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欲燃》 第1页 [gl百合] 《春山欲燃》作者:弄酒【完结+番外】 文案: 贺检雪29岁那年,母亲和养妹接连去世,她双腿残疾,几乎一夜之间失去一切,沦落到只能在家里苟延残喘。 无法行走那一刻,所有荣誉离她而去。 妹妹的死是她最大的痛,无法缓解。 直到一道纤瘦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拿起她的手捂着,轻声说:「贺姐姐,你手好凉。」 在她为失去妹妹彻夜难眠时,这个姑娘拥进她怀里,安慰说:「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妹妹。」 贺检雪这辈子都想不到,她还会再有一个妹妹。 许是妹妹太好了,她渐渐发现自己对这个妹妹产生别的心思。 盛听眠从小跟着小姨在剧院唱戏,18岁那年,她随小姨搬到堰市一个老小区。 她遇到一个残疾女人。 只知道她是贺家长女,气质清贵淡漠,盛听眠从她那拉到了投资,小姨的剧团不用倒了。 后来听闻她妹妹去世,她心疼跑去安慰她,不料她让自己喊她姐姐。 她越来越宠自己,盛听眠也知道自己是姐姐的一种情感寄託,打算就这么一辈子当姐姐的好妹妹。 然而,她却渐渐发现姐姐好像对自己有不轨的心思。 会在酒后吻上自己,红唇缱绻喊她小名 会在无人之境偷偷吻她掉落的珍珠穗子 会在自己登台唱戏时,当她忠实的观众 尤其腿好之后,不允许她和别人谈恋爱 …… 盛听眠虽然年纪小,但又不是蠢钝无知,看到姐姐怕吓到自己而隐忍克制时,干脆坦诚:「姐姐你别忍了,可以过来亲我。」 她其实,也不只是想当姐姐的「妹妹」。 【阅读指南】 1、失业小花旦受x残疾女大佬攻 2、he,双洁,慢热,年龄差,老房子先着火 3、互攻偏受视角 4、有大纲,谢绝写作指导,去留随意 作者非专业戏曲生,请勿考据 内容标籤: 治癒 美强惨 曲艺 搜索关键词:主角:盛听眠,贺检雪 ┃ 配角:贺绣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姐姐别忍了,你可以过来亲我 立意:爱能治癒心痛 第1章 失业 贺检雪27岁那年,刚过完一个不愉快的生日,坐在轮椅上把房里能砸的都砸了 次日,养妹给她致信一封,说春天到了,阿姐万事要向前看,并给她请了一支戏班剧团,唱的是母亲生前爱听的崑曲。 那个春日,她在戏台下昏昏欲睡,直到一把灵婉如莺啼的戏腔把她惊醒,微睁眼,一个娇俏粉将军素手挽雉翎,粉墨登场,眼眸灵动,整个人粉嫩如秋草鹦鹉。 唱的正是梁州第七。 ——题记 春分刚过,堰市贺家刚刚结束贺家长女的生辰宴会。 宾客们踏着夜色纷纷离府,窃窃私语间多有惋惜之意。 贺绣也回头望向这偌大的贺家园林,曾经她也在这里生活过十几年,可惜她几个月前已嫁作人妇,成为联姻的工具。 她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之前阿姐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如果这句话放在半年前,阿姐未瘫痪之前,她想她一定会像小时候那样,向她哭诉,要阿姐为自己撑腰。 她并不喜欢那个人,也不喜欢那样压抑的生活。 可是……只要一看到阿姐瘫痪的双腿,她就说不出口,养母去世,阿姐又瘫痪,两个最能为她撑腰的人接连出事,一个天人永隔,一个失去了实权。 即使阿姐有心,也无力,说出来也只是为难她,徒增烦恼。 只剩下一个入赘的养父,她曾经也满怀期望,回门那天就找过他,希望他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然而得到的却是「爸忙得焦头烂额,你懂事点吧」的推辞,从那以后她就对这个养父彻底死了心。 一句「阿姐,我过得挺好的」搪塞了过去,她当时没敢去看阿姐的眼神。 双腿瘫痪对于一个天之骄子来说打击有多大,无异于成为废人,恰逢阿姐的亲生母亲又去世,实权被剥夺,阿姐经歷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剧痛,因而这半年来情绪也不太稳定。 常听到佣人说她脾气愈发阴晴不定。 她虽然是贺家收养的养女,但也在贺家无忧无虑生活了十几年,被阿姐当作亲妹妹一样照顾十几年。 她早该懂事点的。 贺绣眼含忧愁回望了一眼贺家,转身坐上林氏轿车,离开贺家。 然而她走后没多久,贺家卧室里就传出来摔砸东西的动静。 佣人们站在门口不敢靠近,明明是生辰这样的大好日子,生辰主人却大动肝火。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安静下来,放目过去却是一片狼藉。 佣人们进去跪下来打扫,大气不敢喘,头也不敢抬,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瞥一眼那辆泛着冷光的轮椅。 一双冷白骨节分明的手垂在扶手边上,似乎了无生气,透着几分颓气。 唯一有血气的可能是女人中指上,戴着的这枚世界上唯一孤品的红宝石女戒。 谁能想到几分钟前,这双手还在愠怒摔砸桌上昂贵的物品。 自从瘫痪后,贺小姐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古怪了,情绪难以抑制,她们也得愈发小心侍候。 第2页 / 次日,天气晴朗,一封信送到贺家。 管家看了眼致信人,转身穿过风雨连廊,前去庭院。 贺家园林是贺家家主贺古兰生前请大师专门建造,将中式园林和西式住宅结合起来,融会贯通,风水绝佳,既保留了中式特有的意境,在居住舒适度上也丝毫不输富丽堂皇的别墅。 但谁能想到短短一年内,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家主去世,长女贺检雪双腿瘫痪,养女贺绣不得已联姻。 这个曾经无数堰市权贵都想巴结的家族,似乎一夜之间快断了气。 管家朝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走去,「贺小姐,阿绣姑娘给你写了封信。」 助理上前握住轮椅背后的把手,将轮椅稍微偏了个弧度,露出轮椅上一张端庄贵气的脸。 女人淡淡睨向他,随后目光落到他手中的信封上。 垂在扶手上的骨感手腕,不紧不慢从朝下转向朝上,手腕甚至没离开扶手。 管家见状,双手持信恭敬俯身放在她掌心中,在贺小姐拆信前,礼歉退下。 庭院外的春日阳光缓缓蔓延到木地板上。 贺绣在信里说,她在林家过得很好,让她不要担心,清秀的字体写着希望阿姐别再消沉,要振作起来,好好养身体,春天到了,阿姐万事要向前看,别的她做不了,左思右想下想到给阿姐请一支戏曲剧团上门,请她听听戏曲。 戏曲? 贺检雪抬起目光,望向远处很久没人登台的戏台,失神片刻。 / 偶有微风筛过树隙。 长原剧院戏台上,正在上演京剧经典曲目《穆桂英挂帅》。 戏台中央,一个年轻娇俏的身影头戴金冠,身披鱼鳞甲,背插四把红靠旗,随着花枪在手中利落旋转,两根雉翎在空中摇抖。 可惜台下只有孤零零一两个人在看。 落幕时,别说打赏头彩了,连能听完的观众都少得可怜。 盛听眠从台上退下,卸完靠和头面,卸去妆容,露出一颗圆润的后脑勺和一双亮如星辰的眼睛,吹弹可破的鹅蛋脸上满是纯真和青春的气息。 化妆间里其他旦角生角也都在卸掉脸上的妆容,准备回去。 盛听眠把东西都收拾好,才小跑跑向化妆间门口,「小姨,咱们回去吧。」 靠着门等了大半小时的盛晓筠剜了她一眼,「磨磨唧唧,下次利索点。」 「人家已经很快了。」盛听眠弯弯眼,小声嘀咕,和她并肩走出剧院。 两人走在街道上。 「眠儿,跟你说件事。」 「啥事啊小姨?」 「小姨可能要改行了。」 「啊?你不当班主了?」 「当啥啊,剧院都要倒闭了。」 盛晓筠嘆了口气,两小时前,长原剧院的院长跟她说,他打算关了这个剧院,让她这段时间早点做打算。 别人倒还好,都有亲戚和长辈能兜底,多少能帮衬介绍份工作,一时半会也饿不死。 只有她们二人,全靠在剧院唱戏拿那点工资。 盛听眠回想方才台下只有一两个观众的场景,也能猜到院长为什么要关院。 时代发展,大多数人不爱听戏曲,观众几乎没有,院长也拉不到投资,开不出工资,只能把剧院关了。 「小姨你改行了,那我们梨晴剧团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散了呗。」 盛听眠勐地站定,定定看着小姨的背影,「可是……那些角儿不是你亲手组起来的吗?你难道不喜欢了吗?」 她从小就跟着小姨唱戏,见证小姨怎么从一个旦角升到班主之位,她组了一支实力很强的戏曲剧团,走南闯北,意气风发,所到之处表演没有人不叫好的。 小姨知道每个角儿的特长和弱点,更擅长怎么让她们扬长避短。 她也从小立志要加入进去,可是没等她加入几年,竟然就说要散了。 盛晓筠静静看向面前盘靓条顺的侄女,兀地笑了下,「喜欢啊。」 她亲手组出来的梨晴剧团,陪她那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感情。 可没人看就是没人看,饶是唱出花来,花枪耍出火花来,也比不过手机电脑游戏电影这些好看好玩。 她饿死了倒还好,但眠儿饿死不行,她没法向眠儿那早死的妈交代。 早知道戏曲这么没有前途,早些年就该让眠儿去上学的,学点别的专业知识也好,也不至于现在她们二人一点傍身的技能都没有。 盛晓筠为当初的短视嘆息。 两人回到小区大院,陈旧的电梯缓慢上升,抵达顶楼六楼。 近几年听戏曲的人大幅下降,为节省开支,盛晓筠带着盛听眠几次搬家,最后选了这里,虽然是顶楼,但好歹有个天台,想着这样也方便眠儿平时练习。 就是,去剧院的观众少了,她们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剧院,有更好的环境和场地,眠儿更多是在剧院练习唱曲和舞剑耍枪,而天台角落被眠儿这小妮子种了两颗生菜。 盛晓筠打算今晚就炒了吃。 「小姨,今晚咱们吃什么?」 盛晓筠进屋就换鞋,系上围裙:「去把你种的那两颗生菜拔了,小姨弄点腊肠,咱们今晚吃简单点昂。」 「好。」盛听眠也是懂事的年纪,转身去天台摘菜。 第3页 晚上两人吃着饭,盛听眠问:「那明天咱们还去剧院吗?」 盛晓筠给她夹了几块腊肉,「不去了,你自己在家里看看书,小姨出去找工作,等小姨找到新工作,稳定了,送你去念书。」 听到这,盛听眠心情有些沉重,她甚至都没有做好放弃唱戏的准备,而小姨却好像已经放下了。 饭后洗漱出来,盛听眠回到自己的房间,在不大的床上翻来覆去,迟迟睡不着觉。 第二天,小姨出去找工作,她在家里也不想看书,穿上练功服,一边甩水袖一边练唱。 直到门突然被敲响,盛听眠停下来,见门外站着关叔叔,打开门问他:「关叔叔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长原剧院要倒闭,你小姨有什么打算?」 关叔叔是小姨的故友,盛听眠知道他也是唱戏的,是天星剧团的班主。 「小姨打算改行,这几天她都在找工作。」 关乐游把手里的一袋水果递过去,「给你和小姨买的,拿着吧。」 盛听眠拎到桌上,还没转身就听到关叔叔说:「堰市有个贺家,最近爱听戏曲,请了你关叔叔的剧团天天上门唱戏,你们要是实在找不到工作,不如加入我这天星剧团,去贺家唱戏?」 第2章 打赏 「加入你们?」 「对,正好也可以给贺小姐听听新鲜的戏腔。」 老是他们那帮人唱,他都怕贺小姐听腻了,注入点新鲜血液也好,还能顺便帮扶一下她们二人。 本以为是两全齐美的事,关乐游没想到盛听眠竟然拒绝了。 「关叔叔,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可能加入你们剧团的。」 盛听眠不仅拒绝,还替小姨也拒绝了,「小姨也不可能加入。」 她小姨可是梨晴剧团的班主,当了十几年,她没听过哪个班主去另一个剧团给人当旦角作配唱戏的。 「那你是打算放弃唱戏了?」 听到这,盛听眠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水袖,「我也不知道……小姨已经去找新工作了,她的剧团也要散了。」 即便她再不舍,再难过,也不可能阻止得了。 关乐游看出这孩子重感情,想了想,「我听说贺小姐有个妹妹,不过她出嫁了,你年纪和她相仿,据我观察,她对年纪小的姑娘都会厚爱一些,要是你唱戏得到她赏识,到时候你求她帮忙,她兴许会帮。」 盛听眠第一次听说这个贺小姐,「这个贺小姐是什么人啊?」 关乐游:「堰市权贵贺家长女,很多人都想巴结她,你晓得去她家唱戏,头彩有多少吗?」 盛听眠惊讶现在连看戏的人都没几个了,居然还有人打赏头彩:「多少?」 「每人的红封都有五百,唱得好的,更多!」 盛听眠有点蠢蠢欲动,不仅是这么大的头彩,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可以靠那位贺小姐拯救她们梨晴剧团。 小姨的身份摆在那,不可能会去的,但是她可以去啊,只要瞒着小姨就好了。 「关叔叔,我去,不过你不能告诉小姨,小姨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行,不过贺小姐比较喜欢崑曲,你崑曲唱得怎么样?」 「崑曲我也行,关叔叔,别看我总是唱京剧,小姨说我崑曲唱得比京剧还好。」 只是观众都比较喜欢看花脸变脸,耍花枪等有武术功底类的京剧,她才没有太多表演崑曲的时间。 关乐游让她唱两句听听,觉得没问题才定下来,「你想唱哪首,我给你报上去。」 盛听眠突然想到小姨收藏起来的一套戏服,心思转了转,「梁州第七吧,关叔叔,我唱梁州第七。」 「好,小眠你自己在家里多练习,等我这边把你的曲目报上去后,贺小姐通过了,你就上台唱。」 关乐游觉得还是有必要叮嘱一番,「可千万不能搞砸啊。」 「我晓得,关叔叔你放心。」 关乐游走后,盛听眠跑去天台练起了崑曲戏腔。 好在小姨一直都有让她练崑曲,就算上台唱京剧多,她崑曲的水平也没有落下。 晚上,小姨回来,看到桌上的水果,问谁送的,盛听眠解释是关叔叔送来的。 「那老东西怎么过来了?」 小姨对关叔叔的称唿一如既往不客气,让盛听眠噗嗤笑出声。 「关叔叔说有户人家一直请他唱戏,打赏阔绰,想让我们加入他剧团唱戏。」 盛晓筠呵了一声,「真是想得美,你没替小姨答应吧?」 盛听眠摇头,目光闪了闪:「没,我知道小姨不会去别的剧团唱戏的,我直接就替你拒绝了。」 「小姨,你工作找得怎么样?累吗?」 盛晓筠不乐观地啧啧两声,「找了几份都不太行,估计小姨我要操起老本行去教书了。」 她年轻时候就是教书的,但是嫌那些学生太折磨人,个个让人操心,年头教到年尾都是那些知识点,没什么意思,后来觉得戏曲有趣,果断辞职耍戏曲去了。 盛听眠安慰她:「教书也挺好的。」 过了两天,关叔叔打来电话,说曲目报上去了,让她明天准备准备,盛听眠高兴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趁着小姨出门,她来到房里,费劲地把一个箱子抱出来。 一打开,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套精妙绝伦的粉色刺绣戏服和点翠珠玉头冠。 第4页 这是小姨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让大师定制的,这顶头冠真丝点绸,头顶一只点翠凤衔吊穗,上面的白珠抖须都是用的真正的珍珠,两条雉翎取材自雉鸟雪翎,一根雉翎上有六十四朵花。 现在的工艺据说都没有六十四朵花的雉翎了,再辅以生丝彩缨和孔雀翎花,每个部件都格外珍贵。 而粉色戏服则是用刺绣艺人一针一针绣出来,图案曼妙生动,云肩以及下摆缀满了白色的流苏,漂亮极了。 小姨花了大半积蓄,稀罕得不得了。 小姨曾经让她穿过一次,盛听眠也隐隐约约猜到小姨以前是想把自己当未来班主一样培养。 可惜时代发展太快,这个行业已经不吃香了。 关叔叔一众人在楼下等,盛听眠把箱子合上,捧下去,告诉关叔叔,她等下穿这套戏服。 上了其中一辆红白大巴车,这是关叔叔天星剧团的公用车,车上坐着关叔叔团里的四梁八柱。 盛听眠有些羞怯,朝他们点点头,便坐在关叔叔安排的第一个位置,她旁边是一个花旦姐姐,很健谈,和大家愉快唠嗑。 看到盛听眠上来,当即开玩笑:「脸咋那么嫩呢,成年了吗?」 盛听眠腼腆地耳朵一红:「我成年了姐姐。」 方含雨忍不住上手摸她脸蛋,那么紧緻的脸蛋,五官就跟王母娘娘亲手捏出来似的,鼻子秀挺,眼型流畅,眼仁透亮,仿佛有把钩子能把人心都钩走。 这要是上了戏曲妆,得多好看。 胳膊小腿细细的,抽条得跟柳芽儿那么白,但个儿可不低,给她搭戏的小生倒是难挑了。 一路上,盛听眠几乎被车上的姐姐们调侃了个遍。 大巴车停在贺家门口,盛听眠跟着旦角们一起进去,好奇地东张西望,这偌大的贺家修建得特别气派。 说不出来的舒服,每个场景都能当成风景照拍下来。 来了才知道,贺家还给剧团准备了一间化妆间,她们不用挤在戏台后面或者大巴车里化妆换戏服。 