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入戏太深》 第1页 [gl百合] 《她说我入戏太深 》作者:春淮月【完结】 文案 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许景初进入了游戏世界。 这个世界和她正在看的一档选秀节目一般无二,而她成了众多练习生中最讨人厌的景初。 来都来了,许景初用着景初这张脸,计划与她的女神慕意清,亲亲、抱抱、举高高。 慕意清不仅没拒绝,甚至还主动亲吻了她。 她问慕意清:「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慕意清想了许久才说:「因为你对我也很好。」 许景初也陷入沉思,景初那么爱摆臭脸的一个人,对慕意清好? - 在景初退圈的第三年,慕意清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说:「景初病了,需要她配合治疗。」 重回选秀录制地,慕意清发现景初不止入戏太深,竟然还有人格分裂? 她们重复上演着现实、游戏中存在过的事情。 那天决赛夜,许景初恍然,原来她就是景初,眼前那个四年前甩了她的女人,在陪她演戏。 - 后来,景初开始死缠烂打,慕意清终于忍无可忍说出了当年的分手原因,「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书里、剧本里、游戏里的那个女人?」 景初不擅长撒谎,委屈巴巴地说:「都喜欢。」 慕意清失笑:「那你跟她过吧!」 真正合作拍戏时,慕意清又往她身上套了个失忆的毛病,景初心想:合着我浑身都是病呗? 直到最后,她才意识到入戏太深是假的,人格分裂是假的,失忆才是真的,从始至终,她爱的只有慕意清一人。 内容标籤: 都市正剧 失忆 搜索关键词:主角:景初 ┃ 配角:慕意清 一句话简介:还说我失忆了,有多重人格 立意:抵制网络暴力。 第1章 两张影票 [垃圾公司不要捆绑cp了!] [初意cp厕品!] [谁nt谁嗑她们!] 许景初刚看完时真给她发的选秀cut,顿时怒火冲天,气急攻心。 一手拿着真知棒,一手握着手机,顶着名为[许愿景初消失]的微博号疯狂输出。 起因是《星燃计划》节目组暧昧的剪辑,竟然把她的one pick慕意清和她最讨厌的景初捆绑在一起。 当然,看完后她有了two pick,是「夏意寒清cp」的另一位主角夏消寒。 《星燃计划》是由京南娱乐耗费巨资打造的一档女团选秀综艺。 边拍边播,实名投票,票选5名练习生组成限定团出道,即与京南娱乐签订一年合约,出道后公司会按照排名为其分配资源。 由于年龄这方面上头卡得死,禁止未成年人参加,京南娱乐相当配合。 用了一年时间最终从全国各地海选出108名,18-25岁的女练习生。 横跨大江南北,来自各行各业。 有不出名的模特,电竞圈的职业选手,舞蹈爱好者,小众音乐人,也有因年龄问题在他国无法出道的真正有爱豆梦想的逐梦者。 其中也含有少部分的素人,比如网上没有任何资料的夏消寒,网友深扒一夜也只扒出这人在俞城一个小酒馆做过驻唱歌手,其他信息全无。 可能为了节目热度考虑,京南娱乐将自家几个三线的小花推了进去,其中就包含了许景初最不待见的,与她同名的景初。 初意cp的另一位女主角,实实在在的「资源咖」,国外某知名大学未毕业的「高材生」,18岁肄业,跑来拍了人生第一部 电影《野火》。 《野火》是作家穗岁写的一本关于山村女孩走出大山成为国际歌手,燃放自我的长篇小说。 前期偏纪实,留不下读者,不温不火很多年。 几年前,临近年关,万千绝症患者之一的女孩年年去世时,破旧不堪的出租屋内摆放着这一本书。 年年去世后几日,合租的男舍友初次运营直播,打着寻找臭味来源的幌子,闯进了她的房间,尸臭味立马传来,嗅觉不灵敏的小伙皱着鼻子,小步往床边走去。 在寒冬,尸体腐败的速度较慢,没有明显的腐败徵象。 他不信邪地举着正在直播的手机对着观众说:「大家别怕,应该只是睡着了,我这个合租舍友是绝症晚期,有点味道很正常。」 本来三两个帮忙撑场子的朋友见直播确实有点意思,各自分享到闲聊群里。 小伙见人数越来越多,直播间热度飞涨,眉飞色舞地说:「大家点点爱心,多多分享一下直播间,人数破1000,我叫醒她。」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速速分享,不多会儿,直播间人数从突破四位数。 「咳咳。」小伙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戳了下背对自己的年年。 尸僵已经开始有一定程度缓解,但容旧有些僵硬,经这一触碰,尸体倾了过来。 女孩消瘦的脸庞发黑,没有暖气、空调的低温缓解让她的尸体没有肿大、呈现巨人观。 即便如此,小伙依旧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手机直直地丢在了尸体身上,摄像头正对着书桌上《野火》的实体书封面。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弹幕刷满了屏幕。 [嚯,这真的假的?] [真死了啊?现在直播尺度那么大?] 第2页 [有人报警了吗?] 也有不少自称专业人士开始胡扯。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48小时内。] [他杀,机械性窒息死亡。] [……] [你们没人好奇这一直拍的什么书吗?] [《野火》?没听过。] [给我几分钟,我让秘书去查。] 几分钟后,《野火》的内容简介、人设大纲、结局全被秘书汇总出来。 [看着还挺好看?] [还行,刚刚看了前三章。] 这会儿有刚进直播间的人一脸懵,他朋友说死人了,这弹幕都是啥啊,他问:[推书直播间?] 早一批的观众回:[你进度条往前拉。] [不是,这主播人呢?报没报警啊?] [胆小,吓跑了呗。] 半小时后,还腿软的小伙跟着警察回到房间,小伙表示床上那个手机是他的,警察拿起,确认没问题后归还。 小伙惊魂未定,但看直播间人数竟然破了五位数,脸上表情丰富多彩,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在记录的警察瞥了一眼,厉声道:「直播关了。」 小伙瑟瑟发抖地关闭直播,上传回放。 配合完调查当晚,小伙在附近的酒店中又开了直播,直播间瞬间涌入四位数观众。 [怎么说?结果出来了吗?] [怎么死的,死几天了?] [不会是谋杀案吧。] [瑟瑟发抖,你们别吓人。] 小伙起身将房间的窗帘拉上,小声地说:「排除他杀,自杀。」 他又问:「大家猜猜怎么死的?」 [排除自杀他杀?病死的呗。] [这还用猜吗?] 小伙嘆了嘆气:「是啊,病死的。」 [没意思。] [散伙散伙。] [……] 看热闹的网友几分钟内散了一大半,直播间也凉了下来,任小伙怎么挽留也没能留住。 直播结束,小伙点开收益,微乎其微。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躺下,骂道:「妈的,本来想着还能有点热度赚点钱。」 出租屋暂时是回不去了,不吉利,住酒店又太贵,一筹莫展之际,小伙收到了京南娱乐官方帐号发来的合作邀请。 早在《野火》完结不久,京南娱乐以超低价签下了影视版权,一直压在手里没有影视化的原因很多。 主要有两个,一是原着没什么热度,拍了会扑街,版权费不贵,没必要;二是旗下艺人没有适龄的女演员符合角色。 一压再压,等到了原着爆火。 小伙加上京南娱乐工作人员帐号,收到了一份合同与运营计划安排。 他大致看了一下,需要他把死去的年年身世经歷,往《野火》女主角叶念的人设上贴。 「本来就是因为你,我才没地方住的,这书人设也没什么问题,你是自己死的,跟我没关系,晚上别来找我。」他神经兮兮地念叨着。 接着火速把京南娱乐发来的故事上传到了直播帐号上,次日还回到了年年的卧室,将年年那本《野火》拍了几张照片上传了,其中包括了扉页上手写的一句话——如果我是叶念。 一周后,经过一番推波助澜的营销,网际网路上掀起了一股叶念流,网友纷纷在短视频app上用着「如果我是叶念」这句配音纷纷晒照。 京南娱乐趁热打铁放出了《野火》即将影视化的消息,并全国海选新人、素人出演,鼓励有演员梦想的人踊跃报名尝试。 在联繫了小伙合作之前,京南娱乐也邀请了原着作者穗岁加入《野火》电影版的编剧团队。 穗岁给的回覆是:「电影时长太短,我没把握很好地完成这个故事,日后如果有拍电视剧的想法,我们再合作。」 负责《野火》的项目团队当机立断地向京南娱乐高层申请电视剧电影双管齐下,同期拍摄。 许景初猜想,景初是靠着颜值拿下《野火》影版女主的,所谓要演技有颜值,要实力有颜值,要人品有颜值,大概就是形容景初这人。 在《野火》爆火之前,许景初就是这本书的忠实粉丝,电影上映当日满怀期待地去看了。 想到这,许景初连忙坐起身子,从书桌上取出自己收藏很久的初版《野火》实体书。 她翻到扉页,映入眼帘的是[如果我是叶念]这句话和两张电影票。 书装在塑封袋里,又放了干燥剂,电影票的字没有完全消失,片名是《野火》,和谁看的她完全不记得。 只记得片子很烂,以景初为圆心,剧情为半径画圆的烂,几个月的赶工,剧本改得稀碎,故事线完全连不上,还莫名其妙加了个救世主男主角…… 作为原着粉,许景初差点气得吐血,怪不得京南娱乐一点预告都不给的,这垃圾玩意再怎么剪辑拼接也凑不出一点能吸引观众的视频。 即便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景初还是吸了一小批粉丝…… 「真的是一群颜狗。」许景初一边看着广场上景初的美照,一边骂着。 摸着良心说,景初确实生得美丽,长了一双杏仁眼,眼瞳眼白比例适当,眉黛青颦。 独特的眼型搭配上挺拔的鼻樑和娇小的脸庞,显得整体更加精緻立体,是当下不多见的淡颜系。 许景初为什么如此讨厌这人,其一是因为景初的破烂演技毁了书中叶念的形象,其二是景初和她女神慕意清同在京南娱乐,资源分配完全不合理,慕意清的资源少得可怜。 第3页 想来慕意清出道至今戏份最多的一个角色,还是她素人时期自己争取来的。 剧版《野火》的女二号,一个亦正亦邪的陪酒女。 第2章 床上有人 陪酒女晚上浓妆艷抹地在包厢与形形色色的男人喝酒聊欢,白日卸去面具化身一个温柔姐姐,接济一个比她还要落魄贫穷的服务生叶念。 仅仅是因为叶念不顾路人鄙夷的目光,搀起了跌倒在地的她。 陪酒女在书中名叫「清儿」,叶念唤她「姐姐」,姐姐的结局很惨,因非法活动入狱三年。 剧版和小说一样,姐姐入狱前叶念参加了封闭式的歌唱比赛,一路披荆斩棘登顶高台,而清儿在叶念未归之前,便病死狱中。 想到这,许景初嘆了口气。 她对清儿的喜爱程度高于叶念,喜欢慕意清的一部分原因是她把姐姐演活了,说是从书中走出来的也不为过。 慕意清也因此获得了当年的「最受观众喜欢的角」奖项,同剧组的饰演女主角的苏西没有入围提名。 至今,苏西已经被捧上了一线,而她的女神,有颜值、有实力的慕意清,还处在三线位置。 糟心的狗公司当真是一点资源不给,那个没演技的花瓶景初几部戏砸下来也就三线水平。 一起送来参加自家综艺的目的估摸着只有一个——炒cp。 许景初攒了一肚子的火,女神和谁捆cp都行,唯独不能顺了公司的意和景初捆,她噼里啪啦地又在广场上一顿骂。 [该死的资源咖,拒绝捆绑。] [垃圾公司,早日倒闭。] 一阵提醒该睡觉的闹铃声,打断了她的操作,她看了眼时间,很晚了。 只好放下手机,计划明日再战。 檯灯关闭,黑暗中人的听觉总会异常灵敏,周围很静,许景初只能听到了自己的唿吸声,因为气愤,过了好久气息才算平缓下来。 「如果我是景初,一定会去面试剧版的叶念。」睡前许景初喃喃自语道。 「姐姐。」 「姐姐。」 「姐姐。」 次日清晨,许景初皱着眉打了个冷颤。 怎么能梦到自己顶着景初那张臭脸,一直叫自家女神姐姐。 真噁心…… 她翻了个身习惯性地在枕头旁找手机,摸了半天没找到,反倒摸到了异常柔顺的长髮,顺着长发摸下去。 微妙弧度,隔着衣服依旧软软的,手感像极了烘焙屋里刚出炉的面包。 她的手还落在「面包」上,不由得凑近闻了闻,香香甜甜的,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了些。 只是这触感越来越不对劲,这是? 胸?! 她床上有人! 许景初吓得坐了起来,四周漆黑一片。 「死变态,从我床上滚下来。」她抄起枕头对着身旁的人就是一顿打。 虽说她刚刚举止更像变态多一些,但是这是她家唉,莫名其妙床上多了个人,还是个身材不错的女人。 「景初别闹,再睡一会儿。」女人掠过她的枕头武器,轻声说。 这女人温柔地唤她景初。 让她别闹,再睡一会儿? 心理素质可真强啊,还知道她叫什么,莫非是熟人作案,这声音也确实耳熟,很轻软,听着就很好欺负。 等等,想啥呢! 许景初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倾了身子,紧接着探手找檯灯。 她摸到了一层棉质布料,穿过布除了空气还是空气,不是,床头柜呢? 闹鬼了,手机手机找不到,檯灯檯灯找不到,床上还莫名其妙多了个女人。 许景初气得胸腔略微起伏,她伸腿准备下床,开灯再一探究竟。 「砰咚」一声。 她从上床下桌的二层床上掉了下来。 疼痛随之而来,她揉着发疼的膝盖,仰头生气地骂:「靠,有病啊!把我床也换了。」 床上的女人被彻底惊醒,不知从哪搞来一个手电筒,隔着床帘散出光亮。 女人问:「景初,怎么了?」 许景初借着光亮环顾四周。 四张宿舍标配的上床下桌。 这是大学宿舍?疯了吧。 她忍痛扶着阶梯掀开遮光床帘,突来的强光刺得她头痛,有些睁不开眼,她伸出手背遮住眼睛说:「闹够了吗?谁让你这么做的。」 不就是大一下半学期一直没回学校上课吗,有必要大半夜趁她睡着把她拉回学生宿舍搞这齣吗? 床上的女人坐直了身子,调整了手电筒的位置,海藻般的长髮散在胸前,被许景初不老实的手解开的纽扣后的一片风光若隐若现。 她伸出温热的手摸了摸许景初的额头,微微皱眉:「退烧了啊。」 许景初:言外之意是我烧煳涂了,说胡话呗? 头痛稍微缓解一些后,她博去那不礼貌的手,缓缓睁开眼睛,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神经病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戏弄她。 手电筒此刻的位置让室内只有微弱的灯光,一双含情湿漉漉的桃花眼与她对视。 许景初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又慌张地抽出一只扶着爬梯的手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女人眼角与嘴角自然状态下也会微微上扬,一颗鼻尖痣的位置恰到好处,在光照下,整张脸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第4页 这是她女神慕意清?! 「姐姐。」嘴比脑子快的许景初迷迷煳煳地唤了一句。 慕意清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很快又恢復如常,她温声问:「是两个人睡太挤了吗?」 接着又解释:「已经退烧了,那我回自己床了,你赶紧上来再睡一会儿,过会还要训练。」 话音未落,慕意清带着自己的枕头掀开帘子回到了临床,她不放心她,隔着帘子又把手电筒递了过来。 「睡觉吧。」 声音有一点发抖。 不过,许景初没有注意,此时她脑袋开花,欲炸不炸,她使劲地在自己瘀青的膝盖上又捏了一下,痛的。 她无奈爬上床,被子和枕头还残留着慕意清的淡淡体香,她忍不住缩进去深吸几口。 这梦也太真实了,疼痛真实,还有味道,姐姐的容貌、声音简直和综艺里播出的一模一样,重点是没睡醒说话也如此温柔。 回忆着最初的手感。 咳咳……身材,也超级好啊! 鼻子忽地有股温热流出,许景初伸手摸了一下。 定睛看,是血。 这也太不争气了,梦里都能流鼻血。 算了,不擦不处理了,反正都是梦了。 她关上手电筒,趴在枕头上对着隔壁床轻声说:「姐姐,晚安。」 不知梦境何时会醒,她还是觉得应该道句晚安,下次再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且梦且珍惜。 美滋滋地翻个身,阖眼准备在梦中入睡。 不多会儿,许景初的唿吸声平缓了,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慕意清缓缓睁开桃花眼,眼底是藏不尽的痛切酸楚,她喃喃低语:「景初,晚安。」 …… 早上六点,天光一点点转亮,许景初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闭着眼酝酿了几分钟,回忆着和女神同眠的美梦,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险些又睡个回笼觉。 「醒了吗?」一个偏冷的女性声音,「要去练习室练主题曲了。」 声音越来越近,好似在许景初身旁一样,她不禁皱眉,梦还没醒呢? 主题曲,闹哪样?她四肢不协调得很,梦里跳不跳得起来是一回事,关键是这梦也忒长了点吧,她已经醒两次了。 隔壁传来了下床的声音,很轻。 慕意清害怕打扰到景初睡觉,压低声音应:「她昨晚发烧了,我们先去,让她再睡会儿。」 「你这么惯着她吧,马上f级都容不下她。」那女人又发出冰冷的嘲笑。 现实不行,梦里还要被人嘲笑这谁顶得住,许景初拉开床帘,气愤道:「屁啊,我马上冲进a级。」 床下两个人抬头看她。 许景初一惊,左边她女神慕意清,右边她嗑的「夏意寒清」的「夏」——夏消寒。 vocal,这梦真牛! cp粉头一梦梦两正主! 许景初两眼冒光,咯咯直笑。 夏消寒伸出食指,在太阳穴附近转着圈,这表情在问慕意清:「这人是烧煳涂了吗?」 慕意清神情复杂地抿着唇,轻轻摇头:「夏夏,你先去练习室吧,等下我带着景初过去。」 「嗯。」夏消寒瞥了一眼床上还在傻乐呵的人,微微嘆气。 许景初还在傻笑。 女神叫夏消寒「夏夏」,妈耶,太真了。 夏夏唉,她嗑的cp天下第一真,宇宙无敌甜,这梦里怎么没有手机,她想拍个照、录个音反覆欣赏。 许景初阖眼盘腿而坐,神经兮兮地念了句咒语,又大声道:「变。」 她满怀期待地伸出掌心,空空如也,没能变出来手机。 「唉?」她直勾勾地盯着手心上不淡不浅的掌纹嘆气。 真的废物。 慕意清欣赏着她自娱自乐的一出大戏,噙着笑爬了两节阶梯,温热的手落在了她空空的手掌上。 「景初,起床啦。」用着对小孩子的宠溺语气。 淡淡的甜香与这话一起在许景初身旁萦绕开来,她反手压住了慕意清的手。 两只手骨节分明,掌心相合,偏薄,手感并不是很好,只是慕意清的手是暖的,让人很舒服。 她的手掌比慕意清稍大一些,她蜷起手指与慕意清十指相扣。 「姐姐。」 「嗯。」慕意清淡淡地应。 见慕意清并不牴触,她继续向下摩挲,中指与无名指一点一点地感受着她掌心的纹路。 慕意清的掌纹偏深,触摸到第一条线时,许景初双指向两边摸索过去。 很长,掌心从左到右的一条线。 许景初疑惑,是断掌? 以前没听说过。 她眯着眼顺着手想要看清是不是这样时,慕意清不自然地收回了手。 许景初皱着眉,一双杏仁眼里藏着不满,对上了那看不到底的桃花眼。 慕意清避开了许景初的目光,淡淡说:「我先洗漱了,要是还不舒服,再睡一会儿。」 说完拉上了床帘。 许景初的世界又陷入了昏暗,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又怔愣一会,掌心还有慕意清留下的温度。 梦做都做了,不能浪费,选秀主题曲是吧,她要努力和女神站在一起,一起合作舞台,贴贴、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不作二不休,许景初拉开床帘,便看到慕意清在换衣服。 第5页 女人盈白无瑕的后背,如同羊脂白玉一般,蝴蝶骨微微隆起,线条流畅,让人忍不住想要触摸。 第3章 正红花油 许景初忽然燥热,又咽了咽口水。 「要起床了吗?」慕意清扣好内衣扣回头问她。 一股熟悉的暖流从鼻子流了下来,许景初连忙捏住鼻子。 不是,女神你能不能穿好衣服再跟我说话。 「等我会儿,我和你一起去练习室。」她咕噜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奔进了洗手间。 许景初打开水头沖洗鼻子,不再流鼻血后,她抬头看向镜子。 杏仁眼,清冷面容。 这是景初? 不是吧,梦到自己成了最讨厌的小白花? 老天奶啊,她上辈子是杀人放火了吗?名字和这人一样就算了,做个美梦也要和这人扯上关系。 许景初对着墙就是一脚。 「嗷嗷!」 真疼,这梦怎么醒不来了。 洗了把脸,许景初冷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只能接受自己顶着这张臭脸继续梦下去。 洗手台上只有两个牙杯,一个灰色,一个粉色,不用想,她拿起了灰色的牙刷开始洗漱。 臭脸的景初私服每日都是黑白灰,一群无脑粉丝还天天夸「老公好飒」「老公娶我」「我这辈子只为你弯」…… 「我呸。」许景初吐出嘴里的泡沫,越想越不屑,景初除了一张脸还有个啥。 …… 几分钟后,许景初退出洗手间,慕意清已经换好了训练服,非常难看的橙色套装。 还好她女神颜值高,hold住了…… 只是这衣服颜色太熟悉了,和她看的《星燃计划》的初评级等级颜色一样。 四位导师综合为学员评分,由高到低,abcdef级对应的训练服颜色为红橙黄绿青蓝紫。 而她女神的初评级获得了b级,对应的颜色为橙色。 初舞台是由各位学员自选曲目表演方式的,慕意清选择唱跳了一首国风曲目。 慕意清毕业于北城舞蹈学院民族舞专业,舞蹈这块完全没话说,要死不死的公司非得给她选了个高难度舞蹈加戏腔歌曲。 原本s级的舞蹈配上了b-的歌唱,最终舞蹈导师捞了半天,也只得到了个b。 同时b级的还有只会唱歌,不会跳舞的夏消寒。 夏消寒是标准的三白眼,要说景初给人的感觉是清冷干净,慕意清是温柔似水,那夏消寒给人的感觉就是厌世。 眼白占着大部分眼球,偏偏这人还不爱戴美瞳,一头长髮挑染得五颜六色,背着吉他就是一段自弹自唱。 攻气十足,和慕意清简直绝配。 为什么好嗑呢? 这两人选座的时候坐在了一起,在夏消寒表演结束后,慕意清不禁地夸了句:「你唱歌很好听。」 三白眼的夏消寒撇撇笑坐下,贴在了慕意清耳边吐着气息说:「我可以教你啊。」 天知道许景初看到这段时激动成什么样子,虽说夏消寒声音很小,但她们都带着收音很强的麦克风,加上神级剪辑。 这个氛围感,就差把民政局抬过来了。 偏偏冒爱情泡泡的这会,煞风景的景初「呵」了一声。 慕意清和景初同在京南娱乐,一个在分公司,一个则在总部,虽说没什么交集,但也是子母公司的「好姐妹」,加上两人本就自带热度,节目组安排坐在一起,合理正常。 夏消寒纯纯一素人放在这,怕不是京南娱乐推出来的献祭品。 #《野火》姐姐有了新妹妹# #景初争风吃醋# 综艺播出当晚爆的两条热搜,姐姐、新妹妹没名没姓,f级的景初大名挂得倒是挺高。 许景初越想越觉得京南娱乐这招高啊,高得很,套路这么深,怎么也不知道让景初好好练练再上台表演。 景初那个初舞台可以说是惨绝人寰,杀猪都叫不出这么惨。 「嘶——」许景初颤着牙直摆头,经不起回忆,简直让人反胃。 察觉到景初愣在那几分钟没动作,慕意清起身来到她的身边。 她关心道:「怎么突然流鼻血了?」 「咳咳。」许景初咳了两声缓解尴尬,「有点上火。」 「嗯。」慕意清递过来那比橙色还丑的茄子紫训练服,「换衣服吧。」 「谢谢姐姐。」许景初闭眼忽视衣服的丑陋,握了握拳头接过。 「姐姐」越叫越顺嘴,毕竟在网上许景初也是喊着女神「姐姐」,只是不知道景初叫的什么,会不会被拆穿…… 她告诉自己:这是梦唉,怕什么! 许景初,你不要害怕!姐姐多温柔一人!你害怕什么!贴贴、抱抱、举高高就完事了。 她坏笑着撒娇:「姐姐,帮我换一下上衣吧,早上摔下床,现在胳膊好酸的。」 一边说一边撸起了睡衣袖子,胳膊确实青一块紫一块。 这梦,很纪实。 许景初在心里点点头。 慕意清没有预料到伤得如此严重,眉头一皱,靠前帮她一颗一颗解开睡衣的纽扣。 女孩姣好精瘦的身躯展露眼前,慕意清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许景初低头,睡觉还穿着内衣呢。 呵,这习惯倒是和她一样。 不算坦诚相待,许景初还是有点羞涩,耳尖泛起了一片绯红。 第6页 「你有点高,我不太好帮忙。」慕意清指尖最后落在她的右侧锁骨尾处一霎,又收回了手。 慕意清将训练服放在了桌子上,红着脸说:「自己换一下,我去楼下买一些红花油。」 慕意清也害羞了吗?好可爱啊。 许景初傻笑着摸了摸慕意清指尖碰过的锁骨,还有淡淡温度,瘦得硌人…… 瞥见角落正好有个电子秤,干脆把裤子也脱了站了上去。 96斤。 景初的官方身高是174厘米,比她女神高了6厘米,体重不到三位数,这「花瓶」也是够拼的。 下了秤后,许景初不情不愿地套上了茄子紫套装训练服,照了照镜子。 别说,景初这张脸配上茄子紫倒也不丑,还显得异常白皙,她回忆着景初摆脸的样子,嘴唇向下撇了撇。 「略略略。」许景初对着镜子吐着舌头,做了七八个鬼脸。 做鬼脸也很好看,怪不得有一群颜狗哭天喊地地追,单论颜值这块确实和她女神难分高下。 十几分钟后,慕意清带来了云南白药喷雾和正红花油,询问她要用什么。 许景初心想:可以都拒绝吗?两个味道都太难闻了,不想被熏一天。 她又不忍心拒绝女神,只好选了一个还算能接受的味道:「红花油吧。」 慕意清把她带到了座椅旁,蹲下身子捲起了她的裤脚和衣袖,毫不嫌弃地将红花油倒在了自己的掌心揉搓均匀,温热开来才覆在了淤青最严重的膝盖上。 购买红花油时,慕意清特意谘询了一下使用方式,店员告诉她前期只敷不揉,用手去敷热效果会更好。 「疼吗?」慕意清看着伤口问。 对于一个舞蹈生来说,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但出现在景初身上让她胸口莫名地发酸抽痛。 伤口只是看着唬人,其实没什么感觉,许景初笑了笑:「有姐姐帮忙处理,一点也不疼。」 不多会儿,整个宿舍瀰漫着红花油的味道,慕意清起身去卫生间清洗了双手。 许景初这会儿倒不觉得味道难闻了,瘀青处热热的,心里也暖洋洋的。 出了洗手间,慕意清拿来了姓名贴温声道:「要贴一下名字。」 她撕开了[景初]的姓名贴,蹲在许景初身前,帮她一点点抚平,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一丝褶皱。 许景初眸色沉沉注视着慕意清一颤一颤的长睫,顺着看去—— [景初] 她攥紧了拳头,质问自己,梦中慕意清为什么对要景初这么好? 同床共枕、帮脱衣服、敷红花油、贴姓名贴,都是梦了,就不能梦自己是许景初或者夏消寒吗?偏偏是这个娱乐圈她最讨厌的女明星景初,没有之一。 「景初。」慕意清抬眸打断她的思绪。 「啊?」许景初明显愣了几秒,她直视慕意清,问:「怎么了?」 慕意清掩盖似的起身背对着她,说:「没事。」 许景初放下裤脚衣袖,熘到了慕意清面前,眼前这女人眼眸朦胧,泛起阵阵薄雾。 「你……」真的没事吗? 「帮我也贴一下名字贴吧。」慕意清打断她的话,将自己的名字贴递了过来。 许景初:「哦,好。」 她学着慕意清的手法,磨磨蹭蹭几分钟才算贴好,又问:「姐姐,现在几点了?」 慕意清看向窗外,回答:「差不多快九点了。」 「啊?」许景初很惊讶。 室内拉开窗帘后光线依旧不是很足,昏昏沉沉的,最多六七点钟的样子。 九点了?她还没醒,昨晚睡得明明很早,虽说是美梦,但也不能一直梦着。 等会儿真要去练习室这可怎么跳啊,她又不像景初那般迷之自信。 她还是要脸的,不想在女神面前丢面,即便顶着的是景初的脸。 慕意清将红花油和云南白药收进抽屉,伸手邀请道:「一起去练习室吧。」 许景初沉闷下定决心,接受邀请:「好。」 死就死吧,此梦只有一个目的——和女神贴贴,其他什么的都不重要。 第4章 好色之徒 出了宿舍楼,阴天无雨,整个世界染上了一种灰濛濛的感。 许景初两眼茫然,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基地类似于哥德式建筑与她昨天所试玩过游戏风格一样,每栋楼的塔尖都欲与天空亲密接触,窗户也是五彩斑斓的颜色。 不远处的塔钟声响起,许景初望了过去,9点。 练习室与宿舍楼距离不远,一路上许景初牵着慕意清的手开始问东问西。 许景初:「这个主题曲简单吗?」 慕意清:「还行,舞蹈不太难。」 「哦。」她女神舞蹈专业的,舞蹈必须简简单单拿下,她又问:「歌呢?好听吗?」 「嗯?」慕意清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 不是吧,梦中要被怀疑了? 这可不行,许景初聪明脑瓜子一转,谎话脱口而出:「我那个记性不好,忘了歌的调调了。」 「……」慕意清低声道:「歌曲还没公布。」 what?谁家选秀把舞蹈放出来了,歌曲还没不放?当场被抓包。 许景初吓得松开手,扶头拧着眉毛嘆气:「发烧烧煳涂了。」 慕意清没有怀疑,轻「嗯」了声。 第7页 她继续往练习室的方向走去,许景初快步追上。 练习室与宿舍一样,上下几层楼,一楼没有训练的练习生,内部构造类似于教堂,用作pd导师和学员日常讲课使用。 楼层不高,没有电梯,许景初和慕意清爬到了二楼,猝不及防地迎面撞到了一个飞奔下楼的身着红训练服的女生。 女生看清楚撞到的是景初后,目光阴沉地扫了一眼景初与慕意清十指交扣的手,连句抱歉都没有,留了个背影离开。 许景初对她有印象,初舞台的首a徐延,也毕业于北城舞蹈学院,广场上有人在慕意清以前的舞团视频中发现了她的身影,按照年龄推测,是慕意清的直系师妹。 徐延的初舞台很会扬长避短,歌唱和舞蹈分开来,唱了几句情歌,中规中矩。 音乐未了,结合着舞曲,灯光一暗,极速变装跳了一段非常完美的民族舞,让所有人眼前一亮,因而拿下了首a。 「真没礼貌。」许景初小声嘀咕着,陌生人就算了,她旁边还是徐延的师姐,招唿都不打一个。 慕意清收回手,看不出情绪,「走吧,夏夏还在练习室等我们。」 许景初攥了攥左手应:「哦,好。」 202练习室内,夏消寒已经拉伸了几个小时,完全没有计划下一步的打算。 这会儿躺在练习室的木地板上已经快要睡着,走廊不时还有其他练习生传来的脚步、交谈声,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睡眠。 记忆中,她因为晚上偷偷翻出去吵架,一宿没睡,补会觉合情合理。 练习室的灯光刺眼,影响睡眠,夏消寒干脆把训练服卫衣脱了盖在脸上。 「姐姐,为什么我们三能在一个练习室?」 许景初还是很好奇,理论上评级结束后,7个等级7个练习室各自练习,景初一个f级怎么能b级两人在一起呢。 慕意清拉开练习室的门,解释:「自由组队练习,四人一组。」 这个样子的吗?许景初继续问:「姐姐那……」 「你们好吵啊,别姐姐、姐姐的叫了。」夏消寒拂去训练服坐了起来,睡眼矇眬也遮不住那一丝杀气。 嘶—— 脾气好大,看着比景初还臭,和女神完全不合适,许景初在心里思考着要放弃这对cp。 女神,嘿嘿,她痴笑侧头看嚮慕意清,为了方便跳舞挽起了头髮,露出了修长白皙的天鹅颈,身材线条很美,果然习「舞」之人仪态气质…… 「傻愣着干吗,还有一个人呢?」夏消寒套上训练服,伸着腰问。 四人组,景初,慕意清,夏消寒,还有一个人是谁呢? 许景初想,以她的脑洞,梦里不会出现虚构的人,剩下那人一定是刚刚跑下楼的徐延。 她抢答:「她下楼去了,过会就上来。」 慕意清抿唇错开身子去找练习室的ipad,《星燃计划》是全封闭式训练环境,学员禁止携带任何网络电子通讯设备、手机iwatch之类,ipad没有联网,除了舞蹈视频其他所有app都上了锁。 几分钟后,202练习室闯进了一个陌生面孔,不是徐延。 「不好意思,我刚刚迷路了。」很可爱的软妹音。 梦里还自己加陌生人的呢?许景初往门口看去,一米五几的小萝莉,齐肩短髮,五官还带点婴儿肥,黄色训练服,c级。 小土豆是四人组最后一个成员? 景初174厘米,女神168厘米,夏消寒大概172厘米,这小土豆155厘米有吗? 许景初打量了会儿小土豆。 悬,最多155厘米。 她不怀好意地走过来,拍了拍小土豆的脑袋,又捏了捏她婴儿肥的脸。 这么好玩一人怎么她第一期没注意看呢,许景初只看了时真发给她的cut,比如慕意清出场、景初的「杀人」舞台、首a产生…… 「干吗?」小土豆仰头瞪了一眼许景初,怎么不按台本走呢,她灵机一动,怒嗔:「信不信我跳起来打你膝盖。」 「哈哈。」许景初捂着肚子弯起腰来肆意嘲笑,气鼓鼓的像发绿的霉土豆,真的太有意思了。 「好啦,别闹了,拉伸吧。」 慕意清走到许景初身旁沖小土豆点头示意,小土豆比了一个「ok」的手势,没有意见,夏消寒也老老实实跟了过来。 拉伸了好一会儿,见差不多行了,慕意清注视镜子,问:「昨天练的舞蹈还记得吗?」 夏消寒:「忘了。」 小土豆:「慕姐姐,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太好。」 小土豆叫慕意清什么?慕姐姐? 许景初收回刚刚的话,她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点也不可爱。 慕意清侧身问她:「景初,你呢?」 「啊?」我该记得吗?许景初如实回答:「我不记得了。」 「……」 即便教学进度为0,慕意清也没有一丝不悦,她温和地笑着:「那我们再重新学一下吧。」 老师不严厉,学生开始大胆起来。 「等会儿,我想先看一遍舞蹈视频。」许景初左手掌心朝下,撑着右手手肘举手请求。 「好。」慕意清拿起ipad调到最初的进度递给她。 舞蹈视频是无声的,视频中四人并排起舞,一分二十秒两两分组牵手转圈。 许景初眸色一沉,好色之徒梦里梦这些乱七八糟的舞蹈,什么选秀主题曲整个双人舞,还是五人成团的选秀,这合理吗? 第8页 许景初,你真的是,想占女神便宜直接梦大点得了,偷鸡摸狗的小心思有什么意思。 舞蹈视频几分钟终于看完,许景初放下ipad,拍拍手给自己打气。 「我ok了,开始吧。」 在慕意清的指导教学下,一个多小时第一段分解动作学习结束,慕意清示意大家连起来跳一遍,她念着节拍带三人起跳。 镜中四人,除了夏消寒磕磕绊绊,其他人完成度都很好,许景初沾沾自喜,看来自己还是有这方面的天赋的,起码在梦里有。 夏消寒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丢脸了,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小土豆说:「我去趟卫生间。」 小土豆连忙追上:「等等我,我也去。」 偌大的练习室只剩下许景初和慕意清,舞蹈第一段难度并不算大,慕意清额头却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沾湿了碎发,嘴唇也微微泛白。 「哪里不舒服吗?」许景初担忧地问。 「没事。」慕意清坐下扭开了一瓶水,喝了几口解释:「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饭,有点低血糖。」 许景初连忙站起身子,留了个背影:「等我会儿,我下楼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路过练习室一楼时她有看到一个自动贩卖机,也没想着自己身上带没带钱就飞奔下楼。 好巧不巧,早上撞她的徐延也在贩卖机旁投币拿出几瓶电解质水。 两人对视一秒,很快错开目光,许景初掏兜取手机。 把这茬忘了,没手机。 「徐延。」她对着抱着几瓶水的背影喊。 徐延停住了脚步,怀中的水因为惯性掉下来一瓶,她缓缓转身眼里带着明晃晃的不屑,嗤笑道:「认识我?」 许景初:「……」 眼神真欠扁,要不是身旁没有其他人,许景初千百个不愿与她打交道。 「昂。」许景初伸手不客气地说:「借我点钱,我买点东西。」 「哦。」徐延很大方,给了许景初几百块。 可以,梦里的npc还算听话。 许景初看了看贩卖机里的商品,竟然有一大桶的真知棒,一桶是108根,她选了一堆零食后看了一眼价格,投币按了下按钮,满载而归回到二楼。 卫生间磨磨蹭蹭许久的夏消寒和小土豆刚好出来,并肩窃窃私语。 小土豆:「景初怎么还叫慕慕姐姐?」 夏消寒也不清楚,想起早上在宿舍看到景初的状态,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她对着破绽说:「你不能稍微装一下?」 小土豆撒娇:「我又不是专业的,夏夏,放过我吧。」 夏消寒:「穿帮了怎么办?」 小土豆:「穿帮了不正好,刺激一下她,提前完成任务。」 「……」 「等会儿是不是pd要……」 「你们俩聊什么呢?说来听听。」许景初跟在后面偷听半天没听出什么所以然,只好抱着一堆东西追上去问。 二人一僵,异口同声:「没什么。」 第5章 你听错了 小土豆抬起胳膊抢走了许景初怀里的巧克力,头也不回飞奔回练习室。 「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是她买给慕意清的零食。 小土豆人不高,跑得倒是很快,已经消失在长廊的尽头了。 许景初无奈地摆头,将零食分了点给夏消寒:「帮我抱点。」 夏消寒没拒绝,问:「哪来的钱?」 许景初说:「问徐延借的。」 夏消寒又顿了一下,疑惑道:「你认识徐延?」 「首a嘛,谁不认识。」许景初没在意,内心不想提及徐延,岔开话题:「你们刚刚说什么pd?」 综艺里只出现了四位导师,有没有pd,pd是谁她完全不知道。 夏消寒眯着眼咬了咬牙,某人多嘴熘了,让她收拾烂摊子。 「你听错了,说的ptsd。」 害怕继续被追问的夏消寒也带着零食跑了,许景初两个问题送走了两个人…… 她抱着大桶真知棒回到202练习室,开门的瞬间,又被撞到了。 又是阴魂不散的徐延,依旧没有一句道歉,径直地走向了对面的201练习室。 许景初杵在门口,忍,忍住,她借你钱了,调整好情绪后,她挤出微笑来到了慕意清身旁,拆开巧克力。 「姐姐,吃点这个。」 慕意清没有拒绝,接下吃了一口。 旁边的夏消寒和小土豆盯着咽了咽口水,她们吃点倒是没事,慕意清是演员,这得多少热量,说吃就吃,也没看看是不是纯可可脂,不知道经纪人看到后得气成什么样。 一时之间,世界安静了。 「刚刚徐延来我们这干吗?」许景初打破宁静。 夏消寒:「不知道,我就比你早到几秒。」 小土豆:「我耳背。」 「……」 数分钟前,徐延来到202练习室是为了告诉慕意清,景初认识她。 小土豆赶巧听到了,她还蛮生气的,想起景初早上对陌生人充满好奇的目光和动作。 得咧,认识徐延都不认识她,几年的情谊算是白搭了,个头小存在感低,是这么个说法吗? 慕意清攥着巧克力的包装纸,淡淡苦涩在嘴中化开,唇边的笑意不减,却默不作声,显然在逃避问题。 见没人愿意回答,许景初不再自讨没趣,她坐在了慕意清身旁,扭开桶装真知棒,一共四种口味,香橙、蓝莓、荔枝、草莓,她都蛮喜欢。 第9页 拨开上面一层,许景初找到了一个草莓味真知棒,用她娴熟的手法地打开了包装递给慕意清。 「吃一个这个。」 她觉得甜甜的草莓味很适合她的女神。 慕意清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很快又沉了下去,她接过垂下头道了句:「谢谢。」 恍惚间,许景初脑海里涌入了一个醉酒的年轻女孩,桃花眼泪水蒙蒙地对她说「谢谢」,眉目间还有些青涩,像年轻几岁的慕意清…… 「也给我一个。」小土豆熘了过来,揽过许景初的肩膀,盯着她怀里的真知棒说:「我要蓝莓味的。」 许景初回神轻轻地推开了小土豆,她可以主动去摸别人,但是别人的靠近让她不太自在,而后又挑了几个蓝莓味和荔枝味分给她们。 她悄悄问:「你叫什么?」 小土豆费了很大的劲也没扭开真知棒,咬着包装面目狰狞地说:「tang。」 哦,糖,许景初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扭开了一个蓝莓味真知棒,双手捧着奉上。 一言不发的夏消寒算是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叫唐曈曈。」 「夏消寒你作死啊。」唐曈曈取出嘴里吃了几口的真知棒,一个直线丢到了夏消寒身上,「叫我tang,或者叫我姐。」 原本粘不住衣服的真知棒,有了唐曈曈的口水,死死地粘在了夏消寒的训练服上,夏消寒咬着后槽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大事不妙的节奏,唐曈曈急速跳起跑出练习室,夏消寒每次发火前就是这个样子,她非常了解。 果然,睁开眼后,夏消寒拔掉了真知棒,一个用力把糖棒掰弯,眸中杀气四溢,大步流星地走出练习室。 精彩,太精彩了。 许景初鼓着掌观战。 主角散场后她陷入了刚刚一闪而过的画面,年轻几岁的慕意清。 她贴近了与慕意清的距离,吃着同样草莓味的真知棒问:「我之前是不是也梦到过你?」 短暂欢乐后,问题总是如此沉重。 慕意清弯弯的桃花眼宁静幽深,笑意不达眼底,沉默了几秒,淡淡回覆:「或许是吧。」 在很早很早以前,只是你不记得了,忘记了,一次又一次。 得到答覆的许景初确定了是场梦,不是什么、穿人、穿综艺,没有、没有金手指。 随着时间的推移,空气中瀰漫着草莓棒棒糖的香甜,练习室仅剩二人频率相同的唿吸,许景初垂眸盯着慕意清已经红润的嘴唇,湿漉漉的,很好亲的样子。 她胆大妄为地贴了过来,用鼻尖轻轻地蹭了蹭慕意清的脖颈,慕意清微微一颤没有拉开距离,任由她放肆,目光呆滞地凝视远处忽闪忽闪的摄像头,唿吸不自觉地加重了。 …… 12点,钟声再一次自鸣。 练习室的广播开始播报—— 「请各位练习生们按照分组、练习室房号,有序排队前往食堂用餐。」 夏消寒和唐曈曈听到广播,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练习室,按照广播要求,202练习室四人要跟在201练习室的人后面。 很不合理,因为这两个练习室离楼梯最远,偏偏让她们先走。 许景初四处张望了一会,最后还是锁在了201的四名练习生身上,全红色训练服,全a级。 天生磁场不合的徐延,两个长相气质不错的中国妹子,还有一个快一米八的美国妹子,标准的露齿笑,皮笑、肉不笑的美式笑容,一眼美国人。 是节目组给她一种富得流油的错觉吗?梦里还加了好多个外国练习生,很奇妙。 「嗨,tang。」美国妞对着唐曈曈说,用着标准的美式发音[tag]。 唐曈曈仰着脖子纠正:「美丽,我叫tang,[taeg]不是[tag]。」 mayli也纠正:「我的名字是mayli,不是美丽。」 「扑哧——」许景初笑出声,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她靠在慕意清的耳边轻声说:「姐姐,我叫许景初,不是景初。」 在梦中告诉慕意清,她是许景初,不是讨人厌的景初,这样,下次续梦就可以以许景初的身份继续,她如此想。 慕意清另一侧没被牵着的手因为用力过度,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唇瓣也同样泛白,她垂下眼睫装作没听到一样说:「什么?」 许景初退回了礼貌的距离,莞尔一笑,眼神柔情似水地望着慕意清,透过密而翘的睫毛向下,小巧的鼻子上有一颗淡淡的鼻尖痣。 作为原着党,许景初清楚的记得《野火》中姐姐也有一颗这样的鼻尖痣。 她说:「没什么,姐姐你很好看。」 那一瞬仿佛时间与行人静止一般,慕意清看到倒映在那双清澈明亮的杏眼中句句谎言。 她一步错、步步错地下坠,坠入了深海的深处,抓不住任何的漂浮物,交握的手也冒出了汗意。 …… 一行人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广播中所说的食堂,许景初拧眉观望,每个餐桌子上都已经摆好餐盒,固定搭配,没得选。 她十分挑食,不吃的东西太多了,宫保鸡丁不吃胡萝蔔,番茄炒蛋不吃番茄,是肉食主义,不爱吃蔬菜。 四人的餐桌,慕意清和许景初相对而坐,唐曈曈坐在她身旁,许景初双手合起闭上眼在内心祈祷:不要宫保鸡丁、不要番茄炒蛋,给我红烧肉、给我盐焗大虾。 第10页 然而墨菲定律永远存在,打了餐盖,宫保鸡丁、番茄炒蛋、西兰花,还有几块看上去只是焯熟了的牛肉。 杀了她吧,这怎么吃吗? 许景初哭丧着脸拆开餐具,瞬间进入了病入膏肓状态。 慕意清一点一点地帮她把胡萝蔔、番茄全挑了出来,还把自己餐盒中的鸡丁和鸡蛋分了过来。 呜呜x﹏x 许景初大概摆的是这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嘟着嘴感激道:「谢谢姐姐。」 慕意清笑了下说:「没事,你多吃点。」 许景初点头回应。 她想这辈子是不会脱粉了,等梦醒了一定要给女神全网拉票,送女神c位出道。 身旁的唐曈曈看完这一系列非常规操作,夸张地说:「你这么挑食啊?」 许景初放下筷子:「嗯,怎么了?」 挑食会长不高的……然而作为四人组最矮的人,唐曈曈似乎没有资格去说教最高的人。 她埋头吃饭,生怕眼前这个嘴碎的许景初猜到她的想法,开始用言语蹂躏她。 但还是忍不住暼了瞥右边二人,宛如相恋多年的小情侣,当年她也是嗑的津津有味,只是后来怎么就be了呢! 她无声地唿了口气往左边看去,美国妞在练习使用筷子。 要说演技这方面,所有人都完爆了唐曈曈,包括她的大美丽,她按照流程开始狂笑嘲讽美国妞:「哈哈哈,要不要我去给你借个刀叉?」 mayli侧头瞪了唐曈曈一眼,拒绝道:「谢谢,我不需要,我可以的,我在学习使用。」 慕意清和夏消寒不爱看这番热闹,低头吃着饭,许景初不啊,她爱看,她挖了一勺没有胡萝蔔的宫保鸡丁,伸着脖子观望着美国妞的表情。 其实也没有伸着脖子,唐曈曈太矮了,完全不需要,只是夸张说法。 一顿饭下来,除了这段小插曲,其他时间无事发生,慕意清用餐时没说过话,夏消寒吃到一半熘走了。 没过多久,食堂开始广播—— 「请201教室的徐延,mayli前往练习室104教室备采。」 「请202教室的慕意清,唐曈曈前往练习室105教室备采。」 第6章 水果忍者 许景初听到慕意清的名字后,立马抬头和她对视,此时慕意清眼眸似水地看着她,许景初的心也跟着漾了漾。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她问慕意清。 广播再次发出通知—— 「没叫到名字的练习生请自行解散回到自己的宿舍午休,练习室14点前禁止使用。」 担心有练习生没听到,又重复了好多遍。 慕意清拍了拍许景初的手安慰:「你先回宿舍,我备完採回去找你。」 许景初不强人所难,遵守广播规则。 在食堂门前分离,许景初仅认识的几个人前往练习室方向,她与其他练习生要去往宿舍。 这些练习生像极了游戏中的npc,叫不上名字、对不上脸,也没什么记忆点,包括201教室的剩下两名练习生。 走到一半,不知是不是阴天的缘故,许景初的心情跟着低落了下来,来来往往的人流,越是热闹、欢快,越显得她一个人孤独、寂寞。 于是她避开人群,顺着基地的边缘路径走了一圈。 大概围着基地走了几十分钟,许景初完美地在脑中画好了基地图,比如全封闭的基地几个门的位置和安保人员数量,哪块围栏墙矮、人少,比较容易爬出去…… 许景初来到了她分析出的,最适合爬出去的地方,只见夏消寒非常矫健地从围栏处跳了下来,原本五颜六色的长髮被扎成了好多个小麻花辫,有一种rapper既视感。 「yo!yo!」许景初对半蹲着的夏消寒打招唿。 夏消寒站起身把训练服套上后回了句:「切克闹?」随机应变的能力她还是有的。 得到了满意的回覆,许景初话匣子展开。 「你爬出去干什么了?」她瞅着那一头小麻花辫子,笑说:「不会是出去搞脏辫了吧?莫非你不只是个歌手。」 她做出个嘻哈手势,肯定语气:「你还是个rapper。」 「……」夏消寒翻了翻三白眼,眼前这人脑洞比想像中的大得多,很难应付,她解释:「见女朋友去了。」 女朋友? 许景初停住脚步,打量了一下夏消寒,眼神气质确实像有女朋友的样子,不然她也不会放了一期就嗑起了「夏意寒清cp」,从夏消寒一出场,她的小姬达就开始狂响。 她若有所思地回覆:「哦。」 结伴同行回到宿舍,许景初发现四人间只有她与慕意清的床上有生活痕迹,剩下两张床没有住过人,夏消寒坐在板凳上哼着歌,看起来心情不错。 「你不住这吗?」许景初问。 夏消寒简短回覆:「嗯,不住。」 每天训练结束夏消寒需要熘出去见女朋友,然后一大早再赶回来,宿舍是什么,对于她来说只是中午偶尔的歇脚点罢了。 怪不得只有洗手台上只有两个人的洗漱用品,许景初指着另一个空着的床位追问:「曈曈呢?也不住这吗?」 许景初认为她应该比唐曈曈年纪大,曈曈比tang好听一些,所以称唿她为曈曈。 原本背对着她的夏消寒回头,「曈曈?」有对这个称唿的疑惑,也有对后半句的…… 第11页 夏消寒掩去疑惑,解释:「那个床位是徐延的,她搬去别的宿舍了。」 她掏出手机连上耳机打开了降噪模式,做了一套假动作自动屏蔽许景初。 …… 许景初又又猜错了。 宿舍的四位成员分别是景初、慕意清、夏消寒、徐延,因为各种原因,只剩下景初与慕意清入住。 真,好一出近水楼台先得月,许景初你的梦,真的一言难尽啊! 夏消寒可以有手机、耳机、不住宿舍,翻墙出去见女友,造梦者本人不配拥有吗? 经过几分钟的思考人生,许景初选择了原谅自己,能与女神贴贴就好啦,手机并不重要。 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等待慕意清回来,然后手牵手带她回到练习室,继续练习。 按照上午的教学进度,下午应该可以学到舞蹈中拉手转圈圈的part,许景初有点期待。 不,是十分期待! 「嘿嘿。」许景初幻想着和女神一起跳双人舞的画面,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身后的夏消寒耳机里没有任何的音乐声,听觉很灵敏的她立马能想到清晨看到的景初,一副傻笑的呆样。 她揉了揉太阳穴,打开微信群聊,编辑了一段文字发了出去:[我绷不住了,能不能快点下一步。] 唐曈曈:[小夏,加油你可以的。] 唐曈曈:[你是最棒的.jpg] mayli:[宝贝说得没错,夏夏加油。] 唐曈曈:[吧唧.jpg] mayli:[吧唧.jpg] …… 夏消寒没有设置备註的习惯,群里瞬间被[美丽的糖]和[糖的美丽]肉麻的表情包刷屏。 自讨苦吃的行为让她十分后悔,恨不得立刻退出群聊,但为了大局考虑还是右划返回聊天对话框,点进了一个置顶。 她哭诉:[老婆,我马上要工伤了。] 好长时间没人回復、没人来安慰她,好的,老婆大人也生气了。 夏消寒左手手指绕着髮辫,右手翻着聊天记录,为了神还原,她做上了安生最讨厌的脏辫造型,觉得好玩顺手拍了张自拍发给安生,结果玩笑开大了。 安生问她:「什么意思,想分手吗?」 夏消寒想回:你听我解释,可是这件事关乎景初,又签了保密协议,她该如何证明扎脏辫并不是她的本意呢。 夏消寒心情复杂地站起身子,望向景初的后脑勺,一霎间,她想像水果忍者游戏切西瓜那样,横刀噼开景初的脑袋,看看与正常人到底有什么不同,怎么会这么莫名其妙地精分? 她在心里默念:景初啊景初,你欠我的拿什么还?如此恩爱的小情侣,因为你吵起了架,后果多严重你知道吗? 算了,你不知道,你都被甩了你知道啥,只是慕意清对景初的态度明明是有情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资源纯纯开演? 夏消寒思考之际,广播声响了—— 「请各位练习生前往练习室继续练习,主题曲将于下午公布音源。」 广播分布在基地的每一个角落,包括宿舍楼,许景初担心戴耳机的夏消寒没听见广播声,起身准备叫上她一起去练习室。 不曾想一回头夏消寒倚靠在床梯扶手处,用着那双三白眼注视着她,目光中夹杂一丝很奇怪的情感。 没等许景初开口说话,夏消寒收好了耳机手机说:「走吧。」 …… 201练习室内,几人刚刚与医生见面交谈了一会儿,慕意清和徐延脸上的表情都不算好,唐曈曈和mayli丝毫不受影响,恩恩爱爱甜蜜撒糖。 慕意清估算了时间,取下发圈扎起长发,叫上唐曈曈一起回到202练习室。 唐曈曈转头给了她的大美丽一个香吻,留下句:「不要太想我。」 mayli哪里放得过唐曈曈,立即揽过回吻。 徐延见怪不怪地跳过难捨难分的二人,目光温柔地凝视慕意清,她叮嘱道:「你别太拼了,注意腿伤。」 这些舞蹈动作对于她们所有人来说,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就可以完成,但是慕意清不一样,她受过很严重的伤…… 慕意清轻轻点头,笑颜展开,由衷地说了句:「谢谢。」 待送走二人,徐延心口依旧堵得慌,当初若不是她年少不懂事,说话太伤人,或许慕意清不会遇到景初,不会去踏入娱乐圈、蹚进这摊浑水,也不至于受伤,再也跳不了舞。 归根结底,是因为她,慕意清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她现在仅仅能做的就是配合大家,演好这齣戏,让慕意清早日摆脱。 即便她拿到了相应的资源,可她的本心没有变,她希望慕意清可以走出来,过得开心一点,起码要比学生时代的慕意清过得开心。 回想快乐的学生时代,徐延的眸色越来越沉,慕意清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疏离,若不是事关景初,她应该连再次见到慕意清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现在她还要被称作好人,去回应那一句「谢谢」。 …… 广播通知下午公布音源并没有精确时间,所有练习生都开始加紧训练没有音乐伴奏的舞蹈。 202练习室内,关于双人舞part人员组合分配发生了争执,许景初坚持要与慕意清合作。 夏消寒和唐曈曈见走向不对,立马阻止:「不行。」 第12页 「为什么不行?」许景初沉下脸来,眼色冷厉。 唐曈曈吓得往夏消寒身后一缩,明明人设不一样,熟悉的压迫感却一般无二,夏消寒也退了几步与慕意清眼神交汇。 她的目光在问慕意清:「你说现在怎么办?」 慕意清微微低下头,一张脸苍白到有些病态,思考了几秒,咬了咬嘴唇说:「夏夏太高了,和曈曈不好合作,景初你和夏夏组队,我和曈曈一组,好不好?」 最后的三个字低得像气音,很无力。 许景初察觉到慕意清状态不太好,敛起不满,没有为难,怅然回覆:「可以。」 慕意清说得有道理,她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第7章 秋意清儿 见景初应下,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进行双人舞part练习,景初与慕意清个子高站的左侧位,夏消寒与唐曈曈则在右侧位。 左侧位与右侧位的舞蹈不同、有很大的差异,慕意清将双人舞都扒了下来,一一对应教学,几人先按照单人分解动作重复练习几遍,大家觉得没问题了,开始双人合舞。 单人练习时很流畅的舞蹈动作,许景初和夏消寒合起舞却磕磕碰碰。 许景初:「你慢了。」 夏消寒:「你快了。」 许景初:「你踩到我脚了。」 夏消寒:「你也踩到我脚了。」 许景初:「你踢到我了。」 夏消寒:「哦,你忍着。」 …… 且不说大半日的相处,夏消寒阴阳怪气的脾性不招人喜欢,她竟然有女朋友还贴在慕意清耳边说一些暧昧的话,渣女一个。 因为一个视频吸引过来的cp粉,滤镜全部破碎,许景初现在对夏消寒的好感度为0。 一来一回的吐槽谁也没占上风,舞没练好,气倒是攒了一肚子。 在又被踢到一脚后,许景初甩开夏消寒的手,闷闷不乐道:「我累了,不练了。」 说完走到了练习室的左侧角落坐下,拧开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试图降火,梦里除了她女神,剩下的人没一个顺眼的,如果再不醒她真的要疯了。 一旁的慕意清和唐曈曈合作还算顺利,见时间还早也决定休息一会。 夏消寒坐在了最右侧,唐曈曈躺在了正中央,谁都不愿意多交谈。 慕意清去了趟洗手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又补了点带颜色的唇膏,确保镜中的自己没什么异常后返回练习室。 阖眼假寐的许景初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嗅到了淡淡甜香,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她可以确定是慕意清走过来了。 果然不出几秒,身旁传来温和的声音,慕意清问她:「腿还疼吗?」 身上的红花油味还没散去,膝盖和手臂淤青处的疼痛自然也在。 许景初捲起裤脚露出伤痕,委屈地说:「疼,很疼。」 练习室的灯光是强烈的冷光,衬得膝盖处的淤青发紫,在一条白皙修长的腿上显得格外骇人。 慕意清忽得鼻头一酸,若是清晨她早一点打开手电筒,牵住景初,她就不会跌下床受伤了。 「对不起。」她心情复杂地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许景初跟着心疼,她拍拍慕意清的手,恢復了正常的语气:「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而且不太疼。」 慕意清反应过来,彻底从情绪中抽离,「嗯,我知道。」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 许景初刚准备继续说:「我没事的」「我刚刚装的」「真的一点也不疼」…… 我知道? 她手足无措地「哈」了句。 慕意清对她浅浅地笑着,眼睛弯弯似月牙,哪还有刚刚楚楚可怜的模样。 如果不是此刻眼眶还红着,许景初会怀疑刚刚那句「对不起」是不是她幻听了。 这时,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闯进了202练习室。 面具人向她们打招唿:「大家下午好。」 那人举着直播设备,声音是用变声器特殊处理的,根据体型分不出性别年龄,加上一身可怕的装扮,像极了恐怖组织直播作恶。 练习室的门在左侧,夏消寒和唐曈曈累得不想回復没有动作。 慕意清刚要起身询问却被许景初拦下,许景初按按她的肩膀,摇头轻语:「你在这别动,我去看看。」 许景初放下裤脚走到门前,问:「你哪位?要找谁?」 话语间,许景初伸手想扯下黑衣人的面具看看是谁,却被身后的工作人员拉住了,她们示意:「综艺现场直播,请不要破坏氛围。」 许景初因惯性顿了一下,直播穿成这样?什么氛围?恐怖惊悚氛围?她勾起了不屑的讥笑:「呵,有意思。」 直播间弹幕立马疯狂起来。 [啊啊啊,老公刚刚那句「有意思」也太帅了吧,娶我就现在。] [我靠我靠,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景初霸气护妻?] [啊啊啊!!!我也看到了,感谢节目组的直播,我们小锤锤吃得就是最好的,今晚又又又又有糖吃了。] [提示:小锤锤是初意cp粉的名字,是我们耗时耗脑想来的名字,因为「chuyi」锤。] [文盲还是大舌头?] [锤不是读「chui」吗?] [她们卖的是不是太刻意了?] [你懂什么,真情自然流露。] 第13页 [楼上闭麦,夏意寒清才是真的。] [坐的都有十米远了还真呢?] [真cp才需要避嫌,你懂个屁。] [你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 [cp粉滚出直播间,影响我舔景初宝宝神颜。] [抱走慕慕,chuyi,意不发音,直接锤走吧,不约。] [……] 许景初视力好,离设备近,弹幕看得一清二楚,景初的粉丝最多,慕意清的粉丝数量其次,鲜少有人提及夏消寒,唐曈曈的名字更是没有出现。 弹幕还在实时互动,真有意思,只是她们太没品味了,[初意]和[夏意寒清]都是厕品,唯有女神独美乃仙品也,至于景初和夏消寒个人,厕中厕。 「现在来到的是202练习室,直播间的小伙伴们对这里面的学员应该多少了解一些。」面具人将设备调整镜头容下了二人后侧头。 「景初,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确认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许景初落落大方地对镜头露出八齿笑:「直播间的宝宝们,下午好。」 「大家吃了吗?睡午觉了吗?」 「这里是abcdef,耶,跟这没有关系,景色的景,一二三四五六七,跟这个也没关系,初一的初,景初biubiubiu。」 许景初对着镜头摆出了手枪动作biubiu了几下,这段自认为完美的自我介绍才算完成。 工作人员受过专业的训练全员面无表情,唐曈曈翻身背对她们,蜷着身体克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倘若景初一个回头就会发现镜子中唐曈曈快要笑哭了的表情,夏消寒从右侧走过来踢了唐曈曈一脚提醒。 这一番自我介绍后,弹幕炸了。 [这是景初?鬼上身了吧?] [节目组做了什么?还我清冷老公。] [你们不觉得这样很可爱吗?] [可爱归可爱,不是我的菜啊。] [如果仅仅图可爱,我还不如去追后面那个躺着的小土豆。] [……] 许景初瞥了一眼弹幕,她记得别人自我介绍都是这样的,前缀堆起来,引人注意。 原来直播间不喜欢这样色的啊,她摆出了景初那般高傲姿态,吐出了两个字:「景初。」 …… 面具人身经百战,丝毫不慌不乱,继续跟直播间的人打着招唿,将设备举高容下了其他学员后让其自我介绍。 夏消寒:「夏消寒。」 许景初小声嘀咕:「切,学我。」 唐曈曈:「小小小rapper,tang。」 小小小,确实小,个子小,只是唐曈曈是个小rapper啊? 许景初目光绕着唐曈曈几圈。 思考,不像。 小萝莉爆改地下说唱歌手,她接受不了,一时之间信息量巨大,许景初都忽略了沉默着的慕意清,她回头望向身后。 慕意清神色复杂地听完了景初的自我介绍,贝齿还轻咬着下唇,察觉到景初的动作,她慌忙抿了抿嘴巴。 慕意清的唇形很好看,是不多见的自然微笑唇,小巧的唇珠像初开/苞的花蕊,此时还沾染着清晨的露水,十分娇嫩。 许景初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她开始期待着花蕊出苞,结果面具人走了过去文绉绉地说了句诗。 「雨沐芙蓉秋意清,」面具人问慕意清:「取字这里吗?」 眼瞅着面具人离慕意清越来越近,许景初向前拉了一下隔在中间,嗤笑道:「你是不会断句还是没有常识?秋意。」 隔了一秒后,换了种语气说出:「清儿。」 她带着儿化音叫出了清儿,很酥。 面具人明显愣了一下,慕意清的心像是被尖锐的针扎着,喉咙发紧,半会儿才肯定道:「对的,取字这首诗。」 理科男慕爸取名字时随手翻了本诗词,意清、意清看着还挺好就定了这个名字。 得到回覆,面具人带着工作人员离开,练习室瞬间安静下来。 许景初心里窝着气,中午慕意清说备完采来找她,没来;下午分part不合她意,没在一组;这会儿还帮着陌生人拆她台,面具人要不是隔着面具都快碰到她了。 第8章 影子游戏 下午三点,塔钟声再次传来,广播开始通知—— 「请各位练习生前往101练习室,即将公布音源,并且给大家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哪来的惊喜啊,全是惊吓好不好?许景初在心里吐槽。 练习生的效率很高,101练习室瞬间涌入了一大群人,在拐角处202练习室的四人不是急性子,待走廊人声消退后,一同来到101练习室。 讲台附近站着不速之客面具人,101练习室的布局设计很像教堂内部,下午出了点儿太阳,透过五彩玻璃落在了波尔多红的桌椅上。 每个位置上都摆放了名字,一眼望去只有稀稀落落几个空位没坐人,加上她们的名字在第一排中间,很好找。 位置顺序是mayli、徐延、慕意清、景初,唐曈曈和夏消寒在第二排,她们的身后,mayli和徐延的位置还空着,人还没来。 又过了几分钟,202练习室的四人姗姗来迟,在座椅附近时徐延拜託mayli与她换个位置,慕意清放在膝前的手紧紧地攥了下,许景初全收入眼中,不知为何,心口酸酸的。 「各位练习生,又见面了。」面具人这次没有使用变声器,二十多岁的女性声音。 第14页 百十个练习生不吝啬地回应:「对啊。」 几个胆子大的女孩子开玩笑说:「赶紧把面具摘了吧,怪吓人的,我们全都自我介绍了,也该让我们看看你是谁了吧。」 面具人走到讲台旁,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话筒,故作神秘:「听声音,大家猜猜。」 练习生们纷纷发动六觉之一的听觉,因为是选秀节目,节目组不会邀请圈外人,大致有了方向,她们想了一会儿开始交流。 「有点耳熟。」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是不是那个最新很火的……」 许景初没心情猜,桌椅的靠背是实木的,很硬。她打了个哈欠侧靠着慕意清,随着困意袭来,头缓缓下坠落在了慕意清的肩头,熟悉的甜香让她在嘈杂的环境中进入了浅度睡眠。 「景初。」有人叫她,不是喜欢的声音。 许景初很困,不想睁眼,不悦道:「说。」 周围传来了大大小小的笑声。 慕意清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拍拍睡着的景初,宠溺语气低语:「台上在叫你。」 面具人的提问又来了:「景初,能猜到我是谁了吗?」 冰硬的话筒塞进了许景初的手里,她揉揉眼站起来望了过去。 认不认识、听没听说过还不一定呢,戴着面具眼睛都看不清,怎么猜? 许慕初视线下移,定格在面具人握着话筒的手上。 「不知道,」她给出了有效信息:「右手食指第二个关节处有直径1厘米大小的粉色胎记。」 身后的唐曈曈挤眉弄眼的表情靠近夏消寒小声吐槽:「这句话记得,记不得我,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夏消寒伸手遮住唐曈曈的脸拉开距离表明:「你离我远点,我老婆会吃醋。」 唐曈曈回怼:「搞得跟谁没老婆似的。」 夏消寒指了指前座的景初,「她没有。」 唐曈曈笑笑点头,表示贊同。 经景初提供出线索,好多在韩练习过的练习生立马反应过来,声音难猜是因为语种发音不同,很难辨别,而手上有胎记的人本就不多,粉色更甚。 「是lee是不是?」 「对,一定是。」 「她不是在进行解散演唱会吗?」 「昨天是最后一场啦,我抢到票了,来参加选秀时间撞上了去不了,」一个练习生哭唧唧地说:「没想到有机会见到了,还是近距离。」 「劳模啊!」 「……」 mayli也曾在韩练习多年,由于身高在女团中会显得过于突兀,被无数次地刷了下来,后来的小女孩身高比早几年平均身高高了许多,她又因为年龄大了,再次失去追逐梦想的入场券。 她与lee同期练习过,lee已然成为韩国登顶女团中,唯一一个中国国籍且被全球肯定的全能ace,而她那时还在四处碰壁。 并不是努力就能得到回报的,于她而言,缺少了点幸运,lee应该是个幸运的女孩,她想。 面具人摘下头套,飘逸的浅灰发散落肩头,一展笑颜:「大家猜对啦。我是lee,李蓉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大家可以叫我李pd。」 出道时十四五岁,十年合约结束归国也不过二十四五,与在座部分练习生是同样年纪,不同的是,数十年的沉淀,李蓉儿藏住了野心,整个人温温和和的。 迷妹一时之间晕头转向,捏着人中唿气吸气:「疯了,lee做我pd,」紧接着又非常夸张地应和:「欢迎李pd。」 嘈杂的环境只有许景初附近安安静静,显然,除了mayli,其他几人并不认识这个大名鼎鼎的李蓉儿,出于礼貌她们跟着鼓掌以示欢迎。 李蓉儿言简意赅:「下面公布主题曲的音源。」并强调:「两天后由我和大家一起,票选出综合表现最好的两位练习生,作为主题曲的双c,各位加油。」 随后屏幕播放了完整的带有音乐的主题曲视频。 熟悉的音乐旋律,甚至可以跟着唱出歌词,或许是造梦者的上帝视角,于许景初而言,歌曲难度不大。 自信到当下可以直接唱跳,自信到嘴角微微上扬,自信到猖狂得像那个她厌恶至极的景初。 许景初认为或许在梦中有机会成为双c之一,而另一位她自然希望是身旁的慕意清。 许景初在一片嘈杂声侧头看嚮慕意清,弯弯笑眼中好似有一团火苗在燃烧,那火苗的名字大抵是[野心]。 身处娱乐圈,没人能与世无争、做到置身事外,只是在这个明争暗斗的搏斗场上,所有的欲望和想法应该收一收、压一压,至少不应该轻松被别人看出来,慕意清应该向李蓉儿学习的。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句话,是李蓉儿的声音,对她说的吗?许景初迟疑,很快又没心没肺地忘却。 梦中白日到黑夜与现实一样漫长,即使身旁有慕意清作伴,原因也很简单,不只有慕意清,还有其他人——电灯泡夏消寒和唐曈曈。 公布音源散场,很多练习生跑去借工作人员的手机与李蓉儿合照,她们没有凑热闹,回到练习室经过一番练习,舞蹈和音乐算是混合在一起了,天色已晚,练习生们纷纷返回宿舍。 为了加紧练习,202练习室灭灯比其他练习室晚了很多,许景初累了,路上不多语,慕意清也很沉默,夏消寒照常熘出了基地。 第15页 白日所经过的风景,黑夜再看又别是一番风味,过路上的树叶树枝在暖光路灯下散成了许多影子,光与影的交缠,恍恍惚惚、真真假假,分不清虚实。 偶尔还会传来淡淡桂花飘香,是独属于秋天的味道,在秋夜里,许景初与慕意清的影子也与之交缠。 有光、有影、有花香与…… 爱人? 许景初忽地放缓了脚步,跟在慕意清身后,一步步地踩着她的影子。 人与路灯的距离越近,影子也随之离她越来越远,过了这盏灯,影子的方位随之发生变化,又要等待下一盏。 一阵微风拂过,脚边的落叶向前而行,因为慕意清的提议,她们在宿舍楼下超市里买了杯牛奶,类似于快餐豆浆、奶茶咖啡包装的纸杯热牛奶。 进入宿舍楼,许景初和慕意清与不在同宿舍的唐曈曈告别。 于许景初而言,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二人世界,此刻宿舍走廊中灯光不似室外,是冷色光,影子看起来更加真切,却又冰冷。 许景初踩影子的动作不明显,却很刻意,刻意地放缓脚步,刻意地脱离队列,慕意清很难不发现。 「景初。」慕意清放慢步子,刚刚唐曈曈人在身侧,她没好意思问出口,抿了抿唇,终于还是问了出去:「为什么要踩我的影子?」 许景初读过一本书,书中说:「只要踩着一个人的影子,那这个人就不会走远了。」 如果这样解释,好像有点太文青了,然而刚刚做的一切像是鬼使神差。 「好玩。」许景初喝了口牛奶开玩笑说。 「多大了啊?还像小孩子一样,」慕意清嘴上这么说着却停下了脚步。 许景初明白她的意思,向前迈了几步,转身看向站在影子末端的慕意清。 一抹橙色像落日余晖,冷色与暖色碰撞,光与影连接,慕意清双手背于身后,一步一步地踩着影子靠近她,动作不像她那般笨拙,舞者总是这样轻柔。 距离拉近,慕意清踮起脚尖,一瞬间四目相对,视线近乎齐平。 「是不是很好玩?」许景初杯中的牛奶快要喝完了,她捏了捏纸杯说。 慕意清看向她,笑了笑:「还不错。」 第9章 交缠不清 进入宿舍,她们一起在洗手间洗漱。 许景初手快拿起灰色牙刷,挤上牙膏送到嘴边。 身旁的慕意清缓缓拦下了她的动作,尴尬地提醒:「这个是我的牙刷。」 许景初怔愣了两秒,她拿着的灰色牙刷是慕意清的?反差感,可以这么说吗? 无论是景初还是许景初,应该都不会去用一个粉色的牙刷牙杯吧,而且慕意清那么明朗的性格用灰色,不对劲。 「对不起。」她先道了歉。 煳涂的梦境,煳涂的解释,许景初把早上她用过的牙刷归还给了她的主人。 「我……」用过那个牙刷,她想告诉慕意清。 不是真实存在发生的,无所谓的,没人会发现,但她犹豫了。 不练习时慕意清习惯散着头髮,及腰的微捲髮在此刻显得格外温柔、妩媚,她接了杯水,将秀髮撩至耳后,温声问:「怎么了?」 慕意清的耳尖微微泛红,许景初最终还是没能过得去自己心里那关,她解释:「这个牙刷我早上不小心用了,我下楼给你买个新的吧。」 宿舍楼下的百货超市应该有卖,一来一回花费不了几分钟。 「没事。」慕意清如常漱口。 不介意、不嫌弃地用着刚刚被许景初握在手中的灰色牙刷。 节目组提供的宿舍楼晚上12点会自动断电,目的是让练习生们劳逸结合,早点休息睡觉,不要过度练习。 赶在世界陷入黑暗前,许景初洗漱完穿上景初的睡衣爬上了床,没有意外的,枕头上有她流下的鼻血,早上宿舍太昏暗加上起得急,没有发现。 「我今晚可不可以去你的床上睡觉?」害怕被拒绝,许景初拿起枕头委屈地说:「鼻血搞到枕头上了,忘记洗了。」 枕头上干涸的血迹,膝盖上新增的淤青伤痕,无一不在提醒慕意清,景初受伤了,因为她。 慕意清走近几步,接过枕头拆下枕套,笑笑说:「好,我睡在外侧。」 没被拒绝,想到马上又能同床共枕,许景初的心灼热起来。 慕意清错开许景初满怀期待的目光,向洗手间走去,遥遥地说:「你先睡吧,我过一会儿回来。」 许景初隔着两层遮光帘爬上了慕意清的床,安安静静地躺在靠墙内侧等着她回来。 洗手间内,慕意清将枕套用冷水打湿,轻轻揉搓清洗,清洗完后,她将枕套挂了起来。 接着擦干手打开一天没有查看的手机,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信息,她草草略过,看到了经纪人的对话框上的红点,犹豫了会儿,还是点开。 储园:[小慕,过几天的生日直播。] 储园:[这个不能取消,每年都有。] 储园:[你突然断了,粉丝会伤心。] 经纪人在提醒她。 0点,塔钟最后一次发出声响,或者说是今天的第一次。 宿舍楼准时断电,许景初一开一关地玩着手电筒,宿舍的床很小,是标准的0.9米乘2米,一个人凑合睡还行,两个人必然拥挤。 但她期待地认为今夜可以顺利完成抱抱,然后还差亲亲、举高高。 第16页 三小时一鸣响的钟声提醒她,已经在这个梦中世界度过了十几个小时。 什么时候会醒?这一觉后吗? 她问自己。 没有答案,手电筒也不再关合,刺眼的光撒在她的脸上,久久未移开。 「在想什么?」慕意清藏起情绪在景初的身侧躺下,拉上遮光帘。 许景初也不清楚,追星不会这么离谱吧,给自己幻想出一场大梦却又没发生什么。 何况她对慕意清有疯狂到这种地步吗? 你有。 内心深处有人替她回答了。 清醒地躺在0.9米宽度的床上,代表着两个成年人紧紧相依,彼此刚刚吹干的长髮落在同一个枕头上时,不知会不会与人一样。 交缠不清。 同样的发香在空气中瀰漫,许景初关上手电筒,侧身揽过慕意清,小声说情话:「在想你啊。」 发凉的指尖隔着睡衣的触碰于慕意清而言,几年前早已适应、熟悉、喜欢,甚至疯狂爱上。 疯狂爱上那手指带给她云水相欢的快乐,然后手指的主人贴在她的耳边,缠着她、轻吮着、压沉着嗓音慢慢地诉说无数情话。 只是每句情话都会有一个前缀称唿——姐姐或是清儿。 少有的「在想你」,没有姐姐亦或是清儿。 慕意清的心不由得颤了颤,问:「在想我什么?」 许景初拖长尾音「嗯」着声思考,指尖有意无意地在慕意清的身上轻轻摩挲。 「在想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原来是这个想啊,慕意清在心里自嘲。 她解释:「因为你对我也很好。」 许景初想问些什么,但阖着眼睛难敌困意,万千问题全变成了喃喃呓语。 脖颈处景初吐出温热的气息节奏逐渐平缓,慕意清侧身与她相对,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她还是睁开了双眸。 刚刚凉水沖洗过的双手逐渐暖和起来,慕意清环上了景初的脖颈,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肩膀上,她克制地咬着嘴唇,哑声低语。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灰暗泥沼吞噬着慕意清,她告诫自己不要再陷进去了,一切都是假的,身侧的人无论是谁,爱的都不会是慕意清,景初只是生病了,你没有。 这份贪恋再次被压下心底,稍微清醒点后慕意清起身下床,在微信群里发送信息。 [可以了。] …… 「ah 何を求めて 君はそこに居るのだ ろうか?」 ——你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什么? 「ah 何を恐れて 君はそこに居るのだ ろうか……」 ——你来到这里又在躲避什么…… 铃声即将响起第三段,睡梦中的许景初终是被吵醒了,她伸出手顺着声源处摸去,一个侧翻跌下了床,音乐声戛然而止。 她皱眉睁眼,浑身上下腰酸背痛,与地板亲密接触的肌肤还会传来淡淡的痛感。 阳光透过没拉合的窗帘洒在了木纹砖上,她习惯于晚上打开窗帘,白日再拉上,像一个阴暗地爬行的老鼠,喜欢宁静的深夜,讨厌耀眼的强光。 睡前不变的出租屋摆设,以及窗外的阳光普照的金黄世界也在提醒她,梦醒了。 睡梦中她期盼着快点醒来,过自己的人生,可一旦清醒,她又开始失落,又开始想念梦中的慕意清。 那个为她敷红花油、为她贴姓名贴、为她挑食物的慕意清,一切都像真实存在发生过。 所以是真的吗? 初秋的北城温度不高不低,许景初穿着动漫卡通睡衣窝在木纹地板上。 手机掉落在侧方,她坐起身子去取,眼前睡衣袖子上的幼稚图案告诉她—— 你是许景初,死宅许景初,大一下半学期因为与舍友不合,不想与人相处交流,肄业蜗居在小出租屋的许景初。 梦中的慕意清,在现实世界中,你没有机会遇到,更不可能与她同床共枕,十指相扣,那种沉重的失落感瞬间瓦解着她的心脏。 一瞬间她明白了网络上比较火的那句话——「你是一关机就永别的电子蝴蝶」是什么意思。 而慕意清是她梦醒就再也触碰不到的蝴蝶,那个蝴蝶会与花草一起婆娑起舞,会飞向广阔无垠的天空,不会消失。 只是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看不清。 许景初喜欢看书,在一次元的世界里,是合上纸页不存在的虚拟;许景初喜欢追番,在二次元的世界里,是具象化后虚拟的创造;许景初喜欢慕意清,在三次元的世界里,追星是双向的奔赴吗? 她没有去过一次线下活动,甚至在慕意清的公开社交平台都不会去留言私信。 或许无关次元,在高速发展的21世纪,越来越多的人依靠电子网络,纸质实体书越来越少的人会去翻阅,偶尔些许人会买来用来收藏,本质上她们都是关机就永别的电子蝴蝶。 可是慕意清是明星,只是不太火,不然她还可以在外面的大屏地广上看到这个遥远的爱人,但她好像不会出门…… 许景初莫名地想发火,对着吵醒她美梦的骚扰者发火,可是不行。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小时]的未接来电。 她在北城唯一的朋友,偶尔会闯进她封闭生活的时真。 「ah どんな未来を君は引き受けるの 第17页 だろうか?」 ——你将迎来怎样的未来? 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许景初指节缩了缩,身体也跟着缩了起来,她靠在床边,像没有安全感的婴儿,接听了电话。 「餵?」语气终究还是有一点不悦。 「怎么才接电话啊?」时真的不悦似乎更多,「不是说好今天和我一起刷游戏记录的吗?」 游戏? 许景初坐直了身子,调整情绪,昨晚选秀播出前,sc上线了一款同类型游戏,时真是sc内部工作人员。 同为游戏爱好者,时真第一时间给她发来了游戏的安装包和内测帐号,告诉她:「明天开服,第一个任务我们要刷到第一。」 第10章 她睡着后 于是,她顶着时真给的名为[景初]的游戏帐号,在游戏世界中兜兜转转,好不快活。 虽然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但奈何只有内测帐号昨天才可以玩。 时真还笑说起明星后期火了能卖出好价钱,所以时真把喜欢的女明星们的名字挨个抢占。 当然也包括慕意清,许景初和时真是在游戏同城遇到的,那个时候时真的名字叫[慕意清],所以她们成了朋友,最近时真经常会来她的住所和她一起开黑游戏。 原因很简单,时真打游戏真的很菜,无论是手游还是端游,语音指挥完全不起作用,而且打游戏的时候经常分神,打着打着人就消失不见了。 「喂,许景初你听到了吗?」时真说话的音量提了提。 许景初将原本贴在耳廓旁的手机移开,打开了免提,起身坐到了电竞椅上回覆:「知道了。」 时真:「那我过会去你家,这个记录是要双人刷的。」 「带上你的游戏本。」许景初提醒时真。 这人每次都会忘记,最后还是要用自己的两台电脑,私心上许景初是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尤其是电脑。 时真学着她,应付:「知道了,知道了。」 她问:「对了,你吃饭了吗?」 许景初看了一眼时间,不到九点,这么长的梦原来仅仅是睡了八个多小时。 「你说早上饭?」 电话那头的时真撇嘴:「不然呢?这个点不吃早饭吃什么?」 许景初简单回覆:「我不吃早饭。」 「好好好,不吃就不吃吧,八点正式开服你直接睡过头了,发消息也不回,我现在还没出发,大概九点多到你那里,第一个任务的记录我们必须拿下,你有信心吗?景初同志。」 许景初此时正在操控[景初]在游戏界面,仔细地观看游戏训练基地的布局,竟然和梦中的一模一样,原来自己的记性这么好,只是昨天大致在游戏里兜了一圈竟然记住了所有。 又被无视了的时真怒了:「景初,你听到了吗?」 游戏界面的[景初]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正常前行着,操控者许景初眸色暗了暗,不满道:「别叫我景初,噁心。」 「你才噁心呢?」时真吐槽。 许景初不爱搭理她,语气冷淡道:「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时真着急了:「别别别,你等会,不吃早饭,那你喝奶茶吗?」 许景初想了想:「我昨晚喝过了。」 她在看选秀之前点了个奶茶外卖。 时真「哦」了句,再次询问:「确定不喝吗?草莓冻冻撞奶。」 许景初看了看桌子上的桶装真知棒,里面已经没有草莓味的棒棒糖了,她搓了搓手问:「你确定现在有奶茶店营业?」 正常奶茶店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十点,现在这个时间点哪来的奶茶。 时真笑了:「这就不用你管了,山人自有妙计,小时自有资源。」 许景初果断相信:「全糖,谢谢,挂了。」 时真语速更快了:「不是,你这人真的只会挂挂挂?信不信我不给你带奶茶了。」 「哦,那别带了。」 许景初挂了电话,扭开了真知棒,翻了好一会,确实是一个草莓味的都没有了,下次一定要网购全草莓味套餐。 …… 监控室内,时真刚刚被挂断的电话还在嘟嘟作响。 数十个多个监控显示屏前围着几个人,主座位的是一个穿着卡其色休闲西装的大波浪成熟女性,只是一开口说话立马破功。 「怎么样?是不是天衣无缝、行云流水,一点bug都不存在的,你们说牛不牛?」 「掌声呢?小谢?小时?小慕?」 一阵沉默,宋挽乔尴尬地为自己鼓掌,一个180度旋转座椅,侧身面向脸色不太好的三人。 她依旧自信地说:「你们别担心,我很专业的,只是看起来比较活跃?」 宋挽乔歪头沖慕意清笑笑:「不信你们问问小慕?我们合作过的。」 确实是合作过,慕意清的第一部 电视剧《野火》的导演是宋挽乔,那时她天真地以为是靠自己精湛的演技,才以素人身份拿下了女二号的角色,现在想来,越发觉得可笑。 慕意清不自然地咬着唇,回答道:「挽乔姐很专业。」 单只导戏,做导演的专业,其他方面有待考量,很多事情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宋挽乔继续试探道:「对了,小慕,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吗?」 整个基地唯一的监控死角是她们居住的宿舍房间内部,宋挽乔也想装来着,想了想还是给她们留了私密。 第18页 宋挽乔自觉朋友做到她这个份上世间少有,小时候陪景初打游戏,角色扮演,大点了帮她拍戏追女人,现在还要肩负重任啊。 慕意清抿了抿唇,从容回答:「她睡着后我就联繫你们了。」 宋挽乔手撑着下巴,缓慢地点头:「睡觉啊?名词还是动词?」 时真年纪小,心里咯噔了一下,贵圈开玩笑都开得这么大的吗? 慕意清笑笑反问:「胡说什么呢?」 关于慕意清和景初曾经谈过恋爱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包括唐曈曈和mayli都以为二人是因为性格不合闹掰了,最后做不了朋友。 景初的经纪人谢丹连忙打岔道:「小时你去送奶茶吧,小慕你也回去补补觉吧,这两天辛苦了。」 宋挽乔打了个哈欠欲起身离开,不曾想被谢丹按着肩膀,说:「小宋,你先别走,我有话问。」 目送慕意清和时真走后,宋挽乔揉了脖子,撇嘴道:「怎么了?」 谢丹表情很严重:「确定这么搞景初没问题?」 「你在质疑我吗?」宋挽乔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挑挑眉道:「景初这事我有经验。」 谢丹还是不放心道:「我觉得还是继续和景总商量一下比较好。」 宋挽乔摆手,语气散漫道:「无所谓,景舒出国了,近期回不来,而且这件事她全权交给我了,随你。」 她补充道:「但是我估计她回国前就结束了。」 景舒是景初的姐姐,也是京南娱乐的老闆,谢丹狐疑地试探道:「是吗?这么自信?」 宋挽乔拉开距离转回了监控显示屏前,看向将棒棒糖物归原位的景初。 「是啊,我比景舒还要了解她,按照剧本节点走就好了,快的话两天结束,慢的话也就三四天。」 谢丹理了理已经结束的剧本大纲,轻飘飘地笑了:「看来宋导还有写剧本的天赋呢?」 宋挽乔托着腮说:「你也看到喽,都是一段一段的,真要拍出来估计是ppt,这种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何况这一段一段的剧本不是出自她之手。 第11章 游戏世界 时真和慕意清一同回到休息室,见剩余时间还充足,她在客厅接了杯温水递了慕意清。 「姐,那你先休息,我送奶茶去了?」 慕意清抿了口水,心里才算暖和一些,她咬了咬嘴唇,问:「还有口香糖吗?」 时真连忙从背包中找到会随身携带的无糖口香糖,她是这几年才跟在慕意清身边做助理的,先前慕意清并没有助理,或者说,那时候她的经纪人储园也兼职着助理的职责。 时真入职的第一天,储园对她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她说慕意清是她带的第一个艺人,托她的福,自己的事业也蒸蒸日上,没头没尾的。 时真听得云里雾里,储园倒也不严厉,主要是看着时真这孩子一根筋,问题少,做事靠谱。 唯一给时真的特殊要求就是:任何时候都要随身带口香糖,并且要控制慕意清的食用量。 时真那会儿很疑惑,但是又没好意思问出口。几年的相处下来,时真自己找到了原因——慕意清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咬东西,有时候是吸管,有时候是嘴唇,有时候是舌头。 为了避免下嘴过重咬出伤痕影响拍戏上镜,只好选择吃口香糖来缓解这种情况。 时真手中的口香糖这次空瓶得异常的快,她记得储园告诉她:「要盯着慕意清,不能让她吃太多口香糖,时间久了咬肌会变大……」 眼前的完美艺人其实比她刚入职时见的还要瘦些,那时候慕意清受伤坐在轮椅上,接了一部残疾人士的剧。 几年过去了,咬肌哪里有变大吗?储园的话不知有没有依据,但至少在慕意清身上没有显现。 时真把整瓶口香糖都递给了慕意清,贴心地说:「姐,我等会儿再去买几罐。」 慕意清接过,松了松牙关,唇色却依旧发白,温声道:「谢谢,辛苦啦。」 两粒口香糖送入嘴中后,她笑着说:「等下别紧张,按照挽乔姐说的做就好。」 时真抱紧了背包,郑重地点了个头。 宋挽乔说了:「主线发展无误就好,支线可以尽情发挥。」 她此去的目的是和景初打游戏,再嗑一嗑cp,另外要将昨天的直播视频放给景初看,直播的弹幕还是她和宋挽乔一点一点手打的呢。 时真第三镜剧本—— 人物设定:游戏公司的员工。 爱好:追星,赚钱,嗑cp。 今日任务线:引导景初完成游戏第一轮任务,让她查看昨日的直播…… 临走前,慕意清帮时真整理了一下背包的肩带,还拍拍她的肩膀给予她鼓励。 老实说,慕意清对所有工作人员都很好,时真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人生中第一份工作遇到了如此温柔的艺人。 片场上其他的艺人助理都很忙碌,偶尔闲聊时她们还会彼此抱怨说:「我们家的艺人太难伺候了,鞋要帮忙拖,袜子要帮忙洗,在粉丝面前立千年单身、万年寡王人设,私下感情生活那叫一个丰富多彩。」 又好像不是「感情生活」,在娱乐圈内,有一种不正当的关系叫「剧组夫妻」。 简而言之是在拍戏过程中,剧组演员之间你情我愿,不违法,但违背道德的关系,因为很多艺人是有伴侣的。 第19页 这几年里,慕意清的花边新闻虽不至于说是数不胜数,但也不少,剧方要求每合作一部戏都要和男艺人进行营业组cp,慕意清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其中最搭配的是多次合作的楚旭,若不是时真在慕意清身边做助理,她都想上去嗑一口。 慕意清的感情生活她再清楚不过了,寡得比她这个母单还要离谱,除了拍戏还是拍戏,抛去刚出道参加过的选秀,她甚至后面连真人秀综艺也没有参加过。 联想刚刚宋挽乔说的「睡觉」,时真心想原来她姐真的喜欢的是女生啊? 时真背着几斤重的游戏本和分量也不轻的保温杯,思绪万千地离开了休息室。 保温杯里面装满了景初爱喝的草莓冻冻撞奶,还是慕意清凌晨亲手准备的,只不过里面加了点料。 她姐厨艺不精,做个奶茶费了好些时间。 九点多,太阳正热烈招手,然而时真并不需要迈出这栋楼,她走出房门,往另一方向迈去。 走得算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她一路上都在寻思着宋挽乔的计划,景初所住的地方竟然等样貌復刻的,也不怕突发事件。 不多会儿,时真站在房门前,咽了咽口水,握了一下拳头,又剁了下脚。 这周之前,她没见过景初,慕意清这部戏快要杀青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时真没听到,只知道挂断电话后,慕意清求她帮个忙,帮忙去岛上照顾一下景初。 时真虽然没见过景初,但对她的了解得不少,因为和慕意清有关联,两人出道初期拍了同名影视,又参加了同一档选秀综艺,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应该也能同时出道。 为了做好慕意清的助理,时真特意把那个选秀看了一遍,景初是菜鸟崛起的人设,没什么槽点,慕意清一路稳扎稳打,没什么缺点。 时真看综艺时还吃到了很多瓜,影帝廖儒在做舞台指导期间和歌后音乐导师祝蕊谈起了恋爱。 几年过去了,这个瓜坐实了,二人结了婚,廖儒的事业更是水涨船高,祝蕊则不同,像是销声匿迹,没有发布新歌、新专辑,没有后续演唱会,做起了「家庭主妇」。 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瓜,其中就有一个女练习生选秀期间恋爱,标籤内很多名字,时真只看了慕意清相关,当时慕意清的人气并不低,加上同期,她的第一部 电视剧正好上映,节目组的剪辑的cp并不少。 有人猜测是徐延和慕意清,因为两人是师姐妹,相识已久;有人猜测是苏西和慕意清,传言两人因戏生情…… 哪有的事吗?她是助理她清楚,在她任职期间,慕意清和徐延根本没碰过面,苏西呢,慕意清只把她当妹妹,一点爱情泡泡都没有的。 准备动作做了好一会儿,比前几次短了不少,时真夸赞自己磨鍊出了演技,不禁认为以后片场缺特约演员时,她可以上场试试。 她鼓足勇气敲响了房门。 房间内,无事可做的许景初在确认了自己吃完了所有草莓棒棒糖,郁闷的心情到达了巅峰。 她找了之前买的mr设备,企图通过科技沉溺在这个巨大的游戏世界。 mr技术并没有广泛应用起来,因为成本费用较高,单单这款mr眼镜就需要几万块。 mr世界不像vr虚拟世界那样可以无限沉浸,也不像ar技术那样,将人为创造的虚拟信息叠加在现实世界。 mr技术融合了vr技术与ar技术,可以近乎完美地将现实与虚拟世界结合,全息投影般地让人身处现实,却能感受到这些虚拟世界的事物就在眼前。 许景初戴上了mr眼镜与游戏世界连接,mr世界中可以通过眼球转动和手部动作进行简单的操作。 sc推出的这款游戏名叫[die],死亡、消亡的意思,开服前可以预约捏脸,游戏中暂时没有男性角色,至少许景初触发到的npc全是女性。 时真给这个帐号捏的脸和名相符,也是为了日后卖个好价钱,时真是这么说的。 许景初试图走过每一个练习室找寻慕意清的身影,傻得可怜。 如果时真在线,她就可以看到了,毕竟时真有名为[慕意清]的游戏帐户和捏脸的数据,不说百分之百一样,起码她手里的角色是有90%以上相象。 [die]中有很多场景会触发蝴蝶,此刻靛蓝色的蝶,停留在许景初的指尖上,她在现实世界中保持着手点蝶的姿势,唿吸不敢加重,明明只是一串代码数据敲出来的东西,许景初却格外害怕把她吓跑。 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游戏中还混合了音效,mr世界的环绕音充盈了许景初的整个世界,逼真到分不清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游戏世界。 咚咚咚—— 门外的时真在轻敲门没有应答后,加大了力度,许景初手中的蝴蝶一瞬间粉碎了,不是飞远,是化成了无数个碎片,消失了。 制作这款游戏的人,真是个变态。 许景初怔愣了一会,收回空落落的手,接着拔掉了连接线,摘下mr眼镜走到门前,迎接或许没带来的草莓冻冻撞奶。 门开那一剎那,时真立马沖了进去,快速关闭房门,又把背来游戏本和保温杯放在了许景初的桌子上,行云流水般像是来过无数次。 她拉开背包拉链,打开笔记本电脑,三下两下进入游戏,对着还站在门口的许景初说:「来啊,已经晚了很久了,我看榜单已经刷新了。」 第20页 许景初闻言坐回位置,将自己的游戏角色返回到第一个任务副本——主题曲舞台。 时真顶着[苏西]的和脸进入了游戏,操控[苏西]的肩膀撞了一下游戏界面的[景初]。 「苏西?」许景初语气中疑惑占比很多。 「你慕意清的号呢?」她又问。 第12章 姐姐抗糖 时真眼睛不离屏幕,「卖了。」 「这么快?」许景初惊讶。 选秀不是只放了初评级吗?按照时真嗜钱如命的性子,不应该压着帐号,赌彩票般的赌到最后出道大赚一笔吗? 时真斩钉截铁回覆:「对啊。」 许景初没继续追问,滑动滑鼠点开了任务规则。 游戏规则很简单,双人组队合作完成主题曲,配合音乐完成舞蹈动作的操作,类似于炫舞,许景初和时真走了一把。 见许景初眸色随着舞蹈的开始越来越沉,时真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有难度吗?」 许景初摇头没说话。 见了鬼了,屏幕中两个游戏角色通过屏幕外人为操作做出来的舞蹈动作以及音箱传出的音乐旋律声,和梦中的主题曲有什么区别? 许景初可以确信,她昨天没有玩到这里,并且那个时候还没有发布任务,只能在游戏街区转悠。 游戏模式分几个等级,最高级是10倍速,5倍速的时候舞蹈已经完全没有美感了,更别提10倍速,时真说她要挑战的是这个10倍速。 10倍速的榜单不是按照完成时间排名,而是按照错误率高低排序,现在的第一名为[小al]和[小ar]。 时真点开两人的主页,主页认证为sc战队,她很浮夸地说:「怎么电竞选手还来玩这种过家家游戏和我们抢榜单啊。」 许景初扶正键盘,面不改色道:「这个已经退役了。」 言外之意是退役的老将,玩一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猜错的话,小a是一人操控两个号打的榜单,左右手。 时真愣了愣,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你ok吗?」许景初瞥了瞥时真那近乎残疾的手,敲代码估计都费劲,如此考验手速的任务,八成是废了。 时真摇头,心虚道:「我不ok,你来吧。」 「我很好奇你这个二指禅,在游戏公司做什么工作?」许景初不依不饶地损人。 时真一呆,宋挽乔给的设定没那么详细,前几次她来的时候这人也不这样啊,只好已读乱回:「你有这么高速运转的机械进入中国……黄龙江一派全部带蓝牙……」 「不好笑。」许景初耷拉着脸,将另一台电脑点进了登录界面说:「登录吧。」 她动作停了一下,指挥时真:「算了,用你的笔记本吧,帮我连一下键盘就好。」 时真老实照做,她观察着许景初将模式调成了单手模式,而后又调成了正常倍速,重复了一遍操作流程。 几分钟结束,许景初对着她说:「我可以了,如果想要名次高些,你别打扰我。」 时真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觉得她在吹牛。 10倍速的游戏考验的不简单只有手速,操作时人的眼睛和动作是完全配合不上的。 想要得分高,只能背下键谱,而眼前的许景初,或者叫景初,仅仅过了两遍就完全记住了? 时真不太相信。 她不知道的是,第一遍的许景初在走神,更多的关注点不在游戏,而在舞蹈上。 …… 宋挽乔比景初大个几岁,与景舒属于同龄,景家家大业大,这一小辈,有两个女儿,长女景舒用现在的话来说——strong,宋挽乔和她玩不到一起去,反而和小很多岁的景初玩得很好。 成长环境使然,小时候的景初比同龄人成熟,没什么朋友,与景舒呢,姐妹俩互相看不上眼,关系一般。 很多景初的事情,景舒一概不知,反而宋挽乔对景初的了如指掌,她带着景初追动漫、听歌、去游戏城、酒吧,很单纯的姐妹关系。 因为谢丹的几句话,思绪飘远了,宋挽乔舒出一口气,带上笔记本电脑来到了慕意清的休息室。 此时,慕意清并没有在补觉,前几天加班加点地赶完最后几场戏,昨天一天没有休息好,眼底的乌青很是明显。 她与景初自分手后再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头一年景初还有团体活动会出现在大众面前,团体解散后,景初像消失了一样,慕意清再也看不到关于她的消息。 短短一天的相处,慕意清回想起很多她们以前发生的事,一闭上眼睛曾经在一起耳鬓厮磨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来回重复地播放。 熟悉的眉眼一遍遍涌入脑海,性格却截然不同。 这次的景初更像她第一次遇见的景初,爱吃棒棒糖,有点幼稚,性格比较鲁莽,小孩子气太重。 那年冬天,慕意清在酒吧中被几个醉酒的男人拦着动手动脚,她倒也没醉,直接一巴掌扇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 男人本就是情绪不稳定的生物,醉酒后的男人更加疯狂,慕意清根本应付不过来,来来往往的酒客多多少少有些醉意,只当他们是认识的朋友在相互玩笑。 景初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年纪看起来很小,披着黑长直,嘴里含着根棒棒糖,穿着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对着几个男人就是几脚,还没等慕意清反应过来,景初拉起她的手就是一路狂奔。 第21页 出了酒吧,摆脱了二手菸的难闻气味,新鲜的空气瞬间涌入鼻腔,胃里翻江倒海,慕意清蹲在路边干呕了起来,景初不慌不忙地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瓶水。 「漱漱口?」景初扭开瓶盖询问道。 刚刚吐完,慕意清的眼角微微泛红,充盈着薄雾般的朦胧,她抬头眨了一下眼睛,接过道了声:「谢谢。」 景初灵活地用舌头将嘴中含着棒棒糖换到了另一边,嘟囔着:「不客气。」 路边正逢一个数分钟的红灯,世界安静了一会儿,慕意清将髮丝撩到耳后,简单地漱了下口,动作举止优雅地与酒吧内那个女人,判若两人。 景初凝望着慕意清姣好白净的侧脸,真像在路边等穷苦书生的妖精一样,她喉咙滚动了一下,严肃道:「我说,一个人还是不要来酒吧比较好。」特别是化着浓妆的大美女。 慕意清从小泡在舞团里,每个舞者演出表演时,都会换上优雅美丽的舞台服装,再化上精緻又浓艷的妆容。 平日里她也会化上淡妆,出来喝酒自然要浓一些,只是这种管教的口吻,真的令人厌烦。 慕意清舒缓了会,才抬头看向景初,白皙的脸庞因为含着棒棒糖鼓着腮帮子,一脸的小孩子模样,却要双手交于胸前,俯视自己,装成熟。 她不愿败下阵来,学着景初道:「我说,未成年还是不要来酒吧比较好?」 景初哈哈大笑,看着气嘟嘟的慕意清耳尖泛起了微微红意,莫名觉得很可爱。 她语气散漫地说:「但是我没有喝酒哦。」目光还不忘瞥瞥水淋淋的地面。 对比浑身酒味的自己,话里话外都在嘲笑她是个酒鬼,慕意清站起身子瞪了景初一眼,嗔了一句:「不喝酒来酒吧干吗?」 景初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点着自己的手臂,凝视着慕意清独特的鼻尖痣,笑着说:「来找灵感啊。 」 清冽如泉水般的声音,不像撒谎。 慕意清翻出包包中的纸巾,擦拭着唇,搭话:「小孩有需要什么灵感要来酒吧找吗?」 「秘密哦。」景初古灵精怪地回答道:「不过可以告诉你,已经找到灵感了。」 她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棒棒糖,递过去一个草莓味的,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成年人呢?有什么必须来酒吧的理由吗?」 慕意清接过,避开景初灼热的目光,学着回覆:「秘密哦。」 远处不知是什么原因,一辆汽车开启了双闪,灯光一秒亮起一秒停歇地以肉眼可见的趋势靠近。 慕意清低头尝试拆开真知棒的包装,却不应人意,包装很难拆,她所幸收手,放下吃糖的念头。 终于,开着双闪的车主发现了异常,在过了红绿灯后关闭双闪,驰骋而去。 景初随着车流的运行也靠近了几步,她从慕意清手中拿回了自己送出的真知棒,半开玩笑地说:「告诉我原因,我帮你拆开。」 慕意清不吃这套,红唇弯弯笑着,一字一字地吐出:「不需要呢。」 话音刚落,又收回笑容,刻意提醒道:「姐姐抗糖。」 「这个样子的吗?」景初的手很灵敏,加上拆过很多真知棒的包装,有经验,很轻松地扭开了包装,她再次递了过去。 僵持了几秒,慕意清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拆都拆了,确定不吃吗?」景初在给她台阶下。 慕意清想着跟一个小孩子闹什么脾气,何况她还帮了自己,又接过应了句:「谢谢。」 「不开心的时候吃糖比喝酒的成本低一些。」景初说:「成年人喝酒的原因很多。」 「一是感情不顺利,二是学业、事业不顺利,三是酒鬼。」 那时的景初身高已经比慕意清高了一些,她低着头目光锁在慕意清轻轻咬着的嘴唇上,娇艷欲滴的唇上。 「我猜你应该不是酒鬼吧。」语气笃定。 慕意清喝得不多,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腿竟然有点发软,她退了几步,松了松牙口,忽视景初的问题,含住了草莓味的棒棒糖。 真的很甜,从舌尖传递到全身上下,那些不愉快的糟心事似乎在棒棒糖入口的瞬间全被丢下了,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原来并不是没道理的。 见慕意清吃了棒棒糖,景初嘴角抑制不住地笑,她伸出左手邀请慕意清:「要不要和我去体验不一样的快乐?」 第13章 职业选手 「小慕,睡了吗?」 休息室门外宋挽乔扯着嗓子问,明明可以直接推门而入,她偏偏还有礼貌地大喊。 慕意清从回忆中抽离,她摇摇头,从床上爬了起来,穿着拖鞋打开休息室的门。 宋挽乔眯着眼打量了一下慕意清,换上了米色的休闲家居服,披着微捲髮,桃花眼水汪汪的,看起来温婉可人,是她以前会喜欢的类型。 说起来,自从《野火》拍完杀青,她就没见过慕意清了,因为当年景初被伤得不轻,是被甩的那个。 那一年,两个不在同组的人每天晚上酒店对戏,听信宋挽乔的话,景初步步为营…… 直至慕意清戏份杀青,景初也没能表白,于是她捨弃了狗头军师宋挽乔,自己设了一盘局去追,好在还算有本事,没多久宋挽乔收到她成功追到了慕意清的喜讯。 远在国外的宋挽乔也想和景初深入交流,奈何景初处在一个全封闭式的选秀节目,而她还要继续拍「文艺小短片」。 第22页 国内同性的环境并不妙,宋挽乔想拍的东西即使朦胧处理也过不了审,加上时不时和编剧有点纷争,气得牙痒痒。 当年她想加点清儿和叶念的感情戏,被景初和编剧穗岁双票否决,她这个导演,挂名导演,拍得那叫一个憋屈。 女主角景舒塞的,女二号景初塞的,剧本穗岁写的,万幸的是,剧本还行,演员还不错。 前不久,景舒因为景初的异常找到自己,宋挽乔寻思着有好戏看了,立马结束了她的冒险旅程,马不停蹄地赶回国,看到景初状态的第一想法是——这将是一场世纪大戏。 这几年中,慕意清和景初变化都很大,单单从性格方面,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慕意清时,是在《野火》角色面试上,女主角已经定下了苏西,慕意清面试的是陪酒女「清儿」。 作为导演的宋挽乔面试算是亲力亲为,略过了一堆简歷,最终选了几个姿色尚可的素人,其中她最满意的也是慕意清,足够的从容、自信、妖艷撩人。 现在这人柔柔糯糯的,不知道经歷了什么,而景初情伤未愈,一蹶不振。 宋挽乔的目光愈发不正常,慕意清撤回到屋内,半掩着门遮住宋挽乔的审视,打断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宋挽乔用手挡住门,解释:「没事,方便进去吗?」 慕意清没再遮拦,笑了笑:「可以。」 跟着慕意清来到休息室在沙发处坐下,宋挽乔打开笔记本,屏幕上显示着景初房间内的监控视频。 时真正在和景初进行游戏前的准备。 「看过景初打游戏吗?」宋挽乔问。 单单玩游戏,慕意清是见过的。 那晚,她跟随景初来到了一个电玩城,景初轻车熟路地买了很多游戏币。 慕意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从小不是在学校,就是泡在舞团,跟随妈妈的步伐,成为一个合格优秀的舞者。 她对舞蹈并不感兴趣,只是喜欢胜利做第一的感觉,久而久之,人成功之后就会麻木,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麻木的呢? 大概是整个舞团里再也找不到可以难分高下,相互交流较量的对手时,那段时间她很颓靡,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热爱什么。 舞团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目标,而她的目标似乎只有一个,争做第一,永远的第一,只能成功,不许失败的第一名。 后来舞团新加入了一个学妹,是很强大的对手,她逐渐找回了喜欢的感觉,忽然有一天,被她拒绝的学长恶意散播她是女同性恋,对学妹图谋不轨。 慕意清还没来得及解释,学妹满眼的厌恶和冷嘲热讽告诉她——不需要解释了,相互不信任的合作伙伴最后只会成为对手,甚至是敌人。 买醉也有这一部分原因,但其实更多的是她对舞蹈没有热爱,人这一生总要有点热爱的东西才能活下去,她很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小孩说带她体验不一定的快乐,她们在电玩城玩了很多项目,在游戏上,景初得心应手。 玩跳舞机时动作干脆利落,模拟飞车时,胆子大技术好,熟悉每一条线路,她不在乎输赢,不在意得分,只是单纯快乐地在电玩城消遣。 最后,她们停在娃娃机前,景初告诉她:「娃娃机大部分都是概率机,技巧其实没什么用处。」 慕意清问她:「你有把握抓到吗?」 景初眼眸亮亮地笑道:「没玩过,但是可以试试。」 她伸出左手去握慕意清,冰块般的手掌再次覆上,慕意清下意识地想缩回去。 「不过,要借你的手暖和一下。」 景初素白的小脸上满是诚恳,让慕意清很难拒绝。 回忆如潮水般袭来,一波又一波,慕意清凝视着电脑屏幕,景初已经开始游戏操作了。 「见过,不过是在电玩城。」慕意清解释:「端游是第一次。」 宋挽乔倚靠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不禁感嘆道:「那她藏得蛮好的。」 前前后后加起来,起码藏了半年,游戏狂魔戒掉游戏,只为抱得美人归,好素材,码了。 慕意清默认。 景初如那晚在电玩城时一般自信,灵活的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敲点,不知是不是因为网络延迟原因,晃出了残影。 在景初身旁的时真惊呆了,这个手速做演员、爱豆也太可惜了吧?去打职业也绰绰有余! 30秒游戏迅速结束,许景初收回放在键盘上的玉手,用力掰了掰手指,屏幕上对应显示了成绩得分,最终还是低了职业选手一点。 「只能这个分数了。」许景初对自己的水平有自知之明,刚刚那次已经算是极限操作了,没有必要继续重复,只会浪费时间。 时真愣了愣,拍了一下自己的残废手,什么叫只能这个分数了? 景初肤白貌美大长腿,演技好、会唱歌,游戏还操作得如此6。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 「没事没事,已经很好了。」时真敛住吃惊羡慕,打开带来的保温杯,怀着新晋迷妹的崇拜口吻问:「大神,现在喝奶茶不?」 许景初心想,早让我喝上奶茶,说不定分数可以更高,只是现在不想挑战了,没劲。 她接过保温杯尝了一口,装的不是冷饮冰块,反而是热饮,味道也不是很甜。 第23页 「不是全糖吗?」景初问时真。 「糖吃太多不好。」她家艺人做的时候控制不好糖量,时真忐忑反问:「不好喝吗?」 许景初继续喝了几口,回答:「没有,挺好喝的,和我昨天点的奶茶味道很像。」 时真汗颜,味道可不像吗?都是慕意清亲手做的。 与此同时,她脑补了一大堆偶像剧情节,选秀期间二人生情,相约共同出道,结果舞台事故未能如愿,二人不知为何心生芥蒂,最终草草分手。多年后,一方人格分裂,爱意不散,最终决定再次勇敢追爱。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时真开始佩服自己的脑洞,但她只是个小小的npc。 她继续按照宋挽乔给的指示,cue许景初:「你是左撇子吗?」 许景初此刻正是左手拿着保温杯,她垂眸看了一眼左手,将保温杯换到右手,淡然道:「不是。」 时真半倾着身子指向电脑屏幕前的得分和错误率,用左手操作的[景初]得分明显更高,右手的[苏西]分数差了点。 「真的不是左撇子吗?」时真敲了敲显示屏,试探地说道:「景初好像也是左撇子,你们就还蛮像的。」 「不像。」许景初喉头髮涩,摇头极力否认,「我不是景初。」 见许景初反应有些强烈,时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休息室里宋挽乔看得津津有味,音画同步的摄像头就是好用,无死角地捕捉到每一个画面。 她带着调侃的语气问慕意清:「景初手速可以吧?」 突来的问题呛到了慕意清,宋挽乔是什么样的人,拍戏的几个月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整个剧组找不到脑子里黄色废料比她还多的人,男演员都不敢在她面前开黄腔,因为宋挽乔会怼得他们哑口无言,觉得自己哪哪都不行了。 她这句「手速可以吧」,让人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咳了两声,慕意清发白的脸上反而染上了血色,她故作平静道:「挺好的。」 宋挽乔坏笑着准备再说几句不正经的话,拆穿眼前揣着明白装煳涂的慕意清,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点开微信,是时真的信息。 时真:[现在还要按照你的计划继续吗?我看她精神状态不太好。] 时真:[姐,你还在吗?] 宋挽乔看向屏幕中焦头烂额的时真,饶有兴致地欣赏起来,结果没几分钟慕意清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时真:[姐,sos。] 时真:[能联繫到挽乔姐吗?] 慕意清垂下雪白的脖颈,回覆:[别急,她在我这。] 她抬头看了看宋挽乔,盯着屏幕不作声不回復,明显在使坏、搞恶趣味。 当年拍戏时,宋挽乔也总是这样,有些戏份一直不叫停,新人演员哪懂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演,剧本里没有的也要自己临场发挥。 「挽乔姐?」慕意清提醒道。 宋挽乔应声:「我现在就回信息。」 她快速敲打键盘,回復时真:[继续啊,药都喝了,哪有不继续的道理。] 宋挽乔再次提醒:[你再不继续,景初马上都睡着了。] 不知道时真在害怕什么,景初又没病,刺激一下怎么了,刺激一下能成精神病还是怎么的。 回完信息她侧头才发现慕意清正一脸担忧地看着监控视频,眉头紧锁。 靠,她不会也觉得景初有病吧? 宋挽乔收回手机,怅然道:「小慕啊,你觉得景初是什么病?」 第14章 人格分裂 结合近日的观察和几年前景舒提及的话语,慕意清颤着音回答:「精神分裂或者人格分裂吗?」 她了解过这两种精神疾病,在此之前她以为是同一种病状。 后来得知两者有很大的区别,她更倾向于景初是人格分裂,也就是有多重人格,在景初的身体里住了性格各异的不同人格。 慕意清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她的表情出卖了她,宋挽乔可以肯定的是,慕意清已经确定景初得了分裂症。 宋挽乔双手捂面,深吸气又嘆了出去,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慕意清,景初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像极了人格分裂。 她只哼着声应:「嗯呢。」 宋挽乔不知道她此时捂脸嘆气的动作有多令人感伤,给人一种景初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错觉。 慕意清颤了颤眼睫,心情复杂地问:「这种情况会好吗?」 她有谘询过,大部分患者都接受了多重人格的事实,通过心理治疗、药物治疗可以改善生活状况,或者通过催眠或者刺激患者,存在唤醒主人格的可能性。 此时她们做的事情,不正是在试图通过还原事件来刺激景初吗? 宋挽乔戏瘾犯了,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嘆着气惋惜道:「难说啊,继续看监控吧。」 时真收到信息提醒松了口气,点开一看宋挽乔回復的内容,那口气又卡在嗓子眼里了,她捏紧拳头像奔赴战场的将士一样,将手机调到了昨天的直播视频。 「景初,快看这个直播。」时真不自然地揽过身旁的景初。 许景初拍掉时真落在自己肩膀的手,再次纠正道:「许景初,不是景初。」 时真假笑,将手机屏幕怼到景初面前,说道:「好的,许景初。」 第24页 直播视频中,景初在浮夸地自我介绍。 「直播间的宝宝们,下午好。」 「大家吃了吗?睡午觉了吗?」 「这里是……」 视频进度过半,许景初皱眉一言不发,时真开始自顾自地走剧情。 「好嗑吧?」时真指的是初意cp,她撤回手机,翻了翻投票界面的cp榜单,笑着说:「我嗑的cp现在是榜单第一。」 许景初抢过时真的手机,返回直播视频,来回反覆地观看,练习室的布局、灯光,包括角落里她买的罐装真知棒摆放的位置。 完全一样,甚至不存在一丝一毫的误差。 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不是梦吗? 许景初握着手机的五指力度不自觉地加重了,半晌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梦境就是梦境,为什么会在现实世界中发生? 「时真,如果……」她不自信地重复:「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做了一场很长、很真实的梦,梦醒来后,你发现现实世界中也发生了和梦中一样的事,你会怎么办?」 时真开玩笑道:「我应该不会做梦,而且你是不是少加了个,你有个朋友?」 一句玩笑话并没有缓解气氛,相反提问题的人脸色越来越沉,目光死死地锁在还在播放着的直播视频,满眼的厌恶,她不喜欢景初,哪怕当时那具身体的灵魂是自己。 时真自圆其说:「如果我有个朋友这么说,我一定觉得她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现实哪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手机可以还我了吧。」时真心疼地看向快要被捏碎了的手机。 时真并没有给出有效建议,许景初将手机归回,自己消化这些离奇的事件,忽的脑子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来回踱步,踱步的同时还试图搬空她所有的记忆。 许景初疼得嘴唇发抖,她缩在座椅上,强撑着手肘用左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通过重力的按压来缓解疼痛,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时真看向面色像纸一样惨白的景初,不禁觉得宋挽乔的话是不是不可信,但她也没有办法,剧本上要求她这么做,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没有演技和应变的能力。 …… 休息室内,苏西刚刚从一个品牌活动现场结束赶来,正巧撞见了景初惨烈的这一幕。 景舒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对自己的亲妹妹也是如此,但苏西却恨不起来。 深知爱人痛苦时,感同身受只多不少的苏西坐在了慕意清身旁,她轻轻拍了拍慕意清指节发白的手,试图缓解气氛,低声询问道:「挽乔姐,我的剧本呢?」 宋挽乔白了她一眼,回覆:「不是都发你手机上了吗?」说完打算合上笔记本电脑,慕意清麻木地阻止她。 「得咧,你们看吧,下午按照我本子的剧情走哈,我出去透口气。」宋挽乔拍拍手,留了个背影离开休息室。 不知过去了多久,景初的状态才算缓和,苏西侧身挡在电脑屏幕前,眸色温柔道:「要不还是别看了吧。」 此刻,慕意清才察觉休息室多了个人,她恢復以往神色,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关心道:「这次有晕船吗?」 苏西见慕意清终于有点人气了,笑道:「有啊,晕得要死,这个地方我真的不想再来第三次了。」 当年选秀综艺的录制地是在一个海中岛屿,唯一登岛的方式是一天三班的轮渡。 苏西并没有要参加这个选秀的想法,是景舒知道景初来参加一个封闭式选秀,不放心她,于是她就被中途塞进来观察照顾景初了。 慕意清从果盘中拿了个橘子,剥开递给苏西,无奈嘆气:「其实你可以不来的。」 宋挽乔给的剧本中,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片段,主线人物只需要她在场就够了,其他的换了别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苏西掰开一片橘子送入口中,淡淡地酸涩填满了发苦的口腔,她自嘲道:「没办法啊,谁让我们都栽在她们景家人手里了。」 她再次因为景舒,晕晕吐吐几个小时来到这里,即便这样,她依旧甘之如饴,只要景舒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她也心甘情愿。 「不过,这里也有很多愉快的回忆啊。」苏西转移话题。 愉快的、回忆吗? 应该是愉快的,那时她们没有网络、没有通讯设备,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影响不到她们。 每天泡在练习室里练习,训练服被汗浸湿了一遍又一遍,未施粉黛的脸上也都洋溢着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笑容。 她们一同过了生日、迎来了年末的最后一场雪,现在距离她的生日还剩一天。 慕意清抿了抿唇,常人这般会让人觉得生冷难以靠近,偏偏这样的慕意清唇边也是有微微弧度,不了解的人会以为她心情不错,其实不然。 她又打开了快要空瓶的口香糖自顾自地嚼了起来。 片刻清宁后,她与苏西相视而笑,同是面带苦涩,不达心底的笑容,她们都心知肚明,不再谈及过去。 …… 宋挽乔并不了解慕意清和苏西,只是觉得刚刚再不逃离,怕是会看到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抱头痛哭,说一些景家姐妹的坏话。 她们俩可是自己的髮小,虽然谈不上是穿一条裙子长大的,但也大差不差吧。 寻思着景初的状态,是时候加点勐料了,宋挽乔捲起了西装袖子,托着腮打开游戏制作者的帐号,输入了帐号和密码,找到了景初的帐号,发送了满屏的信息。 第25页 都是同一句话。 ——你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在时真走后,许景初双手抱着曲坐的腿,脸也深深地埋在膝前。 为什么她梦中的事情会同步在现实生活中,她在梦里都做了些什么?用着景初的身份刻意地接近慕意清。 真的好讨厌,能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啊,她不想景初离慕意清太近,远一点,滚远一点。 许景初在心里来回地重复这些话。 如果可以,景初能不能消失,真的好讨厌,好不喜欢她。 ——叮咚 ——叮咚 ——叮咚 音响发出了很多声新信息的提示音,许景初落下脚想要拉近距离一探究竟,腿却因为长期曲压发麻,幸好她手快,用左手扶了下桌子,勉强站稳。 她嫌弃地看了眼伸出去的左手,之前不是这样的,她根本不是左撇子。 ——叮咚 ——叮咚 许景初回神看向还在游戏界面的显示屏。 ——你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许景初好奇这个新帐号为什么会收到这么多重复的信息,她点击其中一段文字。 没有任何反应。 发布者没有,没有对话框,饶是许景初想要回復也无从下手。 一直没收到回復,宋挽乔只好继续查看监控视频。 好傢伙,景初回不了信息啊。 宋挽乔按着太阳穴憋笑,快速敲击键盘。 ——我在看着你。 屏幕上又来回重复着这句话。 许景初眉头轻轻一皱,在桌面上找来了一张便利贴,贴在了摄像头的地方。 ——依旧看得见。 许景初直接拔掉了摄像头的电源。 ——还是可以看到。 什么东西?许景初有些恼怒地对着电脑屏幕说:「听得到吗?」 第15章 心爱的人 宋挽乔快要笑喷了,曾几何时都是景初把她甩得团团转,这会儿终于轮到她玩景初了,自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 算了一下药效时间,问题不大,还能继续玩玩。 屏幕上已经没有出现新的回覆,许景初冷笑了一声,搞笑,明明看不见还要装能看见。 她移动着滑鼠准备退出游戏。 宋挽乔的信息这才姗姗来迟。 ——我听得见。 许景初托着脸,食指来回敲点,默不作声,表情也让宋挽乔捉摸不定。 这下轮到宋挽乔着急了,这什么意思? 保持沉默,就可以掌握主动权? 不能坐以待毙,她只好继续敲击着键盘,输入程序运行。 很快,机械科幻声响起,紧接着类似于女机器人的声音传来。 ——欢迎来到蝶的世界。 同时游戏画面同声翻译文字。 ——欢迎来到die的世界。 在文字消失后,屏幕中瞬间涌入无数只色彩各异的蝴蝶,她们扇动着翅膀,像舞蹈家一样轻盈起舞,美丽极了。 只是数量越来越多。 许景初不禁哆嗦了一下,有点密集恐惧症了,蝴蝶散去,她笑笑,好嘛,不是[die],而是蝴蝶的[蝶],整个拼音生怕别人不会拼似的。 她双手交于身前,摆出了一副「然后呢,有屁快放」的表情看向屏幕。 另一屏幕前的宋挽乔咬牙切齿地继续操作。 ——我可以帮你完成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玩家[景初]是否需要寻求帮助? 依旧无法操控滑鼠键盘迴復文字,许景初薄唇翕动,情绪微微高涨道:「有啊。」 宋挽乔继续编辑着:玩家[景初]请说,还未操作发布,只听许景初笑着说:「你先帮我把名字改成许景初。」 她现在卡在这个界面动弹不得,怎么改名、如何重新註册还不知道。 宋挽乔嘆气,真的是,景初对这个姓氏是有什么执念吗? 她活动了下肩膀,继续回復。 ——只有玩家[景初]有特权。 ——更名或者更换帐号世界将还原成正常游戏世界。 「所以呢?」许景初说。 ——所以你不能更换名字。 宋挽乔怒敲键盘迴復。 「哦。」许景初装作同意她的说法,拔掉了电源,退出游戏,冷哼道:「无聊。」 不知道哪个黑客黑了她的电脑装神弄鬼的,整这齣耍人玩。 「靠,该死的……」宋挽乔对着已下线的景初破口大骂。 过了几分钟,许景初连接电源,重启游戏,界面恢復正常,她点进自己的角色尝试更改名字为[许景初]。 ——名字已被占用。 ——请玩家[景初]重新更名。 许景初:「???」 她的名字是什么烂大街的名字吗?这就被占用了? 宋挽乔扬了扬嘴角,嗤笑道:「小样,跟我斗。」还好手快直接把你名字占了。 她继续发布信息。 ——不要继续尝试更改姓名。 ——玩家[景初]不想知道为什么梦中与现实的发生了一样的事情吗? 许景初眼眸亮了亮,这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知道她的梦境? 她龇牙笑道:「展开说说?」 「靠,主动权怎么感觉一瞬间又变了呢?」宋挽乔吐槽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歇。 第26页 ——请前往游戏练习楼寻找你想看到的身影。 想看到的身影? 许景初没有犹豫。 慕意清。 宋挽乔适时地播放了一段音乐。 「会いたい 爱する人に 会いたいのさ 」 ——想见到心爱的人。 「爱すべき人に 会いたいのさ」 ——好想和值得我去爱的人相见。 [景初]行走的过程中,游戏中传来了阵阵音乐声。 「你还蛮有情调的呢?」许景初对着屏幕说。 宋挽乔笑着自言自语:「那可不?就你那点小心思。」 「人は谁でも 早く いつても」 ——无论是谁,无论何时,一定,会想快些见到她啊。 重复上午进行过的操作,在舒缓节奏的摇滚乐中,许景初莫名相信这次真的能找到游戏中的[慕意清],那个被时真卖掉了的帐号。 许景初搜寻完一层练习室后,有种强烈的预感,慕意清会在201练习室或者202练习室等着她。 游戏中的长廊像没有尽头一般,她加快了速度,步履不停,轻轻推开了201练习室的门。 玩家[慕意清]背对着她,而旁边站着的是玩家[徐延]。 药效时间到了,许景初昏昏沉沉地趴睡在键盘上,宋挽乔没有着急联繫慕意清等人,而是选择翻开了景初留下的日记本。 [10月10日 十全十美的日子,我得知了一个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的消息。 她喜欢过一个人,是女人。] 结合日记、游戏情节设定,以及从慕意清、徐延那里套出来的话,宋挽乔发挥了自己的想像力扩充了这段剧本。 不知过了多久,许景初才发觉自己又睡着了,春困秋乏夏打盹,人如果可以冬眠,该有多幸福。 只是她现在睡在的是什么地方? 眼皮子依然硬邦邦的,睁不开,大概是用两根牙籤撑着也会被压断的程度,许景初闭着眼打了个哈欠。 不远处传来了激烈的对话声。 「你退出比赛。」徐延的语气很强硬,没有一点请求别人帮忙的意思。 慕意清语气坚定道:「我不会退出比赛。」 徐延扯了扯嘴角,嘲讽道:「不是喜欢我吗?喜欢我就不要再继续参加这个选秀了,跟当年一样,你退出舞团,我们不要再有任何交集,和你合作真的让我噁心透顶了。」 喜欢你什么?噁心? 许景初听得拳头都硬了,她爬起身子环顾四周,现在处在走廊的尽头,不时还有秋风从未关合的窗户飘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许景初低头看了下衣袖,卡通睡衣变成了绿色的训练服,她这是…… 又回到了景初的身体里了? 景初升级了? 那个没有名字的黑客究竟是什么来头?说换就换,说传递就传递的吗? 「我不是因为你退出舞团的。」慕意清否认的声音从201练习室中传来。 「结果不是一样的吗?慕意清你要是真喜欢我,能不能不要继续在我身边晃悠了?」徐延狠狠地推了慕意清一把,甩门跑了出去。 许景初刚靠近偷听,被破门而出的徐延冷不丁地瞪了一眼,她几乎没有犹豫,跟了上去,确认远离了201练习室后,她一把拉过徐延。 徐延早就察觉到被景初跟踪了,只好硬着头皮一路走远,这个情节走向不太对劲,多年前景初避开了她,在慕意清的描述中,景初后来并没有提及此事。 「你什么意思?」许景初眼神兇狠地回瞪徐延,不等徐延回復她继续说道:「凭什么为了你退出比赛?你配吗?哪个眼睛看到慕意清喜欢你了?你浑身上下有一点配她喜欢的吗?」 徐延回头用力地甩开了她的手,只能应付着嗤笑道:「魅力确实蛮大的吗?这才相处多久,就有人死心塌地跟着她了。」 她玩味地看着许景初,不饶人地继续说:「不喜欢我,难道会喜欢你吗?你会跳舞吗?你知道她喜欢什么吗?」 许景初一愣,她不会跳舞,也不知道慕意清喜欢什么。 「你离她远一点,剩下的事情不归你管。」她迴避问题,闷闷道。 徐延:「……」 确实不归她管。 …… 慕意清坐在练习室等了很久,眉头越皱越深,她很清楚,景初刚刚在门外。 按照回忆,徐延离开后没多久,景初就会来到练习室坐在她身旁,提出:「我们一起出道吧,我会努力的。」 不争不抢的性格说出这样一句话时,慕意清意外地惊喜,她既然参加了选秀,自然是奔着第一来的,景初却不在意,练习松松垮垮,人也懒懒的,初评级更是摆烂拿到了f级。 慕意清翻出了放在坐垫底下的手机,还在犹豫发些什么给宋挽乔时,宋挽乔的信息已经进来了。 宋挽乔:[小炸药景初为你送上。] 接着宋挽乔又发送了两段视频。 第一段视频,是刚刚景初与徐延吵架的全过程。 为自己说话的景初站在那仿佛散着光,逐渐照进了慕意清被门封闭上的心,可是光的背后也总有阴暗面,心门敞开,风轻轻一吹又会闭合。 慕意清咬着唇,缓缓地点开了第二个视频。 景初坐在了天台上,一阵阵秋风吹撩着她的髮丝,眼神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 第27页 慕意清看得心疼,她问宋挽乔:[你开的药是不是副作用有点太大了?] 宋挽乔:[?] 宋挽乔:[就正常的让人睡觉的药。] 慕意清不信,截了张呆滞的景初发给宋挽乔。 宋挽乔:[她在想事情啊!] 宋挽乔:[你不要污衊我!]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来来回回几十秒没动静,慕意清终于回覆:[她在想什么?] 宋挽乔:[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宋挽乔:[好奇你上楼去问她呗。] 还不忘开玩笑:[可得快点啊,现在不知道想到哪一步了,万一……一个不开心……] 宋挽乔发了个语音:「就啪……没了……」 啪……没了…… 练习楼一共六楼,从天台上跳下去,运气好也要残废,运气不好当场死亡。 慕意清慌了,手机都来不及藏起来,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第16章 你疯了吗 傍晚,塔钟鸣响—— 15点。 许景初坐在天台上俯视下去,是无垠的海和彼伏的山,可能因为看到了大海,总隐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传来。 原来,这个基地在海岛上。 甩完几句臭话后,许景初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心理上她是想去找慕意清的,但一想到上午时真给她看的直播视频,顶着这张脸靠近慕意清,生理上又会产生不适。 所幸逃到天台上,吹吹风、晃晃脚、晒晒太阳,许景初吁出一口气,抬起手遮住了阳光。 傍晚的太阳似乎也不是那么招人喜欢,她思考了很久,一直干坐在这里不是回事儿。 