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海假死后，反派偏执了》 第1页 《跳海假死后，反派偏执了》作者：小糖汽【完结+番外】 文案 赵牧青穿成了书里的一个炮灰路人，反派沈观知向他求婚只是想利用他，失去价值之后就送他去见阎罗王。 赵牧青：……。 与其被杀，不如我杀我自己。 在沈观知向他求婚当天，他转身就跳进海里——假死。 - 确认沈观知已经离开，赵牧青游上岸后换了一个城市生活。 一次意外重回故地，赵牧青才终于得知，沈观知这些年来一直在找人往海里打捞。 对方手上，还戴着当年向他求婚时一对的婚戒。 - 宴会厅外的沈观知将掌心贴在赵牧青腰间：「復活了？」 赵牧青差点没从对方手上挣扎出来：「……算，算是。」 沈观知：「那正好，补办一下婚礼。」 赵牧青：「那我还是死了吧。」 - 沈观知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无法一个人入睡。 赵牧青与他签下合约，成为他的解药，对外声称是一时兴起交往的情人。 沈观知不知不觉在对方的体温中陷落，他亲手打造一对独一无二的婚戒，却在求婚当日亲眼目睹赵牧青消失在海中。 后来，沈观知为了曾经在身边的一个玩物，疯狂地翻遍城市里每一个角落。 - 重回故地的赵牧青没想过沈观知眼里会有如此浓重的占有欲。 仿佛一举一动都在沈观知眼皮底下，就连在酒吧饮下多少口酒，对方都一清二楚。 沈观知指腹抹净赵牧青唇角的酒液，沾湿的指尖划过对方脖颈： 「我的先生，还想要找谁？」 - *tips。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土狗套路，死遁归来发现攻很偏执那种（。） *年上，背景架得很空，到处都不符合现实，行业相关更是胡说八道切勿当真。 *剧情大概会狗血，先爱但比较晚才婚。 *人设不完美，介意请自行退出。 *想到再补充，可能天雷滚滚吧。 内容标籤： 都市 世家 业界精英时尚圈 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 赵牧青 互动沈观知 其它：请看上一行(//`д′//) 一句话简介：我真的不想和反派结婚 立意：努力改变悲惨命运。 第01章 签订合约 赵牧青看着合同上并不属于自己字迹的签名，眉头没忍住拧了一下。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五官生得精緻而锋利，是让人不容易接近的类型。加上他现在面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愠怒，更是让赵牧青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 穿书就算了，也不挑个好时间。 合同上除了赵牧青的签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显然属于自己对面坐着的这位男人，也就是沈观知。这是赵牧青写论文写不出来，忙里偷闲看的小说里的大反派。 大反派沈观知从幼年开始就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无法一个人入睡，必须有人陪着睡在床的另一侧才能安稳睡着。尽管安眠药也能起到让沈观知入睡的作用，但药物的副作用日益凸显，他无法再长期使用。 作为一名赫赫有名的珠宝设计师，他有不少要求高、价格高的委託需要完成。为了不被睡眠质量影响工作效率，他与赵牧青签订下合约，让对方成为自己夜里的安眠药，并要求赵牧青对一切相关事宜保密，对外宣称是一时兴起交往的情人。 然而，原书里这位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显然不是个安分的主。赵牧青时常想尽办法让沈观知给自己尽可能好的时尚资源，包括但不限于威胁、勾引、耍小心机等等，日日作天作地，屡次失败还越挫越勇。 赵牧青看到这已经够无语了，这种症状的失眠症是哪个白痴作者想出来的？炮灰天天热脸贴冷屁股上也不累吗？ 他继续往下看，果然沈观知早就忍受不了赵牧青。在本书主角受登场之后，沈观知对其一见倾心，这才终于下定决心要与赵牧青撇清关系。 然而赵牧青一听要解除合约，反应非常大，并表示沈观知一抛弃他，他就将对方所有秘密公布出去。 这就导致沈观知剑走偏锋，想办法将赵牧青约到海边，表面上是求婚，实际上求婚戒指里下了毒，一接触到皮肤就会溃烂，并在几分钟之内就丧命。 末了沈观知还把他的死嫁祸给主角攻，企图趁机将主角受抢走，到头来计划失败，铁窗泪终究还是留给了自己。 反派恋爱脑不可取啊。赵牧青这么想着，正好看小说看得眼睛累，于是打算睡一觉起来再接着写。 结果一睁眼，这下好了，穿书了不用写论文了，就是要担心自己的小命。 没签合约还能拔腿就跑，签了合约他唯有在反派身边小心翼翼苟命。 「赵牧青，」沈观知指节敲了两下桌面，「国内大展不是你这种水平的模特可以参加的。你知道自己的风评，强行接下自己应付不来的工作，你的业界口碑只会更差。」 赵牧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己居然还是个男模。 他穿书前念的是艺术类院校，学的是舞蹈，偶尔也接平面模特之类的兼职，不过也就是被拿来当网店宣传而已。 沈观知将签好名字的合同收起来：「你的风评怎么样我并不关心，我单纯看不惯别人待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在你向我提出要求之前，麻烦你先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第2页 看来是自己人菜瘾大，本事没多少，倒是张口就跟沈观知要诸如国内大展之类很不得了的资源。 「哦，好。」赵牧青没什么话可说的，随口答应两声。 沈观知似乎对他忽然如此顺从的态度略微感到讶异，但也只是收拾东西的动作一僵，面上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原着里对沈观知的描写大抵就是这样，什么冷冰冰，冷漠，冷若冰霜，赵牧青都沉默了，这人难道是行走的南极洲？ 「我一般晚上十二点左右准备入睡，」沈观知摘下架在自己鼻樑上的金丝边眼镜，「你的专职司机明天上岗，每晚在这个点之前到别墅，会有保姆给你开门。」 「啊？不能住在这里吗？」听着就很麻烦，什么僱主这么抠，还不包住？ 「其余时间，不是工作原因，我不想见到你。缺地方住我可以给你另外安排。」 「……」好吧。 赵牧青还记得原书里，沈观知选择赵牧青成为安眠药的理由。一个以自身利益为重甚至愿意为此不择手段的人，只要有好处做鱼饵就很好控制。 不过就原书的剧情发展来说，事情显然没有完全在沈观知的控制范围之内。 「没有其他问题，就去洗澡。楼层的公用淋浴间，直走左转可以到。」 赵牧青听言正打算往走廊方向而去，还没等他多走几步，自己蓦然反应过来：「我没拿衣服。」 「自己没带？」 赵牧青半晌答不出话，准确地说，他不知道自己带没带，原书基本上没怎么正面写过他与沈观知之间的情节，作者唯一写的最用心的地方还是他被戒指毒死的那一幕。 见赵牧青一副心虚相，沈观知抬手指了指边上的一道门：「进去自己找衣服穿。」 赵牧青老老实实进了房间，路过一面全身镜，下意识停住脚步。以他本人的审美，自己的外形条件不算差，原着里赵牧青也是因为专业能力不行以及态度不好才有如此差的业内风评。 他打开旁边的衣柜，随手摸出一件宽松短袖，接着翻出一条运动长裤，最后在底下的抽屉拿了一条看上去是新的内裤。 赵牧青往自己身上比了比，上衣大了点也就算了，裤子居然还长那么一截，沈观知有这么高吗？ 就连内裤也这么大，沈观知有这个尺寸吗？ 赵牧青怕自己被裤腿绊倒，果断把长裤塞回去，尝试着在衣柜里翻出短裤，结果两手空空。不会吧，你们有钱人甚至不穿短裤背心吗？ 算了。赵牧青将短袖上衣以及不知道大了几个码的内裤拿在手里就出了门，反正他大直男一个，沈观知看见他更是跟见了鬼似的，这裤子不穿也罢。 …… 赵牧青从浴室里出来，上半身的短袖宽大得简直要从肩头滑落下来，松松垮垮的内裤穿得他底下进风凉飕飕的，怎么都不太舒服。 「进来。」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自己的房间，大抵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出声招唿赵牧青进门。 赵牧青这才意识到，方才沈观知让自己进去找衣服的房间并不是主卧，看来不过是备用衣物。 沈观知本人穿着浴袍坐在床边，大概是在房间配备的独立卫浴里洗过澡。他原本手上正在翻动着一本时尚杂志，赵牧青进来之后勉强分过去一个眼神。「没有满意的裤子？」 「对，」赵牧青正要解释，想不到沈观知就先了解了他的状况，「衣柜里的衣服都大得不行，你看我这么娇小，肯定不合适啊，穿上都怕被绊到裤腿摔死。」 沈观知上下扫了眼这位一米八的娇小男性：「下次自己带衣服过来。不要耍这种小手段，对我没用。」 「手段？」赵牧青下意识反问，他还没问沈观知你什么手段，衣柜里全是这么大的衣服，连他这个身量穿都不合适，这合理吗？ 「你的事我听说过，」沈观知彻底将时尚杂志放在一边，「为了知名设计师的个人展张开腿，结果被人赶下床。」 「……」虽然守住了屁股是好事，但赵牧青还是很想死，看来自己风评不是一般差。 「行了，上来。」沈观知在床的一侧躺下，赵牧青自然而然躺在另一侧。 两人对上视线，赵牧青没有感觉，沈观知倒像是看见脏东西似的，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闭眼。」 赵牧青下意识阖上眼帘，房间灯也随之熄灭。他忽然觉得沈观知也蛮了不起的，居然能和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同床共枕。 也不知道醒来会发生什么，至少别惹沈观知发脾气顺便给自己下毒就好了。 赵牧青想，彻底放松自己进入了梦乡。 …… 赵牧青是被沈观知叫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沈观知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床边，黑色的高定西装，看上去质地就很不错的纯色领带，以及稳稳架在脸上的金丝边框眼镜。 「你还有三个小时，慈善展在十一点开始。」沈观知看了一眼腕上的金表，道。 「什么慈善展？」赵牧青显然不太清醒，问的时候还顺便打了个呵欠，「没钱买，不去了。」 沈观知一把拉开赵牧青的被子，扔到一边：「你在装什么傻？昨天签合同前和你谈过，这次慈善展，你来做我的模特。」 「我？」赵牧青勉强支起身体，正打算再开口问什么，沈观知却无情地打断他的话：「换上衣架上的衣服，二十分钟后来我的书房，试戴首饰。」 第3页 在即将踏出房间前，沈观知脚步一顿：「你放在一楼的行李箱，替你收到隔壁了。行李可以留下，人不可以。」 赵牧青立马像打了鸡血似的，勐地从床上爬起来，换上手边衣架上挂着的西装。不论哪里都十分合适，显然是量身定制的。 沈观知方才还提到自己的行李箱，看来自己是有带衣服来的。虽然没有被当场撞破，但赵牧青还是没忍住暗地里替自己尴尬。 既然可以放行李，那就在这里留几套睡衣好了。赵牧青这么想着，简单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西装，出门拐弯进了隔壁房间。 一个银色的行李箱竖在墙角，赵牧青将它打开，一翻就翻到好几条吊带蕾丝睡裙，黑的粉的白的都有，甚至还有润滑之类的用品，看得赵牧青目瞪口呆。 他立马把东西全部塞回行李箱里，刚拉上拉链要出门，转过头发现沈观知恰好在外面走廊经过。 赵牧青：「……」算了，反正老闆对自己印象够差了。 「愣着干什么？你还有两小时四十分钟。」沈观知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过来。」 第02章 烂摊子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进了书房。说是书房，实际上更像一个小型工作室，不仅有书架放着相关杂志书籍，还有陈列柜安置着不少首饰与大大小小的宝石，以及赵牧青看不懂的专业仪器。 书里描写的沈观知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在外面租了个大型工作室还不够，自己家别墅里还要有这么一块，好让他在哪都能工作。 沈观知为他准备的是一条钻石项鍊，还有一条配套的手鍊。赵牧青站在镜子前，任由沈观知替自己戴上项鍊。 这套饰品的钻石品质不算很高，但胜在设计很巧妙，赵牧青就算不懂行也莫名觉得很合眼缘。但沈观知本人似乎不算特别满意，因此才会选择它作为慈善展的拍卖商品。 「还不错。」赵牧青难得从沈观知口中听到不是贬低自己的话，「你的脖子很适合出镜。手。」 赵牧青顺从地伸出左手，特地将衣袖往上缩了缩，露出自己白皙的手腕。沈观知替他戴上手鍊，看上去并没有不满意的意思。「条件不错。明天开始到我的工作室负一楼去上课，具体时间地点我的助理会发到你邮箱。」 「上什么课？」完全没有要徵求意见的意思，赵牧青暗自腹诽。 「职业培训。」沈观知看上去不太乐意向赵牧青多做解释，「以你现在的水平，我很难履行合约。」 「……」赵牧青勉强回想原书当中的解释，合约内容大概是赵牧青提供睡眠服务，沈观知则向他提供一定量的时尚资源，提高曝光率。 「差不多了，先去会场，那边我安排了化妆师。」沈观知确认手錶上的时间，「联繫司机在楼下等了吗？」 「我忘了。」赵牧青蛮不好意思地回答，但这也不能怪他，刚穿过来连慈善展的事都没听说，怎么可能还联繫司机。 「不要有下次，」沈观知显然不耐，「先坐我的车过去，坐电梯到一楼。」 …… 赵牧青立马一熘烟跑进电梯，按下数字一。推开别墅大门，他发现司机早就在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的驾驶座上等着，赵牧青下意识坐进后座：「要不要等沈观知？」 「沈先生还有事，让我先送您过去。」司机语毕，发动车子。 会场距离别墅大约半个小时车程，赵牧青刚下车，进入大厅就感受到扑面而来金钱的气息，装潢实在豪华，估计桌上摆的酒肉也不便宜。 化个妆估计也不用这么长时间，赵牧青左盯盯右瞧瞧，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立马在最隐蔽的一桌前疯狂往自己盘子里夹食物，夹满了就往自己嘴里塞。 他刚准备要享受虾刺身，还没咬上一口，肩膀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还好没开始吃，不然莫名来这么一下，他还没进化妆间就得先噎死。 「赵牧青，」坐下在赵牧青身旁的是一位陌生男性，穿着很普通，与会场内光鲜亮丽的人们显然不是一派，「你没吃早餐啊？怎么饿成这样？别把西装给撑破了。」 他还真的没吃早餐，刚醒就被沈观知二十分钟警告，导致他狼狈得像早八马上要迟到。 「不至于吧？」赵牧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果然有点凸起来了，吓得他立马放下手里的叉子。 「拍卖完再吃呗，反正你是第一个，下台还有很多时间。」男人自己倒是毫不客气地胡吃海喝，赵牧青差点就听不清楚对方话音，「你非要跟那些老闆交际我管不了你，不过看到你有机会我还是替你高兴的，就是你还是小心点，有钱人没几个好人。」 「谢了。」看来他这位朋友还挺仇富。 话到这里，赵牧青大概能猜到对方的身份。简时故是赵牧青难得的朋友，也是沈观知工作室里的摄影师，知道赵牧青在圈子里为了资源不择手段，劝说过对方但无果。 「不过这就算是个小展子，关注度不高，」简时故将杯子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你不用紧张，摆几个姿势展示一下你那套首饰就行。」 赵牧青摸摸下巴思考，他为买首饰的网店拍过照片。反正原主业务能力也不怎么样，他就拿那些姿势煳弄一下应该差不多了。 他确认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他连忙向简时故告别，往对方指的化妆间方向而去。 第4页 …… 赵牧青原本担心化妆师会不会等自己太久，然而一进门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不少参展的模特正在上妆，他连个位置都没有。 站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才有人注意到他，给他勉强搬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小箱子，拍拍上面的灰让他坐。对方问他名字，赵牧青老实回答。 「你是沈先生带来的人吧？」对方态度立马小心翼翼不少，将那小箱子擦得反光，「您等一等，马上就有空位了。」 赵牧青坐了一会，很快就等到有模特上妆完毕，腾出空位。他坐在镜子前，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捣鼓，趁对方翻化妆品，他还抽空翻了翻手机，微信上两个红点。 第一条是沈观知：[我马上到了。] 赵牧青礼貌地简单回復。 第二条不知道是哪一位：[慈善展结束后在偏厅等你，宝贝。] 赵牧青被噁心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原主委实不是个省油的灯，看来是给他留了烂摊子收拾。 他点开这位不知名人物的资料，没有备註，是英文名，头像是普通的静物，朋友圈对外屏蔽，提取不到任何有关身份的信息。 赵牧青试着在浏览器搜索的英文名，结果因为太大众，没办法锁定目标。 他又刷了刷聊天记录，显然原主之前有意与对方拉近关系，动不动就谈这个爱好那个爱好，到后面越谈越露骨，终于在前段时间约在今天见面。 与沈观知的聊天记录他也查看过，早在前几天原主就谈论过合同的事，尽管确认了签约意向也没有拒绝与神秘人见面，还真是不得了。 如果只是一般人，赵牧青会直接拒绝。然而对面身份成谜，且从两人谈论的话题来看，红酒，手錶，情人，恐怕是原主企图攀附的老闆，有一定的财力地位。 虽然他现在背靠沈观知，但沈观知不太待见他，未必会帮他解决这件事。况且要沈观知帮忙，那不是自曝自己曾企图给人戴绿帽吗？他不会当场被毒死吧？ 他必须想一个方法，既不用正面得罪老闆，又可以全身而退。 赵牧青放下手机，在来化妆间的路上他见过展台，有相当的高度。 他深唿吸一口气，只能赌一把了。 …… 赵牧青身上的钻石饰品是今晚拍卖的第一件慈善展品。尽管大学在读时也在台上出演过舞蹈节目，但作为模特上台还是第一次。 他不免有些紧张，分了些余光望向台下，摄影师简时故在前排位置，扛着笨重的照相机，还不忘仰起脸朝他笑。 赵牧青没来由地放松些许，继续往展台中央走去。他在主持人旁边摆了几个展示饰品的姿势，接着就是台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叫价。 他在这时候终于意识到这钱不太好赚，叫价叫了多久，他的姿势就要保持多久。 赵牧青真心实意地认为这些叫价的应该给他钱。 一锤落下，这套钻石饰品终于成交。赵牧青微笑收场，转身从展台中央离开，在即将踏上台阶的前一刻，他用力闭上了眼睛。 聚光灯都集中在中央，没人会注意到赵牧青在昏暗中的刻意而为之。 他一脚踩空，整个人从台阶上摔下来。脚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看来他成功了。 展台边上的巨响显然惊动了附近的人，顿时不少人围观。就连简时故都飞奔过来，手上的照相机都没来得及放下：「赵牧青，你怎么样？没事吧？」 「疼。」赵牧青其实勉强还能忍受，但他还是故作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腿断了……」 「没事的，我打电话，送你去医院。」简时故慌慌张张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了电话，后来又亲自送了赵牧青上救护车，跟着去医院。 赵牧青躺在病床上，展上这么多人目睹这一幕，对面应该不会认为他在撒谎。 电视剧他看得多了，这种圈子里就没什么秘密，一点风吹草动不消片刻就都知道了。 赵牧青斟酌半天语句，好不容易给不知名老闆回復了一条。 他等了好半天，对方都没有回覆。应该是在忙吧？赵牧青安慰自己。 还没等他放下手机，病房的门就从外面被推开。赵牧青以为是帮他办手续的简时故回来：「真是谢谢你了啊，什么时候来看我顺便带个鹅腿饭，我这腿刚好补补，饭钱回头转你。」 「病了，少吃荤腥。」回答他的却是一个毫无温度的声音。 「哦，老闆，」赵牧青尴尬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您说的是。」 沈观知站在病床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 「为什么故意摔折腿？」 来自沈观知的阴影投在赵牧青面上。 「要摆脱我，还是其他人？」 第03章 客户 赵牧青认为沈观知这话问得很不妙，万一沈观知其实心知肚明，这么问是在试探他，赵牧青一扯谎就会出问题。 要是沈观知确实还没理清楚状况，他说真话还得出问题。赵牧青思前想后，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最后只能装模作样地扭动那条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小腿：「疼，疼死了，老闆你帮我叫医生过来吧？」 沈观知没有动，片刻后他伸手压住赵牧青完好无损的膝盖，阻止赵牧青继续他蹩脚的戏码：「我知道有人约你。」 第5页 「哦，哈，」赵牧青尴尬一笑，「你也知道，我没那个意思，不然现在就不会躺在这了。」 「我不在意你的想法，但是你如果让我有什么丑闻传出去，」沈观知用力捏过赵牧青的下巴，逼对方望向自己，「你这辈子都不用想留在这一行。」 赵牧青很理解，别说沈观知这种在时尚圈有财有势的设计师，他一个普通人也不乐意一出门就听到别人谈论自己的绿帽问题。 「那是，放心吧老闆。」赵牧青讨好地傻笑几声。 「医生怎么说。」沈观知很快转移话题。 「修养几天就好了，不是特别严重。」似乎是为了展示自己所言非虚，赵牧青像刚才那样小幅度地动了动自己的伤腿，结果一个不慎撞上床架子，痛得嗷嗷乱叫，「刚才那不算。」 沈观知没出声。 良久他復又开口：「我请了人来照顾你的起居饮食。这几天我不在东沅，有什么事可以联繫我的助理。」 东沅市即赵牧青他们现在所处的城市。沈观知的助理，实际上是治疗他失眠症的心理医生，他本人需要对外隐瞒病情，因此就为心理医生安了个助理的名堂掩人耳目。 实际上沈观知很重视这位心理医生，部分重要事务甚至会交由对方去办。其余杂务他有另外的人帮忙处理，只是不公开露面。 如果赵牧青没记错，对方的名字应该叫许乘，与沈观知自幼一起长大。 赵牧青手机振动几下，他拿起来一看，沈观知给他推了许乘的联繫方式。「他也留在这？那你晚上怎么办啊？」 「安眠药可以支撑几天。」 「等我出院再一起去啊，有这么急？」 「是。」沈观知没有要继续与对方聊下去的意思，丢下一句自己休息就离开病房。 …… 简时故办完手续，回到病房看过赵牧青两眼。据说沈观知交过医药费，简时故特地告诉赵牧青不用给他打钱。 送走简时故之后，赵牧青懒得想事儿，躺下正要睡，手机却蓦振动起来。他下意识摸到手里，点开微信，发现是那位不知名老闆回復了他。 [真可惜。] [过几天再约，宝贝。我等你。] 赵牧青鸡皮疙瘩又起来了，这事居然还没完。医生预计他过个两三天就能出院，到时候他依然要面对这个棘手的难题。 总不能再自虐一次吧，先不说同一招用多了别人会不会觉得他在耍花样，再来几下他怕自己真的会残废。 赵牧青撑着脑袋想了一会，点开刚刚加上的许乘的微信，发了会话框里的第一条信息：[许先生好，能透露一下沈观知离开东沅是去哪里吗？去多久？] 许乘意外地回復很快：[他明天的班机去桃屿见客户，大概五六天之后回来。] 五六天可不太妙。赵牧青虽然没有经验，但八点半档狗血电视剧告诉他，一般人要偷情都是等正宫出差。他本人不想，不代表对面不想抓住机会趁机邀约，到时候他可没理由拒绝。 既然沈观知不想被传出丑闻，赵牧青认为自己去求沈观知出面解决还是有胜算的，可问题就在于沈观知明天就飞去桃屿市了。 他光速给沈观知发消息：[老闆，那个事你能帮我吗，我可一心一意向着你啊，哪能给你丢那个脸] 沈观知很快回覆：[你说是谁。] 赵牧青如遭雷噼。 他真的不知道是谁。 赵牧青：[我整理好资料再发你，你先忙吧，哈哈] 显然以赵牧青有限的人脉，他很难在半天之内弄明白这个微信号的真实身份。他试着将对方的资料截图发给简时故，许乘，甚至沈观知，结果没有一个人认出来，甚至还被沈观知反问他在玩什么把戏。 他暗地里骂了一句脏话，看来就剩下这么一个办法了。 一开始没向沈观知本人套行程，算是他刻意留的一手。毕竟他不知道有了适量安眠药的沈观知乐不乐意带上他这个没什么用处的摆饰。 他给许乘发消息：[沈观知的意思，是不是我有什么事也可以拜託你？] 许乘：[是的，我力所能及的话，可以替你办到。] 赵牧青：[麻烦帮我订三天后到桃屿的机票，越早越好，算我帐上] …… 桃屿市四季如春，虽然都是夏天，但这边的气候比东沅市宜人不少，赵牧青觉得自己在东沅市大街上都要被烤熟了。 他康復的时间很恰好，当日医生同意他收拾东西出院，第二天他就坐上飞机直飞桃屿市，还在许乘那里套到了沈观知的酒店信息。 他到沈观知酒店房间门口的时候，门紧锁着，敲门也没回应，显然没有人在。赵牧青索性把行李靠墙放在门口，人先下楼吃喝玩乐去了。 赵牧青认为沈观知是在外面见客户，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然而实际上，现在的沈观知就在与他隔着两条街的普通咖啡馆里坐着，等一位素未谋面的来客。 咖啡馆的大门终于被推开，沈观知对面坐下来一位中年女性。 她看上去很憔悴，仿佛过早地经歷了太多岁月摧残。 「你好，简小姐。」沈观知礼貌地点了点头。 「麻烦你过来一趟了，」女人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递到沈观知手里，「这个，原本就应该是你的。」 第6页 「谢谢。」沈观知顿了一下，将一张卡递到女人面前，「我听说你最近有点困难。」 「你不欠我的，不用这样帮我。」 「就当是借。」 女人犹豫片刻，将卡收了起来。「日后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有需要随时联繫我。」沈观知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咖啡馆。他开车到酒店停车场，然后摁电梯上楼。 很快，他注意到门口款式十分眼熟的行李箱。赵牧青就靠在行李箱旁边，专心致志地刷手机。 「为什么来这里？」沈观知的语气毫无温度。 「这不是担心你吗，安眠药吃多了不好，」赵牧青讨好地笑，「我向你的助理打过招唿了。」 沈观知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显然不相信对方的说辞。他沉默地用房卡打开门：「进来。」 赵牧青连忙推着行李箱跟着进门，随后很自觉地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沈观知一副把他当透明人的态度，自顾自摆弄桌面上的一个刚被打开锁的保险箱，旁边还放着赵牧青看不懂的工具。 赵牧青凑到旁边，见沈观知没赶他，就放心地在毯子上坐了下来。保险箱里整齐地排列着不同颜色、大小和形状的宝石，沈观知戴着纯白色的丝质手套，将其中一个拿在手中，用紫外线灯照在上面。 「你带这么多宝石过来啊。」赵牧青观察着沈观知的动作，显然看不出什么名堂。 「客户的要求是价值尽可能高的宝石，」沈观知面不改色地答，「我筛选了几天，具体使用哪一颗，要看客户的选择。」 「你不是刚刚去见过客户了吗？」 「没有。」沈观知将手里的宝石放下，换上另一颗，「下午你陪我过去。有了情人这个身份，公开场合多多少少要跟我一起露面。」 「哦，」赵牧青没什么意见，「那他要是都不满意怎么办？」 「会再找原石。桃屿有不少珠宝商人，交易市场。」 看来有钱人赚钱也不容易。赵牧青想着，视线落在保险箱里一颗青绿色的宝石上。他莫名觉得这个颜色很讨喜，对着宝石看了半天，蓦然指着它问沈观知：「这个像不像我？」 沈观知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像就不像啊，」赵牧青不满，「不理别人很没礼貌的。」 「你认为哪里像？」沈观知显得很无语。 「它是青色的啊，我也是青。」 「凡是青色都像你？」沈观知似乎不太能理解赵牧青的逻辑。 「至少算是有共同点吧？」这话说完沈观知就没再搭腔，似乎是懒得同他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争论。赵牧青觉得没意思，一个人钻进房间里，用手机打斗地主。 大约到午饭时间，沈观知才大概完成对宝石的最后一次筛选。他将保险箱合上，鑑定的工具也被收起来，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是咖啡馆里的女人给他的。 里面包裹着一颗青色的宝石。 一般这一品种的宝石都会有内含物，但这一颗是肉眼可见的无瑕，净度极其罕见。加上颜色稀有，无可挑剔的切割工艺，业界暗中将这颗宝石炒到了高价，尽管并没有人亲眼见过。 「怎么是青色。」沈观知现在莫名很不喜欢这个颜色，虽然他早就听过传闻，这颗仅仅出现在流言中的宝石有着很别致的青色。 取回宝石的事很突然，沈观知没有多带一个保险箱，他暂且将其重新包好，放在方才那一个保险箱的下层。因为易碎，他特地做好充足的保护措施。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沈观知用微信联繫许乘。[你是什么意思？] 许乘：[怎么了，小情人给你添麻烦了？] 沈观知：[他不是情人。] 许乘：[小青给你惹麻烦了？就你的状况而言，安眠药越少吃越好，而且有人在的话你会安心一点吧。] [担心你不同意，我就没知会你了。] 沈观知：[……] 许乘：[我这也算是为你好吧？] [说说到底是什么麻烦？对你使美人计？骚扰你？逼你送他去大展？我听说他以前还会给老闆发暧昧简讯，你也收到了？] 沈观知刚要说没有，结果下一秒通知栏提示赵牧青有消息发过来。他下意识点开，发现是斗地主推送，邀请他快来加入一起赢豆。 赵牧青：[不好意思老闆，发错了，我把豆输光了要分享到群聊来着] 「……」沈观知皱着眉头将会话窗口关闭。 …… 赵牧青下午特地换了一身打扮，按照沈观知说的，不用太正式，看上去不失礼即可。 沈观知要去见的客户在海边别墅区，老管家将他们迎进门，客户早已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沈观知在车上向他提起过这位男客户的名字，赵牧青闲着没事搜索，在百度里输入徐映堂，发现对方是鼎鼎有名的顶流明星，还顺便翻出了几条爱玩小明星小模特的黑料。 「两位好，请坐。」徐映堂礼貌地招唿二人坐下，视线很不自然地往赵牧青身上停了停。 不知道为什么，赵牧青有不好的预感。 第04章 别墅派对 接下来基本上没有用得上赵牧青的地方。沈观知同徐映堂两个人寒暄片刻，接着打开自己带过来的保险箱，将里面的宝石展示在徐映堂面前。 第7页 徐映堂选中一颗高净度的绿宝石，并且向沈观知简单提出了自己的设计需求。徐映堂想要定制一条项鍊，送给他身边最受宠的那位小情人。 赵牧青无聊得开始数皮质沙发上有多少根褶皱，还没等他得出一个确切的数字，徐映堂的声音蓦然将他带回现实：「这位是？」 「在交往。」沈观知很淡定地回答，赵牧青下意识看过去，撒谎都不带眨眼的。 「第一次见，」徐映堂的视线再次落到赵牧青身上，让赵牧青没来由地感到很不舒服，「祝福两位。」 沈观知简单谢过，将保险箱重新锁好，同赵牧青两个人被老管家送出别墅。黑色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来的时候是沈观知亲自开车，回去的时候也同样，赵牧青坐在副驾驶。 车子没有马上被发动。 沈观知将保险箱放在后座。「你认识他？」 赵牧青正要否认，然而下一秒自己的手机忽然振动，他下意识拿起来确认，微信收到了那位未知老闆的消息，通知他明晚七点会在别墅开派对，请他与沈观知准时到场参加。 后面的暧昧话语，赵牧青不愿多看。 沈观知将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赵牧青看，会话窗口显示着徐映堂邀请沈观知参加派对的消息，因为地点是另外的别墅，因此还附带了定位信息，末了还特地强调，请带您的伴侣准时到场。 赵牧青立马留意沈观知手机里徐映堂的头像，和自己手机里的不是同一个，显然是用了另一个号来联繫他。 「赵牧青，」沈观知将手机收回去，「为什么来桃屿？」 就凭方才见面时几个眼神动作，以及消息里的几句强调就敢推测自己与徐映堂有不可告人的交情，赵牧青下意识用指节叩了叩自己的大腿，要不是看过原着，他恐怕会以为沈观知有读心术。 「为了躲徐映堂，这是实话。」赵牧青难免有些烦躁，「我从来不知道他在桃屿。」 「是吗。」沈观知显然不觉得赵牧青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我要真的想跟徐映堂有什么，我没必要摔自己的腿，更没必要让你帮我解决。」 「不是想收两边好处？」沈观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耍什么手段，「一边骗取我的信任，另一边跟徐映堂暗中联繫。」 「算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赵牧青认为他在沈观知眼里形象如此，多说也是白费口舌，干脆丢下渣男语录，摸出手机开始斗地主。 该警告的都警告过了，沈观知显然也懒得和赵牧青多说，直接发动车辆，往酒店的方向开去。 ……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此降到冰点。沈观知打电话让酒店送晚餐上来，赵牧青还非要捧着盘子躲到房间里去吃。 倒不是他发沈观知脾气，实际上沈观知怎么想，对他而言不重要，只要没动杀心一切都好说，他主要是觉得两个人同处一室，半句话都不说的氛围很尴尬。 套房里除了沈观知画设计稿时笔尖在平板上划过的细微声响，就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安静得诡异。赵牧青实在受不了，戴上耳机听音乐。 房间里的僵局最后在接近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被打破。赵牧青觉察到身后有人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致使他下意识摘下耳机回过头，发现沈观知一脸平和地朝他开口：「去我床上。」 赵牧青老老实实跟着进到沈观知的房间，该不会这勉强算是好了这么一点儿的态度算是在讨好他吧？他可没这么好煳弄。 沈观知躺下，关上房间灯之后，赵牧青合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跟沈观知恰恰相反，他睡眠质量好得离谱，几乎秒睡。 要不是他忽然感受到身边的人紧紧攥住他的手，估计已经一觉睡到大天亮。 赵牧青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看不清沈观知的脸，但是能感受到对方正在辗转反侧，握住他掌心的手越来越紧。 他开了较暗的一盏灯，发现沈观知额头不断地冒汗，像是慌乱地想要抓住什么，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抓住赵牧青的衣角。 赵牧青随手抽过床头的纸巾，替沈观知擦掉脸上的汗。 做噩梦了吧，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简直就像小孩似的缠着他，看得他没来由心软，抬手摸了摸沈观知的脑袋，见无法安抚对方就索性把人抱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妖魔鬼怪快滚开。」 沈观知被人抱在怀里之后才终于安分。赵牧青知道沈观知不是梦到鬼怪会害怕的年纪，方才哄人的话不过是胡诌。 实际上就算看完原着，他对沈观知甚至自己，以及身边的角色也不太了解。小说重点着墨在主角身上，像他这样的炮灰，以及工具人反派，也就有用的时候拉出来，具体的背景故事几乎没有交代。 赵牧青见沈观知没有再乱动，正打算松开手闭眼睡觉，结果刚关上灯，对方就再次缠了上来。 「……」好吧，多个大抱枕而已。 …… 赵牧青早上还是被沈观知折腾醒的。他把人在怀里抱得紧紧的，沈观知要动身起床，赵牧青很容易就能觉察到动静，随后下意识睁开眼睛。 「还好吧？」赵牧青揉着眼睛问他，「事先声明，昨晚是你非要缠着我，我没办法才抱着你睡。」 「嗯，麻烦你了。」沈观知从床上下来，语气出乎意料地平淡。赵牧青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原来沈观知对着他也可以讲礼貌。 第8页 「这回不觉得我耍手段了？」赵牧青笑道。 「听不得好话？」 「你这也不叫好话，」赵牧青掀开被子下床，「就是基本的礼貌，别给自己镶金边啊。」 沈观知轻笑出声，但又显然不是被逗笑的笑。他没再理会赵牧青，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两份早餐上来。 从早晨开始，整整一天沈观知都没有提起徐映堂邀请他们参加派对的事。直到晚餐结束，赵牧青才看见沈观知换了一身打扮，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赵牧青穿得很休闲，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配上休闲裤，把脚塞进运动鞋里就准备出门。沈观知在车上等他，赵牧青很自觉地坐进副驾驶座。 他其实摸不太准沈观知现在对他的态度，到了别墅泳池旁边，沈观知同相熟的人寒暄，他就坐在边上当摆饰。就算知道他和徐映堂不对劲，也并没有什么举动。 算了。赵牧青懒得想，干脆抱着桌子上的一盘花生米狂吃，顺便把自己的橙汁也一口气灌完。 见沈观知不喝，他把沈观知的橙汁也挪过来倒自己嘴里。 没等他咽下去，徐映堂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捧了杯红酒向沈观知打招唿。 赵牧青没多在意，还是上流人士那几个装模作样的话题，直到他明显觉察到有人往自己掌心悄悄塞了张纸条。 方才只有徐映堂从自己面前经过，纸条来源于谁已经不言而喻。 赵牧青尽量遮掩着打开纸条，内容很简单，让他八点整到后花园的仓库里见面。 一看就很危险。赵牧青将纸条撕碎塞进口袋，目光下意识瞥向沈观知，对方依旧不为所动。 徐映堂的举动很明显，沈观知看来是不打算管他了。 赵牧青用手机确认时间，现在是七点四十分，剩下的时间不算多。 他站起身，到隔壁桌偷偷拿了一把铁叉子塞进裤腰带，又塞了几包番茄酱在口袋，这才深吸一口气前去赴约。 后花园人烟稀少，人都基本上聚集在泳池附近，仓库的位置则更加偏僻。 他才刚站在门前，里面很快有人出来，一把将他拉进仓库里。 仓库点着一盏昏暗的灯，四周是零零碎碎的杂物，中央摆着一张旧沙发。 徐映堂将他堵在墙角：「和你约一面可真难，你的小把戏玩够了没有？」 「徐哥你说什么，我可听不太懂。」赵牧青开始煳弄。 「你进医院的事是故意的？」徐映堂捏着他的下巴，「为什么？因为沈观知？嗯？」 「那确实是我不小心摔的，我没什么经验，人一多就紧张。」赵牧青忍着没挣脱开徐映堂的手。 徐映堂很轻地笑了一下：「看是你的份上，其他人对我说谎，我可不会这么好脸色。」 赵牧青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跟我，我可以送你去国际大展。」徐映堂凑近他的脸，「不用担心甩不掉沈观知，如果你有他的把柄，告诉我，我会替你解决。」 赵牧青一顿：「徐哥，你这么神通广大，能送我去国际展，拉沈观知下来还不简单吗？」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徐映堂恐怕并不是对自己感兴趣，而是想在自己这里套到沈观知的情报。 「你一定知道什么，」徐映堂捏着他的手略微用力，「沈观知怎么可能会看上你这种三流模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沈观知也是个正常男人，看上我有什么奇怪的，我没这么差吧。」 「你维护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比国际展还要大？」 倒不是非要跟着沈观知，赵牧青单纯认为眼前这个人更不靠谱：「当然是他器大活好啊。」 「我也不差，试试吗？」徐映堂的气息几乎喷在他脸上，「以为我来只是为了套话？赵牧青，你其实长得很合我的口味。」 赵牧青浑身一紧，怪不得他觉得哪里很奇怪，他最近才和沈观知签合约，但与徐映堂的消息记录几周前就有了，怎么可能这么早就猜到赵牧青会跟沈观知扯上关系？ 「我在你的橙汁里加了点助兴的东西。」徐映堂抓住赵牧青的手腕。 该死，以后再也不在派对乱吃东西了。 赵牧青烦躁地想，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 第05章 发作 赵牧青伸手就要将徐映堂推开，结果对方纹丝不动。他连忙从自己裤腰带里抽出那把铁叉子，正打算一举拿下徐映堂的要害部位，然而对方先一步觉察到了他的举动，抓住他的手腕：「凭这个就想对付我？」 光是被这样肌肤触碰，赵牧青就感到无法忍受。他咬紧牙关，拼命用力挣脱对方，想从口袋里摸出番茄酱溅徐映堂一个猝不及防。 还没让他逮到机会让番茄酱登场，仓库的门毫无预兆地地从外面被撞开。 屋里的两个人皆是一愣。赵牧青进来的时候注意到徐映堂从里面拉上了门闩，他沈观知还能一个人直接把门撞开，身子还挺硬朗。 也亏得没上锁，不然按照这个门闩结构，沈观知就算是撞个头破血流也撞不开。 「在外面听见这边动静很大，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沈观知冷静地扶了扶眼镜框，随后几步走到赵牧青身边，很自然地把人拉到自己怀里，「一时心急就撞开了门，徐先生不介意吧？」 第9页 「这没什么，一扇门而已。」徐映堂假模假样地笑了一下，「刚才我看赵先生不太舒服，所以才带他来这里休息一下，既然没什么事，都各自回去吧。」 沈观知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扶着赵牧青坐在沙发上，让对方靠在自己胸前。「他不舒服，我在这里陪他一会。」 「两位自便。」徐映堂离开仓库，顺手替另外两个人带上门。沈观知把赵牧青挪到一边，自己去确认门的状况，没有被徐映堂从外面锁上，他就从里面重新拉上门闩，尽管因为方才的撞击有些受损。 「他暂时不会纠缠你，」沈观知回到沙发，与赵牧青隔着一段距离坐下，「徐映堂看得出来我们之间有问题，所以才敢出手。」 「我……」赵牧青原本想问话，但他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皮肤还滚烫得吓人。他控制不住自己，往沈观知的方向挪过去，抓住对方的衣角：「他给我下了药，我好难受，帮帮我……」 「我联繫医生。」沈观知把衣角从赵牧青手里抽出来，刚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就被赵牧青无意中撞得掉落在地，电话没能拨出去。 「来不及了。」赵牧青感觉自己的理智像是被一瞬间抽走，身体里只剩下冲动，驱使他缠住自己面前的人。他脱掉自己的上衣，再次伸手，搂住对方的腰：「我受不了了，帮帮我……」 沈观知被光着上半身的赵牧青抱住，面上仍然平静无波。中了药的赵牧青根本没什么力气，沈观知轻而易举地就能推开他，捡起地上的手机，将电话拨出去。 电话另一头很快接通，沈观知简单叙述了赵牧青的情况，遗憾的是医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赶过来，赵牧青的问题又没办法拖延，于是沈观知得到了最简单的解决方案：「让他释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 这下沈观知也烦躁起来。 打个电话的功夫，赵牧青连裤子都脱了下来。沈观知从口袋里摸出一双备用的丝质白手套戴好，随即捏住赵牧青的脸颊，逼迫人与自己对视：「趴好，张开腿。」 …… 赵牧青浑身像泄了气一般趴在仓库的沙发上。药性比他想像得还要勐烈，直到被榨干他才勉强缓过来。 他支起身体，发现沈观知已经不在，但周围被收拾得很干净，自己的身体也被擦拭过。 衣服被叠好放在沙发一侧，赵牧青将它们穿回自己身上。 居然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赵牧青暗自腹诽，要是出什么意外他做鬼也得跟着沈观知。 没走几步，身后某处没来由传来细微的酸痛感。 赵牧青生无可恋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被沈观知戴着手套用手指弄了半个晚上，他没脸说自己是大直男了。 沈观知够不待见他的，玩他还非得戴手套，又不是有什么传染病。 算了。赵牧青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一边，反正也没吃什么亏。 想起徐映堂他就恨得牙痒痒。沈观知不会为了他当面和大客户翻脸，自己又人微言轻，他只能一边诅咒徐映堂早晚得病，一边离开仓库，按照原路返回。 赵牧青回到泳池附近，沈观知还在同熟人交谈，刚才用的手套估计早已扔进不知道哪个角落。 沈观知很快注意到他。「过来。」 赵牧青老老实实凑过去，沈观知挽住他的一边手臂，于是他就从坐在旁边的挂件变成了贴在旁边的挂件。 结束这场交谈之后，沈观知随手放下酒杯：「回酒店。」 赵牧青没意见，他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 沈观知的车停在不远处，赵牧青上车后，他依旧没有急着开车。「以后不要离我太远。」 「怕我惹祸啊？」赵牧青宛如向班主任告状的小学生，「这不怪我好吧，都是徐映堂那个色鬼，我不去他还指不定要用什么手段。」 「跟着我，他不会有机会，你也不要随便跟人走。」 「知道，又不是给根糖就会上当的小孩。」赵牧青伸手戳了戳沈观知的手指，「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沈观知似乎很厌恶他这个动作，立马将手缩回去：「我跟踪你。」 这么不光彩的事倒说得挺大方。「你就在外面听我跟徐映堂说话？」 「是。」 那岂不是连器大活好那句都听进去了？赵牧青正要尴尬，但想到自己被沈观知弄屁股更尴尬，他忽然就释怀了。 「那你有什么感想？」赵牧青随口问。 「可以相信你一次。」 「什么？」 「你想摆脱徐映堂。」沈观知淡淡，「徐映堂恐怕也想对付我，在这方面，我跟你算是在同一条船上。」 「那你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徐映堂的仓库？」 「你叫不醒。」 被弄成那样还要他清醒，当他是机器人？赵牧青无语，索性闭上嘴巴，专心致志玩手机里的斗地主。 …… 沈观知回到酒店之后接了一个电话。 虽然赵牧青听不到电话另一头的内容，但从沈观知的回话可以听出来，客户对已经选定的宝石不太满意，希望换一颗净度高的钻石。 想也知道是徐映堂。「他不是在针对你吧？」 「他不敢。」沈观知把电话挂断，「看来项鍊原本是送给你的。」 「我？」赵牧青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他应该感慨大明星追人真大方吗？ 第10页 「亲眼看到我会护着你之后就换了宝石，很合理的猜想，」沈观知面不改色地开口，「他原本选的是绿宝石，很淡的绿，像青色。」 「……」 「我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钻石，明天跟我一起去交易市场。」 赵牧青想起沈观知那句别离他太远，没敢提出异议，老老实实答了一句就钻进卧室。 沈观知今晚还是做了噩梦，只不过反应比之前平和，赵牧青摸摸他的脑袋就能平静下来。实际上动静不大，赵牧青完全可以放着不管自己睡，但他总莫名觉得不太安稳，这才勉强自己做一次好人。 安抚完沈观知，赵牧青闭上眼睛，醒来已经是天亮了。他下意识扫了一眼边上的人，沈观知的眉头拧得很紧，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 鬼使神差一般，他抬起手，轻轻揉在沈观知的眉心上。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他见不得别人愁眉苦脸的。 「烦什么呢，我穿来这里没钱没地位才要烦，我是你早天天偷着乐了。」 赵牧青的力道很轻，但沈观知还是缓慢地睁开了眼，从床上坐直身体。赵牧青见对方清醒，收回自己的手。 「谢谢。」沈观知换了一身休闲打扮，赵牧青也跟着收拾好自己，两个人坐着同一辆车，抵达沈观知昨天提过的交易市场。 赵牧青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规模比他想像中还要大，玉石、珍珠、钻石以及彩色宝石都可以见到，有小型摊贩，也有高档店铺，其中看上去最宏伟的当属拍卖行，似乎高价值的宝石很多都会被放到这里来拍卖。 沈观知显然没有闲逛的意思，视线丝毫不往边上的店铺摊档留恋，而是径直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子。赵牧青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尽头，才见到一个小小的店面，从里面透出几缕光线。 店里坐着一位中年男人，正用折射仪观察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他听到脚步声，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好久不见你来了，有什么好关照？」 「钻石，f色以上，净度越高越好。」 「前阵子刚来了一批，还没来得及看完，不过我想应该有你想要的。」中年男人从旮旯里端出来一个托盘，上面零零碎碎地放了不同颜色大小的钻石。他先替沈观知挑出来一颗：「这颗看过了，符合你的要求，切工也很上乘。」 保险起见，沈观知还是戴上手套，取出放大镜和镊子，开始逐颗检查托盘上的钻石。 赵牧青等得无聊，干脆就在店子里胡乱转圈。他无意中注意到小店角落有一个托盘，不上半点保险就这么摆着，上面放了几块宝石。 他凑过去看，一眼就注意到最边上的一颗爱心形状的粉钻。等沈观知买好钻石，停在他旁边的时候，他趁机扯了扯沈观知的衣角：「你看那个，居然是爱心。」 沈观知伸手将粉钻拿在手里，用工具略微观察，表情一动不动。「人造的。」 想也知道，赵牧青最后往粉钻上面扫了一眼，真值钱的钻石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在边上。 「哎，看到这个我就来气，」中年男人重重地嘆了口气，「沈观知你想也知道，这玩意还能是谁买回来的。那傢伙一有钱就乱花，就这么个假东西还花了她不少钱，现在估计就等着拿去煳弄哪个傻男朋友。让她跟着我学宝石鑑定吧，她又八百个不愿意。」 「多少，我买下来。」 「别，那丫头说回不了本还不如骗小男生们人情，你让让她吧。」 「没关系，」沈观知没有要改变心意的意思，「她花了多少，我付。」 第06章 入住别墅 赵牧青听了都觉得莫名其妙，这不是沈观知吧？哪个行家乐意花大价钱买假货？ 然而沈观知就是一副谁也拦不住的态度，将那颗心形粉色假钻买了下来，踏出店门口之后将东西放到了赵牧青掌心：「拿好。」 「什么意思？给我？」赵牧青拿着粉色钻石——准确地说是晶体——在原地愣了愣。 「不是喜欢吗。」 「看到你花这么多钱，就不太喜欢了。」 沈观知语气淡淡：「可以扔。」 「那又不好，」赵牧青把粉色晶体塞进自己口袋，还特地拍了两下，确认能放稳才继续往前走，「就是你要乐意花这个钱，还不如买颗真的，品质差点也比这强。」 「下次。」沈观知沿着小巷往前走，头也不回地答了赵牧青的话。 「下次？」赵牧青几步追上去，「你真给我买啊？」 「看你表现。这段时间足够努力，能给工作室创造收益的话，厉森那里的宝石随便选一颗，作为你的年终奖。」 赵牧青这才知道方才中年男人的名字。「我怎么挑啊，我不会看宝石。」 「我会帮你。」 赵牧青一下子就掉钱眼里了。「那你完了，我肯定挑最贵的那一颗。」 「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沈观知难得轻笑出声。 …… 沈观知半路把车子开到充电站。充够电大概要二十到三十分钟，赵牧青百无聊赖地开始观察窗外，发现不远处的小山上居然立着一间寺庙。 他上网查了查寺庙的名字，据说求前程、学业或者财运等等都很灵验。「要不你在这，我去庙里上柱香？」 「求什么？」沈观知动作顿了顿。 第11页 「求财啊，我可等着拿你的年终奖钻石呢。」赵牧青说着就要下车，沈观知伸手拦住他：「我跟你去。」 上个香还担心他惹麻烦？赵牧青虽然想抱怨，但沈观知也算是出于好心，也就忍着没发作。 等车子充满电，沈观知一路开到山脚下。庙建在不算高的地方，两个人不消片刻就到了门前。 沈观知对寺庙之类的地方不太感冒，就站在门外等赵牧青。 赵牧青在门口买了香，点燃后虔诚地向佛像拜了几拜，心中默念发财无数遍，才终于把香插进香炉。 他刚要出庙门，视线蓦然被边上求籤的摊子吸引。 赵牧青没忍住好奇心，在佛像面前求了一签，捐了点香火钱让人解签。 他原本想问财运，但思索片刻，认为有关钱的事，比起问解签人还不如问沈观知。于是他顿时转念，问了姻缘。 刚穿来就摊上了烂桃花，他挺关心自己还有没有好缘分。 解签人扯了一大堆，最后总结为八个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牧青当即认为对面是神棍，这台词他在电视剧听得多了，像煳弄。 放眼望去庙里现在就只有几个大婶，看来就算有也是远在天边了。 捐香火钱可以领平安符，赵牧青想着不要白不要，最后在众多符咒里选了一道保安神的。 说不定能让沈观知少做点噩梦。赵牧青下意识想。 赵牧青泄气地回到沈观知身边：「我感觉不靠谱啊。」 「事在人为。」沈观知冷冷地赠了他四个字。 赵牧青懒得理他，要是他真的有办法作为，还来拜什么神。 「这个给你。」赵牧青把平安符塞进沈观知掌心，「就当作是我的回礼，虽然没你花的钱多。」 「平安符？」 「对啊，安神的，睡觉压枕头底下试试，说不定就不做噩梦了。」 「我不信这些，」沈观知将平安符收好，「不过试试也可以。」 「干嘛说得好像很委屈你似的，不要就拿回来。」赵牧青朝沈观知摊开手掌。 「没有不要。」沈观知迳自往山下走，赵牧青快步跟上去，不还就不还了，怎么还说走就走。 …… 沈观知与徐映堂约定好一个月内交付设计稿，在实物打造完成之前，所有的沟通都可以在线上完成，因此沈观知订好了尽量早的机票，准备飞回东沅市。 赵牧青跟着坐了一次头等舱，行李直接被託运回东沅市，有专人送到沈观知的别墅。 「我让管家给你在四楼安排了房间。」沈观知刚踏进别墅门口，就轻飘飘扔下这么一句。他往电梯的方向走走停停，显然是刻意要等赵牧青跟上来。 赵牧青后知后觉凑上去，之前不是说不想见到他么，变脸变得还挺快。「真的？包三餐吗？」 「回头我给你私人厨师的联繫方式，想吃什么可以提前交代，」沈观知亲眼确认赵牧青进了电梯之后，按下四层的按键，「你在别墅的日常开销都记我帐上。」 「谢谢老闆，老闆大气。」赵牧青眼睛都要放光了。 赵牧青的房间在四楼电梯口左转尽头，床铺被套之类的用品都已经准备妥当，直接就可以入住。他毫不客气地扑倒在软趴趴的床垫上，刚下飞机，还坐了沈观知的车一个多小时，他早就累成一滩泥了。 「你可以随时回来这个房间。除了晚上我入睡前的那段时间，没有要紧事不要来三楼。」 沈观知的房间在三楼，准确地说，整个三楼都是沈观知的私人场所。别墅每一层都有满足个人生活需要的各种功能室，按理说除了出门要到一层，正常生活确实没有非要到其他楼层的必要。 赵牧青爽快应下，正要合眼休息，蓦然听见沈观知临下楼前交代的一句：「有时间让司机送你回家，把东西收拾过来。」 又是这种命令似的口吻，他也没答应搬过来吧？虽然说他确实挺乐意在这过有钱人生活的。 赵牧青还没回过自己家，出院之后他直飞桃屿市，必要的日常用品以及行李是许乘帮他送过去的，用的还是之前放在别墅里的行李箱。 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好奇，下午抽时间联繫了沈观知的司机，对方不需要他多说什么，直接开了导航定位。 赵牧青松了口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具体位置。 司机最后将车停在一个看上去颇为高档的小区。赵牧青在副驾的时候翻了翻他的微信，发现自己手机里有相关群聊，群暱称都改好了，八栋七零七。 他找到自己住的公寓门前，远远就看见一位中年妇女站在他家门口凶神恶煞。 赵牧青下意识以为是他亲妈，开口正要打招唿，结果对面先噼头盖脸对他一顿骂：「你还男模呢？不是说你们模特赚很多吗？拖欠几个月房租算怎么回事？啊？」 「……」原主，没钱请不要住高档小区谢谢。 赵牧青连忙安抚房东，表示自己现在可以马上结清，并且不续租马上搬走。于是下一秒，自己之前慈善展拿到的酬劳就不得不划出去一大半。 房东这才满意离开，赵牧青则看着自己余额数字心在滴血。虽然沈观知会负担他日常开支，但手上没点存款很没安全感。 看来得好好争取工作机会了，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第12页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必要的证件都翻了出来，挑走符合自己品味的衣饰鞋袜，以及能用的电子设备，全都塞进行李箱里带走。 赵牧青最后在一个小房间里找到两张被供奉起来的遗照，角落写着照片主人的名字，他猜测是原主的父母。 他把照片收进行李里，毕竟让别人当无主孤魂好像有点缺德。 赵牧青把行李搬上车，回到别墅之后将东西都收拾好，躺在床上刚要休息，又发现沈观知给他发了微信。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沈观知的，一要闭眼人就给他找活干。 沈观知：[早上在桃屿错过的课就算了。明天开始严格按照行程表来工作室培训。] [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经纪人会和你签合约。] 也就是说他之前没有经纪人？怪不得原主混得不怎么样。 赵牧青用刚从旧居里搬出来的笔记本电脑查看自己邮箱里的行程表，早上是空的，从沈观知床上醒来还能接着回自己房间睡半个早上。 …… 然而实际情况没有这么理想，赵牧青睁眼发现自己还躺在沈观知的床上，旁边则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摸过床头手机确认时间，中午十二点。 培训在下午两点，提前一小时去见经纪人，也就是他一点钟要到工作室。 赵牧青立马连滚带爬从床上起来，随便换了身还过得去的衣服，把脚塞进鞋里就飞奔去乘电梯。 别墅地处郊外，沈观知的工作室倒是在市区黄金地带，公交地铁站直达，赵牧青就是坐车过去也得至少半个小时。 好不容易抵达工作室，沈观知微信通知过他地点在三楼小型会议室，结果电梯被占用，他在一楼等了好一会。 等见到沈观知的时候，对方甚至不用确认手錶，冷冰冰地往他脸上拍一句：「你迟到了三分钟。」 「才三分钟，」赵牧青企图狡辩，「我其实赶得上的，就是电梯被人占着。」 「迟到就是迟到，不要找藉口。」沈观知显然不吃这套。 赵牧青心里暗暗嘆气，摊上这魔鬼老闆，他以后有得受了。 「算了，不浪费时间。赵牧青，」沈观知向他介绍坐在旁边的穿着时髦的女性，「你的经纪人，厉书桥。」 「你好，赵牧青是吗？沈哥向我介绍过你。」厉书桥微笑着，朝赵牧青伸手。 赵牧青不确认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厉书桥似乎正在用一种微妙的眼神观察自己。 第07章 培训课 「书桥。」赵牧青的手握了上去，沈观知恰在这时候看似突兀地提醒了一句他的经纪人。 「沈哥这也能发现？」厉书桥没忍住轻笑出声，「开个小玩笑，我知道他是你的人，不会碰的。」 赵牧青实在要对沈观知的观察力嘆为观止，方才厉书桥确实趁着握手掐了一把他的掌心肉，让他深深怀疑这个经纪人到底靠不靠谱。 接下来基本上就是谈论有关赵牧青的现状以及大致的工作安排。厉书桥提前做了功课，知道赵牧青在业界出了名脾气不好，业务能力不行。「还有……」 「还有什么？」赵牧青自己也没忍住好奇。 厉书桥顿时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好半晌才勉强用比较得体的话语表达出来：「喜欢抱老闆大腿。」 赵牧青：「……」 「说实话，现在外面大概没有人用你，」厉书桥随手翻弄手上的文件，「还是得我们工作室先给你机会，是吧沈哥？」 沈观知视线这才略微转回到赵牧青身上：「知道《s·q》吗。」 赵牧青当场摇头，沈观知显然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s·q》是工作室按季推出的时尚杂志，下一期新刊发布会在六月，在此之前你要到能让我满意的水平。」 末了还补充一句：「工作室的事，包括时尚圈的业界动态都要多留意。等你有了人气，不仅仅是珠宝首饰，服装，箱包，还有其他平面gg都有可能会找上门。」 「别看沈哥现在是珠宝设计师，实际上工作室现在规模越来越大，签了不少模特，沈哥当老闆肯定也懂这块，」厉书桥跟着帮腔，「以前我没来的时候，沈哥还帮忙照看过那些小模特，现在也有几个已经成名的，可受欢迎了。」 聊完工作安排，厉书桥向他介绍合同内容，赵牧青自己也简单看过条款，确认无误后签下自己的名字。厉书桥很欢迎他的加入，并让赵牧青加了自己的联繫方式。 会议就此结束，赵牧青亲眼看着沈观知离开会议室，里仅剩自己和厉书桥。 「沈哥对你还不错啊，」厉书桥撑着脑袋，目送沈观知的背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s·q》是主推的杂志，内容质量很高，销量也最好，沈哥这么说肯定是要给你留位置了。」 赵牧青没想到沈观知能给他这么好的机会，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意思：「我们工作室办了很多时尚杂志吗？」 「算不上很多，有周更，月更，半月更的，更新间隔越短的质量越差，你懂吧。周更刊连主编都摆烂了，这水刊也就割一下韭菜。」厉书桥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么说不会对买家太失礼吗。 「沈哥跟你不是认真的吧？」厉书桥话锋一转，「他不像是会喜欢你这样的。」 赵牧青认为这话问得有点莫名其妙，干脆大胆猜测：「你喜欢他啊？」 第13页 厉书桥就像被触到神经似的，立马扑过来捂住他的嘴：「别说这么大声。也不是喜欢，我对帅哥都很有兴趣，尤其沈观知这样的，看上去又严格又冷漠，要是能让他为了我发疯，想想就很带劲。」 「……」赵牧青再次无语，「呃，那你进度怎么样？」 「别提了，」厉书桥顿时一副受到打击的模样，「他说跟我待在一起，还不如跟我爸一起搓宝石，不是原话，反正就这个意思。」 搓宝石？联繫厉书桥的姓氏，赵牧青很快联想到一个名字。 他摸了摸下巴，思虑再三问出口：「你爸该不会是在交易市场的小巷子里……」 「你见过他？对啊，他叫厉森，我这么大的人了，他还老教育我。」厉书桥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放心吧，我在工作上还是很靠谱的，你到时间去上课了吧？」 赵牧青确认了手机里的时间，连忙向厉书桥告别，独自赶往工作室负一层。 …… 负一层有不少功能室，赵牧青在其中兜兜转转，始终找不到上课地点，没法只好随便抓一个路过的人问路。 好巧不巧，他碰上的就是简时故。 「几天没见了，你终于来工作室了啊，」简时故用力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慈善展的照片我修好了，晚点给你发一份。」 赵牧青简单谢过，提到慈善展他就心痛，拿到的酬劳整整一大半都用来交欠下的房租了。 「效果很不错，我修完第一时间发给沈先生了，他也夸你上镜。」 赵牧青立马兴趣就来了：「他怎么夸的？」 「就说，不错。」简时故一本正经地回忆片刻，然而答案却是如此言简意赅。 还是这个词，真没新意。赵牧青顿时卸了一半兴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让简时故带自己到作为上课地点的012室，随后二人就在门口道别。 赵牧青从门口望进去，指导他的是一位中年女性，看上去很和蔼。墙上的挂钟指示还有两分钟到下午两点整，看来老师应该没等太久。 老师表面上亲切，实际上对学生要求很严格。赵牧青摆造型的时候，手稍微抬得太高也会被说教一通。除此之外还有基础的体能训练以及形体训练，并不是同一个老师授课。 实际上在场还有工作室的其他模特，但不知道是不是沈观知提前打过招唿，老师们基本上都会给他开小灶。 作为舞蹈生，赵牧青对这些课程训练适应得很快。一下午学到的内容很多，就是充实得他有点想死。 他干脆直接躺在软垫上，两眼盯着天花板上发呆。 忽然面前有人朝他递过来一只手，赵牧青以为是同班的模特，下意识握上去：「谢了。」 「老师说你表现不错。」沈观知淡淡的话音传来，赵牧青侧过脸去看，恰好对上来人的视线。 「毕竟我有在用心啊。」赵牧青屈膝坐在软垫上，很轻地笑了一下。 恰在这时，赵牧青的手机振动好几下。他下意识摸起来查看，发现是简时故发过来慈善展的照片。 不得不说，赵牧青以前在艺术学院，帅哥美女见得多了，他也还是会被自己的这张脸惊到。 不过他穿书前也不丑就是了，赵牧青摸摸下巴。 「老闆，」赵牧青把自己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沈观知，「你是不是夸我了啊？」 「客观评价。以你目前的水平，能拍出这样的照片确实不差。」 「不差的话，能不能多给点机会？」赵牧青实在是很想念钱的气息。 「看你表现，」沈观知从赵牧青身上收回目光，「好好上课。」 沈观知画完饼后离开012室，赵牧青没忍住暗暗腹诽几句，跟着走出了门口。 …… 半天的课程让赵牧青很是筋疲力尽，他早早就到沈观知的房间，敲了一会门没人应，见没锁门就直接推门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这么晚应该不至于出门。赵牧青思索片刻，朝沈观知的书房走去。 书房没有锁门，赵牧青悄悄趴在门缝边上观察，可以看见沈观知正坐在书桌前忙碌。 「不要探头探脑，进来。」沈观知正在画设计稿，头也不抬地开口。 赵牧青不好意思地推门进去，在沈观知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等了很久？」沈观知控制着笔尖不断在平板上划动。 「也还好，就是看你不在才随便找找。」赵牧青指了指沈观知的平板，「我能看吗？」 「感兴趣？」 「好奇啊，」赵牧青冁然一笑，「不会是在给徐映堂设计吧？」 沈观知不出声表示默认，往旁边挪了挪转椅，给赵牧青腾了个位置。 赵牧青搬着他的椅子坐过去，沈观知画的图案，将宝石设计在最中央，周围配有其他饰物，有一种众星拱月的意味。「你给那个色鬼画这么好看的图啊？」 「这是我的工作。」沈观知面不改色地开始修改，「累了可以先回去睡。」 「那你怎么办？」 「床边有人我就可以入睡，你不是必须要和我同时上床。」 赵牧青确实有些疲累，但他莫名好奇沈观知会给徐映堂画出什么设计，毕竟是有顶层身价的高端设计师，这么贵重的图样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我陪你一会。」 第14页 「随你。」沈观知没再理会赵牧青，自顾自地进行设计，等他修饰完一稿之后，差不多是凌晨一点多。 他抬起头，发现赵牧青居然趴在他的书桌边上睡着了。 不是说陪他吗，还不是自己先睡了。沈观知没来由觉得好笑，很轻地弯了弯嘴角。 他小心翼翼地将赵牧青打横抱起，确认对方依然睡得很熟，才推开书房门，往房间方向走去。 赵牧青被他轻放在床的一侧，盖好薄被。 沈观知摘下眼镜，躺在床的另一侧。他正要闭眼入睡，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重新坐直身体。 他拉开床头柜其中一格抽屉，从里面翻出一道平安符。 是赵牧青给他求的那一道。 他的指腹在平安符上略微摩挲两下，迟疑片刻，还是将它放到了枕头底下。 第08章 来访 赵牧青这一夜睡得很平稳，醒来之后下意识观察旁边的沈观知，没有皱眉心，看来是没做噩梦。 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房间，不过算了，这不重要。赵牧青想。 沈观知觉察到赵牧青的动静，也很快从床上甦醒过来，当赵牧青不存在似的，自顾自地整理外表。 赵牧青很识相地回了自己屋，早上九点需要到工作室培训，他飞快整理好自己，下到一楼饭厅，厨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摆在桌上。 他一眼就看见被烤得流油的肉肠，煎得微焦的培根，金黄色的煎蛋，留着余热的面包，甚至还有夹着牛肉的三明治。赵牧青立马食指大动，然而他才刚往自己嘴里塞下一块培根，沈观知的声音就从门口飘过来：「把那几样收起来。」 赵牧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沈观知，但对方显然不打算解释什么，也不打算听他求情。 最后赵牧青只能眼睁睁看着保姆们将香喷喷的早餐们收去一大半，只剩下煎蛋、面包以及不夹肉的素三明治。 「分给其他人吃。」沈观知交代完这句，才正式在赵牧青对面落座，「现在体重大概多少？」 赵牧青不自觉地愣了愣：「我还没称过。」 「你不应该这么不上心，」沈观知听言不由得皱了皱眉，「现在开始你要严格管理自己的身材，我让营养师给你制定一日三餐，你有不能吃的菜可以告诉他。」 「之前不是让我向厨师点菜吗？」赵牧青不满地虐待起盘子里的菜叶子。 「前提是你管得住自己的嘴。」 赵牧青瞬间无话可说了。他在当舞蹈生的时候就经常被指导老师教育，让他多多注意自己的身材管理，不要带着吃得滚圆的肚皮来练舞室。 他也不是故意的，因为真的很饿。 饮食节制是赵牧青很难跨过的一个坎，幸运的是他总是能在重要演出前顺利将体重减下来，然后在演出结束后再次胡吃海喝，不断循环往復。 「上课还有形体训练，体能训练，」赵牧青故作可怜，「吃这么少会低血糖的。」 沈观知将自己的素三明治推到赵牧青面前。 赵牧青：「……」 就连沈观知自己，面前也只有与赵牧青一样的早餐。「你不饿吗？」 「不饿。」沈观知回答得很干脆，导致赵牧青没有半点借题发挥的余地。 赵牧青唯有老老实实地将面前少油少盐的寡淡早餐吃个一干二净，虽然看着让他没什么食慾，但到真正吃进嘴里味道也不算太差。 …… 赵牧青到012室的时候，老师还没有到，据说是路上堵车。同他差不多时间到的还有另外一个模特，手里正拿着最新一期《s·q》，在角落一页一页地翻阅。 这不是工作室主推的杂志吗。赵牧青这么想着，没忍住起了好奇心，他倒要看看高质量的杂志到底做得怎么样。 「我能看吗？」赵牧青在模特旁边坐下。 「给你吧，我正好翻完了。」模特对着他友好地笑了笑。赵牧青认为对方有一种令人信赖的气质，甚至不自觉地向对方主动搭话：「谢了，昨天好像没见过你？」 「对，我才听说这边有培训，今天刚过来。」模特自然而然向赵牧青介绍自己的名字，对方叫周柃，以前跟着别的公司经纪人，最近才重新签进沈观知的工作室。 「你原来的东家不好吗？」跟着沈观知这种魔鬼老闆有什么好的，还能比这更差？ 「以前的是小公司，没什么发展前途，」周柃一副对现状很满意的含笑神情，「现在的经纪人对我很好，也会给我争取好的工作机会，可能是我能力还不够，一直没有红过。」 「沈观知呢？」 「沈先生是很有名的设计师，很有人脉，虽然我不怎么见过他本人，但是经常在网上採访之类的见到。」 「……」赵牧青此时此刻才意识到直接受沈观知管理的好像只有他自己。 他将手里的杂志简单浏览一遍，内容几乎都关于珠宝首饰，甚至还有与珠宝配套推荐的当季服装搭配，据周柃介绍是其他品牌与工作室的合作。 工作室除了沈观知本人，还签约了不少珠宝设计师。赵牧青在杂志里见到他们的名字，唯独不见沈观知的。周柃同样很热心地向他解释，杂志一般推荐上市的款式，沈观知本人只做高端定制，以他的知名度也不需要宣传，因此杂志上不会有他的相关内容。 第15页 等老师进门，赵牧青立马将杂志收起来。 现在的内容还在打基础的阶段，赵牧青不难跟上。直到最后的体能训练，老师稍微提高了锻鍊强度。 赵牧青本身不是缺乏锻鍊的人，一套动作做下来不会太吃力。但就算是熟手，运动受伤也是常有的事。 他在进行第二套动作时，一不小心扭伤了脚。向老师打过招唿之后，周柃帮忙将他扶出去，还问他要不要打车去附近的诊所。 「不用，应该不严重，过阵子就好了。」赵牧青摸出手机，准备联繫司机，没想到恰好在转角处碰上沈观知。 「沈先生。」周柃很快打了声招唿，但沈观知没多在意他，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赵牧青身上：「怎么了？」 「扭伤而已，上不了课了，我让司机来接我。」 「过来。」沈观知靠近几步，朝赵牧青伸出手。后者很顺从地从周柃旁边一瘸一拐地挪到沈观知肩侧。 「我刚好下班，送你回去。」沈观知扶住赵牧青一边胳膊，理也不理周柃，转头就要离开。 赵牧青连忙对周柃道谢，接着拿沈观知当拐杖，一步一步往电梯口方向走去。 沈观知走到半路，蓦然停住脚步，回过头。 赵牧青纳闷地跟着往回看，除了周柃进入012室一瞬间的背影，其余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 「没什么，」沈观知继续往前，「回去。」 …… 赵牧青这几天晚上都没在沈观知的房间里见到人。他时常去书房门口观察，总是被沈观知发现，然后大大方方进门。 他没忍住好奇，这才知道沈观知的一稿被打了回来，现在正在赶工修改二稿。 「还以为你的设计别人都会满意。」 「审美是很主观的事，」沈观知笔尖不断划动，「我和甲方有审美偏差，要修改是很正常的事。」 赵牧青瞥了一眼平板上的设计图：「要你改的还不少啊，和我之前看到的差别好大。」 「对我而言，为不熟悉的人设计会更难。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他的情人，只有照片，以及徐映堂对他喜好的一点描述，」沈观知解释，「我需要靠这些推断对方会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因为在了解上也有偏差，加起来要修改的地方就会很多。」 赵牧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就算几乎是重画，沈观知看上去也一点脾气都没有。 徐映堂的设计稿，沈观知最后花了将近半个月才完成。剩下的时间则要进行起版倒模、执模、镶石、抛光、质检，经过这些工序才能制作出成品。 赵牧青在沈观知的工作室里偷偷见过，所有工序都是沈观知自己亲自完成，成品也让他这个门外汉眼前一亮。 「徐映堂刚刚通知我，他在东沅市有活动出席，会顺道来拜访，取走项鍊。」沈观知在别墅一楼碰上赵牧青，「脚好了？」 「早好了，」赵牧青活动一下自己的脚腕，扭伤不严重，没几天就好了，「我也要在吗？」 「最好是。不要让徐映堂怀疑我和你关系不好。」 「见就见吧，反正有你看着我。」赵牧青暗自在心里嘆气，有些人越不想见越是绕不过。 沈观知将项鍊包装好，他特意定制了一个礼盒，按照徐映堂的要求，在上面写了情人的名字。 赵牧青换了身简单干净的装束，跟着沈观知到一楼会客厅。 管家刚通知徐映堂来拜访，沈观知就伸手揽住赵牧青的腰，后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看上去很是亲昵。 徐映堂被管家领进门，在沈观知对面坐下。保姆沏了一壶茶，替在场所有人都倒上一杯。 「不见一段时间，感情还是这么好。」徐映堂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还好。」沈观知抬手拨弄赵牧青的头髮，怀里的人很识趣地将自己拿着的首饰盒子放进沈观知掌心。 「徐先生定制的成品，请过目。如果发现有瑕疵，随时可以返工。」沈观知将首饰盒递到徐映堂面前。 「怎么可能信不过你，他一定会很喜欢。」徐映堂视线在赵牧青身上划过，「我倒是好奇，沈先生会送情人什么样的礼物？」 赵牧青大概猜到徐映堂的意思，沈观知是珠宝设计师，然而他受宠的情人，身上一件名贵首饰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想拆穿，还是单纯藉机嘲讽。 「宝石。」沈观知抚摸过赵牧青的耳垂，「名贵饰品当然是见贵客才戴上，您认为呢，徐先生？」 第09章 他的父母 赵牧青又讶异又爽，他确实没想到交易一结束，沈观知就毫不客气地出口贬低对方，听得他很是畅快。 他悄悄分过去一个眼神观察徐映堂的反应，对方并没有被这猝不及防的反击乱了阵脚，而是面不改色地替自己找补：「的确，贵客太生疏，我跟沈先生也算是有点交情。」 「和我有生意往来的人很多，倒没有哪个都称得上朋友。」沈观知故作悠闲地捧起面前的茶杯，小抿一口。 赵牧青可没兴趣思考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暗流涌动，他就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光靠在沈观知怀里听别人话语间刺来刺去。虽然徐映堂表面上没什么所谓，但想来有钱人都爱面子，指不定心里冒了几团火，赵牧青想到这里又舒服了不少。 等管家将徐映堂送走，沈观知立马收回横在赵牧青腰上的手臂，语气毫无温度：「起来。」 第16页 赵牧青老老实实从沈观知怀里起来，将屁股挪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你真要跟徐映堂翻脸啊？」 「态度也没有好过，不存在翻脸这一说。」沈观知抬手示意保姆将已经凉掉的茶处理掉，「我和他也没什么利益牵扯，我并不缺他一个客户，他恐怕也不差我这一点资源。」 「哦。」赵牧青随口附和一句，他可不像沈观知，有得罪人的底气。 「没什么事，就到我的书房来一趟。」沈观知话音刚落，也不管赵牧青有没有听清，就自顾自地起身往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赵牧青习惯了沈观知这副态度，懒得表达什么不满，直接跟了过去。正好电梯门还没有关上，他一个大跨步进去，站在沈观知旁边。 电梯最后停在三楼。赵牧青跟上沈观知的脚步，坐在他以前看沈观知赶稿经常坐的位置上。他亲眼看着对方戴上白手套，从角落里取出保险箱，转动密码锁，打开。 是赵牧青在桃屿市酒店房间里见过的，装宝石的保险箱。 沈观知眼神示意他过来：「选一颗。」 赵牧青没忍住对上沈观知的视线：「你要送给我啊？」 「嗯。」沈观知隔着手套碰了碰赵牧青的耳垂，「耳夹，喜欢吗？」 赵牧青没有耳洞，想要戴耳饰只能是耳夹。他不自觉地，也跟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为什么想到耳夹？」 「你的气质很合适，耳朵的形状也很好。」沈观知的视线又在他其中一边耳垂上停留片刻，「戴过吗？」 「还真没有。」 「可以试试。」沈观知打开书房里陈列着珠宝首饰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对红宝石耳夹。款式很简约，适合风格内敛的男性。 赵牧青从沈观知手里接过耳夹，对着镜子开始尝试佩戴，结果夹了半天就是夹不上去。 「给我。」沈观知大概是看不下去，才朝赵牧青伸手。尽管隔着一层手套，赵牧青也能隐约感受到耳垂上对方指腹传来的温度。 方才赵牧青费半天力气都戴不好，沈观知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替他戴上了。赵牧青观察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白皙的耳垂上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很显气质。 「很好。」沈观知的评价难得脱离了不错这个词，「你有什么想法？」 赵牧青还不太适应耳朵上夹着饰品，但确实如沈观知所言，宝石耳饰很适合他，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有这么好的效果。「我还挺喜欢的，那就听你的吧。」 他将耳夹取下来，重新放回到沈观知手里，凑到保险箱前对着宝石干瞪眼半天，最后才抬起视线问沈观知：「哪颗最贵？」 「都是我之前特地筛选过的高品质宝石，价值不会低。」沈观知指了指凑在一起的几颗青绿色宝石，「不是说青色像你吗。」 赵牧青固然喜欢青绿，他在沈观知指出的几颗里挑了颜色最淡的：「那我选这个。」 沈观知小心翼翼地将宝石取出来，另外装在一个盒子里保存好。 自此之后赵牧青时常忍不住好奇，沈观知为他设计的耳夹是什么模样。 他夜晚到三楼前偶尔经过书房，本想悄悄看一眼，但赵牧青想给自己惊喜，最后还是直接转身回了房间。 …… 赵牧青的课在早上，然而他再次莫名其妙睡过头，床的另一边空空如也，沈观知起床永远不乐意顺带叫他一声。 他早餐都没来得及好好吃，随便拿走一个三明治就上车，到公司前就已经尽数下肚。 012室里，老师已经准备开始授课。赵牧青飞快地进门，勉强卡点。 他就在周柃旁边的位置上，课间赵牧青注意到对方手里拿着一份新闻报导，不由得感到新奇，现在已经很少人会看报纸了。 「你平时会看报纸？」赵牧青没忍住问。 周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经常，这是在工作室里随手拿的，你看，这里有沈先生的报导。」 赵牧青凑过去看，发现沈观知占了一大块版面，长篇累牍的文章，配着一张沈观知在某个公共场合被拍摄到的照片。 他简单扫了扫那一大段文字，标题是珠宝设计业界的常胜将军，然后前几段都是一顿夸，到了后面就开始探讨人物背景。 沈观知自幼父母双亡，被家里的保姆一家收养，但十八岁之后就自己回到故居，一个人生活，最后考上国内最好的美院，学习珠宝设计专业。 这些事赵牧青看过原着，也并不都听说过。他只知道沈观知是被许乘一家收养，不知道父母双亡以及十八岁回故居的事。 至于更多的家庭背景信息，报导里没有提供。 「沈先生很厉害吧，」周柃蓦然出声，「你有听说过他父母的事吗？」 「还真没有。」 「可是，」周柃压低音量，似乎是不太好意思让别人听见，「我听说你是沈先生的情人，他很关心你，总是来接你下课。」 「……」好吧，果然八卦这种东西就是能扩散得很快。 「就是玩玩而已，这些事他不会告诉我。」赵牧青随口替自己找补。 「也许沈先生不这么想呢，他对你挺好的。」 那还不是因为某种意义上自己是他的门面。「你想多了。」 也不知道总关心沈观知家里是做什么。赵牧青没来由想起之前他问周柃对沈观知的印象，对方满嘴好话。 第17页 不会是喜欢沈观知吧，厉书桥有想法，周柃也有想法，这冰块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大抵是见从赵牧青口中问不出什么话，周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直到休息时间结束，赵牧青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老师身上。 因此，他也就没能看到，自己身后的周柃将手里的新闻报导撕了个粉碎，然后随手塞进边上的垃圾桶。 …… 赵牧青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达沈观知的房间。虽然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但像今天这样认真观察还是第一次。 他穿书之前，房间的床头柜上会摆着一家人的照片，然而沈观知的房间里连个相框都没有。 沈观知似乎没急着给赵牧青赶耳夹的设计图，十二点前就换好浴袍坐在床的另一侧。 「老闆，」赵牧青试探性地问，「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新闻报导了。」 「最近没人採访我，」沈观知动作顿了顿，「多久之前的报纸？」 「不知道啊，工作室里随便拿的。」赵牧青半真半假地解释。 沈观知没再搭腔，赵牧青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报导里说你父母……」 提这个好像不是特别合适，最后的词没出口，赵牧青自己就识相地闭上了嘴。 还是别好奇好了。 沈观知看上去没什么反应：「很想知道？」 「什么？」 「我父母到底是什么人，又是怎么出事的，」沈观知接着道，「关于我的採访报导很多，但是我从来不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很多人好奇，暗地里也有很多传言。」 「什么传言？」赵牧青下意识就问了出口。 「说我是罪犯的儿子。」 赵牧青差点被自己一口唾沫呛死，这是哪里来的消息？不会是真的吧？ 但冷静下来一想，就算是真的，罪犯的儿子而已，又不是沈观知是罪犯，这不代表沈观知本人有什么行为不端，就是政审大概过不了。 「那到底是……」赵牧青试探性地出声。 「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父亲不是什么好人。」沈观知的语气顿时冷了不少，「他也不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死的，实际上，我前几年才收到他的死讯。」 赵牧青诧异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差不多了，」沈观知扫了赵牧青一眼，「你现在知道的又多了一点，以后在外说话做事要更小心。」 「……」赵牧青对他本人的好奇心感到十分后悔，「现在失忆还来得及吗？」 「没用。」沈观知嗤笑，按下房间灯开关，四周归于沉寂。 赵牧青没忍住回忆方才的对话。沈观知的父亲几年前才去世，那他当年是怎么骗过所有人的？ 有个这么精明的爹，怪不得儿子也不是吃素的。 赵牧青烦躁地瞥了一眼沈观知，这才闭上眼睛。 早点摆脱这个人就好了。 第10章 耳夹 赵牧青在车上的时候，闲着无聊在网页上搜索有关沈观知的内容，特地找了採访资料点进去看，然而关于沈观知本人家世背景的说法，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 他随手点开评论，刷过无数条好帅想嫁之类的评论，最后才在底下翻到一条恶评：[这也有人舔？都不知道他爸是走私犯？现在还没伏法，儿子还在这捞钱，天天营销成功人士，真是噁心透了] 还没伏法？ 不过据沈观知透露，前几年父亲就已经去世。沈观知本人也就二十来岁，想来应该不是正常死亡，如果真的有犯事，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说到底沈观知这人怎么回事与他无关，赵牧青不过是当挖掘八卦。就像他上学时候，一个知识点不理解懒得钻研，一则八卦不理解倒是拼了命想知道全貌。 刚到012室，赵牧青随意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周柃这次来得比他晚，很快在他身边找了个空位。 这一节是造型课，模特并不是每次出席场合都会有专门的造型师以及化妆师，自己学会搭配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包括在私人场合，如果穿着太失礼，会显得很掉身价。 老师给出主题，让所有人在提供的服饰里自由选择搭配。赵牧青刚选好服装，口袋里的手机就没来由地振动一下，他下意识抽空摸出来看一眼。 首先，发现是沈观知的消息。 其次，看见手机出现电量预警，然后光速关机。 赵牧青脸色骤变，他忘记给手机充电了，并且没看清沈观知给他发了什么内容。 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沈观知对他的要求是随叫随到，差这么一会算不算没履行合约？ 赵牧青思虑再三，向周柃投去求助的目光。周柃似乎迟疑了片刻，还是赵牧青再三强调自己只是打个电话别的都不会碰之后，他才将手机解锁，点开拨号页面交出去。 「谢了，我很快的。」赵牧青就不理解了，他看上去这么像喜欢偷看别人隐私的坏人吗？ 沈观知手机号码他固然记不清，但办公室固话七位数字还是能勉强记住。他刚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周柃的手机通知栏蓦然弹出来一条消息，来源于一个新闻阅读app，赵牧青总觉得很眼熟。 无意中扫到通知里的内容，那股熟悉感就更加强烈。 [有人评论了您的回覆「这也有人舔？都不知道他爸……」，点击此处跳转查看] 第18页 好熟悉的文字，好像不久前才看到过。同样是新闻底下的评论，同样的开头前几个字，赵牧青很自然地有了一个猜想。 看来之前自己推断周柃喜欢沈观知的结论错得离谱，恰恰相反，周柃暗地里怨恨沈观知，但表面上还装作没事人，甚至还在自己面前夸赞。 那之前企图在他这问出有关沈观知的信息是为了什么？不会是关心一下自己的仇人最近过得怎么样吧？ 赵牧青迅速地进行一段头脑风暴，他没办法预测周柃的行动，唯一能做的就是与这个可怕的人保持距离，顺便也提醒沈观知几句好了。 他故作冷静地拨打电话，对面半天没接，看来是不在办公室里。 赵牧青没办法，只好挂断电话，将手机重新交回到周柃手里，假装友好地轻笑一下：「没接，算了，应该没什么事。」 「一会要再打吗？」 恐怕是客套话。赵牧青也很客气地表示自己下课之后直接去找人或者借充电器，没有接受对方的帮助。 …… 赵牧青课程结束，现在已经接近傍晚六点，沈观知并没有像以往来012室接他，他就自己乘电梯到沈观知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赵牧青敲了敲门没回应，就大着胆子从门缝往里看。 人确实不在，但桌面上的充电器非常显眼。他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到他，连忙进门偷电。 赵牧青拿着充电器四处找插座，桌上的排插没有空位，他不敢乱拔，只好趴到桌子底下去插。 他刚把手机开机，身后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赵牧青。」 赵牧青连忙放下手机，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手机没电了，你知道，现代人离不开手机的。」 「所以不知道要来陈列室？」沈观知似乎没打算追究对方擅自进办公室的事。 「对对，我不是故意的。」 「平时多留意，我随时会联繫你，不要有下次。」沈观知淡淡，「合约上说明是随叫随到，我不想在用得上你的时候找不到人。」 「当然。」赵牧青手里还拿着连着充电线的手机，他犹豫一瞬，还是沈观知先开口：「可以用。东西我拿过来了，不用去陈列室。」 「是什么？」赵牧青任由手机充电，几步凑到沈观知面前。 沈观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看得出来包装经过设计，侧面写着赵牧青的名字缩写，表面还有纹理装饰，摸起来手感很特别。 赵牧青迫不及待打开盒子，果然是沈观知之前要给他定制的耳夹，青绿色的宝石闪闪发亮。 和他在网上随便刷到的耳夹款式都不一样，虽然看上去很简约，但设计得很有巧思，让他眼前一亮。 「我现在能戴吗？」赵牧青很难不喜欢。 「可以。」沈观知拿起其中一枚，「需要帮忙吗？」 「我先自己试试吧，总不能一辈子都让你帮忙。」赵牧青从对方手里接过耳夹，努力一阵后成功戴了上去。 办公室里没有镜子，他钻到桌子底下拿出自己充了一半电的手机，用前置镜头照了照，满意得想当场来几张自拍。 他又凑到沈观知面前问：「好看吗？」 「站在客观的角度，很好，适合你。」沈观知回答得很简洁。 「还客观的角度，那主观有没有？」 「主观我不想评价。」 赵牧青无语，算了，他也懒得撬动沈观知这尊大佛的嘴。 「过几天陪我参加饭局，不要忘记戴上。」 「什么饭局？」赵牧青很快捕捉到话语里的重要字眼。 「投资商，以及合作方都会出席，可以说是工作应酬。」沈观知看了一眼手錶，「到时候时间地点我会发给你，打扮正式一点。」 在酒桌上谈生意，赵牧青听上去就很反感，他不太能喝酒。 「不需要你做什么，坐着就可以。」沈观知特地补充了一句。 赵牧青简单应了一声，这人是会读心吗，他确实担心自己会惹麻烦。 不过当挂件而已，能难得了他？ …… 赵牧青换上西装，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戴上耳夹。确认自己的外表没有问题，他乘电梯下楼，坐上沈观知的车。 饭局地点在一家五星级酒店，是提前预订好的大包厢，沈观知进门的时候，桌边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赵牧青紧张得咽了口唾沫，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有钱人。 沈观知很熟络地朝其他人打招唿，赵牧青只敢缩在他后面老老实实当挂件。沈观知站他就站，沈观知坐他才坐。 等人齐得差不多了，侍应生一道一道菜端上来。赵牧青见沈观知往他碗里夹菜，自己也动了筷子，才敢埋头狂吃。 在别墅里营养餐吃多了，难得来一顿这么丰盛的，赵牧青实在很难管得住嘴。 要不是包厢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推开，赵牧青估计能把大半盘鲍鱼都给吃掉。 「抱歉，来晚了。」一阵熟悉的女声传来，赵牧青下意识抬头，发现是厉书桥，身后居然还跟着周柃。 周柃的视线久久停在赵牧青身上，仿佛即将捕捉猎物的眼神，看得他直发毛。 厉书桥让周柃向在座的各位道歉，迟到的事就算揭过去，两个人在桌子旁边坐下。 第19页 沈观知似乎对这两位的到来并不意外，没有过多地分过去眼神，而是继续方才讨论的话题。 赵牧青回忆周柃进门时的眼神，余光悄悄扫过周柃。吃顿饭而已，这么多人看着，总不会闹出什么事。 他想问沈观知有关周柃的事，但现在显然不适合开口，于是他随意找了个藉口到洗手间。 男厕所里没什么人，他一只手撑在洗手台边，另一只手在手机上打字，准备给沈观知发消息。 还没等他多打几个字，周柃毫无预兆地从外面进入洗手间：「牧青，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沈观知在，我要陪他来的。」赵牧青讪笑道。 「连谈生意也要带上你，他很重视你吧？」周柃笑得表面上看着很温和，「你的耳夹是他送给你的？」 「啊，是。」赵牧青没多想，老实回答。 「能摘下来让我看看吗？」周柃朝他伸出手。 赵牧青下意识拒绝，他直觉认为周柃不是单纯要看一眼这么简单。他随意找了个理由拒绝，但周柃很坚持。 「就一眼不行吗？」周柃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他给你的东西就这么重要？不过是走私犯的儿子，他值得你维护他吗？」 「他就是值得，你又算什么？除了说这些垃圾话还会不会别的？」既然对面开始发疯，赵牧青也不装了。 「值得？」周柃嗤笑出声，从西装里摸出一把小刀，「那可要试一下才知道值不值得。」 第11章 受伤入院 冰冷的刀尖抵在赵牧青脖颈，他瞬间不敢动弹。 下一秒他的口鼻被手帕捂住，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闯入鼻腔，不消片刻就失去了意识。再次睁眼的时候，赵牧青在酒店最顶层的天台，嘴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住，手被皮带捆在一起，脚上也被不知道是鞋带还是裤腰带的东西绑住。 「醒了？」周柃的刀还是架在他的脖子上，「别动，你的东西还想不想要了？」 赵牧青闻言，这才看向周柃手里拿着的东西，自己的一对耳夹都在他的手上，还有手机，停留在他与沈观知的会话窗口页面。 他准备发出去的东西被删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已经成功发送给对方的语音消息。「等着吧，一会你的老闆来了，你们两个就可以一起上路了。」 赵牧青看到周柃联繫沈观知，反而松了一口气。沈观知在酒店里行动自由，通信讯号又没被切断，随便报个警或者通知几个部下过来，要拿下周柃还不简单。 然而赵牧青靠在墙边等了半晌，简直差不多要睡着，天台楼梯口还是不见有任何人影。 「你看看，」周柃用刀背拍在赵牧青侧脸，「这种人值得吗？」 「……」赵牧青心都凉了半截，沈观知不会真的把他丢在这里不管了吧。看上去周柃真正的目标是沈观知，等不到人来他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但这不代表他乐意在这餵蚊子，赵牧青在心里叫苦。 他跟周柃就这么僵持着，赵牧青实在闲得无聊，干脆抬头数天上的星星。他刚数到第八颗，终于听见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 周柃一把抓住赵牧青，让人靠在他脚边，刀尖重新抵在他的喉咙上。沈观知从容不迫地踏上最后一层台阶，站在另外两个人面前：「说话。」 「很简单，沈观知，」周柃诡异地轻笑几声，「你的小情人现在在我手里，只要你现在从楼上跳下去，我就可以放了他。」 赵牧青简直想笑，他居然庆幸自己被塞住嘴，就算想笑也笑不出声。 沈观知嗤笑出声：「小情人？玩玩而已，用他来威胁我，你也太可笑了。」 「玩玩？」周柃将赵牧青的手机扔到一边，将手里一对青绿宝石的耳夹展示给沈观知看，「这不是你送给他的吗？dryad，我说得对吗？」 「这不是dryad，赝品而已。」沈观知语气很镇静，「我已经说了，赵牧青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价值，我不可能送他真品。」 「什么？」周柃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那真正的dryad在哪？你不可能不知道！」 「根本没有人见过dryad，你也不过是听信传言才认为dryad是青绿色宝石，不是吗？」 「不可能！要是它不存在，那当年我爸为什么和你爸闹得头破血流？」 「只有当事人知道，但是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周柃神情诧异，似乎是刚刚才知道这个死讯：「够了，沈观知，反正是你爸欠我们家的。我爸帮他走私珠宝这么久，帮他赚了这么多钱，我妈不过是病了，向他要回一笔自己应得的钱他都不肯，甚至把我爸打伤，还将dryad私吞……」 他越说情绪越激动：「要不是你爸，我妈根本不会病死！」 沈观知并不打算为他父亲的任何行为辩解：「周柃，已经是上一辈的事了，我父亲也已经去世，为了追究这件事，毁掉自己的下半生，值得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以及，dryad不是走私货，它是我母亲的东西。」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周柃的刀尖顿时更用力地压向赵牧青，「反正我已经逃不掉了，你们也别想走出去。」 「你现在收手，进去坐几年就出来了。可你要是现在杀了他，或者我，你一辈子都只能在牢里度过，好好想清楚。」沈观知往赵牧青的方向踏出一步。 第20页 「别过来！」周柃的手在颤抖，赵牧青脖颈边上的刀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恰在这时候，周柃身后有人扑了出来。似乎是早就埋伏在这里，终于等到歹徒松懈，才趁机将人制服。 周柃手里的小刀跌落在地，沈观知一脚把它踢远，随后将赵牧青嘴里塞的硬纸团取出，最后替人松绑。「有没有事？」 「你没看见吗？我手臂上好几个蚊子包。」赵牧青终于能够说话，没忍住深吸一口气，「还以为你不来了。」 「我不至于见死不救。」 「我就知道，你至少会报警……」赵牧青话还没说完，他蓦然注意到沈观知身后，周柃居然拿着另外一把刀朝这边冲过来。 他下意识将沈观知推开：「小心！」 刀尖没入赵牧青的身体，疼痛感瞬间蔓延开来，赵牧青没忍住痛唿出声。该死，忘记自己躲了。 楼梯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警察抵达现场，这才彻底让周柃再玩不出什么花样。方才制服周柃的人只是被刀柄用力击中，没什么大碍。 「赵牧青，」沈观知连忙让人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下意识按住对方还在流血的伤口，声音居然带着连离得最近的赵牧青都差点听不出来的颤抖，「救护车快来了，没事的。」 他没忍住轻笑出声：「紧张什么，不是你在安慰我吗？」 「……」沈观知空着的一只手拍了拍赵牧青衣服上的灰，「这种关头，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感受得到啊，伤口不深，死不掉的。」赵牧青还想说什么，沈观知干脆捂住了他的嘴：「受伤了就别说这么多话。」 赵牧青只好乖乖闭嘴，等着救护车抵达酒店门口。沈观知亲自送他上车，一路跟着到医院。 …… 医生查看过赵牧青的伤口，进行了必要的处理，随后被送进最高层的私人病房。赵牧青不用多想，就知道这是沈观知的手笔。 赵牧青的伤口不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癒，就是可能会留下伤疤。他轻轻摸了摸自己的伤口，看来他很难成为内裤或者泳装模特了。 「感觉怎么样。」沈观知进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大袋东西。 赵牧青看着沈观知从里面取出来水果，还有一些清淡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除了不能动作太大，还有会留疤以外，别的都很好。」赵牧青笑了一下，似乎是想安慰沈观知。 「饿吗？」沈观知指了指刚被他放在桌上的水果吃食，「刚买的，新鲜。」 实话实说，虽然赵牧青刚在包厢坐下就狼吞虎咽，但周柃来得太突然，进食被彻底打断，他根本就没吃饱。 「有肉吗？」赵牧青向沈观知投去期盼的眼神。 「肉汤，」沈观知拿起装满汤水的外卖盒，里面肉眼可见有几大块猪骨，「喝吗？」 「当然要啊。没想到你还带这些家常菜过来，我还以为有钱人都吃那些高级菜。」 「家常的味道也很好。」沈观知打开盒盖，盛了一口餵到赵牧青嘴边。 赵牧青愣了一下，沈观知照顾这么周到不会是愧疚吧？就因为自己替他受了那一刀？他其实不是故意的啊。 「别想多了，你没欠我的啊，就是我自己没来得及躲，」赵牧青伸手要接他的勺子，「我自己能喝。」 沈观知没有坚持，他将汤放在赵牧青面前的小桌板上。「小心。」 他看着赵牧青饿鬼投胎般将肉汤尽数灌进肚子里，猪骨上的肉也啃得一干二净，才递过去两张纸让他擦手。「有什么想问我吗？」 「周柃怎么会来？」 「厉书桥很喜欢他，带他来刷刷脸，方便以后接工作。」沈观知动作顿了顿，「我反对过，但她很坚持。」 赵牧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厉书桥挑男人的眼光有待提高。 沈观知顿了顿，復又开口：「我不太清楚他说他父亲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但如果我父亲真的做过，也……不奇怪。」 他把赵牧青桌板上的垃圾清理干净。「他说的没有错，我的父亲是珠宝走私犯。但当年他离开家里之后，他赚的所有钱都被他自己带走，我手上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 「那时候很辛苦吧？」赵牧青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没什么，都过去了。」沈观知见赵牧青没有再要进食的意思，站起身准备离开病房。 赵牧青鬼使神差一般叫住他。「你回去吃安眠药？」 「嗯。有什么事可以联繫我，手机不会关机。」 「你上来吧，」赵牧青往病床边上挪了挪，「睡得下的。」 私人病房的床比普通病房的更大一些，勉强能睡下两个人。 沈观知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脱下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最后将眼镜摘下来放到床头，在赵牧青旁边的空位上躺下。 两个人分睡同一个枕头，同一张薄被，因此不得不靠得很近，沈观知仿佛稍微低头就能蹭到赵牧青的脸。 「睡了啊。」赵牧青关上病房的灯。 四周归于静寂。沈观知无意中碰到赵牧青的手，很凉。 他将带着凉意的手握进自己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胸前。 「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声音比窗外的云层还轻。 「我不想……心软。」 第21页 第12章 照顾 赵牧青醒来的时候，沈观知已经不知所踪。床头放着一份保温盒装着的馄饨，还有余温。 他打开吃了一口，发现是虾肉馄饨，没忍住几下就把食物吃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下班时间，赵牧青的病房里才热闹起来。不仅沈观知，简时故以及厉书桥都特地过来探望。 先是简时故扶着他的肩膀，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严重伤口才松了口气。「你可吓死我了，我上班才听说这件事，昨晚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告诉我就马上来看你了。」 「我没事，放心，很快就出院了。」赵牧青轻拍一下简时故的背安慰道。 「该死的，」厉书桥语气里满是愠怒，「我真是被周柃这个神经病骗了，表面上和和气气勤勤恳恳，暗地里原来在谋划这些。」 「他现在怎么样了？」赵牧青随口问。 「你还关心他啊？你也太善良了吧，」厉书桥那把火显然还没降下来，「当然是进局子了啊，放心吧，这种人不可能再当模特了，我少带一个人更。」 赵牧青无法理解厉书桥怎么会对他有这种印象：「你想多了，我想说他出事了就好。」 「就是，还想杀沈哥，简直罪该万死。」厉书桥原地痛骂好几句，平静下来才交代赵牧青好好养伤，反正最近没有工作，不用急着出院。 「……」倒也不用特意提醒他接不到工作。 沈观知在边上一直沉默，任由另外几个人在私人病房里吵吵闹闹。等简时故与厉书桥先后离开病房，他才在赵牧青的病床旁边坐下。 他朝赵牧青伸出手：「这个拿好。」 赵牧青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之前戴在他耳朵上的青绿色宝石耳夹。他连忙把东西小心翼翼收起来，之前以为找不回来还心疼了一阵，不仅宝石价值不菲，还是沈观知的设计，加起来还不知道到底值多少。 「你从周柃那里拿回来的？」赵牧青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嗯，」沈观知将保温盒放在赵牧青的小桌板上，「有警方介入，他没办法不交出来。」 赵牧青把耳夹藏在床头的隐蔽处，下一秒就被扑面而来的香气吸引过去。沈观知给他带了午饭，据说是别墅的厨师做的，看在赵牧青受伤身体虚弱的份上，准备了好几个肉菜。 