桌上还有贺家准备的零食和润嗓的茶水。 姐姐们有的在打面红,有的在扫胭脂,手脚快一点的,已经在贴大绺了。 关叔叔说她的曲目留在压轴,也算是照顾她,盛听眠不急不忙跟着上妆、定妆、描唇、戴网子、包水纱。 额前刚戴好泡子,她就听到登台唱第一个曲目的两个旦角姐姐回来了,脸上高高兴兴的,水袖子里拿着一个红封。 大家都在打趣探问这次贺小姐打赏多少。 「不多,也就小八百。」方含雨用戏腔小嗓浅浅道来。 其他人哇一声,羡慕声啧啧四起。 方含雨的唱功确实了得,打赏得到的头彩往往是数一数二的。 但也不是上台就都有头彩,唱的不好的,失误的,别说没有头彩了,连下次登台演唱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大家都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盛听眠听到这,坐在化妆檯前,无端攥紧手心,有些紧张,要是失误了,那她岂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贺小姐了? 化好妆,还没穿上戏服,盛听眠一直待在化妆间,哪也不去,一边好奇这个贺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多大年纪,好不好相处,真的喜欢听曲儿吗? 第3章 相见 就在盛听眠胡思乱想之际,关乐游突然神色凝重过来,直言贺小姐今天有事出去,剩下的曲目就不听了。 其他人一片惋惜,盛听眠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陡转,错愕望着关乐游。 「关叔叔……」 关乐游走向她:「不用慌,贺小姐只是有事出去而已,等她有空了会继续听的。」 盛听眠忍不住追问:「那贺小姐什么时候再听戏曲?」 关乐游安慰道:「她倒没有说,让我们先回去。」 盛听眠垂眸,也只能答应打道回府,把妆容全都卸掉,坐上大巴车回去。 / 禹仙港私人会所一间包厢里。 酒保端了菜和酒进来,又退出去。 贺绣穿着件淡雅绿的长裙,搭一件香风短外套,坐在贺检雪对面,左手扶着右手腕给她夹了一块肉。 「阿姐,你尝尝。」 贺检雪静静看她几秒,片刻后拿起筷子夹起,尝了一口。 贺绣希冀望着她:「怎么样?」 贺检雪淡声:「还行。」 贺绣弯了弯眼:「阿姐喜欢吃就好,这是禹仙港最好的鹅肝。」 贺绣又问:「阿姐最近心情怎么样?有没有听戏曲?」 贺检雪:「有,你请来我怎能不听。」 贺绣笑了笑,看着面前坐在轮椅上的阿姐,虽然她比自己大七岁,但是她是最疼自己的人。 「那好听吗?」 「不赖,都是母亲喜欢听的崑曲,唱腔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阿姐喜欢听就好,就怕阿姐觉得无聊。」 贺检雪拿来旁边的帕巾,擦了擦嘴,「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请我出来吃饭?」 贺绣手顿了顿,敛眸轻笑,「当然是想阿姐了,这么多天没见,妹妹好想你。」 贺检雪抬眸望向面前的养妹,温温柔柔一个江南女子。 当初母亲把仅有六岁的她带回来时,她还怯弱地躲在母亲背后,害怕地看着自己。 母亲当年南下做生意,认识不少人,贺绣是她朋友的遗孤,怕贺绣觉得自己是外姓人,母亲便把她姓氏改跟她姓,给她最好的疼爱,也是她贺检雪最亲的妹妹。 第5页 贺检雪不习惯说这些肉麻的话,只淡淡嗯了一声。 末了又补充道:「多回来看看。」 贺绣神色复杂,浅浅应了一声,端起旁边的红酒,「阿姐,我们碰个杯吧。」 话音落下,久久得不到回应,只见她阿姐低头看了眼瘫痪的双腿。 贺绣悔色一闪而过,「我忘了医生说你不能喝酒。」 「……看来只能我自己喝了。」贺绣呢喃一句,昂起头一口饮尽。 贺检雪转动轮椅,朝她走去:「少喝点。」 贺绣一杯下肚,脸上就浮起了红晕,看着身旁的阿姐,温柔狭长的眼尾含着潋滟笑意,「可我想喝,阿姐你让我喝。」 「……只有在阿姐面前,我才能尽兴地做我想做的事。」 贺检雪原本抬起的手在这一句话前缓缓放下,「林家为难你了?」 「没有……」贺绣摇头,看到贺检雪放下的手,她忽地拾起来,贪恋地贴到脸上,「你知道的,总是有很多条条框框。」 贺检雪抚着她的脸颊,酒意上来蕴出淡淡的温热,渡到她掌心,贺检雪想到上次自己生日,她问贺绣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她目光闪躲说过得挺好,她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 「既然过得不开心,那就离婚,我去求姑妈帮你解除这桩婚姻,哪怕交出清观湖所有产业。」 「不要……」贺绣摇头,「清观湖产业是母亲最后留给你的东西。」 她突然扬起脸,把泪意硬是咽回去,笑了笑,「我就是和你发发牢骚,吐槽一下,哪有婚姻从来没有矛盾……」 贺检雪盯着她神情良久,眉头紧拧,「当真?」 「真的……」贺绣放下酒杯,「阿姐抱抱我就好了。」 贺检雪朝她摊开手,「阿绣……」 贺绣鼻尖冒酸,站起来,弯下腰匍匐进她怀里。 「阿姐……」 贺检雪拍拍她的背,缓缓闭上眼,小声喊她的小名。 过了不知多久,贺绣才从她怀里退出来,整理耳边的秀髮,「让阿姐看笑话了。」 「心情好点了吗?」 贺绣点头,「阿姐,我们继续吃饭吧。」 「嗯。」 两人继续吃饭,直到傍晚,才离开禹仙港私人会所。 车上,贺绣叮嘱她积极接受治疗,别再一蹶不振了。 贺检雪阖上眼:「知道了。」 贺绣知道她牴触谈论双腿的事,但她还是希望阿姐能振作起来。 于是又道:「阿姐还记不记得,我八岁那年,你教我游泳,当时的你可是刚拿下学校运动比赛里的游泳冠军。」 在一众贵族少爷小姐里,十八岁的阿姐闪闪夺目。 而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就是自己,她无比与有荣焉。 「阿姐,希望哪天我们姐妹俩能继续游泳。」 贺绣见她神色晦暗,薄唇紧抿,就知道她并不喜欢听这些,她也只好住了嘴,她本意只是想鼓励阿姐,并不是挖苦。 轿车停在林家门前,贺绣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阿姐这样的情况,还是咽了回去,推门而下,「阿姐,我先回去了。」 贺检雪这才睁眼,深深看着她出去,直到她进门,才让助理把车开往贺家。 妹妹在林家过得不开心,贺检雪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她无能为力,一切都因为她这双腿,瘫痪那一刻所有的荣誉离她而去。 贺检雪消沉了一段时日,一拖再拖的治疗疗程勉强提上日程,她接受治疗。 但仍然没有任何好转,终日心灰意冷时,贺检雪想起那些崑曲,于是重新捡起听曲打发时间。 / 盛听眠再次听到关乐游的消息已经是一周后,这一周里她快急死了。 小姨已经找到教书的工作,生活步入正轨,眼看戏曲就要离她们越来越远,盛听眠难过到半夜偷偷哭肿眼。 好在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贺小姐的消息。 这次,她一定要求贺小姐帮帮忙。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把梁州第七唱好,让她看到自己的水平。 再次来到贺家,盛听眠比上一次更紧张着急,好在有方含雨姐姐安慰自己,称只要把这次舞台当作平常发挥就好。 盛听眠这才把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压回去,穿上偷偷取出来的粉色刺绣戏服和点翠头冠,让人帮自己包好纱。 她的曲目依然是留到最后压轴,快到她登场时,方含雨才想起来盛听眠不知道戏台在哪里,从化妆间到戏台得穿过一片连廊。 怕她走错路,方含雨果断牵起小姑娘的手走出化妆间,匆匆带她前往戏台。 「小眠,得快点!」方含雨催促。 「啊……好!」盛听眠不敢跑太快,怕后兜珠帘掉落,小步子跟着她跑,戏服下摆随着跑动晃开,雉翎在空中摇晃。 好不容易抵达戏台,方含雨带她走上阶梯,来到幕帘侧边,刚好迎面撞上上个曲目唱闭的两个旦角。 她们一退到幕后脸色就变了,讨论着是不是唱的不好,贺小姐没有反应,好像还睡着了。 「是睡着了吧,我刚刚瞄了一眼。」 「班主不会让我们下次别唱了吧?」 「应该不会吧,我们也没有失误的地方啊……」 「去找班主问问看……」 第6页 方含雨听到这,转身抚上盛听眠肩膀,「不要怕,唱好就行,只要没有失误,班主不会让你唱一次就走人的。」 盛听眠重重点点头,表示听进去,就算她不提醒,她也会尽全力唱到最好。 因为她想得到贺小姐的赏识,才能挽救小姨的梨晴剧团。 曲牌文场奏乐响起,配角们已经在戏台上候着。 盛听眠稳了稳心神,和方含雨相视一眼,应声出去。 时隔一周再次听戏曲,重复的曲目,重复的腔调有种难言的无聊感,坐在台下的贺检雪在经过了几首曲目催眠,已然昏昏欲睡。 「怎便把颤嵬嵬兜鍪平戴……」 一把灵婉如莺啼的戏腔毫无预兆钻入耳内,贺检雪被这特殊的崑山腔水磨调从梦中唤醒。 微睁眼,只见一个娇俏粉将军素手挽雉翎,粉墨登场,眼眸灵动,整个人粉嫩如秋草鹦鹉。 贺检雪看了眼旁边的曲目,才知这位小花旦唱的是《南柯梦·瑶台·梁州第七》。 「且先脱下这软设设的绣袜弓鞋 小靴尖忒逼的金莲窄 把盔缨一拍 臂鞲双抬 宫罗细揣 这绣甲松裁 明晃晃护心镜月偃分排 齐臻臻茜血裙风影吹开 少不得女天魔排阵势 撒连连金锁枪櫑 女由基扣雕弓 厮琅琅金泥箭袋 女孙膑施号令 明朗朗的金字旗牌 奇哉 你待喝采 小宫腰控着狮蛮带 粉将军把旗势摆 你看我一朵红云上将台 他望眼孩咍。」 这把戏腔小嗓比她以往听过的唱腔都要独树一帜,彷佛有魔力那般,听得人如痴如醉,勾心挠肺。 搭配她的神态身段,将一位脱下绣袜弓鞋,头戴盔缨,腰系狮蛮带,摆旗架势上将台的粉将军演得惟妙惟肖。 第4章 山茶花 梁州第七唱完,贺检雪仍然意犹未尽,扫了眼台上的小花旦,虽然画上了浓妆,但仍看得出是个年轻的女孩。 喊来助理耳语一番。 而台上的盛听眠对上台下那个女人淡漠深邃的视线,一时间揣测不了她的心思。 这位贺小姐对她的表现到底什么看法? 好还是坏呢? 要是坏的话,那她怎么求她帮忙啊。 盛听眠往幕帘侧面看了眼,试图向方含雨求助,然而刚望过去,眼角余光就瞄到那位贺小姐身边的女助理朝着戏台走上来。 她先是绕到侧边,踩着阶梯而上,来到自己的面前。 盛听眠不明所以看向台下的女人,只见她戴着红宝石女戒的手端起一旁的茶杯,敛眸喝茶。 这个贺小姐怎么那么奇怪? 盛听眠注视着她优雅的举动,丝毫没注意助理已经来到她面前,在她点翠珠玉头冠上塞上鎏金红封。 可能是红封太厚,塞不上,助理干脆放到她手上。 盛听眠拿着这沉甸甸的红封,表面鎏金工艺透着低调的贵气,她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打赏头彩。 怎么会是助理打赏呢? 「谢谢。」盛听眠接过这个红封,小声道了一声谢。 助理下去,盛听眠也准备退场,回头望了眼台下那个女人。 虽说被打赏头彩是值得高兴的事,意味着得到了贺小姐的认可,可怎么会是让助理上来打赏…… 贺小姐好像有点高傲,难以亲近。 想要当她妹妹怕是难上登天了吧。 盛听眠不禁有些气馁,走到幕后,方含雨上来,看到她手里的鎏金红封,低唿一声。 她才知道原来还有这种红封。 「不得了,小眠你的红封也太高级了。」 盛听眠微愣:「这不是和含雨姐姐一样的吗?」 方含雨抽出她今天拿到的,放到一起对比,无论是厚度还是精緻程度,盛听眠拿到的头彩明显更胜一筹。 她一直以为她拿到的已经是最高级别的,没想到还有更高。 像贺家这种权贵,讲究头彩是很正常的。 「快打开看看多少?」方含雨好奇极了,她唱了那么久,这种封面的红包一个也没拿到过。 盛听眠打开一看,红彤彤的钞票还是让她心情扬起,数了数,一共有12张。 贺小姐果然打赏阔绰。 她跟小姨唱戏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大额的头彩,比她压岁钱还多。 方含雨啧啧两声,捧着她的脸蛋,「羡慕死我了,你这小妞怎么唱得那么好,贺小姐以后要看好你了。」 盛听眠腼腆笑了笑,两人相伴往化妆间走去,其他旦角听说她拿了个特别大的红封后,各个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时关乐游过来,把盛听眠叫出去。 盛听眠:「什么事啊关叔叔?」 关乐游欣慰看着她:「唱得不错,刚刚贺小姐指明要你明天继续唱。」 盛听眠喜出望外:「真的?」 「关叔叔还骗你不成?」 盛听眠又涌起了信心,贺小姐居然点名让她明天继续唱,唱多几次,总能获得贺小姐的好感的。 关乐游看到她身上的刺绣戏服和点翠珠玉头冠,「你这戏服质量真不错,这头冠工艺和雉翎……是你小姨的吧。」 关乐游作为一个剧团的班主,对这些服饰和工艺多少了解一些,一看就知道工艺不简单。 第7页 被看穿偷穿小姨的戏服,盛听眠有些不好意思,「关叔叔,你别告诉小姨。」 「行,你自己收拾收拾,别弄坏了,准备回去了。」 关乐游转身去通知其他人,盛听眠赶紧进化妆间卸靠卸头冠,免得弄坏了。 刚卸完,露出一张出水芙蓉的脸蛋,盛听眠觉得人有三急,她得先解决一下,便问了含雨姐姐。 方含雨给她指了个方向,说在戏台右边就有。 盛听眠赶忙过去,不料路上却迷了路,走在连廊上,她记得上台前她是和含雨姐姐一起经过这里的啊。 戏台呢? 盛听眠怎么都找不着戏台在哪,正要给含雨姐姐打电话时,忽然转身,顿在原地。 双眸微微睁大。 不远处,刚刚在台下听她唱戏的贺小姐竟然坐着轮椅,从她前方经过。 她肩上披着件高级定制的阔肩黑外套,内搭一件休闲的内衬,锁骨明显,整个人身上黑白灰三种色,低调奢贵,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红唇,散发着歷经风雨洞明世事的成熟气息,腿上盖着一条毛毯,神色淡漠靠在椅背,即便她坐在轮椅上,依然散发出一种高不可攀的疏离感。 助理推着她进屋,似乎没看到她。 盛听眠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原来刚刚之所以让助理上台打赏,是因为她无法行走。 电话那头传来方含雨的声音,盛听眠回过神来,问她卫生间具体在哪里。 晚上睡觉前,盛听眠满脑子都是贺小姐那双无法行走的腿。 是瘫痪了吗?还是只是暂时受伤了? 这时候,小姨推门而进,「眠儿,过两天小姨要回老家一趟,你在家能照顾自己不?」 盛听眠从床上坐起来,疑惑:「小姨,你回老家做什么?」 盛晓筠坐在床边,「学校要那什么教师证还有什么证,小姨当年我给忘在老家了,得回去一趟,你能不能照顾自己?」 盛听眠点头:「我可以的,小姨,你放心吧。」 盛晓筠看到她穿着薄薄的碎花小吊带裙,好像穿了也有两年了,等她发工资再带眠儿买两套衣服。 「行。」盛晓筠从钱包欲抽三张毛爷爷,又想了想自己没剩多少,今天又交了房租水电,路上还得花费,又放回一张。 「给你两百做生活费,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不认识的别开门,有事给小姨打电话。」 盛听眠自然看到她的动作,小姨也不宽裕,还得管着两人的衣食住行,她没有接过那两百块,反而推了回去,「小姨,不用了,我还有点压岁钱。」 昨天拿到的头彩她没敢告诉小姨,怕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在关叔叔的天星剧团唱戏。 「你压岁钱多少小姨能不清楚?」 年头给的两百压岁钱,估计早就花完了,盛晓筠硬是把两百块塞到她手里,「行了行了,拿着吧,小姨没你想的那么穷。」 盛听眠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拿着。 盛晓筠掀开她被子,躺进去,「今晚小姨和你一起睡。」 盛听眠往里面挪了挪:「好吧。」 熄了灯后,盛听眠听着身旁的唿吸声,「小姨,如果以后有机会再唱戏,你还会回来吗?」 这暖了的被窝就是好啊,怪舒服的,盛晓筠打了个哈欠:「再说吧。」 「小姨,如果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她是瘫痪了,还是受伤了?」 「受伤应该会打石膏吧,眠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就……好奇问问。」 盛听眠黑暗里扯了扯被子,盖住肩头,回忆贺小姐有没有打石膏。 好像没有,那她是真的瘫痪了吗? 要是真的瘫痪了,那她还能救梨晴剧团吗? 要是让她请梨晴剧团来贺家唱戏,那岂不是抢了关叔叔的饭碗? 这也不行啊。 还是请她到剧院看戏吧,要是觉得好,暗示她投资帮忙一下,应该会帮的吧。 可是,她瘫痪了的话,应该很难把她请到剧院吧。 盛听眠深夜里嘆了口气,忧愁起来,这也太棘手了。 / 次日,清晨熙光散落在贺家庭院。 