首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应该都与游戏中那个没名没姓的神秘人有关。 其次,这具身体确实是景初的,只是暂时被她占据了。 所以,作为慕意清唯粉的许景初,唯一要做的事是拆掉所有不靠谱的cp,让女神在选秀中独美,不被其他人祸害。 她必须盯紧所有企图通过蝴蝶传播授粉的野花野草,特别是徐延,口口声声说慕意清喜欢她的徐延,还有渣女夏消寒,叫着慕意清慕姐姐的唐曈曈,以及那个没事总cue慕意清的李蓉儿。 当然最大的祸害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景初。 此刻,她们全是许景初的假想敌。 天台很大却也很空旷,慕意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单薄背影。 她不敢太大动静,害怕会吓到景初,踮着脚尖慢慢靠近,忽地踩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天台上的落叶。 沙沙—— 许景初回头望了过去,慕意清一张盈白的脸上沁着汗珠,胸口微微起伏着在向她靠近。 「你不要过来。」许景初制止道。 她不知道景初和慕意清的关系已经处到了什么地步,综合那一日的种种,应该不只是普普通通的同事,近水楼台先得月、日久生情的戏码多的是。 既然她有机会重新来一次,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起码她能用仅有的这点时间拆了初意cp。 只要远离慕意清,刻意给她留下坏印象,薄弱的感情与好感,也会像海水涨潮退潮般,来得兇勐去得不留情面。 慕意清被这一句吓住了,景初是回来了吗?她怔在原地,开口恳求道:「你先下来。」 许景初攥了下手指,收回视线,背对慕意清冷冷地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赶走就好了,伤人的话说多了自己也会痛的。 慕意清心慌了一下,原来景初对她的厌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她咬着牙同意:「我现在就走,你下来,别坐在那。」 说出来的话与实际做出来的行动完全不同,慕意清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试图拉近与景初的距离。 许景初听见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慕意清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应了她的意,先下来,再赶走她。 她手撑着天台台阶站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晒太阳晒得太久了,瞬间眼前发白,晕乎乎的,有点站不住脚,整个人也恍恍惚惚,有要下坠跌落的趋势。 一切发生得过于突然,慕意清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大脑一片空白,顾不上思考,冲上前拉住了景初,力度在生死交错之际没有控制好,两个人沉沉地跌倒在天台地面上。 而许景初的本能反应是用手护住慕意清的头,指节与地面亲密接触的那一刻,刺骨的疼痛立马通过神经系统传来。 做好头被磕碰受伤准备的慕意清闭上了眼睛,胸口还因后怕剧烈起伏着。 还好,她拉住了景初。 只是应有的痛感迟迟未到,慕意清颤着浓睫睁开双眼,景初眉间皱成川字,看起来心情很差,她伸出手想要抚平。 许景初立马躲开,忍着指关节的疼痛,从慕意清身上爬起来,嘲讽道:「你疯了吗?」 刚刚的行为有多危险,她不知道吗?一个意外就是两具坠楼而亡的尸体,景初死不足惜,慕意清在做些什么。 不怕死吗?活够了吗? 慕意清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眼眶发酸,景初都觉得她疯了,她是疯了啊,明知道不应该陷进去,却还是止不住、忍不了,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事关景初她义无反顾地过来了。 她自嘲地笑着,却又反问:「你呢?也疯了吗?为什么想不开要自杀?」 第28页 好好活着,很难吗? 「我没有,我只是没站住脚。」许景初将手藏在身后,继续说:「不想看到你了,你不走吗?那我走?」 苏西匆匆忙忙爬上天台,又目睹这幕悲离场面,这是什么戏码? 她剧本里不是等二人交谈完毕,冲进练习室拉着景初回去练习吗? 她按照时间点冲进去了,练习室没人,地板上明晃晃地摆着个手机。 穿帮了,亲爱的朋友们。 苏西将慕意清的手机藏好后,掏出自己的手机询问亲爱的宋大导演:[我亲爱的挽乔姐,你给我的剧本是不是发错了?] 宋挽乔甩了张截图。 剧本的右下角,有着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所有解释权归宋挽乔所有。] 宋挽乔解释:[由于主演景初不受控制,属于自由发挥型演员,所以这些剧本都是一堆废纸,剧情什么走向,天不知、地不知、你不知,我肯定也不知道啊。] 宋挽乔:[不过啊,你现在去天台,有好戏看。] 宋挽乔说得好戏,就这? 苏西不禁庆幸景舒与宋挽乔关系一般,不然她可遭老罪了。 这场闹剧最终被苏西打断收尾了,她在许景初诧异的目光下拉上她的手,一路上责怪她为什么偷偷跑出来,不好好练习。 许景初完全搞不清现在是什么状况? 一个怀疑她要跳楼自杀,另一个一线女星拉着她要回去练习,她挣开了苏西的手,讪讪道:「不练,我要退赛。」 眼下这种情况退赛可以直接解决所有问题,她再次回到现实世界,景初退出选秀,慕意清和谁组cp都可以,只要不是景初。 苏西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髮,临场发挥道:「你倒是和你姐姐一点都不一样。」 许景初疑惑,景初有姐姐吗? 苏西看穿了她的疑惑,继续说道:「景舒可不是轻言放弃的人,而且,这个选秀不能退赛的。」 「只有淘汰。」表情严肃认真。 许景初听懂了,这样也好,摆烂等着被淘汰。 苏西立马打断她的颓废想法,说:「已经是最后一场决赛了,你被淘汰,也就代表选秀结束了。」 许景初:「……」 所有信息都如此猝不及防,只过去了一天而已,主题曲公布音源到决赛了? 苏西讪笑,宋挽乔这是你逼的,没有剧本她只能空演,为了堵住景初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进度条直接拉满,直通大结局。 监控室的宋挽乔其实也正有此意,进度太慢了,赶不上谢丹给的时间,这个基地很快要入住新的练习生,她继续翻着景初的日记本。 [10月20日 她的生日,我吻了她,没被拒绝。 我们在一起啦!] 宋挽乔不确信地解锁手机日历。 这不巧了,就是明天,当机立断决定明天走这段剧情。 不过,景初可以啊,10天时间就拿下了,宋挽乔由衷地觉得她的小朋友似乎没这么差劲。 回想景初之前说的什么[阈值]还是什么[阀值]?这段不知道能不能触碰到呢,天才有时候真的跟神经病一样,宋挽乔感嘆。 …… 那一摔慕意清并没有受伤,虽然她是人肉垫子垫在了下面,但好在训练服是长袖长裤并没有擦伤,唯一有可能受伤的手和头都被护住了。 地面上的碎石有深红色的血迹,她才反应过来,景初的手可能受伤了。 手机不在身上,慕意清只好返回练习室,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手机,解锁刚好收到了宋挽乔的微信。 宋挽乔:[怎么样?没死吧?] 慕意清不想搭理她,作为景初最好的朋友,这个人为什么还能在生死之事上开起玩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敲键盘迴復了信息:[她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扑面而来,宋挽乔不禁地拱拱鼻子。 宋挽乔:[这么关心她的手啊?] 宋挽乔:[都分手那么久了,又没什么用处?关心她干吗?] 宋挽乔:[废了最好。] 这样就没人嘲笑她的技术了。 问宋挽乔这些问题无疑是个错误的决定,慕意清退出对话框,找到了苏西,回想景初看到苏西的表情,慕意清大概清楚景初还是没有回来。 苏西正在医务室看着小护士给景初处理伤口,不算严重,擦破了皮,流了点血,她赛时也是带了手机的,感受到裤兜里手机的震动,没有避讳景初掏了出来。 慕意清:[她的手是不是受伤了?] 苏西拍了张在医务室的照片发了过去。 苏西:[没事,已经在处理了。] 苏西:[别担心,小伤。] 慕意清秒回:[谢谢。] 苏西:[客气,小事。] 在处理伤口的许景初观察苏西很久了,一个一线小花出现在自己面前,让她想到了游戏中与[苏西]合作主题曲。 很快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里应该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平行时空或者游戏世界。 第17章 替代景初 苏西是剧版《野火》的叶念,演技不错,在许景初的印象中,人好像也还可以。 她想,既然退不了赛,把慕意清往苏西那推或者让景初和苏西组个cp似乎是个不错的决定。 苏西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第29页 宋挽乔:[你和小护士出来吧。] 宋挽乔:[我有话和景初说。] 苏西回了个ok的表情包,拉着护士出去。 宋挽乔早已预料到了她们可能有人会受伤,两个疯女人碰面是这样的,她第一时间联繫了医护人员,并告知苏西医务室的位置没有变。 许景初还在沉思,没注意她们离开。 这时,医务室传来了游戏中的奇怪声音。 ——玩家[景初]下午好! ——或者说晚上好! 许景初被打断思绪,她向窗户观望,原本橘黄色的世界已经被黑夜占领了,医务室在一楼,不远处的路灯似乎坏了,一闪一灭。 苏西和护士离开后,眼下空无一人,十分诡异。 许景初却不在意,四处寻找可能存在发声的机械设备,最终目标落在了摄像头上,她搬来了一个板凳,踩了上去,研究了几十秒,几个摄像头都并不具备传递声音的条件。 监控里景初的脸越怼越近,宋挽乔双手交在身前,不时地摆弄几下二郎腿,冷笑。 这小屁孩,能让你一下子发现破绽,多吃的几年饭白吃的吗? 单纯。 宋挽乔再次开口说话。 ——不用找了。 ——看过小说吗? ——die的世界有类似于你们人类书本中提到的类似于系统的存在。 ——而我就是你的系统。 ——你所能感触到这个世界的所有,我也一样可以感受到,你的疼痛、你的欢喜、甚至你的怦然心动。 许景初从板凳上跳了下来,背对摄像头说:「名字。」 系统总要有名字吧,什么[007],什么[12726]。 ——我就是你。 许景初若有所思地「哦」了句,叫唤:「许景初,你把我拖进这个世界到底要干什么?」 宋挽乔纠正。 ——是景初。 ——是你创造的我。 ——并不是我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 「放屁。」许景初骂她。 她是接受了这个进入这个类似于平行世界的事实,可说她是创造者? 完全不可能。 宋挽乔也不勉强,继续说着。 ——替代景初。 ——你不想吗? 几天前许景初绝对会拒绝这个荒谬无厘头的问题,可不知为何听到「替代景初」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心掀起了阵阵波澜,蝴蝶微微扇动翅膀的风终于吹到了这里。 半晌,她反问了回去:「怎么个替代法?」 ——你只需要回答我想还是不想? 「如果我说想,是不是一辈子都是只能待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那许景初的身体在那个世界是死去、消失还是被景初或者其他人占据?」 良久没有回应。 「如果我说不想呢,睡一觉是不是就回去了?」许景初问。 今夜睡去,第二天一早醒来她还是许景初,她在心里下定了这个结论。 ——不会。 ——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明天晚上10点还在这里。 ——我等你的答覆。 许景初撇嘴:「不用,我今晚就睡在这。」 宿舍只有慕意清,她暂时不想以景初的身份去面对慕意清,容她考虑一晚上再决定,是否要霸占景初的躯壳,像蝴蝶化蝶前溶解幼虫一样残忍。 许景初环顾四周,纯白的医务室,隔在白色的挡板后面有一张小病床,消毒水的味道不重,勉强可以接受睡在这里。 她往床边走去,揶揄道:「不过,你这么弱的吗?只能在这里和我对话。」 在喝咖啡的宋挽乔明显被呛了一下,她只能胡扯。 ——景初你是创造者。 ——你给我的权限只有这么多。 许景初脱了鞋子躺在病床上,左手垫在脑后,盯着天花板,淡淡说道:「那我给你可以随时对话的权限。」 宋挽乔一抖,咖啡洒得到处都是,她匆忙抽纸擦掉话筒和键盘上的水,权限你说给就给啊?这什么脑洞? ——系统无法修復。 ——请于明天晚上10点进行回答。 她故作淡定道。 景初睡在了医务室对宋挽乔来说是件好事,她有充足的时间和其他人商量明天的事宜。 当年,最后出道组五人便是景初、徐延、唐曈曈、夏消寒和mayli,而决赛按照排名只留下了十名练习生,二分之一的出道概率,因为慕意清和苏西的退赛变成了八分之五。 宋挽乔从游戏、景初的日记中获取到的有效信息很少,联想她对唐曈曈和mayli的态度,这人怕是只记得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了。 她们几人商量了一会儿,时间线是对不上的,慕意清生日时选秀才刚刚进行第一轮淘汰,108进54。 宋挽乔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建议道:「混着来呗,你们自由发挥,小慕呢……」 她看了眼慕意清,故意用食指在嘴唇上点了几下,绕着舌不正经道:「你懂的。」 慕意清垂下眼睫,无奈地回覆:「好,我知道了。」 苏西立马明白宋挽乔的意思,憋着笑看嚮慕意清,感情这事,她不好掺和什么,但破镜重圆又不是没有可能,一个吻不够,多亲两下,睡一觉就过去了。 夏消寒玩着手机并不在意,她女朋友已经在酒店等她负荆请罪了,突来的变化,让她脏辫的有效期只有一天,等会还要拆掉做柔顺拉直,要浪费她很长时间。 第30页 唐曈曈和mayli不明所以,戏份不多,也早早退场。 最后剩下了慕意清、徐延和宋挽乔一起制定明晚的篝火晚会计划,一切将按照多年前的那一夜如约进行。 …… 许景初在医务室翻来覆去睡不着,可能是下午睡得太久,现下一点的困意也没有。 她百无聊赖地对着空气喊:「我睡不着。」 熬了几个大夜,宋挽乔的黑眼圈比起慕意清只重不轻,加上她本身年纪就比她们大几岁,被这一嗓子喊得心脏怦怦直跳,抬手看表,心率破百。 一个浪迹江湖的人,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小麦色的肤色也证明着她常年坚持户外运动,因而宋挽乔的心率比常人低很多,正常情况下每分钟跳动次数在55-70之间,现在宋挽乔看着錶盘上明晃晃的三位数,她可能真的要猝死了。 「喂,你们这个系统还要休息的吗?」许景初继续叫嚷着。 宋挽乔深唿吸调整,撇嘴。 ——不然呢? 许景初翻了个身,不再纠缠,「那你睡吧。」 …… 慕意清在和徐延、宋挽乔商量完明天的事宜后,回到休息室与时真简单地布置了明天直播的场地,与经纪人储园沟通明日的直播时间。 最终定在了晚上十点,以往的生日直播都是在八点,这次拖了两个小时,储园安排工作室提前通知粉丝,以防粉丝蹲点跑空,工作室微博发出没有几分钟,评论已经成千上万了。 [姐姐,直播是不是太晚了些,狗狗困困,注意身体。]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不见不散。] [请工作室正式回答粉丝诉求,积极营业,不要再接烂剧。][图片] 慕意清翻了翻评论区,又搜了一下自己的广场,没有被粉丝拍到或者泄露行程,也算是一件好事。 只是明天…… 想到明天,慕意清在手机上滑动的手停滞了下来,多年未见,与景初同处一室,灼热的眼神,不沉不重的唿吸似乎还在身边,连带着几年的酸涩情绪,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她打开监控视频试图通过看看景初缓解,视频中那句「我睡不着」与门外的「睡了吗」同时传出。 与宋挽乔的声音不同,苏西害怕吵到别人,声音很小。 慕意清退出了实时视频,应声开门。 只见苏西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红酒和两个高脚杯在她面前晃了两下。 「喝点酒助助眠?」苏西问她。 慕意清睡不着,没有拒绝,和苏西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起了酒。 苏西进屋后心事重重,她来这不是单单为了喝酒,景舒交代了任务,需要看一下景初的现状,还需要与慕意清交代几句话。 她不太敢去找宋挽乔要视频,那人的嘴就像没把门一样,怕是一开口就会被她从南扯到北,从公事扯到私事。 几杯酒下肚,苏西看着状态并不好的慕意清,没能忍心开口,可是她又不能拒绝景舒,苏西不自觉地嘆了气,做好了去找宋挽乔送死了的打算,但是需要带给慕意清的话…… 慕意清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指尖在杯壁上摩挲着,自然询问:「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西回神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看着慕意清眼角的红润,眼白上数不清的红血丝,刚涌上来的冲动,瞬间灭了。 她软趴趴地从沙发上滑坐在地面上,低着头将景舒的话原封不动地说出来。 「景舒拖我给你带几句话。」 「景初病好之后,不要再与她有任何交集。」 「想要什么资源,尽管提。」 「还有,景初的近况发个视频给我。」 一字一句如多年前一样沉重伤人,苏西再次说出了同样的话语,为了景舒,她没办法,就当她自私好了,自私的事做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第三次不会还是由她来做吧?景舒。 她在心里嘲讽。 第18章 姐姐要吗 半晌,没有回应,苏西不敢抬头看嚮慕意清,只好不停道歉:「对不起,我……对」 慕意清目光找不到支点似的散离着,她态度尽量温柔克制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拿起手机切到还在后台运行的app递给苏西,询问:「要录屏吗?还是用手机拍几张照片就好。」 苏西抹了抹眼泪,拍了几张图片,带着哭腔跟慕意清道谢,不敢多待,匆匆离去。 合上房门,比人走茶凉的是还要冰凉的红酒,像鲜红的血液般一滴滴地洒落在洁白的地毯上,骯脏却也美艷。 长久地沉寂,泪水无声地滴落,只是与红酒不同,慕意清的泪水没有颜色,哭过擦擦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最终无人知晓。 她可以告诉自己:慕意清,你没有哭,只是喝多了、太累了、眼睛太干涩了。 茶几上的手机还在播放着景初在医务室里的一举一动。 在没有做好是否要替代景初前,为了躲避慕意清,许景初聪明地从医务室里翻到了现金,留了张借条,前往超市购买洗漱用品,而后找到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蹭了洗手间洗漱。 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返回医务室,出发前她将医务室的灯关了并且掩着门,此时医务室依旧黑漆漆的,门半掩着,反倒是借条被风不知吹哪去了。 第31页 她坐到了医护人员的专属座位,一笔一划地重新写了张借条,害怕再次被吹走,她拿起刚买回来的罐装棒棒糖压在了借条上面,起身将窗户关了。 许景初站在窗边观望了会儿,走到桌子附近用力吹了吹借条,确保没什么问题后,她又把窗户打开了。 可爱的小动作无一不被慕意清收入眼里,她指尖温柔地抚摸着屏幕中小小的人儿,景初是个十分遵守规则的人,多年前她就知道了。 夜色渐深,人已入眠。 窗外的微风还在不断地吹拂那张借条,借款人上写着行云流水的两个字—— 景初。 翌日清晨,许景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她不断地「欺凌」着慕意清,在练习室、在宿舍楼,甚至在她的出租屋的床上。 她含住女人粉嘟嘟的耳垂,不停地用手指挑逗身下的人,那双桃花眼泛出片片泪花,也在她心里掀起涟漪。 慕意清越是咬唇忍耐,她就想越深入,越想听到她发出娇羞、悦耳的呻/吟声…… 从耳边一路细吻,啄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染上了淡淡的绯色,路过鼻尖的时候她刻意放缓了动作,顺着落在娇滴滴的红唇。 唇边带着点湿润,她贴在慕意清的耳边沙哑地问:「姐姐,要吗?」 修长的手指还不忘在慕意清的身上来回摩挲,慕意清敏感得不得了,如玉的肌肤上冒出了细汗,强撑着身体,仰起头在她的锁骨上怨恨地咬了下去。 是用了力度的咬,但是她好喜欢这种酥酥麻麻,带着点细微的疼痛和唇瓣的温度的感觉,不出意外应该还会留下好看的咬痕。 这份撕咬仅仅维持了几秒钟,慕意清从牙缝里娇怒地挤出几个字:「不要太过分……」 声音与人一样,软得湿哒哒的。 「清儿,我问你要还是不要?」她压着笑意,轻啄着慕意清的鼻尖,再次询问。 不等慕意清回復,这场春梦被一巴掌拍醒了。 小护士前来上班,搬了个板凳撑着脸观察着她的鼻血一点一点地出,最后一巴掌拍了上去,本着护士职责和本能,奉劝道:「你流鼻血了,起来处理。」 许景初如梦如醉,后半夜打开的窗户不知何时被人关了上去,密闭的空间让她心尖泛起一阵燥热。 小护士找来纱布消毒水,坐在她身旁,递去纸巾,调侃道:「你这是梦到什么了?还会流鼻血。」 顿时,许景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脑海里呈现凌乱的房间,丢得到处的训练服、衬衫、裙子、领结…… 来来回回的几个春梦中,地点不重样、衣服不重样,甚至还有次扯掉了制服的领结捆上了慕意清的薄腕。 许景初喉咙滚动了一下,擦拭鼻血,低沉道:「没有,上火。」 莫名的沙哑已经出卖了她。 小护士帮她换了左手上的纱布,人精般地应和:「上火啊,我给你多开点降火片。」 「谢谢。」许景初转移话题,「我写的借条有看到吗?」 小护士看向工作桌上一整罐真知棒,笑笑:「看到了,节目组会付的尽管用。」 「但是上火要少吃糖。」 许景初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滚烫的脖子和冰冷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景初总觉着那里似乎真的被亲吻过一样,她将手下滑到锁骨的位置。 训练服卫衣的领口说大不大,轻轻拨开刚好能摸到锁骨尾端。 梦中慕意清娇恼时会咬下去的地方。 随着一点点的滑动,许景初感触到了不平的疤痕,来不及多想,小护士又提醒道:「快决赛了,你不回练习室练习吗?」 许景初收回手,躺了回去:「不去。」 昨天天台不欢而散后,慕意清没来找过自己,说明这招是见效的,至于后来会发生什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她已经准备老老实实回去了,春梦在哪里不能做呢,替代了景初就能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地得到慕意清吗? 万一慕意清心里喜欢的人真是景初呢?鸠占鹊巢、自欺欺人的游戏有意思吗? 想着想着,许景初的头痛了起来,夜风吹多了,受凉引起的偏头痛,她自以为是这样,只是胸口为什么说不上来的沉闷。 …… 宿醉的慕意清临近十点才缓缓睁开双眸,她坐起身子看着地板上树叶摇曳的影子发呆。 以前睡前必须关闭所有灯光,拉上窗帘,甚至听不得一丝动静,眼罩和隔音耳塞是她的日用品,和景初在一起后,慢慢地这些习惯都改掉了。 但还是不能接受晚上拉开窗帘,这让她觉得不自在,分手后,景初的小习惯反倒成了她的习惯。 慕意清做了一宿噩梦,依旧在天台,景初猩红着眼睛埋怨她:「慕意清,我恨你。」 「你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可她不愿这样,一步一步地靠近,紧逼着景初,这次,她没能拉住景初。 天台下,景初躺在血泊中,凋谢的桂花花瓣随风转动了几圈,时间暂停迴转。 景初摆着腿回头满不在乎地问她:「姐姐,你后悔了吗?」 后悔甩了她吗? 慕意清不知道如何回答,几年间压抑在心里的问题即将脱口而出时。 景初又摔落了下去。 无数次的倒回时光,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景初死了,而她还苟活着。 第32页 慕意清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景初倒在血泊中的恐怖场景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想起昨晚景舒拖苏西带给她的话。 「不要再与她有任何交集。」 「想要什么资源,尽管提。」 谎言,是她和景初这段关系的开始和结束。 她尽力调整状态,起身沖了把澡,开的凉水,很奇怪,相比于人正常的体温,她和景初确是两个极端的个例,景初四季如冰,她却很少会觉得寒冷。 十几分钟后,慕意清来到客厅,一眼便看到沾染红酒的地毯,好像高空坠落后的斑斑血迹。 她慌忙地挪开地毯上的小桌子,将地毯卷了起来靠在门侧,六神无主地发抖。 时真很早就醒了,只是一直没听到慕意清屋里有动静,今天的活动在晚上,注意到慕意清的黑眼圈,尽职尽责的助理自然不会大清早主动去叫醒艺人。 听闻客厅内传来动静,她立马打开房门嚮慕意清问好:「姐,早啊,要吃什么我去准备。」 只见慕意清窝在沙发旁死咬着嘴唇,空洞地看着她,时真慌了,她是做错什么了吗? 她一步一个问题。 没做错什么吧? 不对,口香糖昨天忘记买了,还是晚上去超市扫购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补回来了。 还有吗? 昨天不应该听信宋挽乔的话,刺激景初,所谓「可伤我,不可伤我爱人」,是不是这个道理? 母单时真瑟瑟发抖。 走近后,她发现慕意清盯的不是自己,而是门旁被捲起的地毯,时真赶忙把地毯拖了出去,回到慕意清身边。 「姐,地毯我会处理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据她猜测,地毯上一定是有小强或者虫子吓到慕意清了。 慕意清紧咬着下唇,默不作声,时真又慌了。 她的完美艺人不会傻了吧? 这个想法立马吓到自己,这要是真的,储园不得杀了她,想到储园,时真小脸一白。 她弯下腰试图唤醒慕意清:「姐,那个景老师在医务室不愿意出来,挽乔姐让你去帮忙。」 景初在医务室。 还活着,一切都是梦。 慕意清清醒过来,眼眸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她手掌撑着地面,站起身子,答应道:「好,给我一点时间。」 她的状态不好,要重新洗把脸、化上妆,再去见景初。 得到回覆,时真总算松了一口气。 早上通知群里,宋挽乔让方便出面的几个人都去医务室尝试了一番,她和时真不属于这个综艺,自然不能出面。 夏消寒去了,杵在那一句话不说,没用。 唐曈曈和mayli不知道是用的哪个地方的方言,劝解劝解着,演起了双簧,被景初赶了出来。 李蓉儿和徐延更是被拒之门外。 苏西倒是和景初聊了一会儿,但她纯纯跑题王,完全被景初牵着鼻子走。 最终,医务室只剩下景初和小护士大眼瞪小眼。 见所有方法都没用,宋挽乔通知小护士等下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玩自己的手机就好,她调试好设备,打开话筒。 第19章 篝火晚会 ——玩家[景初]中午好。 许景初伸了个懒腰,不搭理她。 ——此次是要告诉你,在还是景初的这段时间,你必须完成景初需要做的事情,不能不参加她本应该参加的活动。 许景初舌头抵着一侧腮,来到桌子前掏出了真知棒,拆开送进嘴里,再次无视。 从唐曈曈和mayli的双簧中,她得知今晚是决赛前最后一次可以自由出入活动基地的机会,练习生们自发组织了一场海边篝火晚会。 真浪漫呢。 她看向窗外,大中午阴沉沉的,今晚应该会下雨吧。 真可惜呢。 宋挽乔见景初软硬不吃,咬着牙骂了句:「真该死!」 正巧,慕意清刚刚到监控室门外就听到这句「真该死」,原本明媚的眸子瞬间阴沉了下去。 她在宋挽乔身旁坐了下来,侧身笑着问:「挽乔姐在说谁该死?」 笑意不达眼底,宋挽乔瘆得一身冷汗,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人,最可怕了,这也是她和景舒做不了朋友的原因。 宋挽乔佯装镇定道:「开玩笑呢。」 她转移话题:「小慕啊,景初不愿意出医务室,这事只能交给你了。」 慕意清昨晚看了宋挽乔和景初的对话,景初竟然真的信了她,她们约定时间是晚上十点。 而晚上十点她还要进行一场生日直播 ,在此之前,她必须把景初带出来,一起去海边进行篝火晚会,并且完成多年前生日那晚做过的事情。 她回復宋挽乔:「嗯,我知道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宋挽乔舒了口气。 短短几天时间她感觉自己老了好几岁,三十多岁了啊,家人们,她还没有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呢,又老了几岁,这下找对象更难了。 去医务室的路上,慕意清想了很多,她怕刺激到景初,最终选择了一个不知可不可行的办法。 她在医务室的门前驻足了很久,不敢进去。 许景初听觉很灵敏,早有察觉,门外的人比早上其他人更坚持,却不敲门不说话。 第33页 她隔着门无奈道:「你们回去吧,不去就是不去,明天就好了,明天我就乖乖回去练习。」 今晚她就离开了。 慕意清轻敲了下房门,低哑道:「是我。」 许景初明显一僵,小护士扬了下眉毛,贴心关怀道:「帮你赶走?」 说完起身准备去开门赶人,许景初下意识地拉住了她的护士服。 「不用,谢谢,我开门你出去吧,医务室借我用用。」 「谢谢。」许景初再次道谢。 小护士耸耸肩,摆手道:「你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那我休息去了。」 医务室的门再次打开,密闭的空间涌入了新鲜的空气,同时屋内萦绕着的草莓糖的味道扑鼻而来。 景初,真的爱吃糖,从前是,后来有段时间不爱吃了,现在又在吃。 糖并不是什么健康的零食,反而让慕意清安心。 无论是哪个景初,她都是见过、相处过的,不是过客。 她漾开笑颜,只听景初沉沉地问她:「有什么事吗?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许景初在撒谎,语气沉沉,眸色也一样深沉地望向近在咫尺的慕意清。 从眉毛到眼睛,嘴唇,最后落在了俊俏的鼻子上,浓妆遮住了那颗鼻尖痣,仔细看才能发现。 应该是最后一面了。 慕意清强打起精神拉住了景初的手,从容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钟声再一次敲响—— 12点。 10月20日吗? 在许景初的世界中慕意清的生日是这天,果然时间线对不上啊,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怎么可能会对得上。 慕意清的手温还在传来,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今天是我的生日。」 许景初轻轻拨去她的手,避开满怀期待的目光,如鲠在喉,最终还是没忍心拒绝:「我知道了,我会去参加的。」 还剩10个小时,就10个小时,她贪心地遵循内心的想法,占据这个世界的景初的身体,十个小时就好,过了22点,她会把这个身体完整地还给景初的。 慕意清的手虽然被推开了,但并没有不开心,至少证明在景初的心中,她是不一样的,所有人的尝试敦请,最后都抵不过她的两句话。 这个时候了,她还有心情争个高低,慕意清自嘲着,这就是她啊,以前的她是这个样子的。 10个小时,塔钟还会再敲响三次。 那之后,钟声第一次响起—— 15点。 前两天这个时候,她们共同去往了像极了举行婚礼的教堂101练习室。 许景初坐在桌子旁将棒棒糖按照口味分拣了出来,而后找到了一张彩色便签纸,拿起笔写上了几个字。 我是许景初,我爱你。 本能地将便签纸折成了一只纸蝴蝶。 钟声第二次响起—— 18点。 天暗了下来,那时她们在练习室挥汗如雨。 篝火晚会在今晚的20点,还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晚会会做些什么,一档选秀从录制到结束几个月的时间,即将决赛,她们会放歌跳舞,吐露心声,她算什么? 来过几天的替代品。 忽地一阵微风吹过,空气中还残留着这个季节的最后一缕桂花香,许景初怔住了。 桂花,9月飘香,延续到10月,不过短短两月,踩影子那夜她也是闻到了的。 所以,今天真的是10月20日? 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许景初蜷在床上,沙哑地问:「这个世界慕意清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宋挽乔被篝火晚会吸引了过去,她没资格参加,只能趁着景初不在感受一下,然后到点灰熘熘地回到自己的监控室。 没人回答许景初。 钟声再一次响起,比前几次来得快,许景初擦去额头的冷汗,看向墙面上的钟表。 20点,三小时一响的钟塔破例了。 她抓起桌子上早就分好的全草莓味真知棒和纸蝴蝶,赴约篝火晚会。 20点15分。 海风阵阵并不太平,黑黢黢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许景初想,过一会儿,肯定会下雨。 她远远地望着篝火旁的众人,一眼就看到了火光后那张无比美丽的脸,让她日思夜想,做梦都会梦到的脸。 慕意着一袭粉衣,是舞剧服,不是正式舞台,没有化上浓厚的妆容,只在眉心点了一抹红,却又若仙若灵,勾人心魂。 下雨必定会提前散场,还剩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她祈祷在慕意清舞台结束前不要下雨,人群中夏消寒在弹唱着她没有听过的日文歌曲。 「名前さえ唿ベなくて」 ——不敢叫你的名字。 「とらわれた心见つめていたよ」 ——心却早已被你捕获眼里只有你一个。 「好きだよと言えずに初恋は」 ——说不出我喜欢你。 听歌词应该是一首情歌,悦耳动听的情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慕意清此时正深情地看向她。 「远くで僕はいつでも君を探がしてた」 ——我总是在远处寻觅你的身影。 「浅い梦だから胸をはなれない」 ——这一场浅梦久久萦绕在心。 许景初步履沉重地来到了人群旁。 第34页 「你愿意来,我很开心。」慕意清眼眸中的火花漾了漾。 海面因为强烈的风掀起了微微白浪,许景初坐在了她的身旁,想要抽出在口袋中的手。 送出那个纸蝴蝶。 「胸をはなれない」 ——萦绕在心。 「今もはなれない」 ——至今依旧萦绕在心。 歌声结束,纸蝴蝶还未送出。 「该我们的节目了。」徐延冷淡地说。 这时,许景初才发现徐延也穿着的舞服,只不过她的是白绿色。 梁祝,化蝶。 许景初第一时间便猜到了。 刚刚还在身边的慕意清跟着别人走了。 不同于有着灯光的遥远舞台,沙滩上她与舞者的距离更近。 许景初看着慕意清和徐延合舞相拥,眼神交汇缠绵而后分离,她们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法言表的爱意,舞姿轻盈流畅,气氛却沉重又悲伤。 每分每秒都很难熬,许景初的头痛又发作了,她蜷了蜷指节,抽出了放在口袋中的手。 她害怕用力会把纸蝴蝶抓破。 这是她想送给慕意清的礼物。 节目组提供的音响似乎很劣质,舒缓节奏的舞曲,夹杂着不稳定的电流声。 夏消寒唱歌时她没有发现,现在这些电流声盖过了舞曲,一阵阵地涌入她的耳腔,穿透到五脏六腑。 她又流鼻血了。 许景初已经习惯这种感觉,第一时间用手遮住了鼻子,起码身旁的人是没有察觉的。 不远处徐延还在反覆地小声提醒慕意清:「没必要跳得这么认真,煳弄煳弄得了。」 早在昨晚,徐延就已经与她说了无数遍,慕意清点头笑着应:「好,谢谢。」 显然,今夜的慕意清并没有完成这个承诺的「好」,而是把舞蹈完成到了极致的「好」。 舞台上舞者是不能分心的,即便是身体上有再多的疼痛,这是慕意清作为一个舞者时妈妈对她的教诲,她一直铭记于心。 舞蹈的最后,独留慕意清一人在沙滩上翩翩起舞,她还是分心了,用着余光望向人群中景初,轻掩着脸。 又流鼻血了吗? 一个失神轻崴了下脚,藏在衣袖里的糯米纸提前散了出来,随着海风漫天飞扬。 许景初注意到了,是五颜六色的蝶,秋雨适时地落了下来,飞舞着的糯米纸蝴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了。 她们在雨蝶中目光相撞,长久地对视。 第20章 姐姐等我 恍惚间,许景初想深深地占有这只蝴蝶。 雨滴继续拍打着沙滩,所有人都收拾设备和物品匆匆忙忙地赶回基地,没人再打扰她们。 慕意清腿抽筋了,她遥遥地说:「过来搀我一下。」 许景初回神,手背用力地将鼻血划过脸颊,试图掩饰这个事实,她又仰头淋了把雨,才快速走到慕意清身旁。 慕意清的妆花了,眉间的一点红看起来十分搞笑,许景初笑不出来,她搀起慕意清,半蹲下身子想撩起舞服帮她揉揉却被慕意清拦下了。 慕意清装作不满地说:「景初,在下雨呢,我们不能先躲雨吗?」 慕意清总是喜欢连名带姓地叫她景初。 钟声再次响起—— 21点。 海面即将涨起高潮,雨愈下愈大,许景初无暇顾及其他,拦腰公主抱起了慕意清。 很轻,如那天早上看到的背影一样,她有没有在好好吃饭,为什么薄得像张纸片。 慕意清被抱起的瞬间下意识地揽上了景初的脖颈,头也埋了上去。 走了几分钟,她们在最近的一个民宿门前坐了下来,民宿比较陈旧,屋檐遮不住多少雨,雨滴顺着海风偶尔还会飘进来,不过也比再淋十多分钟好。 许景初走进民宿借了两条干净毛巾,先帮慕意清擦干净花了的脸庞,动作轻轻柔柔地,她低声问:「还疼吗?」 指的是腿。 慕意清摇头,伸出手掌抚了抚景初的脸颊,还有没被淋掉的血迹,像个小花猫,她避开话题掏出衣袖中的mp3,笑脸盈盈地看向景初。 「要听歌吗?」 许景初好奇地看了过去,慕意清的舞袖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手中的mp3细长条状,连着耳机线,是银色復古风。 许景初观察屏幕的莹绿色和机身明显的使用痕迹,应该久远。 她开玩笑道:「有点老古董。」 慕意清轻「嗯」了句:「有人和我说过,喜欢老古董的人会比较长情。」 长情之人,一件事物喜欢数年,终生也不足为怪,景初说过的。 她垂下眼眸,打开了mp3,按动按钮翻找着歌曲,里面有三首歌曲,许景初看到了歌名,这是…… 没来得及疑惑,慕意清帮她戴上了耳机,播放了其中一首歌曲,20世纪90年代日本的摇滚乐曲,千禧年后听过的人少之又少。 「爱することの意味さえ まだ 知ら ぬまま」 ——还不明白爱上一个人的意义的我。 「谁でもない谁かと どこかで繋か ろうとしてる」 ——试图去连接某个素不相识的人。 慕意清双手环上了景初的脖颈,嘴唇也靠了上去。 听闻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音乐声时,许景初是震惊,当炽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时,许景初的心跳急速跳动,噗通噗通的。 第35页 短暂的触碰后,慕意清闭着眼睛加深了这个吻,许景初口腔中涌入了温软的唇,却又觉不够,她只好反客为主,双手捧着慕意清的脸,极具侵略性地继续加深。 雨滴声越来越大,风一吹又把相拥吻的两只落汤鸡淋了一遍,景初一点点掠夺慕意清胸腔中的空气,长期没有深吻经验的慕意清哪里是她的对手,只好轻轻咬了下景初的嘴唇,抵住她的肩膀,示意结束。 许景初莫名被咬了一下,反射性地回咬了回去,慕意清吃痛嗯声。 许景初停了动作,一脸的未满足地看嚮慕意清,面色潮红,眼波漾漾。 两个人唿吸紊乱,她抽出手去帮慕意清拨开被雨水淋湿的碎发,意犹未尽地向前倾了过去,慕意清手撑着凳面身体向后撤了一点。 「那个……」从民宿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孩。 许景初回头,是民宿的老闆,刚刚借毛巾的时候见过。 万嫣询问:「你们要进来吗?雨下得很大。」 许景初侧脸看了下慕意清穿着繁重的舞台服装,滴着水贴在曼妙的身躯上,并不怪怨万嫣打断了她们,反而有些感激。 她礼貌地问:「可以吗?我们现在身上没钱,我可以帮你刷盘子。」 万嫣尴尬地笑了一下,跳过景初与慕意清对视,慕意清耳尖的绯色还没消退,看样子景初还是没有回来,她点了头默许。 「当然可以。」万嫣拉开民宿的玻璃门,邀请她们:「进来吧。」 得到同意,许景初扶着慕意清进入了民宿,在门口还礼貌地将鞋和衣服的污水清理了一番。 万嫣坐在前台继续忙自己的事情,招唿她们说:「你们去201那间就好,密码是1020601。」 许景初道谢:「我会努力刷盘子的。」 万嫣愣住,清着嗓子说:「我这没有盘子需要刷,房间里面的东西都是干净的,你们直接用就好。」 许景初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衣袖被慕意清拉住了,慕意清看向万嫣:「谢谢,明天我们会来付钱的。」 明天吗?许景初贪恋了。 她想留下来度过每一个明天。 民宿是三层小楼,内饰装修也都有些年头了,是楼梯,慕意清走得很吃劲,许景初捞着她的腰准备公主抱上去,慕意清摇头拒绝了。 万嫣是景初的助理,景初消失退圈的三年,也一直跟在景初身边,在熟悉的人面前接吻,已经很尴尬了,如果还要被公主抱,她可能要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许景初快速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屋内的设计布局让她惊愣了一会,包括床椅摆设,与她的出租屋是一样的,只是桌面上空空如也。 站在门旁十几秒没有反应,慕意清继续扯着景初的袖子,柔声询问:「怎么了?」 「感觉还不错。」 许景初带着慕意清走进房间,安排好她坐下后,来到浴室,洗漱用品是新的,很齐全,她退出浴室侧头看嚮慕意清的腿,找来了一次性浴缸套,套在了浴缸上,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调试温度适宜的水。 慕意清柔情似水地透过模煳的玻璃门看着景初忙前忙后,眼角染上了笑意。 曾经,景初也是这样对她的,所有麻烦的事情都不需要她去做,景初会贴心地帮她处理好,帮她放好浴缸的水,帮她吹头髮,甚至会帮她揉脚…… 水放到一半,许景初忽然想起慕意清身上还是湿的,应该先沖个澡才可以泡澡,她走出浴室蹲在慕意清的身边。 「姐姐,先去沖个澡再泡澡吧。」许景初害羞道:「你腿不舒服,我扶着你洗。」 说完,她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慕意清都主动亲她了,应该不会拒绝吧。 慕意清低头冲着她笑:「不要。」 拒绝了她。 「我站得住。」 「哦。」许景初吊着的心死了,她掩去失落说:「你先沖把澡,我去楼下问问有没有姜茶、感冒药。」 慕意清应:「好。」 「浴巾和浴袍应该都是新的、干净的,我给你放在能碰到的地方了。」出门前许景初叮嘱。 脚步声渐行渐远,慕意清才起身来到浴室,忍着痛脱掉舞服,简单沖洗后坐进了浴缸。 她伸出手触碰水中的脚尖,还有着若有似无的陈旧疤痕。 舞者的脚并不好看,很多非常规的训练会使得变得奇怪畸形,慕意清从未嫌弃过。 在她还是舞者的时候,这些是她曾经努力过的见证,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一个合格的舞者是这样的,她的母亲是这样,徐延也是。 顺着脚上滑到大腿侧边,一条十厘米长度的丑陋增生疤痕在水下依旧明显,慕意清眸色暗了暗,起身擦干身体换上浴袍。 许景初刚刚煮好姜茶,民宿一楼厨房应有尽有,万嫣人很好,刚刚她们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浪费了些时间。 万嫣指着厨房附近的镜子,让她先去照一下,许景初照做,镜中的景初,头髮虽然不至于滴水,但也没好到哪去,脸颊还有一点血迹,她连忙洗了把脸。 万嫣笑话她说:「就这么喜欢那个穿舞服的姐姐吗?自己也不先沖个澡。」 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许景初毫不在意,回到厨房将生姜切成细小的姜丝,笑着说:「我身体素质好。」 第36页 万嫣递来小锅,不以为然道:「你身体素质好?」 就是经常容易流鼻血、偏头痛,还噩梦连连,这个样子了还非要住在海边不去医院。 好一会儿姜茶才算完成,许景初端到二楼,按了指纹解锁房门,正好碰到了刚刚从浴室出来的慕意清。 慕意清在用毛巾擦拭头髮,妆也全部卸掉洗干净了,白嫩的脸上鼻尖痣愈发明显,许景初凑了过去,注意到慕意清竟然在浴袍下穿了条裤子。 这是在防她吗?她心里咯噔一下。 「腿有点凉,所以穿了裤子。」慕意清注意到景初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腿上,只好这么解释。 许景初把姜茶放在桌面上,找来了空调遥控器,说:「我开空调,你喝点姜茶暖暖身。」 她掏出口袋中的棒棒糖塞进了慕意清手里,「辣的话吃这个。」 慕意清停下吹头髮的动作,笑着接过,催促:「去冲下澡吧,等下要感冒啦。」 钟声再次响起—— 声音不大,却震到了许景初,她慌忙地看向床头柜上的北欧风钟錶,22点。 来不及了,如果不在医务室给出回復,她会不会被强制送回去。 几个小时前,她可以接受。 现在的她,不能接受。 「姐姐,等我一个小时。」 「不,你等我半个小时。」 「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许景初生怕会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又害怕慕意清不愿意等她,急忙扯着慕意清浴袍说:「一定要等我,我很快会回来。」 慕意清鼻尖发涩,知道景初要做之事是何事,只好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应允:「好,我等你回来。」 第21章 姐姐抽我 万嫣早在楼下准备了雨伞等待景初,结果景初如射出去的箭一样,根本没搭理她,淋着大雨冲出了民宿。 万嫣只好走向二楼哭丧着脸,告诉慕意清:「伞没送到,景老师跑得太快了。」 「没事,等下我带景初回来。」慕意清望向万嫣手中的雨伞,轻声安慰。 万嫣立马小雨转晴搀着慕意清下楼,时真在驾驶座等得是焦头烂额,储园的夺命电话都快打爆了。 她们特意把时间向前调了十几分钟,争分夺秒怕耽误生日直播,结果看了眼时间,估计还是赶不上了。 早知道就把直播场地布置在这个民宿了,终于慕意清上了车,时真一脚油门踩到底,快速抵达基地。 许景初一路狂奔,十几分钟的路程用了几分钟赶到了医务室,医务室黢黑一片,没人在。 她还未打开电灯。 女机械声传来。 ——你迟到了。 许景初吓得一哆嗦,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宋挽乔托腮不回復,夜视监控成像一般,只能大致看清地面上一摊水渍,但听着景初颤抖的声音,宋挽乔想,现在的景初应该很惨,比当年拍《野火》那场雨戏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景初浑身上下滴着水,深夜的海风吹得她本就冰凉的身体更像冰块,硬邦邦的。 一直没有回应,她慌死了,头也很疼,强迫自己要镇定,主动回復昨日的问题。 「我想替代景初,留下来。」 依旧没有回应。 她恳求:「可以吗?」 许景初真的害怕了,她不想离开慕意清。 不知过了多久,许景初还是没有得到答覆,她瘫坐在地上自言自语起来:「你听到了吗?我同意替代景初。」 她卑微地祈求:「求你了。」 明明应该逗得很开心,宋挽乔却发愁了,她在景初的一字一句中来回地翻着日记本。 阀值阈值在哪里? 景初还是没有回来。 半晌,她组织了语言。 ——你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世界吗? 许景初得到回覆,立马抬头,仿佛迷失在深林中的人,忽然在漆黑的夜空中发现了启明星。 「游戏世界或者平行世界吗?」 ——是的。 ——那你知道如果你替代景初在这个世界待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许景初不在乎了,她已经不在乎有什么后果了,现在只想留在这里,她拼命地摇头。 「什么后果我都可以承受,让我留下来……」 ——现实世界的许景初会死去,而你一辈子只能困在这里,即使慕意清发现了你不是景初,不再喜欢你,抛弃了你,你也会留在这里。 「可以。」许景初没有犹豫。 ——你了解景初吗? 景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是臭脸,不礼貌的吗? 没有,不是。 「谢谢。」 「我要她。」 「我们合作对戏吧?」 「我们一起出道吧,我会努力的。」 忽得景初说过的无数话语在许景初的脑海中迴荡,她痛得额头渗出了豆粒大小的汗珠,发抖着一字一字地说出:「我要替代景初。」 …… 在车上慕意清简单地化了个淡妆,时真透过后视镜看到她嘴角有一处红痕。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姐,下次还是别咬嘴了,我会多备点口香糖的,你随身也装点。」 等会儿粉丝看到了又要责怪工作室的人没有照顾好慕意清。 慕意清看着镜中破掉了的嘴角,有点想笑,这个景初好会以牙还牙,有点磨人可爱,想着想着心跳加速跳动起来,不是因为暴雨中车速过快。 第37页 默半息,她回应时真:「知道了。」 车到基地花费的时间并不比景初跑步过来的时间少多少,但这么大的暴雨,打伞走过来会淋湿,耽误直播。 抵达休息室楼下,10点02分。 时真赶忙联繫休息室的工作人员准备好衣服,再次核实调整直播设备,不能再有任何意外,储园已经在微信上骂死她了。 时真下车打伞扶着慕意清回到休息室,又花了几分钟,慕意清换好衣服,佩戴上了合作品牌方送来的项鍊。 22点10分,生日直播开始。 因为迟到了十分钟,储园告知时真今天晚上的生日直播可以随机连麦几个粉丝互动。 慕意清自若地在镜头前看着弹幕聊天,不是为了配合工作的福利直播,时间一般都固定在半小时左右。 直播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时真在镜头外略微激动地说:「今晚要随机抽几个粉丝朋友们和慕慕连麦哦。」 互动的弹幕瞬间全都变成了一句话。 [姐姐抽我。] 时真笑出了声,随机抽取了一个幸运粉丝连上了对话。 第一个粉丝进麦:「姐姐生日快乐!」 慕意清笑着:「谢谢。」 粉丝激动:「啊啊啊,姐姐我明年要高考了,能不能说一句高考加油?」 「高考加油。」慕意清说:「是不是应该退出直播间好好学习了,小朋友。」 时真也打断:「宝宝要抽下一个粉丝了,高考加油。」 粉丝连忙回覆:「我会好好学习的,姐姐晚安么么哒。」 「晚安,好梦。」慕意清说。 接着又连了几个粉丝,每个人都送上了热烈真诚的祝福,慕意清一一感谢,直到抽到了一个名字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意]的粉丝。 进线后,[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意]一阵沉默。 慕意清轻声提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意还在吗?」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意]那边传来了一阵尖叫。 「啊……慕老师稍等,我网有点卡……啊。」她激动地喊叫着。 时真被吵得耳膜疼,提醒:「宝宝,有时间限制哦。」 「收。」粉丝自我控制。 「慕老师生日快乐,我是你的选秀粉丝、出道妈粉,再过几天就要参加你参加过的选秀了,我叫傅星凡,请多多看看我吧。」傅星凡不断气地说完一段话,脑袋都缺氧了,晕晕的。 慕意清没有打断,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她和景初的cp粉了,当年赛时她们俩的cp排名也是榜上有名的。 后来她们分手,景初出道活动的那一年cp粉还在渣里找糖,品牌方会经常寄一些相同的衣服首饰,全都成了粉丝的嗑点,丝毫不嫌糖硬。 她安静地听着小孩子的说闹,直到傅星凡不再说话,她鼓励道:「期待你的表现,会为你投票的。」 直播间的粉丝非常不满,单人生日直播抽到了一个几年前的cp粉,这个cp粉还给自己拉票,弹幕一顿骚动。 [晦气,什么人都有。] [负心汉是吧,记住你了,一张票不可能给你的,祝你一轮游。] [……] 慕意清注意到粉丝不友好的发言,示意时真最后收尾,时真配合关灯端来点了蜡烛的蛋糕,其他工作人员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慕意清双手抵在鼻前,闭上眼睛许愿。 希望景初快点好起来。 希望景初不要怪她。 希望景初平安健康。 三个愿望全部关于景初,她伸手挡住蜡烛轻轻吹灭,希望全部可以实现,会不会有些贪心。 希望景初平安健康。 她在心里再次重复这个愿望。 「啊、慕、老师许、了什么愿、望?」傅星凡的声音卡壳般地传来。 时真这才发现光顾着去拿蛋糕和蜡烛了,忘记挂断连麦通话,她捏了一把汗,这事一定不能让储园知道,不然她真的要死了。 慕意清看着傅星凡的微博名,没有烛火倒影的眼眸却亮了起来,她笑了笑:「希望大家都平安健康。」 由衷地,即便不快乐,平安健康就好,别无他求。 时真弱弱地沖慕意清挤眼睛,慕意清瞭然,跟直播间的粉丝告别,时真连忙断了直播并且没有上传回放。 慕意清没说什么,将蛋糕切好分给了在场的工作人员,只见时真神秘兮兮地又关上了灯。 夏消寒众人推了个双层蛋糕,用着各国语言唱着歌进了休息室。 唐曈曈立马窜到慕意清身边,抱着一大捧鲜花晃着她的胳膊:「surprise!」 赛时最后的十个练习生相处的时间最长,几个月的感情说不上真但也谈不上假,都是合作的朋友伙伴。 这些年大家各自忙于各自的生活事业,很少会聚在一起,此时休息室把这些人聚齐了。 只是少了景初。 慕意清再次吹灭蜡烛,许了同样的愿望,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抽出空闲,她问时真:「景初那里怎么样了?」 刚淋了雨,不知道有没有处理好,十月份说不上冷,但夜雨后很容易生病,她很担心。 时真说:「我不太清楚,得问问挽乔姐。」 与休息室欢闹氛围截然不同,宋挽乔孤零零地坐在监控室,唉声嘆气地观察着躺在地上的窝成一团的景初。 第38页 她也头疼,愁得头疼,如果最后一篇章结束,还没有打开,景初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这得怎么跟景舒交代,前阵子宋挽乔自信满满地说包在她身上,问题不大。 想到景舒皮笑肉不笑,虚伪的脸,宋挽乔不禁哆嗦了几下,她要完蛋了,各种意义上的,景舒一个不高兴在她妈妈面前说上几句坏话,她的经济来源就断了。 三十岁的人吃家里、花家里的就这点不好,宋挽乔眼含泪水地点开手机查看余额,算算还能苟延残喘地活几个月,微信通知来了信息。 慕意清:[景初还在医务室吗?] 宋挽乔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直接一个微信电话唿了过去,慕意清刚接听,宋挽乔就开始唿爹喊娘。 「小慕啊,救救我吧。」 慕意清眉头微皱,问:「是景初出事了吗?」 第22章 读档存档 宋挽乔看了眼屏幕中还窝着的景初,撒谎道:「她没事,我有事。」 「她再不回来,我将要失去所有。」 失去所有旅游、拍戏的资金,她的豪车、她的豪宅。 慕意清显然不信,她返回手机桌面,点开医务室实时视频。 景初在昏暗中蜷缩着,抱着头没有出声,可慕意清能感受到她的疼痛,从前景初也会偶尔头疼,每次头疼的时候都会抱着她说:「借我暖暖就好了。」 有时候她会抱抱她,有时候她会用手去帮她揉揉头,景初就像吃了灵丹妙药,用不了多久就笑着说她不疼了。 「这就是你说的她没事?」 与刚刚直播温柔的声音完全不同,慕意清的话语冰冷中带着怨恨。 宋挽乔莫名不乐意:「靠,你什么意思?」 「景初这样是因为我吗?」 慕意清一怔,景初是因为她沉浸在选秀这段回忆,她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别人,最该恨的人是她自己,是她害景初变成这个样子的。 她取了雨伞,来不及和时真告别,急匆匆地前往医务室。 宋挽乔说完狠话,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个嘴真的贱。」 她打开话筒告诉景初:「可以。」 景初这事她绝对有责任,小时候带着景初追动漫,自己睡着了,景初看得津津有味,之后做出了一系列的人生计划,一一开展实施,进入了存档、读档模式。 初期很正常,存档、读档随心所欲,后来她带着景初去滑雪,摔伤了脑袋,景初的记忆像卡带一样。 断断续续。 除了记不清一些事情,偶尔头疼,会流点鼻血,也还算正常,前几年莫名其妙地让她回来帮忙拍一部戏。 宋挽乔思考是自己的原因造成的,也就回国帮忙拍了,结果景初就是为了追女人,戏杀青后宋挽乔又出国了。 之后景初被甩,她都觉得活该。 宋挽乔一旦出国就跟断联繫一样,直到回国才得知景初后来退出娱乐圈,消失了几年,突然有一天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宋挽乔翻着景初的日记本。 她回想起景初制作的第一个完整的游戏[rain],景初习惯用第三视角去制作游戏,整个游戏的呈现方式为游戏外的人。 这次的游戏依旧是,那么第三视角的意义是什么?景初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宋挽乔来回地翻阅日记本,试图找到那个阀门,打开或者关闭,存档或删除。 最终隔了很多页空白,终于又出了字迹。 [1月20日 她受伤了。] 下面还有一句没有标註日期的话。 [如果这件事没有发生就好了。] 隔了几行,又写到那部动漫中的台词。 [记忆中不存在的事,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记忆只是一份记录,改写删除掉就好了。] 宋挽乔恍然大悟,她连忙打电话给慕意清,等了半分钟没人接听,只好联繫时真和进入决赛的剩下几人。 雨势依然没有收敛,风小了很多,慕意清走出了基地,刚刚时真追上她说景初已经离开了医务室。 休息室距离民宿的距离比医务室近很多,她加快步伐终于看到景初的背影。 没有打伞,单薄得快要被雨水淋化,速度却很快,慕意清远远地喊她:「景初。」 雨声遮不住温柔的声音,许景初立刻停住回眸,她笑了,从出了医务室开始,她就彻底地代替了景初。 眼前穿着红色吊带长裙,披着针织外套的慕意清,属于她了。 她跑了过去,语气激动:「姐姐,你怎么在这?」 「不是说好在房间等我的吗?」许景初摸了一把脸上的水,调皮地说:「是不是太想我了?」 慕意清将伞撑高偏向景初,帮她理了下刘海,怪怨地看她:「怎么不带雨伞?」 许景初双手插在兜里,轻松地说:「事情有点急,忘记了。」 「什么事这么急?」慕意清明知故问。 许景初被问得心跳漏了一拍,她慌张回覆:「回去拿要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慕意清伸出手索要:「礼物呢?」 口袋中的纸蝴蝶已经彻底湿透了,许景初没有准备其他的礼物,她撒谎了。 塔钟声再次传来—— 23点。 今晚,塔钟破例多次。 许景初算是被解救了,她支支吾吾煳弄过去,看向远方。 第39页 柏油路被雨水洗刷了一遍,豆粒大的雨一滴滴拍打着水泊,溅起的水花鲜活轻盈,像极了展翅的蝴蝶。 「看,蝴蝶在跳舞!」 许景初指向光束下的水泊,眼眸似乎有晶莹的水在荡漾。 慕意清停住了脚步,同样的言语,她听到景初说过三次,每次应该都是不一样的景初,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听到呢。 她曲了下指节,握住了景初冰凉带水的五指,十指相扣,柔声道:「嗯,蝴蝶在跳舞。」 「很好看。」慕意清由衷地夸赞。 雨神毫不吝啬地将世间最自由的蝴蝶,献在了平凡的夜晚,献给了平庸的世人。 回到民宿,万嫣已不在大厅,她在入门显眼的地方留下了蛋糕和便签纸。 [蛋糕送你们啦,朋友送的,最近减肥。] 作为一个称职合格的助理,每年的这天万嫣都会帮景初买蛋糕回来,今年自然不例外。 许景初看到陌生人给的蛋糕后开始自责,慕意清的生日她没有准备礼物,没有准备蛋糕,最后还让慕意清和她一起淋了雨。 她满怀愧疚地看嚮慕意清,承诺道:「下个生日我一定会准备生日礼物的。」 担心慕意清不相信,许景初做出了对天发誓的动作,慕意清轻轻拉下她举起的手,将手指一根一根地收回。 她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下个生日註定是无法和景初一起度过的,她想:神明若是真的会惩罚不信守承诺的人,就惩罚她好了。 「好。」慕意清不愿多说,命令她:「快去洗澡。」 许景初低头,道:「先帮你洗一下脚吧。」 一路走来,慕意清穿的是室内拖鞋,此时脚一定很凉,她要帮慕意清简单地沖一下,不确定慕意清是伤到哪里了,再顺势看一下揉揉。 慕意清抿唇:「洗完你才会去洗澡吗?」 许景初点头,单字回覆:「是。」 慕意清无奈地跟着她进了浴室,坐在浴缸边缘,景初调试好水温半蹲下来,探手去撩慕意清的长裙。 慕意清慌忙地拍了一下,拒绝道:「我自己来。」 「哦,好。」许景初不满地回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慕意清将连衣裙在小腿肚子的位置打了个结,眼神示意。 「再往上卷点吧,会打湿裙子。」 「没事,等下要换掉的。」 酒红色的裙摆衬得慕意清皮肤更加白皙,许景初小心地用热水帮她清洗着双脚,指尖划过的每一处细小的伤痕,心就跟着抽痛一下。 她喉咙发干,心疼地问:「学舞蹈,很辛苦吧?」 慕意清凝视景初伤口发红的指节,轻摇着头:「不会。」 各行各业想做出成绩,哪有不辛苦的道理,即便是天才,也需要努力,天才不会把自己的努力挂在嘴边,相反她们经常会调侃自己幸运。 慕意清在舞蹈上是有天赋的,但这些在她的努力面前变得微不足道。 许景初沉默地、爱怜地、温柔地帮慕意清擦干双脚,换上新的拖鞋,搀起她回到卧室梳妆檯的座位上。 「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慕意清见她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故意逗她:「小落水狗。」 慕意清这是在嫌弃她了吗? 许景初轻「哼」一声,带着换洗衣物,火速沖了把澡,去除了身上的寒冷,出来时慕意清已经换好了浴袍和裤子对着蛋糕发呆。 她冷不丁地从背后遮住慕意清的眼睛,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姐姐,生日快乐。」 隔着几公分的距离,景初的气息吐在慕意清最敏感的耳朵,瞬间染上了绯色,慕意清唿吸沉着,脸颊泛红。 眼前的玉指慢慢移开,透出一点光亮,许景初抚上她微烫的脸颊,弯身轻启她的唇瓣,辗转深入。 景初的指尖是微凉的,人唇确是如此热烈,慕意清圈起她的脖颈回应着,直到发梢的水滴落了锁骨上,她不禁地抖了一下,清醒后推开景初。 「先吹头髮,不要感冒了。」 许景初挠了挠头,傻笑着:「好,姐姐帮我吹吗?」 慕意清站起身子想把位置让出来,许景初一把圈住把她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蹭着慕意清的锁骨,沙哑道:「就坐我身上帮我吹。」 慕意清被她困得死死的,加上腿抽筋很痛,完全没有离开的办法,只好拿起桌边的吹风机坐在身上帮她吹头髮。 吹风机吹出的热风让紧贴着的两人身体也跟着燥热起来,许景初安安静静地盯着慕意清锁骨上的项鍊。 在外面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她肯定的是从这里离开时,慕意清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她去医务室这一个小时内,慕意清跟其他人见了面,这个项鍊是那个人送的礼物。 许景初越想越酸,说好的在这里等她,却背着她跟别人见面了,看着项鍊的做工材质,价格不菲,而她什么都没给慕意清准备。 眼神在胡思乱想中逐渐暗淡,慕意清停下了吹头的动作,拿着吹风机绕过景初的脖颈,轻声问她:「怎么了?不开心吗?」 凉凉的电线擦过许景初露在外面的皮肤,她蜷了下手指,将慕意清的手拉到了前面。 吹风机放在桌子上,她环着慕意清的细腰,端正神色看她,语气较真地问:「你刚刚出去干嘛了?」 第40页 第23章 香薰指套 慕意清笑着还以为是景初想到了什么,她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出去找你了。」 许景初明显不满,偏头让慕意清的手指落在了脸颊旁愤愤道:「撒谎。」 景初发现了吗? 慕意清屏住唿吸,很快又笑了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回覆:「为什么这么说?」 许景初不拐弯抹角指尖落在慕意清睡袍敞开的衣口处渐渐向上,隔着项鍊触摸着慕意清如玉的肌肤。 不同于手指的按压,项鍊的触感更明显一些,慕意清知道了,品牌方给的饰品忘记取下未等她解释景初的质疑直接袭来。 「我离开之前没有的。」她刻意加重了语气,质问:「这个是什么?」 她将手指挪开环上慕意清的腰往前一拉,迫使慕意清与她再贴近了一些目光深邃。 「谁送的?」 「不是……」慕意清还没组织好语言。 许景初打断她,很严肃地说:「不许撒谎。」 慕意清:「……」 小几岁的妹妹完全没有给她找藉口的机会,慕意清缓缓环上她的脖子化被动为主动,唇角带着笑:「你觉得是谁送的呢?」 许景初被惹炸毛了托着慕意清的腰亲了上去发狠地用力地惩罚欺骗她的女人慕意清的胸腔中的空气被一点点剥夺景初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随着唇舌的深入气息的交融,慕意清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景初散在肩上的长髮用力扯了下。 「嘶。」许景初吃痛住嘴,「清儿,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慕意清撒谎在先,她只是小小地惩罚了下,就要被扯头髮,扯秃了怎么办? 再次听到清儿,慕意清浑身冷了下来,景舒的话在耳边迴荡。 「她还小,容易入戏太深,你不要当真。」 「现在分手,对你们都好,免得出戏后彼此受到伤害不是吗?」 景舒是个商人,很会谈判。 当时的慕意清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整整迹象也表明,景初好像确实爱上的不是慕意清。 是书中剧中的清儿,是叶念的姐姐。 随着慕意清的沉默,许景初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来,送她项鍊的人很重要吗? 一点都不能提吗? 是徐延吗? 除了她,许景初想不到其他人。 她是不是真的配不上慕意清,冒用着景初的躯壳,吃着飞醋,接吻不温柔,甚至有点凶。 看嚮慕意清泛红的眼圈,许景初后悔了,或许她不应该替代景初。 晚间景初的那些话语还在耳边萦绕。 她听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景初对慕意清很温柔,温柔到她甚至都讨厌不起来。 许景初心如死灰,一点点地松开了放在慕意清腰背的手,低哑道:「不说也没关系,别不要我。」 「别不要我。」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眼泪都掉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慕意清干涸许久的心河上,带着盐粒般地撒在伤口上。 「别不要我,姐姐。」 慕意清瞬间红了眼眶,她扶手轻轻擦拭景初顺着脸颊流下的热泪。 「嗯,不会不要你的。」 说完不敢直视景初的眼睛,靠前紧紧抱住了她,轻轻拍扶着她的后背。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不会不要你的。」 今夜,她们只属于彼此,慕意清不在乎景初爱的是谁了,只要她的眼眸里是自己便好。 隔着轻薄浴袍贴近的胸腔以相同的频率跳动着,有时候,拥抱比亲吻、做/爱更让人沉迷。 不知过了多久,塔钟声响起。 10月21日,桌上可怜的蛋糕终于被主人们发现了,许景初已经停止了抽泣,慕意清挪开身子,逗她:「不哭啦。」 许景初「哼」了声,应:「嗯,不哭了。」 「嗯。」慕意清解释:「项鍊是节目组工作人员给的,没地方放就顺手戴上了。」 不算撒谎,确实是工作人员给的。 「嗯。」许景初沉沉应。 慕意清觉得好笑,唇角压了压:「嗯?」 「嗯。」 「嗯?不喜欢就帮我取下来。」慕意清说。 「嗯。」嗯完这声,许景初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子绕到了慕意清的身后,把她的头髮向前拢去,取下项鍊攥进了手心。 她看向被忽略的蛋糕,生日已经过去了。 「生日许愿了吗?」 慕意清顺了顺散在身前的长髮,懒懒道:「许了,许了很多个。」 「许了什么愿望?」 慕意清眼含笑意地看着景初,回应:「秘密。」 每个愿望都关于景初,是藏在心里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时间不早了,慕意清没有点蜡烛、切蛋糕的想法,景初却不答应,缠着她让她再许一个愿望,再吹灭一次蜡烛。 慕意清自然不会拒绝,帮景初处理好手上的伤口,拆开精緻包装的蛋糕。 是一个四寸的蓝白色蛋糕,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表面上勾画上几只蝴蝶,很好看,却让人没什么食慾。 蓝色会抑制食慾是真的。 许景初插上一根蜡烛,才想起没有火柴,刚准备去楼下厨房借个火,慕意清指着床边的床头柜跟她说:「最下面的抽屉里有火柴。」 第41页 说完慕意清不可觉地皱了下眉,抽屉里有火柴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景初总喜欢点上蜡烛和她聊天,她说暖色灯光下,人也会暖和一些,慕意清在这一句句谎话中握住景初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一点点传递过去。 许景初在抽屉里确实找到了火柴,不简单只有火柴,整个抽屉装满了香薰蜡烛,甚至还有几盒les指套,她舔了舔唇,心想:这家民宿有点东西。 跳过指套,许景初拿了几根香薰蜡烛和一盒火柴来到慕意清身边。 「姐姐怎么知道那里有火柴?」 慕意清从善如流:「刚刚找东西看到了。」 许景初眸色不明,压着音线问:「你有看到其他东西吗?」 慕意清茫然:「什么?」 许景初坏笑:「没什么。」 她擦燃火柴,护着火苗点了几根香薰蜡烛后,又燃了蛋糕上的蜡烛,关掉房间的灯。 「快许愿吧。」 艺人每年生日都会收到无数的蛋糕鲜花与祝福,这些慕意清习以为常。此时景初一句「快许愿吧」让她不禁回想还在选秀时的那次生日。 一个小蛋糕,一个拥抱,一个亲吻。 许下一个愿望,与眼前人长长久久。 愿望落空了。 希望景初平安健康。 慕意清再次许下昨日埋藏在心底的愿望。 刚睁开眼,景初偷袭往她脸上抹了一点奶油,不用想,慕意清变成了小花猫。 是以前景初没做过的事情,新奇却又搞怪,做了坏事的景初端着蛋糕逃跑到了床边,将蛋糕放在了床头柜上。 奶油浮在鼻尖脸颊,空气中也萦绕着这种香甜,慕意清起身准备反击,却被景初一把拉过跌到了床上,秀丽的长髮像绸缎一样散开在洁白的被褥上。 许景初勾了勾唇,说:「愿望许完了,我要开始惩罚你了。」 慕意清眨眼,闷声问她:「怎么惩罚?」 许景初跪坐在慕意清身旁,俯身擒住她的薄腕,与梦中一样,亲吻就要上瘾一样,怎么都不够。 她低头靠近,含着爱吃的奶油,帮慕意清一点点清理俊白如雪的脸。 窗户被海风吹得哐哐作响,两个人的心也跟着无节奏地颤动。 「我爱你。」许景初突然说。 澄澈的眼眸,低柔的声线说出了一句最普通的情话。 「嗯。」慕意清咬着唇给予了她回应。 「你呢?你爱我吗?」 慕意清抵开景初的身子,坐了起来说:「一点点吧。」 「一点点是多少?」 「就一点点。」 「奥。」许景初失落。 「比一点点多一点点。」 「奥奥。」 她揽过慕意清,紧紧抱着说:「睡觉。」 她现在是景初了,还有很多很多时间,让慕意清说的一点点的爱,再多一点点。 烛光映在墙面上,增添了不少暧昧气息,两个人好像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许景初侧身凝视慕意清,眼底带着不可描述的欲望,气息不稳地叫着:「姐姐,我想……」 慕意清清楚她的小心思,遮住她的眼睛,制止道:「明天彩排。」 于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姐姐的mp3里面的三首歌,都是我很喜欢的歌曲。」 「嗯,我知道。」慕意清阖上眼随口一提:「是你送我的,你忘记了吗?」 世界安静几秒,许景初撒谎道:「怎么会,就考考你忘没忘记。」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这几日慕意清一直睡得不好,此刻在景初的怀中很快沉沉睡去,许景初借着烛光欣赏着慕意清的容颜。 近在咫尺的。 女人的皮肤细腻到看不见毛孔,娇俏的鼻尖还有淡淡绯色尚未散去,许景初半支起身,在鼻尖痣上印上了一个不含欲望的吻。 交握着的手慢慢松开,许景初轻启了慕意清的手掌,掌心的纹路告诉她,慕意清是断掌。 听闻断掌之人,行事果断,感情之路多半坎坷,许景初半信半疑,带着疑惑缠上慕意清的腰,慢慢闭上眼睛。 早上,慕意清难得一夜好眠,她喃喃地叫着「景初」,声音很小,没人回应。 她伸出手向身旁揽去。 空的,没有温度。 瞬间清醒,心跳也停了半拍,景初是回来了吗? 她坐起身子,偏头看向窗边,只见景初壁虎般地扶着窗户,与多年前一样,悄无声息地为了她,做一些傻事。 「你在干吗?」慕意清噙着笑问。 第24章 迷失自己 许景初早上是风吹动窗框吵醒的一阵一阵,哐哐哐的。 她看着慕意清长睫一颤一颤也有要被吵醒的迹象,轻手轻脚来到窗边。 採取了最原始最有用的方法用人的力量抵住窗框,不留缝隙就不会发出声音。 这个姿势持续了半个小时说不上腰酸背疼但还是手脚冰凉。 听到身后慕意清问她在干吗许景初这才放下力度,回身笑笑:「在看风景。」 民宿虽老旧,窗户也不是落地窗,但距离海滩很近,雨过天晴天空蓝蓝的大海也是,风景还算不错许景初没有说谎,后半段时间她一直在看向远处。 沙滩、芦苇盪、偶尔嬉戏飞闹的海鸥除了狂风,一切都很安静,熟悉的感觉好似她在这个地方住过许久一样。 第42页 起床后,万嫣已经在楼下备好早餐招唿二人用餐并告诉她们节目组已经支付了相关费用以后有机会可以常来玩。 许景初点头。 早上八点她们回到了基地决赛的舞台听慕意清说,是在岛上的一个小场地录制所有现场观众为随机抽取,来回的路费住宿均有节目组提供,很豪。 到达录制现场,演播厅的场子不大,最多只能容纳几千人,比较其他选秀的决赛,更像是一个歌剧院,场地虽小,该有的应有尽有,威亚升降台,以及最后出道成员高处的五个宝座。 许景初对这些新奇玩意很好奇,别人在准备彩排练习,她四处熘熘,到处都有不同的直播机位,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在来回穿梭。 十个人分成了两组,在决赛夜每人单独solo舞台,或歌或舞,练习生们自然选择的都是自己熟悉的领域。 只是,景初……会选择什么。 不多会儿,工作人员叫走了慕意清、徐延、mayli等人,许景初知晓,景初选择的弹唱歌曲,看了眼彩排节目表,刚好歌曲是她听过的,问题不大,起码能唱,至于弹奏…… 彩排正式开始。 数十米的延伸台台上,歌唱组的五个练习生分开站在灯光暗处,等待着专属于自己的一束光。 苏西打的头阵,唐曈曈紧跟其后,夏消寒的节目是倒数第二个,与昨晚唱的歌曲旋律相同,只不过这次选择了粤语版本,景初与夏消寒都选择了自弹自唱。 夏消寒轻轻拨动电吉他的和弦,配上清冽柔情的嗓音,唱着这首名为《初恋》的歌曲。 那年《星燃计划》的节目组为了不让练习生受外界打扰,录制地点特意选在了这个偏僻荒凉的海中岛屿,强制没收了所有练习生的电子设备。 前期每一轮都是对半的淘汰赛,练习生压力很大,节目组在每一轮淘汰后都会给她们自由出入基地的放松时间。 也正是有这样的机会,外面的狗仔才有机可乘,但又摸不清节目组放假的套路,只能轮流在岛上蹲守,不分昼夜,一蹲就是几个月。 最后在决赛前拍到了很多料,大部分都被半道买了下来,唯独一个夏消寒,没有公司、没有背景、又是素人的夏消寒,与圈外女友恋情曝光。 曝光这件事发生在决赛前,对没有通讯设备的练习生来说一开始不太清楚,偏偏夏消寒是藏了手机的,很快便知晓这件事。 娱乐圈那个不曝同性恋情的规定,也在那一刻被打破了,网络上瞬间炸开了花。 他们说夏消寒是打响内娱第一枪,选秀期间被爆恋情,恋爱对象还是一个素人女生,无良媒体还算有良心地给素人女生的脸打了马赛克。 网络上的粉丝两边倒。 有的说谈恋爱有问题,但是和漂亮姐姐谈要加三个字[完全没],完全没有问题。 事业粉不能接受刚起步的娱乐圈新人被曝光恋情,一瞬间跑光了。 没多久,进入决赛的练习生从工作人员口中得知了夏消寒恋情曝光的消息,纷纷劝夏消寒不要焦虑,以她前期的粉丝基础,一定能出道。 景初则不同,那时她问夏消寒:「为什么唱粤语版?」 短短几个月相处,景初通过夏消寒的一些生活习惯和日语常用关西腔,她猜测到夏消寒可能是日本人。 「她喜欢。」夏消寒笑着说。 像老式机游戏读档一样,这段回忆断断续续地涌入许景初的脑海。 这是彻底替代景初后会得到她的记忆吗? 许景初在一句句歌声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手心冒出了汗,她忽然紧张,开始找寻着黑暗中还在等待彩排的慕意清的身影。 在远处灰暗下,一袭白裙。 目光无神地望着她,死寂一般。 耳返中节拍进曲前的提示音传来,许景初靠着肌肉记忆弹唱。 「and you dont seem to understand」 ——你似乎还未明白。 「a shame you seemed an honest man」 ——可怜你这个诚实的人呀。 这首歌曲是她通过一部动漫了解的。 现实之外的网络世界。 「i have lost it all」 ——我已失去了一切。 「i am losing」 ——迷失了自己。 「help me to breathe」 ——快帮帮我让我恢復活力吧。 动漫中说:记忆中不存在的事,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记忆只是一份记录,改写删除掉就好了。 长久的旋律,手中拨动的琴弦,像是牵连风筝的线,又或者连接网络世界的无形的线,记忆也在回拢,她是景初。 不,不是,她是许景初。 那年,她问慕意清:「决赛应该选哪首歌呢?」 慕意清笑她:「你好像也没有很多选择。」 景初听过的歌很少,舞台歌曲都是现学,出道之战重新学一首的风险太大了,最后只能在那个陈旧復古的mp3中三首歌中选择一首。 而在这几年随着短视频的流行,《duvet》爆火一把,人气颇高,是最好的选择,慕意清当时给的建议是这样。 监控室内宋挽乔观察着景初的变化,面部表情明显在改变,眼神也变回景初该有的状态,心里不禁乐开了花。 看样子,问题不大了,她的豪车、豪宅不会被没收了,她还可以继续拍拍自己想拍的东西,四处走南闯北。 第43页 宋挽乔激动地从导播室往彩排现场跑去,迎接几年未见的景初。 最后一句歌词结束,舞檯灯光瞬间灭了,随着节奏的摇滚乐曲变成了古典舞曲,又一束光撒下。 光之下,先出场的是徐延,景初完全忽略她的表演,而是继续看向昏暗处背场准备的慕意清。 依旧是双目无神没有焦点地看向何处? 刺骨般的疼痛袭来。 彩排舞台意外。 景初记起了,在决赛的最后一场彩排中,慕意清从一个几米高的升降台跌落,现场慌乱一片,她离得好远,好远,慌忙地丢下电吉他,跑了过去 。 升降台因现场工作人员疏忽没有及时升起,附近摆了一些尖锐的物品,直接将慕意清的腿划伤了很长一道口子,瞬间鲜血直流,染红了洁白的舞服。 慕意清磕碰到头部,也陷入了短暂的昏迷,景初焦急地捂住她腿侧的伤口,想让血流止住,至少流得慢一些。 工作人员和其他练习生不知所措,定格在原地,景初哽咽地对她们吼叫着:「快叫救护车啊。」 她的热泪一滴滴拍落在慕意清的身上,可是慕意清却感受不到,素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像一个被冰封的睡美人,就连涌出的鲜血也快要没有温度了。 景初唇瓣发抖,声音沙哑地说:「姐姐,你醒醒。」 她紧紧抱住慕意清,害怕下一秒怀中的人就要离她而去。 景初头痛到快要喘不上气了,梨花带雨地哀求:「你别睡,醒醒,看看我好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景初这个样子,一时怔住了,节目组没有配备专业医疗团队,过了很久才来了几个不专业的医护人员做了简单处理。 林岛上的医疗环境并不好,浪费了很长时间,景初才跟着来到了这里最好的医院。 急救室外。 景初抱头痛哭,头痛欲裂,心脏也开始跟着抽痛,鼻血止不住地流,手上的血根本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慕意清的血。 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安排慕意清来参加这个选秀,不参加这个选秀,就不会受伤了,景初十分怨恨自己,她不断地忏悔,只要慕意清没事,只要慕意清没事,她什么都可以做。 数年后,她们一毫不差的復演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眼前的光忽然变得好刺眼,景初的泪水无声滑落,她艰难的嚮慕意清走去。 再两步,就是舞台发生事故的地方了。 慕意清真的会为了她做到这一步吗? 怎么可能呢?慕意清说过不爱她的。 可即便这样。 她又怎么忍心让慕意清继续演下去。 景初猜测是宋挽乔和景舒不惜耗费人财来陪她玩场游戏,小时候便是这样。 那场意外昏迷后,慕意清整个世界陷入了黑暗,好不容易露出了一丝光亮,仿佛人魂分离般,只能远远地看着景初哭吼着,她想抽出手帮景初擦一下泪水,却怎么也碰不到。 周围越来越黑,她看不到景初了,温热的泪水好咸,还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的声音像北大西洋中的alice一样,永远得不到回应,景初的声音也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说对这个地方没有恐惧是假的,慕意清在那次事故后,在过于黑暗的地方会唿吸不畅,她闭上眼睛深唿吸调整,忽略神经系统异常引起的幻觉疼痛。 闭上眼睛更是无尽的黑暗,曾经伴随入睡的舞曲像鲸落前最后一声凄叫,慕意清紧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不去回忆。 徐延的舞台还未结束,景初加快了步伐,比当年看到慕意清发生意外还要快,她狂奔到慕意清的身边,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幽咽地阻止:「姐姐,不要。」 第25章 遇人不淑 仅仅四个字景初和许景初的语气发音方式确是不同的,许景初会小孩子气地埋怨,而景初的细语中更多的是可怜卑微也是一个小孩子。 一个是没糖吃会撒泼打滚,甩你手的臭脸小孩一个是会主动说「吃糖会蛀牙我不需要」有礼貌的懂事小孩。 慕意清再清楚不过她笑笑拂去了景初的手,侧头看向别处,语气平静:「记起来了吗?」 彩排现场的灯光音乐并没有停止,徐延一舞结束,聚光灯洒在了离二人几米远的另一个站点那里原本是慕意清舞台的定位点当年却在去定位点时分了神,踩空一个升降台。 气氛沉寂了几秒。 景初眼尾泛红缓缓开口:「我……」 未等想说的话说出,宋挽乔从台下一个飞跳上来扑抱住景初。 「我的妹妹啊你可算正常了,是正常了吧。」她还不忘拍拍景初的脑袋,「我的车、我的房、我的片总算有救了。」 「挽乔姐,我先回去了。」 慕意清无视景初委屈的表情伸手招了招角落全副武装的时真她的腿不算舒服最近长时间的舞蹈练习下来上下台阶很吃劲时真会意,上台搀着她回到了休息室。 景初望着远去的背影最终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她已经很久没有离慕意清这么近了啊。 回想昨日整整,慕意清的一颦一笑,轻拍着她后背安抚的细语。 慕意清,当真对她没有感觉了吗? 同团过的几个人也跑了过来,一人来了个拥抱,景初一一回应,唯独与徐延仅仅眼神交汇了下。 第44页 景初最后以身体不适为由躲过了团队聚餐,她命令宋挽乔把偷拿走的日记本和游戏相关数据全部还回来,并且要求宋挽乔两个小时内,将她海边的房间恢復原样。 宋挽乔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高高兴兴地开着车,把景初的这些设备搬回到民宿,最后一个纸箱放下,宋挽乔拍拍手准备在床上坐下。 「你起开。」景初拦住她。 「那我坐哪?忙几天了好吧,景初小朋友。」 「楼下。」 「……」 民宿一楼,万嫣泡好了几杯咖啡安静地坐在一侧等待,不多会儿,楼上传来动静。 「景老师。」万嫣激动地向景初招手。 万嫣的年纪比景初大,她已经习惯性地称唿景初为景老师,老师这个词用在景初身上没有任何的违和感,毕竟做什么都很优秀。 「辛苦了。」景初颔首道谢。 「我呢?」宋挽乔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吐槽:「我忙前忙后,你没看到姐姐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道吗?一句谢谢都没有。」 景初揉了下头,机关枪一般的输出真的有点吵人,可眼下留着宋挽乔还有用处,只好虚伪地说道:「您也辛苦了。」 宋挽乔心满意足坐下喝着咖啡,第一口便皱起了眉头,这是加了多少糖?比奶茶还要齁人,强忍着没吐出来,她抬眸看了眼景初。 「这次我都分不清你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想起昨天民宿走道的监控,景初用的指纹解锁,还以为那个时候就回来了。 「没装。」景初说。 「你这个阈值还是阈值是慕意清受伤?」 「嗯。」 「所以一切在你的计划内?」 景初低头指节摩挲着杯子,语气平淡地说:「算是吧。」 退圈后的这几年做了款第三视角的选秀游戏,游戏计划的最后,自己洗脑催眠成功。 只是没想到,会有人愿意耗费人财来陪她玩这场游戏,她只是想自我沉浸,没有要打扰慕意清的意思。 「主角都走了,你也没挽留一下,是个毛线计划?」宋挽乔继续说:「你以前不这样啊,计划有头有尾,n a行不通,你的b和c呢?」 「她不喜欢我,再多的计划也没用。」景初垂下眼睫喝了口齁甜的咖啡,还是觉得苦得发酸。 「不喜欢你会百忙之中跑来陪你演这齣戏?」宋挽乔扬扬眉毛,质疑她。 「你不也来了?」 还有其他很多人,所有人都是带有目的性地来了,不管慕意清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都不会是因为在乎她、喜欢她。 「我和她们不一样。」宋挽乔语重心长地说:「我是你半个姐姐,你的事我当然要过来帮忙。」 宋挽乔说出的话自己都不信,只好又补充了句:「好吧,是景舒找我来的。」 景初笑笑没说话。 她大概知道景舒的手段,宋挽乔的小把柄不光景舒有,她手里都一堆,拿捏宋挽乔最容易了,其他人大部分合约都在自家公司,慕意清也不例外,也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小慕和她们应该也不一样。」宋挽乔说。 一旁的万嫣默默点头,她也觉得慕意清不像演的,助理这些年她每天帮景初收集慕意清的各种行程资料。 按理来说,慕意清现在并不需要景舒提供什么资源,要钱有钱,要口碑有口碑,没有什么把柄和黑料,而且与公司的合约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大概率不会续约。 宋挽乔拍了下万嫣,寻找认同:「是吧,小万你也这么觉得吧。」 万嫣继续点头道:「我觉得慕老师不像演的。」 景初眯着眼思考,不像演的,但也不真,演员这行,不说顶尖的演员,拿出去的二三线想演好一个爱人都简简单单,何况,慕意清早就获得了视后。 …… 林岛的三班轮渡时间在早中晚,回到休息室后,慕意清便与时真匆匆离开,此时正在等待今日的第二班轮渡进港。 时真抬手看了下表,估摸着还有一个多小时,便开口问:「姐,要不先吃个午饭?」 「你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慕意清眺望窗外,等待区人很少,倒不如海面上的海鸥多。 时真是真的饿了,应了句「好」离开。 又过了几十分钟,苏西掐着点来到候船区,没什么人却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放眼望去,角落里也有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她径直走了过去。 「有其他的行程吗?着急走。」苏西在慕意清身旁坐下,侧头问她。 「嗯,过几天有活动要参加。」 慕意清的新剧开播反响不错,需要主演配合去扫楼。 苏西点头。 「你呢?也着急回去?」慕意清问。 苏西笑笑,应:「是。」 又一阵沉默,苏西望向闭目养神的慕意清,想说些什么,但又想到了景舒,只好咽了回去。 「有点羡慕夏夏和曈曈她们。」苏西冷不丁地感嘆一句。 「嗯。」慕意清眼皮动了下。 说不羡慕是假的,夏消寒和唐曈曈的各自的恋爱经歷其实并不顺利,一路上也是磕磕绊绊,这几年才算稳定下来,如今也算是甜甜蜜蜜,守得云开。 慕意清装睡不下去了,缓缓掀起眼皮,问道:「星燃是不是快要录制了?」 第45页 她想起昨夜直播抽到的那个小粉丝,听她的意思海选已经结束了,等着人员汇合节目录制。 「定在下个月了。」经纪人谢丹有跟苏西提起过,「原版导师团队,李pd,还有廖老师、祝老师,叶老师换成了徐延,还有那个油腻男换成了曈曈。」 叶青是当年的舞蹈老师,孕晚期接不了活动只能推了,慕意清又想了想那个油腻男向谦,笑道:「曈曈还蛮厉害的。」 苏西也跟着笑:「哈哈,一语中到底。」 两人一起有说有笑地回忆起那段趣事。 唐曈曈本意是想去参加个说唱节目,可一想到时候要和一堆臭老爷们合作学习,她想吐的心分分钟忍不了,转身一看,《星燃计划》也在海选,女团啊!香香的!啥也没问直接报名了。 参赛评级时,唐曈曈才看到导师席坐着她这个圈最讨厌的rapper,作词噁心至极的向谦。 本着能忍就忍的心态,一路憋屈撑到了半决赛,结果这个男人强迫她改词,说唐曈曈的词太高深,一点不符合这个圈的气质。 唐曈曈当时气得把一沓a4纸甩他脸上,骂了句:「我看监狱最符合你气质。」 结果,这句话真应验了,向谦吸/毒,嫖/娼,聚众赌/博样样都沾,前阵子直接被抓进局子里了,京南娱乐就顺势把唐曈曈推来当rap导师。 「不过,很久没看到祝老师活动了。」 慕意清感慨,祝蕊和廖儒结婚后,祝蕊把之前谈下来的工作活动,音乐制作以及晚会完成后就半退圈了,白白浪费了天后的嗓子。 苏西想了想,嘆着气:「遇人不淑。」 「嗯。」 粉丝只当祝蕊是专心家庭才会为爱退圈,但慕意清和苏西是圈内人,早期她们也以为是如此。 廖影帝做导师期间彬彬有礼、和和气气,直到有一次合作拍戏后廖儒对苏西动手动脚,正巧被慕意清看到阻止,才算看清男人的真面目。 苏西气不过,害怕祝蕊被蒙在鼓里,立马告诉祝蕊这件事,劝她早点离婚,远离渣男,慕意清在场也帮忙作了证。 祝蕊只是道谢,在那之后网络上没出现廖儒的花边新闻,也没有二人婚变的传闻,甚至廖儒还会隔三岔五地发微博秀秀恩爱,慕意清和苏西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轮渡进港,时真嘴里还嚼着东西姗姗来迟,一见苏西也在,连忙打招唿:「苏老师也回去?」 苏西手指隔着口罩靠在嘴边,提醒时真小点声,逗她道:「跟你姐一起回家。」 时真愣住了,想着这才短短几天时间,她家艺人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先是景初又是苏西,她只好挠头傻笑看嚮慕意清。 「别闹。」慕意清语气不咸不淡地解释:「刚巧碰到了。」 时真连忙点头,这才对嘛,她可不信她姐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第26章 纸蝶没了 上了船乘客依旧不多,整个轮渡空荡荡的,时真环顾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便没和她们坐在一起,时真隔得远远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苏西。 她是后来才做了慕意清助理与苏西只简单碰过几面想想刚刚苏西轻浮的语气,不像好人,不如景初,时真的第一感觉。 苏西早有察觉,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时真笑了笑:「你的这个助理有点搞笑。」 慕意清也看过去,时真才收敛敌意。 参加《星燃计划》时储园的工作多了起来,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最后给慕意清接了个坐轮椅的致郁片,担心慕意清会抑郁,特意找了个呆头呆脑的助理。 「没有吧。」慕意清揉了揉眉心问:「你的助理呢?」 「没带。」 苏西摆手看向窗外,除了远处小小的几艘渔船林岛似乎真的被世人遗忘了。 当年《星燃计划》开播后林岛也成了年度top打卡点然而大部分人只是跟风凑热闹来林岛一趟要花费很多交通时间这里住宿简陋是个完全没被开发的海岛,没什么值得玩的。 岛上的居民多为老人和留守儿童正因为这样,林岛的生活节奏很慢,远离世俗纷扰,优哉游哉的倒也自在。 苏西羡慕唐曈曈、夏消寒有工作了,彼此的另一半愿意陪同,一起来到这个小岛上过上几个月,而自己…… 苏西不禁嘆了气。 慕意清眉头微皱,递去一盒口香糖,关心道:「晕船了吗?」 苏西摇头:「没有,之前吃药了。」 她撩开口罩,有气无力地说道:「马上要出去旅游了。」 「给自己放假了?」慕意清疑惑。 「对啊,是不是羡慕我?」苏西眸光亮亮,「你也给自己放个长假吧,一直拍戏也蛮累的。」 慕意清颔首同意。 每天都在演绎别人的人生,有时候一觉睡醒真就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像景初一样。 分不清是戏中人还是戏外人。 所以每部戏结束,慕意清会歇一段时间,放空自己,找回状态再继续拍下一部戏。 这次杀青因为景初,原本的休息计划彻底被打破了,过几天还要去宣传正在热播的新剧,配合剧组扫楼。 想到这,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储园:[园姐,下个月还有其他行程吗?] 储园业务繁忙,没有及时回復,慕意清便找到了自己的工作行程表,扫完楼没有其他工作安排。 第46页 她没有接新的剧本,后续只需要参加些品牌方活动、年末盛典之类。 午后,与宋挽乔吃了顿饭,景初难得清静,她联繫万嫣把这段时间慕意清的行程资料全部发来,万嫣早有准备,献出自己的劳动成果。 景初回到卧室,空气中还留有慕意清的味道,摆在床头柜上的蛋糕看起来不再新鲜。 她沉默地将蛋糕全部吃完,取出昨日被慕意清烘洗过的训练服,翻了翻口袋。 纸蝶,没了。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了,是谢丹的。 景初坐回电竞椅上接听电话,这个电竞椅是成团解散后她搬来林岛买的。 制作一款游戏凭藉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期间她找了些朋友帮忙,还是免不了腰酸背痛,只好换了个舒服点的椅子缓解。 「小景没事了吧?」谢丹问。 景初看着万嫣整理的资料,应:「没事了,辛苦丹姐。」 谢丹是京南娱乐的王牌经纪人,手底下带了很多当红艺人,包括苏西和景初。 前阵子《星燃计划》再度海选,景初联繫谢丹表明自己想復出做飞行导师。 景初入圈谢丹便知晓了她的身份,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眼看着即将录制,一直联繫不到景初,这才想起来景初身边还跟着了个助理,结果万嫣说景初在闭关赶做游戏,不能打扰。 谢丹捏了一把汗,印象中景初不是这种会爽约的人,当年组合出道景初的身体状态并不好,以景初的身家,整个团就地解散也是她一句话的事,她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把一年合约完成才退圈。 还好没多久,景舒发现了景初的异常,找来了宋挽乔帮忙处理,谢丹也跟着来到林岛,两人前去敲门,景初隔着门说:「不认识,不要来骚扰我。」 之后便有了宋挽乔导的好戏,谢丹手上积累了好些事务,只好提前离开,这会儿闲下来才看到群里开始庆祝,便立马打电话给景初。 「下个月的录制还能正常录制吧?」 「可以。」 「对了,公司得重新给你註册个微博配合宣传。」 「好,不用公司註册,我註册好了发你。」 谢安默许。 电话挂断,景初对着桌上的mp3和项鍊发呆,项鍊是昨晚从慕意清身上取下来的。 慕意清还说不会不要她的。 这才第二天就不要她了,景初苦笑着点开微博,用了新的号码註册帐号,设置微博名[景初yi],将帐号密码发给谢丹,剩下的认证宣传都交给公司。 她切回到[许愿景初消失],唯一关注[慕意清],整个微博主页全是谩骂景初的话,还被慕意清的数据站拉黑,打成披皮黑了。 可笑,幼稚得可笑。 想到了什么,景初打开了微信熟练地输入了一串号码添加好友。 几分钟后,手机没有新的信息。 她添加了一段申请语再次发送。 慕意清还在轮渡上,手机一响,苏西便偏头只见慕意清看了眼微信锁屏忽视。 苏西问:「不回吗?」 慕意清解释:「不是什么重要的信息。」 手机又响了一下。 景初:[你的项鍊落我这里了。] 船上没多少人,后半程慕意清已经摘了口罩,看到这条信息无意识地咬了下唇。 她在好友申请栏里回覆:[麻烦丢了。] 只是品牌方寄来的样品,不需要返还。 对方消停了几秒,手机屏幕暗了下来,慕意清拉下帽檐遮住了半张脸,打开口香糖。 对面的景初也扭了一个真知棒直接嚼碎,最后渣渣都不剩,她再次发了申请信息。 景初:[不是说工作人员送的吗?丢了不好吧。] 慕意清:[骗你的。] 景初:[嗯,还有哪些是假话?] 慕意清:[全部。] 景初轻笑出声,好一个全部,真真假假,到头来全是假的,是宋挽乔和万嫣给了她自信吗?她到底在试探什么? 她攥了下手,不死心地询问:[我训练服口袋的东西你有看到吗?] 沉默片刻,慕意清回覆:[没有。] 好友申请栏很快又多了一条新信息:[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景初:[嗯,很重要。] 慕意清抿唇不知道如何回復,只好锁屏当作没看见。 昨天她将训练服放进洗烘机时,将口袋里的棒棒糖和纸蝶全部掏出来,趁着景初在洗澡用吹风机吹干纸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品牌方的项鍊遗留,这只不属于她的蝴蝶却被带走。 船舶靠岸,苏西蹭上慕意清的车回到了北城,抵达市区赖着不肯下车,扒拉慕意清说要和她一起回家。 时真停车直摇头,不是说开玩笑的吗?怎么真带回家了,她又不能多说什么,瞪了眼苏西道:「姐,有事打我电话。」 苏西看着时真的可爱模样,一把揽过慕意清的腰沖她嘚瑟地摆手:「拜拜,注意安全。」 时真撇嘴,真就不是什么好人。 苏西跟着慕意清回到家中,她环顾室内的装修设计,黑白灰简约风看起来没什么人味,整个客厅唯一带点颜色的就是沙发上的几个绿油油的丑玩偶。 苏西抱上一个玩偶,笑道:「你家好多毛毛虫。」 慕意清默息,解释:「之前抓的。」 第47页 苏西掐了掐毛毛虫,「说件巧事。」 慕意清从冰箱拿了瓶果汁递给苏西,挑眉疑惑:「什么事?」 苏西扭开喝了口:「我也住这里。」 「嗯。」 「和景舒。」 慕意清想说的话顿在嘴边,重新组织了语言,语重心长道:「景舒应该不希望你们的事太多人知道。」 「我是意外得知,对别人最好不要说这么多,对你们都不好。」 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在哪个圈子都见不得光,苏西笑笑,一张脸上苦巴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慕意清欺负她了呢。 她走向酒橱指了指,「能喝点吗?」 「可以。」 慕意清取出了玻璃杯和几瓶酒,这几天暂时没有行程,可以稍微喝点,或者喝多点也没关系。 两人不知道喝了多久,苏西明显醉了,嘴里嘟嘟喃喃地叫着景舒的名字,慕意清眼睑微抬,清醒地听着。 忽然一个特殊的铃声响起,苏西迷迷煳煳地点开手机,甚至没看清名字,直接肯定地叫着:「姐姐。」 「在哪?」 「在慕慕姐姐家喝酒啊,你要一起吗?还是你现在在忙不方便?」苏西小嘴叭叭不停,「不方便就不要来了,我等下醒酒了会自己回去的。」 苏西又胡言乱语了一通,慕意清只好夺下她的手机,道:「她现在醉得厉害,等醒酒了,我再让她回去。」 「地址。」景舒又是两个字。 慕意清微怔,报了地址,电话被挂断,她看向还在唤着景舒名字的苏西,脸上醉酒的绯色还没有褪去,阖着眼有点点泪珠滑下。 第27章 我就知道 月末傅星凡提前几天来到林岛,她要在岛上找寻初意cp曾经相爱过的证据,第一站便是海边民宿。 当年狗仔可是拍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照片只不过还没发出来几分钟就全被端掉,傅星凡甚至没有怀疑是p图合成坚信她嗑的cp一定是真的。 傅星凡拖着行李箱来到民宿老旧民宿没有进行翻修装饰一如多年前照片中那样,破破烂烂。 「小妹妹,这里是私人住宅,不接待客人。」 万嫣刚採购回来,看到一个陌生女子在民宿门前徘徊。 傅星凡闻言回头瞬间两眼一亮:「你是景老师助理吗?莫非退圈几年的景老师在这?」 未等答覆傅星凡拖着行李箱往内厅跑去。 速度太快,万嫣没拉住只瞧景初和小妹妹楼梯口对视,沉默一息。 傅星凡快要哭了最近她也太走运了吧,慕意清生日直播间那么多人抽到她,来民宿碰碰运气撞到了初意cp的另一位主角。 这么说,这次选秀是不是有机会…… 万嫣快步走到傅星凡身边一把拉过再次提醒:「这是民宅请你马上离开。」 傅星凡忽略万嫣哭唧唧地看向景初:「景老师我是你的粉丝,过几天要参加《星燃计划》的录制暂时没地方住,方不方便借宿几天?」 景初从楼梯走下来,双目无神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感,来到一楼开放式厨房倒了杯草莓牛奶,忽视傅星凡,坐在餐桌旁喝起牛奶。 《星燃计划》即将录制的信息网上已经传得铺天盖地,很多路人网友都在讨论。 录制地、导师名单、练习生信息暂时没有公布,万嫣担心眼前这个小姑娘是哪个有了内部消息的卧底狗仔,拖着她的箱子就往外面丢。 动静有点大,景初懒懒地瞥了一眼,奶白色的行李箱上挂着印有初意字样的锤子挂饰,她眯着眼确认,起身摆手。 「让她住吧,二楼有空房间。」 万嫣:「???」 仔细一看景初凝视的行李箱,好嘛!景老师对cp粉是无限关爱。 傅星凡尖叫,几乎冲过去拥抱:「谢谢景老师。」 景初退后拉开距离,淡淡道:「不客气。」 喝完牛奶,沖洗了杯子,景初回到楼上,万嫣害怕傅星凡吵到景初,给傅星凡安排的房间在二楼的另一端。 傅星凡收拾好行李,掏出本来准备在宿舍分给练习生的礼物,来到景初刚刚进去的卧室,敲响了房门。 屋内,景初正在看慕意清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灰》,一改之前的戏路,这次演了个正派角色,是个卧底警察,男主角是合作多次的楚旭…… 看到楚旭出场,景初咬碎了嘴中的棒棒糖,动动滑鼠,选择了慕意清单人cut,还未观赏几秒,敲门声传来,她暂停起身开门。 「有事?」 景初挑眉看着忙出一脸汗的傅星凡,扎着半高马尾,穿着连套运动服,仪态站姿看起来像学过舞蹈的。 因为慕意清,景初对舞者、cp粉总会有莫名好感,换作旁人她就关门拒客了。 傅星凡双手捧上礼物:「景老师,送你的。」 「不用,谢谢。」 「啊……」 见话题终结,傅星凡心灰意冷,嘆气往屋内一瞧,显示屏上一张熟悉的脸。 傅星凡找到话题问:「景老师也在看慕老师的新剧?」 「挺好看的。」景初没否认。 傅星凡眨着眼睛笑笑:「方便一起看吗?」 景初:「……」 一楼投影厅多年未用,此时并排坐落了三个女人,盯着幕布上的慕意清,淡妆薄唇高马尾,打戏动作干净利落,警服合身的贴在曼妙的身躯上,倒有一种别样的制服魅力。 第48页 傅星凡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万嫣丢过来一包纸巾,不屑道:「不是说是景老师的粉丝吗?」 傅星凡调整坐姿擦嘴,直言不讳:「我是初意cp粉。」 她是一个舞蹈生,看节目关注舞蹈较多,当年播完第一期,慕强批加颜狗的傅星凡立马pick了两位北舞双生姐妹花,慕意清和徐延。 至于为什么没有拉她俩的娘,傅星凡心思一沉,偏头观察半昏暗中初意cp另一位主角的表情。 景初双眸不离幕布,看得入迷,冷光趁得她的侧脸更加清透如玉,冰冷难近。 很好,完全没有打扰到景初欣赏慕意清的盛世美颜! 万嫣看得有些困了,这些片段在整理汇集前她已经看了无数遍了,且不提她不是慕意清的粉丝,就算是,除了景初,没人会重复看来看去吧。 最后一段结束,傅星凡起身拍拍屁股,却被景初叫住。 「不继续看吗?」 「放完了啊!」 景初皱眉:「我的意思是从头再看一遍。」 傅星凡:「???」 傅星凡惊讶:「景老师还是慕老师的粉丝吗?」 景初调好重播:「嗯,铁粉。」 傅星凡勐地拍了下手:「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初意cp绝对是真的,那年狗仔放出来的瞬没图诚不欺她。 万嫣被吓醒了,嘟囔着:「你就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景老师和慕老师在一起过。」 万嫣吓得身体一僵,这事整个圈内都没几个人知道,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妹妹从何得知? 傅星凡说话没过脑子,出口太快想撤回都撤回不了,据她分析,当年在一起肯定是真的,后来选秀结束再无交集,景初退圈,彻底be。 听到傅星凡这话,景初怔了一息,冰冷的脸上又加了一层薄霜,薄唇翕动,想说些什么。 万嫣见情况不对,忙拖着傅星凡离开投影厅,质问傅星凡怎么知道这些,傅星凡直接乐开了花,她的猜想完全正确,be的cp也甜,过期的糖也好嗑。 …… 那日后,慕意清安心在家休息,林岛不会再去了,不出意外景初以后也不会见了,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平平淡淡,在家抱着毛毛虫发呆的日子。 新剧《灰》的扫楼活动定在了周六下午,《灰》是一部刑侦悬疑片,慕意清在里面饰演一位卧底警察。 卧底警察通常会选择男性,偏偏剧中的毒贩是个gay,对男人的防备心颇重。 女警临危受命,长期游离于黑白地带,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最终卧底成功,将毒贩一网打尽。 周六下午,扫楼现场。 主演们配合剧方穿梭在娱乐公司的办公区域,楚旭非常有礼貌地帮慕意清疏散人群,与工作人员对答如流,不时开几句玩笑,现场和直播间氛围一片热闹。 几分钟后,来到了直播提问环节,其他主演的问题都围绕着角色介绍和剧情展开,到了慕意清和楚旭这里完全变了模样。 「《灰》好像是我们旭慕三搭了吧?」 慕意清回想一下,点头应:「是的。」 楚旭沿着话题开玩笑:「三次be。」 初次合作是酒女与卧底警察,二搭是心理医生和抑郁少女,三搭缉毒警察和毒贩。 职业和身份的特性,剧中二人be是改变不了的,然而并不影响粉丝观众嗑戏外,毕竟两个人放在一起很养眼。 「咱们这次好像和一搭的角色有点像,小小翻转了一下,有没有擦出什么不一样的火花?」 话音刚落,慕意清偏头夸赞道:「楚老师这次的角色突破性很大,至于火花,就要问问丁哲了。」 身后的丁哲是个新人演员,剧中饰演毒贩包养的小男孩,演员本人年纪很小,活动前经纪人特意提醒要想办法多和楚旭有些肢体接触和眼神交流,分分钟能引来一批粉丝。 丁哲一直没找到机会,突然被cue,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楚旭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慕意清精美的侧脸,眉眼弯弯,笑意不减,惊艷却又疏离。 楚旭嘆息,自找台阶:「确实是,火花是和小丁擦出来的。」 剧中这条线虽隐晦,但观众看得出来,一到二人出场,弹幕就开始纷纷拉郎。 整场活动下来,慕意清全程都在避开和楚旭的捆绑合作。 大部分原因是剧中的角色不适合捆cp营销,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可能是因为与景初多年未见,现在看到楚旭总会想起《野火》片场的一些事情。 当年影版和剧版的演员大部分是非科班出身,剧组特意开了课把两部主演聚在了一起合作配合,学习演戏…… 慕意清压下情绪坐会车内,时真接到了储园的电话,储园叨叨一通说慕意清电话没人接,慕意清这才发现手机是静音,她不慌不忙的设成响铃模式,接过电话。 「小慕,下面暂时不准备接新本子了吗?」储园问。 慕意清抿唇回应:「嗯,准备试试电影剧本,最近放空放空学习下。」 「行,你自己做主就好,手里还有几个待播剧,公司也不会强制你参加什么节目的。」 慕意清笑笑看向窗外。 路边的树叶枯黄了大半,距离冬天不远了,车还在向前行驶,她想,她的人生也一样。 合约还有几个月到期,她终于可以脱离这个不会强制艺人活动,投餵好资源的公司了。 第49页 慕意清心情莫名低落,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刚刚挂断的储园打来的,她回过神接听。 只听储园匆匆道:「小慕,下个月加了个通告。」 第28章 飞行导师 十一月林岛涌入了大批外来客,多数为《星燃计划》的工作人员和练习生,还有些提前蹲守的狗仔。 傅星凡去往基地前臭不要脸地要求景初要帮她投票,几日的相处傅星凡精准地拿捏了景初的喜好最后附上了句:「慕老师也说会帮我投票。」 这几天景初将成为许景初这一段错过的慕意清的消息补全了知道傅星凡所说属实,点头同意,傅星凡心满意足地离开。 景初问了宋挽乔一些这场计划的组织实行,得知是景舒通知的,意味着慕意清已经知道了当年拍戏和选秀是自己的刻意安排。 想到了舞台事故从那后慕意清再也没有跳过舞,也鲜少会穿短裙景初甚至没看过最后伤口疤痕,那晚慕意清一直穿着长裤,她是恨自己的吧,微信的好友申请一直没有通过。 景初找来了mp3,摩挲思考着当年慕意清甦醒后让她不要耽误比赛努力拿个c位她一边哭着一边答应。 担心慕意清一个人住院太无聊把自己用了好多年的mp3留在病房代替自己陪伴慕意清。 手中mp3上的使用痕迹与自己送出的一般无二慕意清若是真的不喜欢她,为什么不直接丢掉还保留着这个不起眼的玩意。 景初攥紧了mp3打了个电话给景舒,第二遍才被接听。 景舒看了眼来电显示,声音沙哑地问:「什么事?」 「你当年是不是做了什么?」 「比如说了一些实话?」景舒森冷地笑道:「想知道自己去查就好了。」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 景初左手攥得更紧了些,整个房间早已没有慕意清的气息,不到四年,一千多个日夜没有慕意清的生活她都挺过来了。 偏偏游戏编策到事故发生的那段,她再也撑不住了,强行催眠了自己。 幻想着自己不是景初,只是游戏中的第三人,在游戏中阻止那场事故的发生。 可是慕意清还是离开了她,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景初死死地盯着陈旧的mp3,自言自语道:「我还差一句道歉。」 …… 《星燃计划》时隔四年再度启动录制,依旧海选了108名练习生,还是女团计划,原班导师团队,因特殊原因舞蹈导师更换为徐延,说唱导师更改为唐曈曈。 录制当天没有按照第一季那样保持神秘,作为pd的李蓉儿提前出场公布了初评级规则,同时宣布录制期间会陆续有飞行导师加入。 台下傅星凡脑瓜子一转,飞行导师中一定有景初没跑了。 演播厅后台单人化妆间。 慕意清也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了林岛,储园前几分钟刚说公司不会强制她参加节目,没隔一会儿电话唿过来,表明《星燃计划》她必须参加。 当年发生意外,慕意清的粉丝还耿耿于怀,《星燃计划》第二季启动的微博评论区一片骂声,全都在指责节目组马虎大意,不把练习生当回事。 粉丝自发组织投诉举报,要求节目停止录制,再次声明道歉,慕意清心里清楚,舞台走位并不需要经过升降台区域,是她自己失神才会发生意外,怨不得别人。 她自知理亏,不好推脱,只要不出基地,不经过民宿,应该就不会遇到景初,录制完回到北城就好了,慕意清抿唇这样想着。 时真在一旁刷起官博,突然「啊」了一声。 闭目养神的慕意清睁开桃花眼,问道:「怎么了?」 时真停在关注界面,大惊小怪道:「姐,景老师可能也是飞行导师。」 慕意清定睛一看,星燃计划官博关注列表中新增了一个名为[景初yi]的用户。 退圈后,景初将自己的公开帐号全部註销,人间蒸发一般,公司没有帮忙占用名字,新帐号后面加点字母数字也是无奈之举,只是yi是什么意思? 慕意清摇头,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转念,景初也是飞行导师? 储园给的节目名单没有提到景初,如果知道是这样,她必然不会答应参加。 慕意清打开微信询问储园:[录制人员名单有变动?] 储园秒回:[哎呀,听谢丹说,景初和苏西可能也会去吧。] 明白慕意清的避讳,储园补充:[应该不在第一期录制,我去核实下。] 慕意清抿着唇心思沉了下来,不在同期录制就好。 「哎呀。」时真又一咋唿。 「怎么了?」 「景老师关注列表只有一个人。」 慕意清无目地滑动手机聊天对话框,随意地「嗯」了句。 「姐,是你。」 滑动手机的指尖顿住了。 时真将手机递了过来,问道:「要不要回关?」 慕意清的平台帐号平时是时真负责运营管理,相熟的合作艺人时真一般会直接回关,景初她稍微有点为难了,她还没有琢磨透二人是一种什么关系。 「不用。」慕意清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时真想了会,不回关多少有些不礼貌,刚想说些什么。 「你把她拉黑吧。」慕意清淡淡道。 时真勐咳一声,劝阻道:「姐,景老师刚刚復出,这事估计已经上热搜了,直接拉黑不太好吧。」 第50页 景初虽退圈几年,但出道即巅峰,血厚到该有的流量不比现在的二三线明星少,营销号发现关注取消后一定会大做文章。 慕意清开了盒口香糖嚼了起来,默了几十秒道 :「没事,拉黑吧。」 谢丹和储园会处理的,到时候买个系统推荐关注或者工作人员手滑就好了,唯一的关注加上这个微博名太引人遐想。 她不想再与景初有过多交集了,只会让景初入戏更深,一直困在那里走不出来,最后病情加重,送到医院接受药物和非常规的治疗。 光想想,慕意清心脏都开始抽痛,水润的眸子里布满了愁绪。 选秀结束的第一部 戏,慕意清接的是个抑郁症残疾女孩,正巧在医院住院治疗,不时会去精神科观察学习。 十七八岁应风华正茂的少女少男,因为疾病、长期的药物治疗,人变得呆滞木讷。 手腕上大大小小的疤痕都是自杀未果留下的痕迹,躯体化和一些疾病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生理反应都严重影响着她们的正常生活。 慕意清怎么忍心景初像她们一样,在花应当盛放的时候,被一盆酸水腐蚀掉,丑陋地死去。 那日天台发生之事还歷歷在目,她蜷了下指节,编辑文字询问储园:[这个活动可以推了吗?违约金照常赔付。] 对话框中[对方正在输入...]维持了几十秒。 储园回覆:[核实好了,她这期不在。] 慕意清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失落,像刚被拧干的海绵球,本应喜欢清清爽爽,却又贪恋沉重又薄凉的水浸入身体的感觉。 隔壁化妆间,徐延和唐曈曈挤在一起闲聊,聊到了节目组保密的飞行导师,按照京南娱乐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惯例,她们一人报了个名字。 徐延:「夏消寒。」 唐曈曈:「mayli。」 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要不是看到有飞行导师这件事,唐曈曈真的以为她们家大美丽任务完成后是为了陪她才留在林岛。 徐延刷着微博突然冒出句:「景初也会来。」 「好啊,我们出道组又凑齐了。」唐曈曈连忙拍手,又嗔道:「说起来,那天过后,我去找景初玩,她都不搭理我的,好无情一女的。」 组合解散,每年出道日其他四人还会意思意思地相聚,景初退圈完全断联,她们没想到这几年景初竟然一直待在林岛。 唐曈曈嘆气道:「不拿我们当朋友,慕慕对她那么好,也没见她那天有什么表示。」 她跟个局外人一样,只以为景初病了,其他事全然不知。 徐延想到了什么,找到了慕意清的微信问:[这些天还好吗?] 慕意清这才想起来唐曈曈和徐延应该也在录制后台,回了句:[我可能在你们隔壁化妆间。] 化妆时有听到隔壁的对话声,隐约有提到一些人名字,慕意清以为是工作人员的闲聊,现在联想一下,怕是徐延和唐曈曈在隔壁。 慕意清取下盖在膝盖上的毯子跟时真打了招唿,来到隔壁,还没敲门,门打开了。 徐延眸色一亮,激动道:「原来飞行导师名单里有你。」 她以为以后没什么见面的可能性。 「嗯。」慕意清笑着和唐曈曈也打了招唿。 三人闲聊几句,工作人员通知入场。 录制现场。 李蓉儿已经将淘汰和最终出道规则讲解了一遍,一如第一季那般,评级后自由组队。 当年节目组以这种形式告诉练习生们,初期靠实力能拿到镜头,同时人际关系相处好,才不会沦落到菜鸟报团。 通常自由组队在乎输赢的人会优先考虑与自己等级相同或者大差不差的练习生,徐延和mayli便是这样,慕意清当时也想这样选择,但景初的评级是f级,她便放弃了该想法。 夏消寒离得近直接加入,唐曈曈风格特别突出,只会rap,然而女团的歌曲,rap部分不会很多,没人邀请,而她们正巧缺这个位置,四人成功组队。 进入演播厅,金字塔的座位上已经坐满了风格各异的少女,鲜活有朝气,如同她们初入时。 导师席位坐了几个人,夫妻搭档vocal导师祝蕊与舞台表演指导廖儒,全能pd李蓉儿。 右侧前方是飞行导师座位,景初穿着灰色宽松西装,纤瘦高挑,在强光的照射下琥珀色的眼眸干净明亮,分外让人沉迷。 第29章 一路尾随 隔着段距离慕意清和景初对视了几秒她身体一僵,脚步顿下来。 储园不是说景初这期不在吗? 唐曈曈扯了慕意清一下,她才回神继续向飞行导师席位走去。 在练习生座位的傅星凡激动到腿打战拉着身边的姐妹嗷嗷直叫。 一个综艺,她的三个神同台了而且她嗑的cp还坐在了一起光看看背影都是绝配。 她内心尖叫:星燃计划京南娱乐,你是我的神! 导师入席,慕意清作为飞行嘉宾只能坐在景初旁边,景初玩着外套上的装饰链,感受到慕意清坐在了下来她掏出口袋中的mp3和项鍊摆在慕意清的眼前。 「慕老师,你落在我那里的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语速不慢不快,练习生离得远听不到身旁的其他导师不同,纷纷侧头看去。 唐曈曈吃瓜不嫌事大,站起身子去瞥景初手里的物件:「都是什么?」 第51页 景初收回手,笑笑:「慕老师的东西。」 有意无意地加重了「慕老师」三个字还勾着唇瞥了眼徐延好似在宣示主权。 慕意清只想拿回项鍊此时人多眼杂节目也要开始录制了只好将mp3、项鍊全部接过。 景初扯着耳机线不肯放手,慕意清咬着唇瞪了她一眼景初不以为然,上下打量她,弯弯桃花眼瞪起人来也含情脉脉。 一身青花瓷过膝旗袍,乌髮用玉簪精緻地盘了起来,慕意清是典型的皮相美,此时像个不可多得名贵瓷器,还散着淡淡幽香。 「慕老师,应该没口袋装这些吧?」没等慕意清回答,她将两个小玩意装回自己口袋,道:「我帮慕老师收好,节目录制结束找我来取。」 「谢谢。」 慕意清十分客气,已经做好了录制结束,让她丢掉的打算。 徐延的头一直偏向这边,景初侧头与她对视,唐曈曈夹在中间觉得两人目光似乎带电,不知是徐延的还是景初的,她的蘑菇头好像要炸了,等下一定要让髮型老师多给她喷点定型喷雾。 正式录制开始。 练习生按照公司首字母排名出场,舞台过半始终没有迎来一个a级。 第一季导师加pd一共五票,只需要获得3a就可以得到a级,这季加了两个飞行导师后,难度略微增加,七人至少五人给a才可拿下。 「各位导师,飞行导师好,我是个人练习生傅星凡,是徐老师、慕老师、景老师的粉丝。」 听完傅星凡的自我介绍,唐曈曈坐不住了,拿起话筒开玩笑道:「所以不是我的粉丝吗?」 傅星凡略显尴尬,坦诚道:「唐老师,我不太听rap。」 慕意清听到傅星凡眼前一亮,是那天直播间抽中的粉丝,帮忙道:「可能是忙着练舞,没时间了解。」 徐延应和:「是的,练舞不太适合听。」 景初夹在中间说不上什么滋味,练舞了不起,搞得谁不会跳似的。 她和傅星凡对视一眼:「开始吧。」 傅星凡的舞台在民宿时表演过,说不上惊喜,有了舞檯灯光音乐加持,完成度比那时候还要好上一些。 她的综合实力以及对舞台的掌控能力都不错,李蓉儿,廖凡和祝蕊纷纷给了a级。 唐曈曈下唇抵着话筒问:「刚刚好像一句rap没有哈?」 傅星凡侷促道:「是的唐老师,我不太会。」 唐曈曈听到唐老师跟别人叫她唐老鸭一样,她清了清嗓子说:「跟我学一段试试。」 几分钟的教学,唐曈曈觉得傅星凡有天赋,笑着说:「可以,比当年的景老师强多了,我这里评分a。」 景初微笑点头,也给了a级。 即便稳a级了,傅星凡心里还是慌慌的,这时慕意清和徐延二人同时翻转评分板。 c级。 傅星凡紧张地攥着裙摆目光在慕意清和徐延身上来回徘徊,最后落在了徐延身上。 徐延没有对上视线,低头看着傅星凡的资料,缓慢开口道:「从小学舞?」 「是的,徐老师。」 「也巧,我和慕老师也是从小学舞,之前也站在你脚下的这个舞台上。」徐延侧头忽略过唐曈曈、景初与慕意清对视。 景初夹在中间神情冷漠,仿佛刚刚评a级的不是她。 慕意清瞭然,柔声问:「这个舞台大概练了多久?」 傅星凡如实回答:「一个月。」 「练习得还不够。」慕意清点到为止。 徐延就严厉了许多,直击痛点:「如果配上其他的舞蹈动作,一个月时间对你来说完成度应该会更好,但是为了让人眼前一亮你选择的都是难度系数较高的动作。」 徐延目光深邃地看向傅星凡,继续批评:「外行人可能会夸赞你很厉害,但是内行人只会觉得你在空空炫技。」 顿了几秒,她放下话筒:「并且炫得并不好。」 傅星凡听得眼泪汪汪,首a却得到了上半场最严厉的批评,金字塔座席上的练习生都在感慨是慕意清和徐延过于严格了,还是傅星凡的舞蹈真的那么差劲吗? 部分专业舞者摇头不认同第二种说法,傅星凡的舞蹈实力几分钟的舞台足以证明,按照第一季的评分标准,是能拿到a级的水平。 如今看来,慕意清和徐延二人对傅星凡都寄予众望。 傅星凡哽咽着鞠躬:「谢谢徐老师、慕老师,我会好好反省的。」 「我倒觉得没什么问题。」鲜少发言的景初偏头凝了眼徐延,打趣道:「当年徐老师不也是这样炫技的吗?」 一个评级舞台恨不得把所有看家本领如数炫出来,那时舞蹈导师没那么严格,给了徐延a级。 徐延礼貌微笑,拿起话筒回覆:「是啊,这不是后悔了吗?首a应该是意清的。」 说完,眼波留在了慕意清身上,这个「意清」叫得格外亲密,印象中没人这么叫过慕意清,景初绷着个脸微微侧身挡住了徐延的视线。 首a评出,两个导师观点不同唇枪舌剑,练习生和其他导师一脸吃瓜不嫌事大的表情慢慢品味。 中场休息。 录制了一上午,节目组在食堂为导师和练习生准备了午餐。 慕意清、景初、唐曈曈和徐延一桌,李蓉儿自然而然和廖儒、祝蕊坐在一起,没有区别对待,练习生和导师的盒饭配置是一样的,甚至导师桌在练习生用餐区域附近。 第52页 好些跑得快的练习生占据了离导师桌最近的黄金宝座,傅星凡也抢到了。 为了避免尴尬,慕意清入座后没有说话,打开餐盖低头吃了起来,食不知味,什么菜品没有细看。 唐曈曈刚打开就开始咋唿:「景初,你说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 景初看了眼,完全没有开盒的欲望,懒懒地倚靠着靠背,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是。」 节目刚刚录制,食堂的餐食就开始了魔鬼训练营那般搭配,第一顿直接给她们整了个全素宴。 慕意清吃得很快,前脚刚走,后脚景初起身跟了上去,一路尾随到化妆间。 慕意清当然知道,直接当没看见地关上了化妆间的门,时真看嚮慕意清慌慌张张的样子,问:「姐,后面是有贼追你吗?」 慕意清无心开玩笑,点头坐了下来。 门外景初沉着脸,想敲门说些什么,见其他导师也回来补妆了,又蜷着收回手。 「你走这么快干嘛?」唐曈曈拍着景初的后背埋怨。 「有事。」 「来找慕慕的吧?」 景初不置可否,侧眼看了下徐延,冷笑一声,空气中的酸味已经溢出屏幕了,唐曈曈浑然不知,主动敲起化妆间的门。 「慕慕快开门,聊会天。」 午饭秉承食不言寝不语,没怎么说过话,唐曈曈这会儿一肚子话想说呢,半晌,没人回应。 唐曈曈问景初:「她没回化妆间?」 「回来了。」 没几秒,屋内的人装不下去了,时真开门,点头迎接。 唐曈曈就近找了个沙发坐下,自己说了起来:「怎么刚刚不开门啊,是嫌我们太吵了吗?」 记得以前练习时夏消寒就老是嫌弃她话太多了,吵人睡觉,慕意清虽然没说些什么,但据唐曈曈观察,也是一个喜静之人。 慕意清取下刚刚戴上的一侧耳机,解释道:「不是,戴耳机了没听到。」 「哦。这样啊。」唐曈曈转头问向景初:「话说,你现在病好了吗?」 景初收回看着慕意清背影的目光问:「什么?」 「就你姐说你生病了,给了一堆资料我没看懂。」唐曈曈想了想又说:「不过,京南娱乐是你家的,这事你怎么从来没有说过?」 景舒是通过经纪人联繫到她们的,她的助理髮来一大堆资料,表明了老闆的身份后,她们才知道景初竟然是她们的半个老闆! 这些病啊,起因什么的全靠唐曈曈和mayli的脑洞和猜想,徐延和夏消寒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愿意和她们多说。 唐曈曈憋了好些天了,好不容易逮到景初可以问出口,直接全盘托出。 景初跳过第一个问题,淡淡应:「没必要。」 「怎么没必要了?」唐曈曈愤愤不平道:「你忘了当初我们工作连轴转,你都进医院了,公司还强行让我们继续活动,还把你进医院的消息压了下来。」 第30章 另闢蹊径 慕意清眼底闪过一瞬别样的情绪很快垂眸浅笑敛去。 出道后景初生病住院了吗?那时候她刚刚进组,忙于拍戏,全然不知。 选秀团花期很短维持不到解散,网友经常说的「出道即巅峰」用在选秀团身上再合适不过。 京南娱乐也明白这个道理在还未成团前趁着热度上升期接了很多项目合作,临近年关,光大大小小的春节晚会就有七八个。 出道后的那段时间,她们忙着出道专辑的练习制作,还要奔波各地参加综艺晚会录制、品牌方现场活动…… c位出道的景初行程表更是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隙,除了录制团综时能看到她待在宿舍其他时间全在外出活动。 京南娱乐抠抠搜搜,给她们住的普通酒店、机票买的经济舱景初在飞行中出现「经济舱综合徵」症状,差点没挺过来,住院调理没几天,又赶着去参加晚会录制。 唐曈曈夸大其词地说着还不忘问景初:「都是自家公司了你又不差钱升个舱或者推掉几个活动不好吗?半条命差点没了。」 景初不以为然道:「闲不下来。」 她试图找到映在化妆镜中慕意清的神情有没有为她的事波动。 可是没有。 慕意清还是温和地笑着甚至连疑惑和震惊都不愿意演出来。 至于关心的话,一句没有。 回答完唐曈曈景初心若死灰离开化妆间,在附近找了个无人角落坐了下来,打开mp3戴上耳机靠在墙边。 冰凉的墙面贴着滚烫的额头,她的头疼似乎缓解了一些。 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慕意清自然也知晓,不用藏了,不用隐瞒了,当年刻意安排慕意清和她一起进入选秀的事,景舒的性子八成也告诉她了。 慕意清应该恨死她了吧,一场意外发生,让一个舞者受伤离开舞台,错失登上金字塔尖的机会。 是人,都会恨。 更何况是对其有热爱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墙面也发烫起来,景初打开微信给万嫣发去信息。 …… 下午正式录制。 几名导师的个人舞台,练习生欢唿雀跃,慕意清的飞行嘉宾是临时加的,没有准备节目,练习生们纷纷表示惋惜。 有几个不追星但看了第一季初评级的练习生嘆气道:「看不到慕老师跳舞好可惜啊。」 第53页 傅星凡回头瞪了一眼:「一群假粉丝。」 「你说谁假粉丝?」 「不知道慕老师之前受伤了,不跳舞了吗?」 「……」她们真不知道。 景初原本是有表演节目的,身体不太舒服,只好跟节目组说往后推推,下午的下半场或者临近结束再试试。 节目组没意见,录制综艺全靠后期剪辑,练习生的表情素材一段舞台就可以全部收集完成,108个人呢,随便截取一些拼接合成就好。 后半场的练习生有些是影视公司推来的演过几个配角的小演员,也是自带粉丝流量的人。 与那时的景初和慕意清不同,景初赋予许景初的记忆是错误的。 当年,她们进入选秀前电影和电视剧并没有开播,那时的她们并没有粉丝基础,偶尔三两个路人粉都是看到官宣图的墙头颜粉。 大概是那种把她们的照片掺在几十个女明星照片中间,让路人粉去找都不一定能找到的水平。 