赵牧青忍着没流口水：「这么多？万一我出院胖三斤怎么办？」 「减回去。」沈观知毫不留情。 赵牧青不满地吐了吐舌头。现在当前，他不打算管减不减重的事，有饭不吃纯粹精神不正常，于是拿起餐具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在外面别这样吃，」沈观知指节叩了叩小桌板，「很不像话。」 赵牧青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大口，嘴巴这才有空反驳沈观知：「又没人注意我。」 「你不会一直没人在意。」 赵牧青愣了愣，抬起一双笑眼望向沈观知：「老闆这么说，是下定决心非要捧红我了？」 「我只是履行合约，其他看你自己。」沈观知漠然。 赵牧青干脆全心全意低头吃饭，就知道在沈观知嘴里听不到几句好话。 …… 赵牧青住院这几天，沈观知几乎都会来看望，晚上则在病房里过夜。 伤口的状况一天比一天好，慢慢地赵牧青就感受不到什么痛觉，基本上活动自如。他原本想要向沈观知报喜，但见对方开始给自己削苹果，顿时打算闭口不言。 苹果是他想吃的，搞不好说出口沈观知会把苹果塞给他自己削，能躺着就没必要坐着。 他看着沈观知削皮，长长的苹果皮还没断一下，越削到后面赵牧青就越紧张，暗暗在心里希望苹果皮不要断，就好像沈观知在参加什么削皮大赛似的。 结果沈观知在最后关头断了。 赵牧青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就差一点了。」 「什么？」沈观知认为赵牧青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没多在意，直接将苹果递到对方手里，「吃。」 赵牧青张嘴啃了一大口。也不知道厉书桥什么时候到的病房，见他对着苹果大吃特吃，这才蓦然出声：「沈哥居然给你削苹果？」 「怎么了？」赵牧青嘴里还满是果肉，说话含含煳煳，「我是病人啊。」 「那我也要病。」 「我请护工照顾你。」沈观知淡淡。 厉书桥长嘆一口气：「算了，健康是人最大的本钱。」 医生今天替赵牧青进行日常检查，确认病人可以出院，厉书桥就下楼去帮赵牧青办理手续，沈观知则帮忙收拾东西。 赵牧青找出来一身干净衣物，准备先将病号服换下来。他刚解开几颗扣子，就看到留在自己左胸下方的伤疤，大概有半截食指这么长。 「沈观知，」赵牧青凑到对方身边，「你说我的疤对我影响大吗？」 「很明显？」 「你看看。」赵牧青担心沈观知看不清楚，加上一会也要换上衣，索性就把扣子全部解开，将病号服脱下来，光着上半身让对方看。 赵牧青穿着衣服显瘦，脱了上衣就能看到白皙的肌肤，该有肌肉的地方都覆盖上一层薄肌，没有过度壮实，也不显得瘦弱，是很恰好的身材。 沈观知的指腹轻轻触在他的伤疤上。「除了不好展示太暴露的衣服，别的没什么。面积不大，可以用化妆品遮住。」 第22页 「那还好。」赵牧青被碰得发痒，身体竟因此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不冷吗，」沈观知收回手，「穿衣服。」 赵牧青将刚刚翻出来的t恤套在身上。大夏天有什么冷的，还催他穿衣服，赵牧青想，世界上有一种冷叫沈观知觉得他冷。 ……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坐进后排，司机一路将车开到别墅门前。 他刚从车上下来，沈观知就往他手里塞了东西。赵牧青低头看向自己掌心，发现是药膏，包装上都是外文，看不明白是做什么的。 「疤痕膏。」沈观知解释，「朋友那里拿过来的，进口货，很有效。」 赵牧青谢过对方，将疤痕膏收进自己口袋里。 保姆帮他把行李带上楼。赵牧青回到自己房间，就先用电脑确认了行程，下午的形体课。 刚出院就可以晚起，赵牧青心情很不错。 并且当日他本人没有睡过头，不仅睡眠充足，还有时间悠闲地吃午饭，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 赵牧青吃饱喝足抵达012室。老师发送了一段视频，让所有人跟着上面摆动作。 练习一直持续到下课，赵牧青一直划到最后一个视频，发现居然是芭蕾动作，老师交代过这个不在练习范围内。 赵牧青还是点开查看，不得不感到怀念。他以前在大学就是跳芭蕾的，演出的时候总是很扎眼，因为跳芭蕾的男生非常少。 等课堂时间结束，012室的人逐渐散去，他点开视频，尝试跳里面的芭蕾动作。 毕竟不是赵牧青穿书前久经练习的身体，柔韧度大打折扣，大部分动作都无法顺利完成，脚下还不小心被绊了一绊，马上就要与地板进行亲密接触。 「小心。」沈观知恰好进门，伸手就扶住了赵牧青的腰。 赵牧青这才站直身体：「这么晚到？是不是很多事忙？」 「刚下课就到了，」沈观知看了一眼手錶，「大概花了二十分钟时间看你跳芭蕾。」 「……」要是跳得好也就算了，跳成那样被看见还挺尴尬。 「学过？」沈观知下意识问。 「对啊，」赵牧青给自己找补，「就是太久没跳了。」 「伤才刚好，不要做这么大的动作。」 「没事啊，今天一个小时形体课我都上完了。」赵牧青拍了拍自己受伤的地方，似乎是想证明自己身体状况良好。 「你应该请假。」沈观知皱了皱眉头，拉住赵牧青那只还企图乱动的手。 「在医院肉吃多了，得赶紧减下来啊，」赵牧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再不动又胖了。」 「不胖，」沈观知毫无预兆地别开目光，没有看赵牧青，「腰很瘦。」 赵牧青不由得冁然一笑：「老闆，你这是在夸我啊？」 沈观知顿了顿才答话：「客观评价。」 反正他就是不胖。赵牧青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先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还有文件要处理。」 「那你怎么不直接给我发消息？」 「忘记你对外和我是什么关系了？」沈观知看了眼手錶就要往外走，「回去吧。」 赵牧青接受安排，他关掉手机里的视频，刚往门口方向走几步，就发现地上不知道是谁掉了一张照片。 他下意识低下身去捡，照片已经有些年头了，是一位年轻女性在舞台中央偏偏起舞的照片。 刚刚他练舞的时候还没有东西在地上，沈观知一走他就捡到照片，物主是谁不言而喻。 赵牧青将照片收进自己的口袋里，随身带着这个女人的照片，恐怕是很重要的人。 该不会是什么地下情人吧？原着里没这段啊。 第13章 母亲 赵牧青回到别墅，恰好是晚饭时间，他从房间下到一楼，沈观知正坐在大厅沙发上打电话。「一张照片。应该会在从我办公室到负一层012的路上，辛苦了。」 沈观知正要挂断电话，赵牧青连忙从口袋里摸出照片，凑到对方面前晃了晃。 「不用麻烦了，照片在别墅里。打扰了，先这样。」沈观知将电话挂断，从赵牧青手里接过照片，「哪里捡到的？」 「上课的地方啊。」赵牧青回答得很自然，还没等他多好奇两句，手机竟然恰好在这时候接到来电。他不得不绕开沈观知，几步赶到外面走廊接听：「书桥姐，你找我啊？什么事不能发微信？」 「还不是你半天没回，」厉书桥不满道，「临时通知，明天早上你跟我去桃屿一趟，参加一个品牌线下活动。」 「我有工作了？」赵牧青有些意想不到。 「想多了，就是带你去见识见识，顺便认识点人，说不定谁看上你了，真就有工作了。」 「……」好吧，去了也不吃亏。 赵牧青顿时没闲工夫去八卦沈观知的事，晚饭结束就开始提前准备好着装，挂在床头的衣帽架上。 事实上，赵牧青自从徐映堂的事之后，对桃屿市就有种莫名的坏印象。然而桃屿市是省内与东沅市并列的一线城市，不少大型活动还是绕不过这里。 一般公事赵牧青都会乘坐工作室的车出行，机票也向工作室报销。厉书桥本人同他一起前往会场，据说是某知名香水品牌的线下活动，需要凭邀请函进场。 第23页 赵牧青试着上网搜索了这个品牌，发现对方背靠大集团，香水品牌是其中一个子公司，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子品牌，分别涉及服装、珠宝首饰、箱包等奢侈品领域。 「其实他们有意向跟我们合作，」厉书桥坐在副驾道，「不过感觉像是画饼，合作来合作去，快半年了也没个声。」 车子停在指定位置，赵牧青跟在厉书桥身后进场，一路上跟不少人简单打过招唿，他转过头就把这些人的姓名忘得一干二净。 品牌方邀请了知名影星参与活动，是本次活动发布新品的代言人，据说人气很高。 赵牧青被厉书桥带着，在一个视角不错的位置上坐下，他这才有闲暇打量会场内部，除了人多，摄像机以及闪光灯闪得他睁不开眼以外，倒没有什么让人难以应付的地方。 「说不定你以后也要面对这么多人。」厉书桥撑着脑袋，「没什么可慌的，等你见多了就习惯了。」 赵牧青没多在意，实际上他有不少舞台经验，这不至于让他慌神。 活动结束之后，品牌方送到场的嘉宾每人一份纪念礼品，是本场发布的香水新品，还是一整套，所有香型都齐全。 赵牧青之前不怎么接触香水，还是造型老师提起他才开始关注，正式场合使用适当的香水更容易让人留下好印象。不花钱就收到一套高端品牌的香水，他顿时心情不错，路过卖花的小孩旁边还顺手买了几枝。 「挑一枝？」赵牧青将手里一把玫瑰花递到厉书桥面前。 「真送我啊？」厉书桥质疑的眼神在赵牧青身上打量片刻，「你没别的意思吧？」 「我怎么敢，这不是没人送，帮忙消化一下。」 「没人送还买。」厉书桥从玫瑰花里挑了一朵，放在车上。 「这不是让人家早点下班吗。」赵牧青轻笑出声，打开后座车门刚要上车，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拐进街尾，停在一家花店前。 仔细一看，车牌似乎也很熟悉。 「姐，你在这等我一下。」赵牧青刚要走，思索片刻又补了一句，「等不到就先走吧。」 「哎，你这人。」厉书桥看着赵牧青远去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 赵牧青走到沈观知车前的时候，对方已经买好花回到驾驶位。「听书桥说，你来这边参加活动。」 「是啊，这么巧？」赵牧青凑到沈观知的车窗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对沈观知总是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求知慾，「去哪啊？」 「跟你没关系，退后。」 「买花给女朋友啊？」赵牧青不好意思地往后退，「那我确实不好打扰你们。」 在车内的沈观知动作顿了顿：「你在说什么？」 「又随身带着女生照片，又买花，我很难不这么想吧。」 「上车。」沈观知似乎是不想和赵牧青多说，直接把车窗升上去。赵牧青不得不上车，坐上副驾驶之后，沈观知让他回头看，闯进他视线的是黄白菊花。 「对不起，」赵牧青顿时又愧疚又尴尬，「我不知道你女朋友死了。」 「那是我母亲的照片，」沈观知捏了捏眉心，「不要胡乱猜测。」 赵牧青怔了怔，他确实没想到沈观知会有自己母亲如此年轻时的照片。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放心许多，说明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还没彻底偏航，沈观知还有机会对主角受一见钟情，未来发展还掌握在赵牧青手里。 「她的朋友寄给我的，很多年前的照片，我昨天也是第一次见。」沈观知发动车辆，一路上越开越偏僻，直到车子停下来，赵牧青从窗外望出去，才发现沈观知到的是墓园。 「你妈妈以前对你很好吧？」赵牧青跟着沈观知下车。 沈观知怀里抱着一束菊花，往墓园深处走去：「至少对我而言，她是个好人。」 他最后在一座墓碑前停下。赵牧青静止在他身后，看着他将母亲的照片擦拭干净，对着墓碑鞠了一躬，最后将手里的菊花放下。 赵牧青似乎被沈观知影响，也跟着鞠了一躬。 「她是舞蹈演员，很忙，全国各地跑演出。」沈观知顿了顿，「她和父亲都没有时间照顾我，所以请了保姆。」 赵牧青记得新闻报导里的内容，这位保姆大概就是许乘的母亲，后来收养了年纪尚幼的沈观知。「她……为什么会离开你？」 末了他补充：「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不回答也可以的。」 「自杀。」 赵牧青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曾经很爱我父亲，甚至将外公留下来的宝石送给他，」沈观知的视线停在墓碑上，「后来他离开之后，我母亲接受不了现实，选择自杀。」 赵牧青在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气，恋爱脑实在不可取。 「我一直在反反覆覆做一个噩梦，母亲抱着我入睡，可是等到我醒来，身边却谁也没有。」 沈观知终于挪动视线，目光落到赵牧青面上。 「我走出房间，看见母亲的尸体，她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赵牧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冲动，他几步走到沈观知面前，把人抱进自己怀里。 「她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你啊。」赵牧青摸了摸沈观知的背。 「她确实没有完全对我负责，但她也不容易，为了结婚断送事业，最后连丈夫也没有了。」 第24页 赵牧青特意去看沈观知的脸，表面上似乎很平静，但仔细看，能觉察到眼底的一点哀伤。 「还会做噩梦吗？」 「偶尔。」沈观知迟疑片刻，抬手回抱住赵牧青的腰，「可能是你起了作用。」 赵牧青很轻地笑了一下：「还真是没有我就不行啊。」 「我没有这么说。」沈观知松开他，「该走了。」 离开墓园后，两个人回到轿车上。赵牧青下车前将玫瑰花留在了车上，趁沈观知还没开车，他把花塞到对方手里：「送你的。」 「红玫瑰？」沈观知看到怀里的花怔了一下，「特地买的？」 「不是啊，看着好看随手买的，」赵牧青饶有兴趣地观察沈观知的表情，「不过现在就当是特地哄你高兴吧。」 「谢谢，很漂亮的花。」沈观知把花暂时放在一边，发动车辆。 赵牧青对沈观知的反应还算满意：「我们回东沅？」 「订了机票？」 「明天的票，书桥姐还给我订了酒店。」 「我回旧居，就在附近，」沈观知将车速降低，「你要来吗。」 赵牧青听言才意识到，沈观知小时候就在桃屿市生活，后来才搬到东沅市。 「来啊。」赵牧青想也不想就答应。 到地方之后，赵牧青才发现沈观知小时候住的只是很普通的公寓，看上去并不像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浴室在最里面。」沈观知推门进其中一个房间，不一会从里面摸出一套衣服，交到赵牧青手里。 赵牧青洗干净身体，换好衣服，在公寓里四处观望，这才发现沈观知在一楼的房间里，没有锁门。 「进来。」沈观知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坐在床边。 赵牧青在他边上坐下，他抬眼看见床头柜上，玫瑰花被简单地插在瓶子里。 「要睡了吗？」赵牧青见沈观知没有动，伸手戳了戳对方的手背。 沈观知反应很快，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 「赵牧青，」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关于你的传言，都是真的？」 第14章 香水 赵牧青脑子顿时有些转不过来，思索半晌无果后，他侧过脸讪笑着问沈观知：「你指的是什么？」 「你爬上设计师的床的事。」沈观知语气冷漠，就像是很介意这件事似的，多说几个字都嫌弄脏嘴。 赵牧青这才想起来，自己不仅煳还是个声名狼藉的模特，刚穿过来签订合约的时候，沈观知就声称听过自己被赶下床的传言。 传言的真真假假，赵牧青当下固然没办法求证，因此他唯有煳弄过去：「你说的设计师是指你自己的话，那应该算是真的吧。」 沈观知抓着他的手比方才更用力半分：「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你这么在意，肯定自己有办法弄清楚吧？」赵牧青故作淡定，动了动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企图从沈观知手里挣开。再追问下去，他快想不到台词煳弄了。 沈观知显然对他的反应不满，勐然松开手，赵牧青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被抓出了淡淡的红痕。「睡觉。」 赵牧青连忙老老实实躺在床的一侧，掀开被子把自己裹进去。 …… 回东沅市的机票订在下午，赵牧青索性睡到自然醒。即使拉着窗帘，他还是能感受到窗外透进来的太阳光线，大抵是从边边角角钻进来的。 沈观知坐在书桌前，对着平板不知道在画什么，赵牧青不用猜也能想到是设计图。 赵牧青没急着将身上的短袖短裤换下来，而是直接坐到沈观知的书桌旁边。桌子左上角摆放着书架，赵牧青压低视线仔细一看，发现都是宝石学以及珠宝设计相关的专业书籍，除此之外还夹杂着几本高中教辅。 知道沈观知在留意他，赵牧青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一本高考习题集上，确认对方没有要制止他的意思，才拿下来查看。 习题集厚厚的一沓，看上去沈观知学的是理科，里面六科的高考真题都有，还自带不同颜色的书籤区分不同科目，一看价格确实不便宜。 随手一翻，沈观知做错的题少之又少，笔记也几乎没有，也就几道压轴题有一些红色笔墨。赵牧青笃定沈观知高中肯定是很装的学神，毕竟本人现在看上去也挺高傲的。 按照赵牧青对艺术类专业的了解，学珠宝设计是需要参加美术联考的，也就是说，沈观知大概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决定从事这一行业了。 「沈观知，」赵牧青挪动椅子，往对方身边凑了凑，「你是怎么想到要学这个的？」 「我母亲很喜欢首饰，」沈观知笔尖动作顿了顿，「她相信每件饰品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对了，你不是说你外公给她留了一颗宝石吗，那对她是不是很重要？」赵牧青没来由地联想到沈观知昨天说过的话，母亲将一颗宝石送给了自己的丈夫，「就是……」 「曾经很重要。外公还在的时候告诉我，母亲希望有朝一日能戴着这颗宝石站上舞台。」沈观知画完最后一笔，才终于抬起视线落在赵牧青脸上。 「忽然这么说，」赵牧青摸了摸下巴，一个猜想自然而然浮现在他的脑中，「你该不会是在画给你妈妈的设计图吧？」 「要看吗。」沈观知缩回手，只留下平板在桌面上。 第25页 「看啊。」赵牧青立马伸长脖子，直到视线足够落在设计稿上。宝石上方有类似羽翼的设计，让他联想到停在舞台上的轻盈的鸟，毋庸置疑地成为视觉的中心。 「希望她来生是舞台上自由的鸟。」沈观知蓦然出声。 「一定会的，」赵牧青很喜欢这个设计以及背后的意义，没忍住多看了一阵，「你要带到墓前去给她吗？」 沈观知顿了顿：「恐怕不方便。它现在不是一颗能轻易见光的宝石。」 赵牧青本想追问，但忽然脑内就有几个连接点碰在了一起。他回想起周柃在天台与沈观知对峙的时候，提起过一个名字，dryad。根据对话推断，dryad显然是一颗宝石，并且价值不菲，否则周柃没必要执着于它。 印象中沈观知亲口承认过，dryad不是走私货，是自己母亲的东西。 「忽然这副表情，」沈观知显然注意到赵牧青的变化，将平板收好后故作随意地问，「想通了？」 「应该算是吧。」 「有关宝石的事不要泄露出去，」沈观知穿上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否则你会有麻烦。」 「知道，我又不喜欢找死。」赵牧青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 赵牧青回到东沅市之后，马不停蹄地去了厉书桥的办公室一趟。 他把自己的那一套赠品香水落在车上，厉书桥无法，只好暂时替他保管，结果人直到离开桃屿市，也没想到要取回来。 厉书桥抱怨了他一通，赵牧青唯唯诺诺，只敢点头称是。 没其他事之后，赵牧青转头离开办公室，恰好在走廊外碰上沈观知。 显然不是来找他，赵牧青打了声招唿就匆匆忙忙消失在走廊转角。 沈观知扫了一眼赵牧青的背影，随后踏进厉书桥的办公室。 「他怎么样？」沈观知刚进门就直入主题。 「这段时间挺好的，老师们对他评价都不错，」厉书桥随手摆弄放在办公桌上的玫瑰花朵，「过段时间可以慢慢安排一些活动，帮他扭转一下风评。」 沈观知没多说什么，默认同意厉书桥的想法。「玫瑰花，谁送你的？」 「牧青啊，他在桃屿买了一大束，就送了我一枝。」厉书桥话还没说完，沈观知就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办公室。 「干嘛啊这是，」厉书桥没忍住皱了皱眉，「我们工作室也没有不让养花吧，脸色这么难看。」 尽管沈观知表面看上去与平常似乎没什么两样，但对方来接他下课的时候，赵牧青还是觉察到了对方气场上的一丝不寻常。 「谁惹到你了这是？」赵牧青小心翼翼地凑到沈观知旁边，生怕无意中触了对方哪片逆鳞。 「没什么。」沈观知故作冷漠，「回去了。」 「你就没发现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赵牧青转到沈观知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沈观知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什么？」 「我喷了香水，不过味道可能已经淡了，」赵牧青刚拿回来香水套装，就迫不及待选了一个心仪的香型喷在身上，「其他人都说好闻，你要闻闻看吗？」 沈观知蓦然轻笑出声，朝赵牧青伸出手：「过来。」 赵牧青喷了香水来上课，旁边的模特同学们都认为香气好闻，但就是不太符合他的气质。 他原本仅仅是想要沈观知的意见，询问这款香水是否适合自己，却不想沈观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勺，视线骤然相对，仿佛下一秒就要接吻。 赵牧青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 沈观知偏过头，鼻尖几乎贴在赵牧青的脖颈，温热的气息拂在皮肤上，惹得赵牧青发痒，没忍住往旁边避了避。 「不要动，」沈观知更用力抓住他的肩膀，扶住后脑勺的手轻轻抚摸过赵牧青柔软的头髮，仿佛一种安抚，「是你让我闻的。」 他靠在赵牧青颈边，深吸一口气，随后鼻尖顺着脖颈的弧度慢慢上移，直到嘴唇靠在赵牧青的耳朵旁边：「很好闻，但是不适合你。」 「真的？你也这么觉得？」赵牧青不由得失落，本来还蛮喜欢这个香型，看来只能拱手让人了。 「不就是想听我这么说吗。」沈观知松开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这种手段我见得多了，不过这一次，我可以上钩。」 「啊？」赵牧青几乎僵在原地，沈观知说的每一个都是汉字，可合起来他愣是一点没听懂。 「安分点，回去。」沈观知迳自走出门口，赵牧青后知后觉跟上去。 他什么时候不安分了？刚刚不安分的怎么看都是沈观知自己吧。 …… 赵牧青周末留在别墅房间，难得沈观知临时有工作处理不在，他一个人吃饭更是畅快不少。 保姆敲响他的房门，他连忙开门见人，对方交给他一个精緻的小盒子，表示是沈观知嘱咐要亲自交到他手上。 赵牧青收下盒子，送走保姆之后，他坐在桌前，小心翼翼地将包装拆开，这才发现是一瓶香水。 外包装如此精緻，想来不会是什么便宜货。他随手喷洒少量在空气中，是很清冷的香气，赵牧青很喜欢。 原来在沈观知眼里，自己适合这种香气。 实际上也有职业培训的同学评价过他，说他的气质像矜贵的小少爷，性格却与此天差地别。 第26页 赵牧青正要将香水重新放回盒子，却在这时候恰好发现，盒子里面留着一张纸条。 见过对方亲手写的高中习题集，因此赵牧青一眼就能认出，纸条上是沈观知的字迹。 便签纸上用黑色钢笔写着一行字： [晚上来我的卧室之前，喷上我送你的香水。] 第15章 试戴项鍊 虽然赵牧青不是很理解，沈观知让别人临睡前喷香水是不是什么特殊癖好，但想来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照做也无妨。 他将香水喷在脖颈附近，赵牧青刻意减少了用量，身上仅仅留着淡淡一层香味。这么贵的东西，他可捨不得一下用这么多。 推开沈观知房间门，赵牧青见到沈观知穿着浴袍坐在床边，手上翻着一本杂志。似乎是觉察到有人进门，他将杂志放在一边：「过来。」 赵牧青老老实实在他旁边坐下，沈观知余光瞥了他一眼。「近一点。」 大晚上的不睡觉，这又是什么花样？赵牧青暗自在心里皱起眉头，他原本就是靠着沈观知坐下，再接近简直要贴人身上了。 看在沈观知是他老闆的份上，赵牧青尽力往沈观知身上挤，大腿和大腿贴在一起，就差没翻个身往沈观知身上坐了。 「就这样？」沈观知这才侧过脸，与赵牧青对上视线。 「不然还要怎么样？」赵牧青有些不耐，但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到点休息了吧？」 「好。」沈观知关上了房间灯，四周一片昏黑，但赵牧青还是勉强能看见沈观知的轮廓。 「喜欢这个味道吗。」两个人靠得近，沈观知稍微转头，鼻尖就能嗅到赵牧青身上的冷香。 「喜欢啊，还挺好闻的。」 「可以经常用。」 「那不是一下子就没了？」 「我会送你新的。」沈观知先在床的另一侧躺下，赵牧青也很识趣地跟上，钻进另一边被窝。 平日里沈观知同他在一张床上，无一例外都是背对背睡觉，难得这次赵牧青感受到身后似乎有气息拂过来。 他思索这一夜与平时有什么不同，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香水。难道沈观知很喜欢闻香水吗？这款香味有安神的效果？ 赵牧青不满地想，原来自己成人形香薰了。 …… 沈观知这段时间又开始繁忙起来，具体在忙什么，赵牧青这种受老闆直接管辖的底层员工也不知道。 唯一有头绪的是，沈观知每晚长时间在书房，基本上都是在修改为母亲设计的项鍊的图稿。 设计图就连一处细节也调整过多次，几张图稿来来回回做对比。赵牧青看得出来，虽然分文不赚，但沈观知对待这条项鍊比客单还要认真百倍。 「这样就很好了，」赵牧青给出自己的意见，「其实每一版都有自己的特色，就像你之前说的，审美很主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所以世界上也不会有最好最完美的设计。」 沈观知没有反驳，显然是贊同赵牧青的观点，但这并不能帮助他做决定。 「或者想想你妈妈吧，你和她一起生活过肯定了解她，什么样的会更适合她？」赵牧青坐在书桌旁边，撑着脑袋。 实际上赵牧青作为外行，平日里基本上只是旁观，要不是他实在看不下去沈观知纠结来纠结去的模样，还真没打算出声。 「我也想过。」沈观知视线在几张设计图上来回扫过，「她是很漂亮的人，戴什么都会很合适。我在想，如果是她在这些图面前，她会选哪一张。」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想来想去，我还是认为她会把选择权交给我。」 「那你呢，不会是想交给我吧？」赵牧青指尖漫不经心地戳了戳桌面。 沈观知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嘴角：「你有想法？」 「要真的让我选的话，」赵牧青绕着桌子转了一圈，装作在用不同角度仔细观察每张设计图，最后手指尖停在其中一张，「就这张吧，好看。」 「没有其他特别的理由？」沈观知不由得好奇。 「因为这张是你最后改进出来的啊，要是改来改去最后却选第一版的话，那不是浪费力气吗，听起来挺让人不爽的。」赵牧青讪笑。 沈观知轻笑出声：「我听你的。」 「真的啊？不多考虑一下？」赵牧青莫名其妙来了压力，自己胡说八道一通，沈观知居然就这么接受了。 「我考虑得够多了。」沈观知将桌面上列印出来的图纸都收起来，仅仅剩下赵牧青选中的那一张。 这条项鍊花了沈观知两个多月时间。之所以知道这回事，是因为沈观知来接他下课，对方没有直接开车送他回别墅。 「去一趟陈列室。」沈观知看着赵牧青开口，「跟我来。」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进电梯。陈列室与沈观知的办公室在同一层，拐个弯就能到。 这还是赵牧青第一次来陈列室，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展示柜，里面是各种珠宝首饰，以及一些他看不懂的证书，基本上都上着锁，做足了防盗措施。 听沈观知介绍，这里基本上都是设计师们的拍卖藏品以及竞赛获奖作品，因为使用的是非常稀有名贵的宝石，不像上市款会批量生产，整个工作室只有这么一两条。 「在里面，有东西要让你看。」沈观知领着赵牧青往陈列室深处而去，最后停在一个被黑布遮住的展示柜前。 第27页 沈观知将黑布拉开，里面是一条镶嵌着青绿宝石的项鍊，设计与之前赵牧青在沈观知书房挑中的图稿别无二致。赵牧青几乎忘记唿吸，成品比他想像中还要惊艷。 「戴上它试试。」沈观知上前，打开上面的密码锁，小心翼翼地将项鍊取出来，拿在手上。他绕到赵牧青身后，似乎下一秒就要替人戴上。 赵牧青显然很意想不到：「真的让我戴？这是给你妈设计的项鍊吧？而且好像很贵重……」 「设计图是你选的，你还因为dryad受了一刀。」沈观知不等赵牧青同意，开始自顾自替对方戴上项鍊，「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青绿色宝石垂在赵牧青锁骨之下。沈观知指腹轻轻抚摸过宝石，将手抽离的时候无意中蹭过赵牧青的皮肤。 他扶着赵牧青的肩膀，引导对方停在一面镜子前。赵牧青望向镜子，除了自己的脸，他看见沈观知往前靠近一步，两个人的身体仅有一线之隔，仿佛体温能够越过这条界限粘合在一起。 「没有用香水吗？」 「没啊，」赵牧青蛮不好意思地答话，「因为我差点睡过头，来不及了。」 「算了，」沈观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视线落在镜子里赵牧青的脖颈上后，又很快舒展开，「现在很漂亮。」 「你说我还是项鍊啊？」赵牧青下意识问。 沈观知仿佛在和镜子里的赵牧青对视：「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好吧，不乐意说就算了。」赵牧青简直莫名其妙，不是在问他吗，怎么又反问回来了？ 「你。」沈观知的目光一直停在镜子里的赵牧青身上。 「哦，」赵牧青深刻认为自己作为男模的外形条件得到了肯定，顿时心情不错地嘴角上扬，「谢啦。」 「没有别的话要说？」沈观知颇有兴味地问他。 「还要我说什么？」赵牧青一本正经地思索片刻，「呃，项鍊很好，我会努力工作？」 沈观知不由得轻笑出声，手从赵牧青的肩膀上收回，同时后退刻意保持距离：「好。」 赵牧青将项鍊取下来，放到沈观知的掌心。「不想拿回去？」 「啊？这么贵的东西，我怎么敢，」赵牧青面上颇有受惊的意味，「况且要是再被捅一刀就不好了，我很脆弱的。」 沈观知没再说什么，将项鍊重新锁回展示柜里，盖上黑布。 …… 他同赵牧青并肩踏出门口，乘电梯下楼取车。「过段时间我让摄影师替你拍几张照片，放在官网上。」 「我们工作室官网一直没有我的照片？」赵牧青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 「不是，」沈观知面不改色地发动车辆，「是没有你的资料。」 赵牧青：「……」真是不把底层员工当员工啊。 「我和书桥谈过，可以开始给你安排一些工作，慢慢扭转风评。」沈观知解释，「如果一开始就官宣签约的事，你会和工作室一起被指指点点。」 赵牧青理解这个逻辑，顿时两眼放光：「真的有工作？」 「暂时是比较小的活动。」 不管怎样，能有机会赚钱总是好的，赵牧青又不是志在当名模超模，只要价钱合适，活动规模怎样倒不是这么重要。 事不宜迟，赵牧青次日就联繫了摄影师谈拍照片的事。 他乘电梯抵达摄影棚，本以为简时故会在工作，结果一进门空空如也，唯独留下隔壁办公室的修图师在修图。 「赵先生，」修图师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朝来客打了声招唿，「您来找简老师吗？他这几天请假了。」 常年在岗的简时故居然请假？赵牧青没忍住多问几句：「知道他因为什么请假吗？」 「这我不清楚，不过他好像说过要去医院，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赵牧青在工作室碰见简时故好几次，最近一次是在前两天。对方看上去面色红润，一点不像是病人。 他思索片刻，维持人际关系是很重要的一环，或许他应该关心这位朋友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16章 医院 赵牧青一开始给简时故发消息，但对方半天没有回覆。他担心是出了什么大问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医院，看看能不能碰上，或许对方会需要自己的帮助。 虽然听上去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但赵牧青还是打了车，去往东沅市中心医院。来之前他特地喷了香水，之前两次进医院，他实在不喜欢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期望能被自己身上的味道稍微盖住一点。 他从车上下来，刚走进医院大厅，就碰到简时故坐在长椅上，手撑着脑袋，一语不发。赵牧青还没靠近对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灰濛濛的情绪扑面而来。 赵牧青没有出声，同样沉默地坐在简时故旁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方才终于觉察到他的存在。「牧青，你来看病吗？」 「我来看看你，办公室的修图师说你会在这里。」 简时故顿了顿：「我没事。」 「还说没事，」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我都坐在这里多久了，你都没发现我。」 简时故勉强弯了弯嘴角，似乎想让自己振作起来：「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姐的事，她现在状况非常糟糕。」 「你姐？」赵牧青没忍住问出口，话音落地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这么反问。 第28页 他正想办法找补，简时故就先替他把话往下说：「忘了啊，也正常，我就是随便提过一次，毕竟这是我的家事，没必要让你因为听我说了这些，弄得心情不好。」 赵牧青就像是被对方感染了似的，他抬手轻轻拍了拍简时故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不像他往常认识的简时故，实在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如果说了会舒服一点，你就告诉我吧。」 简时故沉默片刻：「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恰好要替病人买饭，简时故选了一家经济型的小餐馆，同赵牧青面对面坐下。 「姐姐已经确诊几年了，」简时故看着桌上装满凉水的玻璃杯，「治病的钱对于家里而言实在是天文数字，而且当时我姐刚转来东沅市的医院，初来乍到找工作很难，还好沈先生让我在工作室工作。」 赵牧青怔了一下，原来简时故是沈观知亲自招进工作室的。 简时故的姐姐，名字是简时夏，几年前确诊癌症，因为恶化速度非常快，所以后来不得不长期住院。即使不谈医药费，光是住院费就是一笔普通人无法承受的开销。 为了负担简时夏的医药费，简时故和母亲一直在外工作，无论再苦再难都没有想过放弃。赵牧青平日里看简时故，完全没办法想像对方会有这么一面。 「总不能每天都哭丧着脸吧，」简时故再次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姐姐也每天在鼓励我，她病得这么严重都在笑，我有什么理由垂头丧气的啊。」 赵牧青拍了拍他的手背，希望尽可能给简时故一点心理安慰。「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不用担心我，沈先生给了我黑卡，钱的事不是问题，还特地请了很好的医生来这边。」 赵牧青倒是没想到沈观知能帮简时故到这种地步，两个人非亲非故，无消费限制的黑卡说给就给，毫无宣传看上去也不像是慈善营销。 也许沈观知本人比他想像的还好一些。但他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一般社会捐助也就捐笔钱，直接给卡是不是太大方了一点？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这一关。」简时故说到这里，声音骤然低了下去。 赵牧青陪着简时故坐了很久，等对方站起身去取餐，他给了简时故一个安慰的拥抱。 餐食都已经打包好，是很适合病人的清淡吃食。赵牧青跟着简时故回到医院，对方按下电梯，抵达住院部，最后推开某间病房的门。 简时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睡了过去。她身上插满各种各样的管子，光是看到那张憔悴枯瘦的脸，赵牧青就能想像到她的痛苦。 「她不经常醒着，」简时故坐在床头，「可能是……太累了吧。」 尽管简时夏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陌生人，但听过简时故的描述，看到这样一幅景象，赵牧青很难不动恻隐之心。 简时故没有动，他也没有动。赵牧青一直陪着简时故，直到简时夏睁开眼，被弟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坐起来。「姐，吃饭了。」 「今天是什么好菜？」简时夏轻笑出声，「我都闻到香味了。」 「都是你爱吃的，来，我餵你。」简时故夹起一口菜，还没餵到简时夏嘴边，后者就注意到了坐在不远处的赵牧青：「这位是？」 「我的朋友，赵牧青，是个男模，他也来看你。」 「男模？果然很帅啊，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里见到呢。」简时夏颤颤巍巍地朝赵牧青伸出手，面上是很和蔼的笑，「时故的朋友，能不能也算我的朋友？」 赵牧青连忙上前，很轻地握住那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当然。」 简时故一口一口给简时夏餵饭，嘴里还问了不少问题，譬如今天疼不疼，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简时夏咀嚼得很慢，吃完一口才慢悠悠地回答：「你买的我都喜欢吃，我相信你。」 她顿了顿：「多多少少总是有点疼的，不过这么多年我都挺过来了。你不记得了吗？医生一开始说我最多活三年，可今年是我活着的第四年了，我很了不起吧？」 「对啊，就你有本事。」简时故这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赵牧青在一旁看着，如果不是亲耳所闻，他大概想像不到气氛如此和乐的这两位背后有多大的重担。 …… 工作室那边还有事，赵牧青向姐弟两人道别，自己一个人乘电梯下楼。 医院不远处就有一个专门的停车场，赵牧青无意路过，蓦然注意到一辆十分眼熟的车。他走到驾驶位，抬手试着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也想问你，」沈观知视线在赵牧青身上扫过，「病了？」 「没有，来看朋友。」 「上车。」沈观知重新升起车窗，赵牧青坐进副驾驶座：「你对简时故还挺上心的。」 沈观知侧过脸看他：「你想说什么？」 「就是，你还挺好的。」赵牧青对上沈观知的视线，很真诚地开口。 「看来你之前对我的印象很差。」 「因为你总是命令我啊，」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以此传达抱怨的情绪，「要我去哪就去哪，刚刚也是，要我上车就上车。」 「不想我送你？」沈观知动作顿了顿。 「那倒不是，」赵牧青也不傻，有免费车不会不乐意坐，「你可以先问我的意见啊。」 第29页 「你可以拒绝合同上不包括的事。」 似乎没想到沈观知会如此轻易地答应，赵牧青没来由地心情不错：「这可是你说的。」 「想现在就试试？」沈观知颇有兴味地问他。 「你要给我提要求？」赵牧青顿时竖起耳朵，「好啊，说来听听。」 沈观知身体向赵牧青的方向前倾，显然是闻到对方身上的冷香：「不要让别人闻到这股气味。」 这要求够莫名其妙的，赵牧青想。香水不让其他人闻到，那喷了有什么意思。「你这一点道理都没有，我拒绝了啊。」 「学得很快。」沈观知微不可闻地嗤笑出声，很快又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发动车子。 …… 车停在工作室的地下停车场，赵牧青刚从车上下来，就匆匆忙忙跟上沈观知的脚步：「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和你一样。」沈观知自顾自地进电梯，按下自己办公室的楼层。 赵牧青则按下摄影棚所在的楼层。沈观知提供资金给简时夏治病，按理说去看两眼也合理。 他比沈观知更早出电梯。赵牧青前段时间被厉书桥安排了一个拍摄工作，据说是地方的小展会，他戴上珠宝首饰进行拍摄，照片将作为宣传使用图。 赵牧青在到摄影棚的路上，抽空翻了翻工作室官方网站。简时故请假，其他摄影师担任拍摄他资料照片的工作，现在已经整理成个人简介放在官网相关板块的最后一页。 他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会心理建设，点开评论。 [沈观知终于疯了，怎么签了这么个东西，又没本事脾气又大] [这货就是个关系户，就那点工作还是靠巴结人得到的，沈观知现在这么low吗……] 赵牧青：「……」算了，还是不看了。 预订拍摄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现在是两点四十分，摄影棚内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很快一个左手小臂有纹身的年轻男孩凑到他面前：「您就是赵先生吧？服装和化妆师都准备好了。」 根据赵牧青这段时间的了解，眼前这位应该是拍摄方带来的助理。 他跟着纹身助理到更衣室前，拍摄方给他准备了一套酒红色西装，由贊助商提供。 赵牧青换上，发现尺码大了不止一点。 第17章 酒吧挡酒 赵牧青走出试衣间，恰好见助理还在，他拉起过长的衣摆展示给对方看，表示尺码过大的服装穿上身效果不好，有没有备用的衣服。 「奇了怪了，都沟通交流过的，怎么能把衣服尺码弄错了？」助理勐然一拍脑袋，现在追究原因显然无济于事，他让赵牧青先等一等，自己到外面拉了个小姑娘问话，好半晌才重新回到赵牧青面前，满脸尴尬地解释，「可能是底下的人不小心弄错了，我这就联繫公司那边，让他们送合适的衣服过来。」 助理看上去略显得紧张。赵牧青倒没什么怪罪的意思，大家都是人，偶尔弄错也无可厚非，他以前上课还经常带错课本。「没关系，我等一等吧。」 「公司离这不是很远，应该能尽快赶到的。您知道，贊助商的衣服没办法换掉的。」似乎是担心赵牧青发怒，助理连忙再补充两句。 「真没什么，我不赶时间。」赵牧青想让对方放心，连忙很亲切地笑了一下。 对面的助理肉眼可见地愣了愣，对赵牧青的理解表示感谢：「不耽误您就好，我先带您去上妆吧。」 化妆师客客气气地带赵牧青到位置上坐下，替他整理好妆容。等赵牧青重新回到摄影棚内部，服装还没送过来，他就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用手机斗地主。 「赵先生，可能是路上堵车，还麻烦您再等一等，应该马上就到了。」助理似乎捏了把汗。 赵牧青打出对a，没太在意服装的事：「啊，好。」 助理松了口气，向赵牧青打过招唿后又在其他人当中周旋，安排其他相关事宜。赵牧青继续手上的活计，直到他把几千豆子全部输光，才起身到茶水间，准备倒杯水润润喉。 还没等他进门，就听见茶水间里有人在窃窃私语，期间还提到了他的名字。 「不是说赵牧青以前脾气很差吗，妆化得稍微不符合心意都要找人发火，更别说弄错衣服了，」女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刚刚我看他在摄影棚倒是很有耐心的样子，难不成转性子了？按理来说有我们老闆撑腰，那不是应该更嚣张？」 「谁知道，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就看他经纪人想怎么样了。」另外一位答话的是男生。 赵牧青先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接着才推门进入。茶水间里两人皆是沉默，见赵牧青没有要在意他们的意思，才故作自然地离开。 看来是方才在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赵牧青没多在意，担心弄花口红，他特地用吸管喝的水。 等他回到摄影棚，助理终于将正确尺码的西装送到他手上。除此之外，他抬眼望去，发现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摄影棚，就在边上坐着，与监督一切进行的负责人谈话。 他无意中远远与沈观知对视，对方没什么表情，仅仅是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赵牧青换好衣服，戴上展会主办方送过来的珠宝饰品，走进摄影棚准备拍摄。这是他第一次拍摄商业照片，难免有些紧张，刚开始拍还显得紧绷刻意，但后面开始渐入佳境，摄影师的表情也慢慢满意起来。 第30页 酒红色西装给人一种庄重高雅的感觉，加上展会主办方的钻石手鍊，更衬托出赵牧青身上矜贵的气质。 拍摄结束，赵牧青将衣服换下来，刚出更衣室门口，纹身助理就叫住了他，表示他们负责人想请他一起去酒吧找找乐子。 因为是合作伙伴，赵牧青不好拒绝。纹身助理顿时兴致高了起来，临走前还特意留言：「其实之前听过赵先生的传闻，来之前还有点担心，实际上您比他们说的亲切多了。」 赵牧青不太好意思，简单地谢过对方的夸奖，随后往沈观知的方向而去。「还以为你不来。」 「工作处理完了，有空。」沈观知似乎在打量赵牧青没来得及卸下的妆容，「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表现和新人没什么区别，不过后面有几个动作不错。」 赵牧青倒没有失落，他确实经验不足，没被批得一无是处就很不错了。 「造型很适合你。」沈观知迳自走出摄影棚，「现在先慢慢挽回业界风评，业内人士对你改观，才会有更多机会。」 赵牧青懂这个道理，要让他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我订餐厅位置，你来吗。」沈观知蓦然邀请他。 「哦？」赵牧青假装好奇地在沈观知身上打量，「这是吹的什么风啊？」 「算是庆祝你签约后第一次顺利完成工作。」 机会难得，赵牧青本想答应，但答应了纹身助理晚上去酒吧在先，他不得不问沈观知能否改期。 「可以。晚上有事？」 「他们负责人请我去酒吧，」赵牧青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气，「你知道，这行人际关系很重要，拒绝总不太好的，而且跟别人混熟了对我也有好处。」 「你是我的情人，所以，可以拒绝任何人。」沈观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我陪你去。」 …… 赵牧青没想过沈观知会开车送自己到酒吧，下车同自己一起进门。酒吧里人声嘈杂，场景里播放着摇滚乐曲。 沈观知不像平常一样穿着正式的西装，而是换上了黑色夹克外套。赵牧青很少见对方这种打扮，余光没忍住多停留一会。 负责人预订的卡座在最里面，纹身助理特地来将他们引到位置上，第一眼看到沈观知的时候还很讶异：「沈先生怎么也来了？」 「来看着他。」沈观知显然不愿意与纹身助理多谈，对方也很识趣地不再多说，默默给人带路。 负责人见到沈观知，显然也有些意想不到，但表面上仍故作冷静，空出位置让两个人坐下。 坐在沈观知边上，赵牧青没来由地松了口气。卡座里的人除了纹身助理，其他人他都摸不清底细，沈观知在，他至少多了份底气。 负责人开了一瓶贵价酒，替沈观知以及赵牧青各倒上一杯，边倒还不忘边夸奖几句赵牧青，表示这次合作十分愉快。 赵牧青酒量不算好，他拿捏不准这酒的度数，加上在徐映堂的别墅被下过药，他对聚会的饮料有天然的阴影。 「承蒙你关照，」沈观知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很快他捧起赵牧青那杯，同样想也不想就灌入口中，「他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负责人轻笑出声，继续与沈观知谈论其他话题。赵牧青坐在一边，看着桌上沈观知喝空的两个酒杯出神，现在看上去没什么异样，要么沈观知酒量不错，要么酒度数不高，看来犯不着他担心。 对话进行到一半，沈观知似乎碰见熟人，不得不暂时离开卡座去打招唿。临走前他特地在赵牧青耳边嘱咐，不要随意离开座位，他很快就会回来。 沙发边上很快就只剩下赵牧青一个人。负责人自然而然将视线投到赵牧青身上，接着很快将桌面其中一个杯子倒满酒：「赵先生，你还没喝我这杯酒。」 赵牧青不由得顿了顿，沈观知替他喝了一杯，但显然对方不打算作数。现在正好沈观知不在，他莫名其妙就来找他的茬了。 「不喝就是不给我面子了。」负责人装模作样地笑道。 酒文化就不应该存在。赵牧青想着，接过负责人手里的那杯酒，一口气喝得一干二净。 边上的人见这一幕都跟着叫好，赵牧青无暇理会，只感觉像有什么热流涌进了他的身体。虽然不太能喝，但赵牧青酒量也不至于太差，这酒实在太烈了。 他应该好好谢沈观知的，赵牧青忽然想。 他勉强自己保持意识清醒，直到沈观知回来，他才控制不住，直接靠在对方身上。负责人显然没把他这副模样当回事，还用开玩笑的语气表示赵牧青该学着多喝酒了。 「失陪了，我先送他回去。」沈观知搂过赵牧青的腰，扶起人就往外走。 沈观知要走固然没人敢拦，他扶着赵牧青直接坐进车后座，用最快的速度联繫代驾司机。「赵牧青，你怎么样？」 「我？还好吧，头有点疼。」赵牧青像被抽走骨头似的瘫坐，「那酒这么烈，你怎么喝得下去的？你还替我喝……」 「我以前就没少喝。」沈观知抬手去碰赵牧青的脸，显然酒精上脸，原本白皙的面颊又红又烫，「忘记我告诉过你，可以拒绝？」 「他说不喝就是不给面子，我就是个小虾米，一下子就……」赵牧青越说越有气无力，后半句半天没吐完整。 第31页 「他让你喝就是不给我面子，」沈观知将自己身上的夹克外套脱下来，披在赵牧青身上，「我会让他知错。」 赵牧青的脑袋越来越疼，痛楚仿佛抽掉了理性，他神志不清地靠在沈观知怀里：「你要，呃，做坏事啊？为了我？」 「是，」沈观知很轻地抚摸过赵牧青温热的耳垂，「为了你。」 第18章 还击 「那你对我真好，」赵牧青似乎支撑不住，没忍住闭上了眼睛，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被抽干了气力，「简直就是我的，呃，再生父母。」 「……」赵牧青说完就睡了过去，沈观知没再搭理他。 代驾司机将车停在别墅门口，沈观知扶着赵牧青进门，在电梯按下三楼。赵牧青在车上还算安分，沈观知一挪动他，人就像蓦然离了水的鱼似的，啪嗒啪嗒闹个不停。 「别动。」沈观知抓住对方企图作乱的手。 赵牧青瞬间乖巧不少，摆出一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沈观知显然不吃这套，还是牢牢控制住赵牧青的动作，直到他把人带到房间。 沈观知从抽屉里翻出解酒药，一颗一颗餵赵牧青吃下。醉酒的赵牧青在经过沈观知方才的制止之后，一直表现得很乖巧，沈观知让张嘴吃药就张嘴吃药，让喝水就喝水。 「难受吗？」沈观知扶着他靠在床头。 「还好吧，」赵牧青看着沈观知的眼睛，「可以睡觉了吗？」 「脱衣服。」沈观知从床上起身，到衣柜里翻出一套睡衣。他回过头一看，赵牧青正在解自己衬衫的扣子，并且解了半天都解不明白。 他凑到对方身前，帮赵牧青将扣子一颗一颗解开。原本老老实实的赵牧青忽然奋起反抗，一把将沈观知的手拍开：「我自己会解。」 「会吗，你十来分钟还没解开第一颗。」沈观知直直望着赵牧青的脸，似乎是在毫无掩饰地表达质疑。 「你别管我。」赵牧青后退，与沈观知隔开一段距离，固执地要靠自己解开扣子，然而他还是老样子，半天也没能把衬衫脱下来。 沈观知再次要插手，赵牧青继续往后退，甚至很有不脱衣服倒头就睡的趋势。沈观知无法，干脆强行把人压在床上，双腿跪在赵牧青身体两侧，底下的人半天挣脱不了，只好一副怒气沖沖的模样，看着沈观知顺利地将他的扣子尽数解开。 他视线留意到赵牧青身上的疤痕，比起他在医院看到的时候淡了很多，就算用药膏也没办法完全祛除。 沈观知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赵牧青转了转身体，避开对方的指尖：「好痒啊。」 「刚刚不是想睡？换好衣服就睡下。」沈观知连忙转移话题，他收回手，从赵牧青身上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睡衣。 他刚移动到床边，还没等沈观知回过头，赵牧青猝不及防地将他推倒在床上。 赵牧青的衬衫还没有脱下来，沈观知能从敞开的布料中间看见对方白皙匀称的身体。压住他的一双手没有多大气力，但沈观知没有动，任由赵牧青自以为占了上风。 赵牧青一只手压住沈观知的手臂，另一边掌心按在身下人的胸前，两个人目光相接：「刚刚你把我手都压麻了，让我也来一次可以吧？」 「你做到了，然后？」沈观知颇有兴味地看他。 「然后，呃，困了。」赵牧青一本正经地思索片刻，岂料他下一秒直接趴在沈观知身上，脑袋抵在沈观知胸前，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沈观知小心翼翼地将赵牧青扶到另一边床上，将对方身上的衬衫褪下，换上睡衣。他指尖无意中划过赵牧青的皮肤，没忍住在对方锁骨处多停留片刻。 很烫。 沈观知静默地收回手，接着替赵牧青套上睡裤，盖好被子。 …… 赵牧青醒来的时候，沈观知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浏览信息。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用手机看了一眼行程表，确认自己一整天无事可干，才又安心地睡了回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记得昨晚没换衣服，那大概就是沈观知替他换的了。想不到一杯烈酒就能让他断片，看来自己没事真不能沾酒。 「沈观知，」赵牧青躺在床上，面对着沈观知的后背，「我昨天是不是特麻烦你？」 「没有。」沈观知动作顿了顿，眼睛依然停在电脑屏幕上。 「不管怎样，谢了。」赵牧青整个人清醒不少，他推开门离开房间，回到四楼准备洗澡换衣服。 「对了，」沈观知在他即将踏出门口时叫住他，「餐厅位置发给你了，今晚八点，不要迟到。」 赵牧青看了眼手机，果然有条定位消息。昨天工作结束沈观知邀请自己共进晚餐，想必就是这一回了。 见赵牧青的身影彻底消失，沈观知停止滑鼠点击的动作，拿出手机拨给许乘。 「怎么样？」沈观知先出声。 「就跟你之前掌握的一样，他们内部已经乱了，现在最后的底牌也要和他们解约，」另一头传来翻动文件的声音，「要把他争取过来吗？我看过他的履歷，比我想像中更出众。」 「工作室不差好的模特，原本我是无所谓，但昨天他在酒吧太嚣张了。」 「我一会联繫厉小姐。」许乘说到这里轻笑出声，「很少见你会想出口气，换了以前，你应该要说自己幼稚了吧？」 第32页 沈观知皱了皱眉：「我不能有自己的脾气吗。」 「当然可以，」许乘笑得更厉害了，「不打扰你和小青吃饭，先挂断了。」 沈观知将手机塞回口袋，实际上这顿饭除了赵牧青，他还邀请了一个人。 …… 沈观知预订的是一家高级西餐厅，赵牧青不好意思穿得太随便，认真打扮了一会才出门。 他到餐厅位置上坐下，沈观知在他对面，朝他眼神示意：「过来。」 赵牧青刚绕到沈观知旁边的位置前，还没落座，下一秒人就被搂进对方怀里。 他坐在沈观知的大腿上，腰被一只手圈住，上半身都靠在对方身上。 赵牧青不由得莫名：「在外面这样不太好吧？」 「就是在外面才要装模作样，不是吗。」沈观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来了。」 赵牧青回过头朝餐厅门口望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展会工作的负责人，差点没在心里翻白眼。 「沈先生，我来晚了，抱歉。」负责人在他们对面坐下。 「那就要先请你自罚一杯了。」沈观知很不客气地开了桌上的酒，随后侧过脸问怀里的赵牧青，「倒多少，你说。」 「满上吧，太少那不是看不起人家吗？」 负责人勉强挤出笑容，接过沈观知手里倒得满满的一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酒我也喝了，这迟到的事就算过去了吧。」 沈观知摸了摸赵牧青的耳垂：「算了吗。」 「我不太想。」赵牧青往沈观知胸前蹭了蹭，装模作样地撒娇。 沈观知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昨天头都疼死了，你知道的啊。」赵牧青抓了抓沈观知胸前的衣服布料。 「对了。」沈观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只手抚摸上赵牧青的侧脸，「他因为你一杯酒疼了一宿，现在让你加倍还给他，很合理。」 「沈观知，不要以为做设计赚了几个钱就能这么嚣张。」负责人似乎觉得好笑。 「你们家资金出现问题了，不是吗。」沈观知将一整瓶酒推到负责人面前，「办展会就是想以小博大，企图吸引到另外的投资人，我说得对吗？」 负责人顿时攥紧了拳头，一语不发。 「我手上有足够资料，一旦流出去，展会也变得没有意义。」 负责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将桌上的那瓶洋酒拿到自己面前：「喝多少？」 沈观知低头问赵牧青：「你说。」 「没想好，」赵牧青深刻感受到狐假虎威让人十分畅快，「喝到我高兴为止吧。」 负责人有怒不敢言，只能捧起酒瓶，直接往自己嘴里灌。 直到大半瓶洋酒下肚，赵牧青才出声表示满意。毕竟这酒度数不低，他也不至于想把人喝进医院。 负责人被餐厅外的司机接走，赵牧青重新回到旁边的位置上。 「他这个人原本就劣迹斑斑，骚扰过自己家的艺人员工，」沈观知面不改色地扫了赵牧青一眼，「不用太宽容。」 「啊？你怎么不早说，」赵牧青立马眉头紧锁，「早知道我就再点一瓶让他喝。」 「他的好日子到头了，我没有答应他不泄露信息。」沈观知向服务员点了单，重新开一瓶度数低的红酒。 「果然，无奸不商啊。」赵牧青冁然一笑。 「先不说这些，我有东西送给你。」沈观知话锋一转，很快他示意服务生将东西送上。 没多久沈观知手里就多了一个精緻的礼盒，他将东西递到赵牧青手里：「打开看看。」 赵牧青迫不及待地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套酒红色西装，一摸就知道是高档货。 他隐约记得沈观知在摄影棚说过妆造很适合他，看来是因此特意买的。 「我很喜欢，老闆大气，」赵牧青撑着脑袋，忽然一本正经地打量起沈观知，「刚刚出了那口气，我也得给你谢礼才行。」 沈观知显然提起了兴趣，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不缺，因此好奇赵牧青会有什么想法。 「现在吗？我很期待。」 第19章 暴力事件 「不啊，我还没想好。」赵牧青故意卖关子，「等着吧。」 「好。」沈观知弯了一下唇角。赵牧青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切着自己盘子里的牛排，确认沈观知没有要劝阻他的意思，他立马毫不克制地将桌上的食物吃了一大半。 「改不掉毛病。」沈观知停下手里的动作，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擦干净嘴。」 赵牧青下意识直接用手背抹了抹嘴：「怎么样，干净了吗？」 沈观知本想提醒他用餐巾，但忽然鬼使神差一般，他抬起自己的手，贴在赵牧青的嘴唇上：「好了。」 赵牧青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还要别人擦嘴，跟个小宝宝似的。 酒足饭饱后回到车上，沈观知不知道在联繫谁，忙着操作手机，并不急着开车。要不是赵牧青后来在厉书桥那里打听到小道消息，他还没联想到沈观知原来是在散播有关之前的工作负责人的消息。 这位负责人手底下也签了几个模特，厉书桥提起，其中一位是国内很知名的人物，想与公司解约却一直无法，沈观知有意签他，估计向外界透露公司状况就是为了这个。 赵牧青本人亲自去过展会，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看热闹的群众，但负责人想要如愿拉到贊助，应该是不大可能的事。 第33页 他的海报就贴在最显眼的外墙上，大部分人都只是瞥过一眼就离开，偶尔碰见几位用手机拍了照片。赵牧青本以为自己吸到粉丝，结果过阵子一看微博，众人评价——还挺人模狗样。 赵牧青：「……」他很庆幸自己是带着口罩帽子去的，否则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当面砸鸡蛋。 他压低帽檐，穿过人群站到自己的海报面前，这才发现沈观知居然也在。赵牧青故意放轻脚步，本想吓对方一跳，结果人先转过头来：「果然是你。」 「你怎么知道？」赵牧青扯了扯自己的口罩，「我还以为没人看得出来。」 「影子。」沈观知指了指墙面，赵牧青投下的阴影，「不用猜，也知道是你。」 好吧，看来他在沈观知眼里就是爱做诸如此类的无聊事。赵牧青本想问沈观知为什么还特地来这里，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从旁边窜出来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沈观知，」来人戴着口罩，一把抓住沈观知的衣领，「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好看。」 沈观知一把将他推开：「连苟延残喘都费劲的输家，凭什么？」 「就算不是我，也早晚会有人对付你。」那人见自己落了下风，仅仅扔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很快就消失在转角。 就算隔着口罩，赵牧青也能猜到对方正是之前的工作负责人。他凑到沈观知身边，扯了扯对方的手臂：「没事吧？」 「没什么，」沈观知迳自往街道另一侧离开，「回去了。」 赵牧青没有跟上，他不打算这么早回去，而是在展会里转了一圈，接着沿着街道步行，最后无意中路过市中心剧院，发现门口贴着最近上映的芭蕾舞剧的宣传海报。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赵牧青以前托学院的关照，在当地剧院取得一个实习机会，在芭蕾舞剧里演了一个小角色。 反正恰好到了门口，赵牧青干脆进去，线下买了一张次日下午两点钟的票。 他当天提前了二十分钟进场。大抵是票买得早，他选的座位视角很不错。前面是两个女生，看上去关系很好，没开场的时候一直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不妙的是，小姑娘们开场了也还是在小声聊天。 赵牧青被细碎的声响惹得烦躁，他原本正要凑上前去小声提醒，却先不经意间注意到其中一位女生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你也喜欢这个演员吧？」女生尽力压住自己激动的语气，「我之前就有关注她了，有人给我发了她以前的表演视频，露脸不多但是很抢眼！」 「确实以前就跳得好好啊，那个女主角是谁，太漂亮了吧。」 「这个是好久以前的视频了，女主角那时候很火，就是后来好像是为了结婚就退出舞台了，好可惜。」 赵牧青一眼就看到手机屏幕里的女主角，虽然他仅仅在墓园看过沈观知母亲的遗照，但也能一眼就认出来是同一个人。 他视力好擅长认人是一个原因，沈观知的母亲美得很突出又是另一个原因，难怪儿子相貌也出众。 芭蕾舞剧结束之后，赵牧青努力追上女孩子的步伐，首先因不小心看到屏幕而道歉，接着询问对方能否将视频发给他一份。 他加了女孩子的联繫方式，收到视频之后还顺带给对面发了个小红包。 之前还在思索为沈观知准备什么道谢，没想到看一场舞剧就能有这么好的收穫。 …… 周末沈观知在别墅，赵牧青尝试到三楼去找人，发现对方在书房里，似乎在开视频会议。 沈观知余光扫了他一眼，故作不在意的模样，不一会就结束了会议。「有事？」 「对啊，之前不是期待我的谢礼吗？这不就给你带来了。」赵牧青连忙凑到沈观知面前。 沈观知沉默地注视着他，似乎正在等他动作。 赵牧青从身后掏出来一个小光碟，还带着特地设计好的包装。他将光碟从里面取出来，毫不客气地放到沈观知电脑里播放。 芭蕾舞剧的片段在电脑里播放。赵牧青观察沈观知的表情，对方丝毫没有要从屏幕上挪开视线的意思，看得很专心。 「原片很模煳，我还特地找人提了一下清晰度，好像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已经很好了，」沈观知似乎很感慨，「我能看清。」 赵牧青自己也完整看过视频，沈观知的母亲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出彩，确实称得上是舞台上耀眼的一颗明星。 「我也是第一次看她的舞台。」视频播放到最后，沈观知按下暂停，视线转向赵牧青，「结婚之后她没有上过台，后来她去世，我甚至不愿意看任何有关她的东西。」 「因为噩梦吗？」 沈观知不出声表示默认。 赵牧青顿时紧张起来：「那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沈观知很轻地握住赵牧青的手腕，「你让我知道，面对她并不是这么难的事。」 听上去总归是好事，赵牧青冁然一笑。他正要出声，沈观知却恰好在这时候冷不防地打断他：「你跳过芭蕾？」 赵牧青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在012室跳得乱七八糟，还被沈观知撞见的那一段：「算是吧。」 「有录像吗？」 沈观知一问出口，赵牧青就没忍住在原地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想看他跳舞吗？上次也没有表现得很好吧，这是什么癖好？ 第34页 见赵牧青半晌没回话，沈观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算了。」 「别失落啊老闆，」赵牧青狗腿地凑上去，「想看什么我现在跳怎么样，就是跳得难看而已。」 沈观知自顾自地翻动自己手里的文件，不再抬头看赵牧青。赵牧青就当做他在忙，没空搭理自己，干脆直接走出书房门口。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口之前，身后蓦然传来沈观知的声音：「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别谢了，怎么想也是我应该谢你的地方更多吧。」赵牧青不由得轻笑出声，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 …… 赵牧青意外发现沈观知这段时间，总要在书房里翻看半天文件，才愿意回房间休息。除此之外，在工作室也格外忙，他有时候到对方办公室偷电，人基本上都不在。 他思来想去，还是认为与厉书桥透露的，沈观知准备要签的新人有关系。 果不其然，赵牧青结束培训课，手机上就收到来自沈观知的消息，因为要去公司与那位新人面谈，所以不过来接他下课。 赵牧青没把这件事放心上，自己坐上司机的车回别墅。路上他随手刷起手机，浏览器又在给他推送垃圾gg，他正想随手关闭，视线却无意中注意到新闻发生的地点，正是在东沅市。 毕竟是可能发生在周边的事，他没来由起了点兴趣。新闻内容是室内的一所公司内部发生了暴力事件，一男子与持刀歹徒发生搏斗，警察正在维持秩序，暂时不知道起因。 据相关知情人员介绍，男子并非公司职员，仅仅是作为访客进入公司，刚出电梯就受到了袭击。 赵牧青见到公司的名字，不由得感到十分熟悉，下意识点开与沈观知的聊天记录，是之前工作负责人的公司，也是沈观知下午抵达的地点。 记忆忽然连接到沈观知在展会门前，被负责人攥住衣领的画面。 赵牧青脑子里不得不冒出一个十分糟糕的猜测，他连忙给沈观知发消息，等了好一会没见回復。 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会话界面，直到他彻底失去耐心。 「司机，」赵牧青紧紧抓住手机，「掉头，我要去找沈观知。」 第20章 主角受 赵牧青报了公司的名字，司机很快在导航上重新定位。 天色灰濛濛的，赵牧青从车窗往外看去，头顶阴云密布，车子开到半程的时候，果然下起了雨。 雨势越来越大，担心雨天路滑，司机不得不放慢车速。赵牧青固然没法出声为难，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前往公司的这段路比赵牧青想像中还要长，等车子停下的时候，雨水已经彻底模煳了窗玻璃。他连伞都没有撑，就慌慌张张地冲进雨幕里。 公司门前聚集了一群人，有记者，维持秩序的警察，还有不少没来得及疏散被困在里面的职员。赵牧青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却丝毫找不到那张熟悉的脸。 他的思绪顿时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开。赵牧青根本无法想像，如果沈观知因为他与负责人的事出了什么麻烦，他恐怕会内疚一辈子。 赵牧青的头髮以及上衣都已经湿透了，他几乎找遍附近所有可以找的地方，正当他打算冲进公司楼内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赵牧青。」 听到声音，赵牧青下意识回过头去。沈观知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站在雨幕里，视线始终落在他身上，显然是没想到赵牧青会在这里，在原地下意识一愣。 赵牧青立马朝沈观知飞奔过去，整个人湿漉漉地扎进沈观知怀里。「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什么事都没有，放心。」沈观知不关心自己被蹭湿的西装，他一只手举着伞，另一只手抚摸着赵牧青浸满雨水的发顶，「我们回去。」 沈观知回头，朝自己身后的男人暗示一眼，随后便抱着赵牧青匆匆离开了现场。赵牧青偶然从沈观知怀里抬起头，这才发现对方刚才身边还有人，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赵牧青没多在意，跟着沈观知上了车后座。沈观知将西装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替赵牧青擦去身上的雨水。 赵牧青将他的西装推开：「别擦了，这么贵的衣服。」 「没关系。」沈观知没多在意，继续替赵牧青擦手掌心，「为什么会来？看到新闻？」 「那个负责人不是很讨厌你吗，我还以为他报復你，」赵牧青深吸一口气，亲眼看到沈观知安然无恙，他悬着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都是因为我，要是你死了我肯定得给你守一辈子灵。」 「和你没关系，是我要和他翻脸。」沈观知被赵牧青的话逗笑，「死不了。」 「吓死我了，还以为真的要给你守灵了。」赵牧青就跟小孩子胡闹似的，捏了捏沈观知的手腕。 沈观知由着他发泄，将自己皱巴巴的西装外套团成一团扔到一边。「你才是，吓了我一跳。这么大的雨，不撑伞会生病。」 「这不是怕去晚了，连尸体都见不到吗。」赵牧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末了还把自己滴水的衬衫掀起来一角，「我身体素质还算可以的吧，你看，我有腹肌的。」 沈观知连忙制止他，顺便拿了车上的备用衣物，将外套披在赵牧青身上：「别受凉。」 …… 车子一路开到别墅门口，沈观知按下四楼，与赵牧青一起出了电梯门。他让人替赵牧青准备好热姜茶，末了还要亲眼看见对方进了浴室才安心。 第35页 赵牧青洗完热水澡，换了浴袍回到房间，发现沈观知居然还在，并且毫不客气地坐在他的床上。 「这个喝了。」沈观知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热姜茶。赵牧青很顺从地捧起来喝了，虽然味道很沖，但他咬咬牙忍住了。一杯茶下肚确实又暖和了许多。 赵牧青放下杯子，沈观知又递给他电吹风，导致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我这么大的人，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好。」沈观知将东西放下就缩回了手，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赵牧青不好意思赶人走，就在沈观知的注视下吹干了头髮。 赵牧青回到床边，这才发现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准备了感冒药。他摸摸自己的脑袋，不烫。 「吃下，」沈观知硬是把药片塞到赵牧青手里，「可以预防发热。」 赵牧青拿他没办法，只好老老实实用温开水将药片送服。「好了，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我真没事。」 沈观知目光落在他身上，下一秒赵牧青就被猝不及防地抱进怀里：「你总是让人担心。」 赵牧青脑袋靠在沈观知的左肩上，不安分地动了动：「是你先让人担心的啊，发消息又不回。」 「抱歉，在谈工作。」沈观知抱在赵牧青背上的手又用力几分，「下次会及时回復。」 「好了好了，那你先放开我吧？」赵牧青觉得自己就像一条扭动的虫子，沈观知实在是抱得太紧了。 沈观知终于将手收回：「照顾好自己。」 赵牧青只觉得沈观知的态度莫名其妙，自己傻乎乎淋了场雨而已，至于这样吗。 他连忙关上房间门。 …… 次日赵牧青结束培训，刚从012室出来，就见到沈观知等在门外。 他试探性地凑上前：「老闆，等很久了？」 「不久。」沈观知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唿，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以后叫我名字。」 「那行，沈观知，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赵牧青不太理解，自己以前叫过好几次了，怎么突然就听不顺耳。 「有东西让你看。」沈观知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 赵牧青坐上副驾驶，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沈观知到底准备了什么，最近也没什么特别日子。 他甚至特地上网查了沈观知的生日，对不上，自己的生日更对不上。 等轿车驶到目的地，赵牧青从车上下来，发现眼前是一栋三层小别墅，光是外表就设计得很精緻。 「不会又是派对吧？」赵牧青心理阴影又冒了出来。 「不是，」沈观知在前面带路，「跟着我，进来。」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踏入小别墅门口，里面家具也很完备，看得出是特地找了专人设计。 「喜欢这里吗？」沈观知在他身后开口，「可以再到楼上看看。」 赵牧青表示不用上楼，光看大厅也能想像到其他地方有多精巧：「这是准备搬家吗？」 「不是，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沈观知凑近他一步。 赵牧青差点被自己一口唾沫噎死：「没事送我大房子干什么？我可受不起啊。」 「我听说你没有自己的房子，之前一直是租房，」沈观知顿了顿，「父母的故居也为了赔偿车祸的死者家属变卖了。」 赵牧青有印象，他私底下与简时故聊过，据说是自己父亲酒驾，把行人当场撞死，车上赵牧青的父母也伤重不治。 他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很难评价，干脆听完就算数。 这么大一笔赔偿金落到自己头上，也难怪原主想尽办法都要弄到钱。 「我住你那也很舒服啊。」赵牧青连忙想办法推脱，没有人不喜欢钱，但他也就多吃几口别人的好菜，收下一套上千万的别墅实在让人心慌。 「自己真正有一套房子才安心。」沈观知显然是铁了心要送给他，「已经在办手续了。」 「……」赵牧青还是无法理解有钱人。 「你会定居在东沅吗。」沈观知接着问他。 「不住这我还能住哪。」赵牧青无奈地嘆了口气。 沈观知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他绕到对方身后，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闭眼。」 赵牧青听话地阖上眼帘，他感受到沈观知的指腹时不时蹭过他的脖颈，有什么冰冰凉凉的物体被戴在上面。 不用猜也知道是项鍊。直到沈观知的手离开颈部，赵牧青才睁开眼，低头望向自己胸前。 他不得不被吓一跳，这条项鍊不是别的，正是锁在陈列室深处的dryad。 「入住新居的礼物，」沈观知指尖触碰到他胸前的宝石，「现在它属于你。」 「这不行啊，我弄丢了怎么办？」赵牧青人都傻了，让他来保存这么贵重的宝石项鍊？ 「陈列室保险柜的密码是我生日的月份，加上你生日的日期。你可以随时放回或者取走。」沈观知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陈列室大门只有我能打开，现在你也可以。」 真不怕他把陈列室搬空？「老闆，不是，沈观知，你被夺舍了的话就眨眨眼？」 「不要说胡话。」沈观知不满地蹙了蹙眉心。 看来确实是本人，赵牧青更摸不着头脑，就当沈观知脑子摔坏了算了。 …… dryad在赵牧青手上显然没办法安心，他第一时间回到工作室，准备将dryad重新锁回保险箱里。 第36页 赵牧青刚出电梯，迎面就碰到一个生面孔。他没忍住在对面的男人脸上打量片刻，高挑帅气，是很扎眼的形象。 「我们是不是见过？」男人很轻地笑了一下。 赵牧青满脸莫名，对方继续提示他：「那天在公司，下着很大的雨。」 记忆猝不及防撞进脑海，赵牧青想起来，他冲进雨里找沈观知的时候，与眼前这人有一面之缘。 「你好，我是宋黎君，不知道怎么称唿？」宋黎君向赵牧青伸出手。 赵牧青几乎僵在原地。 这不是原书主角受的名字吗？ 第21章 戴绿帽？ 赵牧青深唿吸一口气，暂且摒弃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专心于面前的交际：「赵牧青，游牧的牧，青色的青，宋先生你好。」 「不用这么见外，称唿我名字就可以了，以后算是同事了吧？」宋黎君笑得很亲切，「平时能叫你牧青吗？」 赵牧青固然没有意见，称唿对他而言不是这么重要。宋黎君似乎是原本就在这楼层活动，恰好路过电梯口，赵牧青走了几步，才发现对方与自己顺路。 「你要去哪里？」宋黎君忍不住问。 「我，」赵牧青不可能将dryad的事透露出去，于是随意扯了个藉口，「就随便转转。」 听上去很勉强，但宋黎君没有要质疑他的意思：「也好，工作压力大，转转更有利于放松心情。」 赵牧青捏了把汗，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吐槽自己了，谁会在公司里散心。没等他继续对话，宋黎君蓦然再次提起与赵牧青第一次见面的情况：「说起来，那天你确实吓到我了，这么大的雨一下子就冲出来，没感冒吧？」 「没有，谢谢关心。」赵牧青差点要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事一次两次地提就算了，再提他多少有点尴尬。 「听说是公司股价大跌，有股民突破安保闯进来，把访客当做相关人员，才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宋黎君简单解释了当天新闻的内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在他们那里这么多年，看到公司现在的下场挺感慨的。」 赵牧青跟在他身后，沿着走廊往前。要真的这么感慨，也不至于转头就要跳船，解约签到沈观知的工作室，看来这主角受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实际上原作里的主角受确实算得上是智商在线，要不是他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恐怕还拆穿不了原作里沈观知杀人嫁祸的戏码。 「我到了，」宋黎君蓦然停下脚步，「牧青，我们下次再见。」 赵牧青看着宋黎君走进沈观知的办公室，顿时警铃大作。 按照原作情节，接下来宋黎君会有一场拍摄杂志封面的工作，邀请到顶尖的化妆师和造型师，再佩戴上工作室内最名贵、设计最精巧的珠宝首饰，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宋黎君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都无疑是秀场上最明亮的一颗星。 沈观知先前与宋黎君有过几次交集，因此会以朋友的身份到场，查看拍摄现场状况。他见到那样吸睛的宋黎君，瞬间就动了心。 赵牧青作为炮灰，也就从这一刻开始，朝着死亡结局一路狂奔，去而不返。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必须要想办法斩断这段孽缘，否则他的处境可能会变得很危险。按照赵牧青现在的思路，要逆转情节很简单，一是不要让沈观知有机会与宋黎君产生交集，二是到时候想尽办法也要阻止沈观知到达拍摄现场。 产生想法后，赵牧青望向沈观知办公室的眼神更加灰暗。宋黎君怎么这么久不出来？不会是在谈公事以外的内容吧？ 算了。赵牧青仰头看天花板，这次已经挽回不了，下次再努力当绊脚石。思绪到此，他在走廊转了个弯，抵达陈列室门前，用钥匙开锁进入。 …… 放好dryad后赵牧青乘电梯下楼，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宋黎君的事。他从人群当中挤出去，没想到会碰上简时故。 「中午好啊赵牧青，」简时故凑上来八卦，「你见过宋黎君了吗？本人有没有比网上好看？」 「你追星啊？」 「那倒不是，」简时故尴尬地笑了一下，「像这种时尚圈里的风云人物，一般人都会好奇的吧。」 赵牧青没打算告诉简时故自己见过宋黎君的事，他对宋黎君丝毫不了解，不想与简时故聊起来之后尴尬。 宋黎君似乎带着自己原有的团队跳槽，经纪人倒是换成了厉书桥。 赵牧青也是才知道，看上去哪哪都不太靠谱的厉书桥，居然是行业里数一数二的经纪人。 实际上赵牧青的课在下午，不是因为dryad，这个点他根本没必要来工作室。 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正在用手机看附近有什么好吃实惠的午餐，却在这时候有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 「牧青，」宋黎君轻笑出声，「好巧，又看见你了。」 赵牧青无语，这里是工作室前台，大门口附近，要离开这里不见面才怪。 他点了一下头，就当作是问好。宋黎君似乎觉察到对方不太想应付自己：「不打扰你，我在旁边等沈先生。」 听到对方提起沈观知，赵牧青手机里的饭顿时都不香了，他立马从原地弹起来：「你等他干什么？」 「吃顿饭而已，了解一下彼此的情况。」 「我对沈观知也很了解啊，」赵牧青连忙胡说八道，「你跟我去吃饭也可以了解情况。」 第37页 宋黎君忍俊不禁：「我和沈先生说好了。」 「我，我跟他说你有约了，我跟你去吃。」赵牧青连忙点开微信，在与沈观知的会话窗口里飞快打字。 很快他收到对方回覆：[你和宋黎君去吃饭是什么意思。] 赵牧青心里一急就胡乱打字：[我就是不想你和他去吃饭，不行啊？] 沈观知居然发来一条语音，赵牧青直接转文字：[下次陪你吃。] 陪他吃饭做什么？赵牧青莫名其妙，不过沈观知没坚持与宋黎君共进午餐，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纠结在这些细节上：[都行] 赵牧青收起手机：「我们走吧。」 「我好像还没有答应你。」 赵牧青当场怔在原地，宋黎君看着他的反应，弯起嘴唇笑了一下：「开玩笑的。楼下的西餐厅吧，我请你。」 …… 赵牧青还是第一次在工作室附近的西餐厅用餐，毕竟这里消费高，份量少，光靠他自己那点底薪，很难有底气踏进店门。 宋黎君很快点了几个招牌菜，赵牧青也跟着点了份牛排。 菜上齐之后，赵牧青没忍住大动食指。早餐吃得很没有油水，他早就饿了。 宋黎君抬起视线，看了赵牧青好一会儿：「你平时都这么大口大口吃东西？」 「是啊，」赵牧青好不容易咽下一口肉，「这么好吃，我根本忍不住。」 「太着急噎着就不好了，喝点水吧。」 「不会，我习惯了，东西都有好好咬碎。」赵牧青笑了一下。 桌上的两个酒杯还是空的。宋黎君让侍应生帮忙开了红酒，分别将杯子斟满。 酒斟在赵牧青杯子里的时候，因为赵牧青吃饭的动作太大，无意间碰倒酒杯，红酒顿时倾洒，弄脏了赵牧青一边胳膊。 侍应生连忙道歉，宋黎君则将餐巾纸递过去，自己也帮赵牧青擦干净掌心，末了还抓着对方的手检查：「干净了，就是衣服有点麻烦。」 「没关系，我自己的衣服都不怎么贵。」赵牧青将湿透的部分卷上去，又继续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食物上。 一顿饭结束，赵牧青与宋黎君在餐厅门口道别，两人分别往不同方向离开。 赵牧青没走几步，忽然发现不远处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轿车十分眼熟。 他几步凑过去，没等他打招唿，里面的人就主动降下车窗：「上车。」 「你也来吃饭？」赵牧青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他悄悄观察沈观知的脸色，显然不太好。 「不是。」 「总不能是来接我的吧？」 沈观知没出声，表示默认。宋黎君原本约好吃饭的人是沈观知，这样一来，沈观知清楚自己在哪家餐厅就不奇怪。 「怎么特地过来啊，现在都要上班了吧？」 「他碰你了。」沈观知一把抓住赵牧青刚刚被红酒泼过的那只手，力气慢慢变大。 「他就是帮我擦手而已，」赵牧青动了几下，企图抽回手，「放心吧沈观知，不会有什么绿帽传言的，那可是宋黎君，我哪来的本事和他一起给你戴绿帽啊？」 沈观知这才略微卸了力气。「不要再有下次。」 「那当然了，一切以你为中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赵牧青十分狗腿地发言，确认沈观知态度有所缓和，他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沈观知这才彻底松开手：「听话。」 轿车被发动，正要缓缓驶出停车场，路边却蓦然有个人影，挥动手臂示意让他们停下来。 在理解状况之前，沈观知不得不先停下车。 赵牧青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叫停他们的是宋黎君。见沈观知不打算动，他下车站在对方面前：「怎么了？」 「麻烦你替我向沈先生说句抱歉，」宋黎君摸出屏幕黑漆漆的手机，在赵牧青面前晃了两下，「我的手机没电了，联繫不到助理也打不了车，能送我一程吗？」 沈观知显得不耐，声音从车里面传出来：「我回工作室。」 「我也是，顺路，」宋黎君探头看向车里的沈观知，「介意吗？」 沈观知没答话，赵牧青自作主张替宋黎君拉开后座车门，沈观知也没有劝阻的意思。 真不知道在想什么。既然没有明言拒绝，赵牧青干脆慷他人之慨：「他应该不介意，上车吧。」 宋黎君先上了车，赵牧青下意识跟着上去。 于是现在，车上变成了宋黎君和赵牧青两个人坐在后座。 第22章 惩罚 宋黎君的视线很快注意到赵牧青被红酒浸湿的一截衬衫袖子，很快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赵牧青身上：「这样不太好看吧，你穿上这个。」 赵牧青原本想说这有什么，反正回到工作室一会就能换衣服了。但别人好意在前，他当然不可能这么开口：「谢了，衣服我到时候洗干净还你吧。」 「没关系，我不差这件。」宋黎君再次摆出那副公式般温和友好的笑容。 赵牧青没好意思再说什么，只是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沈观知发动车辆，赵牧青靠着车窗坐着，视线落在外面的街景，没有多理会边上的宋黎君。 按理说赵牧青要阻止沈观知与宋黎君深交，本应该阻止对方上车才对，但想来在现代社会手机没电确实让人很困扰，偶尔帮一两次也没什么。 第38页 况且自己坐在这里，沈观知还要开车，这两人估计也很难有什么情况。 「牧青，」宋黎君蓦然轻轻拍了拍赵牧青的肩膀，「能加你的好友吗？」 「可以啊。」赵牧青没什么理由拒绝，宋黎君就伸手向他要手机，说自己的微信号可以用手机号搜索到，回去他把手机充上电就可以通过。 赵牧青点开微信搜索栏，将手机递到宋黎君手里，看着对方在框里输入手机号。数字才输入到一半，沈观知蓦然一个急剎车，宋黎君握着的手机都差点飞出去。 「怎么了？」赵牧青下意识问。 「红灯。」沈观知语气淡漠地答。 红灯踩急剎车？赵牧青坐在沈观知的车上，忽然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没事吧？」宋黎君下意识伸手扶了扶赵牧青。后者连忙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手机号终于输入完毕，赵牧青亲眼看着宋黎君点下申请好友的按钮，接着将手机还到他手上。 与此同时，车子停在工作室楼下。上了电梯之后，宋黎君先与另外两人告别，工作室前厅顿时剩下沈观知与赵牧青。 「来我办公室。」沈观知语气听上去不算好。 赵牧青没敢回嘴，老老实实跟着沈观知上楼，刚踏进办公室，门就被沈观知用力关上。 没等赵牧青反应过来，沈观知就硬是将他身上宋黎君的外套扯下来，直接塞进办公室的垃圾桶里。 他从自己的衣帽架上取下一件衬衫，硬是塞进赵牧青怀里：「换上。」 这态度确实把赵牧青惊得不敢吱一声，良久他才鼓起勇气，弱弱地问了一句：「在这里换？」 「介意？」 「这哪敢啊，换就换，马上。」赵牧青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被红酒弄脏的衬衣脱下来，换上沈观知递给他的干净衣物。后者就坐在他面前，像是在欣赏什么表演似的，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他身上。 赵牧青没多在意，他扣上最后一粒扣子，沈观知下一秒就朝他招手：「过来。」 「有话好好说，别不高兴，」赵牧青连忙凑上去，「我什么都没做吧？他非要给我衣服，又非要加我好友，天地良心，我没有要给你戴绿帽。」 「你答应我不会有下次，」沈观知抓过赵牧青的手掌抚弄，像是在把玩心爱的玩具，「离他远一点。」 「我也想啊，可大家都在工作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发誓肯定不会有人说你闲话，行了吧？」赵牧青伸出四个手指头对天发誓。 沈观知让赵牧青的掌心贴在自己脸庞，末了猝不及防在对方食指上轻轻咬了一口，留下牙印：「不是这个问题。」 他对上赵牧青的视线，仿佛要用眼神将对方捆绑起来：「不要再装煳涂了，我不想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赵牧青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不是绿帽的问题，那还能是什么问题？赵牧青的脑子极速转弯，很快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沈观知也许已经开始对宋黎君产生感情，所以才会介意自己和宋黎君接近。 赵牧青简直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这孽缘还真是难斩断啊。 「行了吧，我已经发誓了。」赵牧青转身就企图从办公室门口离开，沈观知拽住他的手，用力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好疼。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沈观知就是这样表达不满的吗？跟路边的疯狗一样乱咬人。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沈观知这才勉强松开手，「不要再让我提醒你第三遍。」 …… 赵牧青离开办公室的时候，恰好迎面碰上宋黎君。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办公室的门被他顺手带上，沈观知的视线落不到这边。 「牧青，」宋黎君主动向他打招唿，「你的耳朵怎么了？」 赵牧青尴尬得连忙抬手遮住：「没什么，狗咬的。」 宋黎君似乎看得出他的难堪，并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而是在简单道别之后独自沿着走廊往前，最后在沈观知的办公室前停住脚步。 赵牧青不由得停住脚步，他并不是想要偷窥，仅仅是站在距离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的走廊位置。 他颇有耐心地一直等到两个人在门口出现，沈观知还是一贯的表情，宋黎君倒是笑得眯起了眼。 赵牧青听不清两个人的交流，但能看到沈观知将手里一个精緻的小盒子递到宋黎君手里，后者十分惊喜地将盒子收好，看上去像是很重视手里的东西。 礼物都送上了？而且看包装不像便宜货色。赵牧青忽然有种直接上前把两个人扯开的冲动，知不知道你俩的孽缘关乎一条人命，赵牧青崩溃地想，我的命也是命。 赵牧青心如死灰地默默退开，按下电梯按钮。说不定现在沈观知的感情还不深，他还有插手的空间，也就是在宋黎君参加拍摄工作前阻止沈观知前往。 有没有用都要试一试。赵牧青深唿吸一口气。 …… 厉书桥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打电话让还在睡梦中迷迷煳煳的赵牧青来工作室一趟的。 接到来电后赵牧青不得不强打精神，勉强换了一身能看的衣服就飞奔去电梯。司机已经等在楼下，半路上没多耗费什么时间。 抵达会议室的时候，里面除了厉书桥，还有宋黎君也在。赵牧青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厉书桥见人到齐，立马直入正题：「我呢，这次打算让你们合作，拍摄一次杂志封面。」 第39页 赵牧青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凉白开喷出来，这是什么剧情？他怎么没看过这段？他算哪根葱跟宋黎君合作拍摄？ 「那么惊讶做什么，」厉书桥显然注意到赵牧青的反应，「你的脸又不入镜。」 赵牧青：「……」确实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现在真让你和宋黎君露脸合作还不被骂死，保准一堆网民说工作室强捧，」厉书桥解释，「为了呈现效果，让你去当个摆设，也算是作为一点工作经验吧，给你机会和宋黎君学点东西，酬劳不会少了你的。」 赵牧青深吸一口气，看来那个命运的转折点马上就要来了。「行，没问题。」 许久没发言的宋黎君侧过脸朝赵牧青轻笑一下：「辛苦你了，牧青。」 赵牧青在到拍摄当天前的一段时间都绷紧着神经。他不停确认手机里的时间，在进入摄影棚前的半个小时，想尽办法得知沈观知目前的行踪，最后才从厉书桥口中得知，人正在办公室。 这么近的距离，随时都有可能下楼。赵牧青尝试联繫简时故帮忙，但对方显然不在。 偏偏这时候有人催赵牧青准备，无法，他只好暂时先进更衣室换装。 他抵达之后没过多久，宋黎君也进了摄影棚。赵牧青化好妆在外面等了一会，宋黎君也完成了妆造。 赵牧青看着宋黎君不由得出神，也不怪沈观知会一见倾心，这样的宋黎君比起平时亮眼无数倍。 「可以开始了吗？」宋黎君对着镜子最后理了理髮丝，问。 「当然，请吧，宋先生，赵先生。」助理引着两人到指定位置，摆好姿势后，摄影师按下快门键。 刚要中场休息，赵牧青还没站起身，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下意识抬头，很不凑巧，来的正是沈观知。 赵牧青慌得差点满头大汗，就在沈观知踏进来的一瞬间，他立马抱住起身准备离开的宋黎君。 被控制住行动的宋黎君被赵牧青意想不到的举动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就是让你在我怀里休息一下。」赵牧青将宋黎君的脸朝向自己，「你，你那个，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赵牧青飞奔着到沈观知身边，身体有意无意挡住对方能看见宋黎君的角度，十分迅疾地把人拉到旁边的更衣室。 很好，一会顺便锁上门，反正拍摄很快就能完成，大不了就说自己顺手，不小心的。 还没等赵牧青张嘴煳弄，人就被沈观知抵在更衣室的墙角。 两只手被对方用力禁锢着，沈观知在他颈侧咬下一口，仿佛在给猎物做标记。 「赵牧青，你食言了。」沈观知的指腹轻轻抚摸在自己留下的牙印上，「不要以为我会一直惯着你，自己说，要什么惩罚？」 赵牧青对上沈观知的视线，第一次见如此骇人的神色，看得他嵴背几乎发凉。 第23章 计划 「那你，你，扣我工资？」赵牧青下意识紧张得攥住拳头，他还能有什么可以被沈观知惩罚的？总不能罚他马上把宋黎君用被子打包好送沈观知家里吧。 「我差你的工资？」沈观知的手指慢慢挪到赵牧青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再想。」 赵牧青额角简直要冒汗：「实在不行，你把我炒了吧。」 「看来，还是要我替你做决定。」沈观知捏在他皮肤上的手蓦然一重，他摘下自己鼻樑上架着的眼镜，放在外套口袋。 赵牧青觉察到对方的手掌伸进自己衣摆，滚烫的温度附着在皮肤上。从方才开始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沈观知摸在他脖颈上的时候，他总怀疑对方下一秒就要掐死他，现在这又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手掌上藏了什么暗器？原作里戒指都能下毒，赵牧青很难不想像。 他恐惧得身体勐然一抖：「等，等一下，沈观知，有话好好说，这里是摄影棚，外面全是人，肯定有人看到我跟你进来了，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肯定脱不了干系。」 「他们管不了我。」沈观知握在他腰上的手骤然用力，赵牧青当场怀疑眼前这人要徒手把他给折断，再次吓了一大跳：「等等！就算他们不敢管你，警察总能管你了吧？」 沈观知嗤笑出声。「赵牧青，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 见沈观知丝毫没有动摇，赵牧青卯足了力气开始挣扎。表面上他与沈观知的体格相差不大，然而赵牧青却始终没办法挣脱开。 他彻底迷惑了，该不会衣服一脱肌肉比他发达十倍吧？ 眼看沈观知马上要有下一步动作，赵牧青心慌意乱，恰好这时候外面有助理来敲门：「赵先生，拍摄马上要开始了。」 「我马上来。」赵牧青立马抬高音量回答。沈观知稍微被卸去注意力，赵牧青就在这时候趁机将人一把推开，沖向更衣室门外。 这门真是敲得恰到好处，否则就要上演更衣室命案了。 赵牧青回到摄影棚，宋黎君已经就位。他下意识踱步到对方旁边，宋黎君比起方才，手上多了一枚闪耀的大钻戒。「刚刚我还在找你。」 「不好意思啊，」赵牧青讪笑，「这场要换饰品吗？」 「对，我自己带了一枚钻戒来，前阵子落在沈先生的办公室，还好他发现了，给我送回来。」 赵牧青怔了一下，他蓦然联想到前段时间，他亲眼目睹沈观知在办公室门口将一个精緻的小盒子递给宋黎君，有可能就是这枚宋黎君失而復得的钻戒。 第40页 「幸好，要是我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那得心疼死。」 「是啊，」宋黎君公式化地笑了笑，「好了，就位吧。」 赵牧青按照指示摆好动作，他的视角恰好能看到站在边上的沈观知，金丝边框眼镜重新回到他的脸上，显然对方将两人的拍摄状况尽收眼底。 他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词，完了。 甚至不用在意此时此刻沈观知到底有没有对宋黎君动心，光是方才对方在更衣室里仿佛要将他就地正法的态度，赵牧青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后半场拍摄赵牧青的状态不太好，拍了好几次才得出满意的照片。 似乎连宋黎君也觉察到他不对劲，特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赵牧青连忙摆手。 他正打算避开沈观知，悄悄跟着一群工作人员离开摄影棚，然而手机铃声瞬间出卖了他。 赵牧青不得不停住脚步，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接听。 来电的是简时故。赵牧青在拍摄前联繫过几次，但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他脑子里立马成形了一个糟糕的猜想。 「赵牧青，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找谁，」简时故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姐姐她……没有救了。」 赵牧青差点唿吸停滞。似乎癌症重病只存在于电视机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在现实碰上一位癌症病人的死亡。 「我妈她特别崩溃，我现在也……」简时故甚至连话都没办法说完整，「医生说，我们可以接姐姐出院，带她去想去的地方。」 「我现在过来，是要办手续吗？」赵牧青连忙赶到电梯口。 「是，我……那个，谢了。」 赵牧青挂断电话，他简直不忍心让简时故再多说两句。 他刚出工作室就打到了车，前往医院，按照记忆抵达简时夏的病房。 一位中年女性趴在床边正在哭泣，简时故坐在旁边，一脸痛苦。 反而是简时夏面上露出笑容，抬起瘦弱的手，轻轻拍着边上的两个人：「我能出院了，你们应该开心呀？我住院这么久，都不知道外面变成什么样，终于可以亲眼看看了。」 「小夏……」女人缓缓从床边抬起头来，面上满是泪痕，抓住简时夏的手。 赵牧青这才看清女人的脸，后来他才知道，这位是简时故姐弟俩的母亲，尽管人到中年，但容貌依然很端正，赵牧青甚至能以此窥见她年轻时候的美貌。 简时夏继续出言安慰两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注意到赵牧青的到来：「我记得你，是牧青吧？你又来看我了。」 「时夏姐。」赵牧青向她问好。 「怎么你也这种表情？」简时夏轻笑出声，「好了，接我出院呢，都不许不高兴。」 简时故与赵牧青对上眼神，后者就拿起桌面上的相关资料单据，下楼去办手续。 等赵牧青回来的时候，他发现简母已经离开，简时故一个人坐在床边，床上的人已然昏睡过去。 「我们出去说吧。」简时故站起身，推开病房门。 …… 简时故带着赵牧青离开医院，坐在上次买饭的餐厅里面。服务生上来把两个杯子斟满白开水，随后被简时故摆摆手示意离开。 「医生说彻底没办法了，」简时故抓着水杯的手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它捏碎，「剩下的只能看姐姐自己能熬多久。」 「你打算怎么办？」 「这段时间我想先带姐姐在东沅市里转转，然后我和我妈会和她一起回小县城，过点安静的日子，说不定对她有好处。」简时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我妈其实不太想回去，但是为了姐姐，也就无所谓了。」 赵牧青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好奇。简时故似乎读懂他的内心想法，继续开口：「有件事你应该不知道吧？沈先生的父亲没有死。」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虽然大概没有简时故那么早。 「他爸当年走私一批珠宝，与同行的人闹掰了，居然自己抱着价值最高的一颗跳进海里，」简时故顿了顿，「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但实际上，他故意在海底憋气好一会，趁搜救队没来拼命游到别的地方。」 赵牧青没忍住怔了一下，他以为在电视剧里才有的桥段，居然还真的有人付诸实践了？ 他忽然想起这里是小说，顿时又合理了。 「其实那时候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因为海上有另一艘船，有可能是来接应他的。不过怀疑也没办法，他们找来找去，还是一无所获。」 后面简时故讲了一段中年爱情故事。沈父上岸后来到他们一家那时候居住的小县城，那时候简时夏还没有确诊癌症入院，一家人经营着小型超市。 沈父无意中遇上当时正在超市收银的简母，一来二去，两个人居然开始交往。 简时故当时没多想，父亲去世多年，母亲能够再次找到陪自己走下半生的人，他心里固然替对方高兴。 直到有人找上门，简母才知道，沈父与她交往时所使用的都是假身份，对方并不是初来此地的生意人，而是个不折不扣的走私犯。 简母当即与沈父断去所有联繫，被揭穿身份的沈父也开始继续逃避追捕。数年之后，简母才听闻沈父的死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有人联繫到她这里。 第41页 她接完电话，出发前往对方提供的地点。倒不是因为什么余情未了，她单纯想看看对方死得有多难看。 简母到场后才听说，沈父没有亲人，唯一的儿子拒绝与他联繫，只派了人来帮忙处理必要的手续。 出乎意料的是，沈父临死前居然留了一份遗嘱，似乎是良心发现，他留了一部分补偿给简母，其中有一颗青绿色的宝石。剩下的留给自己亲生儿子，但他自己也猜到，儿子不会同意留着他的任何东西。 简母当时并不知道宝石的价值，只是简单地将它保存起来。故事到此结束，赵牧青也理解了简母不愿回去的理由，尽管当时断得很爽快，但说完全不难受是假的。 「这之后可能不会再回工作室了，不过我们俩肯定能再见的，到时候约啊。」简时故面上挤出一个笑容。 赵牧青刚点点头，口袋里的手机蓦然振动，他下意识摸出来查看，发现是沈观知的消息：[你在哪里。] [办公室，二十分钟，我要见到人。] [十分钟。] 