山茶花开得正茂,清澈淡雅的芳香瀰漫在晨雾中。 轮椅碾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声响。 段沛雯拎着个包回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脸上堆出怜惜。 「阿雪你的腿还是没有好转吗?」 贺检雪淡淡扫了她一眼:「姑妈有事直说。」 段沛雯斟酌话语:「我今天来是你爸让我过来跟你说,你爸实在太忙了,你又需要休息……」 话说一半,段沛雯观察着她的脸色,「所以,你爸打算把南樟区的产业交给子恆打理,让他帮你爸分担一下。」 贺检雪深深闭上眼,似乎酝酿着怒火却又硬生生压下去,红唇扯出讽刺,「既然安排好了,何必过来通知我。」 段沛雯被讽刺一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阿雪,我们始终是一家人,一家有难,你说做姑妈的哪能袖手旁观,你爸在头上管着所有东西,谁抢得走?该是你的还是你的,子恆是你表弟,也是应了你爸的要求,才过去帮忙。」 贺检雪冷冷看着她,不发一言。 段沛雯见她不吃这一套,寻了个藉口离开。 然而她后脚一走,贺检雪就把过道上的花瓶勐然推倒,哐啷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第8页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平復内心的怒火,助理看她坐在轮椅上闭上眼,克制着情绪,也不好出声打扰。 人在落魄时会看清很多人和事,南樟区的产业曾经是贺小姐重点关注的产业,但自从她瘫痪后,这个产业就转到了她爸段耘志手上,没想到今天竟然沦落到表亲来管。 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春雨绵绵,窗外开得灿烂的山茶花被雨水浸湿。 助理喊来佣人打扫花瓶碎片,推着贺小姐到庭院休息。 管家这时过来,「贺小姐,外面下雨了,天星剧团的人刚到没多久,是否让他们回去?」 贺检雪看向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等雨停再让他们回去,今天不看了。」 管家应声,转身前往化妆间和休息室通知关乐游。 管家走后,大家也知道了今天估计没法唱戏,不过好在贺家招待他们,青衣花旦们随遇而安,就当放假了,在休息室里有说有笑聊天。 而盛听眠却另有心思,她想见见贺小姐,哪怕说点话也好,不然怎么刷好感。 于是,她偷偷熘出休息室,在偌大的宅邸转悠。 盛听眠转得有点迷路,误打误撞来到庭院,一拐角发现尽头一块延伸出来的屋檐下就坐着贺小姐。 身后站着助理,贺小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她背后的雨幕宛若一颗颗串联起来的珍珠,隐约看到一棵盛开的山茶花树。 雨雾随风飘动,模煳了那些花瓣轮廓,只依稀辨认出红的,白的,粉的,天色渐昏暗,万籁俱寂,雨声无端从耳边远去,她清清楚楚地把贺小姐高雅矜贵的容貌深深刻在脑海里。 就连那高挺鼻尖下的唿吸,她似乎也能感知到。 蓦地,脚下木地板发出动静,盛听眠下意识低头查看情况,紧接着又想到什么,勐然抬起头,却发现贺小姐已经睁开眼,高冷望过来。 与她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盛听眠感觉自己心脏彷佛被人揪紧。 第5章 喝醉 雨小了些,屋檐下滴滴答答响。 盛听眠被请了过去。 站在贺小姐面前,一米左右的距离,她更直观地感受到贺小姐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场。 盛听眠想起关叔叔说的,她是贺家长女,是堰市权贵都想巴结的人,而她盛听眠只是个没有观众的唱戏花旦。 对方一个眼神看过来,她就不敢说话。 她是怎么敢有让她帮忙这种想法的? 「叫什么名字?」 贺检雪掀起眼皮,目光落在面前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咬了咬唇,羞怯道:「贺小姐,我叫盛听眠,听觉的听,睡眠的眠。」 贺检雪瞭然,「昨天唱梁州第七的人是你吧?」 盛听眠点点头。 「怎么过来我这?」 贺小姐语气轻描淡写,盛听眠却听出质问意味,她下意识站直了身姿,「贺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盛听眠内心着急地搜肠刮肚,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藉口。 「就是什么?」贺检雪眯了眯眼。 盛听眠察觉她视线的盯视,如芒在背,索性一闭眼,「想来见你一面。」 「见我?」 贺检雪的眼神渐冷,来见她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有求于她,一种则是看她残疾的双腿,看她和过去相比,和正常人相比,到底有多可怜,再施捨廉价虚伪的关心。 盛听眠丝毫没有察觉,垂着眸只看到贺小姐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双膝,盖着一张羊绒毛毯。 「我今天本来准备唱《霍小玉》,谁知道下雨了,没能唱成。」 盛听眠抬起头来,从被请过来那一刻,她就知道靠三言两语肯定是套不了什么近乎的,人家有钱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帮自己。 那么就只剩下靠能力,让贺小姐看到她的唱曲水平,她要是真喜欢戏曲的话,到时候再给她引荐小姨的剧团。 「霍小玉……这不是京剧曲目?」 「虽然原版是京剧,但是我能用崑腔唱。」 贺检雪鼻腔轻嗤,意味不明,「你来找我是想当面唱给我听?」 「那倒不是。」盛听眠又赶紧补充说:「行规不允许不登台就唱戏,只是我听刘管家说贺小姐你让我们雨停了就回去,觉得有点可惜……」 为了迎合贺小姐听曲偏好,关叔叔打算把京剧的一些曲目改编,用崑腔唱。 《霍小玉》就是改编的第一首,关叔叔让她来试唱看看贺小姐喜不喜欢。 「其实雨停了……我们也还能唱。」 说完,盛听眠又觉得不妥,满眼愧疚,「我们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贺小姐,你今天要是不想听,我们也没关系的。」 贺检雪打量她上下,眼前的少女看起来十八九岁,穿着黛青色的练功水袖服,领子是软花扣,板板正正繫到天鹅颈。练功服及膝,露出底下一截喇叭牛仔裤,裤管盖着一双彩鞋。 一双鹿眼清澈纯真,看样子她刚刚还在排练。 「关班主让你过来的?」 剧团利益是一致的,她取消了演出,整个剧团相当于白走一趟,让她过来求情似乎也说得过去。 盛听眠赶紧摇头,怕连累关叔叔,急急解释:「是我自己过来的,关叔叔根本不知道。」 贺检雪沉默片刻,「坐吧。」 第9页 盛听眠愣了下,看看助理姐姐,又看了看轮椅上的贺小姐,见她们没有别的意思,这才试着坐下来。 助理给她端来下午茶,布在桌上。 盛听眠不明所以。 贺检雪端起一杯热咖啡,示意道:「想吃什么,自己拿。」 盛听眠本想拒绝,但下一刻肚子不争气响起来,耳朵一红。 眼角余光瞥到贺小姐端起咖啡的手特别修长好看,那颗红宝石女戒又大又红。 贺小姐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亲近。 「那……我就不客气了,贺小姐。」 盛听眠挑了块小蛋糕,上面还有一颗樱桃点缀。 许是助理看她干吃蛋糕太腻,给她倒了点青梅酒酿。 盛听眠腼腆接过:「谢谢。」 浅浅品尝一口,觉得好喝,一整杯汩汩下肚。 助理顿了顿,又给她倒,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小姑娘已经快把一整瓶酒酿喝光,桌上的下午茶甜品也快差不多吃完。 助理见她一只手撑在桌边,一只手捏着小勺子,面前还有一块吃了一半的点心,垂着头小鸡啄米。 刚刚还吃得欢乐,助理有种不妙的预感,试图碰碰她肩头,没想到还没碰到,下一秒,小姑娘就趴在桌上,枕着右手臂睡过去。 贺检雪听到动静,不由得看过来,这一看就看到盛听眠脸上浮着红晕醉晕过去。 「你给她喝那么多酒酿做什么?」 助理自责:「我看她喜欢喝,不知道她酒量那么浅。」 这是青梅果酒,度数几乎没有。 谁能想到她竟能喝醉了。 外面还下着雨,小姑娘身上又穿着单薄,贺检雪眉心微蹙,「带她去客房休息,醒了再让她走。」 「是。」 助理把盛听眠带下去安置好,回头喊来佣人处理桌上吃剩的甜品,续上一杯热咖啡。 贺小姐独处时常常一个人坐一下午,很少有能破坏她注意力的事物。 所以方才小姑娘吃甜品时,为了不打扰贺小姐养身静息,只能她来招待。 这场雨下了很久,傍晚才停下,天星剧团的人打过招唿后离去。 夜空暗下来,贺检雪在专人的侍候下洗漱,刚睡下没多久,偌大的宅邸突然间传来幽幽戏腔声。 「叫声侍婢开妆奁 我对着菱花整云鬟 挽起了乌云匀粉面 描眉画眼我带花钿 ……」 唱了十分钟,差点把佣人吓坏,纷纷开灯,以为家里有鬼。 「贺小姐,应该是天星剧团的人把她落下了。」 助理推着贺检雪来到客房前,松开轮椅把手上前推开门,里面的景象着实有点骇人。 只见一个纤细倩影穿着黛青色戏服,乌髮散开,手腕挽着水袖,做着戏曲的手势,嗓子细细唱着词。 「贺小姐,我去把她叫醒。」 「等等。」 贺检雪喊住她,助理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吩咐退到一边。 贺检雪仔细聆听了会,「她的唱腔和昨天的有些不一样。」 助理试图分辨哪里不一样,但尽管她跟在贺小姐身边听了那么多次,她还是分辨不出哪里不一样。 她觉得都差不多。 贺检雪也不勉强她,又继续听,如果说昨天的戏腔小嗓是灵婉如莺啼,那现在的小嗓就更加软糯细腻,柔漫悠远。 是喝了酒的缘故么? 「时新宝髻盘现 对对花簪插髻边 离了妆檯轻轻唤 浣纱与我就换罗衫 梳妆非是多迟慢 女子人人是这般 再把菱花我来细看 心忙忘了戴我的紫玉簪。」 安安静静的房间,只剩下盛听眠的声音,除了贺小姐,所有人神色复杂。 唱完了,这小姑娘继续躺回床上睡。 其他人:「……」 轮椅上的女人唇角莫名上扬。 第6章 求情 第二天早上,盛听眠悠悠醒来,看到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吓得清醒过来。 赶紧看身上的衣服,还好都在。 她试图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和贺小姐一起,她请自己吃甜品。 后面的记忆消失,盛听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她还在贺家。 盛听眠起来打开门出去,撞见助理姐姐,赶忙询问一番,了解前因后果后懊悔不已。 她怎么能这么丢人? 就在她懊悔之际,助理推着贺检雪来到餐桌前,准备吃早餐。 盛听眠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贺小姐,我……」 「过来吃个早餐吧。」 盛听眠觉得这是贺小姐给的台阶,于是她又厚着脸皮坐下了。 佣人给她端上香醇的早餐和牛奶。 而她对面正坐着神色寡淡的贺小姐。 盛听眠咬唇:「早上好,贺小姐,我昨晚没打扰到你睡觉吧?」 「唱的挺好。」 简简单单四个字,盛听眠吓得立马站起来,「对不起,贺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半夜会唱戏。」 贺检雪好笑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你喝醉了不知道?」 盛听眠摇头:「我没喝过酒。」 贺检雪静静看了她几秒,「坐下吧,不用紧张,没怪你。」 第10页 盛听眠这才松了口气,端起牛奶喝了口,「吃完早餐我就马上回去,绝不打扰您。」 贺检雪优雅吃着早餐,「等会剧团就要过来了,你确定要回去?」 盛听眠忘了这茬,看来贺小姐今天有听曲的兴致,试探问:「那……我唱完戏再回去?」 贺检雪不予回应,盛听眠大概猜到她的意思,肯定是让她唱完戏再回去,想到这,弯了弯眼。 没想到打扰了人家一晚上,第二天还能继续唱戏。 「贺小姐,你真是个好人。」盛听眠不吝惜地夸道。 没多久,天星剧团的人过来,关乐游对她昨晚喝醉留宿贺家一事有些责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叮嘱她下次别那么冒失。 也幸亏是在贺家,不然出了点事,他都不知道怎么跟她小姨交代。 盛听眠乖乖听训,表示下次不会了,登台演出的时间即将开始,盛听眠换上天星剧团提供的戏服,和一个小生搭戏出演《霍小玉》。 台下仍然只有一位观众。 盛听眠从头到尾兢兢业业,唱完,她和身旁那位小生都得到了打赏。 只是助理姐姐上来塞头彩时,盛听眠明显看到她和旁边小生的红封不一样。 好像她的更奢贵丰厚一点。 盛听眠小手拿着,偷偷往台下看去,不料正正好撞上贺小姐的视线。 贺检雪哪能没发现她那诧异又窃喜的小表情。 红唇勾了勾,这孩子性格倒是娇乖。 听完戏,贺检雪让人推她回屋休息,放空的时候,难免想起那些她曾经接触的产业。 南樟区的国际外贸产业,是她近几年重点发展的事业。 全世界都在发展,巨大的贸易顺差和汇率差带来的利润足以诞生一个全球首富。 但凡想赚钱的人都不会错失这个机会。 贺家在南樟区的工厂占地面积甚至比一个市还要大,生产、海关、运输、保险、结汇等程序几乎道道都打通,对外出口几乎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她却瘫痪了。 备受病痛折磨,根本无法工作,接受治疗那个月内,集团大权自然而然落到她爸段耘志手上,本以为他会好好管理,没想到竟然慢慢架空她的权力。 半年前段耘志为了达成某个项目的进一步合作,毅然决然将贺绣和合作伙伴的儿子进行联姻。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只觉得难以置信,就算这个合作有再大的利益,也不能把亲人当作桥樑。 然而段耘志一句「贺绣她只是个养女,我们贺家养她那么大,也该是回报的时候」,才让她看清楚这个血缘上的亲爸心中所想。 他竟然从来没有认可过贺绣。 明明母亲在世时,这个男人还是个好好先生。 贺检雪想起前段时间贺绣约她出去吃饭,大概贺绣也猜到了段耘志对她的轻视,才转而找自己这个养姐诉说烦恼。 想到贺绣,贺检雪闭眼都是她那张柔弱的面容。 那个月发生太多事,她瘫痪治疗,根本不知道段耘志和姑妈到底如何劝贺绣接受联姻。 待她再听到贺绣消息时,是被人推着过去参加她的婚礼。 贺检雪问过贺绣三次。 一次是婚礼上,问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结婚。 一次是生日上,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一次禹仙港饭局,问她既然过得不开心,那就离婚。 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贺绣的推辞。 助理看到她睁开眼,带着终端过去,「贺小姐,这是新一季度清观湖产业的数据,您过目一下。」 贺检雪接过,花了一下午时间处理这些事情。 清观湖产业好就好在它是脱离集团独立存在的产业,与集团毫无关系,是母亲生前给她的礼物。 哪怕段耘志现在要求分割财产,都分不到清观湖半点产业。 前几年,经过她接手,清观湖产业已经具备成熟的运作体系。 因而,即使她不出现,也依然正常运转。 可惜的是,母亲临走前交给自己管理的集团有太多沉疴,一个决策下来会受到多方肘掣。 因此,她一瘫痪,劝她引病自辞回去好好休养的言论就多了起来。 不少人不服她一个瘫痪的女人。 过了几天,贺检雪收到助理髮来的消息,说表弟子恆刚接手南樟区的产业项目后,不小心决策失误,得罪了国外合作商,提前结束合作。 价值上亿的货全都积压在仓库里,损失惨重。 尽管有预感,但听到损失这么多,尤其还和她曾经关系密切的合作商闹掰时,还是把她气得不轻,当场找人对峙。 段子恆这个人跟只鹌鹑一样,躲在姑妈身后,不敢见她。 反而是姑妈和段耘志这两人对子恆这次失误不觉得什么,以为只是损失一个亿和一个合作商而已。 甚至以长辈的口吻劝她不要大动肝火,不利于双腿恢復,让她再给子恆一些信心,说什么子恆还年轻,经验不足才犯错,再给次机会。 贺检雪被这一番话气得胸闷,又是拿她的腿说事,但凡她双腿没有残疾,何至于搞毁这么大的合作,还跑了她曾经谈起来的合作商。 情绪压抑着没发作,却是一连好几天,气闷得吃不下饭,难以入眠。 第11页 恰好这时,有个人上门求见她。 正在缓慢排解气闷的贺检雪放下咖啡:「谁?」 管家:「天星剧团的小花旦,叫盛听眠的小姑娘。」 贺检雪虽有疑虑,但还是松口:「让她进来吧。」 