景初的初舞台也没有那么惨绝人寰,只是没有准备,临场发挥做了段手指舞,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没有其他的才艺,获得了最低级别f级。 「导师们下午好,我是来自华阳影视的魏然然。」 廖儒看了眼资料,抬头看向魏然然。 年轻女孩扎着高马尾,只化了淡妆,在舞台光束下格外柔和,五官大气,是他们公司会选中的演员脸。 不过,廖儒没有见过这个女孩,瞬间眼前一亮,温和出声:「资料上写的出演过几部影视,我好像都没什么印象。」 魏然然不觉尴尬,解释:「运气不好,剧还没开播,男主角就进局子了,所以只好另闢蹊径参加女团选秀。」 没有男人,就没有风险。 唐曈曈贊同道:「这话没毛病。」 练习生们哈哈大笑,海选招募时给的资料是原班导师团队,说唱导师因为吸毒进了局子,导致第一季也是唯一一季的《星燃计划》被迫下架,从此再无正版可看。 廖儒侧身面向金字塔座位的一百多名练习生,教导道:「娱乐圈确实是个大染缸,希望咱们女孩子们不要一时迷了眼,误入歧途。」 李蓉儿难得应着廖儒的话说下去:「染缸跳进去还能逃出来,男人就不一样了,看清楚再选择。」 说完还不忘看向祝蕊。 祝蕊没说什么,抿唇笑着,今天上半场除了个别主唱有惊艷到自己的,其他的时间不怎么发言。 以她现在的身价,是不够格参加这个节目的,啃老本的歌手大有人在,但是他们啃老本的同时还会发行一些当下流行的口水歌,祝蕊退圈三年多,没有新作品,热度、歌迷数量早已大不如前。 又一阵沉默,工作人员在台下提醒几位导师交流不要过于犀利,到时候剪辑很困难,有一句没一句地播不了的,她们点头默然。 魏然然的舞台是站桩歌唱,没有乐器的加持,声音却格外透亮,像极了没有杂絮的透明玻璃球,听起来跟人一样干净,是不多得的好嗓子。 祝蕊倏地鼻尖一酸,透过魏然然看到了初入圈的自己,凭藉一副好嗓子,年少成名,学业也是一帆风顺,自以为是做了几年音乐导师,专门去挖掘这些天生适合做歌手的女孩子。 只是后来…… 因为有流鼻血的毛病,景初会随身带纸,她从口袋中掏出纸巾递给唐曈曈。 唐曈曈不明所以:「我口红沾牙上了?」 景初干脆跳过唐曈曈站起身子将纸巾交给祝蕊,祝蕊缓和了几秒才接过道谢。 她拿起话筒笑着说:「很多年没听过这首歌了,有点感触。」 魏然然唱的祝蕊的出道曲,那时的祝蕊也是这般活力朝气,廖儒贴心地拿起桌上多余的纸巾伸手帮祝蕊擦眼泪,不料祝蕊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险些撞到李蓉儿。 李蓉儿双手扶住她的后腰,揶揄道:「廖老师和祝老师还真的恩爱,这会录节目了呢,稍微避避镜头。」 是压着嗓子说的,除了几位导师听得见,距离最近的魏然然没听不清,一脸茫然地看着导师们,等待最后的审判。 几分钟调整,魏然然最终获得了b级。 接下来的录制正常进行,没事还是会偶尔擦出点小火花,不过比较上午和下午这段都还算在节目组掌控内。 中场休息,练习生们都困得眼皮打战,没了早上的热情,嗓子叫喊的哑了,唐曈曈提议随机抽几个幸运练习生,提问一些问题,作为导师一一解答。 飞行导师的位置移动旋转,整个评分过程慕意清和景初是一直背对着金字塔位置上的练习生。 还没有表演的练习生除了导师进场和在食堂远远地看了一眼,剩下的时间,看着的就是一个盘着庄雅髮型的精緻青花瓷瓶,一个披着墨色长髮的修长石柱子。 这会儿两人同时转身,动作都出奇地一致,傅星凡交头接耳就地拉娘安利。 为了公平起见,选用1-108数字随机,金字塔座位的每一个练习生背后透明椅背都标有了数序,设置好初始值和概率,最终抽取到了五个数字,分别是21、52 61、75、93。 巧合的是其中包含了傅星凡和魏然然还有其他三个女孩子,有一个是李蓉儿公司旗下的练习生丁瑶。 「就这一次机会,有什么问题可以放开问。」李蓉儿翻了翻台本继续道:「节目组后期可以剪辑掉。」 第54页 工作人员擦汗但不好说些什么,按照序号将话筒递给了几个练习生。 第一个问题十分犀利,是一个已经有了自己厂牌自带粉丝基础的说唱歌手边雪提出的。 「唐老师,不会觉得说唱歌手参加选秀很丢面子吗?」 唐曈曈笑笑,甩了甩不长的蘑菇头反问:「你觉得呢?」 「不丢面子。」 「我也这么觉得。」 唐曈曈是个人爱好说唱,朋友建议她可以去参加一些节目积攒人气,她斟酌再三,面试了一个说唱节目和《星燃计划》。 说唱节目那边鱼龙混杂,一场面试吸到了呛鼻的二手菸,听到了无数辱女词彙和性/器官,让她十分反感。 在收到两个选秀的通过邀请后,唐曈曈毅然决然地选择了《星燃计划》。 想到了这些,唐曈曈继续说:「每个圈子都会有职业歧视、性别歧视,有些演电影的看不上演电视剧,有些歌手看不上爱豆。」 「在说唱圈呢,少有女性说唱歌手,那些词脏、歌脏、人也脏的rapper经常会说你一个女的能唱出什么玩意!」 她缓了口气,道:「或许我们确实一般,能做得很少,但是只要做了,就要坚持做好,每个圈子都应该有女性的一席之地,我们不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比他们差。 「因为我们本来就比他们强。」 练习生们大多独立自主,个性鲜明,听完唐曈曈一席话,全部站起来鼓掌喝彩。 全场除了工作人员,台上唯一一个男人廖儒靠着精湛的演技也笑着献上掌声。 边雪停下手,又将话筒递到嘴边:「冒昧问一下,唐老师的恋爱有没有给创作带来灵感?」 第31章 入戏太深 唐曈曈心想能有多冒昧听到问题后,压不住笑了两声:「不冒昧,一点也不冒昧。」 她和mayli在娱乐圈算是透明柜两个人经常在油管上传一些日常生活视频,甜蜜恩爱到处撒糖。 刚准备源远流长地说来只见工作人员上台收回话筒提醒:「下一个练习生。」 她给了个眼神道:「等明天给你们讲课的时候再慢慢说。」 练习生随声附和:「等你哦!」 下一个问题是傅星凡提出的,指定导师是徐延。 「徐老师组合解散后一直没有进入演艺圈,而是继续坚持着自己舞剧事业是为了什么?」 「早些年,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会说『是因为热爱,因为梦想』现在呢……」徐延微顿了几秒柔情地看嚮慕意清,道:「是为了一个人。」 景初回头不屑地瞪了徐延一眼说得好听,傅星凡小脸瞬间黑了皱着眉继续问道:「徐老师已经不是单身了吗?」 她注意到徐延的目光,她们不会…… 徐延回復很快:「是单身。」 傅星凡松了一口气,嗑的cp还有破镜重圆的可能性,她也还有机会。 现场气氛怪怪的慕意清余光发现景初正盯着她的侧脸景初的肤色很白每次哭戏和剧烈运动过后肌肤清透莹白的更加明显。 此时脸颊却带着不正常的红来不及多想,慕意清移开视线落在别处。 景初将那微不可察的目光收进眼底眉间愁绪缓和了几分,却举起话筒批评道:「咱们这不是恋综和相亲节目?傅星凡。」 连名带姓,换作其他练习生被景初这么一说,估计都冒汗了,傅星凡不一样,和景初短短相处了几天,察觉她这个人反差感十足,没有看起来那么冷淡。 傅星凡点头:「好的,景老师。」 场外工作人员再次提醒:「一个人只能一个问题,大家不要浪费时间,后面还有没录制的舞台,你们问的问题越多,下班的时间越晚。」 练习生腹诽:没事,我们爱加班,免费的瓜越吃越精神,晚一点下班又何妨? 与这些大多是素人的练习生不同,现场的工作人员在娱乐圈工作多年,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冒,纷纷在心里怒骂:你们爱加班,我们不爱! 又过了一个问题问到了李蓉儿如何才能做到完美爱豆,她的回答也很简单。 多学,多练。 正当大家以为提问环节终于回到正轨的时候,李蓉儿旗下的练习生丁瑶将问题甩给了在场唯一一名男士廖儒。 「廖影帝是如何看待事业和婚姻不能共存的?」 廖儒「呵」了一声冷笑,怕是李蓉儿指使下的套,他揽过祝蕊的肩膀,一脸温柔道:「人嘛,总要为了爱情放弃一些东西,我是要感谢我的太太愿意舍下事业,陪伴我、鼓励我。」 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这几年我又拿了几个影帝,也离不开蕊蕊在背后的给我的支持。」 一副君子做派,差点骗过了所有人,知情人面色都沉了下去,一言不发看着廖影帝演上一出情深义重的好戏。 同公司的魏然然地接过话筒先是干呕了几声,才开始最后一个提问。 「我这个问题是想问景老师和慕老师的,可以吗?」魏然然停了几秒,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二人。 慕意清和景初同时举起话筒,道:「可以。」 「拍爱情戏的时候入戏太深怎么办?」 新人拍戏最容易犯的错误,不是表演上的,而是演戏时经常分不清戏里戏外,对合作演员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情感,这种情感往往维持不了多久。 第55页 戏一旦杀青,长久的相处会让她们了解到,原来这个人和自己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而自己好像喜欢的也不是这个演员本身。 娱乐圈中因戏生情的大有人在,大多维持不过数月,很少有人能走到最后一步。 魏然然前几部剧合作的都是男演员,没生出什么爱情的苗头,公司给她的计划是来《星燃计划》刷个脸,轮几轮迴去继续拍戏。 下一部戏的剧本已经选好了,是女主的妹妹,有一段隐晦的伪骨科感情线,魏然然知道自己的取向,最近很发愁,眼下有两位专业的老师,她直接提出问题,寻求解决方法。 魏然然以为她的想法完美至极,可她没想到眼前这两个人…… 景初回答:「我只拍过一部戏,没什么经验可谈,这个问题交给慕老师回答吧。」 众人将视线纷纷落在慕意清身上,这些年慕意清出演的作品都有一些违背道德伦理的爱情线,医生与患者,老师与学生,模特与摄影师等等,谈及如何避免入戏太深,她应当经验十足。 慕意清怔了几秒,景初的拒绝回答让她更加确定了她是因为入戏太深才会追求自己。 她平息一会儿,直视百名练习生,吐字如兰道:「对于演员来说,拍戏的时候入戏太深是好事,证明你已经将自己融入了这个角色。」 好到凭藉演技可以提名佳女,好到她都误以为景初喜欢的是慕意清这个人。 「但是大家也要明白,剧本有时候就像你们现在参加的选秀一样,它把所有人都困在了一个局限的、封闭的空间中。」 景初垂落在身侧的左手曲了曲,果然,慕意清知道了当年参加选秀的事是她一手安排的,她在怪怨自己。 「这个时候,你们可能会过分依赖一个稍微有些好感的人,甚至把那份情感称之为爱情。」 慕意清语调淡薄,字字清晰地刺痛着景初,那年分手的场景似乎还歷歷在目。 慕意清说:「住院的这些天,我有想过我们之间的事情,结论是我不爱你,你就像是我处在一个封闭地方,排忧解难的最优选择。」 决赛结束匆匆赶上最早一班轮渡,还没来得及分享喜讯的景初僵在原地,刚要开口。 慕意清没有给她论证的机会:「现在不需要了,我们分手吧。」 耳边女人的声音很柔和,像三月的春风,她却寒得发抖,知道今天会录制节目,洗了凉水澡,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为了让自己生病看起来可怜一些。 慕意清却没有正眼瞧上她一眼,自以为是的小把戏或许早就被发现了。 慕意清继续说:「其实不然,出了剧本,过了选秀,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曾经发生的事情可以作为自己的一段经歷,也是成长的一部分。」 「所以,入戏太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甘愿困在原地,一直不敢继续向前走。」 这些话说给练习生们,也说给自己和景初听。 「是吧?景老师。」她难得侧头看向景初。 景初额头浮出汗珠浸湿了碎发,慕意清的话像一盆冷水一样泼了下来,她声音中带着些自嘲的笑意:「慕老师说得对。」 提问环节结束,慕意清调整座椅面向舞台,景初垂头揉着太阳穴,擦了汗示意工作人员来补一下妆。 慕意清浏览了一圈,景初的助理不在。 听闻万嫣这些年一直跟在景初身边,算是寸步不离,景初復出后第一场活动,她去哪里了? 直到最后一组评分结束,场外没有出现过万嫣的身影,李蓉儿再次重复了规则,跟第一季《星燃计划》相同,练习生自由组队,四人一组。 第一期主题曲评分,会直接淘汰一半的练习生,《星燃计划》与其他选秀节目不同,主题曲淘汰赛并不是线上投票,是由按照节目组找到的各行各业的专业人士评分。 不夹杂任何情感与利益,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很大概率直接淘汰掉初评级企图通过卖人设,不努力上进练习的花瓶。 重申规则时,景初看着慕意清,那时她是f级,怎么会是「最优选择」呢? 她不是丝毫不嫌弃,愿意和自己组队吗?就仅仅是因为那点薄弱的好感吗? 慕意清装没感觉一样看向舞台中央,李蓉儿握着台本和工作人员对视了一下,询问景初:「身体好点了吗?特别舞台还要继续吗?」 景初缓缓站起,音线莫名地沙哑:「可以,但是需要慕老师帮忙。」 慕意清抿了下唇,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拒绝道:「你的舞台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景初步步紧逼,举起话筒道:「没事,要演唱的歌曲,慕老师也会。」 唐曈曈立马站起来了:「什么歌!加上我!我们来个合作舞台。」 个人rapper很怀念当年在台上有着队友陪伴合作的日子,唐曈曈满怀期待地看向二人。 景初:「这首歌没有rap部分。」 唐曈曈「切」了声:「我又不是只会rap。」 出道组的成员,各项实力都是有目共睹的,景初说这话,很明确在拒绝与她合作。 唐曈曈不热脸贴着冷屁股,坐下来跟徐延吐槽,徐延注意力压根没在她身上,目光还停留在慕意清身上。 她会不会答应景初? 第32章 狗皮膏药 第56页 不答应节目组会剪辑掉工作人员和练习生只听得一星半点儿,不会大做文章,何况是景初自家的娱乐公司。 至于答应慕意清面露难色。 徐延站了起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不建议多一个人合作吧?」 「当然。」面对她的挑衅景初直直对上视线问道:「《duvet》会吗?」 短视频热歌路人跟着调调也能哼出几句,徐延走到舞台中央,不屑地笑了笑,看向练习生们:「在座应该没人不会吧。」 练习生们应和:「对!」 没徵求慕意清的看法,个人舞台变成合作舞台每人一段最后由三人合唱收尾。 景初背上电吉他,练习生们尖叫一片自决赛夜后,无论是团队还是个人舞台她都没有自弹自唱过。 网络上不少自称专业乐手的网友批评她的弹奏手法,质疑景初是假弹,景初一直未予回应,网友也信以为真。 练习生们此刻惊讶不已只见景初右手按弦左手拨弦低语吟唱着深情款款地看着慕意清。 傅星凡在台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老天奶,这首歌不是情歌吧?怎么唱出了告白歌曲的味道? 前几日在民宿景初有简单练习那会儿一点感情没有,现在难评。 伴随着电吉他声,景初哼唱着那段原曲中的喃喃呓语,带着更多的悲伤和凄凉。 慕意清极力忽视,配合完成最后的几句合唱,因为没有准备舞台,她没佩戴耳返,现场练习生的欢唿声,徐延的歌声,包括自己的声音似乎都听不到了。 只听到景初唱着。 「i am hurting」 ——我的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i have lost it all」 ——我已失去了一切。 「i am losing」 ——迷失了自己。 「help me to breathe」 ——快帮帮我让我恢復活力吧。 表演结束,慕意清匆匆地离开演播厅,没给任何人交谈的机会,景初攥着口袋中的mp3和项鍊继续发送微信申请。 景初:[你的东西在我这。] 慕意清几乎秒回:[丢了就好,谢谢。] 景初:[不应该跟我解释下mp3为什么还在吗?] 慕意清落在屏幕上的指尖停顿了,该怎么解释? 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她的人,宝贝似的把她的mp3带着身边,每天晚上要循环这几首她喜欢的歌曲才能勉强入睡吗? 慕意清回覆:[前几天翻旧物的时候翻出来的。] 景初沉默着,好友申请始终未通过,慕意清对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连个正常交谈的机会都不给她。 她想,只能像从前一样了,用尽卑鄙无耻的手段去接近她。 …… 初评级录制到晚上临近十点才结束,众人刚回到休息室不久,节目组导演通知大家,来休息室的一楼聚餐,商量接下来的录制计划。 几名导师的休息室在一个平层,景初因为在林岛有自己的房子,节目组没有安排休息室,慕意清作为这期的飞行嘉宾,要在林岛录制到主题曲结束,安排入住几日。 晚上十点多,几名导师落座,景初在此等候多时,卸了舞台妆,低烧转变高烧,嘴唇白得吓人。 唐曈曈见状立马关心道:「景初你吃药了吗?」 景初应:「嗯。」 其实没吃,吃了看起来就不惨了,任由烧继续发着,越烫越好。 导演组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餐桌上除了廖儒全是女生,没人主动提起喝酒这件事,廖儒默默地喝了起来。 祝蕊想说些什么,又止住了嘴。 景初一天没有进食,胃里空落落的,却没什么食慾,她倒了满杯的红酒一饮而尽。 唐曈曈吓得连忙阻止:「你吃的不是头孢吧?」 「是。」 慕意清惊地碰掉身旁的高脚杯。 玻璃碎掉的声音十分清脆。 看来还是关心自己的吗?景初恢復了点生气,道:「开玩笑的。」 慕意清在心里嘆着气,一句玩笑话而已,吓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眼中,景初确实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徐延放下筷子,低声道歉:「不好意思,刚刚踩到你了。」 慕意清怎会不知徐延是为了帮她,连忙应:「没事,没注意碰到杯子了。」 景初面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又灌了自己一杯酒,唐曈曈跟着倒了杯酒喝了起来,吐槽节目组耽误她回去见老婆的时间。 一顿饭下来,廖儒率先喝醉,祝蕊扶着他跟大家打了招唿离去,祝蕊走后没多久,李蓉儿也藉口离席,只剩下曾经是队友也是对手的四人。 唐曈曈突然想起什么,拍着桌子说:「对了,我刚刚碰到傅星凡了。」 众人不由偏头看她。 「她还真不是我粉丝。」 初评级时傅星凡说过,徐延擦了擦手应:「我们知道。」 「我听傅星凡说,她前几天在慕慕直播间被随机抽中了,我就去搜了下她的微博。」唐曈曈又拍了下桌子,生气道:「你们猜怎么着?」 徐延偏头:「怎么了?」 唐曈曈惊唿:「她还是初意cp粉!」 徐延:「……」 慕意清:「……」 景初闷闷喝酒。 唐曈曈怒道:「你们别不说话啊!」 第57页 「这小姑娘不但是cp粉,她竟然偷拍了很多徐延的舞台照片上传在微博上。」 唐曈曈笃定道:「她是私生饭。」 景初又一杯饮尽,醉意醺醺地摇头道:「不是。」 「什么不是啊?」唐曈曈找到傅星凡的微博点进主页,把那些照片递给徐延看,「你看,这不全是你练习的照片,还有一些舞台近距离的。」 徐延核实照片,说:「还真不是,这是舞团公开照片,有这些很正常。」 慕意清点头同意徐延的说法,目光落在了屏幕上另一组图片上。 一张傅星凡靠在红木色护栏上,与落日大海的合照。 海边的民宿很多,有着红木围栏的却很少,景初居住的民宿三楼的露台是老旧的红木围栏。 第一次去的时候慕意清很惊讶,现在还有这种奇怪的护栏吗? 景初那会儿笑着说:「经济实力有限,只买得起这栋民宿,不过,这里风景很好啊,你看后面那一片落日大海。」 她和傅星凡是认识的,才会如此肯定傅星凡不是私生饭。 慕意清几不可察轻抿唇,这些关她什么事?她告诫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了,景初现在很正常,她和谁交朋友,民宿又新入住了什么人,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前前后后又聊了十几分钟,景初一直沉默地喝着酒,几个酒瓶都空了,徐延和唐曈曈只当她酒量好,自然不会主动去劝阻。 慕意清有些心慌,景初是一杯醉的人,现下喝了这么多酒,过会儿如果跟上她,一定很难缠,她起身淡道:「我先回休息室了。」 还没走开几步,景初站起捉住了她的手腕,整个人倾靠在她的身上,满面通红散着热气。 慕意清象徵性地推了一下,提醒她不要讹人,景初垂下头,下巴落在了慕意清的肩膀上,双臂抱了上去。 「你醉了,起来。」慕意清稍微用力挣开,不料景初抱她的力度更大了,滚烫的额头贴在她的脖颈处沉沉地吐着热气,也不说话。 唐曈曈和徐延连忙过来帮忙搀扶景初,景初这才发声,大喊道:「你们别碰我。」 「稀罕碰你。」疯女人一个,唐曈曈压着脾气道:「她手机呢?打电话让她助理来接人!」 徐延从景初的口袋翻出手机,景初闭着眼睛人脸解锁根本识别不到,指纹解锁挨个试了一遍都不行,她只好问慕意清:「你知道密码吗?」 慕意清双手垂直身侧,无奈道:「你试一下1020601。」 解锁成功。 徐延抬眸和她对视一秒,低头找到了万嫣的电话唿了过去。 等了十几秒,才有人接听。 「你好,是景初的助理吗?」 「徐老师?」 女团期间万嫣和徐延碰面的机会很多,声音也很熟悉。 「对,景初现在喝多了,你方便接她回去吗?」 万嫣:「我现在不在林岛,景老师今天早上好像发高烧了,麻烦你们帮忙照顾一下。」 电话挂断,徐延沖慕意清摆摆头,建议道:「要不送我休息室?」 慕意清抿唇应:「好。」 民宿距离不远,但来回也需要一些时间,景初不配合是一回事,坐车送回去,狭小的空间更让她招架不住。 景初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身上一点动弹不得,还好不重,不然怕是要被压垮了。 唐曈曈和徐延一碰景初,她就鬼叫,吓得二人以后再也不想看到景初喝酒,难怪之前成团解散都没见过她喝酒,原来酒品这么差劲。 到达徐延的休息室,景初死活不愿意进去,慕意清拖着她又来到唐曈曈的休息室,态度还是没有缓和,只好把她安置在自己的房间。 徐延想留下来帮忙,景初跟疯了一样走着s线把人从休息室推了出去,慕意清一时不知道她究竟是装醉还是真醉。 眼神迷离缥缈,步调乱七八糟,靠在自己身上跟靠在墙上一样,不像装醉。 可若是真醉,还能分清谁是谁,哪个休息室是她的吗? 高烧加上酒精麻痹着景初的神经,眼前所有的东西都在重影转圈,她是靠着气味寻到慕意清的。 与其他人不同,慕意清身上永远都有类似花香却又带着不一样的糖果甜,比秋日里最后一缕桂花飘香还让人怀念。 合上门后,那甜香萦绕在景初的整个世界,她闭着眼寻找花香的来源,走得很着急,直到花香的主人扶住了她。 她摆头睁开双眼,看清主人的面容后,眼眶瞬间红了,语带鼻音地问:「姐姐,我又在做梦吗?」 第33章 在装醉吗 四年中睁眼就能见到慕意清的梦景初做过无数个,甚至短途飞机高铁上的几个小时也会梦到,只是每次睁开眼都落空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味,陌生的旅客止不住的头疼和随时可能流出的鼻血都是景初的不可变量。 接连几天的跨省行程她在赶去下一个活动的经济舱内浅眠惊醒唿吸困难,下肢疼痛,年纪轻轻却出现了各种符合「经济舱综合徵」的症状。 万幸,飞机即将落地,她被送进医院。 队友、助理都以为景初是因为医生所说的「经济舱综合徵」才会这样。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得了一个无名之病而解药只有一个——慕意清。 第58页 「姐姐,我又在做梦吗?」景初浓睫轻颤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更浓的湿雾。 慕意清微微嘆息,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胡话费力地把她扶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手背覆上了她的额头。 滚烫的额头不需要温度计测量,至少38度。 景初感受到柔嫩的掌心抚摸着自己的肌肤,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触感她本能地抓上了慕意清的手死死圈住了她半个身子压了上来。 「姐姐不要走。」 慕意清丝毫动弹不得,人近在咫尺含着酒气,脸颊随着景初深唿出的热气,也跟着越来越烫。 她不敢用力害怕推倒景初,只好保持这个姿势,打电话让时真帮忙买温度计和退烧药,特别说道:「喝酒了,退烧药麻烦买沖剂。」 基地正式开始录制,医疗生活服务设施完善,时真担心慕意清的身体,来得十分迅速,不过十几分钟。 刚打开门,入目的是沙发上难捨难分的两个女人,时真下意识用药袋遮眼。 心里默念:我什么都没看到! 脚步声停了,唿吸静止几秒。 「过来帮我拉开她。」慕意清被捂得快要缺氧,面色泛红。 时真放下药袋,用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救了慕意清,她靠着身形服饰已经猜到这个罪犯是景初,看清人后,时真微微激动:「原来是景老师啊!」 慕意清轻「嗯」应答,耳尖染上绯色,她摸了下景初的额头,还是很烫,示意时真把药拿来,时真贴心地把退烧药沖好递了过来。 慕意清将景初扶坐起来,语气不算温柔:「吃药。」 景初头昏沉得厉害,根本听不清说了什么,只感觉有人往她嘴里塞毒药,苦涩涩的,她皱眉紧闭嘴巴,药水顺着下颚滴在衬衫上。 慕意清眉头微蹙,倒也不嫌弃,抽出纸巾帮她擦嘴、擦脸,只是一口药不喝,这烧什么时候能退掉? 时真见状掏出胶囊退烧药,寻求夸奖:「姐,还有这个。」 慕意清嘆气:「她不吃胶囊。」 时真恍然,怪不得刚刚强调要买沖剂,何着景初小学生习惯啊。 她心想不吃胶囊这么私人的事她姐都知道?时真眯着眼打量,眼神逐渐奇怪起来,早上还是要拉黑的人,晚上就扑倒在沙发上,那她俩的关系…… 慕意清一门心思用在餵药上,时真在这帮不到什么忙,她回头打发道:「回去睡觉吧,辛苦了。」 时真思绪被打断了,她「啊」了一声,急速撤出暧昧之地。 时真走后,景初安静了许多,不再强拉着她的手,只呢喃几句:「冷。」 身体越来越烫,药是一口餵不进去,慕意清急得额头冒汗,只好先把她拖到床上,考虑如何物理降温。 慕意清把她的外套脱了下来,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指节触碰到的肌肤也是滚烫,温度计一量,烧到了三十九度多。 不知是醉的胡话,还是烧的胡话,景初重复地叫着「姐姐」「清儿」,慕意清听得麻木,仿佛不是在叫她一样。 她坐在床边,捞起景初再次尝试餵药,景初还是嘴巴紧闭,蹭着她肩膀摇头拒绝喝药,比几岁的小孩还要难处理。 物理降温见效太慢了,对于高烧没什么用处,景初还有先前留下的头疼病根和其他病,万一神经再受到刺激伤害…… 慕意清不敢继续想下去了,将药含在嘴中,低头覆上有点发干的唇瓣,发苦的药水此时像温热的甘泉,景初贪婪地吮吸着,她噙着慕意清的下唇,本能地探出舌头。 湿软相触的瞬间,慕意清清醒过来,松开手臂向后一撤,横了床上的景初一眼,嗔道:「在装醉吗?」 景初双眸紧闭,在被窝里沉沉地蠕动了一下,还不忘舔舔嘴唇,好像刚刚吃的不是发苦的药,而是软软甜甜的棉花糖。 药餵得并不多,慕意清将杯子递到她的嘴边继续餵着,不像前几次那么困难,景初小口全部喝光。 酒味和药物混在一起不太好闻,慕意清语气略带嫌弃:「不能喝还喝这么多。」 她将杯子沖洗干净,接了盆水帮景初擦脸、擦手,景初的皮肤像襁褓中的婴儿,软软糯糯的。 慕意清发泄式地掐了两下,景初吃痛出手,胡闹地往她身上抓来。 没喝酒的女人反应速度很快,起身俯视醉酒的女孩,跟她第一次见到景初醉酒一样,无赖难缠。 那是在《野火》剧组的培训班上,影版和剧版的开拍的时间定在了同一时间,京南娱乐将所有的演员全都汇集在一个训练班,里面就有训练酒量的课程。 景初是一杯醉的人,喝完酒就靠在慕意清的肩头,倒头就睡,叫都叫不醒,拉也拉不动,别人一碰她,她就抱着自己不放,好在叶念这个角色没有几场酒戏,这个课景初只上过几次,不然她的肩膀可能会被压坏掉。 至于培训班为什么会训练酒量的课程,慕意清面试的时候就知道了。 剧版陪酒女的面试现场,宋挽乔问了句:「会喝酒吗?」 那时慕意清还以为宋挽乔在开玩笑,回了个「会」。 哪承想,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就带上来几瓶酒,宋挽乔神色认真道:「我拍戏喜欢用实物,陪酒女这个角色到时候肯定是要喝真酒的,不能喝我不要。」 慕意清噙笑,算是巧了,她不止会喝酒,还巨能喝。 第59页 几杯酒下肚,她按照试镜剧本片段演了起来,宋挽乔双眼放光,连连鼓掌,女二号当场定下,速度快到难以置信。 一恍惚,慕意清想起了,那时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工作人员,好像就是景初…… 她垂下头,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床上窝成一团的景初,轻声道:「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身份是假的,喜欢的东西是假的,就连性格在交往期间都有所保留掩饰,慕意清冷笑,果然是提名佳女的天赋型演员。 若不是顾及景初的病,她恨不得现在一盆水把床上的人浇醒,赶出房间。 退烧药见效很快,景初停止了喃喃细语,面色也恢復如初。 慕意清不愿多看,退回到客厅,接了杯冷水喝了半杯,屋内闷闷的让她感到燥热,景初还占着她的床,所幸不去想,离开房间去顶楼吹吹风冷静。 林岛本就安静,深夜的天台更甚。 还未到零点,附近练习生入住的宿舍灯火通明,天台上并不昏暗,与练习楼不同,休息室的天台很小,楼层也只有三层半。 慕意清走了几步,看到李蓉儿在迎风抽菸,烟雾缭绕,地面上还有猩红点点。 她转头换了个方向,李蓉儿灭了烟,像看出什么似的,问:「有心事吗?」 慕意清礼貌回头,道:「没有。」 「过来聊会天吧。」 靠近了些,慕意清才发现李蓉儿的眼尾泛红,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李蓉儿的年纪和她差不多大,只是出道早,其他孩子还在父母羽翼下慢慢长大的年纪,李蓉儿已经远赴异国,进入了残酷激烈的「生死赛决斗」。 她心智成熟,做事情瞻前顾后,会刻意地讨好和巴结对自己有用的人。 当年,《星燃计划》录制前,李蓉儿背调到景初的身份以及她和慕意清的一些事情,所以初次练习室突击时,她便故意cue起二人。 表面上她与景初的身份是导师与练习生,但其实她深知,要想在这个圈子走得长久,是需要这些生来就站在金字塔尖的贵人提携帮助。 比如她努力半生都做不到的事情,只需要答应过来配合演一场戏,景舒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帮她完成。 对那件事的无能为力,让李蓉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她轻笑道:「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我们是一样的人。」 慕意清望向远方「嗯」声。 那时赛程过半,练习生还剩下二十多个人,慕意清没日没夜地练习自己不熟悉的曲目,因为没有掌握正确的发音方式,嗓子险些哑掉。 李蓉儿说她们是一样的人,活着只是为了赢,证明自己比所有人都强,甚至为了赢可以不择手段,包括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但是我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慕意清看着李蓉儿又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夹在嘴边又放了下来。 她指尖的烟不是女士香菸,是以前港星常抽的,尼古丁含量高于基值的万宝路,红色软壳,焦油味浓重,对不抽菸的人来说简直灾难。 「没事,点吧。」 慕意清虽不喜欢烟味,但片场活动的这些年,大导演、小导演、男演员、女演员,很少有不抽菸的人,她习以为常。 李蓉儿懒了身子,胳膊搭在围栏上,熟练地燃起红万,爱豆出身的她十几岁便光鲜亮丽地活在镜头下,每时每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少有在外人面前抽菸的时候。 她吐了口烟圈,脸上还是标准化的舞台笑容,眼底却含着深深的绝望与痛苦,那个舞台上治癒系能量爱豆是装的,眼前这个颓废抑郁的落魄女人才是真的。 慕意清想,人都有很多面,也擅长伪装扮演,甚至会针对不同的人会量身定做自己的性格,景初便是这样,在自己与旁人面前全然不同,多面也就罢了,还有多重人格。 她不知道自己在现在的景初心里处在什么位置?只是因为入戏太深,久久不能放下的替代品吗?若是这样,她有必要死缠烂打地纠缠不休吗? 若不是这样…… 若不是这样,她还有机会再次遇见景初吗? 若不是这样,她在这个圈子还会如此顺风顺水吗? 顺风顺水。 慕意清自嘲式地笑了,笑她痴心妄想,笑她爱的人一次次碾碎了她的骄傲、她的自尊。 不是这样就好了,不再遇见就好了。 第34章 你别碰我 林岛的夜空不似城市天气不错的时候总有繁星点点,多到让人很难分清哪颗才是最亮的。 一根烟结束,李蓉儿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唿气问道:「输赢没那么重要吧?」 不知是问的自己还是慕意清。 慕意清敛起情绪,答:「重要。」 人生像一场比赛输赢若是不重要宽敞的道路上将会躺满摆烂的闲人路被堵住了,地球还是一如既往地自转公转,人类的生活却不行,所以她认为良性竞争并不是坏事,输赢向来重要。 听完慕意清的回答李蓉儿眸色转明笑出了声:「哈哈,看来我说得没错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这笑声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学习表演时慕意清习惯将它归结于爱而不得或是迫不得已的无力感。 钟塔鸣响,崭新的一天开始。 钟鸣那瞬间,练习生住的宿舍楼黑了下来,天台上仅剩微微月光和千百颗肉眼可见的星星在闪烁。 第60页 二人离开天台慕意清看到李蓉儿刷卡进入了廖儒和祝蕊的房间。 她是准备做些什么?为了进入演艺圈……?慕意清摇头讽刺自己不要在这个圈子待久了看什么都是脏的一定不是这样。 回到卧室她摸了摸景初的额头,又取来温度计帮她测量体温已经退烧。 慕意清才放心打开衣柜,取出浴巾和睡衣来到浴室,卸妆沖澡,玻璃房内水雾曼起,很多心事也随着扬起。 还要录制三天,若景初还是像今日一样死缠烂打,她该如何应对,当年提出与景初分手,说了几句狠话,景初再也没有招惹过她。 可现在的景初像变了一个人,或者说这才是真实的景初,她招架不住。 慕意清害怕与她继续纠缠不清,也害怕刺激到她,又出现其他的人格。 她不忍心,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因为景舒的强迫才远离景初的。 心事重重地关掉花洒,慕意清裹了浴巾打开玻璃房的门,本应该躺在床上的醉酒女孩出现在了洗手间,半开的门顿住了。 「姐姐。」景初蹲坐在马桶旁,眼神清明了不少,注视着她露在浴巾下莹白笔直的腿。 好长一道疤痕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比起脚尖练舞留下的伤痕严重数百倍,数百只蜈蚣蛰伏景初的身体上,她快要喘不上气了。 慕意清被吓了一跳,不知是她想事情过于入迷,还是潺潺水声掩住了声响,景初为什么会在卫生间? 她不自然地将浴巾向上拉去,景初眼眶都红了,目光还停在她的大腿上,想到了什么,慕意清语气微怒道:「你出去。」 在景初心里,那道因为她过错留下的疤痕,比古代含冤受屈墨刑,刺在脸额的脏字还要残忍。 她宁愿这道疤痕双倍、百倍、无数倍地出现在自己身上,也不想看到这只丑陋的蜈蚣无情地蜇咬着她心爱的女人。 景初抽了抽鼻子,靠前挪去,她伸出手想去触碰,真的好痛,光看着她都快要痛死了,她不敢去触碰,泪水在这个时候都不配出现。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指尖还有几厘米的距离,慕意清浑身不自在,合上了玻璃房的门,声线冷酷无情道:「你别碰我。」 玻璃上水雾还在,她看着一墙之隔的慕意清的微微抽动的肩膀,好似在平復因气怒加快的唿吸。 她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可是要从哪里说起,慕意清都不愿意回头与她多说一句话。 景初一直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却又止不住地流泪,唇瓣微颤着重复不间断地道歉。 「对不起。」 「姐姐……对不起。」 女孩极尽绝望的声音,让慕意清的心也跟着碎掉了,她告诫自己不能这样,她不应该刺激景初。 调整一息,慕意清转过身子,打开玻璃门,视线落在了洗浴台附近的睡衣和面膜上。 「你先出去,有什么话等我换好衣服再说。」 原来的计划是洗完澡敷个面膜,吹完头髮再换上睡衣去沙发睡觉,全被景初打乱了,她有点想责怪景初醒酒怎么醒得这么快? 她不知道的是,景初这些年酒量见长,起初只是半醉非醉,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景初焦急地等待着,她不知道慕意清还会不会回来,她还在发烧,慕意清还会关心她吗? 彻底地抛开宋挽乔教给她的一些烂招,她开始死缠烂打,找寻慕意清还在乎她的证据,只要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她就能鼓起勇气,再次追求慕意清。 景初手心着地,支起身子爬起来,衬衫到处都是褶皱,敞开的领口露出了大片的肌肤,还有酒精过敏留下的绯色。 慕意清将目光停留在景初脸上,女孩满面泪痕来不及擦拭,哽咽地回覆:「好,我在外面等你。」 景初走后,慕意清手撑在洗手池的大理石台上缓了一会儿,打开凉水洗了脸,好让自己清醒些。 她麻木地换好睡衣,回想景初为什么要对她说对不起,自己又该以什么样的话语去回復景初,才能做到不给她留有幻想的同时不刺激到她。 客厅中景初死死盯着卧室的门,生怕慕意清会逃跑掉,一分一秒都像度过一个世纪那样长久煎熬。 又几分钟过去,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向她靠近,慕意清接了两杯水,一杯凉水给自己,一杯温水放在桌边给景初。 景初刚刚在卫生间吐过,一天没怎么进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她抬头看嚮慕意清,重复刚刚道歉的话。 慕意清看向别处,无奈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景初摇头:「你知道当初你的活动都是被我拦下了吧,是因为我,你才被迫参加这个选秀,也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 她将目光移到慕意清藏在长裤下的腿上,双目猩红道:「最后再也跳不了舞。」 四年间,慕意清再也没有跳过舞,就连剧本中含有舞蹈的角色也不曾接过。 慕意清否认:「没有不能跳舞。」 转念思考,人格分裂主人格不会记得副人格发生的事情,但不排除宋挽乔已经将视频回放交给景初的可能性。 她抿唇解释:「前几天舞蹈练习你有看到吗?腿上的伤不严重,只是疤痕看起来唬人,这几年一直在忙。」 景初微怔,听到慕意清说:「所以没有去医院修復。」 第61页 拦下资源的事情,慕意清早在景舒与她交谈的时候就知道了。 在《野火》拍摄期间,储园一直在四处谈合作,看剧本,主动去帮慕意清找资源,然而最后戏杀青了,愣是一个邀约面试的本子没有。 储园心灰意冷地将唯一一个选秀综艺交给慕意清,询问:「要不试试这个?」 慕意清是闲不下来的性格,电视剧剪辑送审到播出,最快也要小半年时间,如果一直坐以待毙没有工作,怕是她和储园都熬不到那个时候。 一档选秀节目,完完整整走下来时间刚刚好,慕意清初试、复试都很顺利,成功拿到了《星燃计划》的入场券。 可笑的是,两次都是景初的操手。 无论是演戏还是选秀。 「你没必要道歉。」慕意清换了种轻松语气道:「反而我应该感谢你不是吗?」 「谢谢你给了我两份很好的资源,才让我后面的事业如此顺利,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很轻松就得到了。」 慕意清的话不夹杂任何的内涵之意,景初胸口却像被大石头堵住一样,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涩得难受。 她慌张地喝了几口水,才艰难开口:「不怪我为什么还要装看不到我?」 「没有装看不到你。」慕意清直视她,不再逃避,「景初,我说过没有分手了还做朋友的习惯。」 那年分手后,慕意清删掉了她所有的联繫方式,唯一互关的微博,她退圈后还记得慕意清的话,我没有分手后还做朋友的习惯,方便的话所有联繫方式都不要留。 她不敢挽留,註销了微博,彻底退出了慕意清的生活,景舒跟她说,如果慕意清知道她做过的这些事,一定会恨死她。 她又何尝不恨自己,她后悔死了,后悔为了一己之欲强行困住了慕意清。 只是现在,慕意清与她交谈。 她说,她不怪自己。 …… 第二天录制。 李蓉儿向练习生公布主题曲,飞行导师和其他导师录制时间靠后,在休息室很晚才起来。 李蓉儿一宿没睡,状态依旧很好,早年在韩的魔鬼行程训练似乎让她有了这个特殊本领。 公布完主题曲后,练习生们按照昨日组队纷纷来到对应练习室,与第一季不同,这次的主题曲舞蹈音频同时交给了练习生。 下午,导师分成几队,分别去往不同的练习室指导练习,同是飞行导师的慕意清和景初被绑在一起,慕意清想躲也躲不掉。 休息室汇合,慕意清今天换了一套休闲运动套装,与练习生们的训练服相似,头髮也随意地披在身侧,微微淡妆的脸上鼻尖痣愈发明显。 景初看得恍惚,回忆起前阵子陪她演戏时的慕意清,回忆起几年前还是练习生的慕意清。 「还不走吗?」慕意清停住脚步。 景初回过神,跟在慕意清的身后来到了练习室,她们一个是退圈多年的艺人,一个是离开舞台多年的演员,只能象徵性指导,提出建议。 偶尔三两个粉丝鼓起勇气拿来拍立得请求合照,景初和慕意清微笑配合,本以为今天可以平淡地完成录制,直到进了傅星凡所在的练习室。 唐曈曈侃侃而谈起她与mayli的恋爱故事,四个练习生听得入迷,都忘记了主题曲是对半淘汰这件事。 《星燃计划》很少有个人练习生,傅星凡、边雪、魏然然、丁瑶都幸运地被抽中,彼此眼熟,顺势组成一队。 整个队伍的配置倒是和她们当年的有点像,唐曈曈不免感慨:「你们夏老师现在也在林岛呢,只是不知道第几期才能来。」 夏消寒没离开林岛,天天和女朋友泡在民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谈恋爱,唐曈曈也想啊,但是mayli事业心太重,没给她这个机会。 限定女团解散,mayli自己运营起视频帐号,一个用作舞蹈教学,一个用作记录生活,每天都在剪辑视频,练习舞蹈。 前阵子视频断更,现在还在努力赶制重游林岛的volg。 景初和慕意清靠在门边听着唐曈曈在那里从东扯到西,从南扯到北,终于唐曈曈口渴了,起来找水才发现门口二人。 「喂,你们不进来在那偷听什么意思?」 几个练习生沉迷八卦也才发现,傅星凡立马跳起来,激动道:「景老师,慕老师。」 唐曈曈喝了口水:「见我的时候没那么激动。」 其他练习生也点头鞠躬。 慕意清和景初同频率地点头回应,傅星凡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 果然,人在一起久了,动作习惯都会出奇地一致。 第35章 粘人得很 景初今日衣着风格偏休闲上身灰色连帽卫衣,下身墨绿色工装裤,攻受分明傅星凡只觉得两人站在一起就十分般配。 定睛看,脖子上好像挂了什么饰品。 再看与慕意清直播戴的项鍊好像是同一款与其自己猜测不如直接出击,主动找糖。 傅星凡惊讶道:「景老师的项鍊是慕老师的吗?」 慕意清顿了下,侧头仔细看了眼景初衣口漏出的半截项鍊,是自己的那条。 她就是这么帮别人丢东西的? 丢到自己身上了? 慕意清不禁后悔昨晚帮景初脱外套的时候,没有顺手把mp3和项鍊掏出来直接丢了。 第62页 「不是。」她率先回答。 景初苦笑还说没有不看她一起去了这么多间练习室,以慕意清的观察力但凡认真看她一眼,就能发现自己把她要丢掉的项鍊戴了起来也不至于现在轮到别人发现。 「你看错了,我自己的。」景初跟着解释。 「好吧好吧。」傅星凡拱了拱鼻子:「我眼神不好。」 她才不信这两个人的鬼话呢,刚刚眼神明明有鬼。 慕意清转移话题:「练习得怎么样了?」 边雪和魏然然摇头,看起来简单易学的舞蹈一上手才知道有多难跳。 练习镜中的人就像机器人一样做什么动作都四肢僵硬不太美观。 然而傅星凡和万遥没有教学经验即便一对一指导她们的舞蹈动作还是没有很好,徐延此时还在其他教室忙活边雪和魏然然倏然眼睛放光看向她们的救星。 魏然然率先开口道:「慕老师帮帮我们吧,我俩的舞蹈动作很奇怪,不知道怎么调整。」 慕意清点头,走到练习室门前,打开音乐播放与录像,道:「你们先跳一段我看看。」 几分钟舞蹈结束,慕意清坐在练习生附近拿着ipad,低头查看录像,指出她们舞蹈中动作和卡点的一些问题。 景初看得入迷,习惯性地靠近慕意清,用指节把她将头髮撩至耳后。 慕意清也习以为常,一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听傅星凡和唐曈曈一阵起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帮她撩头髮的是景初,耳边瞬间红透,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慕意清放下ipad,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们再练习看看,我过会儿再来。」 景初也跟了上去,从昨天录制开始一直像个跟屁虫一样死追着慕意清,唐曈曈不禁感嘆:「小景同志还是跟当年一样,臭不要脸,黏人得很。」 遥想当年,景初也是这样,每天跟在慕意清身旁,分组不在一起也要隔三岔五地去串练习室,那会儿唐曈曈还以为这cp可嗑,结果一出比赛,两个人就断了联繫。 结合最近得知景初有个亲姐姐,唐曈曈想,她一定是把慕意清当亲姐了。 傅星凡不那么认为,她觉得景初反射弧超长,替她说话:「没有吧,我住景老师家里住的时候,觉得她脸皮挺薄的啊。」 唐曈曈:「???」 傅星凡是什么时候在景初家住过?她连景初家在哪都不知道,她问傅星凡:「不是,你俩什么关系?你怎么还能去她家住呢?」 傅星凡:「普普通通的粉丝和偶像的关系啊,景老师人美心善收留了我几天。」 唐曈曈:「!!!」 无缘无故收留一个陌生人? 也没见景初收留她啊!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唐曈曈打量傅星凡,小巧瓜子脸,五官淡雅,清新脱俗,年轻漂亮有活力,景初不会看上她的美色了吧? 傅星凡感受到唐曈曈的目光逐渐猥琐,她遮住自己的胸口:「唐老师你想做什么?」 唐曈曈看了看那平平飞机场,连连摇头。 成团那一年她们也是见过圈内无数貌美的少男少女,比傅星凡条件好得多的是,景初应该没有那么飢不择食吧。 二十多个练习室走访完毕,慕意清和景初来到备采室,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把早就准备好的流程问题表分别交给二人。 问题表是关于二人对练习生的看法,有没有特别pick的选手,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票投给了傅星凡。 刚出备采间,碰到了其他几位前来背采的导师,祝蕊戴了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脸色看不起很不好,廖儒还是往日那般搂着祝蕊的腰,说说笑笑的。 见这个状态,昨晚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吗?慕意清走在前面,心事重重,倒是把景初忽略在一边。 「等一下。」身后李蓉儿突然叫她们。 景初和慕意清同时止步回头,李蓉儿拉了下景初的胳膊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慕意清唿吸一沉,下意识想拉回景初,不想让李蓉儿靠近她,指节蜷了下伸出手。 景初察觉到了,心里一喜,慕意清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只见那手又慢慢后撤,她只好表面装作满不在乎地跟着李蓉儿走了。 回到休息室,慕意清脑子里面乱得很,她何时这么拧巴,这么犹豫不决过,当年察觉景初爱的不是自己时,断得也算干脆,不留情面的,以为时间可以磨平一切。 她欺骗自己的这份思念多数原因是来自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处于感情的下位者,才会对景初念念不忘。 可真的是不甘心吗? 不甘心不应该去报復吗? 她呢?她在做些什么? 一通景初病了的电话,险些直接离开剧组赶来林岛,她害怕景初生病,害怕自己伤害到景初,也害怕别人会伤害到景初。 接连两日,景初不再像前两天那样一直跟着她,反而和李蓉儿走得近了些。 慕意清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一些事不关己的事情,景初现在的状态是好的,二人此后应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再无交集。 飞行导师最后一天录制。 《星燃计划》的首轮淘汰赛,其他各行业的专业人士提前收到练习生的舞台视频相对给予评分,排名也给到了练习生们。 不过,处于临界边缘的中层练习生还有机会,在今天她们将在几位导师面前使尽浑身解数,只要发挥得好,就可以得到导师手中的「免死金牌」。 第63页 节目组为了让练习生们不要紧张,特意给几名之前参加《星燃计划》的导师送去了当年的舞台服装。 有很多款式可以选择,裙装裤装,领结领带,包括内衬的领口都有不一样的设计,有些是偏欧式的花纹,有些则是简单款式,色调均为简约灰白风。 慕意清这次选择了裤装,进入后台现场才发现其他几人也选择了裤装,唯一的区别是选择的领带不同。 想到了一些事,慕意清没有选择以前佩戴的长丝蝴蝶领结,而是简单地解开了衬衫上最上面一颗纽扣。 鬼使神差地看了眼景初,领口下佩戴了最麻烦也是最长的蝴蝶丝带,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慕意清无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景初唇角弯了弯,她承认她是故意选的这款领结,那时…… 「你们怎么都是裤子?」 李蓉儿手握台本不免疑惑,这世界上真的有不爱穿裙子的女孩吗? 她低头理了理自己的百褶裙,露出大半截笔直修长的腿,多漂亮!多显年轻啊! 唐曈曈坦然:「太冷了啊,李pd,不是人人都像你要风度不要温度。」 李蓉儿撇嘴,这才十一月,林岛虽然临海温度比其他城市略低,但谈冷有些夸张了吧? 她当年女团活动时,零下十几度的室外雪雨,穿着高跟鞋短裙照跳不误。 「矫情。」李蓉儿吐槽。 唐曈曈:「……」 108个练习生的主题曲评测正式开始,节目组要求每个练习生要完整完成舞台,一曲对应三分钟,意味着今天的录制至少要六个小时。 《星燃计划》残忍的点在于这次评分结束,处于末位的54名练习生行程就此结束,可以打包行李,各回各的公司,出道主题曲将不再有她们的镜头。 之前的评级舞台镜头还是会被保留,即便那个时候有些练习生确实亮眼,播出后能吸引一批粉丝,也不耽误节目组直接将她们淘汰。 当年景初的评分,不多不少刚刚好54名,天选之女,擦线晋级。 慕意清在看完最后的排名表时,没忍住看了景初一眼,精美的侧脸陇上了一层冰霜,过去慕意清未曾见过的模样,莫名觉得疏离。 都说人是复杂多样的,在景初身上这份复杂又添了点别样韵味,温柔是她,幼稚是她,慵懒也是她,每个都是她,每个她都让慕意清心动。 不知看了多久,景初忽然对上她的视线,扬唇笑道:「慕老师,是在看我吗?」 慕意清错开目光看向她手中的评级表,找藉口道:「在看你会把加分权给谁。」 景初翻了几张练习生的资料表,最后指尖落在了傅星凡的名字上。 「傅星凡。」她侧头挑眉问:「慕老师呢?会给谁?」 「免死金牌」是末位练习生对这个权利的叫法,也是几名导师的特权,被导师选中的练习生额外加分,前位的练习生争选c位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导师手中的特权加分。 慕意清垂下眼睫,眸色微敛,回答道:「也是傅星凡。」 在舞台掌控和表情管理上,傅星凡的水准高于大部分练习生,但慕意清选择她的主要原因是她在傅星凡身上看到了女团应该有的朝气热情。 不同于练习多年的丁瑶,人与人追寻梦想的时候,散发的气场和感觉是不一样的,或许她更喜欢不像自己的人。 第36章 阴阳怪气 晚上八点录制才算结束回休息室的路上妖风阵阵,一行人不禁感嘆穿裤子是明智的选择,李蓉儿则不以为然叫了景初一起回休息室,慕意清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次日的评级公布飞行导师不需要参加录制时真跟在一旁看了眼时间告知慕意清第三班轮渡已经出发,她们还要留在林岛一晚。 只愿无事发生,坐上明早第一班轮渡。 偏偏天不遂人愿,因为秋日的一场颱风,轮渡停运岛上的孩子也被迫留在家中自学。 这个季节鲜少会有颱风景初提前准备了胶带贴在了质量不好的窗户玻璃上。 她知道这么做没用,可还是做了。 早就应该换的窗框玻璃分手后她唯独留了这间没有换掉。 每每听到海风吹动窗框发出的声响,总觉得慕意清还在她身边皱着眉头小声埋怨好吵。 那个时候的慕意清可爱得异常,只是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颱风给景初制造了更多的机会。 既然慕意清已经知晓她当年的所作所为和处心积虑,景舒丢来的莫须有的石头终于落下她是不是可以重新追回慕意清先从朋友做起。 …… 次日慕意清查看颱风路径信息和轮渡通知她可能还需要在林岛待上一些日子。 基地在几年前《星燃计划》录制时翻修过玻璃窗户不止外观好看,也很抗风耐造不需要做一些特殊处理。 想到了什么,慕意清低头打开手机,指节曲了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出去。 万嫣不在林岛,景初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吧? 那时也是第一次淘汰赛结束,慕意清和景初没有选择出岛,她来到了景初所说的在林岛的家中。 一个不起眼的民宿,在林岛这个地理位置,价格算不上贵,至少以二人刚刚拍完一部剧的通告费是买得起的,慕意清没有怀疑什么。 第一轮放假,节目组给了练习生五天的调整休息时间,她们在民宿住了起来。 第64页 一个很平常的中午,两人才懒懒起床,来到一楼开放式厨房,大眼瞪小眼了片刻。 慕意清拿起一个平底锅问:「这个锅应该可以煮面吗?」 景初对厨房用品不太了解,挠头应道:「我不知道。」 「那我们吃什么?」慕意清还以为景初是个什么都会的小天才,原来和她一样,是个不会做饭的厨房杀手。 「出去吃?」景初建议。 「好。」慕意清同意。 之后的民宿生活,三餐并两餐,全在外面解决。 《星燃计划》以及二人的电影和电视剧没有开播,岛上的店家只当两个漂亮女孩是组团来避世散心的。 毕竟林岛这个小地方,没什么值得玩的,除了安静。 此时颱风唿啸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上午,练习生和导师们顶着大风来到录制现场,时真想提早知道结果,拉着她的艺人慕意清,坐在台下工作人员的位置围观。 练习生换上了她们自己挑选搭配的服装,同第一季一样,是灰色系,髮型妆容也都是用心打扮了的。 练习生落座在了金字塔座席的对面,导师们在中间位置,108把透明座椅撤去了一半,看起来空荡了不少。 时真手臂支在膝前,皱着眉头道:「姐,这个选秀太离谱了。」 「怎么了?」慕意清问。 「哪有选秀第一期不靠观众投票,上来就淘汰一半练习生的啊!」 时真认为节目组一定有黑幕,但又摇头一想,第一季的《星燃计划》也是如此,慕意清和徐延成了双c,她俩也没什么背景啊。 她拍了下腿,道:「这次怎么不是双c?」 镜头外的慕意清坐姿依旧端庄,她仰起天鹅般的白颈看向金字塔最顶端的c位,淡道:「这次的舞蹈没有双人part。」 没有双人part,不需要两两合作。 节目组终于意识到,单数组合不需要双c了吗?所以那时的主题曲也是景初一手策划的吗? 因为台下有艺人在场,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前往了其他地方休息等待,时真和慕意清这片区域少有人来往,在发呆的慕意清忽然眼前一黑。 「呀!景老师你也来看结果?」时真连忙打招唿,挪了位置。 景初就近在慕意清身边坐下,道:「嗯。」 这时附近来了个工作人员跑到时真面前,请求:「美女有空吗?后台缺人,帮忙搭把手。」 慕意清眸色渐沉,她又要做些什么? 突来的综艺飞行导师通告是景初策划的,在圈内这么多年,慕意清的心思本就不纯,当年只是景初演技太好,她才信以为真。 如今一而再,再而三。 时真很是为难,她至今还不太清楚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看着自家艺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又想到前阵子跟着慕意清回家的苏西。 铁树不开花的完美艺人,一开花就是两朵? 时真满面愁容,答不答应都是个问题。 「去吧。」慕意清轻声道。 时真得到批准,如释重负,连忙跟着工作人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安静几秒,没等景初说话,慕意清先发制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语气谈不上凶,但也说不上温柔。 景初装傻:「什么?」 慕意清直视她的眼睛:「你说是什么?」 她知道景初生病了,不应该去刺激景初,可一再容忍景初胡作非为,最后伤到的还是她们彼此,不如趁现在说清楚,一了百了。 「你是指把你拉来一起录制综艺?还是故意装醉试探你?还是说现在支开你的助理和你单独相处?」 景初把所有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所有心思如数说出,下意识地要覆上慕意清的手。 慕意清躲开,手停在了她的膝前,她看仇人般地瞪着景初。 原来那晚醉酒也在装醉,几年不见酒量见长,演起戏来更是炉火纯青。 「你不觉得你做的这些事很恶劣吗?」慕意清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眼尾开始泛红。 景初笑笑,神色复杂道:「难得听慕老师会说人恶劣呢,我以为慕老师只会感谢我呢。」 句句带「呢」,反而是她更阴阳怪气些。 舞台上正式公布排名,交头接耳的练习生屏住唿吸,瞬间安静了下来。 慕意清抿唇不语,掏出随身携带的口香糖,无目的地嚼着,一下一下带着恨意地嚼着。 练习生们的位置在工作檯人员侧方,导师席看得真切,傅星凡瞅着远处的徐延明显分神了,也顺着目光看去。 灰暗角落坐着两个人,虽看不清脸,但作为真爱粉的傅星凡立马猜到,她嗑的cp工作结束了还坐在一起呢! 没激动两秒,傅星凡脑袋一个奇怪的想法乍现,她侧头看向徐延。 那天她说的为了一个人继续舞台,不会是慕意清吧,还没放下呢? 不行,绝对不可以,初意cp不能被拆,她也不能…… 「第一轮淘汰赛,前五名分别是……」 「丁瑶、傅星凡。」 听到自己的名字傅星凡才回过神,跟其他四名练习生跑到台上并肩成排,五人气质不俗,身高样貌、综合实力看上去可以就地出道。 选秀节目公布排名总要留白搞点噱头,导师们让五名练习生互相预估彼此的排名。 第65页 一番预估,公布后三名排名,如她们猜想那般,c位之争最终落在丁瑶和傅星凡身上。 李蓉儿看了看台本,问:「你们认为谁会是第一名?」 傅星凡和丁瑶不是做作的人,同组练习时更加清楚彼此的实力,不掺水分也难分伯仲。 两人对视一眼,傅星凡谦虚地说:「我猜是丁瑶。」 丁瑶自信地说:「我希望是我。」 漫长的等待,傅星凡以微弱优势获得了主题曲的c位,她站上金字塔顶端时,第一时间还是看向徐延,徐延的目光停留在台下已经没人的空位上。 几分钟前,察觉周围传来的注视目光越来越多,慕意清微微站起身子,低声道:「去别的地方聊吧。」 景初应:「好。」 在录制现场说这些话不是她的本意,只是没有其他机会,如果这次错过了,慕意清不出休息室,那下次机会又是什么时候? 室外的狂风不止,景初跟在慕意清身后来到后台化妆间,顺手反锁上房门。 化妆间的工作人员都已撤退到休息间,灯光灭了不少,进入化妆间后更昏暗了些。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看向对方,谁也不愿意去开那盏灯,都在害怕灯光一照,所有的情绪和控制不住的微表情被发现。 慕意清无声嘆气,问她:「你想怎么样?」 景初不说话,只有沉重的唿吸声,一下一下响彻在她的耳边。 慕意清眉头微皱,是又生病了吗? 封闭化妆间的光线太暗,景初话也不说,慕意清很难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只是凭藉着多年前的记忆,分辨出唿吸中的不适。 慕意清耐住情绪打开灯。 电灯一亮,她看见景初没有化妆的脸上没什么血色,垂落在两侧手握得紧紧的,胸口微微起伏,额头冒着细汗。 情绪激动、头疼、流鼻血的先兆,景初感到温热的液体流下,她慌张地抽纸擦拭,掩饰。 那天晚上就是因为流鼻血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制止了,她不想今天也是这样,还没开始就要被迫结束。 两人对视几秒,这些动作无一不被慕意清收进眼中,她看到景初的指尖布满伤痕,没有包扎处理,像是利器割伤。 开始做伤害自己的事了吗? 慕意清薄唇紧抿,面无表情地问她:「手怎么回事?」 第37章 惊天大瓜 在林岛居住的这些年不曾有过颱风,景初只是简单处理了玻璃,后半夜颱风袭来老旧的玻璃当场碎了。 窗户离床的位置很近,她慌忙地将重要物品全部搬到了隔壁加修过的卧室。 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抽出空坐在被吹破的玻璃窗边用手一点点捡着大块玻璃。 不同于钢化玻璃这间卧室的玻璃材质破碎后,更像是一面镜子,分裂成不同形状的碎片,每一片都有着慕意清被它吵醒的模样,软软得像个炸毛的小猫咪。 她说过以后要把这个窗户换掉。 她说过以后可以一起回到林岛。 她说过,以后…… 应当感谢颱风留住了她还是怨恨颱风将这个房间里,唯一还能留有慕意清的声音的东西破坏掉了。 答案只有景初自己知道。 景初一整夜都坐在窗边顶着风取下了还残留在窗框边缘的玻璃碎片,好像每一片都被收集下来,就可以修復重回原样。 指尖不知什么时候被划伤了,直到黑暗转为灰濛景初找到手机联繫李蓉儿才发现已经干涸的血迹。 得到了慕意清前往录制现场的消息她快速洗漱换了衣服赶来。 万幸白日的风比晚间温柔了许多她没有错过。 「手怎么回事?」慕意清问她。 景初丢了纸巾双手藏于身后,嘴硬道:「没事。」 全部是伤口怎么会没事? 慕意清面色沉重,在心底嘆了不知道多少次气,无奈道:「所以你想怎么样?」 一直跟着她,缠着她,不放过彼此。 「我想和你做朋友。」景初退而求其次,不再要求复合,先从朋友做起,之后的事慢慢计划再来就好。 还是朋友,机会才能越来越多。 慕意清抿唇重复那晚的话,「我没有分手后还做朋友的习惯。」 景初垂下头,长睫颤颤掩去失落,笑道:「习惯是可以改掉的吗?」 慕意清跟着轻笑出声。 习惯确实可以改掉,几十天改不掉,几百天,几千天总有一天可以改掉。 只是分手后不做朋友的「习惯」,何以用得「习惯」这个字眼,她又没有谈过其他什么恋爱,景初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可以吗?」景初攥手再次询问。 慕意清打开化妆间的门,不愿回答,疏离地关心道:「你先去处理伤口。」 景初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神色认真,重复问道:「可以吗?」 幼稚、固执、无理取闹全都用在她身上都不过分,她逼得慕意清无路可退,那晚因为景初又流鼻血,最终没有给到答覆,时隔几天慕意清还是答应了。 这次《星燃计划》录制现场配备了非常专业的医疗团队,没过几分钟,二人一同来到了医护人员这里。 只是割伤,全程由护士处理。 护士将伤口消毒处理,抬眸看了看慕意清和景初,又低头仔细认真地包好最后一个伤口。 第66页 没等景初起身离开,小护士掏出手机取下手机壳,拿出了透明手机壳后的三寸小卡,略显激动:「我是您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成团后组合一共发行了三张专辑,每张专辑都配了实体专辑和线下籤售会,小护士几年前还是穷苦学生,去不起签售会,只是买了几本实体专辑支持纪念。 手机壳后景初的小卡便是黑手党从十几本专辑中抽到的唯一一张本命卡,这些年手机壳来来回回换了很多个,手机也换过,唯一不变的是这张小卡。 小护士看到星燃招医疗团队,二话没说直接跟来了,合格的粉丝就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不去打扰自己的偶像。 昨天得知景初录制结束失落了好一会儿,今天就出现在她面前,虽然是受伤,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耐不住她激动。 景初很意外,原来粉丝可以这么长情,她找到了现场工作人员,借来签名笔帮小护士签好名。 粉丝和偶像互动几分钟,慕意清在旁边笑看着,比于她时的景初,她更喜欢闪闪发光站在舞台或者出现荧幕上的景初。 景初是个很优秀的人,初遇在电玩城慕意清就知道了,从未玩过的娃娃机,景初一抓就是十几个,最后整个毛毛虫娃娃机被抓空了,她们买了个超大袋子才算装下。 所以当年景初退圈是因为自己吗? 慕意清咬唇沉思,大概率是的,这几年一直迴避所有关于景初的问题,停滞不前的不只有景初,她自己也是。 与其这样逃避,不如早日说清楚,景初復出,日后圈内抬头不见低头见,做朋友似乎也还不错。 起码可以让景初早日接受治疗,慢慢找回曾经的闪闪发光的自己。 想清楚的慕意清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景初与小护士交流一会儿,护士彻底变身粉丝,打听景初的手伤是怎么回事,景初解释是住的地方窗户被吹破了,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划伤的。 旁听的慕意清眉头微蹙,是有多不小心,才能划出这么多处伤口? 小护士嘆气,不觉得自己的偶像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又抬头看了眼慕意清关切的眼神。 空气中闪过一种不可言喻的气息。 景初回到慕意清身边,举起手指邀功似的在她眼前晃晃。 「我好了。」 「嗯。」 「所以……」景初难得扭捏道:「微信好友可以通过了吗?」 小护士:「!!!」 惊天大瓜!两人连微信好友都没有?! 慕意清没说话,掏出手机同意。 录制现场卡位赛的第54名公布,第一轮淘汰赛就此结束。 几天相处,没什么感情的练习生们只能装装样子,相互拥抱别离,工作人员现场指挥几个有演戏经歷的练习生,适时地哭哭,流点眼泪,好为后期剪辑制造素材。 傅星凡从金字塔顶端跑下来,泪眼汪汪地和同寝室被淘汰的一名练习生拥抱告别。 「等……」哭得太勐烈,傅星凡说话上气不接下气道:「等我……」 同寝的练习生拍着傅星凡的后背,激动道:「等你火了!」 「等我……」傅星凡吸了下鼻子道:「等我……」 同寝练习生两眼放光点头,非常期待傅星凡说出「等我火了分你一杯羹」这句话。 傅星凡终于缓过劲,唿气道:「等我出岛了去找你玩!」 同寝练习生:「?」 大失所望还带点鄙夷的目光看着傅星凡。 「你能不能有点志向!」她吐槽道:「等你出道!等你c位!等你火了!哪个不比等你出岛好!」 练习生带着傅星凡「呸呸呸」几下才算放过她。 公布完排名,剩下的工作只需要李蓉儿处理,徐延和唐曈曈到台下找到慕意清和景初。 唐曈曈瞅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傅星凡,嘲笑道:「这小姑娘有点像你啊,景初。」 她想到那会儿慕意清受伤时,景初哭得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话刚出口,立马意识到不对,唐曈曈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性格像你,自信优秀,又不争不抢。」 景初还沉浸在被通过好友的喜悦中,正眼都没瞧傅星凡一眼,慕意清却看了过去,单指性格是有点像,都是个小哭包,慕意清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淘汰结束,因为颱风轮渡停运,被淘汰的练习生还要在基地住上几日,傅星凡才意识到自己哭早了。 下午,工作人员顶着风将工作餐全部搬到了后台,导师们没有架子和练习生聚在一起吃饭。 傅星凡端着盒饭,搬来了一个小马扎,自来熟地坐到徐延旁边。 徐延放下盒饭,问:「是舞蹈上有什么问题吗?」 傅星凡摇头看向景初,道:「我来找景老师的。」 闻言,几位导师全部放下筷子注视傅星凡。 唐曈曈率先发话:「速速道来,你与景初是何关系!」 景初扭开一瓶饮用水放在慕意清身边,替傅星凡回覆:「朋友关系。」 盒饭中的醋熘土豆丝有点太酸了,慕意清喝了几口水,那种不适感才慢慢淡化。 唐曈曈扒拉一口饭,嘴里鼓囊囊,「我都不是你朋友,她就是朋友了?」 「那当然了!」傅星凡接话茬:「我和景老师一见如故。」 第67页 「二见倾心?三见定情?」唐曈曈吃瓜不嫌事大,编排了一堆词等着说。 景初不理会她,偏头观察慕意清的表情变化,一点要吃醋的感觉没有。 看来追回慕意清,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已经是朋友,可以一步一步慢慢来,她有信心做到,卖惨、装可怜百试不厌。 「唐老师不要胡说。」傅星凡端正神色,认真道:「我有喜欢的人。」 慕意清面色不改,心里默默重复「有喜欢的人」,傅星凡是初意cp粉,自然不会喜欢到正主头上,唇角不自主地弯笑起来。 唐曈曈:「?」 她坐直身子,手指摩挲下巴,思考道:「还以为你们学舞的人都闷滋滋的呢!没想到你话这么多,人还这么直接。」 傅星凡眨眼笑:「你说的是慕老师和徐老师?」 「对啊!」唐曈曈说话向来直接不避讳,「她俩像两个闷葫芦,之前练习的时候还吵过架。」 傅星凡摆出吃瓜脸,道:「吵过架?」 徐延闷滋滋地看嚮慕意清,对那件事的悔意如数展现在脸上,慕意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景初本能地挡住徐延的视线,问傅星凡:「不是说找我有事的吗?」 傅星凡拍了一下头:「哎呀!忘了!」 接道:「等下午录制结束,能不能去你家玩?」 第38章 恋母恋姐 当日下午晋级成功的练习生回到录制现场,排好队形站点练了几个小时,主题曲录制圆满完成。 练习生们迎来了入岛后的第一个假期可以自由选择出岛回家或是岛上游玩。 可惜的是,因为颱风天气她们只有第三种选择被迫留在基地大眼瞪小眼。 《星燃计划》的制作团队效率很高在放假期间,第一期初评级已经上线,节点卡在了傅星凡的初舞台表演结束,为了留有悬念,评级暂时保密。 飞行导师直到综艺播出才公布景初復出和慕意清强势加盟火速登上热搜。 慕意清数年积累下的人气热搜位居高位景初的位置也不差,当年录制期间电影上映吸引一批演员粉,景初的c位也是粉丝一票一票实打实投出来的。 要说秀粉无情放在景初这性质又不一样,一个初入娱乐圈首部作品提名佳女,在选秀从f级一路杀到c位,出道即巅峰的新人活动一年后消失退圈。 是多少人心目中失去的白月光! 营销号找来景初起初关注人数清零的事情做文章但慕意清同意微信好友时顺便把景初拉回了白名单景初发现得快又点上了关注。 双方粉丝怒斥营销号为了博人眼球p假图造谣,营销号心里有委屈说不出狼来了的故事让他们在网友那里没有信任度。 古早cp超话也炸开锅了,纷纷开始逐帧抠糖,可惜两个人正眼也没对上一次。 不少前阵子看了慕意清生日直播的cp粉开始号召为同担傅星凡投票。 慕意清的唯粉则是骂骂咧咧,指责公司、景初、傅星凡吸血,但也不影响她们继续舔颜,毕竟慕意清很多年没参加过综艺。 还在岛上的夏消寒和mayli得知录制结束,慕意清还未离岛,自发组织了聚餐,地点定在景初的民宿。 因为颱风,前些天坚守岗位的狗仔没什么心思蹲守,各自回到酒店民宿唿唿大睡。 几辆不起眼的车驶出基地。 在休假期的傅星凡跟着偶像一起离开,车辆平稳行驶,忽然来了一个电话,傅星凡连忙调成静音忽略。 因为万嫣不在,夏消寒和mayli在她们发来安全到达的信息后才赶来。 民宿除了景初住的那间窗户没有换过,其他的全换成了抗风的钢化玻璃。 唐曈曈参观了一圈,虽说外观看起来陈旧,但全屋竟然都是智能家电,而且还是这几年新兴起的sc品牌。 唐曈曈问:「你这几年都住在这里啊?」 景初在厨房,远远望向沙发处慕意清的背影,回了句:「是。」 唐曈曈跑来她身边,看她从冰箱里取出部分食材,又问:「我们晚上吃什么?」 景初说:「我来做。」 坐在沙发闭目养神的慕意清掀起眼帘,似信非信地回头看向开放式厨房。 景初已经围上了围裙,半扎起头髮。 她已经学会做饭了? 那时综艺和影视播出,两人不方便堂食,只能提前预约打包外带,打包回来的饭味道很差劲,她们商量着以后出岛了,要有人去学做饭。 慕意清轻抿了抿唇,慢步来到厨房。 景初的手上全是伤,碰不得水,她过来清洗食材,但是要切菜的时候犯起难来,她是真的不会。 慕意清很像她的妈妈,长相气质,手的纹路,以及对厨房之事……都随了她妈妈。 自小被爸爸发现后,母女俩再也没有进过厨房,她看向景初的手为难起来。 「去休息吧,可以切菜。」景初靠在岛台上,沖她挥了挥手。 慕意清关心道:「注意别沾到水。」 景初笑笑点头。 「我也来帮忙吧。」徐延观察许久,慕意清担忧的表情是一点没藏住。 「能吃到徐老师做的饭了吗?」傅星凡从沙发上弹起,跟着跑来厨房要打下手,「不知道徐老师做的饭味道如何? 徐延将洗净的食材按照搭配分类,自谦道:「将就能吃的水平。」 第68页 「你可以和景老师pk一下。」傅星凡回味了前阵子在民宿吃到的饭菜,夸赞:「景老师厨艺一绝。」 只是几天时间,她只有幸吃到了一顿。 慕意清看着景初套上了厨用防水手套与徐延分隔两地切起菜来,看来之前多虑了,景初似乎并不需要她关心。 厨房二人开始厨王争霸,比起了切菜速度,七八个人要用到的食材,没多会儿整齐漂亮地摆放在分装盘内。 景初开了两个燃气灶,「一人一边。」 徐延应战:「可以。」 时隔四年,唐曈曈觉得她又回到了决赛夜的现场,面前又是一场战争,她激动给mayli发去信息催促她们快点。 这边夏消寒和mayli住的地方有些远,路上车速不敢太快,花了一段时间才到达民宿,此时民宿已经飘来阵阵饭香。 「嚯,这是上大傢伙了!」mayli这些年说话的口音千奇百怪。 唐曈曈早已习惯,应道:「必须的!」 几个闲人无事可做,聚在客厅聊起天来,傅星凡自来熟性子,跟着聊了几句后,托着腮花痴般地看向厨房忙碌的两位大厨。 「可惜我有喜欢的人了。」她感嘆道:「不然景老师这么优秀的人我会直接出击的。」 傅星凡目光刻意地游离在徐延和景初之间,作为初意cp粉帮景初做僚机是分内之事,何况她对景初的劲敌有非分之想…… 「你说是吧?慕老师。」 比傅星凡只少了那么一点花痴脸的慕意清,轻嗑缓解尴尬:「是的。」 专注的景初本就很有魅力,何况还是她没见过的小厨神,魅力更加难以言表。 慕意清被问得心跳得厉害,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眼看半杯下肚,心脏跳动的频率并没有降下来,只好去冰箱找冰饮料。 多开门冰箱打开后,半壁熟知品牌的草莓牛奶映入眼帘,慕意清唇角勾了勾,还是爱喝牛奶的臭屁小孩。 她拿了几小瓶分装牛奶,自然地在收纳柜里找来吸管分了出去。 唐曈曈和mayli一脸吃惊,这做派为何有种女主人的感觉?而且她咋知道景初家的吸管在哪里? 夏消寒和傅星凡心知肚明,各想各的心事,压根没在意。 还在争厨王的景初看到这幕,自我感觉胜算又加了几成,险些哼出胜利曲。 厨房二人像是在打了一场限时赛,完成几道大菜的速度快到难以想像,众人见差不多好了,来到厨房帮忙上菜布盘。 「有酒吗?」唐曈曈忽然问。 徐延瞪了她一眼,在提醒前几天景初醉酒的事情。 「没事啊。」神经大条的唐曈曈已经做好了今晚必须喝酒的准备,继续道:「这是景初家,喝醉了直接给她丢自己床上就好了,还能再赖着慕慕吗?」 忽然被cue的慕意清咬了咬侧腮,瞪了景初一眼,那晚发生的事还歷歷在目,说景初是装醉,会有人相信她吗? 「有酒。」景初装没看见,来到酒柜旁,拉开后里面摆了很多款酒,挑眉问慕意清:「要哪些?」 在座几人中,最能喝的当属慕意清,当年《野火》的花絮中演员们都吐槽导演准备的不是功能饮料,全是实打实的酒。 有些酒量不好的小群演喝着喝着就发飘,慕意清本人和剧中酒女一样,人美,酒量好。 花絮评选酒量得到了全票认可。 慕意清指了几瓶度数高的,淡道:「这些。」 景初挨个取出。 停顿几秒,慕意清道:「都不要。」 景初老实收回。 众人:「???」 你们在搞些什么! 知情人士腹诽:我们是你们y的一环吗? 唐曈曈肚子直叫:「挑好了吗?实在不行咱不喝了好吗?我要饿死了。」 在催促声中,景初拿了几瓶慕意清没点的酒带上餐桌。 民宿的餐桌不大,她们将两张桌子拼凑到一起才勉强坐下,分位置的时候两两凑对,夏消寒没带女朋友来单独坐在主位。 二人厨艺都很好,众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讲起来很多以前的事情。 「为何一直沉默不语?」唐曈曈发觉今日的夏消寒高冷的异常,扒拉了几口饭菜,继续问:「和女朋友吵架了?」 夏消寒喝了半杯酒,无处诉说的苦闷一时间倾泻出来。 她与安生的年龄差虽不到两位数,但也大差不差,故事的起始堪比一夜情那般刺激。这几年吵吵闹闹、袒露心声后,安生自我结论,夏消寒是因为恋母才喜欢她。 唐曈曈想,夏消寒这张脸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恋母的人啊,恋姐才差不多,想到恋姐,唐曈曈偏头目光锁视景初。 她正在帮慕意清剥虾皮。 唐曈曈好生羡慕,也套上手套剥虾皮给mayli,漫不经心地问:「那你恋母吗?」 「喂喂!」四周都开始秀起恩爱,夏消寒属实气不过,大喊:「我连亲妈都没见过,我恋哪门子母!」 唐曈曈埋头剥虾沉思,正因为缺失母爱才会更加渴望,忽然她抬头看向景初,因为缺失姐姐的爱才会……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看我干吗?」景初取下一次性手套,优雅地放在一边,道:「我不恋母。」 她给不了什么有效建议。 「可你恋姐啊!」唐曈曈促道。 第69页 在喝酒的慕意清被这话呛到,勐咳起来,景初轻拍她的后背,直接否认道:「我也不恋姐。」 她只恋慕意清。 唐曈曈质疑:「你不恋姐,还天天追着慕慕身后叫她姐姐?」 景初不觉得叫「姐姐」就是恋姐,再说谁会不喜欢被叫「姐姐」,至少慕意清以前是喜欢的。 她看了看慕意清,正巧对上目光,女人语气认真地说:「以后不要叫我姐姐。」 她不喜欢,也不想听到。 第39章 我是直女 景初苦恼不让她叫「姐姐」是什么意思?只能「老师」相称?再无其他可能? 每天「慕老师」「景老师」的多生分,她们不是说好做朋友的吗? 「那我叫你什么?」景初自问自答道:「慕意清?清儿?还是……」 慕意清打断她:「除了姐姐、清儿,其他都可以。」 夏消寒:「???」 这是在干吗?是帮她处理感情困扰的吗?一群撒狗粮的无情人士。 她只好自顾自地的喝起闷酒同时与其一起喝闷酒的,还有对角的徐延。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徐延放下酒杯起身:「我接个电话。」 她挪步到客厅接听电话,距离不远,众人听到一些对话。 「傅老师。」 「嗯……好……我知道了。」 「不麻烦。」 徐延回头向傅星凡招了招手,傅星凡抿着唇走了过去,手机放到了她的手中徐延退回餐厅给足她们交流空间。 唐曈曈又开始看好戏了,小声问道:「什么情况?」 听到傅老师时傅星凡的筷子咔嚓一下掉了下来,慕意清打量了傅星凡的五官似乎与北舞的老师有点像,莫非是她的女儿,徐延将傅星凡叫过去后,这个猜测落实。 徐延坐了下来端起杯子抿口酒解释:「傅星凡是我一个老师的女儿之前在国外读书是背着家里来参加选秀的老师打电话联繫不上她,只好找到我了。」 「我不回去。」客厅中傅星凡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以前没管过我,现在也用不着你管。」 舞蹈老师、舞蹈演员这行忙起来昏天黑地,闲暇时间可能也会被学生占用,留来陪伴孩子的时间自然更少。 从舞团成员交流中,慕意清和徐延都知道,傅老师是个单亲母亲,却很少有听其谈到女儿。 只知道她的女儿从小被送到国外,傅老师平日工作忙,二人鲜少会见面。 徐延初评级见到傅星凡,总觉得有些面熟,可又记不起何时见过。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和老师有些像,才会有这种错觉。 吵了几分钟,傅星凡吸着鼻子,将手机物归原主:「谢谢徐老师。」 徐延接过手机,建议道:「不行就退赛吧,学业重要。」 傅星凡眼泪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哽咽道:「不退赛,我有必须要参加的理由。」 徐延给慕意清使眼色,傅星凡可不只是她的老师的女儿,也是慕意清的呢。 慕意清会意,轻声细语道:「可以毕业后再来参加,以后不是没有机会。」 她当年逐梦演艺圈父母也是不支持的,但是在学业完成后。 傅星凡这个年纪刚刚成年,处在人生的岔路口,一旦走错,将来后悔回头,要浪费很多时间精力。 「我不这么认为。」景初似乎听到了慕意清的心声,「当下想做的事,当下就要完成,日后才不会后悔。」 徐延冷笑,你自然不后悔,伤到的又不只有你一人,她看向薄唇紧抿的慕意清,半嘲讽道:「倒是忘了这里有个好例子。」 徐延双手环于胸前,神色严肃道:「你们景老师当年也是国外留学,留到一半跑来拍戏、参加选秀,你问问过来人有什么经验。」 傅星凡擦擦眼泪,擤了鼻涕,慢慢抬头,看恩人似的望向景初 。 「听从自己的内心,想做就放手做。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值得的。」景初说。 正是因为年轻,常常被别人忽视自己的想法,景初自小就讨厌这种极端的教育方式。 鼓励傅星凡的话语,落在慕意清的耳里又是另外一层含义,想做就放手做,她何时考虑过自己的感受? 被迫入局,情难自已地陷入万丈深渊。 慕意清垂眸,乌睫轻颤,低声道:「我去趟卫生间。」 前脚没走几分钟,景初三步并两步跟了上去。 唐曈曈和mayli察觉气氛不对劲,立马藉口提前撤退,几个人顶着风,花了几分钟才把醉成烂泥的夏消寒塞进车内。 送走几人后,见傅星凡情绪稍微稳定些,徐延问她:「有什么理由非要参加选秀?」 傅老师算是她的恩师,那时半工半读在学校超市兼职,时间安排很紧迫,傅老师经常用私人时间帮她补训。 就算她不是老师的女儿,身为导师她也应当让刚成年的小丫头迷途知返。 餐桌上的烛光闪闪,傅星凡喝了些酒,脸颊微红,忽然侧身双手抵着沙发将徐延圈了起来,目光灼热地看她:「因为你啊!」 …… 洗手间内。 慕意清用凉水洗了把脸,回想景初所说的话,听从自己的内心,想做就放手做。 景初的出道史,人尽皆知,国外名牌大学中途肄业跑来拍戏,参加选秀,没有人知道原因。 第70页 她不会自恋地认为景初是因为她,时隔两年再次碰面景初,她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了,所以回国入圈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景初是为了什么? 问还是不问? 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问? 她有资格去问吗? 无数个问题像山体滑坡的巨石一样落下,慕意清被压得喘不上气。 咚咚咚—— 门外的景初等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忍不住敲了敲门,不停歇的水流声终于止住。 「你没事吧?」门被打开了,她问。 慕意清的脸色苍白,髮丝上带着水珠。 「没事。」她避开景初想走开些,景初拉了一下她的手腕,迫使她停留在此。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当年回国拍戏吗?」在这个问题之前,慕意清还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手上有伤,不要喝酒。 「不想知道。」她的原因不关乎自己。 景初像个不会受挫的孩子,挪了几步微微歪头对着慕意清说:「可是我想告诉你。」 「回国拍戏是因为我有一个朋友去世了,她是原着粉,很喜欢叶念,所以回来帮她完成一些心愿。」 低下头的景初与她的鼻尖相隔距离不过几厘,慕意清向后撤步「嗯」了声,表示她知道了。 「嗯?」 回到了上个月的对话,主角翻转了,慕意清不愿认输,对上景初的眸子,阴阳怪气道:「你朋友还蛮多的呢。」 短短一个月,先有宋挽乔,再有傅星凡,这又来了个无名朋友,以前怎么没见她有这么多朋友。 慕意清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话语中的醋意,景初却在她面前笑了起来:「是啊,今天又交到了一个新朋友。」 她站直身子,向餐厅走去,留下慕意清一个人泡在醋缸。 客厅。 一个少女手支着沙发,圈住了一个比她年长的女人,借着酒劲一股脑冲动表白。 「因为有你,我才来参加选秀,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孩眼眸水润明亮含着欲望,徐延被吓着了,连忙推开她。 「我是直女!」 偷听了一会儿的景初回头堵住慕意清,双手捂住她的耳朵,靠近轻声道:「不要打扰她们。」 慕意清扬眉:「?」 离得老远看到景初驻足不动,直到徐延一声大喊「我是直女」,她才回头堵住自己的路。 景初贴在她的耳边解释道:「前些天傅星凡在我这住了几天。」 吐出的热气吹拂着慕意清的耳骨,她压着嗓子低声道:「我知道。」 今天聚餐的所有人都知道傅星凡在这个民宿住过的事实。 「她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景初收回手搓了搓鼻子道:「没经过她的允许,我不方便告诉你,我们可以偷听。」 慕意清皱眉,不方便泄露隐私理解,偷听就礼貌了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没有继续前行,站在景初身后偷听起来。 被推开的傅星凡醉意正浓,没站稳跌坐在沙发旁,她攥紧手掌,「我不信,明明有喜欢的女人还要装直女,你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徐延对慕意清的喜欢,只要稍微观察就可以察觉,何况傅星凡的目光一直在她们身上流转,而且徐延不是直女这个事实,她很早就知道了。 一句「我是直女」就想打发告白,徐延是不是真的把她当作几句话就可以煳弄过去的小孩子了? 「不需要你信。」徐延端正神色站了起来,「总之这个玩笑不好笑。」 泪失禁体质的傅星凡眼尾早已红透,热泪直流,偷听中的景初还指望着傅星凡帮忙撬走情敌,如果再不阻止她继续,徐延怕是会一直躲着她了,这完全不行。 景初三步并两步走到傅星凡身边,半蹲将她扶起,「小孩子喝多了就这个样子,她前几天她也抱着我说喜欢我,让我教她唱歌。」 选秀中后期景初确实在歌唱方面展现了巨大的天赋,这个理由可信程度很高。 徐延点头暂且相信,傅星凡可能是想以此为由,留下来继续参加选秀,自己与她母亲又是师徒关系,从她这里下手比较容易,所以才会出此下策。 见徐延相信,景初嚮慕意清招手道:「你们今晚住在这吧,外面颱风大了,楼上有空房间。」 「我今晚就在景老师家借住了。」傅星凡配合地飞吻两下:「徐老师,慕老师我爱你们,我要为你们留下来参加选秀。」 慕意清被突如其来的一句「我爱你」呛得直咳嗽,她看向还没清理完的餐桌。 「你把她带上楼吧,剩下的我和徐延收拾。」 景初举手道:「yes,madam!」 慕意清失语。 什么鬼吗?警匪片看多了吗? 第40章 主动出击 民宿外下起了大雨颱风更勐烈了些。 慕意清和徐延收拾餐桌的时候,商量还是留下来借宿一晚,等明天风雨小些带着傅星凡一起回基地,再考虑如何把她送回去。 徐延将洗碗机中的餐具取出全部摆放整齐笑着问:「刚刚偷听到多少?」 「你是直女?」慕意清不嫌尴尬二人之前认识许久,因为一个男人的胡言乱语伤了感情,上次回到林岛两人加回了联繫方式,回到了以前可以玩笑的关系。 第71页 徐延看向将冰箱中的牛奶取到常温柜的慕意清,长捲髮落在身后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仅仅一个背影就让人沉迷其中。 多年前自己配不上她,生活和家庭压力将慕意清推得越来越远。 现在她依旧配不上慕意清可若放任慕意清继续陪着景初玩一场没有结果的游戏,再次受到伤害那为什么不能和她试试呢? 她已经没有经济压力了,至于家里的事情,徐延走到她的身后。 「如果我不是直女呢?」 「你会不会……」 「徐延。」慕意清放下最后一瓶草莓牛奶,回头打断她:「如果不是喜欢女生本就没什么错每个人都有追逐爱情的权利无关性别只是有些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徐延怔愣在原地。 成年人的拒绝总是委婉盘旋有些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没必要了。 像人一样错过了,便错过了。 …… 民宿二楼的空房间很多,虽没人住,但这些年景初闲来没事的时候会经常打扫,她给徐延找来一次性洗漱用品。 「这些是万嫣之前买的,应该没过期,你凑合着用。」 「谢谢。」徐延看着手中用品是单人份,「意清的那份呢?」 「家里有她的用品。」景初秒回。 慕意清的脸倏地红了起来,前些天万嫣跟她提起过,二楼她们住过的房间附近,另一间被景初改成了衣帽间,里面换季就会按照她的尺码上新。 徐延瞧见慕意清的模样,拿东西的手攥成了拳头,装作自然地笑道:「我住哪间?」 景初指向与她的房间方向相反的尽头。 「你住那间。」傅星凡房间的对面。 徐延走后,慕意清才问:「我呢?」 景初拉着她走到了衣帽间的对面:「你还住在这里。」 第一次休假时,二人刚刚确立关系,也没那么快就迫不及待住在一起,起码是分居了两天。 打开房门,屋内是处处可见的蝴蝶。 装饰画、桌上的智能时钟、窗户玻璃和窗帘似乎都是特殊定制的蝴蝶款式。 天气不好,民宿的外观看不出是哪个房间的玻璃碎掉了,慕意清走近些发现,这个五彩蝴蝶的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 她指节敲了敲玻璃,摆出一副质疑的模样,问道:「这个玻璃吹不碎吧?」 「这个不会碎,你之前不是说这里的窗户隔音不好吗?后来我全部都换掉了。」景初解释。 「嗯。」慕意清薄唇微动,神色严肃地重复下午的问题:「手到底怎么回事?」 不会碎为什么还说是窗户吹破了,清理碎玻璃不小心弄伤的。 景初挠挠头,打量着女人的表情,这么看来,她并不是不关心自己吗? 「我们一起住过的那间房间,窗户玻璃没换。」 慕意清才想起来,那天只顾着看景初,忽略了她身后的窗户,之前民宿的窗户玻璃质量很差,只能扛住平日的海风,还会制造出吵人的声响。 只是所有房间的玻璃都换了,为什么唯独留下哪一间不处理? 她抿唇没问出口,像个闷葫芦。 景初靠前,指尖触摸玻璃上飞舞的蝴蝶,柔声道:「总觉着,只要那间房间没变,你就还在我身边。」 此刻,真正的蝴蝶回来了,她们的主人回来了,她从来不会吝啬解释,她要将所有想说的话全部说给慕意清听。 慕意清心跟着软了软,还是没说话。 想到了什么,景初声控关掉灯,房间瞬间漆黑一片,慕意清唿吸加深,听到她拉开抽屉的声音,感受到她的靠近。 慕意清紧张地问:「你要干吗?」 「你闭眼。」景初噙着笑道。 慕意清没有老实照做,景初很了解她,从身后遮住了她的眼睛,微凉的指尖在作为朋友的这日,又是捂耳朵又是捂眼睛。 她又要做些什么? 慕意清伸手拉下景初的手,黑暗的房间已经有了光彩,全息投影落在空气中。 无数只艷丽的蝴蝶在房间里飞舞,慕意清原先微皱的细眉平復下来。 屋内的一切都在触动她,她喜欢蝴蝶这件事父母、以前的朋友都知道,出道的老粉也有些有所耳闻,但是能将生活中每一个物件都印上她喜欢之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何况,以前的景初有些害怕蝴蝶这种生物。 女人桃花眼眸上一层水雾,微暗光线之中景初声线温柔地说:「这是分手后第一年的礼物。」 她自己设计组装的,尘封许久。 她柔情似水看向她,将手中的红色绒质首饰盒交了过去,「这是分手后第二年的生日礼物。」 慕意清浓睫微颤,心无节奏地乱跳着,饰品盒是长条形状的,不会是戒指,朋友的身份收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女人细白的手指刚碰到盒子,又畏畏缩缩想收回,景初直接打开了。 「是项鍊啦!」慕意清的所有顾虑她都知道,她害怕是不能接受的礼物才迟迟不肯接过。 「谢谢。」慕意清轻声道。 首饰盒中的项鍊依旧是以蝴蝶元素为主,看不出材质品牌,蝴蝶的翅膀镶嵌几颗宝石,是景初之前高价拍卖回来的。 项鍊的制作过程比她想像的要麻烦,那段时间白天制作项鍊,马上回家加工码游戏,生活充实到闭眼就可以睡着,闭眼就可以梦到慕意清。 第72页 「要帮你戴上吗?」她问她。 慕意清合上首饰盒,拒绝道:「不用了,不太习惯戴项鍊。」 景初敛去失落,拉着慕意清走到床头柜旁,半蹲着开朗道:「还有第三件礼物。」 她调试着透明智能闹钟,半镂空的錶盘上,毛毛虫进化到蝴蝶进化的全过程一一展现。 「你摸她一下试试?」景初满怀期待地说。 慕意清的目光与指尖落在一只还在沉睡的毛毛虫身上,虚拟的毛毛虫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触碰,挪动着身子,爬起来呆头呆脑的。 她被逗笑了。 景初看着女人的弯弯红唇,她许久没有这般发自内心无目的地笑了。 有点想亲她,这种心思蠢蠢欲动。 慕意清还在戳玩着小毛毛虫,耳边的唿吸声渐渐沉重起来,她侧头对上厘豪之间的景初,女孩眼底的欲望之火燃了起来,就连支在床头柜上的指节也忍耐地发白。 欲望告诉她,应该亲下去,理智却又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慕意清还没有接纳自己。 还在思考之际,慕意清倏地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褶,冷静道:「没有其他了吧,你回去睡觉吧。」 薄凉无情的言语,景初却毫不在意,死皮赖脸地问道:「你这几年有给我准备礼物吗?」 慕意清直接道:「没有。」 没有为她准备礼物,那年分手后,本以为日后不会再有交集,她自觉应该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哪曾想,思念一年比一年沉重。 景初不失落,一个分手后不做朋友的人,怎么会做出为前任准备礼物这种事,她问:「明年呢?明年生日会送我礼物吗?」 慕意清总感觉景初的脑迴路和她不在一条线上,「知难而退,见好就收」这几个字景初不曾学过吗? 她开灯开门,送客道:「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 「好。」小孩子得到了一个不是承诺的话语,笑着离开了她的房间。 慕意清合上房门,轻嘆气。 景初的生日在年中,半年时间,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有可能她带着景初出戏,二人真的成为好朋友。 当然,她并不希望成为好朋友,出戏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不要给她留有一丝幻想。 也有可能,景初还没有出戏,二人各怀心事地做着假朋友,她要准备一份礼物,在生日之时送给景初。 又或者,那个时候景初不一定还是景初。 这种可能性比其他所有可能性都可怕得多,慕意清握着门把手的力度加重了些。 临近零点,慕意清洗漱好躺在床上,视线落在了时钟上,直到数字全变成了0,那瞬间化成了一只肥肥壮壮的毛毛虫。 她轻声地笑了一下,闹钟旁手机忽然震动。 景初:[忘了跟你说晚安了。] 景初:[慕意清,晚安啦。] 还是一如既往地乖,让她换掉称唿,立马就可以纠正回来。 手机屏幕映上慕意清的笑脸,她鬼使神差地点开景初的朋友圈。 最上方几分钟前刚刚发布了一条新的朋友圈。 [我选择主动出击。] 配图是一张windows程序运行崩溃的通知。 [microsoft windows 应用程式没有响应。如果您继续等待,程序可能会响应。 您想结果这个进程吗? 选项 结束进程 取消] 其实还要第三个选项,右上角红色叉号。 她在心中回覆:「景初,晚安。」 第41章 你抢回来 翌日清晨。 开放厨房站着两个大厨在无声pk。 昨晚的厨王争霸赛已无人提及投票收尾,今天两个人都有势必分出胜负的决心。 徐延准备的是中餐,鲜榨的热豆浆加入适量的糖在十一月仿佛冒着幸福的香气,桌上的油条也是手工现做。 景初查过她的资料徐延家以前是开早餐铺的中餐比不过只能转战摆盘精緻的西餐。 她将所有可以用上模具的食材,全部按成了蝴蝶形状,牛油果、午餐肉、面包片,甚至连生菜、番茄片都被她改刀,无一倖免。 徐延自然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谁心里嘲笑这种行为幼稚慕意清会因为这个心软? 不多会儿,早餐完成景初本能地在冰箱附近的橱柜找到牛奶。 早上取食材的时候就发现冰箱里面的牛奶全空了,从前慕意清经常会将冷藏的饮料全部挪到常温的橱柜里,让她少喝点冰的,手这么凉。 现在手中没什么温度的pp5牛奶瓶,由内到外散发着热量。 嘴硬心软的女人。 景初靠在橱柜旁喝了两瓶。 好甜好暖好幸福。 偷偷流泪一整晚的傅星凡顶着熊猫眼和慕意清一起下楼坐在餐桌前两眼一亮瞬间起死回生。 「这也太丰盛了吧!」 青菜瘦肉粥,蛋饼甚至还有一看就是手工包的包子,双开门大容量的冰箱中食材一应俱全,徐延丝毫不客气,看到能组合的全部搬上饭桌。 「她做的!」景初端来蝴蝶餐盘放在慕意清面前,「这个是我准备的,你吃这个。」 空气凝固一秒,慕意清垂眸看了眼餐桌,淡道:「最近减肥,不吃早餐。」 中式早餐是减肥的克星,徐延撤回一些食物,笑笑道:「这些确实不适合早上吃。」 第73页 傅星凡一把抓过包子塞进嘴里:「我爱吃!」 「不吃早餐容易发胖。」景初将加热了的温牛奶倒入杯中,「而且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她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慕意清锁骨之下的丰满,指节曲了曲。 那里,没瘦,她是知道的。 前不久亲眼所见,亲手所摸…… 目光过于强烈,慕意清很难忽略过去,她轻咳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不吃早餐,也没见发胖。」 景初挪步到厨房,端来另一个情侣餐盘,刚刚制作蝴蝶早餐剩下的边角料,毫无美观地摆在餐盘中。 「我吃这个。」 一盘秀色可餐,一盘看起来难以下咽。 尤其是蔬菜部分,想要切出好看完整的蝴蝶图案,景初花费了很长时间,也造出不少边角料。 吃一口,眉头皱一下。 慕意清看在眼里,唇角弯了弯。 没有要帮她分担的想法,优雅地切开景初用心准备的蝴蝶。 景初:残忍! 慕意清:自作自受! 用完早餐,三个导师避开傅星凡,来到楼上商量她的去留,徐延和景初的想法很极端。 徐延要求傅星凡立马退赛,继续出国完成学业。 景初相反,她觉得傅星凡必须留下来,什么时候被淘汰了,什么时候再说。 当然,以傅星凡的实力和人气,没有意外发生,只会成功出道,不会被淘汰。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搬出来前半生的所有经验事例,不知道是为了傅星凡吵,还是别有所图。 「我比你多吃几年饭,傅星凡这件事就按照我说的做,退赛。」徐延双手环胸,气得脸红脖子粗。 思考一夜,年长者怎么会察觉不到傅星凡的情愫,她只觉得莫名其妙,虽然她在傅老师那里学习很多年,但她从来没见过傅星凡,初评级是第一次见面。 满打满算,一个星期的时间,圈着自己告白,吓得她想退出综艺,只是违约金…… 还是被现实,她不能退出,傅星凡必须退赛,她没有断了对慕意清的念想,反而被傅星凡的直接激励到了,她也应该鼓起勇气努力试试。 徐延不知何时目光又落在了慕意清身上,景初拦下:「比我大几岁,c位不还是我的。」 她回头面嚮慕意清:「而且……」 女人最后也只能是我的,她在心里肯定道。 唇枪舌剑再次发生,如果把这段录出来传到网上,怕是会牵出当年两人不合已久的陈年旧瓜。 当年两家粉丝的关系随了正主,在网上也是吵得不可开交,徐延的粉丝质疑景初票数造假,偷了她们的c位,景初的粉丝没鸟她们,诋毁徐延是因为嫉妒景初比她人气高,两人关系才会如此之差。 明争暗斗好些年。 没人想到,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慕意清夹在中间,被闹得太阳穴青筋直跳,本来只是商量傅星凡的事情,吵着吵着两个人没头没尾地阴阳怪气起来。 「你们吵完了吗?」慕意清平静道:「去问问她什么想法吧。」 二人呆立数秒,才意识到吵得有点缺氧,开始大口唿气。 楼下。 很久没有暴饮暴食,今天早餐吃得多,而且有些油腻,傅星凡在所有人去往二楼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跑进了洗手间。 催吐,肠胃被刺激得难受。 二楼的吵架声大到傅星凡听得一清二楚,徐延让她退赛的态度坚决,在一句句争吵声中,傅星凡又红了眼眶。 爱哭是她从小的毛病,也是因为这个毛病,她有缘碰到了徐延,只是徐延完全不认识她了。 没关系,傅星凡安慰自己,这几年她的变化很大,亲生父亲见面都会错过,何况只是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呢。 耳边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傅星凡坐直身子,抽纸擤了个鼻涕,恢復了满面春光的笑容。 「我不退赛。」她主动发话,堵住即将开口的徐延。 徐延吸口气,准备用导师的身份强压眼前这个成年没多久的小孩,傅星凡见状立马跑到慕意清和景初身后。 她捏着慕意清的衣摆,委屈道:「慕老师,我不想退赛。」 傅星凡深知,表面上是三个人三票,二比一即可获胜,其实有个人有一票通过权。 那便是慕意清。 只有得到慕意清的批准,她才能留下来,才有可能继续接触到喜欢的女人,展开攻势…… 如果直接退赛被赶走了,那她这些年的努力还有什么用? 她只是想与喜欢的人距离近一些。 所有人都不懂,景初一定会懂。 傅星凡一手扯着慕意清的衣摆,一手扯着景初的衣摆,星星眼泛出水花,楚楚可怜道:「慕老师,景老师,我不想退赛。」 慕意清心软,揉了揉她的头,安抚道:「要先跟傅老师说清楚你的想法,消失不接电话是不行的。」 景初看她揉别人,泛上醋意。 主人揉了新的狗怎么办?在线等回復,脑电波发到了宇宙之中。 得到答覆:你抢回来。 她也向前,拉开了慕意清的手,自己揉了上去。 慕意清:「?」 这是要干吗? 景初玉指细长,揉起人来一点也不温柔,可能是因为带着醋劲,手劲更大了些。 第74页 傅星凡缓缓抬头,忍不住哭出声:「景老师,我头有点疼。」 「哦,不好意思!」景初连忙退后两步收回手。 一家三口在那边相亲相爱,衬得徐延里外不是人,她不想管那么多,只是现在看起来也太碍眼了吧。 「这样,我打电话给傅老师,你们聊一会儿。」担心傅星凡使诈,徐延补充道:「我们旁听。」 傅星凡点头同意。 参加选秀的事是得知舞蹈导师更换为徐延后,仓促买了机票回国,海选面试,准备节目。 虽然她的母亲不关注娱乐圈,但是知道她跑回来是早晚的事,只是傅星凡没想到这么快,这才播了第一期。 昨天看到联繫人名字时,太慌张了没敢接。 一晚上整理好思绪,将之前备选期间深思熟虑后做出来的职业规划,向自己的妈妈保证后面不会耽误学业,又打了一手感情牌才获得批准留下。 傅星凡如释重负地唿出气,看向徐延问道:「徐老师,现在可以不退赛了吗?」 徐延摆手,家人都没阻止,她有什么资格。 听到傅老师同意,慕意清也不可觉地松了一口气,同样都有着职业为舞蹈老师母亲的她,明白双重身份给傅星凡带来的压迫感,感同身受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呈现。 她替傅星凡高兴。 徐延不想看到如此温情的画面,越发觉得刚刚的自己像个老妖婆。 「好了好了,收拾收拾回基地吧。」 傅星凡和景初弹跳起来,异口同声道:「不行。」 临近中午,外面天光还是蒙蒙亮,但风已经小了不少,开车去往基地完全没问题,慕意清细眉微蹙,不解道:「怎么了?」 景初一下子噎住了,她没有正当理由留下慕意清,挤眉弄眼地给傅星凡使了个眼色。 「不是放假了吗?轮渡又停了,慕老师你也回不去啊!」傅星凡也有私心,回到基地节目不录制,她能见到徐延的概率基本为0。 眼下这么好的条件,在这个民宿来场恋综般的交往交流,多么难得! 傅星凡:「而且基地也没什么能玩的,不如在景老师家,看看电影、唱唱歌。」 她找了一堆理由,景初连忙打配合道:「对,你们回去也没事干,不如就在我这借住几晚,等轮渡通了。」 她看嚮慕意清,忐忑不已地问:「等轮渡通了,我们一起回北城?」 第42章 什么手艺 ——我们一起回北城。 景初总要说出一些话勾起她的回忆。 在淘汰赛后的假期她们将林岛所有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从早到晚,甚至哪里的礁石最丑哪块礁石最像蝴蝶都知道。 倒数第二轮淘汰赛的那几天假期,慕意清和景初宅在民宿没有出去。 《野火》的电影、电视剧同时上映不看综艺的阿妈阿婆爱看电视剧一追就是铁桿粉眼熟她们的人越来越多。 害怕被偷拍到,回到民宿都需要乔装打扮一番,假期两人分开跟着大部队出行,单独再找适当的时机抽离出身才返回民宿。 夜幕降临之时,岛上维修电路少部分区域被迫断电她们的家包含在内。 因为有香薰蜡烛,屋内还散出淡淡的暖光。 最灰暗的投影厅里。 慕意清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整个房间只点燃了一个蜡烛,原本今晚的计划是一起看《野火》的电影景初从制作方要来了片碟。 只是,停电了,计划落空。 景初从厨房端来果盘,就看见一脸未满足的慕意清情绪全都摆在脸上像没睡醒的小猫一样兇巴巴的。 「姐姐。」她用果签插起了一块火龙果送到了慕意清的嘴边委屈地问:「是对我的手艺不满意吗?」 慕意清靠着她的肩膀吃下火龙果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只好问:「什么手艺?」 景初放下果签端正坐姿神色认真地说:「就那方面的手艺。」 之前的生活都好好的,慕意清除去起床时睡不饱,不开心的时候会有这种表情,她想不到其他原因。 耳鬓厮磨一整天,女人没有给她一个香香的鼓励吻,跑到投影厅里一言不发,这样让景初很慌张。 她是没做好吗?还是做得太过了。 慕意清大脑一时死机,看了看果盘中切得奇形怪状的水果,太丑了,影响食慾。 她平躺到景初的腿上,景初习惯性地用手指顺抚她的头髮。 女人阖上眼睛,点头道:「不满意。」 抚摸头髮的手顿住了,她问她:「怎么了?」 「你喜欢什么姿势?」景初掏出手机打开不知名网站,语气异常认真:「或者哪种姿势舒服,我都可以学。」 慕意清皱了皱眉头,她在说什么? 睁开眼,手机屏幕上的限制级画面呛得她勐咳,景初连忙拍拍她的后背,抽来纸巾帮她擦掉黏在嘴边的红色火龙果汁。 「我没有不满意。」慕意清脸颊一热,不知道是被呛到的,还是因为害羞,整张脸泛上了桃花般的粉色。 景初觉得慕意清在安慰她,她没什么经验,很晚才接触这方面的知识,全靠宋挽乔的一些垃圾教学。 相当于刚入幼儿园的稚童,大字不识却要直接升学考试那般无助,她很喜欢,但是慕意清从来不说,她不知道她这方面是什么感受。 第75页 女人咬了她很久,现在锁骨还隐隐发痛,想到这,景初心尖一酸,吸了吸鼻子。 见她久久未开口说话,慕意清坐了起来,双手捧上她的脸:「不要胡思乱想。」 她没有一点不满意的意思,绝对没有,反而很舒服,但这些话她不会说出来的。 景初点头「嗯」声,丝毫不信,她已经做好了继续向宋挽乔讨教学习的准备。 双爱之事,学无止境,她需要加油。 她炽热的目光锁死在慕意清身上,像是下一秒又要将她吃掉一样。 慕意清浑身发烫,收回手问道:「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电影?」 「好。」在没有学习新技能前,在家待着做不了其他的事情,景初爽快答应。 林岛娱乐场所很少,只有一个大的商场,唯一的一家电影院就在其中。 岛上的居民基本没什么夜生活,景初和慕意清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十点,她们买了情侣厅的后排座,那个场次只卖出了几张票。 两个人帽檐压得很低,取了电影票,买了爆米花在后排情侣座坐下来。 《野火》是一部女性力量的电影,能懂得其中含义的男孩子很少,放映厅两个指头可以数过来的观影人,只有一个男生,是跟着女朋友来的。 最后排则只有慕意清和景初,全场灯光熄灭,两个人才慢慢摘下口罩开始观影。 影片以叶念的出生开始,叶念出生在一个雨夜,一个不见天日、重男轻女的山村里,九年义务教育让她还算顺利地上到了初中毕业。 毕业后家里只给了两条路,出去打工或者嫁人,叶念的选择是第一个。 影片瞬黑,出现了一段文字。 [我感谢当时自己的选择。] 她人生的第一个岔路口,选对了。 外面的世界,甚至还不如山里的冷眼旁观来得直接,叶念处处撞墙受挫,还险些被骗进传销组织。 影片播放了半个多小时,在大城市闯荡毫无进展,她的工作没有提供住宿,老闆迟迟不发工资,所有攒下的钱全用光了,被房东赶了出来。 幕布上的灰头灰脸的叶念看起来和景初完全不一样,慕意清不禁凝视着身边人,影片忽明忽暗,女孩眉眼如画,清冷出尘,处处尽显矜贵。 景初察觉到了,侧头挑了一下眉毛,慕意清笑笑点了个贊,夸她演得不错,景初也跟着扬唇一笑,点了个贊印了上去。 百愁莫展之际,叶念捡到了一个gg,上面竟然有招聘服务员的信息,别的字叶念都没有看清,她只看到了——包吃包住。 前半段的影版和剧版的剧本没什么出入,第一个改动之处,是陪酒女与叶念的第一次交流。 幕布上叶念在酒吧门前停顿下来,一番思想斗争后走了进去,慕意清倏然眉头紧锁看向景初,轻声问:「怎么剧情发展不一样?」 景初挡住她的目光,摆正她的头,靠在耳边吹了口气:「继续看就知道了。」 慕意清手中的剧本是原着作者操笔,剧情和原着没差,叶念在去往那个地方的时候,还未进门便撤了回去。 这里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她垂头丧气,好在天无绝人之路,隔壁有一家烧烤摊竟然也有包吃包住的工作,工作时间在晚上。 同样的工作时间,住的地方也在胡同里,叶念与陪酒女擦肩而过数次,直到那晚浓妆艷抹的陪酒女,艷色的高跟鞋卡在石缝中绊倒了脚。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烧烤店的空调制冷不好,几个光着膀子的油腻大汉喝着啤酒,沖陪酒女猥琐地吹了几个口哨。 叶念脱下自己的围裙,快步来到女人身边,用围裙遮住了陪酒女细长的白腿。 这是慕意清手中剧本的第一次正式碰面。 只是影片中叶念走了进去,并且面试成功。 叶念的工作是在外厅负责散客,原着中叶念和陪酒女的外貌描写,景初与慕意清十分符合,一个清如白莲,一个妖若玫瑰。 两种类型的女人无论是哪一种,都会因为出众的外貌招来各种不礼貌,甚至噁心的目光审视。 陪酒女习以为常,在包厢中和肥头大耳的几个暴发户喝酒聊欢,叶念工作的这些天也逐渐习惯,她劝导自己,只是看看,不要在意。 直到那晚,宿舍的一个女孩听到包厢号,脸色瞬白捂住肚子对叶念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帮我去吧,今晚的小费全部归你。」 叶念缺钱,即便害怕,她还是战战兢兢地开了包厢的门,扑鼻而来的菸酒味,廉价浓郁的香水味,以及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 她下意识地拱了拱鼻子,垂头半蹲着将酒盘放下,一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二怕这些人对她动手动脚。 叶念从来不化妆,素白的小脸配上害怕的表情,禽兽般的几个男人如狼似虎地扑上来,她吓得连忙后撤。 「臭婊子,跑什么?」男人随地吐了口痰,反锁包厢的门,带着难闻的菸酒口臭吹气,扯着叶念的工作衬衫裙,大喊道:「装你妈什么。」 工作服的材质很轻薄,男人粗糙发烫的手像噁心会吸血的蚂蟥一样黏在叶念身上,她全力挣扎,扬起手想要扇下去,这时一个细软温热的手拉下来她。 「刘总,这小姑娘未成年。」她抬头看到手的主人笑颜如花,轻声细语地说:「你想玩什么和我们姐妹几个玩就好了。」 第76页 女人仿佛说的不过最平常的一件小事,被称作刘总的男人没有放手,加重了力度,骂道:「一群臭婊子,未成年老子又不是玩不起?」 手上的动作随着话语落下,陪酒女靠前拉了叶念一把,让她躲在自己身后。 「刘总忘了前阵子那个刚成年的那个小女孩了吗?」刚刚成年,父母做了检查讹了他一大笔钱,陪酒女再次笑说:「这个是未成年。」 「更难缠呢。」陪酒女开了包厢的门,不顾后果地将叶念推了出去:「回去吧,以后别接包厢的活。」 吸入新鲜的空气后,叶念像是生了根一样愣在门外,包厢内各种谩骂声,女人压抑的惨叫声,叶念的脸上渐渐湿润,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因为其他什么的泪水。 「真噁心!」前排的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吐槽。 影厅中那个男人强撑着要睡着的眼睛,看了女朋友一眼,道:「我出去抽根烟。」 电影中的景初哭得很惨,上气不接下气的,身旁的景初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吃着爆米花喝了口饮料,一只手还和身边人交握着。 慕意清赌气掐了她一下,不开心道:「你那个时候在骗我。」 第43章 你很干净 剧组培训班刚刚结束没多久景初跑来找慕意清说有点入不了戏,想和她一起对戏找找感觉,想着剧本剧情应该差不多就这么对上了。 结果这是什么? 「认真看电影啦。」景初逃避回答。 慕意清不开心地撇嘴放映厅很安静,不方便继续问下去打算回到家中让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叶念下班在附近的烧烤店等着,看到陪酒女跟那个所谓的刘总上了车。 她不敢去追,她没有陪酒女那般的勇气去保护别人,烧烤摊上的袒胸露臂的男人见她独自一人,吹着口哨抛来噁心的眼神。 她生理性地吐了六神无主地回到宿舍那个让她帮忙的女生就是前阵子出事的女孩。 她太单纯了,又被骗了眼前的这个女孩自己跌进了深渊还想拉她一起沉入。 叶念忽然想起小时候,她生活在外婆家中单纯的以为是爸爸妈妈没时间照顾她,才会把她交给外婆。 上了学后,同学们从爸爸妈妈那听说,叶念刚刚出生的时候差点被直接丢到池子里溺死。 叶念不相信哭哭啼啼地跑去找到妈妈问这件事是真是假妈妈只是沉默地流泪。 那之后全世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似乎只剩下外婆了叶念发疯似的推打着同样不幸的女孩,哭声笑声混杂在一起,她比这个女孩幸运,至少一个漂亮姐姐救了她。 转场后便是天光微亮时,人们常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可怕的,像是无尽的沼泽会吞噬每一个不幸的人。 叶念来到了陪酒女住所门前,环抱着膝盖蹲坐下来,从黎明前的黑暗,等到了天光微微亮。 「怎么在这里不回去睡觉?」陪酒女的声音很沙哑,却也很温柔。 叶念缓缓抬头,脸色惨白,唇瓣发抖道:「谢谢你。」 她看到陪酒女裸露的肌肤上有很多伤痕,或深或浅,陪酒女被她盯得不自在,用手遮住了一部分,开门问:「要进来喝杯水吗?」 叶念扶着墙慢慢爬起来跟了进去。 同样是员工宿舍,陪酒女的地方和服务员的混合宿舍不同,是精修的单间。 叶念拘谨地站在门前没有往里走去,陪酒女接过一杯温水,揶揄道:「里面没人啦,别怕。」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陪酒女拉起她的手走进里屋,「那是什么意思?」 叶念顿步,深鞠躬道:「我只是想谢谢你。」 「说了第二遍了呢。」她看向叶念那张比她还要惨白的小脸,劝阻道:「小妹妹,这个地方不适合你,早点辞职换个地方吧。」 「我……」叶念磕磕巴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没地方住吗?」陪酒女大概知道来这里工作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看上了包住,她噙着笑道:「不嫌弃可以住在我这。」 「我给你支个小床。」她指了指卧室床旁边的空位。 女孩搓手搓脚地扭捏起来:「不用了。」 「别害怕,姐姐这里不会来人的,只有我自己住。」陪酒女向她解释。 接待的客人身份地位也不会走进这个胡同巷子,只不过这半句她没说出口。 叶念咬着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辞职在附近找个正经工作。」陪酒女捏了捏她的脸,白嫩的肌肤一碰就红,她开玩笑道:「不找也没关系,姐姐可以养你一阵子。」 叶念耳尖也泛起了粉色,「为什么要帮我?」 「你很漂亮。」她继续夸道:「也很干净。」 干净得像不会出现在巷口晾衣竿上的白t恤一样,如果真的在这里,很快会被染脏,变成黄色,甚至是黑色。 这不应该是她的命运,陪酒女想。 ——也很干净。 四个字传到叶念耳边忽然变得很可怕,领班提醒过她们这些小年轻,一定要小心包厢里面陪酒的女人,她们挣得脏钱多,就喜欢养一些干净的男孩女孩在身边玩玩。 叶念眉头紧锁,嘴巴传来了血腥味,陪酒女连忙递纸给她:「别咬嘴啊!我没有强迫你什么,不想可以随时离开。」 第77页 「可以。」继续在那里工作迟早有一天会坠入深渊,她觉得至少眼前的姐姐也很漂亮,她不吃亏,「我现在就搬过来。」 「这么着急吗?」陪酒女眉眼弯弯,撩起了叶念的髮丝,道:「服务生的交接期是一个月,你可以慢慢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 「好,那我等你回来。」 叶念走后,浴室里传来细细水流声,滴答滴答转场到了外台酒水入杯的画面。 唱台上乐队歌手在尽情地燃唱,虽然不是叶念喜欢的风格,但是每次听到歌曲的时候她总感觉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復甦一样。 血液沸腾?还是其他的感觉,她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她喜欢音乐,喜欢唱歌。 陪酒女偶尔能看到叶念略带羡慕地看向舞台,也问过她是不是喜欢唱歌,小孩子心事重,说了慌却又藏不住,露馅很快。 今天是叶念在这工作的最后一天,她还没有找到新的工作,年龄不够,学歷不够,距离太远…… 原因很多,听完最后一首歌曲,她心如死灰地躺在了小床上,将工资分成了两份,一份寄给妈妈,临近鬼节,她拜託妈妈多给外婆烧点纸钱,另一份她放在两张床中间的桌子上。 是给陪酒女的住宿费和生活费,同居的这段时间,叶念只是需要偶尔帮忙打扫卫生,陪她说会儿话,聊会儿天。 叶念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给了自己一个月时间,如果还是没有找到工作,她就离开这里,不给姐姐增加负担,如果找到了工作,工资还是要交给姐姐一半。 姐姐对她很好,刚搬来没多久就给她的小床上配了一个十分柔软的床垫,这是她第一次睡在床垫上,不同于厚重的被褥,床垫的回弹让人很舒服,每次躺在这上面,叶念总是睡得格外快。 今晚可能是有心事,也可能是姐姐已经过了下班点很久没有回来,叶念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又在天光微亮时,陪酒女回来了,刚打开门就听到小女孩悦耳的声音。 「姐姐。」 陪酒女笑笑:「怎么还没睡啊?」 「在等你。」 「嗯,回来了。」她挥手道:「快去睡吧,明天跟你说件好事。」 叶念激动道:「你也要辞职了吗?」 这在她心里这是最好的事情。 陪酒女无奈地摆头:「傻孩子,我辞职了,我们住哪里啊?」 叶念嘟着嘴道:「那你现在说嘛,不说我睡不着。」 「你回卧室待着,我洗个澡再跟你说。」 她想,好的事情不能在人很脏的时候说出来,这样也会沾染霉运。 出了浴室,女人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头髮,脸上的妆容早已卸尽,眼尾和嘴角勾出笑容,未施粉黛却又格外勾人,叶念望得心颤。 她问:「姐姐,可以说了吗?」 虽说不是她最期待的事情,但终归是好事,她希望快点听到。 陪酒女放下毛巾,眼含笑意地看着她,道:「帮你找了一份工作。」 「真的吗?」叶念挪到了她的身边。 陪酒女点点头。 「谢谢姐姐!」 「不问问什么工作吗?」陪酒女开玩笑道:「不怕姐姐把你卖了吗?」 「不怕。」在叶念心中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就算把我卖了也没关系。」 陪酒女失笑,不再逗叶念了,认真地说道:「我找了个乐队的朋友,这段时间你就跟着他们半工半学。」 没有提起过的爱好被一个陌生人放在心上,除了外婆,姐姐是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叶念鼻子一酸,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陪酒女轻柔地替她擦掉,笑话她:「怎么这么爱哭,以后学习的时候被骂哭了不是丢我的面子吗?」 「不会。」叶念摇头抹泪:「我一定不会丢姐姐面子的。」 陪酒女笑出了声,笑的是自己哪里还有什么面子可丢,她问叶念:「为什么喜欢唱歌啊?」 叶念想起了什么,她说:「之前我也不知道,刚刚我知道了,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老是爱哭,外婆就会在我耳边唱歌哄我。」 「一句一句地,哭着哭着我也跟她唱了起来。」她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几乎哽咽道:「我已经忘了外婆的样子了,也记不得她的歌声了,我甚至连她唱的什么歌也不知道了。」 陪酒女抱着她,轻轻地拍扶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傻姑娘,外婆不会怪你的。」 「听过一首歌吗?」 叶念抬眸疑惑。 陪酒女说:「《天黑黑》。」 叶念点头。 「唱给姐姐听听好吗?」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了,她记得歌是这么唱的。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是唱歌哄我……」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陪酒女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她觉得像是一场细腻温柔的雨落在骯脏的身体,一点点清洗掉她身上的污渍。 她也变得干净,变得透明。 「天黑黑,欲落雨……」 「天黑黑,黑黑……」 「很好听。」陪酒女抹去了自己的眼泪,「都把我唱哭了。」 一句句歌词中,心中一朵名为爱的花似乎盛开了,叶念垂眸不敢看她的眼睛。 第78页 「姐姐。」 「嗯?」 「你可以辞职吗?」离开那个地方,我们努力努力换种方式活下去。 陪酒女面色如常,眸子敛起了绝望,拿起梳子慢慢地梳起头髮,「姐姐不能辞职,我还要赚钱呢。」 叶念不明白,激动道:「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又不干净。」 梳子像是被打结的髮丝卡住了。 「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念抬手要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用力的那种。 陪酒女手从梳子上移开,拉住了她。 「没事。」她用了点力度把卡住的梳子顺了下来。 「要买房子的,除了这样没有别的办法能攒够钱。」 女孩子有了房子,才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房子才不用过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生活,她的妈妈跟她说过。 叶念吸了吸鼻子,抱着她承诺道:「姐姐,我以后会努力赚钱的,买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房子。」 童言无忌,她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房价有多贵,也不知道陪酒女的话语中有没有谎言,只知道,她空白的未来计划中终于落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要买一套房子,和姐姐在一起。 「好,我等你。」陪酒女藏不住的情绪快要溢出来了,她将头埋在了叶念的肩膀上,喃喃细语道:「再唱一遍给姐姐听听吧。」 她喜欢叶念,喜欢她的干净,喜欢她的歌声。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人……」 「是否成人的背后总有残缺……」 「我走在每天要面对的分岔路……」 「天黑黑,黑黑……」 第44章 剧情发展 幕布转黑出现了第二段文字。 [如果那时的我不是那么单纯,或许就可以带她逃出来了。] 电影院里,几个小女孩哭出了声。 慕意清只是克制地红了眼眶景初凑过脸来,眨巴着眼睛逗她:「怎么不哭啊?」 慕意清不想理她责怪道:「什么吗?剧情完全不一样。」 文字停了半分钟歌声还在继续画面来到了叶念工作的乐队团,影厅内亮了起来。 刚刚抽菸的男人进入影厅,懒散地抬头伸了个腰,看到最后座的两个女人贴得很近,姿势很暧昧。 光线微亮那个女人是…… 慕意清? 男人的胳膊顿在半空中慕意清有所察觉,推开了景初三个人对上视线,男人很快错开视线回到座位上。 后座的两个人被发现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被认出来,但为了保险起见,选择中途提前退场,可惜电影才刚刚过半。 两人又戴上了口罩景初想牵手回去慕意清躲开甚至还瞪了她一眼。 一路上景初都在谈影片前半段的内容慕意清藏在口罩下的嘴唇都快咬破了景初完全是个小骗子,剧本、剧情一点都不一样那时还跑来找自己对戏,对哪门子戏? 对此想法,景初毫不知情,火上浇油道:「姐姐,你猜猜后面的剧情发展。」 慕意清失语,加快了步伐,人在生气的瞬间,大脑开始缺氧,戴着口罩更难唿吸,见已是深更半夜,她在民宿门前取下口罩,回头又瞪了一脸无辜的景初。 「你那个时候就在骗我?」 景初拍了拍慕意清的棒球帽檐,噙着笑问:「骗你什么了?」 慕意清:「明知故问。」 「我真不知道。」景初取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低头看向帽下的慕意清。 几厘米的距离,民宿忽然通电,光印在彼此的脸上,慕意清质问她:「剧本都不一样,你找我对什么戏?」 景初扬唇笑道:「差不多啊,要唱歌,要清儿帮忙。」 剧版是绝对的姐妹情,影版慕意清可不相信是姐妹情,她赌气似的捏了下景初的鼻子,爱流血的鼻子,脆弱得很。 「哪里差不多?完全不一样好吗?」 景初皱了皱鼻子,瞧着慕意清小巧可爱的鼻尖痣,明明哪里都一样,她弓着腰,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下女人的鼻尖痣,说着剧中叶念的话。 「姐姐,我以后会努力赚钱的,买一个只属于我们俩的房子。」 慕意清只当她是在怀念那段演戏的时光,顺着开玩笑:「买房子?一起回北城吗?」 景初却很认真地说:「嗯,一起回北城。」 慕意清:「北城房子很贵的。」 「我会努力接活动赚大钱。」景初说:「买一套房子,装满你喜欢的蝴蝶。」 慕意清蹭蹭她的脸,莞尔道:「不需要太努力,我在北城有房子,可以回我家。」 景初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不需要如此努力,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快快乐乐做自己就好了,彼时的慕意清是这么想的。 景初撇嘴:「那我不成小白脸了?」 「怎么?你不想当小白脸吗?」慕意清觉得她脸确实很白啊,适合当自己的小白脸,手也掐了掐她的脸。 「我愿意。」景初配合她脸向前靠了靠,道:「这样我们就跟叶念和清儿一样了,我是住在你家的小白脸。」 「什么吗?」 「我愿意当小白脸。」景初重复道。 去影院看电影是临时决定的,两个人都没有化妆,慕意清的嘴巴依旧粉嫩有光泽,她取下了慕意清的帽子捧着她的脸,在民宿前吻了起来。 第79页 印象中,景初的吻是密密麻麻温柔中带了点怜惜,很少会有像那晚那般激烈,慕意清很喜欢这种被强烈占有的感觉,主动揽上她的脖颈,口舌交缠,燎原之火无声无息地燃了起来。 