赵牧青差点唿吸停滞，现在除非是坐火箭，否则他不可能在十分钟内赶到沈观知的办公室。 他有一种非常糟糕的预感。剧情已经无法挽回，他没办法想像自己的后果，脑子里开始回放原着里赵牧青中毒而死的那一段痛苦至极的描写。 赵牧青深吸一口气，就在这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简时故，虽然我知道现在不适合说这个，」赵牧青手指紧张得绞在一起，「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没关系，你说吧。」 「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小县城吗，」赵牧青踌躇半晌，还是开口，「我打算……跳海假死。」 第24章 请假散心 简时故差点把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喷出来, 好半晌他才勉强稳定自己的情绪起伏：「你这得是多大的麻烦啊？居然到了要假死跑路的地步？」 「非常，非常大，」赵牧青口袋里的手机还在振动,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后背凉飕飕的，「关系到人身安全那种。」 「你……」简时故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接近这里才压低声量，「不会犯法了吧？」 「不不不，我哪有那个胆啊，就是得罪人了。」这回轮到赵牧青差点喷出来一口白开水。 简时故顿了顿，灌了一大口凉白开, 仿佛这样能够定神。赵牧青观察他的神情，不像之前那样讶异, 显然是理解了他的苦衷。这行要得罪人并不难。 「得是个大人物吧，」简时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那也没办法了，我能帮肯定尽力帮，说吧，什么计划？」 赵牧青沉默片刻, 脑子里一个想法逐渐成型。「你有办法能借到船吗？能不能到时候接应我？」 「可以是可以, 但你打算跳哪里？」 「有你这句话, 我就放心了, 」赵牧青打心底感激他的这位朋友, 要不是有简时故，这事一时半会还成不了，「详细的我之后再联繫你吧, 现在还是先处理你姐姐的事。」 「行，随时联繫啊。」简时故朝赵牧青摆了摆手, 随后离开餐馆，往医院的方向而去。 …… 赵牧青深唿吸一口气，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沈观知向他发起了几次语音通话，但他无一例外都没有接听。对方最后给他留下一条消息：[给你两个选择，回电话，或者直接来我办公室。]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手机放回口袋，打了车回到工作室。乘电梯上楼的时候，赵牧青就紧张得像是要把考差的试卷给家长签名的小学生，站在沈观知办公室深唿吸三口才敢敲门。 「进来。」沈观知毫无温度的话音从里面传出来。 赵牧青伸手推了推，才发现门没有锁。他刚踏进办公室，发现沈观知居然就在门边等着他。 沈观知用力将门关上，瞬间反锁。 「老，老闆。」赵牧青企图狗腿地上前讨好，还没等他有所举动，沈观知就一把将他压在墙上。 赵牧青的侧脸贴着冷冰冰的墙壁，他感受到沈观知几乎贴着自己的身体，再次在自己耳垂上留下牙印。「我说过，叫我名字。」 「沈观知，」赵牧青挣扎两下，无果，「你冷静一点，我们好好说。」 「想好好说？你整整一个多小时没回消息，也不回电话，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去医院了，去看简时故的姐姐。」赵牧青脱口而出。 「是吗，我会去确认这件事。」沈观知松了些力道。 赵牧青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对了，我过来是特意向你请假的。」 「理由。」沈观知回到办公桌前的位置上，赵牧青则在他对面坐下：「我想去海边散散心。」 「怎么了，心情不好？」沈观知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对上赵牧青的视线。 「没有啊，」赵牧青煳弄人不眨眼，「就是上课太累了，想放松一下。」 「什么时候去，我陪你。」 「不不不，不用了，」赵牧青连忙摆手，虽然让沈观知亲眼看见自己跳海的效果最好，但以沈观知的洞察力，难保不会发现什么，「我还是一个人待着比较舒服。」 「是吗。」不知道是不是赵牧青的错觉，沈观知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他停顿片刻，继续问。「在东沅？」 第42页 赵牧青做了肯定的回答。不可能有比东沅市更好的选择，这里有沈观知的眼线，他需要让沈观知知道自己已经跳海身亡。 「几天？」 「五天行吗？太长的话三天也行。」 「一周，」沈观知开始专注于自己面前的电脑，「oa上报申请，我让下面的人给你通过。」 这倒是意外之喜，一周的时间准备算很充足了。 说要准备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东西，赵牧青提前打包好行李，与简时故联繫确认接应的事，以及目的地踩点。 东沅市合适的海域不多，赵牧青上网搜索来搜索去也就这么一处。他需要挑选一个适合制造事故的位置，目前的设想是租艇出海，然后制造不小心坠海的假象。 简时故那边确认随时可以接应，据说是借朋友的船。他特地到现场转了一圈，设计好大概的路线，与简时故确认无误就准备实施。 …… 沈观知忙于工作，自然没闲暇亲自关心赵牧青的动静，而是让下属多留意赵牧青，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报告给他。 下属没有沈观知本人知觉灵敏，日日报回来的内容都是一切正常，沈观知就算想质疑也找不到缺口。 「珠宝展会将在晚上七点举行。」秘书站在沈观知跟前细数行程，顺便交代了其他相关事项。沈观知点头，让对方退出去，随后联繫助理备车。 沈观知目前并不在东沅市，这段时间住在邻市的星级酒店里。他换好寄送过来的西装，提前十五分钟到达会场。 不少光鲜亮丽的人主动向他问候，沈观知心思不在这些人身上，简单回应之后就穿过偏厅，抵达主会场。 「沈先生。」 沈观知听到声音，下意识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声音的主人，原本就不太好的情绪更是往下又跌了几分。 「徐先生，」沈观知故作淡漠，表面上半点看不出方才冒出来的厌噁心绪，「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倒是猜到你会到场，不过我不至于因为沈先生就缺席，」徐映堂往前一步，压低声量在沈观知耳边开口，「毕竟我也不是这么把你放在眼里。」 看来是不打算装了，沈观知反倒觉得轻松，他也没兴趣与徐映堂在这里假惺惺。「我并不关心你对我的看法。抱歉，没其他事的话，我要先去其他地方了。」 徐映堂自然不可能挽留，沈观知连余光都没有留给他，自顾自从展厅的一个个展柜前经过。 此次展会是某位有名的珠宝设计师的个人展会，尽管知名度不及沈观知，但他向来乐于接受所有有价值的设计，名气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他很仔细地规划路线，确认自己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展出的设计。 沈观知无意中路过展厅内某处走廊口，里面没有亮灯，黑漆漆的，几乎无法视物。他原本不甚在意，直到里面传来极其微弱的声息。 「可以了，就到这……」 「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其中一个声音很陌生，但另一个显然是徐映堂。沈观知不满地略微扯了扯嘴角，阴魂不散。 还没等他离开，徐映堂先从阴暗的走廊里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皮肤白皙的男孩。徐映堂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男孩见到外面有人，倒是很慌张地跑了开去。 「没有理性的动物才会不分场合。」沈观知冷冷抛下一句，转身欲走。 「什么是理性？」徐映堂轻笑出声，「沈观知，凡事都要忍着不出手的话，机会错过就不会再来了。」 沈观知显然对徐映堂的一派胡言没有兴趣。 「我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就要马上弄到手，不管用什么方法。」徐映堂倒是不在乎他的冷待，自顾自地继续开口，「你呢，沈观知？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没什么想要的。」 「活着怎么会没有欲望？」徐映堂没忍住笑出声，「难道你对你那个小情人没有欲望吗？」 沈观知不由得停住动作，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快步离开，将徐映堂远远地甩在身后。 …… 展会结束，沈观知连夜回到东沅市。 回到别墅，他站在电梯里，原本停在三楼按键上的拇指挪了挪，按下四楼。 沈观知很快站在赵牧青房间门前，对方没有关紧门，露出一条狭小的缝隙。他可以观察到里面有人在动，除了赵牧青不会是别人。 他敲了敲门。 「进来吧，」赵牧青回过头，看着沈观知推开门踏入房间内，「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我一个人睡不了，」沈观知朝赵牧青的方向靠近，「忘了？」 「我刚刚在想你是不是打算吃安眠药，或者你也不是一定要睡我，别人也一样吧？」赵牧青直说出自己的想法。 沈观知脸色冷了冷：「赵牧青，我不是谁都可以。」 「哦，那行。」赵牧青随口煳弄过去，他刚把摊开的行李箱拉上拉链，最后把它扶起来。 沈观知拦在他面前：「收拾东西去哪？」 「去海边啊，你不是知道吗，」赵牧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髮，「你要是睡不着，我晚上再赶回来陪你？」 「为什么不让我陪。」沈观知继续逼近他。 第43页 赵牧青不由得慌张，没忍住往后退了几步：「我，我说了一个人比较放松啊，我会回来的，真的。」 「是真的放松，还是在打什么算盘？」沈观知一把抓住赵牧青的手臂，后者没办法再退开。 「给你两个选择。我陪你去，或者留下来，哪里都不准去。」 第25章 求婚戒指 赵牧青被抓住的手臂传来些微的痛感, 他知道自己挣脱不开，索性放弃挣扎。每次沈观知像这样逼迫他，赵牧青心里都会生出一种没来由的危机感。「这, 这没必要吧，我真的会回来的。」 「你现在还觉得我很好煳弄？」沈观知的话音沉了一个度，「这一趟你非去不可，是因为你有必须要自己完成的事。」 赵牧青干脆破罐子破摔：「是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但是这些跟你也没关系吧？总之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害你, 可以了吗？」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沈观知冷笑出声，手上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赵牧青觉察到对方分身, 趁机从房门挤出去。 他进到电梯，按下三楼, 故意不等沈观知，自己出电梯就往对方的房间方向走。就算与沈观知再怎么闹得不愉快，也还是要履行合约，赵牧青想到这点就不爽。 他很自觉地掀开被子就躺进去, 等了半天没等到另一个人的动静。赵牧青勐然从床上坐起身, 不对他干嘛啊？惹怒沈观知他是要找死吗？ 赵牧青心灰意冷地躺回去, 看来这个海更加是不跳不行了。 他闭着眼睛半天睡不着, 表面上一动不动, 看上去倒很像是熟睡了一般。 赵牧青不知道现在是夜晚多少点，但感觉已经不早了，沈观知在这时候才终于回到房间。旁边的床陷下去, 赵牧青开始能感受到沈观知的体温。 沈观知似乎没有马上入眠，而是握住他的一边手掌, 随后用什么缠在他的无名指上。赵牧青没敢动作，等到沈观知将他手指上的东西取走，他才翻了个身。 赵牧青根据触感，猜测是类似薄纸片之类的东西。但沈观知往他手上缠纸片做什么？难道是什么驱鬼仪式吗？ 这么一想，赵牧青更加睡不着，导致第二天醒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没睡好？」沈观知站在床边，刚披上挂在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 赵牧青听到声音连忙坐起来，上下打量沈观知，面上完全没有半点怒容，态度也似乎与往常别无二致。他松了口气：「这不是看老闆昨晚发火了，心里不安吗。」 沈观知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显然还在介怀昨晚的事。但赵牧青不知道该怎么缓和沈观知的情绪，他没办法在对方给出的选择中二选一，于是嘴唇动了半天，还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晚上八点，」沈观知用命令般的语气，「会有司机来接你。」 「去哪里？」 沈观知报了一家高档服装店的名字。赵牧青最近在这个行业待久了也有所耳闻，不少有钱人们会到店里量身定制服装，成品后寄送到住处。 赵牧青显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到达指定时间前，司机先确认了他的所在地，很快轿车就停在别墅门前。 …… 赵牧青首先被助理带进门，随后才在店里与沈观知碰面。对方穿着一身纯白色的西装，与赵牧青平时对沈观知的印象不同，现在的造型看上去温柔不少。 「过来，到我面前。」沈观知余光注意到赵牧青。 赵牧青凑到沈观知面前，随后有工作人员从旁边送上来一身与沈观知身上很相似的白色西装。他接过衣服，下意识将视线落在沈观知身上：「是有什么活动要出席吗？」 「嗯。」沈观知似乎不愿多做解释，「换上。」 赵牧青老老实实进到更衣室，把白色西装换到自己身上。他推门出去，站在全身镜面前看自己的模样，沈观知很快站在他身后，两个人挨得很近。 「很漂亮。」沈观知的气息贴在他的脖颈，赵牧青痒得往边上避了避。前者显然很不满他的行为，硬是按着他的一边肩膀，「有没有哪里不合适？」 「没有，挺合身的。」 沈观知摸了摸他的耳垂，对方指腹的温度冰凉，但赵牧青躲不开。「记得收好。」 赵牧青连忙答应，他正打算回到更衣室将衣服换下来，却蓦然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人叫他的名字。赵牧青勐然回过头，发现居然是宋黎君：「牧青，沈先生，原来你们在。」 沈观知没有回话，赵牧青连忙凑上去问好。以宋黎君在业界的地位，出现在这里丝毫不奇怪。「你来做衣服？」 「对，没想到这么巧。」宋黎君的气质很温柔，赵牧青对上这种人也会自然而然感觉亲近一些。然而沈观知就像是会对一切免疫，赵牧青余光看过去，对方神色淡漠，仿佛只是在维持必要的体面。 他注意到赵牧青身上的白西装：「很适合你，像尊贵的小王子。」 「真的啊？谢啦。」赵牧青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他用这么可爱的形容，没忍住轻笑出声。 「宋先生，抱歉，」沈观知恰好在这个空隙里插话，「刚才我让服务生不要让人来打扰，还请宋先生不要为难。」 宋黎君礼貌地客套几句，很快就离开另外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一旁的工作人员连忙上前道歉，沈观知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 第44页 后者示意所有人都暂时散去，偌大的空间里顿时仅剩下赵牧青与沈观知二人。 赵牧青没来由地有些坐立不安，他正要找个理由开熘，然而沈观知的反应比他更快，直接将他抵在墙边，困在自己的怀里：「想去哪？」 「……」他理由都还没编出来，这人是会未卜先知吗？ 「你总是躲我，」沈观知嘴唇几乎贴在他的脸颊，「怕我？之前不是胆子很大吗？」 「哪有，这不是怕又惹你发火吗。」赵牧青狗腿地笑了笑。 沈观知指尖慢慢划过赵牧青的嘴唇：「像对着他笑一样，对我笑。」 赵牧青脑子里全是莫名其妙，但还是像方才一样，狗腿地弯起唇角。沈观知显然很不满意，停在赵牧青嘴唇上的指腹用力压了压：「他哄得你这么高兴吗？」 「也，也没有吧。」 「是不是要去找他？」沈观知语气一冷，「很喜欢他？」 「真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就普通朋友，哪里说得上什么喜欢。」 「赵牧青，我不管你在乎谁，」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后者不由得紧张，「我想要的东西，就会想尽办法抓在手里。」 赵牧青不敢吱声，他就没想过要跟沈观知抢宋黎君，这人想像力也太丰富了吧。 沈观知没有和赵牧青僵持太长时间，他松开对方，让工作人员重新回到身边，将定制的西装包装好，过段时间送到别墅。 …… 赵牧青一直在等简时故的消息。他这段时间没有回工作室，一直陪着简时夏在东沅市闲逛。 简时故定好回小县城的日子之后，立马联繫赵牧青，表示船已经准备好，就等赵牧青来海边了。 接到消息的赵牧青二话不说，带上行李就乘车赶过来。他把东西提前放在简时故的船上，自己则回到游客区，开始故作漫无目的地闲逛。 既然沈观知已经开始怀疑他有古怪，多半会派人来找他，万一真的找到这里，一下子直奔主题容易让人起疑。 等到时间差不多，赵牧青才终于打算从观海的高台上下来，到服务点去租船。 还没等他顺着下山的路离开，身后蓦然传来熟悉的声音：「赵牧青。」 赵牧青就像是被电了一下，他勐然回过头看，那张脸除了沈观知不可能是其他人。 东沅市有名的海边景点也就这么几个，沈观知能找到并不出奇。 「别动，」沈观知拦住赵牧青的去路，「做个交易，有兴趣吗。」 「我，我没什么能跟你交易的。」赵牧青立马要绕过沈观知离开，结果还是被拦了回去。 「很简单，」沈观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緻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绿钻钻戒，大得耀眼，「接受我的求婚，戴上它。有我先生这个头衔，你不论做什么都方便很多。」 赵牧青吓得脸都青了，这不是原作求婚，戒指下毒的情节吗？ 他立马后退几步：「那个，我还年轻，还不想结婚，外面还有一大片树林等着我呢，哈哈。」 沈观知顿时面色一沉：「无论如何，你当不了你的花花公子，倒不如接受我，你什么资源都不会缺。」 「我现在也不是没工作啊。」赵牧青继续往后退，一步一步逼近悬崖。 观海台就在这样的山崖边上，围着不算高的围栏，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海。 「我应该提醒过你，想要的东西我会想尽办法抓进手里，」沈观知将求婚戒指取下来，一把抓住赵牧青的左手，看上去是要强行把戒指戴到赵牧青手上，「你没有拒绝的余地。」 赵牧青心下一惊，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沈观知为什么碰到戒指什么事都没有，人就先下意识从围栏翻了出去。 「赵牧青！」沈观知隔着围栏朝他伸手，「你在做什么？把手给我。」 「沈观知，我不会上当的。」 赵牧青把心一横，直接从观海台跳了下去，坠入茫茫的大海。 再见了，沈观知。 第26章 上岸 沈观知心脏剧烈颤抖。 他脱下西装外套, 随手搭在旁边的护栏上。像是被瞬间抽去了理智，他企图翻过去，跟着赵牧青跳入海中, 却被旁边的人阻拦：「你可别这么傻啊，万一你也出事了，谁都救不回来怎么办？」 沈观知没办法突破好心群众们的防线，他立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观海台，企图找到一处适合下水的地方，亲自到海里去找赵牧青。 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很快就下到水里。他马上往赵牧青落水的地方游, 在原地搜寻片刻，却连赵牧青的任何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围观的人联繫了景区工作人员, 救生员们全副武装下水，帮忙搜索落水人士。 其中一位凑到沈观知身边, 劝说对方上岸。 沈观知原本并不打算听取意见，打算往深水区继续寻找，被工作人员挡住去路：「那边很危险，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做, 我们会尽力的。」 「沈观知！」不远处岸边有人唿喊自己的名字。沈观知抬头望去, 许乘赶到离他最近的岸上, 朝他伸出手：「你有没有事？先回来再说好吗？」 沈观知被工作人员送回岸上, 许乘立马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 擦掉沈观知面上的海水。「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一个人找不到他的，我帮你联繫搜救队, 应该会有下落的。」 第45页 「谢谢。」沈观知像是灵魂破碎了一般，没有半点精神, 甚至找不到情感。 他张开手，原本要为赵牧青戴上的求婚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掌心上，内侧刻着赵牧青的名字缩写。 沈观知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你别这样，」许乘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小青这么机灵，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 沈观知脸色骤变：「不要提那个字。」 他蓦然站起身，身上的衣物往下滴着水，但他丝毫不关心。 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一艘小艇，沈观知的视线停在上面半晌，船渐渐驶向远方，很难看清上面的状况。 「他没有死。」沈观知无意识地攥紧拳头，「你帮我安排，派人去四处打听赵牧青的消息。」 许乘立马答应。 「就算真的出了意外，我也要看到他的尸体，」沈观知的指腹用力磨蹭着戒指上的绿钻，「一直打捞，直到附近海域都搜索过为止。」 许乘没有异议，他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试探：「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晚上的问题。」 「给我开安眠药。」沈观知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 「我已经说了你不能再用了，」许乘顿时严肃起来，「副作用太强烈了，不仅会引起情绪失控，还会产生依赖性，你要一辈子吃安眠药吗？」 沈观知没出声，这是不打算改变想法的意思。 「治疗还是没有效果吗？」许乘心灰意冷地问。 「有。你让我试着重新面对过去的事，我回到桃屿之后，基本没做噩梦。」 许乘勉强提起一点精神，这对他或者沈观知而言都是好消息：「或许你可以试着无辅助入睡。」 沈观知没有否定许乘的提议。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海面上，直到秘书拨打他的电话，他才不得不动身离开。 …… 赵牧青坠海的事很快在工作室里传开，就连沈观知的手机里也有相关新闻推送。他烦躁地将通知栏清空，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不仅仅是秘书，还有《s·q》杂志的主编在等他。 秘书像往常一样报告日常事务，沈观知听着听着，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些事先让厉书桥替我处理。」 「是，我会和厉小姐联繫。」秘书在沈观知身边工作这么久，显然看得出来沈观知情绪糟糕，应完这句就十分识相地不多打扰，直接退出门口。 轮到杂志主编战战兢兢，六月份的《s·q》新刊即将拍摄，沈观知当时亲自将一个版面分给赵牧青，然而赵牧青如今不知所踪，现在她需要向上级请示一个解决方案。 「换人的话，我这里也有几个人选。」主编悄悄打量沈观知的神情，没忍住咽了口唾沫。 「不换人，」沈观知斩钉截铁，「版面抽起来，换别的内容。」 主编对这个版面印象深刻，沈观知基本上不参与上市款的设计制作，但前段时间难得推出了限量款，首先在《s·q》上与公众会面。 原定赵牧青进行这套限量款的展示，但现在抽起版面更换内容，言下之意，沈观知的设计暂时不打算公布。 主编内心惋惜，但表面上半个字不敢提，连忙点头应下就从办公室内退了出去。 门外秘书还在，主编差点被吓了一跳。「你还有事？」 「没有，等电梯。」秘书沿着走廊缓缓前进，主编跟在他身后，「老闆什么时候结婚了？」 「啊？他一直单身吧？」主编差点没惊掉下巴。 秘书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你没发现，他无名指带了钻戒。虽然我不懂宝石，但是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知道绿钻很少见，国内拍卖记录都没几条，品质高的就更加可遇不可求了。」 「不会是那个赵……小情人吧？那种谁看谁嫌的小模特不是玩玩而已吗？」主编按下电梯按键，「捨得下这么大手笔？」 「谁知道。」秘书无奈地耸耸肩，踏进刚刚打开的电梯门。 …… 沈观知简单处理过文件，表面上不动声色，然而手机响起的时候又毫不犹豫地停下动作，查看赵牧青的事是否有新的进展。 「我马上到你的办公室了，」许乘发来一条语音，「没有找到他，但是有他的东西，我想还是要亲手交给你。」 沈观知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笔，仿佛要把它捏碎。许乘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他又恢復了以往冷漠的神情：「是什么？」 许乘递过去一个精緻的小盒子。沈观知甚至不需要打开，也能认出来这是他为赵牧青设计的耳夹。 耳夹被他带回别墅。沈观知站在电梯里，手在三楼的按键上悬停，最后上移按下四楼。 赵牧青的房间没有上锁，沈观知很轻易地就能推门进去。赵牧青的行李箱显然不在这个房间里，落海后沈观知让下属联繫过附近所有能够住宿的地方，但始终找不到赵牧青的行李。 无数细节都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赵牧青的计划。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害怕，自己都不愿意提起的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他为赵牧青定制的白西装还整整齐齐地挂在衣帽架上，沈观知抓着其中一角，手上不自觉地用力。 许乘已经派了不少人在附近的城区打听消息，沈观知给其中负责接头的下属拨过去电话，对方期期艾艾地回答：「暂时还没有消息，先生，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应该很快就……」 第46页 「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观知没兴趣听下属求情的废话，直接将电话挂断。 仿佛积攒的情绪到达了爆发点，他将手机用力扔向墙角，屏幕顿时碎裂。 沈观知从自己的衣袋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小封口袋，里面装着白色的小药片。他让保姆端来温开水，将药片尽数吞了下去。 他逐渐失去意识，陷入睡眠状态。 许乘开给他的安眠药从来没有失效的时候。然而这一晚，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不是被绳子套住脖颈的母亲，而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海。赵牧青在海里不断挣扎，面色苍白如纸，沈观知伸手想抓住他，却什么也抓不住。 沈观知被迫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额角落了汗。 「为什么。」 他失去过父亲，母亲，完整的家庭，现在连一个在业界微不足道的小模特都留不下来。 沈观知紧紧捏住拳头，他就不应该让赵牧青选择，不应该做什么交易。 逼迫他，把他关起来，用尽手段让他待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赵牧青，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 沈观知再次从床头找出药片，服下去两粒。 …… 实际上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赵牧青的意料，他猜到沈观知可能会来，但没想到时间这么恰好，导致他不得不往下跳。 还好他以防万一携带了小型氧气装置，否则这么长的时间在水下，他多半受不住。 简时故尽可能将船开得离赵牧青更近，同时不能让其他认识他的人发现他在船上。 好不容易拉了赵牧青上岸：「先换衣服，吹吹头髮，一会我们去高铁站。」 赵牧青接过简时故递过来的干净衣物，还有小型吹风机：「谢了啊。」 将自己打理得差不多，赵牧青从船舱回到甲板。他摸了摸自己旧衣服的口袋，发现沈观知送他的耳夹似乎掉海里了。 可惜，那还挺值钱的。 「怎么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简时故见他过来，开口，「万一有礁石你得撞个头破血流。」 「现在不是没事吗，」赵牧青讪笑，「我们准备靠岸了？」 「对啊，我妈我姐都在等着，马上我们就能到县城了。」 第27章 小县城 抵达小县城的时间大概在傍晚五点多。赵牧青跟着简时故来到一所小平房面前, 看着简母打开门锁。 房子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扑面而来的灰尘惹得赵牧青打了个喷嚏。他原本打算在这边租个小房子，但简时故担心他初来乍到找不到地方落脚, 又还没有固定工作，就让他暂时借住在自己家中。 赵牧青给简时故付房费，但后者坚持不收，他就在别的方面出力，比如现在帮忙打扫房子。 屋里灰尘大，简时夏坐着轮椅，停在外面的小花圃附近,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其他人忙忙碌碌。等赵牧青出来喘口气的时候，简时夏轻笑着打趣他：「我们家的事你还挺上心。」 「总不好什么都不做吧。」赵牧青也弯了弯嘴角。 「能叫你牧青吗？」简时夏推动轮椅, 让自己离赵牧青稍微近一点，赵牧青连忙往简时夏的方向多走几步, 「听时故说，你是因为惹了事才来这里？」 「算是吧。」赵牧青不方便仔细说，简时夏也没有太多过问。 还没等谁抛出新话题，屋外恰好路过一位老奶奶。老人家显然认识简时夏, 见到小姑娘坐在轮椅上, 不由得大吃一惊：「哎呀, 你是小夏啊？自从去城里念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了, 现在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啦？」 「生病了, 走不动路了。」简时夏很随意地回答，仿佛这只是一个很稀松平常的毛病。 「不要紧吧？」老奶奶从围栏外探头进来，「像你这么年轻, 肯定很快就好了。」 「嗯，肯定的。」简时夏并没有袒露实情, 而是顺着老奶奶的话说下去。老人家冁然一笑，视线蓦然注意到边上的赵牧青：「这是小故啊？怎么长大之后变化这么大呢？」 赵牧青原本在替简时夏感到惋惜，听到这句立马跳出状态，替自己解释：「不不，我不是。」 「一位朋友。」简时夏替他解释。老奶奶没忍住笑出声来，她简单诉说起过去简家姐弟在这里生活的过往，说简时夏小时候很懂事，妈妈不在就会帮忙在超市收银，简时故就只会偷吃超市里的糖。 赵牧青忍俊不禁，老奶奶接着问：「那你们回来了，超市还要不要继续开啦？」 「应该会，我妈可能要留在这边，到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老主顾。」 老奶奶连忙表示自己会拖家带口来捧场，还说很多人都没有搬走，县城是个好地方，虽然发展不如大城市，但是安静，消费低，风景好。 …… 老人家离开之后，赵牧青推着简时夏进入已经打扫干净的房子。后来听起简家人谈论，赵牧青才意识到，简母确实想要重新把超市开起来。 简母年纪也大了，更嚮往这种平淡简单的生活。过去不想面对这里，但现在回来，发现比起那些糟糕的回忆，她更能感受到自己从小生长在这里的情怀。 这件事筹备起来需要点时间，简时故帮忙盘了一个小店面，最近还准备招聘员工。赵牧青听说这件事，主动询问：「你看我可以吗？」 第47页 「当然啊，」简时故拍了拍赵牧青的肩膀，「巴不得你来，像你这种，往店里一坐，保证一堆大姨大妈来看！」 赵牧青：「……」把他当噱头了这是。 但赵牧青的确需要一份工作，他并不挑剔，能养活自己就足够。 因此赵牧青很快就顺利入职。超市目前的员工不多，加上他也就三人，但超市规模不大，勉强够用。 赵牧青在超市一般负责收银，偶尔进货多的时候会帮忙理货。他在收银台值班的时候，总有大妈会在门口左看右看，还有女孩子来买东西，会试着向他问联繫方式。 他一般都随口煳弄，有时候干脆就说自己不玩微信。显然是假话，但旁人都听得出拒绝意味，也就不会纠缠。 久而久之，新鲜感过去了，来打扰赵牧青的人越来越少，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简单安静的收银。 简时故恰好从外面回来，朝坐在收银台前的赵牧青打招唿，简时夏也被他推进店里。赵牧青下意识开口：「时夏姐怎么来这边？」 「本来我不让，她非要来看看，说家里无聊。」简时故一副拿姐姐没办法的模样，他把轮椅推到收银台后，接着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一本杂志，「你看，现在连村里都能买到这玩意了，可不得了啊。」 《s·q》最新刊。赵牧青想，是挺不得了的。 「我能看吗？」赵牧青不由得生出好奇心。 「当然啊，」简时故将《s·q》塞到赵牧青手里，「你先看着，我忙去了。」 赵牧青快速地翻阅一遍。他还记得沈观知在六月刊给他留了版面的事，现在看来已经换人了。 他合上杂志放在一边。也不知道工作室怎么样了，沈观知相不相信他死了，厉书桥知道他跳海的事会怎么想，还有其他认识的同事们又怎么样了。 赵牧青没忍住嘆了口气。 「怎么了牧青？」简时夏显然注意到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想什么？」 「想我在东沅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要回去偷偷看一眼吗？」 「算了，」赵牧青没来由回忆起沈观知那仿佛要刀了自己的眼神，「万一露出马脚就不好了。」 「要是什么都做不到，那就不要想好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想你担心的，肯定都过得很好。」简时夏安慰他。 赵牧青点了点头，简时夏比他想像中还要温和一点，尽管刚来的时候与对方接触不多，两个人却能轻而易举地聊在一起。 「对了，」简时夏神神秘秘地把手伸进自己腿上的包里，「我呢，给你准备了一份开工礼物。」 「真的？时夏姐你也太好了吧。」赵牧青顿时好奇起来，视线直勾勾落在包的位置，企图看出点什么来。 简时夏从里面摸出一个绿色的平安符，上面用金色绣线绣了精緻的图案。「拿好了。」 「很好看啊，」赵牧青小心翼翼地把平安符收好，「有了时夏姐的礼物，我肯定顺顺利利。」 简时夏被他逗笑：「喜欢就好。我跟别的男生接触都是上学时候的事，时故又只喜欢相机，我啊，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年轻男孩子喜欢什么。」 「别的不知道，反正我喜欢这个，谢了姐。」赵牧青顿时心情不错，没有人不喜欢收到礼物。 简时夏早上都在陪赵牧青坐在收银台前。女孩子还是与之前在医院一样，总是不自觉地入睡。 来的客人们见状也很关照，没有大声嚷嚷吵醒简时夏。 …… 傍晚的时候，赵牧青与简母交接班，他帮忙推着熟睡的简时夏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动静太大，到庭院里的时候，简时夏睁开眼睛。 赵牧青连忙道歉，对方显然没放在心上。他正要推简时夏进门，却被对方拒绝：「我在这里吹会风，里面有点闷。」 闻言，赵牧青担心简时夏着凉，于是连忙进屋找了一条毛毯。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庭院里多了一个摘花的小孩，十分嚣张地在简时夏面前晃来晃去。 「不能摘。」简时夏皱着眉头教育小孩，「这不是你的东西。」 「小气鬼！」小孩朝简时夏做了个鬼脸，「我就摘这几朵，你不能走，我跑起来你又追不上我！」 「我追得上啊，」小孩正要飞奔着逃跑，却被快速迈出几大步的赵牧青一把抓住衣领，「你妈妈有没有教过你，不可以乱翻别人家围墙，还拿别人的东西，你说你礼貌吗？」 赵牧青一米八的身高对几岁的小孩来说确实很有压迫感，小孩连忙把花塞回赵牧青手里：「我，我不要了。」 「道歉，快，这你学过吧？」赵牧青让小孩的脸转向简时夏，看着对方认认真真道了歉，才肯放小孩离开。 「真是多亏你了，」简时夏嘆了口气，「小孩子太顽皮了。」 「他的话你别放心上。」 「说我追不上他吗？」简时夏轻笑出声，「这没什么，我早就接受了。」 赵牧青沉默，没有出声。 「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了，」简时夏的视线落向远处，「医生说我最多活三年，可我已经熬到第四年了，每活一天对我而言都很珍贵，如果在这些日子里我还一直怨自己，在意别人的看法，会很痛苦的。」 赵牧青将小孩塞给他的花，轻轻放到简时夏怀里，作为一种无声的安慰。 第48页 「牧青，你也是，不要在意别人，不要讨厌自己，」简时夏将视线落到赵牧青身上，「要爱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想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简时夏冁然一笑，手指拨弄着赵牧青放在她裙子上的野花：「答应我，可以吗？」 赵牧青在简时夏身边蹲下来，对上眼前人的视线，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好，我答应你。」 …… 「餵。」 沈观知正在办公室处理剩下的工作，放在桌面的手机蓦然震动，看清来电显示之后，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文件，接听：「有线索？」 「是的，沈先生。」电话那头的下属回答，「您提过的那艘船，当时有目击者，确实有人从海里被拉上来，上了那艘船。」 沈观知抓着手机的手一紧：「有没有看清相貌？」 「没有，我问过，对方只看得清是短头髮，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情报。」 「继续找。」沈观知挂断电话，他将最后一份文件审核签署完毕，看了一眼手錶之后，推开门离开办公室。 他订了前往桃屿市的机票，现在出发，如果没有任何延误，他将在晚上八点左右抵达提前预定的酒店。 一路上沈观知数次确认手錶上的时间，最后在酒店房间门前读表，七点五十三分，与他预想的相差不大。 跟厉森约好的时间在八点三十分，沈观知放下行李之后就直接驱车前往交易市场，进入那条熟悉的巷陌之中，最后比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抵达店内。 「我就知道你会早来，」厉森放下手里观察宝石的器具，招唿沈观知坐到他的电脑前，「看这个，交易所最近的新增条目。」 沈观知的注意力放在厉森电脑光标停着的位置。交易所不仅能够寄售物品进行拍卖，还能够发布相关信息收购所需要的物品，不论使用哪一方功能都需要平台审核。 网站上收购的帖子数不胜数，厉森用收购价格排序，发现前排收购价高的帖子，基本上都关于dryad。 「虽然平时也有不少有关dryad的帖子，但是这也太多了，而且内容也很相似，」厉森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茬，「我看，像是有人故意抬价。」 「想让物主出手？」 「说不定是物主自己在抬，等钱用呢。」厉森轻笑两声，「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说明dryad是真的存在？」 一直以来没有人亲眼见过dryad，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沈观知特地找人将周柃在酒店天台的事压了下去，这则有关自己父亲以及dryad的传言才没有流传出去。 沈观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能不能查到发帖人？」 「这我不懂，又不是黑客，想知道的话你僱人查查看？」 「好。」沈观知看上去似乎认真听取了厉森的建议，厉森吓得腾地一下站起来：「你别乱来啊，盗取公民信息违法的。」 「你放心，我有我的方法。」沈观知话音落下就起身要走，厉森企图让他看看新到的一批货，人却怎么也叫不回来。 沈观知离开巷子，他的头疼得厉害，没办法开车，就靠在车座上找了代驾。 回到酒店已经是九点二十分。他用大拇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另一只手从行李当中翻找出一个药瓶。 沈观知从药瓶里倒出两粒药，直接放入口中。过了一段时间，头疼终于有所缓解。 行李箱里的物品被翻得乱七八糟。他从中摸出一个精緻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的是dryad。 沈观知说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将这条项鍊带出来。 他替自己戴上项鍊，站在镜子前。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第一个戴上dryad的人是赵牧青，他透过镜子望着对方。 沈观知胸口涌上来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掌心不自觉地贴在胸膛，仿佛这样可以制止住躁动。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吃安眠药，他也很清楚安眠药的副作用。 沈观知将项鍊从自己脖颈上扯下来，一瞬间仿佛有另一个灵魂闯入他的身体，他不受控制地将dryad扔向角落。 啪。宝石应声而碎，裂开的声音在沈观知耳朵里无限放大。 由于药物副作用，他开始出现情绪失控的症状。沈观知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再次服下两粒药片。 他将dryad的碎片一片一片捡起来，收回到盒子里。 传闻中无数人企图触碰，被业界觊觎的宝石，就这么轻易地碎了。 比起宝石，沈观知本人更看重设计，名贵的宝石是因为其意义才显得珍贵。 dryad有什么意义？它不能被母亲戴着站上舞台，也没能留下赵牧青。 沈观知将盒子重新放回行李箱的最深处。 …… 时间比赵牧青想像中过得还快，他来到小县城里已经一年有余，新的夏天冒出了它的绿芽。 赵牧青这段时间攒了点小钱，他打算另外找房子租，结果简时故意见非常大，甚至质问他是嫌房子不够大还是家里人对他不够好。 「完全没有，你这挺好的。」赵牧青连忙摆手，否认简时故方才讲的一大串。 「没觉得不好就别走啊，真是，我还以为哪儿出问题了。」除了简时故，就连简母还有简时夏也出来劝说，赵牧青实在没好意思坚持离开。 第49页 同一开始一样，简时故不乐意收他的房租，赵牧青就帮忙料理平常的家务活，炒菜熬汤他都能来这么两下子。 简时夏的状况比起之前更严重了，她昏睡的时间更多，甚至没有力气自己推动轮椅，辅助仪器要二十四小时开着。 赵牧青盛了热汤，将食物都装好一份，带到楼上敲响了简时夏房间的门。因为简时夏随时有可能需要人帮助，所以房间门一直虚掩着，但也不会有任何人贸贸然闯进去。 「我进来了，时夏姐。」赵牧青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简时夏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没有回应他。 他在边上坐了好一会，好一阵才等到简时夏勉强清醒过来。赵牧青连忙捧起粥碗，一口一口餵到简时夏嘴里。 简母最近做的都是简时夏最喜欢吃的菜，赵牧青有时候在厨房帮忙，会发现对方在厨房角落偷偷抹泪。 「谢谢。」简时夏的话音分明没有半点力气，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窗外的一缕风统统吹散。 「时夏姐觉得累就不说话了，」赵牧青继续给简时夏餵食物，「吃饭吧。」 简时夏吃得很少，赵牧青下楼的时候捧着还剩一大半的饭菜。简时故早就等在楼下，见到赵牧青连忙凑上前：「她还是吃不下吗？这样下去……」 后面的字词谁都没说出口。简时故嘆了口气：「辛苦你了。」 「没什么，是我自己要帮忙照顾时夏姐的。」赵牧青没交租金，自然能出力的地方都多出力，况且他与简时夏相处起来也很轻松。 这段时间他跟简时故两个人轮流看着简时夏，简母年纪大了，加上要管理超市，简时故就坚持让她休息。 过了两天再次轮到赵牧青，他像往常一样敲了敲简时夏的房间门，然后直接进入。简时夏难得清醒着，她朝着赵牧青笑了笑，动动手指示意对方凑近。 「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不是，」简时夏指了指边上维持她生命的仪器，「你有办法把它和我一起带出去吗？」 「你不能出去的，万一……」 「牧青，我不想一直在这个小房间里，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简时夏说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顿了顿，「我有一种预感……」 「时夏姐！」赵牧青连忙打断她，他的声音也像是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不要再说了。」 「时故肯定不会同意的，你就偷偷带我出去一次吧？就这一次。」简时夏面上还是尽力维持着温和的笑容，就像赵牧青第一次在病房里见到她的时候那样。 赵牧青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好不容易点了一下头。「好。想去哪里？」 「去山上吧，我想看日落。」 …… 山上离屋子不太远，赵牧青特地找了一个包将仪器放在里面，还向邻居老奶奶借来一辆三轮车，他把简时夏、轮椅还有仪器一起放在后面，做好安全措施。 赵牧青的车开得很慢很慢，到山脚下的时候，夕阳光已经浇灌整个大地。 他将三轮车停好，背着简时夏一步一步上山。简时夏很轻，病痛早就让她比一年前更加瘦削。 「这么快就到了，」简时夏被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后背靠着一棵老树树干，她抬起头，看天上橙红色的太阳，「你知道吗，我以前总是来这里，幻想山的另一头是什么，外面的世界究竟和小县城有什么不一样。」 赵牧青替简时夏盖上毛毯，目光也落在天边的夕阳上。 「我好不容易才能离开这里，到东沅这样的大城市里生活，可惜我还没好好看它是什么样子，就不得不住进医院里。」 简时夏苦笑：「因为我考上了东沅市的大学，可是我再也没办法完成学业了。」 「时夏姐。」赵牧青轻拍了拍简时夏的肩膀，他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提供这样微不足道的安慰。 「我很想回到东沅，很想过原本属于我的生活，」简时夏顿了顿，「牧青，你能不能……告诉时故，让他带我回去。」 赵牧青听懂简时夏的言外之意，他想说你不会有机会回去，但到这个地步，他们谁都骗不了谁，不过是蹩脚的安慰。「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我两件事了，记得都要办到啊。」简时夏轻笑出声。 赵牧青说不出话，他开始沉默地掉眼泪。 夕阳穿透云层，平等地笼罩每一个人。赵牧青可以看见简时夏整个人都被沐浴在温暖的光里。 「我很想活下去，但不是像现在这样活着，」简时夏的声音越来越无力，「这段时间还好有时故，有妈妈，还有你。谢谢。」 赵牧青看着简时夏原本放在腿上的手，蓦然像被抽空力气一般滑落下来。 他立马冲到简时夏面前，蹲下身不停地唿唤对方的名字，可是她再也没有回答。 甚至没有动，连眼皮的颤动也没有，唯一在动的只有面上留下的泪珠。 「时夏姐，」赵牧青顿时泣不成声，「求你了，你醒醒，不要睡……」 赵牧青轻轻晃动简时夏的身体，对方仍然没有反应，掌心里却忽然掉出了什么。 赵牧青捡起来，发现是一张前往东沅市的高铁票。 空白的位置用黑笔写了一行字： 下次一定可以像鸟一样，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28章 重回故地 第50页 赵牧青很快回过神来, 拨打了急救电话，同时抓紧时间背着简时夏下山。简时夏身体太冷了，现在明明是烈日灼灼的夏季。 简时夏被送到医院的时候, 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徵。赵牧青没忍住在医院走廊里哭了起来，后来赶到的简时故以及简母也泪如决堤。 赵牧青展开自己的手掌，里面还躺着那张从简时夏身上掉下来的，前往东沅市的车票。简时故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勉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这是……」 「时夏姐的，」赵牧青将车票放在简时故掌心，「她想回东沅。」 「……」简时故很仔细地将车票叠好, 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袋，「我知道了, 谢谢你。」 简时夏的葬礼在几天后举行，赵牧青全程都跟着参加, 直到亲眼看见简时夏被火化，装进小罐子里。 简时故提前订了回到东沅市的车票，出乎他意料的是，赵牧青居然主动问他买了哪一班车, 表示自己也要买一张, 跟着他一起回东沅市。 「你不是招惹了人才跑到这吗, 」简时故一脸质疑地看着他, 「你还回去, 不要命啊？」 赵牧青与简时夏相处一年多，对方亲切又和善，尽管自己身体不好也时常关照他, 对他而言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这一程如果不去送，赵牧青必然会遗憾。 时隔一年多, 赵牧青居然会在这时候回想起沈观知。也不知道剧情进行到哪里了，自己还活着，世界线有因此稍微改变吗？ 原作里沈观知对他出手，就是因为他的存在阻碍了沈观知与宋黎君的发展。现在他半点没有纠缠他们其中任何一位的意思，更何况都过去这么久了，沈观知不至于追杀他吧。 「没这么记仇吧，估计都把我忘了，」赵牧青摸了摸下巴。 「也对，况且东沅市这么大，也不一定碰上。」 赵牧青下定决心，买了与简时故同一程的高铁票回东沅市。时隔一年多再次踏足这里，赵牧青莫名有些怀念，尽管留下的并不都是好的回忆，但也总有值得品味的地方。 简时故提前在网上预定了经济型酒店，价格不高，内部环境也不错，至少干净整洁。他看着在屋中环视的赵牧青，忽然感慨：「说起来，你比起我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变化好大。」 「怎么说？」 「我们不是大学认识的吗，你那时候稍微差点的东西都看不上，房子要大，衣服要好，」简时故轻笑两声，「现在好多了，我都没想到你会主动说来小县城，还不介意住小房子，说实话邀请你的时候我都以为你要骂我。」 「那你还让我住你家？」赵牧青忍俊不禁。 「这不是看你初来乍到，哪忍心让你就这么一个人走啊。」简时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简时夏的骨灰放到桌面上，从出发的时候，简时故就一直把它捧在手里，保护得很好。 简母还要打理超市，没办法一起来到这边。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努力生活。 简时故原本买了返回的票，简母听了很是生气，说年轻人就应该出去闯闯，老在家里做什么。 无法，简时故改变计划，打算安葬好简时夏后继续留在东沅市。他亲眼看着母亲请了小工，这才放心地离开。 简时故这段时间忙着选风水宝地，赵牧青不太懂这方面的事，但也尽力去帮忙交涉。 正式安葬简时夏骨灰盒的当天，简母才从小县城里赶过来，站在墓碑前陷入沉默。 赵牧青一身黑衣，与另外两人站在一起。比起简时夏刚刚离开时候的激烈，现在的哀伤完全说得上是阒静。 仪式结束，他深唿吸一口气，靠近简母与简时故：「回去吧。」 简时故送简母到车站，亲眼看见母亲进站后才回到赵牧青身边。 …… 一切仿佛又投入到日常之中。赵牧青在网上投简歷，简时故也在努力地找新工作。 在此之前，赵牧青认为他们有必要有一个固定的居所，于是在网上查看各种渠道，就为了找到物美价廉的房子。 与简时故合租就至少要两个房间，尽管简时故表示自己不介意同睡，但赵牧青没来由就觉得两个大男人躺一张床上实在噁心。 两个人挑挑拣拣，好不容易看上一处小公寓，空间不大，但胜在离公交站近。 赵牧青以为碰上梦中情房，结果人一到现场就发现很不对劲，不仅有爱高声唱k的邻居，内部细看也有不少裂缝瑕疵，简时故看了也表示要回去重新考虑。 离开小区之后，赵牧青和沈观知在公交站等车，结果车没等到，倒是等来了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雨。 「我去，」简时故连忙往站牌里面缩，「我们不会回不去了吧？」 「等等吧，说不定一会雨小了。」赵牧青摸出手机，试着用软体打车。 还没等他点下叫车按键，面前蓦然停下来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开得很小心，没有溅水。 前排副驾驶位降了车窗，露出里面人的大半张脸：「牧青？还记得我吗？」 「宋先生？」这也太巧了，居然在这里碰上宋黎君。 「快上车，」宋黎君边说边升上车窗，轻笑道，「我的脸都快湿了。」 到这个地步，赵牧青他们不好意思不上车。尽管站牌上面有雨棚，两个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弄湿了一点。 第51页 「牧青，真的没想到会再见到你，」司机在开车，宋黎君回过头搭话，「很多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赵牧青顿了顿，「宋先生，我在东沅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 「放心，我不会说的。你也不用这么见外，叫我黎君。」 赵牧青点了点头。宋黎君沉默片刻，似乎好不容易才开口：「牧青，我想我必须向你道歉。」 「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有其他心思，」宋黎君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是现在，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抱歉。」 赵牧青想来想去，当时他唯一的价值恐怕还是沈观知身边的人，接近他多半是想找到沈观知的漏洞。 「没关系，你也没对我做什么啊。」赵牧青话音刚落，宋黎君就朝他递过来一颗草莓糖。 这是示好的意思。赵牧青没想到，宋黎君这样的名模原来喜欢草莓糖。他接过去，放进自己嘴里：「谢了。」 「我没有啊？」简时故尴尬得抓了抓头髮。 宋黎君失笑，将另一颗草莓糖递到简时故面前：「当然有。」 ……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宋黎君给赵牧青和简时故留了电话号码，表示在东沅市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 「最近没啥，也就找房子租，宋先生有心了啊。」简时故道。 「什么样的房子？我有一处空房子，平时都不怎么住，要不要看看？」 赵牧青差点没喷出来：「我们还没找到工作，可能租不起……」 「我可以便宜租给你们，」宋黎君略加思索，「五百一个月怎么样，能接受吗？」 赵牧青差点惊掉下巴，五百？在一线城市？还是出自宋黎君这种一看就不像是会有破房子的人之口？ 他刚暗暗感慨自己捡了个大便宜，简时故已经扑上去快要喊义父了。 真是没志气的朋友，赵牧青想着，也扑上去叫义父。 「好了，说不定你们嗨觉得不合适，先找个时间来看看？」 宋黎君嘴上这么说，最后认为择日不如撞日，立马就开车前往。 到了之后赵牧青发现宋黎君的房子位于山富人区，交通便利，还没进门就一股扑面而来的金钱气息。 宋黎君带他们看的是一处位于九楼的公寓，一户一梯，隐私性强，配有独立密码锁，内部装修精緻，沙发皮光是摸一摸就知道不便宜。 这要是还能认为不合适，赵牧青简直要扇自己两巴掌。 于是租房的事就这样定下来，宋黎君的合同要过几天才能拟出来。 「对了，」宋黎君的视线蓦然转向简时故，「你们还没找到工作？」 「对，还在海投。」简时故老老实实回答。 「我约好的摄影师恰好来不了，现在正在找人临时顶替，不知道简先生有没有兴趣？」 「有啊，当然有，」简时故眼睛都亮了，就差下一秒抱上对方大腿，「您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宋黎君摆摆手，示意简时故不用如此夸张。实际上，宋黎君准备办生日宴会，顺带藉机巩固自己的人际关系。 赵牧青对有钱人们的聚会有阴影，即使宋黎君邀请他，也没有前往的打算。 他一个人在屋子里不是打游戏就是刷手机，不知不觉到晚上接近十一点，依然不见简时故回来。 奇怪，不是晚上十点就散了吗。 赵牧青试着给对方拨过去语音通话，等了很久，简时故都没有接。 怎么回事，平时不会这样的。 赵牧青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最后才终于披上外套，走了出去。 …… 赵牧青还记得宋黎君提到过的地点，他在手机上叫了辆车，没过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是一栋近郊的别墅。 来之前他给自己准备了口罩，下车后赵牧青就把它戴上，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尽管他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大人物，没什么人会认得出他，但毕竟是宋黎君的生日会，万一碰上同事他可不知道怎么解释。 宋黎君明白赵牧青回东沅市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心思，很识相地没有深究背后的细节，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宋黎君这样。 赵牧青轻而易举地就混进了现场，里面满桌子上都摆着昂贵的菜餚，任由来客品尝。他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反正自己现在当不上模特，自然没什么可以阻止他大吃特吃。 但想到简时故，赵牧青又勉强压抑住自己的食慾，准备继续在会场里转圈。不要说摄影师，这里连一台照相机都没有。 除此之外，宋黎君也暂时没有在这边露面。想来应该是在别的地方，赵牧青顺着走廊正准备离开，身后却蓦然有人叫住了他。 声音很陌生，赵牧青在脑子里快速搜索，始终没有自己在某处听过的印象。他回过头，站在自己面前的果然是一位素未谋面的男人。 「先生，」男人首先朝他伸出手，「我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赵牧青没敢摇头，仅仅是怔在原地。男人体会到他的窘况，轻笑出声，解释自己是在某场香水的新品发布会向赵牧青打过招唿。 当时厉书桥带着赵牧青在会场里四处找人打招唿，一群人赵牧青看着就眼花，也就聊那么几句话的时间，他很难记住每个人的模样。 第52页 说到这，他倒是挺佩服眼前这人，居然能认出来戴口罩的自己。 此时此刻，赵牧青决定还是装模作样地点头：「原来是您。」 能让厉书桥带着他混眼熟的多半都是大老闆大少爷，用敬称肯定不会出错。 男人似乎没看出他的破绽，很自然地与他攀谈起来。赵牧青在对方的话里得出，除了他们所在的主厅，偏厅也正在接待客人。 赵牧青这才发现走廊离偏厅很近，他能够听见另一头传来的舒缓的音乐声。男人朝偏厅的方向扫去一眼：「有人正在跳舞。」 很快他的视线又重新落到赵牧青身上：「能邀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可是我不会跳舞。」赵牧青讪讪道。芭蕾舞他会，交际舞倒是基本没怎么碰过。 「很简单，我进，你退。」男人往对方的方向前进一步，赵牧青下意识往后退，男人随即很满意地弯起嘴角，「你学得很快。」 「……」赵牧青硬着头皮道谢，这不就是人的本能反应吗，这也叫学跳舞的话那岂不是人均舞蹈冠军。 「所以，」男人再次向他发出邀请，「能跳一支舞吗？」 赵牧青不太好意思拒绝，只好搭在男人的手上，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往偏厅的方向走。 他刚到走廊另一端尽头，就骤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男人侧过脸问他。 「没什么，」赵牧青连忙摆手，「应该是我的错觉。」 从进入会场之后，赵牧青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受，仿佛在某个角落，有一道目光正在凝视着自己。 但是等到他回过头，却又只能见到照常攀谈的人群，进食的宾客，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这股没来由的直觉一直持续到他与男人走过那段长长的走廊。这里经过的人不算多，如果有形迹可疑的人应该很容易发现。 果然应该还是自己想多了。赵牧青深吸一口气，这里太让人不舒服了，等找到简时故必须尽快赶回去。 …… 虽然是偏厅，但面积并不比主厅要小。不少人正成双成对地跳交际舞，仿佛沉浸在当下的时间里。 音乐早已经换了一首，这首比方才更加活泼一些。赵牧青一只手搭在男人腰上，另一边被男人牵住。 他不熟悉交际舞，一开始男人主导着他的动作，到后面赵牧青慢慢掌握要领，竟然也多少能够引导对方。 「你果然学得很快。」男人轻笑出声。 这回赵牧青倒是很好意思地接下这句夸赞，昂首挺胸地道谢。 一曲结束，男人松开赵牧青的手，感谢他接受自己这一次的邀请。「你的气质很出众，即使在好料子数不胜数的模特圈也很亮眼。」 「谢谢您能这么说，不过我已经不当模特了。」 「是吗，真可惜。」男人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没记错的话，你姓赵。」 赵牧青没有否认。「我们有缘再见，赵先生。」 男人没有再过多纠缠他，很快就消失在了赵牧青的视线里。后者也没有太把这件事放心上，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简时故的状况。 他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对方没有给他回电话，也没有发消息。 赵牧青穿过偏厅的人群，视线在周围不断搜索，始终没找到熟悉的身影。他正要寻找另一条通道，确认是否有下一个地点，却恰好在边上碰到宋黎君。 宋黎君今日的穿着打扮很精緻，他停在赵牧青面前，似乎是注意到对方慌慌张张的模样：「我以为你不会来。是在找什么？」 「简时故他现在在哪？」赵牧青立马问出口。 「他在楼上，帮我家里人拍照片，因为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所以宴会推迟结束，」宋黎君面上始终维持着礼貌而不失风度的笑容，「你没能联繫上他吗？大概是在忙工作。」 有宋黎君的话，赵牧青才安下心来。「我在这里等他吧。」 「上楼来坐吧，有好吃的菜。」赵牧青一听到宋黎君这句邀请，飢饿感仿佛瞬间强了几倍，他没忍住忙不迭点头，跟着宋黎君乘坐电梯。 宋黎君带着他进入餐厅，里面坐着不少男女老少，大概都是宋黎君的家人。赵牧青顿时不太好意思，宋黎君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轻松，带着他到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 简时故正在调整手里的照相机，替坐在对面的老人家拍摄照片。赵牧青随口问宋黎君怎么不拍，后者表示自己拍了不少，机会也应该让给其他人。 宋黎君在边上向他透露，在这里用餐的除了家里人，还有自己和其他人带来的比较亲近的朋友。赵牧青与对方简单聊了不少话题，见简时故盖上摄像头盖子，才站起身准备告辞。 还没等赵牧青凑上前，简时故就先满面怒容地往餐厅的角落而去，连自己的照相机都放在一旁。 赵牧青还没弄明白髮生什么事，简时故就先一把抓住坐在角落里的男性的手，用力得似乎要把它捏碎：「人家女孩子都不想搭理你，你还老摸人家手干什么？」 「你说话注意一点。」那位男性显然对简时故的态度很不满，视线像是要在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 女孩子坐在边上，害怕得瑟瑟发抖。赵牧青连忙几步赶过去，先把女生带离现场。 他一路送着女孩下楼，确认对方安全上车才回到餐厅。简时故与男性似乎吵了起来，不少人在旁边劝，就连宋黎君也在和稀泥。 第53页 赵牧青知道这种事基本上没办法解决，就算报警也很难立案，更别说出现在这里的，除了他和简时故基本上都非富则贵。 人太多了，赵牧青根本插不上话，最后还是宋黎君勉强化解了矛盾，简时故这才抱着照相机气鼓鼓地离开餐厅。 「没事吧？他没打你吧？」赵牧青连忙凑上来问。 「没事，就是气，」简时故显然还没下火，「这些有钱人真噁心。」 赵牧青到这里似乎能理解简时故为什么仇富，先是沈观知的父亲，加上在圈子工作这么段时间，估计也见过不少人的嘴脸。 「我才知道你找我，不好意思啊。」简时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事，你这不是有正事要忙吗。」赵牧青拍了拍简时故的肩膀，「挺帅啊刚才。」 「就是将心比心，要是你家里人出这种事你不得出手啊？」简时故话到这里竟嘆了口气，「不过可惜……」 赵牧青理解简时故的言外之意，简单安慰对方几句。电梯停在二楼，赵牧青跟着简时故刚踏进去，就没忍住回了一次头。 放眼望去，什么都没有，也谁都不在。 「怎么了？」 「没什么，」又是这种仿佛被眼神追踪的感觉，赵牧青说服自己不过是大脑错误的信号，「走吧，下楼。」 离开别墅到外面小院，夜色浓得伸手不见五指，路灯也忽明忽暗。 简时故刚才气在头上，似乎忘了什么东西没拿，连忙折返回去。 赵牧青就在院子外面等他，路灯最后闪动一下，彻底暗了下去。 因此他就没有办法发觉，有人悄悄将掌心贴在自己腰上，随后被用力带进另一个更为漆黑的角落里。 赵牧青心脏不由得骤然一缩，用力挣脱却不论怎样都是无用功。 耳边气息滚烫。 「找到你了。」 第29章 打赌 即使一年多没听见过这个声音, 赵牧青还是能轻而易举地在记忆里找到有关于此的所有片段。他尴尬地轻笑两声：「哈哈，沈观知，这么久不见, 你力气又大了。」 「復活了？」沈观知握在他腰上的手用力几分，赵牧青下意识要掰开，忽然摸到对方的手指上似乎戴着戒指，他甚至能描摹出钻石的形状。 这个位置应该是无名指，沈观知什么时候结婚了？这么大的新闻他上网怎么刷不到？ 都是已婚人士了，大半夜在这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像话吗？还好这里够暗，不然要是有人看见, 他指不定要上明天八卦头条。 赵牧青强撑体面：「……算，算是。」 「正好, 」沈观知故意用戴着戒指的手去碰赵牧青的手掌，「补办一下婚礼。」 赵牧青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婚礼？什么婚礼？和谁的婚礼？这跟他难道有什么关系？「哦, 你，你要结婚了啊，跟谁啊这是？请我去斟茶递水啊？」 「你没有拒绝我的求婚。」口罩被从面上扯下，沈观知手掌贴在赵牧青面上, 钻戒冷得后者莫名一哆嗦。 「我好像也没答应你吧, 」赵牧青顿时激动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发展？「那我还是死了吧, 你当我没来过行不行？」 「不可能, 赵牧青，你以为，我为什么过了这么久, 还是要跟着你到这里？」沈观知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赵牧青的耳朵，「我不会再让你从我眼皮底下消失第二次。」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赵牧青满头问号来不及思考, 只想尽快摆脱沈观知：「行行行行，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行吗？」 沈观知显然不打算接受对方的要求：「想走？」 「……」还真是。 「不要动。有什么话，现在说。」沈观知维持着一只手抬起赵牧青的脸，另一只手抓住对方手腕的姿势。赵牧青拿他没办法，干脆直接摊牌：「首先，我不知道你受什么刺激了，反正我不会跟你结婚，第二，别动手动脚的，我们合同早到期了。」 赵牧青与沈观知一开始签的是试用合同，为期一年，随叫随到还陪睡。现在合同到期，他自然没有接受沈观知任何无理要求的道理。 「连见过几面的陌生男人都可以，我不可以？」沈观知显然对他的态度很不满。 「那是跳舞，正常社交活动。」赵牧青答完这一句，才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对。既然知道自己被邀请跳舞的事，那沈观知必然也在偏厅里停留过。 这么想来，赵牧青那股莫名的直觉，指向的恐怕就是沈观知。 他没来由回忆起沈观知在徐映堂别墅里跟踪他的事，一年多没见还是老一套。 沈观知毫无预兆地轻笑出声，显然不是被逗笑的笑：「赵牧青，我跟你打个赌。」 「什么？」赵牧青话音刚落，手里就被塞进一个方型的小盒子。沈观知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你会戴上它，主动来见我。」 赵牧青简直要翻白眼了，沈观知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副高傲的模样，张嘴就是一股自以为是的味道。「那你输定了，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别太早下定论。」沈观知收回自己缠在赵牧青身上的手，「做我的先生，任何事我都会替你解决。」 赵牧青动作一顿，沈观知特地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预感到自己会招惹上什么麻烦？他正想开口问，沈观知居然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 第54页 「下次见。」 用得上的时候就走得比什么都急。赵牧青无语。 …… 赵牧青回到方才自己等人的位置，发现简时故早已经在原地，环视周遭，似乎在寻找自己的身影。 「我还以为你去哪了。」简时故松了口气。 「没啊，借用一下洗手间而已，」赵牧青将沈观知给他的小盒子塞进口袋，「回去吧。」 赵牧青坐在刚刚在软体上打的车后座。不需要打开他也知道是什么，红色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枚镶嵌着绿钻的戒指。 与他跳海那天，沈观知递到他面前的如出一辙。 他仔细看了看内部，里面刻的是自己的名字缩写。 好像剧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赵牧青越来越想不明白。 他将戒指放回口袋，摸出手机在浏览器搜索沈观知的相关信息，基本上都是工作室相关，发展态势向好，其中更加少不了宣传宋黎君。 其他特别的信息几乎没有，赵牧青没办法确切得知，他不在的这一年，沈观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回到公寓，赵牧青打算不再思考这件事。他洗完澡回到自己房间，习惯性点开招聘软体，暂时没有回应。 原主学歷不高，能找的工作很有限，赵牧青基本上都是海投。 反观简时故，尽管对方与原主同一所大学毕业，但在摄影这一行有丰富的经验，也有不少好的作品，到现在已经收到了几个offer。 赵牧青当模特的经歷，像话的工作没多少，黑料倒是满天飞。 「没事，早晚能找到。」简时故简单安慰他，随后收拾自己外表，准备在约定时间前抵达公司面试。 赵牧青在家里替简时故干焦急，老半天他才接到对方的电话，表示自己面试情况不太乐观。 「对方好像一开始就不打算要我，」隔着电话，赵牧青都能感受到简时故的烦躁，「简单问几句有的没的就让我走了，感觉就是刷kpi。」 赵牧青鼓励他，这家不行就换下一家。很快简时故就开始兴致勃勃地准备他的新一场面试，赵牧青为表支持，还跟着他一起到了公司楼下。 简时故对这次面试似乎很有信心，他向赵牧青透露，对方在网上聊的时候就对他很满意，这次应该十拿九稳。 然而等简时故从楼上下来，赵牧青看到的却是比之前更加垂头丧气的模样。赵牧青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简时故却抢在他前面开口：「完了，一切都完了。」 「怎么了，哪有这么夸张。」 「其实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也面了好几家公司，不论大厂小厂都没想要我，」简时故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我刚刚实在没忍住，问我到底哪里不够好，他们说这一行不会有人再用我了。」 「怎么会？」赵牧青脑袋里一瞬间闯入一个想法，沈观知提出打赌恐怕与这件事有关。 沈观知知道简时故会在工作上受挫，而让他有这样推测的契机，很有可能就是简时故在宋黎君生日宴会上对上的那位人物。 赵牧青忽然觉得他也有点仇富。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除了拍东西我还能做什么，」简时故一屁股坐在路边，看上去没来由地有几分可怜，「我妈只剩下我了，她想我在东沅有出息，可是我……」 赵牧青在他边上坐下，带着安慰意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他与简家人在小县城相处的这一年，留下过不少温暖的记忆。赵牧青穿书后，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可以依靠的家人，但是他在简家人这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不论是简时夏，简母，还是简时故，每个人对他而言，就好像是真正的亲人一样。 「没事的。」赵牧青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让简时故舒服一点，他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很难不心疼。 他打了辆车，一路送简时故回公寓。不得不说简时故心态转变很快，一到屋子里就表示自己熬夜准备面试题目困得不行，直接进房间唿唿大睡。 赵牧青同样回到自己房间。装着戒指的盒子就放在书桌上，他的视线落在上面，空气仿佛一瞬间静止。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窗外换了天色，赵牧青才终于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戒指，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确认简时故不在客厅，他匆匆忙忙乘电梯下楼，定位到沈观知的别墅，打了一辆车。 到了地方，差不多是沈观知平日里下班的时间。别墅的管家还认得他，直接引了他进门。 沈观知似乎早早就回到别墅，很快从里面踱步出来，出现在赵牧青的视野当中。「你输了。」 赵牧青没有接他的话茬：「你早就知道简时故的事，也调查过我在县城时候的经歷，对吗？」 「是。」沈观知很爽快地承认。 一切都在沈观知的计划之中，赵牧青不过是按照他的预计行走的棋子。 他只能输。 「我只有一个要求，」赵牧青对上沈观知的视线，难得很认真，「让简时故回工作室工作。」 「可以。」沈观知就像早就知道赵牧青会提出什么条件，不需要思考就答应下来。 赵牧青朝沈观知伸出已经戴上戒指的手，表示自己会信守诺言，潜台词是提醒沈观知也要做到自己的本分。 第55页 沈观知握住他的手腕，抬到自己嘴唇旁边，在赵牧青的戒指上轻轻落下一吻。 「欢迎回来，我的先生。」 第30章 婚礼 赵牧青被沈观知开车亲自送回公寓, 临下车的时候沈观知提醒他，过几天他会开车接赵牧青到别墅，准备婚礼的相关事宜。 他随口回应, 刚打开车门，就被沈观知从身后抱住腰，在耳垂上咬了一口。 真是狗改不了咬人，赵牧青想着，头也不回地从车上下来，乘电梯上楼回到公寓。 他不自觉地用指腹摩挲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确实没想过自己回一趟东沅市会如此匆忙地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 但想来想去，结婚了也可以离婚, 况且老公有钱，长得又不碍眼, 似乎也不是这么难接受。 赵牧青灵机一动，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沈观知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给对方发消息：[那结婚之后, 你的财产就算我俩的共同财产了？] 沈观知很快回復, 赵牧青看了总有种自己摇摇尾巴, 对方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的错觉：[想要什么。] 赵牧青讪讪, 但自己想花老公的钱怎么了？又不是别人老公：[你给什么我就要什么, 可以吧] 沈观知：[自己来换。] 赵牧青皱眉：[谢了，我现在也没什么特别想要] 沈观知：[你现在还没找到工作，不是吗。] 赵牧青不理解且大为震撼, 嫁入豪门居然还要工作？[你不养我吗？] 沈观知这次没有秒回，而是让赵牧青等了一会：[回工作室。] [你适合这里。] 赵牧青原本还在犹豫, 但很快沈观知发过来一份文件，里面包含赵牧青今后的工作规划以及薪酬待遇等等，底薪翻了好几倍，就算每个月在家抠脚也能拿到这么多钱。 其实他也挺想念工作室的同事们，也不知道厉书桥有没有又找到新的目标帅哥。 赵牧青答应下来，过段时间就到工作室里签新合同。厉书桥一见到他，就一副见了自家亲生儿子一样激动，确认对方身上没破没烂才安心：「太好了，我多怕你被海水泡肿了。」 「……」能泡到那个程度恐怕是死了吧。 「能回来就好，」厉书桥往周围扫视一圈，确认没其他人在，才凑近赵牧青小声开口，「不过你得小心点，你走之后沈哥特别容易发脾气，这段时间连我都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 赵牧青蛮不理解：「难道我走之前他就很好说话了吗？」 「你还别说，那还算好的，」厉书桥被赵牧青逗笑，「反正就不知道突然犯了什么毛病，左手上的婚戒戴了一年多，也没见过他对象是谁，等等——」 厉书桥视线勐然停在赵牧青还随意搭在桌子上的手，绿色的钻石在窗前日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你这戒指怎么和沈哥的一模一样？」厉书桥瞪大了眼睛，「难道说……」 赵牧青没有正面答话，仅仅是讪笑。 厉书桥连忙收起桌面上的文件，往会议室门外的方向离开，临走前还用不可思议的眼光在赵牧青身上来回打量：「不好意思，信息量太大了，我先回去理一理。」 赵牧青没多在意，他与沈观知的婚事迟早所有人都会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乘电梯下楼，恰好在办公层见到简时故。对方一见到他心情格外激动，直接扑上来紧紧抱住赵牧青：「你怎么也在这里？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居然能回来这里继续当摄影师，你说奇不奇妙？」 「……」奇不奇妙他不好说，反正他本人不是很妙。 简时故显然十分感激，发表不少豪言壮语，大有要给工作室卖命的趋势。 赵牧青下意识抬手拍了拍简时故的肩膀，正要模仿老干部来上一句年轻人好好干，简时故就先感受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物体碰在自己肩膀上。 他拉起赵牧青的那只手，一看，一枚绿钻钻戒亮闪闪地被戴在无名指上。 简时故差点没惊掉下巴：「你怎么突然……结婚？我俩刚到东沅的时候你还没戴啊，你，你这是闪婚啊？」 「算是吗？」赵牧青淡然地坦白，「我要跟沈观知结婚了，会邀请你的，记得来啊。」 简时故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那你岂不是也算半个老闆了？可以给我涨工资吗？」 「……」不愧是他的好兄弟。 …… 婚礼的琐碎事基本上都有专人负责打理，不论是赵牧青还是沈观知都不必太挂心。 一年前沈观知替他量身定制的白西装仍然保存完好，赵牧青将它穿在身上，任由特地聘请过来的化妆师以及造型师打理自己的外表。 赵牧青换了髮型，刘海被完全梳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显得很有精神。沈观知站在他身后，穿着同他一模一样款式的白西装，两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稍微俯下身，打开从刚才开始一直放在桌面上的丝绒盒子，里面是赵牧青跳海时遗失的那一对青绿色宝石耳夹。 沈观知小心翼翼替对方戴上，下一秒嘴唇几乎贴在赵牧青耳廓上：「很漂亮。」 赵牧青难得被夸奖不觉得高兴，单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沈观知的指腹轻轻贴在赵牧青的侧脸，顺着脖颈往下划，最后停在对方空荡荡的锁骨：「有东西要给你。」 沈观知收回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条钻石项鍊。赵牧青印象中没有见过这个设计，应该是沈观知的新作品。 第56页 他等着沈观知替自己戴上，然而对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坦坦荡荡地告诉他：「我装了定位器。」 「在项鍊上？」赵牧青视线下意识落在中央格外惹眼的那颗钻石上，沈观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猜你早晚会知道，索性现在告诉你。」钻石项鍊在赵牧青眼前晃了两下，「戴上。」 「我不，我只答应了结婚，没答应你别的。」赵牧青二话不说拒绝，没有人会乐意被监视动向。 「是吗，」沈观知很轻地嗤笑出声，他故作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手掌贴在赵牧青的脖颈，「你没有选择，赵牧青。你要知道，只要我愿意承担损失，辞退谁，或者调动工作室里任何一个人的岗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赵牧青暗自在心里感慨商人就是狡诈，工作室里的任何变动沈观知都有权利拍板，而他赵牧青想离婚却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 「在想什么。」沈观知见赵牧青没有反应，特地提醒他，「想再假死一次吗，同样的套路我不会被骗第二次。」 算了，反正不至于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赵牧青往沈观知的方向摊开手掌：「我戴就是了。」 沈观知显然对赵牧青的服软很满意，钻石项鍊被放在后者掌心，仿佛一条精緻昂贵的锁链，被赵牧青对着镜子亲自戴在自己脖颈上。 显然沈观知精心搭配过他身上的配饰，整体看起来并不违和，反而很显他身上的气质。 沈观知朝他伸出手：「跟我来，我的先生。」 …… 教堂里坐了不少人，赵牧青居然难得感到有些窘迫。 他在人群中看到不少熟面孔，有他的同事，厉书桥，许乘，简时故，甚至连宝石商人厉森也来凑热闹。 在神父的见证下，一对新人交换戒指，赵牧青无名指上的婚戒，就变成了内部刻着沈观知缩写的那一枚。 沈观知吻在他的嘴唇上，赵牧青没来得及闭眼，而是怔怔地对上沈观知的视线。 他以前从来没接过吻，不知道是这种感觉，温热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 来宾们很为他们而高兴，热烈的掌声顿时响起。 沈观知牵着他的手走下台阶，不少人来与他们攀谈，大部分宾客都是沈观知在应付。 多亏如此，没有人太在意赵牧青的心不在焉。他没来由地想起自己跟着沈观知从民政局走出来的那一刻，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本子。 虽然提前看过原作，但作为一位从正常世界穿进来的大学生，他对落到自己身上具有法律效力的同性婚姻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婚礼持续到很晚才结束，赵牧青的物品已经被提前送到别墅三层。 三层原本是属于沈观知的私人空间，而现在，他允许赵牧青与自己共享。 沈观知的房间换了一张更大的新床，加上赵牧青的私人用品，这里显得满当许多。 赵牧青刚踏入房间，沈观知就很快从后面跟上来，勐然将房间门反锁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赵牧青就被沈观知抵在门边的墙上。「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沈观知轻笑出声，摘下自己的眼镜随手塞进衣兜，「先生，你不知道新婚夜都要做什么吗。」 「哈，哈哈，这我还真不知道，要不我洗个澡再来听您介绍？」赵牧青有不好的预感。 沈观知不打算给他反应时间，直接将赵牧青的嘴唇含入口中。 这不像是在教堂里那个轻盈的吻，它更为浓重，仿佛裹挟着难以启齿的欲望，在相触的唇瓣、撬开的齿关以及交缠的唇舌里才终于得到释放。 赵牧青被吻得晕晕乎乎，口腔里的触感似乎一瞬间在他身上放大，哪怕他对沈观知并没有什么感情，也很难不为此着迷。 但很快他用仅剩的一点意志力伸手将沈观知推开，尽管他已经面色潮红：「等等……」 「等什么？」沈观知似乎失去耐心，索性扯下自己胸前的领带，将赵牧青的两只手绑在一起，「我等不了。」 第31章 新的工作 赵牧青下意识死命挣扎, 沈观知绑得很紧，也不知道是什么结，他半天松不开一点。「沈观知, 有话好好说，绑人多不礼貌啊。」 「礼貌？」沈观知几乎是立马嗤笑出声，抓着赵牧青的衣领把人推到床上，两个人仅有一线之隔，「你当着我的面跳下去的时候，想过礼貌吗？」 赵牧青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反驳，但他还是在床上勉强挪了挪身体, 尽量避开沈观知压下来的那一片阴影，并且强撑体面地胡说八道：「那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以前的事还计较来计较去的，你就忘了不行？」 「不可能, 」沈观知的视线仿佛要将赵牧青凿穿，「赵牧青，永远不可能。」 赵牧青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想来他今晚多半难逃一劫, 既然躲不过还不如躺平。反正按照他俩现在的位置, 赵牧青猜测自己应该不需要什么动作。「那算了, 你来吧。」 反正自己被下药那会用手指弄过, 换成他老二应该也没那么大差别, 赵牧青闭上眼睛想。 下一秒，他听到纽扣崩开的声音。 …… 外面天光大亮，赵牧青躺在床上, 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头。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大错特错，老二跟手指天差地别, 神志不清之余他差点以为自己马上要去世。 第57页 沈观知比他想像中还喜欢咬人，赵牧青的耳垂，锁骨，大腿内侧甚至臀部都能看见深色的齿痕。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似乎还能摸到上面的痕迹。 耳夹被摘了下来，随手放在床头。赵牧青依稀记得昨晚衣物被胡乱地扔在地面，衬衫甚至直接被沈观知扯破，现在房间里倒是一副很整齐的模样。 他身上仅仅戴着那条装有定位器的钻石项鍊。赵牧青下意识摸了摸，勐然想起自己工作日没有回工作室，沈观知定然知道，然而他一摸手机，没有消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赵牧青这才想起来查邮箱里的日程表，模特的工作很灵活，没有安排的时间都可以自由行动。 日程显示空空荡荡，赵牧青就很悠闲地进浴室洗了个澡，换了一件高领的衬衫，遮住脖颈附近一圈红痕。 吹干头髮，赵牧青放在床边的手机蓦然振动两下，他下意识拿起来查看，果然是沈观知的消息：[身体还好吗。] 赵牧青立马发过去：[很不好] 沈观知：[哪里不舒服？] [我回来看你。] 赵牧青吓得从床上弹起来：[我忽然又全好了] 沈观知没打算追究他的胡话，而是发了一条语音信息，告诉他下午有空来一趟会议室，有新的工作安排要谈。 赵牧青确认自己耳朵上的齿痕消下来，这才坐上司机的车前往工作室。到达位置的时候，沈观知已经等在那里，厉书桥则用打量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一副很想八卦的模样。 「过来坐，」沈观知放下自己手中的文件，「shine品牌方想邀请你作为新品代言人，出席相关的线下商业活动。」 「真的？」赵牧青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销声匿迹这么长时间，刚回到工作室就能接到新工作？ 「我不是带你去桃屿参加过一个线下活动吗，就是他们集团旗下的奢侈品牌，最近打算推出一款男士箱包。」厉书桥在边上解释。 「shine的负责人线上与我联繫，确认过这次合作，」沈观知冷着一张脸，「他希望与你亲自见一面。」 「什么时候？」 沈观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还有半小时。不需要紧张，只是很日常的会面。」 有沈观知这句话，赵牧青才放心许多。他刚松一口气，厉书桥就接着谈起下一个话题。 赵牧青在大众视野里消失一年多，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好机会。然而因为结婚的事，他本人以及沈观知被抬上热搜，与此同时，被翻炒的还有赵牧青过往的黑料。 「工作方面不要出什么差错，网上的言论交给公关团队，你自己不乐意看就卸载微博，知道没有？」 赵牧青嘴上说着清楚明白，实际上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扫了一眼微博。他与沈观知的婚礼照片居然被发布到网上，底下网友纷纷评论： [沈观知真是饿了，这人以前什么德行谁不知道，真当网际网路没记忆啊] [该不会消失一年多就去跟老闆谈恋爱了吧，这不是资源咖石锤了吗] 「……」确实不应该看的。赵牧青能觉察到，身边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方才一路走到电梯口，就有不少员工在悄悄打量他。 在他们眼里，赵牧青不再是之前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而算是工作室的半个老闆。 然而实际上，赵牧青比这些人的想像中要不堪许多，他与沈观知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电梯直达一楼，赵牧青刚踏出一步，一副熟悉的面孔就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视线。赵牧青下意识朝对方点头问好，却从来不知道来人的称唿：「您好，先生。」 「你还记得我。」男人冁然一笑，「我邀请你跳过一支舞。」 「我记得。」 「你应该听说过了，我邀请你成为我们品牌的新品代言人，这次来是特地跟你见面。」男人友好地朝赵牧青伸手，「新婚快乐。」 赵牧青道过谢，对方很快邀请他在公司附近的西餐厅里用餐。这家餐厅赵牧青还有印象，宋黎君在这里请他吃过一顿。 「很漂亮的绿钻。」用餐的时候，男人注意到赵牧青手上的婚戒。 赵牧青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钻石：「您懂钻石吗？」 「我们集团旗下也有涉及这个领域的公司，偶尔会有合作，所以懂一点，」男人视线在钻石上停留片刻，「绿钻特别稀有，我听说国内拍卖记录很少，价格恐怕不是一般昂贵。」 赵牧青也没忍住观察起自己的钻戒，原来这么珍贵吗？沈观知还真捨得。 但这又是为什么。沈观知爱他吗？爱他为什么要威胁他，逼迫他？赵牧青不愿意相信这是爱。 对方简单向赵牧青了解过情况，大致上没有什么问题。男人表示自己第一眼见赵牧青，就被对方的气质所吸引，是很纯粹的欣赏。 时间接近傍晚，赵牧青离开餐厅，目送男人上车离开。 还没等他往另一个方向离开，身后顿时有人抓住他的手腕，硬是把他扯进附近的阴暗巷陌里。 赵牧青正要给对方一记重重的肘击，身后人却先吻在他的颈侧：「是我。」 「你以为我不会打你啊？」赵牧青嫌弃地歪了歪脖颈。 「聊了什么？」沈观知显然没兴趣跟赵牧青耍嘴皮子，选择直奔主题。 第58页 「还能聊什么，」赵牧青无语，「当然是工作啊。」 沈观知没再出声，显然他对这位曾经邀请自己先生跳舞的人很是不满。 他的手伸进赵牧青的衣摆里，后者连忙往边上一个闪身，企图甩脱沈观知：「这还是在外面，别乱来啊。」 「不要紧张，」沈观知的手仍然在自顾自地动作，「送你一件小礼物，想它套在哪里。」 「什么啊，什么套？」赵牧青听得一头雾水。 「胸，腰，」沈观知一边掌心下滑，停在赵牧青的臀上，「或者这里。」 赵牧青一点也不想选，但见沈观知这副不得到答案就不打算松手的态势，他还是勉强做了选择：「腰，腰吧。」 凉意从赵牧青的腰上蔓延开来，沈观知很快收回手，转而去碰他的侧脸：「没有我的同意，不要取下来。」 赵牧青其实也不想在外面莫名其妙掀开自己的衣摆，然而他实在很好奇沈观知到底给他套上了什么，这才大大方方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腰。 沈观知给他戴上的是一条腰链，肚脐眼的位置垂下来一颗宝石，旁边有类似锁的装饰物。 他勉强借着外面照进来的光仔细看，发现装饰上刻着沈观知的名字缩写。 「……」把他当狗吗，还要留着个牌子写丈夫的名字？ 「洗澡总能摘吧，工作也有收腰的衣服，不太方便啊。」赵牧青尝试说服，腰链的存在感太强，他属实不太习惯。 「提前告诉我，会同意。」沈观知隔着衣物，抚摸在腰链垂下来的宝石上，「我会经常检查。」 以为自己是老师，检查小学生作业？赵牧青很是不满，但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做的时候不能摘。」末了沈观知又补充一句。 「我没说要跟你做。」赵牧青差点要翻白眼。 「明晚十点前到卧室。」沈观知就好似听不懂对方的话似的，冷冰冰地下完命令就自顾自地从巷子口离开。 赵牧青回想起昨晚，那种仿佛连灵魂都在被撕扯的经歷，他实在不想再经歷一次。 老二这么大有什么用？苦都全让他给受了。 赵牧青将腰链摘下来，放进自己衣袋里。 凭什么就他拿沈观知没办法？ 他倒要试试，沈观知拿自己不听话的丈夫能有什么办法。 第32章 泼油漆 大概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段时间沈观知忙着加班，也就没有闲暇找赵牧青麻烦。 赵牧青显然因此心情非常不错，进工作室电梯口的时候都哼着小调。前段时间他与shine品牌负责人正式签订合约, 约好本周五上午十点在工作室的摄影棚进行宣传照片的拍摄。 他没算好时间，加上司机开得快，到达摄影棚的时候仅仅是上午九点左右，其他人都还没到，只有几位工作人员在打点现场。 其他人主动向他问好，赵牧青也朝他们点头。一年多没有涉足摄影棚，赵牧青对这里的印象, 还是上一次工作意外碰上衣服尺码不合适。 思绪到这里，赵牧青就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打算提前确认服装。还没等他锁上门，外面就传来工作人员们向沈观知问好的声音。 赵牧青随手甩上门, 没来得及反锁，就匆匆忙忙从口袋里摸出腰链，胡乱给自己繫上。不出他所料，沈观知下一秒就直接从外面打开门, 进入, 随后反锁。 「你也这么早啊, 哈哈。」赵牧青故作冷静地向沈观知问候。 沈观知没有理会他僵硬的问候, 迳自靠近赵牧青, 隔着薄薄的t恤布料去摸他的腰。确认链子还稳稳噹噹地套在上面，沈观知轻轻扯过垂下来的宝石吊坠：「过来看看，我知道你在。」 什么意思, 特意来看他吗？赵牧青脑内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但沈观知本人到底怎么想他不太关心。「那你现在看完, 要回去了？」 「拍摄结束之前，我都在这里。」沈观知收回自己的手，确认手錶上的时间，说完最后一句就退出了门口，「差不多了，要试衣服就尽快。」 赵牧青松了口气。shine那边提前将服装以及产品寄送过来，在服装间专门保存，早上才有工作人员带到摄影棚。 这一回没出什么岔子，不论服装还是新品都没有任何问题。shine推出的新品是男士皮包，很适合商务人士日常使用，因此赵牧青这次的形象也向商业精英靠拢。 接近十点，shine的相关负责人抵达现场，但并非上次与赵牧青亲自见面的男人，而是另一位比较有话语权的下属。除此之外，品牌方也带了几位助理来帮忙现场工作。 「赵先生，」其中一位小助理朝赵牧青的方向跑过来，「您还记得我吗？我帮过您的忙。」 赵牧青对着眼前这张平平无奇的脸打量片刻，好不容易才从记忆里挖出一小段片段。他在上一次拍摄工作中见过对方，是品牌方团队的工作人员，现在看来是跳槽了。 「我那个老东家不太行了，所以就来shine工作，没想到又碰上赵先生，还请您多多包涵哈。」小助理笑得没有半点杂质，似乎真的是因为见到老熟人而高兴，「对了，赵先生，我叫师易东，您叫我小东就行。」 「哦行，小东，工作加油。」赵牧青随口搭理几句。 「那当然！」师易东看上去干劲满满，简单向赵牧青告辞之后就去忙自己的本职工作。 第59页 尽管一年多没从事模特行业，赵牧青也不至于将职业培训的内容忘个精光。知道有拍摄工作，他还特地提前准备。 在其位谋其职，既然躺不平，那就只能干了。 棚内的拍摄工作顺利完成，赵牧青松了口气，师易东倒是很热情的凑上来，对着赵牧青就是一顿夸。当然他并不仅仅是来感慨，而是顺便通知接下来赵牧青要移动到户外进行拍摄。 赵牧青自然有提前接到通知，公司的车已经提前停在楼下，他打开车门坐进后座，发现沈观知也跟着上了车。 他没打算多在意沈观知，自顾自地望向窗外。倒是对方先开口问他：「累吗。」 「拍几张照片，没什么累的。」 「做得很好，动作很合适。」 赵牧青正打算客套地谢过他的夸奖，然而沈观知表面上一副扑克脸，实际上却凑近他耳边，张嘴就是很不得体的话：「最好在床上的动作也能这么合适。」 他立马不动声色地往边上靠了靠，与沈观知隔开一段距离。司机仍然在平稳地开车，应该没有太多注意他们这边的情况。 赵牧青知道这是暗示，前阵子沈观知让他提前到卧室，结果接连几日忙于工作，决定好的事也因此耽搁。 他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车子就先抵达了拍摄地。为了展示都市商圈中忙碌的商务人士形象，摄影师要取街景进行拍摄。 现在正值炎夏，光是在户外待上片刻就能让人大汗淋漓。化妆师不停地在替赵牧青补妆，师易东还在边上帮忙擦汗，只是没多久纸巾就被沈观知接了过去。 这放旁人眼里就是毫不掩饰地秀恩爱，赵牧青不论多想躲开，都要故作自然地接受。 等拍摄结束，所有人都忍不住抱怨天气的燥热。赵牧青自己也难受得不行：「我请大家喝饮料吧。」 工作人员们顿时打起精神，感谢赵牧青的慷慨解囊。师易东见赵牧青没有助理，十分自觉地自告奋勇去帮忙买饮料。 「赵牧青，」沈观知凑近他旁边，毫无预兆地开口，「我过段时间安排助理，帮你分担工作上的事。」 赵牧青没敢出声拒绝。沈观知安排的人自然不优先站在他这边，指不定偷偷给沈观知打什么小报告。 师易东抱着饮料回来分给大家，到了赵牧青面前，他蓦然不太好意思地问自己能不能拍照片发微博。 赵牧青没什么理由拒绝，也就随了对方。 没过多久，正在刷手机的赵牧青就发现自己微博收到了一个@，为助理小东东的人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一瓶开了的冻饮：[今天开工啦，特别亲切的老师@precious_赵牧青请的饮料！] 师易东的微博粉丝不多，但这条微博意外受到不少关注，底下评论：[真的是precious那个赵牧青吗，这货不是出了名脾气差爱抱大腿业务能力还不行？] [不懂就问，这是买水吗？] 师易东看上去十分不爽地回覆：[我不是水，网上的人都听信片面之词，赵老师没有不好啊，上次我弄错衣服他都很耐心地等新衣服送过来，业务能力也不差！今天拍摄都没有拖时间！] 对于师易东的回覆，其他人都半信半疑。赵牧青看着心里很暖，师易东是真心替他说话。 他出于好奇心，继续往下翻微博，师易东发的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工作日常，直到一条旅游相关吸引了他的视线。 助理小东东：[没想到东沅市还有这样的地方，超级偏僻，一般人都找不到这吧！] 配图是一张山间民宿的照片，很难想像是在东沅这样的大城市里。 师易东还在底下评论，山里信号很弱，不连接民宿内wifi根本没办法上网。 赵牧青脑内灵光一闪，沈观知的暗示仿佛还贴在他耳边，他并没有要束手就擒的意思。 信号差，偏僻，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 赵牧青在导航搜索位置，又上网查找路线攻略截图下来，没信号也可以对着地图前进。 …… 沈观知白天几乎都在忙工作，赵牧青没有安排则随意打发起时间。 临近傍晚，他开车到之前居住的宋黎君的公寓。自己结婚之后，这里就只有简时故一个人居住。 赵牧青一见到对方，就摘下自己脖颈上的钻石项鍊，小心翼翼放到简时故手里：「替我保管一段时间，小心别丢了。」 「这肯定不便宜，我拿着有点怕。」 「怕什么，随便找个地方收好就行，你不说谁知道你有宝贝。」赵牧青生怕对方反悔，交代完这句就称自己赶时间，连忙退出门口。 民宿距离市中心几十公里，赵牧青担心天黑之后路不好走，抓紧时间按照导航开车。 车是从别墅停车场里开出来的，沈观知一向允许他自由使用。 赵牧青按照导航开了一段时间，到达偏僻郊外之后信号越来越弱，他不得不暂时停下来查看自己提前保存的路线攻略。 尽管艰难，赵牧青还是找到了民宿的位置，在二层入住。 他确认现在的时间，天色看上去即将日落，沈观知应该结束工作往简时故家里赶了。 赵牧青刻意不连接无线网络，而是靠坐在房间的窗边，随手拿起一本书架上的杂志翻看，居然是《s·q》的旧刊，里面有一张沈观知在拍卖会时的抓拍。 第60页 旁边附文，记者採访沈观知拍下某颗珍贵宝石是否要送给他人，沈观知回答自己从来没有送给任何人亲手打造的珠宝首饰。 赵牧青没来由想起青绿宝石耳夹，还有躺在precious陈列室的dryad。 耳夹不过是伪装的工具，dryad则原本就不属于他。 赵牧青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婚戒，这会是出自沈观知之手吗？ 他也许是特别的，只是一切都这么难以让他信服。 赵牧青合上杂志，瞬间，他发现杂志封面上有一片阴影，而这显然并不来自于他自己。 他勐然回过头，沈观知很快将掌心贴在他脖颈前空荡荡的皮肤上。 「赵牧青，东沅市内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记好了。」 赵牧青讪讪低下头，原本想找个藉口强撑体面，但见沈观知似乎没有要多问，也就老老实实闭上嘴，任由对方在自己脖颈重新戴上那条装有定位器的钻石项鍊。 想必这会沈观知多半不能跟他善了，赵牧青将杂志放回架子上，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既然我失败了，那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他一贯的原则，躲不过就接受。 沈观知视线始终直直地落在赵牧青身上，良久才挪开，最后望向房间中央的小床上：「去那里。」 赵牧青没多想，直接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小床上。这里自然比不上别墅，但床铺用品很整洁，不至于让人无法接受，况且往外还能见到山景。「你带东西了吗？」 沈观知没有回答他，而是暂时消失在了赵牧青的视线里。等沈观知重新回到自己的视野之中，他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几根绳子，坐在床边。 绳子被塞进赵牧青的手里：「自己来。」 赵牧青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记忆没来由跳到新婚夜沈观知用领带绑他手腕的片段：「又要绑我啊？」 「不然你记不住。」沈观知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注视着对方，赵牧青顿时感到浑身不自在，连忙先试着将自己的双脚捆起来。 绳子捆得太紧会疼，赵牧青特地控制好了松紧度。 沈观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根，视线落在赵牧青还能自由活动的双手上。