管家转身去门口放人进来,一路带到贺检雪面前。 贺检雪看到面前的小姑娘,水灵灵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纯真,这段时间她心情不好,没时间看戏,倒是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她了。 「贺小姐,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这次盛听眠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来求她,因为就在昨天,她听到小姨说,长原剧院的院长已经在准备关门了,剧院里的戏团散得差不多,结算完这个月的工资,大家就要原地解散。 再不做点什么,她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姨的梨晴剧团解散。 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和贺小姐的关系根本不算好,时机不合适,但她真的没有第二种办法了。 只能硬着头皮来求她。 毕竟贺小姐是她唯一认识的可靠的有钱人。 「什么事?」 贺小姐的语气听不出情绪,盛听眠也判断不出对方现在的心情如何。 思绪在脑海飞快转动,最后她还是咬牙说出来。 「我小姨有个剧团,但是所在的剧院要倒闭了,她的剧团也要马上解散了,贺小姐,我能不能求你帮帮忙……」 求她帮忙…… 贺检雪心里冷笑,她现在就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乱来。 竟然还有人来求她,可笑。 「你找错人了。」贺检雪冷冷扔下一句。 盛听眠听到她不近人情的语气,眼眶一瞬间红了起来,「可是除了你,我再也没有认识别的大人物了。」 「那是你的事。」贺检雪端起咖啡,看向庭院外的景色,自顾自抿了口。 「你真的不能伸出援手帮帮忙吗,我以后都免费给你唱戏好不好,不登台也行。」 「你能唱多久?十年二十年?」 贺检雪见她摆出条件来交换,只是这条件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幼稚又愚蠢,冷声嘲讽:「你的价值在我眼里和一部手机差不多。」 都是能听曲,手机功能还多点。 盛听眠听出她的嘲讽,咬了咬唇突然上前一步,站到她面前,挡住贺小姐所有视线,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让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手机歌曲如果比得上歌手本人的话,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去看演唱会?现场唱永远比电子设备里的音质更优质,同理,戏曲也是一样。」 「现在越来越少人看戏曲,再过几年可能连学的人都没几个,消失在这个时代里,贺小姐你不觉得很可惜吗,我们的传统文化面临这样的境地,你帮帮我们好不好,也算是为保护我们的传统戏曲文化做出一份贡献,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空气有点安静,助理在一旁静静听着,忽然间有种上思想课的错觉。 同时又实在佩服这个小姑娘,能在被贺小姐拒绝之后,还能继续大胆开口。 贺小姐这种身份的人,别说一般人了,就连一些位高权重的老古董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贺小姐当年可是能在贺家主生病后,群龙无首的危急时机,舌战群儒,手段迅速,以一己之力管得股东们服服帖帖。 也就瘫痪之后,才让贺小姐看清哪些人对她忠诚,哪些人是心口不一。 「我要这份感激有什么用?」贺检雪反问她,「再说,你凭什么认为我帮得了你?没看到我现在连走路都需要人帮,和废人有什么区别?」 「保护传统文化……」贺检雪心口过了一遍这几个字,没有当面笑已经算给这小妞面子了,她还是那句话:「你找错人了。」 「贺小姐……」盛听眠大胆直白地当着她的面看她残疾的双腿,继而视线大胆抬起,直直看进女人深沉的眼眸里。 「你不是什么废人,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很厉害的人。」 贺检雪红唇扯出冷笑,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她太天真。 「如果我能一辈子给你唱戏呢?」 这话一落,助理诧异看向她。 贺检雪倒是怔了一下,下一秒眉心微蹙,「一辈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贺检雪语塞,突然头疼起来,要是成年人,她说两句对方就会知难而退,而面前这个小姑娘,凭着一腔孤勇直接在她面前许诺一辈子的事。 「你多大了,书读了多少?你小姨知道你那么天真吗?」 盛听眠见她竟然把自己当小孩子看了,又急又气,「我满十八了,我有独立行事的资格,你别管我小姨,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 贺检雪:「……」 助理忍着没笑。 盛听眠无比坚定望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嗓音清软。 「如果贺小姐你这次能帮我保住小姨的剧团,我以后就是你的专属旦角,你想让我唱崑曲,我就唱崑曲,你想听京剧,我就给你唱京剧,其他曲种就算我不会,我也去给你学,学来唱给你听。」 小姑娘说得字字情真意切,见眼前的女人还是那一副不为所动的表情,眼帘几乎快含不住汹涌冒出来的泪珠,鼻头髮酸。 第12页 「贺小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第7章 帮忙 春风从庭院穿过,夹杂淡淡的山茶花香。 贺检雪定定盯着眼前快哭的小姑娘,「你想我怎么帮你?」 这话一出,意味着贺小姐已经同意,盛听眠喜出望外,还有些不可置信,「你同意了吗?」 女人喉咙没好气嗯一声,「要是不同意,你能不哭吗?」 盛听眠一怔,反应过来,知道她在捉弄自己,脸上噌的一下浮起一层热意,又觉得贺小姐肯定是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才答应,也就是说她许诺唱一辈子戏的条件在贺小姐眼里跟小儿科一样。 盛听眠有点郁闷,「……谢谢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不想小姨的梨晴剧团解散,她们真的很好。」 贺检雪又端起咖啡:「请她们天天过来唱戏?」 盛听眠细眉微蹙:「那不就跟天星剧团抢饭碗了吗?关叔叔会觉得我是白眼狼,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办法?」 贺检雪唇角带笑:「你倒是直白。」 盛听眠忽然想到一个办法,直勾勾看着贺小姐抿了咖啡的红唇,有种山茶花的瑰艷,高贵雅致,「贺小姐,你能投资我们梨晴剧团吗?」 贺检雪挑眉:「怎么说?」 「你当我们梨晴剧团的幕后老闆,给我们发工资,包装推流,我们剧团唱戏给观众听,贺小姐你就可以收取门票费用,这样我们不就合作共赢了吗?」 盛听眠想到最近在网络上遇到的事情,她在一个视频网站上翻唱一些童年经典动画歌曲,大概唱得还不错,很快就有了几百个粉丝,有人找上她,让她签约什么公司,说会给她包装推流成歌手。 她怕是个坑,就婉拒了。 而且她的志向也不在唱歌上,她顶多是有副好嗓子,可以翻唱一些歌。 正是这个给她了灵感,歌手能包装,为什么戏曲旦角不能呢?要是贺小姐投资的话,她就不怕。 「合作共赢?」 贺检雪诧异她这小脑瓜想到这个,「万一要是亏本了呢?又是给你们包装,又是推流,万一没人看戏曲呢?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盛听眠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拢,自知现在没多少人想看戏曲,要不然剧院也不会倒闭,门票收入是她画出来的大饼,贺小姐果然不吃。 「不会亏很多的……」盛听眠硬着头皮小声辩解,「起码你还有我这个终身免费听的花旦。」 贺检雪闷笑出声,「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盛听眠羞怯看着她:「大善人。」 这三个字落入耳中,贺检雪笑笑没说话,良久才掀唇:「我会去找你们院长谈投资的事。」 小姑娘高高兴兴走了,助理看向贺小姐,「这真的能盈利?」 包装推流都是小事,重点是观众,她们要跟那些网际网路娱乐大厂抢观众。 现如今,观众的娱乐偏好早就变了,怎么可能会去看传统戏曲。 「重点不是盈利,满足小姑娘心愿罢了,你没听她十句不离小姨的梨晴剧团?」 助理心下瞭然。 「去备车吧。」 「去长原剧院?」 「嗯。」 / 第二天,盛听眠在家练完戏曲,又录了一小段童年经典动画歌曲的片段上传豆豆网。 小笔记本电脑是小姨几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坐在桌前,电脑白光映在她光滑的脸蛋上,滚动滑鼠,神情认真地一条条看网友的评论。 网友1:唱得不错,小妹妹 网友2:声音好空灵,感觉人心灵都净化了 网友3:泪目了,那时候我还不是网际网路毒妇 网友4:哇,把童年经典动画歌曲的味唱出来了 也有人重点偏到她视频上,问为什么不是正脸,要用一个从下巴往上拍的迷之角度,不过这样拍也好看。 盛听眠只能解释她不习惯对着镜头,会唱不出来。 看了有一会,盛听眠这才发现她的粉丝已经有一千多了。 她有点感慨,要是唱戏也有这么多人听就好了。 她之前发过唱戏曲的视频,可是没有人观看,无聊之下随便录了段小时候的动画歌曲,没想到反响良好,她就继续录了。 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盛听眠合上有点陈旧的电脑,转身到厨房接了一壶水,到天台东南角落,蹲下来给她新种上的小菜苗和小番茄浇水。 身后空旷的地板晾晒着她和小姨的床单。 一边浇着一边嘴角扬起,她想起昨天的贺小姐。 她不仅没有怪自己冒失到她家里,还答应投资小姨的剧团。 贺小姐真是个很好的人。 「眠儿?」 屋里传来小姨的声音,盛听眠放下洒水壶,「小姨,我在天台。」 盛晓筠来到天台,看到眠儿站在角落,夕阳余晖映照在她纤细的身躯上,盛晓筠走过去捧住她的脸,高兴说:「刚刚院长跟我说有个人出大钱投资我的剧团!」 盛听眠睁大眼,一下子就想到贺小姐,肯定是贺小姐出手了。 「真的吗,小姨?」 盛晓筠双手从眠儿脸蛋落到肩头,笑得合不拢嘴,「当然是真的呀,小姨干嘛要骗你。」 「听院长说,这个老闆要把我们的戏服、道具等等全部包了买新的,还要翻新戏台,每个人的工资还要上涨!」 第13页 盛听眠听到这,才知道贺小姐原来做了那么多,高兴地抱住小姨,「那个老闆真是个好人!」 「可不是……」盛晓筠欣慰地抚着眠儿的肩头,「你小姨我不用去学校教书了,又可以回来唱戏,给你们当班主。」 长原剧院重开,梨晴剧团的成员被盛晓筠一一叫回来。 原本陈旧的戏台拆了又重新搭建,观众席上的座椅也换了新的一批,环境也跟着改变,更舒适了。 重新开业的活动举办得如火如荼,不仅免费观看戏曲,还提供各种小吃零食。 这下就算没有看戏的兴趣,冲着这么大的宣传力度,观众都得来看一看。 盛听眠在后台化妆间打完眼睛两侧的面红,描红嘴唇,抬头对着镜子,用勒头带将眉毛和眼睛吊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提升上去。 双手用拇指抵住太阳穴,左右看看有没有歪。 忽然她听到旁边有人讨论。 「你们说这个老闆搞那么大宣传是为什么啊?又不收门票,观众是多了,但是没有收入,长此以往不就亏本了吗。」 「我也觉得奇怪……」 「赔本赚吆喝吧。」 「算了算了,别管了,反正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怎么赚钱是老闆考虑的。」 「倒也是,我们只是打工的而已。」 盛听眠放下手,心情五味杂陈,虽说剧院不用倒闭了,小姨的剧团也重新回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贺小姐一分钱也没赚着的话,她也过意不去。 要是赚不着钱,贺小姐以后会不会撤资呢? 盛听眠忧心忡忡嘆了口气。 换上粉色的女帔和蓝色的格子挂袍,系上道姑头巾,蓝色的挂穗垂在头冠两侧,她今天要演的是《玉簪记》的仙道姑陈妙常,冲破清规律例和书生相爱。 这个曲目是她从小练到大,第一次接触戏曲,就是小姨教会她的《玉簪记》。 「抓紧时间啊,别墨迹了。」 盛晓筠突然进来,重重拍了拍手,催促大家,最后来到盛听眠面前,「眠儿,今天你可要发挥好,院长说待会台下有那位老闆来看,不能出差错昂,晓得没?」 盛听眠第一反应贺小姐过来了?莫名高兴起来,「好,小姨,我肯定会好好唱的。」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台下坐满了观众。和别的曲目相比,《玉簪记》就显得格外甜,本质是恋爱的剧本,曲风清甜唯美。 《玉簪记·琴挑》选段中,盛听眠在戏台上拿着拂尘,捏着手势,神采灵动望着观众,张着小嗓细细地唱: 「粉墙花影自重重 帘卷残荷水殿风 抱琴弹向月明中 香裊金猊动 人在蓬莱第几宫」 唱到「人在蓬莱第几宫」时,她忽然看到人群中的贺小姐,捏着中指和无名指,纤细如削葱的食指原本该指向观众,却怀了别的心思,顺势地,定定指了指某个方向。 坐在台下的贺检雪本就被她这次灵俏的粉仙姑扮相惊艷到,唱出的词搭配她那把崑腔小嗓,唱出了因避难逃亡而在贞观出家尚未完全遵循清规律例的少女姿态。 这时注意到她这细微的举动,贺检雪红唇勾起。 后来仙姑和书生认识,感情一来一回拉扯,郎才女貌,看得观众心里甜津津。 唱完后,盛听眠从台上下来,但她还不想马上去卸妆,躲在幕帘一侧,站在小姨一旁。 「咋还不下去卸妆?」 「小姨,我今天唱得怎么样?」 盛听眠假意问她,但视线偷偷往台下看去。 盛晓筠给出极高的评价,「唱得很好,那位投资老闆看到我们梨晴剧团的实力,肯定不会后悔投资的。」 盛听眠目光捕捉到台下那道身影,隐在昏暗的灯光里,隐隐绰绰,只看得到贺小姐优越的侧脸。 看到人了,盛听眠心满意足收回视线,「那肯定。」 第8章 冒失 盛听眠回去脱下女帔和头冠,准备卸妆时,忽然听说贺小姐准备回去。 她一下子站起来,自从上次去贺家求贺小姐投资,她就再也没见过贺小姐。 今天剧院重开的大好日子,她也过来了,盛听眠心想自己或许应该当面道谢一声。 谢谢她真的投资她们剧团。 她们能用上那么好的戏服和道具,是贺小姐真金白银买的。 剧院环境改善,也是贺小姐出钱维护。 盛听眠熘出化妆间,跑去院长的办公室,没想到一拐弯迎面和别人撞上。 她脚下被轮椅脚踏绊倒,直直扑进一个怀抱里。 清冽的气息直往她鼻子钻进,还有些柔软。 盛听眠一抬头就看到贺小姐微拧的眉头,眼神凌厉扫下来,她心脏仿佛被人抓紧,手足无措撑着贺小姐的双腿站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鞠躬疯狂道歉,小脸上布满了不安,「我不是故意的,贺小姐……」 空气安静了许久,盛听眠只听到贺小姐冷声吩咐助理的命令——「还不走?」 盛听眠脸色一下子苍白,看着贺小姐从她面前经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冷漠得仿佛没她这个人。 「贺小姐……」她张了张口,眼圈发红。 盛晓筠出来,看到盛听眠失魂落魄站在过道上,不禁上前问:「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哭了?」 第14页 盛听眠只觉得手脚冰凉,呆滞看着小姨,「小姨我……」 好像闯祸了,把贺小姐惹怒了。 「你怎么了?」盛晓筠看到她脸上还带着妆,身上又没带纸巾,只好伸出手指帮她刮去眼尾的泪水。 「跟小姨说到底怎么了?」 「我把贺小姐惹恼了……」 「贺小姐是谁?」 盛听眠一五一十把这段时间她加入关叔叔剧团去贺家唱戏的事告诉她。 只是隐去了她要给贺小姐唱一辈子戏的约定。 盛晓筠听完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你去求贺小姐投资,剧院才得以重开?」 盛听眠点点头,「我是去求她了,她也答应了我。」 盛晓筠恍惚片刻,她这外甥女不得了,竟然还能认识到这样的人物。 「可是小姨,刚刚她好像生气了,我是不是冒犯到她了?」 「估计是。」盛晓筠脸色略有凝重,这个贺小姐还是投资她们剧团的老闆。 