不知吻了多久,眼眸中都泛起了欲望,海风唿啸一声,才算清醒过来,这是在民宿外面,二人对视尴尬一笑走进了民宿。 只是,那晚岔路口的不只有电影里的叶念,刚刚影院中的男人,将她们也悄无声息地推了进去。 如果重新来过,那晚还会选择出去看电影吗?慕意清曾在心底无数次地问过自己。 每一次的答案都是:会。 早日结束欺骗、谎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她如此劝诫自己。 ——我们一起回北城? 不甘心,不情愿,气恼,爱恨占据了慕意清的大脑,她很想问景初:你要和谁一起回北城?是清儿还是活生生站在你面前的替代品慕意清? 她入戏太深,为什么要祸害自己呢?凭什么这些都要她一个人来承受?她做错了什么? 她都快要全身心地退出来了,为什么一个电话就可以打破她所有的平静? 合格的演员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她最好的演技,她满不在乎地说:「好啊,晚上一起看个电影吧。」 见慕意清犹豫再三终于答应,景初心中的大石头落下,她唿出一口气,笑着问:「要看什么?」 「《野火》。」慕意清刻意问道:「有硬碟吗?」 徐延和傅星凡还在好奇为什么不直接网络投影时,只见景初点头回答道:「有的。」 那晚回到民宿她们继续看了这部影片,她告诉慕意清是自己向制片方要了一份片盘留作纪念。 其实呢,她算是半个制片方,也是影片的投资人,从前的慕意清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在认识她之前,景初没有过这种失控的感觉,认识慕意清之后,这种失控感渐渐地占据了她整个人生。 她害怕自己近乎变态的控制欲、占有欲会吓到慕意清,她又害怕如果不这么做,她会失去慕意清。 …… 晚上投影厅。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沙发床很大,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隔了一段礼貌距离——不熟。 只有徐延没看过这部电影,她不喜欢看这些悲情片,细细说来,她的人生比大部分电影还要精彩。 随着那句「天黑黑,欲雨滴」,徐延少见地红了眼眶,傅星凡故意按了下手机屏幕,百分百亮度的手机光线,刺到了几个人的眼睛。 「徐老师,你出来一下,我妈说让你教我点东西。」傅星凡按灭手机屏幕,起身道。 是老师交代的任务,徐延想了下,点头答应,揉了揉眼睛跟着离开。 这是景初和傅星凡的计划,两个人有不同的目标,合起伙来制造可以单独相处的机会。 慕意清几不可察地冷笑了下,景初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她,女人还在认真观影。 离开的节点也是提前商量好的,正是她们在电影院错过的片段,后来她们坐在这个位置继续看了下去。 多年后,继续播放下一段剧情。 叶念帮忙打杂工作的乐队主唱单飞了,吉他手,贝斯手,鼓手此时像个无头鬼一样,无主地坐成圈,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他们答应陪酒女的事情只是说给叶念一份工作,并没有教她唱歌,更别提乐器了。 叶念只是报喜不报忧,工作的事情陪酒女不知道,每次问的时候,叶念都说:「他们很好,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乐队的开支都是主唱出资,他单飞的前几个月还是正常给乐队投资,只是少了主唱的乐队跟没了灵魂的人一样,都是飞一吹就会散的躯壳。 又是一个雨夜,乐队解散了,叶念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她不知道乐队的大哥们会不会告诉姐姐这件事。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做不好,跟在姐姐身边只会是负担。 时间还早,叶念做出要离开这里的决定,找来之前搬家的麻袋,一点点收拾自己的衣服。 从山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只有两套换洗的衣服,在酒吧工作的时候,多了工作服。 姐姐的衣柜上现在有了半边都是她的衣服,姐姐总是喜欢买各种好看的衣裙送给她。 叶念无数次地说:「姐姐,不用给我买衣服,钱攒着买房子。」 姐姐每次都是抚摸她的,温柔地说:「念念,姐姐喜欢看你穿得好看些。」 她攥着一件白裙子,眼泪啪啦啪啦地掉了下来,比那个季节的雨滴大得多,也烫得多,在白裙上晕开成一朵朵灰色的花。 「念念。」门口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 「怎么哭了?」陪酒女放下手中的蛋糕,难以置信地看向她手中打包的行李。 叶念抹了抹眼泪,撒了谎:「不是换季了吗?我收拾一下衣柜。」 这段时间陪酒女的工作很辛苦,每天都见不到身影,叶念跑过来抱住了她纤柔的腰肢,抬头眨着眼睛问:「姐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陪酒女颳了下她的鼻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蛋糕:「傻瓜,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 叶念还记得最后一次过生日是外婆还在的时候,外婆唱着她喜欢听的歌,给她买了个小蛋糕,给她戴了生日帽,给她换了新裙子。 第80页 她窝在陪酒女的肩颈处,贪婪地闻着她喜欢的味道,姐姐今天身上没有烟味,没有酒味,没有那些臭男人的味道。 很干净,她很喜欢。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流了下来,陪酒女觉得脖颈处逐渐湿润,才抵开叶念擦干她的眼泪,问她:「爱哭鬼,生日哭什么啊?」 「姐姐怎么知道我的生日?」她自己都快忘了。 陪酒女说:「看到你身份证了,念念今天18岁了。」 第45章 问的是你 山村出生的女孩子上学普遍会晚些,叶念十六岁来到这个城市,一晃快两年了她与姐姐在一起生活也快一年了。 原来幸福的时光过得如此之快。 18岁,已经成年可以做很多事情她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找到工作,不用离开姐姐。 她眨巴着眼睛看向陪酒女,害羞地扭捏起来,「清儿,我成年了。」 等待交班的那一个月叶念经常听到别人叫姐姐「小清」「清儿」。 后来她问了姐姐是哪个「清」字姐姐告诉她是「清澈」的「清」。 「没大没小的。」这是叶念第一次没有叫她姐姐,陪酒女嘴上愠怒着手上却塞给了叶念一个礼物——薄薄的一封信。 叶念好奇道:「是什么?」 在心里她还是叫着「清儿」,可她不敢太明显至少现在还不可以,她一无所有。 陪酒女道:「先吹蜡烛许愿,吃完蛋糕你再拆开看看。」 叶念点头:「好。」 陪酒女给她戴上生日帽,理了理她肩头的散发暖色烛光中女孩紧闭双眼浓睫微微颤抖双手合十许了很多个愿望。 她希望清儿早点辞职,她可以找到工作赚到钱,买到房子,和清儿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不对,不是一辈子,是每一辈子。 沙发前观影的两个人,都知道这是影片中最后的温存时刻。 景初莫名忐忑不安,身侧的手蜷抓着磨砂布材质的沙发,不动声色地观察慕意清的表情,在认真地看着电影,有些入迷。 「姐……」习惯刚吐出一个字,就被景初合嘴收回:「为什么要看这个?」 听到「姐」的时候,慕意清目光顿住,拿起遥控器停了影片,接下来的故事更加不幸。 她不想继续,本意只是想看看景初会有什么反应,可惜她演得太好,甚至没有很想看这部影片。 慕意清反问道:「喜欢清儿吗?」 电影中的清儿,或者是剧中的清儿,原着的清儿。 景初肯定道:「叶念喜欢清儿。」 影片不像小说,很多的情感都是需要演员自己去领悟,隐晦的感情也需要观众自己去感悟。 很多人可能看了很多遍后,也没有明白叶念对清儿的情感,直到若干年后的某一天,或许只是吃了一碗面,或许只是吹灭了一根蜡烛,倏然发现,原来那份感情不仅仅是简单的依恋。 「我问的是你。」慕意清直直地看向景初,怒火攻心,声音却很平静。 只听她没有犹豫地回答:「喜欢。」 本就板上钉钉的事情,捨弃了骄傲自尊,又一次自取其辱,慕意清咬着唇,留了背影直接离开。 景初呆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她又做错什么事了吗? …… 第一轮淘汰赛假期结束前,轮渡恢復运行,傅星凡和徐延前往港口送行,慕意清说到做到,没有避开景初,和她一起坐上轮渡。 这次的乘客多了不少,同船上大半是被淘汰的练习生,颱风数日该流的泪都流完了,该说的话也说得差不多,坐在早班船上唿唿大睡。 慕意清和景初的位置是单面的三人座,时真示意两名艺人坐在里面,她坐在外面。 时真坐下后,抱着书包,偏头看向两名艺人,帽檐压得很低,口罩也把脸遮到严严实实。 她一肚子疑问,那日被支开后慕意清说她去聚餐了,这个餐一聚就是好几天,时真害怕艺人是不是被拐了还特意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接听,是她的艺人没错,只是她姐住的是什么地方,怎么房间里到处都是蝴蝶。 船晃晃悠悠有种摇篮床的催眠感,时真耐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带着问题沉沉睡去。 见时真睡着,景初掏出手机编辑信息。 慕意清口袋的手机振动了下,取出解锁。 景初:[我送你的礼物呢?] 她闭眼收回手机,景初却攥了上来,帽檐下的眼睛在说:回我信息。 慕意清无奈:[忘带了。] 一方面是那天听到回答后更不想带,一方面是那些礼物很占地方。 慕意清抿唇这样想着,好吧,占地方是假的,只是不想带走。 景初:[今年的礼物到北城了再送你。] 慕意清:[嗯。] 景初噼里啪啦又打着键盘,慕意清抢先发送信息:[我困了,别发信息。] 当着她的面,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 景初被迫停手。 她没什么困意,位置靠窗,看着越来越小的岛屿消失在视线中,退圈后她在这个地方待了快三个年头,偶尔出去一趟也是办点正事,出国见见父母。 景初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女人,帽檐和口罩遮住了整张脸,坐着睡觉的姿势依旧端庄,她凑近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口罩下的唇角幸福地扬了起来。 第81页 真好,这次她们一起回去了。 以后也会一起来林岛,再一起回去。 重复无数次,长长久久的。 …… 《星燃计划》初评级下半期播出,景初和徐延就傅星凡评价之事,针尖对麦芒,加上节目组神级剪辑,仿佛下一秒就要掐起来。 营销号赶着热度,编了几个词条爬上热搜。 #景初徐延开战# #到底是谁在纯纯炫技# 路人网友表示这是发生了什么? 全网三百秀粉,一年又一年,还是那批人,没用几十分钟,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全被翻了出来。 二人团综十期,对话的次数总共不超过十句,明面上就是你看我不顺眼,我也不稀罕看你。 一方退圈多年,一方专注舞团活动,平时鲜少有机会上热搜,粉丝积攒几年的怒火也在那一瞬间爆发,广场上好不热闹。 [什么煳咖都敢来碰瓷,我们景初只是退圈了,粉丝没死。] [放屁,退圈几年的煳咖,不知道靠着什么关系还能来当飞行导师。] [做票咖,抢了别人的c位,现在还搞个飞行导师,后台真硬。] [去你的做票咖,当年实打实的人脸识别一人一票,你们投不过就开始造谣是吧?] [@京南娱乐公司死了吗?出来告黑。] [@北舞团你们也死了吗?告黑告黑!] 当事人景初对此毫不知情,每年国庆是她们家庭聚会的日子,因为这些事耽搁了很久,回到北城后,第一时间订了机票出国。 在国外有时差,她每次都是在国内正常作息时间,给慕意清发信息,慕意清对她爱答不理的,十条信息能得到一个回復就算好的。 景初不在意,有回覆就很好了,一千多个没有联繫慕意清的日日夜夜也过来了,再忍忍,再努力努力,她还年轻,有很多时间可以去追慕意清。 一年不行就两年,十年,大不了一辈子都耗在追回慕意清这件事上。 「发什么呆呢?一一。」 秦暔端了杯牛奶放在桌子上看向自己的小女儿。 这次家庭聚会,大女儿来了两天匆匆回国,小女儿不知什么原因,推了一个多月才来,两个人在各自的书房一坐就是一天。 景舒是忙工作,景初是坐在那纯发呆。 景初回过神喝了口牛奶,神色复杂地问:「妈,我最近在追前女友,她不理我了怎么办?」 关于性取向,景初老早便跟母亲说过,从小娇生惯养也让她的性格比较直接。 妈妈远在国外,给了几句鼓励话让她加油,至于后来分手的事景初没有跟她们细说过。 秦暔靠在书桌前,笑道:「不理你还不赶紧回去追?早说有正经事要做,可以不回来的。」 她想摸摸小女儿的头,顿了顿还是算了,孩子长大后个子高了,不喜欢别人碰她头,做事也很有自己的想法。 秦暔很少有机会与女儿们聊一些私事,兴许年纪大了有些感伤,眼睛红了起来。 景初没注意,听到回答立马订了最近一趟回国的机票,行李都没带,穿了件外套,冲着秦暔招手:「等我追回来了再回来。」 秦暔期待:「到时候带回家看看啊。」 景初展颜点头:「好!」 之前在一起没多久,全用来交流感情,在有光明未来的时候,她被甩了,压根没来得及跟爸爸妈妈介绍。 想到这些事她就气得牙痒痒,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错了,景舒当年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飞机落地,景初约了在北城的老朋友见面,取了要送给慕意清的礼物,接着发送信息。 从林岛回来后,慕意清在看一些电影的剧本,有一个很喜欢的题材,时期的双女主剧本,吸引她的点是年长者患有人格分裂。 剧本看得正入神,桌上的手机亮屏,她眼睛没离开剧本,解锁手机。 景初:[见个面吧,今年的生日礼物。] 配了一张礼物的图片。 慕意清放下手机,忽略信息,没几分钟微信电话唿了过来。 她拒接,回覆:[不用了。] 景初:[朋友的礼物为什么不收?还是说你反悔了,不愿意和我做朋友?那我直接追你了。] 慕意清蜷曲指节,回覆:[地址。] 见面地点定在了京南集团的酒店,有很好时间观念的慕意清提前到达指定包厢。 景初早已恭候多时,忙忙拉开板凳贴了过去,慕意清站在包厢门旁。 女人不怕冷似的,穿着浅色长裙,随意套了件墨绿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住了脸,她还是呆呆看了几秒,连同身上的味道一起沉迷。 不过她好像确实不怕冷,手暖暖的,人也暖暖的,像暖炉一样,景初很喜欢抱着她睡觉。 宿舍床小,慕意清不想和她挤在一起,她就装头疼、卖可怜,百试不厌,每晚都抱着她睡觉,惹火上身也只能忍住,因为约定了在基地禁止发生关系。 最多只能亲亲…… 「你想我了吗?」景初吞了口水,说出这话一点不害臊,还拉拉晃晃女人风衣后面好看的蝴蝶结。 慕意清明显被她的问题问住,没在意晃悠悠的动作,顿了几秒,只是伸出手,语气平淡道:「礼物呢?」 「在这。」景初双手交到她的手中,似有若无地摸了摸她掌心的纹路。 第82页 「我先回去了。」她触电般地后撤,腰间的风衣结又被攥着。 景初抬眸嘟囔着:「一起吃顿饭吧?」 慕意清委婉拒绝:「刚刚吃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明知她在撒谎,景初还是放她走了,她也料到了这个结局。 半小时后,包厢又来了个熟人。 宋挽乔黑瘦了不少,素颜不带妆,黑眼圈肉眼可见得明显,刚坐下就开始炫饭,景初嘴巴动了动,宋挽乔伸出手打住她。 「等我吃饱再说。」 景初:「……」 她看着宋挽乔像是几年没吃过饭似的,狼吞虎咽,险些噎着,贴心帮她倒了杯水放在桌边。 宋挽乔一口气喝完,打了个饱嗝:「说吧,找我什么事?」 第46章 同款项鍊 无事献殷勤。 这个世界上没人比宋挽乔更了解景初什么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身边心爱的人知道的那都是冰山一角。 而她宋挽乔,也最多就知道两三角景初这个人说单纯也单纯,说可怕也可怕。 单纯吧就关于情爱方面一窍不通全部需要她来指导教学她说什么她做什么。 可怕吧,这人智商高得离谱,学什么都快,天才一个,不声不响就做出很多事。 今日找到她估计就一件事为了慕意清呗宋挽乔都不用多想,这也是景初的单纯之处。 「我想重新追回慕意清。」 bingo! 宋挽乔优雅地擦擦嘴一改几分钟前的原始人形态,端起架子来:「哦?」 景初扬眉:「?」 情况不妙宋挽乔见好就收:「老规矩,我帮你,往我卡里打钱。」 表情很严峻,景初勾了勾唇道:「这次这么缺钱?」 被发现了刚上谈判桌底牌全出败北。 宋挽乔举杯倒满水嘆气:「你姐……景舒那个死人不知道在我妈面前说了什么话我所有的生活费全被断了。」 「我妈还把我安排到一个剧组打杂。」她假惺惺地擦了擦眼角:「你不知道那个导演有多残忍,她……」 「我不想听。」景初打断她。 宋挽乔哽咽你这个死样子活该一辈子追不到慕意清,单身一辈子吧,谁跟你谁倒霉。 「要多少?」景初问。 宋挽乔收回刚刚的话,金主妹妹必须成功脱单,立马追回自己的女人,为此末将在所不辞。 「害,说这些多见外。」面上的喜色根本藏不住,她喝了几口水问:「当初她甩你用的什么理由?」 景初倏地红了眼,宋挽乔觉得这个时候她才有点妹妹模样。 「她说她不喜欢我。」 宋挽乔牙咔嚓一下磕到玻璃杯上:「她不喜欢你?鬼信啊!」 景初莞尔:「我也不信。」 之前是信的,这些天相处她感觉到了慕意清是有心结,她不愿意说,她不敢问,怕一问又回到了陌生人状态,只能找来宋挽乔帮忙分析。 「你觉得她是因为什么甩了我?」问这话的人紧张地双手握住杯子,对着热水吹气。 宋挽乔背靠椅子想了想,开玩笑道:「不会是景舒拿了张支票甩到她的脸上,你开个价,离开景初。」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一定是景舒从中作梗,威逼利诱,慕意清才会和她分手。 宋挽乔:「……」 妹妹,我只是随口一说,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而且这种事不应该爸爸妈妈来做吗?景舒每天忙死了,有时间闹这些? 宋挽乔揉揉自己磕碰到的下巴,入目的手黑了几个度,唿吸一停,不对,她都有空嚯嚯自己,嚯嚯亲妹妹不也是捎带手的事。 「靠!」宋挽乔恍然大悟:「绝对是因为景舒,她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人,你打电话问她。」 景初摆摆手:「哑巴一个。」 「那怎么办?」 桌上手机振动了,景初站起身和进门的苏西打了个招唿。 宋挽乔心想:牛啊!枕边人下手! 只是两人都小看苏西了,嘴巴严实得很,不多说一句话,一提景舒、慕意清,立马闭嘴,岔开话题。 饭后,景初毫无收穫,万嫣尽责地将慕意清最近的行程发了过来。 空空荡荡,只有年末年初几个红毯。 景初并不苦恼,没有机会就制造机会,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 回到家中,慕意清将礼物丢到沙发上,没有拆开,在书房整理好剧本,给这部电影的导演庞曼回覆信息。 还有一个多月合约到期,接下来的剧本、合作伙伴也可以随心挑选,轻松,如释重负。 她来到客厅打开电视,进度条调到最后的温存时刻,和满沙发的毛毛虫看了起来。 蜡烛熄灭,暖色光替换成冷色光,陪酒女给了叶念眼神,示意她把信拆开看看。 叶念满怀期待地拆开信封。 是一封音乐学院的推荐信,没来得及激动道谢,看到推荐人的名字,小脸瞬间黑了下来。 「我不要。」她沉气道。 「怎么了?」陪酒女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劲,柔声问:「是不喜欢音乐吗?」 叶念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气得浑身发抖,她刚刚许的愿望忽然变得好可笑,姐姐是不是压根没想过要离开那个地方。 手中的信纸好脏,脏得她想吐。 第83页 冲动淹没了所有爱意,她倏地站起身子将推荐信丢到了地上,说出的话咄咄逼人。 「你不觉得很脏吗?还是说真的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一点改变也不想做?每天都靠着那群男人,他们开心就多给一点钱,不开心就多打你几巴掌。」 陪酒女一下子愣住了,这些话不是没听过别人说过,每次都可以平静听完,一笑而过。 可叶念说出来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毫不留情地刺进她的胸口,刺穿她的心脏,最后留下一个不能修復的血窟窿,带血的疼痛瞬间刺激着她的心脏,唿吸也变得困难。 原来她不是没心的人。 「念念。」她笑着叫了她的小名,血丝占满眼眶,反问道:「你是第一天认识姐姐吗?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脏。」她重复了这个字。 ——脏。 叶念拼命摇头。 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扯着陪酒女的胳膊,恳求道:「姐姐,对不起,我们离开这里吧,换个城市,重新找份工作,好好生活,一直在一起。」 ——姐姐,对不起。 那晚,景初是不是同她说了一样的话。 慕意清跟着笑,抱起了身边的一只毛毛虫。 陪酒女拂去叶念的手,转身背对她:「念念,送你这个礼物还有个意思,你已经成年了,离开这里吧。」 「我不要,我……」叶念哭道。 「我累了,不想养你了。」陪酒女微微嘆气,肩膀也卸了力,她平静地说:「你在乐队的工资是我发的,今天乐队解散了对吧?」 叶念眼神惶恐。 「你说你学会了很多东西?」陪酒女擦去眼泪,回头直视她的眼睛,质问道:「你学会了什么?」 「我……」叶念绝望地向后撤了几步。 「你什么也没学会,还学会了撒谎。」陪酒女冷笑道:「你还学会撒谎了,念念,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我最恨别人骗我。 ——你知道吗? 原来她与清儿的共同之处有这么多,名字、鼻尖痣、讨厌欺骗也是。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欺骗我?是料定了我不会发现吗? 慕意清脱了室内鞋,将毛毛虫垫在膝前,双手紧紧地环住自己,心口发堵。 是,她藏得太好。 如果不是意外被狗仔偷拍到,景舒拦下联繫到她,或许真的一辈子不会知晓,被蒙在鼓里,被圈在她对别人的爱里。 陪酒女捡起被丢在地上的推荐信,放在蛋糕旁,指尖都在颤抖,她语气生硬地说:「这是给你最后的东西,一天时间收拾东西离开。」 「我不要。」女孩低头咬唇,泪如雨下。 「小孩子才会像你这样胡闹。」她将推荐信塞进了叶念手里,逼着她攥紧:「聪明人应该拿了信,道谢,然后不回头地滚出去。」 如果心声可以诉说—— 念念,别回头,继续向前走下去。 姐姐没办法继续陪你了。 彼时的叶念还太小,陪酒女的话在她的这里是另一层意思,在嫌她无理取闹,嫌她笨,嫌她死缠烂打。 她是个没用的拖油瓶。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慕意清想事情想得入神,她吸了吸鼻子,顺手接听。 「礼物打开了吗?」 ……接到景初的电话了。 「嗯。」带着点鼻音。 「喜欢吗?」景初问。 「还行吧。」不置可否。 景初看着手腕上的智能錶盘,关联设备显示尚未激活,她在骗人。 「喜欢就好。」 电话挂断的时候,叶念已经搬走了,来到了推荐信中的音乐学院,遇到了影版的「救世主」老师,也是日后选秀的评委。 鬼使神差般,慕意清挪到了沙发另一侧,小心翼翼地打开被遗弃的礼物。 ——希望她是蝴蝶。 慕意清喜欢的蝴蝶。 是一款sc品牌的智能手錶,錶带錶盘纹路均为蝴蝶设计。 慕意清心软了软,打开手机搜索,官方上没有上新这款智能表,又是特殊定制。 清儿又不喜欢蝴蝶。 为了哄骗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景初应该对她是有爱在里面的吧。 按照使用说明下载了指定app,连接登录好智能手錶,錶盘上瞬间多了一个人的心率。 她刷新后台帐户,被迫连接到了情侣设备那边,景初看着錶盘笑了笑,写出几个字。 同时出现在慕意清手中1.9英寸的屏幕上,字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錶盘太小,景初写得歪扭斜挎。 [谎]出现时她以为是系统bug。 直到下一个字,再下一个字。 连起来是:[谎话精]。 刚刚的感伤瞬间消失,慕意清又气又恼,将手錶直接塞回去丢到一边,对着沙发上的几只毛毛虫就是一顿蹂躏。 微信电话这时又响了起来。 慕意清按键拒接,没几秒,又响。 她咬着牙接听。 「姐,快看热搜!」 ……原来是时真的。 慕意清开了外放,打开微博,几十条热搜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娱乐新闻,偶尔夹着几个《星燃计划》练习生的词条。 「怎么了?」她问。 第84页 「忘了跟你说了,是第一个热搜!」时真激动道。 #是你的还是我的# 益达口香糖新gg? 慕意清满脸问号地点了进去。 [娱乐圈拉娘一把手:#是你的还是我的#初代《星燃计划》cp粉就地復活,初意cp同款项鍊,究竟是你的还是我的?] 配图九宫格。 她生日直播的截图,景初录制综艺时的图片,项鍊放大后的细节图,以及傅星凡在节目中提到的[呀!这是慕老师的项鍊吧]字幕截图。 [傅星凡,你这个小姑娘,嗑cp从直播间嗑到现场,我宣布初意结婚你不在场,我不看。] [别闹了,煳咖戴个同款就想蹭热度?] [煳咖?一部电影直接入围佳女的怪物新人,选秀c位出道的神你叫她煳咖?] [女才女貌的,吵什么吵,开嗑!] [有什么好嗑?同款难道不是最难嗑的硬糖吗?品牌方都是批量寄,这要是能嗑,全天下的明星都能凑对。] [小声哔哔,不是同款哦,是同一条。] [图片][图片] 慕意清眉头微皱打开图片。 第一张是品牌方直播那天的认领微博截图。 @慕意清代言人的专属项鍊,唯一一条哦!附带了项鍊细节设计,以及她生日直播佩戴的截图。 第二张是这条项鍊与景初综艺里佩戴的项鍊细节对比,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就是同一条。 慕意清被呛了一下,语气略显严肃:「这么重要的项鍊,为什么没有提前说一声?」 若是知道这么特殊,那晚她不会让景初随手放在桌上,也不会忘记带走。 时真委屈道:「园姐没跟我说。」 慕意清嘆气:「她怎么说?」 时真回答:「她说不处理。」 慕意清:「……」 不处理也好,本来就没什么,回復反而引人遐想,慕意清咬唇这样想着,又气恼地抽了毛毛虫几下。 第47章 她好可爱 艺人没有通告行程时真因此获得小长假,和朋友聚聚餐、唱唱歌,大晚上的突然看到这个热搜吓得主动给储园打电话请罪。 储园没放在心上,说不用处理想想两人复杂的关系时真给自家艺人也打去电话慕意清也说没事,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 时真刚拿起话筒狂唱两句,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信息申请人:景初。 原本坐着飙高音的时真倏地站了起来手中还握着话筒,「啊」了声这什么修罗场!她只是一个助理啊! 朋友们一脸诧异地看她。 犹豫了几秒,时真嘆气藉口告别k歌聚会,苦熘熘地坐回车。 摆在她面前的是完美艺人和完美艺人的「情人」之一兼公司小老闆,等慕意清合约到期了,她也要跟着走的现在得罪小老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 时真同意了主动打了招唿:[晚上好啊景老师。] 觉得太官方又发了个小猫表情包。 景初秒回:[晚上好,之前谢谢你。] 说的是许景初那段时间谢谢时真过来演戏,没办法,那个时候她赋予许景初的记忆,只记得那几个人,都是与慕意清相关的。 时真回覆:[不客气。] 默了几分钟。 景初:[她最近在干吗?] 时真抓耳挠腮,「她」也只能是慕意清啊!她的艺人最近在干吗?宅在家里看剧本,一日三餐全靠外卖。 时真:[我不知道唉!最近放假ing。] 时真:[小猫哭哭.jpg] 景初:[好的,谢谢。] 景初:[[转帐]请收款] 看到金额,时真吓到了,这是在收买她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左手使劲抓着不让自己去点,最后把手机丢了,眼不见为净。 当天正是周五,四年时间,初意cp粉多数已经成为打工人,吃完晚饭、洗个澡躺在床上,刷起热搜吃瓜放松,看到热一,原地起跳。 [我们小锤子吃得就是好,初神一回归那个微博名立马就对味了,景初yi!] [别带大名,圈地自萌。] [谁再说我们意不发音!头给她砍掉!] 许愿景初消失:[同意。] [???] [披皮黑改个名字再来很难吗?] [@超话主持人给她拉黑!] 超话主持人:[不好意思,在剪辑最新的cp视频,已拉黑。] 手机屏幕前的景初看着自己被cp超话拉黑,又被cp大粉拉黑,脸也跟着黑了。 …… 临近圣诞节,北城温度骤降,慕意清收拾了几天的行李,带着床上的毛毛虫,回到父母家。 元旦前后有行程活动,没办法和父母一起过节,只好约过圣诞节。 父母二人都是老师,还没有退休,工作日除了晚上基本不在家,慕意清没事就待在书房里看剧本。 景初最近经常给她发信息,她偶尔会回復几条,如此敷衍的态度,景初各种报备,乐此不疲,小到一日三餐,大到…… 她就没什么大事可谈。 前两天,慕意清在吃晚饭,景初还是照常传来信息,这次的信息量特别多,手机在客厅茶几上,提示音不断。 慕意清懒得去管,任由她这么发着,最后还是温沛受不住,放下筷子,来到客厅将女儿的手机设成静音。 第85页 「宝宝,没用的群就屏蔽了,铛铛铛的,怪烦人的。」温沛给女儿夹了一块鱼。 慕意清点头说:「好。」 饭后取来手机一看,几十条未读消息,全是来自一个人,滑到第一条,今天的晚餐,今天的睡衣,今天的自拍…… 前几分钟的信息。 景初:[今晚用了mp3听歌。] 景初:[[语音]52″] 慕意清侧躺在床上,左手揉揉身边的毛毛虫,绿油油的,自己若是回了信息,也会是这般绿色的对话框。 指尖停在白色的语音条上,向右点击灰色的[转文字]。 [阿姨她爱丽丝路……] 人工智障的转文字给慕意清看得蒙圈,景初的每一条语音她都是转文字,每一张自拍都是直接划过。 这条就这样吧…… 这么想着,手却不受控制似的点击播放。 「会いたい 爱する人に 会いたいのさ ……」 ——想见到心爱的人。 女孩的声音懒懒的,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像是躺在床上唱的,隔着手机却感觉离得好近,也许是因为以前她确实靠在她的耳边唱过。 最初听不懂的歌词,贴近慢唿出的热气,毫无忌惮地撩拨着她的心弦,屋内的冷白光线都变得暧昧不明。 「人は谁でも 早く いつても」 ——无论是谁,无论何时,一定,会想快些见到她啊。 歌声停了几秒,女孩欢快的声音响起:「我想你了,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太过分了吧。 一分钟不到的语音,几句歌声,一句我想你了,她差点心软又陷进去了,面对景初的糖衣炮弹她总是无力招架,只能沉默、忽视。 现在好像有些控制不住了。 手机自动息屏,慕意清还在紧咬着下唇,人紧绷着,心却软软的。 要不……装没看到吧。 对方好像猜到她的想法,很快又编辑文字版:[我想你了,什么时候有空见一面?] 慕意清知道,只要见一面,她又会彻底沦陷在这虚假的温柔乡里。 不可以,绝对不行。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躲避暧昧的光线,撩人的音弦,慕意清用力堵住双耳,仿佛见效了,世界变安静了。 只是歌声、姐姐、清儿、我想你了,像沉睡多年的火山,忽然在沉默中喷发。 呛人的浓雾,滚烫的熔岩,爱只有那一瞬间的美艷,过后人渐渐难以唿吸,直至被灼伤,被沉没,死去。 唿吸困难,还有不间断的信息提示声传来,她倏地坐起,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大口唿吸空气。 无视新的信息,告诉她:[我很忙,最近别发信息了,很烦。] 景初沮丧地回:[好,晚安。] 之后景初真的消停了,没有给她发过信息,微信对话框已经冲到了底端,这样也好,慕意清攥紧剧本想着。 可心里又在说,这个时候那么听话了?我的生活全被扰乱了,又开始听话了?早干吗去了?最好一辈子别再给我发信息。 慕意清放下剧本,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冷空气扑面而来,刺得人心痛,眼睛发酸。 窗外下起了绵绵小雪,未落地就融化在空中,也有倔强的雪花撑了下来,可坚持不过数秒,便又不留痕迹地消失。 像永不对等的爱意,雪花单恋着这片土地,慕意清探出手,雪花被风吹落在掌心,她看着她们慢慢消融。 慕意清想,她没那么蠢,不会放任自己沉沦,还有不到一个月合约到期,熬过去就好了。 她不知道,爱如雨后春笋,只需那一点不留痕迹的雪水,便可冲破巨石,肆意生长,由不得控制。 …… 圣诞节当天晚上,慕军在厨房一个人忙活,母女俩坐在沙发上闲聊。 「傅星凡是你们傅老师女儿你知道吧?」温沛问。 「嗯。」慕意清说:「之前有打电话告诉徐延。」 「小姑娘变化真大。」温沛找来以前的照片翻了翻。 慕意清看向照片中有些胖胖的傅星凡,不太能认出,变化确实很大。 「你最近谈恋爱了吗?」温沛冷不丁甩出问题,女儿这几天经常对着手机发呆,状态很像谈恋爱时等恋人信息。 慕意清喉咙发涩,端起一杯水吞了口,如实答:「没有。」 温沛发愁:「你不小了。」 慕意清侧身面向妈妈,表情严肃道:「也没有很老吧,您当年结婚也很晚,而且现在什么年代了,不一定非要结婚。」 母女俩很少交流,以前学舞的时候还有得聊,进入娱乐圈能聊得越来越少,见面基本是沉默,你说你说的,我「嗯嗯嗯」回復。 这还是第一次聊到私人感情问题,慕意清心情本就不好,语气沖了些。 两人性子像,温沛也不示弱:「没说一定要结婚,你起码找个伴吧,不工作的时候窝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身份在那还不能出去,你闷不闷?」 这几天女儿胃口不好,睡得也少,每天起得早,睡得晚,不出门,不说话,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出了书房就对着手机发呆。 温沛担心她,不知道怎么挑起话题,结果找了个最尴尬的,说完又有些懊恼。 慕意清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眼神放柔:「我知道了,过几天有工作的。」 第86页 「还有啊,前阵子看到你和那个什么楚旭的热搜。」温沛不喜欢他,语气略带嫌弃:「那个人不怎么样,你不要相处。」 一向不关心娱乐圈事的妈妈竟然还看起了热搜,慕意清心软道:「没有的,妈妈。」 「你找对象也尽量不要找圈内的,舞团的可以,就那些花花演员一定不要。」 慕意清犹豫道:「妈,我……」 电话响了起来。 「你等会。」温沛接听电话:「小凡啊……嗯,对。」 慕意清抬眸看向妈妈:「傅星凡?」 「对。」温沛解释:「和你傅老师吵架了,假期没地方去,就邀请她来我们家过节。」 门铃响了,慕意清起身去开门,傅星凡带着礼物打招唿:「慕老师好久不见。」 慕意清找来室内拖鞋:「好久不见。」 傅星凡坐在玄关处换鞋,看到慕意清要合上房门,匆忙阻止:「先别关门,后面还有人!」 慕意清:「?」 还没发问,门口来了两个熟人。 热搜上不对付的景初和徐延,都戴着口罩和棒球帽,身材体型很好认,何况景初身上草莓糖的味道很重,两个人拎着大箱小箱的礼物,险些遮住头。 慕意清不知所措,定在了门前,唿唿的冷风直往屋里灌,她垂眸对上傅星凡的目光。 傅星凡双手摊开,表示自己也很无语,一个两个听说她要来慕老师家过节,抢着要一起来。 傅星凡熘到客厅抱住温沛:「阿姨,好久不见!」 「小丫头变漂亮了!」温沛夸她,看到徐延招唿道:「小徐快进来吧,外面冷。」 几个人一起回到客厅。 慕意清瞥了眼还在门外,穿的一身正装没套羽绒服的景初,露在袖外的手冻得发白,她伸手拉了一把,动作算不上温柔,景初却笑得格外灿烂。 那天收到慕意清嫌她烦的信息时,差点委屈地哭了,行程上明明是空着的,还说自己忙。 她摘下口罩用嘴慢吐出三个字:「谎话精。」 声音很小,屋内听不到,慕意清白了她一眼,松手关门,那点心疼尽数收回,应该再让她在外面冻冻的。 慕意清取出自己的另一双居家拖鞋,放在景初旁边,景初抬眸沖她傻笑。 无语…… 放下礼物,景初换上她的拖鞋走向内厅,深鞠躬:「阿姨好,我叫景初,叫我小景就好。」 温沛被吓一跳,徐延之前来过家里,又是舞团的,她很熟悉,另一个人刚刚还以为是保镖,取下口罩帽子一看,小姑娘有点眼熟。 带那么多礼物,穿得还都那么重视,她又看了眼穿着家居装的闺女。 早知道提前跟她说声家里要来人了,怎么也是个一线明星,见外人穿得那么随便,妆也没化,怪她没考虑周全。 温沛沖女儿招招手,低声说:「宝宝,你回屋换件衣服去。」 慕意清半边脸红了,语气有些怪怨:「妈!」 温沛这才反应过来,一不小心把女儿小名喊了出来,她结婚生女得晚,小时候把女儿当宝一样,小名就叫宝宝。 没过几年孩子大了,不可爱了,就不叫宝宝了,当然主要原因是闺女不让她叫,最近见她没牴触,又叫习惯了。 宝宝? 景初噙着笑和宝宝对视,礼貌地说:「阿姨,我们一起参加过活动,是朋友。」 慕意清嗔了她一眼,心跳加快。 她还想说你家宝宝什么样子我都见过,没睡醒的样子,吃到不好吃的食物的样子,撒娇的样子……所有所有的样子。 「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眼熟?」温沛心一松,看着景初,这孩子长得真标緻,个子也高。 景初笑笑点头,望向走去卧室的宝宝,用力地关上房门,发出了有点生气的声响。 ……宝宝她好可爱啊! 第48章 我想你了 卧室门合响慕意清急速跳动的心脏没有缓和,她坐在床边,随手抱着毛毛虫拿起手机。 滑了几页的微信才看到[好,晚安]。 这几天她无数次停留在信息外不敢点进对话框直到刚刚见到景初才知道她早已溃不成军。 慕意清深深嘆气,短暂的欢喜慢慢淡去,她打开与景初的对话框,主动发去信息。 客厅几个人正在聊天,景初刻意讨好「未来丈母娘」腕间手錶忽然亮屏了是微信消息。 温沛看到网名是自家闺女的网名,非常不礼貌地扣了个问号。 下一秒又一条微信。 慕意清:[你来我家干什么?] 温沛脸色一沉多大人了,一点礼貌没有在卧室换衣服半天不出来,还质问朋友为什么来家里? 景初没意识到,侧身沖温沛笑笑道:「阿姨不好意思,我回个信息。」 温沛颔首也打开手机。 卧室中的慕意清收到了两条信息。 妈妈:[稍微懂点事客人还在外面呢。] 外面的客人发来的信息是:[我想你了。] 慕意清支在手机边缘点玉指曲了曲油嘴滑舌的不知道在外面和她妈妈聊了什么。 此时油嘴滑舌的景初正在拆开自己带来的情侣智能腕錶。 「阿姨这个可以和叔叔的设备关联。」她将两个智能手錶调试好继续道:「你们的心率、睡眠情况,还有定位授权后就可以看到了。」 第87页 傅星凡看着手錶包装盒上的logo,好奇:「这个是sc的吗?」 民宿所有的智能家居都是这个品牌,外观设计简洁美观,使用快捷方便,傅星凡后来搜了一下,是新出的品牌,没看到有出售手錶。 「是的。」景初回答。 「我在官网没看到啊?」她还挺喜欢的,喃喃道:「想要。」 景初笑笑:「这是情侣款,你暂时用不到,等你脱单了我送你。」 傅星凡一哽,有对象的人了不起啊。 温沛感觉景初年纪不大,戴着情侣款手錶,好奇心上来了,随口问了句:「小景,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多陌生的词彙。 「阿姨不是男朋友。」景初摸了摸后颈,有些害羞道:「是女朋友。」 她在心里重复无数遍,我喜欢您的女儿。 在喝水的徐延五指紧握水杯,人僵硬住,目光移到了景初那张幸福到春暖花开的脸上。 她在林岛录制综艺的这些天?慕意清已经同意在一起了?不怕继续受到伤害吗? 「这样啊,也挺好。」温沛动作也明显僵住,随口应。 虽说她不是什么老古板,但这才第一面,这孩子啥都直接往外说……没什么心眼,是个好孩子。 慕意清要是知道她的妈妈这么想,只会觉得母亲心思单纯,不明白扮猪吃老虎的套路。 景初勾唇点头,将桌上的智能手錶拿起,害怕礼物不被接受,又声明这是公司调研用的样品。 她眼含期待地问:「阿姨要不要戴上试试錶带,不合适的话我再给你换条。」 「可以。」温沛掌心向上伸出手。 景初垂头帮忙佩戴好手錶,瞥见掌心纹路,套近乎道:「阿姨也是断掌吗?」 「对啊!」温沛指尖摩挲了下掌纹:「你也是吗?」 景初摇头:「不是,慕意清是。」 「她随我。」温沛看景初的眼神都带了点光环,这孩子不仅没心眼,心还细,很少有人会观察掌纹这种事。 同舞团的学妹徐延直接被踢出赛道,她不知道慕意清是断掌。 景初认同:「对,很像阿姨,都很漂亮。」 温沛晚婚晚育,如今已经快到退休的年纪,皮肤身材保养得很好,舞者的仪态气质更显年轻,和慕意清站在一起说是姐妹也不夸张。 景初由衷地称赞,不带滤镜的。 温沛被夸得心乐呵,笑了几声。 刚出卧室的慕意清,看到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不知道她在妈妈面前干了些什么,直直横了一眼景初圆鼓鼓的后脑勺。 慕军顶着暖气,在厨房炒菜炒出一身汗,走来客厅透口气,一看沙发上多了好几个人,和自家闺女对视一眼。 慕意清摆手看向温沛,满脸无奈的表情在说:你问妈妈,她邀请的。 景初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鞠躬道:「叔叔好,我叫景初。」 「好,我再去厨房整几个菜。」慕军连连点头,手上的锅铲也跟着动作。 「叔叔我来帮你打下手吧?」景初说。 「哪有客人进厨房的道理?」温沛看着她们问:「有忌口的吗?」 几个人异口同声:「没有。」 没有忌口?鬼信你。 慕意清冷笑声,慢慢向客厅走来,对着慕军说:「爸爸,清淡一些,素食。」 慕军接受指令,火速回到厨房。 景初回头自下而上地打量刚从卧室出来的女人,笔直纤细的腿藏在修身牛仔裤下,bm风针织上衣勾勒出起伏的曲线。 简单扎了个头髮,露出了细长的天鹅颈,还是没化妆,但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景初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有点想亲她…… 慕家有过圣诞节的习惯,做了很多菜,慕军回到厨房又加了几道拿手菜,招来母女俩一起过来端盘子。 上完最后一道菜,留给慕意清的空位在景初身边,她直直站着不落座。 温沛眉头微皱:「清清。」 慕意清在心里嘆气,坐下。 慕军总觉得景初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在碗中挑着鱼刺,主动问:「小景是做什么工作的?」 「叔叔,我和她是同行。」景初放下筷子应。 「也是演员啊?」 「对的。」 怪不得有些眼熟,慕军将鱼肉夹到温沛碗里:「演过什么啊?」 「只演过一部电影。」景初如实答。 「电影好啊。」 「你是那个……」提到电影慕军和温沛忽然想到了什么,非常默契地说:「叶念。」 夫妻二人目光对视,当众击了个掌。 景初想,原来她的宝宝出生在这么有爱的家庭,那之路只能靠卖惨、死缠烂打了,会比较有用。 「叔叔阿姨看过吗?」 「看过。」温沛夸她:「演技很好!」 她们平常忙,女儿演的电视剧都是几十集,根本没时间看,出道的第一部 作品两个人以为是电影,特意跑去电影院,看完了非慕意清主演的《野火》,老两口哭得稀里哗啦的。 景初笑了笑:「谢谢。」 看样子在未来岳父岳母心中形象不错,她偏头带着点嘚瑟看嚮慕意清,正在专心吃饭,细嚼慢咽的。 景初学着慕军夹了块鱼肉,挑好刺放在慕意清的碗中,母女俩确实很像,都害怕麻烦。 第88页 慕意清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桌上礼尚往来夹了几片生菜还给她。 被踢的人觉得美滋滋的,长腿反锁勾住女人的细腿,慕意清沉着脸反击,桌下一来一回,顿时好不热闹。 任温沛弧再长也能感觉到这两人气氛微妙,何况有一个还是她的亲生闺女? 小景说的女朋友不会就是她闺女吧?不对,下午她闺女亲口说的没有谈恋爱,一定是她胡思乱想了。 温沛喝了口汤压惊,才问:「你那个女朋友也是圈内人吗?」 慕意清停了唿吸,脸色一黑,放下筷子低声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房门是上一秒合上的,景初的手錶是下一秒收到信息的。 慕意清:[别跟我妈乱说。] 景初下意识用手遮住錶盘,抬头一看,几个女人都盯着她。 到底是十月怀胎的亲闺女,温沛太了解慕意清了,晚上来客人之后,整个人都很奇怪,很明显小景口中的女朋友是她的女儿。 这孩子从小品学兼优,不早恋,不早退的,大学毕业一声不吭地进了娱乐圈,这会儿谈了个对象说都不说一声,还是个女的? 温沛审视的表情摆在脸上。 「阿姨,我……」景初慌张。 「你先别说话。」信息量巨大,温沛想先理一会儿:「吃完饭再说。」 景初惶恐万分。 她只是太久没见到慕意清了,约不出来,很想念她,只能兵走险招,不请自来。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像她爸妈那么开明,所以她刚刚聊天时才会略微地提起一些话题,温沛当时的反应没那么强烈。 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包容度就大一些。 现在是不是又办糟糕了一件事情,景初低头食不知味,难吃的生菜嚼完了,嘴里的苦远不如心里的苦。 饭桌上异常的安静,徐延状态不是很好,傅星凡拖着她提前告别离去。 慕军起身收拾餐桌,看着自己老婆一触即发的样子,不敢说不敢问,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别动。」温沛指挥景初:「你来。」 景初立马站直:「好的阿姨。」 收拾打扫的速度堪比家政,一点也不含煳,厨房内锅碗瓢盆刷得那叫一个锃光瓦亮。 慕军给温沛捏捏肩膀,看着厨房忙碌打扫的客人,小声道:「这样不好吧?」 温沛厌蠢症犯了,横眼道:「你闺女都要被拐走了,你还有心思好不好!」 慕军「哼」了一声。 又几秒,慕军诧异:「你说什么?」 母女俩睡眠质量都不好,听不得噪音,所以家中的房间墙壁,包括门都是加强降噪的,温沛根本不担心自己闺女听到,音量提了提:「你看到厨房那个人了吗?来拐你闺女的。」 诱拐犯景初在厨房汗流浃背,人还没成功追回来,人家的爸爸妈妈先得罪了,她偷摸地掏出手机,四处求助。 景初:[在线等,有没有能讨好未来丈母娘的办法,很急。] 宋挽乔难得秒回:[这么快追到手了?牛哇牛哇。] 景初擦了擦汗,回覆:[没有。] 宋挽乔消失。 夏消寒:[不搭理就好了,我老婆和家里关系一般。] 景初轻咳一声,她宝宝不是这样啊。 唐曈曈和mayli:[傅星凡爸妈?人家才刚成年多久啊,你那么飢不择食,我们要是她爸妈,直接给你赶出去。] 景初想,她没被赶出去,是不是说明问题不大?还有抢救的机会 。 苏西:[用真诚。] 终于来了条有用的信息,景初舒了一口气。 虽说现在时机不对,来得太快,但事情已经发生,不如跳过慕意清,拿下岳母岳父,自己还能多两个帮手,事半功倍。 心里这么想着,肢体上的动作却控制不住,景初同手同脚回到客厅。 温沛瞥了她一眼,已经没有下午那份喜爱,她指着旁边单人沙发道:「坐吧。」 「我站着就好。」景初僵硬地回。 「让你坐你就坐。」温沛略显生气:「不坐我们抬头和你聊?」 景初立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坐得笔直,垂头道歉:「阿姨,对不起。」 温沛冷「哼」一声,还算激灵。 「什么时候认识的?」 「四年前。」 「四年前。」温沛重复一遍,「影视基地认识的?」 景初答:「是的阿姨。」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三年前。」 一年相处时间,不算快,她又问:「谁追的谁?」 「我追的她。」 第49章 我想要她 慕军冷不丁「呵」了声这种问题需要问吗?他的宝贝女儿去追人?这可能吗? 「今天下午清清说她没在谈恋爱。」温沛定睛问:「骗我的吗?」 景初吓得站了起来,谨慎地说:「她没骗您,我们分手很久了。」 温沛知道自己闺女不会骗人反问:「原因呢?」 「她说她不喜欢我了。」景初垂落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更加紧张。 「那你回去吧。」温沛没多说什么。 景初鼻头一酸语气诚恳道:「阿姨我真的很喜欢她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 温沛昂头看着眼眶蓄满热泪的人,劝解:「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喜欢,我们给个机会就行了,她说不喜欢你了你就别缠着她了我的女儿我了解,你缠着没用。」 第89页 虽说看样子她的女儿也没放下但她暂时还不能接受女儿谈了个圈内女友。 「你先离开这里吧。」 母女俩拒绝人的样子如出一辙,景初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汪汪地看嚮慕军:「叔叔。」 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突然多了个交往几年的女朋友,慕军气得头髮晕,这声「叔叔」叫得他头更疼。 半辈子没动过气的人说话的声音很大:「不要叫我叔叔你们就算没分手我也不可能同意。」 慕意清冷处理自己她爸妈也嫌弃自己屋内暖气的制热效果好像失效了,景初通体冰凉不禁打了个寒战,额头也冒出了虚汗,随着汗液流下的还有鼻血。 顺着人中流到了惨白的薄唇上,不同于唇的温度,血是温热的,景初从口袋中掏出纸巾,连忙道歉:「对不起,叔叔阿姨,不打扰你们了。」 装可怜、卖惨这种手段慕军一点不吃,他大步走到玄关,将景初带来的礼物,还有爱妻腕上的手錶全丢了出去。 从卧室出来接水的慕意清看到这幕,停在卧室门前,蹙眉道:「爸,你干吗?」 慕军回头,不客气地说:「赶人出去。」 门外礼盒散落一地,景初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愣在原地,两眼通红,左手还攥着有血迹的纸巾。 「爸爸,你太过分了!」慕意清情绪激动,三步并两步地走到门前。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看到景初被自己的爸爸欺负了,她都没有欺负的女孩,为什么自己的家人可以随意伤害她? 景初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楼梯间,双手被温热柔软的手包裹住,慕意清帮她戴上口罩和帽子,轻声问她:「开车了吗?」 她摇头。 「家里地址在哪?打个车回家吧。」 她又摇了摇头。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残忍的梦,可现实就是发生了,当年慕意清和她分手,是不是也有家里阻止的原因? 她今天是不是又犯了很大的错误,给她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吗? 景初脸颊发烫,每一口唿吸都像针扎般疼痛难忍,她忽然想伸手抱抱慕意清。 畏惧、胆小、无力瞬间又涌上了她的心头,伸出的双臂悬在半空中僵停,手背因忍耐克制,青筋暴突。 两个衣着单薄的女人,在楼梯间不知站了多久,慕意清主动抱住了她,带着自己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温暖着景初。 「先回家吧,有什么事等有时间再说。」 景初吸了吸鼻子,贪婪地拥住怀中的女人,想念、思念在这一刻似乎更加强烈。 所有人都让她先回家,可是没有慕意清的家还能叫家吗?她应该去哪里?这个世界哪里都容不下她,至少慕意清的家是容不下她的。 「我不想一个人回去。」她紧了紧双臂,让环中的女人离她更近些。 她不想一个人回去,也不想等女人口中所说的「有时间」,她害怕她会一直骗自己没时间。 慕意清抬眸看她,安抚道:「你先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等下我去找你。」 几公分的距离,四目相对,慕意清的眼眸和声音都温柔得过分,她低下身子靠在她的肩上,低声说:「你别和她们吵架。」 慕意清忽然被逗笑了,带着点俏皮的语气问她:「我在你眼里就是会和父母吵架的人吗?」 景初在她的肩上摇头否认:「不是。」 在她的眼中,她温柔,体贴入微,会照顾帮助她人,是个很好很好的爱人。 「那你在担心什么?」慕意清扬眉。 担心你的父母三言两语就把我对你的感情否定了,担心你去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担心我又要再一次失去你。 「不担心。」景初站直身子,松开双手,挤出苦闷的笑脸:「你回去吧,我等你。」 慕意清温柔地帮她理出含在嘴里的髮丝,景初垂落在身侧的手又想揽住眼前的人了。 快停下来吧,她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不会放她回去了。 「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慕意清边走边回头提醒她。 她说好,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祈求:一定要回来找我。 慕意清将门前丢的到处都是礼盒捡起,还有那块与家中类似的手錶,解锁回到家中。 父母两人坐在沙发上,温沛还算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慕军胸口起伏,比刚刚火气更大了:「你跟那个人出去干嘛了?」 慕意清将东西放在玄关处,不答反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慕军气不打一处来,深唿吸几口气,怒道:「我们对她做了什么?」 「你扪心自问,我们能对一个陌生人做些什么?倒是你们俩做了些什么?」 慕军站起身子,走到慕意清面前,仗着身高优势俯视她,仿佛这样更有气势。 「你当初要进娱乐圈,你妈妈不同意,刚毕业你没有积蓄,是不是我偷偷摸摸给你汇钱,是不是我支持你,是不是我拦着你妈,你才能走下去了的?」 「你呢?慕意清你进娱乐圈就是为了和一个女的谈恋爱的吗?」 记事起,慕意清从来没有听过爸爸叫自己全名,也未曾见过爸爸与谁对如此这般峙气。 她无意与他吵架,景初还在外面等她,沉默了几秒,才缓和开口道:「你们先冷静一下。」 第90页 一刻不想耽搁,她回到房间取了两件长款羽绒服和车钥匙,只留给了父母一个背影和响亮的关门声。 慕军气得脸红气短,捂着碍于面子没追上去,温沛反而一脸看戏。 慕军捂着胸口靠在鞋柜处,沖沙发上的妻子埋怨:「你生的好闺女。」 「这会儿知道生气了。」温沛幸灾乐祸道:「当初我不同意她进娱乐圈,你不是瞒着我,挺支持的吗?」 「我后悔死了。」慕军踢了一脚鞋柜,面色发黑。 出了房门,慕意清给景初打去电话,问她现在在哪,景初说还在她们分开的地方。 十二月的楼梯间,窗户没关实,冷风直吹,景初就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乌黑的风景,心也同样冰冷黑暗。 她不知道慕意清还会不会回来,一个听话懂事的女儿,应该顺从爸妈不管她就好了,何况她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 最多只能算是她一厢情愿。 「怎么不找个暖和的地方等我?」 身后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慕意清来得很快,将羽绒服套在了她的身上。 景初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安静地看着老师帮她穿好衣服。 慕意清抬起眼帘看她,脸冻得煞白,惨兮兮的。 「怕你不回来找我。」景初说。 慕意清动作止住几秒,将她的领子衣袖理好,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处。 「不是跟你说了会来找你吗?」 「我不信。」景初回得很快。 「我什么时候骗……」话说到一半顿住了。 以前是没有骗过,后来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就像她们的开始,圆着圆着就破碎了。 她将话咽了回去,敛去情绪,问景初:「冷吗?」 景初摇头,手却缩进了羽绒服袖子里。 慕意清无奈笑笑:「走吧,我送你回家。」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慕意清没戴口罩,将帽檐压得很低,景初难以察言观色。 她不知道刚刚她和爸妈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她很快就回来了,现实世界计量时间得快。 在她的世界中,很慢很慢,大概比零下十度的雪融化的速度还要慢。 坐上了车,慕意清第一时间打开暖风,副驾驶的女孩呆呆地没有动作。 她提醒:「安全带。」 景初「哦哦」两声,缓慢扣上安全带。 两人坐在前排沉默半分钟。 「地址。」 景初手还握着安全带,快要将其扭成麻花状,委屈地说:「我不想回家。」 「理由。」还是两个字。 她胡诌道:「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 慕意清挑眉看她一脸认真。 多大人了,害怕?谁会信她的话。 「我害怕孤单。」景初找补。 慕意清失语。 二人又在车中僵持了几分钟,慕意清手落在方向盘上,问她:「不说地址,是打算和我在车里坐一晚上吗?」 做一晚上……? 没在车里试过,景初有些贼眉鼠眼凝视女人的侧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车内暖气温度太高,脸颊染上淡淡的粉色,耳垂也是一样。 最后目光落向了她的鼻尖,她的薄唇,每一处对她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她本能地咽咽口水。 车内没有播放音乐,地下车库也很安静,景初吞口水的声音太明显了,慕意清偏头疑惑:「怎么了?」 「不用做一晚上。」景初说。 慕意清心想,那就好。 「带我回你家做就好了。」 本来几句话没什么问题,景初重复「做一晚上」「带我回家做就好了」,「做」字特意加重,还有莫名的咽口水声。 慕意清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自我调整得还挺快,上一秒委屈巴巴,下一秒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了。 她不看她,轻声骂了句:「不要脸。」 景初说:「我不要脸,我只要你。」 没有半点羞涩的样子,慕意清拿她没办法了,发动车子出了车库。 下雪天路面滑,车速没有很快,景初坐在副驾打开了车载音乐,这还是她第一次坐慕意清的车呢。 慕意清在专心开车,根本没注意身边人的小动作,直到架子鼓声响起才发现。 「关了。」她语气微怒。 景初心里甜滋滋的,因为车载音乐的歌曲是她前几天语音唱的那首歌,虽然很想继续听下去,手上的动作已经听话地关了音乐。 车子驶出小区没多久,停在了路边,慕意清解开安全带,说:「别乱跑,我一会儿回来。」 不应该说这些话的,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乱跑,她只是想提醒景初不要跟着下来,只要她不说,景初一定会跟在她后面。 「你要去干吗?」景初苦着小脸问。 慕意清看了看附近,有一家知名品牌咖啡店:「买咖啡。」 「那你快去快回。」她还着急等着慕意清带她回家呢。 街道上的霓虹灯闪烁着,不少商铺摆放了圣诞老人和圣诞树,很多人围着挂满礼物彩灯的圣诞树拍照留念,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街头演奏着欢快的圣诞歌曲,歌词大意是:如果可以,想要你留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去,希望你能永远只想着我,对你说出这种话,也太没出息了吧。 第91页 没出息的人打开车窗,凝望她走进咖啡店才放心,景初虔诚地看向咖啡店门前的一个圣诞老人,做着五六岁后就没做过的傻事。 她向圣诞老人许愿:我想要她。 歌声还在继续,她在唱着: 「星に愿いをなんてさ 柄じやないけど 结局君じゃないと嫌なんだって 见上げてるんだ……」 「对星星许愿这种事,虽说和我一点都不搭,可到头来,我还是非你不可,所以此刻我仰望星空……」 ——所以此刻我虔诚祈愿。 在人群中等寻着她的身影,看着她走出咖啡店,拿了两杯圣诞特别包装的饮品,回到了我的身边。 慕意清顺手放在中控台一杯,给谁的不言而喻,景初笑笑双手端起,喝了一口,是热牛奶,甜甜的。 她舔舔嘴唇,声音也甜甜地说:「圣诞节快乐,我喜欢你。」 歌曲结尾是:千言万语彙成一句,我喜欢你,我要重复无数遍…… 只是去买了杯咖啡,回来这人就开始胡言乱语,慕意清没理她,横了一眼,扣好安全带,重新出发。 ……直到你听见为止,我喜欢你。 她听到了,景初侧着身子看到她的耳朵都红了,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甜甜地笑。 可能是因为牛奶助眠,也有可能是因为车内全是慕意清身上甜甜的味道,又或者是因为要去往慕意清的家,她坐在副驾幸福地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便是在自家别墅门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女人无情地说:「下车。」 第50章 短暂相爱 买咖啡不过是慕意清避开景初的一个藉口她给宋挽乔打去电话,要到住址,宋挽乔提前联繫到管家给她放行。 路上景初不知不觉睡着了省去不少麻烦,毕竟敷衍她是件很麻烦的事。 副驾驶的女孩斜着身子面向她长睫偶尔颤抖几下别墅外的灯光刺眼慕意清拉下挡光板,将女孩贴在嘴唇上的髮丝撩到耳后,目光极致温柔,静静地等她睡醒。 许是副驾驶座位没有调节,景初的膝腿曲坐得有些难受她「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 慕意清收回视线,冷淡道:「下车。」 「到家了吗?」景初揉揉眼睛只见窗外熟悉的景家别墅,即便主人不在家依旧灯火通明,「是景舒跟你说的地址吗?」 她和景舒很少会回这边,偶尔父母回来,一家四口才会在此团聚其他多数时间二人都住在自家酒店所以能告诉慕意清地址的只有她。 「不是。」慕意清不愿多说双手环胸平静道:「下车回家吧。」 冰冷的话语只是为了赶她下车赶走回家,景初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靠了过来,直视慕意清的眼睛。 「当年是不是景舒强迫让你跟我分手的?」她困意全数消散,说出的话也清朗不少。 慕意清手抵着她的肩膀:「不是。」 「我爸妈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景舒从小就不喜欢我,她说的话你都不要信。」她解释道。 慕意清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她一脸诚恳的模样,心沉了下来:「你的话就能信了吗?」 景初不明所以,脸又靠近了一些:「我的话当然可以信,每一句都可以。」 她唿出的热气尽数扫在慕意清的脸上,惹得半边红润。 不愿与景初继续交谈这些问题,慕意清再次否认:「跟她没关系。」 景初又想了想,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是你爸妈不同意吗?」 她知道慕意清的父母都是老师,最擅长的就是如何把「犯错的小孩」纠回正途。 可是喜欢女生有错吗?和女孩子在一起就是误入歧途吗?至少她不那么认为。 她坚定地看嚮慕意清,郑重其事道:「如果是因为你的父母,我可以……」 「跟她们都没关系。」慕意清打断她,这些话她听得心烦。 两个人的事情,先扯到景舒,现在又扯到她爸爸妈妈,景初从来没意识到她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在哪。 所有能想到的原因景初都想了一遍,慕意清挨个回復不是,她只能直接问出口:「那是因为什么?」 总之不可能是因为不爱她,她不信。 「我不爱你了。」慕意清说。 这会儿轮到景初冷笑,面前这人说出这话的模样和几年前一模一样,伤人得彻底。 她伸出冰凉的指节划过慕意清的脸颊,满目的怒气和欲望全都暴露在她眼前。 慕意清来不及躲闪,随着一句「我不信」,覆上来的还有带着牛奶甘甜的凉唇。 味道是甜的,人却很兇狠,她轻抵着她的身子,尝试推开。 景初整个人跨过中央扶手,双手支在椅背,温软的舌抵开了她的唇齿,极力地索取着,丝毫不给慕意清拒绝的机会,她已经忍了很久。 口水交缠的声音,羽绒服相互摩擦的吱吱声响在耳边,慕意清的心跳越来越乱,她压根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强迫她参加综艺录制,强迫她收下礼物,现在还要强迫她接吻。 她被死死地钉在十字架上,用不了多久,会一把火将她焚烧,最后灰烬也不剩。 她犯了什么罪? 是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的罪名吗? 她不知道。 她卸了力,连推开女孩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景初密密麻麻,并不温柔地深吻。 第92页 抵在肩前的阻力渐渐褪去,慕意清的味道让景初痴迷成瘾,她吮吸索取着冒用「许景初」才有可能品尝到的香甜。 忽然脸颊湿润,嘴里传来淡淡咸味,她抽回手,向后退了一些距离,慕意清已是满面泪痕,红唇上的水润更像是她犯罪的证据。 景初的心也跟着痛了,她慌忙地抽取纸巾,轻轻擦拭,声音沙哑地道歉:「对不起。」 她太冲动了,明明不是冲动的人,却在有关慕意清的事情上接连犯错。 慕意清紧咬着唇,偏头看向窗外,声音也同样沙哑:「下车回家吧。」 她已经没有力气吵架理论些什么,两个人从来不在一个频道上,就算她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好的结果是,在景初心里,她的分量可以和清儿相提并论,景初在喜欢清儿的同时,还有那么一点点空间是留给自己的。 可她想要的是全部的爱,景初完完整整,不含任何杂质的爱,中间有谁都不可以。 好的结果她都接受不了,更别提坏的了。 景初受不了刺激,头疼、流鼻血、发烧、继续出现奇怪的人格,之后她还要继续配合演戏,放任自己沉沦。 她累了,真的累了。 车门开合的声音传来,慕意清闭上眼睛,趴在方向盘上继续无声地流泪,好像泪水流得越多,心里的伤痕就没那么痛。 她无法拒绝景初,甚至沉溺在虚假的温柔乡里,这些天她有尝试说服自己,放下骄傲,放弃追求不切实际的完美爱情观。 毕竟这世上,不会有人把百分百的爱,全部献给另一个人。 可是她做不到。 宁缺毋滥。 她宁愿痛着分离,也不愿凑合将就。 眼泪快要流干了,心里似乎确实好受了一些,慕意清抬头擦泪,眼睛都肿了,车窗上已经有了积雪,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 她吸了吸鼻子,打开雨刮器,随着雨刮器的运作,窗外的世界逐渐清晰。 路灯下,形状各异、洁白的雪静静飞舞,纯粹又干净地落下,世界被染上了一层白色,这次不再是单恋,她们短暂地相爱过。 还穿着她的羽绒服的女孩站在苍白之间,唇色同样苍白地注视她。 若是没看到,若是没情爱,她可以一脚油门,直接忽视过去就好。 偏偏看到了,偏偏还爱着,慕意清无奈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 从刚刚被赶下车,景初没有离开车的附近,起初没下雪,她还能透出车窗看到慕意清将头埋在方向盘上,肩膀微微颤动。 慕意清哭了,哭得很伤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慕意清哭成这样。 她做了对不起慕意清的事情,今天晚上做了很多件,但是她不后悔,她不能失去慕意清,一旦失去,不如死了算了。 直至雪花落下,一点点淹没车窗,女人的身影是看不到了,她的身上也积下了不少雪。 今夜没有星星,所以愿意不会实现吗? 室外气温很低,雪花落在身上没有化掉,羽绒服是防水的,应该很暖和,但是景初的身体好像不会发热,在冰天雪地中,与飞雪落下的温度差不多。 她看到车灯亮了起来,雨刷器清理着积雪,车中女人的眼睛哭得通红,更多的愧疚和心疼侵蚀着她的内心。 她又在逼慕意清,用着近乎自残的方式,万幸,成功了,女人打开了车门,来到了她的身边,慕意清还是在乎她的。 景初的脸被冻得煞白,强忍着头疼才没有发抖,声音发颤地道歉。 「刚刚对不起……我忍不了了,我们能不能复合?」 一天也忍不了,她不想和她做朋友,她只想黏在慕意清的身边,每天睁开眼、闭上眼前都可以看到她。 她不明白,慕意清明明是在乎她的,为什么要一次次推开她。 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踮起脚尖,帮她把髮丝上的积雪清理掉,她配合低下身子,温热的手很快又摸了摸她的额头。 果然,很烫。 慕意清拉着她走进了别墅,管家老早看到家中的小千金站在外面淋雪,还没打伞靠前,直接被一个手势挥走了。 别墅是上下三层,见景初和一个陌生女人进来后,所有人都停在原地低头等候指令。 「房间在哪?」慕意清问她。 送到家门前了,不愿意回去,羽绒服明明有帽子却没戴,整个人淋湿透了,又开始头疼发烧,每次都要用这招逼她回头,逼她去照顾她。 卧室位于二楼,宽敞舒适的床上的被褥整齐地铺叠着,映入眼帘的壁画,陈列着的摆设品,尽数彰显豪奢。 慕意清无心关心其他,立马指挥她:「去洗澡,不要让发烧更严重。」 景初将手握得更紧,眼圈发红问:「你不会离开吧?」 「不会。」 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波澜,景初不敢相信她,杵在原地不动。 慕意清挣开她的手,话中带着威胁:「或者我现在就走?」 「不要。」景初老实找好衣物,对着她说:「你不要骗我。」 慕意清挥手道:「知道了。」 无论是谁的家,结果是一样的,起码暂时留住了。 …… 这家的小千金是个早产儿,当初差点没救回来,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平平安安地长大了,就是有点什么问题就容易发烧。 第93页 在这里工作久些的住家阿姨,算是从小看着景初长大的,早早准备好姜茶和退烧药。 阿姨敲了敲房门,慕意清礼貌开门,入目只有留下的物品,姜茶、退烧药,甚至还贴心地为她准备了换洗的衣物,整个楼层再没有其他人的身影,给足了她们私人空间。 景初不敢耽搁,沖澡沖得很快,出了浴室看到慕意清还在房间,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把药喝了,把头髮吹了,我去洗澡。」慕意清没看她一眼,径直地走进了浴室。 潺潺水声,温热的水流一点点流下,洒满全身,她做了一个日后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景初无非是想留住她,之后呢?顺理成章地发生关系,不如顺了她的意,今晚不谈情爱只谈欢爱。 阿姨准备的换洗衣物请示了当家主母,红色、布料少得可怜的吊带真丝裙,在全屋供暖的别墅中穿着并不冷人。 女人身上还带着水汽,莹白雪嫩的四肢露在外面,遮不住的丰盈,看起来格外诱人,景初害羞似的偏过头。 「我什么样子你没见过?」慕意清冷笑。 景初舔唇,直视过去:「很漂亮。」 慕意清问她:「头痛吗?」 景初摇头:「不痛了。」 「还冷吗?」 「不冷了。」 「做吗?」 「不做……」景初忽然停住,不可思议又满怀期待地问:「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慕意清缓步向她走来,勾上了她的脖颈,景初本能地环上她的腰肢,往前带了带,柔软温热的触感惹得她身体也跟着发烫。 女人微微扬起雪颈,靠在她的肩上,轻声道:「我们不是做过很多次吗?」 第51章 百年好合 在民宿的不过半月有余初尝情爱的两个人没有克制,从白天到黑夜,每天都缠在床上倒不是不想换个地方,是慕意清不同意。 克制又保守的女人说出这话惹得景初唿吸沉重她急不可耐地覆上了女人温热的唇慕意清也在热烈地回应她。 唇舌相交,湿润又急切。 两个人不分你我地吻到了床边,慕意清被亲得面色红润,胸口微微起伏,不多的布料完全遮不住女人姣好的事业线。 景初抬头摸了摸她柔顺如绸缎的长髮在她的脸颊、鼻尖又落上了无数个吻。 欢爱的前戏她向来不吝啬去做。 慕意清反手攥着床单,身体异常敏感低声命令她:「把灯关了。」 声音娇滴滴的,要化水一样。 景初支起身子看她满面潮红,眼神迷离恍惚,隔着几厘米,鼻尖碰碰她的鼻尖噙着笑问她:「到底是谁害羞?」 慕意清瞪了她一眼:「你关不关?」 满是情慾的眼眸哪有凶人的样子景初吻着她粉嫩的耳垂声音轻柔:「不关你能拿我怎么样?」 慕意清被她亲得浑身发软心怦怦直跳根本拿她没办法,嘴硬道:「不关就停下来。」 「怎么停啊?」她指尖偏凉隔着棉质布料触到微微热意。 慕意清身体战慄,景初得寸进尺地摩挲着冰肌玉肤,毫不廉耻地说:「停不下来啊。」 景初的动作越发放肆,她强撑起身子想要下床,羞怒道:「我自己关。」 「灯是声控的,只有我的声音可以操控。」景初半弓起身子,又亲了亲慕意清娇艷欲滴的唇,压着她慢慢躺下。 「你下床关了也没用。」 慕意清被她气到了,手落在她的背后,用力地扯了下她的长髮。 景初吃痛,眼含泪光,感觉真的要被薅秃了。 到底只是口嗨,两人刚刚复合,慕意清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是闹闹,她声控将卧室的灯全部关闭,只剩楼下路灯透出薄纱窗帘的微弱的光。 即便黑暗中看不见什么,但她们太熟悉对方的身体,房间里只有不间断的亲吻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不知吻了多久,景初忽然停下动作,声音沙哑急躁:「家里没有指套。」 远在他国的秦暔想起来时,直接拍了自己一巴掌,竟然忘记给她们最重要的东西了。 慕意清被亲得气短,隔了几秒才说:「不用……」 景初瞭然,埋头掀开了女人的睡裙,温热覆上,女人一僵,浑身酥麻,声音格外娇媚:「不……是……」 慕意清手背遮住迷离恍惚的双眸,紧咬着唇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随着她的动作,别扭地想合拢双腿。 景初双手禁锢住,手掌向下,舌尖继续一点点深入,直到掌心的触感不再是之前那般光滑,欲望彻底被心痛掠去。 这是因为她的错,才产生的疤痕啊,这么多年第一次真切地感触到,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只是唇瓣轻轻贴着,直到滴滴泪水落下,慕意清才意识到小哭包又流泪了。 知道她因为这件事,心理负担很重,她指尖温柔地抚摸景初的头,安慰道:「别哭啦。」 安慰的话没起什么作用,景初哽咽道:「对不起啊!怪我强迫你参加选秀,才会发生意外……」 腿上的泪水越流越多,慕意清平復唿吸,捧起她的脸,帮她擦拭泪水,顺着指尖慢慢亲上了上去。 含着自己的味道,唇舌交缠,不过数秒,主导权还是还给了景初。 慕意清趴在她的肩头稳稳喘气,柔软的身体也紧紧相贴,喃喃道:「可以不用指套。」 第94页 声音很小,若不是在她耳边说话,大概是听不到的,景初知道她不喜欢把这些事说出来,嘤吟声都很克制压抑,此时说出这些话无外乎是想安慰她。 她吸了吸鼻子,心都快要被甜化了,鼻尖蹭蹭慕意清的鼻尖,柔声说:「好」。 得到了最大的鼓励和应允,她又有常年修剪指甲的习惯,不用担心伤到她。 景初动作温柔,声音也是一样:「宝宝,你放松点。」 慕意清咬着手背,情难自已地「嗯」声回应。 撩人的声音传到景初耳边,唇角压不住地扬起,笑声清脆悦耳。 慕意清听到瞬间红了脸,还好关灯看不出什么,她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声音更加羞涩,所幸不说话。 「很好听。」景初收回手,担心慕意清会不会不舒服,诱哄问她:「还可以吗?」 慕意清双手圈上她的脖颈,景初一喜,眼眸放亮:「是可以吗?」 慕意清又扯了她的头髮,恼怒道:「你闭嘴。」 磨人的小猫让她闭嘴,自己却咬了上来。 细雨中,摇曳的花枝,再次贴上蝴蝶的震颤的羽翼。 …… 景初得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圣诞礼物,慕意清被她闹得精疲力尽,沉沉睡去。 她打开床头灯,看着女人眼角的泪水,鼻尖还带着情动的红润,低头爱怜地吮净。 借着光线,景初掀开被子,认真看清了白玉无瑕的肌肤上那道碍眼,让人心痛的疤痕。 良久才移开视线,已是满目猩红。 她拿起手机,不顾时间地给在医院工作的朋友群发信息,让她们帮忙找修復疤痕最好的医生,很明显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睡了,没人回復她。 群发完后,景初才看到妈妈的消息,询问她今晚战况如何,景初眸光似水地看了看身侧的女人,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她回覆:[已成功追到手,年后有机会带她回家,不过妈妈,她的父母不太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可能还需要努力一阵子。] 景初微微嘆气,目光中含着一丝心疼,她不担心自己的父母会不喜欢慕意清,只要是她喜欢的,父母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也是她自信的来源。 想到了什么,景初又给宋挽乔发去了信息,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关上了灯。 她低头蹭了蹭慕意清的鼻尖,喃喃自语道:「对不起,我会想办法修復好的。」 环中的女人本能地向声源处靠近,两人的身体又贴近了一些,景初加重了搂抱的力度,爱人在怀,这一觉睡得格外幸福安稳。 …… 凌晨三点多,宋挽乔刚刚片场收工,整个人快要废掉,说好听点,她是副导演,说难听点她是剧组的一头牛,所有脏活累活,打杂的活都归她管。 难得抽出手机想要娱乐一下,景初发来了几条信息,最后一条是[就不要误人子弟了]。 宋挽乔一脸迷煳,她又怎么了?怀着好奇心点了进去,险些让她惊掉下巴。 景初:[不是床死。] 景初:[她很爱我。] 景初:[你不懂。] 那天苏西走后,她又和景初分析了一番,两个人为什么会断崖式分手。 先是排除了慕意清有其他喜欢的人的可能性,因为这些年慕意清并没有开展什么新的恋情,起码万嫣汇集的资料里是没有的。 后来宋挽乔又提到是不是因为徐延,景初摇头如捣蒜。 两个人选秀过后交集很少,女团活动期间,景初也没有听到徐延和慕意清通过电话,虽然她就没听到徐延和其他人打过电话,但是她心里不接受这种可能性。 几番周折,宋挽乔绞尽脑汁,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是不是床死了?」 景初细眉忽然紧皱,问她:「床死是什么意思?」 宋挽乔一脸无语,给她科普「床死」的意思。 闻言,景初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摇头否认道:「应该不是。」 最后一次两个人,大做特做了半天,还用上了之前宋挽乔给的捆绑y教学,担心慕意清会不适应,她只取了主题曲服装的蝴蝶领结捆住了女人的细腕。 「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宋挽乔嫌弃道:「到最后只有你爽了,另一半配合着你演你都看不出来,还自我感觉良好。」 「你从小就是这样。」自信,虽然不是盲目。 景初眉头锁得更深了,那天慕意清似乎一直在想一些其他的事情,老是容易走神,每每走神她都要正了女人的脑袋,铺天盖地地吻下去,女人才会抬眸看看她。 瞅见景初的这个表情,宋挽乔估摸着自己猜对了,她质疑道:「不过你们年纪轻轻的,一共才在一起多久啊,怎么会床死?」 「你是不是每天强制人家做些新花样,人家不喜欢又没好意思拒绝,慢慢对你心生厌倦了?」 景初气怒:「都是你发给我的。」 这些事情她向来温柔,从来不会强迫慕意清做些什么,她只喜欢在床上,她就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做过,除了有一次在投影厅差点擦枪走火,可最后还是忍住了,一路抱着慕意清回到卧室才继续。 「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床死吧。」宋挽乔化身一个过来人,语重心长道:「如果是床死,就算了吧,对你提不起性/欲,你追回来搞柏拉图吗?」 第95页 「就算你忍得了,她能忍得了吗?或者以你的性格,你能忍得了你的女人,宁愿用自己的手、用一些小玩意,也不愿意让你碰她吗?」 宋挽乔走后,这些话还一直重复在景初耳边,她可以接受吗? 她接受不了,性与爱本就融为一体,她无法想像不与慕意清亲热的日子。 亲亲不得,碰碰不得,那这恋爱谈得有什么意思?不过现在的状态好像就是这个样子,见面都见不到…… 景初微微嘆气,好吧,她能接受,只要能看到慕意清,她还在她身边就好了。 那慕意清能接受吗? 她们才二十多岁…… 不会吧。 景初将头深深地埋进掌心,思考了一会儿,掏出口袋中的真知棒,一吃就是两三个,压力没缓解,头又开始疼了。 后来这几天,她怎么想都觉得她们都不像床死,明明慕意清湿得厉害,不然也不能一做就是半天。 这晚又是前后几个小时,长久未经此事的慕意清少有的发出声音,情动的呓语声,指尖的热烈,和微微颤抖回应的身体。 这怎么可能是床死? 带着点炫耀和嘚瑟地发出去的微信,凌晨三点多终于得到回覆。 宋挽乔:[进度这么快?] 宋挽乔:[老妹教教我呗。] 又隔了几分钟。 宋挽乔:[不会现在还在做吧?] 宋挽乔:[算了算了,不打扰你们了。] 宋挽乔:[祝百年好合,性/福美满。] 第52章 你哑巴了 圣诞节过后窗外的世界变成冰雪王国,床上染上了正午温暖的阳光。 景初临近十点才缓缓睁开眼,隔着薄纱阳光暖暖的她喃喃细语说:「早啊。」 发现身旁已经没了温度,惊慌地坐直身子鞋子都没穿跑到卫生间慕意清不在她又慌张地跑到楼下,正巧撞到住家阿姨。 「阿姨,昨天跟我一起回来的人呢?」 住家阿姨看了下小千金光秃秃的脚,就近取来拖鞋。 「那个漂亮女娃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景初木讷地穿上拖鞋,继续问:「她有说什么吗?」 阿姨想了想说:「没有她很着急离开。」 景初皱眉,怎么会一大早着急离开招唿都没跟她打一个,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查看信息才想起来昨晚在车上的时候,她把手錶摘掉放进了羽绒服口袋,没有继续戴上。 景初快步回到房间找到手机,微信里有无数条信息等着她的回覆唯一的置顶却是空空荡荡。 她慌忙地打了电话回去。 没响两三秒被拒接了。 景初心搏骤停面色煞白慕意清在干什么?又要甩了她一次吗?她又做错什么了? 每次都是这样在她还沉浸在爱情的喜悦的时候,直接给她宣判死刑没有缘由的。 越是这样胡思胡乱,景初的头就越痛,眼前也跟着模煳起来,直到微信有了新的信息提醒。 慕意清:[家里出了点事,你好好照顾自己,这些天不方便联繫。] 眼泪啪一下掉在手机屏幕上。 景初回覆:[好,我等你。是叔叔阿姨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去陪你,我来和她们谈。] 她发了一堆信息,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復。景初行尸走肉般地带着手机下楼吃早餐。 慕意清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她有在好好听话,只要足够听话,照顾好自己,过些天她把事情忙完处理好了,就会回到她身边。 阿姨看着景初对着一个空盘子切来切去,吓得给远在他国的秦暔通了信。 秦暔才得知女儿和心上人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人家没打招唿,直接离开了。 她的女儿魂不守舍地吃了早餐,现在坐在卧室的床上,对着黑屏的手机发呆。 她打了电话过来,景初看到手机亮屏,比铃声来得还快些,没看备註直接接听。 「一一,怎么回事啊?」 不是慕意清的声音,她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景初忽然鼻尖一酸,微微哽咽道:「没事妈妈,她家里出了点事。」 宝贝女儿从小到大什么苦都没吃过,含在嘴里怕化了,亲姐姐都不敢欺负一下的,现在委屈地受尽了爱情的苦。 秦暔翻到女儿发给她的微信,说什么对方的父母不喜欢她,她「哼」了一声,她的女儿那么优秀,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那么没有眼光。 「别担心,她爸妈不同意,我回国帮你一把。」秦暔安慰道。 「不用了,妈妈。」景初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对啊,这才是我的好女儿,加油,妈妈看好你。」秦暔想到了什么,关心她的身体:「一一,今天没事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景初说:「好,我知道了。」 电话通完,还是没有收到慕意清的信息,景初找来了昨天脱掉的羽绒服,发现慕意清穿错了衣服。 瞬间,一个极端的想法出现。 她想查看手錶的定位,知道慕意清现在在什么位置,甚至想过去找她。 即便慕意清会不开心,即便会被厌恶,她也想这么做。 她忍受不了这种没有回应的生活,就像是一块石头抛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井中,没有迴响。 第96页 她就是那块绝望无助的石头,不知道自己的落点会在哪里,可能并没有落点,要长久地等下去,直到慕意清愿意回復她为止。 …… 还在凌晨的时候,慕意清被景初的手机信息提醒吵醒,睡前景初又将床头灯关上了,四周漆黑一片。 慕意清浑身使不上劲,强撑着身子找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锁屏上最新一条的信息映入眼帘。 宋挽乔:[祝百年好合,性/福美满。] 她的脸瞬间红了大半,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想要去趟卫生间,不料身后的景初一把又把她圈住,力度比刚刚还要重了一些。 慕意清无语,睡得那么死,还不把手机关静音,她轻嘆气,揽上了景初的腰肢,指尖慢慢轻抚女孩的眉骨。 睡着的景初,阖上了那有欲望爱意的眼眸,整个人变得清冷疏离,如果没有清儿,她怕是会被这冰霜隔绝在外。 她将头埋在景初胸前,贪婪地嗅着女孩身上淡淡的草莓沐浴露的味道,她应该珍惜最后的温存时刻,最后贪恋一两个小时。 幸福的时间一闪而过,天蒙蒙亮,她穿好衣服,看了眼床上还在熟睡的人,狠下心离开。 车开出别墅一段距离,慕意清才打开昨晚落在车内的手机。 妈妈打了很多电话给她,看了眼时间,父母起得都很早,应该不算打扰,便回拨过去。 电话那头秒接:「宝宝,你爸爸住院了。」 慕意清愣住,昨晚离开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住院了。 她紧握方向盘,心情复杂道:「怎么回事?在哪个医院?」 温沛报了医院名字和病房号,解释道:「你爸昨天晚上非要在客厅等你回来,打电话给你,一直没人接,熬太晚了,一生气血压上来了。」 「我马上过去。」慕意清说。 城区的雪路清理得很快,雪后半夜已经停了,短暂纯粹又干净的爱,此刻掺杂着灰尘泥土,化成了污水,让人厌烦。 一路上还算顺利,慕意清火急火燎地来到了慕军所在的病房,碍于女儿的明星身份,两口子住的vip病房,温沛回家准备换洗衣物,不在病房内。 待合上房门,慕军抬眼看到是慕意清过来了,才发起火:「昨天和那个小女孩鬼混一晚上不回家?」 慕意清走到病床边倒了杯水递给他,还有力气发火,看样子病得并不严重。 或许只是为了把自己骗回来,以前是妈妈骗,现在是爸爸骗,越是这样,她的逆反心理越重,越想背道而驰。 昨晚的冲动也有一部分原因缘由此。 「慕意清,你哑巴了?」慕军看着一言不发的女儿,气得捂住心口,根本不接她的水。 「是。」她不想撒谎,也不想欺骗爱他的爸爸。 慕军听到回答,气得脸都绿了,喋喋不休道:「你都多大了,爸爸催过你谈男朋友吗?催过你结婚吗?你现在随随便便找了个女的,你是想气死我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同意,她父母能同意吗?她看着年纪就不大,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你们在一起能长久吗?」 慕意清喉咙发涩,低头不敢看父亲,灵魂像是被打压、抽走一样,整个人摇摇欲坠。 在一起能长久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们根本不会继续在一起,景初很好,哪里都好,唯独爱的不是她这一点不好。 不然她就可以自信地告诉父亲,我们可以长长久久在一起。 慕军看着女儿衣服还是昨晚出去时那身装扮,再次奉劝道:「赶紧分手断干净。」 「已经分手了。」她答得很快,几年前就已经分手了,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性了。 「分手了好。」慕军靠在床边喝了刚刚拒接的水,继续打压道:「你就算后半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也比找个小女孩强。」 父亲一句句贬低的话格外刺耳,慕意清想反驳些什么,却又担心他的身体,只是眨了眨酸酸的眼睛,说自己有些事要去处理。 口罩、帽子、墨镜全部戴上,她才敢走出病房,躲到了最近的消费通道。 空气中还残留烟的味道,禁菸区的地面上有不少菸头、菸灰,慕意清忽然想到那晚在阳台上抽菸的李蓉儿。 不知为何,她现在想抽菸,试试。 试试能不能让人摆脱这种无力感。 带着这种心情,慕意清来到菸酒店,买了同款的万宝路,浑浑噩噩地回到车中,打开了昨晚被她勒令关停的音乐。 架子鼓声响起—— 「爱することの意味さえ また知らぬまま……」 「还不明白爱上ー个人的意义的我……」 她仿佛被音乐带回到从前那段时光,与景初温存重复再现,她们深夜夹娃娃,淋着雨看雨蝶,后来再次遇见…… 前不久景初还给唱了几句语音。 想到这,慕意清解锁手机,点开了那个只听过一遍的语音条。 「会いたい 爱する人に 会いたいのさ ……」 想见到心爱的人。 景初爱的是谁呢?慕意清心脏不自觉地抽痛,她拆开烟盒,取出了一支烟。 她看向手中的烟,无力地笑了几秒,竟然忘记买打火机,不顺心的时候做什么都会犯错。 她夹着烟打开车门,一个衣着同款羽绒服的女人,站在车门旁边拦下了她。 第97页 「怎么在这里?」回忆中的女孩近在眼前,慕意清明显惊讶。 智能手錶是双屏gps,可以精确到具体位置,景初看着慕意清从病房出来,躲进消防通道,进入菸酒超市,买了烟回到车中。 不远的距离,以艺人敏锐的观察力,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她现在才看到她。 慕意清一直在出神,过马路的时候险些被车碰到,她根本不知道她当时心有多慌张。 「来医院看病,正好看到你的车了。」她掩着情绪解释,问她:「出什么事了?」 「没事,去看病吧。」慕意清垂眸打发她。 景初帽檐下眼底通红,慕意清根本不敢直视她,她握起她夹烟的那只手。 「没事为什么要抽菸?」 一个不喜欢烟味的人,有什么理由要去菸酒店?有什么理由要拆开一包烟?有什么理由现在指间夹着烟? 慕意清苦笑了声:「我没点。」 景初又问她:「如果我没出现,是不是就要点了?」 「嗯。」大概在买完打火机之后。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啊。」景初看着她分明心事很重的样子,哽咽道:「还是我根本没有让你有可以依靠的感觉,所有的事你都不跟我说。」 「当初为什么分手?现在为什么抽菸?为什么一直要骗我?」 一句句质问铺天盖地地袭来,慕意清只是抬头,眼眸发酸,静静地与她对视。 她无力回答她,也不想回答。 不应该她来质问吗? 为什么要缠着她?为什么还不放过她?为什么要在故事的开始就撒谎? 到底是谁在骗谁啊?景初。 第53章 不许叫了 两个身材高挑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在路边激烈地争吵,实在引人注目。 景初拉着慕意清回到车后座车载音乐还在播放,愤怒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她帮她取下口罩和帽子夺走了她手里的烟拆开自己买来的真知棒。 「不要抽菸吃这个好不好?」 慕意清别扭地错开脸,沉默不语。 景初将拆好的棒棒糖放进自己嘴里,不过数秒,她扳正女人的脸,含着草莓棒棒糖吻了上来。 很快两个人的嘴中都有相同的草莓甜味慕意清只觉得她莫名其妙用力推开她。 「我不喜欢烟味,你想抽也可以。」景初也不恼怒轻启了慕意清的手掌,将烟放置于断掌之上。 她特别认真地说:「你抽一次我就用刚刚的方法吻你一次直到嘴里的烟味全被草莓味盖住。」 慕意清嘴巴还红润润的,她下意识地咬唇,又尝到一丝草莓的香甜,让她更加生气。 是她不喜欢烟味还是她希望自己可以像清儿一样只是喝酒不要抽菸。 「凭什么?」她问景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吧?」 景初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她温润的嘴唇控制不住地又吻了上去。 交流到此结束。 商务suv后座还算宽敞,至少蛮适合接吻至于其他的事情,景初不会为难慕意清,而且现在是白天的马路上,她没那么不讲道理。 慕意清被亲得缺氧,满面通红,眉宇间还有没消散的怒火,愤怒平息了些,又想起景初是来医院看病的。 她问她:「去做检查了吗?」 景初帮她理了理头髮,戴上口罩,牵上她的手:「还没有,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想着没什么事,父亲虽然在住院,但身体看起来很好,随时可以出院,慕意清便跟她一起又回到医院。 做完一系列检查,回到车中等待ct检查结果,慕意清将口袋中仅仅拆封的万宝路,丢到了中控台。 手还没落下就又被身边的人牵上了,凉凉的,真不知道她是喜欢牵手还是拿她当暖炉。 她问景初:「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一个人。」景初可怜道。 家庭司机送到医院后,就被差遣离开,她有把握让慕意清继续送她回家。 慕意清陷入了沉思,她这种情况来医院为什么没人陪同,一个人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景初看着慕意清脸上乌云密布,感觉下一秒就要下起暴风雨般,她低头靠近了些,沖她灿烂地笑:「是在担心我吗?」 面前这人嬉皮笑脸的,能出什么事,慕意清觉得自己多想了,嘴硬道:「你说是就是吧。」 景初手暖,心也暖,顺着解释给她听:「是老毛病了,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你不用担心。」 慕意清眨了眨眼睛,想问她一些关于人格分裂的事情,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她的妈妈。 她抽回被握着手堵住了景初的一直说话的嘴,另一只手接听电话。 「宝宝,刚刚和你爸爸吵架了吗?」温沛刚从家里回来,一进病房就看到一个老男人坐在病床上潸然泪下。 「没有妈妈,我刚刚已经说清楚了。」 景初眼前一亮,已经说清楚了吗? 她的宝宝一早上承受了好多,都怪她起得太晚了,没能陪来一起前来面对险阻。 她颤颤睫毛,吐出舌头挑悦性地吻吻覆在自己唇瓣上的掌心,黏腻湿润惹得慕意清僵麻住,像个胡闹的小狗,她瞪了她一眼,眼神警告她不要太过分。 「宝宝,听到了吗?」电话那头几十秒没有回音,温沛问她。 第98页 慕意清唿气:「好,我现在还在医院,等下我再去一趟。」 电话挂断后,慕意清将手上的口水全抹在了她的脸上,景初贴近,不嫌弃自己的口水。 两人因为要等检查报告,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此时还是坐在了较为宽敞舒适的后座。 景初抓住在自己脸上画画的手,弓着身子贴近她:「宝宝辛苦啦。」 慕意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偏头说了句:「莫名其妙。」 说完才意识到,景初叫她「宝宝」,想到了昨晚那句「宝宝放松点」,瞬时羞耻难堪。 景初很满意这种状态,抱上来继续叫着:「宝宝,宝宝。」 慕意清恼怒,推了她一把。 「不许叫了。」她准备离开:「你在这待着别乱跑,我要回一趟病房。」 「带我一起去吧。」景初扯着她的袖子晃晃。 想着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可以去负荆请罪,请求未来岳父岳母,原谅自己,支持她们,她有决心会让慕意清一辈子生活在幸福之中。 然而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爸妈不想看到你。」慕意清指尖停在车门开关处,说出的话确是如此无情。 不被慕意清父母喜欢,景初有些失落,「没关系,叔叔阿姨一时接受不了,就跟她们说分手了就好。」 「我会想办法慢慢攻克。」她信心十足地看向她。 攻克—— 以前用攻占在敌人城营堡垒时,才会使用的词语,现在用在游戏敌人身上才比较合适。 她是在国外待久了,母语退化了吗?还是当初就是这么用在她身上的吧。 慕意清更倾向于知其意,有意为之。 她不想解释,只身离开。 …… 慕意清去病房的这段时间,景初取了报告单,回到门诊,医生告知一切没什么异常。 这是她一次来到这个医院,她问了不熟悉的医生,一些关于失忆的事情。 医生告诉她:「很多事情只能交给时间,指不定哪天就自己记起来了。」 那年和宋挽乔滑雪发生意外后,她遗失了一段记忆,似乎很重要,每每想到遗失的回忆,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大概是16岁的某一段记忆,她与宋挽乔去酒吧,中途自己消失了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问过宋挽乔,宋挽乔说那天她喝多了,不记得了。 待回到车中,坐了一会儿,慕意清才回来,她开了后车的车门,发现景初已经睡着了。 小脸苍白,手上还攥着医疗ct专用袋,开门的一阵冷气直直地往景初环里钻,她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就看到了慕意清,心情顿时愉悦。 「回来了?」声音还有刚睡醒的沙哑。 「检查结果怎么样?」慕意清抽走了她手里的报告单,医生的字迹潦草,难认,专业术语她看不懂。 景初拉了拉她的手,将人往自己身边带,笑了笑:「没什么问题。」 慕意清轻皱眉头,家属不在身边,是不会和病人主动提起不好的方面吗? 「流鼻血呢?」 景初摇头,手掌慢慢被慕意清暖热,满不在乎地说:「老毛病了,情绪不要太激动就好了。」 想到了什么,她摩挲着慕意清的指节,强迫她与自己十指相扣,坏笑道:「那方面不会有问题,昨晚你知道的,我那个时候不会流鼻血。」 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慕意清不想搭理她,尝试用手掰开,景初紧握着不放。 「你放手,我开车送你回家。」 景初注意到她脸都红了,明显是害羞了,她偏偏爱看这副红脸模样,几年前的自己太乖了,乖到几句话就被欺骗打发走了,现在她完全可以暴露本性。 「不放。」她无理道:「除非你带我回你家。」 慕意清失语,这人真的胡搅蛮缠。 「不方便,过几天有红毯活动。」她摸了摸细白的脖颈,解释道。 晚礼服是露肩露背的款式,身上的痕迹还要几天才能消除,现在把景初带回她家,指不定还要怎么闹腾呢。 景初噙着笑,看了看她手心遮住的自己留下的杰作,慢慢吐气道:「我可以留在看不到的地方。」 「我不想。」慕意清更生气了,露出的肌肤尽染绯色。 「好好好。」景初眨巴着眼睛,不再惹她,决定退让:「等你红毯活动结束后带我回家。」 慕意清对上她满怀期待的目光,想说的话又堵在喉咙里,等活动结束、合约到期再说吧。 …… 那日分离后,景初还是偏执地查看了手錶的定位,在一个高档平层住宅。 慕意清居住的楼层是一梯两户。 一梯两户,在她眼里,这四个字全是机会,动用了一些关系,很快便联繫到另一户的业主。 业主常年定居国外,房子不出租也不出售,景初费尽心思,花了高于市价两倍的价格才将其买到手。 sc盛典红毯当晚。 景初退圈多年,一期综艺飞行导师后,又归于退圈状态,难得参加了第二个活动。 今日的礼服是早年不变的风格,她身材高挑,只是一身款式简洁大方的丝绒白裙,在灯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泽,端庄清雅让人很难忽视。 因为怕冷,红毯全程披着廓形西服外套,在一众女星中,显得格外保暖。 第99页 慕意清出场顺序较晚,坐在保姆车里观看现场直播,景初腕间佩戴着前几天她在羽绒服口袋中掏到的智能手錶。 不太想与她见面,慕意清叫了同城跑腿将手錶物归原主,sc品牌方的活动,景初戴上很正常。 直播现场,主持人举着手卡,按照活动流程提问景初:「粉丝们都很好奇,你的微博名字yi是什么意思?」 最近网上cp粉聊得火热,这个问题票选top成红毯提问之一。 景初单手拉合外套,冷若冰霜的脸上涌出笑意:「就是大家想的那个意思。」 直播间观众纷纷表示嗑到了。 慕意清薄唇紧抿,锁屏将平板丢到一边,车内温度骤降,时真察觉她姐心情似乎很糟糕,大概与刚刚红毯直播说话的人有关。 第54章 这是惩罚 红毯颁奖现场两个人的位置之间隔了段距离,景初完全可以设计她们坐在一起。 但她害怕离得太近,又忍不住对慕意清动手动脚那女人不喜欢在大众面前做一些亲密的事情,害羞得很。 她坐在慕意清的斜后方慕意清一袭鎏金深v露背礼裙似星星般耀眼的珠片增加一丝奢华感,莹白的后背大面积裸露。 景初的视力太好,还能隐隐感受到慕意清的唿吸频率,脑子里全是她情动时浑身轻颤的模样。 咽了咽口水,拿起身旁的饮用水扭开喝了半瓶燥火才降下去些。 慕意清没有察觉身后有豺狼虎豹在死盯着她安静地看向颁奖台,这时身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她解锁查看。 景初:[等下带我回家。] 身后的景初看到她动作明显僵住长发露出的半侧耳朵微微泛红,手上却没有动作。 她继续发:[宝宝,可不可以?] 慕意清锁屏关了静音,招来时真将手机递了过去。 景初咬了咬后牙将剩下半瓶水喝光心里的燥热变成了愤怒她最讨厌慕意清这份不理不睬的模样搞得这场恋爱只有她一个如痴如醉。 明明那晚她也很热情不然整个床单也不会湿透了,还是说真就床死了?一晚上过后就不想了。 她说这几天暂时不要见面她答应了,她说少给她发信息,她也答应了。 把她带回家,是很难为情的事情的吗?当初明明约定好,回到北城可以一起住进她家,现在又反悔。 景初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摸了摸衣服口袋中的原本搭配的领带绳结。 今晚一定要惩罚这个女人,说什么也不会心软,必须逼得她说出「想要」「我爱你」这些话,才能放过她。 慕意清如果知道此时景初的想法,一定不会推了红毯晚宴。 颁奖结束,时真带着她的手机消失,她拎着长裙,只身在候车区等待,一辆后座拉上窗帘的保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门刚开,她被一只微凉的手拉进车内,三级台阶还穿着高跟鞋,慕意清跌在一个浑身草莓味的女孩身上。 景初还在吃着棒棒糖缓解愤怒,掏出口袋中的领带缠上她的玉腕,速度快到慕意清来不及反应,湿润的棒棒糖便在她裸露的后背来回摩挲。 慕意清双手被交于身后,脸还埋在景初的腿间,她微仰着漂亮的天鹅颈,声音带着点后怕:「你要干吗?」 身后的动作停了下来,只听到景初愤怒地说:「干你。」 景初理开女人的礼裙,将她整个人强制跨坐在自己身上,咬着慕意清的嘴唇深吻了片刻,才问她:「怎么不回我信息?」 慕意清埋在她的肩头,微微喘气:「没看到。」 半v长裙遮不住女人的冰肌雪肤,景初的含上她的耳垂,惹得慕意清浑身难耐。 「没看到吗?」接着手掌放在她的背后往身前带了带,如饥似渴地看她:「那我亲口跟你说一遍,今晚带我回家?」 保姆车已经平稳前行,慕意清咬着唇不予作答,景初伸出食指抵住了女人的贝齿,命令道:「别咬嘴巴,咬我。」 这个时候慕意清反倒回应得很快,真就含住她的指尖,用力一咬。 「呵呵。」疼痛的快感刺激到她了,指节探进嘴中:「你再咬重一点,我很舒服。」 慕意清眼尾泛红,她艰难地从嘴中挤出两个字:「无耻。」 「你情我愿的事我怎么就无耻了?」景初抽回水润的指尖,抚了抚女人的耳垂,「还是说你不愿意?」 「我不……」 未等话说完景初已经堵住了她的嘴,长舌直入,身后的一只手拉扯她的礼裙,春光半泄。 「你愿意。」她低头贪婪地吮吸。 慕意清控制不住地呜咽一声。 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情动,她的眼角涌出泪花,看起来更加让人有欲望去征服。 景初舔着她脸颊还温热的泪珠,像一颗颗莹白的珍珠那般,多来一点,不够。 这是惩罚,不带她回家的惩罚,对她不理不睬的惩罚。 此刻衣不蔽体,车内还有司机在前,虽然已经挡板和窗帘均已落下,慕意清却还是很难堪。 羞耻,对自己身体的厌恶,甚至对景初的恨含着泪如暴雨般尽数落下。 景初却依旧不依不饶:「带我回家还是在车上做?你选一个。」 她知道慕意清一定不会同意在车上做,所以她做的事情还在自我掌控内,但是她低估了慕意清对她的吸引力。 第100页 她轻喘着气,撩起女人胸前的髮丝,再给她十秒钟,再不给回答,就现在车里,再回到她家,两个全要。 慕意清越是挣扎,离她的嘴巴越近。 反而显得她欲拒还迎。 「景初,你无耻,下……嗯……」忽然被咬了一下,一声轻吟溢出,她咬着牙嗔怒:「下流。」 景初满意地将头抬起,眼底满是欲望地看向她:「我下流吗?」 「清儿,我早就想这么做了,每一个地方狠狠地做你,浴缸里、厨房里、投影厅、现在在车里。」 她不是不喜欢这些吗?不是不喜欢她这么称唿她吗?她偏要说出来,做出来,慕意清被她刺激到了,涌出了更多的泪水。 「我一直很尊重你的想法,你不喜欢我们就在床上,其他所有地方我都不去尝试。你呢?」她指背若有似无地抚过女人的脸,愤怒道:「你是怎么对我的?」 「动不动就不回我信息,冷处理我,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吗?每次都要这样?」景初擦干她的眼泪,温柔地告白:「姐姐我爱你啊,不要这么对我好不好?」 说完她也哭了,泪水顺着脸颊落在了慕意清的心口上,顺延下去变得像车外的冰雪一样寒冷、清凉。 慕意清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一点都不想听到清儿、姐姐,到处都是清儿,她真的好恨景初,恨不得现在一场车祸两个人死在一起。 不如人愿,保姆车停了下来,景初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完美无瑕的胴体,拦腰抱起了她,三步并两步进入了专用电梯。 怀着的女人哭得视野模煳,一路上脸都深埋在她的西服外套下。 抵达楼层,景初撩开衣服,慕意清微红的脸露了出来,两个人站在自家门前。 她才意识到景初早就知道她住在哪里了,就算这样,还要一直逼着自己选择。 慕意清眼眶泛红:「无耻。」 景初满不在乎地笑了声:「密码。」 房间是智能门锁,密码、指纹、钥匙均可开锁,景初可以强制她指纹开锁,却非要她开口说出密码。 慕意清不想现在这个样子回到家中,当着沙发上的毛毛虫做出这些事情,全是玷污,明明初遇的时候不是这样。 景初看着怀中的女人拼命地摇头拒绝,让她进去这么困难吗?她的心好像被针扎了无数遍。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沖她吼道:「连进你家的关系都不是吗?」 「不是说好的要复合的吗?我不配吗?还是家里还有其他人的生活痕迹?」她低头怜爱地蹭了蹭女人的鼻尖,略显可怜:「你说话啊。」 越是沉默,她越害怕。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的本意只想手牵着手,面上带笑,心里幸福地来到慕意清家中。 为什么现在两个都泪流满面,伤痛不已。 慕意清吸了吸鼻子,过了好多秒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们几年前就分手了。」 剩下的话更加如鲠在喉,她死咬着唇,报復性地说:「炮友有必要带回家吗?」 炮友?景初冷笑。 她怕不是个暖不热的女人,为什么要对她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好,炮友怎么不能带回家?」景初手动输入了密码,没意外的,密码正确。 解锁成功的那一刻,慕意清身上的无助无力更多了,两个人曾经约定好的密码,多年后又沉沉地给了她一击。 「密码还设成炮友说过的密码?」景初推开门,用脚直接带上房门。 「嘭」的一声,慕意清吓得一哆嗦,往她怀里缩了缩,耳边还响彻着景初的声音:「不就是在勾引炮友来你家上你吗?」 景初甚至没有耐心回到卧室,直接将慕意清丢在沙发上,慕意清露出的后背半边触到冰冷的皮质沙发套,半边触到茸茸的毛毛虫。 「既然是炮友,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好了,清儿?」她将沙发上所有的毛绒玩具全部丢在地上,目光兇狠带血。 慕意清看着那些宝贵的玩偶被当垃圾似的丢下,心脏不由得抽痛,她迫使着自己不要哭,不要认输。 半晌,她挤出了一个笑,仰脖子对她说:「好啊,你想怎么玩我陪你,最近没有工作,时间很多。」 景初也跟着笑了,最近都没有工作,随她? 「好啊,我也没有工作,我们就在你家的每一个角落,从早做到晚,做到昏天黑地,做到你哭着求饶好不好?」 她不带爱意地俯视着她,是问句。 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迟疑的意思,浑身上下都被扒光了,肌肤下便是柔软却寒人的沙发皮套。 慕意清被她锁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还好胜心作祟:「我不吃亏。」 景初半蹲身子,长发落在她的脸上,慕意清畏惧地后缩,景初眼眸冰冷地看着她的动作,紧了紧捆在她双手的领带。 「有指套吗?」没等慕意清回答,她长笑一声:「那天晚上那么紧,应该没有吧。」 慕意清错开脸,不愿与她交流这些话题,她不是性/欲很强的人,忙起来的时候更不会想到这些,此时却成了景初重伤她的藉口。 「乖,张嘴。」 景初取出口袋中的真知棒,掐着她的下巴摆正头让她看着自己,伸出指尖探入慕意清的嘴巴,动作一点也不温柔。 第101页 慕意清眼眸闪过恐慌,面前的人额头青筋暴起,阴冷得让人害怕,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交于背后的手腕被捆着隐隐作痛,委屈地红了眼睛。 桃花眼染上泪花是景初一手促成的,伴随着心疼落下,她抚摸慕意清的头髮安抚着:「别害怕。」 接抽回湿漉漉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撕开糖果包装,摩挲眼前妖精般勾人的脸庞。 她薄唇微张,诱哄道:「今晚我们用这个。」 第55章 无耻变态 慕意清浑身紧绷看着景初将棒棒糖送到她的唇边,别扭地翻身背对,肩膀微微颤抖地骂道:「景初你无耻……」 被称无耻的人冷笑一声,草莓糖慢慢滑过女人白洁如玉的后背声音沙哑地说:「清儿你就算穿戴整齐在我面前我也克制不住欲望。」 何况,此时她的眼前是女人无瑕的胴体,皮肤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光滑细腻,像初升的月色,像一幅精心勾勒的画作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糖很快停了下来景初含着糖亲吻下去,适时地伸出温热潮湿的舌尖来回打圈慕意清克制地咬着唇,生理上的愉悦全数落下。 没人比她更了解慕意清的身体即便除了圣诞节那晚,她很多年未曾真正品尝过,但四年间,多少个日夜的梦中她都深深地占有了眼前这个女人。 景初掰过她的身子迫使慕意清与她四目相对眼底无数的血丝沖红了眼眶。 她将棒棒糖塞进了女人的嘴里弓着身子深吻上去慕意清无处可退,撕咬的咸腥味和草莓糖的香甜味在嘴间瀰漫。 「今晚就用这个好不好?」景初摸了摸她的脸:「爱吃的对不对?」 慕意清继续向后缩着身子脚腕又被钳住,湿润泛滥成灾,越是这样,越觉得羞耻,难熬,心理上有多抗拒,身体上就有多迎合,这样的自己,好陌生。 空间中渐渐又多了情爱的气息,景初吻了吻她的鼻尖,目光放柔,「你是喜欢的吧?我们以后经常这样好不好?」 声音压得很低,慕意清觉得森冷地发寒,这样的景初她一点也不喜欢。 还不够,女人一直不说话。 对于景初来说,远远不够。 她丝毫不嫌弃地将草莓糖含进嘴里,倾下身子靠在慕意清的耳边:「要试试自己的味……」 女人迷离的眼眸中,泛出愤怒的火花,她声音颤抖道:「无耻、变态、下流。」 每一个词语的说出,姣好的胴体也随之起伏,她怕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迷人。 景初痴迷地看着、笑着、把玩着。 「知道骂得越脏越让人有欲望吗?」她伸出白净有力的玉指摩挲着慕意清因情动红润的脸颊,「不过你好像只会骂这几个词?」 她啃咬着她的耳垂,含着草莓糖的口水黏滋滋的,一阵轻微的疼痛和不想要的快感涌入四肢百骸,慕意清勾人的桃眼泛上一层薄雾,透露出一种朦胧的美。 景初很满意手下的艺术作品,唿吸逐渐沉重:「无耻、变态、下流,可是从来只对你啊!」 她带上自己的工具,从耳垂转移到颈部,最后覆上了嘴唇,每一次触碰,指节的动作也同步落下。 熟悉的酥麻感穿过全身,慕意清越是挣扎,景初越是兇狠残暴,止不住的泪水惹得人慾望更加强烈难忍。 慕意清哭着哭着累了,最后连呻/吟声都没力气克制,景初满意地抽出湿巾,清理了双手,将她抱回到卧室。 …… 偌大的客厅中,欢爱后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景初还在回想慕意清的那句话。 炮友有必要带回家吗? 顿时心神烦躁,她挪步到阳台,干燥的冷空气扑面而来,空气的味道都散去了大半,她心里的愤怒却久久不能散去。 慕意清是知道怎么伤害她的,几个字而已,把她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否决,全都变成了约炮的引子,她这么爱她,为什么这个无情的女人一直要贬低她? 味道彻底散尽,她在阳台外确认了是防窥玻璃,看不到室内,即便这里与客厅沙发的位置距离很远,被拍到的概率极小。 她还是有些后怕,害怕别人看到慕意清情动时的模样,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看到。 吹了很久的风,景初冷静下来回到室内,家中是黑白灰配色,装修很简单。 她在衣帽间、书房、客房,房间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所以慕意清为什么不愿意带她回家? 景初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残忍地对自己,她打开酒柜取了几瓶酒,坐在了刚刚欢爱过的地方。 与其说是欢爱,不如说是她单方面的强/暴,地上还有褪去的礼服,松开的领结,以及几个带着情丝的草莓棒棒糖。 可怜的毛毛虫安静地躺在一边,景初总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种毛绒玩具,过于平常普通,很多地方都会有。 只是慕意清家中的数量也太多了,几米长的沙发上几乎摆满,卧室的床上也有一只。 真的就这么喜欢毛毛虫,也不愿意多分一点爱给她吗? 喝了点酒后,这份气怒平息了些,景初叫来闪送,将沙发清理完后,等了一会儿,外卖送达。 她取出药膏回到卧室,温柔地涂抹在女人胴体的伤口上,细白的手腕因为被绑的时间太长了,红痕现在还没有散去。 第102页 当时太生气了,下手没轻没重,现在看到这些,越发心疼。 床上的女人睡得一点也不老实,嘴里还带着哭腔骂着那几个词。 景初收起药膏,躺在慕意清的身侧,紧紧抱着她,爱怜地亲亲女人的鼻尖。 「好,我变态,我无耻,我下流,你爱我一点好不好?」 …… 翌日中午,慕意清浑身散架般的酸痛,她僵硬地坐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景初不在,心里说不上的味道,又沉重又难过。 露在视野之中的臂腕,还留有欢爱后的痕迹,想到昨晚那些奇怪的姿势和棒棒糖的用法,她可能以后都没办法直视棒棒糖。 撑着发软的身子来到衣柜旁穿上家居服,慕意清洗漱完找到ipad点了个外卖。 昨天到现在除了棒棒糖,她什么也没吃,饿得头晕。 还未进入客厅,菜粥的飘香已经涌入鼻腔,景初穿了件她的家居服,衣服的大小不合适,露出几厘米的手腕,板着张臭脸,慕意清下意识地僵在原地。 景初看到她了,说:「过来吃饭。」 昨晚睡觉前景初在手錶上定了震动闹钟,她很害怕醒晚了又会像那天一样,一睁眼,身旁的女人直接跑了。 之后玩失踪,装看不见信息。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厨房准备早餐,慕意清的身材很好,小腹还有明显的线,漂亮也让人心疼,礼裙露出的蝴蝶骨都比旁人还要明显。 一定没有按时吃饭,不知道她一觉会睡到几点,景初开始后悔昨晚应该先吃饭再继续为难她的。 来到厨房景初才发现这个家里,除了酒,什么能吃的都没有。 酒鬼,如果那日不阻止慕意清抽菸,是不是这个女人还想成为菸鬼? 太过分了,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景初越想越生气,喘着粗气又定了外送食材,直到冰箱全部填满她才满意。 这几天,她打算在慕意清家中,从早到晚,两两相看,只要慕意清肯服软,她就放过她。 不渴望说一句「我爱你」,说一句「喜欢」就放过她,即便喜欢的不是她的人,只是喜欢床上的她,也可以。 太阳已经正挂日空,房间里才传来动静,景初迅速地盛了两碗粥。 为了制造自己吃过了的假象,顶着烫喝了几口粥,嘴里都要烫起皮了。 她掐了掐耳朵平復,女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她端正坐姿摆出臭脸看了过去。 慕意清脚步一顿。 她怎么还没走?是这些话还不够伤人吗? 景初:「过来吃饭。」 慕意清回头向卧室走去。 「我让你过来吃饭。」她的音量提了提。 「我不饿。」 景初气得头晕目眩,这个女人是知道怎么拿捏她的,学会糟践自己了,怎么就不能学习她这样爱她呢? 她快速走到慕意清身边,拉着她的手,道:「现在不吃,我不建议用另一种方式餵你。」 慕意清声音沙哑道:「你放手,我自己会吃。」 「行。」景初缴械投降:「你去吃饭。」 她来到厨房接了杯温水,来到餐桌旁,顺手放到慕意清的手边。 「先喝水,再吃饭。」 见慕意清毫无反应,她只好嫌弃地说道:「嗓子哑了,声音很难听。」 慕意清过于在意自己的形象,爱美,爱笑,唯独不爱她,说一句难听她必然会喝水。 只是她没喝她接来的水,而是起身去厨房自己接了杯水。 景初「呵」了一声。 有骨气干脆别吃她做的饭,话最后也没说出去,她可不想慕意清真的不吃饭,她会心疼。 景初看着她一口一口把粥喝完,眼睛和鼻尖红红的,是想往菜粥里加盐吗? 她贴心地递上纸巾,慕意清还是当她不存在,自己抽纸擦手擦嘴。 「什么时候离开我家?」女人问她。 好,很好,主动开口第一句就是要赶她走。 景初阴森地笑笑:「不是说好了做个几天几夜吗?」 她的手碰碰女人天鹅颈上的吻痕:「你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继续。」 慕意清也跟着笑了笑:「好啊,20号之前时间都归你,20号之后滚出我家。」 20号合约就到期了,她可以去接下一个剧本,离开北城,去外地拍戏,躲得远远的。 景初盯着眼前这个无情让她滚的女人,这次死刑给了时间,算是进步了吧? 「行啊,今天在哪做?」她拉着慕意清的手,走到玄关鞋柜处:「这里好不好,你坐上去,我用嘴……」 慕意清眼眶猩红:「无……」 景初已经堵上她的嘴,咬着她的嘴唇帮她说出接下来的话:「无耻,变态,下流。」 「你不喜欢吗?」景初托腰将她抱了上去,双手护在身侧:「乖,别乱动。」 脚下没有支点,慕意清的肩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她垂着头,髮丝遮住了情动诱人的双眸,凝视着景初的发旋,虚软到无力反驳,任由她贪婪掠夺。 …… 在此期间,时真来过一次,她来给慕意清送手机,开门的是景初,穿着她家艺人的睡衣,露出的肌肤上全是欢爱后的痕迹,甚至还往外冒血。 担心是不是走错了,她又看了下楼层和门牌号,确认是她艺人的家,能做这些事人怕是只有她家艺人了。 第103页 时真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她家的完美艺人,这么狠的吗? 第56章 合约到期 慕意清的腿上多了很多淤青和吻痕特别是膝盖上,频率太多,上的药膏完全起不到作用后来干脆不上。 景初的锁骨上全是牙印,后背也全是抓痕。 就这样子两个人都不放过彼此浑身带伤嗓子一个比一个哑。 一个能忍,一个一点也不想忍。 接连这样没日没夜地过了几天,时间转眼终于来到了约定的20号。 后半夜下起小雨,跟着雨水的频率,景初迫使着慕意清跟她在从浴缸做到了淋浴间。 最后慕意清软到站不住脚她才放过她将她抱回床上,这几天的次数细算起来比四年前在一起的时间都多。 左撇子的好处在这几天充分体现,一只手累了换另一只手两只手都累了换嘴巴,总之她有无数种方式让慕意清湿透,接纳她的所有。 凌晨三点多,雷声不断轰鸣迴响在整个房间像一只愤怒咆哮的巨兽慢慢地逼近。 慕意清下意识地缩紧身体绕放在她腰间的手察觉到了抱着她拉拢了些,她心事重重眼睛紧紧地闭上,尝试再次入睡。 一道刺眼的闪电,瞬间照亮整个房间,慕意清吓得坐起身子,平息好一会儿,她拨去腰间的手臂,掀起被子准备下床。 「你去哪儿?」 今天是约定的最后一天,景初也同样心事重重,身旁的人有了动静,还没等她睁眼,慕意清拨开她的手,就要离开。 「卫生间。」 景初爬起身子,攥上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你是不是有毛病?」慕意清坐在床边背对她,满是爱痕的肩胛微微颤抖。 怎么会有人要看别人去卫生间的?这几天连家门都没出去过,和所有人打电话都要在景初身边。 吃饭要在一起,洗澡也要在一起,现在去趟卫生间的权利都不给她了吗? 景初几乎哽咽道:「我是有毛病啊,没毛病会这么对你吗?」 不管不顾地囚禁着她,强迫她与自己发生关系,似乎只有在做/爱的时候,她才能在慕意清身上找到一些主导权。 也许是刚刚清醒,也许是雷雨天,景初现在脆弱得想要流泪,她从背后抱住慕意清,脸埋在女人的脖颈处轻轻蹭蹭。 在慕意清的耳边,用着恳求的语气说:「我们不做炮友好不好?」 她不只爱慕意清的身体,她更爱慕意清这个人啊,她想完完整整地得到慕意清,身心合一。 滚烫的泪水如雷雨般沁在慕意清的蝴蝶骨上,滑过寸寸肌肤,直至变得冰凉,她才回头。 眼睛同样红润看她:「你说要做朋友我答应你了,你有欲望我也满足你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眼泪随着话语同时落下,景初轻轻地吻去那些咸苦的泪水,像没人要的小狗一样蹭着可能会收养她的女人。 「我想……」她环抱着她:「我想你爱我,一点点就好。」 身体紧紧相贴着,彼此的心跳声如雷贯耳,怀中的人沉默不语,只是微弱的抽泣声在耳边迴荡。 她只好再次恳求道:「清儿,好不好?」 她是处在感情中的下位者,只要慕意清一句「好」,她可以抛去所有尊严、所有骄傲,做条流浪狗,主人沖她招手,她就会摇摇尾巴舔舔主人的手。 「放过我好吗?」女人的声音沙哑中含着一丝颤抖,有着无力的绝望。 「不好。」 景初拉紧了手臂,想要把怀中的女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她们便永远不会分开。 此起彼伏、连续不断的雷鸣响彻在耳边,慕意清双手垂落在身侧,面白如纸。 「约定好的,今天离开我家,给我几天考虑时间好吗?」 景初抽了抽鼻子,思考了很久,最后答应道:「好,过几天我再来找你。」 她双手从慕意清的腰间上移,捧上她的脸颊,落下凉凉的带着爱意的吻,慕意清麻木地回应着,最后一次,身心无保留地献上自己。 暴雨如期而至,床上的两人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兇狠拉扯,而是温柔地相互试探回应,雨声埋没了慕意清娇软的呻/吟声和景初的谎言告白。 最后还清醒的时候,她告诉景初:「早上就走吧,我要回爸妈家几天。」 景初很想拒绝,可又不想她为难,这些天慕意清父母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她都在一旁听着。 无外乎都是现在没行程、没活动为什么不回家?正赶着寒假,慕军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改正好他认为的,女儿身上的坏毛病。 最后一次通话,慕军给了最后期限,便是20号,慕意清再不回家,他就会找上门,看看她这些天到底在做些什么。 景初吻了吻女人的鼻尖,勉强答应:「你什么时候回来?」 慕意清缓缓开口:「一个星期。」 「好。」一个星期而已,没那么难忍,景初说:「一个星期后我在家等你。」 慕意清阖上双眼,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嗯」字。 …… 雨后天晴,路面上因为温度低冷结了冰,晶莹剔透的。细细看,冰面上有一道道细小的裂纹,像一幅残缺破碎的画幅。 景初提前联繫司机接她去往公司,这些天慕意清睡着的时候,她有在忙一些公司的事务。 第104页 sc公司是她前几年创建的多综合网际网路科技公司,主攻领域是人工智慧和虚拟游戏,同时手底下还有几支大型游戏电竞战队。 小a便是其中一个俱乐部的领队,她与小a也是在《星燃计划》相识。 当年,小a是自己战队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电竞选手,战队经营不善,入不敷出,都是靠着她写代码才走下去的。 后来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她只能去选秀碰碰运气,节目组招来电竞选手,一方面是为了博人眼球,另一方面是景初自己的打算。 后来她将小a的战队收入到自己的公司,这几年各个爆款游戏,sc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和反响。 景初回到公司,战队的事情忙活了半天才算解决,后头还有无数个生态系统维护等着她去处理。 从一早忙到天黑,办公室的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关闭电脑。 腕间的手錶一整天没有信息提醒,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系统有问题,为什么没有收到慕意清发来的信息? 解锁手机后,她又开始怀疑微信官方、网络运营商出了什么问题?真的没有收到一条信息。 一个星期的冷静期,这才第一天,原来已经那么难忍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慕意清的家中,熟练地输入密码[1020601]解锁。 她是爱自己的,不然不会设置成这个密码,这个密码是她们生日的结合,是她提出的,日后她们所有密码都要设成这个。 慕意清只是在父母家中不方便给她发信息,她要应付父母,已经很累了,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继续逼她。 来到酒柜旁取出几瓶,景初窝坐在沙发旁,一杯接着一杯,渐渐有了醉意,她支起身子爬了起来,碰掉了一只毛毛虫。 那只不可爱的毛毛虫笑得开怀,仿佛在嘲笑她现在这般模样,景初顿时觉得碍眼。 「她是爱我的。」她指尖发白地掐着毛毛虫,疯狂地继续说:「她是爱我的。」 一定是这样,慕意清不可能不爱她。 不爱她不会纵容她做遍每一个地方,不爱她不会每次她一碰她,她就颤得厉害,不爱她不会离走前也没有修改密码。 这样想着,景初对着沙发上的毛毛虫开始数数:「她爱我。」 指向第二只:「她不爱我。」 到最后一只毛毛虫对应着「她不爱我」。 她踉跄地跑到卧室,抱来床上最后一只毛毛虫,语无伦次地说:「她爱我,她爱我。」 …… 白天没班没点地拼命工作,晚上回到慕意清的家中喝着酒,数着毛毛虫,重复无数遍的她爱我、她爱我,景初的心安才多一些。 分开后的第六天,还是像往常一样,醉酒后的景初迷离地数着毛毛虫,不同的是这次是她不爱我。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格外认真地重新数了一遍,最后还是停在了她不爱我。 