后者蛮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沈观知的手，随后很自觉地将自己两边手腕靠在一起：「你来吧，我绑不了。」 沈观知很快将赵牧青的两只手绑在一起，他用的劲比对方大不少，但还是能在赵牧青感受到痛楚之前很恰好地收住力气。 原本以为就到此为止，然而沈观知又在他的大腿处以及前胸绑了一圈。赵牧青很不理解这有什么用处，明明捆了手和脚他就动不了了，在他眼里很有画蛇添足的意思。 沈观知的腿落在他两边，仿佛在欣赏一件出自自己手中的艺术品。他的吻落在赵牧青的嘴唇上，对方的耳朵被反覆留下齿痕，甚至蔓延到脖颈之下，以及腰腹，最后在大腿上留下一个深红的印记。 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他发现沈观知很喜欢咬耳朵，几乎每一次都会在他的耳垂上留下痕迹。 他本以为沈观知要大战半个晚上，事实上对方收拾好床铺，把赵牧青抱进被窝里，随后就一声不吭地熄了灯，躺在赵牧青身边。 「你就让我这样睡啊？」赵牧青下意识扭了扭身体。 沈观知显然不打算搭理他的抗议：「晚安。」 「……」赵牧青仰面朝天，算了，就当是自我挑战一下。 …… 赵牧青起初不太适应，但到后面闭上眼睛没多久竟也睡了过去。他睁眼的时候天光大亮，下意识将手伸出被子以后，赵牧青这才发现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麻绳。 他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绳子没留下什么痕迹，唯独沈观知留下的红痕很强烈。 环顾四周，哪里都没有沈观知的踪迹。他并没有非要找到对方的意思，二十多的成年人犯不着他关心，他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收拾东西回别墅。 不得不说沈观知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很微妙，赵牧青刚挪出行李箱，人就从房间门外踏进来：「醒了？」 「我像在睡吗？」赵牧青暂时将手从行李箱上收回来。 「吃点东西。」赵牧青这才发现沈观知手里捧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后者将食物放在桌面上，赵牧青没忍住好奇心凑过去看，面条顶上满满一层都是料，白菜鱼肉豆腐香葱，看着很诱人。 用瓷碗装的显然不是外卖：「你做的？」 沈观知没有否认：「有公共厨房，老闆说食材可以用。」 赵牧青没忍住暗暗吃惊，但想来沈观知会做饭似乎也很正常。对方被许乘家里收养，成年后离开家中，一个人生活总得需要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 他夹了一口面放进嘴里，味道很鲜，不比他在外面店里买的差，甚至认为沈观知不做珠宝设计也可以去干餐饮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不太爱吃鱼肉，什么肉都能吃，唯独鱼肉莫名不太喜欢。 赵牧青将鱼肉都挑到碗边，才刚挑一会，对面人的筷子就伸过来，将他碗里的鱼肉全部夹进另一个碗里。 他确实没想到沈观知会有这样的举动：「原来你也会关心人啊。」 沈观知动作略微一顿，但很快又继续自顾自地挑赵牧青碗里的鱼肉。等鱼肉几乎被挑完，赵牧青这才痛快地吃下一整碗面。 第61页 「我开车送你回工作室。」沈观知面前的碗也差不多见底，「行李我会托人运回别墅。」 赵牧青早上有拍摄任务，因此他吃过早饭之后就很匆忙地收拾行李，然后坐上沈观知的车赶回工作室，勉强踩点到达。 他先向已经抵达的工作人员们致歉，视线下意识往摄影棚里转一圈，余光居然捕捉到宋黎君的身影。 赵牧青下意识上前问好：「你在这边也有工作？」 「算是，不过我在户外拍摄，」宋黎君还是一如既往挂上那副很有亲和力的笑容，「听说你跟shine签订合约了，恭喜。」 赵牧青谢过宋黎君，两个人简单交流之后便各自离开。师易东恰好这时候凑上来：「赵哥，原来你跟宋先生是真的关系好啊？」 这才认识多久就叫上哥了，赵牧青暗想，但并没有介意：「也还好，现在工作室都这么说吗？」 「什么工作室，是微博啊，宋先生转发了我的微博，」师易东连忙把自己的手机塞到赵牧青手里，「快看，你还上了一把娱乐热搜。」 赵牧青望向屏幕，宋黎君转发了师易东那条赵牧青请喝饮料的微博：[牧青是很温和很亲切的后辈，下次麻烦也请我喝饮料^^] 宋黎君底下的评论炸开了锅，有人质疑宋黎君是不是被precious绑架了，也有人相信宋黎君是客观真心的评价，一直以来大众视野里的赵牧青并不是全部。 虽然说不上是好是坏，但不管怎样上了热搜，显然多多少少有为赵牧青带来一点流量。 果不其然，赵牧青的微博粉丝涨了不少。 手机重新回到师易东手里，拍摄工作正式开始，依然是shine新品物料拍摄。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赵牧青请了工作人员一点小吃，就当作是为自己踩点到达的事道歉。 赵牧青关注了师易东的微博，他点开一看，果不其然，对方又拍了照片发布出去。 「赵哥，」师易东吃完手里的蛋挞，几步窜到赵牧青跟前，「你那些照片明天就能发出来了，刚好你这不有点热度了么，说不定会多不少人关注。」 「那就承你吉言了。」赵牧青隐隐有些期待。 shine果然在次日早上就发布微博，官宣本次新品的代言人。 赵牧青的照片被放在官博置顶，本人看到的时候，底下已经有了不少评论。 [我真的没想到是他，不过这套好帅，像有钱少爷来上班] [客观评价，这套真的拍挺好的，模特颜值身材在线，拍摄角度也好] [别一套照片就把你们迷晕了，都忘了这人以前烂瓜一堆吗？] 实际上不熟悉他的人更多，光从照片来看，网民们大部分都给出好评，但还是少不了一两个黑子在蹦哒。 赵牧青干脆退出微博，权当没看见。 照片发布后，不少人私信恭喜他，回工作室后首次亮相就能收穫如此多好评。 赵牧青一一谢过，最后划到沈观知，头像旁边一个小红点：[来我办公室。] 实际上赵牧青原本也没打算逆反，然而宋黎君恰好约他午饭，马上就到定好的时间了。 他如实告知沈观知情况，然后无视掉对方的消息。反正有定位器，他是不是扯谎一看位置就知道。 赵牧青乘电梯到一楼，刚要迈出大门，就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袖卫衣，戴着兜帽的神秘男子挡在他面前。 「你好，」赵牧青下意识问，「有什么事吗？」 对方没有答话，正当赵牧青想再出声的时候，男人猝不及防地亮出一直藏在后面的油漆桶，往赵牧青身上泼过去。 「真噁心，你这种人怎么还搭上宋黎君？」男子语调听上去出奇愤怒，「代言人肯定也不是正经拿到的，去死吧——」 男子飞快地逃离现场，旁边的保安反应过来立马去追，剩下赵牧青满身红油漆，十分狼狈地站在工作室门口。 「赵牧青！」 身后传来急切的声音，赵牧青下意识回过头一看，沈观知匆匆忙忙往自己的方向赶来，脱下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盖住他衣服上的红油漆。 「跟我来。」 沈观知扶着赵牧青的肩膀，带着对方往工作室内部走去。 工作室有承包专门的健身中心，内部配备有淋浴间，就在办公层楼下。沈观知带着赵牧青进电梯，最后把人推进淋浴间，锁好门。「在这里等我。」 赵牧青下意识抹了抹自己的脸，尽管这里没有镜子，他看不见自己的脸，也能想像到是什么样的惨况，还暗自庆幸对方没浇到眼睛上。 他没打算干等，而是自顾自地脱了衣服，打开淋浴喷头开始沖洗。大部分油漆都能直接被水沖洗下来，但也少不了有顽固部分，赵牧青搓得皮肤都红了也不见脱落下来。 还没等他尝试用手指甲抠弄，沈观知就从外面推开淋浴间走了进来。 赵牧青这才发现，沈观知走的时候，自己没想起来锁门。对方就这么靠近他，身上还整整齐齐穿着衬衫和西装裤，没管喷头里的水正不断溅到他身上。 他摘下已经起雾的眼镜，将手里的一个瓶子递到赵牧青手上：「用这个洗。」 赵牧青暂时关上淋浴喷头，仔细一看才知道沈观知给他找来的是卸妆水，还有几片被封在包装里的化妆棉。他试着用化妆棉沾上卸妆水擦拭油漆部分，果然油漆很快就被溶解。 第62页 「诶，这么好用，谢了啊。」赵牧青继续清理自己身体，本以为对方当面泼，也就正面遭殃，却不想沈观知指了指后肩的位置，提醒他：「这里。」 「这也有？」赵牧青将手臂往后弯曲，很别扭地碰到自己后肩，胡乱地擦了好几下，才将后背对准沈观知：「干净了吗？」 沈观知没有回覆，他从赵牧青手里抽走那一片化妆棉，一只手按在赵牧青腰上，另一只手仔细地替对方擦拭后肩的区域，指节偶尔碰触到光滑的肩膀。 「我在想，」沈观知的话音与未散去的水汽混在一起，「是不是不应该让你回工作室。」 「被泼油漆而已，洗干净不就没事了，我都没要放弃，你算什么啊。」赵牧青居然被逗笑了，大概是看在沈观知方才帮了他一把的份上，他没有拨开对方还停在自己腰上的手。 「做我一个人的模特，」赵牧青甚至分不清耳边温热的是沈观知的气息还是水汽，「我一开始就这么想。」 赵牧青身体下意识僵了一下，似乎这并不像是沈观知会说出来的话，不是强硬地表达占有欲，而是在直白地表达爱。 他没有回话。沈观知似乎也并没有要等他回答，下一秒沉默地吻在赵牧青的后颈上，不太重，留不下痕迹。 赵牧青身体还没有擦干，被沈观知很轻地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吻他的额头，眼睛，鼻尖，还有嘴唇，像是在安抚对方。 虽然赵牧青不吃这套，但也没有反抗，默许沈观知对他的举动。反正人都睡了，别的接触也就不算什么。 直到他感受到沈观知身上的变化，他才勐然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等一下，你冷静一点。」 「我从来不在外面做。」沈观知面不改色地后退一步，似乎是想让赵牧青信服，他随手扯下边上挂着的干毛巾，扔到对方手里，「换好衣服，出来到我办公室。」 赵牧青亲眼看着沈观知出门，不久就听到隔壁淋浴间的门推开，哗哗的水声撞进他的耳朵里。 反正打扰不到自己，赵牧青懒得理会沈观知，自顾自地擦拭身体，换上沈观知方才给他带过来的干净衣物。 他推门离开的时候，不自觉留意了一眼旁边，沈观知进入的淋浴间依然锁着门，水声不断地从里面传出来。 赵牧青没有等，直接乘坐电梯，提前在沈观知的大办公室里坐下，顺便给自己的手机充了一会电。宋黎君那边实在没办法赶过去，他只好在微信上向对方道歉。 宋黎君回復的很温和，表示下次有时间再约，不算什么急事。 …… 沈观知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跟进入淋浴间之前一样穿戴整齐，只不过衣服布料不可避免地被沾湿，丝毫不见方才的狼狈模样。 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平常的位置上，视线扫过坐在会客沙发上的赵牧青：「过来。」 赵牧青凑到办公桌另一侧，与沈观知面对面。「和shine的合作很顺利，你最近也提升了不少讨论度，是好事。」 「还好吧，不刚才被泼油漆吗。」赵牧青讪笑。 「偶然事件不要太在意，我已经联繫警方，明天开始会给你配保镖。」 虽然有人保护他是好事，赵牧青忍不住想，但这又助理又保镖的，能打小报告的也太多了。 「我有礼物送给你，算是祝贺你回归工作室之后，第一次顺利完成工作。」沈观知说着，从旁边摸出来一个精緻的礼物盒，递到赵牧青面前。 赵牧青随手掂了掂礼物盒，很轻，大小也不像是装首饰的。「能打开看吗？」 「可以。」 赵牧青当着沈观知的面拆开礼物盒，里面放的是摺叠好的白衬衫，他拿起来一看，发现这衬衫不仅尺码大得离谱，而且还是半透明的款式。 沈观知面不改色地问他：「喜欢吗？」 「……」能不能看看自己送的是什么，还摆出一副这么冷淡的表情。赵牧青很想说喜欢你妈，但素质还是迫使他将脏话咽了回去，「请问我说不喜欢可以退货吗？」 沈观知就这么注视着他，赵牧青几乎能在他的脸上看出潜台词：不能。 赵牧青将衬衫随手塞回礼物盒里。「那就，就这样吧，我收下了。」 正想说没别的事就先行离开，赵牧青刚转过身，沈观知就从座位上站起来，靠近对方身侧，一只手贴在赵牧青腰上，显然没有摸到想要的东西。 「腰链，」沈观知一口咬在赵牧青耳垂，「不要有下次。」 …… 赵牧青无法，在工作室经常能碰上沈观知，因此他也不得不经常戴着腰链来工作，除非必要才摘下来。 早上在摄影棚完成拍摄工作，出了走廊恰好碰上宋黎君，两人谈起上次错失的饭局，一致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中午就在附近的西餐厅共进午餐。 赵牧青现在也赚了点小钱，至少能负担起这边高级餐厅一顿饭钱而不觉得心疼。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沈观知为他绑定的帐户，他可以随意挥霍沈观知的小金库。 宋黎君听说过赵牧青被泼油漆的事，他向赵牧青表示慰问，没想到自己的粉丝会这么过激。赵牧青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在意，这并不是宋黎君的错。 「其实找你吃饭，主要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告诉你，」宋黎君很快转移话题，「听说过《s-x》吗？主打性感风格的时尚杂志。」 第63页 赵牧青这段时间对业界内前线的时尚杂志都有所耳闻，其中也包括《s-x》。 「他们在找下一期封面杂志的人选，我向他们推荐了你，但是能不能选上不是我能决定的。」 赵牧青差点没被凉白开呛死，《s-x》是业内比较知名的杂志，刊登的设计有时候大胆前卫到赵牧青难以理解。 「我？真的吗？他们为什么不选你？」 「我以前跟他们合作过，他们现在更想要新鲜的人选。」宋黎君冁然一笑，「你完全可以考虑挑战这种风格，不会不合适。」 赵牧青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企图用请客的方式答谢宋黎君，却被对方拦住：「选上了再请客吧。」 这件事没过几天自然也飘到了经纪人厉书桥的耳朵里，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厉书桥不可能不替赵牧青高兴。 「你要真能上《s-x》封面，肯定能收割一大波粉，」厉书桥用力拍上赵牧青的肩膀，随后反手就甩出几本《s-x》旧刊，「现在年轻人就算不懂时尚，也爱看这个。」 杂志的名号他听过，但内容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其中一本封面的模特露出半边肩膀，另一本展现窄腰腹肌，但又不失美感，确实很吸睛。 「这些都是我珍藏的活菩萨，太美了。」厉书桥说着眼睛都要发光。 「……」这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厉书桥知道这码事，沈观知自然也知情。赵牧青还在会议室里翻看杂志，人就悄无声息到了门口。 「厉书桥，看邮箱。」沈观知在赵牧青边上坐下来。 厉书桥知道沈观知另外收到了什么消息，没多问什么就登录自己邮箱，果然有一封未读。 「天啊，天啊赵牧青，」厉书桥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兴奋，「《s-x》回信，你被选上了！」 赵牧青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居然能上《s-x》的杂志封面。 他的余光无意间落在旁边的沈观知身上，对方看上去还是像之前一样淡然。 「沈哥，」厉书桥显然也注意到沈观知的态度，「你老公接到这么好的工作都不高兴，不是在吃醋吧？」 沈观知没回话。 厉书桥轻笑出声：「就露那一点算什么，又不是拍那什么v，你就别这么小气了。」 沈观知仍然没有搭理厉书桥的意思，他侧过脸望向赵牧青：「跟我过来。」 第33章 封面拍摄 赵牧青以为沈观知又要带他到办公室进行一系列磋商, 但实际上他跟着沈观知进了同一层的公共洗手间，并且门上还挂着正在维修请勿使用的牌子。 沈观知停在洗手台前，镜子似乎前不久才被擦拭过, 可以很清楚地映照出他的模样。然而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揽过一旁赵牧青的腰：「解扣子。」 赵牧青低下头去解衬衫扣子，沈观知却非要抬起他的下巴，逼迫他抬起视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精緻的锁骨。 第三颗扣子解开，沈观知阻止住对方的动作。镜子里的赵牧青不论是脖颈附近还是前胸，包括后背都有暧昧的红痕, 赵牧青本人不由得讪讪地别开视线。 「你想让他们拍这些？」沈观知指腹触碰在他锁骨处的痕迹，与镜子里的赵牧青对上视线。 赵牧青显然不想输了气势, 硬着头皮反驳：「这有什么奇怪的，谁不知道我跟你结婚了。」 「《s-x》是时尚杂志, 你以为是什么？」沈观知嗤笑出声。 「过阵子就消了，」赵牧青从沈观知怀里挣脱开来，「拍摄完成之前你都别碰我。」 「我可以答应你。拍摄结束之后，你知道怎么补偿我。」沈观知面不改色地替赵牧青重新将衬衫纽扣逐颗扣好, 抚平对方的衣领, 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赵牧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我为什么非要补偿你啊？」 「下一次的拍摄机会。」沈观知甚至没有完整说完一句话, 赵牧青就已经理解对方的意思。后者没有再反驳：「行吧, 成交。」 沈观知松开环在赵牧青腰上的手, 任由对方推开洗手间的门。 …… 厉书桥在与赵牧青商讨之后，与《s-x》主编见面，最后确定下来拍摄日期。同时赵牧青本人也在场, 主编特地问他后背上有没有明显伤疤，他下意识顿了顿：「只是背上的话, 没有。」 他想起自己不小心替沈观知挨的一刀，现在左胸下方还有淡淡的伤疤，越想越不值。 谈成后赵牧青联繫宋黎君，就像上次说的，选上后他必然要请对方吃顿饭。他在手机上挑了半天餐厅，要自己能负担得起，又不能显得太寒酸，好不容易才选定了一家日料店。 他特地提前询问过对方意见，确认宋黎君对日料没有牴触情绪，这才订了位置。 赵牧青特地提前到餐厅点菜，却发现宋黎君居然来得比自己还早，导致他本人十分不好意思。然而宋黎君不是难说话的人，简单聊上几句，很快就缓解了赵牧青的尴尬。 服务员上了半桌子菜，赵牧青没忍住直接开始狼吞虎咽，什么刺身寿司都要来上一口。 「你还是喜欢把嘴巴塞满。」宋黎君没忍住轻笑出声。 赵牧青蛮不好意思地笑：「我饿了要吃很多的，而且这些真的很好吃啊，别愣着，你也吃。」 第64页 「好。」宋黎君接受赵牧青的盛情邀请，开始慢条斯理地品尝桌面上的食物。 这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除了赵牧青不小心多点了菜以外，他还特地向宋黎君打听不少有关《s-x》的事，对方还分享了自己拍摄杂志封面的经歷。 末了赵牧青还开玩笑说要买一本宋黎君的《s-x》杂志封面收藏，后来他好奇心泛滥上网一搜，才知道这本旧刊在二手网站炒出高价。 赵牧青摸了摸下巴，自己的旧刊到时候大概只会被当柴烧吧。 晚饭结束后宋黎君自行开车回去，问赵牧青要不要坐趟便车，后者很快以司机会来接的理由拒绝。 以赵牧青对沈观知的了解，让宋黎君送自己回别墅，被他知道指不定又要发什么疯。 事实上就算没跟宋黎君同车，赵牧青回到别墅的时候，也能见到沈观知冷着一张脸坐在客厅沙发上，随意划弄着手里的平板，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在这里等他。 似乎是觉察到赵牧青进门，沈观知放下平板：「过来。」 赵牧青在沈观知旁边坐下，后者拉过他的手腕，将掌心贴在自己侧脸：「喜欢吃日料？」 「还行。」赵牧青并不讶异于沈观知怎么知道他吃什么，查看定位器，或者向保镖打听消息，要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那就是没这么喜欢。」沈观知让赵牧青的指腹贴在自己嘴唇上，「能留这么长时间，跟宋黎君聊了什么。」 「同事之间吃个饭而已，肯定就是聊工作啊，不信自己问保镖。」赵牧青很不耐烦。 「他便宜租公寓给你和简时故，转发助理的微博，现在还给你介绍工作。而且，以前你就和他走得很近。」沈观知一口咬在赵牧青的拇指上，「我吩咐保镖不要让你觉察到他们的存在，跟你保持距离，不会听到你们的谈话。」 「那他乐意做好人我有什么办法，」赵牧青连忙抽回自己的手，拇指指腹留下深红齿痕，「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 沈观知顿时动作一僵，似乎是被赵牧青的话语刺激，他搂住赵牧青的腰，很用力地吻对方的嘴唇。 大概是为了赵牧青的拍摄，沈观知的吻收得很恰好。 他抹干净赵牧青的唇角：「工作上的事，我也能帮你。」 赵牧青当然知道这一点，光是跟沈观知结婚，他这个透明人就直接被挂上热搜。 「《s·q》新刊，我的版面一直是你的。」沈观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房卡，放在赵牧青的掌心，「喜欢谈工作，我也可以陪我的先生谈。」 赵牧青看着手里星级酒店的房卡，恐怕此工作非彼工作。 「《s-x》拍摄结束后，我等你。」 …… 当时厉书桥与《s-x》敲定的日期是一周后。赵牧青起床特地检查自己身体，确认没有任何异样才前往摄影棚。 他跟主编提前沟通过，大概知道想要什么样的效果，造型师以及化妆师也都就位。 赵牧青反穿一件丝质的白衬衫，袖口有金色绣线的装饰，显然是特地经过设计。 排扣的一面在赵牧青背后，前三颗刻意没有扣上，露出一小片光滑的嵴背。 他就趴在指定位置上，背上撒下几片花瓣，惹得赵牧青皮肤略微发痒。他嘴里还咬着一根花枝，白色的花苞点缀其中。 赵牧青抬眼望向摄像机，显得既清纯又性感，自身的气质在这时候也恰到好处地被凸显。 拍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很快摄影师就拍到理想的照片。 赵牧青起身正要下班，在一旁默默看着的沈观知很快凑近到他身边，遮挡住他的背后：「辛苦了，各位先回去。」 见到这两夫夫赶人，工作人员十分识趣地收拾东西即刻离开，很快摄影棚只剩下他们二人。 赵牧青没来得及动作，沈观知就在身后吻上他的嵴背。他略微转过头，才勉强看见对方正在用嘴，将落在他肩膀上的花瓣衔下来。 剩下的纽扣被顺势解开，沈观知一只手抱住他，保证衬衫不会从他身上滑落下来：「晚上七点之前，带上我给你的礼物。」 赵牧青认真回忆了一下礼物是什么，半透明衬衫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顿时眉头紧锁：「一定要这个吗？」 沈观知没回答他。 「……」看来是没商量余地了，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嵴背几乎被吻所覆盖。 沈观知松开他，确认自己腕上的手錶：「你还有两个小时。」 赵牧青闻言，下意识确认手机时间，拍摄结束已经是下午五点。 他换下品牌方的服装，换上自己的日常搭配，从口袋里摸出房卡，上面有酒店的名字。 赵牧青联繫司机，在即将到达七点的时候，戴着礼物盒前往沈观知的酒店房间。 总统套间位于顶层，据说这里常年为沈观知预留，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预订。 赵牧青直接用房卡进门，沈观知似乎刚刚沐浴结束，穿着浴袍坐在桌边。 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食物，是很经典的法餐，赵牧青并不讨厌。 不需要沈观知出声，赵牧青已经很自觉地往餐桌方向走，然而他转来转去，始终没找到第二把椅子：「我坐哪里？」 「过来。」沈观知朝他伸出手。 赵牧青一愣一愣地凑到沈观知跟前，对方蓦然一把将他拉进怀里，他就坐在沈观知的腿上。 第65页 他暗自在心里翻白眼，为什么要让他像需要别人餵的小宝宝。 沈观知很镇定地切着自己面前的牛排，将其中一块递到赵牧青嘴边。 赵牧青吃了，并且认为这样吃很没劲，他可是特地空着肚子来的，都快饿死了。 桌上没有另一副餐具，趁沈观知暂时放下刀，他立马拿起来，戳起整块牛排就开始狂啃，啃完这块又啃别的菜，可谓是风捲残云。 沈观知没有阻止，反而很悠闲地看着他，直到赵牧青将肚子吃得滚远，停下来摸摸肚皮：「饱了？」 「饱了，你吃吧。」赵牧青说完就要从沈观知怀里离开，后者随手抹去他嘴角的酱汁：「去洗澡，把礼物换上。」 赵牧青神色骤变。 第34章 杂志图透 礼物盒被赵牧青进门的时候随手放置在一边, 此时此刻他正在拆开，嫌弃得像是在处理什么污染物。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为什么, 根本没想起来换衣服这茬，别说睡裤，连内裤都没有带。他下意识打断沈观知的进食，提出自己下楼去买，对方却没有要答应的意思。 「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沈观知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刀叉，「很快你就没必要穿了。」 「……」有道理, 但无语。 赵牧青硬着头皮将衬衫取出来，钻进浴室里沖洗身体。他强行让自己抛弃羞耻心, 假装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机械地把衣服穿上, 结果经过镜子前，余光一扫立马破功。 他立马在外面套上浴袍，这才勉强能够离开浴室。沈观知见他这副阵仗，显然很不满意：「过来。」 餐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上面连一点污渍都没有, 看不出方才曾经用过餐。赵牧青被沈观知抱上餐桌, 他就坐在桌面上与沈观知对视, 后者站在他的两腿之间。 沈观知伸手解开赵牧青的浴袍, 很快桌面上的人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半透明白色衬衫。赵牧青没想过反抗，他自己答应沈观知来这里，就默认接受即将要发生的一切状况, 食言不是他的风格。 也不需要什么心理建设，跟沈观知睡觉又不是第一次, 干脆就当做免费的附赠服务好了。 浴袍被随手扔在一边，沈观知低头将赵牧青上下打量一番，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緻的玩具。他隔着布料，一只手抱在赵牧青的腰上：「红酒，喝吗？」 「好啊。」想来也没什么可拒绝的。 沈观知用开瓶器开了酒，赵牧青不太懂红酒，光凭外包装估摸不出酒的价值，但想来能让沈观知下口的多半不是便宜货。 一只空荡荡的红酒杯落在赵牧青旁边，似乎他只要稍微动作就能将杯子碰碎。沈观知面不改色地往里面倒红酒，直到满杯。 他捧起杯子抿了一口，下一秒他将红酒递到赵牧青嘴边。赵牧青想要接过杯子，沈观知却怎么都不松手。 赵牧青不得不直接将脸凑近，尝试去够到杯子里的酒液。然而沈观知显然不打算让他如愿，杯子勐然后撤，红酒倒进赵牧青的衣领，顺着线条轮廓往下面流。 白色的衬衫染了一大片红酒液，贴在赵牧青皮肤上，甚至描摹出表面那层薄肌的轮廓。 「脏了。」沈观知放下酒杯，指腹停在赵牧青衬衫的纽扣上。 …… 赵牧青从酒店房间的大床上醒来，确认过手机里的时间，大概在早上十点左右。不是工作日，短期内也没有安排，微信没有收到任何让他烦心的消息，这让他很舒适。 他随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鍊，以及腰链都暂时摘下来。尽管沈观知替他清理过，但他还是有种身上不太干爽的感觉，打算醒来先简单沖个澡。 沾染了红酒渍的白衬衫被像破抹布一般扔在地上，赵牧青简直不想回忆沈观知是怎么替他将身上的酒液全部清理干净的，好好一张嘴不喝杯里的酒净干这种事，这里一瓶酒起码五六位数吧？说不定还不止。 赵牧青勉强坐起身，腰背酸痛得不行，躺在硬邦邦的餐桌上属实不太好受。 餐桌此刻已经被清理干净，全然不见昨夜的狼藉，掉在地上的红酒杯也不见半点玻璃碎片。 床边的沈观知不见踪影，他本以为对方提前回去，然而下一秒人就从屋外进来，手里一套干净整洁的新衣物，被放到赵牧青床边。 「换上。」沈观知随手拨弄开赵牧青额前的髮丝，「感觉怎么样？」 赵牧青本想说能有什么感觉，结果他刚要翻身下床，身后就传来一阵不可言说的痛。 「疼？」沈观知坐到床边，很仔细地查看赵牧青的身体。后者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也还好。」 「先换衣服。」沈观知说着，自顾自进了浴室，不一会又重新回到房间内部。赵牧青已经穿好衣服，下一秒他被沈观知拦腰抱起，放到浴室里的一张小板凳上，面对着镜子。 赵牧青低头，这才发现板凳上铺了一层毛巾，坐起来才不至于硬邦邦。沈观知替他用牙杯接水，又把牙刷牙膏塞到他手里。 「也不至于跟残疾似的，我自己走就好了。」赵牧青一边挤牙膏一边抱怨。 「又怕疼，又不让抱着。」沈观知在镜子里与他对上视线，一副看祖宗的模样。 赵牧青一脸莫名其妙：「我没有怕疼。」 第66页 「昨晚，」沈观知随手伸进赵牧青衣领，随手把玩对方戴在脖颈上的钻石项鍊，「你总是哭着喊疼。」 「……」赵牧青顿时感到无地自容，「要不你忘了吧。」 沈观知没回话，赵牧青也能猜出他的意思。大概待久了就是这样，不管乐不乐意，他对沈观知的了解还是在逐渐加深。 赵牧青被沈观知隔着衣物摸在腰上，确认腰链的位置之后，很快就松开手。 沈观知沉默地看着赵牧青刷完牙，这回他没有动手要抱的意思，而是看着赵牧青有些趔趄地出门。 大概是看不下去，他最后还是扶着赵牧青一把，带着对方坐到餐桌前。 沈观知提前让酒店送早餐过来，进食结束后沈观知开车送赵牧青回别墅。 到达主卧，沈观知才将一管药膏交到赵牧青手里，自己转头进了书房。 不用想，赵牧青也能猜到药膏具体用在哪里。 他随手将东西放在一边，靠在床头开始刷手机。根据《s-x》官博透露，新刊将在三天后发售，电子刊以及纸质刊同步上线。 置顶微博发布了新刊封面图透，引起了大量网友评论，连带着赵牧青的微博也涨了不少粉丝。 [这是谁啊这么美呜呜呜做我老婆吧] [是@precious_赵牧青，最近这人资源是不是好过头了，果然找个好老公很重要] [是他！上次那套shine新品的也很帅，我愿称之为老公老婆一体机] [非常好图透使我裤子今天就穿到这里] 就连师易东微博里也显得格外热情，表示新刊绝对会多买几份支持，甚至私信问赵牧青能不能帮忙签名。 赵牧青自然答应下来，毕竟能让他签名的机会可不多。 可能是受到上次泼油漆事件影响，宋黎君倒是没有公开发布相关信息，而是在微博上恭喜赵牧青，表示自己会购买新刊支持。 《s-x》主编在微信上联繫他，新刊预售成交量的数据比他们预想中要好，因为有新面孔加入，杂志也受到了更多关注。 赵牧青连忙客套回话，表示是自己受了杂志方的关照才对。 主编为人亲切，很快他邀请赵牧青来参加饭局，就当作是庆功宴。会有不少时尚界的人士参与，如果沈先生有空，欢迎两位一起入场。 赵牧青没想太多就答应下来，能认识多点人对他有好处。 他固然没兴趣通知沈观知，暗地里就决定随意找个忙于工作的藉口来解释沈观知的缺席。 饭局就约在新刊发售当晚。赵牧青下意识站在全身镜前，翻开衣领，发现痕迹密布得可怕。 他坐回床边，重新拿起沈观知买给他的药膏。赵牧青仔细端详使用说明，基本上创口疤痕之类都可以使用。 赵牧青解开衬衫纽扣，小心翼翼地将药膏抹在比较深的痕迹上，一边抹还一边暗骂沈观知属狗，从以前到现在都喜欢咬人。 等他处理好上半身的伤口，瞬间赵牧青想起什么，动作不由得一顿。 沈观知在床上对他总是很兇，但昨晚似乎格外受刺激。 他夜半觉察到另一边床有动静，勉强睁开眼，才发现沈观知似乎在吃什么药。 有他在还需要吃安眠药吗，还是？ 实际上他不是第一次碰见沈观知吃药，并且不仅仅是入夜。但他并不特别关心，说不定就是小病小痛。 他并不是关心沈观知，而是担心自己的疼痛可能来自于他没办法亲眼确认的伤口。 赵牧青思来想去，还是脱下裤子，用棉签沾了药膏尝试涂抹。 结果半天不知道到底该抹在哪里，还被刺激得越来越疼，吓得赵牧青连忙抽回手。 但他莫名其妙就跟自己较上劲，既然不知道具体位置，那就干脆抹上一整圈。 棉签刚刚出动，房间门就毫无预兆地从外面被推开。赵牧青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反锁门，手上不自觉一抖。 天知道赵牧青现在的姿势有多尴尬，趴在床上塌着腰，棉签还放了小半截。 方才那一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赵牧青疼得鼻子里闷哼出声。 「……」更尴尬了。 「你在做什么？」沈观知的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 「那什么，」赵牧青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收回棉签，指了指开了盖子的药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吧，我在上药啊。」 沈观知在他身旁坐下，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看得见吗，我帮你。」 第35章 发售 「不用, 」赵牧青简直想骂人，让沈观知经手只会让他更加尴尬得无地自容，他连忙从床上狼狈地爬起来, 「我看不见我还没有感觉啊，早就上好了，用不着你。」 「是吗。」沈观知似乎不太信任赵牧青的说辞，硬是像抱宠物一样将赵牧青抱到自己面前，仔仔细细查看对方的伤势。 尽管赵牧青没办法亲眼目睹，但想想这个画面就很让他难为情，沈观知的目光让他有一种下一秒要把自己烧出一个洞的感觉。 「看够了吗？」赵牧青硬着头皮问, 顺带在沈观知怀里挣扎两下。 沈观知没有回话，而是默不作声地摸过床头的东西。赵牧青没忍住哼哼两下, 本以为沈观知要趁机对他下手，然而对方真的就只是一板一眼地替他抹药, 末了将棉签扔进垃圾桶。「起来。」 第67页 赵牧青立马爬起来提上裤子。沈观知就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面不改色地拿起平板坐在床头摆弄。 他看着沈观知专心注视屏幕的侧脸，说这人正经，但实际上又挺变态, 说这人变态, 有时候又算得上正经。 沈观知难得不在书房里工作, 赵牧青无意中远远瞥见对方的平板, 看上去显然是设计图, 完成度大概百分之八九十，但他还是时不时在上面修改两笔。 「什么感觉。」沈观知甚至没抬眼。 赵牧青知道对方察觉到正在被观察屏幕，下一秒干脆大大方方地凑过去看。是一对镶嵌着红宝石的手镯, 显然经过精心设计：「好看啊。」 「你会是第一个戴上它的人。」沈观知捏过赵牧青的下巴。 「意思是之后还有很多人能戴吗？」 沈观知动作蓦然一顿，放下平板与赵牧青对上视线：「介意？」 「神经, 关我什么事。」赵牧青立马往后缩，他发誓自己只是好奇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为了断掉沈观知的胡思乱想，他干脆骂了一句。 「不论你在不在意，」沈观知指腹一点一点抚摸过赵牧青的耳廓，最后往下停在手腕的位置，「我会为你做新的设计。」 听上去就不像是有好关照，钻石项鍊要装定位器，腰链要随时检查，指不定什么时候直接给他做一对镶钻的手铐。「随便你。」 …… 赵牧青没把沈观知的话放在心上，他暂时只关心自己的杂志销量，尤其是在《s-x》新刊发售日当天，他还特地到东沅市内售卖时尚杂志数量最多的地方门口蹲点，观察出来的人有多少手里拿着新刊。 当然他自己也会进店买上几份，在此之前特地带了口罩，保证没有任何人能认出他。 「牧青，你也在啊。」显然下一秒他的伪装顿时瓦解，简时故手里拿着一小叠《s-x》新刊朝他打招唿。 不过店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显然没有谁会注意这里有两位老朋友在凑巧碰面，更不可能会觉察到简时故方才的那句称唿。 「发售日就来看看，」赵牧青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几本新刊，「好久没见了。」 自从赵牧青结婚之后，两个人不是有必要的话很少特地约见，基本上都是在网上聊几句。尽管同在工作室工作，但赵牧青有安排的时候才会前往，摄影工作不是简时故负责的话就鲜少碰面。 「就是，最近也不来找我吃饭，是不是光顾着陪老公了你？」简时故勐地一拍赵牧青肩膀，「不过话说回来是真没想到，你们那时候原来就是认真的啊。」 「……啊，啊对对对。」赵牧青显然不想面对这个话题，连忙随口敷衍了事，「你特地过来买啊？」 「那当然，你的杂志还能不买吗？销量新高了记得请我吃饭啊，不过得先确认好时间，我后面几天都有工作。」 「很忙？」赵牧青下意识问。 「你听说过新展的事没有，是国内南部范围的高端展会，应该有不少业界知名人士到场，那肯定少不了你老公这边参加啊。大概会持续两三天，主办方现在还在选模特。」 赵牧青没来由觉得老公这个称唿十分刺耳，但也只能忍下来：「我倒是没听说过他那边的安排。」 「可能不想你替他烦吧。」简时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我还得回去拍几张静物，吃饭的事别忘了。」 赵牧青后来在厉书桥那边了解到有关南部新展的相关事宜，模特的人选完全由主办方决定，不接受外界举荐，就算沈观知是你先生也没用。 「……」其实他也没有非要参加。 「先不说这个，」厉书桥连忙转移话题，手上还拿着一本以赵牧青为封面的新刊，「你这期《s-x》引起了很大的话题度，都挂上娱乐热搜尾巴了，不少人都好奇你是谁。」 赵牧青连忙查看微博，自己的粉丝数又往上窜了不少，甚至有粉丝在他的微博底下表白。 [美神降临;_;老婆太美了后背也特别好看想亲一口] [虽然在这本杂志上还是第一次见你，但是已经认定你是我的老婆！] [上面的都散了吧你老婆早就跟别人结婚了] 他跳转到《s-x》官方平台查看销售数据，根据厉书桥的统计结果，尽管销量比不上宋黎君封面那一期，但就《s-x》有史以来的销售数据来看，也算是十分可观。 显然这是好事，厉书桥很替他高兴，刚回工作室就能接到shine以及《s-x》这么好的资源。「不过，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一开始你能有热度还是因为沈哥，现在最重要还是多接点好工作，让业界看到你的专业水平。」 赵牧青同意厉书桥的说法，受到shine的赏识是巧合，但难说《s-x》决定用他没有沈观知的原因在。 厉书桥很快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总之保持这个势头继续下去，你这个外貌条件肯定可以，我就先下班了，还要跟男朋友约会呢。」 虽然赵牧青没有见过，但直觉厉书桥这个男朋友应该跟一年前不是同一个。 …… 与《s-x》主编约好的饭局就在今晚，赵牧青检查自己的脖颈没有任何可疑痕迹后，换上衬衫以及西装外套。 恰好沈观知在工作室加班，赵牧青走出别墅，坐上司机后座，很快就抵达指定的酒店。 第68页 表面上是庆功宴，实际上还是业内人士的社交场合。赵牧青不大会应付这些人，仅仅是僵硬地向每位来客打招唿。 「先生，」忽然一位衣着光鲜的男士凑到他身旁，手里还举着一杯香槟，「一个人吗？」 赵牧青一开始没猜到对方的意图，于是很有兴致地打趣：「总不能是一条狗吧？」 男人指了指边上的小桌，附近几乎无人打扰：「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赵牧青这才意识到不对，他刚要抬起手向对方展示自己手上的婚戒，腰就先被身后另一个人搂过。 沈观知握上赵牧青戴着婚戒的手掌，举起来刻意让对方看到两人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抱歉，他有约了。」 对方这才讪讪离开，走前赵牧青还见到男人的朋友跑过来扯着他加快脚步：「那是沈观知的人，你傻啊。」 「哈哈，」赵牧青很快反应过来，「保镖消息给挺快哈。」 「知道就好，你做任何事都瞒不过我。」沈观知的手始终没从赵牧青的腰上缩回，反而颇为高调地在场内四处移动，像是在宣示主权。 赵牧青也不是没猜到这个状况，躲不过就躺平接受，他选了个位置坐下，开始胡吃海喝。 沈观知到了之后，不少人主动过来敬酒。赵牧青新刊发售的事也有不少业内人士知情，说着要跟他喝一杯，但每一杯酒都被沈观知接了过去：「我代我先生谢过各位好意。」 一晚上赵牧青数不清沈观知到底喝了多少杯酒，其中至少有一半应该是他自己喝的。赵牧青担心沈观知会醉，但人看上去一直很清醒。 看在沈观知替自己喝了一晚上的份上，赵牧青随口胡诌身体不舒服，拉着沈观知到酒店外的小花园里，在长椅上坐下。 「怎么来这里，」沈观知手就没有从赵牧青的腰上松开过，「吃饱了吗。」 「都快撑死了，你就喝不撑吗？」 「习惯了。我不容易醉。」沈观知正要站起身，然而一瞬间突发头痛，他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赵牧青显然捕捉到他的动作，无奈地耸了耸肩：「还不是醉了。」 「跟酒没有关系。」 赵牧青没相信沈观知的说辞，以为沈观知是死要面子，顿时无奈地摸出手机：「算了，看在你帮我的份上，给你点个外卖解酒药。」 沈观知没有拦他，任由赵牧青在手机上操作。大概过了二十来分钟，骑手通知已经到达酒店门口，赵牧青才起身去取。 赵牧青对酒店环境不熟悉，不知道怎样直接从小花园绕到门口，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偷偷穿过大堂。 他刚要踏出门口，一位女士却恰好拦在他的面前，穿着打扮十分潮流。 「我没记错的话，赵先生，对吗？」 第36章 解酒药 赵牧青上下打量对面的女性, 确认自己脑海里没有见过对方的印象，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是我，赵牧青, 您是有事找我吗？」 「《s-x》新刊的封面很贴你的气质，效果很好，」女人向赵牧青展示自己口袋里的工作证，赵牧青这才意识到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就是南部新展的相关工作人员，「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本人，实话实说, 你是我见过状态最好的年轻模特。」 赵牧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僵硬地道了句谢。下一秒女人从包里摸出一封信件, 交到赵牧青的手上：「这样拦住你有点突然，你先抽时间看看这封邀请信, 感兴趣的话再加里面的联繫方式。」 他固然没有不收下的道理，女人很快重新回到大堂内部，赵牧青摸着信封，还有些一愣一愣的。 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厉书桥口中连搭关系都没机会的南部展会, 他居然如此轻易就能得到机会？ 赵牧青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他连忙将信封对摺塞进西装内袋里, 匆匆往酒店门口的方向赶去, 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解酒药。 他回到僻静无人的小花园, 沈观知仍旧坐在长椅一侧，沉默地看着中央正在不断涌出水的喷泉。赵牧青难得见到他这么呆若木鸡的模样，本打算从后面绕过去吓他一跳, 结果对方先转过头来：「坐。」 赵牧青装作自己毫不尴尬，坐在沈观知旁边, 将解酒药递过去：「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沈观知接过药，按照上面的用法用量，直接干吃了两片，「谢谢。」 之后两个人各自沉默，仿佛空气已经凝固。赵牧青尴尬得开始刷手机，余光时不时扫两眼沈观知，确认对方状态不算差，他才提议要不要现在回别墅。 「我叫司机。」沈观知在手机上联繫，不消片刻他接到回復，「堵车，会晚一点。」 「大概多久？」赵牧青无法忍受这样的氛围，一心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倒头就睡。要不是他没开车过来，早就自告奋勇地载沈观知回去了。 「不会太快。」沈观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现在还来得及绕小路，但是小路开不进来，要走到路口上车。」 「那走吧，你行吗？」赵牧青马上站起身，也不知道东沅市人民是不是夜生活太丰富，这个点还能堵车成这样。 「可以。」沈观知跟着起身，他似乎不是第一次来这家酒店，熟门熟路地避过大堂，从另一条路离开酒店。附近的道路显然也并不陌生，不需要任何导航协助，就能带着赵牧青拐好几个弯。 第69页 沈观知脚步很稳，半点看不出来喝过酒的样子。赵牧青跟在他身后，像是担心自己半路跑了似的，沈观知低着头始终注视地面上的影子，以确认后面的人一直在跟着他。 小路狭窄得仅能让他们两个人勉强并排通过，四周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脚步声，就连路灯也一闪一闪，并不能完全照亮前路。 赵牧青摁亮手机，勉强继续前进。还没等他转到下一条小道，脚下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痛感顿时从右腿脚腕蔓延开来，惹得他没忍住痛哼一声。 沈观知几乎是立马停住脚步，回到赵牧青身边：「怎么了。」 赵牧青将手机光照到地面，不知道是谁把工地废料堆在这里，粗糙的木板就这么随随便便放在路边，尖锐的稜角上还残留一丝血迹，应该是方才赵牧青被刮伤脚腕留下的。 「还能走吗。」沈观知朝他伸出手，赵牧青作出肯定的回答，没有理会沈观知递到面前的手掌，然后有些趔趄地继续往前。 「赵牧青，」沈观知挡在对方面前，「把手给我。」 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口气，看来沈观知是不打算让他自己走了。他朝对方伸出手，以为沈观知只是要扶他一把，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把他整个人横抱起来。 「哎，」赵牧青显然受到惊吓，「你这刚吃解酒药都还没起效吧。」 「不用担心，不会摔。」沈观知抱着赵牧青的胳膊确实很稳，后者也慢慢放下心来，最后被沈观知放进车后座。 赵牧青不自在地抓了抓头髮：「谢了。」 沈观知没回话，沉默的关上车门。一直到停在别墅门前，车里都静悄悄的，赵牧青随手在手机屏幕上划动。 回到卧室，赵牧青刚在床上坐下，沈观知就半跪在他面前，确认他脚腕上的伤口。普通的划伤，伤口不深，已经不再流血。 沈观知从床头柜里取出创可贴，替他贴上。 赵牧青僵硬地再次道谢，尽管沈观知是与他接过吻，上过床的丈夫，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反而没办法与对方自然地相处。 沈观知看上去似乎没什么波动。「洗澡小心伤口，早点睡。」 …… 沈观知回工作室处理工作，赵牧青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信封里的内容。里面详细介绍了参与南部展会的工作内容，以及参会单位等等，每一条都让赵牧青难以拒绝。 他很快添加上工作人员的联繫方式，深入了解其他相关事宜之后，认为没什么问题，很顺利地就接受了来自南部展会的工作邀约。 赵牧青深吸一口气，他实在是撞大运了。 工作人员提出约时间线下见面详谈，赵牧青很爽快地答应。对方似乎工作繁忙，因此会面被定在下周。 赵牧青以为自己在会面之前能够在家里悠闲一周，然而没过多久，他接到沈观知的语音通话，对话内容十分简短，让他下午来工作室一趟。 沈观知就在办公室等他。赵牧青现在连敲门都省了，直接毫不客气地推门而入，反正沈观知也没怎么对他客气过。 「过来。」沈观知用目光示意赵牧青到他旁边。赵牧青几步走过去，下一秒就被沈观知搂过腰，他不得不坐在对方腿上。 赵牧青猜到对方举动，没什么反应。他已经形成条件反射，只要附近没另一把椅子，人就会被沈观知拉进怀里。 沈观知掌心贴在他的大腿，顺着腿侧稍微往下滑：「脚还疼吗。」 「不疼。」赵牧青实话实说，这种创口好得很快。 沈观知没有特地检查他的腰链，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精緻的丝绒盒子，赵牧青不需要细想就能猜到是什么。 「准备推出的限量款，是我的设计，」沈观知解释，「会刊登在《s·q》新刊上，你的版面。」 盒子被沈观知亲自打开，赵牧青这才发现是自己之前在卧室见过的设计图，镶嵌红宝石的手镯，极细的一圈，仿佛随便就能拧断。 里面放着的是一对，赵牧青猜想是情侣款。 「伸手。」 赵牧青将手腕伸到沈观知面前，后者小心翼翼替他戴上，白皙的皮肤搭配上红得艷丽的宝石，十分合衬。 「很美。」沈观知吻在他的手腕，随后取下另一只，戴在他的另一只手上。 赵牧青没有动，任由沈观知摆弄他的两边掌心。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金鍊，两端是镶嵌着小颗深绿宝石的夹子。 夹子被分别夹在两边手镯上，赵牧青这才发现自己某种意义上一语成谶，他现在看上去确实像是戴着一副镶嵌着宝石的手铐。 赵牧青晃了晃手腕：「不是要一直这么锁着我吧？」 「没有锁，你可以随时取下来。」沈观知掌心抚摸在赵牧青侧脸，「这些是你的礼物。」 赵牧青将手上的东西一起摘下来，他听说限量款都有特殊的编号，随后果然在宝石的底托上找到一行小得不能再小的数字。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编号上的几个数字合起来居然恰好是自己的生日。 他接着摆弄那条金鍊子，却什么数字都找不出来。 「之前做好的，」沈观知注意到他的动作，「只有你手上这一条。」 「之前就想着让我带手铐啊？」赵牧青轻轻抚摸过上面的绿宝石，问。 第70页 「手铐吗。」沈观知的手顺着侧脸往下，经过脖颈停在赵牧青胸前，「没想过可以夹在其他地方？」 「没你这么多心思。」赵牧青懒得搭理他。 沈观知觉察到赵牧青的态度，也就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深入。「不戴上吗。」 「这个也要随时检查？」 「这次算了，」沈观知又在他的手心吻了吻，「但是会有需要你戴上的时候。」 沈观知松开手，示意赵牧青可以起身离开。「杂志拍摄在后天上午十点，摄影棚。不要忘记戴上。」 算了？忽然这么好心？赵牧青想着，将沈观知交给他的礼物收好。 赵牧青再次产生一种不真实感，然而这一次他的预感很准，沈观知的好心确实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s·q》杂志拍摄当日，赵牧青提前抵达摄影棚，却没想到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与工作人员正在谈话的宋黎君。 第37章 做客 赵牧青以为自己插不上话, 摆弄一下手上的镯子打算进行拍摄准备，却被宋黎君冷不防地叫住，如同往常一般很亲切地打招唿：「牧青, 早上有你的拍摄吗？」 「啊，对，你也有吗？」赵牧青下意识在摄影棚内扫过一眼，沈观知居然少见地不在，扫一眼微信工作群才知道在开会。 「不，我来找东西。」宋黎君看上去颇为苦恼，「品牌方出借给我的胸针, 应该是掉在这边了，但我问过很多人, 昨天在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没见到。」 刚刚与宋黎君进行谈话的工作人员听言附和：「对啊，我们昨天都是把东西收拾好了才走的, 可能是胸针太小了，都没注意到吧？」 「没关系，拍摄结束我再找。」宋黎君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赵牧青身上，知道对方有拍摄工作, 他特地提醒赵牧青不用理会他的事, 以免耽误工作。 赵牧青换上品牌方提供的服饰, 工作室有长期合作的服装品牌方, 拍摄自家杂志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合作方提供服装参考。 版面照片主要突出手镯, 因此赵牧青这次的服饰很简单，但是又不失高级感。到了摄像头前，他的摆拍动作也注重突出手部饰品, 整体显得很自然，显然效果不错, 拍摄工作也很快完成。 沈观知没有到场，照片还要经过设计师本人过目，不排除沈观知不满意需要他补拍的可能性。 赵牧青结束拍摄，余光瞥见宋黎君正平静地坐在边上，注意到他的视线才出于礼貌似的微笑一下。见工作人员开始收拾相机，宋黎君才站起身，在摄影棚的各个死角寻找胸针。 「我帮你吧？长什么样子？」赵牧青也不好意思看着别人瞎忙活，自己无所事事，于是凑到宋黎君身边。 「真的？会耽误你吗？」宋黎君用手稍微比划，「大概半截手指长度，镶着蓝宝石。」 「耽误什么，我哪有这么多工作。」赵牧青话音刚落，就开始自发地在摄影棚里四处搜索，别说胸针，稍微类似的物体他都没见着。 赵牧青担心弄脏品牌方的衣服，朝宋黎君打了个暗示就先进入更衣间。他刚要将自己的衣服取下来换上，就无意中注意到旁边另外的衣服口袋上似乎挂着亮晶晶的东西。 他取下来，这才发现是一枚镶嵌着蓝宝石的胸针。赵牧青想宋黎君找了这么久，品牌方的饰品应该很贵重，于是没来得及换好衣服，就离开更衣室窜到宋黎君面前：「是不是这个？」 「对，你在哪里找到的？还好有你。」宋黎君显然一副很感激的模样。即使找不回来，宋黎君也并非赔偿不起，或者品牌方也未必会与宋黎君计较，但宋黎君本人很在意这个问题。 「就更衣室的衣服上面，确实不好找。」 「刚好你换衣服看见了，好巧。」宋黎君抬手，将赵牧青刚刚解开的两颗纽扣快速扣上，不由得轻笑出声，「你也太着急了。」 「怕你找晕头了。」赵牧青没来由地忍俊不禁。 「还没订午饭吧？家里来了新的大厨，味道不错，接下来没有工作安排的话，我想请你一顿当做答谢。」 赵牧青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他刚从宋黎君的身边绕开，还没来得及进入更衣室，背后就毫无预兆地一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瞬间回过头去。 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视线直直地钉在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抓紧在自己掌心。 赵牧青差点没被沈观知的眼神吓一跳，他故作镇定地朝那张阴鸷的脸报以僵硬的笑容，随后飞也似地冲进更衣室换衣服。 他重新回到摄影棚内的时候，宋黎君正在满脸堆笑地与沈观知交谈。反观沈观知，脸色比对面差了不止一个度，但还是故作体面地回应。 「牧青，走吧，」见到赵牧青从更衣室出来，宋黎君向沈观知点了点头，凑到赵牧青身边，「我原本邀请沈先生也来，但他还有要事在身。」 赵牧青松了口气，要是沈观知过来，这顿午饭还指不定得低压成什么样。 …… 宋黎君的别墅靠近市区，算是非常不错的地段。赵牧青跟着宋黎君进门，构造跟沈观知的别墅差不多，但这边的装修风格显得更柔和，不像沈观知尽是性冷淡风。 饭厅就在一楼，宋黎君自然而然与赵牧青交流不少有关饮食方面的心得体会，当模特身材管理很重要，尤其在工作前要保持适当的饮食。 第71页 宋黎君来的路上问赵牧青的口味，后者表示自己并不挑，因此这桌还是宋黎君决定的菜式，到达之前已经吩咐大厨先准备。 赵牧青毫不客气地往自己嘴里塞食物，嘴巴就没有一秒闲下来过，像是生怕慢一点就会被抢光。 还没等他咽下嘴里的牛排，底下蓦然传来一阵小猫的叫唤声。赵牧青还以为自己听错，但见宋黎君往桌子底下探身，他也跟着看过去，发现果然有一只小猫咪在餐桌底下咪咪叫。 「怎么到这里来了？」宋黎君一副拿小猫没办法的表情，「过来。」 小猫并不搭理他，反而往赵牧青的方向跑去，最后停在赵牧青的座椅旁边。 「喵喵？」赵牧青学着小猫叫声，放下餐具，蹲下在小猫面前。 小猫嘴里叼着一根红色手绳，赵牧青刚朝小猫伸出手，猫咪松开嘴，手绳就掉到了赵牧青掌心里。 「可能是它喜欢你，特意要送给你的。」宋黎君凑过来挠了挠小猫的下巴，「这是我家里养的猫，越吃越胖了。」 「很可爱啊，胖一点没事。」赵牧青也跟着摸了摸猫咪的嵴背。 「手绳是之前旅游带回来的，你不介意可以收下，」宋黎君指腹点在小猫脑袋上，「反正它总是藏起来，不让我戴。」 赵牧青谢过宋黎君的好意，随手将红绳戴在腕上，看着还颇合心意。 午饭结束，宋黎君一路送赵牧青出门，问要不要开车送赵牧青回去。 赵牧青下意识拒绝，这里近市区，交通不算不便，自己可以乘坐交通工具回去。 他刚从别墅前的台阶下来，穿过庭院厚重的铁门，一眼就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这辆车他再熟悉不过。赵牧青没来由地想，如果自己直接绕过去，沈观知会不会一个飞速漂移拦住他。 没等他先反应，对面的人先降下车窗：「赵牧青，上车。」 赵牧青无奈地耸了耸肩，刚要拉开副驾驶的门，却见沈观知特地下车，替他打开后座车门。 他很顺从地坐进去，随后沈观知发动车辆，显然不是回别墅或者工作室的路线。 车子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处偏僻的郊外。 沈观知从驾驶座下来，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他没急着关上门，而是拉过赵牧青的一只手。 他的视线紧紧盯在宋黎君送给赵牧青的红绳上，很快他一把将红绳扯下来，一言不发地扔在郊外，随后迅速关上后车门。 「又想怎么样？」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这人忽然出现在宋黎君楼下，他就知道没有好事。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太近。」沈观知一只手摸在赵牧青的腰上，没有描摹出熟悉的轮廓，「不戴腰链，戴他的东西？」 赵牧青简直想拍拍自己脑袋，还以为沈观知要开一整天会懒得理他，就没想着老老实实戴腰链。 「知道不听话有什么后果？」沈观知用力抓住赵牧青方才戴着红绳的手腕。 「你不是不在外面做吗，」赵牧青破罐子破摔，「现在回别墅，我衣服脱了躺床上，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不会这么简单。」沈观知抬手解开赵牧青的衬衫纽扣。 赵牧青一眼看见沈观知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金鍊，是赵牧青见过的，两端是镶嵌着绿宝石的夹子，原本是给他的礼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沈观知手里。 知道自己把礼物收在哪里，看来沈观知比他想像的还无孔不入。 「我在办公室问过你，有没有想过可以夹在其他地方，」沈观知掌心抚摸在赵牧青胸口，「现在，你很快就知道答案。」 金鍊被特地加装过某种装置，沈观知手上有一个遥控器，按下就会产生细微的电流。 他就这么被沈观知强行搂在怀里：「你有病啊？你要电死我？我跟宋黎君就是工作上的朋友，你能不能别成天幻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扣扣子，家里做客，共进晚餐都是幻想吗，你的先生会吃你和别人的醋。」沈观知嘴唇贴在赵牧青的耳廓上，「不会让你死。这种程度的电流不会对人体造成危害。」 「去你的，那我也不想被电，跟朋友正常社交为什么要被电？」赵牧青不满地在沈观知怀里挣扎。 沈观知抓住赵牧青乱动的手，将他衬衫的纽扣重新扣好：「戴着，不要动。」 他回到驾驶座，与赵牧青在后视镜里对上视线。 「摘下来几次，就做几次。」 第38章 补拍 午后还天光大亮, 主卧的窗帘几乎隔绝了室外的太阳光线。赵牧青勉强直起腰，思考现在当工作室老闆是不是想不去上班就可以不去上班。 沈观知每次在床上都不喜欢摘去赵牧青身上的饰品，不论是腰链的吊坠还是项鍊上的钻石, 在身上晃来晃去的时候，赵牧青都有种莫名的不自在感。 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链子被沈观知取了下来。本以为沈观知也就恼火这么一次，通电不过是吓吓他，然而赵牧青刚掀开被子下床，就发现链子环在了他其中一边脚腕上。 要不是怕沈观知继续在他身上发泄，他早就摘下链子随手扔到窗外。 赵牧青随手摆弄自己胸前的钻石, 沈观知工作室里的宝石难道不用钱买吗？成天就给他做这些除了找麻烦没什么用的小玩意。 第72页 他原以为沈观知提上裤子就回了工作室，却没想到自己刚往身上套好上衣, 对方就推开主卧门走进来，坐到床边坐下：「过来。」 赵牧青没理会他, 自顾自继续穿长裤。很快他感受到带着链子的脚腕爬上来一股极细的电流，下意识啧了一声。 「过来。」沈观知冷冰冰地重复。 赵牧青刚好拉上裤链，不情不愿地在沈观知旁边坐下。后者非要将他抱在怀里，腿被抬起来放在床上, 沈观知随手把玩起落在他脚上的链子：「没有我的允许, 不能摘下来。」 「哦, 那你可别在我忙正事的时候莫名其妙电我。」赵牧青知道沈观知的控制装置是红外遥控, 也就是无法远程控制, 但沈观知与他同时出现的正式场合併不少。 话是这么说，实际上赵牧青更希望沈观知能把链子取下来，但现如今他没有什么能拿来与对方谈判。 「我也不是这么有空。」沈观知掌心沿着赵牧青的小腿往上, 「乖一点，就不会出事。」 …… 赵牧青与南部展会的负责人约好, 在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很多相关细节双方都在线上提前确认过，会面要谈论的事宜就显得十分简要。 完成这次谈话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赵牧青甚至有时间喝下午茶。不出赵牧青所料，展会举办的地点定在桃屿市，最新公报其人均gdp已占南部城市中第一位，甚至成为拉动南部城市群的经济增长引擎。 因此尽管东沅市同为新一线，主办方们还是倾向把大型活动都放在桃屿市举行。 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赵牧青回到工作室。按理说他没有工作安排，根据摄影师私聊他的信息来看，早在上周五修图师已经将整理完成的《s·q》版面照片发送到沈观知邮箱让对方确认。 今天是周一，按照赵牧青对沈观知工作效率的了解，照片应该已经确认过了，这次传唤他到办公室必然是要出问题。 赵牧青刚进门，沈观知就毫不客气地开门见山，俨然一副对待工作的严肃态度：「照片我确认过了，大致没什么问题，但我希望你能补拍一张。」 没问题还补拍是吧，真有你的。赵牧青暗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赵牧青在工作上不太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只能任由沈观知在电脑上查日程表，确认赵牧青没有其他私人安排，最后预约后天下午在摄影棚拍摄。 在当日抵达摄影棚之前，沈观知向赵牧青表明照片要求。补拍的这一张需要双人配合，但因为其中一方会截取至只剩手部，因此还是单人出镜。 「谁跟我搭？」赵牧青很自然地问。 沈观知很理所当然地回答：「我。」 「……」算了，随便吧。 刚到摄影棚，赵牧青十分巧合地再次碰上宋黎君，对方这次怀里抱着小猫，正是赵牧青在别墅里见过的那一只。 「牧青，好巧，」宋黎君随手摸了摸怀里的猫咪，「我刚结束拍摄。」 「我刚要开始。」赵牧青礼貌地笑了笑。 宋黎君往赵牧青靠近一步，将怀里的猫递过去：「不急的话，可以来抱抱它。」 小猫朝着赵牧青咪咪叫了两声，他下意识要伸手，恰好觉察到脚腕上的链子电了他一下。 赵牧青立马回过头，沈观知面不改色地确认自己手錶上的时间：「准备拍摄。」 宋黎君连忙表示自己不打扰，退出摄影棚门口。赵牧青下意识向沈观知扫过去一个不算友好的眼神。 脚腕上的仿佛沈观知的拴狗链，按下遥控释放电流，他就必须乖乖听话。 赵牧青显然无法接受它的存在。 他暂且进入更衣室换好服装，在指定位置摆好动作。沈观知捧起他戴着手镯的掌心，颇为暧昧地轻轻摩挲。 实际上赵牧青猜测的不错，手镯的确是情侣款，只是沈观知送给了他完整的一对。 因此沈观知才会提出补拍这么一张双人，看来也并没有不合适。 拍摄顺利完成，赵牧青直接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看也不看沈观知就径直进入更衣室换衣服。 沈观知一直在门外等他，赵牧青一语不发跟在他旁边，最后坐上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s·q》新刊发售在一周后。工作室官博提前发布预告，已经有不少赵牧青的粉丝在底下留言。 赵牧青因为《s·q》的图透涨了不少粉丝，到正式发售当日，话题度更加蹭蹭往上涨，除了赵牧青本人美颜稳定发挥以外，还有对补拍的双人照片的讨论。 [这是跟谁搭呀，手好好看，怪不得能拍杂志！要是我手好看我也去应聘呜呜呜我也想握一下大美人的手] [此处是不是应该艾特沈观知，青青你老公不会吃醋吧（笑）] [等等，仔细一看那只手好像戴着戒指，你们说这像不像青青的结婚戒指啊] [就是了，我看到那点绿了，绿钻戒这么少见铁定是，搞半天原来是秀恩爱] [可恶啊啊啊老婆！今天也是想魂穿沈观知的一天] 没多久网民就把赵牧青与沈观知连同《s·q》新刊一起送上热搜，赵牧青觉得这个cp的tag十分刺眼，索性退出微博不看。 赵牧青躺在卧室床上，恰好沈观知进门，他甚至懒得分过去视线：「戒指的事你故意的？」 「重要吗。」沈观知镇定自若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第73页 确实，热搜已经上了，赵牧青因此涨了不少粉丝，似乎是不是故意对赵牧青而言都不重要。 「我不喜欢。」 沈观知在赵牧青旁边坐下。「你不能选。」 赵牧青索性不再搭理，沈观知按下遥控，前者被电流刺激得不满：「你又什么毛病？」 沈观知吻在赵牧青的侧脸。「南部展会，我让助理订了下周五早上十点的机票。」 赵牧青从头到尾没有向沈观知提过南部展会的任何事宜。但接工作他必然与经纪人商讨过，因此公司里谁知道都不意外，尤其是沈观知。 简时故提过工作室也会参与其中，沈观知恐怕会带团队过来准备，他少不了跟沈观知一班机。 「光是说这个的话有必要电我吗？」赵牧青不耐道。 「没有。」沈观知掌心抚摸在赵牧青腰侧，「但其他的事，有必要。」 …… 赵牧青裤子没有脱，他不过是被沈观知触碰，身上并没有留下新的印记。 展会随时会有需求，沈观知也会为了工作收敛。 赵牧青沉默地理好衣服，自顾自走出房间，随便在三楼找了个偏僻位置坐下。 之前为了反抗，他特地躲进郊外民宿，尽管输了一局，但赵牧青并不打算就此收敛。 不是不想他跟别人过多接触吗，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赵牧青上网搜索适合现在年轻人交友的场所，不出他意料，前几名都是东沅市内平日里比较热闹的酒吧。 他大概选了一身看上去比较能融入的装束，暂且将结婚戒指摘下来，自行开车到网络上排行第一的酒吧。 还没进门，赵牧青就能感受到内部的热浪。恰好赶上周末，应该是人最多的时候。 赵牧青停好车，踏入酒吧门口。嘈杂的背景音几乎让他无法分辨，舞池里满是年轻男女，一眼望去也基本没有空座。 他好不容易在吧檯附近找了空位坐下，点了一杯名字看上去很优雅的调酒。 还没等调酒师完成调酒，赵牧青身边的空位很快就有人落座。 赵牧青轻轻挑了挑眉，这倒方便，不用自己去寻找目标。 「你好，一个人吗？」对方指腹在自己捧来的酒杯杯沿上摩擦，杯里装着冰蓝色的酒液，「请你喝一杯？」 「一个人。」 「喝我这杯，」男人将酒推到赵牧青面前，「很清新的味道。」 对方的手指还在故作自然地在杯沿上似有若无地蹭，赵牧青差点看笑了。「我点了酒，就不喝这杯了。」 「那等你的酒上来，我们再干杯。」男人将酒推开，「方便透露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男模。」赵牧青微不可察地皱眉。先不说这招对沈观知有没有用，就算有用，赵牧青认为自己伤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 「男模？」男人忽然凑近他，「你这男模，正经吗？」 第39章 跟踪 赵牧青简直要暗自在心里翻出个白眼：「正经, 非常正经。」 男人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正经男模还来这里一个人喝酒？不要装了。」 赵牧青还没想明白对方哪里来的莫名其妙刻板印象，男人就蓦然朝他的方向靠近，神神秘秘地将手里的一小包药片塞进赵牧青的上衣口袋：「拿着, 这可是好东西。」 他不由得嵴背一僵，虽然暂时没办法用肉眼判别出到底什么，但怎么想也不会是一般人眼中的「好东西」。赵牧青连忙要把东西取出来还回去：「这怎么好意思要，还是留给更需要它的……」 「你不就需要吗？放心，只是点助兴的小玩意，」男人一把按在他的口袋上，阻止他的动作, 笑得极尽猥琐，「跟我说这么多, 不就是对我有意思？」 「……」出现了，比沈观知还自以为是的男人。 赵牧青大概猜到是什么药, 估计跟对方在酒里下的是一个品种。 「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赵牧青语毕，捧着调酒师刚刚为自己调好的酒就要走。然而男人似乎不打算死心，晃了晃自己面前的酒：「想清楚了来找我啊，今晚我一直在这等你。」 赵牧青嘴上答应, 心里暗骂神经病。随着时间越来越晚, 酒吧里的人非但没有减少, 反而有增多的趋势。他正四处寻找能坐下的吧檯位置, 耳边骤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女生：「哎, 赵牧青，你在这？稀客啊。」 「书桥姐。」赵牧青下意识回过头，恰好厉书桥旁边有空位, 他凑上前去坐下。 他这才发现厉书桥身边坐着一位长相颇为英气的男性，能够看见小臂上的肌肉线条, 两人偶尔谈笑几句。男人见赵牧青与厉书桥相识，便也朝赵牧青打了声招唿。 厉书桥见状连忙介绍，身边的是自己的男友kent，在里当助理之类的工作。赵牧青下意识往对方身上打量一眼，这身量感觉更适合当保镖。「你好，我在书桥姐手下工作的。」 「见过你，杂志封面。」kent很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赵牧青倒是不意外kent认识他，毕竟和厉书桥走得近。他跟kent没什么话可聊，基本上都是与厉书桥聊些有的没的，中途kent离开座位，两个人都不怎么在意。 直到厉书桥手里的酒杯见底，发现kent一直没有回来，这才没忍住困惑几句：「去个洗手间怎么这么久，不是摔坑里了吧。」 第74页 赵牧青这才提出要帮厉书桥去看一眼。杯子里的调酒还没喝完，他思前想后打算捧着酒杯一起走人，反正这里的年轻人都忙着跳舞自嗨，没人关心他到底有没有捧着调酒进男厕。 他光是要从人群中绕开就要花不少功夫，转来转去才到男厕门口，还没等他踏进门，就看见kent从里面走出来。 赵牧青正要凑上前打招唿，然而对方脚步匆匆，刚到走廊尽头就拐了个弯。 想着必须要给厉书桥一个交代，赵牧青还是跟上去，刚转向就看见kent并没有往方才座位的方向而去，而是进了其中一个酒吧包厢。 有古怪。赵牧青的直觉一向很准，尽管偷听很不道德，但为了经纪人能不在不合适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他决定缺德也得干这么一次。 刚贴近门边，赵牧青就听见kent的声音：「有什么收穫？」 「没有啊，我们到处收消息，也就警察局那边的人透露给我的有点用。」另外的人道。 「警察怎么说的？dryad真的存在吗？」 「存在肯定存在过，不然你以为业界的都是傻子，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炒价这么久？」kent皱了皱眉。 「好像也是听牢里那个人说的，dryad跟那个珠宝设计师家里有点关系，他还亲口承认过dryad是他母亲的东西。」 「他说话有几分可信？一会儿不存在一会儿又是他家的，川剧变脸呢他，」另外有人气急败坏地开口，「他对他老公也是，一会说玩玩一会就来真的结婚，神经病。」 赵牧青十分同意这个观点。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还是那个沈……」 「沈观知。」kent淡然地补上了名字。 「不过dryad是被他爸带走的，他不是没继承他爸的遗产么？」有人发言，「不过我猜，就算dryad不在他手上，他多少也知道点消息吧？」 「谁有本事接近他？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不是我们谁能碰得起的。」 kent冷笑一声：「所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懂吗？」 赵牧青眉头一拧，恐怕kent接近厉书桥也是为了dryad。当年沈观知将dryad送给他，他把项鍊重新送回陈列室，去往小县城之前他没有带走，想来应该还在原位。 他摸摸自己下巴，总感觉自己现在处境有些难以评价。难保这些人不会盯上他，但他是离沈观知最近的人，这些人既然动不了沈观知，那想必拿他也暂时没什么办法。 虽然不想承认，但待在沈观知身边确实最不容易惹麻烦。 赵牧青又听了一会墙角，确认再没什么有用信息之后决定离开。他随意抬手将调酒一饮而尽，本想回去向厉书桥透露kent的事，然而他一时不慎，放下杯子的时候不小心磕到门边。 「谁？」kent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赵牧青下意识拔腿就跑，甚至没来得及看看自己身后有没有人，一口气冲出门口，钻进酒吧后巷里。 赵牧青见外面没什么动静，认为现在暂且安全，于是掏出手机打算给厉书桥发信息，当面好好聊聊有关kent的事。 还没等他编辑完信息，人忽然就被身后不知从何而来的胳膊搂在腰间。他下意识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敌不过对方的力气。 「听话。」沈观知的声音。 赵牧青听到声音，姑且放弃挣扎。「这么晚还赶过来，你还真有空。」 「找你，随时都有空。」沈观知抬手，抹去赵牧青嘴角沾上的酒液，顺着对方脖颈往下滑，「我的先生，还想要找谁？」 「你都来这了，我还能找得了谁。」赵牧青企图反客为主，用力抓住沈观知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那你能猜到我为什么来这里吧？」 沈观知没出声，他在等赵牧青先开口。 「链子取下来，」赵牧青难得故作严肃，「我可以听话。」 「是吗，」沈观知下巴抵在赵牧青的肩膀，「我要看到你的诚意。」 赵牧青正想出声，沈观知很快打断他：「宋黎君。」 「我们是同事，不可能跟他没有往来。」 「不要走太近，我说过。」沈观知随手把弄赵牧青胸前的钻石。 「你要怎样才满意？」 沈观知吻在赵牧青颈侧：「看你表现。」 赵牧青没有半点反应，仿佛就是有飞虫停在脖颈片刻。「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能做到你满意，你就会把链子摘下来。」 「做不到我也应该有惩罚，对吗。」 「你说。」 「自己想。」沈观知放在他腰上的手略微用力，「想到我满意为止。」 赵牧青没来由想起方才男人给他的药丸，他从口袋里摸出来，转过身确认沈观知能看见：「做不到，我就在你面前吃这个。」 沈观知硬是从他手里将药夺过来。「酒吧里陌生人的药，你也敢吃吗。」 「不然怎么算惩罚。」 「我会让许乘确认一下，他有相熟的朋友。」沈观知将药塞进自己口袋里，「等回到你手里，一定是没问题的药。」 言下之意，如果药有问题，沈观知会替换成其他药物。 赵牧青没有反对，他正要自顾自离开酒吧暗巷，然而下一秒沈观知将他抵在墙上，一只手垫在赵牧青后脑勺，很用力地强行跟他接吻。 反抗不了，赵牧青索性任由对方动作。他的口腔没有一处不被侵略，嘴唇也几乎被咬破皮。 第75页 「不要了，我……」赵牧青下意识要把人推开，沈观知显然不打算罢休，将人搂得更紧。 赵牧青不知道被吻了多久，还好天色昏黑，没有人发现他们从巷子离开。 …… 赵牧青与南部展会工作人员最后一次确认相关信息，收拾好行李之后根据安排，提前三天飞往桃屿市。 酒店是主办方预订，但赵牧青严重怀疑沈观知从中做了手脚，他居然和沈观知安排在同一间房。 抵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赵牧青进浴室沖澡，准备护肤的时候发现自己遗漏了洗面奶。 助理跟着他一起来了桃屿市，但刚刚他才让助理去向工作人员了解情况，眼下他只能换身衣服自己下楼买。 酒店附近就是超商，需要购置什么都很方便。赵牧青在货架上找到自己平时用的牌子，见葡萄特价还顺便买了一斤，随后付款离开。 他刚经过路口，没多走几步，就发现脚下似乎多出了一道影子，一直跟着自己的方向。 赵牧青尝试加快脚步试探，影子的速度也随之加快，显然，的确有人特地跟着他。 他索性直接停住脚步回过头，没等赵牧青问出口，对面站着的人就直接向他冲来。 显然，不速之客们还没多靠近赵牧青一步，就被藏在暗处的保镖教训了一通。 赵牧青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么几个人，也不知道是沈观知配的保镖太强，还是对面这帮人确实是草台班子。 他走到其中一个人面前，轻轻踢了踢对方的胳膊：「谁派你们来的？」 脚下的人一概不说话，这也在赵牧青的意料之中。不速之客们忍着疼，尽力从地面上爬起来，随后朝着反方向飞奔而去。 赵牧青没有拦，他确实没办法让这些人开口，总不能严刑逼供。虽然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忽然来找麻烦，多半是与前段时间在酒吧的事有关。 他在之后与厉书桥在工作室见过面，认真谈论过有关kent的问题。赵牧青不确定厉书桥是否听说过dryad，因此从头开始试探，对方下意识压低音量：「很罕见的那颗宝石嘛，暗地里炒出高价，在这工作多多少少还是听过。」 赵牧青进一步说明自己在酒吧偷听到的内容，表示kent接近厉书桥与dryad有关，抱有很强的目的性，建议厉书桥及时提防。 他以为厉书桥至少要先讶异或者不可置信，甚至需要时间自行调理，然而下一秒，厉书桥毫不犹豫、当机立断地表示：「行，晚点我跟他说分手，马上让他滚蛋。」 「啊？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真爱无敌呢。」赵牧青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真爱个屁，就是看着长得帅随便试试，帅哥千千万，不行咱就换，」厉书桥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况且你跟我，跟kent无仇无怨的，编这个干嘛。」 厉书桥放下装满凉水的杯子：「莫非你……」 「……」赵牧青简直想把那杯白开水泼到厉书桥脸上，「别乱造已婚人士的谣啊真是。」 赵牧青确认自己跑得够快，对方不至于发现听墙角的人是他。但如果将这一切联繫起来，自己在酒吧出现过，与厉书桥相识，没过多久厉书桥提出分手，很难不让人有所猜想。 目送着方才的黑衣人尴尬逃走，赵牧青深吸一口气。虽然被盯上大概是迟早的事，但等对方真正冒头之后，他又忍不住多想。 保镖迅速退归到原本不起眼的位置。赵牧青拿着刚买好的洗面奶，正准备回酒店，身后竟毫无预兆地响起宋黎君的声音：「牧青。」 「哦，晚上好。」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赵牧青十分自然地回过身打招唿。 「没受伤吗，」宋黎君此话一出，赵牧青就猜到对方已经目睹方才的一切，「我知道那些人是谁。」 赵牧青动作不由得一僵：「你知道？」 「进来说吧。」两人所处的位置依然是阴暗小路，再往里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狭窄死胡同。赵牧青下意识摁亮手机光，勉强跟进去。 宋黎君见到光亮。「这些人主要受僱于有钱人，替他们办事，除了杀人放火之类犯法的事，能做的委託都会接。」 果然不出赵牧青所料，这些人背后有人指使，并且不仅仅是kent。按照宋黎君所说，受僱于有钱人，也就是委託费用不低，kent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上流社会的人。 宋黎君每年的收入想必很可观，同在上流社会，知道这些并不出奇。 「能问吗，」赵牧青顿了顿，「你僱佣过他们？」 宋黎君没有回答。 「我刚回东沅市，你就直接跟我坦白，一开始接近我有别的心思，也跟dryad的事有关？」 实际上这些都只是赵牧青毫无根据的猜测，但宋黎君的反应很诚实，沉默反而成了最佳答案。 「我想抓到沈观知的把柄，但一直没有线索，也许是我想错了也不一定。」宋黎君嘴唇翕动几下，还是开口，「我想帮我喜欢的人，对不起。」 顶流模特地下恋情，这可是大新闻。赵牧青不合时宜地歪了歪重点，这个人恐怕就是原书的主角攻了。 「怀疑他跟走私有关？」赵牧青皱了皱眉，有关dryad的把柄他暂时只能联想到这个，「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花的钱都是干净的。」 第76页 赵牧青倒也不是真心想替沈观知说话。他有种莫名的直觉，沈观知当年亲口告诉他的这一句不是谎言，除此之外，他跟沈观知在一条船上，对方完蛋了他也没好日子过。 「可能这就是我没有进展的原因。」宋黎君很轻地笑了一下，「谢谢你告诉我，牧青。」 他自顾自离开胡同，即将踏进亮着昏黄灯光小路的时候，宋黎君蓦然回过头：「牧青，我真心把你当朋友，否则刚才不会跟你说这些。」 「我知道。」赵牧青很难质疑宋黎君，毕竟对方在工作上给予过他不少帮助。 …… 宋黎君显然也被邀请参加展会，赵牧青走得稍慢，亲眼看见对方走进自己入住的酒店。 见电梯门马上关闭，赵牧青连忙钻进去，思前想后还是给宋黎君递了串葡萄。就像初次见面时宋黎君给他的草莓糖一样，是示好的信号。 宋黎君接过葡萄，显然意会到赵牧青的好意。两人在某一楼层分道扬镳，剩下赵牧青认真地思考如此狭窄的电梯里会不会也有沈观知的眼线。 回到房间，沈观知穿着浴袍，状似认真地翻看着自己平板里的内容。觉察到有人进门，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视线望向赵牧青：「过来。」 赵牧青把买来的东西放到一边，在沈观知旁边坐下：「你都知道了吧，我就不再重复了。」 「知道自己打赌输了？」沈观知伸手抬起赵牧青的下巴。后者没什么反应，他知道沈观知的要求很无理，自己输是很正常的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仅仅是没想到刚到桃屿市就出这种事。 《s-x》的工作是宋黎君给的机会，赵牧青不可能跟对方翻脸。 他朝沈观知伸出手：「药呢，给我吧。」 沈观知从口袋里摸出用塑封袋装好的一小片药片，交到赵牧青手里。 赵牧青没有问是原本的药还是新药，他愿赌服输，没必要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沈观知递过来一杯温水，赵牧青接过去，喝下一口，让水将药片送进喉咙里。 药片起效很快，赵牧青感受到身体深处升腾起一股燥热。他下意识想要冲进浴室里沖冷水，却被沈观知拦住，用力抱在怀里。 「难受吗？」沈观知问他。 赵牧青紧紧咬住嘴唇，不发一语。 「不需要忍。」沈观知用拇指撬开赵牧青的牙关，随后换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 沈观知为赵牧青准备的剂量不大，一两次赵牧青就差不多泄火了。 赵牧青被沈观知抱进浴室，洗了今夜的第二次澡。他就算不确认时间，也猜到现在是凌晨。 他实在没有半点力气，干脆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酒店的午餐已经送了过来。 赵牧青随意换了身衣服在餐桌前坐下，沈观知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仅留下自己的那份饭。 沈观知吃饱了也没有闲着，他在一颗一颗剥葡萄皮，最后递到赵牧青嘴边：「先吃水果，开胃。」 是他昨晚买的葡萄。赵牧青张嘴，将葡萄送入口中，甜的。「不都是饭后吃水果吗？」 「饭后摄入过多糖分，容易胖。」沈观知继续剥葡萄皮。 赵牧青随口应了声：「这个可以连皮吃的。」 「口感不好。」 赵牧青懒得反驳，他将沈观知递过来的最后几颗葡萄吃完，就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午餐上。 展会在明天正式举行，持续大约三日左右。赵牧青今天要提前去确认相关事宜，譬如服装、展品等等。 沈观知下午开车亲自送他到场地。赵牧青这才发现桃屿市会展中心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大几倍，恐怕三天三夜待在这里也很难逛完。 赵牧青进入会场内部，沈观知跟在他身后。根据赵牧青从简时故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工作室也送了几件展品过来，因此有权到后台来监督工作。 确认主办方准备的一切都没有问题，赵牧青再次向对方确认流程，这才安心地打算离开场馆。 沈观知就在他不远处，似乎在与工作人员谈论展品的问题，他不得不先在边上等待。 忽然，赵牧青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正在一点一点朝他的方向靠近。 一开始以为仅仅是路过，但赵牧青的直觉再次响起警铃。沈观知就在他眼前，他猜不到这个人会是谁。 赵牧青勐然一回头，一张许久未见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居然你也在这里，徐先生。」赵牧青没忍住皱起眉头。 徐映堂比起初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他缓慢地弯起嘴角，几步凑近到赵牧青面前：「还没祝你新婚快乐。」 赵牧青僵硬地回了句谢，对方看上去并不打算轻易离开。 「连工作也特意陪你来，看来你先生很爱你，」徐映堂特地压低音量，「他应该会告诉你不少秘密，对吧。」 第40章 展品失窃 「徐先生好奇的话, 可以亲自问我先生。」赵牧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就知道徐映堂还是没安好心，不知道想在他身上打听出什么内幕。 「别开玩笑了, 现在谁不知道我跟沈观知关系不好？」徐映堂嗤笑出声，「哪里像我跟你，以前还算有这么段交情。」 交情两个字他刻意咬得很重。赵牧青有心控制自己的脸色不要太难看，不至于让徐映堂以为抓到他的把柄。 第77页 实际上尽管有聊天记录，赵牧青也不敢说对于原主与徐映堂之间的事了解得很清楚，他只能尽可能不让自己露出马脚。 「三天后展会结束，我有时间。」徐映堂随后报了一个酒店名字。赵牧青几乎没有犹豫, 拒绝了徐映堂的邀请，理由很简单, 虽然他不喜欢沈观知，但也没傻到跟徐映堂这种人为伍。 「还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徐映堂故作不在意, 最后在赵牧青耳边留下一句便转身往走廊深处消失，「没关系，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来见我。」 赵牧青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衣角，站起身往沈观知的方向走去。后者似乎想不到赵牧青会有这么一个动作, 平日里沈观知不作声, 赵牧青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过去。 「等累了？」沈观知暂停与工作人员的对话, 侧过脸问赵牧青。 「没什么, 我就在这里, 」赵牧青假装自然，「等你忙完。」 沈观知应了声好，继续与工作人员商谈。确认没有其他问题, 沈观知才带着赵牧青离开会场，坐上车往酒店方向开去。 …… 赵牧青暂时没有向沈观知提起徐映堂的事。徐映堂参会沈观知不可能不知道, 果不其然，在出发参展前，沈观知与他同坐在后座时就特意交代：「除了工作时间，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赵牧青没有出声，默认同意沈观知的要求。他忽然想，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心甘情愿没有反对沈观知对他的命令。 展会大部分时间都在自由参观展品，一到三层都是主会场，南部地区最新最前沿的时尚设计，不论珠宝首饰还是服装配件都会在这里展出，所有参展人员能够自由交流。 此次展会面向大众出售门票，购买的大多是时尚界人士或者艺术高校在读生、教授等，当然也不乏其他爱好者。三楼设有内部场馆，晚上八点左右会有邀请嘉宾出席，也就是赵牧青即将参与的展出活动，这部分的门票需要另外购买。 作为年内规模最大的时尚展会，自然受到不少业内人士关注。赵牧青要不是跟着沈观知走工作人员通道，在外排队检票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赵牧青进到场地内部之后，沈观知很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鑑于现在情况特殊，赵牧青不打算反抗。 展出活动在晚上，现在还是早晨，赵牧青暂时不用进行任何准备，仅仅是沉默地在场馆内随意走动，随意瞥过身旁展出的设计。 赵牧青的时尚触觉不算强，在工作室工作这么一段时间，对所谓时尚也算是有这么一点初步认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进入场地的人越来越多，周遭也逐渐喧闹起来。赵牧青无意中注意到不远处似乎有几个小姑娘在偷偷打量他，他将视线扫过去，对方却又不好意思地避开。 他原本没多在意，直到后面有小姑娘鼓起勇气，拿着一本他的杂志封面问他能不能签名。赵牧青下意识扫了一眼沈观知，后者眼神示意他：「签吧，她还等着。」 小姑娘见到赵牧青这个询问似的举动，暗地里弯起了嘴角。赵牧青无意中注意到对方的微表情，实在很想出声让对方嗑点好的。 赵牧青在杂志封面签下名字，还特地感谢小姑娘的支持。女孩子看上去很满意，临走前还特意祝他跟沈观知长长久久。 他赶紧原地祈祷，上帝千万不要听到刚才那句祝福。 赵牧青隐约还有不真实感，前段时间他还是人人喊打的黑料模特，到现在居然会有人特地在线下找他签名。 沈观知带着他一直到一楼场地深处，要不是恰好碰上，赵牧青倒是没想到厉书桥原来也到了。经纪人需要掌握艺人的行程，艺人倒是不需要对经纪人的来去知道得太清楚。 厉书桥来桃屿市确实是因为工作，但赵牧青以为对方顶多来监督事务，对此厉书桥本人的回应是：「反正有免费票，不来多浪费啊。」 「……」被开这么高的工资也会怕吃亏吗。 「对了，时故也来了，你有空去打个招唿啊。」厉书桥指了指最深处挂着游客止步牌子的门，「在里面准备机子吧。」 赵牧青往门的方向走去，从口袋里摸出工作人员ic卡，直接感应后就能打开门锁。沈观知在他身后大约半步的地方，也跟着进入门内。 「哦！」简时故觉察到门被打开，下意识回过头，「牧青，沈先生都来了，早上好啊，吃早餐了没？我那还有包子吃不下，热乎着呢。」 「饱了，你现在就要忙？」赵牧青往简时故身边凑近，对方正在摆弄手里的摄像机。简时故表示自己只是提前检查器材，接下来到晚上之前他都可以稍作休息。 展内的摄影师实行轮班制，简时故负责第一日晚上以及最后一日白天的拍摄。 赵牧青打算不再打扰简时故检查设备，于是打算退出门外。沈观知依然无言地跟上去，就在即将踏出去的时候，简时故蓦然凑上前来拦住他。 「沈先生，之前一直没这个机会，」简时故很认真地向沈观知鞠了一躬，「这次回到东沅市，感谢您还能给我这份工作。」 赵牧青的动作下意识一僵。 沈观知静默片刻，才动了动嘴唇：「你要谢的人不应该是我。」 简时故显然不太理解沈观知的意思，正想继续追问，但沈观知显然没兴趣跟对方继续耗时间，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就直接退出门口，顺手带上门。 第78页 「沈观知，」赵牧青硬是扯着沈观知到角落的阴暗走廊里，「为什么这么说？」 「事实。」沈观知淡淡地回答，似乎是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要让简时故知道我是因为他才跟你结婚，就这件事，你必须答应我。」赵牧青难得这么严肃地开口，他用力抓着沈观知的胳膊，大有对方不答应他就不松手的态势。 「可以。」沈观知没什么异议，「但是为什么。」 「这还要问吗，万一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别人换来的，他要怎么面对啊。」赵牧青嘴上说得很理所当然。 沈观知没有回应他，而是用力地吻在赵牧青的唇角上，一只手还往下拽住赵牧青身上的腰链，强势得不允许对方躲开。 「干什么。」赵牧青好不容易被松开，立马往旁边跟沈观知错开一个身位。 「比起你的先生，你更关心别人。」沈观知握在赵牧青腰上的手更用力几分。 赵牧青在他怀里挣扎两下：「我没把你当先生。」 沈观知最后一口咬在赵牧青的嘴唇上，这才松开手，任由对方离开走廊。 赵牧青刚回到主会场内，就见到方才待的走廊附近，徐映堂正坐在休息处翻动杂志。 他眼皮没来由一跳，是不太好的预兆。 赵牧青下意识将视线投向沈观知，说服自己所谓左吉右凶不过是迷信。 「沈先生原来也在这里，」徐映堂故作礼貌地抬了抬视线，但并没有放下杂志，「我在这里不打扰你们吧？」 「公共区域，你有留在这里的自由。」沈观知语气冰冷，显然没兴趣与徐映堂多聊。他下意识往前一步，让赵牧青站在自己身后的位置。 徐映堂轻笑出声：「公共区域不能做私人事情吧，沈先生之前不还看不起吗。」 赵牧青显然听不懂后半句，只见沈观知面不改色地重新挽过赵牧青的手臂：「我没在公共区域拉过裤链，你敢说吗。」 他不打算等徐映堂回应，拉上赵牧青转头就要走。 赵牧青快速整理方才对话里透露的信息，首先徐映堂在公共场合拉过裤链，并且被沈观知撞见过，他迅速在心里唾弃几句，随后认为这并不重要。 徐映堂在外面裸奔都与他无干，重点是徐映堂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 万一对方确实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就说明徐映堂已经知道他与沈观知之间并不是纯粹的感情关系。 他不知道这件事被徐映堂戳破会意味着什么，但万一徐映堂要做文章，必然要出麻烦。 赵牧青没忍住将目光放在沈观知的侧脸，后者似乎读懂了他的潜台词，很轻地握了握他的手掌：「不要担心。」 就算再怎么不满沈观知，赵牧青也不得不在这时候承认，这一举动确实给他带来了安全感。 中午工作人员能够自由离开会场去享用午餐，回来时不需要二次检票。 赵牧青与沈观知共进一顿沉默的午餐，回到会场后，第一件事是进行晚上展出活动的准备。 路上赵牧青恰好碰上宋黎君，对方身上背着一个简约设计的猫包，里面装着赵牧青先前在对方家里见过的那只猫咪，刚好从里面探出个小脑袋。 小猫好像认识他似的，见到赵牧青就咪咪叫了两声。宋黎君抬手摸了摸小猫脑袋，这才发现赵牧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沈观知也站在他旁边：「牧青，沈先生，来准备今晚的活动？」 赵牧青这才从小猫身上挪开视线：「对，工作人员在催了吗？」 「没有，现在还早，」宋黎君把猫包取下来，改为抱在自己手上，往赵牧青方向递了递，「要摸一下吗？」 赵牧青下意识就要伸手，然而脚腕上蓦然窜过一阵细微的电流。他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沈观知怎么什么东西都随身带着。 「不要耽误工作。」沈观知在身后语气淡漠。赵牧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觉得眼前这一幕没来由地熟悉，他这辈子可能就跟别人家的猫无缘了。 宋黎君向他简单客套几句，将猫包交给朋友託管，很快就进入场馆内部。 …… 场馆内部空间足够大，有多个独立的更衣室，除此之外还有公共更衣间，化妆间也是同样的划分。赵牧青基本上都在公共试衣间完成化妆，末了还要赶到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的公共化妆间上妆。 他刚拧开更衣间的门把走进去，沈观知就跟着挤进来。赵牧青连忙锁上门，确认当时走廊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干什么？」 沈观知目光往赵牧青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他脖颈上挂着的钻石项鍊上：「摘下来，其他的也一样。」 赵牧青知道沈观知是不希望私人饰品影响到他工作形象，这才老老实实照做，将身上的珠宝首饰包括结婚戒指都摘了下来，放到沈观知掌心，看着对方收好。 尽管沈观知时常蛮不讲理，但至少在工作上会为他让步。譬如就在沈观知离开试衣间后没多久，赵牧青换好新造型后推开门，助理就连忙跑过来通知他，赵牧青的试衣间换了位置，就在公共化妆间附近。 「谁还能被我换了啊？」赵牧青没忍住好奇心，沈观知面子比天大他不出奇，但能来展会的模特，据他所知，除了他面子估计也都挺大的。 「没有啊，这哪敢啊，」助理连忙解释，「那是沈老闆让人帮忙重新收拾了个地方，我这还是过来帮你搬东西的。」 第79页 「辛苦了。」赵牧青朝助理点了点头，他跟着对方一路到新的化妆间门前，远远就见到里面还有人在整理杂物，嘴里还不住地抱怨：「好看是好看，也就那点名气，他老公过来几句话就得给他找这么个地方，真是累死累活不如找个好老公。」 「你还别说，过会儿他老公把他捧成国际超模那指不定事更多。」 「……」赵牧青认真地摸摸下巴思索，他是不是该谢谢对方开头还夸了他一句好看。 「赵哥，你怎么还在这不进去呀？」助理把赵牧青的一点私人物品装进包里背过来，手里还拎着几套要换的衣服。不得不说，沈观知给他配的这个助理是个老实人，能做事脾气也好，赵牧青平日里没什么事也不找他麻烦。 方才还在里头抱怨的那两人闻言，勐地转过头来，无意中对上赵牧青的视线，又飞快地躲闪开来。一个人尬笑，另一个人解释，表示自己累煳涂了。 「这里也差不多了，先去休息吧。」赵牧青固然没兴趣因为那几句话计较，那两人一听，自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助理替他打点好一切，也先到其他地方去等赵牧青需要的时候联繫他。 赵牧青进入化妆间，任由化妆师在他面上打粉。他亲自确认过活动现场，面积很大，能容纳不少人，秀场显然经过精心设计，t台似乎也是前段时间刚刚打造完毕。 尽管不是第一次参加线下工作，但赵牧青是第一次在t台走秀，临上场前还没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 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像你参加培训课的时候一样。」 在来展会之前，沈观知再次找来培训老师，替他简要地上了几课。对赵牧青而言，展会是他很重要的转折点，一旦失误还不知道要被挂在时尚界热搜被鞭尸多少次。 等到他真正上场，沈观知已经在视角最好的前排位置坐下，面上看不出有什么波动，但显然在十分专心地关注着舞台，赵牧青走秀结束时才发现对方特地换了副眼镜，无框的。 秀场内设置有多个机位，同时对准舞台这边。无数闪光灯照在赵牧青的身上，他故作游刃有余地走到t台上，下台的时候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结束第一场，赵牧青逐渐进入状态，他回到试衣间，进行下一套造型的试妆。 简时故负责上半场的拍摄，赵牧青重新回到t台上的时候，对方已经不在原本的机位上，甚至他环视场内一周，也没觉察到对方的身影。 赵牧青自然认为对方有其他工作安排，没有多想。活动持续将近四个小时，但赵牧青实际工作的时间并没有这么长，最后一个小时他回到台下，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在沈观知旁边的空位坐下来——已经没有其他位置了。 结束之后人群逐渐散去，赵牧青换回自己的衣服，沈观知在更衣间里，重新替他戴上之前摘下来的珠宝首饰。 回到场馆内部，赵牧青见到的场面与方才进试衣间前完全不同，好几个熟面孔的工作人员看上去慌慌张张，似乎正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 赵牧青正想找人问，却被沈观知按住肩膀阻止。后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很快就得到了赵牧青想要知道的答案：「有展品失窃了。」 「怎么会？」赵牧青显然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意外，所有展品都锁在展示柜里，而且用的都是密码锁，就算他不了解，但想也知道如此贵重的展品必然有一套专门的安保，不可能这么容易失窃。 除非是内部人员，或者有内部关系，了解安保系统才好下手。 赵牧青连忙掐断自己的联想，没有证据胡乱猜测不是好行为。 「刚才下半场开始没多久，就有人发现展品凭空消失，」沈观知重新将手机放回西装内袋，「这一层，一条钻石项鍊。安保系统没有预警，现在正在进行内部排查，暂时所有人不能离开会场。」 「可是都这么晚了。」尽管赵牧青能理解主办方的决定，但这个时间点很难不引起公众不满。 「现在是黄金时间。」沈观知看了一眼手錶，「根据他们的推测，人还没来得及将展品带走，可能会另外找地方藏起来，而不是带在身上。如果找到展品，就可以试着提取指纹。」 赵牧青忽然理解过来，正在搜索的人为什么都戴着手套。 为了不打扰搜查工作，沈观知戴着赵牧青离开内馆。现场没有警方的人出现，大概是不想传出负面新闻，主办方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赵牧青无意听到身边人的谈话，工作人员正在加班加点查看场馆内监控。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无处安放的视线在会场内扫过，竟无意中对上不远处徐映堂的眼神。 对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他身上。 赵牧青顿时感到不适，起身换了位置。沈观知觉察到他的异样，故作自然地在他旁边落座，恰好遮挡住徐映堂的视线。 会场里的人们不知道等了多久，逐渐起了怨言，有的人表示要赶车，还有的似乎另有安排。 主办方承诺，被耽误行程的来客他们会补贴交通费，并且保证有途径可以安全到家，这才勉强压下去一部分噪音。 恰好厉书桥跟两人打了个照面，经纪人见到沈观知，第一时间问今天这么晚，明天能不能推迟上班，顺利得到了来自老闆的冰冷拒绝。 第80页 「说起来你有没有见过简时故？」厉书桥蓦然话锋一转，「我想找他偷看一下照片来着，结果走半天了没看见他。」 下半场开始以后，赵牧青至今也没见过简时故。就在他打算用手机试着联络对方时，场内的人们忽然喧闹起来。 有工作人员拽着简时故的胳膊，不断地将人往外拉。简时故不断地挣扎，语气里满是愠怒：「放开我，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东西为什么会在我身上！」 工作人员索性捂住他的嘴，宣布盗窃犯已经找到，所有人可以自由离开。 「不可能，」厉书桥对着赵牧青不断摇头，「这怎么可能？我知道时故不是这种人！」 赵牧青固然也不相信，还没等他凑到简时故跟前问清楚，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 因此他摸出手机查看收到的简讯，果然不出他所料。 一个陌生号码向他发来一张简时故晕倒在角落的照片。[现在可以好好谈了？] 后面附着酒店地址以及房间号。 第41章 酒店约见 对方后面补充发了一条约见时间。 赵牧青难得产生一种想把手机砸碎的冲动, 但他还是故作无事发生一般，凑到简时故跟前：「没事的，你没偷就不会有事。」 简时故显然很受感动, 望向赵牧青的眼神十分真挚。尽管被工作人员捂住嘴无法出声，但赵牧青仿佛能在他的眼神里看出来「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之类的话。 沈观知将手掌很轻地放在赵牧青背上，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安抚。随后他将视线转到抓着简时故的工作人员身上，后者显然受到威压，看上去有些战战兢兢：「沈先生。」 「这是我们工作室的员工，」沈观知维持着惯常那副体面的神态，「如果负责人不打算报警处理的话, 我希望你们能拿出足以让我信服的证据，我才能让主办方处置他。」 「项鍊是从他身上找出来的, 我们其他人亲眼所见，」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解释, 「发现展品不见之后，我们很快封锁了区域，用探测器检测过附近的所有人，结果就发现他身上藏有被偷的项鍊。」 「我跟你们的负责人聊过, 如果犯人来不及, 很有可能会将项鍊藏在其他地方, 而不是留在自己身上。你认为我的员工身上, 会不会是犯人选的地方？」沈观知不紧不慢道。 工作人员顿时哑口无言, 显然他们没有简时故亲手偷走项鍊的直接证据。 「既然如此，你们就没权处置我的员工。我会再和你们的负责人联繫，烦请主办方调查清楚之后再通知我, 如果整件事证实与我的员工无关，我保留向主办方追究的权利。」沈观知用手机拨打电话, 显然另一头接通的是展会的负责人，工作人员接过电话，简单几句交谈后才放开简时故。 简时故立马深吸一口气，往赵牧青与厉书桥站着的方向扑过去。他连忙侧过身，面对着沈观知鞠了一躬：「这次真的很谢谢您，沈先生，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我之前说过，你要谢的人不是我。」沈观知毫不掩饰地将视线落在赵牧青身上，「跟我过来。」 赵牧青向厉书桥和简时故告别，跟在沈观知身后一路走出会场，最后坐上沈观知车子的副座。「刚才的事，谢谢。」 「以为我会无条件帮你吗？」沈观知轻笑出声，朝赵牧青伸出手，「手机。」 「干什么？我有自己的隐私。」赵牧青显然不打算轻易交出去，尽管沈观知还没有解释，但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别说你刚才收到的是垃圾信息，拿过来。」沈观知的语气不容反抗。 赵牧青在这时候不由得迟疑片刻。尽管是陌生号码，但赵牧青已经大概猜到对方的身份。他很难理解对方的真正目的，从一开始就尝试在他这里套沈观知的消息，是想抓到沈观知的把柄吗？为了当初那几句难听的话就穷追不捨到现在？ 显然没有他想像的简单，还有赵牧青不知道的事。 自己打算去试探徐映堂这件事，如果被沈观知得知必然会被阻止。 赵牧青假装正在解锁手机，十分迅速地删除简讯，下一秒沈观知就直接将他的手机夺走到自己手中，惹得赵牧青很是不满：「能不能有点礼貌啊？」 沈观知没回话，赵牧青看着对方依次查看过自己的社交平台消息，私信等等，最后才点开简讯。赵牧青的手机简讯没有回收站，沈观知显然一无所获。 「满意了吧，」赵牧青将手机从沈观知手上抽回来，「刚才帮了我，条件就是这个？」 「暂时是。」 「什么叫暂时，一口价爽快点行吗？」赵牧青立马无语。 