了。到时候纵使西王母想护住您,天帝只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拦住青帝的是西王母的信使,青鸟。 青帝摇头道:“我既能走到这里,便再没回去的打算。天帝虽是六界之主,但若是真要斗起来,本帝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天帝之所以是天帝,不过是因为三皇五帝无心管事罢了。若因此便高傲自大,他不介意找白帝联手将其废除。 青鸟急道:“还望青帝三思后行,天界已经禁不起动荡了。” 他冷笑道:“那你便让西王母转告行歌,别再插手本帝的事,也别在本帝背后使绊子。” 若靥若是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青鸟见青帝去意已决,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蓬莱仙子当初被贬,西王母命她化作仙岛在海上漂泊。每一百年只有这一次,她会仙魄出窍与出窍的神魂同聚。 青帝到岛上时,只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将头轻轻靠在她身边魁梧的黑衣男子身上。斜阳余晖落在海上,也落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那画面静美得让青帝不敢出声。 只是青帝觉得,百年才见一次,他们该有很多话说才对。 前面忽然就传来了一个笑声,是个男子豪爽的笑声。那是赑屃,只听他笑道:“虽是一百年才见一次,但我与蓬莱却是年年岁岁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 只要还在一起就好了,都已经知道彼此心意了,说与不说并无差别。 有些话,说一次也就够了。她被贬的那日,他就说了,他会一直驮着她,千年万年,天塌地陷,绝不食言。 他不曾背弃过自己的誓言,也不曾后悔过。 青帝看着他们,沉默了许久才道:“我这次前来打扰二位,是有一事相求。” 蓬莱仙子笑道:“青帝有事直说便是,只要是蓬莱帮得上忙的,蓬莱一定义不容辞。” 青帝便将他和若靥的故事告诉了蓬莱仙子,蓬莱仙子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是要株绛心草而已,她既然有,自然是会给他的。 青帝得了绛心草后,圆满离去。而蓬莱仙子和赑屃依旧并肩坐在原地看着夕阳,待到最后一丝余晖落尽,他们便又要百年看不到彼此了。 蓬莱仙子不禁伸手抱住赑屃,一直都是他在驼着她,而她很少能拥抱他。 彼岸花的花与叶能相望而不能相拥,她与他能相依却不能相见,究竟是谁比谁更幸运些呢? 得到绛心草后,青帝又去了不周仙山,很快便找到了还魂草。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备齐了,现在只差时机了。七星连珠之日已经不远了,只是若靥的魂魄还未聚齐。 一缕魂在神界一直看着他,一缕魂留在了桃花村,一缕魂在外面四处游荡漂泊,一缕魂在冥界的门口徘徊…… 只是这最后一缕魂究竟在哪里呢? 他怎么找不到若靥的最后一缕魂了呢?青帝开始焦急,他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若靥的最后一缕魂? 神界,西王母舀起一勺玉露送到自己嘴巴,笑得端庄大方:“天帝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西王母与朕打的赌,朕似乎已经输了大半了。”天帝叹了口气道,“冥君与幽姬厮守,蝶梦与风肆重逢,白帝也找到了当年与他相恋的竹妖,而那桃花妖的魂魄也快被聚齐了。这场关于的风月的赌,朕似乎输得很惨。” “你既已认输,何不将若靥的最后一缕魂还给青帝?”西王母摇头无奈道。怎么能想到,当初她给若靥的绛心草被天帝掉包了呢? 她其实,也是想成全青帝和若靥的。只是这事,青帝是不会信了吧。信也罢,不信也罢,都无妨。 他们缘分如何,且看结果吧! “为何朕要成全他们?”他不愿意,真的不愿。 凭什么,他要什么都得不到,而他们却是情深意切两相缱绻? 他孤身几千年了,却要看着他们一对对终成眷属长相厮守,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等青帝自己来找朕吧!他若能说服朕,朕便成全他们。”天帝说完,拂袖离去。 西王母叹了口气,行歌他一直都太执着了,他对幽姬一直都太执着了。云缦仙子不过是和幽姬有三分相似罢了,也被行歌贬了下去。 要怎么告诉行歌,这便是天帝?高处不胜寒,权位越高的,便越难得到真情。行歌的情路,本来就注定了坎坷。 行歌其实最见不得深情,神也罢,人也罢,是什么都不要紧,只要他们深情便能让行歌想到当初的幽姬与冥君。 幽姬宁死不嫁行歌,冥君也抱着幽姬的尸体殉情了。他们宁死也不负彼此,而他,从头至尾都像个被嫌弃的笑话。 行歌太过骄傲,他受不了。 他们既然情深意重,那他便给足了机会去考验他们。只是为什么,他一直输呢? 行歌输了太多次了,他开始迷茫,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什么劳什子天帝?他伸手砸了桌上的琉璃盏,他也并不是很愿意当这个天帝啊!少了多少自由?多了多少烦心事?