少了一只,她回来了? 景初欣喜地向卧室走去,没人,卫生间没人,衣帽间没人,书房没人,阳台没人。 回来带了只毛毛虫就走了? 景初通体冰凉,生根般地伫在原地,半晌她找到手机发了信息过去,回应她的是红色的感嘆号和被删除好友的提示信息。 不死心地又打了电话,得到的是你所拨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慕意清,你好样的呵呵。」 又在跟她玩消失,又在单方面地直接终止关系,就算是炮友也起码通知一声吧?还是她在她的眼里,连炮友都算不上? 她强忍着头疼,打电话给慕意清的经纪人,储园秒接。 「她后面有什么行程?」 储园愣了一会,道:「小慕合约到期了。」 合约到期了,五个字,像无数把尖刀刺穿了她的心脏,嘴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她咬紧牙关,悽惨地笑了声:「什么时候到期的?」 储园说:「这个月20号。」 哦,20号啊? 原来她早就计划好了。 每次都要强调20号,最后不惜联合着自己父母来欺骗她,只是为了成功甩掉她。 景初擦了擦流出的鼻血,疯狂地笑了。 她是什么下贱的玩意吗? 说丢下就丢下,说抛弃就抛弃,路边随便捡条狗,养了几天也会有感情吧,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 忽然唿吸像是被人抑住了那般,视野也因为缺氧变得模煳不清,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女人。 她步伐不稳地去追,身体却失去了重心,沉沉地跌倒在地,腕间的手錶随机亮起红灯。 检测用户心律不齐,存在生命危险。 人工智慧在此刻有了意义,第一时间唿叫关联的设备,同时也给慕意清手机里还未卸载的app发送提醒。 第57章 小毛毛虫 那日景初走后不久慕意清梳洗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才车速极慢地回到父母家中。她 无视父母铺天盖地的问题来到卧室倒头就睡,父母在门外激烈的争吵声是慕意清仅存意识后的最后一点声响。 她们的女儿从来没有过这种状态中午喊人吃饭没人应答晚上也是一样。 慕军和温沛等到晚上八点多卧室还是没人回应,只好找来钥匙,未经同意打开房门。 床上的慕意清缩在被窝里,脸都没有露出来,温沛坐在床边帮她掀开一点被褥。 第105页 只见女儿闭着眼睛脸上、枕头上全是泪痕细白的脖颈处处都是吻痕。 温沛心顿时慌了,带着哭腔地问慕意清:「宝宝怎么回事?」 慕意清沉睡了不知多久耳边再次听到妈妈的声音,疲惫感油然而生她睫毛微微颤抖,嗓子哑到说不出话。 即便这样了,泪水还是如数流下。 温沛帮女儿轻轻地擦干眼泪,眼底尽是心疼女儿的浑身发烫怕是已经烧了一段时间。 她怪怨地瞪了眼慕军道:「去拿退烧药接杯水。」 慕军直直愣在原地他又不瞎,发生了什么事肉眼可见他拽着慕妈的手出了房间。 「报警吧。」 温沛眼泪哗啦一下流了出来,用力地往慕军身上拍打:「当初我说不让清清去混什么娱乐圈,你非得同意。」 「那个地方是人待的地方吗?你还我好好的女儿。」 一把年纪的男人深深地嘆气,扶着妻子回到了沙发处,翻箱倒柜地找来退烧药,交到温沛手里,又匆忙出了房门。 温沛刚刚餵好女人退烧药,慕军又带上来一盒药,看了眼名字,温沛眼眶又红了。 「宝宝,起来把这个药也吃了吧。」 慕意清麻木地支起四肢,看清了药名后,轻轻摇头。 慕军恼了,掰下来几粒药片。 「赶紧吃了,我们慕家不会要那些不三不四的孩子。」 慕意清忽然笑了,嘴唇干裂出血腥味,她说:「不会有孩子的。」 两个女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不如给她一个孩子断了念想。 温沛推着慕军合上房门,帮女儿将额前汗湿的碎发理好,声线微微颤抖:「怎么回事啊?要不要跟妈妈说说。」 她大概猜到一些,那天她回病房的时候,在医院大厅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就是那天自称是她女儿女朋友的景初。 慕意清靠着妈妈的肩膀,哽咽道:「妈妈,我好爱她,我该怎么办?」 靠近她会心痛,远离她也会心痛。 越是靠近,越是不能接受真相。 越是远离,越是不能停止思念。 「爸爸妈妈不阻止你。」温沛眼含热泪,本来她就没打算阻止女人的恋爱,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两个人合适,过得好就行。 「你想和小景在一起就在一起好了,你爸爸那边我来劝。」温沛抚拍着女儿的背后,「也别担心你爸爸的身体,那天他就是熬夜熬太晚了,一生气血压才上来。」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更多的无力和疼痛涌上心头,她不应该让父母跟着担心的。 慕意清吸了吸鼻子,脸上带着笑:「妈,我累了,你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温沛还是不放心:「记住妈妈说的话,你爸爸那边交给我,你放宽心,只管和小景在一起就好了。」 慕意清头缩在被子里,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好」。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景初抓到娃娃的笑脸,演员培训班时再次碰面的惊喜,同去选秀的欢愉,生日那晚的告白吻…… 无数块幕布放映着她的人生电影,影片的另一位主角永远都是景初,像人死前的走马灯一样,只有过去的温暖美好时光,所有痛楚不好的片段全被上帝巧妙地剪辑掉。 …… 直到第三天,慕意清才算有些力气,父母看在眼里,痛在心上,慕军也一直在自我反省,女儿幸福快乐就好,和谁在一起,和谁谈恋爱由不得他来指点。 人生下来就是独立的个体,那天他不应该将景初赶出家门,不应该这么贬低女儿喜欢的人,不应该逼迫她们分手。 女儿分手受伤他占着全部责任,这几天他有想过去联繫景初,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年长者最终还是没有抛下面子和骄傲。 她们自己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处理吧。 慕军温了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妥协道:「随便你和谁在一起,不要糟践自己的身体。」 那天之后,慕意清恢復如常,一日三餐按时按点地出屋食用,吃得不多不少,刚刚好的程度,慕军认为兴许是自己的话有用了。 这天又饭桌上说:「你别一直窝在屋里,有问题早点去解决,感情这事不能拖着。」 正是分开的第六天,慕意清说:「好。」 她回到卧室化了妆,涂上了口红,气色不好又打了一点腮红。 冬日的北城总是雾霾皑皑,今天难得的艷阳高照,天空蓝蓝的,堪比林岛的天。 慕意清太久没有出屋,透过车窗洒下的阳光,格外此时格外晃眼,她将车停在路边。 有几只与大部队失散的小鸟,好像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蹦蹦跳跳,嬉闹玩耍。 那天收拾东西太着急,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没有带回来。 慕意清指纹解锁回到家中,房间内是未散尽的酒味,从玄关到客厅卧室,地上到处是酒瓶,整个酒柜的酒都被搬空了。 慕意清无视这些,按照事先列好的清单,将重要的物品全部收好,最后回到客厅看了眼沙发上摆放整齐的毛毛虫,下意识地垂头迴避。 她想,这个家她应该不会再来了,每一个地方都充满着欢爱的痕迹。 越是停留,她的心就跟着抽痛。 第106页 一句句清儿还迴响在耳边。 爱,是什么? 景初从来都不知道。 自私,残忍。 她这次也要这样,生病就生病吧,人格分裂就分裂吧,她也是差点要死的人,已经没有力气去关心照顾她人了。 出了房门,慕意清靠在电梯中将景初的所有联繫方式拉黑,就此离开她的世界吧。 当天去了新的公司,签订新的合约,成立个人工作室。 时真走在前面,一步一个回眸。 上次见面还是sc盛典上,她带着慕意清的手机被几个工作人员拎走关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才被放出来,第一时间就是去慕意清的家给她送手机,开门的是景初。 眼底通红,一贯的长直黑髮尽显凌乱,露在衣口处的肌肤也全是咬痕。 「我来找我姐。」时真咽了咽口水说。 一晚上的战况是不是有些过于激烈了?她又看了眼血迹斑斑的咬痕。 心里直摇头,一定会留疤的。 景初声音很低,辨不出情绪道:「她在睡觉,有事跟我说。」 时真:「我来还手机。」 景初伸手接过,指节的肌肤都皱巴巴的。 时真心想:不会吧不会吧,真就这么激烈。 她目光往屋内瞥去,还没看到什么,景初半合上房门:「这几天别来烦我们。」 想到这,时真轻轻嘆气,她姐几天不见,脸又小了一圈,真的不知道是谁被谁榨干了。 想着想着脚步倏然停止,慕意清一个没注意撞了上去,身体虚弱到跌倒。 时真慌张,蹲下扶起慕意清,轻声道:「姐,要不还是我送你回家吧。」 刚签的合约,下次进组还需要一两个月,慕意清这个状态也太虚弱了吧,时真不放心让她开车回去。 「好,麻烦你了。」慕意清没有逞强。 回到车中,倒头就睡,半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 时真拍了拍慕意清的肩膀。 「姐,到了。」 慕意清皱眉掀起眼帘,怎么送到这了,她薄唇紧抿,迟迟没有动静,时真又慌了。 送错地方了吗? 她透过车窗看了眼地下停车场。 没错啊,这是她家啊。 半晌,慕意清打开车门。 「我回去拿点东西再下来,你先别走。」 时真点头。 早上来了一遍,下午又来了一遍,慕意清懊恼自己没有告诉时真父母的地址,本来只是想在电梯徘徊一会儿再回去,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开了房门。 家中酒瓶子的方位没有变化,景初没有回来,她舒口气,心里又胀胀的。 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沙发上,一个个排列整齐的毛毛虫也在看她。 似乎在说:「妈妈带我走吧。」 慕意清轻笑声,眼眶微酸,好像是有孩子的,一沙发的孩子,这么多只,抱走一只不会被发现吧,虽然是景初夹的,可她又不记得,也不在乎。 时真在车内等了十几分钟,看着慕意清抱着一个毛毛虫走近。 直到慕意清坐上车,时真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确定是只带了个毛毛虫。 慕意清安放好毛毛虫,报了个地址,时真导航定位,很快将她送回父母家。 慕军见女儿气色难得不错,在厨房里忙活起了大餐,准备给她补补身子。 慕意清吃得比平常多了一些,九点多躺在床上抱着毛毛虫,心里还在想事情,克制不住的。 床边的手机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之前辅助手錶的app提示:[景初的心律不齐,存在生命危险。] 手錶的定位地址在剩下的毛毛虫的家中,慕意清心跳停了一拍,想不管不顾。 她不知道景初是不是又在耍小把戏。 她也不敢拿景初的生命冒险。 第58章 网友遗愿 《星燃计划》来到收尾阶段这天晚上正是出道决赛夜。 节目组原本的安排是决赛夜出道组五人汇集,到底是自家公司,景初没同意说不来就不来。 苏西无奈地作为曾经的师姐来到林岛,这个破船坐得她简直想死她就像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可怜的就是她这个打工仔。 当晚九点多,舞台上的十名练习生还在solo舞台,苏西哈欠不断,她想回家,即便景舒不在家中。 五个师姐们各带各的表情看着台下的师妹们的表演徐延陷入了沉思。 圣诞节那天从慕意清家离开后她和傅星凡回去喝了很多酒,酒后乱性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第二天差点没赶上回林岛的轮渡除去录制时间她都有在刻意迴避傅星凡,结果这小姑娘死乞白赖地说:「如果最后我是c位你就答应和我在一起。」 最近几次的投票排名傅星凡稳居前二,不出意外,50%的概率,她在赌。 徐延也给了自己赌一把的选择如果最后她是c位她就答应如果不是就算了。 她没有很喜欢傅星凡半颗心还吊在慕意清身上,可慕意清…… 她嘆息懊悔。 当年那些伤人的话没有说出现在站在慕意清身边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红毯那晚景初的一句不隐晦的回答,让徐延更加痛恨自己的懦弱,同时又羡慕景初的幸福美满的家庭。 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快喘不上气了。 第107页 「你在家吗?能不能去……我家看看景初还好吗?」 耳边的通话声不算清晰,徐延听到了慕意清的哭声,她偏头看了眼在接电话的苏西。 苏西有些意外,「我在林岛录节目,景初怎么了?」 电话那头女人哭声不断,语无伦次,徐延的心也跟着抽痛。 录制现场太吵,苏西掩着听筒走到后台,慕意清不敢浪费时间,用最简短的语言说完了起因经过。 苏西连忙道:「我联繫景舒,你别着急。」 电话刚断,她给景舒打去电话,说景初现在身体状态可能有些问题,让她派人去慕意清家里接一下。 景舒沉默一会儿,应好。 苏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为什么在所有事情上景舒都可以如此平静,对亲妹妹都是如此,那么对她呢? 「慕意清怎么了?」 正常人听到这些对话第一句都应该问景初怎么了,身后的徐延开口问的是慕意清。 苏西摇头:「她没事,景初身体出现一些问题。」 徐延冷冷地笑了声,景初身体出现问题,慕意清怎么可能会没事,她想了很久,才给慕意清打去电话,已经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轮渡早就停了,工作人员前来催促,徐延只好先回到席位,眉头紧锁地看向舞台中央的傅星凡,春风满面,朝气能量。 一半的概率降为零,她不能否认自己对慕意清的感情,也不能随意地玩弄一个刚刚成年女孩的感情。 给苏西打电话之前,慕意清已经叫了救护车,她不敢拿景初的生命开玩笑,挂断苏西的电话后,她穿着室内鞋急匆匆地跑到车库。 一天之内第三次回到这里,救护车已经抵达楼下,她看着景初躺在担架上,离得太远,看不清状态如何,景舒一同上了救护车。 慕意清的泪水好像流干了,只有胸腔不断地抽痛在提醒她,自己好像还活着。 会没事的吧。 这次,真的是她错了吗? 她咬着牙,血腥的味道立马占据了口腔,她又启动车子,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进入急救室。 在等候区与景舒四目相对。 血缘至亲的女人衣着整齐,金丝眼镜下眸色晦暗不明。 「慕小姐,又见面了。」 慕小姐身上的家居服在这个寒冬时节显得格外异样,还顶着一张大半路人都认识的脸。 景舒笑笑走到她的身边,招来助手说了些话,又看向她。 「每次都这么不注意,都是我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几年前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离她远一些,对你们都好。」景舒问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慕意清咬牙拼命地摇头,景舒的话像寒冬挂在屋檐上的冰锥一样,无情地砸落,刺穿了她的五脏六腑。 「不是……不是……」她极力否认,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不是什么?」景舒说:「景初现在为什么会躺在里面吗?你们当初接吻照为什么会被狗仔拍到吗?你现在就这个样子跑来,如果我不拦下消息,你猜明天的新闻头条会是什么?」 景舒看了看泪流满面的女人,髮丝凌乱,带着破碎的泪水贴在脸上,心里莫名地舒爽,毁掉美好的东西之后的心情便是这样。 「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景初只是入戏太深,那时没跟你讲清楚。」 入戏太深,四个字又再次印在了慕意清心中的伤痕上,带着盐粒儿尽数撒下,慕意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上血色全无。 「你应该不知道她还做过一款叫[rain]的游戏吧,包括前些天你看到她玩的那款[die],也是她做的。」 慕意清不知道,景初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包括景初喜欢玩游戏这件事,也是前不久从宋挽乔口中得知。 就像她知道宋挽乔是她的朋友时那样震惊,景初到底骗了她多少,她不清楚。 残忍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女人的抽泣声停下。 「她喜欢清儿那个角色,不惜做了款游戏,创造一个「年年」去拯救她。」 「年年你应该也不知道是谁吧?」 慕意清低下头,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一个虚构的游戏角色,一次意外后在她的记忆中,就成了自己的一个游戏网友,嘴上说着为了帮网友完成遗愿,才要去拍什么《野火》。」 景舒停了几秒,逼近慕意清,毫不留情面地道:「其实都是为了清儿。」 她的目光停在了慕意清的鼻尖痣,带着温和的笑意说出更伤人的话语。 「很巧,你的名字含『清』,也很巧,你的鼻尖痣也像她。」 …… 慕意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车上的,冰天雪地中,她衣着单薄,身体却烫得厉害,好像要被火烧穿了一样。 原来景初的病重如此严重,她可以分裂成「年年」,然后毫不知情地告诉自己,是她的一个游戏网友,是因为年年她才会回国拍戏,她可以分裂成「许景初」,再次想办法惹上自己。 「对了,忘了跟你说,景初的小名叫一一。」 唯一不含有清儿的名字原来也是一厢情愿的幻想。 景舒单方面的交流结束,她的助理送来了羽绒服和口罩交给慕意清,伪善的人面上的功夫是少不了的。 「今晚的消息还是跟以前一样,我会拦下来。」景舒扶了扶眼镜,笑着说:「有些事做不到,就早点离开吧,合约到期了。」 第108页 景舒注视着慕意清落魄的背影,她忽然想到她与苏西的合约是不是也快要到期了,那个小孩子比慕意清还年轻。 估计几句话也会哭唧唧地离开吧。 毁掉了娇艷的花,景舒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星燃计划》的投票通道即将关闭,直播夜线上实名投票,每个自然人只有一票的权利。 绝对的公开、公平、公正,现场的导师也在镜头中打开手机,实名扫脸认证投票。 徐延在投票前又给慕意清发去信息,结果一样,没人回復,最后还是冒昧地打扰慕意清的父母。 温沛收到信息才发现女儿不在卧室,手机也留在卧室,听到徐延的表述,她急忙与慕军兵分两路,一个去她家中找人,一个在小区附近找人。 最终,徐延的那一票没有投出,李蓉儿在台上按照顺序公布了后三名。 全场的大屏停留在万遥和傅星凡的脸上,李蓉儿问出了主题曲公布c位时同样的问题:「你们认为谁会是最终的c位?」 万遥看了看自己的老闆,依旧自信:「我希望是我。」 傅星凡则看向了导师座席的徐延,紧握着话筒缓解紧张:「我也希望是我。」 从前的小胖妞,运动节食,一步步蜕变,努力学习舞蹈,从国外回来参加选秀。 只是为了追求徐延。 那天,她点头同意了。 五十的概率,她会拿到c位。 只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一直在看手机? 「本次星燃计划的c位。」 「她也是主题曲的c位……」 台下的粉丝已经开始尖叫,喊着傅星凡的名字和应援口号,声音此起彼伏,震到了还在出神的徐延。 徐延回神看向舞台,与傅星凡期待的目光相撞,她微微皱眉,这是已经c位了吗? 李蓉儿隔了几秒又说:「她也是主题曲的c位候选人之一,下面进一条gg后继续为大家公布。」 看直播的老秀粉刷屏。 [又搞这齣,磨磨唧唧的。] [我赌一把瓜子,傅星凡c位!] [我赌两把,万遥沖鸭!] …… gg结束,画面又来到了决赛现场。 万遥和傅星凡两个人手握着手,寒冬天穿着主题曲的裙裤装,却冒出了汗。 傅星凡能感觉到身旁万遥的紧张,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 徐延和她对视一眼后离开席位,现在还没有回来,赶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定要回来,傅星凡在心里祈祷。 第59章 分摊的爱 第二日特护病房。 景舒推掉了工作站在角落凝视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小时候进了无数次医院的妹妹,大些了又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大费周章想一出是一出的妹妹。 母亲怀上妹妹的时候,已经是高龄。 景初的预产期在七月盛夏却在六月份的第一天提前来到人间。 抢先一步也就在保温箱里多住了一些日子,因为早产一个月,小时候的景初身体不算特别好,甚至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矮一些。 秦暔每日每夜都在忧心她会不会长不好,长不大以后的身体会不会出现问题。 于是在这个二胎的家庭渐渐忽略已经有了独立思想的景舒。 还在喃喃学语的景初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姐姐,秦暔在只会爬行的景初身边说了太多句姐姐。 她对着景舒说:「你是姐姐以后要照顾妹妹。」 「你是姐姐,不能欺负妹妹。」 从小在爱中长大的景舒没有觉得这些话有什么问题她看向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粉嘟嘟的像个糯米糰子。 每次一靠近,她就会忍不住掐掐妹妹的脸,妹妹会眨巴着杏圆眼对她咿呀咿呀地笑可爱极了。 她趴在妹妹的婴儿床上说了很多话。 「一一要快点长大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一一叫姐姐。」 「一一那个不能碰。」 「一一,再这样姐姐生气了。」 景舒对妹妹的爱并不少于父母没有课业和兴趣班的时候,她拒绝所有伙伴的相约,只为能提前回到家中,陪着还不会说话的景初玩闹。 她学着网上短视频的教程,开始教景初一些开发大脑的游戏,锻鍊着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使用左手。 因为她听说左撇子会聪明一些。 她想她的妹妹是个聪明的小孩。 景初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姐姐这件事,至少被景舒挂在嘴边三四年。 这份姐妹情谊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大概是全家人一起去教妹妹学游泳的时候,父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妹妹身上,妹妹呛水,她的腿跟着紧张到抽筋。 景舒昏迷前耳边的话语还是「一一没事吧」「一一别害怕」「爸爸妈妈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粗心的爸妈才发现大女儿没了动静。 那天过后,景舒越发讨厌总是缠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她也变得少言寡语起来。 人大概接近死亡后,总能看清一些东西,比如爱真的会被分摊,父母更爱景初多一些。 这份猜想这些年得到无数论证,父母从来不会强迫景初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妹妹喜欢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而她的生活按部就班,一步步都要按照父母的计划实行,要接管企业,要经商,要对妹妹好,甚至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她就多了个父母认为合适的未婚夫。 第109页 艺术展览上,会有不少美艷至极的艺术品,一幅破碎残缺的画像,一个不完整的石像,一只被禁锢在相框中的蝴蝶标本。 她问仅仅六岁的景初:「蝴蝶好看吗?」 姐姐很少会主动与她对话,景初激动地拉起姐姐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被禁锢在画框中的蝴蝶标本,身体保留得很完整,蝶翼的颜色也很吸引人。 小孩子仰着头狂点不停:「好看。」 「是尸体。」景舒说:「死了也要被人困住的尸体。」 她残忍地说着生物课上刚学的蝴蝶自残式的进化过程,又带着景初来到书房,将还在风干,满身插满针的蝴蝶尸体递给妹妹。 当着她的面,重现标本的制作过程,没有意外的,这个对世界充满嚮往和热爱的孩童被吓哭了,发了一场高烧。 从那天开始,景初不再黏着她,也没有继续跟在她屁股后喋喋不休。 原来这么简单就可以解决掉一个麻烦鬼,景舒想,早点这么做就好了。 家中再也不能出现任何有关蝴蝶和毛毛虫的饰品和图画,景初看到后会应激发烧。 也好,她并不喜欢蝴蝶,只是那天艺术展览上碰巧看到,想起学的东西。 蝴蝶残忍的蜕变过程,甚至要比困在地下数年才能破土而出,只为鸣叫数月的蝉还要可怕,蝴蝶最多不过能自由数十多天,自由后身死,又被美艷为名的牢笼困住。 「你不要一只吗?」 景初看不清说话人的模样,只感觉手中多了暖绒的东西,直到看清是毛毛虫后,接连后退几步,直摇头:「我不要。」 女人轻轻笑了一声,像是猜到了什么:「害怕吗?」 景初说:「有一点。」 亿点,远远看着心里都发毛,别提触碰了。 「没什么可怕的。」女人说:「长大了会变成蝴蝶的。」 景初皱眉想:蝴蝶才更可怕。 女人又笑了一声:「蝴蝶也怕吗?」 景初点头:「有一点。」 女人说:「小屁孩,蝴蝶很漂亮。」 景初半摇头半点头:「越漂亮的蝴蝶,被困住的时间越久。」 会被残忍地用十多个钉子钉在风干板上,会被永久地定在相框中,童年的阴影像是一个巨大的乌云笼罩在景初的心上,久久挥散不去。 「蝴蝶一生很短暂,只为了追求不过数天的美艷。」女人说:「最后身死制成标本,或许她们是乐意的,至少真的很漂亮。」 景初觉得这场梦是自己给予童年的一场,自那以后,她似乎真的没那么害怕蝴蝶了。 灰白的世界,花丛中最后一只蝴蝶飞远,空气中更多的是消毒水的味道,血液中还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输入。 还没睁开眼睛,沙哑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姐……姐……」 「醒了?」回应的人是她的亲姐姐景舒。 景舒找来了护工帮她点水润唇,她双手环胸,俯视着床上还没完全清醒的病人。 陷入昏迷前,景初还在慕意清的家中,她以为只有慕意清会把她带到医院,唇间有棉签沾水湿润后,她睁开眼睛又叫了句姐姐。 景舒靠前走了两步,方便景初看清楚是谁,温和地笑出了声。 「不是叫你。」床上的病人反应过来,慕意清不在。 「我倒也没那么自作多情。」退烧后,妹妹再也没有叫过她姐姐。 景舒嘲笑她:「不长记性。」 从小到大非要被伤到快要死了,才能彻底抛下亲情的姐姐,还有爱情的姐姐。 「她人呢?」景初掀起被子,苍白的手落在输液的针头处。 「不合适就不要纠缠。」景舒手快拦住了她,目光隐忍:「不想被爸妈知道,就老老实实躺着别动。」 针头最后还是没有拔下来,父母在国外过得开心,没有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扰她们。 景初靠在病床上,胸腔略微起伏:「哪里不合适?至少比你和苏西合适。」 景舒和苏西的事她老早就知道,至少她和慕意清不是骯脏的金钱关系。 景舒嘴边的笑定格住,隔了几秒才说:「我们合约关系的玩玩,不谈感情。」 景初瞪了她一眼,说得真好听,有未婚夫还搞这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景舒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直言道:「你做的事情并不比我高尚多少,你甚至不知道爱是什么。」 「或者我换句话问,你心里清楚,你爱的到底是不是慕意清。」 景初明显一怔,她曲了曲指节,语气坚定,心里的底气却不是很足:「当然是她。」 床边的手机忽然响起,景舒瞥了眼,似笑非笑道:「不要自欺欺人,害人害己。」 像是被戳穿了一样,景初抓起手机缩进被子里:「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好好养病,很多信息,慢慢看。」景舒走到门前,刚开门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她对着屋里说:「你朋友来看你了。」 朋友指的是从林岛回来的几个人,傅星凡忙完拍摄跟了过来,眼眶通红,和景初的状态不相上下,没聊几句,景初把其他几人打发走。 傅星凡趴在病床上号啕大哭:「我被拒绝了,约定好的获得c位在一起的。」 景初冷笑几声,慕意清给过她多少承诺,有一件是完成的吗?约定是最没用的东西。 第110页 床边的女孩哽咽到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她说……她和慕老师……在一起了。」 她抬眸看向景初:「是真的吗?」 「不可能。」景初太阳穴的青筋直跳,心脏却好像不在跳动那般。 她们在一起了?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不愿意带她回家,宁愿做炮友也不愿意和她复合,与公司的合约到期立马消失,连自己的家都不愿意回去。 她无法说服自己。 慕意清最先喜欢上的确实是徐延,她只是在她最悲伤、最需要别人关心安慰的时候,献上自己的爱,碰巧捡漏、鸠占鹊巢罢了。 她的牙关咬得越紧,心脏的疼痛越强烈。 傅星凡哭昏头了,从昨晚到现在,拿到c位的喜极而泣,全力奔向喜欢的人身边,得到了被拒绝的结果,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崩溃,她天真地认为被拒绝继续追着就好了。 上午忙完杂志拍摄才抽出空闲拿到手机,却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她问慕意清是真的吗?慕意清没多久就回復她是真的。 幸福的眼泪瞬间变了味道。 她不知道应该和谁说这些? 傅星凡紧攥着床边的护栏,不死心地摇头流泪:「景老师,她们是在骗我们,对吧?」 年久失修的危房顷刻间瓦解,原来慕意清连骗都不愿意骗她,她说不爱的时候是真的不爱她,她说是炮友是真的把她当炮友。 一厢情愿地死缠烂打,慕意清早就厌倦了,她从来都是把她当娱乐消遣的玩具,想玩就玩,想丢就丢。 现在心爱的人来找她了,她没心思应付了,当然可以直接将她拉进黑名单,再也不联繫。 半晌,景初垂下头,喉咙发涩道:「我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她在强迫自己不知道。 「不知道」一个不确定的词语,比真相、现实柔软得多,至少不会像一把利剑直接穿破她的身体,挣扎不得。 崩塌扬起的灰尘让景初的眼眶染上了水雾,洁白的被褥上绽开了朵朵湿涩的花。 这次,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第60章 画骨描情 接连下了几日暴雪病房外笼上了一层银白,雪花飘飘洒洒,如梦如幻景初呆呆地看了许久。 出院前,她做了一套全身检查报告显示各项指标正常那日是因为酒精中毒后心律不齐造成的昏迷。 这几天她刻意地不去关注、不去搜索慕意清相关的话题她害怕搜出来的结果会和徐延相关,她不敢去面对。 傅星凡忙于女团活动,行程和景初当年有得一拼,人在悲伤难过的时候,总得找一些事情去做试图用这些被填补空虚的内心。 所有的沉闷全都积压在胸口无处诉说暴雪这几日慢慢消融,景初想她的心事要是能和雪一样融化掉就好了。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慕意清家。 所有摆设没有变化洒在地上的酒早已干涸,只留下淡淡痕迹。 这些天,慕意清没有回来过。 为了躲她,她房子都不要了。 不喜欢说清楚就好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呢?景初这么想着想着就笑了。 人家早就说清楚了是她一直在逼她逼她参加活动逼她和自己做朋友逼她与自己做/爱。 景初走遍这个不属于她的家,每一处似乎都还有欢爱过的痕迹却闻不到慕意清的味道,看不到她的身影。 停留在沙发处,映入眼帘的又是那些毛毛虫灿烂的笑脸,心里瞬间苦涩,她要是还害怕毛毛虫就好了,害怕就会逃跑,那晚跑掉就不会对慕意清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 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将慕意清的家打扫干净,合上了房门,慕意清有爱人在伴,有自己的生活,她不应该继续打扰她。 …… 入院当晚,关于景初相关的信息全被景舒拦了下来,但她并没有拦下慕意清个人相关。 慕意清离开医院后,浑浑噩噩地回到车中,入目便是那一盒拆封了的万宝路。 景初握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抽菸,不开心可以吃棒棒糖,吃草莓棒棒糖,那些话并不是对她说的,是对清儿说的。 慕意清下了车在附近买了打火机,静静地坐在车内,点燃了一根又一根,直到车里瀰漫着焦油的味道,难闻到呛鼻,才能让她不再胡思乱想,至少不会再想起糖的味道。 不远处的狗仔,偷拍到很多张照片,当晚营销号纷纷发布#慕意清抽菸#的词条与图片,没多久火速登上热搜。 照片中穿着浅色家居服的女人坐在驾驶座,未施粉黛,车内烟雾缭绕,骨节分明的指间菸蒂闪烁。 肩上凌乱的髮丝,眼尾处那一抹猩红,平白的多了些破碎感,地下停车场不明亮的光线,让这些照片看起来不像狗仔偷拍,反而有种港片落魄女主既视感。 [这么大烟,怕不是个老菸鬼吧?] [不喜欢女的抽菸。] [需要你喜欢?] [公众人物,一点也不注意形象,抽菸也不藏好。] [我姐一不是未成年,二没在公共场合抽菸,碍着你们了?] [对啊对啊,y1s1姐姐抽菸的样子好美,@华中影视,考没考虑给姐接个这种类型的本子。] 华中影视是一个老牌影视公司,艺人在圈内大多都能叫得出名字,也是慕意清新签约的公司,京南娱乐的老对家。 第111页 两家公司水火不容,在圈内更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一部作品如果出现任何一个对家公司的人员,另一家就绝对不会参与制作,哪怕是个小配角。 签了华中,意味着慕意清以后的作品不会再与京南娱乐有任何关系。 热搜当事人的电话一直未打通,抽菸在娱乐圈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何况不在公共场合,艺人也没有卖过什么人设,公司选择冷处理。 华中影视给慕意清接的第一个剧本是前阵子她有看过的《画骨》,进组时间定在三月份。 《画骨》的导演叫庞曼,今年不到四十岁,圈内少有的女性知名导演,颇有才华,对演员的指导、影片的视觉效果和美学风格都有着非凡的掌控力。 每部作品的主演都会提名佳女、佳男,剧本中每一个重要的角色,也都由她本人去挑选,很多合作过的编剧都说庞导演参剧本比演员和作者还要透,当然这句话有夸张成分。 二月中旬《画骨》的另一名主演突发车祸事故,生命垂危,剧组拍摄不等人,庞曼急得焦头烂额,只好联繫了备选名单的几个人。 第一个女演员还在拍戏,档期安排不上,第二个女演员最近绯闻缠身,戏外会影响戏内观影体验,庞曼直接过掉。 至于第三个,庞曼眸色渐沉。 这第三个演员,是件麻烦事。 …… 三月中旬,乍暖还寒。 慕意清提前来到了拍摄地,人比几个月前更瘦了些,时真非常关心她的身体状态。 慕意清只是笑笑说:「要拍电影了,上镜胖十斤,最近在减肥。」 之前偶尔还会骚扰她的景初这一个多月也没有再给她发过微信,时真猜想,两个人估计是分手了。 那天她看到的场景怕是分手前最后的狂欢,她看过的狗血文都是这么写的。 至于《画骨》另一位女主演换成了谁,一直没有公布,庞曼说等剧本围读那天自会知晓。 留给另一位主演的时间并不多,档期和形象上符合要求的总共就那几位人选,粉丝们在网上猜得不亦乐乎。 景初的粉丝也跟着掺和了一脚。 [是我们的家的瓜吧。] [我们家好佛,退圈回来就参加个综艺和红毯,咱们还回来演戏吗?] [没去电影院看过这张脸是我的损失。] [想啥呢?你们也看看另一位主演是哪个公司的好不好?] [好的,我们在白日做梦。] 另一边cp超话自从慕意清签约华中影视萧条冷清好一阵子,现在热闹得很。 [压一个为爱与公司据理力争。] [想多了,要是真有爱,当初怎么还能签这个公司,两个字爱过,be美学在我们初意身上永不过时。] [四年前的痛还是再经歷一遍,我哭、我大哭特哭。] 在忙着研究剧本、剧情、人物分析的慕意清压根没关注到这些,《画骨》也是一个网络作家写的作品,为此她将原着看了一遍。 原着给了两个结局,剧本的结局暂时还没有定下来,据说编剧团队会跟着同期拍摄,适当的时候会更改些剧情。 剧本围读地点定在用于拍摄的船上,游轮内部为了还原,提前经过特殊造旧处理,墙壁上挂满属于那个年代的壁画,配上船上的木质装饰,布景颇有年代感。 围读室由几张长桌并列合成,桌上铺着整洁的桌布,每一个座位前对应着剧本中演员的名字,还配备了一块白板和投影仪,用于展示信息和进行演示。 还未到围读室,慕意清听到熟悉的争吵声。 「呦,我们大作家现在改行做编剧了啊?」宋挽乔眼神中充满蔑视,嗤笑道:「是不是觉得还是编剧赚的钱多?」 穗岁不甘示弱:「咱们大导演怎么降级变成副导演了?」 穗岁自从《野火》改编影视后,便转战到了编剧行业,此次也参与《画骨》的剧本制作,旁边坐着肤色有些病态白的是原着作者毕珺。 原着作者旁边坐了个助理,助理在看到慕意清进来后,连忙扯了一下毕珺的衣角。 毕珺起身做了自我介绍,又说:「我女朋友很喜欢你,有机会可以……」 助理一阵咳嗽,毕珺垂头不解。 慕意清颔首,觉得毕珺倒是和笔名不太像,人看起来有些羸弱,笔力故事却很强悍,笔名很有意思,叫x比君王,原来是名字的拆写。 又和几名主演客套了一阵子后,毕珺忽然问:「宋辞的演员定下来了吗?」 宋辞是《画骨》中的另一位女主角,院出身,被当地有名的慈善家资助留学,剧本的开始便是宋辞乘船回国。 众人全部看向副导演宋挽乔。 宋挽乔尴尬地喝了口水:「你们别看我,我不知道,我就是剧组打杂的。」 说好听点她是副导演,职责就是挑挑有点戏份的演员,但庞曼又不需要她来挑角色。 说难听点,她连群演都比不上,每天跟在庞曼屁股后听着她说教,还要听她批评自己曾经拍过的片子问题多么、多么大。 要不是掺和了景舒、景初姐妹俩的那些破事,她能被自己的亲妈发配到这么残忍的手下做事吗? 宋挽乔想想都牙痒痒,不过她好像很久没和景初联繫了呢。 她瞧着慕意清原先的长捲髮剪短了些,整张脸上死气沉沉的,多了份冷淡,起身来到了宋辞的位置,自寻死路地问:「你和景初怎么样了?」 第112页 还在看剧本的慕意清动作一僵,没有隐瞒的意思,平静地笑道:「分手了。」 宋挽乔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就记得最后一条信息是她们在一起了,不是床死。 分手了? 她非常震惊地站了起来:「你们这也太快了吧!」 围读室的门被打开,「吱呀」一声。 庞曼老远就听到宋挽乔的叫唤声,她严厉训斥道:「咋咋唿唿的,什么太快了。」 「没什么,庞导。」宋挽乔吓得老实坐好,眼睛都不敢往门口撇。 其他主演和编剧团队看了过去,据说这位主演是庞曼的第一人选,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考虑邀请,她们十分好奇,慕意清也是一样。 《画骨》是部双女主电影,剧本围绕着两个人的故事开展,一大半都是二人的对手合作戏,早日了解也方便日后拍戏合作。 「给你们介绍一下……」庞曼身后的演员走进围读室,「这位是出演宋辞的演员。」 第61章 情深 那日庞曼斟酌许久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第三个名字上。 还在连载期时,身为制片方兼导演的庞曼便着手《画骨》的合作,通读完成她将宋辞完美地代入几年前在金兰奖遇到的那个女孩。 金兰奖是影圈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之一,也是一年春庞曼的作品包揽群奖电影的女主角提名佳女同时初入影圈的景初也有入围。 两个剧组人员刚巧安排在附近坐着,庞曼不禁多打量了几眼景初,清冷得像一幅淡墨山水画,和影片中的叶念有很大出入,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天赋型演员。 那年佳女最后还是落在庞曼电影的女主角身上景初波澜不惊,没有任何的失落反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与提名时没有喜悦的样子有得一拼。 庞曼顿时想看看这种演员在出演作品的时候是如何调动情绪的,颁奖结束前双方礼貌地加了联繫方式。 后来得知景初退圈的消息,庞曼惋惜了许久。 眼下这么合适的剧本,庞曼又搓了搓翻阅不知多少遍的纸张拨通景初的电话。 「庞导?」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没精打采的。 庞曼指尖轻敲着桌面询问道:「最近有时间拍部电影不?」 之所以选择跳过经纪人直接联繫艺人庞曼有自己的考虑京南娱乐和华中影视不对付的事人尽皆知。 景初的经纪人是个老油条,直接联繫她怕是会被挡下煳弄过去。 「不好意思。」景初先婉拒接着说:「没有继续从影的打算。」 从前拍戏是为了那个病逝的网友,这次復出也只是为了追回慕意清。 现在,慕意清已经有了新归宿,她再也没有机会了,也没有了在这个圈子继续待着的理由。 想到慕意清,头还是不自主地抽痛了,她揉了揉太阳穴,道:「庞导如果没其他什么事,就挂了。」 庞曼拧眉,一激动站了起来,景初要是不答应,这电影怕是真的要等那个出了车祸的女演员恢復才能继续。 她试探道:「要不你先看看剧本?」 景初:「不用……」 「发你微信上了。」她速度极快:「你先看看,电话别挂,我等着。」 早前听说景初记忆力极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庞曼料定了她会打开剧本,只要浅浅瞥一眼,这么好的双女主剧本,景初一定会同意的。 景初微微嘆气,原来被死缠烂打是这种感觉,难怪慕意清会如此厌烦。 她还是礼貌地打开了剧本。 时局动盪,旁人都想着往外赶,偏偏这艘游轮的乘客各怀鬼胎地归国。 年长者道:「叶落归根。」 有志者道:「洋为中用。」 宋辞倒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与抱负,幼时她在卫家资助的孤儿院长大,有幸被资助远赴异国。 这些年资金没断过,前不久偶遇了同期被资助的玩伴,她才得知当年离开后不久,卫家被贼人盗窃灭门,无人生还。 这次回国,宋辞打算定居。 一是为了查明当年卫家灭门惨案的真相,找到兇手将其送入狱中。 二是为了找到她失去了那段记忆,一段在孤儿院的记忆。 失忆,目光停住。 电话那头没再传来其他声响,庞曼心里一喜,问:「怎么样?有兴趣吗?」 视线继续向下。 宋辞是个缺失部分记忆的画家,另一位女主角是患有人格分裂的江洋大盗。 庞曼发来的剧本只到了船上的几个案子,下船后的故事一无所知,成功地勾起了景初的好奇心。 她问:「宋辞后来的记忆找回来了吗?」 庞曼点头:「当然找回来了,不然这电影拍不下去。」 景初看着屏幕上不多的剧情,失忆,找回记忆,她动了念头:「把剩下的剧本也发我看看吧。」 「不出演的话只能看这点剧本。」庞曼想了想,又说:「虽然网上有原着,但是剧本和原着出入很大,你要是感兴趣,就来演宋辞。」 「可以,发来吧。」景初低声道。 庞曼愣了两秒,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现在合约还在京南娱乐吧?」 景初不解:「嗯,还在。」 「那这事有点难办。」庞曼嘆口气:「我怕京南娱乐,不给你签这个合同。」 第113页 景初「哦」了声:「发吧,可以签。」 自家的公司,哪有别人能控制住她的说法,她可以全权做主自己签了合同。 「ok,剧本三月份围读,我到时候亲自去接你。」庞曼迅速地把剩下的剧本发了过去,说:「合同下午出来,咱们早点签下来。」 生怕慢了一会,会反悔被驳回。 她不了解景初,除了对慕意清的约定经常反悔外,景初对其他的事情是言出必行。 一个下午的时间,景初将剧本看完了,结局待定,如庞曼所说,宋辞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景初想,拍了这部戏,自己会不会有宋辞那般运气,找到她丢失了的那段记忆。 …… 剧本围读当天早上,庞曼自行驾车来接景初,一起去往拍摄地,两个人在车内聊了一些。 庞曼操着方向盘,问:「这本子不错吧。」 景初如实答:「挺好的。」 庞曼:「两个角色肯定有一个能佳女。」 景初颔首,人设剧本都很精彩,庞导的业务水平圈内也是有目共睹,拿下佳女没有十成把握,也有九成把握。 庞曼瞥眼后视镜,上车前她特意让景初坐在后面,以便她观察,这个人双手抱胸闭目养神,一点激动的情绪都没有。 庞曼:「这次你有机会。」 景初:「另一个女主角更有机会。」 宋辞虽是影片的主视角,但论角色人设,还是另一位主角盗女更丰满些。 盗女因童年惨痛经歷人格分裂,演员要一人分饰两角,前后差异大,更加考验演技,单从剧本层面上来看,盗女更有机会。 出演盗女的演员慕意清也是庞曼的第一人选,她贊同道:「那确实,盗女的演员也……」 景初偏偏头靠在车窗边,疲倦地打断她:「庞导,我想睡一会儿。」 这一个多月染上了嗜睡的毛病,一天最多纪录睡过二十个小时,无心工作,无心做任何事情,一闭上眼睛就想睡觉。 睡眠质量槓槓好,因为梦里有个爱她的慕意清,她又在自欺欺人了,以前通过游戏,现在通过梦境。 …… 剧本围读会一般会定在酒店套房、会议室,庞曼有自己的想法,围读的地点定在了初期拍摄的船上。 她的作品一向不缺投资,拍摄全为实景拍摄,景初跟在庞曼身后登上了这个做旧处理的游轮。 庞曼在前面走着,介绍着这艘游轮的歷史,景初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慢慢飘远。 逐渐面露苦笑,想到不久前还与慕意清共同乘船回到北城,还天真地认为以后…… 哪有什么以后,怕是以后看到船都会想起她,真的是个没用的傢伙。 「小景?」庞曼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景初。 景初顿步扬眉:「嗯?」 庞曼:「你知道这本子有吻戏吧?」 想着景初只拍过一部作品,没有什么亲热戏,《画骨》还是部双女主作品,荧幕初吻是和女生,庞曼有些担心。 景初清了清嗓子,坦诚问:「人工唿吸算是吻戏吗?」 「算啊。」庞曼说:「我这人要求高,人工唿吸你们要是拍不好,ng十几条都很可能,别到时候一个快被淹死的人被亲得面红耳赤的,不符合逻辑。」 景初:「哦,我知道了。」 庞曼:「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宋辞是落水者,你躺死在那就行,剩下的全交给……」 「我知道了。」景初打断她。 围读的地方在游轮的二楼,两个人走了一段时间,景初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老实跟在庞曼后面。 游轮上老式陈旧的房门一拉开,发出了「吱呀」一声,屋内还在闲聊的众人看了过去。 庞曼摘掉墨镜,随手挂在衣口上,训斥了一番宋挽乔,转头热情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出演宋辞的演员,景初。」 慕意清大概是第一个发现庞曼身后的另一位主演,双女主的对手演员临时更换,她好奇庞曼最后定下了哪个演员。 目光直直地对了上去,不过两秒,手中平洁的剧本被捏出了皱痕,景初也怔愣地定在原地,眸中闪过震惊,另一位主演是她? 宋挽乔顿感时间凝滞,抬头一看主演,主动让出宋辞的座位,拍了拍桌子:「你来拍电影你怎么不跟我说声?」 庞曼:「你们认识?」 「发小。」宋挽乔说:「我……」 庞曼连忙伸手打住:「好,停。」 「小景和小慕之前参加过一个节目我就不多介绍了。」庞曼手掌面向编剧团队:「这个原着作者毕珺和编剧穗岁。」 「后面会跟着我们同期拍摄,修改剧情。」 景初安静点头,坐到了宋辞的位置,慕意清往旁边挪了些距离,两个人没有交流,身边的气压低得可怕。 庞曼在圈内多年,如此情况倒也少见,演员之间就算关系不好,起码会在明面上装装,她这两个主演客套都不客套,关系这么僵,过几天戏怎么拍? 「你们有矛盾?」庞曼翻了翻手中的剧本,漫不经心道:「有矛盾这几天解决,不要影响我后面的拍摄。」 「没有。」她们异口同声道,这个时候两个人默契十足。 庞曼注视过去,二人中间宛如隔了银河,心里不太相信,嘴上却说:「那就行,都是专业演员,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 第114页 宋挽乔「啧啧」两声,何止有矛盾,虐恋情深才差不多,她看着景初那张死鱼脸,就知道她又是被甩的那个。 两个人还不说实话,到时候电影拍得不顺利,她也要跟着被骂。 宋挽乔理了理衣服,来到庞曼身边,低着腰:「那个……」 第62章 不是委屈 宋挽乔跟在庞曼手底下工作几个月一说话就跟机关枪一样,停不下来。 「你别那个。」庞曼打断她,接着安排道:「去一层搬几箱水来。」 宋挽乔黑脸:「好的。」 心里怒骂:这是你不让我说的到时候出事了再骂我一句,我就纯纯开怼了。 两个当事人都不着急她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到时候被骂得最惨的一定不是她。 殊不知两位主演只是面上平静心里早已波涛汹涌,宋挽乔下楼去储物间搬饮用水,这边会议室剧本围读已经开始。 剧本围读简单地说,就是演员、导演、编剧聚在一起,照着剧本念出来互相讨论故事背景、台词、人设等等。 围读顺利进行中。 「即推了我入海……」 景初的记忆力极好剧本中的台词早在第一遍时记得大差不差,此时目光锁在剧本上她不敢挪开视线,她害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地看向身边人。 慕意清的头髮剪短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电影角色特意剪的,围读只化了淡妆,怕热的她三月天却穿了一个灰色毛衣,白嫩的手捏着剧本青筋隐现。 余光中能看到这些景初的心不自觉地抽痛着带着怨气地说出下一句台词:「又何必再救我上来?」 围读老一会儿了从主演船上碰面到如今宋辞被推入海,两人台词情绪控制得都很好处在一个归途陌路人,礼貌又疏离的距离。 这一段是船内有人遇害,宋辞被邀为兇手画像,整整迹象表明兇手应当是盗女。 宋辞没有着急画像,而是想与盗女挑明,结果盗女将她推入海中,濒死之际却又把她救了上来。 「停停停。」庞曼用笔尖敲着桌子,瞧着景初一脸苦大情深的模样,道:「情绪不对,是被恩将仇报,被推入海的气恼,宋辞语气不太对劲,更像是被甩了的。」 慕意清薄唇紧抿,刻意拿来记号笔在此处做了标记。 景初看在眼底,顿时心生烦躁,扭开身边的一瓶水,解释:「庞导,我觉得这段不只有气恼。」 「哦?」庞曼扬眉道:「你说说看。」 景初说:「船上几日,最初盗女有为宋辞说过话,宋辞深夜替盗女包扎,两人一来一回扯平,加上盗女两个人格对宋辞的态度截然不同,并且知晓她的名字,宋辞的情绪不应当简简只有气恼。」 就像她被丢弃时,气恼只是一小部分情绪,更多的是不理解、委屈、心痛。 「盗女。」庞曼看嚮慕意清问:「你怎么看?」 庞曼导戏会忽略演员的本名,冠用剧中角色去叫演员,慕意清饰演的这个角色,身份在末尾篇章才会揭秘,前期习惯称为盗女。 慕意清:「我认同庞导说的。」 她接触剧本时长几个月,比刚拿到剧本没几天的景初参得透,她猜想,景初大抵是因为将后面的剧情,才会有此想法。 景初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两位编剧呢?」庞曼问毕珺和穗岁。 两人附声,均认为庞曼的节奏情绪更对些,庞曼满意地点头,很快又犯起难来。 天赋型演员为何对这么简单的情感拿捏不准?再看看两位主演,怕是真的有矛盾。 「你俩面对面对一下这段。」 慕意清合上剧本,侧身应:「好。」 景初迟迟没有动作,倏地红了眼眶,目光对上慕意清的眼睛,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在将人推入水,竟然还苟着笑着,太残忍了。 她愤愤道:「即推我入海,又何必再救我上来?」 既不喜欢我,为何从了我的死缠烂打?她在心里问慕意清,尾音不自觉地染上了一丝委屈。 慕意清情绪随之低落,垂眸念出台词:「小辞,我没有……」 「停,等一下。」庞曼恼了:「宋辞,是气愤,不是委屈。」 她十分不解道:「你委屈什么?」 两位主演此时都低着头,像是犯错被批评的孩子,景初可以理解,但是她另一位主演为何这样。 庞曼起身来回走了两步,这只是围读 ,不需要这么严格,拍戏的时候找到感觉就好了,要不接着读吧。 「继续吧。」她说。 景初坐正身子,将剧本翻了一页:「即推我入海,又何必再救我上来?」 慕意清柔声道:「小辞,我没有。」 …… 推她入海的是盗女的嚣张跋扈略显调皮的主人格,救她的是温柔善良的副人格。 只是围读,慕意清的语言情绪拿捏得很好,多重人格意味着演员要一人分饰两角,演得好自然加分,演得不好观众可能很难会分清两个角色有什么不同。 业内知名的影后曾在一部时长不到两个小时的电影中,一人分饰了多达两位数的角色,每一个人物都塑造得很好,庞曼在邀约慕意清的时候,将她整理汇总的资料发了过会。 如今看来,慕意清应该认真完整地学习了,她不禁夸赞:「你对这个人格分裂拿捏得很好。」 第115页 慕意清只是淡笑谦虚点头,刻意地歪了身子,忽视身边人,那个真正有着人格分裂的人。 庞曼提供的资料只能说是在艺术上造诣很高,而她感受的是现实中的「她们」。 慕意清也会好奇,最后的结局中,宋辞更偏向哪一个人格的盗女。 围读半天,天光转黑,游轮上暂时还没有灯光布置,室内昏沉,一直站着的宋挽乔双腿发麻。 庞曼抬腕看了眼时间,这才第一天围读,后面时间还长,通知大家散场结束。 众人坐上剧组提供的多人巴士来到了附近的一家普通剧组酒店。 投资虽多但钱要用在刀刃上,庞曼的剧组向来由奢入俭,宋挽乔跟着她几个月早已习惯。 想想上一部在黄土高坡上,天天睡帐篷,吃罐头,搞得整个人又黑又瘦,现在住在酒店吃在酒店已经很不错了。 主演的房间临近,没多久,宋挽乔跑来敲了敲景初的房门。 景初隔了几分钟才开门,手挡在门前不放她进去。 宋挽乔不满地看了她一眼,眼尾通红,泪光盈盈,这怕是刚刚躲屋里偷哭了吧。 「让我进去,我跟你有话说。」宋挽乔弓着身子从景初的胳膊下窜进了房间。 标间大床房,一扇窗户,一个书桌。 庞曼可以的,给主演住的房间就比自己多了一扇窗户,能省则省,不愧是她。 景初关上房门,坐在书桌旁,继续在剧本上写字,她低沉问:「什么事?」 宋挽乔跑来帮她捏捏肩膀,有点心虚地说:「有件很重要的事,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景初重复。 「那个小慕……」她摸了摸鼻子,又哆嗦了一下,感觉说出来可能会被臭骂一顿。 这些天被庞曼骂得已经体无完肤,但终归庞曼年纪比她大,这景初…… 「我不想听。」景初声音更低了些。 关乎慕意清的事情她都不想听到,如果知道这部剧的另一位主演是她,她打死也不会接的。 景初懊恼为什么没有提前查查,慕意清怕是又要怀疑是她从中作梗了吧。 简直可笑,她倒也没那么不要脸,会去追一个有对象的人。 「你不想听我也得说。」宋挽乔解释:「之前在林岛,她好像怀疑你有人格分裂。」 宋挽乔忘性大,掰扯那么久,没找到的原因,下午庞曼夸那么一句,她忽然脑洞像通了电的灯泡,瞬间发亮。 「人格分裂?」景初顿笔,眉头微皱:「我看起来很不正常吗?」 有必要怀疑她有人格分裂吗?慕意清一直把她当病人啊。 当病人去照顾,去处理,最后疯了也事不关己? 宋挽乔连连点头:「你当时那个状态就蛮像人格分裂的,我怀疑,你们分手可能是小慕害怕你这个病。」 她提议:「你要不去主动找她谈谈?」 谈好了方便日后拍摄,她刚刚莫名又被庞曼一通说教,心累得很。 景初站起身来到门前:「说完了吗?说了完走。」 宋挽乔:「?」 赶人走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她不是单身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只听门前那人这么解释,语气很是疲惫。 宋挽乔惊愕,她是在黄土高坡上断网了吗?网是没断,每天一有时间全拿来睡觉了,自我选择断网,错过了这么多信息。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宋挽乔想到了她还没断网前的热梗,开解道:「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景初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青筋暴起,她一把拉过宋挽乔,丢垃圾似的将她丢了出去。 门「嘭」一声合上。 被甩出去的人更是一阵痛骂,她又招谁惹谁了,说句话鼓励她被这么赶出来,不要面子的吗? 正巧两个编剧从庞曼那边回来,穗岁调趣道:「呦,咱们宋导吃了闭门羹?」 宋挽乔拍手缓解尴尬:「你懂个屁。」 穗岁笑笑:「庞导到处找你呢。」 压榨人的老闆找她?宋挽乔心情更糟糕了,回去又要挨骂…… 酒店的隔音并不好,走廊的声音景初还能听到一些,但是她完全忽略了。 满脑子都是那句——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骂的不就是她这个死乞白赖的舔狗。 从头到尾都是小三。 胸腔分不清是怒火还是酸痛更多一些,只知道头又痛了,鼻血又流了出来。 她打了酒店客房电话,让她们帮忙买点止痛药回来。 临时决定拍戏,没把休假的万嫣召回,索性这次没带助理,不料,头疼来得这么快。 第63章 黄粱一梦 当天围读结束为了避开景初,慕意清坐回自己的车来到酒店。 合上房门,没有开灯她手握着房卡,无力地躺在床上一下午的伪装让她身心俱疲。 疲惫后又莫名安心起码看到景初完完整整的没什么问题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对视那一剎那,瞳孔因震惊生理地收缩是演不出来的,她想,景初和她一样,不知道对方是这部戏要搭档的演员。 她有怀疑景初是不是还没有死心? 但这种可能性很快被划去另一位女主演是意外车祸导致无法正常出演,景初做不出来这种事。 何况庞曼选角一向严格,但凡剧本上有名字的演员都不可能存在走后门的可能。 第116页 慕意清这么想着,握着房卡的力度更重了,在掌心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庞曼拍戏慢工出细活,一部电影至少要拍摄三个月起步意味着这几个月她要与景初抬头不见低头见。 她嘆气翻个身摸到了床上的软绒的毛毛虫心里是什么感觉很难去形容。 不被缠着的……失落感? 景舒最后给了她两个选择。 「若是能接受,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但有一个要求,在景初不喜欢你之前,不能抛弃她。」 「若是做不到,现在放手。」 似乎两种选择都做不到了。 走廊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在她的门前停下,敲门声随之传来。 慕意清不知道是谁会来敲她的房门,应该不是时真,她去洗漱了,也不应该是宋挽乔,刚刚走廊的交谈声她听到了一些。 会是她吗? 她屏住唿吸,开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既期待又害怕,期待什么说不清,害怕什么也说不清。 「您好,有人在吗?您刚刚客房服务叫的止痛药送来了。」 慕意清有些失落:「我没叫……」 止痛药?她是又头疼了吗? 她开了房门,看到酒店工作人员手里拿了个药袋,所说属实,问:「是隔壁的吗?」 客房服务看了眼房号,连忙道:「打扰了,送错了。」 「等一下。」慕意清看向服务生手中的药袋,纸质非透明包装袋,看不到里面的止痛药。 她问:「买的是胶囊还是颗粒沖剂?」 被问的人不解,「胶囊,有什么问题吗?」 这年头止痛药不都是胶囊,沖剂小孩只有才会喝吧。 意识到自己多管闲事的慕意清摆头道:「没事,随口问问。」 等景初发现是胶囊后,会联繫客房服务重新买的,至于为什么忽然会头痛,八成又是因为她。 慕意清微微嘆息,靠在门上等待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黑暗下感官被放大,离得这么近,开门声一定可以听到。 过了很久,没人应答,只好将药袋放在门旁:「药给您放在门边了,有需要继续打客房服务。」 无缘无故不开门、不回应,慕意清心慌,会不会是出事了,她三步并两步地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那个还没有卸载的app。 点进去之后,显示景初的设备不在线,没戴还是关机了,她不知道。 监测生命体徵的设备没了,慕意清更加慌张,她只好给宋挽乔打去电话。 听到吊儿郎当的铃声,庞曼气得脸红,批评道:「不是跟你说开会要静音的吗?」 宋挽乔只觉得口袋里的手机烫人,掏出来一看来电人名字,巧了。 「小慕的。」她给了庞曼一个眼神,接听外放:「大晚上打电话咋了?」 「能去她房间看一下她吗?」慕意清底气不足地解释:「外面有人一直在敲门,有点吵。」 宋挽乔:「你打电话给她就好了。」 对面沉默几秒,回答:「我们拉黑了。」 旁听的庞曼臭脸又拉长了一些,她找宋挽乔来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两个人什么情况。 一个是宋挽乔发小,一个在宋挽乔手底下拍过戏,她想她应该很了解。 宋挽乔刚刚说完两个人拉扯多年的爱情故事,这边慕意清的电话就来了。 这一听不要紧,好吗?彼此黑名单的人,这戏怎么导,难怪下午围读都这么困难。 庞曼也给宋挽乔使了个眼色,她意会道:「ok,我过去看看。」 没几分钟,正副导演在景初门前敲起门来,如慕意清所说,没人应答,宋挽乔打了电话,一样没人接。 「要不回去吧,不知道跑哪去了。」宋挽乔对庞曼说。 这阵子断网状态,没有和其他人联繫,她并不知道一月份景初住院的消息,只当她不在房内,没带手机。 隔壁的慕意清坐不住了,打开房门来到她们身边,建议道:「找工作人员开一下门吧。」 那晚景初被抬上救护车的样子浮现眼前,即便这种可能性不大,她还是害怕得要死。 宋挽乔扬扬眉毛,不是另寻新欢了吗?看慕意清这关切的模样,景初还有机会。 「没必要吧,多大一个人了,就算在里面,又不会死掉,万一在洗澡或者干点其他什么事,开了门多尴尬。」 庞曼余光看到门旁的药袋,拆开看了眼,是知名品牌的止痛药,心里一沉。 「还是开门吧。」 这部电影命运多舛,还没开拍,主演一个接着一个出事,眼下这是最后一个,她不希望出任何差池。 等过几天开机仪式 ,一定要多插香。 没多久,酒店的经理核实身份打开房门,慕意清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几步,撤到了在屋内看不到的距离。 景初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手中还握着带血的纸巾,宋挽乔靠前摇了摇她。 浑身滚烫,发烧了。 景初晕乎乎地抬头睁眼,脸上还有髮丝印上的痕迹,深一道浅一道,她没精神地问:「怎么了?」 「有人以为你死了。」宋挽乔往门口撇,本来还有影子的,现在连个影子也没了,「我来看看你死没死。」 庞曼将止痛药放在桌上,宋挽乔又关心她:「头疼严重了?」 很多年前,她带着景初去滑雪,跌坏了脑袋,当时只是脑震盪,恢復得很快。 第117页 哪知后来经常头疼,还长久地失去一段记忆,那个时候景初与她说起过,她喝太多也不记得了,这些年记忆没有找回,头疼反而愈来愈烈。 景初看着长方体的胶囊止痛药,头疼加重,阖眼回答道:「没有,偶尔头疼。」 宋挽乔明显不信:「那怎么刚刚敲门半天没人理?」 景初说:「睡着了。」 「这样啊,隔壁快要担心死了。」宋挽乔故意提高音量。 房门没关,隔音效果不好,慕意清很难不听到,关心则乱,现在知道景初没事,她又开始后悔刚刚做出的事情。 「药要重新帮你买吗?」宋挽乔顺手将胶囊止痛药揣进口袋,景初不吃胶囊,留在这也是浪费。 「不用了。」景初半阖眼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后才发现庞曼也在,她礼貌地打招唿:「庞导好。」 庞曼寻思着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几分钟了,才被发现,你确定你没事? 她看到垃圾桶中带血的纸团,初期拍摄地点定在了水乡,空气干净湿润,会流鼻血? 「看你有些上火,也开点降火药,过几天开机了,不要因为身体原因耽误进度。」 景初应:「好。」 果然够铁石心肠的,关心演员的话还得夹着剧组私话,宋挽乔笑笑缓和气氛:「她这是老毛病,头疼、流鼻血小问题。」 「早点休息。」庞曼点头招了招手,宋挽乔会意,二人离开。 世界安静,景初趴在桌子上想宋挽乔刚刚说的话,隔壁快要担心死了。 在担心什么?担心她会死掉影响拍摄进度?还是担心她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房间内空调没有打开,景初冷得发颤,不知道是心寒多一些还是身体的寒冷多一些。 慕意清把她当精神病人,所以才会百般顺从她,那天医院停车场的关心,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既然可怜她,为什么不能来看看她?为什么要和徐延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分摊一点点的爱给她呢? 一点点,都不可以吗? 她无声地对那面墙问。 冰冷的墙壁与慕意清一样,不会给她回答,她笑了几声,好像不回答也没那么残忍。 若是慕意清站在她身前,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和徐延在一起了,请不要骚扰我。」 好像会更残忍些。 景初退后了几步,胸口沉闷,她不应该去想这些,慕意清已经不是单身,她那句「我不要脸,我只要你」没用了。 她又问自己可以不要脸去做小三吗? 得到的结果是,好像只要慕意清愿意,她可以去做小三,道德败坏的小三。 所有的底线和坚持,仿佛土崩瓦解,来得迅速,让人措手不及,最后只有扬起的土灰在空气中蔓延,看不清前路未来,只觉得呛鼻,心酸。 待灰尘散去时,景初才发现她已经站在慕意清的房门前,手不受控制地敲响了房门。 三下,不多不少。 敲门声仿佛不是关节敲击木质板的声音,更像是她死去数月的心脏开始跳动的声音。 她知道,下午看到慕意清的那一刻,她又活过来了,尽管出院所有的检查报告,还在有序跳动的心脏都在告诉她,她很健康,健康地活在这世上。 可没人告诉她,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失去慕意清,也没人告诉她,这次没了慕意清应该怎么活下去。 终究是黄粱一梦,痴心想再续前缘。 只是她们何来前缘,不过是窃势拥权,偷来几日欢愉,只有她当真罢了。 第64章 角色互换 剧本围读第三天化妆师、造型师就位,《画骨》的主演将于今日完成妆造拍摄。 地点在影视基地附近的摄影棚内,慕意清一早错开时间坐上车来到摄影棚。 棚内工作人员已经忙活起来,是庞曼自己的一支队伍庞曼与几位领头的上级还在讨论最终的妆造。 当然最终是带引号的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知道庞曼这个人,影片完成后都有可能把主演找回来重新拍一组妆造。 庞曼注意到慕意清提前来了,白色针织衫外面还套了个厚外套,未免有些太保暖了吧,棚内来来走走她穿着休闲卫衣都出了一身汗。 「不热吗?」她问。 慕意清尴尬地摇头:「还好等下要换服装。」 那场大病后,四季温热的身体像是被丢进了永不停歇的冷库中一样通体冰凉。 时真有发现,她家的艺人从前最怕天气热向来不畏寒,寒冬腊月穿上露背裙,再大的风也吹不出来鸡皮疙瘩。 冬天跟剧组的时候,她很喜欢待在慕意清身边因为她姐就像个小暖炉离得越近人越暖和。 从未听过她说过一句冷时真就这样跟慕意清开玩笑还问她最近为什么穿得这么厚。 慕意清只是笑笑,没什么温度地笑。 篝火晚会淋雨的那晚她说过冷。 不过是假话,她骗了景初。 你骗我,我骗你。 一来一回,算是扯平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景初抵达拍摄现场,万嫣主动请命跟组。 现场人员推来定妆照要用到的服装,款式基本相同的旗袍,颜色也主要是三个色系,白色,黑色和红色。 另一个衣架全是修剪好的西装和小洋裙,均为双女主的衣服。 第118页 相较于服装设计,化妆师的任务就简单得多,两名主演皮肤底子比之前合作过的演员都要好,上妆服帖,不多会儿妆容完成。 小小的化妆间,坐着两个主演,站满了助理和化妆团队,空气流通不畅,还有淡淡髮胶的味道。 髮型师从慕意清和景初刚进来就觉着两个人穿得多,这会儿她把袖子撸了上去,背后还是冒汗,两位过冬的主演面色不改。 「你俩不热吗?」她也问。 慕意清和景初在做妆发,没办法摇头,异口同声回答:「不热。」 髮型师笑出声,开玩笑道:「还挺奇怪的。」 慕意清的髮型师看着艺人耳朵红了半边,心想我可以没碰啊,怎么红成这个样子。 镜中的慕意清薄唇紧抿,瞧见自己不争气的耳朵倏然红了起来,有点没用。 余光看看隔壁这人多正常,根本不会红耳朵,最多只会头疼、流鼻血,就有点羡慕,只是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服装助理将两人要用到的几套定妆照服装送了过来,见四处没地方放,又不认识景初的助理,所幸全部交给时真。 「这个是慕老师的,这个是景老师的。」助理将衣服分好类,再次提醒:「不要搞错了哈,左边是景老师的,右边是慕老师的,定妆照拍摄顺序也是从上到下,一套一套来。」 时真颔首,她看起来很笨吗?最上面那件夜行服的明显是盗女的,还需要特意提醒? 见万嫣进了化妆间,她将另一摞服装交过去,跟着慕意清来到换衣间。 「衣服是不是拿错了?」换衣间的慕意清忽然问。 剧组主演所有服装都是按照演员提供的资料信息,特殊修剪裁制的,此时夜行衣穿在身上明显大了很多,但是胸口勒得慌。 时真靠在门边:「啊?没有啊,左边是景老师的,右边……」 右边是我家艺人的。 啊,真拿错了…… 时真险些没站稳:「姐,你等下,我去要衣服。」 几分钟后,换衣间的门被敲响,慕意清将脱下的衣服递了出去,露出半截白皙光滑的手臂。 门口的人默默将衣服放在她的手上,看着房门再关上,衣服还有若隐若现的温度和香气。 景初攥紧回到自己的换衣间,脑子里全是那露出的半截细臂,握着的手感,捆绕后留下的红痕……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个变态。 沉唿了几口气,躁动的心才算缓停。 …… 第一组定妆照拍完,时真从外面赶回来,见慕意清坐在一旁,她拧开一瓶水:「姐,拍完了?」 「第一组拍完了。」慕意清看她一身土,帮她拍拍衣服上的灰,问:「这是去哪了?」 时真接着拍土:「刚刚送衣服给景老师的时候,外面查车,我和小万姐去泊车呢,帮别人泊的那辆车里外全是土,上车差点没给我呛死。」 「你说的那个是我车。」闲下来的宋挽乔偷听吃瓜,吃到自己的头上,没好气地插一句。 「哈哈。」时真笑话她:「你那车是从黄土高坡拉下来的吗?」 车内外全是土,十年积灰没洗。 宋挽乔苦笑:「就是从黄土高坡上下来的。」 她不仅没钱洗车,油都快加不上了,她怕自己还没泊好,车就熄火了,兜里又没钱,到时候多尴尬,碰到时真要给慕意清送衣服,就拜託时真帮忙。 时真抬头,手支着腮看向还在拍定妆照的景初,对宋挽乔说:「刚刚谢谢你帮我把衣服送去。」 宋挽乔摆手:「不是我送的,我让景初送的。」 大部分人都去泊车,时真和万嫣也不例外,这么好的机会,她肯定要给她们制造机会。 慕意清身体一僵,难怪刚刚如此沉默,她手握紧水瓶,想到那晚的敲门声。 敲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敲鼓般震击她,她在心里默数了很多数字,在逼近三位数的时候打开了门。 空空如也。 景初大概是放弃她了,用徐延当作藉口比其他任何理由都要伤人,所以她沉默,她们也会形同陌路。 时真一边懊恼自己怎么会弄错衣服,一边不解道:「为什么宋辞也要穿夜行服?」 「后期人格分裂的时候做不了任务,宋辞乔装过几次。」慕意清垂头这样解释。 宋挽乔看了过去,随口一提:「不觉得景初也很适合演盗女吗?」 定妆照没有戴面纱,景初的头髮被黑色髮带束起,随着鼓风机轻轻飘动,眼神坚定而神秘,单指盗女作案时她是适合的,慕意清这么想。 拍摄结束,景初和庞曼站在一起看成片,屏幕中她站在绿布前身姿挺拔,站立如松。 庞曼听到宋挽乔说的话,扯着嗓子喊:「你们过来一起看看。」 慕意清唿气,放下水瓶和宋挽乔走过去,几个人对着成片沉默一阵。 「要不要角色互换试试?」庞曼这人年纪虽大,但容易想一出是一出,宋挽乔这么一提议,她蠢蠢欲动。 景初语气平淡:「都可以。」 庞曼看向面露难色的慕意清:「小慕呢?」 平时慕意清应得快,这会儿倒是半天不给反应,听宋挽乔说这人好胜心强,担心她是不是害怕拿不到奖才不愿意换。 庞曼又说:「演得好这两个角色都有机会提名。」 第119页 「不是,我……」慕意清犹豫。 本就有人格分裂、入戏太深的人,再互换出演这样一个角色,她担心景初,又不能直说,连个可以说服庞曼的理由都没有。 庞曼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二,再次要求:「不是就行了,换一下试试。」 慕意清无措:「不换可以吗?」 景初余光瞥见她又开始紧咬嘴唇,咬得快比身上的红玫瑰旗袍还要娇艷。 她蜷蜷手,依旧平静:「不愿意就不换了吧,我也不想换。」 「我是导演。」庞曼将手中的a4纸捲成圆柱状,敲着显示屏:「不换也得给个理由吧?」 慕意清抿唇不语。 景初从背后悄悄戳了一下宋挽乔,力气不小,宋挽乔痛得一激灵,出口成章:「我觉得换换也无妨,只是定妆照,不是一定要换角色。」 她看向众人:「你们说是吧?」 一个定妆照,三个大爷搞这么僵,她以后日子有得苦吃了。 「你有什么顾虑?摊开说,我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庞曼神色严肃地看慕意清。 慕意清双手紧握垂在身侧,不知如何作答,景初看得心疼又戳了一下宋挽乔。 宋挽乔脑瓜子转得快,主动找理由:「你是不是担心景初的病?」 被看破了,慕意清眸色明显一颤,没有否认。 「这你放心,她没有人格分裂。」宋挽乔惊讶自己竟然猜对了,紧接着抬手拍拍景初的肩膀:「对吧?」 景初目光停在慕意清身上,有气无力道:「没有。」 她不明白慕意清为什么还要关心她?关心她为什么还要和别人在一起?倘若她真的有人格分裂,她做的刺激她的事情还少吗? 那晚敲完门,她在门口不要脸地站了多久,站到身体发寒,脚下快要生了根,慕意清不也没有开门。 现在这样的关心是什么意思? 出于对前任炮友的同情,怜悯? 她不需要,也不想要。 破剧组事是一件接一件,现在说主演有人格分裂,庞曼头都大了,表面关心地问:「确定没病吧?最近有检查报告吗?发我看看。」 景初将前阵子的检查报告全部发到主演微信群,页数多得难以想像,总结是眼前这个人身体、精神上没什么病,只是偶尔会神经性头疼。 慕意清佯装普通同事认真看着,一页一页看得仔细,思绪逐渐乱了,没有人格分裂,为什么会出现许景初? 「确定是真报告?」庞曼核实。 「是。」景初若有似无地凝了眼慕意清,「其他结果准不准确不知道,人格分裂一定没有。」 第65章 烟不入肺 盗女的旗袍面料柔软舒适巧妙的腰线裙摆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轻易地展现更丰富的曲线美。 慕意清穿上的时候宛如莲花初绽,是婀娜多姿带着份妖娆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大小不合适的原因在景初身上,莫名有着下一秒要宣誓的正派感。 庞曼对着正派之人直摇头无比后悔刚刚的决定浪费时间不说还耽搁拍摄进度。 整个摄影棚的人一刻没有停歇,从早忙到晚,定妆照有惊无险地完成,化妆造型团队整理主演换下的服装,运送到下个月正式拍摄地点。 …… 三月末剧本围读结束开机仪式上庞曼求神拜佛,祈祷剧组一定不要再出什么差池。 这剧本她等了这些年终于等到作品完成,等到作者开口同意放出版权参与制作。 一丁点差池她都吃不消,另一位女主演出车祸的时候,她的心估摸比演员亲生父母还要痛。 四月一日,《画骨》正式开拍庞曼的拍摄习惯与别的导演习惯不同正常的剧组拍摄不会按照剧情顺序而是按照场景分镜拆开拍摄。 她比较喜欢按照时间节点顺序拍摄代入感会强烈些也省得场记疏忽留下一堆穿帮镜头。 「嬉皮笑脸什么呢?那边谁的小马扎?」庞曼坐在监视器后面,面色凝重「都撤出去,速度。」 开拍日定在愚人节,一大早就听着这群小年轻叽叽喳喳,十分钟对十个人告白,吵得她脑瓜子嗡嗡的,这些人工作要是能这么认真,她也不至于不到四十,半头白髮。 场记打板:「《画骨》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阳光洒在游轮上,一位穿着白色洋裙的女人,拎着小皮箱缓步登上船。 她的裙摆随风轻轻摆动,如同飘逸的云朵,也像她的一生那般风起云涌。 这趟归国的游轮的乘客非富即贵,游轮上长袍,西装,洋裙,旗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开启一趟各怀心事的归国之路。 游轮总共三层,一层多为乘客居住的房间,按照阶层票价分为上中下等。 上房即为套间,盥洗室,客厅,卧室合一,中房少了客厅,下房则只有卧室和简单书桌。 宋辞费力地拎着皮箱往自己的下房走去,这些年她坐船的次数多得数不清,一年大半的时间都在船上度过,为的是求得神医,唤起她那段遗失的记忆。 游轮二层是餐厅,各国风味食物均有,三层是供这些达官贵人,富有洋人休闲娱乐,打牌跳舞的地方,宋辞暂时没心思前去。 她走在长廊中,隔得很远闻到呛鼻的烟味,定睛望去,一个身材婀娜,衣着旗袍的女人靠在房门前,指尖夹着一根细烟。 第120页 烟雾缭绕,面上带笑,深吸一口入肺。 演员抽菸的戏多数都是不入肺,景初皱眉定在原地,没有动作,嗅到陌生的菸草气息,看到这样的慕意清,简直糟糕透了,她不喜欢。 「卡。」庞曼问:「怎么杵在那不动了?」 听到卡声,时真从角落递上来菸灰缸,慕意清灭了烟,道具组又递来一根新烟。 庞曼看着监视器里还在发愣的景初,拿起对讲机又喊:「宋辞,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景初回神,鞠躬道歉。 庞曼想着可能是太久没拍戏了,一时没有适应,没当回事,道:「行,继续,从走廊重来,找一下状态,不要紧张。」 场记打板:「一场一镜二次,action。」 宋辞拎着小皮箱找寻自己的房间,长廊中烟雾缭绕有些呛鼻,女人靠在房门上,双眸微阖。 靠近些时,女人身上玫瑰花香与烟香混绕,对于常年闻不得这些味道的宋辞简直灾难,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喷嚏。 旗袍女人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眼眸印上温柔,如同一汪清水,令人陶醉,那是一双含情勾人的桃花眼。 宋辞是一个画师,这些年各国奔走,西洋人,东亚人,她见过无数双美艷的眼眸,这般极品的倒是头一个。 想让她做自己的模特,无论是身材样貌,眼前这个女人都是极品的美,是应该刻在画上,捏成泥塑供奉起来的神女。 不过,这女人只是皮相美,骨相一般。 盗女轻挑秀眉,看着小洋装的女孩,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勾着唇角将香菸递到嘴边,又是入肺。 景初眉头不受控制地皱起。 监视器中五官表情被放大,皱眉动作明显,庞曼眉头跟着皱。 「卡,宋辞情绪不对,你想让她做模特,现在皱眉做什么?」 景初吸气,再次鞠躬道歉。 看到慕意清抽菸,心里十分不爽,为什么要入肺?她不是不喜欢烟味的吗? 那天给她的警告,如果再抽一次烟,她就含着棒棒糖亲她一次,现在没资格做了。 慕意清又灭了一根烟,道具组递上新烟,场记打板。 盗女自若地吸了口烟,对着宋辞吹了一口烟气,景初分不清这是什么味道,慕意清身上的香气被浓厚的香水味和烟味盖住了,她不喜欢。 「卡,台词台词台词。」庞曼气得语无伦次。 景初放下皮箱,回头背对慕意清:「庞导,我闻烟味闻得有点头痛,能不能先拍下一场戏?」 身后的慕意清从容弹了弹菸灰,这场戏怕是拍不下去了,时真递来口香糖。 「能不能拍?不能拍给我……」 「滚」字烫嘴,庞曼卡在嘴边,这可是她最后一个能拍的人选了,她得忍。 「你去窗边透会儿气,透好了咱们继续。」 万嫣跟着景初走到尽头的窗边,景初张了张嘴,压着嗓子问她:「她之前的剧都是烟不入肺的吧?」 「啊?」万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谁,顿了两秒:「是的。」 景初又问:「为什么这次口口入肺?」 这难道不应该问慕老师吗?万嫣想了想:「可能是之前不抽菸,现在抽菸了。」 景初双手搭在窗边,掰了掰指节,带着疑问重复那几个字:「抽菸了?」 万嫣点头:「前阵子被拍到车内抽菸。」 关节「咔嚓」一声,沉闷作响。 「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不知道。 万嫣如实回答:「你说以后不要再把她的信息发你的那天报出来的。」 从她住院得知徐延和慕意清在一起的那一天,她隔绝了所有有关慕意清的信息。 景初咬着侧腮:「手机给我下。」 万嫣从包中掏出递给她。 景初熟练地使用小号搜索慕意清抽菸的词条,广场热度第一是在入院第二天下午发的,图片中烟雾看得明显。 词条带了两组,还有一组是慕意清徐延,狗仔蹲拍到早上,她们两人更换座位开车回家。 [这是闹矛盾了吗?难怪昨晚决赛直播夜徐延一直不在状态。] [我看像,这肯定是吵架了,第二天一早坐了林岛第一班船往这赶的。] [好嗑,爱看,多拍。] [快要be了吧,赶着be的尾巴狠狠嗑一口。] 再往下就是一些粉丝控评和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高尚路人」的评论。 景初握着手机的左手逐渐攥紧,青筋暴起,气她找贱才会搜词条看人家恩爱,又气这些「高尚路人」对慕意清恶评辱骂。 万嫣从包中取出真知棒,希望可以缓解艺人的不适感和头痛,她也不敢说,她也不敢问。 三四年没放下的人,才过去一两个月,景初一定没放下,不然不会是现在这副表情,一张被醋泡死的脸。 也没办法,人家已经脱单,景初总不能真去做小三吧? 万嫣这样想着,又看看身旁黑着脸的人。 嗯……也不是没有可能…… 刚开拍没多久,整个剧组因为一个主演状态不好,被迫暂停,现场不像开拍前那般有说有笑,反而十分安静。 景初嚼着糖向拍摄现场走来,还没走近,听到时真的声音。 「姐,徐老师电话。」 第121页 徐老师,也只能是徐延,景初放缓了脚步,看到慕意清坐在小马扎上,肩上还披着一个薄毯,接过手机。 「今天晚上吗?」 「要看拍摄进度,顺利的话可以。」 「嗯……」 身边有脚步声传来,慕意清抬起眼帘,很快又错开目光,她对着手机说:「好,晚上见。」 庞曼看景初回来了,拿起对讲机,问:「可以了是吧,无关人员撤出去,化妆师补一下妆。」 景舒调整了下情绪:「可以了。」 待命的灯光师,化妆师造型师又精心布置了一番。 场记打板:「一场一镜三次,action。」 盗女靠在门前,一丝烟雾若有似无地吐在了宋辞的脸上。 景初又愣住。 这次是故意的,听到通话内容后纯纯犯贱,她要让今天的拍摄不能顺利进行,起码要拍到晚上、凌晨。 慕意清和徐延要在晚上见面,一想到情侣之间会发生些什么,她浑身上下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难受得很。 「怎么回事?」监视器后面的庞曼坐不住了,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狗屁天赋型演员,台词到现在一句话没说,卡了无数遍,她保留最后一点素质:「宋辞,不要逼我骂人。」 慕意清手握拳靠在嘴边打了个哈欠,这些天睡眠一直很差,此时胸腔中、嘴里全是不喜欢的烟味,她却还是坚持吸入肺部。 既已知道了景初没有什么人格分裂,清儿不喜欢烟味,她便借着盗女的幌子嗜烟如命。 她想让景初彻底把清儿与慕意清分开来,让她厌恶,讨厌,憎恨自己。 不要再用那双含着爱意的眸子注视她了,良久的伪装与逃避,建设好的心理防线,在对视上的那一刻便已溃不成军。 第66章 爱与不爱 站在庞曼身后的宋挽乔从第一次ng的时候就开始瑟瑟发抖,连卡三次,她心也快卡死。 她帮庞曼扭开泡着菊花茶的保温杯主动请缨:「您消消气,我过去看看。」 庞曼现在只想喝冰水将保温杯放在一边持续输出:「演的什么狗屁玩意快去。」 宋挽乔连连点头:「好。」 她一路小跑来到拍摄现场将庞曼刚刚骂出来的恶言詈辞全数重复说给景初听。 结果眼前这人面无表情「哦」了句。 宋挽乔看了眼还在看剧本的慕意清,拉着景初进了一间屋子。 「不是妹妹,怎么回事?这后面还有几个月时间呢,没必要刚开始就一直ng引她注意吧。」 宋挽乔想了想刚刚慕意清的状态,毒舌道:「而且人家压根不在意你。」 「没有。」景初否认说:「我状态不太好。」 宋挽乔嘆气:「你赶紧找找状态啊你们离庞曼远最多被骂几句,我就在她身后啊。」 「哦我知道了。」景初嘴上那么应着,做出来背道而驰。 片场拍摄正常进行。 「卡台词不对。」 「卡,情绪不对。」 「卡。」 「卡。」 保温杯的菊花茶已经凉透,庞曼一饮而尽,嘴里还咬着苦涩的干菊花胸口此起彼伏。 从业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不着调的演员一场一镜ng了几十遍几个小时过去进展为零。 宋挽乔拎来保温瓶往杯子加水,跟在庞曼身后耳膜都快破裂景初老是没状态,这么拍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她提议:「要不今天休息一天?我晚上和她聊聊,明天再拍吧。」 片场上的小年轻有些趁着愚人节告白成功,躁动的心随着这一句句卡也凉了下来,整个片场工作人员情绪都不高。 庞曼无奈嘆气,拿来对讲机:「今天就到这吧,明天继续。」 剧组人员瞬间欢唿起跳,马不停蹄地收拾片场道具,景初忽然起身朝庞曼的方向走去。 「庞导,我找到状态了,大家先别散。」 庞曼圈着手中的剧本,掀起眼帘,一脸的不相信:「你确定?」 景初:「确定。」 前面两次ng是没有状态,后面所有的ng都是她的刻意为之。 刻意去拖时长,拖进度,为了让慕意清没有时间和徐延见面。 她承认她在犯贱,她也承认她无耻,下流,所以这个场子不能散,必须要拍下去。 「行,最后一次,还是状态不行就散场。」庞曼见她态度诚恳,相信她,继续拍摄。 场记打板:「一场一镜x次,action。」 宋辞放下小皮箱,核实了船票与房间号,礼貌她看向倚靠在门前的女人。 「女士,这个是我的房间。」 盗女直了身子,连同烟气香气一同靠近:「哦,我说怎么开不得门呢?」 她指尖掂了掂菸灰,声音格外娇媚:「谢谢小妹妹。」 宋辞回到房中,一张床,旁边是一张桌椅,一扇不大的圆形窗户。 她将皮箱放在衣柜旁边,拿出了底层的作画工具和一块价值不菲的怀表坐了下来。 宋辞的记忆力很好,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她也可以将其画出八九分相像。 如此美艷的女人简单地对视之后,那双桃眼好似能勾人心魂一般,掌间的画笔行云流水地落了下来。 不多会儿,那个女人惟妙惟肖地出现在宋辞手中的画纸上。 第122页 不多得日光透过圆窗洒下,宋辞举起画纸,目光与日光之间隔着的画纸。 画纸上的女人,好生面熟。 …… 「过。」愁苦半天的庞曼难得笑了。 这一段一镜到底,宋辞对于这个陌生又直觉熟悉的女人的情感演绎,景初拿捏得很好,神态情感演得绝妙,一改起初的废物模样。 庞曼:「休息十分钟,等下第二镜。」 道具组连忙将桌上的道具收放起来,景初懒懒伸个腰走向室外。 慕意清在庞曼身后看镜头回放,这一镜时长很短,剪辑好最后不过几分钟,却拍了几个小时之久。 她向监视器,景初进入房间后,无声地演绎角色,无论是眼神还是行为习惯,彻底脱离景初这个人,完美地代入宋辞的身份。 对她 …… 似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能继续看下去了,慕意清后退两步,忽然撞到一个人,险些崴脚。 身后的人将她扶住,那人身上还带着淡淡草莓糖的味道,露在旗袍外的肌肤与冰冷的掌心相触。 慕意清瞬间僵住,很快平静地回头道:「谢谢。」 景初触电般地松开手,好像十分嫌弃似的,从她身边走过去,停下来看回放,两个人动静不小,庞曼和宋挽乔也回头。 「你等下。」庞曼对慕意清说,「还有几个编剧也过来一下。」 众人不解,但都遵从,很快围在监视器旁边,画面定格在最后,日光与目光之间的画纸。 庞曼用水彩笔标出那段话:「画纸上的女人,好生面熟。」 庞曼问她们:「你们说,这句话宋辞是说出来还是心声?」 两位编剧各持一票,宋挽乔和慕意清同样,票数持平,庞曼又用萤光笔加深了这句话。 「宋辞,你说呢?」 「说出来。」景初毫不犹豫道。 过的那一段是无声演绎,没有说出这句台词,心声只需要后续配音即可。 如果需要说出来,代表她要重新拍摄,重新拍摄需要花费时间,拍摄时间越长,慕意清能与徐延见面的可能性越小。 在场的哪有人知道景初心中的小九九,看着她如此认真的模样,还以为是对角色的见解。 庞曼拿起对讲机:「现场道具重新布置一下,再来一条。」 半个小时后,拍摄完成。 第一场戏赶着下午的天光,庞曼抬腕看了眼外面,天色渐晚已经暗了下来。 慕意清和其他群演已经在另一场等候,庞曼精神道:「换场继续。」 「画骨一场二镜一次,action。」 游轮启航的当晚,三楼舞厅对全船乘客开放,船长组织了一场盛大的舞会。 「诸位旅途愉快。」 东亚人,西洋人,黄眸子的,蓝眼睛的,凑在一起,语言不通并不影响他们舞步交流。 上流社会的必备技能,打牌,抽菸,跳舞,宋辞样样不会。 从孤儿院出来的女孩,运气极佳,留洋海外,她为的可不是攀上这些所谓上流社会的高枝。 她想,她只是简单地喜欢画画。 至于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让她一个孤儿院的孩子接触到画笔,画纸,她不记得。 宋辞望向舞池中央热舞的男女们,舞步极致优雅,眼神欲望却是赤/裸,没有掩饰的。 这个年代,思想和行为上都很开放,船上一行十天半个月,多少寂寞男女会在这里发生一段短暂的,不能称之为爱情的故事。 几个穿着小西装、小洋裙的小孩脸上带着最纯真的笑容,嬉戏打闹朝她这边跑来。 宋辞在脑中勾画她们的模样,忽然一个小男孩背着身子,直冲沖地撞到她。 倒地那一刻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不恼怒地蹲下,扶起男孩,替小男孩擦去眼泪。 小男孩用力地拍掉她的手:「什么货色就碰我,我让我阿爹直接杀了你。」 好的,也不是所有小孩子生下便是纯真善良的,自降生之日起,有些人已经落入了染缸。 「呵,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盗女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这附近,径直地走了过来,弓着身子在小男孩耳边低语:「谁被杀还不一定呢?」 说完又冷「呵」一声扭着身子走远,剩下小男孩又嗷嗷大哭,宋辞跟着愣在原地。 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和小男孩不一样,她的语气不像开玩笑,眼眸中是带着杀气的。 小男孩的奶娘闻着声赶来,冲着宋辞就是一顿辱骂。 宋辞左耳进右耳出,不想与这些达官贵人扯上关系,目光又落在了换了身装扮的女人身上。 庞曼:「过。」 小男孩的爸妈跑过来帮儿子擦眼泪,现场道具组,灯光师,收音师来回穿梭布置下一镜。 庞曼从导演椅上站了起来。 「今天就这样吧,主演收工,其他人拍几个空镜。」 夜深温差大,景初身上这一身洋裙还算有些厚度,慕意清的那身旗袍,贴着身子薄薄一层。 时真见收工,给艺人披上毛毯,一起回到更衣室,在外面候着。 「姐,徐老师说等会儿餐厅见。」 慕意清脱下旗袍,应了声:「好。」 刚从片场走到换衣区域的景初,听到了这两句话,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第123页 这都几点了还见面,没记错的话,明天是早场戏。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吗?抽尽空闲去见爱的人,想尽办法来躲不爱的人。 …… 片场的换衣间与摄影棚的不同,两位主演仅隔着一面墙,慕意清听到隔壁门关合的声音,沉闷闷的。 时真还在外面说着徐延已经到了,从这里赶到那个餐厅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明天的拍摄进程安排。 慕意清扣上衣扣,将长发理了出来,时间赶不及,没有洗澡,身上还有淡淡烟味。 老实说,景初回来的时候,她想打断时真,但是为什么要去打断呢? 这一切不正如她期盼的那样进行下去吗?她不再是不抽菸的清儿。 她刻意制造了自己和徐延在一起的误会告诉景初,都是替身,她不会输,永远不会。 隔壁试衣间换衣服的窸窸窣窣声没有停顿,反而是她刻意放慢了速度。 慢到隔壁房门又一次关合,慢到时真的话快要说得差不多的时候,慕意清才深吸一口气,打开换衣间的门。 第67章 苦涩麦茶 拍摄地位置偏僻徐延舞剧巡演刚巧在附近的城市,她联繫到慕意清问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星燃计划》决赛结束后,她没直接拒绝傅星凡当晚出道组的成员、导师和节目制作组在凌晨如期地举行了庆功宴。 说说笑笑,相互庆祝徐延跟着点头祝福不敢与满怀期待的女孩对视。 临近五点这场庆功宴才算结束,她对着傅星凡道歉说:「我们不合适。」 傅星凡上午还有行程,经纪人没给她继续纠缠的时间。 六点多登上回去的轮渡,徐延又给慕意清打去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与慕意清的父母通话时得知慕意清开了辆车失踪了经纪人和助理也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时间还不够报不了警。 电话那头焦急万分徐延强迫自己冷静,她想了许久景初生病了,她能在哪里? 按照慕意清父母给的车牌号,她在医院的停车场找了许久,才发现那辆失踪的车。 车身颜色在众多黑白中很显眼慕意清趴在方向盘上纹丝不动昨天失联的时间推测她在车里坐了一整夜。 徐延站在车窗边指节轻轻地敲击车窗两下声音不大。 车中的女人反应慢了半拍,缓缓抬头双目通红,整个人憔悴落魄得惹人怜惜。 「开下车门。」徐延走到副驾门前。 车门打开,入目便是半盒烟的菸头,车内没有启动暖气,一月份不比车外暖和多少。 徐延抽菸,但一次这么多是没有过的,不流通的空气中全是呛人的烟油味,她打开车窗,侧身看向空洞无神的慕意清。 半晌,她才问:「还好吗?」 好,不好,还行。 三种选择,慕意清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下意识地抽出了烟盒中的最后一支烟,想要逃避回答。 徐延的手搭了过来,抢先一步拿走那根烟,又拿走她的打火机,点燃她的烟。 「帮我个忙吧。」徐延吐出了一口烟雾,唇边带着笑。 慕意清声音沙哑道:「好。」 徐延看到不远处有狗仔在偷拍,将烟下置,歪头看了眼慕意清。 「不问问是什么事吗?」 主驾的车窗也被打开,唿吸了一些新鲜空气,慕意清才说:「都可以。」 摆烂地回答,徐延想问她,和我在一起也可以吗?忘掉景初也可以吗? 「和我在一起吧。」 慕意清身体僵住,眼眸中闪过一丝厌烦。 徐延自顾自地的说:「开玩笑的,就帮我个忙,傅星凡那小丫头烦得要死,我们做假情侣,我跟她说,她也能说给景初听。」 她身子渐渐向主驾靠来,语气认真:「两全其美的办法,如何?」 一个虚假的谎言,堵住两个者胡闹的纠缠,葬送两个年上者无法言表的爱意。 慕意清隔了几秒,说:「好。」 她看着徐延给傅星凡打去电话,听到徐延告诉傅星凡:「我和你们慕老师在一起了,那天的约定就不作数了。」 对方如同晴天霹雳下错失最后一次降生机会的蝉,再也无法发声,连哭声也不再有。 「她一定会和景初说的。」徐延放下手机,又看了看身边的女人。 「送你回家吧,你父母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没人接,很担心你。」 慕意清还是说:「好。」 声音比上一次还要沙哑。 两个彻夜未眠的人,谁的精神状态好一些,答案不言而喻,慕意清是失去了爱人的权利,徐延是得到了一个机会。 很快她们互换了座位,启动车子离开医院,当天下午热搜上狗仔偷拍到的图,让她们这个谎言的可信程度更高了。 还在餐厅等待的徐延多希望这个谎言可以是真实的。 后来这些天舞团全国巡演活动,她抽不开身回到北城,只能在排练间隙通过电话信息去安慰慕意清。 人在脆弱的时候,心更容易被瓦解,她追求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下午新剧场排练后台,几个年轻爱追星的小女孩,聚在一起讨论着今天的热搜。 徐延平常没有上网的习惯,手机的用处只是用来电话,传讯息,知道今天慕意清新戏开拍,没什么时间回信息,她就没有过多打扰。 第124页 「想去拍摄现场当个群演啊,想看慕老师和景老师对戏。」 「离得很近,晚上可以去碰碰运气。」 闭目养神的徐延听到慕老师时,忽然睁开眼睛,询问:「什么剧?」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搬来小马扎围在徐延身边,灿烂地笑道:「《画骨》。」 吃瓜人当然没有错过徐延和慕意清在一起的传言,只是徐延这人平常太严肃,两个人都不敢主动去聊话题,但心里还是默认这个瓜是真的。 因为那天过后,徐延看手机的时间明显多了,这是谈恋爱时才会有的样子。 徐延滑动着手机屏幕,看到《画骨》的另一名主演是景初时眉头紧锁。 在三月定下来的,这些她不知道,慕意清也没有主动提起。 这是又要飞蛾扑火,继续在火坑里沉沦吗? 「徐老师,要不要去探班?」一个小女孩见徐延看得专注,试探性地问。 徐延回过神,按灭手机:「什么?」 其实听到了,探班。 「你们知道录制地在哪吗?」 「离这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两个小女孩瞬间姨母笑:「能带我们一起去吗?」 徐延估算着时间,让她们留在剧场好好排练,她抄起外套和车钥匙边走边给慕意清打电话。 没提景初的事,只是说自己在附近有演出,有没有时间晚上一起吃顿饭。 慕意清说拍摄顺利应该可以。 她计划吃饭的时候再说这些事情,尝试能不能把那日的「玩笑话」当真。 天还没黑,徐延定好餐厅,距离拍摄地不远,是家中餐厅。 原生家庭对她的影响很大,生活富裕后她还是习惯中餐,对于一些高档西餐提不起兴趣。 大部分人也都是中国胃,时间卡在晚饭点,来聚餐的有些是其他剧组的演员工作人员,热热闹闹的。 她从热闹坐到冷清,隔壁几桌换了一批又一批年轻漂亮的新生代演员。 偶尔还会有几个勇敢的粉丝前来拍照合影,她丝毫不嫌麻烦,一一答应。 为什么不定在包厢? 她承认她有私心,故意定在外面,慕意清只要坐下,摘下口罩,肯定会有人会拍到她们一起吃饭的照片。 之后用不了多久,热搜上就会出现。 她和她在一起的传言又加了一份铁证。 即便什么都没有,只需要面对面吃顿饭,剩下的全由着狗仔和粉丝猜想。 餐厅里的客人越来越少,徐延才收到慕意清拍摄结束的信息。 她告诉慕意清自己刚到不久,具体在哪个位置,如果时间来不及可以不用来。 慕意清说:「好,来得及。」 徐延才算缓和上气,过了十几分钟,隔着加高铁艺屏风隔断的邻座来了客人。 她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慕意清应该快到了,手机下单了几道慕意清喜欢吃的菜。 不太习惯使用现代设备的徐延,扫码下单的时候还算比较顺利,毕竟之前有在餐厅超市兼职过,被迫学会很多。 时真和慕意清一起来到餐厅,担心时真会尴尬,慕意清让时真自行解决夜宵,全部报销,时真爽快答应,选了个远离她们的位置点单。 如徐延猜想,慕意清坐下后摘了帽子和口罩,叠放整齐地放在包中,只是现在没什么客人,被拍到的概率极小。 即便已经换了衣服,烟味还是没有去除掉,徐延倒了杯麦茶递去,随口一问:「抽菸了吗?」 慕意清抬腕闻闻:「味道很大吗?」 「有点。」徐延看着眼前的人比一个多月以前瘦了一圈,关心道:「心情不好吗?」 慕意清解释:「下午拍戏需要。」 服务员上菜时看到客人明显愣了一秒,徐延心里偷笑,第一个被偷拍的机会。 只是一秒,便恢復如常,在这里上班的服务员,每天见到的明星数不胜数,只是咖位大还不在包厢的人很少。 服务员走后,徐延调整餐盘的位置,将慕意清喜欢的菜挪在她身边。 「瘦了很多,现在应该不用减肥吧?」 「不用。」慕意清配合着吃饭。 两个人低头没有说话,隔壁桌是一个人来的,餐厅顿时很安静。 徐延主动提起:「另一个主演是景初吗?」 「嗯。」慕意清沉声应。 「又是她搞的小把戏?」徐延双手环胸注视着对面低着头的女人。 慕意清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眼眸黯淡失落,「不是,她也是围读的时候才知道要合作的是我。」 那日再见面的眼神骗不了人,景初的震惊不比她少,她应当不知道。 「她说不是你就信吗?」徐延语速顿时很快,声音也不自觉变大:「还要这样多少次?一次两次三次陪她玩下去吗?」 慕意清嘴里嚼着自己爱吃的菜,此刻却味如嚼蜡,她端起水杯,喝了口麦茶,同样是苦涩的味道。 她说:「这次不一样了。」 一切都不一样了,在答应徐延那个胡闹的玩笑话之后,像多年前一样,景初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 可又与从前不一样,没过多久,两个人被捆在同一个剧组,她每天还要对着那张爱恨不得的脸演戏,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偷偷痛苦地挣扎。 第125页 第68章 下流的贼 从换衣间出来后景初满脑子都是时真喋喋不休的话语。 时真没有说餐厅的名字,只说是一家中餐厅,特色菜是清蒸鲈鱼开车到那里大概要多长时间。 在这个大数据时代,三个有效信息确定餐厅具体位置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四月初的深夜温度只有十几度景初套上几度才会穿上的衣物,出门的时候撞到宋挽乔,顺手要来车钥匙。 宋挽乔刚想说些什么,那人早已飞奔消失。 不听别人把话说完的代价,真的很大。 前些天她打断庞曼的话毫无防备地再次碰面慕意清今晚她打断宋挽乔的话,车在半路上熄了火。 多次启动后也只将这个全是土的车子,挪到一个可以临时停放的地方剩下的路途不远,景初没多想,跑得很快。 跑到餐厅的时候,身上冒出了一层汗口罩和帽子让她唿吸不畅。 餐厅卡座稀稀落落坐着不多的客人徐延选的位置不算显眼但没那么隐蔽竟然不在包厢是打算半公开了吗。 服务员看到浑身是土的,眼睛都不露的客人走进餐厅不经多打量几眼。 若不是现在世道太平,餐厅经常会出现奇装异服的剧组人员,她可能会害怕几秒。 景初无视服务员的指引,压低帽子坐到徐延的隔壁桌。 加高的铁艺隔断花架是她最好的掩体,她不会被发现,可以很轻松地听到她们所有的对话。 慕意清的话很少,她以为只是和自己在一起时才是这样,原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也是这般沉默。 她听到她说:「她也是围读的时候才知道要合作的是我。」 景初不自觉地垂下头,掌心掐着大腿。 她在想,在爱人面前为发生过性关系的人辩解,慕意清,你果然对谁都那么残忍吗? 女人的声音渐渐哽咽。 「这次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无非是你们确认关系,而她成了彻头彻尾的不被爱,死死纠缠,如今还在偷听的,爱情故事中短短出现片刻,就要被骂无数遍的小贼。 变态,无耻,下流的贼。 慕意清喝了口麦茶,声音好像没那么沙哑了,景初垂着的脑袋低得离谱。 如果这时走来一个服务员,一定会问她:「女士,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是不舒服,心里不舒服,所幸整个身子趴在了餐桌上,喉咙也涩得难受,可偷听的贼没有喝麦茶的资格。 这家餐厅的厨师水平应当不错,隔得不远景初能闻到隔壁桌的菜香。 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应该是酸甜口的番茄炒蛋,应该还有刺不多的鲈鱼。 慕意清不再需要她帮忙挑鱼刺,徐延会帮她吗?鲈鱼又没什么刺,也不需要。 她忽然想抬头看看,偷听似乎无法餍足,在她苦苦挣扎犹豫的时候,徐延开口说话了。 「我是今天才知道景初和你一个剧组。」她问慕意清:「为什么没提前说一声?」 景初埋在胳膊上的脑袋挪动两下。 有些高兴,要因为她吵架吗? 吵吧,最好吵到分手,永不见面。 只听慕意清平静地说:「没必要吧。」 没必要有两种意思,没必要对徐延提起,没必要提起景初。 徐延知道她是第一种意思,景初认为她是第二种意思。 无论是哪种意思,结果是一样的,一样冷淡的残忍。 景初忽然鼻子酸了,喉咙发涩的感觉更加强烈,或许整瓶大麦茶全喝光,也不能缓解这种疼痛,反而会加重心口的苦涩。 人在紧张的时候会想喝水,徐延吞了几口景初没机会品尝的苦涩,又道:「之前是没必要。」 她的声音没有愤怒和醋意,反而多了些无奈。 景初支立在桌面的指节用力抓挠着。 为什么不吵架?谁能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和发生过无数次性关系的女人在同一个剧组拍戏的? 可她又想,如果是慕意清,或许人人都可以接受,人人都可以接纳她的全部。 「之后我想有这个必要。」她听到徐延说:「我们交往试试吧?」 徐延说这话的时候直视着慕意清,眼前的人不在状态,思绪飘远了。 不然会在她还没说出口之前打断她,现下已经说出口,她心里舒坦了不少,积藏在心底多年的爱终于说出口。 蝴蝶扇动翅膀传来的风,迟到了六年,那封名为爱的信件已经盖上了无数灰尘。 传到景初这边,灰尘顷刻间建成了高楼大厦。 我们交往试试吧?她们没在一起? 景初沉重的脑袋抬起了一些,还没来得及震惊,慕意清的回答传到耳边。 「那件事谢谢你,其实不是我在帮你,反而是你在帮我,假的事情我们没必要当真不是吗?」 景初心脏怦怦跳动。 假的事情,是在说的她们在一起是假的吗? 徐延苦苦笑着,脸上尽是悔意:「是不是六年前我没有说出那些话,现在你爱的人就是我了?」 接着她听到慕意清的否认,否认自己爱过徐延,她听到慕意清承认,承认这辈子忘不掉她,无法重新开始。 慕意清对徐延说了句抱歉后离开餐厅。 景初趴在餐桌上,思绪万千。 第126页 她不知道此刻心中是什么样的情绪? 开心吗?有一点。 就只有一点,更多的是不解。 她不明白慕意清既然爱她,为什么可以一次次抛弃她,用尽了各种伤人伤己的理由,搞到最后她们都遍体鳞伤,疲惫不堪。 「女士,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服务员迟到很久的关怀问候,这次的答案好像不一样了。 景初抬起头,说话的时候嗓子也没那么疼了,她对着服务员说:「没事,谢谢。」 她来到慕意清刚刚坐下的位置。 空气中的菸草气息早已散去,餐桌上的食物被徐延消灭得所剩无几。 她问徐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吗?能告诉我吗?」 徐延怔住,没有着急回答。 她知道并不多,慕意清太过沉默,何况这些年她们未曾联繫过。 她只是猜测只要靠近景初,慕意清就会受到伤害,事实也一次次证明了她的猜想没有错。 目光停在碗中最后一口米饭,混合着番茄炒蛋的汁水,徐延一点点搅拌着。 这家店的番茄炒蛋不是她母亲常做的咸口,而是她不曾吃过的甜口番茄炒蛋。 一瞬间不好的味道勾起了一段不好的回忆。 小时候徐延家里还算富足,能在北城开着早餐店,从小学习舞蹈的家庭条件自然不会太差。 她顺利考上第一志愿北城舞蹈学院,高三毕业的那个假期,父母出资,她开启一场毕业狂欢之旅。 旅途的第十天,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的内容她至今都无法忘记。 父母的早餐店煤气泄漏引起爆炸,父亲当场死亡,母亲重度烧伤昏迷不醒。 万幸发生事故的时间在凌晨,店里只有不多的几个环卫工人,距离爆炸的厨房不远,环卫工人的年纪普遍偏大,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也都在医院接受治疗。 在这样一个很平常的早上,环卫工人在太阳还没升起的时候就要为这座城市劳作。 想着,应该吃顿早饭吧,又或者找个店歇歇脚,结果命运的噩耗再一次袭来,本就艰难的生活登时雪上加霜。 也是这样一个早上,徐延幸福的乌托邦彻底坍塌了。 她定了最快回去的机票,等待她的是父亲的尸体,重症病房中的母亲,还有几笔待支付的赔偿款。 不过刚刚成年,一夜之间,家中的积蓄彻底空了,医院那边无数次的催款,这个时候环卫工人「有孝心」的儿女也来一步步紧逼她。 没什么的,妈妈还活着就好,徐延这么安慰自己。 她卖了从出生起就居住的房子,年纪比她还大的早餐店,按照比例拆分给环卫工人。 处理这些复杂、流程繁琐的事务,徐延根本没时间去医院照看母亲,只好请护工帮忙。 母亲在事故的第五天才有了意识,浑身包裹着医用纱布,像个木乃伊,声带受损说不出话,她不敢告诉母亲爸爸已经去世。 后来,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完,母亲从重症病房转到普通病床,每天呆呆地注视窗外,从来没有问起过父亲的事情。 徐延猜想,母亲应该已经知道。 九月份,母亲出院,徐延提前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室一厅,方便来回照顾母亲。 事故后,母亲性情大变,时常会摔东西,被灼伤的声带发出的声音也是难听至极,原本慈爱的脸上全是烧伤的疤痕。 她不爱出门了,每天还是在家中看向窗外,唯一能和她交谈的事是让她好好读书。 入学不久,社团招新,舞团也不例外,找来几个实力颜值出众的学姐、学长坐镇。 慕意清在人群中笑得亮眼,遮阳棚下仿佛浑身闪着光,徐延不动声色地来到报名处,填好报名表。 「徐延?」 这是慕意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也很好听,她想,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心动了。 第69章 咱坐正哈 大一的课业很多徐延只有在凌晨深夜的时候,才有时间去便利店兼职补贴家用。 当初卖房子的钱所剩无几,无良中介看她年纪小又着急卖房,从中坑了不少不过这些她并不在意。 有些空闲的时候她经常会回想起那天。 学姐看了眼名字也惊讶道:「啊!是今年双料第一的那个徐延吗?」 慕意清回忆着整个专业这个名字没有重名她确信地看向她。 徐延只是点头回应。 学姐立马把信息表单独抽出来放在身边。 「哈哈,那我们团牛了,连着两届双料第一都在,大发!」 那之后徐延知道,去年的双料第一是慕意清而慕意清当初为什么会说出她的名字。 原因很简单她是第一。 舞团的老师也很喜欢优秀的学生,她总能如愿和慕意清搭档合作为了更多地参加社团活动,她主动放弃一些兼职。 只是为了能和慕意清多相处大抵是强者喜欢与强者交朋友,她和慕意清总有许多共同话题,说不完的那种,有时候一个舞蹈动作设计都可以聊上半个小时。 在家中照顾母亲的时候她会克制不住地盯着手机等待信息。 母亲问过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徐延沉默。 「那时爆炸发生是你爸爸本能地护住了我我才捡回一条命。」 第127页 事故发生至今母亲从未提起过父亲那天破天荒地聊起了他们的相遇,相爱努力奋斗的过程。 她心虚,只说:「是舞团的学姐,在交流晚会舞台。」 母亲爱怜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头髮,仿佛在透过她看逝去的丈夫。 「延延,就算以后有了家庭,也不要忘记爸爸,他对我们很好。」 徐延顿时热泪盈眶,看着母亲的眼眸中难得出现一些动人的情绪,她想,或许母亲的心病快要好了。 她抱住了母亲,靠在她的肩头诉说着,她其实也很想爸爸,想念一家三口还在一起的幸福时光。 接着母亲又对她说:「我的乖女儿延延,以后也会找到这么爱你的男朋友,结婚、生小孩,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她想问妈妈,可以不是男孩子吗?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女孩子。 但她知道,她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行,她不能刺激母亲。 她压抑着这份情感,无人诉说,她看着每天都有不一样的男人追求着慕意清。 万幸,慕意清拒绝了。 她想,等等我好吗?等母亲病好些,等毕业赚到些钱了,我会告白的。 她就这么想啊想,那天在饭桌上收到了舞团中慕意清追求者的一条讯息。 那个男人说,慕意清是女同性恋,对她图谋不轨,让她小心些。 是这样吗?徐延眉梢染上喜色,母亲这个时候也看向她:「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她紧张地夹起一块咸口的番茄炒蛋,摇头说:「没有。」 一家三口口味上只有在番茄炒蛋上是统一的,坚定的咸口党。 她无视学长的信息,想给慕意清发些什么,却又对上母亲审视的目光,她畏惧,很快收回那份心思。 饭后,徐延在厨房洗刷碗筷,心里还在想着是不是应该和慕意清保持些距离,癫公的疯言疯语会不会伤害到她们的感情。 起码,慕意清对自己,暂时看不出有那方面的心思,这是一个旁观者小胖妞告诉她的。 小胖妞说:「爱人的眼睛是不会撒谎的,你看她的时候有爱,她看你的时候只有欣赏。」 徐延想,欣赏又何尝不是一种爱。 「你懂什么?」她敲了一下小孩的脑袋,不满道。 六年后,如同当年那个见过几面的小孩所说,慕意清从来都只是欣赏她,并没有所谓情爱的情愫在里面。 她看景初的眼睛和看她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她根本怪不得那个学长的信息,她也怪不得母亲偷看了她的手机,更怪不得后来母亲的以死相逼。 吃完最后的酸甜口番茄炒蛋,徐延才抬头看向景初。 有时候真的羡慕她,可以有一个富足的家庭,可以有一个爱她的姐姐替她扛着,可以得到慕意清所有的爱。 「既然听到了,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那天傅星凡说我和慕意清在一起的消息是假的。」 假的,当事人亲口说出,景初顿感心安。 「她很爱你,你不要继续伤害她了。」徐延并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每次慕意清都会受伤。 从始至终,她都希望慕意清能够幸福,如果能让她幸福的人只能是景初,她放手推一把又如何? 景初道了句谢谢,走得很快。 徐延继续吃着剩下的食物,不能浪费粮食,不应该浪费粮食,要对得起粮食。 泪水直直滑落,吃了酸甜口的番茄炒蛋,流出来的泪水也是咸的。 …… 一个人吃饭的速度比两个人的速度快得多,时真很快吃完出了店,在外头逛街等着。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路边,一条路上都是车,顺着老远望去,那一辆满是土的吉普车格外显眼。 时真想,宋挽乔也在这附近吃饭?早说一起吃啊,一个人吃怪寂寞的。 手机信息响了,是她家艺人说已经结束了,时真火速停止熘达回到驾驶座,透过镜子看了眼她姐,满面愁容,心情十分低落。 也是,这几个月感情生活丰富得离谱,前有景初,再有苏西,这会又加个徐延,一天之内应付两个人,放谁身上能不愁啊? 慕意清看着时真手搭在方向盘上半天没动作,疑惑道:「想什么呢?」 「啊……」时真挂挡:「没没没……」 语无伦次的样子也不像什么也没想的样子,慕意清没心思追问,她心里乱糟糟的。 车没走出多远,路过宋挽乔的车时,时真随口一提:「姐,快看前面那辆车。」 慕意清透过车窗看到一辆满是尘土的吉普车,她听到时真说:「这个就是宋挽乔的车。」 时真胡扯道:「我刚刚就想着她应该也在那家店吃饭,没碰到可能是去了包厢。」 慕意清抿唇说:「嗯。」 回应完后,接着阖上眼睛。 明天是早戏,她现在心里很乱,回去怕是很难入睡,闭目养神一会儿是一会儿。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剧组团队已经在化妆间哈欠连天,两个主演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庞曼看着一肚子火气。 「昨天收工不晚吧,你们怎么都跟大熊猫似的?」 两个主演各怀心事,没说话。 心直口快的原着作者毕珺伸着懒腰,直接道:「是不算晚,只是今天太早。」 第128页 庞曼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两个主演的黑眼圈,对化妆师说:「靠你们了。」 化妆师笑着点头,手上动作不停歇,可算是能大展身手,这两位主演的皮肤一个比一个好,化妆师一点职业成就感都没有。 景初明目张胆地偏头看慕意清,这女人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得笔直,眼眸微阖,这些天演得真好,好到她都觉得慕意清没把她当回事。 负责给景初做髮型的老师,手指轻扳回她的头:「咱坐正哈。」 慕意清以为说的是她,不解地掀起眼帘,刚被扳正头的景初看到后,头又歪了过去,速度太快,梳子被带掉落在地。 余光慕意清能感觉到今天的景初很奇怪,至少和之前是不一样的,之前除了对戏,其他时间彼此都拿对方当透明人,今天景初一直在盯着她。 听到旁边的人「阿嚏」一声,好像感冒了,慕意清拉拢了下毯子,手掌藏于毯下,紧握成拳,佯装不在意。 宋辞整部剧大部分时间都是淡妆,比盗女提前完成妆造,景初换好剧服后,被庞曼叫了过去。 「听宋挽乔说,你昨晚开车出去了?」 时间管理大师庞曼,时刻关注两个主演的精神情感状态。 「嗯。」景初双手环胸注视宋挽乔,眼神冰冷。 与徐延沟通结束,她本应该开着车追上去,直到走到那满是尘土的破车旁,才想起来车没油了。 二十分钟的车程,她硬生生走了快一个小时,看到时间已经很晚,明天还是早戏,只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洗去一身的土躺在床上。 她不知道,一墙之隔的慕意清跟她一样,毫无困意,心里藏了很多事。 景初又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想明白慕意清既然爱她,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抛弃她。 这次,她不会再请教宋挽乔,帮倒忙第一人,要不是破车连个油都不加,她不至于这么惨。 这么想着,眼神更加凶冷。 宋挽乔被看得浑身发毛,「昨晚要跟你说我车没油的,你直接跑了。」 景初瞪她。 「别这么看我,我害怕。」她双手交叉搂住自己的肩膀。 引得身旁两个编剧加上一个小助理哈哈大笑,宋挽乔不禁看向她们。 景初冷「哼」一声,往片场走去。 庞曼抱着保温杯,对热水吹了口气。 「我怎么觉得你和小景关系不是髮小那么简单呢。」 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那些事的宋挽乔恐慌,视线落在两个编剧之间。 「你可别瞎说,我拿她当妹妹。」 「昂。」看到片场准备就绪,庞曼手持对讲机,「我是说,感觉今天小景看你的眼神像看仇人。」 「啊?」仇人本人惊唿:「不会是我车没油坏了她什么好事吧?」 庞曼「嘶」了一声:「还真有可能,你看今天小景对小慕的那个眼神,感觉下一秒就要把人吞了似的,她俩复合绝对有戏。」 关心主演感情生活是庞曼下班后的乐趣,拖着宋挽乔了解到很多两个人之间的事,这两个主演拉拉扯扯五六年,中间还断了四年联繫,属实比剧本精彩。 宋挽乔附和:「那感情好啊,两个人复合后面拍戏也能……」 话没说完,庞曼一个止住的动作,按着对讲机:「现场就位。」 第70章 既要又要 「《画骨》二场一镜一次action。」 昨夜启航舞会圆满结束,许多乘客当晚没有出现在船票对应的房间,欢度春宵一刻。 他们坚守着一句话船上发生的事情,下了船之后是不作数的更可笑的是「船」和「床」的读音差不多。 不过入睡几个小时宋辞做了一场梦,在她第一次坐船去往国外发生意外后,会重复做的梦。 梦里永远是两个女人的背影,她们时而穿着白色的小洋裙,时而穿着男士的小洋装。 她们的身高身形是一样的宋辞也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每逢在船上的时候,梦境的时长就会增长破天荒的,宋辞第一次触摸到女人的后背。 顿时心怀期待只要这个女人回头,失去的记忆是不是就回来了? 穿着洋装的女人顿住脚步,渐渐回过身子,忽然一道强光闪到宋辞的眼睛。 吱呀—— 隔壁传来门开合的声音。 宋辞惊醒满身是汗她直直坐起。 就差一点就差最后几秒就可以看到那个女人的脸她心生烦躁所幸不睡了。 来到书桌旁,隔着窗户看月亮海上的月光更加明亮,她看得入神。 不知不觉中,又一次勾画出梦中两个女人的背影。 按照背影推测,应当是十四五岁的女孩,在她出国前发生的事情,虽说那时她也不过十多岁,但不至于记不清人脸。 偏偏出国时船舶遇上风浪,没有经歷过这些,她被甩了出去,不幸磕到桌角,当时只是流了血,没性命危险。 起初夜夜梦魇缠身她并没有当回事,后来她在行李中找到一块怀表。 那是一块纯金怀表,表盖上还镶嵌着宝石,外观设计精妙,看起来价值不菲,至少不是她能拥有的。 如同为何接触到画笔一样,宋辞不记得了,在国外她去过很多医院,讲述她的梦境与疑惑,医生说她应当是撞击后造成的选择性失忆。 第129页 传来轻微的敲门声,很轻,大抵是连浅眠之人都不会被吵醒的声音。 宋辞隔着门问:「谁?」 深更半夜,这个力度的敲门声,怕是来者不善,多年间的船上经歷让宋辞不得不多留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艘游轮,上下百十个房间,各地的男女老少互不认识,谁会来敲她的门呢? …… 庞曼:「卡,过。」 慕意清换好本场的夜行服,衣服上染上血浆,眼神空洞,面色惨白,已经代入盗女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二场二境一次,action。」 接连几日,宋辞每晚都做着同样的梦,永远都是在那人要回头时惊醒,今晚依旧。 海上无月,夜空无星,落下的雨水溶出大江聚河,生生不息,永不停歇。 又是一阵敲门声,每晚固定时间都会传来,敲完便会离去,今晚却迟迟不离开。 自进了这船,总共有过交流的只有几人,隔壁的旗袍女子,那日撒泼的男孩和他的奶娘,剩下的便是船上帮忙作画的洋人。 小孩子图一时之快的煳涂话不能当真,洋人没有这么温吞的性子,那么只会是隔壁拿着船票都会进错房间的女人。 宋辞分析那女人的身高体形,若是动起手来,她八成概率能赢,她带着这八成打开房门。 「小辞。」 女人一改白日装扮,一身夜行衣在不亮堂的长廊里出奇地怪,更怪的是她叫了她的名字。 「你为何……」 宋辞疑惑的话语尚未说出,女人没骨头般地靠在她的身上,浑身的血腥味瞬间传来。 随之而来的还是丰盈的触感,景初微不可察地吞了口水,借着宋辞的身份关上门,将怀中的女人带进房内。 女人微阖的双眸缓缓睁开,不似初见那日谄媚,反而温润如月光般细腻,她露出一个极致温柔的笑容。 「小辞,你长大了。」女人冰凉的指尖慢慢抚过她的眉骨。 言,三岁画老,美人在骨不在皮,宋辞便是这般,有着近乎完美的骨相,一眼便可以望穿从前或是过去。 慕意清说台词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因为主角的人格分裂才注意到这个剧本,到头来,人格分裂是假的。 宋辞是因为失忆忘记盗女,景初呢?记性不好,仅仅把她当擦肩而过的路人。 一滴剧本中没有的泪,沿着慕意清的脸颊落在黑色的夜行衣上,慢慢消逝。 「这境有哭戏吗?」宋挽乔坐在小马扎上又看了一遍剧本。 围观的两个编剧和庞曼压根不理她,看监视器看得入迷,哭得这么好看,绝了。 毕珺的助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递去纸巾:「擦擦。」 小助理尴尬接下。 监视器中景初情不自禁地抬手,慕意清躲开擦去泪痕,导演没有喊卡,景初的手顿在空中。 慕意清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有点代入后面的剧本,辛苦大家重新来条。」 庞曼和两个编剧对视,开始交谈。 每晚敲响宋辞房门的人,是盗女的第二人格,温柔娇弱,多愁善感。 多年后巧遇故人,碍于身份特殊不能相认,且故人并不记得她,难免失落心酸。 这滴泪落得好,极致得好,反而更符合盗女的第二人格。 一番交谈后,庞曼说:「没事,咱们加场哭戏,宋辞还是按照剧本演。」 她又看向监视器中的画面,继续道:「化妆师给盗女补一下妆。」 只是落了一滴泪,慕意清的鼻尖便泛上红润,楚楚可怜极了,只是在一个失魂的人的脸上过于突兀。 化妆师补好泪痕,又特意在慕意清的巧丽的鼻尖上加厚了些粉,鼻尖痣都淡了些。 没等场记和导演提醒,景初搓着鼻子低声道:「鼻尖痣要描吧。」 慕意清原本配合化妆师阖眼微仰着头,闻言眼皮微颤,特意化得惨白唇又低了几度。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把鼻尖痣去除,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 她不能因为景初就把从小陪伴自己的特徵去掉吧,可她又知道,正是因为还爱她,她一直没有捨得去除。 若是不爱了,以她的这个性格,分手那天便会祛除,不至于看到就会觉得自己是替代品。 庞曼见化妆师迟迟不下手,对着片场喊了句:「按宋辞说的,补。」 化妆师在化妆包找出眼线笔,按照这两日慕意清鼻尖痣的形状描绘,又找来遮瑕,最后使得与之前无差别才收回手。 「《画骨》二场二镜二次,action。」 宋辞暂时失去记忆,不明所以,对于一个半夜敲响自己房门的女人戒备心颇强。 开门后这个陌生女人带着浑身血腥味扑倒在她的身上,见如此虚弱的女人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她将盗女拖回来房间。 「小辞,你长大了。」女人冰冷的指尖慢慢抚过她的眉骨。 宋辞一僵,从板凳上站起俯视这个女人,桃眼猩红,流落了一滴血泪,如同黑夜里掉落的红梅,没人在意。 「你怎会知晓我姓名?」宋辞并不怜惜,双手环胸质问道。 未等到回答,盗女虚弱躺在床上阖着眼睡着了。 宋辞上下打量,浓烈的血腥味是夜行衣上的,并不属于盗女,思绪渐远。 第130页 庞曼满意:「过,下一条。」 慕意清避开景初的目光,错开身子去换下一套服装,景初停在原地,攥紧掌拳。 「你说她俩这零交流是演给我们看的还是另有说法?」庞曼扭开保温杯盖,喝了口水。 宋挽乔直嘆气:「关系仍然僵持。」 以她对景初的了解,若是昨日真的有什么进展,这人眉毛应该会翘上天,怎会是现在这个模样。 …… 今天拍摄相当顺利,下午六点收工,两位主演正在化妆间卸妆。 宋挽乔好不容易抽出空,刚掏出手机收到了几条违停简讯。 她气沖沖地走到化妆间,隔得老远沖景初喊:「我车呢?」 声音很大,闭目养神的慕意清被吓得一惊,很快心中又多了些害怕。 昨晚见到的宋挽乔的车是景初开的?那她在附近的哪个餐厅?不会这么巧看到她和徐延吧。 景初刻意说出餐厅名字,告诉宋挽乔:「车没油停在那附近了。」 慕意清不由心慌,不想在此多待,跟化妆师打了声招唿悄然离开。 宋挽乔跑到景初身后,拿着手机直冲她脸,声音更大一些:「你停的地方能停车吗?」 见慕意清起身离开,景初视线看了过去,宋挽乔直接拦下:「别走,看看我手机上的罚款信息。」 「妹妹,我饭都快吃不起了,你停的车罚款你来交。」 「知道了。」景初不耐烦地拍下拦她的手,慕意清已经走远了。 慕意清坐上车回到酒店,妆发还没有处理干净,她背靠房门虚坐在地。 刚刚的对话说明景初也去了那家餐厅,她为什么要心慌?就算被看到了又如何? 景初已经知道她和徐延在一起的消息,任何人看到前任与现任在一起吃饭约会,都是避开不去关注。 何况景初已经相信这件事是事实,也没有继续纠缠她,更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想法。 现在两个人的状态不正如她期盼的那样吗?老死不相往来,再不互相打扰。 可今天景初直勾勾的眼神,又让她心生期待,她竟然希望昨天景初看到后醋意大发,继续质问纠缠她。 若是真的看到,以景初的性子怕是昨晚就会来质问她,慕意清这么想着更加难受。 她扶门撑起身体,走到床边抱起随行带来的毛毛虫,试图不去想景初已经不在意她的事实。 她在心里质问自己,为什么既要这个又要那个,不想继续被纠缠的是她,不想失去景初虚假的爱的也是她。 