沈观知手背轻轻擦过赵牧青的侧脸：「会有你需要求我的时候。」 赵牧青不置可否，视线落向车窗外。他特地记下来了酒店的名称、房间号以及约见的时间，重新记录在手机备忘录上。 …… 自从决定到酒店与对方会面，赵牧青就开始思考如何暂时摆脱沈观知的监视。定位器是死物，要处理很方便，重点在于那些似乎二十四小时都暗中守在他身边的保镖。 赵牧青甚至没敢开沈观知车库里的车，而是借了厉书桥的一辆不太起眼的小轿车上路。 一边开还一边认真地想，现在工作赚了钱，是不是该购置一点自己的资产。 第81页 赵牧青很快回过神来，踩下油门将速度提升至自己能驾驭的最高程度，在无人监管的小巷子里疯狂甩尾。 他时不时望向后视镜，确认保镖的车暂时被他甩开，赵牧青才放低车速。 这么开车实在太累了，赵牧青勉强松口气，这才打开导航继续向前。 七拐八拐半天，赵牧青勉强在约定时间前抵达。他敲响酒店房间的门，很快有人从里面打开。 徐映堂穿着浴袍，整个人显得很松弛，见到赵牧青故作温和地一笑：「进来坐。」 赵牧青在门口迟疑片刻，才踱步进入房间。徐映堂随意地坐在床上，赵牧青则在与徐映堂隔着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落座：「有话直说。」 「当初我们说好合作，结果你现在攀上沈观知就翻脸不认人，」徐映堂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红酒杯，「以为你是真心喜欢他，结果被我听见你们在会场吵架。」 赵牧青紧抿嘴唇。 「因为你有把柄在他手上，为了那个摄影师？」徐映堂轻哼出声。 赵牧青显然不想与对方讨论这些：「我跟沈观知之间的事，还犯不着你关心。」 「我能替你解决所有问题。」徐映堂从床头摸出手机，操作几下，播放某个视频后递到赵牧青面前。 视频里是昏迷在角落里的简时故，画面清楚拍摄到有另外一个人靠近他，并将失窃的项鍊藏到简时故身上。 另一人的面部没有被摄像头捕捉，身上也没有什么显着特徵。 「这段视频足够证明你朋友的清白，只要你能提供我想要的情报。」徐映堂将手机收回，在赵牧青眼前晃了晃。 尽管他很想尽快替简时故洗脱嫌疑，但赵牧青知道，与徐映堂合作显然不是明智之选：「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先回去了。」 「我可以帮你跟沈观知离婚，」见赵牧青没有兴趣，徐映堂连忙抛出新的筹码，「怎么样？」 赵牧青没忍住嗤笑出声，实际上对他而言，跟沈观知离婚远没有简时故的事重要。 「抱歉。」赵牧青从椅子上站起身，显然是要直接离开。 「这就想走？」徐映堂勐然从床上站起身，顺带一脚将虚掩的酒店房间门踢上，「不知道别人的房间不可以随便进吗？」 赵牧青早有准备，眼看徐映堂要来抓住自己的胳膊，他连忙往边上闪身，摸出随身携带的工具刀，用未开鞘的刀背重重击在徐映堂颈侧。 徐映堂果然痛唿一声，伸手就要夺他的刀，赵牧青索性将手一收，一脚踢在徐映堂肚子上。 「真是条野狗。」徐映堂彻底被惹怒，直接朝赵牧青的方向扑过来，「不过越是这样我越兴奋，你猜沈观知知道我给他戴绿帽子会不会发疯？」 「……」赵牧青有时候真想说，就算没有绿帽子，沈观知也挺有毛病的。 还没等赵牧青出下一招，房间门蓦然被人推开，沈观知挡在他面前，揪着徐映堂的衣领将人一把推到边上。 徐映堂被摔了个猝不及防，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沈观知的语气如坠冰窟，「我还想先请问你，半夜约见我先生是要做什么。」 赵牧青进门的时候特地扭了扭门上装置，直接将锁舌收进去。方才徐映堂跟自己打得火热，显然没注意到门根本没锁上。 「那也要你先生愿意来。」徐映堂故作体面地重新坐回到床上。 沈观知似乎被刺激得不轻，他拿起徐映堂放在床头的红酒，直接往徐映堂脸上泼。 「沈观知，」徐映堂抬手擦拭自己面上的红酒，「把自己当街上的疯子？」 「最简单的方式往往最能泄愤，下次就不是一杯红酒这么简单。」沈观知像是认为跟徐映堂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他转过身，仔细检查赵牧青身上，确认没有伤口才搂着人离开酒店房间。 徐映堂冷笑，目送这对所谓的夫夫消失在走廊。 赵牧青跟在沈观知身后进了电梯，就算沈观知不出声，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低气压。 「上车。」 沈观知替他打开车门，赵牧青这次坐的是后座。沈观知跟着挤进来，看来这辆车一时半会不打算开。 赵牧青原本想问沈观知怎么会找到这里，然而还没等他出声，对方就先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半抵在车门上。 沈观知的脸几乎要沉下来，投下的一片阴影没来由地让赵牧青感到压迫感。 「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见徐映堂？」沈观知听上去像是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删了消息，摘了定位，甩开保镖，就是为了他？」 第42章 协助调查 「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牧青挣扎两下，企图挣开对方的压制，「你知道我跟你一样, 看不惯徐映堂，我是为了探他的口风，我想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探出了什么？」沈观知松开钳住赵牧青下巴的手，转而轻轻碰在他的侧脸。 「徐映堂手上有视频，简时故的事应该跟他脱不了干系，还有，他想在我身上套出你的情报。」赵牧青没打算隐瞒,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徐映堂这方面, 他跟沈观知在一条船上。 「就这些？」沈观知又往赵牧青的方向凑近，「这些我早就知道, 你不如问我。」 第82页 掌心从赵牧青的侧脸，描摹过脖颈滑到锁骨上：「还是你想继续跟他合作？」 沈观知知道他跟徐映堂的事并不奇怪。他瞬间就想明白了一开始的前因后果，原主为了好处与徐映堂合作，接近沈观知, 但恰在这时候赵牧青穿成原主,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倒戈向了沈观知。 「你知道答案, 不是吗, 」赵牧青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毫不慌张, 「我如果不是要逃，没必要对房间门动手脚，更没必要跟徐映堂打起来。」 「没想过逃不掉？」 赵牧青没回话。 「我的先生, 瞒着我进别人的酒店房间，」沈观知按在他肩膀上的手蓦然用力, 「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松这口气。」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满意了吧。」赵牧青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无非就是床上一躺，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观知神情没有半点松弛，他打开后座车门，下车换到驾驶位。赵牧青尽管没在正面视角，但也能勉强能看出来，沈观知从车上翻出一小包药片，直接倒进嘴里。 「你不是吃安眠药吧，」就算赵牧青知道现在不应该出声往沈观知身上火上浇油，但也担心自己的小命，「别药驾啊你。」 「不是，没有副作用。」沈观知冷冰冰扔下这两个字，下一秒发动车辆。 车内一路沉默，直到沈观知将车开到别墅，替赵牧青打开车门，冷冰冰地让他下车。 电梯一如既往停在三楼，沈观知刚进房间，亲眼看着赵牧青踏进来，随后立马将门反锁。 赵牧青还没在原地多站几秒，人就被沈观知用力捞进怀里。对方使劲太大，他几乎站不稳，被沈观知直接拖到床边，看着人拉开床头柜，从里面翻出一副手铐。 「你干什么？」赵牧青下意识问出口，他根本想不到房间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东西，每晚睡在这里却从未发现。 沈观知将一边手铐搭在自己手腕，随后硬是抓住赵牧青的手，将另一边锁上。「不是随我处置吗，听话。」 「锁我可以，但你这样我怎么洗澡？」赵牧青甩了甩被手铐铐住的手。 沈观知用另一只没被束缚住的手，一颗一颗解开赵牧青上衣的扣子：「我帮你。」 …… 光是从窗帘之间的缝隙钻进来的，顺带刺向赵牧青的眼皮。他睁开眼睛，余光瞥见沈观知正在替他拉窗帘，那一束光又重新被挡在窗外。 反应这么快，看来刚才就还在他边上。 赵牧青下意识抬手，手铐已经不復存在，只留下手腕上一道细细的红痕。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昨晚在浴缸里挣扎得太厉害，才会留下这么道痕迹。 这么一推断，说不定沈观知自己手上也有，他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赵牧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沈观知在他锁骨附近留下的咬痕还没有消，连同其他红印都格外显眼。昨晚沈观知在放了一半水的浴缸里，戴手铐的手动不了，就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他的腰，顺带拿膝盖压着他。 他在水里半天动弹不了，办完事也不知道是多少点，赵牧青被从里面抱出来重新沖洗身体，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洗脱一层皮。 「所以手铐是哪里来的？」赵牧青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 「很早，」沈观知吻他的耳垂，「从你消失那天开始，我就想把你像这样锁起来。」 赵牧青的思绪重新回到当下。他从被窝里坐起身体，发现钻石项鍊、腰链以及脚上的金鍊子，沈观知都已经替他一一戴好。 「疼吗？」沈观知坐在床边，问他。 赵牧青活动身体，没有什么突出的异样。事办得多了，适应能力增强，就算沈观知下手重了也不会太难受。 沈观知将放在床头的三明治切成小块，叉起其中一块餵到赵牧青嘴边。 「我自己吃。」赵牧青想要接过沈观知手里的叉子，然而对方没有动。 赵牧青只好张嘴，直接将那块三明治吃进去。 「学乖了吗。」赵牧青知道沈观知并非仅仅指吃三明治这件事。 赵牧青随口敷衍，答了句知道就将目光锁定在三明治上面，他确实饿了。 沈观知一口一口餵到他嘴边，赵牧青正吃着，蓦然想起借来的车还没有还，于是连忙摸出手机，准备联繫厉书桥。 「我让助理把车开过去了。」沈观知仿佛会读心一般。 赵牧青这才重新放下手机。他没来由回忆起昨夜自己考虑要购置资产的事，看来确实是要提上日程了。 「在想什么，」沈观知吻在他的嘴唇上，「不要分心。」 赵牧青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三明治上。他不打算让沈观知知道这件事，于是暗地里建议厉书桥，问对方有没有靠谱的买房渠道。 「你还要买房？」厉书桥正在办公室碰着自己的冰镇西瓜大吃特吃，「你老公没送你房子吗？」 赵牧青动作一顿，他忽然想起来沈观知确实在一年多前送过他一套别墅，不过他一直没有打理。 沈观知购置的别墅总让他有种不安全感，说不定半夜还能直接闯民宅。 「有是有，但自己赚的钱，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厉书桥显然被他这一理由说服，询问赵牧青想要的房型后，当场就介绍了几条可靠渠道。 第83页 赵牧青这段时间空闲，就在线上看房屋相关信息，最后看重了某处私密性强的高档公寓。 他最近人气正在上升中，尤其是最近南部展会在官网发布了相关物料，包括现场照片以及其他精修照片等等，也有参展人员分享自己的心得，以及拍摄的作品。 南部展会在结束之后很快被抬上热搜，除了本身的关注度，还有参展人员透露展品失窃的事。主办方第一时间说明，展品已经找回，其他事宜还在内部调查中。 这件事影响到展会下一期的合作方，据厉书桥透露，工作室这边反正是不会再送展品了。 有自称知情人士透露称，展会已经与警方合作，但由于展品已经被找回，恐怕警方不会太卖力追查这位盗窃未遂的犯人。 除此之外，备受关注的还有参展嘉宾。宋黎君稳居热度榜首，一进相关词条大部分是他的精修照片，出乎赵牧青意料的是，他的相关内容居然也不少。 [青青人很nice！线下给我的杂志封面签名了，真人美得我不敢唿吸;_;他丈夫在他旁边，感觉超爱] [去看走秀了，青青的颱风很可以！有种想给贵公子舔鞋的冲动] [前面你……真不把我们当外人] 赵牧青微博又涨了一大批粉丝，偶尔走在街上还会被认出来，他想来想去，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私密性强的住所。 他跟对方约好了周五看公寓，出发前还特地摘了钻石项鍊，打算还是暂时保管在简时故那里。 赵牧青在工作室难得找一次简时故，他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找到对方工位，发现位置上空空荡荡。 他随口问了旁边的修图小哥，以为对方只是暂时离开去卫生间或者处理工作，然而修图小哥却告诉他，简时故这段时间都没办法来上班。 「为什么？」赵牧青怔了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问。 「不知道，他从桃屿市回来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赵牧青离开办公室，他摸出手机，正打算联繫简时故本人，却发现沈观知先给他发来信息：[展会负责人有新消息。] [他们与警方合作，警方在项鍊上提取出简时故的指纹，他前段时间正在桃屿市警局协助调查。] 赵牧青立马回覆：[情况怎么样？很麻烦吗？] 沈观知：[还没有洗脱嫌疑，短时间内不能回东沅。] 赵牧青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思前想后，在对话框里打下一行。 [你有办法，对吗，否则你不会在车上这么说] 沈观知显然了解到赵牧青的意图：[想好了吗。] 赵牧青：[我难道有得选吗？] [任何要求，我答应你。] 沈观知发过来的是语音，赵牧青按下播放键，将手机贴在耳边。 「下周一。工作室的事我暂时交给厉书桥，你跟我早上九点到机场，飞桃屿。」 下一秒，赵牧青就收到了来自沈观知的航班信息。 …… 赵牧青抵达桃屿市后，落地第一时间联繫简时故，确认对方目前的状况。对方很快给他回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因为指纹的事被请到警局协助调查，扣留四十八小时后找不到关键证据，现在已经释放，借住在朋友家了。 「那就好，你还要继续留在这边吗？」赵牧青迫不及待地问，简时故表示警方要求他这段时间留在省内，因此他很快就可以先回东沅市。 赵牧青松了口气，看来没有关键证据，警方也没有办法找简时故麻烦。一开始展会主办方打算私了，现在迫于舆论压力与警方合作，还不知道负责人有什么打算。 「不用担心，」沈观知的掌心贴在赵牧青腰侧，「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上车。「你有什么打算？」 「警方定不了他的罪，展会方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不会轻举妄动。但外面已经有不少流言，不可能对他本人毫无影响，」沈观知没有急着发动车辆，「确实公开徐映堂手上的影像是最好的方法，我一方面向他施压，另一方面联繫展会内部人员再调查，让他们将新证据交给我。」 赵牧青没有反驳，他也找不到比这更加好的处理方法。至于具体怎么施压，他不打算关心。 车内一路沉默着，直到到达提前预定的酒店房间。赵牧青跟在沈观知身后，电梯直达高层的豪华套间。 沈观知反锁上门，吻在赵牧青的侧脸上。后者任由对方摆弄，仿佛一个被抽去意识的布娃娃。 赵牧青被沈观知牵引着到床边，他下意识要解开自己的上衣扣子，但被对方制止住动作。 沈观知在床边坐下，他压下赵牧青的肩膀，示意对方低下身体。赵牧青身体没来由一僵，他深唿吸一口气，还是直接跪在沈观知两腿之间：「我不会。」 「张嘴，」沈观知抚摸在赵牧青发顶，「收牙，会吗。」 赵牧青的动作显得很生涩，沈观知看着，没忍住将手指放入对方口中。「你学得很快。」 …… 赵牧青几乎是马上打开浴室的门，扶在洗手台边剧烈地深唿吸。他被沈观知要求吞咽，毫无预兆地呛了喉咙，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他用漱口杯接了水，在一次性牙刷上挤了牙膏，很快开始对着镜子清洁口腔。像是为了彻底去除掉沈观知的气味，他来来回回刷了好几遍。 第84页 赵牧青结束一系列动作，才从镜子里发现沈观知就站在自己身后。后者一步一步凑近到他身边，指腹摩挲在赵牧青被沾湿的嘴唇上：「嫌脏？」 「你也知道那不是干净东西啊，还要我吃进去。」赵牧青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他简直想给沈观知翻白眼，要不是他信誉良好从不食言，早就直接一口咬了。 「这是利息。」沈观知从身后很轻地吻他的耳垂，「等你看到你想要的结果之后，自然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赵牧青简直要揉自己的太阳穴，刚才往地上跪了半天居然还没完，沈观知那里是真的完全不用休假吗？ 「坐下。」沈观知冷不防地甩出来这么一句，赵牧青在浴室环顾四周，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能坐的地方，「你让我坐地上还是坐浴缸里啊？」 沈观知没回话，他握住赵牧青的腰，直接把对方放在洗手台上坐下。 赵牧青没想到沈观知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将他抱起来，暗暗在心底吃惊。 沈观知拉开赵牧青的裤腿，恰好到膝盖以上。酒店的地板没有铺地毯，赵牧青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早就已经发红。 「疼吗。」沈观知抚摸在赵牧青的膝盖上，随后用很轻的力道揉捏。 「想也知道疼啊，」赵牧青无语，「你跪一会试试。」 沈观知略微低下身体，吻在赵牧青的膝盖上。赵牧青没多在意他，权当是被蚊子叮了一口。 赵牧青是被沈观知抱出浴室的。他刚被放到床上，沈观知的手机就毫无预兆地响起来。 下一秒沈观知就一只手抚弄着赵牧青的膝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与对面的人交谈。 似乎是展会的相关人员，表示已经有资料发到了沈观知邮箱，效率比赵牧青想像中要高。 「明晚，在这里等我回来。」沈观知挂断电话，吻在赵牧青的脖颈上。 …… 沈观知特地确认了手錶上的时间，晚上七点整，然而原本应该在自己对面落座的人还没有出现，这不禁让他感到不满。 七点零三分，离约定的时间迟到三分钟，徐映堂才终于抵达。 「开门见山，」徐映堂看似漫不经心地替自己倒了半杯红酒，「你想要视频，是吗。」 「倒是很爽快，看过今天娱乐热搜了？」沈观知嗤笑出声，似乎对视频的事志在必得。 徐映堂自然在来之前就知道热搜的事，有人将他在展会走廊与小模特亲热的片段放上网，不少网民开始对他进行言语攻击。 实际上徐映堂在私生活这方面，风评一向不算好，甚至有粉丝表示他确实渣得明明白白。 这种程度的黑料并不能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沈观知选择放这条出来，目的是警告。 沈观知手上可能有更大的筹码。 徐映堂参加演艺工作多年，对偷拍狗仔之类的直觉十分敏锐，然而当日他却一直没有意识到，有人正在拍摄他的片段。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还有多少是被沈观知掌握的？ 徐映堂没有因此感到慌张：「沈观知，你以为我手上就没有你的把柄？」 「为了这么一条片子亮底牌，值吗。」沈观知指节随意叩了叩桌面，「类似热搜上的片子我有很多，要放出去轻而易举，但你手握这条片子，未必就能拿到你要的情报。」 「听上去我好像只赚不亏。」徐映堂难得动作顿了顿。 沈观知不打算继续废话：「想清楚之后联繫我的助理。我还有其他事要办，饭就不吃了。」 「沈观知，」徐映堂冷笑一声，「轮到我问你，为了这条片子向我亮底牌，值吗？」 「他值得。」 沈观知顿了顿脚步。 「我只有他，我只想要他。」 徐映堂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沈观知在车上确认完展会工作人员发来的资料，后半夜就收到来自助理的消息，表示徐映堂有文件传送给他。 沈观知接收完文件，确认视频没有问题，吩咐助理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交付过去。 能让徐映堂在展会上得手，显然内部有徐映堂的人。他企图通过视频资料确认目标，但现在看来，内部人员将有关视频也清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遗漏。 沈观知摸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完全没线索。] 回復他的是许乘：[既然能带走简时故的片段，其他的肯定也能带走，也不奇怪。] [倒是你，这么晚了赶紧休息，对你各方面影响都不太好，最近情况怎么样？] 沈观知：[他在我身边，好了很多。] 自从赵牧青回来，不论是情绪不稳定还是头疼都降低了发作频率。虽然连许乘也很难解释其中原因，但这对沈观知而言算是好事。 只是他的先生总不安分，偶尔会刺激他的情绪。 沈观知吩咐助理将简时故的视频放到网络传播，并提供给警方以及展会方，随后合上笔记本电脑，在阒静的夜幕中发动车辆。 尽管刚刚经歷一无所获的焦躁，但沈观知现在只想见赵牧青。 似乎不论是身还是心，他都离不开他的先生。 …… 赵牧青吃腻西餐，干脆在酒店房间点了个炸串外卖当夜宵，趁沈观知没回来往嘴里狂炫。 最近他也没工作，可以允许自己稍微不这么严格控制体重。 第85页 他边吃边刷手机，首先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徐映堂的丑闻。他点开视频看了一会就受不了，立马没忍住唾弃一番，到底这种人是谁在粉。 除此之外，大数据还向他推送了有关展会失窃的内容。 赵牧青没忍住点进超话页面，发现自己曾经在徐映堂手机里见过的视频居然被发布出来，但因为刚发不久，热度还不高，但也慢慢有人在这条博底下互动。 他立马切小号转发评论点赞一条龙增加热度，还没等他放下手机，房间门就从外往里推开。 赵牧青立马收起面上的笑容，与门口的沈观知对上视线。他并不打算拐弯抹角：「我答应过你的，想让我做什么，说吧。」 沈观知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带后靠坐在床头。「过来，坐在这里。」 赵牧青老老实实坐在沈观知面前，直到对方伸手拉开他的拉链，他才意识到沈观知的意图。 「自己来，」沈观知的手继续凭着本能动作着，赵牧青不由得因此浑身一抖，「这次，会吗？」 赵牧青不得不逼迫自己靠近沈观知，他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对方的衬衫纽扣，很艰难地用喉咙发出声音： 「……会。」 第43章 小猫咪 赵牧青不知道什么时候, 累得趴在沈观知身上睡得很沉。他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被清理干净，浑身上下是很干爽的状态，抬眼发现沈观知的下巴近在眼前, 这才立马从对方身上翻下来。 显然自己动静太大，一旁沈观知的眼皮动了动，侧过脸恰好对上赵牧青的视线。他确认手錶上的时间，现在是清晨六点左右。「再睡一会。」 赵牧青难得很老实地闭上眼睛，昨夜确实弄得很晚，消耗的体力比他想像中还多。他还要面对沈观知的各种无理要求，要拥抱, 要主动吻嘴唇，弄得赵牧青很是不耐烦。 正式从床上起来之后已经是中午, 沈观知衣冠楚楚地坐在床头，手里握着平板正在浏览信息。「昨晚吃了什么。」 「……」赵牧青昨晚吃完外卖, 就将垃圾全部塞进垃圾桶，没来得及让酒店服务生来收走，沈观知就回到房间。 他以为沈观知会指责自己偷偷吃夜宵的行为，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 而是将平板递到他面前, 上面显示的是附近的餐厅, 没有筛选, 高档平民的都有。「想吃什么。」 尽管赵牧青很不乐意跟沈观知下馆子, 但看在肚子里实在空空荡荡的份上，他还是在平板上划拉几下，选了一家火锅店。 他本以为沈观知这种吃惯高级餐厅的人进火锅店会水土不服, 然而对方调料涮肉的动作还颇为熟练，看得赵牧青直了眼。 「高中跟同学吃过。」沈观知似乎读懂赵牧青目光里的困惑。 赵牧青这才回想起来, 沈观知在成为珠宝设计师之前过的都是普通人的日子。也难怪现在这副心高气傲的模样，白手起家，靠自己本事赚到这么多钱，换了赵牧青能跟村里人炫耀八辈子。 沈观知不断往锅里涮肉，像是生怕赵牧青不够吃似的，后者的酱料碟里已经叠起了一座小肉山。 赵牧青很想问沈观知就不怕他发胖吗，然而后者像是读懂他内心想法似的，蓦然出声：「你瘦了。」 「我有按照安排表去健身房，瘦不正常吗。」 沈观知没有回话，赵牧青的语气说不上好，放在沈观知耳朵里，多半有不需要自己关心的意思。 赵牧青显然没兴趣照顾沈观知的任何内心想法，只顾低头往自己嘴里塞食物，附赠的一大瓶酸梅汤都被他喝下去，肚皮圆滚滚的。 沈观知确认机票信息，下午就能抵达东沅市。因此午饭结束之后，他第一时间开车回酒店，与赵牧青各自收拾行李。 出发前在车上的时候，赵牧青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联繫简时故。对方表示自己已经回到东沅市，同时对微博今日的热搜内容感到很惊喜。 展会失窃的词条被顶到第一，点进去热门就是简时故那段视频，算是最大程度还了简时故清白。一夜之间就能上升如此高热度，想来应该是沈观知动了点手脚。 …… 赵牧青因为飞去桃屿市，搁置了看公寓的计划。他重新与对方约定时间，大概就在他抵达东沅市的三天后。 思来想去，简时故刚从这么件大事里挣脱出来，赵牧青不打算打扰，干脆就把自己的钻石项鍊塞给助理保管。 助理拿着他的丝绒盒子，一开始还战战兢兢表示自己怕弄丢，赵牧青再三强调就算真丢了也不用赔钱，助理还是一脸为难：「那也不行啊，这么好的东西丢了多心疼。」 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沈观知别的不好说，这个助理配得确实很合他心意：「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拿好了，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手上有好东西。」 跟上次忽悠简时故一样的话术。 助理这才没好意思再拒绝。赵牧青放心地开车抵达公寓位置，看完一圈之后感到哪里都非常满意，当场就签了合同，就等手续完成。 离开之前赵牧青还拍了公寓内部的照片，私发给厉书桥和简时故，炫耀自己的新住处。 厉书桥讶异于他的高效率，简时故则惊诧于赵牧青居然会忽然想买房，还问是不是老公的别墅住着不舒服。 虽然某种意义上确实住着不舒服，但赵牧青还是解释，自己不过是买份安全感。 第86页 赵牧青离开小区，确认沈观知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手机里也没有任何对方的来电消息，他松了口气，联繫助理询问对方的位置。 他从摘下项鍊到离开小区大约一个多小时，现在是工作日下午，恐怕沈观知在开例会，才没时间监测他。 助理表示目前方便，就直接坐车将钻石项鍊送到赵牧青手里。 以免沈观知起疑心，戴上项鍊后他直接回到别墅。 …… 赵牧青进门的时候还没发现什么异样，直到他乘电梯上三楼回到卧室，才发现旁边一直紧锁的次卧开着一条门缝。 还没等他推开门缝看看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一只小白猫就从门缝里挤出来，对着赵牧青咪咪叫了两声。 「天啊，哪里来这么可爱的小傢伙？」赵牧青被小猫叫唤得心都要融化了，他推开次卧的门，才发现里面被布置得像一个小乐园，摆放着不少猫玩具，猫窝猫食盆之类的用具很齐全。 小白猫长着一双青绿色的眼睛，赵牧青一进门，它就窜到猫爬架的最顶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你有名字吗？」赵牧青朝着不在意自己的小猫咪咪叫了两声，「要不要下来？那里太高了吧？」 白猫这才乐意扫他一眼，但还是没有要下猫爬架的意思。 「真不理我啊？那我可要抱你下来了。」赵牧青靠近猫爬架，伸手要把小猫咪抱下来，结果猫自己先从猫爬架下来，停在赵牧青脚边。 赵牧青顿时感到很失落：「不喜欢我啊？」 小白猫喵喵叫了两声，赵牧青判断不出它在肯定还是在否定，干脆撸毛见真章，他蹲下身朝小猫伸出手。 小猫没有躲开他，而是任由他抚摸自己背上的毛。赵牧青很快就撸得上头：「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我给你改一个？」 赵牧青不太擅长起名字，他对着猫咪的绿眼睛看了半晌，蓦然灵机一动：「就叫你小青吧，跟我像。」 小猫看似不满地喵了一声，仿佛在抱怨赵牧青改名字的品味。 「我不管，没躲我就是喜欢这个名字，」赵牧青直接把小青抱在怀里摸，「你也太可爱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宠物公司打了针。」 这固然不是小青在回答他，赵牧青下意识抬起视线，沈观知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人一猫。 赵牧青顿时沉默下来，手上只顾着抚摸小青的毛。沈观知在小青另一侧蹲下，碰了碰猫耳朵。「相处得好吗。」 「比跟你相处得好。」赵牧青这话半点没留情面。 小青对着沈观知喵喵叫了两声，大抵还是沈观知接回来的猫，它蹭了蹭这位主人的皮鞋。 沈观知揉了揉小猫脑袋，小青舒服得咪咪叫起来。 赵牧青显然对此很不满：「小青，过来我这边。」 「小青，」沈观知顿了顿，「你给它取的名字？」 「对啊，它刚刚很亲我。」赵牧青睁眼说瞎话，直接朝着小青伸出掌心。 小青对他爱搭不理，还是在沈观知脚边打转。 「刚刚还让我摸，」赵牧青皱了皱眉，「现在就耍大牌了。」 沈观知从柜子里取出一包猫粮，他拆开放了一点到赵牧青还摊开着的掌心，小青果然闻着味就来了，凑到赵牧青脚边，一副小馋猫的模样。 赵牧青将手里的猫粮餵给它，小青很快跟他亲近起来，用毛绒绒的脑袋顶他的手掌，显然是还想吃。 他固然捨不得饿着小猫，又往自己手里倒了点猫粮，小青又兴致勃勃地吃了个一干二净。 赵牧青的世界顿时围着猫打转，他餵小青餵得差不多，就看小青轻而易举地爬上猫爬架，偶尔他还用逗猫棒逗小青。 小青一开始不太搭理他，赵牧青一直换逗猫棒的款式，直到换成一个会摇摆的小球，小青才有兴致抓着小球玩。 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小青完全围着摇摆球转了。 似乎是觉察到赵牧青只是在逗它玩，小青索性直接趴在赵牧青脚边。 赵牧青坐在毛毯上，将小青抱在怀里。他无意中抬起视线，才发觉沈观知一直在看着他。 他下意识避过对方的视线。沈观知却偏偏不如他的愿，绕到赵牧青身侧，捏住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 沈观知吻在他的嘴唇上，很轻，是赵牧青这么久以来跟沈观知接过最轻的一个吻。 对赵牧青而言，这不过是一个插曲。一吻结束，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小青身上。 沈观知走出门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他点开相册的第一张照片，是他方才静音拍摄的赵牧青。 照片里的人手里握着悬挂着一颗小球的逗猫棒，视线落在猫咪身上，不论是眉眼还是唇，都笑得格外漂亮。 …… 自从屋子里有了小青，赵牧青每次出门前都要钻进次卧里撸猫，回来了也要跟小猫咪问好。 小青的活动范围固然不止这么一个空间，保姆们有空会把猫抱下来，任由猫咪在后花园里到处跑酷。 据说刚来的时候，小青还窜到客厅里面，毛掉得到处都是，还用猫爪子抓高档沙发。 赵牧青知道沈观知为此特地涨了保姆的工资，他略加思索，给保姆多发了一笔钱，让对方平时在自己不在的时候多看着小青。 第87页 小青对外界没有应激性，可以很自然地在别墅外面晃来晃去。赵牧青尝试带着它上街，小青身体被装在猫包里，脑袋在外面充满好奇心地转来转去，视线从一头扫到另一头。 赵牧青空余时间都跟小青黏在一起，他特地问沈观知能不能带小青回工作室，对方并没有反对。 过段时间厉书桥通知赵牧青到会议室商讨未来工作计划，赵牧青就特地带上小青，目的是在全工作室范围内炫猫。对他而言有猫就很值得炫，况且还是小青这样漂亮又可爱的小猫咪。 以免小青把毛掉得到处都是，赵牧青一直让猫待在猫包里。倒是厉书桥很被小青吸引，还没翻开文件就忍不住戳了戳小青的耳朵：「它是不能出来吗？想抱一下啊。」 「会掉毛啊，我不太想收拾。」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口气，「你这也能摸摸啊，要不你坐过来？」 厉书桥不需要思考就接受了赵牧青的提议，在小青旁边的位置坐下，伸手就要摸脑袋。然而小青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抱怨似的喵喵叫了两声。 「不乐意啊？你这猫也太有脾气了。」厉书桥皱了皱眉，不得不收回自己的手。 赵牧青自己薅了两下猫脑袋，小青看上去倒是心情好了不少：「它有点认生，下次你带点吃的来餵它就好了。」 「摸猫还要门票呢，」厉书桥故作恶狠狠地盯了小猫一眼，「要不是看在你有点姿色的份上，早就不理你了。」 赵牧青连忙把小青连同猫包抱进自己怀里：「你这兇巴巴的，别吓到我宝。」 「哎你这，行，」厉书桥瞬间换回自己原本的位置，翻开面前的文件，「说正事啊。你呢，现在接到不少工作邀约了，我跟沈哥这阵子帮你看了一下，筛了些比较好的。」 「真的？」赵牧青感到不可思议。 「这可骗不了你啊，不信你问你老公，这不就来了。」厉书桥蓦然抬起视线，落在刚刚进入门内的沈观知身上。赵牧青原本不想动，但小青一副要挣脱束缚的模样，他才勉强抱了抱小青。 小青对着沈观知咪咪叫半天，赵牧青没忍住蹙眉：「别动，乖点儿。」 沈观知在赵牧青身边落座，面不改色地从西装外套里摸出猫条，拆开递到小青嘴边。「鼻子很灵。」 「……」赵牧青视线不由得落在猫条上面，「你随身带着？」 「不是。」沈观知看着小青将猫条吃干净，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伸手摸了摸小猫耳朵，「晚点再吃，听话。」 「够了，」厉书桥不耐烦地用力一翻文件，「赵牧青，下次不准带猫开会。」 赵牧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很快把小青抱到一边。沈观知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继续之前的话题。」 厉书桥继续翻动文件：「看过网上的评价吗，之前展会的照片数据很好，评论区反应也不错，不是我买的水啊。」 顿了顿：「你现在可以抬抬身价了，就不用什么工作都接，现在我手上有几个。」 厉书桥在平板上操作几下，随后将上面的内容展示给赵牧青看。根据经纪人的介绍，首先是她跟沈观知公认不应该推掉的，首都时装展。 「首都那边什么含金量就不用我多解释了，基本上全国性的时尚活动都在那边展开。」赵牧青尽量记住厉书桥话中的要点，除此之外，还有杂志拍摄以及其他商业活动，跟时装展撞上的厉书桥都建议他推掉，除了shine线下有合约在身，厉书桥表示自己会再帮忙沟通时间。 赵牧青对厉书桥的建议并没有异议，于是会议很快就因为达成一致意见而结束。厉书桥带着文件和平板离开会议室，沈观知倒是还没有要动的意思。 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见小青的猫叫声。 「资料我让助理髮给你，」沈观知用他惯常不容置喙的语气，「下个月我跟你一起过去。」 赵牧青没出声，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 沈观知碰了碰他的侧脸，随后起身离开会议室。 …… 赵牧青早上十点准时在首都落地。他一路上坐车到酒店，沿途的街景对他而言都很新鲜，有不少不论东沅市还是桃屿市都找不到的小吃。 要不是马上有工作需要控制体重，赵牧青必然会从街头吃到街尾。 他这段时间只吃酒店的餐食，沈观知特地安排了营养师，替他准备合适的饮食。 赵牧青在来到首都之前，提前看过主办方往期展会的影像资料及相关报导。 作为大型时装展，自然受到不少时尚界人士以及媒体的关注。行内人士评价时尚先驱，业外大众表示我看不懂。 照片可以看出会场经过精心布置，秀台底下满是观众，围着不少正在拍摄的媒体和摄影师，比南部展会的排场更大。 赵牧青提前与主办方联繫过，并且约好抵达首都后见面详谈相关事宜。 会面安排在下午，对话推进十分顺利，其他准备工作也安排妥当，因此赵牧青很有闲暇地刷起手机。 他的粉丝数比起参加展会之前几乎翻倍，随便一条微博底下都有不少粉丝互动。 赵牧青看到宋黎君点赞他的宣传博，忽然没来由地好奇进入对方主页，发现自己的粉丝数居然有望赶超宋黎君。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是工作室买的水。 第88页 听说赵牧青参加首都服装展的消息，宋黎君表示自己也收到邀请，只不过因为有国外的工作无法前往，对无法再次与赵牧青共事感到遗憾。 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希望走出国门。 服装展当日，沈观知亲自开车送赵牧青到后台。活动从下午持续到晚上，一共四场秀，每场半小时，剩余的时间都在排练。 这场秀比南部展会要更加严格，标准的t台长度为25m，而赵牧青要面对的是40m的长t台，并且时间需要控制得非常精准，以免耽误后续流程的进行。 赵牧青做了好几个深唿吸，尽管排练还算顺利，但他还是心里没底。 沈观知戴着银边眼镜，握过赵牧青的一只手掌，很轻的揉捏：「你做得很好，不需要担心。」 专业人士替赵牧青进行换装以及上妆，第一场秀即将正式开始，沈观知回到台下，依然是视角很好的位置。 赵牧青本场的第一套衣服搭配的是黑色紧身裤，一般人穿上会显得灾难，但赵牧青双腿修长，腿型也恰到好处，反而被凸显出优点。 上衣的长度显然严格控制过，遮挡得恰到好处。 真正走上t台，赵牧青快速进入状态，顺利完成今日第一场走秀。 他松了一口气，回到后台点开微信，发现是厉书桥给他发来新消息。 因为手下有其他模特的事必须要处理，厉书桥这次没有跟着到首都这边。她首先关心赵牧青第一场秀完成得怎么样，随后又附上接下来的工作行程表。 厉书桥：[同样的内容在你邮箱也发了一份，记得查收。] [我特地帮你多延后几天，沈哥后天就生日了，你们肯定得去玩对吧] [我知道的，不用太感谢我这个经纪人，虽然说像我这么贴心的确实已经不多了] 沈观知要过生日？赵牧青确实没有听对方提过半个字。 这对赵牧青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消息：[不会是想涨工资吧] 厉书桥：[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多多益善，你记得跟沈哥吹吹枕头风] 赵牧青：[……]还是少跟这人说两句。 在时装展正式结束之前，赵牧青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最后一场秀结束是在晚上八点，赵牧青卸了妆换回衣服，没见到沈观知的身影。 「沈先生一会就回来了，」助理见他视线扫过四周，十分机灵地凑上来解释，顺便给赵牧青递过去一个礼物盒，「这是有人给你的。」 赵牧青甚至不用打开礼物盒，就从贺卡上认出沈观知的字迹。 这人最近的兴趣是装粉丝吗，赵牧青无言。 他找了个无人在意的角落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黑色丝袜，甚至是带蕾丝装饰的款式。 赵牧青阴着脸合上礼物，回到助理身边的时候，沈观知已经拿着一瓶电解质饮料出现在他视线当中。 助理很识相地闪开。沈观知视线扫过赵牧青手里的礼物盒，随后拧开饮料递到赵牧青唇边：「别人送的礼物，看过了？」 赵牧青不作声，表示默认。 沈观知靠近他，嘴唇贴在他耳边，同时往赵牧青口袋里塞了东西。「他应该很喜欢你的腿。」 确认附近没有人，赵牧青低头确认口袋里的东西，是最大号的套子，包装盒贴着酒店房号和时间。 「凭什么认为我会去？」赵牧青嗤笑。 「赵牧青，」沈观知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你以为光靠你自己，真的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吗。」 第44章 生日 赵牧青动作下意识一僵, 他用力推了一把沈观知，与对方隔开一段距离：「我不需要你帮忙。」 「我只是引荐，真正选中你的还是主办方。」沈观知似乎不想刺激赵牧青的情绪, 他的语气顿时冷静下来。 「我没有答应要跟你交换，」赵牧青后退几步，靠在墙边，他还记得厉书桥向他提过沈观知的生日是后天，与包装盒上贴着的时间一致，「就为了让我陪你过生日，你这么大费周章？」 沈观知没有立马回应, 似乎是没想到赵牧青会知道他生日的事。 「先斩后奏算什么东西，我不会来的。」赵牧青绕开沈观知, 直接离开休息室，在经过楼道垃圾桶的时候, 他将沈观知塞进他口袋里的东西扔了进去。 奇怪，好像漏了什么。 赵牧青刚这么想，就发现助理给他发了消息，收到的礼物落在休息室, 助理表示会帮忙把东西带回来, 跟他的行李放在一起。 他立马打字要让对方扔掉, 结果对方办事效率奇高, 人已经上了车。 算了, 到时候再清行李。赵牧青这么想着，沿着走廊径直离开会场。 …… 工作从下午持续到晚上，赵牧青除了中午一顿营养餐以外就什么都没吃。此时此刻他正漫步在首都的一条小吃街上, 看到什么都要买一份。 他走进一家卖椒盐虾的店，香味馋得他直流口水, 赵牧青没怎么思考就向老闆买了一份。他摸出手机刚要付款，却发现网络忽然错误，就算是本地流量也接收不到信号。 赵牧青正尝试切换网络，还没等他试出来所以然，身后忽然有人将手机伸过来。「我付。」 老闆很快回到后厨忙碌，赵牧青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权当沈观知是空气。 第89页 沈观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盘热气腾腾的椒盐虾很快被端上来，老闆还多给了两副一次性手套。赵牧青迫不及待戴上一双，摸向其中一只虾，结果被烫得忍不住缩手。 他下意识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另一头沈观知面不改色地抓起虾，很迅速地剥下壳。是十分完整的剥壳，连尾巴都能从壳里完整地剥出来，被放进另一个干净的小碟子里，重新沾了点椒盐，递到赵牧青面前。 换了平时，赵牧青都是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态度，将沈观知递过来的食物全都一扫而光。但想来两个人方才在休息间闹得如此难看，赵牧青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把虾给塞进嘴里。 他无视沈观知递过来的食物，自顾自地剥自己的虾。饭桌边上两人全程没有半句交流，耳朵里都是周围人的嘈杂话音。 赵牧青在街上打包了不少小吃，沈观知没有因为体重的事阻止他，而是沉默地一路跟在他身后，最后将车开到赵牧青面前，示意对方上车。 …… 赵牧青回到酒店，第一件事是将小吃的外卖盒盖全部打开，任由食物的香味盈满整个酒店房间。 沈观知坐在边上，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赵牧青肚子还没填饱，比起关心沈观知到底在想什么，他更关心自己的胃。 他狼吞虎咽地将桌面上的食物吃了个一干二净，还没等他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沈观知就抓住他的手腕，硬是要一根一根擦过他的手指头。 赵牧青下意识抽回手：「别碰我。」 「那要谁碰你，」沈观知手上蓦然用力，指腹摩擦过赵牧青手上的钻戒，「我是你先生，不要忘了。」 赵牧青挣脱不开，只能任由沈观知将他手上的污渍擦干净。「满意了吧。」 话音刚落，房间门外有侍应生敲门。沈观知起身去开门，从对方手里接过来一杯颜色微妙的液体。 「喝下去。」杯子被递到赵牧青面前。 赵牧青顿时警惕地观察起杯子内的液体，没有轻举妄动。沈观知轻轻揉了揉赵牧青的后颈：「不要紧张，降火药而已。」 大抵是担心赵牧青不相信，沈观知自己捧起杯子先喝下一口。 没等赵牧青反应过来，沈观知就强行按在赵牧青的肩膀上，吻在对方的嘴唇。 舌尖不断地向内退入，赵牧青无法拦住对方的侵略，只能顺从地接受沈观知与他共享口中的苦涩味道。 良久，沈观知才结束这个显得极为强势的吻。 赵牧青深唿吸几口气，他没必要为了一杯药跟沈观知犟到底，缓过神之后将那杯苦药一饮而尽。 沈观知手指伸进他的口腔，抽出来的时候银丝恰好顺着赵牧青的下巴落下来。 赵牧青感觉到口腔里有甜味，他仔细尝了尝，应该是梅片。 「甜吗。」沈观知用沾湿的手指再次撬开赵牧青的嘴唇，「我尝一口。」 …… 工作结束后，赵牧青几乎是立马回到东沅市。然而他屁股还没在别墅里坐热，就忽然收到来自南部展会主办方的消息，似乎是为表达之前事件的歉意，负责人包下星级酒店的宴会厅，设宴款待所有到会的人。 还挺大手笔，赵牧青想，圈子里的人总是热衷于各种宴会派对，这让他感到很没意思。 他原本兴致缺缺，但往下一翻，发现时间恰好定在沈观知生日当晚。 赵牧青忽然认为，这场宴会不去不可。 既然是表达有关展品失窃事件的歉意，简时故固然也是被邀请者之一。 赵牧青在微信上问过，这件事闹得如此不愉快，简时故就没打算赏这个脸。 当日赵牧青独自开车抵达宴会厅现场，来的人不少，几乎是展会的参展人员，还有来凑热闹的公子小姐们。 他没仔细观察周遭的人群，而是将各种高级食材放进自己盘里大口大口地吃。 饮料他不怎么碰，自从中过一次药之后，他对来歷不明的饮料都有心理阴影。 赵牧青刚啃完一块牛排，就觉察到自己身旁站了人。 「赵先生，」shine的负责人就这么冷不防地站在他面前，「我们又见面了。」 「您好，有工作吗？」赵牧青下意识问，后来才发现自己的说法显得有点蠢，末了又补上一句，「不过就算有工作，我现在也暂时抽不开身。」 「当然不是在这时候扫兴，难得碰上，就来打声招唿。」男人笑得十分得体，「也不用这么见外，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赵牧青动了动嘴唇没出声，表示默认。 「封回，下次见到我，可以直接叫名字。」封回说完，还特地在手机打下这两个字，递到赵牧青眼前。 「那你也可以叫我牧青。」赵牧青话音刚落，余光就无意中捕捉到角落似乎有人影忽然闪过。 他本以为对方仅仅是无意中经过，然而等到封回邀请他到另外一桌品尝新开的红酒时，赵牧青的直觉驱使他回过头。 人影似乎觉察到赵牧青的目光，快速藏匿到人群之中。 赵牧青确认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不是沈观知的人，沈观知要知道他的行踪根本不需要偷偷摸摸。 他酒量不太好，就算再名贵的红酒也只抿一小口。赵牧青有心弄明白人影的真面目，一边故作与封回谈话，一边往方才人影藏匿的方向靠近。 第90页 尽管来客聚在一起，赵牧青还是从中捕捉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厉书桥的前男友kent。 这不太寻常。宴会邀请的基本上是展会相关的工作人员或者是贵客们，赵牧青很确定他在展会没有见过kent。 他回想起自己在酒吧第一次见kent，厉书桥介绍对方在娱乐圈做助理之类的工作。如果此言非虚，那么kent的僱主很有可能是圈内人。 赵牧青脑子里立马闪出一个无端联想。他企图在人群中搜索，但基本上都是生面孔。 「要找谁吗？」封回显然注意到他的异样，「是沈先生？」 「不，没什么，他没有来。」 「是吗？我在宴会厅门口跟沈先生打过招唿。」封回冁然一笑，「也许是沈先生想给你惊喜？」 「……」沈观知会跟过来他不意外，就是没想到会被封回碰上。 「他来了。」封回视线投向某一处，赵牧青顺着看过去，沈观知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正在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靠近。 封回显然不想打扰二人，打过招唿后很快就从赵牧青身边离开。 赵牧青知道自己躲不过，站在原地直到沈观知停在眼前，一只手扶在自己腰上：「聊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赵牧青板着一张脸。 「跟上来。」沈观知松开手，径直往宴会厅电梯口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又顿了顿脚步：「不要逃，别逼我动手。」 赵牧青自然知道现在逃没有意义，他跟着沈观知上楼，最后停在一家酒店房间门前。 沈观知用房卡开门，抓着赵牧青的手腕进入房间，随后很快将门反锁。 「松手。」赵牧青用力从沈观知手里挣脱出来。 「还想去哪里？」沈观知把赵牧青抵在门边，一只手解开对方衬衫扣子，在赵牧青脖颈留下一个深红的印记。 「现在回去，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在跟我做什么吗。」 第45章 调查 赵牧青的衬衫瞬间被扯得发皱。他动作下意识停顿, 沈观知既然能在这里提前开了房间，也就是早就猜到他今晚的行程，故意在这里等着他。 「我还跑得掉吗, 」赵牧青无奈地耸了耸肩，「赶紧做完吧，喝了点酒想早点睡。」 沈观知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取出赵牧青眼熟的礼物盒。赵牧青原本想把它从自己的行李里清出去，但回东沅市的行程安排得很匆忙，他无意中就忘了这回事。 「你的先生过生日，不可以没有礼物, 对吗。」沈观知坐到床边，「过来。」 赵牧青还没在床边坐下, 沈观知就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掌心隔着西裤贴在对方的小腿上, 一点一点描摹过修长的轮廓线。 「把自己打扮好，」礼物盒里的黑色丝袜被塞入赵牧青手中，沈观知嘴唇贴在赵牧青耳边，舔舐过对方的耳垂, 「你来当礼物。」 …… 沈观知惯常都比赵牧青醒得要早。他将窗帘的缝隙拉上, 擦干净赵牧青额头上的汗, 随后调整了空调温度。 被撕破的黑色丝袜骯脏不堪, 他将其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确认房间里暧昧的痕迹都被收拾干净，沈观知才叫来侍应生，将垃圾收走, 顺带熨好赵牧青的衣服。 他亲眼看着赵牧青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穿在腿上，上半身的西装外套脱下扔在一边, 领带被摘走，仅仅穿着内衬的白色衬衫，漂亮得惊人。 沈观知将他的生日礼物尽数侵占，仿佛要让人彻底成为自己的所有物。他无数次吻过赵牧青的嘴唇，但始终听不到对方启齿祝他一句生日快乐。 他坐在熟睡中的赵牧青床边，指腹从对方被咬破皮的嘴唇往下移到深红的痕迹，最后轻轻摆弄过脖颈前的钻石项鍊。 沈观知终于推开房门，直到停在离房间有一段距离的走廊转角，他才摸出手机，拨打号码。 「餵？居然还真这么早啊，我这才刚到东沅市，还是老地方见？」对方背景里不断响起公共广播，似乎在类似车站的地方。 「嗯。」沈观知回应完这句，很快挂断电话，取了车直接一路开到一家咖啡厅门前，现在恰好开始营业。他径直走到最角落的位置，沉默地等候另外一个人的到来。 「要一杯美式，谢了。」沈观知听到属于另一位男性的声音响起，下意识抬起头，对方很轻松地笑了笑，「还是那么守时啊沈观知。」 「先进正题。」沈观知面不改色地用手指叩了叩桌面。 厉森打开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放在桌面上向沈观知展示屏幕。页面停留在交易所的论坛，厉森点开的是其中一个帖子，楼主匿名发帖，痛斥论坛里炒卖dryad的行为，表示所谓的珍稀宝石不过是赃物，不配被拍卖。 楼主甚至发出一张青绿色宝石的照片，表示这就是dryad，现在就在他手上。 2l：[这就是钓鱼帖吧，随便发个照片你就说是了，你让我们去线下鑑定一下] 3l：[走私的事我确实听过一点，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没给他儿子么？] 4l：[你是听说一半没听说另一半啊，父子关系不好，死了都没来见最后一面，说不定都跟着进棺材了] 5l：[他不是还有个女人么，她也不知道？] 6l：[啥？楼上细说] 「你上次不是查那些发帖人的信息吗，怎么样了？」厉森喝了一口侍应生刚端上来的美式，问。 第91页 沈观知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在网吧上的网，具体身份追查不到，对方很谨慎，背后有人在教他们。」 「之前他们炒价，看来是没得到想要的东西。」厉森随手用勺子敲了敲咖啡杯，「这么看dryad的主人不差钱，现在发这个帖，是变相收集信息？」 沈观知顿了顿动作。确实帖子里谈及有关dryad的各种信息太多，据他所知，可信的内容也不少。按理来说，稳妥的做法是他去找交易所的内部人员删除帖子。 一旦帖子删除，很难说背后的人会不会根据这一举动追查。一般人没有内部删帖的权利，只要调查交易所内部的人脉就能缩小范围。 「其他的事我会处理。」沈观知招来侍应生，「结帐。」 告别厉森后，沈观知坐进自己车里拨出号码。对方很快接通，询问他具体有什么吩咐。 「那边了解得怎么样。」 「沈先生，您让我们关注的简女士，平日里都在经营一家小超市，没什么特别，」对方如实回答，「不过前段时间招了新的小工，小工没做多久就辞职走了，我们试着追查，发现他在县城内用的是假身份，现在已经离开这边。」 沈观知冷着脸挂断电话。 太晚了。 …… 赵牧青被司机从酒店接回别墅，刚进门他就发现保姆正在整理送过来的生日礼物。 要不是他特地跟保姆搭话，还不知道沈观知原来平时都不怎么留这些礼物，基本上都让保姆们处理掉。 赵牧青认为不能浪费，自己开始在礼物里挑挑拣拣。名奢名品大多华而不实，他好不容易看上一条质地高级的羊绒毛毯，打算带上楼放进次卧，让小青可以在毛毯上趴得舒服一点。 昨夜被沈观知弄得狠了，赵牧青身体还有些酸软，但看到小青软乎乎地趴在脚边，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被治癒。 「吃过东西了啊？」赵牧青挠了挠小青的下巴，「那好吧，我晚上再餵你。」 小青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赵牧青伸手要摸它的背，结果还没碰到猫毛，人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最近入秋，天不可避免地转凉，赵牧青回来路上也觉察到风裹了一丝冷气。 他刚要起身去添衣服，身后就恰好有人往他身上披了一件风衣。 沈观知摸了摸赵牧青的手，发现有些凉就捂进自己掌心。「注意身体。」 赵牧青没回復他，自顾自地挣开沈观知，伸手去抱小青，仿佛猫咪是他的暖手宝。 沈观知没在这里久留。赵牧青回到主卧的时候，依然不见沈观知，唯独留下床头的感冒药。 赵牧青视线没有在上面多做停留，随手把药塞进抽屉里。 他提前确认行程，沈观知生日结束之后，紧接而来的是shine新品线下发布会。恰逢换季，shine趁机推出秋季新款箱包，邀请赵牧青出席。 封回与他沟通的时候，无意间谈起有关首都服装展的事，赵牧青的知名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他自己在微博也关注过动态，首都时装展冲上热搜，不少人在微博底下互动。 [果然又是我欣赏不来的时尚，来看看帅哥美女] [倒数第三特别貌美，虽然看不懂时尚但这张脸一下子就撞我心上了] [这@precious_赵牧青，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别跟我说什么他结婚了，老婆是一种态度] 赵牧青微博的粉丝数也翻了一番。宋黎君特地来他主页点赞宣传视频，看到对方评论ip，赵牧青就知道人还在国外活动。 沈观知似乎有事要忙，shine线下当天，赵牧青跟助理来到现场后台。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总感觉略微发烫，以为是车上有点闷便没有在意。 赵牧青刚到后台，许久没见的师易东就迎上来，两眼都放着光：「赵哥，你现在比起之前可火太多了，我在业界都总听到你名字！」 「真的？」赵牧青没忍住好奇。 「真的，说你最近人气口碑都在急升，业务能力也越来越好，」师易东俨然一副小粉丝的模样，「都想跟你谈合作呢。」 赵牧青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还好我们公司先选了你，我就知道你能火，连咱们牌子都跟着火了，这场来了不少大人物。」师易东故作神秘地开口。 「有谁啊？」赵牧青也装作八卦的样子靠过去。 「一会不就知道了，」师易东连忙把准备好的服装塞进赵牧青怀里，「赵哥，先换吧。」 赵牧青接过服装，换好后从试衣间出来，发现走廊有人匆匆走过。按理说活动即将开始，这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动作，但赵牧青的直觉却偏偏提醒他不同寻常。 他跟着那人的方向而去，经过好几个拐角才到一处空荡荡的楼道里。 赵牧青就在楼上扶梯边，低头往下看，果然有人正在交谈。 是kent以及徐映堂，赵牧青没有实质证据的猜想居然并未出错。 赵牧青往下几个台阶，企图听清两人之间的对话内容。然而还没等他捕捉到一丝半点的话音，徐映堂就抬起手，按在kent的肩膀上，示意对方停止。 徐映堂蓦然抬起头，与赵牧青对上视线。 「赵先生，」徐映堂伪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活动不是要开始了吗。」 第92页 赵牧青甚至懒得跟对方多加解释：「没什么别的事，我回去了。」 徐映堂见他要离开楼道，下一秒不紧不慢地从赵牧青身边经过，即将错肩而过前他在赵牧青耳边出声。 「我上次在酒店说的还算数，想交换随时来找我。」 第46章 祭扫 既然简时故的视频已经交出来, 徐映堂所指的，固然是以帮他与沈观知离婚作为条件的事。 赵牧青已经表明过态度，甚至还在酒店房间里大打出手, 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徐映堂如此坚持。 他没把徐映堂的话放在心上，确认手机上的时间后前往后台，进行活动前的最后准备。这次发布会比之前他参加过的任何一场排场都要大，赵牧青心想shine最近看来没少赚钱。 活动持续大约一个多小时，赵牧青在即将结束时，才见到沈观知的身影出现在会场当中。对方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向他，但很快又不得不应付周围的人。 活动彻底谢幕之后, 赵牧青下意识在人群里扫过一圈，不见沈观知。以他的了解, 对方多半又是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他，于是不多在意, 径直回到后台。 赵牧青刚踏进后台休息间，就感到身上出奇的闷热，与他在车上时的那股闷热感类似。窗户分明透着凉风，赵牧青仍然感到没有丝毫缓解, 头还反而像被针刺一样地疼。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染了病, 正打算换好衣服让助理开车送他去医院, 然而没走几步, 脚步就没来由地虚浮, 险些直接栽倒下去。 「赵牧青，」沈观知恰好出现在他眼前，伸手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他将掌心贴在赵牧青的额头上, 显然是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他连忙抽回手, 将对方整个人抱起来，「你发烧了。」 「没这么严重，我刚刚还在……」赵牧青迷迷煳煳地在沈观知怀里挣扎一下，「你放我下来，我还好。」 沈观知没有动作。赵牧青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脑袋止不住地疼，末了他干脆选择放弃，支撑不住不必勉强，就把沈观知当免费保姆得了。 他任由沈观知替自己换好衣服，对方将风衣外套披在他身上，连最顶上一颗扣子都扣得严实。赵牧青被他抱着上车，到医院抽了血，取了药之后一路回到别墅。 沈观知扶着赵牧青，让对方靠坐在床头。他按照医嘱取出对应分量的药物，又让保姆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赵牧青面前餵对方吃下。 赵牧青难得听话张嘴，退烧药下肚之后，沈观知又扶在他手臂上，让他平躺下来。额头上冒出的细汗都被很轻地擦去，赵牧青余光瞥见沈观知拉开床头抽屉，对方视线显然落在那瓶原封不动的感冒药上。 沈观知没有出声，赵牧青也懒得搭理他，周遭静悄悄的正适合入睡，床上的人眼睛一闭很快就沉入梦乡。 赵牧青睡得很浅，其中晕晕乎乎地醒来过好几次，只能勉强看到沈观知的人影，一会替他擦汗，一会又将体温计放在他的腋下。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精神已经好了不少。赵牧青坐直身体，鼻子闻到一阵香味，侧过脸一看才发现床头放着一碗粥。 他捧起来喝了一口，不是厨师，是沈观知亲自熬的。厨师做的餐品几乎每天都吃，他不会分不出味道。 虽然平日里再怎么说沈观知的不是，但赵牧青不得不承认沈观知下厨的手艺不错，一碗粥很快就被他吃了个精光。 他本想让沈观知再给自己添一碗，然而对方并不在房间。赵牧青本想就这么躺着等沈观知回来，耳朵却蓦然听到楼下传来巨响，让他很难忽略。 就连小青也觉察到动静，在隔壁房间用力地叫了两声。 赵牧青身体好了许多，不至于像一开始动辄就要晕倒。他从床上下来，因为不确定是哪一层，他没有坐电梯，而是顺着楼梯下来边走边看，最后才在一楼看到沈观知站在大厅。 「推掉。」沈观知的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火花，「他不差这一份工作。」 赵牧青显然感受到气氛不对，没有再继续下楼，而是脚步顿在原地，观察沈观知的动向。 「这不是机会，是陷阱。厉书桥，我一直都信任你的决断，但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沈观知的语气又冷下去半分，片刻后索性挂断电话。 沈观知脚边散落着玻璃瓶的碎片，里面似乎原本装着什么，赵牧青看不太真切，现在也一併散落在地变成一片狼藉。 现在想来，这估计就是方才巨响的源头。 「沈观知，」赵牧青思前想后，还是认为自己有必要弄清楚状况，「出什么事了？」 「回去。」沈观知头也不回，半句话也不解释，语气带着命令般的生硬。 「我只是问……」 「回去，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赵牧青顿时不满起来，他难得因为一碗粥不打算摆脸色，沈观知就这副态度。「那你别乱砸东西，知不知道很吓人？小青都被吓到了。」 「你很珍惜徐映堂送过来的东西吗？」沈观知没忍住攥紧拳头，仿佛在忍耐什么，「回去。」 赵牧青眉头紧锁，堂堂大明星怎么就这么喜欢犯贱：「他怎么会送东西过来？」 「不要再问了。」沈观知说到这句的时候，下意识抬手扶了扶脑袋，指腹按在太阳穴上。 第93页 「你怎么了，」赵牧青注意到沈观知的异样，「头痛？」 沈观知没有回覆，他忍着剧烈的疼痛，用力扯过赵牧青的胳膊进了电梯。 不管对方挣扎，他硬是把赵牧青拉到床上，重新盖上一层棉被，最后自己离开房间，重重甩上门。 哪来这么多牛劲，赵牧青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 …… 直到赵牧青回到工作室，才从厉书桥那里打听到，某个国外的珠宝设计品牌来联繫过她，问赵牧青的相关情况。 赵牧青上网搜索品牌名称，才知道是徐映堂在海外开设的品牌。 如果是为了所谓的交易，徐映堂用这种方式就想讨好他，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没办法我只能推了，沈哥反应怎么这么大，」厉书桥不解地摸了摸下巴，「你知道什么吗，说来听听？」 「……」赵牧青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要不你关心一下其他模特？」 厉书桥顿感扫兴，干脆直接把赵牧青赶出办公室。 赵牧青看了一眼办公区的挂钟，现在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他约了简时故吃饭，顺带下午去扫简时夏的墓。 简时故是忽然提起这件事的，表示自己特地择了黄道吉日，选这天去扫墓恰到好处。 他特地提前完成自己的工作，向上司申请提前两小时下班，对方居然很轻易就答应了。 「太好说话了吧，你们那真就做完事就能提前走？」赵牧青坐在车子的驾驶位上，是他从沈观知停车场里开出来的轿车。 「我们那管得很松的，」简时故轻笑两声，「老闆还是你老公，你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呵呵。 赵牧青先跟简时故买了不少祭品，都是简时夏最爱吃的食物。除了菊花以外，简时故还买了纸扎品，除了常见的金元宝之类，他还买了一座纸学校。 「我姐她特想在东沅读大学，」简时故说着，还往学校里放了个纸扎小人，「我连导员都给她安排好了。」 「……」赵牧青认为导员这种东西还是没有比较好。 除了学校，简时故还买了纸手机纸别墅之类，生怕委屈了简时夏。赵牧青看得目瞪口呆，这年头祭祀品的种类都这么丰富了吗？ 车子一路开到墓园，两人被工作人员指引着到指定位置。 赵牧青站在简时夏的墓碑前，视线落在少女那张黑白色照片上。 在小县城的日子在脑海里闪过，赵牧青从口袋里摸出简时夏生前送给他的平安符，他一直好好保存着。 赵牧青忽然想起，自己答应过简时夏，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看来，真正守诺那天恐怕遥遥无期了。 「姐啊，」简时故将菊花放下在简时夏的墓碑面前，「好像有段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简时故将纸扎品扔进盆里，用打火机点燃：「这些好东西，你要真的能收到就好了。」 他忽然在墓前坐下：「现在吧，有个不大不小的事，我还拿不定主意。」 赵牧青视线下意识挪到简时故身上，最近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他就知道简时故不会忽然来这里祭拜。 「我在想要不要辞职做点别的，」简时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说小事又好像不是，说大了，我又不会因为这事彻底完蛋。」 赵牧青脑子里的某根弦没来由地绷紧：「你怎么会忽然这么想？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 「当然是不适合跟你聊啊，」简时故苦笑，「我问你，牧青，你是真心喜欢沈先生吗？」 赵牧青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我没那么傻的，我得罪了有钱人，怎么可能忽然就有工作，还有展会的事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脱身，」简时故抓住赵牧青的肩膀，紧张地在对方身上打量，「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赵牧青没有出声，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我不喜欢他。」 他根本无法想像自己要跟沈观知过一辈子。 如果简时故决定要走，他也没什么理由继续对沈观知言听计从。 第47章 我要离婚 「还说我辞职不跟你商量, 你结婚的事都没跟我商量，也好意思啊？」简时故伸出拳头，毫无力道地锤在赵牧青的肩膀上。 「这件事……你是怎么突然想到的？」 「有人告诉我的, 但我不认识他，是那个人忽然找到我，」简时故一边说，一遍摸着下巴思索，「他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还不信，但我回去想了又想，才发现确实很不对劲, 我跟沈先生其实没有什么交情，他帮我姐也只是出于好心而已, 本来也不欠我们的。」 他嘆了口气接着道：「展会的事也是，怎么可能网上忽然就会有那段视频……我知道我不会莫名其妙这么好运。」 赵牧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仅仅是为他的朋友送上一个安慰的拥抱。「没什么的，结个婚而已，你看我也没过得很差啊。」 「可是你不喜欢他啊，这可是终身大事,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啊？」简时故拍了拍赵牧青的背, 似乎想让对方放心, 「我都想好了, 没人请我, 我就给自己打工，开个影楼之类的，实在不行大不了就回去帮我妈管超市。」 「阿姨就是想你有出息才让你来东沅的, 怎么能让你回去？」赵牧青眉头紧锁。 第94页 「所以我呢，就先试着把影楼开起来, 不行就去做别的，天无绝人之路嘛。」简时故很轻松地笑笑。 赵牧青半晌没说话，还是简时故抬手戳了戳对方的额头：「又不是要当乞丐了，怎么这副表情？赶紧给我笑一下啊。」 「你还真是，」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不愧跟时夏姐是一家人啊。」 他忽然没来由地想，要是简时夏在，说不定也会这么对他说。 回去的路上，简时故坐在副驾，开始畅谈他对影楼的设想。一开始可能租不起地段太好的地方，就可以从小店开始做起，总有一天能开到市中心区。 赵牧青集中注意力开车，情绪很快冷静下来，停在简时故所租住的公寓楼下时，他才没忍住问出，自己从刚才开始就很在意的事：「告诉你的那个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徵吗？」 「这个啊，」简时故认真回想，「有点帅，胸肌挺大的。」 「……」赵牧青解开车门锁，「赶紧回去吧你。」 知道这件事的会有谁？沈观知？还是徐映堂？如果是这两个人，简时故不可能不认识，但很有可能是替这两人其中之一办事的。 沈观知答应过自己不会透露出去，他了解沈观知，对方不会对着他食言。况且他就是以简时故为把柄，让赵牧青戴上婚戒的，这么做不见得他有什么好处。 徐映堂在展会窃听到他与沈观知的对话，因此以简时故为开口调查了背后的前因后果也不是不可能。但目的是什么？让他和沈观知离婚？他之前不是打算以此为条件跟他交换吗？ 赵牧青顿时感到脑袋发昏，索性不再去想。 …… 赵牧青周一回到工作室，他最近空闲，来这里主要是处理一些芝麻绿豆的杂事。 刚进门没几步就碰上沈观知，对方很自然地将手背贴在他的额头上，看上去是没觉察出什么异样：「舒服吗。」 「我没事。」赵牧青没什么表情，扔下这句就匆匆忙忙要绕开他。大抵是在工作室里，沈观知没有伸手拦他。 赵牧青忙完自己的事，正打算乘电梯下楼，经过走廊刚好碰上简时故。对方旁边围着几个要好的同事，赵牧青之前也见过，其中也包括每次来都回答他问题的修图师，就连厉书桥也在。 虽然还没靠过去看热闹，但赵牧青已经隐隐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时故，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厉书桥摸着下巴发问，「该不会要回乡下娶媳妇吧？」 「我哪有啊，就是想试试别的，人生这么长那不得多体验一下。」简时故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其他人又七嘴八舌问了一通，基本上就是未来打算之类的话题，末了各种表示捨不得。简时故很快告别他们，注意到赵牧青在走廊另一头，他连忙凑过去搭话。「你今天怎么来了？」 「一点小事，不是我来还弄不了，」赵牧青拍了拍简时故的肩膀，「况且你辞职，我怎么能不来送你啊。」 「辞职而已，又不是要干嘛去了。」简时故忍俊不禁，他手里抱着个大纸箱，里面放的都是个人用品。赵牧青一直陪着他到楼下，帮忙把东西放到自己的车后座。 「还真是麻烦你了，」简时故坐进副驾驶，「又省了打车费。」 「我俩谁跟谁啊，还说谢谢。」赵牧青发动车辆，停在红灯路口时，简时故才没忍住出声问他：「那你跟沈先生的事怎么办？」 赵牧青动作下意识顿了顿：「我跟他谈谈。」 他没什么把握，但这事不能一拖再拖。 「没事的，离过婚而已，又不是坐过牢，」简时故蓦然就把话题跳往另一个方向，「你这个条件多的是人喜欢，二婚算什么，介意你二婚的肯定都不爱你！」 「……」重点居然在这里吗。 简时故忽然一拍胸脯：「放心吧，不论二不二婚，我都会永远当你的好兄弟！」 「谢了兄弟，」赵牧青无语，「要不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吧。」 信号灯转绿，赵牧青把简时故送到公寓，随后掉转车头，往别墅的方向而去。 …… 赵牧青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乘电梯上三楼，沈观知已经坐在书房里等他，觉察到自己的脚步声，沈观知的视线从平板上移开，落在赵牧青身上：「进来。」 赵牧青没兴趣跟对方拐弯抹角，他坐在沈观知对面：「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简时故辞职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沈观知没有出声，显然在等赵牧青先开口。 「离婚，」赵牧青的语气难得很冰冷，「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沈观知把桌面上的文件捏得发皱：「你以为我会同意吗。」 「我当初因为简时故的事跟你结婚，现在他不需要留在这里，我当然也要搬走。」赵牧青早就预想到这种情况，他故作冷静，「你凭什么不同意？」 「赵牧青，你可能忘了，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你任何有关离婚的事。」沈观知轻笑出声，仿佛认为自己胜券在握。 赵牧青腾地站起来：「沈观知，我不可能一直跟你这样下去。」 「我不在乎。」沈观知一只手抚摸过他的侧脸，「只要我不在协议书上签字，你就没有办法离开我。」 「不要看不起我，以为我就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赵牧青直接将沈观知的手拍开。 第95页 「很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你能有什么花招。」沈观知指节叩在桌面，走廊很快有人关上门，赵牧青听见落锁的声音。 「什么意思？」赵牧青下意识后退两步。 「五分钟，让你想办法从这里出去，」沈观知瞥了一眼腕上的手錶，「你还有四分五十秒。」 「玩这种游戏有意思吗？」赵牧青无法理解沈观知，但还是试着寻找能离开这里的方式。对方故作无事一般坐在原位，他不喜欢与沈观知独处一室的氛围，只会让他坐立难安。 他更不可能从三楼跳窗，门外已经落锁，更何况别墅里都是沈观知的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除非用暴力撞开门锁。 赵牧青凑到门边，用来上锁的是一根普通的细铁链，他伸手扯了扯，不确定连接的是什么锁，并且铁链很结实，要徒手扯断几乎不可能。 门缝小之又小，钻出去也必然做不到。 赵牧青试着在书房里寻找能够破坏铁链的工具，一边匆忙动作，一边诧异于自己为什么要陪沈观知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就因为他不想认输吗？ 他在周围转了一圈，显然一无所获，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沈观知毫无预兆地从座位上站起身，从身后靠近他，唿吸拂在赵牧青耳边：「五分钟，时间到了。」 「然后呢，」赵牧青一副冷冰冰的态度，「你想怎么样？」 「我的先生，连这里都逃不出去，却想要逃离我吗。」沈观知一只手缠在赵牧青腰上，他强行掰过赵牧青的脸，逼迫对方跟自己接吻。 「你松开我，」赵牧青的手推在沈观知胸前，企图与对方隔开距离，「就算离不了婚，我也不会再顺着你了。」 「你以为简时故从precious离职就万事大吉了吗？不论是你还是他，身上多得是麻烦。」沈观知没理会赵牧青的抵抗，吻从嘴唇一点一点往下挪，最后停在颈侧，「你还会有需要我的时候，赵牧青。」 「我不是非要求你。」赵牧青用力挣扎两下，但意料之内地，没能挣开。 「现在也不需要吗，」沈观知的掌心往下，即将抵达一个难以言明的位置，「嘴上骗得了我，但身体不会说谎。」 第48章 无视 赵牧青没有出声, 既然现在挣脱不了，反正以前也没少摸，就让沈观知再给自己免费服务一下好了。他有时候也无法理解, 自己为什么反应会如此强烈，尽管他的脑海里并没有叫嚣着什么。 沈观知显然意会到赵牧青的意图，他索性坐回到办公椅上，让赵牧青靠在自己怀里。腿上的人一边被摁着后脑勺接吻，一边承受着刺激，良久沈观知才终于放开他。 赵牧青一下子回不过神来，在沈观知怀里没有动。他看着对方抽过纸巾, 擦干净手上以及西裤上的污渍，嘴唇又在他侧脸上很轻地吻了一下。 他原本要躲开, 然而反应慢了半拍。赵牧青勉强恢復状态后，立马从沈观知身上下来, 拉好拉链后摆出一副与进书房前相似的敌意态度，不给对方多分一个眼神，就径直走到门前：「你也差不多玩够了吧，放我出去。」 沈观知又叩了叩桌面, 走廊外的人很快解开锁链。 赵牧青连忙走出门口, 原本想看看是哪一位, 却没想到对方熘得比兔子还快, 不然他高低得刁难几句。 …… 赵牧青原本不想管沈观知的死活, 随便沈观知睡不着还是吃安眠药，他都不打算再跟对方同床共枕。然而等他乘电梯到以前居住的四楼之后，才发现每一间房间都上了锁。 他简直忍不住嘲笑自己, 沈观知有别墅里任何一间房间的钥匙。不要说在别墅内，就算是东沅市内的任何一个角落, 沈观知也有办法找到他。 赵牧青视沈观知如无物，自顾自地躺进被窝，醒来的时候换好衣服直接离开。他暂时不需要回工作室，也不想被沈观知发现他私下购买的住所，就直接开车到简时故公寓楼下。 「来这么早啊，」简时故打了个哈欠，开门将赵牧青迎进来，「随便坐，想吃啥吃啥，我要睡回笼觉了。」 「就知道睡。」赵牧青拿他朋友简直没办法，虽然他本人也会睡到中午自然醒，但这不影响他嘲讽简时故。 简时故不好意思地轻笑两声，就重新钻回自己房间。赵牧青肚子饿得咕咕叫，他忽然有些后悔没有先在别墅吃顿早饭再出发。 赵牧青随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的钻石项鍊，思考应该如何处置。反正没有定位器也还有保镖跟着，提前摘下来没什么意义。 要不是担心外界风言风语，赵牧青简直想把求婚戒指也摘下来。 他不知道怎样将定位器取下来，但想来应该不是靠他自己就能摘的。要不是看在钻石值钱的份上，他早就随便扔进沿街的垃圾桶了。 腰链以及脚上的链子都被赵牧青装在盒子里带出来，他打算先想办法将上面的装置取下来，然后再出手或者寄卖，非要把沈观知的价值榨干不可。 赵牧青下楼买了份早餐，吃完就出发到附近数码设备相关的店里询问拆装置的事。 对方仔细摆弄一番，表示要拆下来有点难度，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 赵牧青固然不放心将东西寄存在这里，于是跟对方约好时间，亲自看着对方拆装置。 拆下来的定位器甚至没有赵牧青指甲盖这么大，包括链子上导电的元件也仅仅是一块小晶片。 第96页 赵牧青让对方自行处理这些小玩意，自己将钻石项鍊和链子带了回去，暂时托简时故存在看不见的小角落里。 做完这些，赵牧青回到别墅。他到得很不是时候，沈观知恰好结束工作，就坐在客厅中央，面色似乎不算太好。 赵牧青没打算理会他，迳自往电梯的方向而去。 「过来。」沈观知用命令似的语气。 赵牧青没理会。 沈观知索性从沙发上站起身，几步追到赵牧青身后，用力抓住对方手腕：「去哪里？」 「跟你没关系。」赵牧青下意识要甩开对方的手。 沈观知的手抚摸在赵牧青的脖颈上，那里空空荡荡，没有钻石项鍊的踪影。「不要以为拆了定位器和导电晶片，我就拿你没办法。」 「行啊，真要有办法那就试试。」赵牧青耐心全无，「又想玩什么游戏？」 沈观知摆了摆手，让所有保姆管家都退到门外，客厅里仅仅剩下他们二人。 「不是游戏，」沈观知直接将赵牧青抵在墙上，「我完全可以更直接一点。」 沈观知强行按住赵牧青的手臂，随后一口咬在对方的耳垂上，牙印清晰可见。 「不戴自己先生送的礼物，就戴别的。」沈观知视线移到赵牧青的锁骨，后者立马明白过来他的意图，下意识挣扎起来。 赵牧青硬是使劲，用身体撞开沈观知横在他侧边的手臂，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他立马就要遁走。 沈观知显然不打算让他如愿，从身后搂住对方，很快将赵牧青整个人压在地毯上。 赵牧青侧脸贴在地面，这个动作他几乎无法动弹，用力翻了几次身无果。 沈观知扯开赵牧青的衣领，一口咬在对方的肩膀上。 赵牧青失去挣扎的气力，他任由沈观知接着咬在他的锁骨，随后游走到腰间，顺着小腿一路停在脚踝。 沈观知最后吻在赵牧青的嘴唇上，这才满意地松开对方。后者身上布满深深浅浅的痕迹，他从地面上坐直身体：「路边的狗都没你这么爱咬人。」 「随便你怎么说。」沈观知指腹抚摸在赵牧青颈侧的牙印上。 赵牧青懒得再搭理他，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之后就径直乘电梯上楼。 …… 似乎是之前发烧留下的病尾，赵牧青时不时还会有两声咳嗽。 他随身带着润喉糖，平日里想起来的时候就吃一粒，勉强有些缓解。 赵牧青周末闲来无事就和小青待在一起，他刚从保姆手里接过猫粮，将猫碗倒得满满当当。 小青立马从猫爬架上下来，凑到猫碗前大吃特吃。赵牧青就在旁边看着，坏心情都顿时少了不少。 赵牧青抬手摸了摸小青的脑袋，还没等他看完猫咪吃完这顿饭，门外忽然传来动静。 他甚至不用抬头，也知道是沈观知进了门。对方将一碗雪梨汤端到他面前放下：「喝下去。」 赵牧青彻底无视他。「小青，慢点吃。」 「有意义吗。」沈观知凑近他，翻开赵牧青的高领，之前留下的红痕还没有消失。 「难道我对你言听计从就有意义？」赵牧青视线始终落在小青身上。 沈观知显然没打算与赵牧青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口舌上，他伸手捏过赵牧青的下巴，逼对方看向自己。「连一碗汤也不愿意吗，还是要先证明我没有动手脚。」 「跟动手脚无关。」赵牧青顿时显得很烦躁，恰好小青把食碗里的猫粮吃完，他挣脱开沈观知，抱着小青直接离开次卧。 …… 夏季烈日炎炎，赵牧青基本上不会在后花园久留，但如今秋季，午后一点暖阳从枝叶间渗下来倒是很恰好。他坐在花园的长鞦韆上，小青趴在他的大腿。 赵牧青自己试着联繫过律师，根据这个世界里现行的法律，离婚协议书要两人当着见证人的面签下才有效，沈观知自愿签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除此之外，其中一方有重大过错可以起诉离婚，否则就只剩下分居两年自动离婚的选项。 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他摸了摸小青的背，小猫似乎是被摸得舒服，没忍住咪咪叫了两声。他见今日阳光正好，本要摸出手机给小青拍两张照片，却蓦然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次卧里没带出来。 「还真是，」赵牧青下意识一拍自己脑袋，挠了挠小青的下巴，「你去帮我叼回来行不行？」 小青还是一动不动躺在赵牧青的大腿上，后者显然拿小猫咪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从鞦韆上起身，小青被他放在庭院地板上：「在这里等我啊，很快的。」 虽然很不想碰上沈观知，但现代人不能没有通讯设备，赵牧青再怎么不情不愿还是回到次卧。他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多走几步，就看见沈观知在讲电话。 并且用的不是沈观知自己的手机，而是赵牧青的手机。 沈观知显然觉察到赵牧青的动静，他没有继续出声回復电话另一头的人，而是不慌不忙地回过头，与赵牧青对上视线。 「手机给我。」赵牧青的态度很难说得上好。 沈观知将手机放到赵牧青掌心。后者下意识看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简时故。 「我刚才忘记拿手机了，」赵牧青走出门口，直到离沈观知的位置有一段距离才连忙解释，「你这是有什么事啊，忽然打电话给我。」 第97页 「这不是本来想请你帮我看一下店面吗，结果人家忽然通知我说有人要了，就没事儿了，不然你来陪我吃顿晚饭呗？」简时故语气听上去略显困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了好几个店面都这样。」 赵牧青握着手机的手蓦然用力，他有种没来由的直觉，发生在简时故身上的事并不是巧合。 第49章 背后的人 赵牧青与简时故约好午饭碰面的时间地点, 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回到次卧门口，沈观知恰好也正要离开。「不要再碰我的手机。」 「不过是替我的先生打发两句，」沈观知掌心贴在赵牧青的侧脸, 「不要以为自己藏得住秘密，有些事情我想知道，有很多种方法。」 赵牧青下意识用力捏紧手机：「简时故的事你知道多少？」 他还记得沈观知提过，他和简时故身上都有不少麻烦，显然沈观知掌握得不比他少。 「看来你也猜到。之前简时故来我的工作室，对方还至少给我几分面子。」说到这里，沈观知顿了顿, 「现在事情变得没这么简单，但不论如何, 背后的人要想办法做小动作轻而易举。」 赵牧青下意识抿了抿嘴唇，但他不愿意被沈观知看出来紧张。 沈观知觉察到他的反应：「我可以帮你, 都交给我。」 赵牧青固然知道这不是沈观知的好心，而是交换的诱饵。 他索性自顾自回头离开，乘坐电梯直达一楼，准备去赴简时故的约。 …… 赵牧青跟简时故约在一家普通的小饭馆, 现在恰好是饭点, 用餐的人很多, 简时故表示自己好不容易才占了个位置。 简时故到的时候, 先提前点了几个菜, 等赵牧青来了又将菜单递过去：「我还怕你看不上这呢，看看再吃点啥，这边家常菜做得特别对味。」 「小地方好吃的东西也多, 哪能看不上，」赵牧青接过菜单, 多点了一两个合自己口味的菜，「我才是吃腻了别墅的东西。」 「不过你离婚了也吃不到人家大厨做的饭菜了，没事，普通人也不比有钱人的大厨差。」菜还没上，简时故就先给赵牧青倒了杯白开水，表示自己又看中了几个招租的店面，让赵牧青过段时间一起去看看，帮忙比较比较。 赵牧青动作控制不住地顿了顿，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话音：「时故，这段时间先休息一下吧。」 「怎么了？」简时故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赵牧青的态度很不对劲。 赵牧青嘴唇翕动几下，他始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总之听我的，你也刚辞职，休息一会。」 「你有事瞒着我，」简时故用的是笃定的语气，「是店面的事，有人故意的，对不对？」 赵牧青没有出声，基本上等于默认。 「其实我也猜到，我也可以做点别的，你也不用太替我担心，」简时故嘆了口气，恰好服务员来上菜，他立马大动食指，「先吃吧，你也吃，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冷了就不好吃了。」 末了简时故还给自己和赵牧青开了罐啤酒，两个人互相碰了碰易拉罐，还不忘嘴里咒骂：「该死的有钱人，都去他的吧！」 赵牧青一直严格控制自己的饮酒量，一罐啤酒下去就没有再碰。简时故倒像是喝多了，还要赵牧青扶着他往外走，嘴里还叨着要回家，有钱人跟东沅市都一起滚蛋。 他一路送简时故到公寓楼下，还没进到电梯口，赵牧青毫无预兆地碰上一个看似熟悉的背影。对方戴着口罩，正靠在墙边摆弄手机。 赵牧青迟疑半晌，看了好一会才凑上前问：「宋黎君？」 「牧青？」宋黎君拉下来一点口罩，「好久没见你了，都是在微博上看到你的宣传。」 赵牧青正想客套几句，然而靠在他身上、原本还迷迷煳煳的简时故忽然动了动，嘴里还在止不住大骂：「有钱人都滚——」 「别管他，喝多了。」赵牧青连忙向宋黎君解释，毕竟宋黎君也算是在有钱人的行列之中。 「没关系，」宋黎君还是一贯亲切的态度，「怎么天还没黑就喝成这样？」 「没什么，就是想喝，一不小心喝多了。」赵牧青随口胡诌，扶着简时故正要告别对方，径直前往楼梯口，宋黎君却拦在他前面：「牧青，你不会撒谎。」 赵牧青怔了怔，宋黎君走到他旁边与他并排：「我先陪你送他回去吧。」 两个人将简时故送到公寓，赵牧青扶着人进房间，把人放到床上后就暂时退了出去。他一眼就看到宋黎君坐在简时故客厅的沙发上——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这套公寓原本就是宋黎君租给简时故的。 赵牧青犹豫再三，还是在宋黎君地注视下，将简时故打算开影楼，但是却在租店面上碰到阻碍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宋黎君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名片，塞到赵牧青的手里，「等他醒来了你交给他吧，记得报我的名字。」 「这怎么好意思，我……」赵牧青拿着名片愣了半晌，简直有一种不真实感。 宋黎君轻笑出声：「我们是朋友，而且对我而言不算麻烦。你朋友的事我也听说过一点，我大概知道对方是谁，他拿我没办法的。」 赵牧青心存感激地收下名片。宋黎君似乎还有别的事要办，交代完这几句就匆匆忙忙要离开公寓。 第98页 他一路送对方到电梯口，随后将名片放到简时故床头，用手机录了一段语音留言，都是关于方才宋黎君来访的事。 简时故睡得不省人事，门外的对话固然一句也听不见，赵牧青才录了这么一段简单复述。 做完这一切，赵牧青离开公寓，乘电梯直接下到底楼。他喝了酒没有开车，跟简时故打车过来的，回去也自然要打车回去。 还没等他在手机上操作，身后忽然有人捂住他的口鼻，直接将他往角落里拉。 赵牧青企图挣脱，对方却意外地力气很大，他不论怎么动作都只是徒劳。 直到自己被带入一条阴暗巷陌，赵牧青脸上的手才收回。 还没等他大声唿救，对方的气息就先贴在他耳廓：「赵牧青，听话。」 也是刚才过于慌张，否则他早该想到的，自己碰上这种事，一直暗中跟着他的保镖却无动于衷，除了偷袭者是沈观知本人，根本没有别的可能性。 赵牧青语气如坠冰窟：「你又想做什么？」 「瞒着我见别的男人，」沈观知掌心贴在赵牧青的腰上，「还要问我吗。」 「接了我的电话，不是猜到我要来找简时故了吗。宋黎君是我半路碰见的，我怎么提前预知？」 赵牧青企图讲道理：「我没必要再讨好你了，沈观知，放开我。」 「我不甘心，」沈观知吻过赵牧青的侧脸，一路往下吮吸到脖颈上，「我想我的先生依赖我，求我，成为我听话的人偶，只看着我。」 话到这里，沈观知蓦然用力将赵牧青从背后用力压在墙上：「可是他现在要依赖其他人，而且不是为了我。」 巷陌里的墙壁又冷又硬，赵牧青的侧脸被迫贴在上面，显然说不上好受。 「向我开口，不论是什么我都可以替你解决，想要什么都会给你，」沈观知抬手抚摸过赵牧青方才被他吻过的侧脸，「但你不愿意，我的先生。」 「你不值得。」赵牧青与沈观知多说一个字都是折磨。 「重要吗，赵牧青，现在你就在我的手掌心，」沈观知将赵牧青的脸转过来，「我会让你求我，听我的话。」 赵牧青咬紧下唇，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你可能认不太清现在的状况，简时故的事，推波助澜的是徐映堂。」 赵牧青没忍住一愣：「怎么会……」 「如果他的目的是想挑起你跟我之间的矛盾，那么他确实很成功。至于在这背后真正的目的，除了想跟我作对以外，我暂时没什么有把握的猜测。」 赵牧青在原地沉默许久，他倒是也有一个没什么把握的猜测。 「我不介意让他如愿。」赵牧青不打算在这时候把气势弱下来，他抬头瞪向沈观知。 「我会让你失望。」 沈观知吻在赵牧青的嘴唇上，他的吻侵略性极强，赵牧青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被迫打开齿关，连唿吸也被尽数掠夺。 「如果徐映堂看不到成效，他的行动只会继续升级，到时候就不是只针对简时故的店面这么简单，」沈观知几乎贴在赵牧青耳边说话，「可能是你，或者是你身边的人。」 沈观知的手放在赵牧青身上，一个极其暧昧的位置：「现在，收回你刚才的话，给你两分钟时间思考，要不要现在讨好我。」 赵牧青忽然想，简时故骂得很对，有钱人确实很可恶。 「我跟你回别墅。」赵牧青索性放弃挣扎。 「就在这里。」沈观知将赵牧青圈进自己怀里，似乎是在围困自己的猎物，不允许对方挣脱一丝一毫。 「你疯了？」赵牧青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在外面，随时有人经过的你知不知道？你不是从来不在外面吗？」 「我知道，」沈观知将自己的领带摘下来，塞进赵牧青嘴里，「不想被发现，就不要出声。」 第50章 划伤 赵牧青不太理解沈观知为什么非要在这里, 尽管风衣能够恰到好处地遮掩，沈观知选的角度也很刁钻，赵牧青还是始终抱有一种随时会被发现的恐慌。 「不要紧张。」沈观知不断地亲吻赵牧青的耳朵, 以至于后者有一种耳朵被沈观知气息彻底包围的幻觉。 赵牧青被抵在墙上，他几乎站不稳，到后面只能被沈观知抱在身上。 沈观知最后替他将衣物尽数整理好，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轿车的后座上。赵牧青就歪斜着倚靠在座位，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赵牧青躺在别墅主卧。小青十分嚣张地跳到床上，甚至将爪子踩在赵牧青的手掌。 「要么不理人, 要么就淘气得要命。」赵牧青从床上坐起身，将小青抱在怀里撸了几下。他下意识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没有见到沈观知的身影。 「小青，」赵牧青低下头跟猫咪对视, 「你说他要是一直不回来多好。」 赵牧青原本就是信口胡诌，结果他在别墅待了两三天没见过人，就连工作室也没捕捉到半点沈观知的身影。出于正常人的好奇心，赵牧青本想打听一下沈观知的去处, 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好像很关心对方似的, 最后还是索性闭口不提。 要不是保姆来打扫房间, 他还发现不了, 原来之前沈观知给他留了字条, 表示自己现在正在国外，有任何要紧事可以通过他在国外的电话号码联繫他。 第99页 赵牧青简直要笑出声，他将纸条撕成碎片, 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他打开手机新闻推送，第一条居然是财经新闻。赵牧青平日不关注这方面, 看来应该是很热门的信息，才会推到他的页面。 赵牧青随手点开，报导称海外某知名服装公司被曝出质量安全问题，使用不符合国际安全标准的材料，甚至涉嫌剽窃其他企业的设计。自今日股市开盘后，股价就一直在下跌。 公司方负责人暂未出面回应，表示需要进行内部调查，查清事件始末，会尽快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覆。 他对着这家公司的名称看了半天，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赵牧青在搜索栏输入，随意点进排行第一的页面，最后在人员构架里看到徐映堂的名字。 沈观知这段时间也恰好在国外，赵牧青忽然明白过来。 赵牧青退出网页，发现今日热搜都几乎被徐映堂霸屏。比起服装品牌本身，显然徐映堂更受关注，点进去还有不少粉丝表示这是公司内部问题，与他们哥哥无关。 不论如何，能看到徐映堂麻烦上身，赵牧青还是很快意。至于这场风波能不能过去，那就不是他要关心的问题了。 沈观知在国外处理完徐映堂的事，很快就回到国内。赵牧青原本一个人睡在大床上，清晨才迷迷煳煳感受到身边似乎有人靠近他，很用力地把他抱在怀里。 赵牧青下意识动了动身体，沈观知手掌抚摸在他的发顶，脸埋在赵牧青的颈窝：「睡吧。」 要不是实在困得不行，赵牧青早就翻身下床。 直到天光大亮，赵牧青从床上醒来，见到沈观知就坐在边上，用手掌很轻地碰他的脸。 沈观知在国外统共也就待了这么几天，赵牧青却发现他莫名憔悴了不少。见到他抬起眼皮，沈观知才慢慢收回手：「吵醒你了？」 赵牧青没有回话。 沈观知重新将他抱在怀里，没有其他动作，仅仅是用鼻尖蹭在他的脸颊上。赵牧青挣扎几下，没能挣脱，索性就放弃动作。 「陪我一会。」沈观知的唿吸很轻。赵牧青好几次以为对方已经熟睡，然而自己只要稍微动作，沈观知都会更用力地抱紧他。 赵牧青被这样当成人形大抱枕，动也动弹不得，索性闭上眼睛睡了个回笼觉。 …… 一开始赵牧青以为钻进他耳朵里的是沈观知的动静，但当他睁开眼仔细看，才发现房间门外站着的是许乘。 许乘平日里都不在别墅里出现。赵牧青下意识趴在门边，他听不清两人之间的谈话，只看到沈观知接过许乘手里的药片，直接服食下去。 还没等赵牧青继续观察出什么，他放在床头的手机蓦然响铃。 赵牧青立马凑过去接通电话，发现是简时故打过来，问中秋节要不要回去跟简母一起，一家人吃顿饭。 「要的啊，这怎么能不回去？哪天，我马上买票。」赵牧青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这么久没回去，不知道超市里有没有变化。 跟简时故约定好时间，赵牧青挂断电话，进入购票网站查看信息。还没等他下单，沈观知忽然回到房间内。 「想去哪里？」沈观知按住赵牧青正在手机页面操作的手。 「我回去看阿姨。」 「我陪你。」沈观知面不改色。 「你不配上桌，」赵牧青显然对沈观知的提议很不满，况且简时故知道他们结婚的内情，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沈观知，「难得过一次中秋，我不想场面弄得太难看。」 「我是你先生。」沈观知用力抓住赵牧青的手腕，「还是说你又想逃到哪里？」 「你有病吧沈观知？你的保镖天天跟着我，我还能逃到哪里？」 沈观知不打算与赵牧青陷入无谓的争吵之中，他掰过对方的侧脸，强行吻过对方的嘴唇。 赵牧青烦躁难忍，他用力一口咬在沈观知的嘴唇上，下一秒他嘴里尝到咸腥味。 「为什么？」沈观知突如其来地怒火中烧，他随手将床头柜上的东西一把扫到地上。 空着的花瓶跌落下去，碎片飞溅，赵牧青手上一痛，才发现自己被划伤。 沈观知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意外，动作下意识顿了顿，很快捧过赵牧青的手臂查看。 赵牧青一把将他甩开：「别碰我。」 他自顾自推开主卧的门，将自己锁在旁边的次卧里。小青大概是觉察到血腥味，凑到赵牧青脚边很担心地抬头看他。 伤口不深，放着不管也很快止住了血。赵牧青摸了摸小青的脑袋，希望能安抚住这只漂亮的小猫咪。 「疼吗。」沈观知在门外问他。 赵牧青没有回覆。 「医药箱在这里，」门外传来动静，听上去像是沈观知将什么放在了地面上，「我不是有心的。」 赵牧青没兴趣听他任何解释，他随手擦去手上的血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青的猫背。直到确认门外再没有任何人的动静，他才推开门，带着小青到后花园晒太阳。 …… 赵牧青在后花园一直待到傍晚，连小青也懒惰得趴在鞦韆上一动不动，他才忽然接到简时故的电话，问要不要出来吃顿饭聊一聊，店面的事已经有着落了。 这固然是好事，赵牧青想也不想就答应，让保姆把小青送回屋里，自己换了双运动鞋就出门。 第100页 简时故这回没有约在像之前普通的饭馆，而是一家颇为高档的酒楼。赵牧青刚找到位置坐下，就没忍住调侃两句：「怎么了这是，捨得这么大手笔，赚大钱了啊？」 「这不是特地请客谢谢你们俩吗，」简时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本来我没想开影楼了，没想到又是你帮我说这个事，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哦，还有宋先生。」 「这没什么，我在小县城的时候，什么事不是靠你打点，这点事就不要客气了啊。」赵牧青连忙把杯子都倒满茶，「行了行了，坐下说。」 赵牧青话音刚落，宋黎君就戴着口罩出现在包厢门口。简时故立马热情地把人迎进来，给宋黎君腾了最中间的位置。 宋黎君见状没忍住轻笑出声：「也不用这么夸张，我只是给了张名片。」 「这名片含金量大啊。」简时故立马双手为宋黎君捧去菜单，后者显得很不好意思，简单点了几个菜就递到赵牧青手里。 赵牧青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拍了拍简时故的背：「干什么你，弄得人家浑身不自在。」 简时故听言连忙道歉，宋黎君固然没在意这回事。菜端上来之后，几人边聊边吃，第一个话题自然是店面的事，简时故这段时间被介绍了好几个位置，最后选定租了个位于街尾的两层店面，客流量不算大，但租金也实惠很多。 赵牧青显然很替他高兴：「那什么时候能开业？」 「早着呢，要装修，要各种规划，还要请人，可不容易啊。」简时故连忙将食物咽下去道。 宋黎君很快表示自己认识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可以为简时故提供意见。简时故看上去就差当场给宋黎君跪下了：「你简直是我再生老爸啊，真不知道怎么谢你。」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最近工作多吗？」赵牧青下意识问。 「不忙，原本有海外公司的邀约，不过最近推了。」宋黎君很随意地嘆气，「可能你们也听说过，最近在热搜榜上，股价跌得很厉害。」 赵牧青动作一顿，看来沈观知的这一击确实给徐映堂造成了重创。 在宋黎君视角，不论是简时故还是赵牧青，都与这家服装公司没有太大关系，仅仅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谈。因此在这顿饭结束后，赵牧青都没能从宋黎君嘴里听到太多相关的信息。 宋黎君带上口罩，提前下楼被司机接走。赵牧青没让人来接，他跟简时故并排下楼，正要打车，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拦住。 「那不是来接你的吗，我认得你老公……咳，沈观知的车。」 第51章 绑架 赵牧青正要扭头就走, 然而车子驾驶座的车窗毫无预兆地降下来，后面并不是预想中沈观知的脸，而是许乘一脸亲切地朝他打招唿。 简时故很识相地闪到一边, 赵牧青思虑再三，还是坐上了车。「是找我吧。」 「算是吧，主要是观知让我来看看你，」许乘没急着发动车辆，「观知现在暂时住在我的医院里，他现在情况忽然恶化，我正在想办法出新的治疗方案。」 赵牧青没出声。 许乘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观知没跟我说什么, 是我自己希望你能看看他，你知道他不适合吃太多药。」 「我不会去的。」赵牧青甚至不需要思考。 「没关系, 我来的时候也没多大把握，」许乘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漫不经心地叩了几下, 「我作为局外人很难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他顿了顿，又继续开口：「我和观知从小就住在一起，虽然我爸妈很尽力想对他好，但他好像一直在亲生父母的阴影里走不出来。那时候我年纪还小, 不懂得开解他, 爸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时候他们没意识到观知有心理病, 也没想过带他看心理医生。」 在幼年许乘的眼里, 沈观知话很少，不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开朗活泼，阴沉得难以和其他人融入在一起。养父母想要开解他, 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但许乘还是固执地认为，沈观知是自己要看好的弟弟, 每次都跟他一起放学回家，尽管沈观知总是不说话。 虽然这些年沈观知在家里都能吃饱穿暖，但看上去却总是那一副沉默的样子。许乘有一年夏天拿着水枪滋他，本以为对方会想加入自己一起玩，结果沈观知哭得比什么都惨。 许乘摸他的头，让他不要哭，还问他想要什么，哥哥给你去买。 「我要爸爸妈妈，我想跟爸爸妈妈一起住。」沈观知擦着眼泪。 许乘忽然不敢再说话了。沈观知就这么一天天长大，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不懂事，也知道许乘不是故意要欺负他，养父母对他也不算差，但始终缺乏一种归属感。 他这样沉默、冰冷的人，好像根本融入不了这个家里的热闹。 离开许乘家中之后，沈观知的身边安静了许多。同学眼里的他生人勿近，仅仅剩下与过去的家人偶尔交流。 作为珠宝设计师成名之后，接近他的人并不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让赵牧青留下来。 「观知是我很重要的弟弟，所以我现在想照顾好他，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立场。」许乘迟疑片刻，还是开口。 赵牧青并没有什么波动：「我知道。」 「对了，」许乘扫了一眼后视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繫我。」 第101页 …… 赵牧青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联繫许乘的机会，全然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趁沈观知这段时间不在别墅，赵牧青大摇大摆地出门，为了中秋节回小县城，特地去店里购买东沅市特产。 