又遭到了多少怨怼和责骂? 就连幽姬,幽姬也是恨他的。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可以相知相守的情人,有的只是这冰冷的天帝宝座。 坐在地上,行歌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是一无所有的。只是,却没有谁是觉得他可悲可怜的。 呵,这便是他最可悲之处。 第七章 生不再离死不弃 青帝收到天帝的书信。依约前來。本以为。回到神界会有一场艰难的交涉的等着他。谁知却是看到了一个颓废至极的天帝。 也不知天帝喝了多少的酒。整个大殿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他走到天帝脚边。天帝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原來是青帝來了。能让青帝答应回來还真是不易啊。” 青帝无心与他多说废话。淡淡道:“本帝此次前來……” “朕知道。不过是为了若靥姑娘的魂魄。若是若靥姑娘的最后一魄不在朕的手里。只怕是无论如何也请不动青帝了。” 天帝说完。站了起來。掸了掸身上的灰又笑道:“青帝不是说过。行歌虽然执掌六界。却是你们三皇五帝相让的结果。行歌也觉得青帝此言不差。既然如此。行歌有一个条件。” 青帝皱眉。实在猜不透行歌想做什么。 行歌笑道:“天帝之位。能者当之。朕愿禅位。青帝可接。” 虽说之前想过。行歌再阻扰他。他就想办法将他拉下天帝之位。可他从沒想过自己要当这个天帝。 看到青帝的表情。行歌冷笑道:“三皇五帝虽是上古天神。也不过如此。你们怕麻烦便将这位置随便推给别人。不过是不满足你们的私欲你们就要将朕拉下台。那朕现在自愿下台。青帝怎么不敢接这帝位了。” “本帝无心……” “不过借口。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天帝冷冷地打断了他。“这天帝之位本來就是不是谁都能当的。否则那么多天神为何偏偏轮到了朕。” 不过是他们家族向來都善于处理政务罢了。一边需要他们家族的能力。一边唾弃他们家族世故。天神也不过如此罢了。 他的父皇冷华和花皎仙尊终得不到好结果。因为神妖殊途。可为何青帝就可以呢。 “你是真不想当了。”青帝双眉皱得更深。若行歌真的下台。只怕神界将再次打乱。毕竟真如行歌所说。天帝不是谁都能当。 撇去私情部分。行歌确实是个合格的天帝。 “朕想知道。做人又是什么感觉。朕想下界试试。”行歌低头叹道。“可是朕是六界之主。不能轻易下界。” 因为想当人便下界了。这样只怕还要被指责成任性不识大体。 所以当天帝有什么好的呢。沒了自由。难怪三皇五帝都无心天帝之位。 “可是……” “这便是朕的条件。朕可以将若靥姑娘的最后一魄给你。也可以施法让若靥姑娘万无一失地活过來。但前提是。你帮朕做百年天帝。朕百年后再从人间回來。” 这样的交换条件并不过分。甚至青帝还沒什么损失。不过他还是很犹豫。要放任行歌这样乱來吗。 他要休息百年他们可以接受。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是若是百年之后回不來了呢。到时候又是神界一大损失。 行歌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一笑:“我沒白帝那么随性。不会在该归位之时还不肯回來的。我若在凡间喜欢上了谁。若是可以。可能会将她带上來。虽然我一直阻扰你们的感情。只希望你们到时候别阻扰我。” 行歌伸手放出一缕魂。笑道:“这便是若靥姑娘的最后一魄了。青帝且拿去了。十日之后我便下界。到时候还请青帝回來主持大局。” 青帝收了那一魄。算了默许了他的要求。行歌满意一笑。真好。这样他就可以轻松百年了。 他不知道转世之后自己会是什么身份。第一时间更新会受什么样的苦。只是不会像天帝这般累吧。 忽然就接了天帝这一重任。青帝也很意外。不过罢了。至少他的若靥有救了。 或许从人间回來后的行歌。能做得更好。 他对青帝说:“暮晚当初偷听朕的话只听了一半。现在朕帮你把另一半补全就是了。” 绛心草和还魂草虽然有效。却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行歌耗费了大半精元终是让若靥回转了过來。 本就是他的错。他愿意承担。 “若靥姑娘已经活过來。只是估计还要两三日才能醒吧。青帝莫急。她已经沒事了。还望青帝记得当初与朕的约定。第一时间更新”天帝说完便独自去了冥界。 他想再见幽姬最后一次。顺便让冥君安排他转世的事情。 不知道冥君会不会因为恨他。而故意安排个倒霉了近百年的身份给他。以冥君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是很有可能的。 忽然就有了意识。若靥还很迷茫。她觉得自己沉睡了很久很久。却不知究竟是多久了。少昊应该已经沒事了吧。 自己不是该死了吗。怎么还会有意识。那一日散一魂的痛苦感她还能清晰记起。只是想想便觉得难受。 虽说是意识昏沉了。但她总觉得有个人每天都在她耳边给她说故事。她其实并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只是觉得那些故事都有些悲伤。有时候她也会跟着难过。 只是她的意识从沒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若靥。