曾以为这段感情中,自私的是景初,现在看来真正自私的人是她。 她得到了资源,得到了名气,得到了景初对清儿百分之百的爱意,她还想怎么样? 慕意清蜷起身子,凝视手中的毛毛虫。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第71章 无情的话 回到酒店景初还在犹豫。 数次的主动,被没有理由地驳回,任她有再多的自信也会被打压消磨殆尽。 她现在无病无痛的没有昨晚得知她们没在一起时的喜悦与冲动。 她没有勇气去敲响房门。 景初打了客房服务,叫了些酒度数不高但味道很重。 酒是个好东西能给人勇气,能让人看起来可怜。 她找来一件领口大的卫衣换上,这样等会儿喝完酒,过敏的皮肤就能被慕意清看到。 完全忘记了上个月因为酒精中毒住院的事情,一杯接上一杯喝着。 意识清醒她靠着演技晃悠悠到慕意清的门前一鼓作气敲了三下。 慕意清抱着毛毛虫眨着一双湿润的眼睛打开门。 扑面而来的酒气涌进鼻腔,身上沉沉地靠上一个人熟悉的拥抱让她又惊又喜,又害怕。 那天景初心律不齐便是酒精中毒引起的此时满身的酒气这是又喝了多少? 不等她说话,景初双手圈住她的腰,在她耳边问她:「能不能和徐延分手?」 慕意清心虚。 她果然是看到了,清儿值得她做到这种地步吗?即便有了其他人她还是可以照单全收接纳自己吗? 景初身子侵入屋内用脚合上门怀中的慕意清心中泛上醋意低声道:「你别装醉。」 在林岛已经上过一次当,她不可能放任自己陪她演戏。 景初低头蹭着她的肩膀断断续续地说:「你们……分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她在演戏,演出一段吃醋不知道实情的戏,她想看看慕意清会如何回答她。 不仅如此,她还要拆穿慕意清的谎言,步步紧逼出她们必须分手的理由。 慕意清手中攥着毛毛虫,向后退了几步,身上的人跟赖皮蛇一样缠着她向后退,害得她跌倒在床上。 都这个样子了,景初还在装醉,死死地压着她,双手圈着不让她动弹。 慕意清胸腔起伏的弧度越大,贴着景初身上的触感越微妙。 「你都知道我不是单身了,现在装醉成这样真的好吗?」慕意清松开毛毛虫,违心道。 景初只是摇头,嗅着想念许久的味道。 盗女的戏服永远都有烟味,她作为宋辞时的近距离接触都不作数,只有现在才是干净的味道。 她喜欢,也贪恋沉迷着。 「你真的和她在一起了吗?」她问她。 第131页 慕意清偏头不看她。 「对,早就在一起了。」 「好。」 景初半支起身子,露出半片红润的锁骨,修长的五指抓住慕意清的手,带着落在了自己的心口。 「能感受到心脏跳动吗?」她眼含泪光地说:「不要再骗我了好吗?」 「我没病,也没有什么人格分裂,昨晚你和徐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慕意清难以置信地看她,掌心还感受着心脏快速跳跃的节奏。 心脏的主人说:「我听到你说你们恋爱的事情是假的,我听到你拒绝徐延,我也听到你说你爱的是我。」 慕意清的眼睛里已经聚起水雾。 原来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她败得一败涂地,偷心的人发现她的心早就归属于她。 为什么还来装醉?还要明知故问,她不懂。 慕意清忍着泪水,紧咬下唇,哽咽地问她:「景初,你爱我吗?」 「我当然爱你。」景初回答得直接。 「你爱的是我吗?」慕意清想要收回被紧握的手。 景初偏不如她愿,将她圈在怀中,重复回答:「我爱的是你。」 两个人的心脏相贴着,跳动如击鼓,积压在心里多年的问题直接随着心跳落下。 她问景初:「你爱的是剧本中、书中还有你游戏中的那个清儿吧?」 禁锢她的双手松了松,景初退开了些距离,双目含着震惊地看向她。 越是这样,越证明那些确是事实。 慕意清失心地笑了:「你自己都知道是这样,为什么还要纠缠我?」 景初双手紧攥,她为什么会知道?她伸手靠近她,想要解释。 慕意清畏惧地向床头靠去,肩头微微耸动,「是被我说对了吧。」 「你爱的根本不是我,为什么还要让我爱上你,陷进去,为什么不能藏好不让我发现?」 「你一直说我在骗你,到底是谁在骗谁?」慕意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看着她沉默,看着她眼眸中的爱意一点点淡去,现在彻底消失了。 不是一贯沉默的都是她吗?为什么现在她也不说话了?是被说中了吧? 她的心完完整整属于清儿的,慕意清是什么? 慕意清只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景初逃避回答,她站了起来,不小心碰掉床边的毛毛虫,那一刻掉落在地的好像不只有毛毛虫,慕意清也坠入不见底的深渊。 「景初,你说话啊?」慕意清咬字很重。 景初现在连一句否认和解释都没有。 只要她否认,她就愿意相信,只是为什么现在不说话了,她不是向来最擅长欺骗她吗? 景初站在床边,她看着慕意清哭得双目通红,鼻尖和面颊都因为缺氧染上了红色。 她不能否认慕意清说的话,她说的确实是事实,但不解释些什么,好像今晚真的会永远失去眼前这个人。 半晌,她跪坐在慕意清的身边,擦拭她眼角的泪水,薄唇张张合合、吐字清晰。 慕意清怔怔地等待她的沉默结束,眼含泪水地望着她薄唇轻启。 景初轻抚着她的后背,说出世上最无情的话。 「我喜欢清儿,和喜欢你有冲突吗?她在现实中并不存在。」 景初仿佛在背诵数学公式,说出的话没有任何情感,面上蒙上一层冰霜,看起来好冰冷。 她不明白景初为什么能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这些话,她忽然心痛到麻木。 「那我问你,如果她是现实存在的,是不是就没我什么事了?你不会注意到我,不会让我去出演清儿,不会向我告白,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纠缠我?」 景初面色阴沉,还是沉默。 她没办法否认慕意清所说的,如果清儿确实存在,她和慕意清就没什么关系了。 她是因为喜欢原着中的清儿才会注意到慕意清,她很像清儿,有些漂亮的鼻尖痣,很会喝酒,很美…… 景初长嘆了一口气,好像被拆穿了似的低下头。 慕意清看得分明,听得真切,哭的只有自己,心痛的也只有自己。 一个在疯狂索爱的人,模样一定很丑陋吧。 她低下头,双手抱紧自己,将泪水埋在膝间。 她听到了几分钟前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现在一直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背后安抚的动作也停止了。 道完歉的人好无情地说:「我们先冷静一下。」 慕意清茫然抬起头,除了鼻尖微红,整张脸上没什么血色,髮丝混着泪水,整个人快要碎掉了。 她很想问景初:我现在还不够冷静吗?冷静地说出这些积压在心底几年的问题,得到了最不想听的答案。 试问全天下哪个人知道这些不会崩溃的?她竟然还让自己冷静。 景初胸腔更多的早已不再是心疼,反而是明显地气愤。 是气愤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吧?气愤她为什么拆穿她,气愤她为什么不能完美地饰演好她心目中的清儿。 安安心心地留在她身边,心甘情愿地被她欺骗,之后上演着她在游戏里设计的幸福剧情。 接着房门合上,房间安静了。 慕意清用力咬紧嘴唇想终止自己的小丑行为,更多的泪水夺眶而出,房间内只有自己的廉价的哭泣声,没人在意的眼泪。 第132页 她弯身捡起那个被景初无情丢弃过多次的毛毛虫,跟自己一样,她轻轻拍掉毛毛虫身上的灰尘。 毛毛虫还尚有她在乎,她去捡拾,帮忙清理修復,而她破碎的心却无人在乎,无人捡拾,无人修復,只被无情地践踏。 眼泪又顺着脸颊落在绿色的毛毛虫上,绒面瞬间加深了颜色,一滴一滴地好像要浸透整个身体。 她好后悔,后悔刚刚打开这扇门,后悔问出这些早有答案的话,后悔认识景初,后悔爱上景初。 比起恨景初,她更恨自己,恨自己心软,恨自己放任自己沉沦。 慕意清苦苦笑了一声。 她问自己:「慕意清,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 练习舞蹈时撕腰、撕腿无数次,有流过一次泪水吗? 舞台发生意外受伤,医生建议以后尽量不要跳舞时,有流过泪水吗? 就连四年前分手,也只是允许自己哭了一会儿而已。 为什么年纪长了四岁,人却更脆弱了呢?再次遇到景初后,泪水像汪洋大海般,源源不断地涌出。 慕意清双臂紧紧抱着毛毛虫,指甲不自知地陷入肌肤,一只能吞噬人的巨兽,压迫她喘不上气。 景初真的好残忍啊,她为什么要让她流出这么多泪水?清儿对她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那颗残忍的心,分不出一席给她。 第72章 记忆错乱 第二天拍摄现场。 按照剧本进度今天拍的是那日冲撞宋辞的小男孩惨遭杀害,孩子的父亲全船排查兇手。 宋辞怀疑是盗女所为,开展的一系列试探是景初和慕意清的对手戏。 八点开工,剧组演员和工作人员早餐一般都是在剧组酒店解决两位主演也没有搞特殊早餐都在酒店完成。 景初以往听到隔壁门打开后再去食用早餐,本来两个人的拍摄时间和进度也差不多,晚一些刚好能碰到面,也不会让慕意清误以为她有何心思。 昨晚回到房间,冷静了一会儿她给景舒打去电话两个人吵了一架,景舒说了一些有的没的现在她的脑子更乱了。 一早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动静,立马洗漱来到剧组餐厅她环顾一周没看到慕意清。 宋挽乔在后面看着景初不取餐盘,傻站着不动,双目无神的,她端着丰盛的早餐走过来。 「看什么呢?」 景初回过神认为慕意清可能已经去片场了昨晚慕意清哭成那个样子她竟然因为害怕不知道如何回答跑掉了。 她自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都快要把自己欺骗,她承认起初只是因为慕意清很像清儿她才会让其成为剧版的清儿。 在此之前,《野火》影视版权就在京南娱乐手中,也正有打算电影电视剧同期拍摄。 景舒不知道怎么想的,也要来掺和一脚,将剧版的叶念定给苏西,她被迫只能出演影版。 影版的清儿是公司旗下的一个老艺人,和原着的清儿完全不像,她只好找来宋挽乔回国参与剧版的拍摄。 面试现场遇见慕意清,仿佛是从书中走出来的那般,她是想将慕意清调整到影版和与她对戏。 但更换演员太招摇,容易引人闲话,她便让公司给两个剧组合併开设培训课程。 按照宋挽乔给得追人法则,对于慕意清这样的偏强势的人,展开了可怜卖惨人设追击。 「餵?」宋挽乔端着餐盘不方便上手,半个身子碰了景初一下,「傻了啊?」 整个人呆愣愣的,眼神没清明一秒又呆住,昨晚她可是看到景初进了慕意清的房间,战况是有多激烈,直接魂都吸没了。 景初头痛得很,抬手按着太阳穴,懊恼地问:「你知道[rian]这款游戏吗?」 宋挽乔吓得餐盘歪了,碗里的粥差点撒出来,她咽咽口水:「没听过啊,什么东西?」 所有小动作景初都收入眼中,明显知道些什么,宋挽乔对上那犀利的眼神察觉事情不妙,端着盘子就要跑。 只听身后的人说:「昨天景舒跟我说了。」 宋挽乔停住脚步,放松警惕,面露震惊道:「她跟你说了?」 景初点头:「嗯,我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说那个游戏是我做的。」 昨晚本来是她要质问景舒到底对慕意清说了什么,才会扯到游戏,什么游戏中有清儿,她从未听说过。 宋挽乔没手掏手机,问她:「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六点多。」五点多的时候隔壁房就有动静了,现在最多六点多。 「行。」宋挽乔又去餐食区拿了两个鸡蛋揣进口袋,边走边说:「你跟我来,我们坐着慢慢聊。」 景初跟着宋挽乔来到一个偏僻角落坐下。 宋挽乔看她,表情难得认真:「你当初为什么回国要拍《野火》?」 原因景初只跟慕意清说过,可能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时兴起才会回来。 「我有一个游戏网友很喜欢叶念,她说她想做一次叶念,后来失联了,我才知道她去世了,所以……」 「所以你那个网友叫什么呢?你们是在哪个游戏遇到的?」 要不是知道一些事情经过,宋挽乔真的觉得景初这人说谎都不带眨眼的,也特擅长给自己编写故事。 「年年。」网友的名字景初回答得很快,但是在哪个游戏她记不清。 头忽然好痛,她胳膊靠在餐桌,用力揉太阳穴,也没有想起是在哪游戏遇到的。 第133页 「在哪个游戏认识的我不记得了。」 景初记忆力那么好,除了错乱的加上自己莫名赋予的记忆,其他的怎么可能会忘记。 这就对了。 宋挽乔手握拳拍了下餐桌:「哪有什么年年,那个游戏就是你做的,年年是游戏角色。」 景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宋挽乔接着跟她说,这个游戏是当时她在国外看完《野火》原着后,按照自己修改的剧情发展制作的一款游戏,用来自娱自乐。 那一场滑雪意外,景初不仅失忆,还记忆错乱着,总是把之前自己设计的游戏情节当作真实发生的,导致景舒严令禁止宋挽乔在她面前提这些游戏。 后来景初强行要回国,根本拦不住,景舒只好勉强将拍摄周期较短的电影放给她拍,同时找了个和清儿差距很大的人安排进组。 也在这段时间,景舒忙于工作,没继续关注景初的病情,再次察觉到异常的时候,她已经参加了《星燃计划》。 无计可施,景舒只好将苏西半途塞了进来,用来帮忙观察照顾景初,她没有跟苏西提到很多,苏西也并没有把景初和慕意清有情况的信息同步给景舒。 直到后来公司拦下景初和慕意清民宿接吻照,景舒查了慕意清的资料,对比之下发现,慕意清和清儿的相似之处太多了。 放纵景初这么走下去,记忆没找回还好,若是日后找回,两个人这么不清不楚地相处着,时间越久,日后得知真相,受到的刺激越大。 收到接吻照当天,景舒联繫到苏西,让她告知慕意清,景初是因为入戏太深才会喜欢上她,希望她们就此作罢。 再之后,慕意清失神,彩排时发生舞台意外,兜兜转转回到北城住院,景舒抽出时间亲自去见了一面。 匆匆几句话,慕意清就被说服,当时的景舒认为自己的做法并没有错,几句话就可以拆散的爱情,如此虚无缥缈。 可她低估了景初的执念,成团的那一年,景初除了会让助理搜集一些慕意清的资料,其他时间都在忙于活动。 景舒想着,一两年时间,记忆可能就找了回来,不再继续错乱,或者很快就忘记慕意清这个替代品。 团队解散后,景初回到林岛,每年只有家庭聚会和父母回国的时候才会离开,她还是没有打扰慕意清的生活,还是照常地收集着慕意清的资料,又开始着手制作一款游戏。 景舒有谘询过医生,医生的建议是林岛的环境安静,很适合景初这种情况。 让她去放空回忆,加上错乱的部分记忆与游戏有关,制作游戏可能对其有帮助。 景舒没干预阻止,景初一住就是三年。 去年国庆,一同制造游戏的小a先发现了景初的异常行为,她偶尔会说如果她是许景初多好,或许就能阻止舞台事故发生,两个人最后可以一起出道,也不会分手。 后来有了许景初,景舒才联繫宋挽乔说了一些实情,宋挽乔将这个复杂的事情,最简单化地处理,她找来慕意清,继续演戏,寻找游戏节点突破。 她不认同景舒的说法,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缘分,什么清儿不清儿的,不都是无所谓嘛。 景初听得云里雾里,头更疼了,脑海中景舒、宋挽乔和慕意清的话来回飘荡。 她不止失忆这么简单吗?还有记忆错乱?她完全不记得有设计[rain]这款游戏。 宋挽乔说完后口干舌燥。 低头喝粥吃早饭,这事憋在心里几个月了,一吐为快,瞬间如释重负,食慾更好了些。 口袋里手机信息提醒传来,她才想起来今天为什么起那么早了,要去和庞曼拍空镜来着。 差点噎着,掏出手机看看这个严厉的老师发来什么夺命信息。 「啊!」不是骂她的信息,她将手机放在桌上划给景初:「小慕今天请病假,人在医院。」 景初看清楚后,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昨晚感冒发烧亲人家,把人传染了?」宋挽乔敲碎鸡蛋,揶揄道。 被寻开心的人说:「你也帮我请个假。」 宋挽乔看着主演潇洒离去,将鸡蛋丢入碗中,又是一顿勐喝。 全都请假,那今天她可要完蛋了,得多吃点保存体力。 …… 这次取景地位置偏僻,附近只有一家正儿八经的医院。 时真早上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才看到昨晚慕意清给她发的几条信息,立马带着房卡来到慕意清房间。 慕意清人躺在床上没盖被子,神志不清的,两只眼睛哭得红肿得可怜,指甲缝里还有不少皮肉组织。 时真拖着她开车开到医院,先办理住院打上点滴,才抽出时间去跟导演请假。 她找来医生帮慕意清处理腿上的伤口,原本的疤痕附近全是抓痕,血迹斑斑,看起来十分狰狞。 时真知道这个伤疤是当年选秀舞台意外事故留下的,疤痕位置整体靠上,不穿短裤时发现不了。 日常的活动和杂志拍摄会拍到的时候都会直接p掉,这几年她家艺人不是没有去修復的时间,却一直拖着没去修復。 护士带来药物工具,前来处理这些伤口,时真在病床旁边噘着嘴看着,抓伤的痕迹在细白的皮肤上清晰可见,有的地方已经肿胀,出现炎症的现象。 第134页 她心疼到眼眶都红了,这得多痛啊。 第73章 心有些大 《画骨》多场镜头戏份聚集在深夜凌晨要用的这个时间段的空境很多,庞曼睡眠少,赶天光一大早来到片场掌镜拍摄。 现场一片安静,忽然裤兜手机振动庞曼掏出一看时真发来的信息说是慕意清在医院,尚在昏迷,今天的戏份要往后推推。 她考虑这个片名是要更改还是怎么的,怎么这么背,才拍几天最重要的主演就病了。 庞曼只好找来剧本将双人戏份暂且靠后,计划通知景初和其他主演进行其他拍摄。 急得大清早冒汗下意识想让宋挽乔给她点杯冰咖啡,才发现这人又迟到了。 手边的电话刚准备打出去宋挽乔一身汗地跑了过来。 庞曼对这种迟到的人很不满:「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今晚夜戏的空镜我盯着你来。」 「啊?」宋挽乔弯腰双手支在膝盖上直喘气。 庞曼扬眉:「怎么?」 「没什么。」宋挽乔心累,继续说:「景初托我也来请个假,她去医院看小慕了。」 请假这事是真的至于为什么请假是她猜的她断言自己猜得准确事情如她所猜想景初正在去往医院的路上。 时真的联繫方式她还保留着很快要到了具体在哪个病房,车速压着限速的线来到医院。 病房中时真差点落泪收到景初的信息没有犹豫就把地址告诉了她,她可以肯定,她姐绝对是因为景初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时真跟在慕意清身边四年,一个性子这么好的人,自打去了林岛,话越来越少,人越来越瘦,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今天这么惨,她都跟着心疼。 沉思之际,病房的门被打开。 时真坐在病床边双手握住慕意清的手,和来者四目相对,静了两秒。 她毫不畏惧地起身来到门前:「出来说。」 景初看到慕意清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忽然心慌,四年前舞台事故的时候慕意清也是这个样子,一点生气都没有。 昨晚的她好像一个人渣,什么解释也没给,说了一些伤人的话丢下了她。 她无视时真往病床里走去,时真双手张开拦着门:「不许你进去。」 景初愠怒:「让开。」 时真装没听到,带上病房门:「我告诉你地址,是我猜姐醒来会想看到你,但我刚刚想了一会,肯定是你的原因,她才会这个样子的。」 时真仰头瞪她:「现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放景初进去,等她家艺人醒了万一病得更严重了怎么办?时真不愿意冒险。 景初阖了下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怎么回事?」 时真不退步,继续仰头,现在景初又不是她老闆,没在怕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你昨晚对我姐做什么了?怎么腿上全是伤,还发高烧了。」 不只是生病了,还受伤了? 景初不再和时真盘旋,跳过她开了病房门,时真没来得及反应被反锁在门外。 慕意清额头冒出薄汗浸湿了碎发,烧应该快要退了,长长的睫毛轻颤,好像做了噩梦,嘴里还在喃喃呓语。 靠近些才听清说的全是不要走。 景初胸口像被巨石压了一样,唿吸不畅。 曾几何时,都是她求慕意清爱她一些,都是她求慕意清留在自己身边,不要走。 一个晚上,反转成这个样子,是谁也没预料到的,替身这件事原来几年前就被发现,慕意清还要迁就她,做出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 爱她很累吧? 来医院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她是喜欢清儿,喜欢到一种近乎痴迷的程度,因为相像,所以她才会喜欢上慕意清。 可清儿和慕意清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慕意清喜欢蝴蝶,清儿不会跳舞。 她的心可能有些大,就能放下两个人。 景初嘆了口气,轻抚慕意清额前的碎发,床上的病人好像感觉到了,抓住了她的手。 手的温度比她还要低些,以前冬天温热的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吗? 景初双手温暖着慕意清还在输液的那只手,直到有些温度,她才起身查看时真说的腿伤。 伤口已经被医生包扎好,看不到是因为什么受的伤,她开了房门,打算问时真是什么情况。 在医院,时真被锁在门外不敢大声喧譁,也害怕吵醒慕意清,她静静地蹲靠在门前,等景初放她进去。 无能为力地气愤在等待中更强烈,她对着地板就是几下勐锤,一点声响没发出,自己的手锤肿了。 忽然门后脚步声传来,她弹跳起来,拿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景初问:「她腿上的伤怎么回事?」 时真双手环于胸前,歪头不看她也不理她。 景初:「不说我锁门了?」 时真单手扣六,这人真贱,难怪她家如此温柔的艺人会用那个大力气去咬她呢。 眼前拦门的,人高马大的,她硬闯肯定闯不进去,只好解答。 「自己掐的,我去她房间的时候,指甲里都有肉了。」时真观察着景初的表情,发觉她是心疼的,又继续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虽说之前她怀疑过慕意清脚踏几只船,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家的艺人不会做出那么道德败坏的事情,至于谁会做。 第135页 她打量景初,她像是会做的人。 讨伐还没开始,那一扇无情的门又将她拦在门外,时真气得直跺脚。 两个人交谈声有些大,一直在做噩梦的慕意清隐约听到梦中那个人的声音,缓缓掀起沉重的眼皮。 景初看到她目光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泪眼矇眬。 她坐到她的身边,掌心覆上她的额头,语气温柔问她:「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慕意清翻了个身背对她,一言不发,嗓子很疼,昨天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比前半生流的泪加起来还要多。 还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便吃了点退烧药,躺在床上给时真发了信息。 再次睁开眼,景初在身边,温柔的话语与动作无异于伤口撒盐。 昨晚不是已经给她答案了吗?现在还惺惺作态做什么?她也一定要既要也要还要吗? 景初在身后说:「我们好好谈谈吧,你别这样。」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慕意清顿时红了眼眶,她强撑起身体与景初平视。 「我怎么样?和你心里的清儿一点也不一样,你不开心了吗?不开心就滚,我不想看到你。」 满腔怒气与心痛占据了她的灵魂肢体,她不受控制地捶打景初,像个爱而不得的泼妇一样。 景初任由她拍打着,一只手握住了慕意清还在输液的手,愧疚地看她。 「别用这只手。」 她又握上了另一只手,狠狠地带着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声音沉闷。 担心慕意清不解气,她松开她的手,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声音响亮,脸上瞬间多了五指痕迹。 慕意清定定地看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景初用那只火辣疼痛的手帮她擦去眼泪。 「可以吗?不解气我继续打。」 见慕意清还是不说话,景初又扬起手。 「你够了。」 景初摇头,双手覆上她的手,「不够,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不该骗你。」 「昨晚也不应该离开让你伤心,慕意清我那个时候很乱。」 难得听到她这么称唿自己,慕意清无力地看向她,嗤笑道:「你乱什么?从头到尾不都是一如既往地爱着一个人吗?」 「不是。」她从慕意清的眼眸中看到了绝望,她厚脸地抱上她,柔声解释:「我也爱你。」 慕意清僵硬两秒,没有推开她,才沉沉笑着说:「是也啊?」 不是唯一的爱,是也啊,也爱着慕意清啊,抱着她的双手又落下来。 景初握着她单薄的肩膀,感觉她快要碎掉了,她不想继续欺骗慕意清,只能继续说下去。 「清儿不是真实存在的,我承认我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才会去追你,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虽然动机不纯,但结果是一样的,我现在确实是爱你的。」 慕意清轻轻笑着,注视着她,仿佛看到了一个自私无耻的人在痴人说梦。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她的喉咙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是想告诉我一开始我只是个替代品,还是个不存在的人的替代品。」 「景初,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别人爱情的敌人有这个样子的吗?我甚至觉得你还不如有一个死去的白月光,我还能去挑战一下,现在这是什么?我要对着一个不存在的人争风吃醋吗?」 景初眉间紧皱,慕意清的每一句话都有道理,都在提醒她,这些做法过分自私,过分无理,可她就是这样自私无理的人。 她诚恳认真地看嚮慕意清,厚颜无耻地说:「你现在在我心里,占比比她大。」 慕意清语气尽显疲惫:「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一份不完整的爱?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不配得到百分百的爱,纠纠缠缠你不累吗?」 景初喉咙干涩到说不出话。 「我累了,景初。」慕意清紧咬下唇,哑声道。 第74章 洋葱没心 病房外的时真急得跳脚光听声音她都觉得她姐要碎了,景初个渣女,就不应该告诉她病房号现在还把她锁在外面。 看到来拔针的护士,时真急忙敲门在外面大喊:「要拔针了。」 景初喉咙滚动看着慕意清手背上的针管险些回流出血快步开了房门。 注视着护士抽针,处理伤口,病人是明星,她还蛮喜欢慕意清演的电视剧,临走前特意提醒说:「腿上的伤口尽量不要沾水可能会留疤。」 景初闻言心脏抽痛,她果然又让她受到伤害了吗? 两个人离得很近目光始终错开,时真觉得景初坐在病床旁边跟个二大爷似的她家艺人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景老师,请你离开。」 景初坐着不动,静静地看慕意清。 慕意清左手覆在右手的止血贴上,抬眸看向时真:「你先出去吧我和她还有事情要谈。」 她明白时真在关心她积攒几年的心事终于可以说出来没有不继续说的道理。 时真心烦但还是老实关上了房门。 「我不累。」景初面露苦涩。 她知晓慕意清有她的骄傲和一套标准万事都要做到最好,爱自然也是。 慕意清给了她完整的爱她却没有回馈完整的爱,可没办法,故事的开始就错了,她本来就是带着不良目的去接近她的。 第136页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景初手掌覆上了慕意清交握的双手,温声道:「百分百的爱我暂时做不到,但是我可以试试,以后会完整的。」 在一起时间久些,她相信慕意清的魅力,也就在昨晚她才意识到,在她的心中慕意清的占比早就超过清儿。 只要她愿意给她时间,相信用不了多久,她的爱将会完完整整给到慕意清。 慕意清定定地看她,语气诚恳到她差点信以为真,她垂眸语气淡淡:「我不需要一开始就错了的爱。」 也不需要一段走钢丝的爱情,她不是一个会胡思乱想的人,可放在这些事上,谁能做到不胡思乱想。 每天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的替代品,每天都会在意爱情的天平是不是又歪给了另一个人。 她们根本没有继续走下去的道理。 「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景初声音都带着点不自信:「就这一次,我们还要拍戏呢,不要闹得这么僵。」 好无耻,竟然用拍戏的事情压她。 景初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觉得她无耻,「就最后一次,我保证这次说到做到,过后再也不纠缠你。」 慕意清说:「戏我会认真拍完。」 拒绝都在言语中,就算景初不提这些,她也会认真把戏拍完的,对待所有事情都认真的人,怎么会因为个人情绪不好好拍戏呢。 简直废话。 …… 点滴打完,慕意清没有继续待在医院,叫来时真赶回片场。 她不想耽搁剧组拍摄的进度,才拍摄几天忽然请假,给剧组和其他工作人员带来不少麻烦。 她害怕麻烦,也害怕麻烦别人。 景初开车跟在她们车后面来到片场。 「小慕,要不你回酒店休息半天,明天咱再继续?」庞曼看慕意清这个气色,结合上午和宋挽乔闲聊几句话,难得心软道。 慕意清摇摇头:「没事,正常拍摄就好。」 景初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担忧地看她,慕意清是舞蹈生,身体素质一向很好,不像她,很少会生病。 在她的记忆中,慕意清从来没生过病,包括她发烧感冒都不会传染给她。 她不知道的是,与她纠缠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生病,心病,身体上的病样样不落。 庞曼见慕意清坚持就没有推脱,早一点拍完早一点把心放下来,剧组耽搁不起,她也不想再出现意外。 今天本来的拍摄进程有盗女的单人动作戏,慕意清现在如此虚弱,庞曼将单人动作戏向后调了几天,将受伤包扎的戏份调整至前。 下午景初的单人戏份拍摄完成,慕意清今日的化妆时长比以往多了一个多小时,盗女身上有很多伤口需要特化。 「《画骨》六场二镜一次,action。」 那日后,宋辞追问过盗女为何知晓她名字,盗女只是笑笑不回答,后来宋辞多次追问。 盗女说:「晚上敲你房门,放我进去,下船前告诉你。」 宋辞好奇心重,怀疑盗女与她丢失的记忆有关,或许是曾经认识的人,叫的小辞不是宋辞,说明应当是不多的亲密关系。 这晚是个雨夜,船上到处瀰漫着海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的咸腥味。 在海上死人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很多乘客会凭空消失,也就是被丢进大海里餵鱼了。 将人丢进大海中,就跟雨水落入海里是一样的,入水那一刻便可直接被大海吞噬。 游轮上的乘客除了个别带着小孩的父母警告自家孩子晚上不要乱跑,成年人的生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是情情爱爱,把酒言欢。 又是凌晨深夜,雨声和海浪声遮住了一切微不可闻的声音,今晚盗女的敲门声异常轻微。 宋辞这几日已经习惯这个陌生女人每晚定点地敲响她的房门,说不过两句话便赖在她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她还未醒,这人便已经离去,根本找不到其他套话的机会。 宋辞察觉今晚的盗女不太一样,更像是第一天登船的那般,眼眸中更多的是把玩。 景初不禁在心底嘆气,什么事情都不能影响到慕意清的状态,若不是昨晚和今早的吵架,她甚至会怀疑慕意清是不是真的爱她。 事实摆在眼前,慕意清是爱她的,比她认为的还要爱。 「会包扎吗?」盗女坐在靠窗的板凳上抬眸问她。 打盗女进入房间后,血腥味瀰漫,宋辞以为与那日一样,是别人的血,这会儿这个问题八成是她受伤了。 宋辞说:「会一点。」 盗女将桌上的画纸整齐地放在床上,惹着痛拉下半边夜行衣。 雪白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宋辞看得一憷,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一个女人身上为何如此多的伤。 盗女没觉得不自在,低声道:「隔壁书桌底下有个医药箱,拿过来帮我处理。」 宋辞点头:「好。」 宋辞出境,庞曼道:「卡,化妆、道具。」 下一镜紧接着这段剧情,慕意清没有着急拉回衣服,道具师上前递上来等下要抽的香菸。 景初从门外走来,坐在床边,眼眸温柔,关心她道:「等下别过肺,你还在生病。」 特化师也应和:「慕老师的身体确实很烫。」 景初抬眸瞪了眼站在慕意清身边的特化师,又将目光锁在她裸露的肌肤。 第137页 真不希望别人看到。 然而演员就是这样,拍戏的时候整个身体都属于化妆师,镜头中的演员要抛下自我,彻底成为剧本中的那个人物。 慕意清没理她,指尖夹着烟看向别处。 景初在心底嘆气,从前慕意清这般对她,她更多的是气恼和愤怒。 这两日她像是没心的洋葱,即便拿不出专属于她一人的爱意,也还要继续死缠烂打。 慕意清一定很痛,无论是腿上的疤痕,还是心里的疤痕。 她爱的人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有问必答,她越是沉默,就说明越在乎她,越爱她。 因为爱才会沉默。 「画骨六场三镜一次,action。」 宋辞从隔壁取来医药箱,说是医药箱,其实里面只有一些平常纱布和医用酒精。 想到盗女后背触目的伤痕,宋辞不禁有些心疼,对这个陌生女子的心疼,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不过几日之交而已。 进入房间,血腥味比方才更浓了些,盗女面白如纸,夹着烟放在嘴巴,伤口还在溢血。 看到宋辞回来,她用着几乎命令的语气说:「帮我消毒包扎。」 宋辞白了她一眼,求人没有求人的态度,她坐在床边,往下拉开被血浸湿的衣服。 慕意清的肩胛骨如同展翅的蝴蝶,漂亮得不讲道理,一想到刚刚特化师的话语。 不可否认,景初心里酸酸的,有吃醋,有心疼,更多的还是心疼多一些。 她用着「宋辞」的指腹轻抚着女人的后背,如特化师所说,真的很烫,烧应该还没有完全退下。 景初的指腹并不光滑,常年敲打键盘有着薄薄的一层茧,凉飕飕的,慕意清身体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 监视器里看得分明,庞曼没有叫停,人下意识地收缩,在受伤疼痛时是常有的一种表现方式。 至于慕意清是什么原因她不在乎,镜头中的人顺着演下去了,并且演得很好,她很满意。 庞曼身子往椅背一靠,抬眸看向宋挽乔:「有注意小景脸上的巴掌印吗?」 宋挽乔双手拍掌:「注意到了。」 庞曼:「赌不赌是谁打的?」 「可以啊!」宋挽乔说:「赌注凌晨的空境怎么样?」 从景初回来就注意到了,早上临别前没有,去了趟医院脸上多了巴掌印,打她的人只能是慕意清,宋挽乔有十成把握拿下胜利。 「行,我赌是她自己打的。」庞曼笃定。 结合这几日的相处,慕意清不是会打人的那种人,要打也不会打脸,做事不计后果又有些冲动的人是景初。 宋挽乔假笑两声,她忘了有自己扇自己巴掌的可能性。 第75章 奔赴未来 晚上八点收工慕意清身上全是烟味和道具血浆的味道,烧退了一些,腿上的伤口因为冒了些汗开始隐隐作痛。 刚上车,时真回头问她:「姐要不要去医院换一下纱布?」 慕意清看了眼时间还早说:「好。」 车子还没启动后座的车窗被敲响。 隔着窗户,景初那张熟悉的脸看得分明。 时真开了窗户,回头怒道:「你干吗?」 景初不看她,冲着慕意清笑:「送我一程吧,错过剧组的车助理把我车开走了。」 慕意清还未开口时真抢先道:「我们去医院,不顺路。」 景初又敲了敲后座紧闭的车窗「顺路,我头痛正好要去医院看看。」 「你打车吧。」慕意清不心软。 上午景初说的话,她有认真考虑,她确实放不下她,可错了就是错了她没有信心继续重新开始。 也不愿意继续相信景初的每一句话她就是个小骗子骗心骗人的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还在做着无耻的事慕意清看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继续轻敲车窗时真在驾驶座着急,准备发动。 这时慕意清打开车门往里挪了一些,景初早有准备,丝滑地坐在她的身边,带着浑身的草莓味。 慕意清的卸妆时间长,她提前熘到车附近等她下班,有些焦急,拆了几个真知棒缓解压力。 她不擅长追人,只追过慕意清,在追慕意清这件事上,唯一好用的方法好像只有死缠烂打。 赖在身边,接触时间久些了,慕意清就会心软,如她所愿,坐上了车。 坐稳后,时真无奈开车。 后座的景初掌心已经覆上慕意清的额头,温度正常,已经退烧。 她问:「要去医院看腿伤吗?」 慕意清轻「嗯」一声。 景初挪身子靠近些看她,慕意清不自在地向车门处挪动。 「你别挤我姐了。」时真通过后视镜看到景初的所作所为,暴怒道。 车上要不是还坐着她,指不定这人怎么动手动脚呢?原来你是这样的景老师。 时真现在不畏惧她,批评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一个合格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景初如今仗着慕意清对她的爱,不退反进,借题发挥将问题抛给了慕意清:「你想让我死吗?」 慕意清被问得一怔,面色凝重下来。 怎么老是提死不死的,她很害怕景初发生意外,她希望景初可以长命百岁,健健康康地活着。 还在斟酌如何回答,听到耳边的人自问自答,笑着说:「你不想。」 第138页 慕意清:「……」 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她。 医院距离不远,换药的时候景初全程陪同,指甲刺入皮肤的伤痕在疤痕的附近,看得她十分心疼。 要被伤害成什么样才会对自己下手如此之重,早上吵架打她的时候都是轻飘飘,没力度的。 昨晚的她真的是个混蛋,她都无法原谅自己,慕意清还会担心她,她是有多爱啊。 忽然心疼又被这份沉重的爱撑得满满胀胀的,她发誓一定要彻底忘记那个不存在的清儿,将自己全部的爱都交给慕意清。 眼前的人值得最好的爱。 她目光灼热地看她。 慕意清被她盯得发麻,难得主动开口说话:「不是头痛吗?」 「啊?」景初挠头笑:「好了已经,坐在你身边的那一刻头就不疼了。」 时真:「……」 yue了,说得什么话也不害臊。 就这样,慕意清的半边耳朵又不争气地红了,景初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心软的女人,也是个经不起逗的女人。 …… 回到停车场,慕意清向副驾驶走去,景初直直地坐在了驾驶座。 时真一脸无语,早上吵得那么严重,她听着都生气,她姐怎么就心软让她上了车? 交了车钥匙时真来到后车座,安全带还没扣上,就看到驾驶座的那个人又帮她姐调座椅,又帮她姐扣安全带的,她姐也不拒绝。 「你先睡会,到了我叫你。」 景初想昨晚她一定哭到很晚,眼底的血丝都很多,现在还生病了,想让她多休息一会。 慕意清没说话,闭上眼睛。 时真顿时感觉她像个大电灯泡,合着我是你们y的一环吗? 不过倒也自在,可以一个人享受宽敞的后座,她自己调好座椅,自己扣上安全带,闭眼睡觉。 单身自有单身的好,至少她没有生病。 景初车技挺好,不远的路程两个人都睡着了,已经平缓驶入酒店停车场。 景初冰冷地拍了下时真。 睡梦中的时真吓得一激灵,刚准备破口大骂,景初食指放在嘴边让她闭嘴下车。 时真:「……」 不打扰她们二人世界,这群小情侣真奇怪,就喜欢说一些悄悄话,还在车里。 已经四月,车内的温度刚刚好,不需要开空调暖风,慕意清微蹙眉头,着急去医院换纱布没来得及洗澡,身上还有菸草味。 景初想到下午拍戏的时候,她没听话,又抽菸了,合算了抽菸被爆出来的时间,网友猜测的地点。 她大胆猜测,酒精中毒的那天是慕意清发现的,她也来到了医院,因为担心她,才会抽菸,染上这个不好的习惯。 她微不可闻地嘆气,五指扣上了身旁人的手掌,原来断掌的坎从头到尾都是她。 她做了好多好多煳涂事,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了她多少次,每一次分离慕意清都需要下定多少决心,她一次又一次地纠缠,慕意清一次又一次地心软。 景初鼻头一酸,眼眸泛上水光地看她。 慕意清睁开眼对上目光,只是浅眯一会儿,景初眼中水光泛滥,怎么又要哭了? 景初抬手揉了揉眼睛,温柔地与她对视,那一刻好想时间静止,专属于她们。 「上午说得都是认真的,你现在考虑好了吗?」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她给自己打气:「你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不会花很长时间的。」 慕意清动容妥协了,景初看到她点头,听到她「嗯」声,她解开安全带抱了上来。 慕意清僵在座位,轻声说:「起来,身上味道不好闻。」 景初立马后退,眉心皱成川字,闻了闻袖子,又闻了闻头髮,没什么味道。 她不自信地问:「哪里不好闻?」 早前听过一个科普,说是dna会替你选择相爱的人,选择喜欢她味道,选择喜欢她的所有,现在慕意清说她不好闻…… 慕意清看她又开始委屈,只好如实回答:「我说的我。」 「哦。」景初又抱了过来,额头蹭她的额头,调戏地说:「不会,哪里都好闻,哪里都是甜的,像草莓糖一样。」 她很喜欢,痴迷地喜欢。 慕意清双手置放于身侧,闻着真正有草莓糖味道的女孩,空气中的温度逐渐升温,抱着她的人还是没有松开。 浑身的菸草味她都会厌烦,景初真的会喜欢吗?短短一天,她真的有在改变。 不再说她不喜欢烟味,也不再会介意她身上烟味,她当真可以一点点取代清儿吗? 慕意清手指抓在副驾皮套上,过了一会儿,才对着身边人说:「这次别再骗我了。」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尝试相信她,挤掉清儿所有的位置,让她炽热的爱独属于她。 埋在肩上的头轻轻点头,说:「好。」 景初坐回来到主驾,伸出三指对天发誓:「如果再欺骗你,我就……」 「闭嘴。」慕意清打断她,心软道:「不要拿生命开玩笑,我不喜欢。」 景初乖巧收回手看她:「不会再骗你了,你也不可以骗我,有什么不喜欢的,在意的事都要跟我说。」 慕意清也说:「好。」 景初视线下移落在慕意清的腿上,问出第一个问题。 第139页 「舞台意外,是不是跟我有关?」 不难猜到,从看完电影后的第二天,慕意清就经常出神在想什么事情。 之后意外发生,赛程还在继续,她不得不离开医院回去参赛,选秀结束,慕意清已经转院离开林岛,她被迫第二天早上才看到她。 得到的确是被通知分手,不明不白,现下这点事情连在一起,清晰了许多。 自以为藏得很好,从未怀疑过慕意清知道她最初是因为清儿接近她,也难怪那天晚上会让她不要再叫她姐姐清儿。 每次听到这些时,慕意清多痛啊,她不敢想像。 慕意清单手置于伤口处,看向前方。 这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很阴暗,会让她想到那个时候灰暗的舞台。 疼痛随即袭来,她调整唿吸,手上忽然覆上了一只让人极有安全感的手。 「不想说可以不说,以后愿意说了再告诉我就好。」景初问她:「是不是腿疼了?」 慕意清点头承认:「有一点。」 「那我们回去吧。」 景初松开手,下车打开副驾的门,一手遮住车门框,一手伸出手邀请状地看嚮慕意清。 分开不过数秒的手又交握在一起,四下寂静的停车场中,慕意清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抬眸看向身边的人,眼眸清澈明亮,像夜空中璀璨的星,像那晚拉着她跑掉的小女孩。 在这个不算明亮的地下停车场,她们相约奔赴有光的未来。 一个没有谎言,只有爱意的未来。 第76章 不许越线 来到酒店走廊里正巧碰到提前收工,看起来心情不错的庞曼。 「呦,刚刚约会回来?」庞曼瞧见两个人十指相扣。 不禁感嘆年轻人谈恋爱就是好,怒气来得快去得快白天吵架打巴掌晚上和好牵手掌。 景初被她那么一问紧张到差点松手,她不知道慕意清愿不愿意公开,从前她是不同意公开的。 正考虑如何回答,眼前的女人薄唇轻启,说了句:「嗯谢谢你。」 音色如山泉水绵绵甜甜的,景初脸上的笑快要绷不住了好甜啊,忽然。 庞曼审视的目光从手上移到两人身上莫名被谢了声,除了谢她把景初拖来剧组出演宋辞,让她们有机会破镜重圆还能有啥。 不过这都是分内之事,演员好她的电影才能好。 庞曼又道:「你们别太闹腾电影赶着进度拍摄不要今天你生病明天我生病的。」 慕意清被说得脸红景初主动接话茬:「请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身体。」 不会让慕意清生病也不会让自己生病,两个人都要好好的,重新谈一场甜蜜的恋爱。 庞曼看着两个人分别回到各自的房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还在片场拍空镜的宋挽乔炫耀她成了红娘这桩喜事。 前红娘宋挽乔自愧不如,下午庞曼猜是景初自己打自己巴掌的时候,她还是不死心地去问了景初,人家直接没回復,没有结果的赌局还是需要早上迟到的人来操作。 月黑风高,哈欠连天。 分开前景初特别提醒慕意清注意伤口别沾到水,如果不方便洗澡,她可以去帮忙。 结果显而易见,慕意清没有答应。 回到房间做了防护,洗去了不好闻的烟味,换了宽松舒适的睡衣坐在椅子上。 一天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景初昨晚的落荒而逃无疑伤透了她的心。 指甲陷入肌肤的疼痛比不上心中撕裂的痛楚万分之一,流了这么多眼泪,发了场高烧,醒来后又看到了昨天逃跑的人。 景初说要和她谈谈的时候,她很害怕会听到「就这样吧,你确实是替代品」,她不受控制地说出一些现在想想都觉得幼稚可笑的话。 不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人,都快奔三了,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爱情真的奇怪,景初让她变得很奇怪。 下午拍戏她还打算和她最好老死不相往来,晚上又被她一句头疼骗了。 再然后她就同意了景初那个奇怪的说法,去挤占清儿的位置。 她忽然想到一个词,攻克? 这么使用大概是对的。 这么想着,慕意清解锁手机,搜索查询「攻克」的含义。 [攻克,指战胜,占领、胜利。古代多用于战争,现在其意义拓展到完成一个项目,完成一个难题都可称之为攻克。] 当下的难题是如何彻底取代现实中不存在的白月光,于是幼稚的人又搜索了这个问题。 [要比白月光更会撒娇。] 慕意清摇头,清儿不会撒娇吧,她也做不到,再往下看,有几条建议还算靠谱,提升自身魅力,这个可以,共同创造美好回忆…… 不知不觉,剧本的空白页被她写满了,门被敲响,她才回神合上剧本,打开房门。 「那个……」景初站在门旁吞吞吐吐。 慕意清看她头髮还滴着水,手里攥了盒药膏,大概明白她是要给自己上药,主动接过药膏准备送客,又想到刚刚写下的内容。 共同创造美好回忆。 帮她吹头髮算吧? 她又拉着景初将她带进房间,景初看她取了条毛巾,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柔柔的,像给一只小狗洗完澡擦狗毛一样。 刚刚洗完澡正好药膏到了,赶着献殷勤,头髮都没擦,这是大忌,虽说女孩子不会秃头,最多发量稀疏。 第140页 景初很乖地享受着被擦头髮的时刻,忽然从嘴里蹦出来一句:「你上次给我擦头髮还是在岛上。」 淋雨的那一晚,在她的怀里帮她吹头髮来呢。 慕意清放下毛巾,看她。 提到岛的事情,慕意清有许多疑惑,她主动问她:「许景初是什么?」 景初一个头两个大,言简意赅总结为自我催眠,沉浸式体验虚拟不存在的世界,许景初即为她在那个世界的角色。 至于为什么叫许景初,跟徐延有关。 许、徐…… 她那个被cp超话拉黑的微博名也有种大嘴巴的谐音感觉。 许愿景初消失、徐延景初消失…… 解释完景初恍然大悟,那个叫[rian]的游戏应该真的是她制作的,年年、念念、叶念。 夹在低档的吹风机声中,景初说了很多游戏制作的东西,慕意清只是沉默地听着,手顺梳着她的头髮。 「会不会有点无聊?」景初问她。 慕意清摇头,她是爱听的,爱听景初没有保留地跟她分享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但现在景初停了下来。 「不会,继续说点吧。」 景初眨眨眼睛,继续说着这些事情,头髮吹得差不多了,吹风机的声音停下来,房间又安静了几秒。 慕意清全程站在她身后帮她吹头髮,景初忽然觉得她有点厚脸皮,让一个病人照顾自己。 「要换药吗?」她目光看嚮慕意清的腿。 慕意清还是摇头:「不用,没碰到水。」 景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不能沉默,必须有话题才能继续发展。 「那个……我想……」四个字她断了两下。 慕意清不解风情地看她:「你想什么?」 别再又是什么「我想你爱我,一点点就好」,她现在说不出口。 她自认为调节得已经更快了,心里想着,最好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更不要是想和她做/爱。 身体上契合得太早,让她们的感情本就薄弱,若是再想发生些什么,她可能会直接将景初赶回房间。 景初紧张地抓下了手,吞吐道:「我想要个晚安吻。」 就亲一下,让她有些真实感,好安心回去睡觉。 「哦,这样啊。」慕意清带着调趣的口气:「不可以。」 手抄笔记中说到要欲擒故纵,越是容易得到越不被珍惜,所以亲吻这种亲密接触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 被拒绝后景初垂头丧气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装作虚弱地躺在床上。 「那可以看着你睡觉吗?」 慕意清看向赖在床上的人,已经钻进被子里了,压根没给她拒绝的权利。 她无奈将毛毛虫摆在两人中间,划分蜀河汉界,「不许越线。」 景初躲在被窝里,微微笑点头。 她侧躺在床上,先是看到毛毛虫,才能看到慕意清的半张脸,这一个多月两个人都瘦了很多,肉眼可见。 这只毛毛虫是家里的毛毛虫,她认识。 昨天晚上就发现了,有点羡慕这个毛毛虫,如果她能变成毛毛虫该多好,随时随地被慕意清带着,抱着,想想都很温暖呢。 忽然一股醋意袭来,被窝里的手拉着毛毛虫下移,刚好可以看到慕意清整张脸,兴奋到毫无困意。 「我们聊会天吧?」 慕意清睁开眼睛,说:「好。」 她听到景初问她:「昨天哭了多久?」 「不记得了,很久。」 景初噘嘴,好像哭一夜的人是她。 指尖在毛毛虫上敲击几下,又继续问:「那哭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再也不理我了?有没有怪我直接跑掉了?」 慕意清翻过身子看她。 景初:「我要听实话。」 「嗯。」慕意清说:「都想过。」 景初睫毛颤了颤,心窝酸涩涩的,轻声嘆息:「为什么还要原谅我?」 慕意清沉默了,指腹轻柔地触摸景初脸上的巴掌痕迹,卸妆后在脸上更加明显。 她半开玩笑地说:「因为你长得好看。」 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哈哈!」景初自然不会觉得是这个原因,象徵性地配合笑了一声。 转而抬手握住放在她眉骨上的手,语气格外认真道:「以后不会这样了。」 她不会再让慕意清伤心流泪了,逃避这种事情太无赖、太可耻了。 …… 翌日风和日丽。 时真打一早就看见两人形影不离,景初又上了她们的车,她姐也不阻止,任由着那人牵着她的手。 得,她也不多管闲事。 小情侣的乐趣一点不懂,母单完全不理解这样腻来腻去的感觉。 化妆师造型师也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不一样了,之前是一句话不说,慕意清还好,桃花眼红唇弯弯的,看起来媚人好接近。 景初面若冰霜,不说话的时候寒气逼人,今天这人小嘴叭叭不停,面上带笑地和慕意清说东说西。 今天倒没什么宋辞的戏份,主要拍摄盗女捆杀男人的动作戏。 慕意清换好了一套干净的夜行服,整个人英姿飒爽,景初坐在旁边看得发呆。 所有样子都很美。 为了不影响慕意清拍戏,她搬着小马扎来到庞曼身后看监视器。 第141页 当然,就算在现场,她也影响不到慕意清什么,前几天的拍摄明显能证明,她的宝宝是个不会把感情带到工作中的人,不会为了这点情情爱爱耽误工作,至少不会像她一样。 第77章 怕你生病 监视器里盗女行云流水地潜入货舱,多日前,组织内部提前得到消息会有一批无价之宝混在这艘游轮的货物中运回国内。 这几日盗女一直在找寻那些所谓无价之宝的具体位置,至于那个小男孩之死并非她所为她只是个旁观者。 惹是生非的孩子树敌不少不过是一个母亲为了保护女儿失手误杀,她刚巧看到,帮忙处理善后。 倒也没那么好心,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抓住一个普通妇人的把柄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日后万一有用到的地方。 整个货仓搜寻得差不多了,最后只剩下角落里几个箱子盗女如往日那般打开,收穫不小确实不是普通的货物。 价值不菲的金银珠宝,字幅名画,她耐心翻弄着,最深处一个红木盒子映入眼帘怀着好奇心打开。 盗女怔在原地这是……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盗女矫捷地躲藏在空木箱中透过夹板缝隙看到来者打开她刚丢下的红木盒子。 约莫过了几分钟身后并无他人跟来,盗女轻手轻脚地来到男人的身后将其敲晕,绑在了仓库中的板凳上。 仓库灯光晦暗不明,被绑的男人便是负责运输这批货物的人。 今夜是个雨夜,他躺在床上,莫名地心神不安,只身前来检查货物,不承想真的有贼人。 稍微清醒些,他才看清面前的人,一身夜行衣,戴着黑色面纱,看不出是何人,仅露出的一双桃眼满含杀气。 「别杀我,里面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下船之前我保证不查。」 盗女变了个音线,声音略低沉道:「哦?是吗?」 观戏的宋挽乔不禁感嘆:「小慕这几年可以啊,演技这么神,声音也控制得游刃有余。」 景初瞥了她一眼,不看看是谁女朋友,转头继续盯着监视器。 盗女取出了那个红木宝盒,男人明显一惊。 「这个也可以吗?」 男人背于身后的手在尝试解开绳结,面上带笑:「可以,都可以,但是那个盒子里没什么东西,就是一块破怀表,不值钱。」 盗女当着他的面打开木盒,拿握出一块与宋辞手中基本一样的怀表,她浅浅地笑了声。 「不值钱还藏得这么深?让我猜猜这个表的来处。」 「当年卫家千金的随身之物?」 被捆在板凳上的男人笑脸瞬间僵住:「你是谁?」 盗女合上木盒,问他:「重要吗?还是说当年卫家灭门你有参与其中?」 「胡说八道,我只是负责运货。」 盗女将怀表置入口袋中,掌心握着一把锋利的刀看向他。 「说出来你知道什么?还是死在刀下,选一个。」 「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吧,我女儿还在房间等我。」 男人无法辨出眼前女人的身份,唯一能确定的是当年卫家灭门,无人生还。 只要一口咬定不知便可安然无事,借着女儿引起女人的同情心,胜算再加一成。 身后的绳结快要解开,论体型力量,眼前的人必定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那把锋利的刀刺进了他的右侧胸腔,力度不重不轻,避开要害,疼痛随着血液流出传来。 「说还是不说?最后一次机会。」 话语刚落,绳结解开,男人直接扑倒了盗女,两个人沉沉地跌倒在地。 景初咚地一下从小马扎上弹跳起来。 「有垫子呢,你慌啥?」宋挽乔在一旁恨铁不成钢道。 庞曼也看了一眼,这人满目焦急,幸好离得远,离得近些真怕这人直接跑过去挡她镜头。 恋爱后的人果然变化很大,眼下只有慕意清才能勾动这个人的情绪。 她举着对讲机,平静道:「好,过,小慕你过来。」 下镜还是打斗戏,瞧见景初这般慌张模样,庞曼决定问一下当事人身体状态如何,不好可以往后再推推,总比主演出事了好。 监视器里被绑的男人绅士般地拉起了慕意清,共同朝导演这边走来。 景初看得牙痒痒,问毕珺的助理借了包消毒湿巾,这个原着作者据说身体不大好,对很多东西都过敏,随身带着个助理。 助理是个哆啦a梦,包里消毒的、止痒的,就连速效救心丸都能掏出几颗。 慕意清走来,景初取出消毒湿巾仔细地帮她擦着手,没用劲但反覆擦了很多遍,好像她手上带了什么病毒似的。 慕意清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发神经了呗。」宋挽乔活动下肩胛骨,瞧见她那个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她这个臭脾气都能缠到女朋友,这合理吗? 她又看了眼慕意清,这身段,这样貌,就在景初这一刻歪脖子树吊了几年啊。 「你滚。」景初将湿巾攥在手里,温和地像慕意清解释说:「不干净,怕你生病。」 慕意清笑笑,笑得温暖,与刚刚要杀人的盗女判若两人,景初也沖她笑,笑得灿烂,感觉身后的尾巴都快要翘起来了。 合作的男演员反应了几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是在说他不干净吗?不至于吧,只是顺手拉了下人。 第142页 庞曼看了遍回放,确认没什么问题,回头问慕意清:「下一场动作戏可以吗?」 原本这场戏应当昨天就拍摄完成,庞曼迁就她的身体,特意往后推迟了一天。 对戏的男演员是特邀,戏份一天就可以杀青,如今因为她的缘故现在还在剧组待命,慕意清有些惭愧。 腿上的伤口只是抓伤,动作戏应当没什么问题,她点头道:「可以。」 庞曼又看了眼眉头紧锁的景初,提了一个无理的要求:「你让景初回化妆间等着。」 慕意清张了张嘴,不明所以地看向景初,景初双手摊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慕意清不知道就算了,景初你装什么装? 宋挽乔承当庞曼的传话筒,严厉批评道:「某些人可能承受不住你动作戏的强度,咋咋唿唿的,容易吓到我们。」 于是景初被发配回化妆间担忧地等待,这边片场动作戏正式开拍下一镜。 仓库在轮船的下仓,离海的距离更近,一浪起一招过,疾风骤雨。 盗女常年训练,打斗经验并不亚于这个不太强健的男人,拉扯过程中面罩被扯了下来,她并不在意,今晚这个男人必须要死在这里。 她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划过男人的脖颈,指节发白,眼神兇狠。 「当年灭门案到底是谁做的?」 男人失血过多,躺在地面上沉沉地喘着气,血液浸透了半边浅色西装。 「把刀丢了,我告诉你。」 这么多年加入这个组织,无非是为了寻找当年灭门惨案的真相,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些线索,盗女丢得果决。 男人眼神中闪过得逞的光芒,弱弱道:「拉我一把,坐起来和你说。」 盗女照做,男人顺势用力地拉扯,快速抓起地面上的匕首朝她的背后刺去,盗女反应很快,咬紧牙关,死死地抓住他的手。 将死之人的疯狂难以预料,男人的手臂用力,加上体位变化,匕首一点点刺进盗女的后背,两个人的汗水滴落在地。 他看不出刀柄刺入了多少,只能凭藉女人痛苦的表情,紧锁的眉头,猜测这局面是被他扳回,瞬间松了口气。 盗女顺势抓住机会,夺回了掺和着两个人血液的匕首,将男人从身上推开,护住伤口站了起来。 她一脚踢在男人的身上,咬牙切齿道:「说不说?」 男人自知今夜会命丧于此,长笑一声。 盗女又是一脚,二人血液随着动作和唿吸的起伏都溢出不少,她半蹲着身子,用匕首刺穿了男人的手掌。 男人痛得哼叫一声。 「三个数,一,二。」 「我说我说。」男人忍着痛:「这批货物是当年船王家被盗取的那批,至于那个怀表……」 匕首落在了另一个手掌上,男人摇头:「我不知道那块怀表是……啊!」 又一次深深刺穿掌心,遍地鲜血,痛到一个大男人蜷缩起来,他面白如纸,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真不知道,求求你别折磨我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盗女抽回匕首,指腹擦了擦刀刃上还残留热度的鲜血,居高临下,目光凌厉地看他。 「船上有个女儿?」 奄奄一息的男人眼眸中的恐惧无限放大:「你不要……不要动我女儿,我真的只是个负责运货的。」 「负责运给谁?」 「是当年和卫家定了娃娃亲的刘家。」 盗女沉默,眼眸中布满血丝,有了信息总比没有好,只是刘家…… 转念一刀刺进了男人的心脏。 没用的男人,死了才能保守秘密。 至于他的女儿,由她自生自灭。 一场动作戏,庞曼精益求精,反覆过了好几遍,又补录了些细节镜头才算满意。 「好,过了。」 场务今天累得不轻,等这一声「过」等了半个世纪这么长久。 两位演员身体都有些吃不消,拍戏过程中额头沁出的汗,并不是道具组用甘水混合的汗液,而且重复数遍动作戏身体自然流出来的。 时真连忙跑了过来,开了瓶水又掏出纸巾,「姐,身体还可以不?」 慕意清擦汗,轻轻摇头:「没事。」 打斗过程中难免会碰到伤口,疼是有一些,痛还说不上,只是可能需要换一下药才能继续拍摄。 第78章 蛮纯爱的 景初被赶出片场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接下来慕意清要拍的戏份全是打斗场面,发烧刚好没多久有旧腿伤还有新抓伤。 以慕意清的性子,今天不结束拍摄怕是不会去医院换药来不及多想景初匆匆跑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些换药要用到的工具。 在线给几个医护朋友请教换药的流程手法,捲起裤脚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是一顿操作。 自我感觉还不够,她又用力掐了几下,腿上多了些指甲痕迹才算满意。 练习许久手錶振动,她停下动作收到片场打戏结束的通知。 片场中场休息,午饭时间。 慕意清没有给景初发去消息也没有主动去找她,而是带着药膏回到房车。 一方面害怕她担心,另一方面伤口不好看,不管景初在不在意她很在意。 前些天没有特殊需求艺人房车没有停在片场生了场病公司强行安排房车停在附近。 第143页 夜行服属于修身款式服装裁剪设计得恰到好处,裤身紧贴肌肤。 慕意清费了些力气才算脱掉抓痕的位置在大腿上方,上药并不方便穿衣裙,所幸套了条热裤,上身只有一个贴身背心,方便饭后换下一场的戏服。 她坐在连坐沙发上,刚扭开药膏,房车的门被轻敲了几下,估算时间大概是时真取餐回来了,紧接着车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 慕意清手拿着棉签,看向有些发炎的伤口,轻声道:「你先吃吧,我上完药再吃。」 房车窗帘都被拉上,屋内的灯光较为明亮,慕意下身只套了条热裤,双腿纤细,线条流畅。 景初从前就很喜欢看她穿短裙、短裤的样子,现在旧疤痕未消,又多了几处抓痕,看起来已经发炎。 她步伐沉重地走过来,装作语气轻快,道:「怎么结束了没叫我啊?」 听到声音才发现来的人是景初,慕意清抬眸看她,眉眼弯弯道:「我以为你知道呢。」 「性质不一样。」景初坐在了她的身边,「我想让你告诉我。」 慕意清脚趾缩了缩,笑道:「好,下次告诉你。」 景初又说:「下次打戏要很久了吧,你暂时没机会了。」 慕意清想了想:「哦,要等到下船后了。」 「哦。」景初学着她。 慕意清还笑,问她:「身上怎么一股药味?」 房车没有打开窗户,密闭房间空气不流通,景初靠近些的时候她才闻到一些奇怪的药味。 景初将她的腿微微抬放在自己的腿上,取出了自己买来的药膏,「我来给你上药。」 慕意清脸庞发热说:「好。」 幸好最后还是套了条裤子,不然免不了尴尬。 景初没心思在意这些,满目都是那些发炎的伤口,小声地自言自语道:「这次一定不要留下疤痕。」 「很丑吗?」慕意清眉头微蹙,佯装生气道。 「没有!」景初紧张,连忙解释:「只是有点像我犯罪的证据。」 伤口在大腿外侧,两个人贴得很近,她微低头对慕意清说:「疼的话薅我头髮。」 秃了也不要紧,说完按照上午自身试验过数次的温柔手法消毒,上药。 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凉凉的,甚至有些舒服,慕意清抓住景初发尾的手,似乎没什么用处,就这样数着髮丝。 她随口开玩笑道:「头髮好像比之前少了。」 「啊?」景初涂抹药膏的手一顿,抬头看她神色极为认真,有些心慌道:「真的吗?」 慕意清沖她笑:「假的。」 景初舒气,还好,没秃。 慕意清直接笑出声。 她立马反应过来,不怀好意地抓住慕意清的小腿,兇巴巴道:「你骗我。」 慕意清捂着肚子,严肃起来:「怎么?只准你骗我,不能我骗你吗?」 景初噘嘴摇头:「你开心就好。」 慕意清:「……」 与人交流太少,不明白「你开心就好」是很敷衍的意思吗? 不逗她了。 慕意清低头翻弄手机,景初被晾在一旁看她玩手机,就想到昨天晚上两个人没关灯,一会儿她睁一只眼看看旁边人还在不在,一会儿身旁的人也睁开眼看看她。 短短一个小时,阴差阳错对视了数十次,最后只好关上灯,隔了几十厘米十指相扣,还蛮纯爱的。 就是床有点大,两个人距离被毛毛虫隔开,要是像房车或者宿舍床那么小,距离会近些,也…… 「吃午饭了吗?」慕意清刚刚在和时真聊选餐的事情,再抬头看景初,这个人目光都变得灼热。 她收回腿坐正,放下手机,两个人距离一下子拉开。 景初有些失落道:「还没。」 「哦。」慕意清又低下头玩手机。 景初:「……」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爱是什么?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过问题不大,现在起码是正常恋爱关系。 景初没有随身带手机的习惯,今天早上回到房间顺手就将几个月没戴过的情侣智能手錶戴上。 上午没戏份一直没取下来,不知道慕意清发没发现,她决定刷一刷存在感,让慕意清想起来还有这块表的存在。 慕意清的手机消息不断,来自时真的十万个为什么,只好一一作答,和景初的关系她没打算藏着瞒着。 至少时真作为她的助理,以后会经常和景初见面,避免尴尬,她在试图打消时真对景初的敌意。 忽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住她的手机屏幕,慕意清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景初收回手环于胸前,左手还轻轻地拍打着右臂。 慕意清问她:「怎么了?」 景初左手撩了下头髮:「有没有发现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慕意清从上到下扫视,装不知道:「没有。」 景初失落垂手:「好吧。」 刚落下的手又被拉了起来,慕意清另一只手落在手錶上,「是说的这个吗?」 景初顿时起死回生,点头道:「嗯。」 一个字还带着尾音,有些飘,险些破音。 慕意清还是笑笑:「那块表现在在家里,不过可以麻烦苏西帮忙寄过来。」 早上牵手她就发现景初把表戴了起来,手机的app也显示设备状态在线。 第144页 「苏西?」景初问她:「她怎么知道你家在哪?」 慕意清言简意赅:「她和景舒住在那附近。」 景初「哦」了声。 怪不得她酒精中毒,景舒来得这么快,后来她在app上看到了,前后不过十分钟。 她又说:「离景舒远一点,她不是什么好人。」 「干嘛这么说你姐?」慕意清满脸疑惑,亲姐妹关系搞得这么僵。 「我们俩的事情不就是她从中作梗。」景初忽然站了起来,双手叉腰缓解愤怒。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拉着景初的手坐下,又安抚式地摸了摸她的头:「难道她说的不是事实吗?」 景初张了张嘴,百口莫辩,景舒说的确实是事实,她冷哼道:「那也由不得她来说。」 慕意清眸色温柔,垂下手,认真道:「她对你很好,别这么小气。」 姐妹俩事情她本不应该掺和,可若是因为她的原因,二人闹得很僵,她也不会开心到哪里去,反而会有心理负担。 从始至终,景舒的所作所为,意图只有一个,不是为了拆散她们,只是想将对景初的伤害降到最低。 她爱景初,景初的姐姐也很爱她。 她希望她们和好。 景初嘆嘆气,头也垂下来,兴致缺缺道:「她对我一点都不好,小时候还吓唬我。」 慕意清倏地想起,几年前那晚每夹出一个毛毛虫,景初就往后退几步,让她去取的模样。 她揶揄道:「胆子好小啊,你以前……」 砰砰砰—— 时真连敲几下门,车钥匙被景初以给她姐上药的名义拿走,现在抱着两份午饭在外面没手敲门,拿头撞得响亮。 声音很大,惊扰到屋内聊天的二人。 景初开门看到是时真,接过餐盒又合上门,时真在门外气得直跺脚,掏出手机就是一顿输出。 慕意清的手机信息不断,只好低头查看。 时真:[姐,她就这个态度?] 时真:[这个人绝对有暴力倾向,我很担心你。] 时真:[姐,你不会有什么危险,回不了我信息了吧?] 萌生了大胆的猜测,时真慌忙地又开始敲门。 慕意清抬头和景舒对视,柔声道:「放她进来。」 以时真的脑洞,见不到好好的她怕是要在外面狂敲不止。 景初不情不愿地开了门,时真立马窜进车中,看到她姐完完整整地坐在沙发上,缓和口气,坐在了景初刚刚离开的位置。 景初:「?」 她知道她坐的是我的位置吗? 时真当没看见景初似的,打开放在桌上的两个餐盒。 「姐,没按照你的要求点菜,我想着你伤口可能会发炎,都是些素菜,清淡些,伤口癒合得快些。」 慕意清平常吃得清淡,今天忽然要两份餐,还有一份全是荤菜,给谁的不言而喻。 时真那叫一个气,特意百度那个脾气大的女艺人不吃的食物。 于是眼下两个餐盒,满满的清淡素食,她边说边笑,那点小心思全被慕意清看在眼里。 第79章 我都麻了 两份绿油油的餐盒跟慕意清床上的毛毛虫颜色差不多,看得景初脸发绿。 「我们下车重新买一份吧。」她眨着眼睛卖惨道。 时真顿时一阵噁心,刚吃完的饭都快要吐了就是害怕和景初同在一张桌上,她吃不下去饭才匆匆在外面解决。 这下好了更难受了。 她阻止道:「这都是农民婆婆辛辛苦苦种植的你不能浪费。」 接着转头看嚮慕意清:「姐,你说是吧?」 慕意清点头,哄她:「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晚上有时间陪你去吃其他的。」 时真:「……」 姐,你就惯着她吧。 「还有景初你的头髮确实少了一些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慕意清玩着她的头髮,又说。 景初觉得慕意清在骗她听到时真应和:「看起来比我还秃。」 景初:「?」 那倒也没有吧。 老老实实吃完一大盒绿色有机蔬菜,嘴巴里苦涩涩的景初本能在兜里掏糖,一掏就是两个。 「吃糖吗?」她眨眨眼睛问。 慕意清穿得不多,看着面前的糖顿时手足无措,身体发烫。 景初多少有些神经大条用她那双为非作歹过的双手拆开慕意清不想直视的草莓棒棒糖。 两个拆好一个放进自己嘴里一个又落在慕意清眼前。 「吃吗?」她又问一遍。 慕意清不晓得这人是不是故意的白了她一眼,将那个棒棒糖拿起递到景初嘴边,带着点怒气地道:「你慢慢吃。」 景初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啊,生气了啊。 她配合地张开嘴巴,左腮一个,右腮一个,像极了偷吃松子的小松鼠。 慕意清「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气啦?」小松鼠继续眨巴着眼睛,低头哄她。 一张鼓囊囊的脸离慕意清最多不过十厘米,嘴里草莓糖的味道甜滋滋,黏腻腻的。 她下意识咬了咬唇,景初眸色一亮,一只手支在桌子上,一手揽住她的腰。 草莓糖的气息交融,距离越来越近。 「你干吗?放开我姐。」 时真刚从小厨房将餐盒洗干净,就看到景初对她姐动手动脚,一分钟也不能老实。 第145页 还好她出现得及时,不然她姐就要被强吻了。 两个人缠着的目光瞬间错开,覆在慕意清腰间的手掌烫了起来,慕意清的脸跟着烫。 时真气嘟嘟地走过来,用劲拍下景初的手,景初吃痛回缩。 「姐,要换衣服去片场了。」她看着虎视眈眈的景初,开始赶客:「景老师你也差不多该去换衣服了。」 慕意清浓睫轻颤,腰背的热度还没散去,多亏时真及时出现,差点就亲上了。 她坐正身子,对景初说:「去换衣服吧。」 时真得到认同,拉着景初站起来:「走吧,景老师。」 景初咬牙将糖全部嚼碎,身侧攥紧拳头,回头看眼慕意清:「等下片场见。」 下车后她沖时真勾了一抹假笑:「我们小情侣的事情,您能不能不要掺和?」 一句话给她吓得一激灵,吻没结成,魂快吓没了。 出了房车,时真没有慕意清这把保护伞,根本不敢在景初身旁造次,蹲在附近一言不发,光瞪着她。 她对景初的不满,从她姐生病开始延续至今,即便慕意清已经跟她说了很多,让她别对景初有敌意。 时真嘆声气,对着景初离去的背影骂:「你最好对我姐好点,不然我就……」 她咬着牙重复:「我就……」 脑海里过了一遍,她就做不了什么,也不能拿景初怎么样。 卑微的打工人蹲在房车附近画了无数个诅咒圈圈,裤兜里的手机有了信息提醒,时真点开一看。 好的,景老闆的巨额转帐又来了。 时真不屑,她是这点小钱就能被收买的人吗? 再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金额,时真心虚地捂脸,这不是小钱,这是她打一年工都赚不到巨额财产。 犹豫不决的时真,看了眼房车,想到了她姐,狠下心,跺脚点了退还,附上一张死亡微笑的表情。 她姐生病的模样她不想见到,再多钱也不能松动,不能让景初小人得逞。 …… 下午片场。 那晚盗女受伤后返回卧室途中,副人格替代主人格,不受控制地敲响宋辞的房门。 待房门打开的瞬间,主人格盗女摇了摇头,思虑自己为何又在这里? 不过看到眼前这个姑娘并不害怕,她捂着伤口,轻车熟路地坐在板凳上,让其帮忙包扎。 这些时日,晚上回来神智不清,不晓得做了什么,每天清醒就睡在这个小姑娘的房间,盗女也算是习以为常。 第二日,雨后天晴。 轮船附近不时会飘来几只海鸥,颇有爱心的商人在甲板上,将多数人没吃过的高级食物丢餵给他们眼中的「畜生」。 宋辞偶尔会来到甲板,採风作画,画这无垠的海天一色,画这自然的瑰丽庄静。 盗女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嗤笑道:「画山海不如看山海。」 宋辞不屑于向这种来歷不明的人请教,只是继续地画着她的山海画。 她看着女人走到轮船禁止通行的危险区域,一步便可以直接越身大海,被这天海一色吞没。 甲板上没人特意地关注这两个女人,即便她们美艷至极,船上这几日不是没人前来邀约,都被无情拒绝。 坐在那画画的姑娘一袭白衣,清冷得让人一靠近,便觉得寒冷,拒绝倒也理解。 至于置身于危险中的那个旗袍女人,此时迎着海风,点了支烟,看起来风情万种。 按照剧本,接下来是那晚被杀的男人的女儿进场跌倒,小女孩跑过来,直直地看着慕意清,又看了眼景初。 庞曼:「卡,小孩父母呢?怎么回事?戏没讲明白吗?」 世界上最难控制的就是小孩和动物,每次拍戏需要用到这些,庞曼就头大,连接敲了几下导演椅。 小演员的父母跑到片场,解释:「庞导,稍微等一会儿哈,小孩生病了有点没状态。」 庞曼不计较:「行,调整十分钟。」 得到休息通知,景初立马来到慕意清身边,掏出昨天还剩余的湿巾帮她擦手,慕意清任由她没缘由地擦手,十分享受。 景初非常自来熟地又向时真伸手:「口香糖。」 早几天发现时真的包里一堆口香糖,各种味道的都有。 时真掏了口香糖不看她,将口香糖递给她姐。 慕意清接过嚼了两颗,景初又在她身边用着手掌使劲扇风。 慕意清细眉拧出一丝不悦:「干吗?」 景初动作不停,双手带风:「散散烟味。」 昨天晚上她们聊到抽菸这个话题,慕意清承认她不喜欢烟味,抽菸是为了伤己气她,景初记在心上。 盗女抽菸的戏份不少,可怜了她的宝宝要一直闻着烟味,时间紧迫没想到其他办法,多扇扇风,烟味会小一些。 想法太可爱了,慕意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景初看得心颤,跟着她一起笑。 慕意清从前就是这般爱笑,每次桃眼弯弯的,勾得她早就陷进去了,还不自知,以为只是喜欢那个清儿呢。 「好啦,别扇了。」慕意清拉住她的手,放了下来,心疼道:「再扇手扇麻了。」 时真:「……」 我都麻了,你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她看着景初取出纸巾,捧在慕意清的嘴边,眼神示意她将口香糖吐出来,不禁又噁心起来。 第146页 这是干吗呀?她不理解,她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如她猜想,慕意清接过纸巾,包好口香糖丢在了垃圾箱里,景初难免失落,皱着鼻子又给她拧开一瓶水。 时真:「?」 她不会是想抢了她的助理工作吧? 还在想着如何抢回工作之际,被ng的小演员哭声传了过来,小演员的爸爸妈妈拽着她来到片场,对着庞曼弯腰道歉。 「庞导,差不多可以,开始吧,麻烦各位老师。」 庞曼伸了个腰,叫来化妆师给小女孩补了个妆,片场主演就位,场记打板。 原定剧情,小女孩早上起床发现爸爸不见了,一个人在游轮上四处哭闹找人,船上的服务员见她过于吵闹,只好将其带来甲板上看海鸥。 小女孩趁着人多眼杂又偷偷熘走,跑得太快,一屁股跌倒在宋辞身旁。 宋辞还没来得及扶人,盗女看她动作意图,立马笑出声,当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多管闲事。 此时应当大哭的小演员又愣在原地,景初等了三秒,小演员还是没有哭出声,她走到小演员身旁。 小演员抬头看她,想要求救,景初没在意,小演员ng几次,慕意清就要泡在烟味里多久,她礼貌地扶起小演员,之后松开了手。 监视器后的庞曼脸都气绿了,正是因为小孩演员难以控制,她特意找到之前合作过的演员,结果效果这么差,大街上随便拉个小孩都比她演得好。 但小孩年纪小,她不好批评,孩子爸妈又说孩子生病了,只能忍下。 「休息半小时。」庞曼将对讲机丢在导演椅上,拉着宋挽乔一起去卫生间。 宋挽乔顿时无语嘆息,这人怕是又要跟她讲一些有的没的。 小演员的爸爸这次没有将她带出片场,而是当场噼头盖脸说教一顿。 第80章 说多错多 童星出道的小孩父母一般会跟组陪同照顾,拍戏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份工作,在场的工作人员对这种打骂式教育已经见怪不怪没人主动阻止掺和。 庞曼给的中场休息时间很长,景初拉着慕意清找了个离片场有些距离的地方休息熟练地又帮她擦好手递上口香糖。 慕意清摇摇头合上了口香糖的盖子:「算了,等会还要拍。」 景初说好,双手支在膝盖上看慕意清。 慕意清也看她,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互相看着,好像看不够似的。 离片场的距离不远附近声音聒噪过了十几分钟,她们听到小演员的哭声。 慕意清问她:「要不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女孩一直哭闹不在状态作为姐姐、阿姨、前辈,她们有指导教学的义务。 景初点头说:「好。」 二人一同回到片场编剧毕珺带着她的小助理也走了过来。 这场戏是室外戏,演员们在室外候场,导演、编剧坐在棚子里拍摄。 毕珺出来时,助理特意打了遮阳伞比几位主演还要注重防晒。 「最看不起你们这种拿孩子赚钱的父母。」毕珺走近小助理带着遮阳伞跟上。 小演员听到有人来帮忙怯懦懦地跑到陌生姐姐身后手抓住毕珺的衣角眼泪止不住的流。 小助理见状,将伞交给毕珺蹲下身子低声安抚小女孩。 女孩的爸爸看这人面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脾气上来了,「你他妈谁啊?用得着你管?」 小女孩被吓得往小助理身上扑,毕珺皮肤本就白皙,现在忽然气喘不上,说话又很快:「伤到你这个大男人的自尊了?」 「老子今天……」男人像是被侮辱了一样,撸起袖子一副要揍女人的架势。 慕意清和景初赶忙跑上前,景初个子高拉下了男人要扬起的拳头,慕意清跟在后面沖毕珺摇头。 毕珺正在气头,压根不顾,丢了遮阳伞,略过两个人,走到男人身旁「呸」了声,又气音压低道:「废物。」 两位咖位大的主演在这,刚刚还硬气的男人只能吃瘪,咬牙过来拉他的女儿,小女孩哭得更起劲了,毕珺的助理抱着小女孩不放手。 场务都是人精,起初就一个编剧和一个小演员父母的争吵,他们旁观看个热闹,现在两位主演也来了,这事立马就不一样了。 几个场务跑过来拉住男人,小声劝道:「消消气,小孩在哭呢,等会还有戏要拍,你这打下去也不是办法。」 男人被拉走后,片场安静了不少。 毕珺捡起伞,从助理包里取出气雾剂去往一边,小助理放下小女孩。 慕意清也半蹲下身子帮小孩擦眼泪,轻声问她:「怎么回事啊?要跟阿姨说说吗?」 看着年纪,还是叫阿姨比较合适。 小女孩哭到说不出话,小助理只好帮忙解释两位主演刚刚错过的事情。 小女孩从小被爸妈送来演戏,以前爸爸还有工作,妈妈陪同剧组生活还算可以。 后来演员片酬上来,爸爸辞了工作,给小女孩接了很多剧本,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各个剧组拍戏,学校那边常年请假。 她不喜欢演戏,也不想演戏,爸爸却不管不顾她的想法,今天看到片场全是漂亮姐姐,瞬间绷不住了,就发生了刚刚那一幕。 听完这些事,景初也蹲下,拆开了草莓糖递给小女孩。 她没经歷过这些,父母对她百依百顺,从小也没有为物质忧愁过,但她忽然想到慕意清学舞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痛苦。 第147页 几个人把小女孩围了起来,一起安慰她,小女孩吃着糖,断断续续道:「谢谢……谢谢姐姐。」 慕意清见她情绪缓和不少,试探性问道:「要不再坚持一下试试?」 小女孩眼泪又冒了出来,每天背台词,与非同龄人对戏交流,还要被爸爸妈妈、导演骂。 她年纪小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这次处在了快崩溃的阶段。 慕意清怎会不知道,只是小女孩父母的这种情况怕是很难如她所愿,给她断了工作。 她拉着小孩的手,眼眸温柔,建议道:「或者等下我们和你爸妈谈谈,看看可不可以给你减少一些工作。」 小女孩摇头:「我不想拍戏,我想回去上学。」 唿吸顺畅些的毕珺走了过来:「可以,你回去上学,这部戏不用拍了。」 小女孩止住泪水,抬头看向帮助她的大姐姐,两眼放光:「真的吗?」 毕珺解释:「嗯,我和导演商量一下,戏份删了就好。」 她的作品本就是抨击中式教育之意,熬几夜改一改稿子应该来得及。 她看向两位主演,「可能要麻烦你们重新过一遍稿子。」 慕意清和景初同时道:「不麻烦。」 不多会儿,小女孩的妈妈过来抱走了小孩,几人衷心劝告她:「孩子还小,偶尔接几部戏可以,不能耽误学业,也不要忽视孩子的心理健康以及自己的想法。」 女孩的妈妈心软道:「好,我回去把后面的活动都推了,先送她回去上学。」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四个人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庞曼刚回来,她的编剧就拉着她去讨论接下来改剧本的事情,她不明缘由,并不贊同现在这个阶段将接下来要拍的剧本进行大改动。 毕珺一边喷着药,一边将自己的想法和后面更改剧情更改的大致方向解释给庞曼听。 几番激烈讨论后,二人决定召集主演编剧团队投票,庞曼怎会知道她们串通好了,最终惜败。 剧组被迫停工,所有人都欢喜,唯独庞曼一人忧愁。 她计划明天去附近的寺庙求神拜佛,再找个占卜师算上一卦。 收工回去的路上,慕意清给时真放了几天假,现在景初坐在驾驶座开着慕意清的车,比上午沉默了不少。 车载音乐循环播放着她mp3的歌曲,足以证明慕意清真的很爱她。 慕意清看她心情不好的样子,主动问道:「晚上要吃什么?」 景初随意地说:「都行。」 慕意清不悦道:「你知道『都行』是很讨人厌的回答吗?」 景初「啊」了一声,降慢了车速:「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句话也是。」慕意清被噎了一下,又说道。 景初所幸不说话,说多错多,车内又恢復沉默。 慕意清看向驾驶座的景初,不禁怀疑她们是不是真的不合适?没什么共同话题,景初不说话的时候让人很有距离感,那种失落油然而生,可她不想主动。 让人有距离感的景初,思绪已经飘到了帮慕意清洗脚时看到的伤痕,以及舞蹈生因练舞而突出的骨关节。 她忽然问:「你喜欢跳舞吗?」 「还行吧。」慕意清回答得也很随意。 「哦。」还行吧的意思是不喜欢也不讨厌,她小心地试探:「你爸妈会不会像今天那个小女孩爸妈那样打骂你?」 景初眉心皱成川字,有些害怕会听到慕意清说「会」。 父母恩爱不代表他们会爱自己的子女,两位老师对孩子应当会非常严厉,如果慕意清的童年也是这样,她好心疼。 慕意清轻轻笑了声,看来刚刚的想法多虑了,她靠近些弹了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爸妈不会打人。」 景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她舒口气道:「那就好。」 「你呢?」慕意清问她。 景初眨眼:「我什么?」 慕意清:「你喜欢什么?」 她们俩其实并没有很了解对方,身体上虽说很契合,但精神层面上,她认识的景初并不全面,可以说她不了解景初。 她的家庭,她的兴趣爱好,等等。 「我喜欢你。」景初龇牙笑。 油嘴滑舌的,偏偏慕意清很受用,她又问:「认真的,你喜欢什么?」 景初看着路,想到了晚饭去哪里,语气格外真诚:「我也是认真的啊,我喜欢你。」 「……」默几秒,慕意清又说:「兴趣爱好,未来职业规划。」 景初想了想,总结语言打算回答时,有电话唿了过来,她歪头让慕意清帮她接听。 慕意清暂停了音乐,从她的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的备註,说:「你妈妈的电话。」 景初:「外放吧,我开车呢。」 慕意清照做,担心对面会不会听不清景初说话,她将手机递到了景初的脑袋旁。 秦暔:「最近在忙什么呢?」 「在拍戏。」景初笑着继续说:「和我女朋友。」 余光中能看到慕意清耳朵又红了,软软糯糯的,怕是很害羞听到女朋友这个称唿。 「过几天我和你爸正好回国,方不方便见一面。」秦暔这么说。 安静几秒,景初将车停在之前来过的餐厅附近,没有接过手机,而是点了静音键。 第148页 她松开安全带,眨着眼睛问:「可以吗?」 慕意清没有做好准备,且不说二人刚刚和好,就算是之前,她也没那么早打算见父母。 一般快要结婚的时候才会这样吧,国内又结不了婚,而且她没有完全原谅景初呢。 「不可以。」她把手机放在景初身上,提醒她快点说话:「别让阿姨等太久。」 景初委屈巴巴,明明是她让她等很久。 第81章 不是时候 剧本修改完成的当天晚上毕珺自掏腰包请全组人员团建聚餐。 庞曼前两天爬山,山上温差太大,不幸感冒发烧身体吃不消,没有参加这个活动宋挽乔沾着光和主演、编剧凑在一个包厢。 光吃饭、唱歌多少有些没意思爱热闹的宋挽乔提议大家两两组队玩点小游戏。 主要是私心想套套话,不只是想套景初和慕意清这对小情侣。 宋挽乔看着毕珺说:「这样,我们两两分队,我和毕……」 毕珺打断她的话:「我和助理一起。」 穗岁在旁边笑了一声:「哎呦,只能和我一组了。」 六个人瞬间分好队伍第一轮玩的团体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按分组抽取,是个人游戏。 宋挽乔将大冒险纸牌全部抽走她就想听一些真心话。 偏偏运气背,第一个就是她被抽中。 q:在场的人有没有你的前任? 正合宋挽乔的意她直接回答:「有。」 慕意清偏头看景初,在场的除了景初,宋挽乔和其他人熟吗?穗岁熟一些,但她是直女完全没可能。 慕意清目光中带着点质问的意味景初立马解释:「我没有我只和你一个人谈过恋爱。」 慕意清咬着唇「哦」了声景初察觉到事情不对主动问宋挽乔:「你前任是哪个?」 宋挽乔光笑不说话。 慕意清脸色更酸了些,景初拉着她的手低头又说:「我没骗你,真的。」 几日薄弱的情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分要是被扣光了,人还是重新追,想想都痛心。 现在的关系是只能牵手的关系,宋挽乔这么一闹,回去后怕是连牵手的机会也没了。 「你们够了奥,游戏还继不继续?」闹事的人看她们腻歪,开始头皮发麻,催促她们。 二轮还是这个倒霉鬼。 q:现场给你最忘不掉的那个前任打电话,告诉她你忘不掉她的理由。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挽乔掏出手机,视线落在一圈人身上,玩游戏前为了阻碍她们作弊说谎,人均发誓,躲不掉的。 没多会,电话拨出去,同时包厢内另一个人的铃声响起来了。 景初舒口气,将黑屏的手机给慕意清看,小声道:「说了不是我。」 慕意清没理会她,看向铃声的主人。 毕珺顿了几秒挂断,低声和小助理说了些什么,随后起身:「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们先走了。」 只是告知一声,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两人就已经离开,包厢瞬间只剩下四个人。 宋挽乔脸上难得有失落的表情,穗岁仿佛吃到大瓜般,碰碰身边的宋挽乔,揶揄道:「你那个忘不掉的前任不会是毕珺吧?」 宋挽乔默然不语。 人少了游戏没再继续下去,她没套出什么话来,反而自己丢出去几个秘密。 一个人喝着闷酒难免不开心,宋挽乔看了眼慕意清,又看了眼穗岁,最后落在了景初身上,关系最好的只有她。 宋挽乔:「陪我喝点。」 景初的酒杯刚倒上酒,慕意清拦了下来:「我陪你喝。」 她不太高兴地对景初说:「你不要喝酒。」 没说少喝,没说不能,说得不要,这种被管着的感觉景初很喜欢。 她沖她笑:「好,一口不喝。」 宋挽乔哪里喝得过慕意清,纯粹心情不好,一杯接着一杯的,最后醉成烂泥,三个人护前护后才给她塞上车。 酒量这种东西,长期不喝似乎会变弱,慕意清走起路来飘飘忽忽的,景初怕她摔倒,手扶在她的腰间。 慕意清身上烫烫的,隔着衣服好像要烫穿景初的手掌,她也跟着热了起来。 聚餐时真也来了,和其他工作人员在包厢玩得正嗨皮,慕意清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三个人是一辆车来的,现在她和景初又坐在后排。 想起来,她们俩的约会地点总是在车上,有点搞笑。 慕意清带着酒意笑了一声,景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跟着笑。 「小辞。」慕意清忽然那么叫她。 紧接着景初的脸上有了柔软的手,慕意清抚摸着她的眉眼,她配合闭上眼,感觉下一秒就能迎上一个带着酒香的吻。 结果半分钟过去,手还落在眉骨上,吻是没有的。 她睁开眼看着慕意清柔波漾漾的双眸,凑近了些问她:「怎么不亲我?」 慕意清收回手,坐正身子,不看她,「现在不是时候。」 景初眨着眼睛又问她:「那什么时候是时候?」 慕意清说:「到是时候的时候就是时候。」 景初又问:「那什么时候是到是时候的时候就是时候?」 两个人说绕口令似的一来一回,忽然慕意清的手被抓住了,烫烫的,车内的温度也燥热热的。 第149页 慕意清由她这么抓着,问了句:「现在清儿是多少占比?」 景初没逃避,想了想,坦诚道:「二三十吧。」 她偶尔还是能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在喝酒,如果是慕意清应当能看清脸,所以这个人只能是她幻想中的清儿。 「哦。」慕意清大人不记小人过,没撒谎骗她就可以,但难免还是有些酸酸的,她扬扬眉毛,「你跟她们过吧。」 「不行。」坦诚后又开始后悔太实诚,景初无措地抓紧她的手:「她们都不存在我怎么过。」 「就书里,剧本里,游戏里不都有吗?」喝了亿点酒的慕意清难得长了嘴,带着不满的语气调侃她:「我觉得你们在一起生活应该挺好的。」 「不好。」景初凑近摇头,拉起她的手摸自己的脸,「你忍心丢下这么可爱的人吗?」 车的隔音并不好,本就吃撑了的时真在车旁听到这些话,差点当场吐了,怎么会有人自夸可爱? 服了,真服了。 最近她姐和她姐女朋友的人设崩得太快,时真接受不了,只能两眼一闭坐进驾驶座,装没看到,装没听到,装空气人。 次日,剧组恢復拍摄进程。 原定女孩找父亲那段替换为男人的谎言,盗女近日有观察乘客中是否有找不到父母的孩童,结果是没有。 她庆幸当初没有手下留情,这还得感谢她那个恶毒的父亲,不过她竟然还没有对父亲这身份失望,也是离谱。 宋辞在船上百无聊赖,会抽空去甲板上画画,人像,风景样样都有。 偶尔见到笑脸可爱纯真的孩子会多瞟几眼,记下样貌骨相。 不知不觉中完成的画多了一沓。 有些热情不怕生的外国人,会主动靠前,问宋辞方不方便帮忙画一幅,宋辞只是笑笑答应。 那夜帮盗女包扎处理伤口时,宋辞发现是匕首刀伤,按照伤口推测是女子防身常用的小匕首,自上而下刺入。 宋辞只惦记着下船后的约定,没询问些什么。 已是夏季,这几日天格外的蓝。 那夜过后,盗女再也没有敲响过她的房门,宋辞也清静不少。 这日她来到甲板处採风,忽然几个糙汉在甲板上四处找人,宋辞没有关注,只是安静地低头作画。 监视器分镜里,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画笔落在画纸上,并没有使用手替,慕意清这时才知道景初还会画画,并且画得不错,她真的不太了解她。 画面回到片场。 几个男人在宋辞面前停了下来,她放下画笔,抬眸对上他们的视线,一个不着调的男人走近拉了宋辞一把,画笔随之掉落。 她细眉微蹙,语气不快道:「有何贵干?」 面前这几人在船上最多擦肩而过几面,她可不记得有什么交集过往,没礼貌地将她的画板、画笔碰掉,让人厌烦至极。 另一个看起来稍微人模人样些的男人半蹲身子,捡起地上的画笔、画板,交给身旁的小弟,礼貌恭维道:「劳烦您帮个忙。」 船上这几日听闻眼前这位小姐画画功力了得,他的合作伙伴在货仓惨遭杀害,如今还躺在仓库中。 天气过于炎热,仓库的温度高得离谱,尸体已经生出些虫子。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找到一些有可能目击到的乘客,全部分开关进了仓库,时机成熟挨个询问排查,如今缺个人像画师助他们一臂之力,便不请自来找上宋辞。 宋辞本无意帮忙,眼下却是一条人命,心里一软跟着他们来到货仓,扑鼻而来的尸臭,几个男人都忍不住地想吐,宋辞却面不改色。 她蹲下身子开始观察,尸体的致命伤是匕首刺进心脏,伤口大小推测是不大的女士常用匕首。 接着又看向四处的血迹,瞬间有个不好的想法浮现——跟那个女人有关。 尸体的面部盖上一层白布,宋辞伸手准备掀起却被小弟打断,「喂,让你来画像的,别乱碰。」 领头的男人招招手,小弟将笔与画板递给宋辞,「需要试一下你的水平,在场的只有三个人见过尸体,我们描述尸体的外貌特徵,你直接作画。」 男人蹲下身子凝视她:「可否?」 宋辞轻笑,席地而坐。 三个人的描述可以说是天花乱坠,各有不同,仿佛地上躺着的这个尸体不是人,而且孙悟空,可以七十二变。 宋辞指尖的画笔有规律地转动着,迟迟不动笔。 男人自知几人描述不清楚,并不打算强留宋辞,「不行就请回吧,不打扰了。」 宋辞不屑地笑出声,倒是很少有人怀疑她的水平,她停下转动笔的动作,作画的速度很快。 画人先画骨,从三人口中得知了共同重要信息,该人的骨相在她的脑海中有了大致模型,结合几人所说的五官,修修改改最终人像落下。 第82章 不喜欢我 作画完成宋辞自信极了,将画板放在尸体旁,扬手掀起白布盖。 几个不礼貌的小弟看到画像与尸体极其相像顿时瞪目结舌,领头的男人笑着鼓掌。 此次运输只有他与死去的这人是知情者死者一人行动目标小每日货仓核对物品是否丢失,而他则带着一队人,十分招摇。 两人从不碰面交谈,每日三餐固定在游轮餐厅,人若在说明货物没问题那日人不在,他带着两个小弟下仓看到了这一幕。 第150页 除了这两个小弟,其他人并没有见过尸体本人连连感嘆不已。 「不知这位小姐怎么称唿?」先前不确定眼前这个女人是否如船上人所说那般厉害,如今实力足以证明。 宋辞起身凝了眼尸体的被刀刺穿的双手,笃定道:「要找兇手?」 男人递来手绢,宋辞没接他笑笑收回带着宋辞向仓库内部走去。 数十多个关押犯人的牢笼映入眼帘其中有三个牢笼里关押了人一个洋人一个妇人,还有一个嗷嗷大哭的小孩。 牢笼附近有人看守三个人分开关押,像极了古代死刑犯所在的牢狱。 宋辞微憷,这艘船上为何还有这种地方。 男人看破似的,随口道:「不用害怕,此举为下举,只要好好配合兇手画像,事成后便会放了他们。」 这次三个人描述不似刚刚那般流畅,宋辞用着流利的外国语与洋人交流,洋人那晚喝多了,只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小孩更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妇人大概描述了身高体型,说是个女子,洋人听懂了一些,摇头否认她的说法。 两个人隔着牢笼语言不通,手里比画着吵架,男人咬了咬牙,怒吼:「闭嘴。」 接着侧身看向宋辞,柔声问:「宋小姐,不知这样有没有法子画出?」 …… 一番交流过后,宋辞表明有效信息不够,男人将宋辞请出货仓,「过几日再请你。」 他将用自己的办法帮助这三个人回忆当晚的所见所闻。 宋辞返回卧室,无须目击者的描述,单凭尸体身上的伤口,货仓的打斗痕迹,那晚女人奇怪的伤口,她可以笃定是那个女人所为。 只是这人为什么如此残忍地随意伤害他人? 带着这份疑惑,宋辞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门很快打开,盗女如初见那般,得体的旗袍在她身上分外妖娆,她倚靠在门的一侧,扬起半边眉毛,指间上的火星忽明忽灭。 没等宋辞说话,她主动提起:「去甲板聊会儿。」 …… 下一镜是宋辞与盗女发生争吵,被推入海的夜戏,布景在另一处拍摄地,暂时无法拍摄。 后面几日,拍摄集中在船上两位女主角各自发生的一些小事。 拍摄时间大多岔开,慕意清和景初没什么时间碰面,除了在这个布景的最后一场分离戏,盗女不辞而别,没有告诉宋辞为何知晓她的姓名。 这晚,在这艘游轮上的最后一场戏正式结束,庞曼紧绷的弦松了三分之一。 卦象,占卜结果都是说她手里的这部戏,一时半会无法顺利完成。 现下有惊无险,进度完成了三分之一不到,后面要去往另一个影视城。 两位主演这些天,在片场恩恩爱爱的,对方没戏的时候另一人有空会在旁边看着,她觉得不会出什么岔子,至少两位主演不会。 主演当晚赶到下一个影视城,生活制片特意请示制片方兼导演庞曼,关于房间数量问题,秉承着能省则省,二人就被分在一个套房里。 新影视城位于二线城市,交通便利,不比初期拍摄的小城市,流动人员复杂。 安保不到位的地方经常会混进来一些私生饭、狗仔,为了主演安全考虑,也为了拍摄能顺利进行,在剧组住宿上,庞曼还是狠下心,花了点小钱。 「姐,你们这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啊?这怎么睡?」时真放下行李箱,在套间转了一圈。 休息室是一厅一卫一室,卧室只有一张双人床。 景初站在客厅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她看慕意清被问到耳朵又红了,好容易害羞,只好主动接道:「正常睡,不劳您费心了,时大助理。」 时真看她这份小人得逞的样子就来气,她跑来慕意清身边说:「姐,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委屈景老师去助理房睡。」 慕意清怔了两秒,还没开口说话。 景初不乐意道:「住你房间不委屈,和她分开我委屈。」 时真白眼快翻出来了,她姐被拿捏死了,也不同意她这个想法,最后时真落魄地离开休息室。 夜色渐深。 二人将衣物简单挂好,又换上了床单被套。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澡?」景初从背后抱住了慕意清。 恢復关系后两个人是清水的可以,除了牵手什么都没有发生,有这种好机会,她自然不能浪费。 对于拥抱慕意清没有排斥,她低低道:「我先吧。」 耳边忽然湿润润的,身后的人像个小狗一样开始乱啄,慕意清指节攥紧,还没等牴触这些行为。 小狗厚无颜耻地说:「我们一起洗吧?」 慕意清顿时来气,挣开她的怀抱,抱着换洗衣物去了浴室。 房门「嘭」一声合上,接着反锁的声音传来。 景初看着门傻乐呵,害羞了。 脸皮薄的人是这样的,她完全理解。 洗漱完后,景初看到床又被那个不大的毛毛虫分割两半,登时撇嘴。 慕意清靠在床边看剧本,身侧的床下陷了些,景初伸手要将毛毛虫拿去一边,慕意清手快拦下,两个人在床上四目相对。 瞧景初这模样就知道她想做些什么,慕意清微嘆息道:「我们……」 「我们怎么?」景初接她的话,心里烦躁,抓住毛毛虫的手用了点劲,有些吃醋,吃这个毛毛虫的醋。 第151页 慕意清走哪都带着它,就这么可爱吗?她低头看了一眼,呲牙咧嘴的,一点也不可爱。 「我们聊聊。」慕意清松开毛毛虫,将剧本放在床头柜上。 景初见形势有所缓和,笑着说:「好啊。」 她一只手落在了慕意清的身侧,一只手抵着床背板,带着草莓牙膏的味道亲吻过去,慕意清抓紧枕头,头往右侧一偏,这个吻落在脸上。 「怎么了?」景初感觉这女人好像有一些生气,主动退后。 「你是只想和我做这些事吗?」慕意清直直的看她,眼眸中还有一丝怒火。 莫名其妙的。 「哪些事?」明知道眼前这女人生气了,景初歪头嘟嘴,有恃无恐道:「亲亲你不可以吗?你不是我女朋友吗?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些事?」 「我不喜欢。」慕意清答得果决。 从前就是关系发生得太早,双方没有很了解彼此,身体上的契合,逐渐埋没了精神灵魂上的共鸣。 每天在练习室练习,晚上回到宿舍很累,只想着睡觉,没什么时间交谈,前期的假期全用来在林岛逛逛玩玩,后面又都在欢爱中度过。 她不了解景初,从来都是。 慕意清这回答多少有点伤人,景初听到后其实还有些伤心的。 「不喜欢什么?」她坐正身子,表情略显严肃:「不喜欢亲亲?不喜欢做/爱?」 她眼眶红了,问慕意清:「还是不喜欢我啊?」 「我没有。」复合后景初可没有红过眼,每天都乐呵呵的,像个小孩子,眼下忽然这样,慕意清意识到说错话了,立马改正。 眼睛红了的那人没一秒正行,又抱住她,在她的肩膀上来回蹭蹭,慕意清被她圈得发烫,又不能再推开。 谁知这人「哈哈」笑了一声,「喜欢我就好啦,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的。」 装惨、卖可怜真的是百试不厌,凭藉着演技景初轻轻松松拿下慕意清。 前阵子慕意清叫她小辞的时候,她也有那么一丢丢的伤心,现在她还没有完全放下清儿,慕意清当然有权利拒绝她。 她还是讲道理的,她松开了怀抱,和慕意清对视,「之前的事是我的错,当时太生气了,保证以后不会这么对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慕意清像蒸熟了的虾一样,整个人红透了,吹弹可怕,她咬咬牙:「之前的事不许提。」 越是这样,景初那颗躁动的心越狂跳不止,不能玩火自焚,她转身关了灯,将毛毛虫老老实实放在原处。 躺在慕意清的身侧,十指交握,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像是回到了选秀时期,同吃同住,每天睁开眼慕意清都在身侧。 幸福的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她容易知足。 景初这么想着脸上漾出了满足的笑容,很甜,可惜关灯了看不见,慕意清也是侧着身子,她没闭眼,就安静地在黑暗中看她。 「拍完这部戏有什么打算?」慕意清问她。 景初睁开眼,往中间挪了挪,带着慕意清的手压在毛毛虫上。 「嗯……」她想了一会儿,继续说:「去你们公司应聘艺人助理,取代时真的位置,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有一点事业心,慕意清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她不需要景初为了她做些什么,从前为的是清儿,她又不是。 「之前你问我喜欢跳舞吗,我说还行。」慕意清停了几秒,又问她:「你喜欢演戏吗?」 景初摇头承认:「不喜欢。」 慕意清看出来了,景初和她不一样,她是后来接触舞台剧,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表演,才会选择转行进入娱乐圈,成为一名演员。 一部作品体验一种人生,演戏的这些年她收穫颇多,她很热爱演戏,所以选择换了公司,继续在演艺圈待着。 景初不是,似乎对所有事情都没有过分热爱,既来之,则安之的性子让她看起来与世无争的。 第83章 想要这个 「你知道这次合作的人是我吗?」这个问题慕意清很想知道答案眼下时机成熟,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景初还是摇头:「不知道。」 这么说着的同时,她还有些后怕如果当初知道慕意清是另一位主演,她拒演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情慕意清对她的爱她一辈子也发现不了,两个人真的就此错过。 慕意清认为景初的回答很奇怪,不喜欢拍戏,不知道合作的人是她,她抿唇随口问了句:「为什么还要来拍戏?」 景初犹豫几秒还是决定要告诉慕意清她失忆了的这件事,「因为我……」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是打给慕意清的电话,景初随即打开床头灯。 看了眼来电显示慕意清对她说:「我妈的电话,你别说话。」 景初撇嘴,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很老实她坐在慕意清的身边安静地听慕意清说话。 慕意清用得右手接的电话左手还被景初牵着手机的通话声音很小景初没听到什么,只看到慕意清的眉头越皱越深事情很闹心的样子。 几分钟后电话挂断,慕意清抽回被握着的手,低头在手机上一通敲敲打打,景初给足了私人空间,没有看她在做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慕意清看了眼时间觉得有些晚了,垂头眸对上盯着她的人。 景初单手压在脑袋下,另一只手遮住了半张花痴脸,像极了狂热粉丝见爱豆的模样。 第152页 慕意清:「?」 这么看她干吗? 景初笑笑拍了拍枕头,「忙完了吗?忙完了睡觉。」 身边的手机又传来新的消息,慕意清看到后眸色渐沉,「还有点事,你先睡吧,我去客厅。」 景初掩去失落,说:「好,别太晚。」 大概是私事,不方便让她知道,她看着慕意清掀开被子去往客厅,留给她一个背影,那一刻,她好像也没想像中的那么容易知足。 景初在床上晃着脑袋,自言自语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躺下又睡不着,所幸下床在书桌上玩起电脑。 景舒有给她发了那款名叫[rain]的游戏,书名叫《野火》,起了个水润润的名字,搞不懂在说些什么,可能是因为影版很多雨夜? 游戏的开始是年年在出租屋的意外去世,和她记忆中的网友年年最后生活是一样的。 设计不算巧妙,像个孩子做的,很简单,不过十几分钟,景初结束游戏。 只能说这个游戏似乎和《野火》的关系并不大,反而像是失忆前的她在酒吧一段经歷,而且那个女人的建模好像慕意清啊。 景初一手托着腮,一手操控滑鼠放大角色,设计得够粗糙的,像素极低,放大便是马赛克。 「怎么还没睡?」慕意清从客厅走来,应该是刚喝过水,嘴巴湿润润的。 景初慌张合上游戏本,这要是被看到了,慕意清一定会生气。 她结结巴巴地解释:「在玩游戏。」 慕意清看她吞吞吐吐的,像小孩打游戏被大人抓到了一样,不禁笑了一声:「我又没有强制你不许打游戏。」 她又问她:「很喜欢游戏吗?」 差点被抓包,景初跑到床边,躲进被窝里,声音闷闷的:「喜欢虚拟的世界。」 慕意清也躺了下来,双眼看向天花板,心事一堆接一堆的,烦得要命。 「景初。」 景初「嗯」了声,尾音翘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身边女人的侧脸,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女人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就不说话了,景初主动贴过去,问她:「怎么啦?是阿姨说了什么吗?还是……」 慕意清翻了个身子,看她:「没有。」 她解释说:「我妈有一个学生,之前在剧组拍戏,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些抑郁,刚刚打电话是想让我开解一下。」 她在景初耳边嘆了气,景初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后背,问:「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慕意清摇头。 女学生什么也没说,慕意清却在她的神态语气中,看到了曾经在医院中遇到的,抑郁孩子的模样。 「这不关你的事,心理有问题,需要看心理医生,还是建议她早点去医院,早干预早治疗。」景初这样安慰她。 慕意清莫名觉得很累。 职场生活不像小时候在学校那般,靠着聪明、努力付出就能得到回报,她很幸运,有人帮她悄无声息地铺好了路。 她没经歷过这些骯脏不堪的事情,处在这个圈子却看过不少。 刚入行的年轻艺人,不惜献上身子去抢夺几个稍微有些镜头的角色,女性在这个时候尤其吃亏,甚至有些是公司强迫发生行为。 即便这样,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角色,在这是个本质爱男的世界,一部戏下来,演技精湛的女演员查无此名。 男演员演技差得离谱,却可以靠着卖腐,踩热度一夜爆火,之后大大小小的本子邀约。 此时女演员却还在为一个小角色来来回回准备试戏,圈内待久了,难免会和一些人发生情感纠纷。 运气好的,遇到的人还算正常,运气不好的,就会像祝蕊那样,所嫁非人,事业尽毁,家庭也不美满。 慕意清想,还好是景初。 还好,不是其他人,她没什么分辨好坏的能力,如果不是景初,靠着一腔热血,最后怕是会被伤得头破血流才能回头。 她挪近身子,主动抱上景初。 景初自然地揽上她的腰,轻拍着她的后背,开了个玩笑缓解气氛。 「你之前不是还怀疑我要自杀,什么人格分裂的吗?我也没有哦。」 「那个时候你真的很奇怪。」慕意清头脸贴在她的胸口,说话也闷闷的。 她说话吐出的温热气息洒在景初露出的肌肤,身上痒痒的,嗓子也有些哑:「奇怪好啊,不奇怪就要失去你啦。」 要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她可能永远不会主动联繫慕意清。 她害怕如景舒所说的那样,慕意清知道事情真相后,不会原谅她,会恨她,所以她不能主动挽回。 慕意清也想到了这些,如果不是接到景初生病了的电话时,她不受控制的恐慌,差点丢下工作去找她,她大概还不知道景初原来对她如此重要。 那时她才知道她爱景初,爱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她欺骗自己,随身要带毛毛虫和mp3只是因为习惯,这些年与景初没有碰面过,生活没有交集,她的这些谎言不会被拆穿。 直到再次见面那一刻,她不能否认,自己沉沦了,已经溺入了深海,不能自拔。 怀里的人感伤地吸了吸鼻子,景初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头髮,柔声道:「好啦,别想那么多,明天还要拍吻戏呢。」 第153页 景初这么一提,慕意清才发现她主动越过了三八线,毛毛虫夹在两人中间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景初的心跳声隔着睡衣砰砰作响,心里不老实,手却很老实,只是在后背继拍抚着。 慕意清微仰起头,在她的下巴处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往自己的位置退了回去。 「就这啊?」景初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不满道:「想要这个。」 慕意清看她没个正行,将毛毛虫摆放好,回復她说:「明天拍戏就有了。」 景初:「……」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哪壶不开提哪壶,早知道不说明天拍戏的事了,这下好了,人又惹生气了。 但是慕意清,真的好爱生气啊。 …… 早上的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洒在了卧室洁白的床褥上,床上的两个人紧紧相拥,毛毛虫早就被挤到别的地方。 隔着一段距离,慕意清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才缓缓睁开惺忪睡眼,在景初的怀里仰头看她,冷冷清清的。 她伸出手指抚摸景初的眉骨,最后落在嘴唇上,贴近轻轻亲了下,轻轻地触碰景初是唇瓣,感受属于她的景初。 「不要偷亲我。」景初莽然睁开眼睛,嘴角挂着笑意。 从慕意清摸她脸的时候,她就有感觉了,本来没醒的。 迷迷煳煳地嘴巴上甜甜的,堪比草莓糖那般,只是短短碰了一下,她意犹未尽。 只好睁开眼睛,问她。 「不让我亲你,大早上的偷亲我,你是不是有些过分?」她将慕意清搂在身边问她。 偷亲被抓包的慕意清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提前试戏。」她如此解释。 景初勾唇笑笑,偷亲不敢承认,还只许百姓点灯不许州官放火,这女人属实过分。 「这样啊?要不要再试试?」 门外的时真最终没忍住,拿了房卡,开休息室的门,来到客厅又沖里面喊。 「姐,醒了吗?吃早饭。」 她姐生物钟准时,这个点应当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出发,现在卧室门紧闭。 时真顿时头疼。 慕意清没回景初的话,白了她一眼,「起床洗漱吃早饭。」 景初懒懒地向后一躺,「不吃早饭,不吃早饭,再睡一会儿,你吃完了叫我去片场。」 慕意清还想说些什么,时真的敲门声落下,她起身开门。 时真贼眉鼠眼地看她,从脸颊到脖子又到手指。 慕意清被看得不自在,她抿唇问:「怎么了?」 时真立马道:「没什么。」 看她姐所露肌肤均正常,没有什么暧昧的痕迹,怕是小人没有得逞,她很开心。 时真傻笑:「吃早饭吧。」 慕意清:「好,等一下,你先吃,我先去洗漱。」 时真坐在餐桌旁,手握刀叉在盘子上分尸,想到她姐刚刚说的话,已经不早了,竟然还没洗漱,真被吃干抹净了? 第84章 诈骗吻戏 片场工作人员正在为拍摄落水戏做布景准备以庞曼的要求标准,这场落水戏本应该在上一个拍摄地的海边实景拍摄。 但主演和她的副导演极力劝阻,原因是景初不会游泳在海边拍摄容易发生意外。 庞曼思虑再三,最终决定放弃实景拍摄选择室内绿幕后期。 室内拍摄池水深几米对于不会游泳的人还是有些可怕景初抓着慕意清的手在附近候场,已经开始深唿吸缓解压力。 慕意清察觉到她的紧张情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予一个鼓励的微笑:「别害怕,你可以的。」 听到慕意清的安慰景初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她坏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害怕了。」 声音不大,就时真听到了这个人事真挺多的,吃药不能吃胶囊二十多岁的人了,不会游泳还怕水,现在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到处都是人她不要脸她姐还要呢。 时真环顾四周片场没人往这边看来她蹲下身子鄙夷道:「景老师胆子可真小。」 景初压根不搭理她眨眼看慕意清,轻声问道:「胆子小你会嫌弃我吗?」 慕意清笑了一声:「会。」 景初噘嘴有些委屈。 不是她不想游泳,是真的会害怕,小时候差点淹死掉,那天景舒也是。 但是她没有景舒那么勇敢,后来没再继续学习游泳,景舒反而游泳练习更多,甚至潜水、冲浪样样不差。 慕意清摸了摸她的头,拿她寻开心:「胆小鬼,以前还会害怕毛毛虫和蝴蝶。」 景初张嘴惊讶:「你怎么知道?」 认识慕意清之前她就不害怕蝴蝶了,只是小时候害怕而已,慕意清如此喜欢蝴蝶,在她面前从未提起过这件事情。 慕意清见她这般吃惊,大概是真的不记得那晚酒吧发生的事情。 既不是多重人格,应该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偶然遇到的路人,好心帮了个忙,之后没有放在心上就忘记了。 也是,谁会记得这么清楚呢? 慕意清失落,她记得清楚呢。 毛毛虫跟在她身边好多年,后来再碰面她一眼认出了景初。 「不想告诉你。」 说这话的时候慕意清有些赌气,接着站起身子,向拍摄现场走去。 景初不知所以,看着她的背影,手肘支在膝盖上想了很久。 第154页 她猜测是景舒告诉慕意清的,她这个姐姐已经自顾不暇,每天还要多管闲事,搅和别人的感情,真讨人厌。 片场还在最后的准备阶段,落水戏并不好拍,庞曼希望最好是一条过,不然演员落水后,头髮衣服湿透还要吹干,等待的时间很长。 为了演员安全考虑,庞曼配备了急救员团队,在各方面都抠搜的人,很在意剧组人员的生命健康安全,也注重心理健康。 看这一对小情侣从围读时的互不对付,到现在恩恩爱爱,她这个剧组怎么可能不顺利,占卜和卦象绝对有问题,简直胡说八道。 「画骨x场五镜一次,action。」 这几日船上莫名失踪多人,闹得人心惶惶,已是深夜,甲板上并无她人。 宋辞跟在这个可疑女人身后,思绪万千,她紧张地摸了摸口袋中的怀表,试图缓解情绪。 「那日你为何受伤?」 盗女停在防护围栏处,招手示意宋辞过来。 宋辞走近,盗女点了根烟,眼眸望向无垠可以吞噬万物的大海,几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气,「你应当知晓 。」 她认识宋辞,自船上第一面时便认出来这个女孩是谁,故人之友可以这么理解。 这些天她时刻关注着这个女孩在做些什么,无非是画画,画山水、画人物。 下午宋辞被几个男人请走的时候,她在角落里看得清清楚楚,隔得很远跟踪到货仓。 宋辞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子,一双只能握住画笔的手,怎么可能用把短匕首将人一刀致命。 那些男人虽然看起来傻头傻脑的,但应该不会蠢到认为是宋辞杀了货仓里的男人,无外乎是有了目击证人,需要找到画师进行画像。 巧合的是,兇手是她,要进行兇手画像的人是宋辞。 于盗女而言,最后抉择并不难选,隐姓埋名加入令人鄙夷的组织多年,无非是为了查明一些事情。 现在要查的事情终于有了些眉目,她不能给任何人破坏的机会,即便那个人是宋辞,她姐姐唯一的朋友。 海风唿啸而过,像是悽厉的鬼哭狼嚎,将夜的宁静撕裂开头。 盗女忽然转过身子,用那一双暗含杀气的桃眼注视宋辞。 阴冷的气息,让宋辞感到窒息和恐慌,她不禁颤抖了一下,不进反退道:「人是你杀的是不是?」 盗女冷笑一声,一步步向她逼近,「是我杀的又如何,你要画像检举我吗?」 宋辞连连后退,被逼到围栏处,她震惊眼前这个女人的直接承认,又害怕她残忍的杀人手法。 「杀人是不对的,你去自首吧。」 盗女又笑一声,笑眼前这女孩还是如此单纯。 「哦?」她一只手勐抓住宋辞的肩膀,一只手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那你说说看,什么是对的?」 眼前这个女人目光兇狠,宋辞着实很难相信这是那几晚潜入她房间的人,她变得警惕起来,回答道:「总之杀人是不对的。」 「若今日,你告发我,我因你而死,就是对的吗?」宋辞身高略高,盗女微仰起头,带着几分讥讽之意看她。 宋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那几个男人对目击者都採取如此残忍的关押和拷打方式,兇手落在他们手中怕是难逃一死。 「答不上是吧?」盗女抓在宋辞身上的手用了些力,「那我来说,挡住去路的无论是谁,都得死。」 被推入海的那一刻,海水瞬间覆盖住宋辞的身体,冰冷得让她感到恐惧绝望。 且不说她不会游泳,在这无垠的大海中,擅水之人怕也撑不过数分钟。 她拼命地唿吸,海水不断地涌入口鼻,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 这是一个长镜头,现场紧张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到声音。 录落水戏前景初已经穿戴好威亚,镜头外几个急救人员随时准备,景初在水中演着挣扎落水的戏份。 追求完美的庞曼来回倒腾许多遍,景初反覆被拉起来、丢下去。 慕意清站在监视器旁多少有点心疼,可又做不了什么,直到庞曼满意才开始下一镜。 宋辞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游来,在迷离恍惚中,看清近在咫尺的脸。 那个推她入海的女人揽上了她的腰,温软的嘴唇覆上了她的嘴唇,紧接着救命的氧气渡了过来。 慕意清嘴唇的触感,让景初血液沸腾,她克制住冲动,震惊地睁开双眼,注视给自己渡气的女人。 宋辞带着怨气挣扎,水间泛起了许多泡泡,盗女一只手加重了搂抱的力度,另一只手扳正了宋辞的后脑勺,尽数地将胸腔中的氧气渡给她。 宋辞缺氧太久了,救命的氧气送到口中,她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享受地吮吸,周围更多个气泡浮出水面。 片场的工作人员不禁跟着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名场面,两个大美女水中人工唿吸。 「看到没?」庞曼视欣赏着监视器里的唯美画面,手拍了下蹲在身旁的宋挽乔:「国内有国内的拍法。」 宋挽乔抹汗。 这算哪门子的拍法,新型诈骗吻戏?她要是观众绝对不吃这套。 她继续盯着监视器。 不过,这两个人的颜值也能吃一吃。 拉威亚的工作人员运行工作,水中二人唇瓣不分离地被拉出水面。 第155页 「好,卡。」 景初立即睁眼,化被动为主动,双手搂住慕意清,轻轻咬了下她的下唇。 慕意清紧咬牙关,手心抵住她的肩膀,「别太过分。」 景初沉沉吸气,整张脸因为缺氧变得煞白,脸上还有湿漉漉的水滴。 为了演出落水者的慌张,来回数遍喝了不少水池中的水,干净是干净的,味道不是很好。 她接过时真递来的毛巾,盖在慕意清的头上,一边擦一边问:「是我嘴巴里有味道吗?」 慕意清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装傻,抬眼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只好说:「不是,有些缺氧。」 景初放下毛巾,双手支在慕意清身侧,噙着笑:「谁让你刚刚渡气渡得那么卖力的。」 拍摄水下人工唿吸时,演员一般只会嘴对嘴交缠意思一下,不会有人真的渡气,慕意清怕她会死掉似的,渡了好多气给她。 现在嘴巴里还有她的味道,甜甜的。 慕意清看着景初眼眸中的欲望,又看到她舔了舔嘴唇,拿毛巾整个盖上了她的脸,避而不谈渡气的事情,命令她:「擦头髮,别感冒发烧。」 本以为要拍很久才能完成的水下戏,两位主演超常发挥,效率高、质量好,庞曼好心地给足了二人缠绵的时间。 整个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是老熟人,没人会偷拍,就算被偷拍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这剧是双女主,名正言顺的,虽然没提到两个人要谈恋爱,但真正高级的感情是不需要用言语表述的。 即难以称之为爱情的情感。 会嗑的人等看了这段就知道了。 现场录像并没有停止,片场花絮是剧组拍摄必不可少的,庞曼不爱搞这套,可眼下两个秀色可餐、演技精湛的演员兼小情侣。 多拍点留着反覆欣赏不过分,艺术家好这口。 「等下还有一场吻戏。」庞曼忽然没正行地说:「两个主演要不要吃点糖?」 第85章 吃棒棒糖 片场生活中庞曼发现这小两口都爱吃糖,也就随口一听,谁知慕意清还当真了。 「要吃糖吗?」慕意清想着景初刚刚说嘴巴里有味道便猜想她或许是被水呛到了,于是她朝时真挥挥手示意道。 自二人复合之后时真一个人身兼两职包里一半口香糖一半棒棒糖。 看着眼前这对恩爱有加的情侣,她不情不愿地奉上两种糖,心想:你们就吃吧,最好把嘴里都塞满糖,弄得满嘴都是甜腻腻的味道也好少在我面前继续秀恩爱、撒狗粮! 真知棒的糖纸并不容易撕开慕意清低着头努力尝试了许久,毫无进展。 一旁的景初像个没事人似的看着慕意清着急,不仅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而双手撑在身后,显得十分慵懒。 实在难拆,慕意清干脆不拆了,将口香糖放在景初身上。 景初见状只是微微一笑随即将口香糖放到一旁然后看着慕意清说道:「不要口香糖我想吃棒棒糖。」 「吃、棒、棒、糖?」慕意清瞪了她一眼说这话一字一顿。 景初感觉她又在闹脾气,她没事找事地学了一遍「吃、棒、棒、糖。」 语气特别调皮,还带着点色情的意味,一边说,一边还咽着口水,慕意清看得恼火,把棒棒糖也丢在她身上。 剧组工作人员寻思着她们在打什么哑谜呢,吃个糖还要学着说话,属实令人羡慕。 两个人又整理了一番妆造,景初嘴里的糖还没化完。 幸福的时候她就想慢慢化掉,不想用牙齿嚼碎,下面要拍戏,只好咬了一分为二,丢掉塑料棒棒,嘴里还含着糖。 慕意清在与昨晚那个女学生聊天,没注意景初的动作。 拍戏前两个人都没说话,场记打板。 盗女将宋辞拖回甲板,宋辞溺水时间太长,喝进了不少海水,即便刚刚有她渡气,却还是陷入了昏迷。 盗女心急如焚,一只手勐地托起宋辞的下巴,另一只手则紧紧捏住她的鼻子,深深吸了口气后,迅速将自己的双唇紧贴上去。 剎那间,黏煳煳的糖液和浓郁的甜味传进口腔,慕意清顿时回过神来——这人嘴里还含着未咽下的糖果。 回忆起那晚景初用糖对她做那些事情,慕意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快,她加重了捏在景初鼻子上的力道。 景初在心里偷笑,就知道她过不去这个心坎,棒棒糖不能乱用,搞得慕意清现在看到糖就容易生气。 尽管生气时的模样十分可爱,她也忍不住想要逗弄她,但又担心这样下去会导致慕意清真的开始厌恶棒棒糖。 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景初闭眼这么想着,完全忘记要睁开眼睛继续拍戏这件事。 「卡,宋辞躺上瘾了是吧?」 监视器里景初半天不动作,唇角还勾着笑,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事。 庞曼本来要说:亲享受了是吧。 剧组那么多工作人员在场,最后还是给她留了个面子。 景初被这一声「卡」唤回现实,她坐起身子与慕意清平视,卖惨道:「喝水喝得有些多,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说完又舔了舔嘴唇。 监视器里看得分明,哪里是喝水喝多了晕的,明明是亲多了亲晕的,还想继续亲。 慕意清信了她的鬼话,伸出手摸摸她的头,感觉没发烧,又放了下来,「除了头晕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156页 景初缓缓阖眼,有气无力道:「哪里都不舒服。」 慕意清皱眉,她害怕景初是不是拍水戏引起身体不适,徵求她的意见:「要请个假去医院吗?」 接着转身嚮导演位置看去,景初立马坐直,用手捂住她的嘴:「我没事了,继续拍吧,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中气十足的样子差点露馅,她又病殃殃道:「拍完了再去医院。」 庞曼给宋挽乔使了个眼色,小声吐槽:「你这个发小,就这么骗人的?」 「昂。」宋挽乔心想可不就是这样,从小到大,谎话连篇,偏偏顶着一张特诚挚的脸,说出来的话信服度很高。 这会儿慕意清被骗了还没发现呢。 电话忽然响起,庞曼随手接过,「进局子了?」 庞曼陡地站起身子,对着板凳就是一脚,可怜的导演椅瞬间散架。 「脑子有病,精虫上脑了是吧?这一天天整得什么玩意?」 挂完电话,庞曼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宋挽乔连忙开药递水,「啥情况?」 庞曼一边骂一边讲述,剧组工作人员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 拍摄进入第二阶段,接下来要拍的戏份,离不开一个串联故事线的男性角色。 这个角色的演员今天涉嫌强/奸、猥亵,被抓了起来,上午公司在处理风波,现在才想起来联繫剧组。 庞曼话音刚落,众人佯装一脸尿急的样子,该去厕所的去厕所,没跑掉的,老实地看向远处,装作无事发生。 