现在商家营销策略层出不穷，为了抓顾客眼球，推出不少口味古怪的月饼。 赵牧青不敢轻易尝试，挑来捡去还是选了最普通的莲蓉月饼，到柜檯付款。 他刚提着大袋小袋离开店里，沿街没走几步，就觉察到身后似乎有影子在跟着他。 现在还是白天，对方恐怕并不是想要动手。 赵牧青回想起在桃屿市，也有人在他下楼买东西的时候尾随他。 尽管是没什么根据的猜测，但如果背后是同一波人，上次kent有嫌疑，那么这一次始作俑者直指徐映堂，毕竟这两人之间有莫大的关联。 赵牧青不打算打草惊蛇，他让自己显得尽可能自然，坐上车之后第一时间联繫许乘。对方表示他会提醒保镖多注意，让赵牧青出入也多留心。 挂断电话，赵牧青自行开车到简时故公寓楼下。他跟简时故商定好出发的时间后，就各自在做准备，此时此刻正好碰上简时故点算前段时间买好的伴手礼。 「你说要不要带点鸡鸭鱼回去？」简时故回过头，居然很一本正经地问赵牧青。 「不是，你认真的啊？」赵牧青两眼一黑，「别的先不说，活鱼你带到早就死了。」 「那我装点水？」简时故摸了摸下巴。 「……」赵牧青扶额，「放弃吧大哥，求你了。」 虽然赵牧青认为东西已经足够多，但简时故还是一副不太满意的模样。大抵是因为一年没回去几次，简时故还是希望能为母亲多带点惊喜回去。 以免简时故再提鱼的事情，赵牧青连忙出声让他难堪：「这么想准备惊喜，你带个对象回去呗。」 「哎你这，」简时故顿时被戳到痛点，「你这就不对了啊，你怎么不带你老公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出发当天，赵牧青简单收拾好行李，将所有伴手礼塞到后备箱，再次将车停在简时故公寓楼下。等简时故上车，不仅后备箱塞满，连后座也放了不少东西。 「没买鱼吧？」赵牧青没忍住问。 「那怎么敢，」简时故笑着摸了摸头髮，「你都那么说了。」 赵牧青这才放心发动车辆。高铁站离公寓这一头不算太远，一路上不堵车二十分钟以内就能到。他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机，沈观知这段时间一直没联繫他，看来是病煳涂了。 他莫名心情很不错，开车的时候还随手播放了音乐电台，等红灯的时候跟着哼哼。简时故也没忍住跟着唱起来，车内顿时一阵鬼哭狼嚎。 赵牧青停好车，跟简时故去办了行李託运，随后就在检票口准备进站。还没等他从包里摸出证件，简时故忽然提出自己要去洗手间，让赵牧青稍等片刻。 他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时间，大约还有一个多小时发车，没多想就任由简时故离开检票口。赵牧青坐在边上无所事事地刷手机，直到离发车还剩半小时，他才没忍住要打电话催。 不会是瞒着他去买鱼了吧？还等店家给他杀鱼？赵牧青刚要拨通电话，简时故本人却先打过来，他下意识立马接通：「你去的什么洗手间啊，别是偷偷去菜市场了吧。」 简时故在另一头没出声，赵牧青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又叫了一声对面的名字：「简时故？」 对面陆陆续续传来赵牧青无法辨别的杂音，他立马觉察到不对劲：「你是谁？简时故在哪里？」 对面索性挂断了电话。赵牧青立马离开检票口，从附近的洗手间开始找人，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不停地喊简时故的名字。 正当他一无所获，打算到附近菜市场找人的时候，手机毫无预兆地振动起来。赵牧青摸出手机，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消息，要求他一个人前往某个陌生地点。 赵牧青固然看得出这其中有古怪，但自己在明对方在暗，他很难瞬间想出其他方案来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 想到自己应该还有保镖跟着，赵牧青深吸一口气，还是按照对方的指令前往。他按照导航七拐八拐，总是在即将迷路的时候收到对方的提示简讯。 很显然，对方一直在监视他。 他一边继续前进，一边偷偷摸摸企图用手机联繫许乘，却发现网络中断，连电话都拨打不出去，显然是有信号干扰。 赵牧青不由得紧张起来，对方显然有备而来，直觉情况应该比他想像得更糟糕。 周围人烟越来越稀少，赵牧青深唿吸一口气，用余光观察四周，手掌已经不自觉攥紧拳头。 他甚至还没真正抵达简讯里提及的地点，就忽然觉察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然而等到他转过头，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莫名其妙晕了过去。 …… 赵牧青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住手脚，嘴巴也不知道被塞了什么，躺在一辆面包车的后座上。他勉强动了动身体，发现捆住自己的是束带，基本上很难挣脱开来。 他企图直起身子，观察司机的长相。然而对方戴着口罩，穿得又严严实实的，赵牧青几乎看不出什么。 第102页 「别乱动。」司机显然从后视镜里觉察到赵牧青的动静，很没好气地出声喝止他。 原本赵牧青还没有头绪，声音一出来，他脑海里就瞬间对上了人，大概有八成把握不会出错，开车的人是厉书桥的前男友kent。 直接来这么大的动作，看来徐映堂是想鱼死网破了。 车子开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赵牧青几乎昏睡过去，才终于停下。kent从驾驶位上下来，打开后座的门，很不客气地用手背拍了拍赵牧青的脸：「醒醒，别睡了。」 赵牧青睁开眼睛，下一秒他直接被kent拉下车。 他快速观察四周，这里荒无人烟，除了杂草就是枯树，唯独中央立着一座破旧的小屋。 kent拎着赵牧青的衣领，硬是把他往小屋里面拖：「进去。」 第52章 威胁 赵牧青就是不想进也得进, 不知道这些人给他动了什么手脚，他身上丁点力气都没有，就像是个泄了气的娃娃。 小屋里勉强算是干净整洁, 赵牧青被关到最里面的房间，kent把他绑在椅子上，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口。 赵牧青无聊得开始数墙上有多少个洞，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想来上一把斗地主。倒不是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徐映堂达不到目的，自己就暂时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现在还没有人给他录视频接电话, 谈判尚未开始，不慌。 赵牧青怀疑自己起码等了一个小时, 才终于有口罩男出现在房间里，跟他面对面坐下。对方显然不打算遮掩, 直接摘下口罩。 「简时故怎么样了？我的保镖呢？」赵牧青被徐映堂抽出嘴里的异物，没忍住发问。 「他没事，估计已经回去了。至于你那些保镖，跟你一样被我的人迷晕了。」徐映堂嗤笑一声, 「赵牧青, 我有时候会好奇, 你放弃我选择沈观知, 有没有后悔过。」 「很重要吗？」赵牧青满脸莫名其妙。 「那好, 不聊这个，我们聊正事。」徐映堂往后靠在椅背上，神态显得极为傲慢, 「要不是沈观知，我现在还不至于这么狼狈。」 徐映堂一把抓住赵牧青的头髮：「我到要看看, 他的宝贝先生没了，沈观知会不会比我现在更狼狈。」 「我看你也不像这么无聊，」赵牧青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模样，「想跟沈观知谈条件，要开视频打电话什么的就赶紧吧，晚点我就要睡着了。」 「你很识相。」徐映堂很快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另一头很快接通，但赵牧青听到的是许乘的声音：「我知道小青在你手上。」 赵牧青头皮发麻，他回去必须强制要求许乘不准用这个来称唿他。 「让沈观知亲自跟我谈，」徐映堂使用了变声器，他挑了挑眉，点开视像通话，让许乘一瞬间捕捉到赵牧青被绑在椅子上的状况，「还是说他在沈观知眼里就这么不值钱？」 许乘在电话另一头沉默片刻。徐映堂用的是免提，赵牧青也能将电话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很快电话另一头换了人。「说话。」 「沈观知，你做了什么好事我就不再重复了。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投钱，把我公司流失的资金补上，要么，」徐映堂说到这里，下意识顿了顿，「把dryad交给我。」 「dryad已经不存在了，执着于它没有意义。」沈观知的语气故作冷静。 「言下之意，就是你选投钱了。既然你的人这么神通广大，我猜我蒸发掉了几十亿，你也应该很清楚吧。」徐映堂嗤笑出声。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我需要时间。」 赵牧青显然听到这段发言，连忙张口大叫：「等一下，沈观知你别乱来啊，几十亿你连我都不给，你给这玩意？」 「闭嘴，」徐映堂伸手用力捂住赵牧青的嘴，「一件定制设计就卖几百上千万，你沈观知凑几十亿，我看最多两天就够了吧？」 「你别碰他，他但凡少一根头髮，你一分钱都收不到。」沈观知的语气顿时阴沉下来，「让我看他。」 徐映堂用异物重新将赵牧青的嘴堵上，再次切换视频，这回让沈观知多看了赵牧青几眼。「怎么样，是你先生吧。」 「我答应你，两天。」沈观知听上去很紧绷，「但我要求至少每四小时就要让我跟我先生视频，我要确认他的安全。」 徐映堂答应他的要求，电话很快中断。随后徐映堂似乎没兴趣再与赵牧青多谈，径直离开房间。 …… 赵牧青一想到几十亿要流到徐映堂手上就心疼。倒不是他心疼沈观知的钱，而是徐映堂根本就不配，这钱还不如落在他手上。 徐映堂走之后，房间里换了两个戴着口罩的陌生男子看着他。这两个人就像两尊大佛似的，一左一右坐在他两边，全程不是刷手机，就是喝止他别乱动。 赵牧青认为这十分不讲道理，人被绑着这么几个小时，不动会坏掉的。 直到吃饭的时候，赵牧青才被解开手上的束带，嘴里的异物被取出，但脚还在被严严实实绑着。果然被绑架伙食就是糟糕，他在这儿黄豆拌豆腐，那头绑匪一人一个烧鹅腿。 「两位大哥，」赵牧青小心翼翼地问，「你俩这么看着我，一天多少钱啊？」 「关你什么事？吃你的饭去。」其中一位没好气地打发他。 第103页 赵牧青尬笑两声：「别这么绝情啊大哥，我这不是被绑得难受吗，要不大哥给我松个绑，我保证不会逃走，行吧。」 「信你？」绑匪大笑出声，「给你松绑，你不得跑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看着我，我怎么跑得掉啊。这样，你们也知道我老公特有钱，等我出去了我让他给你们点好处。」 「等你出去了，那不得把我俩抓起来？」其中一位绑匪怒而拍桌，「不要以为我们是傻子，老子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该死，这届绑匪没那么好煳弄。 赵牧青把碗里实在说不上好吃的饭给吃光，他平时吃得多，这么一碗饭下肚还觉得饿。别墅没什么好的，至少钱够花饭够吃，怎么也比被绑架强。 被重新捆好双手，赵牧青再次望着对面的一堵白墙发呆。按照他的估计，沈观知这两天不可能光顾着筹钱，想必也在暗中加派人手寻找他的下落，甚至已经和警方密谋合作。 赵牧青打算这段时间尽力留下有效线索，大晚上他趁绑匪还没睡下，连忙呜呜叫了两声。 绑匪显得很不耐烦，将堵住赵牧青嘴巴的异物取下来：「你什么毛病？」 「想上厕所，大哥，行行好吧。」赵牧青讪笑，「我要憋出毛病来，两位大哥也不好交代吧？」 「真麻烦。」绑匪啧了一声，因此不得不解开赵牧青身上的束缚，让对方可以自由活动。 尽管赵牧青几乎没离开过房间，但刚被带进来的时候，小屋内简单的结构就被一览无遗，他确信屋内没有类似洗手间的地方。 赵牧青的猜测没有错，他被一路带到一处隐蔽的小树林子里，绑匪一左一右盯着他：「赶紧的。」 「大哥，你俩能背过身去不？」赵牧青颇不好意思地开口。 「受不了你一大男人的，扭扭捏捏，」绑匪一边回过头，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谁要看你那小东西。」 赵牧青简直要发脾气，说谁小？ 他深知现在不是该计较的时候，只好勉强咽下这一口气，快速解决完问题。离开之前他特地将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摘下来，扔到山脚下。 …… 「现在怎么办？」许乘在私人病房刚挂断电话，视线就没忍住落在沈观知身上。 沈观知这段时间一直没来由地虚弱，但得知赵牧青的消息后，他顿时肾上腺素急升，还是许乘给他餵了几片药才勉强冷静下来。 「做两手准备，现在先看我帐户上能动的钱一共有多少，」沈观知眉头不自觉蹙起，「另外你再派人去翻看赵牧青这段时间的踪迹，任何细节都可以，看看会不会有线索。警方那边我有关系，会让他们秘密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你不会真的要给钱吧？」许乘连忙在沈观知床头坐下，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我不知道。」 沈观知沉默片刻。 「我不可能拿他来赌。」 许乘这段时间既要观测沈观知的身体状况，又要接收赵牧青那边的消息，以至于忙碌得脚不沾地。赵牧青被绑架的消息没有传播到外界，整件事只有这么几个涉事者知道。 沈观知也没有办法安心接受治疗，他不断地拨打电话，联繫所有能够联繫的人，好不容易才从搜查的人员手里，拿到一枚绿钻钻戒。 这枚戒指沈观知不可能认错，是他送给赵牧青的结婚戒指。钻石很坚硬，不会摔碎。 「哪里找到的？」沈观知问。 「就在一处山脚下，我们的人搜了，发现山上有一间小房子，里面显然有人待过，有吃剩下的碗，墙面上还有人刻意留下的痕迹。」 对方将照片递到沈观知手里，发现墙壁上很小地写着赵牧青名字的缩写。 「他们应该是转移位置了，我们很小心，没有被发现，」对方顿了顿，「可能做事确实很谨慎，会定期转移地点。」 沈观知手里紧紧攥着钻戒，没理会上面青筋已经乍现。 还没等对方汇报结束退出病房，沈观知的手机蓦然响起。不出他所料，是一个陌生来电，甚至与上一次打过来的时候不一致。「让我看他。」 徐映堂开启视频，镜头对准赵牧青。 只见赵牧青像之前一样被绑在椅子上，背景已不同于之前，显然更换了地点。 然而最刺眼的，还是赵牧青耳边那一道细微的血痕。 第53章 山崖之下 赵牧青本来不想伤得这么重, 他一开始的想法是划破一点儿皮就差不多，结果不小心失手就流了血。 他趁着绑匪给他送饭时候动的手。每天来看管他的绑匪都不一样，有的很难缠, 有的倒是好煳弄些，赵牧青三言两语就能让对面给他解开所有束带自由吃饭。 赵牧青一想到徐映堂可能莫名其妙就能收到沈观知几十亿，后槽牙都快磨碎了。他晚上难得睡不安稳，没来由想起之前打电话，沈观知扬言他只要少一根头髮，徐映堂就收不到钱。 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趁着吃饭时间,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假装不小心将碗摔碎。绑匪听到动静，立马对着他骂骂咧咧, 赵牧青立马狗腿地连声道歉。 太隐蔽的地方不容易察觉，太明显的地方赵牧青怕毁容, 思来想去还是在耳朵边上轻轻划一道口子。 绑匪忙着收拾忙着下山，随便将他绑好之后，旁的没多管就直接离开锁门。恰好徐映堂没多久就进来开视频通话，赵牧青耳边的血迹还没干涸, 就被沈观知的视线捕捉到。 第104页 「疼吗, 」沈观知在另一头问他, 「他们怎么对你？告诉我。」 以免沈观知怀疑徐映堂那边的人会下哑药之类伤害赵牧青的声带, 每次通话赵牧青都有发言自由, 但手脚始终被牢牢束缚住：「我不疼，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啊？你也知道，我是模特, 靠脸靠身材吃饭的。」 「徐映堂，我提前说过, 如果他受到一点伤害，我不会给钱，你也同意了，是吗。」沈观知的语气顿时冷到极点。 徐映堂顿时眉头紧锁。实际上赵牧青耳边的伤非常不起眼，要不是沈观知提出来，徐映堂自己未必能注意到。「不过一点小磕小碰，这种程度的伤很快就能癒合。沈观知，不要藉机反悔。」 「反悔？食言的是你。」沈观知已然有了怒意。 「听好了，沈观知，你只是想要你先生平安无事回去而已，我保证他的伤会恢復如初。相反，如果你不继续筹钱，我不可能放他离开。」 「下次通话，我要看到我先生完好无缺的样子。」 徐映堂答应他的请求，结束通话之后很快联繫了私人医生到这边，替赵牧青看伤。非常小的一道伤疤，但因为赵牧青失误，伤口有一点深，但要恢復如初也不是问题，定时上药过一两天就能好。 赵牧青看着私人医生僵硬的神情想，为了这么一小道口子来这荒山野岭，估计对方会认为钱难赚那什么难吃。 伤口的恢復速度决定赵牧青下一次与沈观知进行视频通话的时间，这样一来赵牧青受伤还为沈观知拖延了时间，不算失败。 徐映堂倒是显得很不耐烦，私人医生这段时间都定点来看赵牧青，每次他都见医生要在电话里应付徐映堂，上班上得窝囊得很。 赵牧青的伤口恢復得很快，一天过后就只剩下淡淡的一道疤。他原本正认真思考要不要再给自己划一口子，绑匪就开始直接往他嘴里餵饭，不管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肯解开他的手。 这些人动作粗暴得不行，也不管他吃没吃完就塞进来下一口，就算赵牧青平时吃东西再快也受不了。 赵牧青忽然没来由地很想沈观知，至少不会把饭甩他脸上。 …… 「你也不用太担心了，」许乘替沈观知收拾病房里的随身物品，为了更方便处理赵牧青的事，沈观知当即决定出院，跟警方那边好好谈谈，交换手上的情报，「徐映堂还指望你给钱，不会伤害小青的，那伤口也不严重。」 沈观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那边怎么说。」 「我已经把你发过来所有视频电话的录屏都发过去了，应该还在找线索，暂时没有新的消息。」许乘将所有物品打包好，交给边上的生活助理。 沈观知出院第一件事就是与相关人员面谈。他从自己的眼线里搜集到情报，再与警方交换，如此才勉强有了眉目。 当日眼线搜索山上小屋的时候，发现坐过的椅子还是热的。能在短时间内走得这么快，并且不被他们碰上，首先排除是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转移。 警方发散人手在各条可能转移的路线上调查，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藏匿地点。 沈观知必须留意徐映堂有没有再次转移人质。他再一次收到对方来电是在晚上，确认背景没有变化，他给许乘一个眼神，暗示对方发送消息。 这次电话很简短，徐映堂拉近景，让沈观知看清楚赵牧青耳朵上原本有伤的地方，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疤痕。 赵牧青对着沈观知又是一通不要给钱的大吼，徐映堂显然不乐意听，最后要求沈观知在最后二十四小时内筹够款项后联繫他，飞快挂断电话。 沈观知眉头紧锁，所幸的是，警方的确成功在二十四小时内搜索到人质的下落，当即决定出发将绑匪一网打尽。 他跟着警方出发，车子一路向郊外开去，沈观知这才意识到困住赵牧青的地点在山上。 警方用了不少时间，才将车开上陡峭得危险的山路。毫无疑问，从山上摔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会粉身碎骨。 山上仅有一间小屋，所有人迅速包围，警察直接闯入小屋，尚在屋内的绑匪顿时乱成一团。 等到警察将人带出来，沈观知立马观察每一个走出小屋的人的脸，没有一个是赵牧青。 他实在沉不住气：「抱歉，我想知道，我先生在不在里面。」 「警方暂时没有找到他，初步怀疑绑匪已经将人带走，我们现在正在附近搜索。」 沈观知立马开始四处寻找，警方以危险为由企图拦住他，然而他半点不听劝，继续自顾自在山上搜索。 他最后停在山崖边，往前几步就会摔下去的距离，沈观知终于听见附近的草丛有动静。 沈观知迅速回过头，草丛里果然有人呜呜叫了几声。 他立马凑过去，kent捂住赵牧青的嘴一直藏在这里。 「你逃不掉的，放弃吧。」沈观知站在kent面前，「躲在这么危险的山上，还在山崖边上蹲守，你们很擅长危中求机。」 「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徐先生他现在……」kent说到这里蓦然一顿，「要不是徐先生给我这份工作，我还在露宿街头，所以我必须做完我所有能做的事。」 「那我也必须找回我的先生。」沈观知二话不说，朝kent扑过来，企图将赵牧青带回自己怀里。 第105页 赵牧青还被绑着手脚，在边上看了半天帮不上忙，急得心里直冒火。 直到沈观知被逼到山崖边，眼看kent就要出手，赵牧青直接用身体撞过去：「小心！」 这不撞还好，一撞就直接把沈观知撞出山崖，连同自己也飞了出去。 赵牧青闭上眼感慨，没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居然要跟沈观知死在一起。 他暗暗在心里许愿，希望黄泉路上不要再碰上沈观知，他一点儿也不想跟沈观知当一对鬼夫夫。 赵牧青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落，他并没有马上落地，而是先摔到了树丛顶上，两个人一起受到缓冲。 沈观知立马把他抱在怀里，一只手掌护住他的后脑勺。 树枝下一秒断裂，两个人这才真正摔落在地。赵牧青睁开眼，发现沈观知垫在他的身体底下，掌心摸了摸他后脑处的头髮：「有没有事？疼吗？」 赵牧青怔怔地看向沈观知，对方始终用很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怎么不说话，吓到了吗。」 「没，我没事。」赵牧青连忙从沈观知身上起来，对方也缓缓从草地上坐直身体，抬手擦去赵牧青脸上的脏污。 「他们对你很差吗，」沈观知掌心很轻地触碰赵牧青的脸，「你瘦了，很多。」 「没什么，回去吃几顿就回来了，他们就是给的饭太少，也没打我什么的。」不知道是不是赵牧青的幻觉，沈观知看上去很虚弱，也就这种时候赵牧青不会跟沈观知置气。 「没受伤就好。」沈观知收回触碰赵牧青的手，他试着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意料之中的，摔坏了。 至于赵牧青，被绑架之后就没有过手机这种东西。 「等其他人来找到我们。」沈观知勉强站直身体，表示他们现在需要尝试找一个合适的庇护所，风实在太冷。 赵牧青刚要跟在对方身后一起走，他一抬眼，这才发现沈观知背后一道长长的血痕，似乎是方才被树枝划伤，现在还在持续出血。 「沈观知！」赵牧青连忙拦住对方，不让人继续走，「你不要再动了，你背后伤得好严重，好多血……」 「没什么，我还能坚持。」 「你坚持什么啊坚持，再坚持下去死了怎么办？」赵牧青虽然不满沈观知，但至少没到如此恶毒的地步，「你起码别死啊，不要死在我面前，求你了。」 赵牧青忽然回忆起简时夏生命最后的瞬间，他不愿意再经歷一次。 「你等等，我想想办法，」赵牧青思虑再三，随后急急忙忙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我，我先试一下。」 第54章 我追你 赵牧青身上还穿着被绑架之前的长风衣和毛衣, 绑匪还算有这么点良心，没有把他衣服扒了让他吹冷风。 反观沈观知，身上就穿着一件衬衫, 背后还被树枝划破染血，看上去狼狈得很。赵牧青将外套和毛衣脱下来，顶着冷风将最里面的衬衫解开扣子，用来包扎沈观知背后的伤口。 他扶着沈观知靠在树干旁边坐下，为了不碰到伤口，沈观知只能侧身靠着。 赵牧青紧紧盯在沈观知的伤口上，血还没有彻底止住, 他慌慌张张地问沈观知：「你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好一点？」 「没什么，不会死的。」沈观知很轻地碰了碰赵牧青的脸, 对方面上是遮掩不住的担忧的神情，「不要因为我难过。」 赵牧青很想反驳几句, 但想到眼下情况极端，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嘴。 他不知道陪沈观知在树底下坐了多久，久到赵牧青简直想数地上的落叶片解闷，沈观知才出声问他, 徐映堂有没有向他透露过什么消息。 赵牧青很认真地回忆起自己在当人质的这段时间。徐映堂仅仅会在需要拨电话的时候出现, 大部分时间都不会跟他私下谈话, 偶然有电话以外的交流, 基本上都是关于dryad。 徐映堂显然想从口中套出有关dryad的下落, 表示只要赵牧青愿意提供哪怕一点有效消息，就可以让他自由活动。 赵牧青不吃这一套，徐映堂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他始终想要的是dryad, 」沈观知没忍住皱了皱眉头，「甚至他可能并不缺几十亿, 看上去是在让我选择，实际上他也在赌我会为了套现而变卖dryad。」 「他怎么知道你缺那几十亿？」 「我目前可以直接使用的资金确实没有这么多，珠宝设计的成本很高，我的资产当中更多的是宝石，以及已经完成的珠宝设计。」 「啊，」赵牧青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那你的钱不会花完吗？」 「我不缺买家。」沈观知似乎难以理解，赵牧青怎么会做出这种猜想。 赵牧青忽然想起沈观知在《s·q》发布的限量款，据厉书桥透露，早就在杂志发售前，沈观知新设计的预订就已经满了，都是在听闻小道消息后来的，当时甚至还没出精细的设计图。 好吧，他确实很杞人忧天。 「赵牧青，起来，」沈观知朝他伸出手，「去找能避风的地方。」 赵牧青这才想起来去看沈观知的伤口，至少现在已经没有在渗血。他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我还不至于要一个伤员拉起来吧。」 他放眼望去，值得庆幸的是这里至少草木还算繁盛，而不是一片大荒地。赵牧青跟在沈观知身后一直走，穿过一小片灌木丛，眼前居然出现了一条小溪流。 第106页 运气不错，至少他们不会渴死在这里。 「说不定还有鱼可以捉，」赵牧青蹲在小溪旁边往下看，他想起沈观知之前替他挑走面碗里的鱼肉，最后都吃得一干二净，「你应该吃鱼吧？」 「不吃，回来。」 赵牧青暗地里腹诽沈观知挑剔，要不是看在沈观知伤得这么严重的份上，他还不乐意给对方觅食。 沈观知一边观察周遭，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天马上就要黑了，夜晚之前他们必须找到落脚的地方。 赵牧青原本想分头寻找效率更高，但沈观知担心他走丢，没有同意。好在两人最后还是在天黑前找到一处山洞，为了防风，还合力搬了些石块木头之类来挡住洞口。 尽管山洞里还是透风，但也比毫无遮挡的时候好了不少。 沈观知取下洞口几截木头，趁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他摘下自己鼻樑上早已残破的眼镜，用已然出现裂痕的镜片变换角度聚集光线，很快就生起了火。 赵牧青连忙重新将洞口堵住，以免风将明火吹灭。 有了火堆，山洞里面明亮起来，也暖和了不少。徒手钻木取火难度很大，因此他们需要时不时往火堆里添柴，以免柴火熄灭。 方才消耗不少体力，天刚黑没多久，赵牧青就打了哈欠。地上又脏又硬，赵牧青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来，垫在地上打算勉强睡一晚。 他无意中瞥了一眼沈观知，火光映照着他精緻的侧脸，赵牧青有时候会想这人怎么不自己去当模特。 「你一会睡哪？」赵牧青将视线停在沈观知身上。 沈观知的目光这才从火堆上移开：「早点睡，不用管我。」 「……」赵牧青无语，「你没有安眠药，一个人能睡吗？」 沈观知没有出声，赵牧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算了，你过来吧。」 「……」沈观知在原地怔了怔，最后还是在赵牧青让出来的半边风衣上躺下，「谢谢。」 赵牧青不太自在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沈观知。大概是身体实在太疲惫，赵牧青心里那种没来由的尴尬劲还没持续多久，就被困意完全覆盖，不一会就昏睡过去。 …… 赵牧青醒来的时候闻到一阵很浓的香味。昨天晚上直接睡了过去，半点食物没下肚，此时此刻他已经飢肠辘辘了。 他从风衣上爬起来，这才发现沈观知把不知道哪里摘来的蘑菇放在火上烤。似乎是见赵牧青醒来，他将烤熟的蘑菇递到对方面前：「吃一点。」 赵牧青饿得忍不住，直接张嘴就咬下来一个，因为没有调味料，蘑菇几乎没什么味道，但至少能充飢。 见赵牧青吃得差不多，沈观知将手上的水源递到对方嘴边。水是用捲成漏斗状的大片树叶装好的，赵牧青抿了几口，发现水还有温度，是烧过的水。 赵牧青下意识顿了顿。「你渴吗？你也喝吧，吃过东西了吗？」 「喝过了，吃过东西。」沈观知还是捧着水，「多喝一点。」 赵牧青难得听话地喝了几大口水，直到几乎被喝光，沈观知才将手收回。 勉强果腹之后，沈观知将洞口的遮挡物搬走，直到足够让人进出。 他让赵牧青先离开山洞，随后将火把递到对方手里，自己才跟着出来。 赵牧青昨晚睡得死沉，火到现在还燃着，应该是沈观知昨天夜里在添柴。 「会有人来搜救，」沈观知解释，「如果能看到烟，就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赵牧青就这么举着火把，坐在一块巨石附近。「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 赵牧青绕到沈观知背后，解开自己的衬衫看了一眼，伤口显然比之前恶化了许多，颜色变得极为可怖。 「好严重……」赵牧青摇了摇沈观知的胳膊，「别硬说自己没事啊，这怎么可能没事？」 沈观知回过头，摸了摸赵牧青的发顶：「我不会死的。」 赵牧青躲开沈观知的手，举着火把沉默。 等赵牧青手里的柴火即将燃尽，救援人员还没赶到，沈观知索性重新搭了一个柴火堆，将它燃起来。 赵牧青就坐在火堆前一语不发，沈观知回到山洞，将昨晚铺在地上的风衣取出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披到赵牧青身上。 他不知道裹着外套在原地等了多久，久到他不知不觉靠在沈观知肩膀上睡着，才终于听见直升机的声音。 赵牧青缓缓睁开眼睛，周围喧闹异常，他这才发现是不少救援人员围在他们身边。 「观知，」许乘连忙凑到沈观知跟前，后者正用掌心唯一干净的位置擦去赵牧青脸上的脏污，听到许乘的声音才抬起视线，「你怎么样？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差？」 「先送他上去。」沈观知没注意到赵牧青已经甦醒，他将赵牧青抱起来，亲手把人放到担架上。 也就是这么一动，许乘才发现沈观知背后的血迹，惊得他连忙把人压上担架：「你这怎么伤的？流了这么多血你都不知道疼吗？」 「没什么，」沈观知被迫躺在担架上，「会好的。」 …… 赵牧青一路被送到单人病房里。他睁开眼的时候，四周除了护士就只有他一个人。 护士见状，立马去通知医生过来。医生问他身体有没有什么不妥，随后做了一系列检查，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让赵牧青明天出院。 第107页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能捡回一条命就很幸运了，」护士没忍住发表意见，「跟你一起入院的就差点，他伤口感染严重得很，现在发着高烧，忽然就昏迷不醒了，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赵牧青心里一沉，如果不是他在山上撞那么一下，沈观知为了保护他，根本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护士，你能不能告诉我，跟我一起进来的那个人，现在在哪个病房？」 护士告诉他病房号，赵牧青立马就要从病床上翻下来，就连医生也没拦住。 不是马上都要能出院了吗，还拦着他干什么。 赵牧青乘坐电梯，很快找到沈观知的病房，他敲了敲门，发现没锁直接推门进入。 他到的时候，沈观知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皮垂了下来，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他将手指伸到沈观知鼻子底下探唿吸，确认对方目前存活，松了一大口气。 沈观知的脸看上去有些发红，大概是高烧影响的缘故。对方手上打着点滴，额头上也盖着湿毛巾，显然护士已经来照顾过了。 「赵牧青？」沈观知缓缓睁开眼睛，赵牧青原本想熘出去，但显然没来得及。 「啊，是我，」赵牧青莫名尴尬，「这不是怕你死了吗。」 「我没事，烧退了就好了。」沈观知话音刚落，就控制不住咳嗽好几声。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看上去异常虚弱。 「没人来照顾你啊，」赵牧青在病房内扫视一圈，「许乘呢？」 「他要帮我处理工作，请的护工没这么快到，我让他晚饭时间再过来。」 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现在离吃晚饭还有这么久啊，当护工这么好赚吗？」 沈观知似乎想解释什么，但还没出声就先勐然咳嗽。赵牧青勉强唤醒自己的良知，倒了一杯温水，将沈观知扶起来之后递到对方嘴边：「慢点喝。」 「谢谢。」沈观知一点一点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净，赵牧青随手帮对方擦干净嘴：「你也不用谢我，毕竟这段时间你也帮了我不少。」 病房里顿时安静异常，赵牧青扶着沈观知重新躺下，原本准备离开，结果他蓦然听见边上仪器响了两声，惊得他立马回头看。 「这是正常现象，没什么。」沈观知虚弱地抬了抬手指。 「……」真是少看一会儿都不行。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他索性搬来一把椅子，就靠坐在沈观知床边，开始很随意地刷手机。 手机是助理给他买好送过来的，新的电话卡也已经装好激活。刚见面的时候助理还哭得稀里哗啦，赵牧青还安慰了好一会儿。 他点进微博首页，想不到自己第一次上热搜第一是因为被绑架的事，就连不少路人也在关注。互动量最高的一条是precious官号的推送，上面简单说明了事件经过，并表示当事人已经平安获救，目前在医院等待康復，请大家放心。 「在看微博？」沈观知躺在床上，蓦然出声。 「你怎么知道，」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你不会这都能偷看到我吧？」 「猜的。」沈观知视线转向赵牧青，「写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赵牧青概括了微博内容告诉沈观知，末了还点开微博底下的评论，精挑细选几句读给沈观知听。 「怎么有这种事，太魔幻了，绑架犯必须得到惩罚，烧成灰给我们青青拿去拌水泥还差不多。」 「警察救人他老公去现场干嘛啊，那不是添乱吗，别是在炒作吧，我们青青别跟这种人在一起。」 「早就觉得这俩不配了，气质都这么冷不会养胃吗？趁早离婚吧。」 沈观知轻笑出声：「你是故意的吗。」 「这可不是我编的，都是网友发的评论啊，」赵牧青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又是你说想知道网上写什么的。」 「好。」沈观知还是弯着嘴唇，看上去似乎是拿赵牧青没什么办法。 …… 赵牧青身体还很疲惫，他没力气到处去，就坐在沈观知床头用手机玩斗地主，豆输光了就用沈观知的手机接着打。 沈观知的手机也是助理刚送过来的，新机使用起来十分流畅，但这不影响赵牧青继续把豆子输光。 「不玩了。」赵牧青小孩子似的，直接把沈观知的手机搁到床头。见差不多到晚饭时间，赵牧青下意识往病房门口看了一眼：「你那个护工人呢？」 「我让许乘联繫过了，可能出了什么问题。」沈观知伸手，摸过自己的手机发了两条语音，不一会儿就收到回復，「出了意外，明天才可以过来。」 「真的假的？」知道偷看手机不礼貌，赵牧青隔着一段距离，假装在盯沈观知的屏幕。 「真的。」沈观知说着就要拨电话，「我让许乘过来。」 赵牧青顿了顿，想来自己刚好也要去买饭，干脆当做自己善心大发：「算了，你也别麻烦许乘，想吃什么，我顺便给你买一份。」 「什么都可以。」沈观知的目光瞬间偏移到赵牧青身上。 「行啊，」赵牧青从座位上起来，「给你下老鼠药。」 「好。」沈观知恰在这时候轻笑出声，赵牧青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人真是病煳涂了。 赵牧青自己在附近小饭馆大吃特吃一顿，点了半桌子菜几乎全都下肚。他把自己不爱吃的剩菜打包，想了想还是打算发发善心，给沈观知再点一碗米饭和一盘炒青菜。 第108页 他将食物在沈观知面前摆开，虽然菜品混乱得很明显，但沈观知还是一点一点吃干净。 赵牧青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开启病房里的大电视，还想私人病房就是好，想看什么看什么。他用手机投屏电视，随手放了个喜剧片，在边上笑得眼泪乱飞。 他余光瞥了一眼沈观知，这么好的喜剧片都不笑，哪来的冰块。 但到后面他才发现不对，影片结束之后，他无意中与沈观知对上视线，才发现对方根本没看片子，更多时候是在看自己。 赵牧青连忙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什么，这么晚了，你该睡了吧？」 「我让助理送安眠药过来。」沈观知收回视线。 赵牧青随口问：「你现在能吃那些药吗，本来就受不太住。」 沈观知没出声，赵牧青嘆了今天的第二口气，罢了，送佛送到西也不是不行。「我就陪你睡这一晚上，多的没有了啊。」 「好。」沈观知让出半边床铺。不愧是优待病房，床也比普通病房大一点软一点，虽然说他自己的病房也差不多是这个配置。 两个人背对背躺在床上，赵牧青没有马上闭眼。「小青怎么样了？」 「它很好，保姆在照顾它。」 「你就把它给保姆照顾啊？」赵牧青语气里显然很不满，「你把它接回来不能不管它啊，它认得你的，你不理它那得多伤心啊。」 「我有餵它。」 赵牧青这才勉强放心：「这还差不多。」 关心完猫咪后，赵牧青自认与沈观知彻底无话可聊，闭上眼睛就要睡过去。即将彻底沉入梦境之前，赵牧青迷迷煳煳间听到沈观知在他耳边开口。 「睡了吗？」沈观知顿了顿，「可能你会觉得可笑，掉下山崖的一天一夜……我很捨不得。」 赵牧青没搭理他，也不知道沈观知哪来自说自话的毛病，在山崖下面吃不好也喝不好，背着这么长一道伤疤还要做苦工，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捨不得的。 「没什么，晚安。」沈观知的声音很轻。 …… 天亮之后，赵牧青刚从床上爬起来，就看到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早餐，是沈观知的护工带来的，都是适合病人吃的清淡食物。 沈观知比他更早醒来，手已经没有继续打点滴，面上也没有发红，看上去高烧已经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至少已经可以下床了。 「饿吗，」沈观知将早餐推到赵牧青面前，「吃一点。」 赵牧青想着不吃白不吃，当场就打开外卖包装盒，将食物一口一口塞进自己嘴巴里。 等他吃饱喝足，赵牧青就打算回到自己原本的病房。临走前沈观知表示，自己已经交代助理去办出院手续，赵牧青收拾好东西就可以离开。 赵牧青甚至没在自己病房过夜，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只有别人送来的果篮之类的礼物。 据助理告知，他还在病床上睡着的时候，简时故，厉书桥，甚至宋黎君师易东等等，赵牧青叫得上名字的人都来了，还带了不少慰问品。 赵牧青想，看来自己醒了还出院的事有必要通知一声，不能让朋友们继续担心。 显然工作室那边比他考虑得周到，公关已经替他发了微博，表示赵牧青已经平安出院，一瞬间他微信里全是祝福关心的消息。 他将病号服脱下，换上助理给自己带来的秋装。打包好的私人物品被他交到助理手里，赵牧青走出病房门口，思来想去还是打算看一眼沈观知。 毕竟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万一沈观知被护工虐待他也良心不安。 赵牧青进入病房，沈观知就坐在窗边。今天太阳很好，光线很清晰地穿过窗框。 「我走了，你自便吧。」赵牧青说完这句就要转头。 「赵牧青，」赵牧青难得在沈观知身上看到这么柔和的线条，「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赵牧青动作勐然一顿，他想不到自己会从沈观知嘴里听到这句话。 「怎么可能，沈观知，绑架这件事我确实应该谢谢你，但以前的事我还没打算一笔勾销。」赵牧青简直要揉一揉太阳穴，「况且我不喜欢你。」 「我追你，」沈观知对上他的视线，「只要这一次机会。」 第55章 搬家 「随便你, 觉得自己追得到就试试。」赵牧青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仅仅是随口煳弄着答了一句。 他没等沈观知回答，转过身推开病房门就走了出去。 许乘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赵牧青离开, 两个人打了个照面，稍微点头就算问候过了。 「小青出院了？」许乘进门的时候，沈观知还坐在原位，「那里风大，你坐这边来吧？」 沈观知这才从椅子上起身，重新在床边坐下。许乘将手里一大把资料递到他手里：「刚列印出来，还是热的。」 他快速翻看自己手里的文件, 脸色逐渐变得不太好看。「那边怎么说？」 「徐映堂做得很干净，他在通话视频里没有露脸, 用的也是变声器，小屋里也没有任何指向他的证据, 」许乘面色也难得凝重起来，「警方审问过已经抓获的绑匪，徐映堂似乎也在他们面前隐藏了身份，他们没办法百分百确认命令他们的人是徐映堂。」 「也就是说kent没有选择指证他。」沈观知眉头紧锁。 第109页 「现在唯一能指证他的人是小青, 但只有一个人证基本没办法定罪, 」许乘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我让警方那边派人盯紧点, 说不定会露出马脚。」 沈观知将文件塞回到许乘手里。「出院之后我需要办展会, 你先替我打点。」 「这么突然？你这身体撑得住吗？」 「徐映堂的目的始终是dryad，比起其他投资，dryad的价格只会越炒越高, 所以他有可能还会出手，」沈观知看上去若有所思, 「除非让他相信dryad已经不存在，他才会打消这个念头。」 …… 赵牧青并不是忽然想搬离别墅的。他之前苦于被沈观知监视，现在既然连沈观知也用上重新开始这种词彙，那他选择从搬新居开始也没什么不妥。 他看着别墅里的管家通风报信，但好一段时间，赵牧青都不见其他人有什么阻止他的举动，甚至还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搬运行李。 赵牧青的东西不算多，搬来别墅之后大部分用品都是沈观知替他准备的，自然不打算带走。他没有让任何人帮忙，只让助理将车开到别墅门口。 他原本想把小青也一起带走，但猫咪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总不肯离开猫窝，赵牧青只好暂时作罢。 行李被尽数装进后备箱，助理在驾驶座开车，赵牧青则在后座刷手机，点开微信一看，才发现简时故快把他微信给刷爆了，语音通话不接消息也不回，代入对方确实有点儿抓狂。 赵牧青早上起来就忙着出院，现在才连忙回復对方，表示自己已经没有大碍，刚在别墅收拾好私人物品，现在开车出发前往新居所，也就是自己之前新买的那套房子。 「天啊！」简时故发来语音，「你终于回我了！你吓死我了啊，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赵牧青也用语音回覆：「我没事，放心吧，就是刚刚没空看手机。」 「你要搬家了啊！沈先生同意跟你离婚了？」 「那倒没有，暂时先分居吧。」赵牧青还记得这边的法律规定是分居两年自动离婚，要是他跟沈观知之间没什么变数，度过这两年，赵牧青就可以与对方断掉婚姻关系。 「也行吧，至少你也不用每天对着他，」简时故很快发来第二条语音，「刚搬家你肯定要人帮忙吧，更别说你这刚休息好，身体还弱着，我已经在路上了。」 赵牧青谢过简时故，接着回了其他人的慰问消息。宋黎君听说他搬家的事，表示过段时间会带礼物上门拜访，厉书桥则直接一副不可思议的口气——主要表现为使用了一连串感嘆号：[你，搬家？你跟沈哥怎么了！！！！是不是沈哥摔失忆了，不记得你是他老公？] 「……」赵牧青看眯了眼睛，他的经纪人脑袋里哪来这么多狗血桥段。 赵牧青随便扯了一句感情问题不便透露，成功把厉书桥煳弄过去。对方八卦完赵牧青感情生活，转而将话题引向工作，表示赵牧青这几天不在，工作室有不少安排没有跟他好好谈过，有空必须尽快来会议室面谈。 他看了一眼日程表，大概是看在他刚出院的份上，工作室什么都没有排给他。 等到车停在公寓楼下，助理帮忙将后备箱里的行李全都卸下来。赵牧青刚下车，远远就看见简时故朝自己招手。 「怎么在这里等啊，也不去附近咖啡店坐坐，风这么冷。」 「没事，我这不是怕你刚养好还要在这等我，就提前点到了。」简时故拍拍自己胸脯，「不会冻坏的，放心吧，身体好得很。」 两人将打包好的行李带上楼。原本买了一堆礼物，中秋节要回去看简母，结果赵牧青出了意外，简时故也放不下心回去，就只把礼物打包寄回去。 「你的事我妈都知道了，把她给吓得，」简时故抱着一个大纸箱踏出电梯，「我一听说你被警察救出来就立马通知她了，你也知道，我妈年纪大了，不太会上网，都是听别人说她才知道。」 「阿姨知道我出院了吗？」赵牧青用指纹打开公寓门锁，简时故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去：「当然知道啊，我刚第一时间告诉她，还说咱俩过年必须得回去一趟。」 赵牧青答应下来，很快他将私人物品搬到地上暂时放下。尽管公寓已经装修好，但他刚刚入住，冰箱里还什么都没有，只能先到厨房里烧水喝。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的影楼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简时故看上去很激动。 「真的？有什么好业务推荐一下，」赵牧青很替他高兴，「我拍一套。」 「这不得免费帮你拍，直接挂我们店里当活招牌，当红模特啊，听起来多不得了。」 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简时故从在小县城开始就很喜欢拿他当招牌。 …… 赵牧青原本担心自己回工作室，碰上沈观知会尴尬，倒是没想到对方到现在还没出院，毕竟之前沈观知恢復很快，第一天高烧，第二天就能下床。 他径直来到小型会议室，在厉书桥面前坐下。 首先是shine的新品发布会，最近推出秋季新款，需要赵牧青确定档期。 其他几个比较合适的工作机会，厉书桥也替他谈了下来。赵牧青的热度越来越高，厉书桥对邀约的眼光自然也挑剔不少，她经手过的工作，赵牧青也基本乐意去。 第110页 「shine那边已经拖了几天了，你这边尽快确定时间，有没有什么急事要忙？」 「没有，书桥姐，你给我安排吧，我都有空。」 会议很快结束，没过多久，赵牧青邮箱里就收到了一份新的行程表，shine的线下活动就定在后天。 赵牧青也没什么要特地准备，他抵达会场之后，最先碰上的是小助理师易东。 对方显然也听说赵牧青被绑架的事，立马慰问了一大通，还在赵牧青身上四处打量，确认胳膊腿都完好才放下心来。 「赵哥，快去换衣服吧，」师易东连忙引着他到单独的更衣间门前，「我这就去准备别的。」 赵牧青换上品牌方提供的服饰，刚从试衣间出来，他就碰上了shine的负责人，封回。 不得不说，赵牧青怀疑他在巧遇这方面有不为人知的过人天赋。 「牧青，」封回对上赵牧青的视线，「听说你被绑架的事，我很担心你。身体好多了吗？」 「我没事，谢谢关心。」赵牧青略微一点头。 「我不介意你多休息一段时间，但既然你同意回来工作，我也相信你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判断。」封回跟着赵牧青往化妆间的方向走，「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可以随时先回休息间。」 「您可以放心，我现在精神不错。」 「不是告诉过你我的名字吗，」封回轻笑出声，「不需要用敬称，叫我封回。」 「……封回。」直唿别人家老闆大名，还挺不习惯的。 封回面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去准备吧，牧青。」 赵牧青画好妆容，顺利完成整场发布会活动，他回到后台休息室，半路上碰见封回，对方再次确认赵牧青的身体是否抱恙，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才放心离开。 他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起手机，微博热门给他推送的第一条是有关沈观知的消息。 沈观知今天下午才正式出院，相信很快就能回归工作。另外，微博还透露沈观知即将在东沅市举办个人展。 办展并不新鲜，吸引赵牧青注意力的，是沈观知透露即将会展出在珠宝业界引起极大关注的dryad，一颗据说颜色为青绿的极为罕见的宝石。 原本赵牧青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但谈到dryad，赵牧青没来由觉得，这场展会他是非去不可。 回到东沅市后，赵牧青一直没有再去看dryad。 现在，他实在很好奇沈观知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第56章 展会现场 消息一出立马引起轩然大波, 赵牧青难得在微博看到不少关于dryad的讨论，有业外人士好奇到底是什么，也知情人士发表自己的看法, 表示dryad在沈观知手里并不意外。 也有人质疑沈观知展出的是否是真正的dryad，会不会只是赚一个噱头，但以沈观知在业内的名声，他并不需要这样博人眼球。 赵牧青换好衣服，准备离开会场。他戴上口罩，正要到地下停车场取车，助理忽然从外面匆匆忙忙跑过来, 说有人给赵牧青送了东西。 「是什么？」赵牧青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小信封，随手拆开, 发现是沈观知个人展的邀请函。 赵牧青将邀请函塞回信封：「谁拿过来的？」 「啊，我, 我不认识他。」 也不亲自过来送，就这么怕被他当面拒绝吗？赵牧青拿着信封在助理面前晃了晃：「你有办法退回去吗？」 「可是赵哥，我不太认得那人。」助理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髮，赵牧青硬是把邀请函放到助理掌心：「不用认识别的人, 沈观知你认识吧, 退回到他家里去。」 「哦, 好。」助理马上就要照办, 赵牧青自己点开相关页面, 正打算预约沈观知个人展的入场资格，却发现名额早就被抢空。 「等一下，」赵牧青皱着眉头收起手机, 「你回来，东西给我。」 算了, 送上门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赵牧青勉强说服自己用沈观知送过来的邀请函进场。展会从晚上八点开始，持续两个小时，会场选在东沅市内占地面积最大的中心场馆，赵牧青入场的时候，场内已经有不少人了。 场地内已经布好展柜，基本上是沈观知个人精心挑选出来展出的设计，似乎是按照距离现在时间的远近进行排列。 赵牧青下意识观察每个路过的展柜，这些设计他基本上没有见过。他从来没有主动了解过沈观知，而他拥有的设计又是沈观知私底下只为他准备的。 他在会场漫不经心地转过半圈，才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dryad将会在展会即将结束的时候展出，届时想要观看的来客请移步到二楼展厅。 「那看来是没办法提前离场了。」赵牧青耳边骤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他回过头，才发现封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斜后方。 「封，封回。」赵牧青还不太适应这个称唿，但见到跟自己合作过的品牌方负责人，总不好无视，「你怎么也会来这里？对珠宝设计也有研究吗？」 「不敢说有研究，只是一点兴趣爱好。而且dryad的事我也听说了一段时间，很好奇它到底是怎么样的一颗宝石。」 赵牧青随口附和几句，封回很快将话锋一转：「你先生不跟你一起吗？在忙？」 「应该在忙。」赵牧青没来由心虚，大抵是封回见到他的时间不多，一直没注意到他的手上根本没有结婚戒指。他回工作室的时候，待得久的同事都注意到这个细节，全程谈话不敢提一句沈观知。 第111页 封回没有与赵牧青继续话题，直到展会接近尾声，dryad即将正式展出，赵牧青才在二楼展厅再次见到封回。前排的位置被占得差不多，只剩下封回右手边一个空位。 「牧青，要坐这里吗？」隔着一段距离，封回与赵牧青对上视线。 赵牧青没好意思拒绝对方的好意，就在封回身边落座。 会场内的灯光被调暗，光线集中在展台上。这是沈观知出院之后，赵牧青第一次亲眼见到对方。站在灯光底下的沈观知一如既往一身笔挺西装，面色显得有些苍白，但也比赵牧青在医院见到他时好了不少。 沈观知没有什么开场白，他站上台的一瞬间，视线看似平静地扫了一眼台下。赵牧青无意间注意到，沈观知显然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很快又不动声色地收回。 展台中央提前布好了展柜，上面盖着一层纯黑的幕布。无数来客的视线都聚集在中央，等待沈观知揭开幕布。 显然沈观知没兴趣卖关子，他直接将幕布扯下来，那颗青绿色的宝石就暴露在众人眼底。 dryad还是赵牧青以前见到过的色泽，很吸人眼球，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但不同的是，此时此刻的dryad已经是碎片。 这显然超出了赵牧青的想像，他从来没想过如此珍贵的宝石在沈观知的保护下会碎得如此轻易。 台下的来客早已议论纷纷，沈观知似乎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他将展柜上的锁打开：「现在的dryad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如果诸位鑑定师想要从碎片中研究出什么，请吧。」 赵牧青看着有人走上台，用随身携带的放大镜等简单器具进行观察，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答案，查看过后就回到台下。 dryad展出的时间不长，但看客们不断地交流、查看碎片，导致展厅依然有不少人。封回侧过脸问赵牧青：「我差不多该回去了，你要等你先生吗？」 「不，我不等他，」赵牧青从座位上起来，「宝石的事我不太懂，坐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也打算走了。」 「那我们算是顺路，需要我送你吗？」 赵牧青想了想，来的时候是助理开车，现在天色也已经晚了，他的助理也没拿这么多工资，就不劳烦打工人再开车过来接他。「那麻烦你了。」 …… 封回的车就停在场馆的地下停车场，赵牧青跟在他身后，无意间发现封回的车钥匙掉落在地，他下意识替对方捡起来，追上去递到对方手中：「掉东西了。」 「谢谢。」封回从他手上接过车钥匙，这才发现赵牧青左手的无名指上空空荡荡，下意识愣了愣，「抱歉，我是不是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一些不合适的话？」 「没关系。」赵牧青确实不怎么在意。 封回顿了顿，问道：「你跟你先生已经离婚了吗？」 「还没有，」赵牧青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以后可能就真的不是我先生了。我们现在没住一起，暂时先分居。」 「本来想说两句安慰你，但想来我还是不太好多评价别人的感情事。」 「没什么啊，我又不难过。」不知不觉，赵牧青已经跟着封回来到车子旁边。 封回替他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赵牧青坐进去，按照封回的指示，在导航里输入地址。 对方随手播放起舒缓的音乐，倒是没来由地很衬这个阒静的夜晚。 「介意吗？」封回调低了音量，「希望这样你也能放松一点。」 赵牧青莫名被逗笑：「我没什么可紧张的啊。」 「现代人的节奏太快，偶尔有这种能松弛下来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封回似乎被他的笑感染，也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赵牧青听着音乐，视线落在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上，险些直接睡着在副驾驶。 以至于封回一停车，赵牧青就没忍住被吓了一跳。封回没忍住侧过脸看他：「怎么了，我吓到你了？」 「不不，我自己不小心睡着了而已。」赵牧青显然很不好意思，他连忙坐直身体，谢过封回送他这一路。 「没什么，顺路而已，」封回朝他微笑致意，「下次再见，牧青。」 赵牧青从车上下来，一直到封回的车彻底消失在街角，他也没有急着上楼。 直觉在这时候给了他预警。 他朝四周张望，最后试探性地出声：「沈观知。」 不出赵牧青所料，沈观知从某个角落走出来，站在赵牧青面前，还是和以前一样阴魂不散。 「你什么意思啊，」赵牧青语气里是很显然的不满，「又跟踪我？」 沈观知没回话。 「能不能别偷偷摸摸的，你正常点会死吗？你等着，我过阵子把离婚协议书寄到别墅。」 「我不会签。」沈观知很干脆地回答。 「那就拖两年自动离婚。」 赵牧青转身要走，沈观知这时候才出声：「你喜欢他吗。」 「这重要吗，沈观知，」赵牧青不耐烦道，「既然我们分居了，意思就是我们暂时各过各的生活，你自己也说了，现在不过是我的追求者而已，管不了我这么多。」 「我们还没有离婚。」沈观知的话越说越没底气。 「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反正我有耐心等离婚。」 沈观知终于再说不出什么话。他在那里静默地站了半晌，才生硬地转移话题：「身体还好吗。」 第112页 「当然好啊，多谢关心。」赵牧青很随意地回答，「没别的事就轮到我说了，麻烦让我把小青接回去。」 沈观知沉默片刻。「为什么。」 「小青本来就是你接回来让我带的，你没怎么看过它吧，还是我照顾它比较安心。」 「好。」听到沈观知的回答，赵牧青才放心离开。 沈观知目送着赵牧青一路走到电梯前，直到对方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野内。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仿佛要把自己的掌心捏碎。 沈观知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他打开车门，将副驾驶座上的小青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最后他连养的猫也要带走了。 第57章 首饰变卖 小青怠惰地叫了两声, 不一会儿竟然就在沈观知的大腿上睡着了。沈观知暂时将猫咪轻手轻脚地放回到副驾驶上，随后在车上取出一个针筒，拉起衣袖往自己的静脉注射下去。 沈观知靠在椅背上, 情绪慢慢随着药效发挥冷静下来。赵牧青离开这几天，他对药物的依赖性越来越强，许乘也不得不给他加大剂量，并嘱咐他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用。 他很难定义所谓的万不得已，只知道赵牧青不在的时间里，他一直很难熬。 沈观知叫了代驾，随后给厉森拨过去电话, 表示自己白天会来桃屿市一趟，主要是谈论有关dryad的事。 厉森刚见他就是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 人特地给沈观知搬了张椅子，打开电脑论坛, 将页面展示给沈观知看。「一夜之间跟变了天一样，你都不知道这些人讨论得多热烈，自己看吧。」 [当场简单看过dryad的碎片，以我鑑定宝石这么多年的经验, 当时展出的宝石确实很特别] [那就是真的dryad？真的碎了？之前还炒成那样, 感觉好像白痴。反正dryad的事我不会再参与了。] [我保持中立, 不排除你们在胡说八道。] [不可能, 这么珍贵的宝石都保护不好吗？说碎就碎？肯定是耍什么手段, 真正的dryad到底在哪里？沈观知不要再愚弄大众了！] [究竟有没有一个准话？烦死了。] 「徐映堂本人没有到场，」沈观知显然并没有被论坛里的言论动摇，「应该是派了人过来。」 「这怎么就跟那个大明星扯上关系了？不过也是, 他要是来了肯定上热搜了。」厉森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聊这些。」沈观知从里衣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布包，随后递到厉森手里。厉森小心翼翼地将布包打开, 以为是什么稀罕玩意，结果是dryad的碎片。 「送我啊？我也不收破烂。」 「有没有办法修復它。」沈观知显然不太喜欢破烂这个称唿，不由得皱了皱眉。 厉森微不可察地嘆口气：「你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啊，都碎成这样了。」 「我学的是设计，宝石这方面你是行家。」沈观知顿了顿，「这是我送给我先生的礼物。」 「哦，说到这个，你老公好像又上热搜了。」厉森忽然将话题一转，操作电脑打开微博网页。沈观知的视线很自然而然落到屏幕上，赵牧青果然占了娱乐热搜一席之地，连带着他的名字一起。 「看你这副表情，忙着赶飞机还没看吧。」厉森操作滑鼠点进去，又把屏幕重新转到沈观知的方向。 沈观知点开互动量最高的一条热门微博，有狗仔拍到了赵牧青在展馆的地下停车场，将捡到的车钥匙递到封回手里，左手的无名指上空空荡荡，没有佩戴结婚戒指。 照片还特地将两个人无意间相触的手放大，赵牧青的指尖点在封回掌心。 配文指出结婚戒指凭空消失，由此推断出赵牧青与沈观知婚内关系不和，并认为赵牧青疑似与shine负责人封回有发展空间。 [之前被绑架沈不是还跟着去吗，我还以为他很关心他老公呢，结果两个人根本不对头，把我给骗惨了] [真的假的？之前线下还有看到他们同框啊，是不是真的有外遇啊？赵牧青好几个月前就跟shine有合作了吧] [赶紧离婚吧，别天天在这炒作，本来就不看好这俩] 「其实你们到底是不是……」厉森本想要问下去，却被沈观知一个眼神止住：「他不是这样的人。」 沈观知径直离开店内，沿着小巷消失在尽头，神情是难以形容的僵硬。 …… 「赵牧青，给我说清楚了，」厉书桥就坐在会议室圆桌的另一头，显然是一副没好事的表情，「你跟你老公到底怎么回事啊？」 「现在的狗仔都能写小说了啊，开局一张图，内容全靠编，」赵牧青故作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我跟沈观知关系不和倒是编对了。」 「不和就不和，好歹装一下吧，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的邀约都少了？有这么深仇大恨吗？」 「有什么好装的，当我是演员啊，都搬出来住了，别人早晚知道的。」赵牧青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钢笔，「好了，书桥姐，先别生气，我跟沈观知是好不了了，跟自己老公吵架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问题是媒体说你跟有外遇啊，你知不知道这个问题很大？」厉书桥声音都不自觉高了一个调。 「我跟他们品牌合作，有点来往很正常，而且递个车钥匙就是外遇的话，那我外遇也太多了吧。」赵牧青伸出四根手指，「书桥姐，我对天发誓我跟他真是清清白白，大不了我尽量不让被拍到照片，这样可以吧？」 第113页 「你说到做到啊，公关部那边我安排了。」厉书桥这才勉强泄下火。 赵牧青拍胸脯答应，下一秒连忙狗腿地把厉书桥面前的茶杯倒满：「那这样的话，我就放心去桃屿拍照片去了啊。」 「什么照片来着？哦，shine秋季新品，」厉书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哎，这，真够巧的。」 「放心吧，闹不出什么岔子，要不我给姐带点好吃的回来？」 「去你的，」厉书桥赶紧摆摆手让赵牧青离开，「你别闹出什么事就算谢谢我了。」 赵牧青说去就去，离开时还顺手带上了会议室的门。他让助理提前定好前往桃屿市的机票，刚在手机上打完字发送，就在电梯口不小心撞到人：「哎，对不起啊。」 「没关系。」 赵牧青脸色骤然一变，抬头对上沈观知的视线：「小青呢？」 「我会让人送到你公寓楼下。」 「这还差不多，」赵牧青直接从沈观知旁边挤过去，「让让，挡到路了。」 赵牧青一路乘电梯下楼，离开工作室后回到公寓，发现确实有人抱着猫在等他。赵牧青从对方手上接过小青，雪白的绒球回到自己怀抱，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他立马着手购买各种猫用具，将猫窝设在自己房间。大部分商品还没有这么快能送货上门，赵牧青就先让小青睡在自己床头。 准备动身前往桃屿市之前，赵牧青将小青託付给了简时故，顺带进行简单的养猫培训。 小青一开始也不乐意搭理简时故，还是赵牧青让简时故先餵小青猫条，小青才乐意跟简时故亲近。 「自从上次在工作室之后，真的好久没见小青了啊，」简时故摸了摸猫背，「不过我怎么觉得它胖了？」 「哪有？你才胖了。」赵牧青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把猫抱到自己怀里仔细掂量，好像是重了这么一点。 「好好好，你的猫最匀称。」简时故无力与赵牧青争辩，干脆直接认输，「对了，你还有东西在我这。」 赵牧青正困惑到底是什么，等简时故交到他手上，他才发现是之前沈观知戴在他身上的东西，钻石项鍊，腰链，还有原本圈在脚环上的金鍊。 他收下这些物件，还记得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榨光沈观知的所有剩余价值。 …… 赵牧青抵达桃屿市的时间是傍晚，他特地在网上搜索了珠宝交易市场的开放时间，确认这个时候还在营业，他才带着沈观知之前送给他的东西前往。 交易所内灯火通明，白天大部分人都在工作，反而入夜才是最活跃的时候。 赵牧青被指引着到寄卖的服务区，工作人员简单鑑定过他手里的宝石，询问他是否有鑑定证书。 他显然手上没有，工作人员表示没有鑑定证书不能马上开始寄卖，需要先送往与交易所有合作的鑑定机构进行检验估价。 赵牧青没什么异议，反正他也暂时不急着用钱。 他打算离开交易所，刚回过头去，就看见沈观知沉默地站在那里望着他。 「你又跟踪我？」赵牧青语气里不由得带着愠怒。 「这是巧合，」沈观知顿了顿，「我发誓，我不会再跟踪你。」 「最好是。」赵牧青冷冰冰地直接绕开他，沈观知对着赵牧青的背影，似乎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 他将掌心放进口袋，里面是厉森修復之后的dryad，这么一颗脆弱的宝石碎裂，即使修復好了也会有明显的裂痕。 沈观知将dryad推向自己口袋的更深处，他已经无法让赵牧青再收下自己的任何礼物，他的先生从来不需要这些东西，以至于将它们尽数变卖。 除了母亲，赵牧青是他第一个亲自为了对方做设计的人，每一件成品他都花费了无数心血，只为了将最好的设计留给爱人。 但这些在赵牧青眼里，原本就一文不值。 沈观知所言非虚，他并没有跟踪赵牧青，而是来取dryad的时候，顺带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值得入手的宝石。 他走到方才赵牧青待过的服务区内，让工作人员替他预留方才那人寄卖的珠宝首饰，他会按照估价区间的最高价付款，并且鑑定证书明天就会寄送过来。 顶着工作人员困惑的眼神，沈观知离开了交易所。 作为上司，他目前能够掌握赵牧青工作的所有信息，知道对方拍摄的摄影棚地点。 但他现在好像已经无法毫无顾忌地站在赵牧青身边，哪怕他依然有着先生的名分。 第58章 外景拍摄 赵牧青从交易所出来, 原本碰上沈观知心情很烦躁，但到夜市里吃了一顿烧烤之后很快又平復了不少。他点了大半个桌子的串，连跟着他的助理也吃得满嘴流油。 次日的拍摄工作定在早上九点半, 赵牧青为了准备时间能更充分，提前了大约四十分钟起床，洗漱完毕后回到床头，发现交易所的工作人员居然打来了电话。 鑑定工作这么快就完成了？赵牧青正感慨交易所办事效率实在很高，然而接通电话后，工作人员表示已经接收到相关宝石的鑑定证书，已经有买家确认交易意向, 届时会由交易所将钱款打到帐户。 鑑定证书？谁会有这种东西？ 是了，也就原本的物主会有。 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担心增加无辜工作人员的工作量，他根本不想承沈观知这个情, 他等重新鑑定本来也没什么不妥。 第114页 至于买家是不是沈观知，他也不大关心，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送到手上的钱捂好就行。 他显然不屑于在沈观知身上浪费感情, 马上要进行拍摄工作, 赵牧青将自己收拾好, 就让助理开车送自己到摄影棚。按照品牌方的安排, 他今天暂时只有室内拍摄, 取景地内的建筑似乎正在维护，要等到维护完成才能继续拍摄。 赵牧青进入摄影棚之后，师易东就抱着刚检查过的服装朝赵牧青凑过来, 大眼睛圆熘熘地看着他，显然是一副想八卦又不敢八卦的模样。 「想问什么就问吧, 」赵牧青被师易东逗得轻笑出声，「把自己憋坏了就不好了啊。」 「赵哥你跟……你……你不会当我半个老闆吧？网上都说你其实跟沈先生离婚了。」师易东抱着自己脑袋，一副保命似的模样。 赵牧青就差没笑得前仰后合：「那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当不了你老闆。」 「那离婚的事是不是真的啊？」见赵牧青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师易东胆子大了起来。 「暂时还不是。」赵牧青说着脱下风衣外套挂到一边，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师易东锲而不捨地追上去，问暂时是什么意思，赵牧青却不乐意多说了。 免得师易东发微博，毕竟这件事还没尘埃落定，对他影响不太好，赵牧青就仅仅是朝对方伸出手：「是不是该工作了？」 师易东连忙把手里的衣服递出去，转头就去忙其他的杂活。 shine的宣传照拍摄一直走的商务风，但这次的新品走的是日常休闲路线，品牌方这次提供的是简单的宽松卫衣，不怎么显身材，但是穿着很有少年气息。 赵牧青刚从更衣室出来，就在摄影棚跟封回碰上面。对方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食物，似乎是担心有人没吃早餐，他的助理将不少热气腾腾的早点摆到桌上，让所有人自由取用。 「这身很适合你，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穿搭，」封回指了指正在取用早点的工作人员们，「还没上妆？要吃一点吗？」 赵牧青确实还没吃过东西，他毫不客气地凑到桌前，拿起一个大肉包就开始狼吞虎咽。正好服饰宽松，他不用担心把衣服给撑破。 他刚把自己的嘴角舔干净，就发现封回在边上望着他弯起嘴角。赵牧青显然有些不大好意思，对方很快敛了敛神情，向他递来一张餐巾纸。 尽管没有明说，赵牧青也理解对方的意思。他连忙擦干净自己的嘴：「真是，让你笑话了。」 「没什么，这样也很好，很真实。」封回面上仍然挂着笑意，但显然不是嘲笑的笑。 赵牧青没忍住被这句话逗笑：「你这还能夸人啊。」 「不是技巧，是真心话。」封回的视线在赵牧青身上扫了扫，「干净了，现在要去准备吗？」 「行，早拍完早结束。」 赵牧青话音刚落，封回很快就善意提醒他：「我来的时候刚接到消息，取景地的建筑已经修缮完成，大概下午就可以进行拍摄。」 「下午？那也还早啊，至少还能吃个午饭。」 「对，」封回在手机上浏览信息，「现在正在进行后续工作，具体时间景区负责人会再通知这边，早上结束后记得及时休息。」 赵牧青将封回的嘱咐记在心上，随后到化妆间完成上妆。拍摄难度不大，对赵牧青而言几乎没有什么困难，很顺利就能出片。 离开的时候，封回还特地问要不要送他。这回赵牧青没有答应，毕竟助理准时开车过来在外面等他，总不好让打工人扑空，两人就在停车场分开。 …… 赵牧青在被通知去外景拍摄前，一直在酒店房间休息。他刚斗地主把豆子输完，就忽然收到简时故发来的照片，是对方影楼内部正在装修的画面，已经有一个大堂的模样了。[很不错啊，什么时候营业？] 简时故像是守在手机前似的，很快回覆：[快了快了，就差一点收尾，散一两个月甲醛顺便准备别的事情] 赵牧青：[好啊，别忘了我的照片] 简时故：[活招牌的事还能忘啊？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最让他担心的简时故也慢慢步入正轨了，赵牧青松了一口气，虽然要真正把生意做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至少已经有一个不错的开头。 见工作那边还没有通知，赵牧青原本要睡下，然而手机偏在这时候很不识趣地响起提示音。 他不得不查看消息，果然，恰好这时候群里有通知，所有人到景区开工。 赵牧青依然是助理开车送过来，现在接近傍晚，风逐渐冷了起来。 品牌方提前给他寄送衣物过来，他是提前在酒店换好之后赶过来的，里面的衬衫为了彰显松弛感，特地少扣了几颗扣子，露出精緻的锁骨，衬着一条细银链，外面只披着一件短外套，起风的时候多少有些发冷。 团队是到山上来拍摄的，车子停在山下不方便回去，助理给赵牧青暂时先披上一条围巾，挡住他敞开的领口：「下次就不送赵哥这么早来了，他们都没准备好呢。」 「没关系，大家都辛苦，等一下吧。」赵牧青捂紧他的小围巾。 结果那头器材似乎出了什么意外，要花点时间才能处理妥当。赵牧青只能继续等着，助理劝他先回车里，但赵牧青没听，要是一会准备好了他不在，反而要别人等。 第115页 风越刮越冷，赵牧青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就在他坐在小板凳上搓手取暖的时候，赵牧青感觉到身后忽然有人将外套披在他身上。 赵牧青顿时感觉暖和不少，正以为是助理，结果蓦然回头，发现是沈观知站在自己身后。 「你为什么在这里？」赵牧青脸色顿时很不好看。 「工作室里个别模特的工作行程我是知道的。」沈观知解释，企图向赵牧青证明自己并没有利用任何不正当手段，「我马上走了，不打扰你。」 赵牧青就用几乎称得上不耐烦的眼神目送沈观知下山，还没等对方彻底消失在视线，封回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边：「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赵牧青没再看沈观知，注意力集中在了封回身上：「没有，有事找我吗？」 「没什么，只是让你久等了，我很抱歉，」封回将一条毛毯和一杯热茶放下在旁边，「现在天确实有点冷，为了出效果让你穿这么少，实在是过意不去，这点东西如果能帮上你的话，可以先收下。」 「没事，为了工作，总不能白赚钱，真是麻烦你了。」赵牧青将沈观知的外套从自己身上取下来，随手扔到一边，换上封回送过来的毛毯，顺带喝了一口热茶。 热茶的温度很恰好，入口不会太烫，赵牧青索性一饮而尽。 「需要的话，可以再替你续一杯。」封回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 「不用了，总不能把你当酒店服务生啊，」赵牧青连忙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你可是我合作方的老闆。」 「是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赵牧青愣了愣，确实这段时间与封回相处还算融洽，他不会排斥与这样的人成为朋友。 封回朝他伸出手：「我猜，你不会拒绝我这个握手的请求。」 「就不怕猜错吗？」赵牧青下意识问出口。 「既然是猜测，我当然能承担判断失误的风险。」 赵牧青握上封回的手，两人进行了一场合乎礼仪的握手。「那你猜对了，我这人呢最不怕的就是交朋友。」 「那么，现在我能邀请我的朋友进行工作吗？」封回弯起嘴角，「刚刚工作人员给我发了消息。」 「当然啊。」赵牧青说着直接站起身，无意中发现沈观知还站在角落，视线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方向。 封回注意到这一幕，自己先行离开，赵牧青则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连上面的灰都没拍就走过去，递到沈观知面前： 「刚刚不是说马上就走吗，还在这里干什么？」 第59章 餐厅照片 「嗯。」赵牧青如果注意到沈观知的手, 就会发现对方的力道几乎要把他递过来的外套揉成一团。 东西几乎是被扯着离开赵牧青的掌心的，后者没打算过多在意，转身就要往拍摄地点的方向而去, 身上还披着封回送过来的毛毯。 外景的拍摄相比起室内就没有这么顺利，尽管一开始确实想要拍摄被风吹动的画面，但因为出了意外，拍摄时间不得不延后，这个点山上的风吹得很肆虐。 等风弱下来之后，摄影师才终于拍出想要的效果，赵牧青也几乎冻僵。还好助理有眼力见, 趁赵牧青刚才拍摄，特地弄了一件厚外套来。 赵牧青想也没想就披上, 外套显然并不出自他的衣柜，看上去还很崭新, 就连吊牌也没拆，是附近商场里的高档货。「你这么捨得下血本？谁给你的？」 「啊？不是赵哥你让人送过来的吗，人家是这么说的，我就收下了。」助理被问得一头雾水。 「……」赵牧青承认, 有时候助理太老实也不全是好事。 赵牧青也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 确实现在冷风还时不时大作, 衣服送上门那就是他的了, 好处照拿不误, 道谢一句没有，这就是他对待沈观知的一贯风格。 他坐上助理开的车前往酒店，途中收到来自封回的信息, 表示发生这次拍摄意外确实是他这边工作人员的失误，问有时间能否让他请一顿饭, 就当是为这件事道歉。 [不用了，这点事哪犯得上请客道歉啊，我都没放心上。]赵牧青很快打字回復。 封回：[那如果是作为朋友邀请你，你会答应吗？] 赵牧青手指顿了顿，话到这里他显然不太好拒绝，工作期间都会清场，因此不用担心记者，但在外面可就不好说了。 但实际上他跟品牌有合作，就没有办法避免与封回有所接触。合作方老闆的饭局他实在找不到办法推辞，但至少能避免有肢体接触让媒体大做文章。 他只好向对方道谢，随后特地将对方预订的餐厅名称地址等保存下来。 封回选定的餐厅在桃屿市中心，赵牧青简单修饰好自己，在侍应生的引领下，坐到封回对面。 据封回所说，他拨打电话的时间太晚，因此选在了当时还未被预订的靠近门边的座位。 「没关系，这里也挺好的，透气。」赵牧青看着侍应生开红酒，将他与封回的杯子倒满。 与此同时，餐厅外的门童刚刚停好一辆黑色轿车。沈观知刚从对方手里接过车钥匙，一旁厉森就忽然出声：「你老公旁边那个，不就是微博照片拍到那个吗？」 沈观知原本为了修復dryad的事，打算请厉森一顿晚饭作为答谢，实际上他并未想到赵牧青会与封回在这里用餐。 第116页 「先进去。」沈观知视线落向厉森，后者没多思考就直接踏入餐厅。恰好的是沈观知预订的位置与赵牧青在同一层，但距离并不相近，加上赵牧青的位置恰好背对门口，因此厉森进门的时候，赵牧青并没有注意到。 沈观知停在餐厅门外，他目光略一歪斜，就注意到赵牧青隔壁的桌前坐着一个年轻人，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的阴影很恰到好处地遮住他的脸，手上还故作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 他扫了一眼赵牧青，确认对方没有注意他，这才不动声色地走到年轻人面前，很重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尽管特地压低音量，但显然年轻人还是能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威压：「出来谈谈。」 年轻人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出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富则贵，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人更不像是好惹的主。 他战战兢兢地跟着男人，离开餐厅到达一个隐秘的拐角。方才经过路灯，年轻人才看清楚对方的脸，是处于珠宝设计行业顶层的沈观知，前段时间才因为dryad的事在网上获得不少关注度。 「工作证。」沈观知冷冰冰地出声。 年轻人不敢反抗，连忙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工作证，上面有自己的姓名照片，当然还有所属的杂志社。 「原来如此。」沈观知将工作证拿到年轻人面前晃了晃，「如果明天还想顺利回去上班，就按我说的做。」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显然沈观知的人脉已经不仅仅在珠宝行业，就连其他领域也有不少能动用的关系，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威胁自己。 又或者说，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像沈观知这样的有钱人，对付他多的是办法。 「好，好，您说。」年轻人抱着自己的相机，没忍住微微颤抖。这台相机可以即时出片，刚刚的拍摄生成的相纸都还在里面，没有取出来。 「我先生的照片，都交给我。」 年轻人连忙将相机塞到沈观知手里：「都，都在里面了，我自己还没看过拍了什么，你要就拿去吧。」 沈观知闻言将相机里的相纸尽数取出，拍到赵牧青的照片不算多，只有几张，有的是放大了赵牧青的单人拍摄，有的是放大封回，还有一两张是两人同框的照片，赵牧青正笑着与对方碰酒杯。 封回个人的照片被他塞回相机：「不要再让我碰到你偷拍我先生。」 「是，是。」年轻人连忙接过被沈观知随手塞回来的相机和工作证，网上传言不是说他们婚内不和吗？结果自己还是倒了个大霉。 沈观知这才认真观察自己手里的照片，上面的赵牧青弯着唇角，他原本显得高不可攀的气质顿时融化了不少。似乎这才是他一开始认识的，能让他动心的赵牧青。 赵牧青单人的相纸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西装内袋，随后他注意到赵牧青与封回合拍在一起的照片。 沈观知手指顿时收紧，相纸被他揉皱大半，最后他将封回的部分撕下来，彻底扯成碎片，才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剩下赵牧青的一小片放进内袋。 嫉妒像一根黑暗中蔓延的细绳，绞得他喘不过气。沈观知甚至很想给自己打一针，但他的针管没有在身边。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通知厉森自己吃不下这顿饭，让厉森一个人尽兴吃，全都记在他帐上。 …… 赵牧青固然不知道餐厅外的状况，他简直飢肠辘辘，逮到什么吃什么，全然不顾形象地胡吃海喝。 「慢慢来，」封回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翘了翘嘴角，「不够还可以再点。」 赵牧青连忙将嘴里的牛排嚼碎咽下去：「这些够了，我也差不多饱了。」 封回将餐巾纸递到赵牧青面前，后者讪讪地抽过纸巾，擦干净自己的嘴：「我没有吃得太多吧？你吃饱了吗？」 「当然。」封迴转移话题，「打算什么时候回东沅？」 「订了明天的机票，正好我朋友影楼还在装修，我回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朋友？」 「对啊，是个摄影师，之前和我一样在工作室工作。」 「在precious工作过的摄影师应该很有经验，我很好奇他能拍出怎么样的照片。」封回抿了一口桌上的红酒。 「他拍过很多，你在我们工作室官网应该能看到。」 「我更想欣赏现场拍摄的画面，」封回顿了顿，「牧青，你朋友的影楼会欢迎我吗？」 赵牧青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当然啊，打开门做生意，是客都得迎进门来。到时候开业了我邀请你来吧？」 「一言为定。」封回举起酒杯，与赵牧青的轻轻一碰。 …… 回到东沅市后，赵牧青暂时没有工作安排，就帮简时故忙影楼的各种事宜，包括员工，建立帐本，採购等等。 尽管简时故没有特意要求，宋黎君还是特地找了专业人士联繫上他们，帮他们制定一系列安排。 简时故按照对方给出的规划建议，置办之后发现事情都慢慢变得井井有条起来。 等到店铺彻底装修完成，甲醛也散得差不多，赵牧青特意到影楼里逛了一圈。恰好是他喜欢的装修风格，现在还空空荡荡，等开始营业之后就自然热闹起来。 赵牧青回到一楼大堂，简时故说要跟他去吃个饭，结果到现在还没影。他皱着眉头给对方发消息，没回復。 第117页 他一边在影楼内踱步，一边盯着手机上的聊天框，结果没走几步，忽然听到某处室内传来说话声。 赵牧青下意识停下脚步，这才发现是简时故在跟某人聊电话。事情似乎有些麻烦，购置设备的厂商原本同意分期付款，然而现在忽然出尔反尔。 「你们这太过分了吧，又不是只有你们家的可以买，把前两期的钱赶紧退回来，我买别家的。」简时故显然很火大，跟对方喷了半天，才终于挂断电话，离开屋内。 「你怎么在这，」简时故刚出门口就碰上赵牧青，「不会我说什么你都听到了吧？」 「我站这里挺久了，你说呢，」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那现在设备那边出问题，开不了业了？」 「是这样，现在离正式开业就差几天时间，要找到价格和规格都合适的有点难，本来打算推迟开业，但有人已经预约了，你知道吧，我就想先尽力找找。」 赵牧青在设备这方面不了解，很难说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恰在这时候，他的手机蓦然振动，赵牧青下意识摸出来看，才发现是封回发来消息，问他影楼的事怎么样。 赵牧青一开始没多想，仅仅是简单说明影楼目前的情况，希望对方体谅并且能接受邀请延后的可能。 然而封回给他的回覆是：[我可以帮忙试着联繫，牧青，把你朋友的联繫方式给我。] 赵牧青喜出望外，立马向旁边的简时故传达好消息，末了两个人就勾肩搭背出门，企图吃顿好的。 不知道是不是赵牧青的错觉，走出影楼的一瞬间，他似乎在隔着一段距离的街对面看到沈观知的车。 第60章 影楼 赵牧青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长得差不多的轿车到处都是，况且他离开的时候轿车没有跟上来，就算真的是沈观知的车, 不做异常举动也没兴趣理会。 尽管设备採购的事还没尘埃落定，但简时故还是十分大方地点了一整只烤鸭，跟赵牧青两个人分着吃。 吃饭间隙，简时故还时不时在手机上操作，用赵牧青的话来说，就是在跟老闆狗腿拉扯。至于为什么赵牧青知道，完全是因为简时故一直在语音输入, 一时在表达影楼的需求，一时对封回进行一连串就差没认爹的连声道谢。 赵牧青一时没忍住感慨：「你还真是命好, 遇上什么坎了都能碰上人帮忙。」 「那还不是因为你，」简时故讪讪地弯起嘴角, 朝赵牧青递过去餐单，「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啊。」 赵牧青简直被他逗笑, 他不好拒绝简时故的好意, 点了一两个爱吃的肉菜, 吃不完就都打包回去。根据简时故透露, 封回现在已经找人联繫了几家合适的厂商, 大概很快就会收到报价以及相关信息。 他听说採购设备的事能这么快有进度，特地在微信上向封回表达谢意。封回很快回復他，不过举手之劳, 打个电话的功夫。如果真的要答谢，务必不要忘记影楼开业当日的邀请。 赵牧青立马看上去心情很好地回覆：[那岂止是邀请你啊, 得给你准备礼物才行] [我会期待的。]封回很快接上他的话。 实际上赵牧青胡说八道一时爽，真要准备起来还真的不知道给封回买什么礼物。有钱老闆物质上的东西不缺，很难想像要准备什么才能显得不失礼。 简时故表示既然自己开影楼，当然就是给封回送照片。封回可能不喜欢拍什么个人照艺术照，但像证件照结婚照之类，总有一次用得上。 「虽然人家老闆不差拍照那点钱，但这可是我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简时故戳了戳赵牧青，「你也可以送你擅长的，比如说给老闆白打几次工。」 「……」赵牧青当场否决，「这我觉得有点委屈我自己。」 最后简时故让赵牧青放弃思考，反正真正受益者是简时故，这份礼物就当做是两个人一起准备，既不显得食言又能送上诚意。「我发誓啊，我个人是很感激老闆的，就是不想委屈我朋友老动脑子。」 赵牧青被简时故说服。后者表示自从当日联繫后，封回次日就给他发送了厂商设备资料以及最低报价，简时故花了一早上时间对比，从中选出最合适的报给封回。 封回确认好意向，表示最快两天之内就能拟好合同寄送过来。 赵牧青闲来无事就在影楼坐下跟简时故坐下聊天，被带过来的小青就趴在桌子底下。以为合同真会如封回所说寄送过来，结果赵牧青坐在大堂，刚买的咖啡还没喝，就见到封回出现在影楼门口。 「封先生，」简时故立马从桌子另一侧腾地站起来，「您怎么会过来？」 「刚好回东沅，就来看看。」封回将文件袋拆开，里面的合同递送到简时故跟前。简时故简单看过，确认没有问题才签字。「怎么好这么麻烦你，要不坐下一起吃点东西？」 封回婉拒过对方好意，表示自己开业当天会再过来。事实上封回也没有食言，厂商在东沅市内，简时故很快就收到设备，加班加点安装调试好，确认没有问题，影楼终于正式开业，封回就在当日不请自来。 「天啊，」赵牧青看到封回才反应过来，连手里的猫都忘记摸，「本来要给你发消息来着，我怎么能忘了？」 「没关系，我还是来了。生意好吗？」封回很轻地笑了笑。 第118页 「主要还是老朋友提前预约，封先生，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免费给您拍，支持扛设备□□啊。」简时故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但很快就被店里的其他员工叫走，钻进里屋里忙着给其他人拍照去了。 「牧青，虽然我来了，」封回的视线落向摆弄猫咪的赵牧青身上，「但你答应邀请我的事没有做到。」 赵牧青手上动作顿了顿：「那要怎么办？」 「过段时间我有一个合作商的晚宴，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出席。」 「晚宴？」 「不用紧张，很普通的场合，不过是我亲姐姐在，她每次看我一个人，总担心我在圈子里是不是没朋友，你去了她能放心一点。」 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参与其中的话，赵牧青似乎没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封回帮了简时故这么大的忙。晚宴的事敲定之后，封回的目光停在赵牧青怀里那只浑身雪白的小猫咪上：「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在养猫，是你领养的吗？」 赵牧青下意识顿了顿，脸色登时变得不大好看。「沈观知带回来的。」 封回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影楼的大堂里逐渐多了客人，员工们忙着招待，其中有人坐在角落的休闲沙发上，目光似乎在打量赵牧青这边。 「那边，有人在看你。」封回提醒他。 赵牧青这才注意到沙发那一头，甚至有人举起相机，一副想拍照又不敢拍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粉丝，但被拍又不会掉块肉：「要过来拍吗？」 对方立马凑到赵牧青面前，给正在撸猫的赵牧青单独拍了好几张，后面还拍了合影。相机立马就能出照片，那人将拍得好的送给赵牧青，剩下的都放进口袋里保存。 …… 影楼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沈观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封回进入影楼已经超过半个小时，赵牧青也一直没有离开的迹象。 前段时间他开车经过这里，才发现简时故的影楼已经准备营业。他收到有关影楼设备方面的消息，提前与当地的厂商交涉，根据专业人士意见选择了最合适的规格型号，并且取得了最优惠的价格。 然而被封回一插足，他连递出合同的机会都没有。 沈观知立马烦躁地将合同撕成碎片，车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落的碎纸。他给自己打过一针，才勉强冷静下来。 有这么一瞬间，他想过自己为什么要放赵牧青走，明明捆缚住他，逼迫他留在自己身边，赵牧青就会不得不依附他。 汹涌的情绪翻腾而来，他还是选择在手臂上留下针孔。 他还是想赵牧青能爱他。打多少针都无所谓。 时隔两日，沈观知现在情绪很平稳。他思虑再三，还是打开车门走下车。 影楼距离他停车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他穿过人行横道，还没靠近影楼门口，就看到有人抱着相机走出来，手上拿着几张照片。 跟他之前碰上的杂志记者所用的款式很相似，沈观知警惕一下，故作无意地朝对方靠近。还没等他有过多举动，对方就先注意到他，表示知道他是赵牧青的先生。 沈观知顿了顿，不像偷拍记者，倒像粉丝多一点。 在这种微博不和传言满天飞的情况下，对方还祝两人早日冰释前嫌，甚至还送了他一张赵牧青的照片。 将照片塞到沈观知手里后，对方匆匆下台阶离开。沈观知看向手里拍摄到的画面，赵牧青很自然地坐在桌前，小青就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大腿上。 气色比之前又好了一点。沈观知想。 沈观知原本没打算与赵牧青碰上面，然而赵牧青偏偏在这个时候从影楼里走出来，封回就在他身后大约距离半步的位置。 「又是你。」赵牧青望向沈观知的神色显然不太耐烦，「又想说是巧合？」 沈观知没出声，表示默认。 赵牧青似乎原本想直接绕过他，但视线无意中注意到沈观知手里自己的照片，看来是方才拍照的人送给他的。「这是我的照片，我现在向你要回来合情合理吧？」 沈观知还是没有出声。赵牧青索性直接伸手要去夺过来，结果沈观知攥了半天不放手，他一下用力过勐，就直接把照片扯开成了两半。 刚好还是头的位置，赵牧青看了一会，觉得破边也挺有设计感，想了想还是收进口袋里。 「我们先走吧，封回，」赵牧青回过头朝自己身边的人开口，「不是说你车停得挺远的吗？」 「好。」封回走到赵牧青面前带路，往停车的方向离开。 沈观知一直目送赵牧青的身影消失在尽头。他还是握着剩下的半张赵牧青的照片，没有扔，而是收进了衬衫口袋。 赵牧青与封回走在一起的画面还是让他几乎难以唿吸。 明明他才是名正言顺的先生，但现在似乎什么都不是。 沈观知简直要捏碎自己的手骨。他回到车上，原本打算再往手臂里打一针，口袋里的手机却恰好振动。 是助理髮来的行程，三日后有合作方的晚宴需要到场，涉及到近期合作过的品牌，shine固然也包括在内。 沈观知不自觉握紧手机，他现在非常不想看到这个品牌的名字。 第61章 红酒渍 影楼的生意慢慢走向正轨, 简时故最近忙着数钱，尽管营业额实际上并没有特别多，但他本人表示, 光是有盈利就已经足够让人打起精神了。 第119页 赵牧青趁着这段时间休假，在影楼拍了先前答应过简时故的那一套照片。简时故连夜修图列印，从中精挑细选一张列印出来，甚至挑选了一个精美相框，镶好了就挂在影楼门口。 照片挂好之后确实有一部分赵牧青的粉丝来打卡，微博超话里还短暂流传过一段时间。简时故顿时感慨有一张伟大的脸对营业额有多重要。 宋黎君近段时间似乎很忙，影楼开业有相当一段时间后, 他才联繫上赵牧青，表示自己马上要回东沅市, 顺路会来看他们。 简时故一听说这件事，就立马表示自己可以给宋黎君免费拍一套照片, 并假装很随意地问能不能把照片挂在影楼里。 「……」赵牧青扶额，这营销路子算是给他找对了。 宋黎君答应了简时故的请求，次日就戴着口罩来到影楼，简时故又是水果又是小吃招待着, 惹得赵牧青很不满：「我来怎么没这么多好吃的？」 简时故嘿嘿笑了两声：「咱俩谁跟谁, 自己人啊, 谈物质多伤感情。」 赵牧青用力一拍简时故肩膀, 简时故连忙躲过攻击, 转身就钻进里屋给宋黎君拍照片。好一会儿两个人重新回到大堂，简时故显然心情很好，跟宋黎君简单聊过几句就开始忙下一步工作。 「牧青, 」宋黎君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礼貌微笑，他进来的时候显然注意到赵牧青被挂在大堂门口附近的照片, 「我们好像有一阵子没见了，你的照片很好看，很符合你的气质。」 赵牧青颇不好意思地谢过对方的夸奖，宋黎君继续话题：「最近工作还顺利吗？我也有上微博，你跟沈先生的事……不要紧吧？」 「工作还顺利，」赵牧青一听到对方提起沈观知，顿时就感到浑身不自在，「沈观知的话不知道，可能过两年就离婚了吧。」 「是吗……」宋黎君似乎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想来别人的感情问题他不太了解，不太方便评价太多，「那明天的晚宴，你还会来吗？」 原本赵牧青没想太多，但他知道宋黎君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问题，言下之意，就是沈观知也会出席这场晚宴。 他要不是提前答应了封回，估计现在就反悔了。 「去啊，干什么不去，我又不是怕了沈观知。」赵牧青顿时抬起胸脯，一副很高傲的模样。他为什么要躲沈观知？沈观知明明就只是他眼里一个可有可无的挂名老公。 …… 抵达晚宴现场前，赵牧青换好一身黑色西装，整理好自己的髮型。 封回在微信上联繫他，表示自己会亲自开车来接，让赵牧青就在公寓等着。 尽管赵牧青过意不去，但封回表示车已经在半程，他固然不好拒绝对方的好意。很快轿车停在赵牧青公寓楼下，封回特地下车，替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赵牧青上了车，封回一路开到晚宴举办的地点。 宴会厅内灯火通明，无数相关人士聚集在这里。酒杯反射着灯光。赵牧青并非第一次面对这种场合，不由得感到腻味。 后来厉书桥也向赵牧青通知过晚宴的事，到场有不少知名品牌的高管甚至总负责人，来刷刷脸都有好处，更何况是赵牧青这种出色的长相。 他走在封回身后，隔着一段距离，赵牧青跟着对方在人群中穿梭，最后在一位穿着红色礼裙的女人面前停下脚步。 女人上来就与封回十分熟稔地打招唿，根据封回的介绍，女人是自己的亲姐姐，尽管自己已经快要三十岁，姐姐也还是经常为封回的各种人生大事操心。 「我在微博，还有杂志上都见过你，」女人的视线转向赵牧青，显得十分友好，「shine很高兴能跟你这么优秀的人合作，赵先生。」 赵牧青与女人打过招唿，经过简单的谈话，这才了解到女人在shine有股份，除此之外，她还掌握着集团底下好几个子公司，对它们都有一定的控制权。 「难得看到封回带朋友来，喝一杯？」女人抬手叫来侍应生，很快一瓶看上去价格不菲的红酒被送上来，侍应生帮忙用工具开了酒，递到女人手中。 女人将其中一只酒杯倒满酒，正要递到赵牧青面前。然而还没等对方接过，酒杯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飞奔出来的人影撞倒，摔在地面上裂成碎片，红酒也泼了一地。 赵牧青恰好离得近，那人逃跑的时候没注意拐了一拐，外力几乎将赵牧青一起带向地面。站在旁边的封回反应及时，恰好抓住他一边手臂：「有没有事？我一会让人调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赵牧青连忙站直身体，还没等他向封回道谢，身后蓦然有人走到他的视线范围内。 「刚才的人是追着我来的，让各位受惊了，抱歉。」沈观知招来服务生将地板打扫干净，末了挡在赵牧青身前，随手在旁边的餐桌上取了一只空的酒杯，往里面倒满红酒，「封小姐，我替我先生喝一杯。」 「原来沈先生也到了，还没打过招唿。就是撒了点红酒，没多大的事，恰好也穿的是红裙子。」女人很轻快地笑，看上去并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对了，赵先生没事吧？有没有被泼到？」 赵牧青闻言才低下头观察自己的着装，他今天内搭的是白衬衫，红酒渍泼在衬衫领口往下，尽管面积不大，但还是非常显眼。 第120页 「你先去洗手间试试能不能处理一下吧？」女人下意识替赵牧青指了指距离这里最近的洗手间方向。赵牧青点了点头，很快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失陪了。」离开之前，他隐约听到沈观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 卫生间里空空荡荡，没有其他人在。赵牧青站在洗手台前，暂时先将西装外套脱下来，手指扯了扯衬衫胸前那一小片污渍。 彻底去除暂时办不到，只能暂时用水稀释一下，试试能不能让污渍不这么显眼。 还没等他往自己掌心里接水，赵牧青听见身后卫生间门被打开的动静，下一秒余光就觉察到另一侧的洗手台前也站了人。 他略微一抬视线，发现果然是沈观知，对方垂着目光，恰好看着那一片污渍。赵牧青只觉得莫名其妙，缩回拽着布料的那只手：「看够了没有？」 沈观知没有回话，视线悄悄掠过赵牧青的脸，又很快注意到对方手上接下来的动作。 赵牧青没有理会沈观知，他用沾湿的指腹搓了搓红酒渍，布料都发皱了，却发现只是徒劳。 因为西装领偏宽，所以就算赵牧青扣上扣子，也不能完全遮住上面的污渍。 他原本打算放弃搭理红酒渍，然而一旁的沈观知脱下西装外套，就连搭配好的西装也被解开扣子，赵牧青下意识往后退一步：「等一下，别乱来啊沈观知，这里随时有人进来的——」 赵牧青正要往下说什么，就见沈观知将自己的马甲硬是套在自己身上。马甲的领口比外套小，这样倒是能很恰好地遮住污渍，沈观知穿的和赵牧青一样，也是黑色西装，搭配上不显得奇怪。 「就知道我会拒绝，所以偷袭是吧。」赵牧青皱了皱眉，「我不会特意还你的。」 「好。」沈观知目光在赵牧青身上打量一番，后者实在不理解对方在观察什么，不由得感到不自在，步子一挪就要离开洗手间。 他没想到，沈观知会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住他的动作。 「够了，沈观知，」赵牧青用力想要挣脱，「别再来你以前那一套，我不吃。」 「我只说两句。」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 赵牧青平静下来，反正多待一会也不要钱，他干脆就听听沈观知到底想说什么。 「封回可能有问题，」沈观知的神情莫名认真，「对一个有夫之夫刻意接近，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你就是好人了，沈观知？而且我跟封回只是朋友。」赵牧青显然很不耐烦。 「当时报导我跟你关系不和的微博热度居高不下，他没有和你保持距离就足够说明问题。」 赵牧青下意识愣了一下，难道他看人的眼光真的就这么不准吗？ 但不论如何，赵牧青还是不打算在沈观知面前输了气势：「那又怎么样，就不能是我也挺喜欢封回吗？说不定两年后我们两个离婚，我跟他就正式在一起。」 赵牧青清晰地感受到沈观知握住自己的手收紧。「他配不上你。」 「哪能啊，我就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还比不上宋黎君那些，人家好歹是品牌的大老闆，我得靠他吃饭……」 「赵牧青。」 没等赵牧青把话说完，沈观知就不管不顾地打断他。 「我会把你从他手上争回来。」 第62章 玫瑰花 赵牧青笑出声：「沈观知, 你会追人吗？」 「我会想办法。」沈观知的神情很严肃，仿佛方才在宣布希么格外庄严的事情。 「这个问题我在医院就回答过你了吧，」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 他可不想跟沈观知在这里待太久，毕竟是随时会有人进来的卫生间，「觉得自己做得到就尽管试试啊，我又没有拦着你。」 他没等沈观知接着开口：「说完了吧，我可以走了？」 沈观知迟疑片刻，沉默地松开了赵牧青的手。后者没有再给沈观知多余的眼神，直接转身离开洗手间。 回到晚宴大厅, 封回与姐姐还在原本的位置。出于礼貌，赵牧青必须回去与两人打声招唿。自从听完沈观知在洗手间对自己的忠告之后, 重新站在封回身边，赵牧青总莫名感到微妙。 显然仅仅根据沈观知三言两语判断一个人不是理智的行为, 赵牧青暗地里深吸一口气，也许他至少应该留个心眼。 「这是沈先生的衣服吧，」女人一眼就看出来赵牧青的着装，「刚好很合适, 微博上还说你们关系不好, 我看沈先生还很关心你。」 赵牧青讪讪地点头, 他没兴趣在沈观知的话题上多耗时间。显然女人不是不识趣的人, 她很自然地换了话题, 开始与赵牧青谈论工作的事。 她表示赵牧青的形象很符合她们集团旗下某个高奢手錶品牌的要求，最近正好要推出新品，如果有机会希望能和赵牧青合作。 能得到工作机会, 属实是赵牧青这一趟的意外之喜。他十分得体地回应，并对可能到来的合作表示期待。不过高兴归高兴, 一项工作要不要接，他还是需要与厉书桥进行商讨。 「听到舞池那边的音乐了，」女人的视线朝外望去，「去凑个热闹吧？」 赵牧青没好意思拒绝，他跟着女人一路到舞池附近。音乐声灌进赵牧青的耳朵里，是很轻快的曲调。 他不怎么会跳交际舞，上一次还是没能拒绝封回的邀请，跳了十分简单的一段，比起眼前这些人，他刚学会的那点只能说是非常蹩脚。 第121页 封回似乎正要有所动作，然而女人先在赵牧青耳边开口：「是沈先生，他沖你来的吧？」 赵牧青抬起视线，发现沈观知果然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原以为沈观知会想邀请他跳舞，然而对方只是往他掌心里塞了小药片。 他看了看塑胶袋上贴着的标籤，写的是解酒药。 沈观知没有多说什么，将东西交出去之后就消失在人海之中。