「她要是双腿走不了路,你扑到她身上,人家肯定会恼火,你去卸了妆,换身干净的衣服,小姨去陪你上门道歉。」 盛听眠像是才找到主心骨,听话般去卸了妆,换上干净的衣服,跟着小姨去贺家。 盛晓筠手上拎着买的昂贵礼品,按响了贺家的门铃。 盛听眠站在她身边,惴惴不安等待着,她从来没经歷过这种事,本能地依赖小姨。 看到管家过来,盛听眠还没上前,小姨就先她一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盛听眠的小姨,梨晴剧团的班主,十分感激贺小姐这次投资我们剧团,我外甥女年纪还小,不懂事,今天不小心冲撞了贺小姐,您看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给贺小姐诚挚道歉?」 管家扫过盛听眠,「不用了,贺小姐今天不见人,任何人都不见。」 盛听眠眼又开始红起来,「管家叔叔,你能不能跟贺小姐说,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刘管家没有理她,直言让她们回去。 刘管家走后,盛听眠豆大的泪珠落下来,「小姨,怎么办?都怪我冒失……」 盛晓筠嘆了口气,搂住盛听眠,「咱们明天再来,不要担心。」 盛听眠眼睛红得跟只兔子一样,沮丧跟着小姨回去。 然而接下来几天,她们都没能见着贺小姐,都被拒之门外。 尽管剧院还在开,活动也每天都在举办。 但是盛听眠始终寝食难安。 「没事。」盛晓筠安慰她,「不就是一个投资老闆吗,就算没有这次投资,小姨我大不了我又回去教书,没什么大不了的。」 「眠儿,你别哭啊。」 盛听眠努力让自己不哭,可眼泪还是不争气涌出来,「我生气的是我自己,明明人家好心投资,可我偏偏搞砸,把人惹恼。」 她要是走路小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盛晓筠知道她心疼自己的剧团好不容易聚回来,担心贺小姐撤资,「眠儿,别想那么多,事情发生就发生了,我们也尽力去补救了,至于贺小姐到底原不原谅,也不是我们说了算。」 「小姨……」盛听眠眼眶红红看着她,「今天我想请个假,不去剧院了可以吗?」 盛晓筠:「你要去哪里?」 盛听眠:「我想自己去找贺小姐,毕竟这事是我自己闯出来的。」 盛晓筠看着盛听眠自责的神情,嘆了口气,「行,今天你的曲目我让别人替你上场,不过你自己不要做什么傻事。」 「我知道,我就是去找贺小姐道歉。」 盛听眠得到小姨的支持,自己一个人前往贺家,按响了门铃。 刘管家看到是她,依然还是那一套说辞——贺小姐今天不见人。 盛听眠越发笃定贺小姐肯定是生她的气了,「我等,直到贺小姐愿意见我。」 刘管家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从早上等到日落,盛听眠站得腿都酸了,大门口还是毫无动静。 庭院里,贺检雪在阖眸休息。 助理候在一旁,知道贺小姐这次为什么一直不见那个小花旦。 事实上,残疾的双腿对于贺小姐来说是逆鳞一样的存在。 因为这双腿,她失去太多东西,妹妹迫于无奈联姻也是因为她那时候无能为力。 那个盛听眠却直直扑上来,冒冒失失。 太阳降下,夜色悄然而至。 正当助理开口询问贺小姐是否回屋时,天边一道闪电噼下,紧接着轰隆隆一声雷鸣。 「贺小姐,看来要下雨了。」 这话刚落,豆大的雨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袭来。 一眨眼的功夫,外面便挂起了雨幕,院子里的灯骤然模煳起来,鼻息间都是雨水湿润的雾气。 「贺小姐,咱们回屋吧。」 助理推她回屋洗漱,贺小姐的作息十分正常,十点就要入睡。 洗漱出来已经九点,不料刘管家突然出现,说盛听眠晕倒了。 贺检雪:「她没回去?」 刘管家:「她一直没走,从早上站到现在,刚刚下雨又在雨里淋了一个多小时。」 助理也诧异,她以为这小姑娘被拒绝后应该就回去了,谁曾想她竟然站了快一天,还在雨里淋了一个小时。 刘管家:「贺小姐……」 第15页 贺检雪眉心拧紧:「把她带进来,喊医生过来。」 刘管家明白她的意思,喊来医生医治,助理则是出去把人抱回来。 贺检雪看着助理抱着的湿漉漉少女,头髮湿透,脸蛋苍白,裙摆下是一双纤细毫无血色的脚踝。 佣人替她换掉身上的湿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刚吹干头髮时,医生就过来了。 检查过后判断是发烧,给开了退烧点滴。 盛听眠察觉手背一疼,下意识瑟缩,不料被人抓住,感受到针管插进来,她疼得一下子清醒过来。 「疼……」 她第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给她手背贴上医用胶布。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看到床头边坐在轮椅上的贺小姐。 好不容易见着人,盛听眠激动起来,眼眶泛红:「贺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 贺检雪没说什么,等到其他人都出去后,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时,贺检雪才淡淡望向床上掀开被子坐起来的人。 小姑娘苍白的脸色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红润,只是身子骨看着很单薄。 跟贺绣有的一比。 贺检雪看到她急红的双眸,着急的神色,恍惚间看到了小时候跟在她身后喊阿姐的贺绣。 「下次别做这种傻事。」 时隔那么多天,终于听到她的声音,盛听眠瞬间鼻尖冒酸,委屈至极,「那贺小姐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我那天错了,我不应该不看路,真的很对不起……」 贺检雪看到她眼泪犹如珍珠一样掉落下来,到底还是心软,「下次别那么冒冒失失。」 「我知道,我下次一定不会这样。」盛听眠深深自责,「贺小姐,这几天我和小姨来见你,本想给你道歉,可是你一直不见我,我就知道贺小姐一定还在生我的气。」 「这几天我一直很愧疚,觉得好对不起你,你好心给小姨的剧团投资,我还那么冒失冲撞你。」 「我当时是想着当面给你道谢,怕你走了,才跑过去,没想到……」 盛听眠凝望着眼前的女人,泪水又再一次模煳了视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贺小姐……」 贺检雪将面前诚恳道歉的小姑娘面容收入眼底,通红的鼻尖和眼尾,仿佛六月的樱桃,洇着一抹红,诱人中带着可怜。 搭在扶手上的手缓缓抬起,抹去她洇红眼尾的泪水。 泪珠接触指腹那一瞬间沿着手指滑落,漫过那枚红宝石女戒,泪珠滚烫得好似贺绣联姻那天,笑着哭出来对她说当然是真心结婚。 「不要哭了,我没生你的气。」 盛听眠感受到她长辈一样的怜惜,眼泪涌出来得更多,一抽一嗒,嗓音哽噎,「贺小姐……」 「以后叫我……姐姐。」 第9章 贺姐姐 安静的客房里传来小姑娘细若蚊蝇的抽泣声。 女人身上好闻的气息漫过来,掌心温热贴在她的脸颊上。 盛听眠怔怔望着她,心尖飞快划过不知名的情绪,「贺姐姐?」 贺检雪嗯了一声。 被人哄着,心口莫名蕴热起来,盛听眠破涕为笑,微微低眸时,视线掠过贺检雪的双腿,落到眼前的手上。 修长如玉的指骨沾满了她的泪水,沁湿了贺姐姐的掌心,盛听眠原本撑在床沿的双手莫名捏紧被单,吸吸鼻子。 床头刚好有条毛巾,盛听眠一边取过来,一边轻轻拿下贺检雪的手,抿着小嘴给她擦干净。 「贺姐姐,不好意思,我太能哭了,都把你的手给弄湿了。」 贺检雪任由她擦拭,唇角挂着淡淡笑意,「你确实是我见过最能哭的姑娘。」 盛听眠嘴巴偷偷撅起,沉默不语把她的手翻过来,擦拭掌心。 贺检雪看到她手背贴着针管,「今晚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我让人送你回去。」 盛听眠轻轻应一声,忽然她想到什么,「贺姐姐,你活动搞得那么大,会不会不赚钱啊?」 贺检雪:「怎么替我考虑起这个来?」 盛听眠满是忧虑:「总不能让你一分钱也没赚着吧。」 「那我撤资?」 话落,贺检雪正要收回手,盛听眠赶紧双手拉住,「啊……不行!」 「贺姐姐你不能撤资。」盛听眠委屈看着她,「你撤资的话,剧团就得散了。」 贺检雪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不想我撤资,又希望我赚钱,你想怎样?」 盛听眠为难到了,「不知道,我又不懂赚钱……怕你以后觉得太亏本,想撤资。」 「你当初说不会亏本的勇气去哪了?」 盛听眠呢喃:「哪有人上门求人叫坏不叫好的啊。」 她当然是什么都说好,才好说服别人投资,至于结果怎么样,她还没考虑到。 「不过,贺姐姐你也不用太担心,你还有我这个终身免费畅听的小旦角。」 盛听眠自以为不动神色提醒她不是完全没有获得。 贺检雪失声哑笑,见她有心为自己考虑,而不是纯粹利用自己,「好了,这种事不是你考虑的,是我们投资人该考虑的事,早点睡吧。」 盛听眠见助理进来,走到贺检雪身后准备推出去,她赶紧道:「贺姐姐你也要早点睡。」 贺检雪来到门口,听到这话,微微偏头用余光望向床边躺下来的倩影,目光柔软下来。 第16页 盛听眠躺下来,心里甜津津,忽然想到小姨,她又赶紧起来,好在她的手机都在床头柜放着,她摸过来给小姨发去一条报平安的简讯。 眠宝:小姨,我今晚在贺姐姐这边休息,不用担心我,贺姐姐已经原谅我了[开心][开心] 盛晓筠看到这条简讯,退回到老小区,收起手上撑开的伞,还得是眠儿。 第二天一早,盛听眠就接到小姨的简讯,说她盛听眠算是两个剧团的成员,关叔叔和小姨根据两个剧团的时间安排,打算给她调整唱戏的排班表。 要是贺家这边想要听曲,她就得早上过去,下去再回长原剧院唱。 盛听眠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洗漱完后,佣人过来请她过去吃早餐。 「啊好,我马上过去。」 盛听眠换上自己的衣服,前往饭桌,果不其然看到贺姐姐已经坐在那了。 「贺姐姐,早。」 盛听眠笑吟吟坐在她对面,看到贺姐姐一如既往地高贵优雅,哪怕只是喝个粥都特别有气质,她不禁看多了两眼。 赏心悦目。 贺姐姐真是她见过的有钱又气质斐然的女人。 「贺姐姐,关叔叔说你今天想听曲儿,你有没有想听的曲目?」 贺检雪放下碗,思忖了片刻,「那就,梁州第七吧。」 盛听眠听到梁州第七,第一时间考虑到戏服的问题,「欸——贺姐姐要听这个的话,我得回去一趟。」 贺检雪蹙眉不解。 盛听眠解释:「因为唱这个戏的戏服和头冠是我小姨的,我回去取。」 这次唱梁州第七,小姨应该会借她戏服和头冠。 「也行。」贺检雪不是很了解这方面的东西,「等下我让管家载你过去。」 「谢谢贺姐姐~」盛听眠甜甜应声道,端起一旁的温牛奶,她发现每次在贺姐姐这边吃早餐,总会有一杯牛奶。 而贺姐姐旁边却没有。 盛听眠按下这个小疑惑,掀起纤长的眼睫,「贺姐姐,我昨天唱的玉簪记怎么样?」 贺检雪望过来:「怎么?想听我点评?」 盛听眠梨涡抿起:「贺姐姐不妨说一说,你要是觉得哪里还不够好,我马上改。」 贺检雪看着她那双小鹿眼通透明亮望向自己,视线相触那几秒,恍惚间像是养了一头小梅花鹿。 贺检雪吃完早餐,扯了扯肩头上披着的黑色皮大衣,「我对戏曲了解不多,但——」 「但是什么?」盛听眠忍不住追问,双眸紧紧盯着她,身体微微前倾。 「是我目前听过最好的版本。」 盛听眠听到这个夸奖,嘴角上扬,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太得意,得谦虚一点,于是又压着嘴角,却不知双眼写满了高兴。 「谢谢贺姐姐夸奖,和那些前辈相比,我还需要学习。」 盛听眠又提起话题:「贺姐姐,你知道和我搭戏的书生是男还是女的吗?」 贺检雪倚着椅背,看她不吃早餐,和自己侃侃谈起来,双手环胸,「听你这语气,要是男扮男旦,这不稀奇的事你不会跟我说,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女的?」 「哇,贺姐姐你好聪明啊。」盛听眠想卖关子没卖成功,还被看破了,索性承认,「对啊,就是女扮男旦。」 「因为书生潘必正找不到合适的男旦来演,小姨之前给我排过一个男旦,但是她觉得不好看不和谐,还比我矮一点,后来她就安排剧团里最高的女生给我搭戏,好多观众都看不出来呢。」 贺检雪回忆那个书生扮相,却不怎么想得起来,脑海里只有盛听眠粉色女帔蓝格子挂袍,娇俏挽着拂尘的仙道姑模样。 「我也没看出来。」贺检雪说。 「下次贺姐姐你可以留意一下。」 吃过早餐,盛听眠坐上贺家的轿车,离开贺家。 回到小区,匆匆上楼。 盛晓筠一听到她这个外甥女坦白上次偷拿她的点翠珠玉头冠和刺绣戏服去唱戏,有一瞬间想生气,但下一秒又想到这臭丫头是为了她的剧团才这么做。 到嘴边的责怪硬是吞了下去。 「小姨,你别生气了,我错了嘛。」盛听眠知道小姨会生气,赶紧撒娇抱住她,「你看我这次不就坦白了吗。」 「你上次也该跟我坦白。」盛晓筠四十岁的女人,扎着鸡毛头,头骨和外甥女如出一辙,只是和外甥女比起来,更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和妩媚感。 没好气地用手指戳了戳她脑门,「小姨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这套戏服本来我就打算等我退休就给你,你跟我说一声,小姨也会借给你。」 「好嘛好嘛,这次我跟你说了呀,贺姐姐等着看戏呢。」 「贺姐姐贺姐姐……」盛晓筠咂摸两句,好奇起来,「你昨天怎么求人家原谅你?」 盛听眠知道她已经松口,转身去房里搬箱子,「我也不知道,就是后来下雨了嘛,我晕倒在地上,一醒来就在贺姐姐的家里,她还给我请了医生,我打了一晚上点滴呢。」 盛晓筠倚在门框边上,听到前半句,还心疼她这外甥女晕倒,听完后半句,顿时收了起来,「苦肉计啊?」 这小伎俩,那位投资老闆贺小姐居然会吃? 盛晓筠看着眠儿纤细的腰肢,双手交叉在胸前,「贺姐姐这称唿怎么回事?」 第17页 盛听眠蹲在箱子面前,小姨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打开准备检查,听到这话,脑海不由得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贺姐姐是怎么给自己擦干眼泪的,她的豆泡儿又是怎么把人家的手都浸湿了的。 咬了咬唇,探头进箱子检查,嗓音软软:「我也不知道,她就……突然让我改口叫她姐姐。」 第10章 害怕 确认戏服和头冠没问题,盛听眠抱着箱子下楼,坐上贺家的轿车,再次回到贺家。 盛听眠在化妆间和其他女旦一起化妆。 长原剧院重开,方含雨和其他几个玩得好的女旦都过去玩了一趟,知道她是梨晴剧团的成员,还成功拉到了贺小姐投资。 不仅戏服刀具全都换新,据说过段时间还会让她们到各种省市级的地方文化活动上巡演。 这给她们羡慕得不行。 「小眠,你是怎么劝贺小姐给你小姨的剧团投资的啊,教教我们呗。」 几个人围到盛听眠的化妆檯前。 盛听眠拿着一支化妆笔,看着这几个姐姐,「……我就是到她面前跟她说希望贺姐姐投资。」 方含雨摩挲下巴,「贺姐姐……原来嘴巴要这么甜啊。」 「不想理你们了。」盛听眠耳朵一红,继续对镜化妆。 「含雨你还别说,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姐姐,这么甜,贺小姐还真有可能答应她诶。」 「贺小姐一向大方,回回来贺家唱戏都有头彩,小眠又那么漂亮可爱,贺小姐怎么会不喜欢?」 「是啊,听说过段时间她们还要去省市级地方文化活动上巡演,这关系也太牛了。」 「贺小姐都有这个人脉,小小投资还不是小事一桩?」 「省市级地方文化活动?」 盛听眠听到这个安排时,还愣了一下,她怎么没有听说呢,「你们听谁说的?」 「关班主啊,关班主今早告诉我们的,说你小姨的剧团马上就要去一些大型地方文化活动上巡演。」 方含雨满是羡慕,双手搭在盛听眠肩头上,看着镜子里打了面红的小花旦,这一张脸漂亮又讨喜,眼睛清澈纯净,性格又娇软乖巧。 任谁看了都心生好感,也怪不得贺小姐那么快让她改口喊姐姐,这怕是把她当妹妹了吧,这么疼她。 「小眠,羡慕的话含雨姐姐就不说了,虽然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以后你要是在外面见了大世界,认识什么大人物,有好事记得紧着我们姐几个呀。」 「是呀是呀小眠,唱戏本来就不容易,现在又没几个人看戏曲的,要是哪天贺小姐不喜欢听曲了,我们恐怕也只能解散了。」 盛听眠听完姐姐们这些话,心里也有些沉重,「姐姐们你们太高看我了,我现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毕竟我和小姨也是听贺姐姐的安排。不过你们放心,要是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会推荐你们的。」 