看着这卡在一半的戏,庞曼坐下,歪头对宋挽乔说:「演员的事交给你了,明天之前必须到,名气、颜值不重要,要符合剧本人设。」 明天就要拍的戏,今天直接出事进局子了,这个破剧组真的风不调、雨不顺。 庞曼深嘆一口气,握着对讲机指挥现场:「准备一下,继续拍摄。」 两个主演离得远,没注意现场发生了什么,打完板后,又开始四唇相对人工唿吸。 时间过了几十秒,宋辞缓缓睁开眼,目光迷离,带着愤怒地看向解救她的女人。 「停,你们等会儿。」 手机又有夺命连环call,宋挽乔跑去联繫符合条件的演员,庞曼不得不暂停拍摄工作接听电话。 片场两个主演浑身湿漉漉的,被一遍遍叫停,景初躺在地上仰视慕意清。 出戏后慕意清眉头紧锁,担忧不比戏中的盗女少,似乎在为她的身体健康发愁。 景初顿感骑虎难下,本只想闹闹慕意清,结果被当真,装下去,慕意清担心她,不装下去,慕意清一定会瞪她。 搞不好,因为骗她又不理她了。 景初不禁打了个寒战。 慕意清看在眼里,以为她是身上沾水冷得慌,双手便握住了她的手。 景初又想,卡了一遍一遍,有没有可能是上天觉得她太可怜了,想让她们多亲一会儿才会这样。 于是开始自信无赖起来,她带着慕意清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额头,「没发烧。」 手上的触感凉凉的,确实没发烧。 慕意清低头看她,湿发贴在脸上。 如同剧本中的宋辞那样,景初有着极致的骨相,头颅小巧玲珑,脸庞精緻无比,就连嘴唇上也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水光。 嗯……是她刚刚留下来的。 慕意清还蛮坏的,不许景初亲她,自己却大早上偷亲,拍戏还特意深渡气去引诱她。 景初一招就上当,开始咬她,慕意清还装作生气,她就是让景初体会,看得见吃不着的感觉,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 ……搜索学来的。 恋爱就得这么谈,哪能由着景初说什么就是什么,心疼归心疼,她也得找回恋爱关系中的主导权。 「今天先这样吧,收工。」 庞曼接完这个电话,整个人颓废了不少,叫上编剧匆匆离开片场。 …… 按照剧情发展,接下来的戏份两个主演要分开拍摄,慕意清拍摄盗女执行任务,景初则拍摄宋辞入职美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这也意味着,后面几天的拍摄,两个人没有对手戏,见不到面。 当晚景初比之前还要黏人,慕意清坐在床上纹丝不动,偶尔指尖敲动键盘。 「在做什么?」景初按捺不住,只好问慕意清。 其实她想问的是,怎么都不看看我? 慕意清一直在玩手机,把她当空气人,这已经是复合后的第n+1次了。 慕意清拍摄间余,都在忙着开解她妈妈的学生,她随口应了句:「在忙。」 景初听到这回答,将毛毛虫靠在床背板,整个头压在慕意清修长的双腿上。 慕意清习以为常,很自然地腾出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景初如丝般柔顺的秀髮,仿佛在安抚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当然,另一只手还在回復源源不断的信息。 妈妈的学生叫加若云,聊了几天才算对她防备心没那么重,已经开始讲述她拍戏时发生的糟心事。 同剧组的主演是她们合作过的廖儒,有家室的人,还三番五次骚扰其他年轻女艺人。 加若云性子软,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些天廖儒变本加厉,她只好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 回到舞团练习室,没日没夜地练舞缓解心中的不适,被慕意清妈妈撞个正着,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第157页 慕意清看到廖儒又开始职场性骚扰的行为,不禁火气上来,问加若云有没有保留些证据。 加若云说,剧组录制片场花絮的时候,应该有录到,不过她没有资格去查看。 慕意清咬了下唇,这人真的愈加无法无天,刚准备找找剧组有没有认识的人,腿上的人也开始无法无天。 景初将她的睡裙撩至大腿根部,手指还似有若无地摩挲着她的大腿,让她浑身泛起一阵酥麻之感。 「起开,别闹。」 慕意清现在心情不太好,想的全是如何帮助加若云解决问题,语气连带着对廖儒的厌恶,四个字说得很兇。 最近慕意清一收工,就抱着手机和其他女生聊天,压根没时间搭理她,后面的戏份接连好几天两个人都没有对手戏。 景初越想越委屈,她支起身子坐了起来,也靠着床背板,解锁手机。 又不是只有慕意清有人聊天,她也多的是,公司战队同事、父母,还有…… 反正有很多人。 她带着气给这些人发去信息,内容大多相同,无非是说慕意清现在对她很冷淡,每天都在和别人聊天。 妈妈回得很快:[有点过分,你把小慕联繫方式推我,我和她聊聊。] 景初果断拒绝:[不。] 她只是口嗨,秦暔虽说不是爱说教的人,但她还是担心母亲会伤害到慕意清。 毕竟这个女人好面子。 聊天对话框一直滑到沉底的李蓉儿,景初若有所思,嘴唇抿成一条线,更加郁闷了。 第86章 别生气了 景初发完信息后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还在和别人聊天。 她赌气关上灯,提醒慕意清早点睡觉接着挪动身体,缓缓靠近床边背对着慕意清躺下。 其实景初心里挺委屈的她又没做什么这些天慕意清防贼似的防着她,连腿上换药这种小事,都不让她帮忙。 现在这个女人又用坏心思揣摩她,还让她起开别闹,她多听话立马就起开起来躺得远远的,不闹一点都不闹。 景初越想越难过,只好紧紧闭上双眼努力平復着内心的情绪。 卧室瞬间暗了下来,慕意清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注意到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挪动到床的拐角处,这才意识到她冷落了景初。 慕意清没什么恋爱经验与人相处沟通多数都是建立在兴趣爱好和工作上从前都是景初主动她跟着回应。 在床上景初从来不会背对着她现在看来应该是生气了。 慕意清也知道后面几天的戏份,两人不在一起景初又是很黏人的性格。 以前选秀不在同一个分组,景初每隔半个小时就要来看她一眼,生怕她会消失一样。 「刚才一直忙着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她主动凑近,一双玉臂缓缓环绕上对方纤细的腰肢,娇躯紧紧贴合着景初的后背,语气带着几分认错的意味:「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别生气了。」 慕意清不是服软的性子,反正景初没见过她这样。 她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将放在腰间的手拿开,紧接着又向床边挪了一段距离,几乎快要掉下床。 起开多伤人啊,抱抱说句对不起就没事了吗?慕意清想得真简单,她做什么事都是在闹,那就让她真正闹一会儿吧。 第一次服软被这样对待,慕意清也尴尬,她不可觉地嘆气,默默将手收回来,同时向床的另一边挪动。 她只是聊会天又不是心里装着别人,景初心里藏着别人还有理由生气了。 两人刚刚走到一起没多久,就已经开始产生矛盾,慕意清萌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 她和景初是不是不合适? 仔细想想,她们没什么共同爱好,唯一交集就是拍戏,景初还说她不喜欢拍戏。 她喜欢喝酒,景初酒精过敏。 景初喜欢玩游戏,她是手残党,对游戏一窍不通,包括景初喜欢的音乐,此前她从未听过。 分手后,她搜索过,这些音乐是一部动漫的ed和op,后来排戏间余她看了很多遍。 完全看不懂…… 想到这,慕意清又打开手机,卧室瞬间亮了起来,景初被刺到眼睛,不开心地动了两下。 慕意清见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打扰到对方休息了。 于是连忙按灭手机,她轻掀起被子来到客厅,尽量避免发出任何声响。 此时此刻,留在房间里的景初,独自躺在床上,心中懊悔万分,早知道应该见好就收的,这下可好,把人给气跑了。 跑就跑吧,每次都要她去主动,凭什么?这个女人太小心眼了,她和徐延联合骗自己,还没找她算帐呢。 就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人,硬生生丢下她四年多。 又小心眼,又狠心,现在为了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又凶她,又冷落她。 景初在被窝里噘着嘴,越想越生气。 慕意清出去有半个小时了,还不回来,她都没生气跑出去,慕意清倒是跑得快。 小心眼又狠心,又爱生气的一个女人,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 景初缓缓睁开眼,长嘆气。 就是喜欢啊,没办法,喜欢需要什么理由,就当她图她好看吧。 小心眼儿又狠心,又爱生气的女人此时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盯着手机屏幕。 第158页 [女朋友生气了,如何哄她?] [第一条建议,要及时去哄,千万不要说:「先冷静一下。」] 景初那晚错得离谱,竟然还让她冷静,她都哭成那个样子了,即便如此,第二天不还是原谅她了。 今天她意识到景初生气之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搂住她的腰,越过三八线的那种,难道这样还不算哄她吗? [第二条建议,学会认错。] [无论错误是否在于自身,都应该首先承认错误。在爱情当中,无论是谁犯下的过错,一旦产生矛盾,总需要有一方先行让步,只有这样才能缓解紧张的关系,爱情才能长久。] 慕意清心里清楚,冷落到景初是她不对,她知道景初喜欢黏着自己,可她不是在处理要紧事嘛。 而且她说对不起了,景初理都不理她。 [第三条建议,说一些甜言蜜语,做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缓和尴尬气氛。] [了解清楚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肢体接触后,投其所好,再说一些情话逗她开心。] 情话,慕意清脑海里似乎只有两句情话——我喜欢你和我爱你。 想到这就很尴尬,她有些说不出口。 至于景初喜欢什么肢体接触,景初喜欢接吻。 以前她一直以为景初偏好于那种如同蜻蜓点水般,轻柔缓慢的浅吻。 今年她才意识到,这个人是装的,一碰到嘴唇就想来个激烈的舌吻,没个几分钟根本停不下来。 年初那些天慕意清对她改观不少,景初花样多,下手没轻没重的,搞得她浑身上下全是吻痕,嘴唇都被亲肿了,景初也没放过她。 但她并不讨厌,各种稀奇古怪、令人羞赧难当的姿势、地点和方式…… 慕意清紧紧握住手中的手机,忽然羞涩到耳根红透,仿佛快要滴出血。 思考片刻,她决定主动去亲景初,又不是没亲过,也不是没主动过,没必要这么强势不愿意服软。 两个人好不容易讲清楚,刚刚开始几天甜蜜时光,就产生了矛盾,这对彼此的感情伤害太大了。 慕意清走到客厅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从客厅冰箱中取出冰水,打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又来到镜子前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耳朵的红晕已经消退了不少,整个人的状态不错,起码不丑。 「拿下景初不是问题。」她轻声嘟囔着,给自己暗暗打气,但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 随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卧室走去,底气不足地重复这句话,景初恰好打开房门走出来。 两人对上视线,慕意清注意到景初已经换了衣服,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景初真的生气了,要去其他地方。 景初看起来很着急,手里还接着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慕意清只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拉住景初的另一只手臂,景初停住看了她一眼,边打电话边跟她说:「我有点事需要处理,你早点睡。」 「要去干什么?」慕意清如此问她。 已是凌晨,有什么事是必须现在要去处理的,而且两个人刚刚在冷战,慕意清很难不多想。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说话,音量愈来愈大,慕意清终于听清,原来是李蓉儿的声音。 她带着讽刺或挖苦的口吻:「她找你干什么?」 景初默默地把手机通话音量调到最低,然后低下头去观察慕意清。 只见对方双眉紧蹙,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情绪,景初发出笑声:「你是吃醋了吗?」 慕意清思维停滞,咬紧嘴唇。 景初看在眼里,就是吃醋了。 只是眼下并不是得意忘形的时候,她还有重要去处理,只好忍俊不禁道:「这件事比较复杂,等明天跟你说,我真得走啦,你早些休息。」 话毕,没等慕意清回应,便转身带上房门离去。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房间里只剩慕意清一人,她微微抿起嘴唇,心情低落。 或许她在忙的时候,景初也是这种感受。 慕意清轻轻嘆息一声,将剩下的半瓶冰水一饮而尽,顺手扔进垃圾桶内。 有些心不在焉,瓶子沿着垃圾桶边缘滑落至一旁,滚了几圈后才缓缓停下。 心情不好的时候做什么都不顺心。 慕意清一夜无眠,景初一夜未归。 给景初发的信息石沉大海,不知道她和李蓉儿有什么事要处理,忙到一晚上不回信息。 之前选秀期间,李蓉儿总是对她们特别关照,慕意清应当喜欢她的。 但一想起去年那晚,李蓉儿进了廖儒和祝蕊的休息室,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时,手机有了新信息提醒。 慕意清迫不及待地解锁打开微信,并不是景初的信息,她的心情顿时跌入谷底。 是剧组工作群的信息,现在不过四点多,今天的戏份聚集在白天,这个时间发出来的信息想必是重要信息,慕意清点开查看。 庞曼:[因剧本涉嫌抄袭,公司决定暂停《画骨》的拍摄,合同违约金等事宜,昨晚已与各位的经纪公司协商妥当。] 慕意清不禁一怔。 涉嫌抄袭?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毕珺的情景,那个看起来外表柔弱的人,笔下的文字却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第159页 不久前,还曾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加班加点修改剧本的人,真的会抄袭吗? 慕意清不太相信,不确定毕珺现在状态如何,这一个多月的相处,看得出毕珺身体不太好。 现在时间还早,担心打扰到毕珺休息,慕意清只是给余小雨发去信息关怀一下。 余小雨是毕珺的助理,也是她的粉丝,很害羞内敛的一个小女孩。 余小雨几乎秒回,轻描淡写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末了,希望她们一定要相信毕珺,相信她不会做出抄袭这种事情。 慕意清自然是相信的,她给她们打气,说:[别着急,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 微信群多了新信息,时间隔了几分钟,对话框已经出现新的时间条。 庞曼:[后续如果有机会復拍,希望还可以与大家合作。] 群里一片寂静,慕意清主动回復了个好。 她看了眼床上的毛毛虫,心想:不知道景初看没看到这条信息,一夜没回,这下好了,彻底不用回来了,戏都不用拍了。 第二场的拍摄地离北城不远,慕意清收拾完行李后,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主动给景初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无人接听,她点开了手錶关联的app。 景初不拍摄的时候,手錶不离手腕,app显示一切正常,人在北城。 然后不接她电话?还在生气? 慕意清又拨了一遍,这次很快被接通,只是接听的人不是景初。 第87章 人在医院 北城一家医院病房内两张病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是祝蕊,另一个是景初。 李蓉儿坐在两床之间紧握祝蕊的手,静静地凝视病床上的人。 直到铃声响了第二遍她才有了反应找了一圈发现是景初的手机响了来电备註是「宝宝」。 祝蕊哆嗦一下,这个备註够肉麻的。 「剧组群里的信息看到了吗?」慕意清委婉地用公事开头,计划等景初回答完后,再谈彻夜不归、不接电话的私事。 「她现在在医院。」李蓉儿才想起景初最近在剧组拍摄,昨晚她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贸然打扰。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景初工作她又接着说道:「麻烦帮她请一两天假吧。」 接电话的人是李蓉儿,慕意清顿时来气听到景初人在医院,下意识咬了下嘴唇心中一阵慌乱。 昨晚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才过去几个小时,人现在为什么在医院? 难怪信息一直没回復,电话都不接慕意清紧抿嘴唇低声道:「让她接电话。」 李蓉儿看了眼还在昏迷的景初用力地揉捏着自己的眉心试图缓解疲惫。 然后她用一种无奈的声音,对着慕意清讲述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晚祝蕊精神失常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哭诉没人可以帮她。 屋内传来各种物品摔落的声音,李蓉儿被锁在门外,只能不断重复景初会帮我们的。 祝蕊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仍在不停地摔打着房间里的东西,似乎这样就可以发泄出内心的痛苦。 卧室里有镜子、水杯以及各种可以伤害到人的危险物品,李蓉儿担心她做出自残行为,只好打电话给景初。 隔着电话景初说了很多,祝蕊还是不信,只好劳烦景初亲自来一趟。 参加选秀的时候,景初是零基础菜鸟,舞蹈有慕意清带她练习,歌唱技巧大多来自祝蕊的教学。 祝蕊算是她的老师,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坐视不管。 连夜开车回到北城,来到了李蓉儿的住所,交流过程中,祝蕊受到刺激开始伤人,就发生了一些意外。 床上两个人,一个轻微脑震盪,暂时昏迷;一个打了镇静剂,刚刚入睡。 「能开个视频吗?」慕意清皱着眉头,有些担心。 李蓉儿说好,打开了视频通话。 景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不大的脸上,一块干净的纱布贴合在额头的伤口处,看起来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不只是脑震盪,还有外伤,起码看起来伤得不轻,慕意清满脸都是担忧之色,一双桃眼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似乎想通过小小的屏幕传送过来。 「不用担心,医生说只是暂时昏迷,很快就醒了。」李蓉儿这样安慰道。 可怎么会不担心呢,她单手摩挲着祝蕊的掌心,这人好好地睡在自己面前,她都害怕得要死。 何况景初受伤昏迷不醒,慕意清不在身边。 「我很快就到。」 慕意清拖着行李箱,着急叫上时真,现在正在赶去北城的路上,电话没有挂断,李蓉继续讲述事情的前因。 这些年廖儒不只是婚内出轨,时常醉酒家暴,祝蕊不是没想过离婚,可家里紧紧相逼,每次提到离婚,免不了一通说骂。 可笑吧,曾经二十多岁,自信开朗的歌手,如今脆弱不堪,墨镜底下便是伤痕淤青。 后来祝蕊有联繫过律师,主动提起离婚诉讼,压根不需要廖儒出面,关系走一走,这婚就离不成。 廖儒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资本链,资本会护着他,祝蕊无计可施,而唯一能与资本抗衡的便是资本。 景初有资本,景舒有资本,祝蕊没有,李蓉儿更没有,她们说到底只是资本家用来赚钱的工具,努力爬得再高也并无多大用处。 第160页 所以李蓉儿寻求到景初的帮助,这几个月她们一直在收集各种证据。 廖儒出轨、家暴的证据,廖儒背后资本非法活动交易的证据。 后者景初进组前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 至于前者,廖儒从林岛回来后格外老实,压根找不到出轨的证据。 家暴的证据,那天晚上李蓉儿拍了一些,律师说这些证据不合规,无法使用。 律师又说:「即便证据可用,也很难离掉。」 这年头,调解员劝和、不劝离,结婚容易、离婚难,很多女人被家暴至死前,也没能摆脱这地狱般的婚姻。 「你和她是……」慕意清焦急的同时,捕捉到一些别样的情愫。 「师生关系。」李蓉儿说:「但我对她的想法并不单纯。」 年少时被一个音乐老师批评道:「你这个人,做什么事,目的性都太强,唱歌没有情感,用的都是唱功技巧,像个机器一样。」 一句批评话,深深地刻在了李蓉儿的灵魂深处,从十几岁一直记怨到二十多岁。 回国后参加的第一档综艺节目,那位曾经批评过她的人,竟然也是导师之一。 两人再次碰面,不再是师生,而且平级关系,时间似乎凝固,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赛间二人观点不合,李蓉儿更注重舞台表现力,祝蕊则要求练习生们拿出真情实感。 感情就在这样的争论与磨合中吵出来了,只是不久后,祝蕊与廖儒走到了一起。 李蓉儿强装笑颜,表示祝福,心里却如刀割般痛苦难耐。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默默地疏远祝蕊,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伤痛。 她以为她婚姻幸福美满,逐渐退出她的生活。 她以为她不愿与其往来,自此不再主动联繫。 祝蕊结婚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消息,李蓉儿不去关注,究其原因。 直到一个圈内好友,看到了全身上下布满伤痕的祝蕊,在她面前随口一提。 李蓉儿不禁皱纹,糟糕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只好主动拨通那个多年未联繫过的电话。 然而,没等她询问完祝蕊为什么受伤,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廖儒回来了。 祝蕊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甚至来不及挂断电话…… 接下来通话全程,李蓉儿都紧咬着牙,双手握成拳,克制想骂人的冲动。 尽管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却无能为力。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她的心。 她只能默默地听着,感受祝蕊所遭受的痛苦与折磨。 这一切,让她对廖儒产生深深的恨意。 后来她问她:「为什么不离婚?」 祝蕊苦笑着说:「离不掉啊。」 她到现在都忘不掉,那话语之中所蕴含的深深绝望以及无可奈何。 在此之后,景初病了,景舒主动联繫到她,配合协助演出一场戏,报酬随便开。 景舒是个商人,很会权衡利弊,正因如此,李蓉儿只要求第二季的导师团队,祝蕊和廖儒必须来。 听到这里,慕意清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天台默默抽菸的李蓉儿。 想必一定是亲眼看见廖儒实施家暴,无处宣洩内心的痛苦和愤怒才会这样。 「那段时间,你和景初一直都在忙于处理这些事情吗?」她忍不住问道。 李蓉儿默默地点点头,有些愧疚道:「占用了你们的相处时间。」 那天晚上她动了极端的念头,她想要不把廖儒杀了吧,大不了她去坐牢,这样祝蕊就能解脱了。 然而那时祝蕊的精神状态已经极为糟糕,她实在无法安心离去。 李蓉儿担心她不在祝蕊身边,没人能照顾好她。 经过深思熟虑,只好恳请景初能够给予她们适当的援助。 「我这里有廖儒性骚扰的证据。」慕意清昨晚联繫到加若云所在的剧组,要到了录像视频。 但涉及隐私,慕意清又说:「我要先问一下,被骚扰的女生同不同意公开视频。」 讲述完这些事情,李蓉儿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下来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看向一旁面色苍白如纸的祝蕊,然后转过头对着手机里的慕意清轻声说:「谢谢。」 挂断电话后,慕意清没有闲着,立刻联繫到加若云。 遗憾的是,加若云拒绝了,选择息事宁人。 慕意清心里很清楚,发生这种事情,对一个人初入圈的艺人来说,打击很大,公开视频对她未来的事业发展十分不利。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如此令人无奈,女性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处于相对劣势的地位,被男凝、被骚扰、被家暴…… 那些真正应该被谴责和曝光的施暴者、骚扰者,往往能够逃避舆论的制裁。 所有的摄像头和闪光灯,都无情地对准了这些本已伤痕累累的受害者。 她们不敢发声,因为曾经那些勇敢站出来的人,结局往往不尽如人意。 一旦开口,要遭受无缘无故的审视与批判,甚至出现了受害者有罪论。 最好的结果,施暴者最终受到了应有的惩处,但那又如何呢? 周围的邻里街坊都会知晓此事,七言八语地议论纷纷,发表一些无关痛痒、不负责任的言论,将受害者的伤口一次次撕裂开来。 第161页 而她们身处龙混杂的娱乐圈,所承受的谴责,只会更加沉重。 慕意清能理解加若云的拒绝,并没有继续勉强她。 一路上,时真开着车,虽然吃到惊天巨瓜,但丝毫感觉不到兴奋,对于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她感到无比愤恨和恼怒。 车内气压很低,时真车速飞快,慕意清轻声提醒不要超速。 又想起了些什么,她拨通了苏西的电话,简明扼要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在此之前,她询问了李蓉儿,是否可以将这些事情告知苏西。 李蓉儿说好,只是结果是好的,全世界都知道又如何。 她会陪在祝蕊身边,为她驱走所有乌云,总会守得云开的。 苏西不是软弱的性子,先是痛骂了廖儒一番,在慕意清还在讲述事情经过时,苏西已经打开了微博。 慕意清听到了手指敲击屏幕的声音,连忙阻止道:「先别急,景初还在昏迷,等她醒了,我们计划好时间跟你说。」 说到底,廖儒背后的资本虽然触犯了法律,但他个人并没有直接涉及其中。 那些没有证据的性骚扰行为,婚姻关系中的家庭暴力行为,都不足以让祝蕊顺利离婚。 面对如此困境,她们别无选择,只能藉助公众舆论来施加压力。 然而,后续又出现了一个全新的难题。 无论是在哪一个领域,爱豆、歌手还是演员,男明星的粉丝数量往往远远超过女明星。 许多曾经身陷类似丑闻的男星,其粉丝群体十分强大,善于应对各种情况。 他们藉助精心炮制的卖惨通稿,用不了多久就能平息舆论风波,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慕意清不禁深深嘆息一声,心情沉重地打开了微博,查看近期的热门搜索榜单。 令她惊讶的是,《画骨》因原着涉嫌抄袭,被无限期暂停拍摄的消息,竟然比另一位男演员,因涉嫌强/奸被关押的热搜排名还要高一些。 原因很简单,毕珺是个女生,还是个毫无背景的素人作者,既没有强大的后盾支持,也没有专业的公司,来帮助她运营和处理问题。 即便慕意清想帮她一把,此时此刻也不能站出来力挺。 这与廖儒事件的情况截然不同,她不能仅仅依靠个人的情感,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随意干涉其中。 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她必须时刻留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就在这时,景初打来了电话。 慕意清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朵。 「我醒啦。」电话声音嗲声嗲气的,是在撒娇求她原谅。 慕意清还在怪怨景初没保护好自己,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景初:「你在路上吗?」 慕意清:「嗯。」 安静几秒,景初又说:「要不你还是别来了。」 这次的「嗯」带着尾音,是问句。 第88章 影响不好 完蛋了。 这是景初清醒后的第一想法。 昏迷这段时间她竟然如宋辞那样,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准确来说,不是梦或许是她失去的那段记忆。 那是在酒吧里,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远远地看到一个美女。 一头乌黑亮丽、长及腰部的秀髮如瀑布般垂落在女人纤细的背上,美得像一幅画卷,至于长相…… 不知道长得什么样子。 ……是美女的背影。 就挺好看的,光说背影。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就完蛋了。 这要是被慕意清知道,她还能梦到别的女人不得和她分手啊。 这可是现实中存在过的人。 李蓉儿刚把祝蕊换到另一个病房走到门前便看到景初愁眉苦脸的,手扶着额头像是有棘手的事情正困扰着她。 「是不好解决吗?」她开口问道。 景初回过神,「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李蓉儿说的是什么事。 「不是,你们商量好时间就可以开始。」她看着李蓉儿,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手机放哪儿了吗?」 清醒后手机找不到了,她在手錶上查看到一些信息看到了剧组无限期暂停拍摄慕意清也给她发了几条信息无关痛痒。 她现在受伤了事情起因经过又太复杂如今正在为如何嚮慕意清解释而发愁。 李蓉儿看破似的,随手将手机放在床边告诉景初:「都说清楚了,她在来医院的路上,估计很快就到了。」 景初拿起手机,又「啊」了一句。 完蛋了,完蛋了。 祸不单行。 她慌张打开相机,看了看额头上的伤口,心里寻思着:现在剪个刘海遮住,或许还来得及。 李蓉儿看她捯饬刘海的样子,又补充一句:「我跟她说你脑震盪了。」 手机「啪」一声掉在床上。 真完蛋了。 景初用手拨弄头髮,思绪相当混乱,最终还是决定主动报个平安。 电话刚刚打过去,被迅速接听,安静几秒,慕意清没说话。 景初只好主动夹着嗓子说:「我醒啦。」 她的心慌乱如麻,七上八下的,等待着批判的降临。 结果对面「嗯」了一声。 声音太短了,短得让人难以辨别其中的情绪,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你在路上吗?」 第162页 又是一声「嗯」。 景初再次抓耳挠腮,她心虚道:「要不你还是别来了。」 她不喜欢待在医院,一想到要在医院和慕意清见面,莫名恐慌。 这次的「嗯」带着点疑问,带着点不满,听起来似乎生气了。 慕意清怎么能不生气呢?这人打电话给她是为了让她别去医院,她看了眼数字楼层显示屏,低声说:「我马上到了。」 话还未落,电梯抵达的声音便传来。 好嘛,真的是马上。 景初怕慕意清担心,所以没开视频。 她连忙打开相机,仔细端详着额头的纱布,接着伸出手轻触了一下。 伤口似乎不太疼,应该不算严重。 慕意清走进病房,只是抿唇静静地注视着她,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 景初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便对慕意清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是真傻,三天两头进医院,多光荣似的,慕意清凝了她一眼,「丑。」 好的,慕意清说话了,说她丑。 景初吸了吸鼻子,又打开相机,明明姿色尚存,她疑惑地问:「丑吗?」 慕意清说:「丑。」 「说这话,有点伤人心了啊。」景初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慕意清身旁,拉上她的手问她:「真的很丑吗?」 慕意清看了看她额头的纱布,心中嘆息,可不丑吗,好好的一张脸破相了,她捏了捏景初的手,说:「留疤了会很丑。」 景初哭丧着脸:「你嫌弃我了吗?」 「嫌弃。」慕意清逗她。 语气不像开玩笑,景初收回手说:「头好痛啊。」 装得一点也不像,慕意清压根不信,反而觉得她元气满满,看起来不像刚昏迷的人。 景初见她不相信,只好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手捂住胸口,故作可怜状嚷道:「心也好痛啊。」 演技一点也不好,处处是破绽,慕意清又看了眼她额头上的伤口,「我得回趟公司,下午再来看你。」 剧组忽然终止拍摄,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后续廖儒事件发声也需要报备。 时真还在车里等着送她去公司,慕意清长话短说。 这次景初是真委屈上了,怎么刚见面又要分开,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头喃喃道:「心真痛了。」 慕意清安抚性摸摸她的头,轻轻亲了她一下,「下午会来看你的。」 好,景初心满意足了,放人离开。 慕意清有事情要办,她也有事要办,两个人各忙各的,没到下午,景初出院了,提前给慕意清打了招唿,说她也忙。 没在开玩笑,也没在闹脾气,是真的忙。 祝蕊镇静剂药效过后,三个人定好了时间,决定速战速决。 李蓉儿不想等了,眼看着祝蕊状态越来越不好,她想早日结束,带她出国治疗。 首先要处理的是廖儒背后知法犯法的资本势力,这项艰巨的任务落在了景初身上。 在接下来的数天里,她变得异常忙碌,甚至比慕意清还要忙。 慕意清也没闲下来,公司内部似乎早就知道《画骨》要暂停拍摄,各种行程安排如潮水般涌来。 此时的她,身在外地,忙得像陀螺一样。 总之,两个人没见面。 就挺惨的,恋爱尚未正式展开,就要先为她人的爱情做出些许牺牲。 不过视频电话却从未间断过,每天晚上慕意清都要检查景初额头上的伤口。 景初特意开了美颜和磨皮。 伤口本来就不大,在这极致的死亡滤镜和拉到底的磨皮效果下,慕意清感觉自己在看一团面饼。 「真的丑唉。」她吐槽道。 「哪里丑了?」景初心想自己白白净净的,多好看,于是问她。 视频通话必然是将爱人放在大屏,她专心看着慕意清,自己的画面在拐角,压根没在意。 慕意清用手扶住额头,又看了眼屏幕上的面饼,直言道:「把美颜关了,很吓人。」 「哈?」景初满脸狐疑,打开自己的画面。 好吧,是有点吓人。 不光美颜磨皮呢,还削骨瘦脸,看起来像个外星人,难怪慕意清说她丑,她自己瞧着都觉得丑。 景初关掉死亡美颜后,慕意清舒了口气,景初额头的伤口已经基本痊癒,到底是年轻几岁,癒合得很快。 景初看她眉头松了,笑笑问她:「下周一我能去探班吗?」 忙归忙,她可以挤出时间去探班。 慕意清不乐意,让她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考虑其他事情。 前几天景初和傅星凡聊天时,才知道下周一是五二零,还是小满,多美好的一个日子。 周一去探班,抱抱好久不见的爱人,光想想就很幸福。 她又说:「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慕意清顿了下:「我没时间,别来探班,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景初像是被泼了盆冷水,她阴阳怪气道:「影响不好呢。」 语气太搞笑了,慕意清笑出声。 景初有些恼怒,「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她就探个班而已,又没说要做什么,而且直接去她住的地方,悄悄地,别人又不会看到,怎么就影响不好了。 「我很拿不出手吗?」景初气鼓鼓地问。 第163页 慕意清还笑,笑得更灿烂了。 桃花眼弯弯的像月牙似的。 就挺好看的。 好看有什么用,看得见摸不着的。 最后还是没有得到探班批准。 景初沮丧了一会儿,又整理了一些资料,哪些是能发的,哪些是不能发的分类做好。 赶在浪漫节日前的周五晚上,一鼓作气发了出去。 周五这个日子好,打工人休息,学生放假,有时间看热搜,热度也能更高一些。 慕意清、苏西等人事先已经和公司报备,随即转发,廖儒的那些破事,犹如野火燎原般在网络上掀起轩然大波。 原本预计还需要经过数日激烈交锋,才能完全掌控网络舆论风向。 但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凌晨,廖儒的微博词条及其超话便悉数遭到封禁。 廖儒被封杀了。 没吸毒、没偷税漏税的,景初也想封杀他,确实没那个能力。 事情进展得异常顺利,让人不禁心生疑虑,景初凭藉自己的人脉关系展开调查,结果却出人意料。 是景舒做的。 景舒这人看上去和和气气,但实际上却是个笑里藏刀、做事狠毒的人。 想到这里,景初忍不住嚮慕意清吐槽起景舒乱说话,导致她们分开四年的事情。 慕意清不仅笑她幼稚,还帮着景舒说话,「怎么这么说你姐呢,她不是帮我们忙了吗?」 没有景舒帮忙,这事估计还要浪费一些时间,景舒一出手,第二天廖儒鼻青脸肿地找到祝蕊,表示周一民政局上班了,就去离婚。 五二零离婚好啊,离婚了可以开启新的感情生活,景初由衷地祝愿她们幸福。 她暂且放下对景舒的成见,转而询问慕意清:「周一真的没时间吗?」 慕意清点头,把拍摄行程表发给她。 景初点开一看,从早上一睁眼到晚上再合眼,慕意清都没有空闲。 慕意清接着说道:「那天可能没时间和你视频了。」 景初轻轻嘆了口气,表示理解:「没事,你好好工作就好啦,等你工作结束了,别忘记好好补偿我。」 慕意清没有回应,而是问她:「周一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 本来安排挺多的,慕意清又没时间,她就没安排了。 景初回答道:「在家躺着。」 作为一个好老闆,给公司全体员工放了两天假,五二零、五二一的都给她们过吧。 慕意清漫不经心道:「哪个家?」 景初说:「你对门那个家。」 这件事情的败露,是有一天视频通话时慕意清发现的。 客厅的布局与她家很像,装修又不一样,她不是没去过景初家,不是这个样子,也不是她的家,就问了一句。 景初显然心虚,老老实实地将自己曾经干过的那些无耻之事出来。 慕意清没生气。 她又解释,起初是在自己家住的,景舒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天天往别墅跑,两个人互相看不对眼,相处不愉快,她就搬出来了。 慕意清后来一直没回过家,自然不知道对面多了邻居这件事。 聊到这些,景初张开嘴又闭上,又开始支支吾吾。 景初平时说话直接,只有不好的事情才会这般模样,慕意清皱眉问她:「怎么了?」 看慕意清表情严肃起来,景初更心虚了,思考了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回答:「我还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第89章 也是失忆 「我还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情。」景初深吸一口气紧紧握着拳头,似乎在给自己打气。 这件事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她觉得还是提前说出来主动承认错误,总比日后被发现好。 慕意清眉头皱得更深看这表情听这声音景初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了吧? 「我最近老是容易梦到一个女人。」景初低下头,不敢直视慕意清的眼睛,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度。 慕意清心中一沉,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梦见别的女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这不是故意惹她生气吗? 她把摄像头关了,手机丢在一边声音带着明显的恼怒:「接着说。」 很明显生气后的行为举动,但景初还是要说下去。 上次意外脑震盪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梦到一个大美女……的背影,情况不太妙。 「对不起。」她先是承认错误。 慕意清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将手机摆到面前,「继续。」 电话那头景初一脸委屈地解释:「准确来说不是梦跟宋辞差不多可能是以前在酒吧碰到过的人。」 哦酒吧认识的人景初你玩得挺花啊慕意清关了麦克风,冷笑两声。 空气瞬间凝固景初有些坐立难安,看不到她的脸,现在她不说话,人又不在身边。 糟糕,应该见面聊的,景初暗自懊恼着,心中愈发忐忑。 接着,慕意清打开麦克风,景初听到她起床的声响,又是一阵沉默,咕噜咕噜喝水的声音传来。 慕意清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劝诫自己:景初没有欺骗她,只是做梦而已,不要这么在意。 喝了一瓶冰水、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依旧难以平息,最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第164页 「长发、大波浪。」景初思索片刻,没有瞒着的打算。 慕意清怀疑:「没了?」 景初确信:「没了。」 慕意清淡淡苦笑,酒吧里到处都是这种人吧。 慕意清又不说话了,景初着急道:「我只去过一次酒吧。」 「嗯。」慕意清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只去过一次酒吧,慕意清忽然想,那个女人不会是她吧? 害怕慕意清不信任她,景初再次开口说道:「真的只去过一次,不信你问宋挽乔。」 宋挽乔说的话可信度更低,反倒景初小小年纪,拉她去电玩城的事说忘就忘,倒是记得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背影,够离谱的。 慕意清问她:「在酒吧发生了什么?」 景初长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道:「不记得了,这件事有些复杂,等你回来了再跟你说。」 慕意清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她大胆猜测说:「跟宋辞一样?」 屏幕中景初定格两秒,随后点头失落道:「对,也是失忆。」 失落的同时,慕意清的画面又回来了,她正对着镜头笑着,脸颊因刚刚生闷气粉扑扑的,宛如春天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艷动人。 尤其是那双笑起来格外迷人的眼睛,更是让景初心头一震,瞬间觉得被治癒了,人也不emo了。 竟然真的猜对了,慕意清惊讶,继续追问道:「除了背影,还梦到什么?」 景初不禁吞咽一下口水,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这可以说吗?起初只是梦到背影,最近这几天,有些猖狂了。 她还梦到了牵上那女人的手…… 「景初,你是不是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慕意清看她表情,一猜便知道梦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景初又咽咽口水,「我全告诉你,不许生气。」 慕意清淡淡「嗯」了一声。 「不行,你先保证好,不能生气,不能关摄像头,不能不理我。」景初害怕这人闹脾气,冷暴力她。 慕意清调整好手机角度,隔着屏幕和她对视。 景初被看得心里发毛,只好目光下移,正好落在了慕意清长度刚到锁骨位置的秀髮上,心中暗自惋惜:如果没有剪短,会更好看。 「保证不生气,不关摄像头,也不会不理你,可以说了吗?」慕意清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好奇与紧张。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总觉得景初梦中梦到的那个人就是她。 景初只去过一次酒吧,除了她,还会有谁能给景初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这种直觉让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起来,她迫切的想听到景初的其他描述,虽然不是她的可能性很小,但并不代表没有。 景初说得详细些,她也能更好地分析出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 如果是她,就原谅景初不记得了。 如果不是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对景初严刑拷打一番,问问她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人。 景初看她态度有所缓和,咬咬牙闭上眼睛说:「我梦到牵她手了。」 「这样啊?」慕意清很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飘落,她顿了顿,又柔声问道:「手感怎么样?」 景初是个直接的人,她没有犹豫,坦诚地回答道:「暖暖的,很舒服。」 接着电话那头笑了声,景初睁开眼,就看到慕意清笑得开心,她问她:「你不生气吗?」 慕意清摇头说:「不生气。」 那只暖暖的、让人感觉很舒服的手是她的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景初却皱起眉头,不吃醋也不生气,慕意清已经不在乎她了…… 慕意清瞧着逗她好玩,继续打趣道:「有没有梦到人家长什么样子?」 慕意清说这话的时候真的不生气,越说笑得越开心似的。 视频画面中的景初快要烦死了,抓耳捞腮的,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慕意清没有放过她的打算,不依不饶道:「不是会画画吗?想想人家长什么样,画出来,我帮你网上寻人。」 「没有看到长什么样子。」景初着急解释:「肯定不好看,你最好……」 「不好看啊?」还没等景初拍马屁,慕意清把电话挂断了。 电话忽然被挂断,景初又播了一遍,被拒绝了,只好委屈地打字问她:[不是说好不挂电话的吗?] 得知景初是因为失忆才忘记她,很快又被被说不好看,慕意清现在又气又想笑,随便找了个藉口敷衍她:[要睡觉了,明天早戏。] 景初看眼时间,确实很晚了,只好回覆:[晚安。] 翻来覆去到凌晨三点也没睡着,只好又给慕意清发了条微信。 四点多睡的,六点多醒的,总共没睡几个小时,景初又梦到那个女人了,更完蛋的是,这次看清脸了,慕意清的脸。 这太可怕了,景初心想,如果把这件事告诉慕意清,她会不会认为自己不尊重她? 可是如果不说出来,万一哪天晚上做梦,不小心说出什么胡说被慕意清听到怎么办? 三点多的问题:[为什么不吃醋?] 慕意清五点多回的:[怎么睡得这么晚?] 回得什么,怎么在岔开话题。 第165页 景初生气敲击着键盘:[我又梦到那个女人了,看清脸了,你的脸。] 信息发完她把手机丢到一边,这么说慕意清还能不吃醋吗? 三分钟过去,消息不能撤回了,人开始后悔,这么冲动干什么? 正巧周末,不用去公司,也不用忙些什么,景初在家里等慕意清回復。 早饭是没吃的,心是焦灼的。 人在客厅走了一圈又一圈,手机终于有了信息提醒。 好的,景舒的。 景舒说爸妈今天到,她没时间,让她去接爸妈回家。 也好,给自己找点事做,等信息也不用这么焦虑。 心里这么想着,手机的声音调到了最大,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三分钟看一眼手錶。 接到爸爸妈妈,先是来了个拥抱,放好行李箱后,刚上车还没说话,秦暔率先发问:「感情顺利吗?」 景初手搭在方向盘上,嘆了一口气:「说顺利吧也顺利,说不顺利吧也不顺利。」 在回家的路途中,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手錶终于传来了信息提示。 景初就近的地方把车停下,然后和老爸换了个座位,来到了后座。 慕意清在片场忙碌许久,刚刚拿到手机,看到景初发的消息,觉得她可能快要恢復记忆了。 于是建议她:[去医院问问医生怎么说。] 秦暔坐在旁边,瞥见了聊天记录,关心道:「头又不舒服了?」 慕意清的回答让景初很失落,她简短回復了个「嗯」。 按灭手机后,才对秦暔摇头说:「没有,好像是恢復了一些记忆。」 景初这病好几年了,一直没有恢復的迹象,秦暔些许激动,拍了拍主驾,「现在去医院。」 又一套检查下来,和医生交流的时候,景初特意支走了父母。 医生仔细查看了检查报告后,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可能是由于前段时间的脑震盪,导致记忆出现混乱,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不必过于担心,顺其自然即可。」 晚上回到别墅,不可避免要和景舒在一起吃饭,两人全程沉默。 秦暔看了眼大女儿,又看了眼小女儿。 小时候关系很亲密,长大了两人性格不合没那么亲密了,明面上还装装和气,这次怎么回事? 没等她发问呢,大女人回书房办公了。 秦暔只好放下筷子,问景初:「你们什么情况?」 景初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没事。」然后便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 回到卧室,景初疲惫地躺在床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与慕意清的聊天对话框上。 慕意清看完检查结果后,像个医生一样,让她放宽心,不要想太多。 过了几个小时,她回了新的信息,说已经收工了。 景初见状,立刻坐起身来,毫不犹豫地拨去了视频电话。 「回去了吗?」慕意清看着景初身后的床背板,便知道她回家了。 「爸妈今天回来了,所以暂时在这里住一晚。」景初如实回答道。 「只住一晚吗?」慕意清顺口问道。 「对,明天就回去。」景初轻轻点头,表示不想在家多待。 明天就是520,以她父母的浪漫性格,肯定会大秀恩爱。 她可不想在家里被餵狗粮,还不如早点回去清静。 「明天真的不能去探班吗?」她眨眼睛问慕意清。 「不可以。」慕意清笑了笑,解释:「拍摄太忙了。」 景初失落:「好吧。」 慕意清:「嗯,挂了。」 电话挂断,景初握着手机,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 慕意清对她好冷淡,一定是早上说的那些话惹她生气了。 景初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随即又意识到她是打字发去的,接着又用力地拍了几下手。 第90章 别耍无赖 周一是520慕意清会不知道吗? 粉丝们吵闹要求营业的日子,甚至还得拍点鲜花照片之类。剧组工作人员即便很忙碌,也都在准备礼物计划约会。 当景初提出要来探班时,她下意识拒绝了。 公司新接的剧本整个剧组都是些不太熟稔的陌生人而且男性居多。 如果被他们看到两个人在一起指不定要开出什么玩笑话,慕意清不喜欢听到。 还好只有友情出演,月底差不多就可以杀青,没必要让景初这样来回奔波。 而且她记得景初父母快要回来了,让她陪陪家人更为妥当。 不见面的这些天即便每天固定一通电话慕意清还是很想念景初。 她就想,景初该听话的时候偏偏不听不该听话的时候却又异常听话,不让她来探班真就没有探班的打算。 让人又爱又气! …… 520当天晚上,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时真坐在驾驶座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路况慕意清安静地坐在后座怀里紧紧抱着一捧特别的花束是由一根根真知棒组成的花束。 这些棒棒糖被精心包裹在五颜六色的彩纸里然后用细长的竹籤固定形成了一朵朵精緻可爱的花朵。 这束花是慕意清收工后,在酒店找来教程视频学着制作的由于缺乏手工天赋,做这些花费了不少时间,连指尖都被竹籤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印记。 第166页 在选择花束的数量时,慕意清在52根和61根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用了61根。 晚上的戏份刚刚结束没多久,慕意清准备自己开车回一趟家,时真不用思考都知道她要回去找谁。 她心想,景初这人怎么这样呢,自己不来探班就算了,还得让她姐在忙碌之余抽出时间去找她。 不过,看着她姐幸福的样子,时真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作为一只单身狗,时真今晚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主动请缨送慕意清回家。 她又看到她姐手里的捧花,不对,是棒棒糖花,更加感慨,小情侣之间的乐趣不懂一点。 经过一路的车程,终于在接近零点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时真将车停好后,转头问慕意清:「姐,明天几点过来接你呀?」 考虑到下午还要拍戏任务以及路途所需的时间,慕意清满脸困意说:「十点吧。」 早上起早些,可以陪景初说说话。 时真从车窗中探出脑袋,看着她姐急匆匆的步伐,完全栽进去了,早知道之前的转帐应该收了的。 电梯挺慢的,感觉比爬楼还要慢,慕意清看着楼层显示屏,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之前没有回来的计划,当得知景初是因为选择性失忆才不记得她时,慕意清的心脏瞬间变得小鹿乱撞起来,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时间挺晚了,不确定景初睡没睡,慕意清给她发了个微信,说她收工了。 几乎消息发出的瞬间,就收到了回覆:[没睡,开视频吗?] 慕意清抿唇笑:[不了,要睡了。] 景初:[哭唧唧.jpg] 慕意清怀抱一束糖花,站在景初家门前,眼睛凝视着密码锁。 她将手机放入口袋,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输入密码。 景初发哭唧唧的时候,人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秦暔女士爱看的狗血家庭伦理剧。 这会儿,原配正在抓小三,景初脸上的表情是哭唧唧的。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景初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不禁想:等一下,等一下……不会是慕意清吧? 这个地方除了慕意清,没有其他人知道,她也没有点外卖。 这么晚了,就在几分钟前,慕意清还问她睡没睡。想到这里,景初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和紧张。 景初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是她太自信了,就直觉门外一定是慕意清。 又幸福了。 哭唧唧变笑哈哈。 哼,这女人,搞这一出惊喜,万一她不在家怎么办?万一她睡着了怎么办? 竟然不提前通知一声。 景初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走向门口,但她没有开门。 不出所料,下一秒手机信息来了,慕意清问她在干吗? 景初迅速回覆:[在陪我妈看电视。] 慕意清简单回復一个字:[哦。] 也就是人在别墅,惊喜扑空。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花,幼稚。 景初决定不再捉弄她了,再等几秒,人可能就会转身离开了。 她一只手轻轻打开房门,另一只手迅速将人拉入房间内。 玄关离客厅很远,没开灯,昏昏暗暗的,客厅里只点了几根蜡烛,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着,两个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不是不在家吗?」慕意清带着些许赌气的口吻说。 如果刚才开门的动作再稍微慢一些,她人就走了。 景初乐呵:「没说不在家啊。」 她又问:「怎么不输密码进来?」 慕意清微仰头看她,笑得真阳光,好像这屋里不黑似的,她明知故问道:「密码什么?」 景初勾勾唇,双眸之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隔了会儿才说:「我们的生日,和你家密码一样。」 说完,拉起慕意清的手,仔细端详起这束花来,手工制作的特殊花束,她激动道:「送我的吗?」 慕意清见她挺开心,疲惫不堪的身体,也在这一刻变得充满活力起来。 她温柔地点点头,将花塞进景初的手中,然后询问:「喜欢吗?」 景初笑得合不拢嘴:「特别,特别喜欢。」 她主动伸出手臂,揽住慕意清的腰,将她往自己身旁拉近一些,随后低下头去轻蹭慕意清的脸颊,柔声说道:「不过嘛,其实我还有更喜欢的东西。」 两人站在不光亮的玄关处,手中还握着花,这么久没见面了,说不想念都是假的。 暧昧的气氛到了,分不清是谁先开始的,嘴唇轻柔地触碰着彼此。 景初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的女人没有拒绝,也很享受,才小心翼翼探出舌尖,开始深入。 渐渐地,又开始热烈了,慕意清的嘴巴没吃糖都甜甜的,又软又热,喜欢得要命。 慕意清勾着她的脖颈情不自禁地回应着,毕竟,谁会在520见到女朋友却不亲吻她呢? 「一一,人呢?」客厅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随之还有电视里抓小三时的打耳光声响了起来。 慕意清心中勐地一沉,家里竟然还有其他女人? 她缩回手,景初没听见似的,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含着嘴唇继续亲吻着。 于是打巴掌的声音过后,门前传来了啧啧口水交缠暧昧的声音。 第167页 房间很空旷,秦暔在客厅听得清楚,静悄悄地望向玄关处。 只见她女儿被推开了。 这孩子吻技太差了吧,怎么能被推开,秦暔手托着腮开始犯愁。 「我们家为什么有别的女人?」电视里又说。 慕意清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她向客厅看了过去。 客厅一片漆黑,除了几支微弱闪烁的蜡烛,几乎没有任何光亮,一瓶红酒被开启,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挺浪漫啊,景初。 一个成熟女人穿着真丝睡裙,正坐在沙发托腮看她们。 和别人浪漫呢,景初。 慕意清转头就要离开,景初见状,急忙伸手拉住她,不知所以道:「怎么了?」 亲得好好的,怎么就又生气了。 慕意清用力甩手,没甩开。 秦暔看不下去了,勐咳几声。 景初这才反应过来,慕意清不会以为她背着她做了什么不忠的事情吧,她连忙解释:「那是我妈。」 气氛到这就尴尬了。 慕意清压低声音,轻声嘀咕:「不早说你妈在。」 景初笑得大声:「说了啊,我说我和我妈在看电视。」 慕意清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进退两难,出去也不是,留下也不是,离开又不礼貌,只能硬着头皮来到客厅 。 「阿姨好,大晚上打扰你们了。」慕意清乖得离谱,脸红是害羞,嘴红是被亲的。 秦暔这些年在国外追剧,慕意清出演的剧可是一部不落,这会儿本人站在眼前,瞧着更好看了呢。 也难怪小女儿心心念念好些年,这给谁谁不喜欢,她光看了一眼就很喜欢。 安静几秒,慕意清紧张到手心冒汗,景初见状,默默地垂下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并轻声提醒道:「妈,跟你说话呢。」 想远了,出神了,把人晾着了,秦暔回过神,站起身子,带着姨妈笑:「不打扰,你们继续,我回房间。」 哦,不是姨母笑,是亲妈笑。 听说小女儿,今天没人陪,秦暔特意赶来陪她,早知道人家半夜会来,她肯定不会过来的。 这不坏了女儿的好事。 刚刚吻得那么激烈…… 「阿姨,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慕意清尴尬得要死,指节抵开了景初的手。 景初就傻笑,心想这都什么事吗? 正式见面是没有的,初次见面妈妈看着她们接吻,慕意清还误以为是小三。 慕意清啊慕意清,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她给妈妈使了个眼色。 秦暔秒懂:「太晚了就别回去了,一个人不安全,你就和一一睡一起……」 慕意清一噎,算是知道景初随谁了。 她双手在胸前直晃悠:「阿姨不用了,我就住在对门。」 秦暔听这话,一脸嫌弃地看向景初,够可以的,买房子买对门啊,直接住一起不好吗? 她没强留,吩咐景初:「去送送人家。」 景初又拉上慕意清的手,另一只手靠在脑袋上,俏皮应道:「遵命,母亲大人。」 慕意清一阵失语:「……」 门对门还需要送吗? 慕意清带着些许怨气,领着这位「送客」的人来到了对门。 房门刚刚关上,景初的手便抵住门将人圈在怀里,嘴唇再次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慕意清被亲得腰身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这个人一亲就停不下来,她妈还在家里呢,慕意清咬了下她的嘴唇,嗔怪道:「回去吧。」 景初不满意道:「可以不用回去。」 「你妈还在等你。」慕意清要是知道她妈也在就不会来了,她无奈道:「不要太过分。」 「我哪里过分?」景初又亲了亲怀里的女人,理直气壮道:「我妈才不会在意。」 没脸没皮就随得秦暔,死缠烂打也随得她,秦暔很热情开放,不会在意这些。 慕意清指腹轻轻擦掉景初嘴唇上的水渍,柔声说:「可是我在意。」 景初退让,倾身咬了下慕意清的指尖,声音略微沙哑:「以后要补偿我。」 眼前的人跟小狗似的,什么都咬,慕意清无奈开门送客:「好,以后补偿你。」 「早上醒了发信息给我。」景初抵住门,没有离开的意思。 「好,醒了发信息给你。」慕意清又说。 景初脸凑近,「你再亲我一下。」 慕意清只好亲了她的脸颊。 景初不满嘟嘴:「这样不行。」 「别耍无赖。」说了亲一下就回去,还想第二下,慕意清说:「明天还要赶回剧组,快点回去睡觉。」 第91章 草莓尖尖 「妈你明天一早就回家了对吧?」 秦暔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傻女儿抱着一捧没有花的花走过来。 这丫头有了媳妇忘了娘,秦暔赌气道:「我现在就走。」 「别啊现在太晚啦。」景初想了想,又说:「早上再回去。」 秦暔:「……」 也知道太晚还让她一早回去诚心不让她睡懒觉呗。 景初可不在意亲妈睡得好不好抱着花回到卧室,仔细观赏起慕意清送她的「花」。 糖被炫彩纸包裹住,花束用丝带系了个蝴蝶结,看上去十分精緻。 第168页 景初越看越喜欢,用手轻轻抚摸着它们接着数了下糖果的数量一共61根。 为了确保没数错,她特地打开点数app拍照数了一遍结果仍然是 61 根。 61是她生日,景初开心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捨不得吃。」 她又凹了几个造型,用手机「咔咔咔」拍了好多照片,最后选了张和糖的合照发到微博上。 满意,很满意意外的惊喜慕意清你是真会啊。 又过了几分钟景初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慕意清:[是你亲手做的吗?] 静静地坐在床边怀抱着那束花,焦急地等待着回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又舔了舔嘴唇,甜蜜依然萦绕在口中。 她心笑:这女人今天人还怪好的咧,又是亲亲,又是花花,看来更甜蜜的生活指日可待了。 过了半个小时,慕意清发来一张图片,她家酒柜的图片。 几个月没回家,慕意清才有心思整理房间,酒柜里珍藏的那些捨不得喝的酒,全被景初发疯糟蹋没了,她怎么能不生气。 慕意清又质问她:[我酒呢?] 景初「嘶」一声,低头看屏幕,问题是不回的,又开始讨伐她,能怎么办呢,宠着吧。 景初笑笑:[下次回来前还给你。] 然后慕意清就没回復了。 冷淡、真冷淡。 慕意清发完信息后,来到储物间,半蹲下身子,在收纳柜最底层掏出一个不大的盒子,景初送的手錶在里面。 之前没麻烦苏西帮忙寄过去,因为位置不太好找,想着后面有时间回来,自己取一下,结果一直在忙,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花了几分钟调试、佩戴好手錶,錶盘出现了两个人的心跳,扑通扑通一上一下跳动着。 慕意清这时才想起来,刚刚明明可以通过手机查看定位,太着急了,都犯蠢了。 急什么?急着见面接吻吗? 荒唐,太荒唐了。 不过确实很享受,慕意清抿了抿唇,将纸箱推了进去,腕间的手錶亮屏了。 景初歪扭斜挎的手写字—— [爱你!] 这个手錶挺多功能的,专门为小情侣设计的,准确来说,她们这款是量身定做。 功能都很有趣,慕意清一个不会。 她不知道戴上去后另一边就有提醒,她也不知道如何在錶盘上手写字,发送给对方。 于是,她又蹲下身子,取出手錶包装盒,翻找到使用说明书。 之前只是匆匆看了第一页,完成了app的下载和绑定,其他特殊功能尚未发掘。 她带着这份好奇心翻开第二页,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使用说明请谘询景初。] 继续翻到第三页,不出所料,还是同样的一行字:[使用说明请谘询景初。] 这时,錶盘上又跳字了:[是不是不知道怎么用?] 人还挺聪明的,慕意清取来手机,对着这个使用说明拍了张照片发给景初,又配了个无语的表情包。 景初:[哈哈.jpg] 害怕又把人惹恼了,立马接道:[明天早上教你。] 手把手的那种。 慕意清:[嗯。] 景初还不忘提醒:[醒了别忘记给我发信息。] 慕意清:[晚安。] 景初盯着屏幕上的晚安几分钟,用着很小的声音发了句语音:「这就晚安啦,今天什么日子知道吗?」 语音空白几秒,清晰地「我爱你」响彻在慕意清耳畔,心中瞬间被甜蜜的感觉占满,她指尖按住对话框,柔声回应道:「我也爱你,晚安。」 不知道慕意清晚安没,景初反正没安成。 收到语音后,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像个小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跑到客房,循环播放这句「我也爱你,晚安」给妈妈听。 秦暔困得直打哈欠,最后拿出杀手锏才将景初请出房间。 杀手锏—— 还想要我明天早点离开,给你们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吗? 次日六点多,秦暔还沉浸在梦乡之中,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客厅。 看到景初打开门,取过外送的新鲜水果,转身走进厨房,头都没有回一下,「妈,你赶紧走吧。」 慕意清一向起得很早,如果没有给她发信息,多半是因为害怕见到她妈妈,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妈妈赶走。 秦暔看她六亲不认的架势,径直来到厨房,看她瞎捣鼓什么呢,只见岛台上摆满了各种,景初还在那里切爱心摆盘。 家里有住家阿姨,没人下厨做饭,她倒是不知道景初现在有这本事?果然女大不中留,秦暔这么一想,觉得还是大女儿乖,打算回家去找大女儿。 走之前顺了一些洗好的草莓,五六月正是草莓最香甜可口的时候,景初像她,特别喜欢吃草莓。 临别前,秦暔提醒道:「别忘了一号回家,小慕有空也带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景初敷衍地回答,推着秦暔的肩膀,连哄带骗道:「快走吧,快走吧。」 她把秦暔一路推进电梯,帮她按了楼层,电梯门刚合上,转头嚮慕意清家走去,熟练输入密码,走进客厅发现人不在。 真没醒啊?小懒虫。景初摇了摇头,然后又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生怕吵醒房间里正在熟睡的人。 第169页 走进卧室后,景初一眼就看到了侧身抱着一只毛毛虫玩偶,正在睡觉的慕意清。 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高挺的鼻樑,看起来乖巧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 景初担心慕意清这样会闷着自己,将被子往下拉了拉,直到慕意清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凑近些,她才发现慕意清眼下有着很重的黑眼圈,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昨晚室内光线比较暗,加上化了妆,景初并没有察觉到。 为了回来见她一面,慕意清特意加班加点赶回来的吗?想到这里,景初的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这么辛苦来回跑干什么?」她小声嘀咕道:「让我过去找你不就好了嘛……」 慕意清平常睡眠浅,现在景初都钻进被窝了,人还没醒,可见累得不轻,真的很困。 景初勾唇将人揽进怀里,睡着的人格外乖巧,自然而然地往她怀里钻,毛毛虫就被冷落在一边,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怜。 哈哈,对,不可怜。 时间缓缓流逝,快八点的时候,慕意清才缓缓睁开眼,身边忽然多了个人,一股淡淡的草莓香味传入鼻中,让她不禁感到一阵愉悦和安心。 「怎么在这里,阿姨呢?」慕意清问她,声音带着一丝尚未睡醒的沙哑。 景初看她双眼又微阖上,明显还没睡醒,揉了揉她的头髮,温柔地答道:「阿姨啊,阿姨回家了,不用担心。」 闻言,慕意清心中勐地一揪,她急忙坐直身体,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钟表,竟然已经八点钟了。 睡了这么长时间,还错过了送别阿姨,一定会给对方留下非常糟糕的第一印象吧。 心情顿时变得有些低落,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失望,没睡醒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丝沮丧。 神经大条的景初,没注意到慕意清的情绪的微妙变化,见她清醒了,她兴奋地凑过来,想要亲吻她。 慕意清侧过脸去,瞪了她一眼,说:「没刷牙。」 「我刷了。」景初凑近一些,轻轻吹了一口气,「不信你闻。」 「……」这么重的草莓味,她又不是没嗅觉,慕意清说:「我没刷牙。」 景初将她的头髮撩到耳后,眼含笑意地看她:「我知道啊,就是想亲你。」 慕意清没给她下手的机会,下床穿鞋熘得贼快。 刷完牙再亲也行,景初手撑在身后这么想,还有其他亲法。 …… 柔和的阳光如同柔软的薄纱一般,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户,洒落在那张摆放着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的餐桌上,整个房间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外衣。 慕意清看着眼前的食物,因为起晚了的原因,没什么食慾,只是勉强吃了几口。 一旁的景初看在眼里,她不禁暗自嘆息,也许是这次的早餐做得不够好,口感让人失望。 于是,景初转身从厨房端来一盘草莓,坐在慕意清身边,挑选了一颗最大、最红的草莓递到她的唇边。 慕意清微微一顿,将散落的头髮别至耳后,张开嘴咬下一口草莓尖,果然如想像中的那般甜美多汁。 草莓在景初手里,慕意清吃起来有些不太方便,她伸出手想要接过来。 就在这时,景初收回手,将剩下的草莓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接着景初一只手拉过她那一双手,又将一颗草莓递到她的面前。 慕意清垂眸看去,这个草莓的个头依然很大,心中不禁疑惑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送到嘴边的东西,自然不能拒绝,只好轻轻咬了一口,依旧是草莓尖尖那部分。 正当她准备咬下第二口时,景初又将剩下的草莓吃掉了,脸上还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慕意清抽回手,从盘中拿起一个草莓看向她,娇嗔道:「傻不傻?最甜的部分都被我吃了。」 景初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才不傻呢!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她故意拉住慕意清的手,让她不能自己拿草莓,然后将最甜、最好吃的部分全部餵给她吃……之后呢…… 之后就像现在这样,景初凝视慕意清因为吃了草莓而变得水润嫣红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她指腹轻轻摩挲着女人水润粉嫩的唇瓣,缓缓地凑近她,然后温柔地吻了下去。 说突然吧,也不突然,景初实在太喜欢接吻了,早上没刷牙的时候,慕意清拒绝过一次,但今天肯定是躲不过的,毕竟她也很喜欢景初的吻。 景初先是轻轻地舔了舔她的嘴唇,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味道还不够,又试探性地加快速度,将舌尖探入她的嘴巴里。 慕意清情不自禁地蜷缩手指,微仰起头回应着。 湿湿的、热烈的、含着草莓汁水的吻,如同一股清泉,悠悠流淌在两人之间,令人无法自拔,双双沉醉其中。 「这才是最甜的。」景初又亲吻一下她的唇角,回答道。 是挺甜的,亲了几分钟,味道渐渐淡去,慕意清手中草莓被捏出水来,黏煳煳的让人很不舒服。 她红着脸,正准备把这颗不忍直视的草莓丢进垃圾桶时,景初却拉过她的手,声音略微沙哑道:「不许丢,餵我吃。」 慕意清看着景初嘴唇上残留的水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她轻声说道:「捏坏了,不能吃了。」 第170页 「没坏。」景初不以为意地摇头,将她的手拉到嘴边,带着几分撒娇意味:「餵我嘛~」 慕意清有些无奈,只好说:「重新给你拿一……」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人已经低下头,先舔咬了一下那个被捏坏掉的草莓,紧接着又吸吮起她手指上残留的草莓汁水。 慕意清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景初迅速用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挣脱。 另一只手灵活地掰开她蜷缩的手指,心满意足地感嘆道:「嗯……好甜啊。」 第92章 可爱牙印 「嗯……好甜啊。」景初掰开了慕意清指节随后落下湿热的舌尖。 慕意清不禁颤抖了一下,眼前的人没有停止的意思,已经开始轻舔着她掌心的纹路。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电流贯穿而过般,酥麻难耐。 「别闹不干净。」慕意清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无奈。 「不要。」景初止住舔吮动作抬眸与她对上视线,笑笑又低下头说:「想吃。」 景初的语气中透露出孩子般的执拗,慕意清拗不过她,只能看着她把手中的烂草莓一口口吃完。 指尖、掌心的汁水也全部被吮净,景初舌尖的动作像极了另一种挑弄慕意清闭上眼不看、不去想这种感觉唿吸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起来。 「真的很甜,要不是试试?」景初满意地松开手靠前顺势揽住慕意清纤细的腰。 她的脸上沾满了草莓汁水,还不自知似的贴着慕意清的脸撒娇娇声央求:「再亲一会儿,好不好?」 慕意清心犹如鹿撞,轻轻应了一声。 简单的一个吻,景初就像会无数法子似的带着她一次又一次体验截然不同的快感。 不知不觉中一大盘草莓已经吃完了景初意犹未尽柔声问她:「喜欢吗?」 每一次的热吻都是全新的体验慕意清羞涩地轻咬嘴唇,应道:「嗯。」 看慕意清这个反应景初很满意,她笑笑又问:「喜欢我们多接吻好不好?」 慕意清只是默默地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一切尽在不言中。 …… 坐上回剧组的车,慕意清才想起来这次回来的目的——打算问景初失忆的事情。 最后正事一件没干,手錶的使用教程也没有学习,两个人难捨难分亲了快一个小时,险些擦枪走火。 时真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她姐,嘴唇一看就是被蹂躏过的,明显比以往丰盈了不少。 正值夏季,天气炎热,慕意清穿着一条无袖长裙,露出白皙嫩滑、毫无暧昧痕迹的肌肤。 时真继续向上看去,发现她姐的脖子也是光洁白净,没有吻痕,看样子两个人时间不充裕,只是浅尝辄止。 被留在家里的景初,盯着自己手指上那深深浅浅的咬痕,露出一抹狡黠而满足的笑容。 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甜蜜的暖流。 舔咬是一遍教学,她就这么诱哄慕意清,重复她做过的事情。 慕意清害羞又矜持,不愿意顺从她的意思。 景初也有妙招,她故意质疑:「是不是没学会?」 之后又略带嫌弃地说慕意清:「笨蛋,这都学不会。」 两句话而已,慕意清的好胜心就上来了,她一把拉过景初的手,上嘴就是一咬。 这一咬不要紧,酥麻的快感涌上心头,可把景初给咬爽了,她双手紧紧抱住慕意清的腰肢,央求让她再多咬自己几下。 面对景初的纠缠,慕意清无奈地笑了笑,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 景初整个过程都很享受,像个小变态,就喜欢慕意清咬她,咬她的手指,咬她的脖颈,咬她的锁骨。 这不,现在这些地方都有咬痕。 慕意清走后,景初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欣赏着肌肤上两排四五颗牙齿形状的可爱牙印。 咬手的时候慕意清没捨得用力,更像是含上她的手指,看得她想犯罪。 也不能怪她这种想法,去慕意清家里的时候,脑海里到处她们在这里做/爱的画面。 到处……都是…… 早上掀开被子抱住她的那一瞬间,景初就开始回味昨晚意犹未尽的吻。 今天早上,她将那些未尽的激情全都倾注在亲吻之中,爽死啦…… 也就爽了那么一会儿,慕意清要回去拍戏,她后面还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这次真的探不了班。 两人在门口依依不捨地相拥了好几分钟,才缓缓分开。临别前,景初提醒慕意清不要忘记她的生日。 儿童节怎么会忘记,慕意清此时坐在车里,正在搜索生日礼物,看了很久都没有心仪的,只好问时真:「生日一般都希望收到什么礼物?」 「红包、金子。」作为一个务实的打工人,时真这样建议道。 礼物这种东西最没用了,乱送还不如送点实际的。红包一发,想要啥买啥;金子一送,四百涨六百。 看慕意清没回应,时真主动问:「姐,谁过生日?」 想到了什么,她咋唿:「景老师?」 慕意清轻轻「嗯」了一声。 时真放慢了车速,思考起来,景初不缺钱,她提的这些建议没什么用。 慕意清也知道,滑动数十页没找到合适的礼物,只好去问景初想要什么礼物。 第171页 景初回得很快,就三个字:[想要你。] 慕意清抿唇笑:[……] 景初看到回復,心想:这是什么意思,一个点代表一次,这是可以六次的意思? 她坏笑着将刚刚拍的咬痕照片发给慕意清,又说:[有点疼。] 慕意清看了看那些痕迹,想到刚刚景初撒娇让她做这些事的表情,又笑了笑。 但是她都没用力,怎么会疼。 慕意清:[活该。] 景初看她没勒令自己不许乱说话,又说:[好喜欢,下次也要这样哦。] 慕意清:[……] 景初将照片凑了个九宫格,发了条朋友圈,文案:[老婆亲的。] 这个咬痕,下午就消失了,她又给慕意清发微信:[老婆想你啦。] 不见面还好,见了一面,才分开几小时,慕意清也很想念她。 于是,凌晨忙完工作的二人,打了很久的视频电话,多数时间是景初在说,慕意清看着她说,偶尔回应两句。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 第四天景初像变了个人似的,忽然不给慕意清打视频了,早早道了晚安,就没有下文。 之后都是。 慕意清开始犯愁,怎么忽然这么冷淡?景初向来黏人,之前一天最少发几十条信息给她。 喝咖啡加了多少糖都要跟她分享,现在每天就一句早安,一句晚安。 慕意清垂头,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聊天记录,看着前后巨大的落差,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表现得太过冷淡吗? 也没有吧,前些天开视频时还是好好的,怎么最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慕意清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决定主动出击:[一号要很晚才能回去,你在家等我?] 别看字数不多,有用的关键词不少。 「很晚」明确表示了时间确实会比较晚,而「家」并未指明是谁的家,意味着在谁的都可以。 「等我」后续展开说说,就是…… 景初激动一秒,又冷静下来:[没事,不着急,你忙。] 慕意清看到回復不禁蹙眉,景初最近真的不对劲,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但她确实挺忙的,还没想好怎么回復,又被叫回片场继续拍摄。 景初回完信息,打开检测app,看了眼慕意清的睡眠状况,每晚凌晨才睡,早上四五点就醒了。 前几天缠着她聊天,每天快要两点才会挂电话,早上快十点她才睁眼,自己的公司上班时间就是这样,自由安排。 景初翻个身,找来手机说了句早安,顺手查看睡眠时长,才看到慕意清总共就睡了两个小时。 剧组还蛮压榨艺人的,拍摄行程很满,她还拉着慕意清和她打几个小时视频,占用了她的休息时间,所以景初决定成熟一些,让慕意清好好工作。 那个少眠的人,真正少眠的原因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慕意清520当天营业的照片是时真拍的,照片角落里就有那些还未制作的糖纸、竹籤。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景初会往微博上发这些图片,粉丝个个都有显微镜,之前因为两个人合作双女主电影,已经大吵特吵一番。 眼尖的粉丝抠角落一对比,发现糖纸是一样的,虽说这种糖纸四处可见,但这是慕意清唉,每年合作那么多演员,没瞅见给谁送过花。 还有些极端的事业粉,拿慕意清年初停工几个月的事情,指责她恋爱脑,没有事业心。 慕意清忙于拍摄,每天接触手机的时间很少,这些娱乐新闻更是没时间看,她所有的闲暇之余都用来和景初聊天了。 景初知道得挺快,担心对慕意清影响不好,立刻将这条微博设置成私人可见,紧接着朋友圈有关慕意清的那些图片也私密了。 慕意清会经常翻翻景初的朋友圈,看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景初分享欲挺旺盛的,朋友圈一天三四条动态,数量虽多,但是天数相隔不远,慕意清很快就发现,关于她的朋友圈全被删除了。 再往下,唯一与她有关的,还是去年那张windows系统程序运行崩溃的照片,没点名道姓,谁都不会联想到与她有关。 慕意清紧握着手机,来回翻阅景初的朋友圈,确认没有看错,就是删掉了。 她又借来了时真的手机,接过后发现景初设置了分组,时真在被屏蔽的那组,这个发现让慕意清的内心越发慌乱不安起来。 但性子闷,从未主动提前这件事。 景初还是如常每天道早安、晚安。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到了六月份。 今晚慕意清是最后一场杀青大夜戏,她估算好时间,一切顺利的话,回到家应该差不多是十一点多钟,正好赶得及给景初庆祝生日。 她主动告知景初她的大概到家的时间。 景初这次的回覆更过分了。 她回復是:[明天再回来吧,太晚了。] 慕意清着急回去,推了杀青宴,返程的路上才看到这条信息,景初已经不是秒回,上午发的信息,这人下午才回。 之前话少,但胜在次次秒回,这次异常怪异,让她别忘记她生日的是她,现在不希望她回去的也是她。 一路上慕意清心情都很烦躁。 回到家后,她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景初人不在,又来到对面,输入密码进去,也没人影。 第172页 慕意清脾气上来了,没有发信息,直接一个电话唿了过去。 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被拒接了。 慕意清凝视手中准备的生日礼物,将其随手丢在了沙发上,跟着陷入了沉思。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 想了几分钟,慕意清突然意识到此时的情景似曾相识,这不正是她曾经对待景初的方式吗? 故意冷落她,偶尔回復几条信息,大部分时间都在晾着她,拒绝接听她的电话。 难道景初是在报復自己吗?慕意清不禁心生疑问。 不得不承认,景初成功了。 她尝到了被冷处理的滋味。 慕意清咬腮打开app,查看到景初此时所在的位置,不禁冷笑出声。 景初,你可以的。 第93章 一段记忆 空气中浓郁的酒香与各种不同的香水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迷人的氛围。几个容貌姣好、气质出众的女子围坐在一起,玩起了游戏。 这是宋挽乔为景初组的庆生局,难得二人都在国内地点就定在了景初曾经来过的那个酒吧。碍于身份特殊,酒吧包场了请的都是些靠谱的熟人。 寿星景初一整天都忙忙碌碌早上先是回到家和父母、景舒过了个生日,下午回到公司切了蛋糕,之后又来到宋挽乔组织的这个party。 原本计划是玩到十点就回家洗澡,等慕意清回来,结果这些人拉着她不让她走。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戳她心窝。 「你们什么时候官宣?」朋友问。 景初说:「看她什么时候想官宣。」 这个官宣指的不是在微博上向粉丝官宣指的是让彼此朋友知道她们的情侣关系。 景初根本没问过她甚至不敢提,慕意清同意就好说不同意蛮伤感情的,她也容易委屈。 宋挽乔看景初心情不好给她倒满一杯酒,靠在沙发背,跷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补刀:「小慕是不是都不主动联繫你?」 闻言景初抿了口酒嘴里辣辣的她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 不是这一整天心神不宁的?宋挽乔疑惑地看她继续追问:「那你愁什么?」 景初环顾四周,虽说是包场但现场乐队歌手仍在表演,并没有被遣散,宋挽乔请了很多人,有些她认识,有些则是陌生人。 清一色的大美女,长发大波浪的女人占比一大半,妩媚动人、清新婉约、高贵典雅,每一个人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你真不记得我那天跑出去干嘛了吗?」景初面带疑惑问宋挽乔,她想起了第一次来这家酒吧,消失的那段时间。 宋挽乔一噎:「我哪知道你去干嘛了,喝点酒一回头人不见了,我寻思你这么大人了能跑哪去,后来打电话叫你回来,你噼里啪啦讲了一堆,我醉得厉害一句没听进去。」 原本还指望着宋挽乔能帮她回忆起一些事情,没想到对方也跟失忆了一样。景初听完,又喝了口酒,嘆气道:「难搞。」 记忆错乱,失忆于她而言,都像是深埋在体内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今天回家,秦暔行使母亲大人至高无上的权力,把她和景舒锁在书房,责令二人坦诚相待,将矛盾通通说出来。 前阵子慕意清也一直在对她说,景舒对她很好,只是害怕她受到伤害,才会如此行事。 两姐妹没情感的交谈了一会儿,景舒多次提到她的失忆与记忆错乱,作为年长者又给了她忠告:「病没好之前,别给任何承诺。」 想到这,景初长嘆气,她现在的状态确实很可怕,虽说表面上和正常人看起来没什么差别。 但终归是失去了一些记忆,还是会经常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偶尔是女人的背影,偶尔是慕意清的脸。 这种情况让她感到十分不安,记忆不回来还好,万一哪天忽然恢復,梦里同时看到两个人的脸…… 她处在的位置比宋辞还要可怕,宋辞梦中两个女人起码是样貌相同的,而且其中一个人已经去世了,宋辞只需要抉择,留下副人格还是送走副人格。 她呢,心中充满恐惧,特别害怕记忆恢復,害怕那个背影女人于她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害怕自己举棋不定,辜负伤害到慕意清。 「忘了就忘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小慕回来了吗?」 说这话的人是小a,公司的二把手,一起参加过选秀,虽然是二轮游,但和慕意清分在一个分组过,关系不错。 景初掏出手机,看了眼定位,说:「在路上了,我先走啦。」 慕意清不喜欢她喝酒,现在回去洗澡缓缓来得及。 「别着急走,玩个失踪,看看她会不会着急。」小a拉下她,开玩笑道。 小a回忆起景初在林岛的那段时间,工作还算积极,该处理的事情一件不落,后来莫名出现个许景初,给她吓得不轻,只能未经允许联繫到景舒。 那段时间,景初工作停了许久,再后来给她送去手錶,这人满面春光的。 回来后,景初偶尔会来几趟公司,什么心事都摆在脸上,最糟糕的那几天,人一声不吭,在公司从早坐到晚,工作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那时小a随口一问,才得知景初是被冷处理了,慕意清还经常玩失踪,每次景初都心急如焚。 景初抬腕看了看时间,十点多了,距离慕意清到家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生日也即将过去。 第173页 她果断拒绝:「不要,我要回家。」 好不容易盼到慕意清杀青,不知道她下次进组是什么时候,万一就是几天后呢,景初可不想搞这些小把戏,浪费彼此相处的时间。 身旁一群损友怎会给她这个机会,迅速摘掉她的手錶,又抢过她的手机,宋挽乔一个用力将她按在了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得往她嘴里灌酒。 「你们知道我酒精过敏吗?」再被灌了不知道多少杯酒后,景初意识逐渐模煳,说起话来都含煳不清。 宋挽乔一脸鄙夷:「不是为了小慕练出来了?」 这话是没错,酒量确实是练出来了,但是太长时间没碰酒,如今被勐然灌了这么多酒,景初的脸颊和脖颈已是通红一片。 这时,被抢走的手机响了,不用看来电显示,景初就知道一定是慕意清打给她的。 她八爪鱼似的伸手去抢手机,小a跳得老高,当着她的面点了拒绝。 小a看到来电显示是「宝宝」,果断拒接,对着卡座上的其他人笑说:「我们来赌赌,下一个电话什么时候打过来?」 「下一秒。」 「一分钟。」 「两分钟。」 「……」 很遗憾,都猜错了,慕意清没再打第二个电话。 景初失落,慕意清就只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被拒接就没有下一个电话了。 她主动的时候多死皮赖脸,今天还是她的生日,马上都要过去了。 虽说她不想打扰到慕意清工作,但是慕意清一直在忙工作,她心里肯定还是不舒服的。 「《画骨》还復拍吗?」景初醉醺醺得问宋挽乔,復拍她就能和慕意清在一个剧组工作,相处的时间也能多些。 不提还好,提到《画骨》,宋挽乔也愁眉苦脸:「事情有点复杂,只能说有机会。」 不是涉嫌抄袭,一时半会说不清,这里就不多说了。 一群人喝着酒聊着天,半个小时过去了,慕意清始终没有打来第二个电话。 景初在问完这个问题后便沉默不语,埋头喝酒,也不抢手机了,也没说吵着要回去。 只是偶尔会往黑屏的手机看几眼,越看喝酒的速度越快,脸色也越发阴沉。 在大概看了三十次后,景初把度数最高的几瓶酒全部喝完,小a看她这样,意识到玩笑开大了,主动将手机、手錶归还。 景初吸了吸鼻子,接过手机,按密码按了半天没解锁成功,头晕晕的,又没设置指纹和人脸,手机被锁定了几分钟。 短暂而又漫长的几分钟里,她只能通过手錶查看信息,没有新的信息呢,瞅着锁屏倒计时,一秒一秒过去,越看越委屈。 慕意清把工作看得很重要,她也理解,并且全力支持,所以她把对她影响不好的微博和朋友圈全设成仅自己可见。 慕意清不善于表达,对待感情含蓄内敛,不喜欢主动,主动的事情交给她就好了。 可今天她生日,那女人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说,景初再次嘆息一声,头低着又开始喝酒。 影响不好,跟她在一起就是影响不好,她年纪小,人又任性,还是女生。 慕意清爸妈不同意,她和父母打电话的时候会让她闭嘴不要说话。 景初现在异常脆弱,酒喝多了,人开始胡思乱想,越想越多。 忘记了景舒给的不要乱给承诺的提醒,想在微博、朋友圈带着照片官宣,想把慕意清拉到国外结婚,想要慕意清给她一个名分。 接着又一口闷了杯酒,卡座的几个朋友看她这样,也开始闷声喝酒。 又喝了十几分钟,景初忽然起身,说:「我去洗手间。」 去一趟洗手间本来没什么,但她的脑袋已经晕得不行,走起路来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随时都会飘起来似的。 一路扶着墙壁,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才走到卫生间,吐了一会儿出来就看到洗手间门口站着一个长发大波浪的美女。 剎那间,脑海里闪过一段记忆。 记忆中那个美女好像被几个男人围着欺负,紧接这个女人扬起手掌,随后便是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景初闭眼晃晃脑袋,这女人还挺…… 挺厉害的。 这段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她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竟然真站着一个女人! 不过,这个女人和她模煳记忆中的女人有些不同,单指头髮长度不一样,体型体态还是蛮像的。 她又晃晃脑袋,晕晕步走了过来。 人醉得一塌煳涂,看什么东西都有重影,这个中长发大波浪的美女在她眼里也是两个。 她没打算和这位美女交流,只是这个女人恰好挡住了她离开的必经之路。 无奈之下,她只能轻声说道:「借过。」 酒吧里很吵闹,那女人似乎没听到,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给她让路的意思。 「让开。」景初刚刚在卫生间吐了一会儿,身上味道难闻死了,心情本就不好,现在还有人堵路,语气很兇。 「不让你能拿我这么样?」那女人回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景初看她回头,一时间愣住,身体僵硬的像块石头,她使劲揉了揉眼,又拍了拍脸。 还是觉得不够清醒,转头向卫生间走去,打开水龙头,用凉水沖脸,一遍又一遍。 第174页 感觉稍微清醒些了,景初抬头看向镜子,镜子中还是两个人,她又眨眨眼,仔细看了一眼,这镜子里的两个人,长得不太一样?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诡异,镜子中的一个人竟然动了起来,勐地伸手抓住了另一个人,与此同时,她的胳膊上也落下了一只温热柔软的手。 「啊!」景初被眼前这恐怖的场景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她连连后退几步,背嵴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掩耳盗铃般紧闭双眼,小声地祈求:「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谁知那「女鬼」笑了一声,声音还挺好听的。 见祈求没效果,景初只能硬着头皮睁眼看过去,那个「女鬼」双手环胸,也在看她。 不知怎的,景初忽然觉得这个「女鬼」有点眼熟…… 第94章 接吻暂停 重回初遇时的这家酒吧慕意清心里泛起复杂难言的情绪。 一方面,她认为景初又在骗她,口口声声说只去过一次酒吧这才第一次查岗,人就在酒吧可信度明显降低。 另一方面开车时慕意清想了许久。 她不会是第一次遇到景初的时候就喜欢上人家了吧,算了一下年纪,景初那个时候才十六岁。 差点犯法……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景初竟然拒接她电话。 在酒吧附近停好车,慕意清戴上帽子和口罩抬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快十二点。 她径直向酒吧走去,刚到了门口被几个安保人员拦下「女士,没有被邀请的不能入内。」 慕意清试图解释:「我朋友在里面。」 「麻烦让你朋友出来接你。」安保小哥从业多年对这种回答早已司空见惯,眼前这女人又是口罩又是帽子的,是个可疑人物,他们不会轻易放人进去。 停车时慕意清留意到宋挽乔那辆吉普车也停在附近她没有打电话给景初而是给宋挽乔发去了信息。 「去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宋挽乔担心景初真的酒精过敏出事指着一个没怎么喝酒的清醒人说:「你去看看她是不是在洗手间睡着了。」 几个朋友纷纷起身哈哈大笑揶揄道:「只有你能在洗手间睡着吧。」 宋挽乔不和她们嬉闹,打了个哈欠屁股底下的手机突然开始连续震动。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她吓了一跳,她立刻坐直了身体。 《画骨》暂停拍摄后,庞曼心灰意冷闭关学习,她也因此可以出来潇洒快活一阵。 接连的信息提醒让她感到一阵恐慌,宋挽乔有些胆怯地打开微信。 「唿——」 谢天谢地,不是庞曼的,宋挽乔紧绷的心弦刚松了松,又立马坐直。 「你们别去了。」她瞅着慕意清发来的信息,小声嘀咕:「等会儿来人了。」 几分钟后,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女人来到卡座附近,众人先是一愣,又在心里猜想这是哪个大明星。 小a喝了不少,眯起眼睛看了看,不太确定地问:「小慕?」 慕意清点头,随后取下帽子和口罩,一张清丽秀美的脸露了出来。 卡座的这些人又愣了会儿,果然行动派,电话只打一个,没多久突击现场,最佳行动派无疑了。 「她人呢?」慕意清环视一圈,清一色的长髮大波浪美女,那个黑长直却不见踪影。 宋挽乔和小a同声回答:「在洗手间。」 这家酒吧设计很特别,初次来的人很容易迷路,宋挽乔想了想,又说:「知道洗手间在哪不?要不要找个人带你过去?」 「不用。」慕意清声音冷冰冰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以后别带她喝酒。」 说完,人快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宋挽乔眉毛轻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和小a对视一眼:「跟上去看看?」 小a连忙拉下她,「可别,今晚要是真吵架了,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趁现在,有多远跑多远。」 …… 第一次来这家酒吧,慕意清还是和舞社的朋友一起来的,那时几个人确实迷过路。 后来多来了几次,就慢慢熟悉了,如今几年没来,酒吧内部布局设计并没有什么变化,也奇蹟般地没有倒闭搬迁。 慕意清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群长发大波浪美女,她主动给景初找理由,也许是为了找记忆才来到酒吧。 如果上次见面说清楚了,景初就不会来酒吧喝酒了,慕意清如此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和景初好好谈谈关于失忆的事情。 于是她堵在了洗手间的必经之路,背对出口,开始调整唿吸,让自己别那么生气。 又过了几分钟,身后传来脚步声,听起来走得就飘飘忽忽的,不知道喝了多少。 「借过。」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慕意清冷冷笑一声,心想:喝不少啊景初,连背影都认不出了吗? 「让开。」身后的人脾气不小,这句话音量巨大,还带着怒气。 慕意清的火气一下子被点燃了,她勐地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景初一眼,挑衅地说道:「不让你能拿我怎么样?」 结果这人又是揉眼、又是搓脸的,还没等她开始讨伐,转身跑回洗手间。 慕意清满脸无奈,只好跟上,景初把她当空气人似的,自顾自地低头洗脸。 第175页 洗了很多遍后,终于直起身子,景初对着镜子呆愣地看了半分钟,时间无形地流逝,并无半点清醒的样子,慕意清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拉了下她的手臂。 「啊!」 景初突然尖叫起来,然后像只受惊的兔子般勐地向后跳开,嘴里还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慕意清看到这人醉酒的憨憨模样,怒气瞬间消了大半。 她笑着走过来,用指尖轻轻弹了一下景初的脑袋,问她:「喝了多少?」 景初眯眯眼,稍微看清一些后,觉得这个「女鬼」有点像慕意清,还挺漂亮的,心里的恐惧顿时减轻了不少。 不过不是慕意清,因为她面前有两三个「女鬼」在晃悠。 「喝了这么,这么……」她双臂展开,往身侧扩大范围比画,「这么多……」 「这么多?」慕意清看她夸张的描述方式,就知道喝得一定不少,「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以后别喝酒?」 闻言,景初双手停滞在空中。 让她以后不要喝酒,眼前这人真是慕意清? 她收拢手臂,手掌抚上「女鬼」的脸,温热的,有些柔软,接着又闭上眼睛,用力一睁,满脸惊愕:「你怎么在这?」 慕意清挑眉,反问:「我不能在这?」 景初赶忙摇头:「没有没有。」 慕意清继续追问:「为什么拒接电话?」 景初结结巴巴地解释:「不是我挂的……她们把我手机抢走了……」 「哦。」慕意清应了一声,又道:「她们还能从你手中抢到手机?」 理论上只要景初发火,没人敢招惹她,不得不承认,当时她也想知道慕意清的反应,才没用尽全力抢回来。 景初只好胡扯:「人多力量大,我寡不敌众。」 居然还拽上成语了,看起来醉得没那么严重,慕意清命令她:「低头。」 景初配合,慢慢低下头,慕意清把她的帽子戴在景初头上,自己戴上了口罩,轻声说道:「走吧,回家。」 担心会被别人看见似的,慕意清又将她的帽檐压低了许多,景初的心头顿时涌起一阵酸楚。 尽管慕意清牵上她的手,也特意来找她了,可现在的种种举动,证明慕意清害怕别人知道她们的情侣关系,也害怕被偷拍到。 这么晚了,酒吧里都是靠谱的朋友,慕意清依旧要给她戴帽子,景初就蛮委屈的。 回到车上,手也牵不上了,景初坐在副驾驶,闭上眼睛,努力克制不要流泪。 慕意清以为她困了,一路上没说话。 半个小时后,来到了慕意清的家中。 慕意清扶着景初,将她安置到沙发上,转身接了杯温水,递到她的嘴边。 景初微微张开迷濛的双眼,醉意消退了不少,委屈的情绪却丝毫不减,她喝了口水,声音哑哑地问:「这次回来几天?」 没提生日礼物,也没提慕意清为什么很少主动联繫自己,更不敢问慕意清愿不愿意公开。 慕意清听出景初的委屈,将水杯放在桌上,双手捧上她的脸,双眸凝视着她,反问:「你想我待多久?」 眼前女人的举动仿佛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让景初心跳加速,唿吸急促。 离这么近,还主动摸她,慕意清,你在勾引别人犯罪。 景初不禁吞咽口水,「我都可以。」 又是一个很讨人厌的回答,慕意清被她一句句没情商的回答,搞得不想说话,她靠近轻咬了下景初的嘴唇,表示惩罚。 被咬得太突然,快感一闪而过,血液中的酒精浓度还没降低多少,景初的大脑几乎停止运作,只听到慕意清说:「以后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接着这人起身关了所有的灯,端来了一个只插上一根蜡烛的蛋糕。 「吹蜡烛,许愿吧。」慕意清温柔地说道。 景初看了眼时间,现在已是二号,蛮离谱的,两个人最近的一次生日都是在第二天过的。 她双手合十,没闭眼,而是睁开眼,凝视烛光中的美丽又迷人的女人。 慕意清长睫微微颤动着,眼含爱意看她。 景初像是受到鼓舞,大声说道:「我想要一个名分。」 慕意清笑笑,拍了下她的脑袋,轻声责备:「闭眼认真许愿,哪有生日愿望说出来的。」 「我啊。」景初就喜欢说出来,她仰起头,撅起嘴嘟囔着:「要亲亲。」 这人自我调节能力超乎常人,一个蛋糕立马小雨转晴,如果再来个甜蜜亲吻,估计人都会飘起来。 总归过生日的人最大,慕意清满足她的要求,又亲了她一下。 景初顺势揽住慕意清的腰肢,正准备进一步加深这个吻时,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松开手匆匆道:「等等,我得先回家一趟。」 接吻都开始暂停了,慕意清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她蹙眉看她,语气略含不悦:「嗯?」 景初舔了舔唇,解释:「回去刷个牙。」 想要深吻的时候,忽然想到了她刚刚吐过…… 慕意清手支在沙发上,看着景初离开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 心想,这傢伙还知道刷牙,喝这么多。 景初在客厅沙发上看到一个精緻的礼盒,她抱来坐在慕意清身边,眨巴眼睛问道:「是给我的礼物吗?」 第176页 二人目光交汇,慕意清笑笑「嗯」了声。 收到礼物的景初开心得像中彩票一样,当着她的面就开始拆礼物。 慕意清本想阻止她这么做,但买都买了,送都送了,也不是害羞的时候,她目视景初将礼盒打开。 里面是几件款式简约的胸衣,景初勾唇坏笑,调侃道:「送这个?你不会是想睡我吧?」 景初说话一向没正行,慕意清噎了会儿,伸手抢过礼盒:「不要给我。」 「给你不浪费了吗?」景初视线落在慕意清的胸上,又咽咽口水,「你又穿不上,你要它干嘛?」 两个人的size有着天壤之别,之前夜行服穿错的时候就提过,哈哈。 慕意清又被噎住,隔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睡觉不是不喜欢脱内衣吗?这个款式比较舒服。」 她考虑了很久才决定送内衣,景初的内衣不知道平常是谁在买,总之摸起来不是很舒服的材质款式。 穿的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她问了一些朋友找到了这个品牌,适合长期穿。 听她这么一解释,景初心里更甜了,她抱了过来,特厚脸皮地问:「今天帮我穿吗?」 景初现在一身酒味,慕意清嫌弃地拍拍她的肩膀,答应道:「嗯,洗完澡帮你。」 景初开心快要起飞,慕意清送她内衣已经很惊喜了,现在居然愿意帮她穿内衣。 她得寸进尺地笑说:「你帮我洗澡。」 第95章 你行不行 在亲密关系中性行为必不可少。 这是手抄笔记中的一句话。 景初略微冷淡的这些天,慕意清有在思考是不是应该来到这一步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景初都很喜欢。 她们的身体非常契合,她喜欢景初身上的每一处地方喜欢在动情时轻咬景初的锁骨也享受景初在她身上贪婪地索取。 前些日子还质疑景初只想和她做/爱,结果人家很老实,现在真正想这些事的反而是她慕意清。 她不好明提,于是借着送内衣的由头,引诱景初说出一些骚话景初很容易上钩。 二人延续着刚刚未完成的吻急切地亲吻到浴室。温暖而湿润的热水如细雨般洒落在她们滚烫的身躯上,内心深处燃起的燥热与欲望更加浓烈。 湿透了的衣物一件接着一件掉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晶莹剔透的水滴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也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滩小小的水渍。 这些水滴像是一种奇妙的催化剂,使得整个氛围变得暧昧与热烈,每一次唿吸,仿佛都能感受到对方炽热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融合。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水雾蔓起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她们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眼中闪烁着热烈的光芒,嘴唇轻轻触碰而后又是深情而漫长的亲吻。 景初挤了一些沐浴露出来,细腻的泡沫在手上慢慢晕开,涂抹在两人光滑的肌肤上,灵活的手时轻时重地摩挲、揉捻。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流畅,却又带着无尽的挑逗意味。 慕意清微眯起眼睛,清晰地感受到指尖在自己身体上游走带来的奇妙感觉,随着指腹落在了敏感处,她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呻/吟。 那声音如同一把火,让景初早已褪去的酒意,又涌了上来,女人的皮肤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如同一朵盛开的桃花般娇艷欲滴落在景初眼里,内心深处的欲望之火更燃了些。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嘴角扬起一抹坏笑,轻声问道:「想我了吗?」 慕意清双腿微微发颤,几近站立不稳,只好伸手勾住景初的脖颈,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羞涩与渴望:「想你了。」 得到满意答覆,景初她拉过慕意清的手,轻轻捏了捏,似笑非笑地挑眉,「想我还这么吊着我?」 慕意清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她心虚低下头,小声否认道:「没有……」 景初见状也不戳破,只是将膝盖轻抵着她的膝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嘴硬。 她的眼神温柔又带着一丝戏嚯,慕意清不承认她就不继续,她要看看这个倔强的人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意清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一样烫。 终于,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抬起头目光与景初交汇,她的眼眸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欲望,带着质疑的语气问:「你行不行?」 景初被逗笑了,故意拖长了尾音:「我不行~你自己来~」 她拉下慕意清柔软的手,耐心地指导她,情到深处时主动配合热烈而急切的吻。 慕意清在她的引导下,身体逐渐变得火热,唇舌如火焰般炽热,带来一阵阵电流般的快感。 沉浸在这种热烈的情感冲击中,思绪逐渐模煳,只能感受到身体内涌动的欲望和情感,仿佛置身于云端之中,逐渐放下羞涩和矜持,沉醉地与爱人十指相扣,共同涌入云端。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浴室中的温度也随之变得越来越高,空气也越来越闷热。 慕意清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她用蚊蝇般的声音断断续续求饶道:「停……停下吧……不要了……」 景初撩开她湿漉漉的头髮,看着眼前这张让自己心动不已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蜜意。 她低下头轻咬了一下慕意清的耳垂,温柔地说道:「我不行?」 第177页 慕意清已经没有力气与她斗嘴,软绵绵地靠在她怀里,轻轻摇了摇头,虚弱得连喘气都显得有些吃力。 景初得意地勾了勾唇,她取来一条浴巾,帮慕意清擦拭身体,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细腻温柔,仿佛在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慕意清的目光停留在爱人身上,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与依赖,她静静地享受着景初无微不至的照顾。 视线所及之处,彼此的肌肤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吻痕和咬痕,看上去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爱不爱我?」景初抱着虚软的慕意清来到床上,温柔地亲吻着问道。 「嗯……」慕意清眼尾微红,还有盈盈泪光在闪烁,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对于景初来说,无疑是一种赤/裸裸的诱惑,她的喉咙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较真地说道:「好像缺了点什么吧?」 慕意清大脑一片空白,想了很久才犹豫说道:「帮你……穿内衣吗?」 「笨蛋,是我爱你。」景初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撑住身体,低头看她,眼神充满了宠溺的爱意,「先说你爱我。」 慕意清最近一直忙着加班加点录制夜戏,很晚赶回来,现在又折腾到凌晨两点多,已是疲惫不堪。 看景初满脸期待,她缓缓闭上眼睛,无意识般喃喃说道:「我爱你。」 声音轻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景初听得清晰,她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低头再次亲吻了一下慕意清的嘴唇,接着起身来到客厅拿内衣。 不过,帮穿内衣、帮忙洗澡都是幌子,内衣都没拿,人就吻到浴室了,让慕意清帮她洗澡,最后全程都是她在服务慕意清。 取来真正的生日礼物——内衣。 景初咯咯直笑,今晚收穫颇多。 慕意清刚刚还当面说爱她呢,太可惜了,竟然没有录音保留。 她脚步轻轻,带着喜悦来到卧室,原本想缠着慕意清,再让她多说几句「我爱你」保留下来时,发现刚刚离开的几分钟,人已经睡着了。 景初开始反思,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放纵、任性。 按照原计划,她们本应在十一点左右就能相见,可她却跑去酒吧喝酒,导致两人一直到凌晨才回到家中。 慕意清因为工作原因,睡眠时间本就少,刚刚她还在浴室里过分索取,折腾她快两个小时。 眼前女人的脸上满是疲倦,景初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心疼,她默默低下头,轻柔地吻了吻慕意清的额头,又交握住一只手,随后紧紧抱住对方。 做完这一切,景初才安心地闭上双眼,一同进入甜美的梦乡之中…… 一夜好眠,两个人睡得格外安稳。 整晚她们的手都不曾分开过,一人右手戴着手錶,另一人是左手戴表,錶盘上的爱心恰好拼成完整的形状。 这是景初特意设计的,在两只手錶距离不到10厘米的时候,錶盘会随机变化。 有爱心、草莓、蝴蝶、毛毛虫…… 嗯,还有毛毛虫呢…… 景初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慕意清精緻的脸庞,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爬到她们中间的毛毛虫。 她支起身子,目光落在那只呲牙咧嘴、嬉皮笑脸的毛毛虫身上,糟糕,心情好的时候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快要完蛋了。 此时慕意清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晚上实在太累了,主要是她很喜欢被景初抱着,景初的身体总是带着凉爽的气息,在这样的天气里,相拥而眠无比舒适。 当她睁开眼时,发现景初正直勾勾地盯凝视自己,随后就是一个早安吻。 景初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说:「再睡会,我去做早饭。」 「我和你……」昨晚在浴室里闷的时间过长,慕意清的嗓音略带沙哑,她清了清喉咙,才继续说:「一起吧。」 景初低下头,轻轻地蹭她的脸,玩味地笑她:「让你叫出来,非忍着,你忍什么,别人又听不到。」 慕意清看着始作俑者那张得意洋洋、春风得意的脸,有些气恼。 她微仰起雪颈,带着报復意味在景初的锁骨上咬了一口,同时,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闭嘴。」 被这轻轻一咬,景初心中窃爽,她对慕意清眨眼睛,调皮地说:「不闭嘴,下次叫出来嘛,真的很好听,我很喜欢啦~」 每次听到慕意清压抑的呻/吟声,她都感觉自己的血液要沸腾了。 就这样,两人在床上你说一句我咬一下,互相「攻击」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景初主动退让一步,拉着慕意清起床。 起床第一件事,是让慕意清帮忙穿内衣啦,昨晚没干的事情,今早还是要做的。 慕意清给她买的内衣颜色是浅色系,有点像运动内衣那种款式,没有背扣,只能从上往下套着穿。 负责给她穿内衣的人又害羞了,就是在她要转身穿的时候,耳朵就开始红了。 景初心想,现在红是不是有些晚了,昨天晚上可是看了几个小时呢。 慕意清搞不懂景初这人为什么那么没羞没臊,大白天穿内衣要面对着她,两只胳膊举得高高,她只好站起来帮忙穿。 眼前的人肌肤异常紧緻细腻,虽不丰盈,但小巧玲珑、俏皮可爱,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第178页 慕意清抿了抿唇,双颊微微发烫,略微弯下膝盖,正准备将内衣拉至对方的肩膀位置时,却突然被紧紧搂住。 景初手拉着慕意清的手,指着自己锁骨处的一处旧疤痕,说道:「你看,这是你以前咬的。」 轻轻地触碰到了那道疤痕,慕意清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这是几年前最后一次发生关系时,她心怀怨念咬下的印记,恰好位于锁骨的末端,留下了一道格外显眼的咬痕。可以想像,当时应该很疼。 「罪有应得。」慕意清淡淡说道。 如果不是景初把她当替身,她会用这么大力度去咬她吗?就是活该被咬,重来一次,她只会咬得更重。 景初自然明白慕意清心中所想,拉过她的手,让她帮自己整理好内衣,然后又指着身上新的咬痕问她:「这些也是罪有应得吗?」 慕意清顺着景初的指引,看向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尚未消退的牙印和抓痕,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尴尬。 这些痕迹都是昨晚她失控时留下来的,还不是景初不肯放过她,她才会这么做。 想到这些,慕意清底气足了些:「对,也是罪有应得。」 景初闻言笑了起来,她搂紧慕意清的腰,贴在她的耳朵旁说:「好,那就让我再多受点罪吧,我好喜欢啊!」 说话间,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慕意清那宛如雪花般纯净白皙、细腻光滑的背部肌肤。 蝴蝶骨上的亲吻痕迹数量并不比自己少,但她懂得掌握力度,这些痕迹消散的速度相对较快。 慕意清被景初这番话说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无奈之下,只好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景初的头髮,试图转移话题:「还吃不吃饭,我有点饿了。」 一听慕意清说饿了,景初抓起睡衣动作利落地套在身上,「等我十分钟,做好了我端过来。」 慕意清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她要去隔壁准备早餐。 「你去客厅吃块蛋糕垫垫胃。」 回忆起昨晚,蛋糕吹个蜡烛就放在一边了,两个人着急去浴室,忽略得那叫一个快。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好不容易见面,有时间单独相处,慕意清也想和景初尽可能多的时间待在一起。 于是二人来到了隔壁,慕意清不会做饭,只能协助景初,从冰箱中取食材。 「怎么把糖放在这儿?」慕意清刚打开冰箱,一眼便瞧见了上个月送给景初的糖花。 冰箱那一层空空荡荡的,除了糖花别无他物,似乎是用来专门用来放置它的。 景初放下手中的刀具,从背后搂住她,解释:「因为糖会化掉,放在冰箱里不会化。」 脑迴路和别人真的不一样,但也证明景初对她送的礼物很喜欢,慕意清将糖花取出来,轻声说:「放在冰箱里也会过期,早点吃了吧。」 听到这话,景初不自觉嘆气。 慕意清送她的礼物,内衣或者糖花,都无法长久保存,仿佛被打上了保质期的烙印。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不禁想起慕意清一直不愿公开她们之间关系的事情。 景初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带着些许委屈地问道:「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慕意清将糖花放在岛台,转过身来,反问她:「朋友圈和微博不是删了吗?」 她认为删了代表景初反悔,不想公开恋爱关系。她不喜欢把感情生活分享在大众面前,景初发这些的时候,她没阻止,也没让她删掉,就是最大的默许,所以她不知道景初在委屈什么劲。 面对质疑,景初更加委屈,她掏出手机,点开了被隐藏的朋友圈,解释:「没有删,我是怕你不高兴,就设成个人可见了。」 听到景初的解释,慕意清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原来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眼眸温柔地看她,主动表示:「我没有不高兴,但是要公开,可能会有些麻烦。」 透明柜归透明柜,圈内倒没哪个公众人物,会直接在公开平台高调官宣。 景初自然知道,她装作乖巧:「朋友圈发发就好啦。」 慕意清在圈内的追求者众多,男的女的都有,景初之前查得清楚,朋友圈官宣,打消他们的念头十分必要。 「可以。」慕意清觉得她这个要求不过分,她掐了下她的脸,又说道:「但是在这之前,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第96章 才十六岁 有些事情要说清楚? 景初的背嵴突然间僵硬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脑海里不断猜测着可能需要说清楚的事情。 是昨晚她去了酒吧的事情?还是她在睡梦中说了一些胡话,被慕意清听到了?又或者是其他更可怕的事情? 慕意清看着她难得露出害怕的神色心中暗笑,如她所言再吊一下她故意卖起关子说吃完饭后再谈。 景初心里越来越没底,怎么感觉昨夜两小时是临死前的狂欢,今早这顿饭是最后一顿断头饭…… 她本就不习惯吃早饭,这下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用手肘撑着桌子,默默地看着慕意清吃饭。 慕意清叉了个西兰花递到她嘴边。 尽管景初不喜欢吃但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选择了顺从,乖乖地张开嘴巴吃掉。 第179页 慕意清问她:「昨天为什么去酒吧?」 问题来了小问题。 景初早有准备,松了口气语气真诚毫不犹豫:「宋挽乔组的局,到了我才发现是酒吧。」 慕意清审视她,眼神中没有躲闪,并没有撒谎她又递去一个西兰花景初依旧很听话地张开嘴。 「第几次去酒吧?」 西兰花的味道像草景初嘴巴苦涩涩的她手握着草莓牛奶喝了两大口,不确信地说:「应该……是第二次吧不太记得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单纯地沖慕意清眨了眨,希望她可以相信。 见状,慕意清放下刀叉,坐正身子,又抛出了一个问题:「那个长发大波浪是第一次去这家酒吧遇到的?」 听到这个问题,景初像是被噎住一样,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嗯」字。 「昨天见到了?」慕意清继续追问着,毕竟昨天酒吧里可都是不少长发大波浪的美女呢。 「没……」景初顿了两秒,又开始嬉皮笑脸,「好像见到啦。」 慕意清挑起眉毛,语气中带着些疑惑:「在哪见到的?」 景初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回答道:「洗手间门口。」 随后,她用手指勾绕慕意清的头髮,继续解释:「不过不是长发大波浪,是你。」 哦……是她。 审问到此结束,慕意清这次递给景初的是一颗草莓,景初认为自己成功通过了考验,瞬间放松下来,咬下草莓。 还没等她把草莓咽下去,慕意清又开口说道:「还有事情要跟你说。」 景初一听,吓得勐咳几声,嘴里的草莓汁水溅到了嘴角,慕意清用拇指帮她擦掉了一些,取来纸巾擦手。 「上次见面要跟你说的,时间没来得及,手机里讲不清楚,一直没说。」 「昨晚你在家应该已经说清楚了,可是你去酒吧了。」 慕意清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忧虑。 景初的心悬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握住慕意清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安全感。 