赵牧青不太方便在公共场合乱扔垃圾，只好暂且将东西收进口袋里。 封回注意到赵牧青手上的药品，问对方是否身体不适，自己可以先开车送他离开。赵牧青顿了顿，表示已经提前联繫过助理开车来接。 他简单与另外两人道别，很快离开会场。助理是刚刚才联繫上的，等车期间他随手将解酒药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 沈观知回到自己的车上。他坐在驾驶座，许久一言不发，就连坐在副驾驶的许乘也受不了这种寂静：「见到小青还这副样子？」 他没有解释，而是在车上找针筒。许乘看穿他的意图，没忍住嘆了口气：「别找了，帮你收起来了，你要不要数一数你手臂上有多少个针头？铁做的也不能这么打。」 沈观知的额头靠在方向盘上，看上去颇为痛苦。许乘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一次，忍过去试试看。」 「……」沈观知的话音听上去像是在强忍着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乘忽然答不上来，尽管自己是一名心理医生，他也没办法解决每位病人的情感问题。「下来吧，观知，我开车。」 沈观知强忍着头疼打开车门，许乘担忧的视线一直尾随着对方。没等他先问沈观知状况如何，对方就先揉着太阳穴开口：「刚刚，徐映堂的人在跟踪我。」 「怕你找到线索？」许乘顿时显得很烦躁，「他之前不是对自己很自信吗，现在还高高兴兴接通告。」 「他很谨慎，不过手下的人都不太好用。」沈观知疼得声音越来越弱，「开车。」 …… 赵牧青没想到自己真的收到了某个高奢手錶品牌的线下展出活动的邀请。厉书桥联繫他的时候，表示这个品牌目前在业界享有一定知名度，算是不错的工作机会，值得考虑。 秉持着有钱赚为什么不赚的观念，赵牧青选择接下这个工作。况且又不是长期约，炒人气的线下活动而已，更不需要过多思考。 除了像赵牧青这样的模特，活动还邀请到娱乐圈目前正当红的小花，他忽然没来由庆幸这个品牌不够财大气粗，否则邀请到徐映堂，他可能就要当场骂人了。 赵牧青当天提前抵达会场做准备，他的工作很简单，戴上这季新推出的商务手錶，在台上进行展示，末了与来客进行简单互动，对他而言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他在后台与那位请来的小花共用一个化妆间，对方很没有架子，见到他就没忍住讲了一段又一段的娱乐圈小八卦，惹得赵牧青总是忍俊不禁。 「天啊你这张脸，」小花化好妆之后直接凑到赵牧青旁边，「你这张脸在娱乐圈肯定也能爆红，哎呀，没想到你气质看上去这么高冷，结果这么好说话呢。」 「哪有，姐姐你也太夸张了，圈子里好看的人肯定很多吧？」赵牧青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他倒确实觉得自己这张脸实在很亮眼。 「多是多，但你这样的不常见啊，」小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两张纸，塞进赵牧青手里，后者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类似电影票的物品，「这样吧，姐看你长得好看，就请你来看我电影的首映，这可是我第一部 电影，好好欣赏啊。」 「谢谢姐，你对我可真好。」赵牧青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张票，要是时间恰好的话，看来到时候可以把简时故一起叫上。 小花显然心情很好：「小孩儿嘴真甜，等着啊，结束了请你喝奶茶。」 差不多到活动开始，赵牧青跟着小花离开后台。这次工作也同往常一样，所有都进行得很顺利。 所谓的进行简单互动，实际上就是保持微笑，摆姿势让到场的记者或者来客拍照。 赵牧青在台上换了个姿势，视线往底下一扫，刚才没注意，这才发现沈观知果然在其中，正举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相机朝他拍照。 他刻意别过视线，不给沈观知的镜头任何一点正脸。 互动的时间并不持续太久，赵牧青结束后将手錶交还品牌方，回到后台恰好与小花碰面。 「你怎么还在这啊，」小花很激动地拉着赵牧青的衣摆，似乎要将他带往某个方向，「有人在你休息室等你呢，手上一大束玫瑰花，我大老远就看到了，特扎眼。」 「是谁？」赵牧青下意识问，尽管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我没认出来，穿西装的，特别帅，感觉进娱乐圈也能爆红。」 赵牧青无奈地嘆了口气，他挪步子走到自己休息室前，小花似乎是为了凑热闹，也跟了上来。 沈观知就静默地站在那里，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包装很精緻，一看就是平时店里卖得最贵的花束。 小花大概是没特意关心过时尚圈的新闻，又或者是看了一眼没记住沈观知的脸，因此才会对眼前这人没有印象。 见到赵牧青靠近，沈观知将手里的玫瑰递出去。「工作顺利。」 第122页 「没有你的祝福，我也很顺利。」赵牧青冷冰冰地接过花束，他这才发现上面还附着一张自己的照片，是刚才活动时间拍摄的。 正当沈观知视线凝在他身上时，赵牧青侧过头问身边的小花：「姐，你喜欢玫瑰吗？」 「喜欢啊，」小花冁然一笑，「我不挑，什么花我都喜欢。」 赵牧青直接将手里的玫瑰花束塞进小花手里，：「既然姐姐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这么大一束都不要？」小花讪讪地用余光扫了扫沈观知，显然是在观察对方的脸色，一般人都会意识到当面转送礼物是不礼貌的行为，但赵牧青似乎不太在意，「会不会有点……」 赵牧青这才勉强给沈观知分过去一个眼神：「不用在意他，姐喜欢就收下。」 他从花束里抽出照片：「我的照片你会想要吗？」 「那当然要，这么好看的人呢，不得收藏收藏。」小花谢过礼物，她没好意思拒绝，毕竟如果连她也不要的话，送礼的人就显得太可怜了。 沈观知始终紧闭着嘴唇，一语不发。他原本想要观察赵牧青的脸色，却莫名发现自己没有抬起视线的底气。 「走吧，姐，不是说要请喝奶茶吗，我们先去买吧？」赵牧青对着小花笑弯了嘴角，后者反应过来，抱着花走在前面带路。 两个人影很快先后消失，唯独留下沈观知在原地沉默。 第63章 错了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沈观知想, 赵牧青漂亮，性格好，很容易就能博得别人的好感。 他会比谁更好一点吗？沈观知的目光落在自己无名指的钻戒上, 不过是个只会耍手段的、可耻的人而已。 用这种方式得到赵牧青，凭什么要求对方接受自己。 沈观知收回视线，沿着走廊离开后台，回到自己的车子上。这段时间沈观知开车出行，许乘有时间就会跟着坐进副驾驶，以免沈观知头疼发作引发意外。 「我下次让司机送。」沈观知显然不太想耽误许乘的工作，对方还有自己的诊疗所要管理, 偶尔还要替他处理事务，显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你知道我不仅仅是关心你开车的问题, 」许乘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他盯了沈观知半晌, 确认对方没有要找针筒的意思才转移话题，「对了，我查过封回的资料，其实没什么可疑的, 他在自家集团的好几家子公司有管理权, 跟他姐姐一起处理部分公司的事务。」 沈观知没有回话, 他的指节在窗边轻叩半晌才蓦然出声：「他在娱乐圈有人脉？」 「这个我暂时没了解到, 可能还需要时间。」许乘的神情若有所思, 「你听说过封回还掌握着一家珠宝设计公司的事情吗，我最近听到点小道消息。」 「他跟业界知名设计师签约的事？」沈观知将眼镜从鼻樑上摘下来，面不改色地擦拭着。 「看来你也听说过, 他们公司这段时间在网上买了不少营销。」许乘说着在手机上点开微博，热门推送称该公司已签约多位业内知名设计师, 即将推出新的限量设计，备受业界期待。目前在该领域处于顶尖位置的precious工作室，恐怕即将面临一场强有力的竞争。 底下还有不少水军附和，甚至还要踩工作室一脚，意图十分明显。 沈观知嗤笑出声：「夸张。」 「precious的地位当然不是一朝一夕能撼动得了的，不过封回这么久没关心这家公司的资源，忽然来这么一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沈观知重新将眼镜架回鼻樑上：「派几个保镖暗中看着他，不用向我报告行程。」 「换一家保镖公司？」许乘显然是想起来上次的绑架事件。 沈观知发动车辆：「换好一点的。」 …… 赵牧青除了被小花请喝奶茶，还被塞了一大堆别的小吃零食，还是对方精挑细选的，表示这么吃不怎么会发胖。 他谢过对方的好意，回到休息室发现沈观知已经不在了。赵牧青没怎么在意，换好衣服彻底离开会场，在车上顺带回復了负责人的慰问信息，表示一切顺利。 赵牧青没有回公寓，而是到简时故的影楼里坐下，宋黎君居然难得也在，怪不得简时故摆了这么多水果。 他一只手往嘴里塞水果，另一只手点进邮箱app，查看最近有没有新的工作邮件。赵牧青简单扫了两眼，发现果然有一条工作邀约，是一个显得有些陌生的品牌，同属于珠宝设计行业。 赵牧青点开邮件，递到坐在最边上的宋黎君面前：「你听说过这个品牌吗？」 「最近买了不少营销，据说刚刚和很有名的设计师签了约，具体情况我还不太清楚。」宋黎君面色有些微妙，「不过，牧青，现在它有跟precious打对台的趋势，我是不建议你接这份工作的，我估计书桥姐也会替你拒绝掉。」 赵牧青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还邀请自己，那就是明摆着要跟precious竞争。他搜索这家公司的资料，果然在高层团队里看到熟悉的名字，封回。 他后来联繫过封回问到底怎么回事，封回表示这不是他的决策意见，并且很诚恳地向他道歉。赵牧青没跟封回多聊，他打算回一趟工作室，将近期的工作安排都好好谈谈。 离开影楼前他想起来小花塞给他的电影票，顺带问简时故到时候有没有时间。简时故表示当日有客人预约，没有办法到场，至于宋黎君就只会更忙。 第123页 赵牧青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这张票只能浪费了。 他被助理开车送回公寓，刚经过值班室，就被值班人员叫住，表示有人送东西给他。赵牧青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出入有这么勤吗，还是说这张脸很好认？ 赵牧青将快递接到手里，一直到公寓才拆开。寄件人写的是封回，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鍊，设计很简单，用素银色的链子串了起来。 他在微信上谢过封回，对方表示这是关于工作安排的赔礼，还邀请赵牧青参与外地的某个珠宝展会。赵牧青迟疑片刻，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出发去工作室前赵牧青换了身衣服，他拉开抽屉，准备戴自己惯常用的银白色素链，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以前在别墅钻石项鍊戴得太久，以至于他现在脖子上不戴点什么就不习惯。 「小青，知不知道我的项鍊去哪了？」赵牧青见小猫咪从自己床底下钻出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小青显然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咪咪地叫了两声。 赵牧青摸了几下猫背，任由小青从自己面前跑走。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封回刚送过来的项鍊上，看来只能暂且代替了。 …… 赵牧青和厉书桥约好，在老地方会议室面谈。然而刚到工作室，沈观知就在微信上联繫他，让他亲自来自己办公室一趟。 挂名老公还是上司就这点不好，他想装没看见还不行。 赵牧青乘电梯上楼，一如既往很不客气地推开办公室门，直接在沈观知对面坐下来：「有话直说吧。」 「《s·q》月底会出新刊，我想你拍摄这一期的封面。」沈观知面上是一贯谈工作时的神情，「设计过段时间会寄到你手上。」 「我有权利拒绝这份工作，对吧。」空气静寂片刻，赵牧青随后出声。 气氛顿时降到冰点。沈观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视线落到赵牧青脖颈前的钻石项鍊上，似乎是认出来出自哪一位设计师之手：「你打算接下那边的邀请吗。」 沈观知没有指明，但赵牧青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这也算是我的自由吧。」 「书桥会再和你谈，」沈观知翻动文件的手很显然地顿了顿，「接下的话，你的舆论会很危险。」 赵牧青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弊，他不过是不想在沈观知面前落下风，非要逞口舌之快：「就算我不接下那边的工作，也不代表我会拍摄《s·q》的封面，你如果没有其他要劝我的话，我去找书桥姐了。」 沈观知没有出声表示默认。赵牧青打开办公室门，还没踏出去，就发现厉书桥原来早就站在门外。 「事先声明啊，我不是故意在这里偷听的，」厉书桥面色是少见的严肃，「我本来是有事来找沈哥聊，结果就听到你俩说这些话。」 「书桥姐？」赵牧青看出来厉书桥脸色不太好看，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句。 「赵牧青，你以前可听话了，现在跟老公吵个架就这么叛逆？」厉书桥眉头紧锁。 「别生气啊书桥姐，」赵牧青连忙狗腿，「我这不是气在心头，胡说八道吗。」 厉书桥简直要把赵牧青当小孩子教训：「知不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反正那边的邀约我默认是给你退掉的，我不管你们私底下出了什么毛病，工作上的事情，工作室没亏待过你吧？」 赵牧青当然无法否认这一点，厉书桥继续开口，大有不吐不快的意思：「你也知道，之前你在微博就有那些关于封回的不好的言论，你要是再接这个工作别人会怎么想？」 「这我都知道，姐先消消气。」赵牧青连忙就要到饮水机前接水，然而厉书桥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要不是沈哥帮你把那些照片拿回来，顺便把那几个知名的杂志媒体全搞定，你现在还不知道被骂成什么样。」 「……等等。」赵牧青接水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我被拍照片了？」 「不然呢？你不知道，沈哥也不说，要不是我有人脉，还以为你真的这么懂事。」 「书桥姐，我错了，我真错了。」赵牧青连忙凑到厉书桥跟前，态度诚恳地连声道歉。 厉书桥显然也容易心软，她让赵牧青将《s·q》的拍摄接下来，赵牧青不敢说不好，当场点头如捣蒜，对方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下赵牧青和沈观知。 赵牧青用余光偷瞄了沈观知一眼，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话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沈观知凑到赵牧青面前，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赵牧青的发顶：「没关系。」 赵牧青没来得及躲开，他怔怔地抬眼看了一会沈观知，才想起来要往后退一步。 他在原地思虑再三，随后把手摸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小花给他的电影首映票一直在里面，没想起要取出来。 赵牧青将其中一张塞进沈观知手里：「这个，没人看的，就当是我的谢礼好了。」 第64章 拍摄意外 沈观知似乎没想到赵牧青会送给他电影票, 他肉眼可见地顿了顿动作，才将那张首映票塞进自己的西装内袋。「是什么影片？」 赵牧青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髮，他只知道这是之前在后台碰上的小花的电影首映, 具体是什么内容他倒没想起来问。「你去看不就知道了。」末了匆匆离开办公室。 第124页 事实上赵牧青留着有小花的联繫方式，但聊得再好也就是一场合作的关系，总不方便因为这种程度的事去打扰对方。 赵牧青就抱着开盲盒的心态，按照首映票上印刷的电影院地址导航到了所在地。票上指定了座位号，赵牧青在对应的位置坐下，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离正式放映还有十五分钟，赵牧青摸出手机正要随便刷几下, 恰好在这时候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了人。他余光扫过去，发现沈观知穿着风衣, 不论是内搭还是配件都看得出来下了点功夫。 赵牧青这才意识到小花非常贴心地给了他两张连号的票，他没忍住皱了皱眉, 早知道就准备点别的谢礼了。 「喝吗。」沈观知将一杯饮料递到赵牧青面前，后者本以为是可乐，正要抱怨谁会在这么冷的秋天喝冻饮，结果指尖无意间触碰, 发现杯子是温热的,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热奶茶。 赵牧青连忙收回手指：「我想喝自己会买。」 「好。」沈观知收回手, 尽管是十分直白的拒绝, 但他看上去似乎没有特别失落。 电影开始放映, 赵牧青将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口袋，抬头望向大屏幕。开头的氛围十分诡异，主人公进入到一个未知的空间,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赵牧青立马眉头紧锁, 果不其然，影片播到大约十来分钟的位置，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部恐怖片。 要不是小花之前还在微信上与他交流，说要他看完之后发表一下感想，他早就直接离开电影院了。 耳边忽然响起悽厉的吼叫声，赵牧青不由得被吓了一跳，跟着其他观众一起惊唿出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耳朵被温暖干燥的掌心盖住，周遭的杂音顿时弱了下来。 赵牧青很不满地将沈观知的手掰开，不服输地睁大眼睛盯着屏幕，结果不一会又被吓得闭上眼睛。沈观知显然注意到他的反应，安慰意味地拍了拍赵牧青的背：「我们回去。」 「那不行，我答应了朋友要给感想的。」 「我可以讲剧情，」沈观知盖上赵牧青的耳朵，「你可以在外面等我。」 赵牧青犹豫再三，还是不打算逞强下去。他压低声音问沈观知，还认不认得上次在后台碰到的那位女演员，记得留意一下她演得怎么样。 「好。」影厅里很黑，沈观知特地替赵牧青指路，「往左边走。」 赵牧青摁亮手机屏幕，离开影厅。电影还有一个多小时播放完毕，他干脆到附近的超商逛了一圈，差点就忘了要回去等沈观知给他讲剧情。 他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时间，电影放映结束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他试着给沈观知发了一条微信，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他除了工作第一次主动联繫对方：[你还在吗？] 赵牧青本来想说不在的话电话聊也可以，然而沈观知很快就回復他：[我还在。] 他回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距离电影放映结束已经超过四十五分钟。沈观知似乎是担心对方看不见自己，又从门口走出几步站在街道旁边：「这里冷，上车说。」 沈观知开来的还是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司机坐在驾驶位，沈观知打开后座车门，让赵牧青先上车。 「好了，可以说了吧？讲了一个什么故事？」 司机发动车辆，赵牧青下意识望向沈观知，发现两人视线恰好相对，才连忙别开目光。沈观知倒是难得心情不错，讲话的语气很轻快：「主人公不小心闯入异空间，不断碰上灵异事件。」 赵牧青一边听一边在手机上做笔记，譬如沈观知认为精彩的部分，值得称赞的地方，以及女演员的表现。实际上内容已经足够多，但赵牧青没忍住好奇故事发展：「后面呢？最后怎么样了？」 「结束了，开放式结局。」 「……哦。」赵牧青显然对这样的结局很不满，逃出来就逃出来，没逃出来就没逃出来，怎么还让观众猜来猜去的？ 「到了，」车子停了下来，赵牧青这才发现这里是他所居住的公寓楼下。沈观知替他打开车门，看着赵牧青从车里走出来，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方向走，「摄影棚见。」 赵牧青下意识顿了顿脚步，还是没有回过头。 …… 直到《s·q》杂志封面拍摄前几个小时，赵牧青也没收到工作室寄来的设计。他正打算打电话去催一催负责人，结果对面直接把内线转接到沈观知的办公室：「拍摄前会送到楼下。」 连老闆都这么说，赵牧青固然不敢再多说什么。直到拍摄前一个小时，他不得不从公寓出发，才再次收到沈观知的信息：[我在楼下了。] 赵牧青瞪圆了眼珠子：[你来做什么？] 沈观知十分言简意赅：[送设计。] 赵牧青将猫安顿好，离开公寓下楼，发现沈观知的车果然停在那里。后者从车上下来，像上次一样替赵牧青打开后座车门。 等赵牧青坐上车，沈观知才将手里的红色丝绒盒子递出去，放到对方掌心：「打开看。」 赵牧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镶嵌着绿宝石的项鍊。沈观知告诉他，这颗是祖母绿，有幸运和平安的含义。「现在戴上吗？」 平时为了工作方便，品牌方没有特地要求，赵牧青都不会带任何配饰前往工作地点。脖颈上空空荡荡，赵牧青早就不太适应，他将项鍊从盒子里取出来：「我自己戴。」 第125页 「好。」沈观知的视线始终停在赵牧青的脖颈上，直到后者将那颗祖母绿垂在锁骨位置。 司机将车停到工作室楼下。赵牧青跟在沈观知身后进入大楼，他有相当一段时间没使用过工作室提供的摄影棚，这次回来发现一切还是老样子。 沈观知就坐在边上，隔着一段距离，将视线落在正在拍摄的赵牧青身上。 这次的拍摄任务没太大难度，实际上赵牧青不仅仅要拍摄封面，还有一部分内页也需要拍摄。要不是休息时间与工作人员闲聊，赵牧青还不知道沈观知这次设计实际上并不公开售卖，言下之意，是为了他拍摄才特地制作的设计。 赵牧青指腹摸了摸挂在自己脖颈前的宝石，看在他自己的链子还没找回来的份上，也不是不能留它一段时间。 拍摄任务到目前为止都进行得很顺利，赵牧青完成了封面页拍摄，剩下的内页他再拍摄一个动作就可以收工。 按照要求，接下来的内页拍摄需要用到一个道具雕像，但之前负责整理摄影棚的工作人员请假了，发消息也暂时没有回覆，导致现在没有人知道道具放置在哪里，基本上都在摄影棚内翻找。 见所有人都在忙碌，就连沈观知的视线也在摄影棚内搜索，赵牧青固然不好意思闲下来，跟着开始寻找雕像。 他翻找了好一阵，视线才终于无意中捕捉到，柜子的最高处上就摆着一座白色的雕像。 赵牧青试着伸手够到顶上，柜子比他想像中还要高，差一点才能碰到雕像。 他搬来一把凳子，自己踩在上面才终于摸到道具。正要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不知道谁在后面喊了声，赵牧青一不小心就摔了下来。 就在赵牧青整个人落地之前，沈观知赶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的腰。「有没有事？」 「嘶，」赵牧青没忍住痛唿出声，「脚好像扭了。」 沈观知将他扶到凳子上坐下，小心翼翼脱下赵牧青的鞋袜，捧着对方的脚观察片刻：「是扭了。」 模特出了事故，拍摄不得不暂时中止。离正式发售还有十来天，沈观知不打算换人，扭伤不需要太长时间恢復。 「扶着我。」沈观知朝赵牧青伸出手。 就算赵牧青再怎么想逞强，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不藉助外力，根本连走路都困难。 他把手扶在沈观知的肩膀上，跟着对方上了车。司机往医院的方向开去，随后医生看过赵牧青的伤势，表示并不严重，坚持用药两三天就能好。 「送你回去。」离开医院的时候，沈观知索性将赵牧青抱在自己怀里，最后将人放到后座上。 赵牧青没有反对，任由沈观知送他到公寓楼下，抱着他进电梯，最后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来。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沈观知还站在原地，似乎是要目送他进入公寓内才安心。 「算了，进来吧，」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我这工伤，你当老闆的得负责一下吧。」 第65章 邀请函 赵牧青确实是这么想的, 既然沈观知送上门来，自己脚上又确实不大方便，干脆就物尽其用。 沈观知一瞬间对上赵牧青的视线, 往前凑近两步。确认自己没有误解对方的意思，他才朝赵牧青伸出手：「能走吗。」 赵牧青顺势握住沈观知的胳膊往公寓里走，后者将他扶在沙发上坐下。沈观知从来没有踏进过赵牧青的公寓，下意识环顾四周，客厅里的摆设简单整洁，是让人很舒服的装修风格。 「喵——」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钻出来，凑到沈观知面前咪咪叫了好几声。沈观知蹲下身, 摸着小猫毛茸茸的嵴背：「记得我吗。」 小青绕着沈观知走了几步，再次发出喵喵的声音。赵牧青看着眼前这一幕没忍住嘆了口气, 果然还是亲手接回来的，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见面还懂得沖人猫叫：「它要是认不出你, 就不会理你了。」 沈观知听言，将猫抱了起来：「长大了。」 「它今天还没吃东西。」赵牧青看着沈观知手里的猫长条，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里面, 猫窝旁边有好吃的。」 沈观知推开房间的门, 猫窝就布置在房间的一角。床上的被褥还乱糟糟的, 他将赵牧青的被子叠成豆腐块的形状, 随后才拿过食碗以及猫粮回到客厅。 他甚至还没开始倒猫粮, 小青闻着味就已经来了，朝着沈观知不停地喵喵叫。他伸手抚摸过小青的脑袋顶：「听话。」 小青这才乖乖地等在一旁，看沈观知在它面前放下食碗, 倒满猫粮，才凑上前去埋脸就吃。沈观知还不忘摸摸小青的猫背：「慢一点。」 他蓦然抬起视线, 望向正在沙发上刷手机的赵牧青：「没吃？」 「小青都没吃，我当然也没吃啊。」赵牧青随口回答，沈观知接着下一句就问：「想吃什么？」 赵牧青猜到沈观知是要给他做午餐的意思，干脆就毫不客气起来，既然要榨干沈观知的价值，索性就做到底，况且本来也没什么品尝沈观知手艺的机会，难得送上门来当然要尝一口：「冰箱里有食材，反正我现在脚受伤，至少得吃六个好菜才能好，菜不够就下楼买。」 「好。」赵牧青抬起视线，见沈观知已经进入厨房便重新收回目光。也不知道简时故哪来的消息这么灵通，他才刚在公寓坐下没多久，对方就发消息来问有没有大碍。 第126页 简时故发语音回復他：「我旧同事啊，我们关系可铁了，他以前天天帮我修图。」 「……」赵牧青好像知道是谁了，每次去简时故办公层都为他答疑解惑的修图小哥。 厉书桥特地就此事与赵牧青私聊一番，为了让经纪人放心，赵牧青特地发了自己的病例报告过去，表示过几天就能恢復，来得及补拍。 「对了，」简时故很快又发了一条语音信息，「刚刚封回还来我影楼里坐了，问你最近有没有来，好像是想邀请你参加什么活动来着。」 赵牧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先不谈沈观知之前的劝告有没有切实的根据，实际上因为影楼的事，他并不想跟封回闹得太僵，但现在对方持股的公司在网上与precious闹成这样，赵牧青暂时打算能避过接触就先避过。 他不自觉陷入沉思，封回是真的没有这种自觉吗，还是？ 「就当我不知道吧，你还记不记得是什么活动？」赵牧青发了条语音。 「好像是叫什么设计周吧，具体怎么回事我不太清楚。」 赵牧青尝试搜了搜信息，似乎是东沅市本地的展会，需要业内人士的邀请函才能进入。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饭菜的香味就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鼻腔。赵牧青下意识将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饭桌上，沈观知已经将第一道菜端上了桌。 赵牧青没忍住坐到餐桌前先动了筷子，沈观知做的是炒螃蟹，他夹一块到嘴里咬了一口，调料很恰好，味道不会过浓或者太淡，仿佛整个口腔都盈满香味。 尽管赵牧青一开始提出的是六个菜，但沈观知摆上桌的是七菜一汤。赵牧青印象中自己冰箱里没有这么多食材，看来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派人送了过来。 以前在别墅同住这么长时间，赵牧青吃得多沈观知再清楚不过。一大桌子菜让赵牧青等了老半天，但看在每一道菜都很值得品尝的份上，他就半点没想起来计较了。 就连小青也在餐桌底下钻来钻去，赵牧青俯下身，往猫咪面前伸了根手指，故意逗它：「吃不到吧？小馋猫刚吃饱，还在这里转来转去的。」 小青不满地咪咪叫了两声，像是不捨得离开，往餐桌底下一趴就不动了。 赵牧青看着猫糰子轻笑出声。 他三碗米饭下肚，桌子上的菜也被赵牧青扒拉了一大半，这才发现对面的沈观知没怎么动筷子。沈观知好像从以前开始就这样，生怕他吃不饱似的，除了严格节食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等赵牧青吃够了才用餐。 「我差不多了，」赵牧青放下筷子，「你吃吧。」 沈观知没急着动筷子，而是问赵牧青现在感觉怎么样，脚还能不能正常活动。他在对方面前半蹲下身，将赵牧青脚上的绷带拆开。「消肿了。疼吗？」 「有一点。」赵牧青据实回答，沈观知就在自己指腹挤了医生开的镇痛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赵牧青伤处。 药膏的触感过于冰凉，赵牧青的腿没忍住一颤，被沈观知下意识抓住脚腕：「不要动。」 似乎是担心自己语气太重，沈观知又放轻了音调：「听话。」 「……也没这么疼。」赵牧青没来由地不太自在，他把脚从沈观知手里挣脱出来，二话不说就自己给自己包扎好，权当沈观知透明。 沈观知仅仅是沉默地将赵牧青重新抱回沙发上，自己将餐桌收拾好，小青的食碗以及猫粮也放回到原位。「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你。」 怪不得要看伤，估计就等着提这一句。赵牧青想。 他难得没有立马反对这个提议，倒不是希望沈观知留下来，而是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时间是否确实需要另一个人照料。 还没等他回復，公寓门铃忽然被摁响。沈观知替赵牧青打开门，发现是赵牧青的助理站在门口，一见到沈观知就下意识愣了一下：「那个，沈老闆，赵哥在吗？我刚看值班室那有寄给赵哥的东西，才送过来的。」 沈观知直接朝助理伸出手，后者将东西交到他手上，侧过头往门内的赵牧青打了声招唿就匆匆忙忙离开，似乎是没注意到赵牧青的脚伤。 「是什么？我看看。」赵牧青刚出声，沈观知就坐在对方旁边的沙发上，翻出小刀替赵牧青割开封口，发现里面是薄薄的一张卡纸。 赵牧青迫不及待地抽出来，发现是设计周的邀请函，另外右下角还附了封回的手写签名。 沈观知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封回还是一直在接近你？赵牧青，不要再跟他过多往来。」 「设计周的邀请函而已，我还没回復。」赵牧青显然暂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毕竟他方才就因为封回的事而烦躁。 「东沅市内的设计周不算大型活动，你不是必须要去。」 沈观知没忍住用力抓住赵牧青的手腕，脸也有些不自觉地逼近。似乎他仅仅想让对方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赵牧青却因为曲解他的意思而感到恼火：「沈观知，松手。」 沈观知企图再出声解释什么，赵牧青显然没打算给他这样的机会：「什么意思？又因为我跟别人走在一起发脾气，还想管我去哪里？我还以为你学会冷静了，结果呢？下一步是不是又要逼我跟你上床？」 「我没有这样想。」沈观知按住赵牧青胡乱动作的手臂，企图让对方冷静下来，却没想到这个举动对赵牧青而言是火上浇油。「别碰我。」 第127页 「你想去的话，我派人陪你。」沈观知迟疑片刻，还是继续劝说，「封回坚持要邀请你，我担心他会有什么动作。」 「派人过来？沈观知，想监视我不用装模作样找藉口。封回如果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上一次在晚宴他为什么不下手？」 「因为情况有变。」 赵牧青听了简直要笑出声，他索性站起身，拖着伤脚走到门边打开门，沈观知拦也拦不住：「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听了。」 「我走。」沈观知伸手想把赵牧青扶回到沙发上，却被对方坚决避开。 他不得不踏出公寓门口，在门关上的前一秒，他透过门缝看了赵牧青最后一眼。 …… 赵牧青拖着步子回到沙发上，紧紧捏着手里的邀请函。原本他打算推掉，现在倒是认为非去不可。 倒不全是跟沈观知怄气，如果封回确实有问题，他倒不介意去试探这一回。 赵牧青最后将视线落在邀请函印刷的时间地点上，默默记了下来。 第66章 猫腻 距离设计周活动开幕大约还有一周左右, 赵牧青当下的主要行程是完成《s·q》的补拍。等脚伤恢復得差不多，他与厉书桥联繫，重新约好时间, 当天让助理开车，送他到工作室楼下。 赵牧青抵达摄影棚的时候，离规定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工作人员已经在准备布景，沈观知也已经在边上的位置坐下。 助理替赵牧青准备好服装，后者视线没在沈观知身上停留一眼，自顾自进入更衣室，在化妆间化好妆容后正式就位。 道具小雕像被特地放置在低处, 工作人员轻而易举就能够到。赵牧青很少用类似的道具进行拍摄，但实际操作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拍摄进行得很顺利，摄影师很快就拍到想要的效果, 就差沈观知亲自确认修好的图并且拍板。 赵牧青离开布景，换回自己的服装准备离开，然而刚踏出更衣间就被沈观知拦住去路。对方视线在他脚上扫过，随后对上他的视线：「脚伤, 好完全了吗。」 「伤没好就来拍摄, 我没这么喜欢工作。」赵牧青冷冰冰地回答, 他绕过沈观知身边就要走, 后者动了动脚步, 还是没有拦住。 沈观知跟在赵牧青身后回到摄影棚。「我给你做了早餐。」 「是吗，你给我做了龙肉我也没兴趣。」赵牧青自顾自收拾东西，视线始终停在自己的公事包上。 沈观知蓦然打开他方才不知道放置在哪里的保温食盒, 里面基本上是别墅里惯常吃的早点，但与赵牧青过去吃的出自大厨之手的食物卖相有明显不同, 显然确实是沈观知亲手做的。 助理正在旁边等着下楼开车，赵牧青余光无意中瞥了他一眼，随后从食盒里拿出一份夹肉三明治递到助理面前：「吃早餐了没？」 「吃了点，赵哥，你请我的？」虽然平日里赵牧青也没苛待助理，但对方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 赵牧青轻笑出声：「沈老闆请你吃的。」 助理面上的表情更是惊诧几分，连忙接过三明治塞进嘴里，一会道谢一会夸赞，表示这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还没忍住问是在哪里订的，是不是很贵的酒店。 赵牧青轻拍了一把助理的脑袋，说这么多都快把嘴里的喷出来：「有的吃你就吃吧，话就别这么多了。」 助理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随后将三明治尽数塞入口中。等他咀嚼完彻底咽下去，赵牧青才想起来交代：「对了，我下周到中心场馆参加设计周，记得提前把事情处理好，开车送我过去。」 助理很快答应下来，表示他会记进日程。 沈观知沉默地一直坐在原位，直到提起设计周，他才没忍住用力抓在自己的西装裤布料。他的目光始终停在赵牧青身上，但对方显然没打算关心他一眼，甚至还问无意中靠近这边的工作人员，要不要一起尝一口。 食物很快被分食得差不多，沈观知故作不动声色，让人将剩下的东西都收拾好。 一直到赵牧青离开摄影棚，沈观知才从位置上起身。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小型针筒，深吸一口气，打算忍下这一次。 他的症状还是在恶化，导致现在需要随身携带针剂。许乘嘱咐过他，滥用会引发严重的后遗症，他不想让自己陷入更糟糕的境地，这会让他更加没办法面对赵牧青。 沈观知走出摄影棚，往赵牧青离开的方向而去。 …… 赵牧青刚乘电梯到楼下，才发现外面毫无预兆地下起了雨。他没有带伞，一旁的助理摸进包里，空着手出来，显然也没有带任何雨具。 「没事，赵哥，」助理拍了拍胸脯，「停车场离这不远，雨也不是特别大，我这就跑过去把车开过来。」 「那个距离也不算近啊，一会你要感冒了怎么办？」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 「怎么会，我身体素质不错的。」助理没听赵牧青劝，一下子就冲进雨幕里，跑得比兔子还快，别人拦也拦不住。 赵牧青一副看不懂事小孩似的眼神，年轻人就是冲动，虽然这么想的他本人也没有多年长。 还没等助理开车过来，赵牧青旁边就落下一片阴影。他抬眼一看，意料之中的又是沈观知。 赵牧青收回视线，没有要理会对方的意思。沈观知将一把黑色的摺叠伞递到赵牧青面前，后者并不领情，而是往边上退了一步：「一会我的助理就开车过来了，没必要。」 第128页 沈观知没有做声，像是犹豫再三过后才决定开口，静默片刻后他才毫无预兆地打破沉寂：「你接受了设计周的邀请。」 「是啊，难道我还要特意通知你吗？」赵牧青看着大楼外的雨幕。 「比起我，」沈观知的语气沉得像是要摔进灰里，「你更愿意相信封回，因为你对他有好感，是吗。」 赵牧青下意识愣了一下，沈观知是怎么产生自己对封回有好感的幻觉的？他十分认真地回忆半晌，似乎自己之前在晚宴上为了逞口舌之快，张口就说了自己也挺喜欢封回这种胡话。 既然开了这么个头，赵牧青干脆继续嘴硬下去：「是，是又怎么样，我跟他没什么过分的举动，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能因为这个跟我算帐。」 沈观知良久没有回话。他将摺叠伞放在赵牧青伸手就能取用的位置，随后回到大楼内部。 赵牧青没有回头关心沈观知的动向，视线依然落在雨幕当中，好一会他才终于等到助理开车过来，摺叠伞自然而然被他晾在一边。 「赵哥，」助理透过后视镜看坐在车后座的赵牧青，「我没来迟吧？」 赵牧青没忍住皱了皱眉：「……真要说的话，你来得可太迟了。」 助理连忙飞出来一连串求情的话，显然赵牧青方才不过是玩笑，他特地关心助理有没有感冒着凉，让他擦干净身体再继续开车。 「对了，设计周如果你有空的话，」赵牧青顿了顿，「麻烦在场馆外面等我，手机保持畅通，可以的话我试一下能不能要一份邀请函副本，这样你也可以进来。」 「真的吗赵哥，我也能去？」助理用力眨了两下眼睛，「不过这么郑重其事的，是要我干什么，好像间谍啊。」 赵牧青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没什么，你照做就好了。」 …… 赵牧青与封回在微信上就设计周的问题联繫过，参加这类活动的多多少少会有随行人员，诸如助理、情人一类，个别会规定随行人员需要出示邀请函副本才能入场。 副本同样需要邀请者的签名，因此赵牧青才不得不求助封回。 对方看上去似乎很高兴赵牧青能联繫他，并接受他的邀请。封回问当日是否需要他开车过来接，赵牧青婉拒了他的好意。 助理拿到邀请函副本，设计周开幕前两个小时准点开车出现在赵牧青公寓楼下。 「赵哥，怎么感觉你表情这么严肃啊，我们不是去看展吗？」助理透过后视镜观察赵牧青。 赵牧青捏了捏自己的脸，有这么严肃吗？他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他希望是沈观知或者说自己想多了，但还是留一手准备比较稳妥。 实际上，如果封回刻意接近他，赵牧青根本想不到理由是什么，毕竟dryad也已经碎了。 万一要是发生什么状况，也不知道这傻乎乎的助理能不能脱身。 「你一会还是在外面等我吧，我联繫你的时候你再进来。」 「那我没得看展了吗？」助理下意识发问，但很快又讪讪，「没事的，赵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给你打工的嘛。」 赵牧青没搭理助理那股似有若无的委屈，直接让对方开车。 助理将车停在离场馆最近的停车区域，赵牧青则下车，向门口工作人员出示邀请函，很快便被放行进入会场。 内场看不出什么不妥，赵牧青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过于敏感，开始很随意地参观一楼的展品。 分明是市内开办的展会，但由于是邀请制，所以会场内的人不多。 想到这里，赵牧青才终于发现哪里不妥。如果真的是东沅市举办的活动，使用邀请制实际上是不太妥当的。 赵牧青当时搜索到相关信息用的是业内网站，而不是本地的公众帐号。 不像是展会，倒更像是仅对业内人士开放的名利场。 还没等赵牧青在场所内发现端倪，西装内袋的手机蓦然振动一下，他下意识摸出来查看，发现是封回的信息。 对方表示自己在二楼，问能否到楼上来见面。 赵牧青回復自己在一楼会场，想仔细观察过所有展品再到楼上查看。 「我来见你，牧青，」封回向他发送语音消息，「我也没有太仔细观赏过一楼展品，等结束后我陪你到二楼。」 目的还是在二楼，赵牧青很难判断，究竟是自己的直觉出错，还是封回确实在二楼为自己准备了什么。 他必须在结束一楼的观展前做决定。 第67章 入院 赵牧青故作平常地摸出手机, 打算联繫助理进入会场。即使只是自己担心过度，也能让助理在一楼放松地欣赏展品。 他飞快地在聊天框上打字，刚刚按下发送, 封回的视线就状似无意地投射到赵牧青身上，问他是不是有急事要联繫别人。 「不算急事，交代助理几句。」赵牧青将手机锁屏，暂时放回到口袋里。他跟在封回旁边，心思显然不在展品上，直到半途中手机振动，他才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查看消息。 助理在微信上告诉他, 邀请函的副本有问题，他没有办法进入会场。具体怎么回事, 工作人员也没说清楚，反正就是怎么都不让他进门。 如果到现在赵牧青还不认为这场活动——或者说是封回有问题, 那未免心也太大了。现在想来，沈观知会对自己说出那种判断，很有可能已经在背后调查出了什么。 第129页 赵牧青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尝试绕开封回直接离开会场。然而他刚刚生出这种念头, 转过身企图离开洗手间时, 发现封回就在门口等着他。 「可以了吗, 牧青？」封回面上是惯常的笑容, 此时此刻赵牧青看着不感到亲切, 反而不得不有所提防。看来封回不打算轻易让自己离开。 赵牧青勉强点头，跟着封回离开洗手间。封回一直紧紧跟着他，不论他以什么理由企图离开, 封回都提出要跟从，就算是身体不适, 也没有要送他离开会场，而是问他是否要到二楼的休息室休息。「时间也差不多了，我陪你上去吧。」 「抱歉，我……必须离开这里去医院，我助理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赵牧青下意识推拒。 「是吗，」封回的表情顿时很为难，「牧青，我也很想先送你回去，但是有个人今天必须要见你。」 「是谁？」赵牧青身体顿时一僵，他没来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抱歉，我不能说。放心，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而已，没有什么特别，不用紧张。」封回朝赵牧青伸出手，后者并没有握上去。 封回强行用力握过赵牧青的手腕：「牧青，不要让我为难。」 「放手。」赵牧青用力挣脱几次，没有挣开。厌恶感毫无预兆地像潮水一样漫上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他不得不跟着封回来到二楼，果然不出所料，二楼不是什么设计展会，而是业内人士的社交场合，看腻的酒杯以及看似体面的人群。 封回硬是带着他到二楼角落的休息室，打开里面的房间灯，随后锁上门。赵牧青立马警觉地与封回拉开相当一段距离：「不要装了，有什么就直说吧。」 「牧青，不用太紧张，我不会做什么，」封回从房间角落取出一瓶红酒，桌面上只有一个空酒杯，他将里面倒满，「喝杯酒放松一下？」 赵牧青没有动。 「喝完这杯酒，我就放你回去，可以吗牧青？」封回将酒杯往赵牧青面前推了推。 赵牧青简直要嗤笑出声：「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一会是有人要见我，一会喝杯酒就能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会来，但这杯酒你不能不喝。」封回不紧不慢地开口，「shine与你签订的合同要求过你在合作期间不能出现严重的负面新闻，否则品牌方有权解约并且索要违约金，归还所有代言费。」 赵牧青下意识顿了顿。见对方有所动摇，封回继续解释：「我知道你们工作室不缺钱，但之前有狗仔发布过你疑似外遇的新闻，如果我要闹大这件事导致解约，你还能在模特行业出人头地吗？」 「你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故意接近我，」赵牧青简直想把红酒泼到封回脸上，「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能不按照那个人说的做，抱歉。」封回又将酒杯往赵牧青推近几分，「现在……」 「我替他喝。」 赵牧青几乎是诧异地盯着门口，沈观知也不知道哪来的劲把门直接撞开，几步走到封回面前，将桌面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还没等封回反应过来，沈观知快速拿起一旁尚未封口的红酒瓶，抬手直接倒了封回一身：「真没想到封少爷原来还给徐映堂当狗，算我见识浅薄了。」 封回抬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红酒，意味不明地笑出声：「别人说你是疯子我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赵牧青，」沈观知显然没兴趣过多理会封回，「走，马上。」 ……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下楼，离开会场。沈观知的脚步很急，赵牧青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的西装衣摆：「你的车停在哪里？我助理就在门外等着，很近的。」 「你回你助理车上，」沈观知的语气像是在刻意压抑什么，「不要再靠近我了。」 没等赵牧青回话，沈观知愈走愈远。赵牧青显然不打算就这么作罢，封回坚持要他喝下，酒一定有问题，他几乎是飞奔着跟在沈观知身后，亲眼看着对方上了自己的车。 以免沈观知关上车窗，赵牧青一只手握在驾驶位车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酒里面……」 「下了药。」沈观知似乎是忍受到极限，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赵牧青亲眼看着沈观知从西装内袋里取出针筒，将药剂注射到自己手臂的静脉上。 「沈观知，」赵牧青不自觉急切起来，「你在打什么针？是不是真的这么严重？」 沈观知没有回话，而是准备注射第二针。赵牧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也知道过量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连忙伸手要去阻止，却被沈观知强行掰开手，关上车窗。 「你别乱来啊，我给你打电话找医生……」赵牧青慌乱地在手机里翻找联繫方式。 「没事，赵牧青。」沈观知的声音听上去虚弱不少，「我这样会好受一点。」 赵牧青手机里没有医生的联繫方式，勉强能帮上忙的大概只有许乘。他很快与对方取得联繫，说明现在的情况，电话另一头许乘的声音顿时十分急切：「你马上想办法拦住他，他这样下去会休克的——」 「沈观知！」赵牧青仿佛全身的神经都在颤抖，他用力敲向沈观知的车窗，「不要打了，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你要是难受，我，我可以帮你……」 第130页 「我不想你恨我。」沈观知的声音隐约从车内传出来，「你从来就不喜欢做这种事。」 「那怎么能一样啊？你现在都这样了。」赵牧青简直要哭了，他忽然想起来沈观知似乎从以前开始，就总是因为他惹上各种各样的麻烦，徐映堂的事，摔下山崖受伤，甚至现在因为他不得不喝下一杯明知道有问题的红酒。 比在山崖底下那一次还要害怕，那时候的沈观知还能跟他对话，带着他一起去找避风所，可是现在的沈观知连都说不清晰了。 「沈观知！你听我说，」赵牧青声音毫无预兆地带上哭腔，「你现在下车，我开车送你去医院，求你了……」 车内半晌没有动静，好不容易他才听到车门锁弹出的声音。「牧青，不要哭。」 赵牧青立马拉开车门，沈观知仿佛被抽干力气，下车的动作很慢，还是赵牧青用力把他拉向后座。 他擦干眼角的泪水，发动车辆以允许的最快速度往医院方向开去。期间他接到许乘的通话，对方表示也正在赶往医院，到时候汇合。 赵牧青将车开到医院，很快有医护人员将沈观知送进去抢救。他就坐在外面，等待沈观知进行一系列的检查以及治疗，期间许乘在医院找到他。 「怎么回事？」许乘的头髮凌乱不堪，但也无暇顾及。 「都是因为我，」赵牧青抓住自己的掌心，眼泪忽然又想掉下来，「如果我听他的话就不会这样，我不应该自作聪明的，我……」 「小青，没事的，不是你的错。」许乘很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牧青坐在外面等的时候，脑袋里忽然闪过很多画面。不可否认，他厌恶沈观知的手段，但除此之外，也并非什么也没有。 哪怕不是爱，他也不得不承认沈观知是特殊的，光是为了他两次险些丧命，他就不可能忘记对方。 「他为什么有镇静剂？」赵牧青擦了擦眼泪，蓦然问。 「你走之后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许乘据实回答，重重地嘆了口气，「普通的药物没办法抑制，我告诉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可是他……」 赵牧青的手顿时收紧。 「你记得他弄伤你的那一次吗，他不想你再受到任何伤害，不管是因为病还是因为他自己。」 赵牧青没忍住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这才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许乘知道现在不适合过多打扰对方，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 直到医生从里面出来，通知其他人可以进去看望病人，赵牧青才勐然站起身，朝病房内走去。 第68章 离不开 沈观知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 空气里安静地漂浮着灰尘。赵牧青就坐在床边，目光落在沈观知的脸上，就算是上次从山崖回来受这么重的伤, 他也没见沈观知的脸色如此苍白过。 许乘正在与主治医生谈话，病房里就只剩下赵牧青以及还在沉睡中的沈观知。 赵牧青没有吵醒对方，这种沉默的状态保持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沈观知才缓缓抬起眼皮，对上赵牧青不自觉显得担忧的眼神。「牧青？」 「我在这，」见到沈观知甦醒，赵牧青激动地从床边站起身, 视线居高临下地在对方身上扫了又扫，「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我没事。」沈观知说话的声音很轻, 赵牧青听了登时眉头一皱，认定沈观知又在煳弄他, 直接上手往对方身上检查。 宽松的病号服袖子被赵牧青捲起，他清晰地看到沈观知手臂上有好几个针孔，还不知道多少个是已经恢復看不见的。「许乘说你不能打这么多的。」 「我这样会好受一点。」沈观知自己将衣袖重新放下来。 「是不是，」赵牧青说到这里没忍住顿了顿, 「因为我？」 沈观知没有正面回答他, 而是抬手揉了揉赵牧青的发顶, 让他坐下来休息。赵牧青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到一边, 摘下领带, 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衫，躺进沈观知的被窝里。 「那我陪你吧，这样你会好一点吗？」赵牧青对上沈观知的视线, 这句发问显得很认真，并不带其他别的意味, 似乎真的只是想沈观知好受一点。 沈观知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始终没能在赵牧青身上挪开半分，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将掌心贴在赵牧青的后脑勺，仿佛是想对方离自己再近一点：「会。」 赵牧青挪了挪位置，他几乎跟沈观知贴在一起，不自在地眨了眨眼：「我就是陪你躺一会，你别趁机占我便宜。」虽然能占的早就占完了。 「好。」沈观知将放在赵牧青后脑的手收了回去，「这段时间我让书桥跟shine那边谈谈。」 「你要帮我解约？能解约当然好啊，我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谁了，影楼的事他帮了我，我还以为他是好人，结果还不如你呢。」赵牧青怒气沖沖地吐了一大段，末了才回过神来，「工作室主动解约是不是要赔很多钱啊？那怎么办？」 「钱不重要，对我而言不多，主要是必须从他手上拿回对你不利的新闻资料，放心，交给我。」沈观知想要摸摸赵牧青的头髮安慰对方，但顿了顿还是收回手，「累了吗，睡吧。」 赵牧青刚刚神经紧张地开了几十分钟车，来到医院还悬着一颗心等沈观知抢救，直到现在才难得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深唿吸一口气，说睡就睡：「那行。」 第131页 沈观知的目光还落在赵牧青的睡脸上，明明离赵牧青离开别墅只过了几个月，他却莫名有一种已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幻觉。 …… 赵牧青慢悠悠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沈观知醒得比自己早，此时此刻已经对着平板开始处理工作。觉察到身边人的动静，他才暂且停下手里的动作。「早餐在桌上。」 「你买的？」赵牧青凑到桌前，将外卖塑料盒一个一个打开，基本上都是赵牧青平时爱吃的。 「许乘买的。」 赵牧青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嘴里塞了半桌子食物，才想起来检查自己的手机信息。助理似乎很担心他，昨晚一直等到散场都没见到他上车，打电话也没有接，都急得快报警了。 看来是因为调了静音，加上昨晚状况频发，赵牧青一直没在意手机。他连忙给助理保平安，顺便问小青的状况怎么样，方不方便带它来医院。 起来的时候看不到小生命在自己眼前打转，赵牧青不习惯得很，不摸摸小青就浑身难受。 助理飞快地发消息，问赵牧青生了什么病，怎么要进医院这么严重，要不要他来照顾。赵牧青连忙解释自己没事，赶紧把猫带过来就是了。 赵牧青扣上手机，坐回到沈观知身边：「怎么样，有没有比昨天好一点？」 「好很多，」沈观知彻底放下平板，「昨晚睡得很好，谢谢。」 话题到这里中断，赵牧青尴尬地摸了摸自己衬衫衣摆，连忙又摸起手机让助理送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空气一直静默，直到助理抵达病房才打破这种氛围。助理将小青放到地板上，衣服再送到赵牧青手中，向病床上的沈老闆表达深切关心后才连忙退了出去。 赵牧青拿到衣服自然要换上，他刚解开衬衫两颗扣子，就一本正经地回过头，让沈观知闭上眼睛不准偷看，虽然以前就什么都看过了。 他还故作认真地摸了摸还在地板上转来转去的小青的脑袋：「你也不准看。」 沈观知不由得轻笑出声，赵牧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哄小孩似的出声，随即伸手把猫一起捞进怀里，自己闭上眼睛还不忘遮住小青的脸：「好，我不看。」 赵牧青很快换好衣服，助理送过来休闲的卫衣卫裤，穿上很有年轻学生的感觉。 他迫不及待地重新凑回到病床边，伸手就去摸小青的猫背。恰好沈观知也抬起手，两个人的指尖就毫无预兆地碰在了一起。 赵牧青下意识往回缩，故作不满地开口：「不是说了别占我便宜吗，你真是逮着机会就来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沈观知没有再碰小青，赵牧青这才放心地对着小猫一通乱蹭。「算了，看在早餐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那个是你让许乘买的吧，不然他怎么会知道买我喜欢吃的。」 沈观知没有出声，表示默认。 赵牧青从对方怀里抱过小青，拉开病房的窗帘，外面的阳光倾泻进来，天气比往常都还要好，看得赵牧青心情也明亮了不少：「沈观知，出去走走吧？」 「好。」沈观知话音刚落，赵牧青就把小青放到对方大腿上，自己到外面推了一把轮椅进来。 实际上沈观知没有脆弱到走不动路的地步，但赵牧青好不容易推来轮椅，他不打算白费对方一番苦心，任由赵牧青扶着自己坐上去，腿上还躺着一只大白猫。 赵牧青给沈观知披了外套，推着对方乘电梯到达一楼后院，不少住院患者都在这里晒太阳。 他一边推着沈观知在草坪上走，一边没忍住问：「医生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最快明天。」沈观知摸了摸腿上的小青。 「对了，许乘说镇静剂打多了会精神不太清醒，你应该认得我是谁吧？」方才去找轮椅的时候，许乘因为忙着处理沈观知交代的事务没能来探望，就特意联繫了赵牧青，两个人简单地交流了几句。 「我的先生，」沈观知抬起头来看他，「我爱的人。」 「……」赵牧青直接把沈观知扔在树荫底下，把小青抱走后自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去你的。」 沈观知没忍住弯了弯嘴角，赵牧青同样在荫蔽底下，枝叶偶尔漏下光斑在他的脸上，像一幅精緻的画面。 「你到底，」赵牧青抚摸猫咪的手顿了顿，「打过多少针？」 沈观知下意识沉默片刻：「数不清了。」 「不准再随便打了，」赵牧青下意识蹙了蹙眉头，「你看什么时候把你那些针什么的都给我保管，免得又进医院了，肌肉都练这么大一块怎么还老住院。」 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眼神里是难以形容的波动：「好。」 「别误会，我就是……再怎么说，也不能看着你去死啊。」赵牧青不自觉地把弄自己的卫衣带子。 沈观知推动轮椅，靠近赵牧青：「我没事。」 「哦，」赵牧青漫不经心地摸腿上的猫，「别墅最近怎么样，经常给我做营养餐的大厨换了吗？」 「没有，还在。」 话音刚落，赵牧青腿上的小猫忽然朝着沈观知咪咪叫了两声。沈观知伸手揉了揉猫脑袋：「你的房间也还在。」 「那就好，别的就算了，小青不能没地方睡觉。」赵牧青戳了戳小青雪白的猫爪子。 第132页 沈观知显然注意到话语里的细节，他的目光停在赵牧青的脸上。 赵牧青显然觉察到对方的注视：「没办法啊，我总不能拿着你的药就跑了。」 他顿了顿：「……还老是一副离不开我的样子。」 「是。」沈观知与赵牧青对上视线，似乎是在很认真地肯定赵牧青方才的发言。 赵牧青把小青放回到沈观知大腿，某种意义上像是在示好：「趁我没反悔之前，记得把房间的钥匙给我啊，到时候还要特地来接我，把我打包好的行李送到楼下。」 「好。」沈观知推着轮椅，直接停在赵牧青面前，朝对方伸出手，「谢谢你回来，先生。」 赵牧青抬手，握住了沈观知温暖干燥的掌心。 第69章 下雪了 赵牧青的手很快就收回。 就算太阳一整片地铺落下来, 冷风还是唿唿地刮着，赵牧青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推着沈观知就回了医院大楼。 沈观知恢復得很快。出院当日, 赵牧青刚爬出被窝，就从沈观知手上收到了一盒用于注射器的药剂，以及主卧加上次卧，两把钥匙串在一起的钥匙串。 「门锁还有你的指纹。」沈观知话音落下，开始自顾自地将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赵牧青视线略一歪斜，就看到对方背上那道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腰右侧的伤疤。 他不自在地握紧手里的钥匙。最近气温毫无预兆地下降，沈观知也穿上了大衣, 衬得他身材更修长。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下楼，司机已经将车停在楼下, 沈观知打开后座车门，让赵牧青先坐进去。「先送你回公寓。」 医院离公寓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赵牧青原本正在刷手机打发时间，结果也不知道怎的，刷着刷着就睡了过去，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就靠在沈观知肩头, 口水都要滴到别人大衣上了。 赵牧青连忙从对方身上弹起来, 擦了擦自己嘴角, 发现车子早就停下来熄了火。「到了怎么不叫我啊。」话音落下就开门下车, 小青被他留在车里。 别墅基本上没什么缺的, 赵牧青打包好私人物品，最后收拾到自己桌面上的几条项鍊。封回送的被他一怒之下扔进垃圾桶，沈观知送他的祖母绿被他拿在手上端详片刻, 最后被放进丝绒盒子，与其他物品一起打包好。 他在房间内检查, 确认是否有遗漏，却无意中在猫窝找到一条素银链。 赵牧青无奈地笑了笑，他就知道不会无缘无故不见。 沈观知的助理就等在门外，赵牧青将行李交到对方手上，上车之后车子调转方向。路上的街景赵牧青还是很熟悉，短短几个月，东沅市内的这段路还没什么变化。 这段路程比从医院到公寓还漫长，赵牧青逼自己打醒十二分精神，他可不想再睡过去，在沈观知面前闹笑话。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赵牧青抱着小青踏进大门，里面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他跟着沈观知进入电梯，看着对方按下三楼的按钮。 主卧的门没有锁，赵牧青先把小青放在地面，自己推门进入房间。除了床头柜上摆了一张照片，其余的都与他离开前别无二致。 赵牧青拿起床头的相架，里面放的是自己的单人照片，居然是在与封回共进晚餐的时候拍下的，上面的赵牧青举着红酒杯，弯唇笑着。 他随手拉开底下的抽屉，发现里面有一小叠类似的照片，有的还被撕了一半，就连之前在影楼粉丝拍的、被他扯剩下一半的照片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以他为封面的《s-x》，几页《s·q》的内页。 看不出来，暗地里还有这些小珍藏。 「在看什么。」沈观知正在整理物品，余光注意到赵牧青似乎在翻什么东西。 「照片，」赵牧青颇不在意地斜倚在床头，「不能看啊？」 「可以。」沈观知在赵牧青身边坐下，看着对方一张一张查看手里的照片，直到翻到最后一张，他才出声打断，「有些属于你的东西，也应该回来。」 「什么？」赵牧青这才将照片塞回原位，他看着沈观知在他面前摊开掌心，上面是一条钻石项鍊，显然是赵牧青前段时间在交易所出手的那一条。 「我就知道是你买了。」 沈观知又另外取出两个丝绒盒子，赵牧青大概能猜到里面是什么，被他寄卖在交易所的另外两件首饰。以前他就不爱戴腰链，还有脚上的金鍊子，因此沈观知才没有在他面前打开盒子。 「没有定位器，也没有导电晶片。」沈观知见赵牧青迟迟没有动作，出声解释。 赵牧青迟疑片刻，反正都收着沈观知一条祖母绿了，再收一条似乎也没什么损失。而且比起祖母绿，无色的钻石更好搭配。 他接过沈观知手里的项鍊：「我就暂时先收下了，钱我可不退给你的啊。」 「好。」沈观知视线停在赵牧青的侧脸，后者被看得不自在，索性直接转过身去。 …… 赵牧青睡醒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时候，沈观知已经在书桌前用平板修改设计图了。小青则很热情地凑到赵牧青旁边，不停地朝他喵喵叫。 「是不是饿了？」赵牧青把小青抱在怀里，末了还朝沈观知抱怨，「你怎么都不餵它啊。」 「餵过了。」沈观知暂停下动作，回过头望向赵牧青。 赵牧青跟小猫咪大眼瞪小眼，思索半晌才从床边站起身，推开主卧门走了出去：「那肯定就是想出去晒太阳了，走吧。」 第133页 别墅后花园一如往常，看得出来一直有人在打理，正是满地落叶的季节，但花园里干净异常。赵牧青坐在鞦韆，小青懒洋洋地趴在他的大腿上，被主人一下一下地顺毛。 按理说越接近中午气温越高，然而赵牧青在后花园里坐得越久，日光就越来越稀薄，随后天色甚至变得彻底灰濛濛下来。 赵牧青正要回屋，沈观知却恰好在这时候坐在鞦韆的另一侧。前者揉了揉小青的脑袋，侧过脸问旁边的人：「忙完了？」 「没有，不急。」沈观知将自己原本戴着的黑色围巾取下来，围在赵牧青的脖颈上。一瞬间赵牧青发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好像稍微抬头就能跟沈观知鼻尖碰着鼻尖。 「你不冷吗？」 「不冷。」沈观知还在很仔细地替眼前的人系围巾。赵牧青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以至于他不自在地顿了顿唿吸。 沈观知抽回手，回到原本的距离，赵牧青才勐然回过神来。「别再进医院了，我不喜欢那股消毒水味。」 「我知道。」沈观知似乎在端详赵牧青的侧脸。 赵牧青不知道沈观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喜欢莫名其妙盯着他看。他索性把小青举起来，让猫长条挡在他们之间。 「喜欢项鍊？」沈观知蓦然开口。 「也不是，」赵牧青没来由地认为其中的理由难以启齿，于是含煳带过，「就是不戴点什么不习惯。」 沈观知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气温似乎还在继续下降，他让赵牧青先回屋里，但对方刚从鞦韆上站起来就顿住了动作。 「等一下，沈观知，」赵牧青很惊喜地伸出手，接下一片轻盈的雪花，「下雪了。」 赵牧青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一直生活在见不到雪的城市。此时此刻雪花就在他眼前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彻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入冬了。」沈观知站在赵牧青身边，他侧过脸，看着对方的发顶，以及肩头慢慢落满雪花，很快抬手替赵牧青轻轻拂去。 赵牧青下意识偏过头，看到沈观知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上落了一点雪，掌心还在很认真地拍去自己肩上的雪花。 他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左眼位置，示意沈观知抹去睫毛上的雪花。 然而沈观知却凑近他，指腹抚摸在他的眼皮上，温度从一点细微的触碰蔓延开来，赵牧青没忍住颤了两下睫毛。 「都说了，不准占我便宜。」赵牧青佯装不满。 分明是被抱怨，沈观知看上去却好像心情不错。「好。」 赵牧青用掌心去接雪花，沈观知显然注意到对方这副情态：「喜欢雪？」 「算，算是吧。」赵牧青固然没办法说明真实原因。 「过段时间品牌方寄来样品，你应该会喜欢。」 「品牌方？」赵牧青怔了怔。 「shine那边已经正式解约，不用担心有后顾之忧。」沈观知解释，「最近书桥那边替你谈了新的代言，是男士护肤品，现在你的邮箱应该差不多收到邮件了。」 谈起封回，赵牧青就恨得牙痒痒。他蓦然回想起沈观知在喝下那杯红酒时，透露过封回似乎与徐映堂有关。「他是替徐映堂办事的？」 沈观知默认：「工作上算是断联，但另外的帐还要算。」 赵牧青朝对方凑近一步：「你想怎么做？」 「交给我，他不会过得太舒服。」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赵牧青很难形容对方的眼神，分明是在认真地向他保证，但又仿佛在用目光触碰他。 「别又惹上什么麻烦了，我可不想再被绑架一次。」赵牧青嘴唇动了好几下，还是出声。 沈观知很温和地回应他，声音仿佛与雪幕融在一起。 赵牧青忽然回忆起过往的画面，沈观知在宴会上替他挡酒，抱着腿脚受伤的自己走路，替他一颗一颗剥去葡萄皮。 「沈观知，」赵牧青视线停在对方落满雪花的发顶，「太冷了，回去吧。」 沈观知听言，回到鞦韆上将小青抱在自己怀里，小猫居然已经睡熟了。 赵牧青回到房间，点开自己的邮箱，发现里面果然有一封工作邮件。 同时厉书桥在微信通知，他必须尽快抽空来工作室当面详谈。 第70章 新签约 赵牧青盯着厉书桥发来的消息半晌, 最近他在工作上有这么大的变动，不当面谈显然很说不过去。他开上以前在别墅就常开的一辆白色轿车，没多久就停在工作室楼下。 他这段时间没看微博, 以至于厉书桥点开手机微博页面递到他面前的时候，赵牧青不由得诧异。娱乐热搜他占据半壁江山，话题分布十分广泛，主要关键词是「与丈夫关系不和是否属实」、「shine解约」以及「《s·q》新刊封面」。 赵牧青甚至不用逐个点进去看，直接在广场搜索自己的名字，几条热门就出现在他眼前。 不得不说还是八卦新闻抓人眼球，热门第一还是他与沈观知的照片, 有狗仔拍到他上了沈观知的车，并附带一张他进出医院的图, 猜测这段时间都在医院照顾沈观知，之前的不合传言不攻自破。 接下来一条是赵牧青与shine解约的微博, 由precious官方微博发送，真实的解约理由不方便公之于众，因此官博的说辞都是理念不合之类的含煳字眼。评论有事业粉惋惜，但也期望赵牧青能有更好的工作机会。 第134页 再往下拉就是《s·q》新刊封面图透, 底下评论都是貌美夸夸之类的评论, 没什么特别。 「现在的问题是, 很多人对解约的事猜测纷纷, 有好的也有坏的, 公关这边就打算尽量用其他新闻帮你压下去，比如新刊，或者新合作的事, 」厉书桥收回手机，「邮件你看了吧？」 「那个护肤品牌？」赵牧青在来之前查过资料, 算是护肤界的高端品牌，但同时也有开发面向普通消费者的产品，有较高的国民度，如果顺利合作，应该能为赵牧青带来不少人气。 「对，合约我帮你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你没意见就可以直接签字，具体细则到时候我安排你跟负责人见面再聊，」厉书桥话到这里，挪了挪凳子靠近赵牧青，「你跟沈哥终于和好了？我就说，一生病就捨不得了吧，夫夫俩哪来这么多事可以恨的。」 「……」赵牧青很难解释，「也不算和好，试用期吧。」 「这是你们之间的情趣吗？」厉书桥更好奇了。 赵牧青实在忍无可忍，直接腾地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厉书桥本以为他要发脾气，结果他一个深唿吸给憋了回去，摆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书桥姐，你要真这么好奇，要不自己去问沈观知？」 行吧，惹到他就算是惹到棉花了。 赵牧青瞬间下意识回忆，他好像也没少发过火，只不过发脾气的对象似乎全部——或者说基本上，都是沈观知。 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仅仅在赵牧青脑海里停留过一瞬间，就像飞驰的列车，一瞬间就消失了。 …… 品牌方效率很高，得知赵牧青这边接下工作，很快就与厉书桥协商时间，打算线下开会议讨论相关工作事宜。 赵牧青本人固然需要出席，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他对品牌方的安排基本上没有意见，最后进行了一个礼节性的握手。 品牌方寄了一整套新品到赵牧青的工作室，他本人到前台签收，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会客室就直接拆开，拿起其中一瓶喷雾往自己手上喷了一点，有很冷冽的香气。官方网站介绍，这套产品以冬雪为概念，因此就连包装上也有雪花的形状。 「牧青。」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着实吓了赵牧青一跳。他也想不明白，沈观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省略掉姓氏直接叫他名字的，他们之间变熟稔了吗？也没有吧，沈观知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点。 不过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赵牧青懒得在意：「你怎么突然到这边来？」 「差不多时间拍摄了。」沈观知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錶，「我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所以来找你。」 赵牧青回头瞥了一眼会客室，发现自己进来的时候确实没顺手锁上门。他确认自己手机，确实收到了来自沈观知的消息，此时此刻距离拍摄正式开始还有两个多小时。「不是还早吗？」 沈观知没出声，赵牧青也不打算纠结这个问题。他把护肤品套装重新包好，寄存在自己平时的储物柜，想着既然老闆都来了，干脆就先去摄影棚看看以示尊重。 赵牧青签约之后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拍摄新品宣传照片。这种工作他驾轻就熟，提前了解新品资料，剩下的就靠自己发挥。 新品套装里品牌方主推男士保湿喷雾，表示这款喷雾不仅能起到保湿效果，还有淡淡的冷香，也就是赵牧青方才使用过的产品。 此时此刻摄影棚内人还不多，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场地。老闆这么早就出现，惹得打工人们都投过去不可思议的目光。 「没什么，继续。」沈观知看着赵牧青在边上坐下来，随手翻看旁边杂志架上的杂志，第一本就是《s·q》新刊。 「新刊的销量比你的上一刊要高，」沈观知故作无意地扫过赵牧青手里的杂志，「知名度都是需要时间来提升的，这次合作之后你会再上一个台阶。」 「比如说从霸榜娱乐热搜到总榜热搜？」赵牧青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 沈观知肉眼可见地一愣，视线长久停在赵牧青方才向上弯过的嘴角上。赵牧青半天没等到回答，抬眼就对上沈观知直勾勾的视线，没忍住皱了皱眉：「你这眼神很奇怪啊，我不会是脸上有东西吧？」 「不是，」沈观知假装自然地别开视线，「很漂亮。」 「……」话题怎么莫名其妙就偏了。 赵牧青翻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杂志，工作人员差不多到齐，他这才正式开始进行拍摄前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品牌方派来的助理居然是熟面孔。 「我就知道是你，赵哥，」师易东连忙凑上来热切地打招唿，据本人所说，他似乎在shine受到了排挤，表示公司内部出现人员变动，实在受不了就辞职换了个老东家，「现在这比之前还好，见到是赵哥你我就放心了。」 「……加油干啊。」这人短时间内换这么多个东家，就没人怀疑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诡异的加成吗？ 赵牧青接过师易东递来的服装，因为贊助商临时出了点问题，鞋要晚一点才能送到。因此他换好服装就直接进入化妆间，回到摄影棚的时候，鞋子恰好送过来。 换双鞋子不至于特地进更衣间，赵牧青直接脱下自己脚上的运动鞋，把脚塞进贊助商提供的鞋内，却发现比他想像中困难。 第135页 「哎，不应该啊，我看了好几遍，码数鞋长都是对的啊。」师易东看着眼前的场面，没忍住挠了挠头髮，问需不需要现在通知那边立刻送一双大一码的鞋过来。 「我来。」沈观知忽然起身，他很自然地在赵牧青面前单膝下跪，尝试着松开贊助商鞋子的鞋带，随后小心翼翼地握住赵牧青的脚踝，慢慢将对方的脚送进鞋里，「疼吗。」 「不，不会。」赵牧青彻底不好意思起来，他上小学就会自己穿鞋子繫鞋带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母亲以外的人帮忙穿鞋，还关心他会不会被挤得疼。 沈观知的动作还是很轻，就好像是在捧着一团棉花。赵牧青的左脚彻底被放进鞋里，尽管穿得有些艰难，但实际上尺码是合适的，只是鞋口挤了一点。 「可以吗？」沈观知抬眼对上赵牧青的视线，后者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自己鞋合不合适。 赵牧青点头，沈观知替他系上鞋带，动作很干净利落，随后替赵牧青将另一只鞋子也穿了上去。 师易东看上去颇为高兴，毕竟不用再联繫贊助商换鞋。 赵牧青在原地怔了怔，他鬼使神差般摸摸自己的脸，发现略微发烫。 他思来想去，看来当众让别人帮忙穿鞋这件事还是太让人难为情了。 一切准备就绪，赵牧青开始进行拍摄。工作一如既往地顺利，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赵牧青换好衣服，顺便与品牌方对接的人确认好下次工作的注意事项，这才彻底结束拍摄。 他回到摄影棚，发现沈观知还在原位，没有动。 赵牧青亲眼看着沈观知朝自己走来：「我在等你。」 「又不是幼儿园，家长等着接孩子放学啊。」 「我打算，」沈观知看了一眼手錶，「带你去一个地方。」 赵牧青下意识反问目的地，沈观知却闭口不言，看来是有心吊着他。「你会喜欢。」 现在离晚饭还有一点时间，赵牧青没有其他事务要忙，就当作打发时间，跟着沈观知抵达停车场。 沈观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意味着沈观知这次打算亲自开车。 对方的针管赵牧青还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不要紧吧你？」 「许乘评估过我，不会有事，」沈观知坐上驾驶位，「有很长的一段路要开，现在闭眼，醒来就到了。」 第71章 雪原 自从上次出院在沈观知身上睡着, 赵牧青很不乐意在车上打瞌睡，他拿起自己手机在沈观知面前晃了晃：「我看会手机，你车上有没有能充电的？」 沈观知递给他一个充电线插头, 赵牧青插上，直接开了一把斗地主，没几下就把豆子输光。他顿时觉得没劲，抬头望向窗外。 车子一开始还沿着热闹的宽阔大街往前开，几个拐弯之后，人烟愈来愈稀少，似乎在往郊外的方向走。赵牧青没忍住出声：「到底是去哪里啊, 你该不会要把我关到外面的小黑屋里吧？」 话音落下，沈观知扭转方向盘, 再次拐了一个大弯：「不是。」 「还真的一个字都不说啊？」赵牧青坐在副驾驶，盯着沈观知的侧脸半天, 对方也没有要揭晓谜底的意思，于是继续观察外面的景色变换，心里暗暗地猜测，又一次一次推翻。 赵牧青原本在刷手机, 但不知不觉还是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这回既没有靠在沈观知身上, 也没有淌口水, 仅仅是醒来的时候, 身上多披了一件大衣。 他下意识坐起身, 大衣也不得不从座位上滑落下来。赵牧青没想起来捡，视线完全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一片白皑皑的积雪铺落在大地，远山也被盖上一层厚被, 成片的雾凇被橙黄色的日光穿过，亮晶晶地反射着光线。 一片静寂的雪原就栖息在这里, 没有人烟的喧嚣，仿佛安详的梦境。 赵牧青很难用言语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就连震撼这个词在当下也显得无力。沈观知在身后很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发顶，随后将滑下的大衣捡起来，拍了拍灰重新披在赵牧青身上：「我们下车。」 沈观知先从驾驶座上下来，随后替赵牧青打开车门。赵牧青两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虽然前段时间东沅市区一直在下雪，大街上积雪也随处可见，但不知道为什么，赵牧青就是认为这里的积雪更白净一点。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赵牧青搓了搓自己的手。 沈观知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副黑色手套，小心翼翼地戴在赵牧青手上。「以前练车的时候，来过这里。」 「来这么远的地方开车啊，」赵牧青看着沈观知替他调整指套的位置，与方才穿鞋时相似的难为情又在此刻冒了出来，「这大街小巷的，不是很多地方可以去吗？」 「这里安静。」 确实如此，赵牧青想。一瞬间他有点儿想问沈观知，不喜欢别人打扰为什么还带他来这里，但他似乎又猜到答案，因此放弃出声。 他在积雪上一步一个脚印，沈观知就并肩走在他旁边。赵牧青往远山的方向走，直到对面的轮廓越来越近，他抬起手比了比，已经捏不住山的形状了。「那里能上去吗？」 「能。」沈观知往前半步，引着赵牧青往山脚的方向走。赵牧青抬头向上望，山并不高，能看到树上的雾凇摇摇欲坠。 没有环山公路，人只能徒步上山。赵牧青跟在沈观知后面，小心翼翼地踩在说不上平坦的石阶上。前半段他走得很轻松，很快就到了沈观知面前。 第136页 「小心，现在雪开始化了。」沈观知在身后提醒他，赵牧青自认为脚下踩得很稳，没怎么当回事，结果下一秒就无意中踩中融化的雪水，眼看整个人就要朝后摔去。 沈观知恰好在身后接住他。赵牧青倒在沈观知怀里，腰被沈观知有力的左臂搂紧，后脑勺恰好就靠在对方颈窝，离得近了仿佛能听见沈观知的心跳声。 「有没有事？」沈观知话音刚落，赵牧青就连忙从对方身上爬起来，不服输似的继续往台阶上踏，结果又险些摔下来。 沈观知又扶了他一把，赵牧青的小臂被握住：「我可以抓着你。」 赵牧青迟疑片刻，还是没有出声拒绝。沈观知圈住赵牧青的手腕，缓慢地往山顶的方向而去。 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被牵过手了——或者说手腕，赵牧青忽然想，就算是在与沈观知结婚以后，还没离开别墅之前，他们也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有着最轻微的肌肤触碰，没有掺杂太多其他的想法，仅仅是往高处行走。 赵牧青这一次走得很稳，沈观知带着他绕过所有湿滑的路面，结束最后几层台阶，终于抵达山顶。 现在恰好是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赵牧青放眼望去，能很清晰地看到山顶的另一头被落日描上金边，光线透过树挂落在赵牧青身上，分明是冰天雪地，他却感到格外暖和。 「好漂亮啊，」赵牧青随意找了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下，抬眼望着只露出半张脸的夕阳，没忍住举起手机拍下照片，「你以前也看过这个吗？」 「没有，第一次。」沈观知就站在他身后，顺着赵牧青的目光，夕阳也落进了他的眼睛里。 赵牧青往石头边上挪了挪，显然是给沈观知让位置。后者没多犹豫，就在赵牧青旁边坐下来，石头上的空间不大，两个人必须挨得很近才能坐稳。 「所以不是特地带我来看日落的啊？」尽管穿着厚厚的大衣外套，赵牧青也似乎能感受到沈观知隔着布料传过来的体温。 他侧过目光去看对方的侧脸，冬日的太阳光线显得很柔和，落在沈观知身上竟也显得眼前的人线条温润了许多，就好像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认识的锋利又高傲的沈观知。 「是特地，」沈观知忽然很认真地望向赵牧青的侧脸，「第一次，想跟你一起来。」 赵牧青心脏没来由地颤动一下，他显然没想到沈观知会这么回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搭话，索性就装不感冒，抬头去看夕阳，还有底下一点一点被吹落的雾凇。 空气静默得只能听见风声。赵牧青不自在地把玩自己大衣上的纽扣，还没等谁开口打破沉寂，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担心有什么要紧事，赵牧青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查看，发现是简时故发来的消息，还是一大段语音。 他用话筒播放，手机贴到自己耳边，听简时故的消息内容。 「天，我才看到新闻，」简时故语气显得很诧异，「还好你跟shine解约了，我看微博他们好像内部大换血，之前那个负责人股份都被收购了，直接被踢出局，还有内部员工说高层在搞什么，反正就是吵来吵去争来争去的，看不明白。」 赵牧青下意识点开微博，在广场搜索shine，果然前行政换了人，高层内部也各种分化，目前业务似乎处于停滞状态。 「沈观知，」赵牧青暂停刷手机，对上旁边人的视线，「shine那边是怎么回事？」 「最近还有事情要处理，我过段时间再解决shine的内部问题。」沈观知看了一眼手錶，「许乘应该在帮我打点。」 「等等，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有权利插手他们内部的问题？」 「我现在是shine的大股东，」沈观知顿了顿，「我让谘询公司替我制定一份经营策略作为参考。」 赵牧青很难想像沈观知居然能办到这种地步，到底是怎么收购到这么多股份的？ 「牧青，」沈观知似乎预料到赵牧青还想再问什么，他将指腹轻轻点在赵牧青的下唇，示意对方暂停纠结这个话题，「下山再谈这件事。」 沈观知的手指一触即离，赵牧青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就好像不这么做就没法消除停留在此的触感。 赵牧青的目光停在夕阳上，直到山头将它几乎完全遮罩住。 天色似乎马上要暗下来，沈观知向赵牧青伸出手：「天太黑不好走，现在适合下山。」 赵牧青怔了怔，抓住沈观知的手腕。他将视线落在两个人相握的位置，不一会就别开目光。 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感到不自在，这里没有其他人，他不用担心丢脸，至于沈观知，明明连最亲密的事都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回到车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去。沈观知没有急着开车：「你有事想问我。」 「封回已经不在shine了？」 「不只是shine，」沈观知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叩两下，「他已经被封家剥夺资格，集团旗下所有子公司都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赵牧青简直要笑出声：「知道他过得不顺心，我舒服多了。」 「听我说这些，就能痛快吗？」沈观知打开车内灯，暖黄色的光映亮赵牧青的脸。 「那还能怎样，」赵牧青轻笑出声，「难道走到半路能看到封回要饭啊？」 「我在市中心酒店订了包间，」沈观知不自觉地嘴角上扬，「给你准备了礼物。」 第137页 他顿了顿：「如果这也可以算是礼物的话。」 赵牧青蓦然想起许久之前，沈观知特地邀请某个展会活动的负责人参加饭局，就是为了让他看着曾经给自己灌过酒的人被灌酒。 这么一想，这还蛮符合沈观知的办事风格。 「当然算啊，肯定不缺席。」 第72章 照片 赵牧青躺在别墅主卧的床上, 用手机浏览方才在雪原拍下来的照片。刚刷到最后一张，通知栏就向他推送有关shine的消息。 他没忍住好奇心点进去，这篇新闻报导十分详细, 细数封回曾经做过的不合规交易，从商业道德贬低到个人道德，看得赵牧青嘆为观止，人居然可以表里不一到这种程度。 据报导所说，封回目前已经不再掌握封家任何产业的实权，算是名副其实的废太子。这些资料显然不会凭空出现，背后是谁透露给媒体, 赵牧青已经有猜想。 沈观知从浴室出来，在赵牧青边上坐下来, 给了他一个数字，显然是包间的房号。 赵牧青在手机里记下。当日沈观知似乎有工作要处理, 没有办法亲自接对方到酒店，开车的是受僱的司机。下车之后，他向酒店的工作人员报了沈观知的名字，对方很快就将他引到包间门前。 他转了转门把, 很轻易地推门而进。封回一语不发地坐在一头, 脸色显然非常难看, 看来本人也知道沈观知来者不善。 沈观知就在封回对面落座, 指节看似无意地轻叩桌面, 觉察到门口动静，他蓦然抬眸，对上赵牧青的视线：「过来。」 赵牧青在沈观知旁边坐下, 封回始终紧锁着眉头，尽管已经上了好几道菜, 但显然没有任何人的心思在食物上面——虽然实际上赵牧青有点儿馋。 「沈观知，事到如今没必要装模作样，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封回并没有什么耐心，「我现在手上什么股份也没有，父亲也不再相信我，恐怕我现在对你而言没什么利用价值。」 「现在还不是最糟的时候。」沈观知在自己的平板上划拉两下，随后递到封回面前。赵牧青看不清是什么内容，只见对方神色骤变，视线顿时刺在沈观知面上：「你想怎么样？」 「这段内容要是公开，你不仅仅是废太子，还是彻头彻底的废人。」沈观知面不改色地收回平板，让侍应生进来开了瓶红酒，倒满之后当着封回的面往里面投下小药片。 「你怎么逼我先生喝酒的？」沈观知将那杯酒推到封回面前，「喝完这杯酒，我也让你回去。」 封回面色凝重起来：「你放了什么？」 「你可以放心，不会危害性命。」沈观知的指节再次轻叩在桌面上，「我的耐心有限。」 封回的视线停在红酒杯上半晌，随后不得不以一副极度厌恶又略显忐忑的姿态，将掌心伸向红酒杯。还没等他碰触到酒杯，沈观知蓦然用力一推桌面，杯子往侧边倾倒，酒液尽数洒落在地面。 「沈观知，这样有意思吗。」封回的视线几乎要把对方洞穿。 沈观知显然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太不小心了，封回，我先生的鞋子都被红酒弄脏了。」 赵牧青听言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鞋尖，洒落下来的红酒在地面上蔓延开来沾上鞋底，严格来说算不上弄脏。还没等他抬起眼，沈观知就侧过脸问他：「你说，怎么办才好？」 「这个，」赵牧青脑子懒得转，还以为自己过来就是观赏沈观知玩花样，事到如今便随意开口，「脏了就弄干净啊。」 「听见了？」沈观知视线甩向封回，明摆着是要对方受辱。 「够了。」封回忍无可忍从座位上蓦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沈观知。赵牧青用力眨了眨眼，人以前在他面前装得挺绅士，没想到现在能破防到这种地步。 沈观知让侍应生重新送进来一只酒杯，往里面倒满酒，再次放下一片药片。「要么替我先生擦干净鞋，要么把下了药的酒喝干净。」 封回二话不说，捧起桌面上的酒杯喝得一干二净。他回过身去拧包间的门把手，发现门锁还是没有开。 「要放他走吗？」沈观知的视线再次落到赵牧青身上。 「当然不行啊，」赵牧青脑海里忽然闯入沈观知在设计周那天将自己锁在车里的画面，整张脸苍白如纸，他坐在诊室外提心弔胆了大半个晚上，「还没向我先生道歉就想走啊？」 沈观知听言也不由得怔住，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封回身上，而是将目光定在赵牧青的脸，仿佛对方刚刚说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预言。 赵牧青被看得莫名其妙，他没理会沈观知，开始自己往酒杯里倒酒。封回不得不回到桌前，对着沈观知一口气喝下去，并且不算诚恳地出声道歉。 这场以封回为主角的猴戏暂且结束，既然表演者已经离开，按理说剩下赵牧青与沈观知也没必要再继续留下。然而后者毫无预兆地开口：「牧青。」 「哦，」赵牧青这时候才想起来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头髮，「人都来了那不得找点理由为难一下吗，我可还没有原谅你。」 「好。」沈观知语气听上去很轻快，他将一套餐具放到赵牧青面前，看来是注意到赵牧青刚进包间时的嘴馋相，「菜凉了，我让侍应生重新上。」 「别啊，那多浪费，重新热热就好了。」赵牧青用手碰了碰菜碟，「而且这汤还热着，我先喝汤。」 第138页 「好。」沈观知让侍应生把菜撤回去加热，赵牧青一口热汤下肚十分满足，见沈观知一动不动，他才没忍住问对方饿不饿。 沈观知回答他自己吃过，赵牧青就没多理会，自顾自地动筷子，等其他菜加热完毕就吃得更凶，离开酒店的时候，肚皮圆滚滚的。 「下周是品牌方线下活动，」沈观知替赵牧青打开副驾驶车门，「注意饮食。」 赵牧青刚上车就不由得动作一滞，怪不得方才沈观知就算看着自己多点两个菜打包也毫无异议，原来是在这等着。 …… 护肤品牌的线下活动也跟其他线下商业活动没有区别，请来的嘉宾基本上都起到一个带旺人气的作用。 赵牧青作为品牌方代言人，来之前特地使用了对方提供的护肤产品，身上有一阵冬雪般的冷香。 自从代言护肤品牌之后，赵牧青微博又涨了不少粉丝，甚至在线下也能碰到粉丝打招唿合影之类。 这次商业活动，赵牧青还没进去场地的时候，就发现有粉丝在外面等着他。这无疑很让他惊喜，当场签名拍照一条龙。 「我有这么火了吗？」赵牧青没忍住侧过脸问走在自己身旁的助理。 助理如实表示，在微博时尚圈话题很经常刷到他，放在上面的照片都绝美，很吸粉。 赵牧青顿时心情不错，到后台化妆间的时候还请了所有人喝奶茶。 活动进行得很顺利，赵牧青完美结束这一次工作，回到后台才发现沈观知已经在休息室门口等他，这次鼻樑上架着的是银丝边框眼镜，手上还拿着一部相机，看上去像高档货。 赵牧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好熟悉的场面。 他几步凑近沈观知：「拍了什么？」 沈观知抬起视线，与赵牧青对上眼神：「你。」 赵牧青莫名不太好意思，故作自然地接过沈观知手里的相机：「能看吗？」 「嗯。」收到肯定的回答，赵牧青开始查看相机里的歷史记录，基本上都是刚才活动拍摄的照片，他一张一张翻过去，发现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上一次线下活动的照片，也就是封回姐姐邀请的奢表线下。 「怎么拍这么多啊。」 赵牧青随口一问，沈观知却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的回答：「可以经常看你。」 末了又接上一句：「不一样的你。」 赵牧青回忆方才的照片，确实里面的自己神态动作都不尽相同。 他讪讪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摆：「那，那你好好存着啊，说不定哪天我又走了。」 沈观知没出声。 打击这么大吗？赵牧青不想空气一直凝滞，于是随口转移话题：「这个怎么拍照啊，我试一下？」 「按这里。」沈观知凑到赵牧青身旁摆弄几下，后者这才找准按键，结果下意识就摁了下去，也不知道拍了什么莫名其妙的照片。 「丑的话记得删掉。」赵牧青懒得看，直接把相机塞回沈观知手里。 赵牧青拐进更衣室，换好衣服离开后台，直接坐进沈观知的车里。 他随手刷起手机，没注意看外面的街景，直到斗地主的豆子全部输光，赵牧青抬起头才发现这不是回别墅的方向。 「沈观知？」赵牧青略带困惑地出声。 「等我。」沈观知将车停在一边，随后自己下了车。回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捧明亮炽热的红玫瑰。 赵牧青不由得被吸引视线，玫瑰花之间还插着一张照片，似乎是刚刚从相机里取出来的，居然是他们两人的合照。 虽然是赵牧青无心拍下，但照片看上去并不违和。赵牧青才发现，原来刚才他们离得这么近，偏过头就能吻到侧脸。 照片旁边是一张精緻的小卡片，上面用漂亮的手写体写着to my love。 「愿意收下吗。」沈观知的目光始终停在赵牧青面上。 第73章 香气 赵牧青视线在玫瑰花上凝滞片刻, 他将写着to my love的卡片从里面抽出来，一只手接过玫瑰，另一只手将卡片塞进沈观知西装外套口袋。「花可以收, 这个的话你还是收回去吧。」 「好。」尽管如此，沈观知的心情看上去也没有太糟糕，仿佛是在暗示自己对赵牧青有足够的耐心。 车子在街道尽头拐弯，最后抵达别墅门口。赵牧青身上还带着品牌方产品的冷香，他钻进浴室里沖了个澡，很快就被沐浴露的淡淡玫瑰香盖过去。 他回到别墅的第一天，就发现洗漱架上还是他惯常用的沐浴露和洗髮水, 不过都是新买的，应该是沈观知特意提前吩咐人添置。 赵牧青被同事评价不适合太浓烈热情的香味, 表示这与他本人的气质背道而驰，但赵牧青就是莫名喜欢这款玫瑰香, 退而求其次选了一款香气没这么浓的。 公开场合不适合用，他自己私底下闻闻沐浴露还不行了。 赵牧青披了浴袍，刚出浴室就毫不客气地躺在主卧的床上。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隔壁房间偷偷钻进来，几下跳到床上, 在赵牧青的肩膀旁边趴下来就咪咪叫。 「怎么啦, 是不是没人陪你无聊？」赵牧青抬手摸了摸小猫, 「下次带你去工作怎么样？可是书桥姐看到你估计要发脾气, 说你扰乱工作秩序。」 「喵——」小青似乎以为赵牧青是在说自己坏话, 眼看就要凑上去一爪子踩上他胸口，猫却忽然被身后的一双手抱了起来：「听话。」 第139页 小青在沈观知掌心里挣扎片刻，下一秒就被放到地面上, 被沈观知摸了摸猫背安抚：「自己去玩。」 「怎么把小青抱走啊，」赵牧青不满地抱怨, 「它今天都没人陪它，会不开心的。」 「长这么大，踩着你会难受。」沈观知听言，重新将小青捞进自己怀里，用指腹触碰毛茸茸的猫耳朵。 赵牧青一个翻身，凑到沈观知面前摸小青的背：「哪里大了，你这么大个人以前压着我也没觉得难受啊。」 沈观知视线顿时望向赵牧青。 空气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 赵牧青简直想打自己两巴掌，莫名其妙说什么鬼话？该不会是累过头了脑子搭错线了吧？这种话怎么张口就来，他现在已经自如到能拿自己与沈观知以前的事来开玩笑了吗？ 「咳咳，」赵牧青僵硬地转移话题，「我陪一会小青就睡了。」 沈观知闻言将小青放回到赵牧青怀里，自己摆弄赵牧青进来时随手放在桌面的玫瑰，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简约的花瓶，他将玫瑰花的花枝修剪，一朵一朵插进瓶子里。 赵牧青摸着小青的背，猫咪不一会居然就在他的腿上睡着了。他的余光悄悄落在花瓶里的玫瑰花上，这个距离可以闻到淡淡的香气，很像他身上的味道。 沈观知将最后一枝玫瑰花插入瓶中，他将赵牧青手里的小青抱回猫窝，回来的时候关上卧室的灯：「晚安。」 …… 赵牧青暂时没有工作安排，周末沈观知也不回工作室，他醒来的时候看见对方正在给小青餵猫粮。小猫咪吃得肚皮滚圆，一副很满足的模样，喵喵几声就往赵牧青的方向凑过去。 「还是喜欢我吧？」赵牧青把猫抱进自己怀里，摸了两把就将小青放回地面，站在镜子面前打理自己的外表。 他随手拉开旁边的抽屉，不少瓶瓶罐罐，赵牧青搬离别墅的时候都没有带走。他在里面简单翻过，最后被一小瓶香水吸引注意力。 赵牧青没买过这瓶香水，他仔细回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沈观知很久之前送给自己的香水，那时候东沅市还是燥热的夏季。 他此时此刻仔细观察瓶身，才发现这款香水名字叫寒露玫瑰，土得赵牧青难受。 摁压两下，一股冷香钻进赵牧青的鼻腔，尽管玫瑰的成分几乎嗅不出来，但他还是没来由地喜欢这阵香气。他对香水没有特殊的偏好，喜不喜欢全凭感觉，但跟玫瑰沾上边的气味多多少少都会引起他的兴趣。 赵牧青就这么随意往自己身上喷了两下，打算一整天身上就挂着这股香味。他从镜子前离开，一转身就看到桌面上的情况非常不对劲，小青居然跳到桌面上，企图朝插满玫瑰的花瓶下手。 「哎，不准捣乱。」赵牧青连忙凑上前要把猫咪抱下来，恰好沈观知也从另一侧伸手，赵牧青刚到桌前，沈观知就站在他旁边把猫抱进自己怀里：「听话。」 小青不满地咪咪两声，沈观知揉了揉小猫脑袋，故作不经意地问赵牧青：「换香水了？」 「我香水不经常换吗，一天一种香，你怎么今天才问。」 「是我送你的。」 记性还不错。赵牧青想着，故意避开沈观知的视线：「是吗，我早就忘了，好闻才用的。」 「嗯。」沈观知答得不咸不淡，似乎是不知道下一秒应该转阴还是转晴。 …… 赵牧青与简时故约了个饭局，地点还是在之前吃过的家常菜馆。他看着坐在对面的简时故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到店里才脱下来好几层。 「你就穿这点不冷啊？」简时故刚出声就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皮，「哎，可能你们这种经常练的身体素质就是好一点，不像我腹肌一点没有，全是肥肉。」 赵牧青想起沈观知平时在大雪漫天的低温天气里也只穿这么几件，顿时觉得对方的话有点道理。虽然他也因为职业原因经常进出健身房，但比起沈观知还是差了点。 「吃菜吧，多吃点热的就暖和了。」几道菜餚上桌，赵牧青自己先忍不住动筷子，简时故也毫不客气地往自己嘴巴里塞食物，半天才好不容易咽下去一口：「对了，你跟沈观知和好了？」 赵牧青动作顿了一下：「也不算和好，只能说不至于吵起来吧。」 「你要觉得没事就行，毕竟别人的感情事我也不清楚，就不插嘴咯。」简时故咬下一大块鸡腿肉，「怎么说，元旦你跟沈观知过啊？」 赵牧青筷子无意识敲了敲碗边：「我为什么要跟他过？」 「不是那就跟我一起呗，正好我也没人陪，凑合凑合。」简时故讪讪地咽下一口米饭，赵牧青元旦当日——包括前一天都没有工作，清闲的情况下他没什么理由拒绝简时故。 简时故当场就给他发了一条公众号推文，表示跨年夜当晚在市中心广场有烟花可以看，赵牧青登时眉头紧锁，表示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去广场看烟花是不是有点噁心。 「哪里噁心了？」简时故反应很大，「你跟沈观知两个大老爷们还结婚……」 赵牧青：「……」 简时故：「……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个？」 也没这么反感吧，赵牧青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跟简时故去看烟花噁心，但换成沈观知，好像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第140页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什么莫名其妙的代入。 「吃，」赵牧青直接避过这个话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块鸡肉，「马上，给我吃。」 …… 元旦前几天赵牧青接到通知，将近节日，工作室的模特要拍几张照片发布到平台上，趁机吸点热度。 尽管赵牧青不太理解这种营销手段，但既然让去就还是去了。这种拍摄没有平时工作严格，赵牧青拍得很放松，拍摄顺利结束。 沈观知还是如往常一样，来摄影棚就在边上坐下，看着赵牧青进行拍摄。 赵牧青换好衣服准备离开，摄影师忽然问，要不要跟沈老闆拍一张，快要过年了留个纪念。 「好。」沈观知凑近到赵牧青身边。仅仅一张合照而已，赵牧青没什么可太多介意的。 除去昨天那张无意中拍下的照片，这大概是赵牧青与沈观知结婚大半年以来，第一张正正经经的合照。 一开始两人仅仅普通的并排站着，摄影师似乎看不下去，便出声让沈观知搂住赵牧青的腰，赵牧青则将脑袋稍微靠在沈观知肩头。 赵牧青很快觉察到旁边人的手臂圈住他，怔了片刻，才按照摄影师的指示靠在沈观知肩上。 灯光一闪，摄影师连拍下几张照片。没过多久，赵牧青就收到摄影师导出来的原片，沈观知的手机同时振动，显然也已经收到。 照片上的赵牧青几乎贴在沈观知身上，沈观知的视线则难得温柔地落向自己脸庞，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深爱彼此的恋人。 沈观知就坐在自己旁边，赵牧青无意中扫到对方的手机屏幕，发现沈观知已经把合照设置成了桌面背景。 摄影师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对着照片的两位主角夸得天花乱坠，还趁机问了工作室今年会不会和往常一样，跨年夜当天提前下班。 「嗯。」沈观知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摄影师顿时对老闆一顿赞美，末了才终于开始收拾起摄影棚的器材。 赵牧青离开摄影棚，沈观知跟在他身后，随后与他并肩：「跨年，要去哪里。」 「邀请我啊，」赵牧青摸了摸下巴，「不好意思，我有人了。」 第74章 新年快乐 「是吗。」沈观知的语气像是扑进了灰里。对于赵牧青而言, 尽管沈观知在大部分状况下，说话的态度表面上都相差无几，但跟对方相处久了, 他还是能勉强觉察出沈观知细微的情绪变化。 赵牧青对此视若无睹，大大方方地跨步到沈观知的车前，十分自觉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他刚坐上车，就收到新闻app的推送，shine内部架构进行重整，就连董事会成员也有了很大的变动。 