「有你这一句,姐姐们就安心了,快化妆吧,我们准备登台唱戏了。」 轮到梁州第七时,盛听眠穿着和上次一样的粉将军戏服和头冠出场。 雉翎在空中摇晃,划过掌心那一瞬,她抓住压下来,双眸一凛,架出架势。 「怎便把颤嵬嵬兜鍪平戴……」 「阿姐,这个小花旦唱得真好。」 台下原本坐着的女人,此刻身边多了一道身影,手臂撑着椅子扶手,倾着身体把头靠过去。 亲昵非常。 「把盔缨一拍 臂鞲双抬 宫罗细揣……」 水磨腔的唱腔把唱词唱出独属于崑腔的味道,婉婉转慢。 盛听眠自然看得到贺姐姐身边那个几乎贴着她耳朵说话的女人。 偶然间也瞥到贺姐姐在回应对方。 一曲唱下来,盛听眠不出所料得到了贺姐姐的打赏。 从助理姐姐手里接过红封时,盛听眠听到助理姐姐说:「贺小姐希望你下去陪她一起看戏。」 「这样啊……好。」盛听眠又望了望台下,跟着助理姐姐下戏台,顶着一身戏服来到贺检雪面前。 「贺姐姐,我来了。」 贺检雪示意她坐下来,「刚刚唱得很好。」 盛听眠:「谢谢贺姐姐夸奖。」 「阿姐,这就是你最喜欢的戏曲演员?」 蓦地,身旁的一道女声引得盛听眠看了过去,刚刚在台上就看到她,现在近距离看到人,发现是个很年轻的女生,估计和她差不多大。 只是她的打扮有点像少妇,端庄娴静。 盛听眠想起关叔叔说过,贺姐姐有个妹妹嫁了人,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生就是贺姐姐的妹妹。 「她叫盛听眠,比你还小一岁。」贺检雪给两人互相介绍,「小眠,这是我妹妹,贺绣。」 盛听眠第一次从贺姐姐嘴里喊她的名字,望了一眼贺姐姐的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对面女生。 「贺绣姐姐,你好,我是小眠。」 贺绣看到她脸上还带着戏曲妆容,这么近距离看到细节,不禁仔细看了会,「你唱得真的很好,怪不得我阿姐喜欢听你唱戏。」 「贺绣姐姐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 盛听眠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贺检雪,被对方抓包正着,盛听眠敛眸若无其事挪开。 「今天阿姐难得叫我过来看戏,我今天要好好看,小眠这台上是你的同事吗?」 第18页 盛听眠看了一眼戏台,正是方含雨在唱崑曲《长生殿》,「是,她在唱《长生殿》。」 贺绣:「小眠,你能不能告诉我讲的什么?」 盛听眠对这个故事信手拈来,嗓音温软向这个姐姐解释:「讲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后面会经歷动乱,杨贵妃香消玉殒,唐明皇对杨贵妃思念成疾,派人上天入地寻找她的灵魂,杨贵妃也深深思念着唐明皇,为自己生前的罪过忏悔,他们的精诚感动上天,最终两人在月宫中团圆,现在他们在长生殿立盟誓。」 「原来是这样……」贺绣看着台上穿着明黄色戏服的两人,慢慢消化这个故事。 盛听眠解释完,忍不住又往贺检雪那个方向看去,见她情绪不明看戏,也不知道贺姐姐对这个戏有什么看法。 《长生殿》唱完,贺绣表示想试试亲自打赏头彩。 「拿去吧。」贺检雪示意她从助理那取红封。 贺绣离座后,盛听眠打了个哈欠,被贺检雪看到,「困了?」 盛听眠转过头来,点了点头:「有点,戏服有点重,贺姐姐我能不能先去把戏服换下?」 贺检雪:「我忘了你的头冠应该挺重,快去吧。」 盛听眠站起来,刚要从她面前经过,不料头有点晕,加上头冠两侧缀着六条到腰际的流苏穗子,耳侧和后兜也缀着短的珍珠穗子,雉翎又长。 她这失神晃了一下,重心不稳直直跌入贺检雪的怀里。 头顶上的雉翎贴着贺检雪的下巴。 「我头有点晕……」盛听眠只觉得晕眩难受,细白双手抓着轮椅的一侧扶手,微微摇了摇头,试图清醒。 两根雉翎在贺检雪面前摇晃了下。 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整个人坐在了贺检雪毫无知觉的双腿上。 然而等她缓过神来,感觉到掌心扶着的不是木椅扶手,而是冰凉的轮椅扶手时,心下大惊。 勐然转头,冷不丁和贺检雪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的熟悉容貌就在她眼前,盛听眠脸色霎时发白,血色褪去,指尖泛冷,抓着轮椅扶手的手不断收紧,眼眸倒映出她的害怕。 「贺、贺姐姐……」 这三个字才刚说出来,盛听眠眼里就已经颤颤巍巍凝起了泪水,鼻尖汹涌冒酸,为自己犯同一次错感到无尽后悔。 「我不是故意的……」盛听眠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不断坠落,害怕得身体发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 尾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透着悲恸和哀伤。 第11章 沉痛 贺检雪看到她顶着娇艷戏曲妆,哭得梨花带雨,她再说她两句,岂不是在别人眼里是她在欺负她? 「好了,别哭了,起来吧。」 盛听眠听到赦令,有些不敢置信,呆呆望着眼前的女人,「贺姐姐你不怪我?」 助理将她人提起来,盛听眠低头看了看贺姐姐双腿,上面盖着的毛毯有些歪了,她弯下腰伸手帮人家捋平。 「谢谢贺姐姐不生我的气。」盛听眠破涕为笑,「我现在就去换下衣服。」 小姑娘又开开心心走了。 贺检雪目光看向台上的贺绣,见她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下来。 「阿姐,我第一次做这些,好有趣。」贺绣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等下留下来吃个饭吧。」 贺检雪示意助理可以准备晚饭了,却不料贺绣面带为难开口,「阿姐,可能不行,我得回去了。」 贺检雪静静看她。 贺绣:「等会林佑霖有个饭局,我得跟着去。」 林佑霖是她现在的丈夫。 贺检雪没说什么,只是过了良久才说:「那就下次再约,我让人送你回去。」 盛听眠回来时,只剩下贺检雪一人,「贺绣姐姐呢?」 「她回去了。」 盛听眠坐到她旁边陪她看戏,直到看完所有的曲目,她也得回去了,下午得去剧院上班。 「贺姐姐,我得回去了……」 「下午要去剧院唱?」 「嗯。」 「中午回去吃饭?」 「嗯嗯。」盛听眠以为她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安排。 等了一会儿,盛听眠见她没下文,关叔叔那边又在等她,她只好向贺姐姐打声要回去的招唿。 戏台上的人一个个走光,身边的人也要回去,贺检雪让助理推她回屋。 稍微整理下毛毯,突然间手指似乎触碰到什么硬物,她从毛毯下取出来。 竟是一串珍珠穗子。 贺检雪一下子就想起某个人坐在她腿上摇晃脑袋的画面,那两根雉翎还擦着她脸颊而过。 估计就是那时候掉的。 / 盛听眠回到小区,小姨刚做好饭,她忍不住问:「小姨,是不是过段时间我们要去参加一些文化活动啊?」 盛晓筠:「你怎么知道?这事我还没跟你说。」 盛听眠:「从关叔叔那边听到的,所以贺姐姐真的给我们安排了活动?」 盛晓筠明显今天要比昨天高兴,「那可不是,这位贺小姐人脉太牛了,省市级的领导她都认识,过两天堰市最大的非遗文化节活动要举行,几个机/关/单/位联合主持,邀请函都发过来了,过两天你跟小姨一起过去。」 盛听眠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官方文化活动,以前跟着小姨,都是去一些私人或者小地方村民联合举办的演出。 第19页 她们没有编制的戏曲演员是这样的,就是混一口饭吃。 「那大概要去多久啊?」 「一周左右。」 长原剧院自从有了投资后,公用车也有了,她们整个梨晴剧团的人浩浩荡荡坐着车过去。 坐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到,到了那边,有负责人接待她们。 盛听眠跟着小姨身边,听着大人们的安排。 傍晚,小姨让人检查一番戏服和道具有没有出错。 盛听眠去检查了那一套粉色刺绣戏服和点翠珠玉头冠。 「小姨……好像少了一串珍珠穗子。」 盛晓筠闻声过来,一看,果真少了一串,「你看你看,你没好好爱护它,它掉了一串,就问你心不心疼?」 盛听眠想到这是小姨以前找人专门定制的,心情沮丧,「心疼……现在怎么办?」 盛晓筠嘆气,自己的外甥女不小心掉了,她也只能放弃追责,谁叫她是自己外甥女。 「还能怎么办,拿条假的顶上吧,当初你小姨找人定制用的都是真材实料,那质感和工业胶珠可不一样。」 盛听眠又去扒拉箱子,试图找到,但愣是没见着个影儿。 文化汇演在即,她们只能把注意力转到正事上。 / 一连三四天,天星剧团上门唱戏,都见不到盛听眠那小姑娘。 也听不到她那把戏腔小嗓。 即使在打发时间,贺检雪也总觉得缺少什么,这才想起,「她们过去参加文化汇演了?」 助理回话:「贺小姐,她们已经在那边待了好几天了。」 贺检雪:「什么时候回来?」 助理:「大概四天后。」 贺检雪放下咖啡杯,有些恹恹,「明天开始,让天星剧团的人休息四天吧,暂时不用过来了。」 助理:「好。」 贺检雪简单处理清观湖产业公务,不出意外,她的人告诉她,贺氏集团又有两个项目以用人太多,占用人力资源为由砍了。还都是她曾经带过的项目。 真就一步步削去她在集团里的贡献,以后开股东大会,估计都懒得叫她过去了。 一班草台班子管着这么大的集团,怎么想都好笑。 随便一个戏班子都比这班人专业。 好笑归好笑,但一想到那些都是她亲手带出来的项目,人又不能挖走,只能硬生生看着「项目流产」,贺检雪胸闷得需要吃药。 回到房休息,眼角余光瞥到檯面上的珍珠穗子,她又想起那个粉将军以及那一把戏腔小嗓。 还是这些戏曲小老师好,起码不会气她。 嗓音又悦耳,做错事还会掉眼泪珍珠求她原谅。 又过了一日,贺检雪在庭院休养静心,贺绣突然致电过来,邀请她出去吃个饭。 禹仙港私人会所,贺绣给贺检雪夹菜,「阿姐,上次没能陪你吃饭,这次陪你吃。」 不知是不是灯光的错觉,贺检雪看到她面容比上次更憔悴。 「没睡好?」 贺绣一愣,抬眸发现阿姐盯着自己看,她有些不自然,「可能是吧,有时候会做噩梦。」 贺检雪:「什么噩梦?」 贺绣低头给她夹菜:「……就是梦到母亲去世。」 贺检雪也想起了那一幕,母亲去世对她们两个的打击。 「都过去了,贺绣你还有阿姐我。」 贺绣朝她看了看,缓缓点了点头。 「……阿姐你的腿,医生怎么说,有好转吗?」 贺检雪原本比较牴触谈论她的腿,但不知为什么她这次没有太大的牴触,甚至有些平静,莫名想起某个人两次坐到她腿上的画面。 她眼里一次是错愕,一次害怕,唯独没有怜悯。 「没什么好转,估计这辈子就这样了。」 贺绣心情有些沉重,但还是撑起笑容,伸手拍了拍贺检雪的手背,「阿姐,你会好起来的,别灰心。」 吃完饭,贺绣坐她车回去,下车前她回头望向身边的女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来。 「阿姐,再见,你要开心点,别老是板着脸。」 贺检雪看着她,「知道了,你也是,有什么事跟我说。」 贺绣抿起笑容,「我走了。」 「嗯。」 直到轿车看不见后,贺绣才抬手抹掉眼泪,转身往林家大门走去…… 阿姐,再见。 / 贺绣死讯传来的时候正值深夜,贺检雪从床上狼狈跌落,双目发红,长发披散。 助理蹲下来欲扶起她,然而只听到一句克制隐忍的「去医院」。 助理马上让人备车,她则是抱起贺小姐放到轮椅上。 赶到医院时,灯火通明,姑妈,她爸,还有林家一家大小全都站在一张病床前,而病床上盖着一张白布。 另一张床盖着林佑霖的尸体。 姑妈段沛雯在质问林家夫妇为什么贺绣会喝毒药。 林家夫妇则是含泪反问,贺绣想死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儿子。 姑妈和林家吵了起来,然而下一秒又纷纷噤声,看向走廊尽头。 助理在众目睽睽之下推着贺检雪来到他们面前。 段沛雯看向轮椅上的女人,嘆了口气:「阿绣她……」 段耘志也一脸不忍。 贺检雪没有看他们两姐弟,当初要不是他们两个为了利益劝贺绣联姻,贺绣就不会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 第20页 助理领会她的意思,将她推到那张病床前。 一只修长的手缓缓伸向那张白布,若是细看,能看得出手背浮着一层颤慄。 随着白布掀开,一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贺检雪看着贺绣那张脸,空气陷入死寂。 「她怎么死的?」 过了半晌,才有人出声:「医生说是性.虐待……」 那一瞬间,贺检雪耳鸣。 段沛雯又开始向林家夫妇作态发难:「我就说是你们儿子的错!把贺绣还给我们!这事完全就是你们儿子的错!」 林家夫妇本就陷入悲痛的心情,受不了段沛雯这样尖锐刺激的语言,和她吵了起来,「贺绣就没有错?!你们把我儿子还回来!」 段耘志看到他姐势不力敌,加进去。 一时间,场面混乱。 贺检雪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怒喝一声:「吵够没有?!」 这场闹剧才堪堪停下来。 林家夫妇让人把他们儿子的尸体推到另一间房哭丧悼念,段沛雯两姐弟回去处理索取赔偿事宜,太平间里只剩下贺检雪和她妹妹的尸体。 没多久,助理给她取来大门口的监控视频。 贺检雪看着监控里的贺绣,从她车上下来后,痴痴望着远去的车尾,最后才往林家走去…… 那一顿饭,是贺绣陪她吃的最后一顿饭…… 「她来找我吃饭是不是向我求救?」 蓦地,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助理顿了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阿绣小姐应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何止是天大的委屈。 性.虐待…… 贺绣这么文静的性子,从小到大没接触过那方面的事,一朝联姻嫁为人妇,遇到这种事,她甚至难以启齿向身边的人诉苦,只会默默忍受,直到再也忍受不了,宁愿喝毒药寻死。 她这生唯一大胆的事,估计就是死的时候带上了加害者林佑霖。 这件事不能细想,一细想贺检雪只恨自己无能。 林佑霖不死,姑妈和她爸对贺绣的死的追究只会停留在赔偿等好处上。 而她贺检雪要是非要给贺绣争一口气,整垮林家,很可能需要交出清观湖产业才能为她主持公道。 贺绣死都在为她阿姐考虑,劝她不要为她的死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贺检雪看着贺绣的尸体,深深闭上眼,肩头颤慄,掌心罩脸,死死克制住情绪。 她的妹妹……没了。 第12章 安慰 非遗文化节还剩一天。 刚从台下退下来的盛听眠正在化妆间卸妆,突然从小姨口中听闻贺姐姐的妹妹去世了。 「小姨,这是真的吗?」盛听眠不敢相信,她前段时间还看到贺绣姐姐,那么温婉文静的人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 盛晓筠手臂上搭着一套女帔,正在整理,「你关叔叔说的,这种事能有假?就在前两天,喝毒药自寻短见。」 「喝毒药……」盛听眠呢喃,难以想像她是怎么抱着一副求死的心喝下去。 贺姐姐得多难过,本来就不能行走,这下又没了妹妹,接二连三的噩耗,对贺姐姐得是多沉痛的打击。 盛听眠突然好想抱抱贺姐姐,安慰安慰她。 「小姨,明天没有戏曲表演了,我今天能提前回去吗?」 盛晓筠啊了一声,「你不跟大伙儿一起回去?你提前回去干嘛?」 盛听眠跟她实话实说:「我想去见见贺姐姐,她现在一定很难受。」 盛晓筠不是很贊成:「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大人的事你凑什么热闹,再说这是人家的家事。」 「小姨,我成年了,别老是把我当小孩。」 盛听眠想到那道坐在轮椅上落寞的身影,「她让我喊她姐姐,一声姐姐一生姐姐,我去看看她不行吗?」 盛晓筠看着自己这个外甥女,好半天说不出话,她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就是……她们年纪差那么大,地位又悬殊,眠儿的安慰,人家真的需要吗? 「小姨,你让我回去嘛。」盛听眠求她。 盛晓筠眉心紧着,颇为顾虑看着她,「真要去啊?」 盛听眠坚定点点头。 盛晓筠见她一心要过去,心里嘆了口气,往裤袋里掏了掏,掏出三百块,「拿着,打车路费,回头把车牌号发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盛听眠接过小姨给的路费,肩头挎起一个小提袋,「小姨,那我先走了。」 「注意安全啊。」盛晓筠见她小跑着往外跑,忍不住叮嘱。 