「是……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慕意清轻轻摇头,「说出来不许笑话我?」 对她来说,主动将六年前被景初遗忘的故事说出来,有些难以启齿。 「保证不笑话你。」景初连忙回答道,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本以为是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情,结果是不能笑话慕意清的事情,估计是好事,她这么想。 慕意清:「昨天那个酒吧,我以前去过。」 景初点头,那家酒吧颇有名气,不少艺人明星都曾去过那里。 「几年前的冬天。」慕意清咬了下唇,一鼓作气说下去:「在那里遇到了你,那个时候你应该只有十六岁,在洗手间门口帮我解决了几个男人,之后带着我跑出去了。」 景初一时间愣住了,信息量有些大。 几年前,十六岁? 她滑雪意外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慕意清这么早就认识她了吗?难怪后面对她的主动示好并不排斥,原来她们之间的缘分如此深厚。 「这样啊,你根本跑不掉,姐姐。」仗着年纪小,景初又叫了声「姐姐」。 慕意清默许。 景初将头低到她面前,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姐姐,我那个时候才十六岁,你不会就对我什么想法吧。」 「怎么会?」慕意清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又不是变态。」 然而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些微妙的情感在涌动。 现在的景初和十六岁的景初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身高稍微高了一些,下颚线更加分明了一些,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依旧如昔般明亮动人。 无论岁月如何流转,都无法抹去多年前那晚在慕意清心头上留下的深刻痕迹。 景初毫不迟疑地亲吻了慕意清的脸颊,轻声呢喃道:「我是变态啊,说不定那个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呢,要不然怎么会每次想起失去的那段记忆,心里就感觉空荡荡的。」 「你那个时候应该是长发大波浪吧?」景初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摆弄起慕意清身前的髮丝,绕在指尖玩着。 慕意清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一直是。」 「那我梦里的那个背影肯定是你没错啦。」景初的眼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慕意清,满含期待地追问:「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面的事情,你是想等以后自己记起来,还是想让我现在讲给你听?」慕意清低下头,情绪略微有些低落。 毕竟这段回忆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如果全部由她来讲述,像是一场独角戏,得不到什么回应,她并不太想把故事说完。 景初搂紧了慕意清的纤腰,吻了吻她的唇角,脸上满是宠溺之色:「不用说了,等我自己想起来,反正我现在只喜欢你,只爱你。」 她的目光坚定又温柔,宛若春日暖阳,仿佛要将慕意清融化在其中。 「没有什么长发大波浪,也没有什么清儿,只有慕意清。」 话毕,景初拉着慕意清的右手,将其放在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深情款款地说道:「这颗心只为慕意清跳动。」 第180页 慕意清真切地感受到景初强劲有力的心跳,仿佛在此刻,她自己的心跳也只为眼前这个人而跳动。 伴随着两人心跳的节奏,相距几厘米的錶盘触发互动模式。 一只可爱的毛毛虫慢悠悠地从左侧的錶盘爬出来,缓缓地爬到了右侧的錶盘上。 眨眼之间,这只毛毛虫竟然奇蹟般地变成了一只绚丽多彩、美丽动人的蝴蝶,振翅高飞。 …… 这次杀青之后,慕意清并没有太多的闲暇时间。万恶的资本家秉持着尽可能多地压榨艺人价值的原则,给慕意清安排的行程,紧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紧接着她又要马不停蹄地进入下一个剧组开始工作。 景初愁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别人谈恋爱都是如胶似漆、难捨难分,恨不得天天待在一起,她和慕意清谈恋爱,三天两头见不到面。 不过不要紧,慕意清很在乎她,已经给了她名分,那天吃完早饭,两个人就拍了张牵手照,分别发到朋友圈,正式公开了恋情。 当然,情侣手錶肯定要露出来的。 朋友圈没发出多久,二人的共同好友纷纷在评论区留言祝福。 好久不出现的夏消寒、徐延、傅星凡等人,先是在景初的朋友圈底下评论,又跑到慕意清朋友圈评论。 评论区热热闹闹的,景初不嫌烦,挨个回覆:[愿你们也有幸福美满的爱情!] 唯一的单身狗宋挽乔看不下去了,赶来扫兴评论:[你能乐呵几天?] 景初立刻回嘴:[单身狗就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啦,我能乐呵一辈子。] 又过了几个月,这个迴旋镖打了回来。 宋挽乔这人蛮记仇,在几个月前的朋友圈评论回覆:[现在还乐呵吗?略略略,还乐呵一辈子,笑死个人哈哈哈哈哈!] 景初看到这条回復,开始咬牙切齿。 事情是这样的,《画骨》即将重新拍摄,这应该是个好消息,但问题也出在这里。 这段时间,慕意清常常会按照剧本里的剧情摸她眉骨,轻声唤她「小辞」。 景初对此感到十分生气,她们一个月就只能见上几面,慕意清总是故意叫她小辞,惹她生气。 她又不敢叫「清儿」,也不敢叫「姐姐」,只能一遍遍嘟囔着:「不要叫我小辞!」 慕意清也特记仇,就爱叫她「小辞」。 时真还以为她们在玩什么角色扮演,但景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慕意清正吃着飞醋呢,气她之前因为「清儿」,蓄意接近她、追求她。 现在情况发生了大反转,她开始吃角色的飞醋。 《画骨》即将重拍,庞曼事先联繫了几名主演的经纪公司。 慕意清同经纪人商议片刻后,最终决定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拍摄工作。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景初身上,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询问之意:「你呢,要不要拍?」 景初没有丝毫迟疑,果断颔首示意,表示自己同样计划继续参与拍摄。 慕意清并没有忘记之前景初曾说过她并不喜欢演戏这件事。 她双手捧起景初的脸,十分认真且郑重地说道:「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做那些不喜欢的事情。」 「我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没必要为对方牺牲太多。」 慕意清一直认为,真正美好的爱情不应是相互较量谁付出更多、谁牺牲更大,而是应当互相给予能量,支持、鼓励爱人在热爱的领域中展现出最耀眼的光芒。 最近半年多以来,景初自身的事业发展得如日中天,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她而放弃现在的一切,重新回到演艺圈去拍戏。 但景初却不这么认为,她其实更愿意待在慕意清身边,「不要,我想和你一起拍戏。」 慕意清态度坚决:「不行。」 景初抓住慕意清的胳膊来回晃悠,撒娇道:「一起拍嘛!」 面对景初的软磨硬泡,慕意清真的对她束手无策,忽然心生一计,她开口说道:「你想让我以后都叫你「小辞」吗?」 景初果断拒绝:「不要!」 慕意清完全领悟到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精髓所在,偶尔说起情意绵绵的情话时,总要叫她「小辞」,使得景初醋意大发。 以后一直这么叫下去,那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慕意清将头轻轻靠在景初的肩膀上,低声呢喃地叫她:「小辞……」 「不要这样叫我!」景初气鼓鼓地咬了一下慕意清的耳朵,虽然她心里清楚慕意清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而已,但依然会感到十分恼火。 「那就不要拍了。」慕意清主动承诺:「不拍以后都不会叫你「小辞」,如果想来剧组探班,随时都可以过来,或者等我有时间的时候也会回来看你。」 见慕意清如此不希望她拍戏,景初无奈只好答应:「那好吧,不许骗人,以后不能再叫我别人的名字,每周末我都要探班。」 慕意清在她肩头点头「嗯」了声。 事实上,她同样捨不得和景初分开太久,因为工作性质,二人总是聚少离多,能够像这般亲密相处的美好时光更是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有了些空闲,没在一起几天,她又快赶去新剧组,景初如果喜爱拍戏,她断然不会阻止,可偏偏不爱。此次进组,估计又是半年。 第181页 「这部戏拍完了,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慕意清如此说道。 没有明确表示是为了陪伴景初,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心中有自己的盘算。 一直以来,都是景初占据主导地位,也是她迁就着自己,关于最重要的事情,她想主动一回,为彼此创造出最美好、最珍贵的回忆。 听到慕意清要休假,景初自然高兴:「好啊!我们到时候去旅游吧。」 慕意清随即问她:「想去哪里?」 「想回林岛。」景初担心慕意清不同意,又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以吗?」 她的眼眸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她希望能够回到那个曾经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但又害怕慕意清会因为一些原因拒绝。 慕意清笑话她:「不是去旅游吗?林岛算什么旅游。」 林岛还有哪个地方她们没有玩过。 「之前说过每年都要回林岛的。」景初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在了沙发上,「这都一年多了,你又说话不算数,谎话精。」 慕意清看着景初的眼睛,心中明白林岛对于她们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那是一个充满回忆和情感的地方,也适合做一些事情。 她笑笑应允:「好,一起回去。」 第97章 来查岗的 《画骨》重新拍摄的消息引起了广泛关注。据可靠消息透露编剧、导演以及制作团队保持不变,双女主则更换为最初定下的两位女演员。 那位因车祸受伤的女演员名叫简梓蓓。自从车祸发生以后,长时间的休养让她几乎淡出公众视野而术后修復则更是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这一切都使得她的资源逐渐流失,粉丝数量也出现了大幅度的下滑。如今能够重新得到宋辞这个角色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降甘霖、喜从天降! 不过这次突然更换主演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宋辞前后两位主演的粉丝在网络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怎么又换演员?你那个剧换来换去的别再又拍不成。] [换掉景初是《画骨》的损失,等着后悔吧,票房绝对撑不起来。] [我们蓓蓓撑得起来。] [你的意思是另一位撑不起来?] 另一位指的是慕意清。 慕意清在转影之前,已然是红透半边天的视后,各大电视台收视率的保障。 慕意清的粉丝也掺和进来。 她们指出近年慕意清因剧本原因没有出演过电影主角但她所接演的配角同样表现出色,累计票房已经位居前列。 粉丝们坚信以慕意清的实力和魅力,完全有能力独自挑起整部电影的票房大梁成为当之无愧的焦点和女王。 局面变得愈发混乱复杂。 慕意清的粉丝基盘大,其他两家粉丝自觉吵不过,便选择忽视她们,继续激烈骂战。 自从《画骨》停拍以后景初偶尔会发几条微博营业其余大部分时间就如同退圈了一般销声匿迹。 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粉丝们的「战斗力」颇强。 而简梓蓓只是一名纯粹的演员粉丝基础远不如前身为爱豆加演员的景初那么能打。 她的微博广场和评论区很快就被各种负面言论所淹没甚至还有人编造谣言说她是卖身上位,总之各种不堪入目、难听刺耳的话语充斥其中。 参与这场抹黑的并不只有景初的粉丝,还有许多自诩高尚的路人以及简梓蓓之前合作过的男演员的粉丝也前来凑热闹抹黑。 景初是在几天之后才得知这些事情。 上次 520 晒照引发一些不好的风波后,她便很少会使用微博。 只是偶尔会拍摄一些有趣的照片发布,分享给那些一直以来都非常支持她的理智粉丝。 每次发照片之前要检查许多遍,确保不会泄露位置信息,也不会与慕意清公开发布的图片有相似之处,总之,整个过程相当繁琐。 这段时间,景初一直忙于公司事务,没有空闲打开微博,这件事情还是慕意清和她打电话时说的。 景初很厌烦粉丝这种毫无根据的抹黑行为,接电话的同时,她已经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景初 yi:首先感谢各位粉丝和影迷朋友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因个人原因,将不再参演《画骨》,并且以后不会再踏足娱乐圈。希望大家能够以平和、温柔的心态去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微博一发出,理智粉遗憾的同时,纷纷祝福理解;而那些盲目狂热的粉丝以及自视清高的路人们,再次掀起了一场针对景初的声讨浪潮。 [无缘无故又退圈,个人原因,说得好听,我怎么感觉是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被迫退圈的。] [吸d、偷税漏税吧?除了这些没有什么能让人主动退圈,毕竟208呢,有这工资,我能干到死。] [这么说,几年前的那次退圈说不定也是同样的原因。] 网友像墙头草一样,风一吹四处倒,原本毫无负面新闻且路人缘极佳的景初,被安上了莫名其妙的罪名,微博瞬间就被各种谩骂和攻击所淹没。 「他们真的无法无天了。」对此景初气得头疼。 慕意清也无奈:「嗯,是这样。」 网际网路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法外之地,这些人的行为根本无人能够制止。 他们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口无遮拦,对于素人和艺人的造谣诽谤更是从未停止。 第182页 慕意清透过屏幕清楚地看到景初正在翻动评论区,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至极。 景初并未经歷过这些,慕意清曾经因为反派角色饰演得过于传神,惹来不少谩骂,已经习以为常。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急忙安抚道:「别看了,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生气。」 景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好,不生气,我再发一条微博。」 「千万别骂人。」慕意清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地劝解:「你刚刚发的,要以平和、温柔的心态去过好属于自己的生活。」 虽然景初没骂过人,但有时候表现得非常幼稚。慕意清担心她再发一条微博会引来更多的谩骂和指责。 「放心吧,我有分寸。」景初低头在相册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一张动漫截图,没有编辑文字,直接点击发送。 整个过程非常迅速,眨眼间就完成了。 慕意清打开微博刷新一看,瞬间笑了:「你这么发,他们看不懂的。」 景初一脸无所谓:「看不懂是他们没品。」 慕意清脸上的笑僵住了:「你说我没品?」 之前慕意清说过她没看懂这部动漫,景初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没品,我最没品了。」 这条微博在工作日的凌晨发布,大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没有太多闲来无事喜欢凑热闹的网友留下评论。 忠实的粉丝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条微博,评论询问是什么动漫,景初回復得很快:《serial rxperimentsin》,粉丝纷纷吃下安利。 到了第二天清晨,评论区变得有趣起来。 [二百五退籍费我来帮你付,小鬼子快滚。] [搞了半天,原来是个汉奸啊,居然推荐日本动漫。] [她不该退出娱乐圈,她应该退出生物圈。] 《serial rxperimentsin》这部实验性动漫诞生于 1998 年,它的「年纪」甚至比景初还要大一些,也比大部分网友要年长。 这些网友压根没看,就开始口吐芬芳。 景初翻看评论区气笑了,觉得自己在跟一群毫无理智可言的人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既然如此,只能用魔法打败魔法喽。 没过多久,她又发布了一条微博,配上了十八宫格的长图,配文仅有简单的两个字:已告。 这些图片详细记录了从昨晚到今早所有发表过恶意言论、诋毁伤害他人的网友名单。 sc公司最初是靠制作游戏发展起来的,因此法务部门实力非常强大,迅速地给这些网络喷子发去了真正的律师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警告,网络喷子完全没办法应对,只能灰熘熘地删掉自己发布的评论。 [景初yi:证据已保留,删评没有用,道歉不接受。] 这群网络喷子被吓到了,他们开始在景初的微博评论区疯狂道歉,希望能够她的怒火,放过他们。 景初并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求饶,依然坚定地按照原定计划,将律师函一一发送出去。 人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付出点代价,才能长长记性,学会尊重他人。 「哈哈哈……」 慕意清刚刚走出试衣间,听到时真对着手机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她好奇地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时真又笑了两声,将手机递给了她,兴奋地说:「在看热搜,咳咳……」 笑得太勐了,时真不小心呛到自己。 慕意清接过手机,看到了#serial rxperimentsin#的词条,便知道是有关景初的热搜。 点开词条查看具体内容,慕意清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是景初能做的事情。 虽说幼稚,但是正确的事情。 《serial rxperimentsin》立意很超前,数年前就谈及现实世界与网络世界的连接,她预言到了网络暴力、饭圈文化…… 在动漫的剧情里,人们盲目地崇拜着「神」,视「神」为至高无上的存在。 这种现象在现实生活中也屡见不鲜。 许多粉丝会盲目地追捧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明星,甚至到了丧失自我意识的程度。 他们沉浸在对偶像的狂热追逐中,却忽略了作为一个正常人应有的思考和判断能力。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各种各样的线交织在一起,在这个时代,是由网线连接起来。 网线那端的人,看不见、摸不着,宛如虚无缥缈的幻影。 其中粉丝更像是被资本操纵的提线木偶,被幕后黑手肆意摆布,「随心所欲」地行动着,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别人,却无需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或承担任何后果。 细想起来,让人不寒而慄。 景初这一举动,犹如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水浪,灭了那些在网络上横行霸道之人的气焰。 一时间,人们热议的焦点集中在这部动漫及其引发的网暴事件上。绝大多数网友都站在正义一方,支持景初。 其实景初这么做是有私心的,她曾询问慕意清为何景舒会突然得知她们恋爱的消息——那晚在民宿前接吻被狗仔偷拍到了。 作为公众人物,当时她们的生活毫无隐私可言。谈恋爱本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经常被这些无良的营销号肆意抹黑、诋毁。反观那些真正出轨和违法犯罪的艺人,却没有一个被曝光。 第183页 经歷了廖儒事件和这次网暴,景初意识到自己需要做更多的事情来改变网络现状。 她召集了公司的几位得力干将,齐聚会议室共同商议新的计划。 接下来几个月,慕意清全身心投入到剧组的拍摄工作中,景初也在全力以赴发展她的新事业。 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夏消寒结婚了,唐曈曈和mayli也结婚了,傅星凡和徐延走到了一起。 这些在此就不多说了,聊聊另一件事吧。 景舒订婚了,景初不想谈论此事,主要是景舒订婚了,苏西快哭死了。 苏西哭不哭跟她没什么关系,问题在于,这人和慕意清在一个影视城工作,天天抱着慕意清哭。 两人见面的次数甚至超过了她和慕意清相处的时间,而且每次她和慕意清见面,慕意清身边都跟着这个累赘。 「景舒真的订婚了吗?」这已经是苏西第10086次问景初了。 「千真万确。」这是景初第10087次回答她,「订婚宴我在场,还拍了些照片,你要看吗?」 苏西紧紧抓住慕意清的胳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我不想看。」 她天真地认为,只要不是亲眼看到,景舒就没有订婚。 慕意清抽出纸巾帮苏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旁的景初却看得心烦意乱。因为过一会儿,慕意清还要去片场拍戏,根本没有留出任何独处的时间给她。 「放不下,你去追啊!」景初狠狠地瞪了一眼苏西放在慕意清身上的手,虽然位置还算礼貌,但心中的嫉妒和不满仍然让她无法保持冷静。 「我老婆你都敢随便乱动,景舒只是订婚,又没有结婚,而且她也不喜欢那男的。」 景初的话似乎鼓舞到了苏西,她双眸突然间绽放出光芒:「你说得没错!」 订婚又不是结婚,结婚也可以离婚。 苏西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后续的拍摄行程,发现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抽不出任何空闲时间。 她有些埋怨地看着景初,「你怎么不早说?」 害得她浪费了这么长时间都在哭泣和伤心上。 慕意清看到苏西重新振作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之前没给我们开口说话的机会。」 苏西搓了搓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好吧……确实是这样。」 三个人的现场,一个人的独角戏。 景初和慕意清是两个哑巴观众,被迫哑巴,只能听苏西哭诉,不能插嘴的那种。 「我可以帮你把她叫来。」景初偷偷摩挲着慕意清的手,对苏西这么说。 刚刚安静下来没多久的苏西立刻又兴奋起来,她急切地问道:「真的吗?现在就可以吗?」 景初有些为难地咳嗽了一声。 慕意清马上就要前往片场拍戏,如果不赶紧让苏西离开,她的话没办法说,只好撒谎道:「可以,你回去等着吧。」 听到这句话,苏西苏西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快步离开房车。 慕意清一眼就看出来景初在撒谎,她伸手轻轻掐了下她的鼻子,「你呀!叫不来苏西又要哭着闹我。」 景初抓住她的手,「没说谎,我有办法把景舒叫来。」 慕意清好奇:「什么办法?」 景初把脸凑近,带着一丝调皮说:「亲我一下我告诉你。」 慕意清迅速在她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催促她:「可以说了吧。」 「不告诉你。」景初双手环胸,歪头噘嘴道:「我今天可是来查岗的。」 平常景初都是在周末才会来剧组探班,今天周三,前后不招周末,对此慕意清也很疑惑。 她扬眉看她,「查什么?」 景初冷冷「哼」了一声,像是在生闷气一般,「某人今天要拍吻戏,不记得了?」 第98章 这样亲的 嗯……人工唿吸也是吻戏。 对于她们来说。 慕意清亲了下景初的唇角快步熘下房车,顺手反锁车门。 景初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脸上写满了不开心,可惜慕意清看不到。 「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慕意清隔着车门解释说:「别跟来拍完这场戏就回来找你。」 她担心景初在场,自己会分心拍不好戏。 两个人都喜欢吃醋,她吃暗醋,景初吃明醋。 拍戏时常会有些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景初看到就会抱着平板逐帧分析她千万种躲开的方式抱怨她为什么不躲开,然后顺理成章地欺负她。 …… 房车门锁终于打开景初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去,一把紧紧搂住慕意清纤细柔软的腰肢满脸醋意地质问她:「刚刚怎么亲她的?」 慕意清没说话,像一只慵懒的小猫般,软绵绵地贴靠在景初的脖颈,轻启朱唇蜻蜓点水般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力度轻得像是被小猫舔了下带着一丝温柔和挑逗景初的心瞬间融化但她并不满足。 她看着慕意清水润润的嘴唇继续追问她:「快点说话,到底怎么亲的?」 慕意清微微眯起双眸面带微笑,轻声呢喃道:「我演示一遍吧……」 话音未落,她便缓缓伸出粉嫩的舌尖,先是轻轻地舔舐了一下景初的嘴唇,随后又与其相互交织、纠缠在一起。 第184页 过了好一会儿,慕意清才恋恋不捨地分开双唇,并柔声说道:「就是这样子亲的。」 简单的人工唿吸,慕意清亲出来法式热吻,景初心里不高兴了,掐着她的后腰问她:「真这样亲的?」 瞧见景初如此紧张的样子,怕是真的信了,慕意清抬起双手,也开始掐景初那因吃醋而微微发酸的脸颊,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声中透露出一丝得意,又一次主动吻了上去。 房车内的空间显得有些侷促,暧昧的气息如轻烟般逐渐瀰漫开来。 二人移步到了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景初双手撑在身体后,眼神迷离而深邃,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慕意清单手撩拨着髮丝,羞涩地低下头,继续亲吻着她,心跳不自觉加速。 平时接吻都是景初主动,慕意清跟着她享受,难得慕意清主动一次,景初毫不犹豫地将主动权完全交予了她。 两人热情似火地深情拥吻了几分钟,唇齿间的亲密接触让她们沉醉其中。 渐渐地,慕意清开始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抽回舌头,娇柔无力地趴在景初的身上,微微喘息着。 「接吻都学不会,笨蛋。」景初略嫌弃地说。 尽管教了慕意清很多次,应该如何正确深吻,可她似乎总是不得要领,就连这次由她主动掌控的亲吻,都能把自己的脸亲红。 「再说一遍笨蛋试试?」慕意清手薅着景初的头髮,瞪大眼睛怒视着她。 从小到大,品学兼优,学什么都快,虽然比不过景初,但也不至于说她笨蛋吧。 景初毫不畏惧,她一手支起身体,另一手用力一搂,紧紧地将慕意清拥入怀中,带着她躺在沙发,轻启双唇覆盖住慕意清娇艷欲滴的唇瓣。 「笨蛋,再教你一遍吧。」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慕意清,她狠狠地咬住了景初的嘴唇,继续加深这个热烈的吻。 「不需要你来教!」 慕意清的动作充满了攻击性,她撬开景初的唇齿,手指紧紧握住她的髮丝,仿佛要将对方完全征服。 景初快要享受死了,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双手开始缓缓移动,解开了慕意清的胸衣背扣,沿着纤细的腰部逐渐下滑,感受着那如丝般柔滑细腻的肌肤触感。 一阵羞涩又熟悉的酥麻感,迅速传遍慕意清的全身,她的身体变得柔软无力。 两人的衣衫已经凌乱不堪,原本就瀰漫着暧昧气息的空气更是变得炽热,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燃烧起来。 感受着触及到的肌肤热度,景初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一般,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这里可以吗?」 慕意清垂眸,瞥见她充满期待的神情,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 她低头轻柔地亲吻了一下景初的唇角,发出一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嗯……」 「露出来的地方不要留痕迹,明天下午还要拍戏。」 景初已经做好回酒店继续的打算,这个回答简直在意料之外,她贴在慕意清的耳畔,用低沉而调趣的语气说:「这次要忍,我不想让别人听到你的……」 「不要说话!」慕意清羞红了脸,她用手支撑起身子,微微抬起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她。 垂落的髮丝像轻盈的羽毛,轻轻拂过景初的脸颊,还带着淡淡清香。 顺着髮丝望去,慕意清的内衣肩带滑落到胳膊处,白皙的肌肤映入眼帘,手感、口感都很好的丰盈若隐若现。 一股热流突然涌上景初的鼻腔,她的鼻血毫无徵兆地流了出来。 慕意清被吓得不轻,所有的欲望瞬间烟消云散,急忙从桌上抽出纸巾,帮景初擦拭鼻血。 景初心中懊恼不已,怪自己不争气的鼻子,已经快有一年多没流过鼻血了,这么关键的时刻,竟然坏她好事。 她用纸巾堵住了两个鼻孔,用力拉住慕意清的手,故作镇定地说:「别管它,死不了,我们继续。」 经这一闹,慕意清彻底冷静下来,她不禁懊恼,刚刚在意乱神迷中,竟然答应景初这么胡闹的要求。 房车的隔音效果不好,今天收工比较早,尽管天色已黑,但周围依旧人来人往,其中不乏其他剧组的工作人员。 意识到这一点,慕意清整理着凌乱的衣物,深深地唿出一口气:「回去再继续……」 眼看着送到嘴边的糖被她一个喷嚏打飞了,景初心中的怨念愈发深重,她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自己那不争气的鼻子。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只好悻悻然地回到酒店缠绵温存。 当天晚上,狗仔爆出了两条重磅娱乐新闻——两位视后夜间密会情人。 指的是慕意清和苏西。 数年间,慕意清都不曾有过恋情绯闻,这次被曝光的却是与一位神秘女性在房车内缠绵的照片。 [vocal,姐姐性取向真是女的啊,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 [咳咳,看这身形穿搭我有个大胆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你速说!] [有点像景初(如果不像当我没说),父母健在,爱党爱国,眼睛是瞎的,人是经不起骂的,非要骂人你骂楼上,楼上让我说的,如果骂我,律师函警告。] [戏真多,今年春晚小品你来演吧。] 第185页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是有点像景初,你看这个身高髮型。] [我再大胆猜测一下,二人选秀时姐妹情,拍《画骨》拍出来爱情火花了,又担心只是入戏太深,景初就退圈没有继续参演,后来发现并非如此,于是展开热烈追求,最终在一起啦。] [你还真是挺大胆的啊……哈哈。] [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哦……你看看这些照片……] 网友们找到了之前二人在《星燃计划》的访谈片段,当时她们谈到了如何应对入戏太深的问题以及各自的看法。 从这些片段中可以明显感受到,慕意清对于入戏太深十分牴触,而景初则相对缺乏相关经验。 再结合近一年多来两人的微博 ip 地址,网友们断言她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很可能就是真情侣关系。 cp 粉兴奋到不行,开始在网上搞轮播抽奖活动,就差在网上放个大鞭炮庆祝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与此同时,苏西的粉丝盯着另一组热搜上的照片,发起愁来。 与苏西传出绯闻的女人是个素人,图片虽煳,但依稀能看清戴着眼镜,气质十分清冷、内敛且克制。 [素人这个颜值,我开始点菸了,这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卡颜局,被卡在外的只有我。] [我陪一根烟。] [不信谣不传谣,苏西天下第一大直女,朋友一起回酒店睡觉,你们这些kyj看谁都能拉?] [朋友这个姿势多少有些暧昧了。] 被爆出的照片中,苏西的手臂如同水蛇一般紧紧地缠绕在素人的脖颈上,红唇微微张开,紧贴在素人的耳朵上。 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彼此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唿吸,这种暧昧的姿势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我们直女之间都是这样的好不好,这个距离很正常啊!] [那可是耳朵!多少人的敏感**] 深夜的热搜话题持续升温,引发了网友们的广泛关注和热议。 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有关她们的词条和图片瞬间蒸发,突然在全网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在国外的秦暔看到了这些照片,第一反应就是大女儿和那个明星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要知道,小女儿一向对别人摸她的头极为反感,而大女儿更是对他人触碰自己的耳朵异常牴触。 这个名叫苏西的明星如此亲近的举动,她的女儿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抗拒。 没记错的话,苏西正是自家娱乐公司旗下正当红的艺人。 想到这里,秦暔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起来,紧急联繫到公司,将图片压了下来,不顾时差地给景舒打去电话,却得到对方关机的回应。 她焦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紧紧握住手机,等待国内天亮给景初打电话。 「咳咳……妈妈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昨晚闹到太晚,景初说话还带着点鼻音。 慕意清也被持续不断的铃声吵醒,景初搂紧怀中的人,充满歉意地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过了好几秒,秦暔才开口说话:「你姐现在在哪?」 知道姐妹关系一般,秦暔很少在她们面前聊起对方。 闻言,景初缓缓坐起身子,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给你发几张图片,你看看什么情况。」秦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 慕意清原本还有些睏倦,但听到这话立刻清醒了过来,也跟着坐起身来。 图片很快发过来,二人一看,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妈,先挂了,你稍等一会儿。」 紧接着慕意清给苏西打电话,景初给景舒打电话,都提示对方已关机。 「现在该怎么办呢?」慕意清紧张地抓住景初的头髮,压低声音询问。 回到昨天中午,景初用的法子就是告诉景舒,她偶然得知晚上苏西要和同剧组的演员过夜,没提要做什么事,给足了景舒想像空间。 景舒性格向来沉稳,听到这个消息,顿了几秒,才平静地回应:「不关我事,不用给我打电话。」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景初对她这位姐姐有了全新的认知,景舒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内心却是无比柔软。 而且她们景家人天生的占有欲强,她可不相信景舒能无动于衷。 景初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哦」,语气同样平淡:「别怪我没有提前告知你,我已经说了,到时候可别后悔。」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留下景舒独自面对着手机屏幕和那阵嘟嘟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偷拍到的图片明显能看出就这个影视城,景舒昨天赶了过来。 所以,苏西和景舒的事情她们有责任,如今照片发到网上,虽说不是特别亲密的照片,但秦暔还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端倪来了。 要知道,景舒不久前刚刚订婚,现在被秦暔发现是件很难处理的事情。 「我们去找找她们吧。」 从始至终父母都没有强迫景舒的意愿,她同意了才安排的订婚,如今没声没息的搞出这种事,景初忍不住说道:「我妈挺生气的。」 两个人稍作整理,一同来到了苏西所住的房间门口。 景初抬手敲响房门,耐心等待了许久,终于有人前来开门。 只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地面上四处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衣物以及几个指套包装袋。 第186页 景初连忙伸手捂住慕意清的眼睛,然后对着苏西开口问道:「景舒醒了吗?」 苏西髮丝凌乱,眼底满是血丝。 她回头往房间里瞅了一眼,声音有些低沉地回答道:「还没有。」 景初一脸无奈,两个人关机唿唿大睡,吵到她就算了,她老婆都被吵醒了。 「昨天你们被偷拍了,我妈知道了,联繫不上景舒,你让景舒给她回个电话吧。」 苏西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静,她深吸一口气:「照片……是我发给狗仔的。 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要让那个和景舒订婚的人看到这些东西。 她不敢发出更多过于亲昵的照片,深思熟虑之后,挑了一张稍显暧昧的发送给了狗仔。 昨晚,她把两个人的手机都关机丢在了车里,早上起来,用平板电脑浏览娱乐新闻时,发现所有相关报导都被压了下去。 苏西失落了好一会儿,曝光的时间太过短暂,她不确定那个男人有没有看到这些照片。 现在景初告诉她,自己的妈妈已经看到了这些,她一下子陷入了矛盾之中,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担忧。 平常交流中,苏西能够感受到秦暔是一个非常开明且不拘小节的母亲,她非常支持景初和慕意清的恋爱。 只是,她和景舒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 景初和慕意清同样震惊不已,她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些照片居然是苏西主动泄露出去的。 「苏西。」景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紧接着说道:「你过来。」 景初即刻又捂上了慕意清的耳朵,生怕她听到不该听的话。 随后紧紧地握住慕意清的手,带着她迅速逃离现场,回到了休息室里。 慕意清显然对景舒的所作所为不满,嘴里嘟囔着:「你们姓景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突然间被这样冤枉,景初非常委屈,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她眉头紧皱,立刻反驳:「我不好吗?」 慕意清踮起脚尖,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好。」 在一起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景初始终想不起她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景。 这样的人一点都不好。 面对慕意清没缘由的任性举动,景初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说尽甜言蜜语哄她开心,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明明很好。 最后,慕意清终于承认她好时,景初才心满意足松开手,放她回剧组继续工作。 第99章 再次受伤 「唉……」夏消寒深深地嘆了一口气心情异常沉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 今天是唐曈曈和mayli举行婚礼的日子,平常碰不到的朋友聚在了一起。 坐在一旁的景初正低头专心致志地挑着鱼刺听到夏消寒的嘆息声,不禁抬起头来关切地问道:「怎么唉声嘆气的?」 她们出道组带着家属在主桌夏消寒虽然结婚了但迟迟没有办婚礼,前几天又和老婆吵架了,人还在生气就没来。 夏消寒看着景初将挑好的鱼肉放在慕意清的碗里,慕意清对景初甜蜜一笑,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都是年龄差你们怎么不吵架?」夏消寒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羡慕和无奈。 景初放下筷子白了她一眼「拜託,我们才差几岁没你们那么离谱。」 夏消寒和她女朋友差了七八岁,比她和慕意清年龄差距多了一倍,景初又接着说:「你应该问徐延。」 众人的目光又汇集在徐延身上。 徐延尴尬地端起酒杯,喝了两口酒甜蜜蜜地笑说:「就没什么好吵的……」 今天徐延也没带家属来傅星凡出国留学了两个人不仅仅有年龄差还是异地恋确切来说,是异国恋。 但是感情依旧稳定。 何着一个两个全在秀恩爱夏消寒哪壶不开提哪壶,问她们:「你们都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是个相当沉重且复杂的话题,在场的几个人陷入沉默。 慕意清偏头看了眼景初,这个人缓缓道:「暂时没打算结婚。」 在记忆没完全恢復之前,一切都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性,所以景初暂时不想结婚。 再说了,慕意清已经在朋友圈公开宣布了她的正主身份。至于那个没什么用处的结婚证书,她其实并不在意。 这话落在慕意清耳朵里又有另一层含义,景初不想对她负责。 难怪夏消寒女朋友经常和她吵架,年下的心思根本捉摸不透。 慕意清心情郁闷地端起酒杯,默默沉思着。原本,她已经在拟定林岛进行求婚计划,但此刻,她决定暂时搁置这个计划。 自从《画骨》拍摄结束以来,她并未接手新的剧本。 这段时间,一直在精心策划如何向心爱之人求婚。听景初这么一说,人家压根没想过要结婚,她又一个人自娱自乐什么劲。 餐桌上气压低了几度,倒是和了夏消寒的意,她又问徐延:「你们呢?」 徐延语塞,解释:「她还小,我们感情还不稳定,也没这个打算。」 夏消寒对此答覆颇为满意,转头将徐延的话添油加醋发给了傅星凡。 后来众人反应过来,夏消寒是自己感情不顺,就想着能拆一对是一对,以寻求心理平衡。 第187页 …… 悠扬而庄重的婚礼进行曲正在欢快地播放着,一个身穿小巧礼裙的可爱女孩,正双手捧着戒指,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礼台。 主持人站在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交换戒指时浪漫无比的誓约。 景初微微垂头,拉起慕意清的手,用手指测量她的指围,嘴里念念有词:「我们的戒指,应该戴在中指,还是无名指更好?」 慕意清默默地将手抽回,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地回应:「不想结婚戴什么戒指,哪个手指都不需要。」 景初没有丝毫的不悦或尴尬,反而厚着脸皮,又一次伸出手拉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那就两个手指都戴。」 「……」慕意清顿时无言以对,只好无奈地说:「无名指。」 中指戴上戒指仅仅意味着订婚而已,佩戴在无名指之上,代表着已经结婚。虽然景初没有结婚的想法,但戴上戒指似乎是一样的。 这般思索着,慕意清手指轻勾景初的掌心,继而开启了全新一轮的筹谋。 …… 近几个月,网际网路上喜欢胡乱攻击他人、口出恶言的人明显减少了很多。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景初所开展的一项全新业务,负责专门打击这些网络恶棍。 大量参与过网络暴力行为的人,纷纷收到来自sc公司寄出的一封又一封律师函。 不久前,sc特别设立了一个部门,目的就是要专业且专心地帮助那些曾经遭受过网络暴力,但又因为自身缺乏相关经验,没有应对能力,无法妥善处理这类事件的受害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景初树敌无数。 加上曾经是公众人物,每次和慕意清一同外出时,她甚至把自己伪装得比慕意清还要夸张,口罩、帽子、墨镜样样不能少。 之所以这么做,是害怕万一遇到极端人士实施打击报復行为,会不慎连累到慕意清。 实际上,她们因身份原因很少出门,不多的相处时间都喜欢待在家里缠绵。 原本去林岛旅行的事,不知为何,慕意清说要往后推推,尽管景初心里有些失落,但也并没有过多地勉强对方。 其实慕意清在背着景初偷偷挑选戒指,晚上趁她睡着也量好了指围,不确定景初会喜欢什么款式,慕意清选择了最为经典、简约大方的基础款。 计划是等到《画骨》路演结束后,在林岛的某个晚上,悄无声息将戒指戴到景初手上。 《画骨》上映的当天,sc 公司制作的同名游戏也正式上线。 这是景初记忆中第一次完整参与完成一款游戏的制作,为此兴奋了许久。 只是,《画骨》最终敲定的结局不太好。 多年前,卫家出了一对双生女,盗女便是其中一女。 在卫母还处于孕期时,大师已经算出了腹中胎儿是双胞胎。 「若是双,卫家往后风调雨顺。若是双生女,只怕……」 卫父着急问:「只怕什么?」 「只怕卫家多年苦心经营的产业,要走到尽头了啊!」 卫父顿时慌了神,连忙向大师请教是否有可以破解的方法。 到了卫母分娩当日,卫父焦急地在门外踱步,急切地想知道孩子的性别,仿佛这一刻的答案将会决定他们家族的命运。 接生婆走出房间,告诉卫父是两个女儿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卫父残忍地将负责接生的婆子杀害了,所有知道消息的人都没能逃过一劫。 按照大师所言,两个女儿只有一人能活在众人的视野里,而另外一个必须被安置在家中的风水极阴之地好生养着,卫家才能度过一劫。 卫施语是姐姐,她的存在只有父母知晓。她性格温和,言辞甚少,智慧善良。 与姐姐不同,卫诗宇自小就像个男孩,顽皮捣蛋、嚣张跋扈,常常去孤儿院戏弄那些失去双亲的可怜孩子们。 在卫家,有一处禁地。 这天,卫诗宇经过一番精心策划后,决定冒险越过围墙,闯入这个禁地。 在她跳下围墙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落在地。 她痛苦地呻/吟着,揉着膝盖想要站起来,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映入眼帘。 卫诗宇抬起头,惊异地发现眼前站着一个与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那人便是她的姐姐。 这是姐妹俩第一次见面,她们静静地对视着,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长时间的交谈,卫诗宇了解到父亲当年荒唐至极的所作所为。 从此以后,卫诗宇无忧无虑的童年被投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她开始模仿姐姐的言谈举止,姐姐也开始加强自身的锻鍊,两人的外貌变得越来越难以区分,几乎毫无差异,她们开始交换彼此的生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连父母都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偏偏在孤儿院的宋辞,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原因是二人作画风格不大相同。 对此妹妹会对宋辞说:「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画画的天赋。」 姐姐会问宋辞:「小辞,想学画画吗?」 三个人就这样两两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直到那天被卫父发现,宋辞难逃一死,姐妹二人以命相逼,最终卫父妥协,将宋辞送出国。 第188页 之后再无互换的可能,姐姐再无机会去看外面的世界。 这夜,家中闯入盗贼,姐妹二人只有一人露面,其中一人躲藏起来,目睹了亲人的死亡,被刺激出了第二人格。 多年间,隐姓埋名加入了盗窃组织,命运的巧合让她与宋辞再次相遇,二人误会矛盾重重。 一系列的事件接踵而至,感情日渐升温,互吐心事时才知道二人都在寻找当年卫家灭门的真正兇手。 电影末了,兇手成功缉拿归案。 灭门偷盗的原因仅是因为年少时妹妹的一句藏宝图玩笑话,盗女因接受不了真相,几度崩溃。 宋辞尽力安慰她,告诉她是妹妹所为,希望她不要过度自责,而早在恢復记忆之时,她便知晓盗女便是妹妹,那晚死去的是姐姐。 神志醒些时,盗女不告而别,自此宋辞再无她的消息。 宋辞回到了曾经的孤儿院,她爬上了那个小时候和卫家姐妹聊天作画的天台,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张染有血迹的画作。 夕阳西下,余晖洒落在画纸上。 三个孩子手牵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无忧无虑地嬉闹着。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段美好的幻想而已。自始至终,三人从未真正同时出现在一起。 结局是导演、编剧、主演三方商讨许久才决定的,《画骨》的底色便是悲,这样的结局最符合逻辑思维。 景初对这个结局并不满意,在徵得毕珺的同意后,她在游戏中精心设计了两条截然不同的主线:一条主线按照电影的情节发展;而另一条,则是她自己修改过后再度相逢欢乐路线。 《画骨》点映当天,景初和慕意清全副武装,墨镜、帽子和口罩一样不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算是亲生父母站在面前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由于电影太过火爆,特意提前购买了第一场的票,两人手牵着手来到电影院。 当电影播放到人工唿吸的画面时,慕意清眼疾手快伸手遮住了景初的眼睛。 景初试图拨开她的手,但费了好大劲也没能成功,又一次错过了这个片段。 而上一次类似的情况发生在片场,当时慕意清直接把她关在了房车里。 回到家后,景初气鼓鼓地将慕意清抵在鞋柜处,不由分说地亲吻了她十几分钟,心中的醋意依然没有消散。 「为什么不让我看?」 慕意清双手背抵鞋柜,微微喘息回应:「怕你吃醋。」 景初听了并不满意,她再次低下头轻啄着慕意清的嘴唇,继续抱怨道:「知道我会吃醋,还要去拍吻戏?」 慕意清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不禁笑了一声:「你知道的,这是我的工作,我不会为了你,放弃梦想。」 吻戏对于她这个年纪的女演员来说,再正常不过,她在提前给景初打预防针。 在一段感情中,只有坚持做自己才能散发出更大的魅力,只有让自身变得更好,这份爱情才会愈发美好,慕意清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景初这段时间也在做自己,她对景初的喜爱与日俱增,景初也能感觉到,于是她说:「没阻止你拍戏,但总要给我一点补偿吧。」 慕意清挑眉问她:「要什么补偿?」 景初搂紧她的腰,「再亲一会儿。」 …… 电影上映后,慕意清在全国各地进行路演活动;另一边的景初,全身心投入到游戏的宣传推广以及改进工作之中。她们都在各自热爱的领域里大放异彩、熠熠生辉。 这天是最后一场路演,二人计划结束后一同回到林岛休息一个月,小醋包景初没有跟去路演现场等待,而是提前一人来到候船区。 前几场的路演,官方和粉丝都有拍一些视频,双女主难免有些甜蜜互动,景初在网上没事找事去搜索,看完后,心里的醋罈子瞬间被打翻,酸熘熘的感觉让她十分不爽。 现在,她可不想去现场找罪受。 最后一场路演,慕意清奔波于各个影厅之间,每个影厅之间的间隔时间非常短,抽不出空来回復景初消息。 景初独自坐在候船区的一个偏僻角落里,三分钟刷新一下超话,看看有没有路演的最新视频,不禁开始后悔,应该去现场的。 她低着头,手指不断地在手机屏幕上下滑动,一个黑影毫无徵兆地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光线。 景初疑惑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来人对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和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紧接着一声巨响在不太安静的候船区中显得格外刺耳,周围的乘客们纷纷被吸引过来,他们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源头。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一个女人跌倒在地,那个女人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看上去非常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意识。 剧烈的头疼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一般,侵蚀着景初的每一根神经,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她本能地伸出手捂住伤口,试图减缓血液流失的速度,但身体却好像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仿佛陷入了一片无底的沼泽地。 随着身体不断地下沉,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煳,她的听觉、触觉、嗅觉也渐渐消失,一些杂乱无章的记忆片段,在她的脑海中不停闪烁。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在想—— 第189页 还好,没有和慕意清一起前来。 万幸,她不会因为我再次受伤。 以后,我还有机会再看到她吗? 第100章 植物状态 去港口的路上慕意清莫名有些忐忑不安,只好紧紧握住口袋中的戒指盒,反覆摩挲着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 在附近停好车之后,她查看数分钟前发给景初发送的信息至今没有回覆。 右眼皮开始不停跳动胸口也开始没缘由地一阵阵地抽痛起来。 慕意清一边走着一边抬起手腕,錶盘上还有心跳提醒,但景初的心跳频率比平时慢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步伐加快朝着候船厅狂奔而去。 候船厅内一群人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慕意清向来不爱凑热闹可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挤进人群中看清眼前的一幕时,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辈子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她的爱人躺在血泊中,双眼紧闭失去了意识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快要死去。 世界忽然安静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从慕意清的左耳传入,又迅速传遍右耳尖锐的刺痛感如潮水般涌来,瞬间麻痹了她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 她像雕塑一般呆立在原地,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唯有猩红的眼睛证明她看到了这残忍的一幕。 救护车鸣笛声和警笛声,刺破了宁静的空气。 慕意清的身体像风中的落叶一般颤抖不止,她脚步踉跄向前迈去,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让她无法靠近爱人半步。 「放手。」慕意清的声音带着绝望和愤怒,是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的。 安保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提高了音量,警告她:「无关人员禁止靠近。」 他紧紧抓住眼前这个戴着口罩和墨镜的神秘女人,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非常危险。 躺在地上的那个不省人事的女明星,就是一位被封杀的男明星用酒瓶子砸伤的。 那男的还丧心病狂地连续捅了她数下,直到他们赶到现场才勉强停下手中的动作。 很快,警察和急救人员纷纷抵达,慕意清眼睁睁地看着爱人被抬上担架,她心急如焚,奋力挣开大叔的束缚,追了上去。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天空被一层阴暗的帷幕笼罩,不时有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阵阵雷鸣,整个世界变得阴沉又可怕。 「让我一起过去。」慕意清唿喊着,步伐慌乱地追上前,边跑边摘下口罩和墨镜,雨水和泪水早已模煳了她的视线,「她是我爱人。」 医护人员惊讶一秒,眼前的人竟是当下红极一时的女明星,担架上躺着的也是同期的女艺人,她伸手将人拉进救护车。 「给她家人打个电话吧,可能要签病危通知书。」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在慕意清的心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如果她陪着景初一起候船,如果她没有推迟到这个时间才去林岛,如果她早点赶过来,景初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无数个「如果」在慕意清的脑海中盘旋,每一个假设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刺痛着她的心,她痛苦地自责着,后悔不已。 慕意清紧紧地握住手机,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几乎要嵌入手机壳中,她拨通了秦暔的电话,声音因哭泣变得颤抖:「阿姨……景初出事了……」 …… 秦暔和景舒赶到医院的时候,景初仍在抢救。 慕意清独自坐在等待区,手遮住了半张脸,微微低垂着头,肩膀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轻声啜泣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迴荡。 到底是年纪小,经歷得少,景初小时候经常出入医院,尽管秦暔的心中充满了慌张,但她表现得相对较为沉稳,「没事的,别害怕孩子。」 慕意清干涩的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对不起……」 景初被廖儒捅伤的事情上了热搜,秦暔在赶来医院的路上已经看到了相关信息。 她嘆口气,继续安慰:「傻孩子,不是你的错,她心甘情愿帮助别人,谁也没想到会有意外发生。」 慕意清哑然,泪水仍在无声滑落。 一旁的景舒凝视散着血色光芒的[抢救中],缓缓摘下眼镜,捏了捏太阳穴,心中懊悔不已。 她自责做事没做绝,没有把廖儒送进监狱,从而给了他可乘之机伤害到妹妹。 「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手术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景舒忙着联络律师,脚步匆匆地离开。 慕意清的父母也看到了热搜,很快赶到医院,两家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抢救室门口,谁也没预料到。 慕军和温沛匆忙地跑到慕意清旁边,女儿全身湿漉漉的,双眼哭得红肿不堪。 她拉着她的手,仔细检查她的身体,满脸关切地问道:「怎么淋雨了,有没有受伤?」 慕意清没有回话。 她宁愿承受所有的伤痛,也不愿看到景初受到任何伤害。 听到妈妈只关心自己,对景初的状况只字未问,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更加汹涌了,哭得越来越伤心,开始咳嗽不止。 温沛见状,连忙对慕军说道:「去买瓶水来。」 秦暔靠近,轻轻拍着慕意清的后背。 两位母亲对视了一眼,明白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微微颔首示意。 第190页 「先在附近找个地方沖个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一一这边有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秦暔轻声说道。 慕意清像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木然地摇着头。她不敢离开太远,她害怕景初会再发生什么意外。 秦暔只好搬出景初来说服她:「一一醒来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很生气,你要是想让她早点恢復,就听阿姨的话。」 温沛握紧女儿的手,附和着秦暔的话语:「是啊,不想她担心就先照顾好自己。」 慕意清无法反驳,只好在附近的酒店简单梳洗一番,换上一身洁净的衣裳,返回医院。 景初已经转入特护病房,身上多处伤口,出血量很大,但值得庆幸的是,都避开了要害部位,没有生命危险。 唯一比较棘手的问题是头部所受的伤,导致她暂时陷入了昏迷状态。 手术后的第二天,景初仍然没有甦醒的迹象,医生进行了全面而细緻的检查,crs-r(评估意识状态量表)评估显示,情况虽然不算非常糟糕,但也不能说是乐观。 慕意清每天都在询问医生景初什么能醒来,医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让她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景初昏迷的第二十八天,慕意清的休假结束了。 在这漫长的一个月里,她没有离开过医院半步,她陪在景初的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所有护理工作都是亲力亲为,丝毫不嫌麻烦。 也在这一天,医学上将景初诊断为植物状态,crs-r评分依然不尽如人意。 这一年的慕意清的生日,是在病房中度过的,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爱人,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感受着微弱的脉搏跳动,重复许下曾经许过的愿望——希望景初平安健康。 十二月,初雪悄然降临人间。 正在片场忙碌的慕意清收工后匆匆赶回医院,在病房楼下,她抓了几把干净的雪花装进保温杯里,带进病房。 她温柔地将纯净的雪放在景初的掌心上,景初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景初还是有意识的,慕意清脸上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仅仅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不见,滚烫的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滑落,绽在景初的掌心,与冰冷的雪水相互交织,融合在一起。 植物人就是如此,虽然有意识,会睁眼、翻身、动动指节,但什么时候能醒来,能不能醒来,没人知道。 慕意清低头趴在景初身边,无声地哭泣,除了急救当天以外,她再也没有落过泪。 此刻,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内心却变得无比脆弱,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打湿了半边被褥。 如果此刻景初能够醒来,一定会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然后笑着调侃她:「笨蛋,我在呢,别哭啦。」 慕意清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般凝视着爱人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庞,喃喃自语道:「再不醒我就不要你了。」 四周一片寂静,没人回应她。 她抚摸着景初的眉眼,手指慢慢滑过她的眉毛、眼睛和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慕意清紧咬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明明是你先闯入我的世界的。」 「景初,你又要再次抛下我吗?」 一月的天空再次被暴风雪笼罩,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整个世界都被这无尽的白色所覆盖。 那天,慕意清做了同样的事情,从片场赶到医院,将雪放在景初的掌心。 她看着雪在景初掌心慢慢融化,景初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仅仅是一个细微的动作足以让她激动不已,她再一次在病房里又笑又哭。 慕意清从口袋中掏出那只略显陈旧的 mp3,帮景初戴好耳机,播放着她最爱听的几首歌曲。 悠扬的旋律在耳边迴荡,歌曲播放到「会いたい 爱する人に 会いたいのさ (想见到心爱的人)」时,慕意清无力地握紧景初冰冷的手,绝望地问她:「你不想见到我吗?」 景初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开口说「想」,又或是「不想」,只有细微的唿吸声回应她。 离别前,慕意清俯下身,轻柔而深情地吻了吻她的掌心,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她哽咽地问景初:「雪融化的时候,你会醒吗?」 二月初春,气温渐渐回温,今年冬天降雪次数的很少,最后一场冰雪在悄然融化。 慕意清在片场休息时,凝视着那融化的雪水,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景初已经昏迷半年了。 医生曾说过,如果半年内没有甦醒,未来甦醒的可能性将极其渺茫。 极小不代表没有,五年、十年、二十年、一辈子,她可以等啊。 只要景初醒过来就好。 她不相信,景初会丢下她一个人。 在外人看来,慕意清并不爱景初。 在景初诊断为植物状态的半年时间里,慕意清鲜少去医院探望,工作非但没停止,反而越来越忙,频繁出入各大片场和活动现场。 别人不了解情况,时真大部分时间都在慕意清身边,她看得清楚。 尽管她姐只在几次深夜去医院探望过,但片场间隙,都会反覆要来手机,永远只干一件事——查看景初的心率。 拍戏不能佩戴手錶,慕意清只能通过一遍又一遍查看景初的心跳数据,才能稍微缓解内心的不安和慌张。 第191页 她不断安慰自己,景初只是昏迷了,很快就会醒来了,她还活着…… 时真也想不明白,她姐明明很担心景初,为什么不能暂时放下工作,陪在景初身边。 直到有次剧组聚餐,慕意清喝了很多酒,醉得一塌煳涂。 时真搀扶她回到酒店。 一路上,慕意清不断抽泣着喃喃自语,时真仔细听着,全部关于景初。 她说她害怕景初再也醒不来了,她害怕会失去景初,甚至不敢去见景初。 那时,时真才勐然意识到,原来慕意清也会脆弱、也会像个胆小鬼一样选择逃避。 时真一直觉得她姐是个坚韧果敢的人。 她刚做助理的时候,慕意清拒绝了公司提供的各种优质资源,自己挨个参加大大小小的试镜和面试活动,即便碰壁过,也从未气馁或沮丧。 唯有涉及景初的事情,她姐身上常常会流露出一种无力感,这种感觉,是她此前从未表现出来过的。 景初出事后,慕意清像变了个人,时真难以说清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今年春天的金兰奖颁奖现场,慕意清走上舞台,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了那座她梦寐以求的奖盃时,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只是机械般地捧起奖盃,嘴角挂着标准化的公式化微笑,眼神空洞而迷茫看向奖盃,像在凝视着其他遥远的东西。 那个瞬间,时真深刻地意识到,她姐失去了灵魂,不再执着于曾经的梦想。 熬到了颁奖仪式结束,慕意清沉默地走回后台,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她迅速接听电话,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眸瞬间充满了光彩,脸上更是绽放出了数月来未曾见过的、足以融化冰川的笑容。 时真很清楚,这个电话一定与景初有关。唯有她,才能让慕意清找回失去的灵魂。 第101章 平行世界 植物人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她们的灵魂到底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至今无解。 按照景初天马行空般的脑洞,她会认为灵魂应该是进入了另一个无法解释的三维空间,简单来说会来到平行世界。 景初回到了小时候。 看到姐姐在她呛水后心急如焚的样子,也深切地感受到了姐姐溺水时的恐慌与无人在意的绝望。 在这里景初选择了重启世界她改变了故事的走向儿时放弃了学习游泳,景舒没有因为紧张她而溺水,姐妹俩之间的关系还像从前那样和谐美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十六岁的景初心中时常会有空荡荡的失落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让她无从适应。 直到耳边响起一段熟悉的音乐。 「会いたい 爱する人に 会いたいのさ ……」 (想见到心爱的人……) 「人は谁でも 早く いつても……」 (无论是谁无论何时一定,会想快些见到她啊……) 她追随音乐声迈入了一家充满神秘氛围的酒吧。远远望去,一个女人的背影映入眼帘那一瞬间,心中原本空荡荡的角落被柔软的棉花填满。 走近些,眼前的画面忽然发生变化。 那个女人被几个高大蛮横的男人围困住,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无助。 景初这才看清了她的面容脸庞娇小精緻犹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鼻尖点缀着一颗小小的、却格外清晰的痣。 她眨着那双勾人心魂的桃眼扬起手扇了男人一个耳光发出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声响。 好酷,给小小年纪的景初亿点点震撼同时又对这个女人充满好奇。 于是,她靠近那群男人,使出全身力气踹了他们几脚,接着拉住女人的手,一起逃离现场。 她们跑了许久才停下来,女人的手很柔软、很温暖,景初一时间不想松开。 她看出她心情不好,便带她来到了一家电玩城,让她在各种刺激有趣的游戏项目中尽情释放自己的情绪。 最后停在娃娃机旁,又一次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抓了很多娃娃,全部是很丑的毛毛虫。 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面对众多可爱款式的毛绒玩具,偏偏只喜欢这个呲牙咧嘴的毛毛虫。 她低头看去,好吧,也挺可爱的。 离开电玩城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雨水滴落在地面上,跳跃的身影宛如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一道道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 「看,蝴蝶在跳舞!」景初突然脱口而出。 她自己也感到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眼前的女人眯着眼,对她温柔地笑说:「嗯,蝴蝶在跳舞,很好看。」 不久后,景初出国了,关于那晚偶然遇见的女人的名字、年龄,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喜欢毛毛虫。 时间过了两年,如今连女人的容貌都难以清晰地回想起来,唯一能够记住的就是那颗漂亮的鼻尖痣。 偶然翻阅到一本书,书中有一个爱喝酒、有着鼻尖痣的女人叫「清儿」,她的结局不是很好,景初不喜欢这样的结局,着手制作了一款he向的游戏。 想到了那夜的雨,最后将这款游戏命名为 [rain]。 游戏角色的建模,完全是根据她脑海中所剩无几的记忆描绘而成。 第192页 「她叫什么呢?」景初的指尖轻轻触碰着显示屏上的小人,无数次地问自己。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滑雪摔伤脑袋,但有些记忆还是越来越模煳。 景初每天都在过着看似幸福、实则虚之的生活。 偶尔在睡梦中,会听到一个声音在催促她快点醒来。 那个人还说,再不醒来就不要她了。 没过多久,又改口道是她不要她了。 每次梦醒的时候,景初总是浑身被汗水浸湿透,心脏也会毫无来由地抽痛。 这天惊醒后,她望向窗外飘过的落叶,才意识到已经进入了秋天,整个世界都变得萧瑟冷清了许多。 这个季节,忽然想回国走走。 地点定在了国内一个小岛,岛上比想像中的热闹,听本地的居民说,这里正在录制一档女团选秀节目。 远远望去,一眼就可以看到录制基地有座每三个小时会准时响起钟声的古老钟塔。 它高高矗立在那里,像在诉说着什么。 景初已经在这座小岛上居住了许多天,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了她的足迹。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有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那些只有当地人才知晓的悠悠小径,她竟然有着模煳记忆。 那个选秀录制的基地,她从来没有去过,每次试图靠近时,都会头痛欲裂,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结界阻挡她。 居住的地方是一栋外观略显陈旧的三层民宿,她的卧室正对着大海,是一间海景房。 每当海风拂过,窗框就会发出哐哐的声响,她并不觉得这声音吵闹,反而感到格外安心。 这种安心的感觉,是她多年间不曾有过的。 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 景初像往日一样,站在民宿的窗前,俯瞰着楼下的风景,忽然看到那个陌生又让人感到熟悉的背影。 她不禁好奇问道:「喂,你叫什么?」 女人回过头,微笑着回答道:「慕意清,雨沐芙蓉秋意清。」 …… 这晚是金兰奖的直播颁奖夜,《画骨》多项入围,两位女主演均提名最佳女主角。 秦暔早早地来到医院,在病房里调试好设备,准备与女儿一同见证她爱人的荣耀时刻。 「现在,让我们揭晓第 27 届金兰奖最佳女主角的得主……」颁奖嘉宾合上手卡,卖起关子:「据说这位获奖者的名字,取自于一首美丽的诗句。」 全场观众屏住唿吸,躺在病床上的景初,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间微微颤动了一下。 「雨沐芙蓉秋意清,慕意清《画骨》!恭喜……」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唿声,景初的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澈的泪水。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形成一朵朵泪花。 秦暔愣住了,她知道植物人流泪是一种常见的生理反应,但如此源源不断地流泪,很异常。 她立刻叫来医生对景初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和分析,确定了景初有了要甦醒的迹象。 慕意清得知这个消息,礼裙都没来得及换下,匆匆离开了颁奖现场,直奔医院。 这大半年时间里,秦暔不是没想过带景初出国治疗,但慕意清的工作事业在国内,只好就此作罢。 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景初的病情有了好转的迹象,她毫不犹豫地嚮慕意清提议道:「要不要一起出国?」 慕意清怔住,秦暔的言外之意是,这次她们一定是要带景初出国治疗。 她只有两个选择,去或不去。 出国意味着她要放下所有的事业,成为只为景初存在的慕意清。 不出国意味着她可能要失去景初。 「阿姨,给我一些时间考虑考虑。」慕意清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她的声音细若蚊蝇,甚至还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无力感。 秦暔颔首,表示理解,她退出病房,留下空间给她们两人独处。 隔了很久,慕意清才抬起头,看向病床上的爱人,她不断地质问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 景初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医疗照顾,却因为她没有被接回家,一个人孤单地在国内的病房躺了半年之久,而且这半年来,她来看望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是……」慕意清的眼眶红了,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爱人那双许久未曾恢復清明的眼眸,泣不成声地道:「景初我会害怕。」 「会害怕见到你的家人。」 虽然她们从未责备抱怨过什么。 「也害怕见到你。」 泪水从眼角滑落,浸湿了脸颊。 她害怕见到没有生气的景初,害怕给不了自己回应的景初,更害怕某一天,景初会毫无徵兆地离开她,最后只留下她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上。 老人常说,见一面就会少一面。 这句话的本意是对时间流逝的感慨,告诫世人要珍惜与亲人、朋友相聚的时刻,因为一旦错过,便永远无法再追回。 她自欺欺人地认为,只要她们见面的次数少了,时光就不曾流逝。 景初只是昏迷了几天而已,很快就会睁开眼睛,温柔地为她擦去泪水,亲吻她,爱护她,陪伴她度过余生。 景初的眼皮动了动,也有泪水滑落。 慕意清哽咽住:「你能听见的对不对?」 第193页 回应她的还是沉默,她抹去了眼泪,俯身在景初的腿边,一只手握住她没有温度的左手。 「应该还没想起,后来发生了什么吧?」 慕意清陷入回忆之中,自言自语地讲述着往事:「后来啊,你带着我去了一个电玩城,我们夹了很多娃娃,就是家里的那些毛毛虫,你还吃过它们的醋……」 三月的雨微润细腻,轻柔地落在水面上,与昏黄的路灯光芒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只只轻盈起舞的蝶,与那年的雨夜的样子如此相像。 慕意清来到窗边拍了几段视频,舒缓的白噪音,带着大自然的清新气息,萦绕在两人周围,她继续讲述着后来发生的事情,这场独角戏最后还是完成了。 「景初,再让我自私一次好不好?快点醒来,不要去国外。」她疲惫地阖上双眸,用着最无力的声音喃喃恳求。 这夜的雨下了很久,雨水笼罩之下,四周一片静谧。 景初被困在了一个透明的匣子中,无法动弹,她看着身着一袭华美的礼服、妆容精緻的女人在她的身边讲述别人的故事。 这个女人很眼熟,故事也让她感同身受。 直到女人最无力、悲切的语气唤她景初。 那些被遗忘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涌入脑海。 如果当年没有跌伤头部,她不会记忆错乱、失去记忆。成年后,她也一定会回国,寻找那个有着鼻尖痣、闯进她心里的女人。 不是清儿,而是慕意清。 从始至终,只有慕意清。 再睁开眼睛时,是黎明。 外面还在下着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景初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撑起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趴在自己身旁的爱人。 那颗没有忘记的鼻尖痣,就这样毫无防备地闯进了她的视线,狠狠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长期的植物人状态,让她没什么力气抬手抚摸眼前的爱人,左手被慕意清握着,景初尝试收拢手指回握着,又害怕吵醒对方,只好放弃。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清醒前耳边有了颁奖的声音。 此刻,看着慕意清身上未换下的礼服,大概能猜到,至少昏迷了半年。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慕意清是如何度过的呢? 景初凝视着女人的眼尾,那里依旧泛着红晕,显然是刚刚哭过不久。 她又一次让慕意清伤心了,每一次都是因为她的过错,才会让慕意清流泪。 从十八岁回国后就是,每一步都走错了,她把让自己心动的人忘记了,还错把慕意清当作「清儿」的替身,白白害她们错过了、浪费了许多年。 后来又用着近乎自残的方式强行困住慕意清,现在又让她担惊受怕得过了半年。 人这一生,能多多少个五年,她又凭什么让慕意清苦苦等了她这么多年。 景初的眼睛酸涩起来,喉咙也开始干涩疼痛,她吞咽了下口水,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病房中的窗户并没有关紧,丝丝凉风吹入室内,她的目光落在慕意清光洁的后背上,最后还是轻轻反握住了她的手。 心事重的时候,慕意清的睡眠更浅。 这晚,曾经最想得到的奖项拿到手时,她的心中没有任何喜悦,满心挂念着正卧病在床的挚爱之人。 当得知了景初病情好转的消息,她才意识到自己仍然能够感受到快乐。 紧接着秦暔告诉她,打算将景初带到国外治疗,她又意识到还有让她更无力的事情。 手掌忽然被回握住,慕意清惊醒,她抬头,与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对视,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对视了好一会儿,慕意清调整好情绪,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准备按下护士铃。 景初拉住她的手,缓缓摇头:「陪我……一会儿。」 半年多未开口说过话,这段时间里,景初一直靠着流食和营养液维持生命,此时的声音格外虚弱、沙哑,但却是慕意清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她坐在景初的身边,双眸紧紧地注视着爱人那双有了生气的琥珀色杏眸。 睁开眼后,与她的距离就没那么远了。 慕意清带着哭腔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慕意清这种声音,景初努力想要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但身体还很虚弱,只能做出小幅度的动作。 刚刚从长期昏迷中甦醒,景初身体状况并不理想,没办法说出太多话语,两人默默对视了片刻,景初便再次沉沉睡去。 慕意清连忙叫来医生,要求他们再次对景初进行全面而细緻的检查。 她惶恐不安,生怕刚刚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幻觉。 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仿佛时间已经凝固。 慕意清紧紧咬住嘴唇,直到血腥的味道占满整个口腔,医生才走了出来。 「病人刚刚甦醒,身体比较虚弱,后期积极配合康復训练,很快就能恢復健康。」 慕意清眼中闪烁着泪光,很快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她们的家人、朋友们。 经过进一步的检查,景初的身体状况良好,并无大碍。从医学角度来看,脑部所受损伤的评估仅为轻度,至于为什么长期昏迷不醒,暂时给不出答案。 秦暔对此仍心存疑虑,为了确保景初得到最好的治疗,还是联繫到国外的顶尖医院,与专家们共同商讨后续的治疗方案。 第194页 第102章 常觉亏欠 春日雨后天晴世间万物在这场细雨的洗礼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从景初甦醒后,慕意清一直未阖眼只是坐在病床旁,双手紧握爱人的手生怕一闭眼、一放手景初就会消失不见。 这一觉清醒后景初的身体机能恢復了一些,慕意清将病床调到一个舒适的高度,将枕头靠在了她身后,又起身接水。 景初目不转睛地看慕意清穿着礼裙忙前忙后的样子,很不和谐。 她声音小小地笑说:「是知道……我今天会醒……才穿得这么好看吗?」 平日里景初说出这种话慕意清只会瞪她一眼,偶尔会反问她:「我以前穿得不好看吗?」 景初会不正经起来:「你不穿最好看。」 现在看到景初有力气与自己开玩笑慕意清的眼睛又酸了,「好看吗?」 礼服是工作室准备的她甚至未曾留意过礼裙的款式模样。 景初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用力地点头说:「好看。」 慕意清跟着笑了起来:「那以后经常穿给你看。」 没营养地聊了一会儿,景初才敢问她:「我昏迷了多久?」 慕意清微怔思绪被拉回等待的那段日子。 多久了?半年多了。 准备来说是一百九十七个日日夜夜。 四季更迭时光流转。 先是萧瑟的秋天接着是寒冷的冬天如今,春天悄然来临。 世界对她们还不算残忍至少在夏天之前,景初醒了。 慕意清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以发出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更多的泪水溢出,景初听得心痛,她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是我醒得太晚了,是我浪费了我们很多……咳咳……」 情绪激动导致她唿吸不畅,开始咳嗽。 慕意清握住脸颊上冰冷的手,制止她说下去:「不要说对不起,醒了就好了。」 她看向她苍白的脸,继续说:「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景初闭上眼睛点头,泪水打湿碎发。 她们已经错过太多太多的时光,她要快点好起来,尽力去弥补,不会让慕意清伤心流泪了,再也不会。 床边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慕意清看了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地下拉,拒接了电话。 没几秒,电话铃声再次执着地响了起来,慕意清皱起眉头,将手机关机。 景初也看到了,是慕意清经纪人的电话,她微微调理了唿吸,眉目温柔:「有工作先去处理,不用担心我。」 闻言,慕意清更加愧疚。 从前,她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景初默默地配合她的时间。 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景初在付出。 昨晚,景初又一次迁就她,甦醒过来,让她不用面临抉择。 直到刚刚,看到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慕意清才深刻意识到,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放下工作,和景初一起出国。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在这陪着你。」 慕意清撒了谎,原定的行程计划是昨晚颁奖结束,来医院和景初说一会话,第二天就要返回剧组继续拍摄。 景初信以为真。 只是没多久,时真接到命令,今晚之前必须把慕意清拖回剧组,拍摄不等人,违约也不是她说违就可以直接违约的。 时真知晓景初刚刚甦醒,此刻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不决。 进去叫人吧,显得她无情。 不叫吧,上帝将对她无情。 负责例行检查的医生恰好来了,询问她:「要进去吗?」 时真吸吸唿,跟了进去。 一进房间,和她姐直直对视两秒,原本想说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姐的脸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开心的笑容了,时真实在不忍心将她们分开。 医生给景初做了常规检查,表示没什么问题,只是身体较为虚弱,只需稍加调理几日就可以下床进行康復训练。 「跟她回去工作吧。」从时真进来,景初就意识到慕意清刚刚在骗她,接连不断的电话,如今助理前来找她,都说明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闻言,时真心虚瞥了她姐一眼。 慕意清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你们先谈,我出去等着。」气压忽然变低,时真落荒而逃。 房门合上,景初扬起一抹笑容:「我真的没事,医生刚刚都说了,不用担心。」 慕意清全程未离开过,怎会不知,她只是想陪在她身边罢了。 像从前的景初对待她一样,患得患失。 「之前是我工作太忙了,没顾得上你,现在不想工……」 景初打断她:「你说过的,不要为彼此牺牲太多,也不要觉得对我有亏欠,从来都是我亏欠你,别再为我放弃什么了。」 清醒后,景初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话语,大脑有些缺氧,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即使这样,还是坚持把想说的话说完了。 爱是常觉亏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慕意清觉得她亏欠景初。 第195页 景初觉得她亏欠慕意清。 爱情的天平这一刻平衡。 最后,慕意清害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影响身体恢復,只好答应暂时离开,返回剧组继续工作。 又回到了从前的异地恋生活,每天只能靠着视频通话观察景初的身体恢復情况。 第三天,景初可以正常进食了。 第五天,景初可以下床走动了。 一个星期后,景初已经出院了。 慕意清还在剧组里忙碌地拍戏。 除了「action」开始拍摄时,她会投入到剧情之中,专注于角色的演绎。 其他时间,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目光始终紧盯着手机,十分钟的空闲也想给景初打个电话。 但景初在康復训练,很多时候接不到电话,这个时候,慕意清就愈发紧张,开始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景初对此受宠若惊,她将左手立在镜头前,晃了晃问:「这个是什么?」 慕意清盯着屏幕,看着景初无名指的戒指,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没有发生意外,景初早就应该看到这枚戒指了。事实上,即便意外发生,也并不影响她将戒指戴在景初手上。 「婚戒,愿意嫁给我吗?」 「不愿意。」镜头中的景初脸色比起几天前已经好了许多,说话也中气十足。 没来得及反问,慕意清又被叫回片场继续拍摄,脑海里全是那一句「不愿意」,险些说错台词,状态不佳被ng了几次,只好暂停休息几分钟,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点了根烟。 从景初出事后,很多事全都积压在心中,喝酒很难喝醉,还会影响第二天的拍摄,无奈之下只能抽菸缓解。 时间太久了,心事太多了,不知不觉中染上了菸瘾。 每次去看景初前,她都会克制自己不要抽菸,生怕身上沾染一丁点的烟味,那晚颁奖典礼也是,景初应当不知道她又在抽菸。 想到这些,慕意清盯着指尖燃烧的那一抹红星。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景初甦醒后,目光总是会落在她的鼻尖痣上。 像从前那段沉迷「清儿」的时光,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部受伤,导致景初又遗落了什么记忆,才会变成这样。 唯一清楚的是,心里酸楚,却又和从前不大一样。她的底线降低了许多,现在的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替身,她只要景初平安健康。 一根烟燃尽,思绪回壠返回片场。 这次的拍摄地在北部的一座边陲小城,尽管时节已进入三月,可气温依旧在零度徘徊。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剧组工作到了凌晨才收工。 夜深,万籁俱寂,只有寒风凛冽地吹拂着。 离得很远,慕意清就看到心中挂念的人倚靠在车门旁,沖她招了招手,掌心被冻得通红。 她又惊又喜,几个星期不见,景初的气色明显好转,如今已经可以自主行动。 她快步走向爱人,牵着她进入车内,生怕她受到一丝寒冷的侵袭,眼中满是关切和欣喜。 「怎么不在家等我? 「想你了就来探班了。」景初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她的手被温暖着,脸上的笑容也如冬日的阳光一般明媚。 这些天一直在积极配合康復训练,就是为了能早点恢復,来到慕意清身边,如今看到爱人,心情格外愉悦。 慕意清看她都没戴帽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受着温和的体温,才稍稍放下心来。 景初心中满是甜蜜。 她顺势低下头,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人的唿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景初嘴唇轻启,缓缓靠近。 慕意清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抵住了她的嘴唇,睫毛微微颤动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和犹豫:「不要……」 景初瞥了眼正在开车的时助理,主动退开了距离,手指摩挲着慕意清的掌心,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所有的动作都在诉说着她的想念。 回到酒店,慕意清直奔浴室,以最快速度完成洗漱,才走出来与她紧紧相拥。 从晚上见面开始,景初敏锐的嗅觉就捕捉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菸草味,但她没说什么。 她心里很清楚,慕意清这段时间因为她的原因,心理压力很大,抽菸没什么的,除了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给她一些时间,她会陪慕意清一点点戒掉。 但是洗漱完后,慕意清还是不愿意和她接吻,景初只好问出口。 慕意清稍作迟疑,随后小心翼翼地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语气中满是担忧:「等身体好一些,可以吗?」 她害怕景初会因为她肺部感染。 昏迷时最严重的一次肺部感染,景初差点失去自主唿吸的能力,这对她而言,是一场可怕至极的噩梦,至今回想起来仍然歷歷在目、心有余悸。 景初不以为意,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我现在身体很好!」 结果太过用力,把自己拍的咳嗽。 慕意清听得心疼,不忍责备,只是轻轻拍扶她的后背,给她倒了杯温水。 夜里,自称身体好的人发起了高烧,慕意清急忙带着她赶往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和诊断,是由于温差太大,导致她着凉受寒,才会引发高烧。 拍摄地的环境并不适合养病,慕意清坐在病床旁,再次陷入了纠结。 第196页 她不敢开口让景初回去,害怕景初会误解她的意思,以为她并不想见到她。 事实上,她的思念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极度渴望景初可以留在她身边。 可理智又在告诉她,不能这么自私。 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气候环境也很恶劣,会耽误景初的康復治疗不说,搞不好以后还要落下什么病根。 「啊……又生病了……」景初睁开眼,抱怨自己脆弱的身体。 慕意清眼眸微微颤动,眼尾渐渐泛起一抹红晕,轻轻地命令她:「不要再生病了。」 景初的目光落在她的鼻尖上,虚弱地答应道:「好,以后不会生病了。」 慕意清紧咬嘴唇,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让景初尽快回去治疗。 「要不……」 「啊,对了。」景初忽然打断她,「后面我可能要出国几个月,到时候就没办法再来探班了。」 「出国治疗吗?是身体还有什么问题吗?」慕意清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关切。 景初连忙摆手解释:「不是啦,有些事情要去国外处理,你杀青的时候差不多就回来了。」 慕意清身体微微一震,默默计算着时间,距离自己杀青还有大约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意味着未来的两个月她们见不到面。 「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语气中满是不安与眷恋。 景初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你也是,拍戏不要太累,下次见面保证让你看到一个健健康康、活力四射的我。」 第103章 炽热如夏 从前不离手的手錶被景初遗留在了国内慕意清无法像往常一样,通过手錶查看她的位置和心跳频率,只能逐字逐句地询问她景初也不厌其烦地给予回应,有问必答。 上次探班忽然发烧又看到慕意清忧心忡忡的样子她想与其待在慕意清身边让她担心害怕,倒不如等身体完全康復后,再回到她身边陪伴她。 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决定跟秦暔一起出国,接受更全面的检查和治疗。 为了不让慕意清发现她频繁出入医院出国前她取下了手錶。 分开后的第三天慕意清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在医院?」 当景初说要出国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联想到秦暔曾提到过的出国治疗的事情想不出除了看病,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出国去做。 慕意清向来心思细腻,景初料到了瞒不了多久,却没想到来得会这么快她才刚刚做完第一次检查。 但是已经被发现了不好继续隐瞒只好双手合十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向她解释:「就是每周例行常规检查身体没什么问题。」 慕意清脸上的担忧没有减少半分,反而愈发浓郁她皱紧眉头,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的爱人。 「地址发我。」她实在放心不下,想请几天假,飞过去看她。 「你好好拍戏,真的没事。」景初拉来了妈妈,让秦暔帮忙作证。 她不希望慕意清为了她放弃工作,此时的她明白,爱不是占有,而是支持与理解。 她的爱人不只属于她,更属于梦想,属于舞台,属于自己。 「只是常规检查和正常的康復训练。」说着景初又把刚出的检查报告发了过去。 慕意清对着一堆看不懂的报告研究了一会儿,才稍稍安心,「景初……」 「在呢~」景初语气温柔地回应着。 慕意清很爱叫她全名,一字一字说得清晰温柔,昏迷的那段时间,她总能听到慕意清在耳边轻声唿唤她的名字。 「我想你了。」慕意清凝视屏幕中触不可及的爱人。 「我也是。」 「还有,我爱你。」 因为这场意外,慕意清变了很多,景初明显能感觉到,她变得主动了,曾经多数时间都是她在挑起话题,但现在,更多的时候是慕意清在主导着对话,甚至还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黏人劲儿。 为了让慕意清安心,她每天都会向她详细报告自己一日三餐和日常生活起居情况。 慕意清也时常会给她分享一些自己在剧组里拍摄到的可爱事物,今天发的是剧组工作人员的喜糖照片。 慕意清将几颗精緻小巧、包装精美的糖果放在掌心上,无名指还特意戴上了戒指。 景初收到图片后,莫名回復了一句:[好看。] 慕意清好奇地问她:[什么好看?] 景初将图片保存,框选住一个糖果,回覆:[这个糖好看,看起来应该很好吃。] 隔了几个小时慕意清才拿到手机,景初圈出来的是颗草莓糖,她眉眼带笑,按住语音键:「那这颗留着,等回来了,我餵你吃。」 景初开始没正行:「好啊,不过我要嘴巴对嘴巴餵。」 慕意清脸颊发烫,取下耳机,回应她:[身体康復,可以。] 景初迅速发出一个可爱的亲亲表情包。 另一只手不停地摆弄着那个在自己昏迷前就定制好的戒指。 定做时,它只是一枚不能称之为「婚戒」的戒指,恢復记忆后,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婚戒。 慕意清发来的图片又是喜糖,又在片场戴上了戒指,特意露了出来,景初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求婚这种事情,理应由她来做。 第197页 所以,当慕意清询问她是否愿意嫁给她时,她故意回答说不愿意。 在完成最后一次全面身体检查后,景初独自驾车回到了曾经居住过的别墅。 在这里,找到了被记忆所遗忘的纸箱,她吹去覆盖在纸箱表面的一层尘土,看着它们在空中肆意飞舞,指尖有些颤抖地揭开了纸箱盖子。 无数张一同被遗忘的画纸展现在眼前,每一张画纸的左下角都标註着年份日期,那段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在读《野火》之前,在喜欢清儿之前,画纸上的女人就占据了她懵懂时期青涩/爱情的幻想。 或者说,是因为慕意清,她才会去读《野火》,才会喜欢清儿。 她的爱只属于慕意清,自始至终。 …… 「有看到我床上的毛毛虫吗?」 杀青的当天晚上,慕意清回到休息室,发现床上的毛毛虫不见了。 时真表情有些不自然,下意识挠了挠头,吞吞吐吐道:「应该……没带来吧?」 话刚说出口,立刻意识到这个回答多愚蠢,毕竟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她姐每天都是抱着毛毛虫入睡,就算是失忆了,也不能忘记是否带了它。 只不过,慕意清似乎正在走神,并没有留意到她说了些什么。 她连忙换了个说法:「可能是掉在哪个角落里,被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扫走了吧。」 慕意清皱起眉头,心存疑虑。 时真又举起手机在她面前晃悠不停,催促她:「姐,快赶不上飞机了,赶紧走吧,等会儿我再联繫客房服务问问。」 机票订的是杀青后最近的航班,慕意清看了眼时间,知道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只好放弃继续寻找毛毛虫的念头。 毛毛虫于她而言,重要。 但与景初见面,更重要。 景初是昨天的航班,会比她早到一些,景初说两个人一起回去,会在停车场等她。 地下停车场,景初坐在主驾凝视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嘴角含笑,将戒指取下来,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口袋里。 慕意清上车时,留意到景初已重新戴上手錶,但这两个月一直佩戴的戒指被取了下来,手指上还有淡淡戒指痕迹。 她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紧紧抱住她,贪婪地嗅着爱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一向话多的景初也默默地加重了拥抱的力度,二人几乎快要融为一体。 这一刻,时间静止,两个月以来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融在这个无声的拥抱之中。 一辆又一辆的车驶出停车场,慕意清才恋恋不捨地松开双手,她轻轻抚摸着景初的手臂,柔声说:「我来开车吧。」 「放心。」景初拍了拍自己的胸腔,声音洪亮有力:「已经完全恢復健康啦,抱着你绕机场跑一圈都没有问题。」 这次倒是真的中气十足,慕意清没坚持更换座位,始终保持着侧身的姿势,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景初的侧脸。 这两个月视频通话没断过,但此刻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景初,有着唿吸、语气还带着一丝调皮的景初只有现在。 她贪恋每一分、每一秒这样的时光。 景初自然感受到了身侧爱人满含爱意的目光,她微微一笑,主动提起了一个话题:「我听时真说,你随身带的毛毛虫丢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慕意清有些感伤,虽说家中还有很多,但真的丢了一只,她还是很难接受,「早上还在的,晚上回去就不见了……」 景初抬起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等有时间了,带你去抓其他娃娃。」 慕意清点头,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嗯」。 心里想得却是,其他娃娃终究与那只丢失的毛毛虫不同。 完全没注意景初为什么会知道毛毛虫是抓来的这个问题,也没有意识到时真拙劣的演技。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几十分钟后,缓缓停下。 「下车吧。」景初帮二人佩戴好口罩,眼含笑意地说。 慕意清才摆正头,看向前面的路。 这里是…… 多年前,她们来过的商场? 「现在就有空,导航看到附近有家电玩城,就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景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慕意清的反应。 慕意清垂眸,摇了摇头。 景初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个地方我以前来过。」慕意清用小指勾了勾她的手心,回忆起那段往事,声音轻柔、带着些许感慨:「我和你。」 「心连心?」景初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莫名其妙接了一句歌词。 慕意清无奈,但还是耐心地解释:「是在酒吧后来发生的事情,我们来到了这个商场。」 景初眨了眨眼,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嗯?不记得了。」 商场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与多年前不同的是,如今已经进入了夏季,她们褪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清爽的夏装,显得轻松而惬意。 对于慕意清来说,冬天,是她们相遇的季节,寒冷的空气中瀰漫着雨雪交加的气息,她总会想起那夜景初掌心冰凉的触感。 而夏天,是属于景初的季节,她的爱人在夏天出生,也在夏天回到了她的身边。 她的爱炽热如夏,宛如璀璨夺目的阳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第198页 二人手牵着手,一同踏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 慕意清有些不确信地说:「应该在三楼。」 后来,她没有来过这里,她不太清楚电玩城是否还在原来的位置,会不会已经搬走。 景初口罩下的嘴角压不住,强装出一副淡然模样,在慕意清的注视下,伸手按了三楼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很快抵达。 三楼异常空荡,电玩城更是空无一人,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为对方摘下了口罩。 景初走到自动售货机前买了一些游戏币,对慕意清解释:「包场啦。」 慕意清半信半疑,路上决定的事情,景初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视线,是什么时候联繫的包场? 紧接着,她被景初牵着走向角落里的那台毛毛虫娃娃机。 慕意清惊讶一息,定在原地——娃娃机的位置竟然丝毫未变。 「这个是不是和你家里的一模一样?」景初偏过头来,故意问她。 慕意清一只手搭在娃娃机壁橱上,眨着眼睛,仔细端详躺在里面的毛毛虫,脸上逐渐浮现出疑惑的神情,最后将目光落在景初的脸上。 景初做贼心虚,咳了两声。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慕意清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紧张又期待。 娃娃机里的毛毛虫并不是全新的,它们看起来有些陈旧。 怎么说呢,感觉是从她家里拿来的。 而且,她随时带的那只刚好不见了。 从景初带她来到这家电玩城开始,她就有所期待,如今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第104章 正文至此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景初一直在琢磨应该如何求婚,以她对慕意清的了解,求婚这种极具私人意义的事对方肯定不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 于是,昨天提前一天回国未经允许将慕意清家中的毛毛虫全部偷走了连同她随身携带的那只也伙同时真拿走了。 因为求婚地点定在了这家电玩城。 幸运的是,数年过去,她们初遇的酒吧没有迁址,电玩城所在的商场也还存在,就像她们之间的缘分一样。 为了这场求婚仪式景初事先与商场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繫将电玩城内部的陈设布局恢復成记忆中的那般模样。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慕意清问她。 景初又干咳了两声,跑到附近取来了一个最大号的收纳袋走到慕意清身后,双手慢慢环绕住她的身体。 接着伸出左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娃娃机的操控杆上,「过会儿再说,先把毛毛虫全部夹出来。」 与多年前不同的是,二人之间距离更近了些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唿吸和心跳。 低柔的嗓音传入耳际伴随着略带凉意的掌心触感传来所有的一切都让慕意清有一种直觉景初一定是想起了些什么至少在电玩城的这段记忆已经恢復。 慕意清微微侧头,凝视着景初眼眸中散发自信的光芒像是回到了那个夜晚。 这是景初第二次夹娃娃,与初次的年少轻狂相比,其实她少了几分自信。 今天放置毛毛虫的时候,还干了件她最不屑做的事情,将概率机的成功概率调高。 交叠的双手由她主导操控着,夹娃娃似乎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每夹上一只毛毛虫,慕意清都半蹲下,将掉落的毛毛虫收进袋子里,接着又投入两枚游戏币,继续下一轮抓取。 没过多久,娃娃机中的毛毛虫只剩下最后一个,景初忽然停止操作,收回手搂紧慕意清的腰,下巴抵在她肩膀上,低声问她:「我厉害吗?」 慕意清嘴角微微上扬,回忆起美好的往事,声线变得愈发柔和:「嗯,比十六岁的景初厉害。」 景初并没有满足,带着点醋意和较真追问道:「那你更喜欢十六岁的景初还是现在的景初?」 一缕髮丝不经意间拂过慕意清的锁骨,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如同羽毛轻触般撩人心弦。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说出了一句以往都不会说出的情话:「每个阶段的你,都是独一无二的,慕意清都会喜欢,不需要去比较。」 景初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松开手,往旁边退了一小步,单手撑在娃娃机上,眼神温柔地示意道:「最后一个自己抓吧。」 没等慕意清作出回应,已经投进了两个游戏币,伴随着游戏币掉落的声音,娃娃机进入倒数计时模式,紧张的氛围瀰漫四周。 慕意清也是第二次夹娃娃,确切地说,这是她第一次独自操控娃娃机。 她的目光锁在最后一只毛毛虫身上,因为只剩下一个目标物,操纵摇杆不敢有丝毫大意,直到最后几秒钟才按下按钮。 然而……事与愿违。 在许多其他领域里,慕意清都能够游刃有余,唯独要用到手的事情做不好,比如手工diy、烹饪等等。 此刻正在进行的夹娃娃挑战也是如此。 景初站在一旁,看着爱人操控着这台成功抓取概率调到最高的娃娃机。 当慕意清按下按钮后,可怜巴巴的毛毛虫先是被机械爪子抓了起来,仅仅过了两秒钟不到的时间,便开始摇摇晃晃地滑落下去…… 景初紧张到吞咽了一下口水,还好,这个结果她有预料到。 慕意清失落地望着空荡荡的机械爪,嘴唇轻动,低声呢喃:「我做不好。」 第199页 就在这时,娃娃机内部机箱突然间出现了故障,紧接着传出一阵异样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落。 这阵声响与普通毛绒玩具所产生的声音截然不同,更像是某个质地坚硬的物品掉落。 「触发隐藏剧情了,明明做得很好。」景初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慕意清皱起眉头,疑惑地嘀咕着:「难道不是娃娃机出了问题,掉了一些零件吗?」 「……这个嘛,我也不太确定……」 景初摇了摇头,狡黠的眼睛滴熘熘地转了一圈,故作神秘地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先闭上眼睛,我带你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有零件掉下来了。」 「为什么要闭眼?」慕意清的心跳陡然加快,预感到景初好像要做一些她不知晓的事情。 「闭上眼睛,如果机器坏了就是我搞坏的,和你无关。」景初晃晃她的手,催促她:「快点嘛!」 慕意清难得听话,配合闭上双眼。 黑暗中,景初牵着她的手探进了取物箱,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指尖触碰到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体。 通过触摸,慕意清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装着重要物品的盒子。 景初察觉到了她的发现,引导着她将那个神秘的方盒取了出来。 当慕意清握住盒子时,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手中的盒子应该是专门用来放置戒指的。 她忍不住睁开眼睛要一探究竟,景初另一只手迅速遮住了她的双眼,同时拉着她向前走去。 尽管眼前一片黑暗,慕意清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安或恐惧,她对景初有着绝对的信任。 走了一小段距离,她们停了下来。 覆盖在眼帘上的冰凉手指落下,慕意清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景象让她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一台陈旧而古朴的黑白游戏机悄然伫立在前方,游戏机的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一张张精美的画纸。 这些画纸上描绘的主角竟然无一例外全都是她,角落标准的日期是十年前。 景初按下暂停键,让画面定格最后一张画纸上,用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眸凝视她,嗓音略带沙哑地说:「对不起,那段时间我忘记了最爱的人。」 「从来都不是喜欢清儿,一直都是慕意清,从十年前初遇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慕意清的眼眶微微泛红,她轻声回应道:「嗯,我相信你。」 一张张栩栩如生的画像,无一不是十年前自己青涩的模样,她知道,景初并没有说谎。 她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只有真正深爱过一个人,才能如此用心地去描绘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 景初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像在抚摸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宝一样。 「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也不明白什么是爱,出国后才渐渐明白……」 「最初的那一年,我不断地用画笔描绘出你的容颜,心里想着,等成年了一定回国去找到你。后来发生了意外,竟然忘记了你……」 游戏厅响起了她们知晓的小众音乐。 「爱することの意味さえ まだ 知らぬまま 谁でもない谁かと どこかで繋がろうとしてる……」 (还不明白爱上一个人的意义的我,试图与某人在某处连接在一起……) 伴随着悠扬的乐声,景初的思绪飘回多年以前。 十六岁的她不懂什么是喜欢,十八岁的她不懂是什么是爱,她所渴望的,仅仅是将慕意清据为己有,无论使出什么手段都要与之紧密相连。 即便慕意清知道真相后,会怨恨她,她还是做了,但似乎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即便失去了记忆,她也会再一次爱上慕意清,这仿佛是一种本能。 「傻不傻?万一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交往对象了怎么办?」慕意清攥紧了手中的戒指盒,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竟然有一丝后怕。 怕会错过她,怕不会没有再遇见她。 「不傻,你只会爱上我,就像我只会爱上你一样。」景初说得很自信,眼眸中却又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信:「所以……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拉起慕意清攥着戒指盒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将戒指盒打开。 那是一枚造型极为独特且夸张的蝴蝶钻戒,在电玩城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之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慕意清凝视着眼前这枚华丽夺目的戒指,久久未做出反应。 景初的内心开始慌乱起来。 这场求婚并不盛大,对于慕意清来说,可能还会有些突然。 「不愿意吗?」她的声音中明显夹杂紧张。 慕意清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不是,我愿意。」 她曾经最不切实际的、对完整爱情的憧憬,如今都在眼前深爱之人的身上得到了实现。 「要保证以后不许丢下我。」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景初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心中充满了愧疚与自责,她知道数次丢下慕意清,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而现在,终于有机会弥补这个错误。 她紧紧拥抱住慕意清,语气坚定地承诺:「好,我答应你。」 幸福的时刻,二人相拥而泣,哭够了才戴上那个夸张的戒指。 慕意清餵她吃下爱情的草莓糖,含着糖果,感受甜蜜在舌尖蔓延开来。 第200页 她用手轻抚着慕意清的脸颊,然后慢慢地、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唇。 慕意清回应着带着浓浓草莓味、迟到了十年的、唯属于她的、炽热的吻。 那天晚上,景初许久未更新的朋友圈和微博同时发布了一篇长文。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我时常把人生当做一场游戏。 而这场人生游戏所遵循的理念,正如同我曾在动漫中看到的那句话一样。 记忆中不存在的事,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记忆只是一份记录,改写删除掉就好了。 从十六岁青涩懵懂的年纪开始,到如今已经二十六岁,游戏的进程一直卡在了同一个位置——找寻爱人。 我曾经数次试图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改变故事的走向,以期缔造出一个截然不同的美满结局。 后来我的爱人,说我入戏太深。 我没有否认,游戏又或是戏剧。 直到不久前,我才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记忆是一个狡黠的骗子,时常会编织出各种虚假的、不曾发生的故事,也会欺骗我、让我忘记刻骨铭心的故事。 世间万物似乎都充斥着欺骗与谎言,但唯独爱她这件事情,永远真实不虚。 未来的日子里,我将会倾尽全力去偿还、弥补那些失去的时光。 我还想重复无数遍地告诉我的爱人:记忆会说谎,爱你这件事不会。] 次日中午,她未提及姓名的爱人转发:[你最好是。]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房间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慕意清依偎在她的肩头,柔声地在她耳畔低语:「要用余生来偿还。」 她回答她:「好,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