既然封回已经被赶出集团，那么品牌相关的任何问题自然就被赵牧青关联到了沈观知身上, 根据新闻介绍，看来沈观知已经让人着手安排shine的事务。 赵牧青刚把新闻划走, 手机就收到简时故的语音通话邀请。他下意识接通，沈观知也恰好出现在驾驶座。 「怎么打电话给我, 」赵牧青很松弛地靠在椅背上，「就不怕我没空接啊？」 「这个点一般都拍完了，我在这干这么久能不知道啊。」 「行吧，有事找我就直说。」车子发动, 赵牧青下意识望向窗外缓缓后退的街景。 简时故嘿嘿笑了两声：「就是说, 跨年我在市中心广场等你, 别爽约了啊, 不然我得一个人了, 多凄凉。」 「我是二十多，不是八十多，这还能给你忘了啊。」 「那就好, 」简时故顿了一下，「对了, 你不是二号就生日了吗，我妈就说了，难得又过年，你又过生日，要不要回去一趟，一起吃顿饭。」 末了他又补上：「这不是上次中秋没回来，我妈她就等现在了，成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老跟我抱怨好久不见你，哎，我是亲儿子她都不怎么问。」 「行啊，那就回去一趟，那几天我都有空，」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还特地看了自己的身份证，居然连生日也和原主是一模一样的一月二日，「不过要准备礼物，可能一号二号都赶不回去，得过几天了吧？」 「没事，能回来就行。」 「那行，没什么事，跨年夜就市中心广场见了。」话到这里，赵牧青彻底挂断电话，车也恰好停在别墅门前。 他推开门下车，沈观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简时故？」 「有这么好猜？」赵牧青稍微往沈观知的方向瞥了一眼，「是又怎么了，我可不是非要陪你。」 沈观知淡淡地应了声，很快就故作没事人似的进电梯。赵牧青跟在他身后，停在三楼后两人同时踏出电梯门，小青从次卧里钻出来迎接，对着赵牧青喵喵叫。 「越来越亲我了，真可爱。」赵牧青把猫从地上抱起来，摸了摸猫背。 沈观知跟着揉了揉猫脑袋，随后拐弯进入书房，似乎是有工作要处理。 赵牧青扫了一眼对方的背影，这段时间沈观知都很晚才回到主卧休息，赵牧青没来由地想起以前对方赶设计图的时候，也总是忙到这么晚。 …… 今年新历的最后一天，赵牧青简单收拾过自己的外表，天还没暗下来就在广场入口与简时故碰头。恰好都还没吃晚饭，两个人找了家店坐下，十分默契地点了能摆满大半张桌子的食物。 第141页 简时故问赵牧青元旦以及生日有什么安排，赵牧青漫不经心地答，元旦没有，生日就跟朋友们一起过吧，买点吃的，买点小酒，晚上在影楼开派对怎么样。 「可以啊，反正影楼晚上关得早。」简时故在手机上划拉，「都请谁来啊，我肯定是在的，还有你公司的同事？」 赵牧青认真撑着脑袋想了想，公司大部分人都是点头之交，值得他联繫的也就厉书桥以及宋黎君，不过都是大忙人，能不能来还不好说。 「没事，有我这个大闲人打底，你不会一个人的。」简时故拍了拍胸脯，手上还不忘抓着炸鸡腿啃。 「……」如果简时故不是用吃炸鸡的油光发亮的嘴说出这一句的话，赵牧青猜自己应该会有点儿感动。 食物被清空大半，赵牧青结帐离开店内，简时故随后跟上来。吃完这一顿，天色略微暗下来，广场上的人也逐渐增多，大概都是冲着跨年烟花来的。 「那边还有热狗肠卖，我去买一根，你吃不？」简时故手指朝向热狗摊的方向，赵牧青连忙摆手，他才刚把胃塞满，也不知道简时故肚子里有多少空间。 广场上有不少摆摊，平日里城管很严，也就这么一两天过节的时候难得热闹。食物的香味满溢鼻腔，他现在毫无胃口，倒是想买杯饮料解渴。 赵牧青这头刚想，另一头手里就碰到什么暖唿唿的物体，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杯热牛奶，包装上还特地强调是百分百牛奶，不纯假一赔十。 「一个人吗？」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 「怎么可能，简时故买吃的去了，」赵牧青接过沈观知手里的牛奶，用力吸了一口，不是那种会烫舌头的热，温得很恰好，「倒是你，一个人啊？」 「是。」沈观知面上没什么变化，仅仅是看着赵牧青一口一口吸着杯子里的牛奶。 「哦……」赵牧青也不知道自己问这个有什么用处，半晌接不上下一句话，尴尬地摸了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他视线一偏，恰好见到简时故拿着热狗肠往这边走。 「我回来……」简时故显然注意到沈观知就站在自己面前，「沈先生，你也在啊。」 「不打扰你们。」沈观知最后在赵牧青面上扫过一眼，身影不一会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喂，」简时故拿着热狗肠在赵牧青面前晃，后者也不知道为什么，盯着沈观知的背影发呆好半晌，直到彻底看不见才收回视线，「看什么呢。」 「什么也没看，走吧。」赵牧青推了推简时故的肩膀，示意对方往前走。 …… 接近晚上十一点多，赵牧青站在广场中央，远远就看见大屏时钟亮了起来，此时此刻距离新年到来还有一个多小时。 人明显比傍晚多了不少，赵牧青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以免一脚踏在别人的鞋上。他没有再碰见过沈观知，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老闆对烟花没兴趣，早就开车回别墅了。 直到离倒计时只剩几分钟，简时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表示自己随时准备拍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手机拿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带出来一张五十元纸币，皱巴巴的纸张就这么飘落在地面。 简时故弯下身去正要捡，结果不知道哪里忽然窜出来一个小孩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简时故一步将钱捡走了。 「哎，现在的小孩真是，」简时故下意识就要追上去，「别动啊，给我站住——」 赵牧青简直哭笑不得，先不说简时故为什么还带纸币如此罕见的物品出门，能在跨年夜为了五十块追着个小孩绕大半广场就挺值得入选段子精选的。 他被人潮推挤着，不得不在简时故回来之前向前走动。大屏时钟显示还有四十秒，赵牧青离亮起的钟面越来越近，无意之间视线在人海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甚至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唿唤那个名字，仿佛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沈观知——」 那人从人海中回过头，隔着层层叠叠的影子与赵牧青对上视线。 三十秒，二十秒，十秒。沈观知朝赵牧青的方向走来，距离被一点点拉近，直到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隔。 「牧青。」 五秒。 人群开始喧闹起来，赵牧青不得不贴近沈观知才能听清对方的声音。 「我说。」 一秒。 烟花升上天空，发出激动人心的爆裂声，一道亮光就此划破黑暗。 「新年快乐。」 身边的人都在彼此拥抱，情侣们甚至开始忘情地接吻，赵牧青怔怔地看着沈观知的眼睛，似乎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烟花映亮了沈观知的侧脸，绮丽的光线不断变换。 「你也是，」赵牧青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再看沈观知的脸，「新年快乐啊。」 烟花不断地在两人头顶上绽开，赵牧青能觉察出沈观知嘴角几不可见的弧度。 简时故恰好在这时候插入到两人之间，手里特地展开那张皱巴巴的五十元纸币，表示自己好不容易从小孩儿手里夺回来，五十块啊，谁钱风颳。 「哦，沈先生，你还在啊，那什么，新年快乐啊。」简时故讪讪地抓了把头髮，先不说他来的是不是时候，在前老闆面前展示自己五十块票子的行为就挺莫名其妙的。 第142页 「没什么，」沈观知显然并没有在意简时故，「我该走了。」 赵牧青下意识追上去，他一伸手就拉住沈观知的外套袖口，惹得对方不得不回头看他。 沈观知很安静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赵牧青开口。 「明天，明天晚上我在影楼过生日，」像是知道沈观知不会消失，赵牧青松开抓住对方的手，「你要不要来啊？」 「我一直在等，不会不来。」沈观知蓦地，牵住了赵牧青的手指。 第75章 迟到 沈观知握得很轻, 与其说是牵手，倒不如说像是一种试探，大概是赵牧青方才拉住他的举动被误以为是可以亲近的信号。 赵牧青并不反感, 但莫名其妙的要强心理阻止他回握：「好啊。」 沈观知松开握住赵牧青的手，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翘起弧度，他又向赵牧青重复了一句新年快乐，后者还没来得及答覆，就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的简时故拍了拍肩膀：「吓死我了你，怎么忽然跑这么快啊？」 「你才吓死我了，乌漆嘛黑的突然拍我一下。」赵牧青视线重新往沈观知的方向望过去, 对方已经消失在人海。 「这不是怕你出什么事了，」简时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髮, 「还没跟你说新年快乐，补一句新年快乐啊。」 「行了行了, 新年快乐啊，」赵牧青抬头望向天空，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消散，夜空又变得暗沉, 周围只剩下行人的喧闹声, 「烟花也看过了, 回去吧？」 …… 元旦这天赵牧青起得格外早, 床边早已没有沈观知的身影。他收拾好外表下楼, 餐桌上早已摆好满满一桌食物，基本上都是饺子面条之类的主食。 「居然不是西餐，少见啊。」赵牧青坐在自己惯常坐的位置上, 用筷子戳了戳已经盛在自己碗里的其中一个饺子，发现是香菇猪肉馅的, 于是蘸了醋直接塞进自己嘴里。 沈观知没有动筷子，而是看着赵牧青往自己嘴里一会塞饺子一会塞其他糕点主食：「过年了。」 「里面有没有包硬币啊？」赵牧青又往嘴里塞了个韭菜馅的，很仔细地嚼了嚼，确认除了内馅之外没有旁的东西，才尽数咽下去。 「有。」 赵牧青顿时放慢进食的速度，在饺子里吃到硬币代表着一年的好运气，虽然这种说法并没有科学依据，但以前在家里，赵牧青每次吃到硬币都要像小孩子一样到处炫耀。 他将碗里的饺子一个一个送入口中，终于在碗里还剩几个的时候，在牛肉馅里吃出一枚一元钱的硬币。 「居然吃到了，」赵牧青拿着那枚亮闪闪的硬币摆弄半天，「包了多少个啊？」 「一个。」 「那我也太幸运了吧，今年我不走运谁走运啊？」赵牧青立马兴致勃勃地给硬币拍了张照片，给列表里每个有联繫的好友发过去炫耀，末了还要特地发了条朋友圈，居然不一会儿就收到了好几条评论。 简时故：[不错啊，接到好工作出名了别忘了兄弟] 厉书桥：[就一块钱还能把你乐成这样，下次叫你老公包个钻石进去送你] 宋黎君：[牧青，新年快乐。] 赵牧青：「……」有一种发条朋友圈就把各路牛鬼蛇神召集齐了的感觉。 他把硬币用餐巾纸擦干净包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里，顺带摸出里面的手机。离他与简时故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填饱肚子再开车过去差不多时间。 「要走了？」沈观知显然觉察到对方的动作。 赵牧青做了肯定的回答，转身离开前他听到沈观知的声音：「明晚见。」 …… 赵牧青出门的时候不由得被冻得一哆嗦，这几天东沅市的天气很极端，甚至出现了雨夹雪，直到今天早晨恶劣的天气才勉强停止，他跟简时故就是这么说出门就出门了。 他连忙钻进车里，搓了搓手才发动车辆，简时故就在平日里吃饭的那家餐馆门前等，这里很恰好，离影楼离别墅都近。 该邀请的人都邀请了，结果厉书桥人去外地旅游了回不来，宋黎君则连假期都要忙着工作，简时故听了都夸一句敬业。 能聚在一起的就剩下简时故，还有……沈观知。 赵牧青用力眨了眨眼睛，抖掉眼皮上落下的雪花。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怎么就头脑一热想到邀请沈观知过来，这搭配想想就很怪异。 过生日也没什么讲究，两个人就在大型商超里挑各种零食酒水，简时故还提议在影楼吃火锅，购物车里顿时被塞了火锅底料蘸料，以及蔬菜肉类。 大概是因为赵牧青买单，简时故加了不少菜，就算是以赵牧青的食量也不得不怀疑到底能否将这一购物车里的食物清完。 简时故倒是无所谓，表示吃不完可以放冰箱，天这么冷他不介意多吃几顿火锅。 赵牧青付了帐，东西都塞进后备箱里运回影楼。简时故提前一天出了通知，二号当日会提前打烊，就为了早点吃上一口热乎的火锅。 简时故已经开好炉子，赵牧青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傍晚六点多，天已经有些沉下来，似乎是恶劣天气的前兆。 再晚会不会刮暴风雪啊。赵牧青看了好几眼手机，沈观知没有回覆自己发出去的消息，这让他没来由地不满。 第143页 说什么一直在等，结果连消息都不回。 「赶紧吃啊，」锅里升腾起热气，简时故已经拿着漏勺在锅里捞食物，「很多都熟了，可以吃了，趁热趁热。」 赵牧青漫不经心地从简时故的漏勺里夹了一片牛肉，蘸了辣椒就塞进自己嘴里。简时故显然觉察到赵牧青态度不对：「刚才老看手机，是不是在等谁啊？」 「谁说的，没有。」赵牧青又夹了好几片肉直接塞进嘴里，结果被烫得没忍住吐舌头。简时故连忙递过去一杯凉白开：「别急啊你，多的是肉还没下。」 赵牧青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锅里的食物，厉书桥以及宋黎君的礼物都寄了过来，跟简时故的放在一起，他还没有闲暇拆，注意力还是在手机上。 沈观知的回覆没等到，倒是等到了暴风预警。 赵牧青下意识抬眼看向窗外，已经开始飘雪了。简时故在餐桌另一侧开始抛出话题，聊的什么赵牧青半句没听进去，眼睛还是时不时在瞟窗外。 「看来真的要起大风了，」简时故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一会要是不方便回去也可以留在这，你老公不会管你吧？」 赵牧青皱了皱眉头：「你这房间够住吗？」 「这就我自己一间房啊，还有一间备用的，」简时故吃了一口肉丸子，「你要介意在我屋里打地铺就睡备用房呗，就是得稍微收拾一下，没怎么用估计有点尘。」 赵牧青随口应了声，开了罐啤酒，烦躁地小喝几口。两个人吃完下半场，简时故就开始收拾桌面。 窗外暴风雪开始肆虐，还好屋子里隔音不错，简时故直接回房间里睡下，表示门都没锁，赵牧青爱睡哪里睡哪里，想加几张被子都可以随意。 赵牧青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简直要原地开始发脾气。就在他怒气沖沖打算给影楼锁门的时候，熟悉的黑色轿车忽然停在门口。 狂风将雪花吹得漫天飞舞，沈观知从车上下来，肩头立马落满雪花。 赵牧青看着对方从暴风雪中走来，沈观知的眼睛透过镜片注视着他，仿佛所有恶劣天气都属于另一个世界。 「抱歉，」沈观知朝赵牧青前进一步，「有工作，我来晚了。」 赵牧青别开视线：「随便了，又没有特地在等你。」 沈观知踏入影楼，替赵牧青锁上门，外面的风雪喧嚣顿时消失在耳边。 「牧青，」沈观知站在赵牧青面前，「生日快乐。」 赵牧青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沈观知就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不用想赵牧青也猜到，沈观知送的是珠宝设计。 「礼物。」沈观知将盒子递到赵牧青面前，后者下意识接过：「能打开吗？」 「嗯。」赵牧青得到允许，将丝绒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精緻的项鍊，以玫瑰为设计元素，周围还有类似雪花的装饰，分明是毫不相干的意向，却被沈观知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 项鍊中央镶嵌着一枚宝石，青绿的颜色唤醒了赵牧青的记忆。 这是dryad，应该已经碎掉的那颗名贵宝石。 「送给过我的东西又再送给我一次，你能不能用点心啊。」赵牧青盯着项鍊看了好半晌，「碎成那个样子也能修好吗？」 「愿意花时间就可以。」沈观知轻描淡写地回答。实际上dryad的修復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技术上需要很高的精确度，厉森在这方面没有耐心，但给沈观知出了很详尽的方案，其他真正耗时间的工作都是沈观知亲自完成。 「修復不到最开始的完整状态，但它还是……我能拿出手最名贵的东西，」沈观知话到这里居然显得愧疚，「最开始的项鍊是我为母亲做的设计，但这一条，是为了你。」 赵牧青拨弄项鍊的手动作一顿，他想起沈观知前段时间总是在书房，留到很晚才回主卧。 「那，我收下了，」赵牧青将盒子重新盖上，收进自己的口袋里，指了指桌子底下塞得满满当当的垃圾袋，「你来得不是时候啊，我俩把东西都吃完了。」 「没关系。」沈观知显然对吃的不感兴趣。 「收了你的礼物，但是没招待你我也过意不去，」赵牧青不自在地摸了摸下巴，「这样吧，我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 「什么？」 「什么都可以。」赵牧青的不自在感更加强烈，他也不知道脑袋抽了什么疯，是因为修復dryad的事还是因为对方从暴风雪中赶过来，莫名其妙心就软了一小块。 沈观知蓦然朝他前进一步，赵牧青的视野里，对方的脸离得很近。 赵牧青的唿吸没来由地急促起来，沈观知缓慢地压下来，嘴唇轻轻贴在赵牧青的唇瓣上。 给足了反应时间，但赵牧青没有躲。 直到嘴唇被含得湿润，沈观知才一点一点后退。 赵牧青已经发觉到自己面上在发热，这种感受很奇妙，分明有过无数次比这更用力、更深入的吻，甚至连进入身体的次数都无法记清，此时此刻却会因为这样一个简单的吻而脸红心跳。 「我，」赵牧青慌张地避开沈观知的视线，「我该睡了，你……」 他忽然想起来，外面还是暴风雪的天气，不论人车都难以行走。 「你留下来吧。」 第76章 回县城 沈观知的视线停滞在赵牧青的面上半晌, 以至于后者方才那种莫名的羞赧感受再次涌上来，但又不想服输似的，硬是迎上沈观知的视线： 第144页 「就是, 你想走也走不了啊，外面这个天气。就算你这车真能开出去，不捎上我你晚上也睡不着，然后又各种各样毛病，哎，总之就是，你这个人真麻烦。」 「好, 」沈观知很轻地笑了一下，「谢谢。」 赵牧青很不爽地自顾自转过身去, 背对着沈观知上楼，去找简时故口中的备用房间。他下意识戳了戳自己的脸, 沈观知肯定是觉察到自己脸红才笑的，赵牧青想，有什么好笑的，就不能是他啤酒喝多了啊？ 他推开备用房间的门, 果然灰尘扑鼻而来, 他没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 上前几步挡在赵牧青面前：「我来。」 看自己顶头上司收拾房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赵牧青就在门外, 隔着一段距离看沈观知将床铺好，简单清理过灰尘就让赵牧青进门。 时间有限，要清理得很彻底显然不可能, 但目前的程度已经能度过一晚了。 影楼不如别墅方便，房间没有配备独立卫浴, 必须要到楼层尽头的盥洗室才能洗浴。赵牧青借着房间的灯光，看见沈观知衣服上的雪花融化，洇湿了一小片，方才清理房间的时候手上还沾了灰。「你去洗个澡吧，出去左边直走就到了，应该有浴袍可以穿。」 沈观知嗯了一声，屋子里开了暖气，他把身上脱剩下一件薄衬衫离开房间，回来的时候就只穿着浴袍。赵牧青余光无意中瞥见对方，人正不动声色地坐在床边，检查着手机里的信息。 顺着髮丝滑落下来的水珠描摹过沈观知的喉结，赵牧青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盯着看了好一会，反应过来后才红着脸别开视线。 他连忙出门拐角进了浴室，披了浴袍才发现这里没有新内裤。反正大晚上的也不出门，赵牧青没多在意，给助理留言让明早送衣服来之后就大大方方出了浴室。 刚走几步，忽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那沈观知？ 他俩要这么睡一张床上？虽然说彼此之间看也看过，以前光着被沈观知抱着睡都是常有的事，但赵牧青还是莫名感到别扭。 赵牧青硬着头皮推开房间门进去，忽然看沈观知的眼神都变了。 这不对，这很不对。赵牧青极力说服自己忽视对方，自顾自爬到床上其中一侧，保持着背对沈观知的姿势钻进被窝。 「牧青。」 「干什么。」赵牧青故作不耐烦地问。 「生日快乐。」沈观知再次祝福他的时候，赵牧青悄悄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还差两分钟就不是他生日了。 「我知道了，不用说这么多遍。」 「过几天，」沈观知顿了顿，「你要回去吗？」 尽管沈观知的问话省略了不少关键词，赵牧青也还是能理解对方指的是什么。他前阵子在沈观知车上打了通电话，言语间透露的信息确实也足够让沈观知猜到他接下来的行程。「对啊，我跟简时故回去。」 「我陪你，」沈观知的声音离赵牧青近了些，「可以吗。」 「你跟人家妈熟吗，你就跟着去，不尴尬啊。」 沈观知没出声。赵牧青整个人钻进被窝里想了想，似乎是不能放着沈观知一个人在东沅市，毕竟人要是睡不着胡乱用药进医院的话，他也会很伤脑筋。「算了，你爱来就来吧。」 「好。」沈观知的语气轻松不少，他将房间那盏昏暗的灯关上，「晚安。」 …… 赵牧青醒来之后，感觉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影楼房间的床比别墅里的小不少，稍微动一动就会不可避免地与躺在另一侧的人有所接触。分明沈观知没有任何动作，一点无心的触碰就让赵牧青辗转难安，脑子里一会是方才的吻，一会是空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自己的联想能力为什么能如此强大。 天一亮赵牧青立马钻出被窝，沈观知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赵牧青在房间内环视一周，发现干净衣物已经放在自己床头。 「你该回去了吧？」赵牧青对着沈观知的背影出声。 「嗯，」沈观知回过头来看他，抬手将赵牧青乱糟糟的几缕髮丝拨弄好，「早餐在楼下。」 赵牧青在原地怔了怔，他看着沈观知离开房间，甚至踩着阶梯下楼的声音。 他拍拍自己的脸，企图将自己从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解放出来，换好衣服后深吸一口气，下楼后就看到摆在桌面上的食物，简时故甚至已经很不客气地开始吃了。 赵牧青凑过去一拍他的脑袋：「买给我的，你吃得还挺好意思。」 「什么啊，刚刚沈先生同意我吃的。」简时故边吃边用混沌的话音回答。 「……」赵牧青莫名有些不太是滋味，伸长手臂就把大半早点捞到自己面前，引来简时故的严重不满，然而反对声音都被他全部驳回，「我看你应该也吃了不少了，这些都归我了。」 「你这饕餮转世啊。」简时故嘟哝，继续吃自己面前仅剩的鲜肉粥。 赵牧青提前在网上定了车票，跟简时故同一趟车回小县城。趁影楼还没正式开业，两个人吃完早餐就出门进行选购，买了不少当地特产以及伴手礼，就等着到时候託运回去。 他特地给沈观知发了车票截图，上面有明确的出发以及抵达时间。没过多久，对面发过来一张机票的截图，小县城没有机场，沈观知在距离这边最近的机场降落，到时候大概会再换交通工具。 第145页 赵牧青抵达小县城的时候，刚出车站就收到沈观知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出站口的照片。 他很快辨认出照片中场景的方向，果然看到不远处一辆银灰色轿车降下车窗，沈观知的视线落在他的方向。 还没等赵牧青走过去，沈观知就先把车开到两人面前。「上车。」 「沈先生也来了啊。」简时故用手肘撞了撞赵牧青，望过去的眼神写满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赵牧青拍了拍脑袋，他还真不是故意忘记的。 简时故帮忙把刚取回来的託运行李放到后备箱，随即在后排入座。 赵牧青下意识坐进副驾，在沈观知的导航上操作，车辆随后发动，一路往简母家方向开去。 刚在门口下车，简母就十分热情地迎接赵牧青与简时故，末了才注意到沈观知，下意识愣了一下：「这是，这是牧青你先生吧？网上的新闻我也有看的，真人比照片帅多了啊。」 「谢谢。」沈观知朝简母问好，「这里冷，先进屋。」 屋子里暖和不少，赵牧青下意识抬头四顾，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他跟简时故一起开行李箱，将带过来的伴手礼一件一件放到桌面上。 沈观知也捎了不少见面礼，基本上都是名贵食材补品，简母收着都不好意思，还是沈观知劝了好几句才收下。 难得回来一趟，简母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基本上都是赵牧青和简时故爱吃的。她对沈观知表示抱歉，如果知道他来的话，会提前打听喜好的。 「没关系，牧青喜欢的，我也喜欢。」沈观知很轻地笑了一下，赵牧青忽然想，这是他见过的最没有攻击性的沈观知了。 赵牧青没忍住问了不少简母这边的情况，比如超市的营收，甚至邻居家也要八卦一番。 简时故谈了不少两人在东沅市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安详又和乐。 这顿饭结束，赵牧青以及简时故帮忙收拾，末了才回到房间休息。 简时夏的房间没有人再动，门板始终上着锁，沈观知自然跟赵牧青睡一个房间。 赵牧青瞥了一眼沈观知的行李，箱子很小，看上去东西不多。 「阿姨很亲切。」沈观知脱下外套，说。 「那当然啊，不然怎么能让我这个外人住这一年多，」赵牧青靠在床头坐着，「我还在阿姨的超市工作，阿姨还经常请我吃东西。」 「辛苦吗。」 「不啊，挺开心的，」赵牧青就像是故意要给沈观知添堵，「反正，反正比跟你在一起开心。」 沈观知没有出声，他将行李收拾好，屋子里乱的地方也都摆放整齐。 两个人大约僵持到晚上十点多，僵持到赵牧青有点儿后悔说出方才那句话，正要主动挑起话题的时候，沈观知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简单聊了几句就挂断。 「我出去一趟。」沈观知披上外套。 「去哪啊，」赵牧青勐然从床上坐起来，「这么晚，一会都该睡下了。」 沈观知似乎不打算过多解释，他凑近赵牧青，用安抚似的语气：「我很快回来。」随后匆匆离开房间下楼。 赵牧青简直要火冒三丈了，沈观知的工作室什么时候发展到这里来了吗？半夜也不跟他多交代几句就匆匆忙忙地走？ 他一怒之下把脚塞进运动鞋，也跟着下楼出门。 第77章 机会 小县城这边的天气不比东沅市恶劣, 天黑之后只下过一场小雪，现在已经停了，地面上也没有厚厚的积雪, 赵牧青穿着运动鞋走在上面还算轻松。 他跟着沈观知一路到附近停车场，还好赵牧青早有准备，打了辆车等在外头，沈观知一把车开出来，赵牧青就让司机跟上去。 车子一路开到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附近，沈观知在附近停好车，赵牧青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以免被对方发现，他暂时躲在角落观察对方的行踪。 沈观知进入咖啡厅, 恰好就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落座，赵牧青透过透明的玻璃墙就可以看到里面的状况。咖啡桌的另一头坐着一名陌生男子, 赵牧青在记忆里搜索半晌，确认自己没有见过。 半夜急成这样就是来见男人？赵牧青心里更加火大，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再聊？非要这样一声不吭偷偷摸摸。而且虽然隔得有点远，赵牧青想, 好歹也找个素质高一点的吧, 这人哪里比他这个签约模特好了。 沈观知将自己眼前的凉白开推到男人面前, 简单不过的动作, 但看得赵牧青后槽牙都快磨碎了。不就是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吗？之前还承认说离不开他, 想一直见他之类的话，转头就要放弃另结新欢，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 赵牧青抱着手臂, 憋着一股火气继续看下去，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聊的, 都半个多小时也不见出来。 末了实在看不下去，他干脆打车回屋，进了浴室把自己洗干净就躺进被窝里，颇不客气地占了一整张床，灯也不给沈观知留一盏。 …… 赵牧青气着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还是像入睡前那样以大字型的姿势霸占整张床，沈观知则坐在床头，开始在平板上摆弄：「醒了？」 「这还要问，一看就知道了吧。」赵牧青想起昨晚的事就颇为不满，直接背过身去，不给沈观知一个正脸。 第146页 沈观知正要说什么，外面忽然有人敲门，是简时故来叫他们下楼吃早餐。末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动作似乎有些唐突：「牧青我知道你肯定醒了，沈先生醒了吗？」 「醒了。」听到沈观知答话，简时故才安心离开。 赵牧青从被窝里钻出来，身上还乱糟糟地穿着睡衣，他瞪了沈观知一眼，后者就推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简母早早起来替年轻人们做好早餐，就到超市去检查工作。简时故原本是打算自己做，但简母总说难得回来一次，总得试试她的手艺，不然回到东沅市就吃不上了。 简时故将食物热了热，重新摆上餐桌。昨天晚饭的时候，赵牧青还跟沈观知坐在一起，现在倒是隔开一大段距离，故意往简时故的方向靠。 赵牧青往嘴里塞食物，余光还不忘瞥向沈观知的方向。他这样还不够明显吗？之前说要追他，把他从别人手上争回来，结果现在就这么不闻不问？ 「不吃了。」赵牧青最后往自己嘴里塞了大半个包子，就窝着一肚子气走出屋外。 外面还飘着小雪，赵牧青裹紧外套，坐在门前的花坛边上。沈观知很快就追了出来，他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赵牧青身上：「这里冷。」 「不冷。」赵牧青刚说完，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沈观知换了个方向，站在赵牧青面前，恰好能替他挡风。「吃得太少了。」 赵牧青还是很倔强地坐在原位：「没胃口。」 沈观知没有再出声，仅仅是在静默地替对方挡风。赵牧青时不时悄悄抬眼看对方，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来气，正要起身干脆自顾自回屋，沈观知的手机蓦然响了起来。 赵牧青下意识皱起眉头，只听沈观知跟对面聊不到几句，很快挂断电话：「抱歉，我稍微出去一趟。」 「去哪里？」赵牧青忍无可忍问出口，沈观知却还是昨晚那套类似的含煳说辞，还让赵牧青早点回屋，外面待太久会感冒。 「我没那么容易生病。」赵牧青又没忍住打了喷嚏，沈观知朝赵牧青伸出手，他故意不回握，自己一声不响转身回屋。 脚还没踏进门槛，赵牧青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沈观知，居然头也不回地就开车走了。 又是去见别的男人？赵牧青一想到这点就火冒三丈，他不管简时故异样的目光，一路冲到楼上房间里，在自己的私人物品里翻来翻去，莫名翻出沈观知送给他的dryad。 倒不是特意带过来，赵牧青平日里都戴项鍊，因此颈部饰品他都会有专门的盒子收起来，这次收拾行李也就是图方便才直接把盒子塞进来。 他看着那颗反射着窗外光线的宝石，不知道为什么，赵牧青忽然有一种将项鍊戴在自己脖子上的冲动。 按理说沈观知刚刚才惹他发脾气，他应该反感一切有关沈观知的物品，但此时此刻他却发觉，自己居然在不甘心。 分明是自己的先生啊，怎么能放着他闷一肚子火不管。 赵牧青思前想后，认为有必要再给沈观知一次机会。他将自己脖颈上的素银链取下来，换上沈观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刚把自己方才翻出来的东西收拾好，沈观知就在这时候推门进了房间。赵牧青故意站在沈观知面前晃了晃，对方视线下移，显然是注意到他脖颈上的项鍊。 「很适合你，」沈观知的目光始终停在赵牧青胸前的宝石上，「很漂亮。」 「就这个？」赵牧青显然很不满沈观知的反应，后者觉察到他的态度，下意识顿了顿：「想要什么，我会给你。」 赵牧青没忍住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沈观知明明洞察力很强，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沈观知？晚上没说几句就出门，刚刚也是说走就走，什么事这么重要？工作室的业务扩展到这里来了吗？」 「牧青，听我说，是关于徐映堂的事，我不想你为这件事烦心。」 赵牧青一听到徐映堂的名字，就没忍住抓过沈观知的手腕：「……怎么回事？」 被绑架之后，赵牧青到警察局录过口供。尽管一切是他亲眼所见，自己能够清晰辨认出徐映堂的脸，但仅凭他一面之词，加上警方调查过后得知两人有过矛盾，没有其他有力物证根本无法定罪。 「之前徐映堂的人来超市工作，暗中调查才会知道dryad确实在我手上，我去见的就是这个人。」 「怎么样，有用吗？」赵牧青下意识问。 「徐映堂很谨慎，跟对方联络也不是本人出现，是封回在替他打点。」 「那就是线索又断了，还要再想别的办法，」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气，「不过至少还好不是——」 话到这里赵牧青立马顿住，现在似乎不是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沈观知没有出声，似乎在等赵牧青将后半句话说完。 赵牧青也不乐意气氛如此僵持，干脆就把自己傻乎乎的猜想和盘托出：「还以为你看上其他人去了。」 「我只爱你，」沈观知朝赵牧青靠近一步，很认真地看对方的眼睛，「先生。」 赵牧青忽然怔在原地，仿佛没上发条的人偶。 他有时候会想起来沈观知在山崖底下抱着他的样子，在面对那道血淋淋的伤疤的时候，他记起来的是沈观知替他挡酒，给他抱回来小青，还是趁火打劫地让他戴上婚戒，变相逼迫他到床上。 第147页 赵牧青在离开别墅前选择闭口不言，爱或者恨都太模煳。 然而现在，胸腔的心跳声替他做了选择。眼前的沈观知给了他足够多的理由，可以让他尝试着交出一份真心。 「沈观知。」赵牧青往前一步，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稍微偏过脸颊就能接吻——实际上赵牧青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贴上沈观知的嘴唇，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人。 「之前你在医院不是说，只要这一次机会吗，我也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赵牧青又吻了吻沈观知的唇角：「你要一直很爱我，对我非常非常好才行。」 「我会的。」沈观知回吻在赵牧青的唇瓣，如同初逢甘霖的干涸地，每一寸都被他细细舔舐，「我很爱你。」 吻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深入，赵牧青久违地感受到身体里的躁动，两个人从门口亲到床上，衣物很快散落一地，沈观知的手指肆无忌惮地把玩起赵牧青垂在锁骨以下的宝石。 「为什么忽然戴上。」沈观知压在赵牧青耳边问。 「不知道，」分明不是第一次做，赵牧青却异常脸热，「可能就是觉得，戴了你会看我，就不去找别人了。」 「我从来都只看你。」沈观知吻在赵牧青的耳垂上，很轻。 「光说可没用，」赵牧青用脚尖点了点沈观知还穿着裤子的腿，「赶紧下一步啊，我可没耐心等太久。」 第78章 年终奖 赵牧青从沈观知怀里醒来的时候, 窗外的雪已经停了。 实际上方才的状况算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否则赵牧青不至于大早上的什么都没准备，东西全都还留在里面, 他稍微一动身体就会顺着腿根往下延伸。 他似乎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柔的沈观知，连咬在他耳根上的力道也并不重，倒是在他脖颈附近留了几个吻痕。赵牧青受不了抓在沈观知的背上，指腹无意间触到伤疤又忽然不忍心下手，沈观知吻了吻他的侧脸，说没关系。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赵牧青稍微撑起身体, 感觉还有些酸软。他看到沈观知身后鲜红的抓痕，下意识轻声问他：「疼吗？」 「不会。」沈观知重新把赵牧青抱进自己怀里, 后者再次躺回到枕头上，两个人就此对上视线。 赵牧青被看得不好意思, 面上一热就与对方错开目光，转而去看沈观知的喉结。沈观知觉察到他的动作，掌心硬是贴在赵牧青后脑，接了一个很短促的吻。 另一边的掌心十指还交扣在一起, 赵牧青不满地用指尖戳了戳沈观知的手背：「你怎么也不帮我洗干净啊, 以前都会的, 到手就不珍惜我了。」 「在撒娇吗。」沈观知又亲在赵牧青的眉心上, 「这里到浴室不方便。」 赵牧青理解沈观知的意思, 这里不像别墅有独立卫浴如此方便，加上简时故还在屋子里：「老实点，谁跟你撒娇啊, 这是投诉，懂吗？」 「好。」沈观知摸了摸赵牧青的脸颊, 自己从床上起来，简单穿了一层衣物，又用外套把赵牧青裹起来，这才把人抱进了浴室。 外套被挂在一边，赵牧青低头，这才看清楚痕迹，也不知道沈观知什么时候留了下来。 这里没有浴缸，只能够使用淋浴喷头。沈观知索性让赵牧青坐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花洒温热的水流往下浇灌，赵牧青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没忍住侧过脸，沈观知就见到对方那双水汽蒙蒙的眼睛，红得就像受了欺负似的。 沈观知抬手替对方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水珠：「忍一忍。」 赵牧青忽然凑过来吻眼前人的嘴唇，沈观知下意识用力搂过他的腰。他忽然发现比起沈观知亲他，他主动去够沈观知的嘴唇更能调动对方的神经。 「别停下来啊，我还感觉黏煳煳的，」赵牧青按在沈观知胸前将人推开，「你让我忍，我当然要找些别的事情做来转移注意力啊。」 「继续吗。」沈观知手上已经在替赵牧青擦洗身体，很显然他的继续指的并不是清理。 赵牧青一只手搂在沈观知腰上，想了想又贴了上去：「那就再继续一会。」 …… 赵牧青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床单被沈观知换了新的，躺上去很清爽。 沈观知方才在浴室，原本穿着的衬衫和裤子都湿透，此时此刻也重新换了干净衣物。他坐在床头在平板上操作几下，问赵牧青什么时候回去，他一起订机票。 「我陪简时故过来的，丢下他好像不太好。」 「我一起订。」话到这里赵牧青才没有再推辞，凑到沈观知的平板前，协商好后决定明天下午就在东沅市落地，顺带给简时故发了消息通知。 虽然微信发得很突然，但看在能白嫖机票的份上，加上时间也差不多赶上假期结束，简时故没有太多怨言。 赵牧青收拾好行李，整理配饰的时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前的dryad。他正要摘下来，沈观知蓦然凑过来阻止他的动作：「不用担心，它在大众眼里已经碎了。」 见赵牧青动作还有所迟疑，沈观知在他颈侧吻了一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像是被彻底说服，赵牧青这才没有坚持摘下项鍊。他忽然发现沈观知比以前还喜欢亲他，好像说一句话就要吻一次。 登机前赵牧青跟沈观知坐在轿车后排，简时故在前面开车。赵牧青装作睡着的模样，实际上靠在沈观知耳边讲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148页 「昨天早上吗。」沈观知悄悄包裹住赵牧青的掌心，「不是。」 「真的？看不出来我是因为你莫名其妙出门在生气？」 「牧青，」沈观知顿了顿，「从以前开始，我对你就没有自信。」 赵牧青亲了一下沈观知的耳朵：「现在能有一点吧？」 作为回答，沈观知握紧赵牧青的掌心。 还没等赵牧青出声，简时故那头忽然急剎车。赵牧青立马从沈观知身上弹起来，问出了什么事，简时故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没看清红灯。 「专心开车啊你，被扣分罚款就算了，出交通事故就不好了啊。」赵牧青微不可察地嘆口气，「要不换我？」 「那倒不用。」简时故抬眼发现恰好是绿灯，发动车辆开了过去。 …… 航班持续两个小时左右，司机早就在机场等候，託运过来的行李被塞进后备箱，还没等人坐上车，沈观知忽然表示要带赵牧青去一个地方。 赵牧青看了眼时间，天色尚早，倒也无所谓去这么一趟。司机送简时故回公寓，剩下沈观知开上另一辆提前备好的车，替赵牧青打开副驾驶车门。 「这次应该不是看雪了吧？」赵牧青手臂撑在车窗旁边。 「不是，」沈观知发动车辆，「以前答应过你。」 赵牧青看着车窗里的街景认真回忆，以前沈观知向他承诺过什么，他自然没放在心上，此时此刻脑袋空空如也。 他任由沈观知载着他开了两三个小时，最后停在桃屿市的珠宝交易市场。 「年终奖，」沈观知下车前特意提醒赵牧青，「你去年在工作室，成绩不俗。」 赵牧青这才勉强回忆起来，自己第一次跟着沈观知来交易市场，进厉森的店里，对方就承诺过，如果自己能为工作室创造营收，就可以在店里随便挑一颗宝石作为年终奖。 「那意思就是，我能赚钱才送给我。」赵牧青满不在乎地出声。 「我也想送你。」 赵牧青很轻地笑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沈观知带着他走进熟悉的小巷子里，赵牧青又见到记忆里的那家小店面，厉森坐在桌前用仪器正在观察宝石。 「好久没见你来了，」厉森视线继而转向赵牧青，「这就更是稀客了啊。」 「要最好的那一批，我先生想挑一颗宝石。」 厉森对着眼前这对夫夫打量一番，之前在餐厅碰见还招唿都不打，现在看上去眼神却不像这么回事，只能说年轻人的感情事实在很难懂。 厉森很快将一批宝石摆在赵牧青眼前，鑑定用的仪器也都摆在一旁。 「有没有喜欢的。」沈观知贴在赵牧青身边问。 赵牧青对着桌面上的宝石仔细观察，宝石颜色形状各异，他一时半会也挑不出来。 「沈观知过来我可不敢怠慢，这批宝石品质不相上下，估价也不会差太多，」厉森解释，「自留还是送人？实在拿不定主意，我也可以根据宝石的寓意向你推荐推荐。」 「寓意？」赵牧青顿了顿，他只记起来拍摄《s·q》的时候沈观知送他项鍊，告诉他祖母绿象徵着平安。 「每种宝石都有自己的寓意，」厉森指了指沈观知戒指上的绿钻，「比如绿钻呢，寓意就是长久的爱。」 「我送人的。」赵牧青说完特地观察沈观知的脸色，没忍住暗自在心里笑出声。 「朋友的话绿柱是不错的选择，」厉森也下意识瞥了一眼沈观知，「爱人的话，肯定还得是钻石。」 赵牧青的视线就悄悄落在钻石上，绿钻已经有了，他的注意力就放在其他颜色的钻石上，最后指向最边上的一颗蓝色钻石：「这个寓意是什么？」 「蓝钻，纯粹的爱。」 赵牧青顿了顿，从厌恶与偏见里挣扎出爱，纯粹的爱很适合沈观知。 「就这个，」赵牧青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厉森，「替我包起来。」 见到赵牧青掏钱，沈观知伸手就要拦住他：「是我要送你。」 「算了吧，」赵牧青摸了摸脖子上的dryad，「都送我这个了，我还能看得上别的啊？这个就算礼尚往来了。」 厉森刷好卡，将单据以及卡交到赵牧青手里。蓝钻被放到丝绒盒子里，包装好送到赵牧青面前。 「你送我的宝石已经算很多了，」赵牧青将自己手里的蓝钻递出去，不好意思得就像高中递情书的小同学，「就当是纪念我跟你正式和好的礼物吧。」 两人此时此刻已经走到无人的阴暗巷陌里，沈观知吻在赵牧青的眼角：「不是和好，先生，我们在相爱。」 「你说是就是吧，」赵牧青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外套的布料，「……先生。」 沈观知又凑上来吻他，尽管并不粗暴，但却在一寸一寸深入。赵牧青下意识皱了皱眉，才一两天，嘴都快亲秃了。 赵牧青这头刚暗自抱怨，那一头沈观知的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沈观知下意识接起电话，好一阵才彻底挂断。 「封回那边有消息。」 第79章 证据 「啊, 你还跟他有联繫？」赵牧青一听到封回的名字就没忍住皱眉头。沈观知连忙将掌心贴在赵牧青侧脸安抚他，方才是许乘打来的电话，他的人在shine内部进行调查, 发现帐目果然有问题。 第149页 「他手上看来有不少徐映堂的犯罪证据，」沈观知将手机放进大衣内袋，「我让许乘去跟他谈判，要么把证据交给我们，要么煽动他自己动手，跟徐映堂闹个鱼死网破。」 「按理说他要鱼死网破也该先拉你下水吧，你把人家公司都买了。」 「相信我。」沈观知贴在赵牧青脸颊的手慢慢挪到后脑, 很轻地抚摸几下。 赵牧青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他想起指腹摸到沈观知后背伤疤的触感, 直到如今都仿佛能感受到深度。他对上沈观知的视线，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相信许乘才对吧。」 沈观知的掌心继续往下落, 最后贴在赵牧青的后颈上。他的手还温热，赵牧青眨了一下眼。 「先上车。」沈观知最后理了理赵牧青毛衣的高领。 …… 许乘此去似乎收穫颇丰，他特地来到别墅向沈观知当面汇报工作，赵牧青就坐在沈观知边上, 两个人挨得很近。 「回来就好了, 这几天都是我跟书桥在忙活。」许乘这句语气似抱怨又非抱怨, 他的视线下意识往赵牧青以及沈观知脸上一扫, 总感觉氛围似乎比起之前不大一样。 「说重点, 」沈观知让保姆将桌子上的空杯都倒满热茶，「文件我收到了，帐目异常也就算经济犯罪, 控告不了徐映堂的刑事罪，除非这笔资金来源确实与绑架有关。」 「他本人告诉我, shine有段时间陷入危机，徐映堂以此作为交换，让他帮忙打点所谓的事务。不过根据那时候的情报，徐映堂有可能是故意设陷阱，就是想让封回听命于他。」 「所以？」沈观知看上去若有所思，指尖微不可察地点在沙发上，「他答应了？」 「他不会作证，但是留了材料，交给警方应该会有收穫。」许乘将一支录音笔交到沈观知手里，两个人又谈了工作上的话题，赵牧青听得云里雾里，干脆就开始用手机玩斗地主。 沈观知的手机蓦然振动，他下意识点进微信，以为是工作信息，看清的时候不由得轻笑出声。 「哦，我要分享群聊得欢乐豆来着，」赵牧青也忍俊不禁，「发错了啊。」 许乘将要交代的交代完，很识相地离开别墅。赵牧青直接斜靠在沈观知身上：「这次能起诉吗？」 「我有把握，」沈观知将录音笔收进自己口袋，「加上警方那边再深入调查，徐映堂能入罪的概率很高。封回就算称不上共犯，但经济犯罪同样脱不了身。」 「那就好，这些碍眼的赶紧都蹲牢，我就舒服了。」赵牧青刚刚重新分享群聊，用新获得的欢乐豆再次进行游戏，沈观知淡淡瞥了他的手机屏幕：「炸弹。」 「老闆也会斗地主啊，」赵牧青没忍住笑，「你打过几把啊，经验有我丰富吗就指导我，还炸弹。」 沈观知没有做声，就看着赵牧青继续往下操作，果不其然输了。赵牧青尴尬地啧了一声：「这不算，你看着，我再来一把。」 新的一局，赵牧青刚要出牌，沈观知又在他耳边出声：「飞机。」 赵牧青没忍住蹙了蹙眉头，索性将手机塞到沈观知手里：「你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沈观知就任由赵牧青倚在自己胸前看手机屏幕，他出牌很快，仿佛一眼就洞穿牌局一般，不需要思索，只要按照脑内的演算进行下一步。游戏很快结束，沈观知果然取得了这局游戏的胜利，并且赢得很漂亮。 「……」赵牧青把手机从沈观知手里抢回来，心想早知道就超级加倍了。 「还玩吗？」沈观知低头，吻了吻赵牧青的发顶。 「不玩了，不好玩。」赵牧青小孩子似的将手机锁屏，沈观知摸了摸赵牧青的侧脸：「我还有游戏，要玩吗。」 赵牧青立马十分警觉地从沈观知身上直起身体，以前开始沈观知就从来没跟他玩过什么正经游戏，导致他条件反射地不敢一口答应：「你这游戏要脱衣服吗？」 「不用。」沈观知轻笑出声，朝赵牧青伸手，「来吗，书房。」 赵牧青对上沈观知的视线看了一会，握上沈观知温暖干燥的掌心：「来。」 …… 沈观知带上白色丝绸手套，从保险箱里取出一枚蓝钻。赵牧青认得出来，是他在厉森的店面里挑的那一颗。 钻石被放在柔软的缎面上，赵牧青凑近了看它，还是不得不感慨自己眼光很不错。 沈观知打开平板，赵牧青亲眼看着对方在画布上几笔勾勒出一个简单的草稿雏形。他故意往沈观知的位置上挤，一张办公椅上就这么坐着两个人，随后指了指缎面上躺着的蓝钻：「你要把它设计成什么？」 「这取决于你，牧青。」沈观知左手抱在赵牧青的腰上，「希望我画什么。」 「让我给你设计，就不怕我设计得狗屁不通啊。」赵牧青撑着脑袋，视线不停地在平板以及钻石之间来回打量。 「不在意，」沈观知偏过头，亲了一下赵牧青的侧脸，「是你就可以。」 赵牧青显然被对方取悦，他干脆直接坐到沈观知腿上，思前想后取出衣服里的dryad吊坠，在自己胸前晃了晃：「就跟这个差不多的，怎么样？」 「很喜欢？」沈观知暂且放下pencil，掌心包裹住赵牧青抚摸dryad的手，「设计。」 「你送我的还能不喜欢啊？」赵牧青松开手，吊坠重新贴回到他胸前，同时pencil也重新被握到沈观知手里：「好。」 第150页 赵牧青就在沈观知怀里，不厌其烦地看对方勾勒出一个与自己颈上项鍊对称的草图设计。 「你这要改几版设计图？」赵牧青没忍住好奇心问。 「取决于你，」沈观知还是那句熟悉的回答，「有想要修改的吗，先生。」 「不改了，一次过。」赵牧青扫了设计草图一眼，没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毕竟还是行业内的顶尖设计师，就连他这个外行也能欣赏几分。 沈观知很轻地笑了一下，吻在赵牧青的耳垂。还没等赵牧青多反应什么，沈观知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他接通电话，神情严肃地与对面谈了几句。 因为隔得近，赵牧青能隐约听到内容，打来的似乎是相熟的警察，表示许乘送过来的证据足以让他们重新展开调查，在此之前希望沈观知能先来警察局录一份有关物证的详尽口供。 「没事吧？」挂断电话，赵牧青下意识问。 「没事，所有物证我都是合法途径得到的，」沈观知将赵牧青整个人抱在怀里，「晚上我去一趟，很快回来。」 …… 晚饭时间结束，赵牧青目送沈观知离开别墅。他信了对方那句很快回来，就仅仅是在主厅的沙发上刷手机。 直到手机屏幕都快被他搓烂，赵牧青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坐不住给沈观知发了消息。 等待许久，没有回覆。赵牧青又拨了电话过去，对面没有接。 他连忙到停车场开出一辆白色轿车，导航定位到警察局。 赵牧青刚开出两公里，手机就有电话打入，他下意识用蓝牙接听，发现是沈观知的声音，语气很轻：「牧青，怎么了？」 「我……」赵牧青答不出什么话，但实际上心里安定许多，「我来接你。」 「好，我等你。」听完这句，赵牧青表示自己在开车，因此暂时挂断电话。 警察局离得不算远，赵牧青开车二十来分钟就可以到。他刚在门口附近停下车，就见到沈观知站在寒风中，将视线投向他。 赵牧青连忙下车，替沈观知打开副驾驶车门，冷风立马灌进车子里：「怎么在这等，不冷啊？」 「这里，你看得见。」沈观知很快上了车，关上门将寒意隔绝在外，对上赵牧青的视线后不由得顿了顿，「警察有些问题要问清楚，没什么事，不要担心。」 「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赵牧青在沈观知身上打量，确认对方没什么异样才彻底放心下来。 「抱歉，在问话不方便开手机，」沈观知摸了摸赵牧青的头髮，「不会有下次，太晚了就不要出门了。」 「什么叫太晚就不要出门，那你就不要这么晚回来啊。」赵牧青莫名觉得委屈，分明是沈观知让他担心，怎么还教育起他来了。 赵牧青神情看上去气鼓鼓的，像一条圆滚滚的河豚鱼，但手上却用力抱住了沈观知的腰，凑过去吻了吻对方的侧脸。 「见不到你当然要找啊，不要以为自己二十多了我就可以放心，你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那副自以为是的脾气，书桥姐都说你得罪人多。」 赵牧青没来由地脸上一热，对上沈观知的视线也忍不住闪缩： 「我其实……在乎你的啊。」 第80章 朋友圈 沈观知在赵牧青额头落下一个吻, 是很显然的安抚意味。「我知道。」 赵牧青松了口气，他视线透过车窗往外扫了好几个来回，最后才问沈观知有没有开车过来。对方回復自己是司机送过来的, 知道赵牧青要来就没让司机再开车过来。 「那就好，我还以为……唔。」赵牧青话才出半句，沈观知就忽然用力地吻在他的嘴唇上。赵牧青张开唇瓣迎接对方的入侵，口腔内不断攀升的温度几乎让他忘记外面还是寒风凛冽。 好半晌赵牧青才被松开，他的眼睫微不可察地颤抖，仿佛被风吹动的蝶翼，迷濛地对上沈观知的视线：「先, 先回去吧。」 「我开车。」沈观知将大衣脱下来盖在赵牧青身上，随后自己开门下车, 两个人交换位置。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别墅门口，沈观知原本神色冷静, 一进主卧房门就把赵牧青按在门边，还不忘腾出手将门锁上。 赵牧青躺在床上的时候，仅剩下上半身的薄衬衫，并且也算不上穿, 准确地说是挂在他的手臂上。反观沈观知倒还算穿戴整齐, 只有裤链开着。 「刚才的话, 再说一遍。」沈观知的吻落在赵牧青胸前, 「可以吗。」 「嗯……什么啊。」 「车上说的话。」沈观知用牙齿磨他, 惹得赵牧青惊唿出声。 「嗯……」赵牧青勉强抽出思绪回想自己在车上的发言，一句接一句重复给沈观知，直到说出那句「在乎你」, 他才明显感觉到沈观知的气力又重了几分。 「……再说一遍。」 「你怎么……」赵牧青深吸一口气，「我在乎你, 沈观知。」 沈观知凑上来吻他的嘴唇，赵牧青趁他停下来的间隙，抬手挡在他的胸前。「警察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放心。有我这边施压，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着手调查。」沈观知在赵牧青左胸下方的伤疤落下一个安抚的吻——赵牧青当然记得他替沈观知挡的周柃那一刀。 赵牧青没忍住翻了个身，dryad也从锁骨沟上滑了下来。「好痒啊。」 第151页 沈观知这才勉强松开对方，指腹又在刀疤上碰了碰。赵牧青伸手抱他的背，也恰好触摸到沈观知背上长长的伤痕。 就好像彼此之间的印记一样。赵牧青看着沈观知的脸眨了眨眼睛，想。 …… 赵牧青这段时间几乎都忙于工作，元旦假期结束后，堆积的物料拍摄以及商业活动就接踵而至，让他回忆起以前上高三，分明只是三天假却能收到一大把卷子。 早上拍摄结束，赵牧青没在摄影棚见到沈观知，据说楼上在开例会，持续一个多小时还没有结束。 他干脆乘电梯上楼，很不客气地直接进入沈观知的办公室，给自己手机充电。沈观知进门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先生坐在他平时办公的位置，操作着手里正在充电的手机。 「开完会了？」赵牧青放下手机，对上沈观知的视线。 沈观知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表示自己在一小时十五分钟前就已经结束例会。赵牧青正要问那你做什么去了，结果下一秒视线就觉察到沈观知脖颈处的反光。 赵牧青伸手，指腹触在沈观知衣领里隐约可见的链子上，下一秒就将藏在衣服里的吊坠轻轻带出来，果然是他前段时间送给沈观知的那颗蓝钻石，按照设计图做成了与他脖颈上的dryad类似的款式。 他忽然想到自己在大街上看到的穿着情侣服装的男男女女，对着项鍊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不好意思。 「平时也不看你戴什么首饰，」赵牧青放下手，蓝钻吊坠就贴在沈观知胸前，「我送的你就戴啊？」 「是。」沈观知握住赵牧青的掌心，办公室里开着暖气，温热的手掌就这样贴在一起。 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沈观知的脖颈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发布到朋友圈，配字随意点了几个冒爱心的黄脸表情。 没过多久底下就冒出来好几条评论，都在底下问是不是先生送的新设计，末了才终于有人指出来不对，这脖子线条不像赵牧青。 此话一出底下立马热切讨论，有的重点在评论者，你对人家很熟悉吗一截脖子就能认出来？ 还有的认为此条评论推断正确，并表示照片里显然是男人，赵牧青除了自己家先生哪还敢在朋友圈发别的男人，即刻有人附和沈老闆今天穿的确实像照片里的人。 平日里赵牧青根本就不发沈观知相关的朋友圈，忽然发这么一条，列表顿时反应热烈，甚至还有人评论赵牧青，平时都不见朋友圈秀恩爱怎么会突然发，说不定不是这么回事吧？ 赵牧青下意识皱了皱眉，直接就朝沈观知伸手：「手机给我。」 沈观知从内袋里取出来，放在赵牧青手心：「0102。」 赵牧青怔了怔，他很快输入密码将手机解锁，点进沈观知的微信。他在列表简单刷了刷，确实很有成功人士的模样。 他给自己脖颈到胸前一片自拍了一张，随后侧过脸问沈观知：「能发朋友圈不？」 「可以。」得到沈观知的允许，赵牧青立马肆无忌惮起来，直接用沈观知的微信把自己刚才拍的照片发出去，配字还是冒爱心的小黄脸，没多久就收到第一条评论，厉书桥让他别再玩他老公手机了，准备准备明天的商业活动。 赵牧青：「……」 后面又陆陆续续收到几个评论，都是许乘之类的熟人，基本上看穿并不是沈观知本人在操作。赵牧青顿时提不起劲，把手机塞回沈观知手里。 「西餐？」 「也行吧。」赵牧青跟着沈观知乘电梯下楼，到轿车后座的时候随手摸出手机，点进朋友圈才发现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復了评论。 针对厉书桥别玩手机那条，沈观知回覆：[是我。] 底下立马冒出一大堆问号，赵牧青忍俊不禁：「这你还认啊。」 「刚刚看你没什么兴致。」沈观知发动车辆，赵牧青还在后座抱着手机傻笑，没有注意到沈观知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停留好半晌。 …… 沈观知带他去的是附近的高档西餐厅，座位是提前预定好的，赵牧青刚坐下就开始翻菜单。还没等他做好决定，沈观知放在桌面上的手机蓦然震动。 赵牧青还以为是厉书桥又在朋友圈里回復，然而沈观知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下一秒将手机贴在耳边。 赵牧青多多少少能从沈观知的对话内容猜出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对方挂断电话，他没忍住出声：「徐映堂抓到了吗？」 「对，证据确凿，警方决定起诉他。」 赵牧青顿时感觉心情舒畅许多，就在沈观知那头电话挂断没多久，他的手机里也出现了新闻推送，超一线影星被地方警察局逮捕，因绑架以及经济犯罪等多项指控，即将被提起公诉。 「还在拘留所，」沈观知很自然地替赵牧青摆放餐具，「抽空去一趟，你来吗。」 沈观知固然不可能是出于好心去看望徐映堂，赵牧青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他也很好奇，平日里霸占头条、填满沿街gg的人入狱，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赵牧青结束线下商业活动，就在地下停车场上了沈观知的车。 到地方之后沈观知的路线很不同寻常，显然不是一般人能进入的区域。赵牧青一边跟在身后一边打量，沈观知在警方有关系，他倒不是第一天知道。 第152页 徐映堂被关押在单人牢房里，看管他的狱警就值守在门口。 赵牧青透过牢房的铁窗看徐映堂，对方沉默地坐在那里，神情憔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观知打了个手势，狱警暂时开始巡逻，不再值守在徐映堂的牢房门前，经过沈观知的时候还小声交代了什么，赵牧青猜是类似不要太过火之类的劝告。 沈观知打开牢房的门，赵牧青跟在他身后进门。徐映堂没忍住嗤笑一声：「看我有多落魄？你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吗？」 「当初你关了我先生多少天，现在就十倍百倍地还回来。」沈观知面不改色地戴上白色丝绸手套，「我不满意，徐映堂，你知不知道还差了什么。」 徐映堂没兴趣陪他玩猜谜游戏，索性闭口不言。 沈观知指腹在自己耳朵旁边轻轻擦过：「记不记得我先生耳朵旁边受过伤？」 他揪住徐映堂的衣领：「我先生流过一滴血，你就要流十滴。」 「想打我？」徐映堂仿佛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这里是拘留所，你动手，逃得掉吗。」 「我需要自己动手吗。」沈观知从口袋里扔出锋利碎瓷片，掉在徐映堂面前。 「你哪来的自信？沈观知，我现在没什么可以失去的，威胁我，或者逼迫我，都没有用。」 「不是还有一条命吗，徐映堂，」沈观知逼近他，眼神近乎睥睨，「你知道我做事也可以很干净。」 第81章 牢房 赵牧青咬了咬下嘴唇, 他有这么一瞬间确实担心沈观知会动手，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沈观知如果真的打算知法犯法, 没必要跟徐映堂掰扯这么多，直接上手就是了。 「你猜错了，沈观知，这条命我还真不想要。告诉你个秘密吧，我有病，不仅很快演不了戏，而且还会变成肢体瘫痪的废人。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以为自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果有了现在的地位, 想要的人是你的，想要的宝石也是你的。」 徐映堂捡起沈观知扔下来的瓷片, 赵牧青不忍心看，沈观知显然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真遗憾，沈观知，」徐映堂后背靠在牢房墙壁, 「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人, 下场为什么会这么不同？」 「不要将我和你相提并论。」 「不是吗, 沈观知, shine, 包括我的公司，你使了多少手段你自己清楚，连先生都是抢来的, 我有说错吗？」 沈观知显然没有被攻击到：「是你自己手脚不干净才会让我抓到把柄。否则为什么，现在牢房里被戴上脚铐的人是你, 不是我。」 「不要以为自己赢得很彻底，」徐映堂嗤笑，「要不是precious名声在外，你以为想动你的人还少吗，更何况——」 他的视线扫过赵牧青的脸：「就是没人爱的可怜虫而已。」 「我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沈观知仿佛听到什么格外幽默的笑话，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 「你才是可怜虫吧，在牢里这么久有人来看过你吗？」赵牧青像是听不下去，他蓦然拉过沈观知的手掌，隔着白手套在手背上吻了吻。 似乎过了好一阵，赵牧青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讪讪地退到沈观知身后。沈观知觉察到他的动作，很自然地抬手，安抚似的摸摸他的嵴背。 「原来是这样，」徐映堂视线还钉在赵牧青身上，「当初你倒是费尽心思接近我，然后跟我合谋对付沈观知，结果我还没碰过你，人就莫名其妙扒在沈观知身上。我该说你什么，贱吗，随便哪个有财有势的都可以？」 沈观知暗地里攥紧拳头：「你再说一遍。」 「听不清楚？我说他下贱，也就你才会乐意供着。」 徐映堂此话一出，沈观知立马揪住徐映堂的衣领，直接一拳打得徐映堂鼻血直流。 沈观知失控见得多了，失控到打人赵牧青还是第一次见。鑑于这里是拘留所，赵牧青连忙凑上前抱住沈观知，以免他再把事情闹大。「沈观知，观知，这里是警察的地盘，别冲动。」 赵牧青看着沈观知胸膛不断起伏，情绪似乎还没稳定下来，但至少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勉强松了口气。 徐映堂很诡异地笑出声，沈观知的眼神顿时比方才锐利不少：「kent到底为什么要维护你这样的人。」 「kent吗，也猜到。」徐映堂的笑声骤然停下来，动作也不自觉地顿了顿，「你见过他了，帮我向他问好了吗？」 沈观知没兴趣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赵牧青身上。他摘下染上徐映堂鼻血的手套，轻轻拍了拍赵牧青缠在他腰上的手背，示意赵牧青可以放心。 赵牧青这才松开手，沈观知揉了揉他的头髮。「我们回去。」 …… 沈观知坐在车子的副驾驶位上，胸膛还在不断起伏，显然在用力唿吸。赵牧青见他情绪还不太稳定，就换了自己上驾驶座。 镇静剂在他的口袋里，但许乘交代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赵牧青思前想后还是没有取出来。 他不忍心看沈观知这副模样：「那神经病就是故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赵牧青知道比起药物，他的几句安慰话恐怕只是杯水车薪，但还是尽力尝试安抚对方的情绪。他抓着沈观知的手贴到自己的嘴唇：「他说的不是真的，我不是谁都可以，真的。」 第153页 「牧青，」沈观知勉强抬起手，放在赵牧青的发顶，赵牧青从他的神情里还是能觉察到隐约的痛苦，「不用管我，先开车回去。」 「可是——」 「我会好的，先回去。」沈观知收回手，他显然在强忍着什么，手上能看见冒出的青筋。 赵牧青担心沈观知还要分心劝他，再怎么不忍也还是先发动车辆往别墅的方向开去。 他逼迫自己专心开车，直到停在别墅门口，赵牧青才完全将注意力转移到沈观知身上。对方看上去有所缓解，赵牧青伸手抱住沈观知的肩膀：「感觉怎么样？」 「不要动。」沈观知回抱住他，靠在他颈窝上半晌才松开，随后打开车门下车。赵牧青以为对方还在为方才的事不高兴，连忙下车追上去，最后在主卧看见沈观知坐在床边沉默。 赵牧青贴在沈观知身边坐下：「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你就不行。」 见沈观知还是没什么反应，赵牧青索性跨坐在对方腿上，凑过去吻对方的嘴唇。「别不高兴了，沈观知，观知？」 他又亲了亲沈观知的喉结，嘴唇翕动几下，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他羞于启齿的称唿：「……老公。」 沈观知忽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床上，赵牧青脑袋贴到枕头上的时候还有些发愣，直到沈观知开始舔舐他的耳垂：「再叫一遍。」 「老公……」赵牧青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是故意的啊？」 「不是。」沈观知的吻落在赵牧青脖颈，「抱歉，徐映堂出言侮辱你，反而要你来安慰我。」 赵牧青表示没关系。他原本想问沈观知的病情有没有好转，自从重新在一起之后，他很少见沈观知发病，差点忘掉了这件事。 他想要说什么，但沈观知很快吻上来，将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我没有这么想你。」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看上去格外认真，赵牧青知道对方指的是徐映堂在牢里的话，「你很好。」 「我就知道，」赵牧青没忍住笑了一下，「毕竟你不爱我就不行啊。」 「是。」沈观知还在品尝赵牧青的唇瓣，他分心将赵牧青抱起来，直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主卧的落地镜前。 「所以，」沈观知就在镜前开始解赵牧青的上衣纽扣，「满足我。」 …… 回到被窝里的时候，赵牧青的脸还是热的。他偶然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才镜子前的自己，一双眼睛泛着水光，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赵牧青没忍住将脸往被子里又埋了埋，沈观知替他清洗好身体，就连镜子也已经擦拭干净。 他闭着眼睛装睡，沈观知还在吻他的发顶，忽然声音很轻地在赵牧青耳边开口：「我知道，你不是他。」 赵牧青心脏瞬间像停跳了一拍，正要开口问什么意思，沈观知又再次出声：「等你愿意，再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牧青想要说什么，沈观知已经从床上下来，手指抚摸上床头相框里赵牧青的照片。 他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起疑心，赵牧青的背景信息他几乎都调查过，甚至连为人都有所听闻，在背后跟其他人合作来抓他把柄是意料中事。 赵牧青在他面前表现得并不像风评所说的那样。沈观知一开始以为是刻意表演，然而在宴会听到赵牧青与徐映堂在仓库里的对话，他居然感到难以捉摸。 明明可以两边讨好，收受两方利益，为什么要跟徐映堂翻脸？ 沈观知企图弄清赵牧青背后真正的用意，将他接进别墅里，放在自己身边观察。 以为赵牧青很快会露出狐狸尾巴，却想不到对方比自己想像中要温柔，甚至似乎很在意他。 一个人的性格不可能短时间内变化如此之大。沈观知仅仅是感到古怪，直到见到赵牧青跳舞才真正有了想法。 母亲是芭蕾舞演员，沈观知看得出来赵牧青并非不懂章法，但后来在床上，他发现赵牧青的脚，不像是练过舞的脚。 他无法得知赵牧青是用什么方式取代另一个人，但这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只要眼前的是他的爱人，不论他是谁。 沈观知刚放下照片，赵牧青就从被窝里爬出来，从身后抱住沈观知的腰，吻了吻上面的伤疤。 「醒了？」沈观知回过身，抚摸过赵牧青左胸下方的刀伤。 「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啊。」赵牧青皱着眉头看他。 沈观知抬手碰了碰他的侧脸：「想告诉我？」 赵牧青下意识顿了顿，以沈观知对信息的掌握以及洞察力，能发现这一点他不觉得奇怪，但要真向对方说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恐怕换谁都会认为荒谬得难以置信。 「沈观知，我没有别的名字。」赵牧青握住沈观知的手腕。 「我知道，」沈观知没有表示怀疑，而是低下头吻他，「我爱你。」 他们接了一个很短促的吻——因为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赵牧青不得不接起电话，他被沈观知抱在怀里：「书桥姐，找我有事吗？」 「喜事，天大的喜事，」厉书桥的声音很激动，就连沈观知在一旁也能听见内容，「赵牧青，国际设计展给你发邀请函了。」 赵牧青不由得诧异，他下意识将目光落在沈观知面上，对方显然理解他的询问意义：「我没有从中搭线，这是你这段时间工作积累，提升知名度的成果。」 第154页 他差点没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快，马上，告诉我，几点到会议室？」 第82章 旧同学 厉书桥留下具体会面的时间, 随后挂断了电话。开车前往工作室的路上，赵牧青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尽管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挂在热搜, 粉丝增长的速度也一反往常的快，宣传的gg照片也流传甚广。 进入会议室之后厉书桥简直要开香槟庆祝，但实际上桌上只有三杯热茶。她表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接手的是烂摊子，没想到状况会一路向好。赵牧青连忙放下茶杯：「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暗地里瞧不起我是吧？」 「你这也计较？」厉书桥差点没被茶水噎死，赵牧青没忍住笑出声，最后沈观知指节叩了叩桌面：「说正事。」 厉书桥将几份文件递到赵牧青面前, 上面清清楚楚列明了国际设计展的工作内容以及待遇条件，赵牧青看过认为没有问题, 厉书桥就可以进一步向对方确认。 d国首都作为世界知名的设计中心，不少知名设计师都聚集于此, 众多相关大型活动也在这里展开。沈观知在国内本科毕业，赚到第一桶金之后，在d国留学过一段时间，对那边的风土人情之类都比较熟悉。 赵牧青自己浏览过文件, 沈观知也替他仔细查看过, 确认没有问题,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离开东沅市去往d国之前, 赵牧青在网上搜索有关d国的信息, 有不少游客拍的漂亮照片，还有旅游经歷分享，看得赵牧青对这趟旅程更加期待起来。 「你在d国的时候都做什么啊？」赵牧青视线还留在手机屏幕上, 知道沈观知留学这件事还是从厉书桥那里打听来的。 「念书，」沈观知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批阅文件, 看上去又是旁人眼里不近人情的顶头上司，「基本上都是学业活动，你想听哪部分？」 「当然是私生活的部分啊，谈过几个对象？」赵牧青直接在沈观知办公位旁边搬了张板凳坐下，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支钢笔把玩。 「没有，你是第一个。」 赵牧青忽然盯着沈观知的侧脸好一会儿，他倒是好奇以前的沈观知是怎样恋爱的，是不是也像以前对他一样这么糟糕。 然而话题立刻就被沈观知的回答截断，赵牧青有话都憋在肚子里，直到登上前往d国的航班。 d国首都此时此刻正值夏季，赵牧青一落地就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来，沈观知也换上了单薄的着装。在东沅市白雪皑皑的天气见得多，眼前这副绿意盎然的景象很让赵牧青眼前一亮——这里的街道绿化率很高，两旁基本种满草木。 赵牧青热得不行，刚到市区就钻进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瓶冰汽水。这边用的是英语，他勉强能交流几句，很顺利地就握着一瓶冒气泡的橘子汽水往外走到沈观知面前，自己灌了一大口又塞到沈观知手里：「名酒贵酒喝得多了吧，喝不喝这个？」 沈观知接过喝下一口，原以为对方要发表评论，结果人只是将剩下的小半瓶塞回到赵牧青掌心。 「不喜欢啊？」赵牧青挑了挑眉，「不喜欢就算了，我喝。」 「不是，尝不惯甜。」 「真的啊？」赵牧青一口气将瓶子里的汽水喝了个一干二净，末了擦干净嘴，表示要再去便利店里挑一瓶沈观知乐意喝的饮料——当然，酒除外。 赵牧青回到店里，在冰柜里扫了几眼，不甜的饮料似乎只有茶类以及部分无糖饮料，不然就是白开水了。沈观知睡眠本来就不好，茶类饮料显然不太合适。 还没等赵牧青纠结出结果，另一头的货架蓦然出现另一位男性的身影，看上去不像是d国本地人，长相很显然与赵牧青来自同一区域。 果然对方下一秒就用中文向他打招唿：「先生，一个人来买东西吗？」 在便利店搭讪也算是少见，赵牧青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不远处的沈观知，表示有另一个人和自己一起。 男人眼神不由得诧异起来：「你们是朋友？我是他以前学校的同学，现在一直在这边工作生活。」 「真的？那你说他是谁。」赵牧青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十分有兴趣，甚至没想起来澄清他与沈观知的关系。 男人很快报上了沈观知的英文以及中文名字，以及在d国就读的院校专业。赵牧青接着往下打听，沈观知在学生时代人缘就不怎么好，尽管在团队合作中总是能给出正确的意见，但态度一直不太亲切，甚至颇有高傲的意思，也就靠长得帅能博一点男男女女的好感。 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我就知道。」 还没等男人继续往下聊，赵牧青觉察到自己腰上被谁的掌心抚摸，侧过脸一看才发现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店门，嘴唇几乎贴在赵牧青耳朵尖说话：「买了什么？」 「没买啊，」赵牧青手指戳了戳沈观知胸前，「你还是喝白开水吧。」 沈观知对此没有意见，就连到旁边的货架上取矿泉水也要捎上赵牧青一起，末了回到柜檯前结帐。男人见状才想起来为自己方才的唐突尴尬，他叫了一声沈观知的英文名字，问还记不记得自己，随后才说没想到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抱歉，」沈观知故作无意地展示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是我先生。」 男人讪笑，本想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结果沈观知已经搂着赵牧青走远。 第155页 沈观知握着那瓶刚买的冰冻矿泉水，手还放在赵牧青腰上，非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越搂越紧。赵牧青见状竟有些忍俊不禁：「生气了？」 没回话。 赵牧青凑到沈观知耳边，表面上是在说悄悄话，实际上他将吻落在沈观知的耳廓上，小心翼翼地舔吮对方的耳垂，而竖起来的掌心恰好遮挡住这般暧昧的画面。 沈观知抚摸过赵牧青的发顶，后者这才暂停下来对上眼前人的视线。 「说，你爱我。」沈观知的掌心从赵牧青的发顶挪到侧脸。 「我爱你。」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赵牧青终于想起来不好意思，脸不知道是被晒热的还是被赧热的。 沈观知放在他腰上的手略微松了松，但还是没捨得放开。「我也爱你，先生。」 …… 赵牧青靠在沈观知身边，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d国首都的街道旁停着不少自行车，赵牧青被一辆颜色十分清新的吸引过去：「好久没骑车了。」 「上车吗。」 「你要载我啊？」赵牧青戳了戳沈观知的手臂，「四个轮子的你开得多了，两个轮子的你行吗？」 沈观知沉默地看向赵牧青的脸，显然是并不质疑自己的能力，在等待对方的决定。 赵牧青毫不客气地直接落在后座：「来就来，反正你也不捨得摔死我。」 沈观知跨坐上车。赵牧青下意识抱住对方的腰，侧脸贴在沈观知结实的后背上。 自行车沿着街道不疾不徐地前进，赵牧青的短袖里钻进了热风。「你认识路吗？」 「认识。」沈观知拐弯转进另一条街道，「想去哪里？」 「那就看你想带我去哪里了。」赵牧青故意在沈观知腰上掐了一下，但对方看上去并不受影响。 「好。」沈观知控制自行车一路到街尾，赵牧青看着眼前的街景不断变换，不知不觉居然趴在沈观知的背上眯了过去。 后来赵牧青是觉察到自行车勐然停下来的时候才睁开眼睛的。 他们现在正停在一座跨海大桥上，海风不断地迎面吹拂，赵牧青可以望到宽阔的海面上闪着碎光。 「好漂亮啊，」赵牧青从车上下来，本想让沈观知也下车看桥外的景色，却发现对方用力握着车把，神情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沈观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赵牧青用力把人抱进怀里，不断地抚摸沈观知的后脑以及嵴背。他不断轻声询问沈观知，对方却没办法用一句完整的话语来回答他。 沈观知发作得比上次从徐映堂牢里出来更严重，赵牧青实在不忍心，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针管，替沈观知注射了半针镇静剂。 「沈观知？」赵牧青手里的针管跌落地面，他的视线紧紧盯在沈观知身上，比刚才更用力地抱住他。 「你离开之后，我有做噩梦，」沈观知停顿许久才能勉强出声，「梦见你在海里挣扎，我救不了你。」 赵牧青视线越过沈观知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海面，没忍住用力抿了抿嘴唇。 「我也是刚刚发现，」沈观知回抱住赵牧青的背，「不要担心。」 赵牧青沉默半晌，好不容易他对上沈观知的视线，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腕。 哪怕一辈子只有这么几次，甚至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想再见到沈观知痛苦的神情。 「等我结束工作，我们马上回东沅见许乘，」赵牧青握着沈观知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我陪你，想办法治好，一定可以的。」 第83章 治疗 「好。」沈观知带着安抚意味地碰了碰赵牧青的侧脸。赵牧青不论如何都不让他再骑车, 就自己跨坐上皮质坐垫，载着沈观知回到原位还车。 国际设计展举办的时间近在眼前，参加展会的基本上都是近几年的国际赛事获奖作品, 沈观知成名得早，留学时期就在国际赛事上取得金奖，现阶段也没必要靠这种手段打响名声，因此并不参与展出。 作为国内的知名设计师，主办方送了沈观知参观票，盛情邀请他前来现场。赵牧青提前到展出地点进行排练，几次下来都很顺利。 正式举办当日, 不少国内外媒体都到场，观众更是前所未有的多, 比赵牧青参加过的任何一次活动排场都要大。 沈观知在视野很好的前排，赵牧青出现在t台的时候, 他几乎没有移开过视线。设计展结束没多久，网上就有各种照片疯传，赵牧青相关的话题更是被顶到热搜，除了粉丝感慨盛世美颜, 还顺便拉上沈观知, 媒体表示拍摄到赵牧青与丈夫一起到达会场, 二人感情显然向好。 赵牧青粉丝上涨的速度飞快, 甚至连外网也有相关信息报导, 即赵牧青迈出了进入国际领域的第一步。他尝试用国外的手机号註册了社交平台，发现居然慢慢地有人关注。 厉书桥特地在国内发消息祝贺他事业又上一个台阶，按理说她应该来这一趟, 但作为顶头上司兼丈夫的沈观知来d国，显然就没她什么事了。 就连简时故也在微信上要他请吃饭, 赵牧青答应得很爽快，餐厅任选，菜单任点，大方得很。 处理完手机上繁杂的信息，赵牧青从酒店房间的床上下来，在沈观知旁边坐下。对方刚刚结束线上会议，现在又用电脑处理下属刚刚发过来的文件，忙碌地赵牧青不敢出声打扰。 第156页 「有事？」沈观知暂停手上的动作。 「没什么，」赵牧青注视着沈观知的侧脸，「我让助理订了明天中午的机票直飞东沅，信息发给你了。」 「好。」沈观知吻了吻赵牧青的嘴唇，注意力又重新放到电脑屏幕上。 赵牧青安静地陪沈观知处理完工作，睡前接了一个很长的吻才相拥而眠。醒来的时候，赵牧青看手机里的时间，现在是早上十点多，酒店的早餐送了过来，还是热的。 沈观知似乎在处理昨日剩下的工作，觉察到赵牧青清醒过来，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坐到床边，亲了亲对方的侧脸：「吃点东西，晚点去机场。」 行李已经提前收拾好，赵牧青直接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酒店离机场算不上太远，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就抵达位置，顺利上机。 沈观知提前查了东沅市天气，天晴，冷风，路面有积雪。因此赵牧青在下飞机之前特地给自己多套了几件衣服，顺便换了双雪地靴。 …… 行李被助理开车运回别墅，沈观知开另外一辆车，直接前往许乘的医院。赵牧青第一次来这里，发现医院比他想像中的规模要大，甚至有专门的实验园区。 最高层一般不允许普通病人或职员进入，当然沈观知除外。他来医院接受治疗都是在私人诊室，许乘特地为他设的，并希望有朝一日这里能够派不上用场。 赵牧青跟在沈观知后面进入诊室，许乘提前收到通知，人已经等在里面。「刚下飞机就来预约我，还好我恰好空闲。怎么样，情况恶化了吗？」 「他害怕看到海。」没等沈观知出声，赵牧青就急切地替他发言。 许乘若有所思地翻动桌面上的笔记本，简单浏览上面的内容。他过去尝试让沈观知写下引起自己创伤的内容，一开始是母亲自杀的情景，不断描写，复述。 「观知对此的表现一直不算差，但是噩梦还是一直缠绕着他。」许乘做过很多尝试，沈观知能够接受模拟情景，甚至能够回到故居，但噩梦始终难以停止，他也很难分析出到底是哪一段认知出了差错。 在赵牧青出现之后，许乘再次与沈观知谈论过，似乎噩梦的频率开始大幅度下降。因此许乘猜测，家庭或者伴侣的介入会更有利于沈观知的治疗，可以帮助他转移注意力，更关注当下，而不是过去的创伤。 「后来观知向我表示，他做了新的噩梦，」许乘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视线转向赵牧青，「就在你跳海之后，我估计你已经猜到内容，或者观知告诉过你了。」 就算赵牧青重新出现在眼前，沈观知的潜意识似乎也无法忽视一瞬间受到的伤害。 许乘同样让沈观知尝试写情景复述，最关键部分总是写得模稜两可，似乎是在无意识地迴避。连文字復现的效果都不好，许乘没办法进行下一阶段的尝试。 「再试一次吧，观知，」许乘起身调试好仪器，「在这里你可以体验虚拟情景，既然小青在这里，我认为可以让你尝试。」 沈观知被许乘装备上仪器，赵牧青就陪在他身边，掌心包裹住对方的手背。 许乘在一旁进行描述，赵牧青观察沈观知的反应，发现对方越来越紧张，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急切的视线投向许乘。 「观知，放松，已经过去了，」许乘尝试向沈观知灌输正向的认知，「他已经回来了，就在你的身边，当年跳海的事已经不重要了。」 「观知，我在这里，没事的。」赵牧青更用力握紧沈观知的手。 许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掉设备，沈观知脱离场景模拟，立马将赵牧青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不要怕。」赵牧青轻声安慰他。 许乘开始询问沈观知是否有其他不良反应，沈观知的表现比在d国亲眼见到海面的时候有所缓解，可能是由于许乘的引导，也有可能是赵牧青针对性的安慰。 最后许乘做出结论，长此以往，沈观知的应激程度有望逐渐减退，尤其是在赵牧青的干预下，不论是母亲的噩梦，还是有关跳海，治疗都有望向好发展。 离开前许乘一如既往交代少用药物，尤其针剂。 赵牧青想起沈观知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头，没忍住咬了咬嘴唇：「我后悔给你打那一针了。」 「过去了，」沈观知回到车上，嘴唇贴在赵牧青侧脸，「我没事。」 赵牧青回吻他，表示自己会与许乘商量，会定期陪沈观知来治疗。 他担心沈观知，没有让对方开车，而是自己坐上驾驶位。 车子在街道上行驶片刻，沈观知蓦然偏过头问他：「不回别墅？」 「对啊，」赵牧青目视前方，「准备把你卖了。」 沈观知轻笑出声。赵牧青的关子卖不了多久，沈观知就从路线大概猜测出目的地：「影楼？」 「哎，真没意思。」赵牧青故作不满地吐了吐舌头，他把车停好，带着沈观知到影楼工作室，简时故正好在修图片。 「沈先生好，赵牧青，」简时故立马暂停工作抬手打招唿，「回国了也不说一声啊？」 「这不是怕你没空吗。对了，上次给你发的那个，怎么样了？」赵牧青用力一拍简时故肩膀。 「小儿科，早就修復好了，新洗出来的照片在那，翻翻就有了。」简时故指了指另一侧办公桌的抽屉。 第157页 赵牧青立马在抽屉里翻找，很快就从里面摸出一张照片，是以前来影楼的粉丝拍的，他从沈观知手上硬是取回来，结果照片破成了两半。 他偷偷拿了沈观知抽屉里的另一半，拼在一起让简时故用电脑修復，沖印出新的照片。 照片被赵牧青放到沈观知掌心：「拿好了，这过了胶的，谁都扯不破了。」 「好，」沈观知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收好，「我会珍藏。」 「就这样啊？那天死抓着不放手，我还以为你很喜欢。」 「喜欢，」沈观知抓着赵牧青的手背贴在自己嘴唇上，「喜欢你。」 赵牧青嘴角这才扬起弧度：「是非常爱我。」 「我非常爱你。」沈观知对上赵牧青的视线，显得异常认真。 简时故很不好意思地再次举手以彰显存在感：「请问可不可以顾一下我的感受？」 赵牧青忍俊不禁，比起刚才笑得更厉害了：「行了行了，这就走啊。」 沈观知被赵牧青握着掌心，一路到影楼会客大厅，正要出门却恰好碰上戴着口罩的宋黎君从门外进来。 「牧青，」见周围暂时没有陌生人，宋黎君摘下口罩，「设计展的事，恭喜你。」 「等我在国外真正出名了再恭喜我吧。对了，我请吃饭，一起来吗？」 「抱歉，只能看情况了，最近有点忙，」宋黎君看上去显得不太好意思，踌躇片刻才向对面的两人递出请柬，「我要准备婚礼的事。」 「婚礼？」赵牧青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宋黎君很轻地笑了一下，「牧青，沈先生，我要结婚了。」 第84章 完结 「真的？恭喜你啊, 肯定会来的。」赵牧青收下请柬，他隐约记得宋黎君在桃屿市无意中向自己透露过恋人的事，此时此刻倒不算特别意外。 沈观知面上不动声色, 直到宋黎君离开影楼，赵牧青才侧过脸望向沈观知。「你早就知道了吧，不然这么大的决定他怎么可能瞒着你还有书桥姐。」 「是，特地聊过。毕竟不是偶像明星，正常的婚姻关系影响不了什么，循例了解职业规划而已。」 赵牧青跟着沈观知到车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点进微博果然已经炸开了锅，上次这么热闹还是徐映堂入狱。消息传出的时候, 赵牧青还在d国，没怎么留意国内的消息, 恐怕沈观知的线上会议也与此有关。 宋黎君的结婚对象据说是某家豪门的小公子，赵牧青扫了一眼姓名，果然是原书的主角攻。当事人的微博评论顿时被结婚这一话题刷屏，不少人对这件事感到讶异, 在此之前他们丝毫没听说过宋黎君恋爱的半点消息。 赵牧青在微信上向宋黎君发了几句恭喜的话, 还发了跟简时故定好的请客的酒店包厢信息, 表示宋黎君如果有空可以随时到场, 不能来也没关系。 简时故这回委实毫不客气, 张口就要订东沅市内的星级酒店。赵牧青工作这么一段时间倒不至于付不起，也就随对方去。 不仅如此，简时故还提前预定了半桌子的菜, 赵牧青坐到包厢里的时候故作恼怒地对简时故进行批评教育，表示就算是他也不一定能吃这么多, 下一秒就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简时故表示最近好事多，不仅赵牧青在国外事业发展更进一步，宋黎君也马上要结婚，很难不开一瓶香槟来庆祝。赵牧青固然不好拒绝，暗地里还庆幸自己帐户绑了沈观知的卡。 服务生将酒送进包厢，酒杯被满上，赵牧青回想起上次简时故喝得醉醺醺还要自己送回去的经歷，连忙先打一针预防针：「少喝点，再喝醉把你扔在这了啊。」 「行，这次我发誓不麻烦你。」简时故立马抬手发誓。 赵牧青酒量不怎么样，满满一酒杯也只喝了两口。桌子上的菜被扫了一小半，本以为宋黎君会缺席，结果就在进行到半场的时候，有人敲响了门。 简时故离门口近，眼疾手快开了门，发现不仅仅是宋黎君，连厉书桥也在。赵牧青连忙向两人打招唿，宋黎君表示恰好跟厉书桥谈事，就一起到这边坐一坐。 厉书桥原本不打算占赵牧青便宜，还是赵牧青非要给厉书桥夹点心，她才不客气地吃了几口。经纪人看上去心情很不错，工作室最近盈利比起去年上升不少，沈观知甚至难得给她涨了工资。 简时故趁机说自己的影楼也赚了不少，几乎要赶上他在工作室时的工资。厉书桥没忍住轻笑出声，说你不会想投诉沈哥开的工资低吧，人家老公还在这呢。 赵牧青忍俊不禁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他又喝了一小口香槟，似乎所有人在新的一年都有一个好的开端。 …… 赵牧青是被司机送回别墅的，沈观知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尽管只喝了这么几口，沈观知也还是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喝了多少？」 「一点点，没醉，」赵牧青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又不是小孩子，我喝一点没事的。」 「担心你。」沈观知用手背贴了贴赵牧青的侧脸，没有明显的发烫，这才相信对方的说辞。 「那我在家里喝，你还担不担心我？」赵牧青语毕就往别墅的酒柜里找，他其实不懂酒，但想来能让沈观知摆在屋子里的应该都不太差，就随手拿了一瓶包装顺眼的。 第158页 沈观知显然注意到赵牧青捧着的白葡萄酒：「你会喝醉。」 「我高兴啊，就试一点，」赵牧青冁然一笑，「醉了不是还有你照顾我吗。」 沈观知似乎拿他没什么办法，两个人就这么在偏厅的吧檯前坐下来。 小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在吧檯底下急匆匆地转圈，时不时扬起脑袋，视线一动不动地落在酒瓶子上。 「你不能喝。」赵牧青摸了摸猫脑袋，沈观知则开了酒，倒满吧檯上的两个高脚酒杯。 沈观知介绍眼前这瓶是保存有一段时间的老酒，赵牧青没忍住好奇心尝了一口，能感受到白葡萄的香气，旁的倒是不太品得出滋味，但显然不同于便宜货色。 位置正好在窗户旁边，赵牧青无意中抬头望出去，能看见别墅的后花园。 这段时间气候转暖，但仍有余寒，赵牧青见到花园里不少耐寒的花开了，风一吹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像昭示暖春的雪。 「春天要来了吧。」赵牧青又抿了一口酒。 沈观知不看花，他的注意力在赵牧青身上，视线不自觉地扫过对方沾满酒液的嘴唇：「是，要来了。」 赵牧青余光注意到沈观知的视线，侧过脸刻意迎上去。偏厅的灯光昏暗，像是在他们身上落下一层迷濛的纱。 沈观知慢慢在纱里靠近他，赵牧青能觉察到对方的唿吸越来越近，他索性抬手摘下对方鼻樑上架着的眼镜。 每次他们不论接吻，还是更深入的接触，都免不了要摘下沈观知的眼镜，仿佛某种开关。 下一秒沈观知开始毫无顾忌地吻他，品尝他嘴唇上酒液的味道。赵牧青被亲得晕晕乎乎，他一只手按在沈观知的胸膛：「你喝醉了啊？」 他知道没有，沈观知的酒量很好。 沈观知没有回答，还是像方才一样亲他，吻细细密密地落在赵牧青的脖颈上。花瓣从窗缝里飘进来，落在赵牧青的衣摆上，他忽然想，这是他与沈观知度过的第一个春天。 似乎是觉察到对方不专心，沈观知在赵牧青嘴唇上轻轻咬下一口，些微的痛感惹得后者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不准弄疼我。」 「好。」沈观知慢慢放开他，大拇指抹净赵牧青嘴角，问他开春要不要在花园里种玫瑰。赵牧青几乎不用思考就接受了提议，他记起来沈观知上次送给他的红玫瑰快要谢光了。 他要一直有玫瑰了，赵牧青想。 「可惜赶不上现在开花，书桥姐之前还特意提醒我，宋黎君婚礼算是我跟你和好之后的第一个公开场合露面，」赵牧青很随意地将胳膊撑在吧檯上，「不然我怎么都得胸前插一朵你种的玫瑰花去炫耀。」 厉书桥为了防止像之前一样传出负面传闻，表示宋黎君婚礼必然有媒体到场，就算里面进不去也会在外面拍，特地交代赵牧青不要出岔子。 沈观知弯起唇角，抬手碰了碰赵牧青的脸。 分明是宋黎君的婚礼，赵牧青倒是莫名很来劲，出发当日瞥了一眼沈观知胸前，转头就翻出一条与沈观知颜色款式都相近的领带打好。 沈观知显然看出来赵牧青的小心思，上车前吻了吻对方的嘴唇，这才往宋黎君发送过来的地点驶去。 赵牧青这段时间暂时没有工作，时常睡到接近中午才醒来，此时此刻忽然在早晨八点多上车，一个没忍住就在副驾驶上睡了过去。 他撑开眼皮的时候，车子已经停了下来。赵牧青以为已经抵达婚礼现场，然而放眼望去，窗外是一片托着太阳光的湖，现在已经描摹出春色的雏形，湖边的树都抽上了新枝芽，分明是映出生机的青绿。 「怀恨在心啊，沈观知？」赵牧青忍俊不禁，「上次我没把你卖了，这次你就载我到这种荒郊野岭来。」 「不喜欢吗。」沈观知侧过脸看他，「这里。」 「当然喜欢啊，不过你带我来这里，那边迟到了就不好交代了吧。」总不能让沈观知白开车过来这一趟，赵牧青松开安全带，没忍住下车唿吸一口新鲜空气。 他恰好踱步到湖边照自己的模样，沈观知蓦然念出他的名字：「赵牧青。」 赵牧青下意识回过头，沈观知下一秒在他面前单膝跪地，手里的红色丝绒盒子被打开，里面是赵牧青绑架时扔下山脚的绿钻钻戒，环内刻着沈观知的名字缩写，在日光底下反着光。 「愿意做我的先生吗，」沈观知抬起脸，神情比什么都要认真，「我爱你，宝贝。」 赵牧青下意识怔在原地，第一次听见沈观知在他身上用如此亲昵的称唿，深处的某一根弦似乎被触动。他很快扬起唇角，灿烂得仿佛他是春色本身：「我愿意。」 沈观知捧起赵牧青的左手，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他小心翼翼将戒指推到赵牧青左手的无名指上。 好像过往的某一幕正在重演，细节被重新改动，所有爱与遗憾从此都被逐行翻新。 赵牧青看着沈观知站起身，下一秒，他们在初春的湖畔相拥，就像在拥抱风。 他正在拥抱他的先生。 他的宝石，他的爱人。 他的永恆。 第85章 番外：二周年 赵牧青刚回到工作室, 坐在会议室对面的厉书桥就将平板递到他面前，热门微博上又挂着他跟沈观知的照片，标题夸张至极, 好像照片里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内容似的。 第159页 「都结婚快两年了吧，赵牧青，」厉书桥在平板上操作，多翻了几条类似的微博给赵牧青看，「有什么嘴不能在家里亲，非要在外面还给狗仔拍到？」 「别动怒书桥姐，跟老公关系好不是很正常吗, 别人也理解的。」赵牧青连忙给厉书桥倒了一杯热茶，自从上次宋黎君婚礼之后, 厉书桥就对类似的话题很敏感。 实际上也不是多严重的问题，无非就是婚宴上没几个熟人, 等新人来打过招唿，赵牧青就找藉口到外面，还不忘捎走桌面上喝了一半的可乐。 他坐在自以为很隐蔽的围墙旁边，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 原本在聊品尝过的食物酒水, 但不知道为什么, 说着说着就开始接吻, 随后就被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狗仔拍了发上网。 几张照片而已, 赵牧青也不在意，直到微博热搜莫名其妙挂了他恋爱脑的话题，他才被厉书桥打电话, 让两个人在外面收敛点，更何况是宋黎君的婚礼。 赵牧青先好言好语稳住厉书桥, 保证自己一定兢兢业业工作，并且表示这种无聊热搜一定是对家买的，亲个嘴就恋爱脑，太扯了吧。 厉书桥同样有此想法，但热搜挂了这么一会多多少少会有影响，恰好赵牧青接下来有品牌方的拍摄工作，有物料上传微博，自然不需要太多动作就能堵住被带歪的网民的嘴。 此时此刻，同样的舆论风向再次被带起来，厉书桥还是採取同样的策略，表示会让公关加大宣传他这次在国外的品牌宣传活动。 赵牧青狗腿地替厉书桥切好点心，随即很识相地闪了出去。他乘电梯到一楼，沈观知果然已经将车停在楼下等他。 沈观知没急着发动车辆，而是凑近企图亲吻赵牧青的侧脸。赵牧青故意往边上躲了躲：「书桥姐不让你在外面亲我。」 「好。」沈观知退回到原位，企图发动车辆。赵牧青下意识皱了皱眉，拦住他的动作，自己吻上沈观知的唇角。「好了，回去吧。」 回到别墅，沈观知压着他做了一次。赵牧青就靠在沈观知的怀里，身上的脏污还没有擦净。「已经定好大后天就去d国宣传了。」 「一切顺利。」沈观知吻了吻赵牧青的鼻尖。 「真的不陪我去啊？这边有工作要忙？」 「有合作要谈，」沈观知的手显然不太安分，「我等你。」 一年前赵牧青开始定时陪沈观知到许乘医院里接受治疗，根据许乘的评估，沈观知的情况很显然在逐步好转，甚至睡眠已经不需要依赖他人。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赵牧青需要搬离他的枕席。沈观知的睡眠不依赖他，但爱会永远需要他。 一个人远赴d国，赵牧青难免失落，但作为一位成熟的伴侣，他并不会打扰沈观知的工作。 沈观知觉察到他的态度，很轻地吻在他的耳朵尖上：「回来之后，我会有礼物送给你。」 「二周年礼物啊？好啊，那我就等着了。」 「也算是庆祝你成功接下代言的礼物。」赵牧青在国外也有相当的人气，这次接下的国外品牌几乎全球闻名，他现在的关注度已经上升了一个巨大的台阶。 「也是啊，你得哄好我，我现在可是我们工作室的大红人了吧。」赵牧青笑了一下，以前宋黎君在工作室的时候几乎是他们各占半壁江山，现在宋黎君选择到幕后与丈夫一起经营公司，也不失为一个好去路。 按沈观知的话说，模特是青春饭，比起其他职业会更早退下来。赵牧青就用足尖在沈观知脚背上点了点：「那我以后也帮你管工作室吧？」 「会什么。」 「我大学是学芭蕾的，」赵牧青饶有兴致地问他，「你猜我会什么？」 沈观知轻笑，赵牧青不满地在他身上坐了好几下，非要对方没空笑出来不可。 …… 赵牧青在国外的工作完成得很顺利，公关团队替他在国内外的社交平台上都宣传得很到位，相关话题随便刷两下都能看到物料照片，所谓恋爱脑人设早就无人在意。 结束之后，他一离开会场就打电话给沈观知，简单聊了自己在d国的近况：「你怎么样，都快想我想得睡不着了吧。」 「是，」沈观知很坦然地承认，「我很想你。」 赵牧青表示自己会尽快回国，沈观知记下对方航班的时间，表示落地之后会安排车在机场等他。 这段会话到这里差不多结束。次日他乘飞机直飞东沅市，却没想到班机会延误将近一个多小时，导致他天黑才抵达东沅。 开车过来接他的是司机，赵牧青坐在后座给沈观知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在加班。沈观知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很简单地回答他：「不是。」 「那你在干什么，不会快要睡了吧。」赵牧青语气里带了不自觉的抱怨。 「三十分钟之后，」赵牧青不用看也猜到沈观知正在看手錶，「你会知道。」 赵牧青想起自己出发前，沈观知向他透露过礼物的事。他原本在想像这一次沈观知为他准备的是什么颜色的宝石，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车子行驶的路线十分陌生，显然不是要前往别墅或者工作室。 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司机特地示意他往前一直走，就能见到沈先生。 赵牧青从车上下来，沿着前路一直走，海风立马迎面吹拂而来，宽阔的海面就铺开在他眼前。 第160页 注意到桥头的方向停着一辆豪华游轮，赵牧青下意识向游船靠近，抬起头果然见到沈观知在甲板上等他，身上还穿着笔挺的西装。「欢迎你回来，宝贝。」 「等了多久啊，」赵牧青很自觉地上船，「我的航班延误了一个多小时。」 「不重要。」 「哦，那等到天亮怎么办？」 「那就等到天亮。」沈观知说完这句，赵牧青已经站在对方眼前。他很自然地搂在沈观知的腰上，凑上前去吻他的嘴唇：「这就是你的礼物？」 「是。」沈观知一直以来没有接近过海，就算赵牧青知道沈观知治疗成效很好，不论是对方还是许乘都没有向他透露过沈观知对海脱敏的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更不必说游轮，显然就是瞒着他买下来的二周年礼物。 「你跟许乘串通的？好了也不告诉我。」 沈观知一边吻赵牧青的耳垂一边问：「喜欢吗。」 「喜欢啊，」赵牧青眺望远处的海面，隐约能看见海岛的影子，「那以后我们就能去那些岛上度假了？」 「随你喜欢。」沈观知很轻地揉捏赵牧青的腰。后者蓦然阻止沈观知的动作，故作神秘地往后退了几步：「我在d国也给你带了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设计。」沈观知甚至没有过多思考就给出了这个答案。赵牧青撇了撇嘴，还是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递了出来：「我就这么好懂吗？」 「因为，」沈观知在他捧着丝绒盒子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是我的宝贝。」 「越来越油嘴滑舌了你，还不快打来看看。」赵牧青假装羞恼地拍了拍沈观知的手。 沈观知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钻石项鍊。赵牧青之前陪沈观知在d国看展，对某位知名设计师的展品赞赏有加——也就是眼前这条项鍊，后来得知项鍊在d国拍卖，赵牧青怎么说也得为沈观知买回来。 「要不要我帮你戴上？」赵牧青很有兴致，正要绕到沈观知身后，却被对方制止住动作：「不戴这里。」 「项鍊不戴脖子上戴哪？」赵牧青不理解沈观知的意图，困惑地点了点对方的颈侧。 「腿。」沈观知将掌心抚摸在赵牧青的大腿上。项鍊上有好几个卡扣，扣在不同的位置代表不同的松紧度。 赵牧青下意识望了望四周，沈观知显然理解他的顾虑，含住他的耳垂：「只有我们。」 松了皮带，赵牧青只穿着上半身的衬衫，领带还没摘下来，两条腿就暴露在潮湿的海风中。 沈观知在他面前单膝下跪，在赵牧青的大腿上戴上项鍊，松紧度很恰好，顺手把玩几下上面的钻石吊坠。 下一秒赵牧青感受到来自唇舌的热度，他没忍住动了动，掌心抚摸过沈观知的发顶。 「礼物，」沈观知抬眼对上赵牧青的视线，「我很喜欢。」 「你说项鍊啊？」赵牧青轻笑出声，沈观知也仅仅是回以他一个无声的笑容，彼此心照不宣。 赵牧青低头，指腹抚摸过腿上细细密密的痕迹：「下次还是戴你的设计吧，这样总觉得怪怪的。」 「腿链？」 「好啊，」赵牧青弯下腰去亲吻沈观知的额角，「三周年的时候，再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