人家贺小姐要是能理她都算好的,就怕人家见都不见。 文化场馆外,盛听眠从阶梯上快步下来,好在她运气不错,一招手就打来了一辆计程车,给师傅报了地址后,她坐在后座掏出手机给小姨报备。 想给贺姐姐打个电话,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她电话。 不过也是,人家的电话怎么会随便给她。 两小时后抵达熟悉的贺家门口,天快黑了,按响门铃。 看到刘管家出来,盛听眠上前问:「很心痛发生这样的事情,能让我进去看看贺姐姐吗?」 刘管家本不想让她进来过多打扰贺小姐,但一想到贺小姐已经两天没怎么吃过饭睡过觉,兴许这小姑娘能宽解两句。 想了想,刘管家还是放她进来了,跟她大致解释了一下贺小姐的情况。 第21页 盛听眠听到贺姐姐自从悼念会回来后,不吃不喝不眠好几天,心疼极了。 「贺小姐,盛听眠过来了。」 盛听眠跟在管家后面,到了庭院,她一抬眸就看到坐在庭院里的女人。 她的背影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哀伤,盛听眠轻轻喊了一声贺姐姐。 对方没有回应,盛听眠上前来到她身旁,如今的贺姐姐气色很差,没有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双眸透着浓浓的哀戚,神采无光望着前方。 盛听眠看她筋骨清晰的手搭在冰凉扶手上,她半蹲下来,伸手覆上去,「贺姐姐,节哀顺变。」 掌心触碰到贺姐姐手背那一刻,盛听眠才知道她手有多冰凉,见她没有生气,盛听眠大着胆子将她的手拾起,双手合十拢在掌心中,试图给她渡过去一点温热。 贺姐姐手指上的女戒真大,红宝石红得滴血,却越衬得贺姐姐的手毫无血色。 「贺姐姐,你手好凉……」 贺检雪感受到手背手心覆着一层淡淡的温热,目光淡淡望过去。 「不是还有一天才回来么?」 盛听眠听着她这话,嗓音晦涩,很轻,如同飘曳在空中无根的花,她压下内心浮动的情绪,撑起笑容。 「贺姐姐还记得我什么时候回来,是明天,只是今天听到贺绣姐姐出事,我跟小姨请假,提前回来……看看你。」 「我听管家叔叔说,你一直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不行,身体会受不了的。」 贺检雪无视她的劝解,又望向远处,失神放空。 盛听眠见她不听劝,站起来,朝着助理走去,「助理姐姐,麻烦给我拿一条毛毯过来。」 助理还停留在她居然这么大胆子触碰贺小姐的手还不被骂的震惊中,看到人站在她面前,她晃了一下神。 眼前的小姑娘身着素净,除了脸蛋漂亮外,大概最吸引人的就是她浑身散发着纯真干净的气场,让人如沐春风。 「等一下。」她转身去取。 助理给她取来一条羊毛毯,盛听眠接过,折到最舒适的角度,盖在轮椅两侧的扶手上,也盖住了贺检雪的手。 贺检雪视线落到眼前弓着细腰给她处理边边角角的小姑娘,背上柔顺的秀髮垂落到胸前,淡淡的栀子花香从她身上飘过来。 盛听眠整理好,一抬眸发现贺姐姐正在看自己,微微一怔,朝她笑了笑,「这样就不冷了。」 贺检雪蹙了下眉,没说什么。 盛听眠看到桌上的小米粥,端起来舀了舀,还好还是热的。 白瓷勺舀起来,还冒着热气,盛听眠吹了吹,递到贺检雪嘴边。 「贺姐姐,你能不能喝点粥?」 两米外的助理见状,已经开始提心弔胆了。 贺检雪瞥了眼到嘴边的粥,不是没看到她吹凉,「没胃口,拿走。」 盛听眠没有撤走,坚持举到她嘴边,「贺姐姐,吃一口嘛,不吃你会饿晕的。」 贺检雪眉头蹙紧,隐隐有呵斥的迹象,然而不知是天色昏暗,还是错觉,她从面前的小姑娘身上看到几分贺绣的身影。 仿佛贺绣在说阿姐,要吃饭。 贺检雪定定看盛听眠良久,随后抬手接过她手中的碗和白瓷勺。 「我自己来。」 第13章 姐姐 盛听眠看到她主动吃饭,心里一暖,「我推你到饭桌。」 她绕到贺检雪身后,握住把手将她推到桌前,随后把菜都挪到她面前,坐到旁边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贺检雪实在无法忽略她的注视,对助理说:「给她准备一副碗筷。」 助理心情跌宕起伏,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面不改色开口:「好。」 碗筷布到跟前,盛听眠拿起筷子,「正好我还没吃晚饭,那就谢谢贺姐姐招待了。」 「贺姐姐,尝尝这块鹅肝。」盛听眠夹菜到她碗里。 贺检雪看她夹菜过来时,另一只手会托着右手腕,这个动作……贺绣也会做。 她失神片刻。 盛听眠见她走神又不吃饭了,不禁提醒:「贺姐姐,快尝尝这个鹅肝怎么样。」 ——阿姐,你快尝尝 贺检雪望向眼前的人,有一瞬间眼眶发酸,她的妹妹,她的贺绣。 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捧着她游泳奖盃的小尾巴。 那个六岁来到她家,扯着她衣摆怯生生喊自己阿姐的妹妹。 所有的回忆……变成了白布下冰凉的尸体。 「贺姐姐?」 贺检雪回神,忍着眼眶的酸涩,发紧的喉咙咽下一口气,缓缓平復情绪。 「好。」她不动声色舀了起来,放到嘴里慢慢品尝。 可惜家里做的,始终比不上禹仙港的鹅肝。 盛听眠看着她慢慢吃饭,弯了弯眼,又夹了一些菜给她。 两人安静吃着饭,盛听眠时不时看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过晚饭,贺检雪前去洗漱,盛听眠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给小姨打了个电话。 「没有啊,贺姐姐没有赶我出去,我吃过了,和贺姐姐一起吃的。」 远在文化场馆的盛晓筠感觉不可思议,她这外甥女居然没有被赶出去,还进去了,还吃了人家一顿饭,还是和人家一起吃的。 她想不明白,但也幸好她这外甥女没有被人冷脸相待,「那行,等下你早点回去,别太晚了,太晚不安全。」 第22页 盛听眠看了眼时间,八点钟,「我知道了小姨,等会我坐公交车回去。」 挂断电话后,盛听眠看到贺姐姐已经洗漱出来,穿着质地上乘的睡衣睡裤,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但仍然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哀痛。 盛听眠站起来,「贺姐姐,你要休息了吧,那我先回去了。」 贺检雪看着她穿着条紧身牛仔裤搭着件白色修身polo衫,身段窈窕纤长,右肩上挽着个帆布托特包,整个人很清爽干净,也很朴素。 「有点晚了,在这休息一晚吧。」贺检雪不等她回应,转头吩咐助理,「给她准备一套睡衣。」 盛听眠一顿,望向贺检雪,虽然对方目光避开自己,但她似乎有一瞬间明白她为什么留自己下来。 其实这时候贺姐姐也希望有人陪吧。 「那我就打扰贺姐姐一晚了。」 她放下包,捋下发圈,重新扎,挽出和小姨一样的鸡毛丸子头,露出又白又细的天鹅颈。 大约半小时后,她才从浴室出来,看到贺姐姐安静坐在厅里,一动不动,似乎又在为妹妹的事神伤。 盛听眠想到她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觉,走过去,「贺姐姐,要不咱们今天早点睡吧?」 「我睡不着。」贺检雪闭上眼,全都是贺绣的音容笑貌,她再也听不到她叫自己阿姐了。 她永远失去了她的妹妹。 「那我陪你睡好吗?」 盛听眠心疼她这副神伤模样,蹲在她面前,抬眸仰望她,「贺姐姐,贺绣姐姐要是还在,她肯定不会希望你这样熬坏身体。」 见她闭上眼,也没有反对,盛听眠自作主张推着她往卧室走,助理第一次不知所措。 盛听眠掀开被角,看向助理,「助理姐姐,你帮我把贺姐姐抱到床上。」 助理先是看了看贺小姐,又看了看盛听眠,贺小姐的贵体……没有命令她怎么敢抱。 盛听眠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到轮椅跟前,「麻烦你了助理姐姐,我怕摔着贺姐姐,一切后果我来负。」 助理这才上前把人抱上床,盛听眠帮她取掉毛毯,帮着整理边边角角,确保贺姐姐躺上床时是舒适的角度,最后盖上被子。 助理不敢看贺小姐,转身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盛听眠将头髮解散开,躺到贺检雪另一侧,倾身过去关灯。 啪一声,卧室里一片漆黑。 盛听眠半撑着身体,望向身旁的方向,听到她平稳的唿吸,也不知睡没睡。 她替贺姐姐掖了掖被角,这才枕着手臂躺下来。 「贺姐姐,晚安。」 对方仍然没有回应,盛听眠怕她一整夜都陷在失去妹妹的情绪里,睁眼到天亮。 她一咬牙,把身体挪过去些,直到挨着对方的身体。 淡淡的山茶花香沁入鼻息,她轻轻唿吸着。 伸手把贺姐姐的左手打开,她钻进去,拥进一副女人的怀里。 温软的嗓音此刻伴随着让人心安的沉静。 「不介意的话,今晚贺姐姐可以把我当成你妹妹。」 这话落下几秒,贺姐姐终于有了反应,她紧紧抱着自己,下巴深埋她颈窝。 「阿绣……阿姐对不起你。」 盛听眠听着她克制了一天的情绪终于肯宣洩,忍不住抱紧她颤慄的身躯,听她跳动的心脏频率。 抱紧那一瞬,盛听眠似乎感觉到颈子有温热的液体滴下来,滑过她的嵴线,钻进背里。 盛听眠长睫颤了颤,敛眸开口: 「阿姐,我在……」 这一刻,她一定很希望很希望抱着的是她妹妹。 / 一夜无梦,盛听眠惺忪睁眼,看到窗台窗帘隐隐透着薄薄晨光。 但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后背是温热的,腰上环着一条手臂。 盛听眠小心翼翼转过身来,看到女人酣睡的面容,自豪油然而生。 贺姐姐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没想到昨晚的贺姐姐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贺绣姐姐的死对她来说估计是难以言喻的痛。 盛听眠想到昨晚划过自己嵴线的泪珠,莫名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掀起眼皮,目光一寸寸描摹面前女人的容颜。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最靠近贺姐姐的距离吧。 贺姐姐的眼睛即便闭着也有一种迫人的威严,她不太敢在眼睛上看太久。 鼻樑,又高又挺,盛听眠继续看下去,贺姐姐的唇有点薄,大概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没什么血色。 以前涂上口红的时候,可是又冷又艷的。 悄无声息把人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连髮际线的走向她都没错过,盛听眠心满意足闭上眼,扯了扯肩头上的被子,缩进被窝里。 继续给贺姐姐陪睡。 不料,她刚闭上眼,就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似乎有醒来的迹象。 盛听眠从眼缝里看到她身躯动了动,屏住唿吸,怕把人吵醒。 紧接着盛听眠察觉到眼前忽明忽暗,贺姐姐似乎是掀开了被角看自己? 「贺姐姐,醒了?」她干脆睁开眼。 「嗯。」 盛听眠闻着她身上的气息,追问:「昨晚睡得怎么样?」 贺检雪用左手揉了揉她脑袋,阖上眸舒缓情绪,「挺好。」 盛听眠撑起身体,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女人,「那贺姐姐今晚还要我陪睡吗?」 第23页 闻言,贺检雪一怔,放眼望过去,只见面前的小姑娘柔顺秀髮垂落,凑过来,大概是她背后窗帘透着薄光的缘故,她有几秒看不大清她的样貌。 脑海闪过昨晚那一句「不介意的话,今晚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妹妹」,眼神晦暗,情绪隐而不发。 「你想过来么?」 盛听眠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想了想,「贺姐姐需要,我就过来。」 「你想还是不想?」 盛听眠微愕,仔细揣摩了这句话,贺姐姐问的是她想不想,而不是回需不需要,她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么…… 盛听眠目光落到贺姐姐那一张高贵的脸上,虽然她看不透她眼底的神色,但她还是鬼使神差点了点头:「想。」 「那以后就喊我姐姐。」 盛听眠甜甜喊了一声:「贺姐姐。」 「不是这个。」 盛听眠再一次愕然,晃神那几瞬有什么东西冲破她的心脏,抵达心尖口。 「姐姐?」 「嗯。」 第14章 同居 助理一直在门外等着,等到了中午,才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助理姐姐,姐姐喊你。」 助理听到这话,心想贺小姐昨晚应该是睡得很好,鲜少睡到中午的,她应了一声。下一秒勐地想起什么。 这盛听眠对贺小姐的称唿怎么感觉好像变了? 盛听眠在这边吃了顿午饭才回去,回到小区,她开始收拾东西。因为姐姐让她过去她那住一段时间。 盛听眠当然是义不容辞,回来就开始收拾她的衣物,收拾到一半,小姨回来了。 「眠啊,小姨回来了。」盛晓筠风尘僕僕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戏服箱子。 刚进房就看到盛听眠在收拾衣服,她诧异:「你收拾衣服做什么?」 盛听眠停下来,一本正经跟她小姨商量:「小姨,我这段时间要去姐姐那住。」 「姐姐?」盛晓筠直觉昨晚发生了什么,前段时间还是贺姐姐,今天怎么就直接姐姐了? 「贺小姐?」 盛听眠点点头:「嗯。」 盛晓筠直觉和贺小姐死去的妹妹有关,「她该不会拿你当妹妹了吧?」 盛听眠心头掠过一丝异样,折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怎么会呢,贺小姐估计就是这段时间太过伤心,一时无法接受失去妹妹,才让我喊她姐姐,缓解一下。」 「估计过段时间就会让我喊回去。」 盛晓筠想了想,倒也不是没可能,「你今天就要过去?以后你怎么去剧院唱戏?」 盛听眠继续收拾:「姐姐说她会每天让人送我过去。」 「也行,总好过天天跟小姨坐公交,名贵轿车可比公交车舒服多了。」 盛晓筠走过去帮她收拾衣服,感慨道:「眠啊,这还是你第一次离开小姨。」 盛听眠:「小姨,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我不还是天天和你一起唱戏吗。」 只是晚上换了个地方睡而已。 盛晓筠嗔她一眼,「行行行,东西都收拾好了?」 盛听眠又去把她几条裙子收拾进去,「好了好了。」 下午,盛晓筠目送她坐上贺家轿车,消失在路口。 从此盛听眠开启了在贺家的同居生活。 早上她坐姐姐的车去长原剧院唱戏,晚上回贺家,与姐姐同榻而眠。 看着姐姐日渐恢復元神,盛听眠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没多久,她们梨晴剧团得到了堰市市级的官方重点表扬,称在这次非遗文化节活动上表现得非常好,不少网友称赞,就连文化节上的外国友人也赞不绝口。 她们整个剧团的人乌泱泱上台领奖,盛听眠挨着小姨站在中心,露出笑容。 她们的戏曲总算有人看到了。 拍完大合照,小姨嘴边的笑就没放下来过,回到剧院,小姨郑重地把奖盃和荣誉证书搁在荣誉墙上。 「这次大家表现得非常好,很棒!为了庆祝这次成功,班主请大伙儿出去吃火锅!」 「班主大气!」 「不会是吃清汤锅吧?」 这话一落,底下哀嚎起来。 盛晓筠对这班兔崽子想什么摸得门儿清:「能吃辣的坐一桌,不能吃辣的给我老老实实吃清汤锅。」 「班主,我自带金嗓子喉片坐辣锅那桌行吗?」 「不行。」盛晓筠一个眼刀甩过去,「你那嗓子一碰辣,吃再多金嗓子都不管用,给我老实吃清汤锅。」 盛听眠在一旁看着郑禹和牧紫茵几个吃不了辣的人一阵鬼哭狼嚎,回头望向小姨,和她心照不宣对视一笑。 晚上,她们坐着公用大巴车过去,选了一家有名的火锅店,乌泱泱一帮人进去,坐了五六桌,几乎快把人家二楼的位置坐满了。 烟火气伴随着火锅的麻辣鲜香,蔓延在整个二楼。 她们一会聊八卦,一会唱歌,还搞个模仿表演,演到网络上的热梗热词,大家哈哈大笑。 盛听眠喜欢看所有人容光焕发的样子,吃饱喝足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伙伴们陆续上车,小姨清点人数,盛听眠最后一个,正要上车,忽地,刘管家出现在她面前。 「盛小姐,贺小姐在家等你。」 盛晓筠从车上下来,对这个刘管家有点眼熟,不过她还是把选择权给回她外甥女,「眠儿,你想回哪里?」 第24页 盛听眠看了看不远处的轿车,又看了看小姨,「小姨,我还是回贺家吧,你回去早点休息。」 盛晓筠尊重她的选择,「行。」 