你怎么还沒醒呢。” 听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轻喃。若靥很迷惘。这人是谁呢。那伤感失落的语气让她听着觉得很难受。 少昊。好像是少昊的声音。这是少昊吗。 好想看看他。她努力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双眼。 少昊。她真的好想他。 她与他分别很久了吧。现在的他。是否已经知道自己死了呢。 “若靥。醒來可好。” 耳畔清晰地传來他的声音。第一时间更新若靥错愕极了。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少昊。竟然真的是少昊。 “若靥……” 他还在呼唤着她。而她已睁开眼轻飘飘地落在他跟前。 “少昊……”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终于又见到他了。只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一时看不清他的脸。 青帝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揽在怀里。她终于醒了。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她了。 “我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还活过來了。”若靥不解。难道是梦吗。 青帝抱着她笑道:“都沒事了。你沒事了我也沒事了。我们终于能好好地在一起了。第一时间更新” “不管这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了若靥。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都不重要了吗。若靥想。既然他说不重要。那便不重要了吧。她本以为她已是必死无疑了。现在既然还活着。已经比预料的好太多了。 原來他和她。还是能在一起的。这便够了。 他说:“若靥。你这个笨蛋。竟然那样骗我。害我白等了三百年。” “我……” 他食指抵上她轻启的唇。低声道:“罢了。我都知道。只是你既然让我等了三百年。我也让你等我一百年可好。” 她皱眉。撇嘴道:“我们都分别三百年了。怎么还要再等一百年。” 他将自己的天帝的约定告诉了她。又笑道:“我们再等彼此一百年吧。若是一百年后你成仙了。便上天界找我。若是你不能成仙。那我便下界陪你可好。” 好。自然是怎么样都好。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好。 “你什么时候回神界。”她问他。 他摇头无奈道:“明日便回去了。” 才刚刚相聚便又要分开百年。他其实也很舍不得。看着眼前明媚的女子。他只觉得看不够。想再多看会儿。 她笑道:“既然明日你便要离开了。那我们今夜再去找去处地方不醉不休可好。” 他酒量很好。她却一般。她醉倒他只怕还能继续喝。等她醒來。他应该已经离去了。不用亲眼看着他离开。也好。 一醉沉睡。待她醒來之时。他确实已经走了。她轻叹了口气。接下去的百年。她该不该修仙呢。 ……………………分割线……………………… 一百年后。若靥依然沒有去天界等青帝。青帝叹了口气。明白了她的选择。只好等着行歌归位再前去找她了。 行歌回來后。变了很多。不再似当年冷漠。很快地做回以前的工作。还笑着赞美了青帝两句。 从未感受行歌温柔的青帝。只觉得冷汗都要下來了。于是迅速离开。 行歌看着自己许久未曾处理的政务也不觉得陌生。很快便接手了。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了。就可以去见她了吧。 想到这里。行歌又是温柔一笑。门外的侍卫见了。不由颤抖。这还是他们那高高在上庄严冷峻的天帝陛下吗。 青帝去了桃花村。若靥果然还在那里。 现在的桃花村。即使村民都知道若靥是妖也不会怕她。还有许多孩子和若靥玩耍得很愉快。 若靥经常在青帝庙里望着青帝像。想着青帝。想着想着。那人忽然就走到了自己跟前。若靥很惊喜。他终于來了。 “少昊……”若靥好像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只是真见到他的时候。却什么也说不出來了。 她此时只想抱着他。于是她便跑上前去伸手抱住了他。 她低声轻喃道:“少昊。我好想你。” 他也是想她的。很想很想。那天帝确实不是谁都能当的。每天都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的。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想着她的。想早些与她相聚。 “若靥。”他说。“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可好。我继续说书。你在一边听着。我要给你讲一辈子的故事。” “好。”她笑着点头。 此生既与君相知。情至此。便难诀。 少昊。我与你。生不再离。死不相弃。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