盛听眠跟着刘管家回到贺家,一进门,才发现姐姐在客厅里等了自己很久。 她赶紧去洗澡洗漱,出来后也十二点了,客厅里的女人似乎已经回房,盛听眠推门而进,果不其然看到床上有人。 她绕到另一边,钻进被窝里,她有点过意不去,害得姐姐等她那么久,「姐姐,不好意思,我今天回来得有点晚……」 话音刚落,盛听眠就感觉腰间一紧,一股力将她往后拉,直到后背贴到一具温热的身体。 唿吸从她后颈传来,带来些许酥麻。 盛听眠浑身不敢乱动,「……姐姐?」 「我知道你去吃火锅了。」女人的声音有些冷淡。 盛听眠小声解释:「因为我们梨晴剧团获奖了,小姨请大伙儿吃火锅。」 「开心吗?」 「……开心。」 盛听眠说完就后悔了,她在一个没了妹妹的人面前说开心,怕是会伤到别人的心。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 「不用道歉,你在我面前可以表达任何情绪,不用顾忌我。」 盛听眠一听,有些心疼,想转过身抱抱她,没想到身后的女人察觉她的意图,搂紧,「让我这样抱着你。」 「呃好。」盛听眠闭上眼,努力忽略脖子上的唿吸气息。 「明天是不是不用去剧院?」 「是的姐姐,明天剧团放假。」 「陪我出去逛逛可以吗?」 「好呀。」盛听眠没有异议答应了她,毕竟姐姐还需要走出妹妹去世的情绪漩涡里,能出去走走自然是最好的。 第二天一早,盛听眠就跟着贺检雪出门,来到贵宾区,看着件件价格不菲的衣物,她以为是姐姐要买。 正在欣赏哪件衣服适合姐姐时,她突然听到姐姐开口:「你喜欢哪些,都可以去试,姐姐买单。」 盛听眠诧异了下,看向轮椅上的女人,「姐姐要给我买衣服吗?」 贺检雪颔首,嗯了一声。 盛听眠连连推脱:「这太贵重了,姐姐。」 她投资小姨的剧团,让一个快散了的剧团重新焕发它的生命力,还在市级非遗文化节上获奖,她就已经很感激姐姐了。 因为这个奖不仅会让她们剧团得到更多关注,小姨以后想评职称入编,也是一大助力。 这些都离不开姐姐的帮忙,还让她住在贺家又吃又喝,还有佣人照顾,而她仅仅只是需要每天晚上陪陪姐姐。 现在姐姐还要给她买那么贵重的东西,盛听眠只觉得自己付出得太少,而得到的太多。 「眠眠,是姐姐想给你买。」 贺检雪看向店里服务员们取过来一排裙子,选中其中一款奢品沙漏腰小黑裙。 「这条裙子怎么样?喜不喜欢?」 盛听眠顺着她目光看过去,是一条收腰的小黑裙,版型很正,看着就价格不菲。 她前两天才在紫茵的手机上看过,还说是秀场上的当季首款。 「姐姐,我……」 她刚出声,贺检雪就抵唇咳嗽了一下,盛听眠担忧问:「姐姐,你哪里不舒服?」 贺检雪摇头,看向眼前一脸关心自己的小姑娘,「我没事,真不喜欢这条裙子?」 「不是不喜欢,只是太贵重了。」盛听眠小声说。 「你是我妹妹,你值得。」贺检雪掀开红唇,「穿给姐姐看看行吗?」 第15章 好软 盛听眠见她希冀望着自己,心下还是动摇了,不愿驳了她的面子,让她失望。 「那好吧……」 十几分钟后,盛听眠带着几分羞怯从试衣间走出,神情有些不自然。 贺检雪眼角余光察觉她出来,放目过去,那一瞬间被惊艷到。眼前的小姑娘和这身小黑裙意外合适,赛雪肌肤在黑色布料下衬得越发白皙,细腰不盈一握,裙摆并非死板,有属于奢牌纯手工制作出来的灵动感和高级感。 两条吊带挂在肩头,胸前若隐若暗的弧度恰到好处。 「姐姐……好看吗?」盛听眠不敢去看旁人的眼光,怕看到别人脸上露出她配不上这条裙子的表情。 她没穿过这么昂贵的裙子,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好看,很有气质。」贺检雪毫不吝惜夸道,「很适合你,相信姐姐的眼光。」 盛听眠听到这些夸奖话,红霞飞入耳垂,有了贺检雪的点评后,她自信许多,姿态也舒展开,宛若公主,「谢谢姐姐夸奖。」 贺检雪拉过她的手腕,看向她身后,身后的剪裁也合适,「真好看。」 盛听眠看了眼手腕上贺检雪搭着的手,又细又长,筋骨清晰。 贺检雪又让她继续试穿其他衣物,考虑到盛听眠工作上不常穿这种礼裙,她又让人挑了一些日常服和点睛之笔的首饰与之搭配。 盛听眠被贺检雪打扮了一上午,直到有些饿了,贺检雪才带她去吃饭。 回去的时候,盛听眠觉得有些困,脑袋不自觉靠在贺检雪肩头上,最后不知怎的,枕在贺检雪双腿上。 贺检雪没有打扰她,反而垂眸静静看着她恬静睡容,今天逛了半天,小姑娘累也是正常的。 第25页 「开车慢点。」她叮嘱助理。 一缕细发横亘在盛听眠嘴角边,贺检雪见她似乎有些痒,便伸手挪开,然而指腹却不小心触碰到她脸蛋。 有属于18岁这个年纪的紧緻感和娇嫩感,充满着胶原蛋白,犹如蓬勃向上的绿芽,青春且朝气。 亦是鲜活的,有温度的生命。 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冰冷僵硬的画面,贺检雪深深闭上眼,忽然间觉得唿吸不过来。 「姐姐……」盛听眠感受到触碰,迷迷煳煳睁开眼,发现头顶上就是贺检雪的下巴,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瞬间清醒了过来,正要坐起,不料一只手拦在她胸口前,微微压着。 「继续睡吧,我没事。」 盛听眠听完,又小心翼翼躺下来,枕着她的双腿,看到贺检雪看下来,她赶紧闭上眼。 回去的路上静谧幽深,窗外筛过树隙的阳光投落到车内一角,树隙阴影掠过小姑娘垂落在膝盖上柔光顺滑的秀髮。 到了家,盛听眠看到贺检雪让人把今天买的衣物都放到了她卧室里,和她的衣服挂在一起。 她有种和姐姐同居的错觉。 盛听眠嘆了嘆气,姐姐这么厚爱她,她得回报回去一些东西,哪怕对姐姐来说可能是微不足道。 她在庭院转了转,有些山茶花开得正好,忽然眼角余光瞥到佣人端着新鲜食材进入厨房,她顿时有了主意。 厨房里,厨师正在麻熘磨刀具,好切割这块a5牛排,一转身差点被吓了一跳。 「盛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盛听眠看着他准备料理的食材,提出大胆的提议:「罗师傅,能不能教我怎么煎牛排?」 罗师傅知道最近住进来一个小姑娘,和贺小姐基本上同吃同住,「行吧。」 他切好2cm的牛排,给她讲述注意事项,又给她弄好牛排专用煎锅,备好迷迭香、海盐、香蒜、胡椒等配料。 盛听眠按照流程先给牛排吸掉表面水分,在表面撒上海盐、黑胡椒碎进行腌制,大火热锅,她按照罗师傅的教程先弄上一点黄油。 罗师傅:「可以放牛排了。」 盛听眠夹起牛排放到锅面上,顿时滋滋响。 罗师傅帮她掐好时间:「四边都封边,才能保留汁水。」 盛听眠翻面后,手忙脚乱封周围一圈的边,罗师傅在一旁几次想伸手夺过工具,最后还是忍住了。 老了,完了。 罗师傅让她把肉放到另一个热盘子上,稍微醒一下肉。 盛听眠闻着香气,只觉得自己应该要成功了,放到热盘子上等待3分钟,端上盘时盛听眠满满自豪感。 「谢谢罗师傅。」 罗师傅:「……」 餐桌上,盛听眠坐到贺检雪对面,见罗师傅把那盘牛排端到她面前,她希冀看着姐姐。 贺检雪切下来一块,只是尝了一口就尝出了今天的牛排和以往不一样。 她的饮食十年如一日稳定,火候基本不会有太大出入。 而现在这块牛排却和平日有失水准。 贺检雪眉心蹙起,罗师傅也工作了快十年,力不从心也能理解,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了罗师傅。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牛排好吃吗?」 盛听眠一脸期待看着自己,贺检雪思忖片刻,反应过来,「这是你煎的?」 盛听眠点头:「我给姐姐煎的,好吃吗?是罗师傅教我的。」 她闻着真的很香,自己口水都忍不住流了。 原来是她亲手煎的,贺检雪红唇勾起,慢条斯理切下一块,「好吃,保留了牛排原本的汁水,你手艺很不错。」 「是第一次煎吗?」 盛听眠点点头,切下自己那块牛排,入口也是好吃的,「姐姐,我发现我还挺有做饭天赋的,这牛排怎么那么香。」 「眠眠确实厉害。」贺检雪笑笑,又叉起一块牛排,放入口中,犹如品尝琼脂玉露一样品尝这份独特的佳肴。 盛听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次我学做更多的菜,做给姐姐吃。」 贺检雪心里一暖:「好。」 吃过晚饭,洗漱之后,盛听眠想练练嗓子,明天要上班了,她想找一个没人的房间练,但是贺检雪却叫住她,让她在客厅直接练。 盛听眠担心吵到别人,有些犹豫。 「不会,姐姐也想听你唱。」贺检雪突然想起上次她喝醉也会唱戏,那把戏腔小嗓还会变幻,但是她平时就意识不到还有另一种唱法。 贺检雪敛眸,「眠眠,想喝红酒吗?」 盛听眠完全没联繫到上次喝醉夜里唱戏那件事,「红酒?」 贺检雪嗯了一声,声色不动望着她,「姐姐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喝酒,很多酒不能品尝,你要不要替我尝尝?」 盛听眠扫过她双腿,有些怜惜姐姐这么可怜,居然连酒也不能喝了,不过下一秒她就抬起头,小鸡啄米点头:「好啊。」 贺检雪让人取出几瓶名贵的红酒,让她都尝尝,看她喜欢哪个,以后可以给她买。 不过,她今晚还是想听她酒后的戏腔小嗓。 贺检雪把那点心思掩了掩,没有出声提醒她度数有多高,只是提醒她:「少喝点。」 盛听眠看着助理给她倒了一小杯红酒,还晃了晃才递给她。 她拿过,闻了闻瓶口,有股酒香味,在两人的目光下,浅浅尝了一点。 第26页 「有点酸、涩……」盛听眠知道自己不会品尝红酒,只是她觉得口味真的不太适合她。 「喜欢喝甜的?」贺检雪问她。 盛听眠嗯嗯两声,贺检雪让助理换另一种甜度偏甜的红酒。 盛听眠看着新递过来的一杯红酒,在听说是甜的后,还是满怀期待小喝一口。 「这个好喝许多。」盛听眠丝毫不察她脸上飘来了淡淡红晕。 贺检雪眼神示意助理再倒一点,盛听眠接过后直接一口闷了。 这一口下去差点把贺检雪和助理吓到。 「好喝……」盛听眠放下杯子,醉醺醺看向贺检雪,站起来,看着会客厅里模煳起来的灯光,她忽然觉得好像戏台,也是有灯的。 酝酿酝酿情绪,正准备开口唱几句助助兴,不料酒气太上头,打断了情绪,她直直跌进贺检雪怀里,搂着她脖子。 「姐姐,你的胸好软……」 第16章 搂住我 盛听眠丝毫不察自己离贺检雪有多近,细手还想摸其他。 只是下一秒就被人扼住手腕。 「你醉了。」 不苟言笑的声线从耳边传来,盛听眠视线模煳地看向她手腕,正在被另一只手握着,红宝石女戒好大好贵。 好像在奢侈品店里试穿小黑裙时,也是这样被人握住。 「把她抱回房。」 盛听眠只觉得身体一轻,离开柔软身体和不怎么舒服的轮椅。 没多久她就枕到了特别柔软的枕头,整个人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哼哼一声。 贺检雪推动轮椅来到床边,目光扫过她光洁的脚踝,像只猫一样慵懒惬意。 助理给她盖好被子,问:「贺小姐现在要休息吗?」 贺检雪摇头:「你出去吧。」 助理不解,但也按照吩咐出去,顺带关上房门。 雅淡的卧室里燃着淡淡薰香,女人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安静看着床上的人。 时间渐渐流逝,落地窗外的山茶花悄然绽放。 床上的人动了动,翻了个身。 贺检雪嘴角弯起,没多久床上传来几不可闻的唱词。 听不太清,贺检雪定定看着床上的人坐起来,在床上清唱了两句。 这回她听清楚了,是玉簪记里的两句词。 她今晚要唱玉簪记么? 床上的人赤足踩在地板上,来到空旷的地方,贺检雪转动轮椅,视线追逐她的身影。 果不其然,找到空旷的地方后,她就仿佛找到了戏台,在那悠悠地唱。 沙发上有件宽大的巴宝莉披肩,她裹到肩头上,披肩两侧垂落,她充当长袖,酝酿好情绪后又开始唱了。 酒后的戏腔小嗓更有韵味,带着几分醉意,贺检雪好似看到了她成为人妇后的成熟模样,如同一颗熟透的葡萄,婀娜又迷人。 她在这个18岁小姑娘上看到了属于戏曲艺术家的灵魂和魅力。 贺检雪想到当初她曾站在自己面前求投资,说她小姨的剧团要散了,那小小的身躯竟敢独自一人来到贺家,来到她面前求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帮忙。 或许正是这份冲劲和真挚,才让她刮目相看。 约莫唱了半小时,盛听眠摇摇晃晃走到沙发上睡了下来。 贺检雪来到她跟前,薄唇微抿,怎么睡这里,明明上次还知道回到床上。 贺检雪抬手欲按轮椅上装着的唿叫装置,然而下一秒又停下来。 她看了看沙发上纤细窈窕的身影,一个想法一闪而过。 推动轮椅贴在沙发边前,卡死两轮,让它变成一张不会转动的椅子。 随后,贺检雪倾身过去,伸手到盛听眠膝弯和颈窝,由于膝盖以下神经受损,她没有支撑点,费了几乎所有力气才将人抱到腿上。 贺检雪怕她掉下去,将她双手环到自己脖子上。 「唔……」盛听眠迷煳睁眼,「姐姐?」 贺检雪一愣,想到她酒后会断片,应该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稳了稳心神,「搂住我。」 盛听眠眼里漾着醉意,乖乖听话,「好,我搂住姐姐。」 贺检雪见她听话,小脑袋还枕在自己肩窝上,心情莫名愉悦,转动轮椅朝着床移过去。 「姐姐,你这是在抱我回去吗……」 盛听眠膝弯搭在扶手上,说出来的话带着淡淡酒香,她有些不解,但又隐隐知道在做什么。 「嗯,姐姐试着能不能抱你回去。」 盛听眠又把脸枕回肩窝,掀起眼睫怔怔看着缓慢往后挪动的家具。 轮椅很稳,她忽然感觉有些难过。 「姐姐……能不能告诉我你双腿怎么了?」她顶着一双关心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贺检雪。 贺检雪勐然握住轮子,紧了紧下颌,垂眸和近在咫尺的少女视线对上,迟疑良久,才回她:「……神经受损,瘫了快一年。」 「治不好吗?」盛听眠蹭了蹭她颈窝,「姐姐有没有去看医生?」 「看了,但没用。」贺检雪又重新转动轮子。 盛听眠枕回到她肩窝上,垂挂的手腕贴着女人的锁骨,盛听眠心里嘆了嘆气,「姐姐,你会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眼皮子沉重地呢喃。 「到了。」贺检雪来到床前,看到她昏昏欲睡,但仍然听话地紧紧搂着自己。 第27页 贺检雪哑声笑,解开她双手,盛听眠感受到被人摆弄手腕,下意识搂紧了些。 「眠眠,去床上睡。」贺检雪提醒她。 「哦……」盛听眠这才听到命令那般,双腿踩在床沿,膝盖跪在被子上,慢慢爬到她的位置。 「好睏啊……」她将乌黑秀髮全都捋到右侧胸前,乖乖躺下,朦胧间看到一个身影费力坐上床,躺到她身边。 熟悉的山茶花香漫过来,盛听眠很喜欢这份体香,总是让她无比安宁。 「姐姐……」她凑过去,细手搂着人家腰,正在找让她能窝住的地方,视线在贺检雪上半身看了又看,忽然定定看住她的脸。 「姐姐,你好美啊……」 盛听眠感慨一句,把脑袋凑过去,在贺检雪愕然的眼神下,亲上她脸颊。 几秒后,心满意足躺下,窝在人怀里,酣然睡去。 过了不知多久,贺检雪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摸了摸脸颊,但片刻后想起那句感嘆,莞尔一笑,只当是小孩子心性。 / 次日,盛听眠睡得有点晚了,风急火燎起来吃早餐,她还得去上班。 「姐姐,你怎么不叫我起来?」盛听眠扁嘴幽幽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一边端起一杯牛奶,「我快迟到了。」 「你昨晚喝多了,让你多睡一会。」贺检雪慢条斯理喝着咖啡。 盛听眠一听到自己昨晚喝多了,有些诧异,她昨晚又醉了? 「那我昨晚没有做什么事情吧?」她有些不安地猜测,上次喝醉她半夜起来唱戏,把别人都吓到。 贺检雪意味深长看着她,「没什么,就是唱了半小时玉簪记。」 「……」盛听眠咬唇,觉得自己这个毛病真的很丢人,回头她得找小姨聊聊怎么治这个毛病。 打定主意后,盛听眠继续吃早餐,吃完坐上姐姐的轿车去剧院上班。 赶到那边,小姨居然没有说她半点,盛听眠感觉奇怪,「小姨你怎么不说我迟到的事?」 盛晓筠睨了她一眼:「贺小姐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迟点过来,让我给你排戏排到最后。」 自从她们剧团得到网上关注后,剧院也有人来看戏了,还多了不少年轻的面孔。 「原来是这样。」盛听眠一边化妆,一边呢喃,嘴角的弧度忍不住翘起,姐姐居然还管她这种琐事。 上午的戏唱完后,盛听眠找到小姨,「小姨,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盛晓筠:「什么事?」 盛听眠:「我好像有个喝醉后会唱戏的毛病。」 盛晓筠:「什么?你喝酒了?」 盛听眠见她脸色不好看,赶紧解释:「小姨,我成年了,我喝点酒怎么了嘛?」 盛晓筠一听她老是拿成年一事来说,到嘴边的苛责又吞回去,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她不能老是管着她了。 「在贺小姐家里喝的?」 「嗯嗯!」盛听眠点头,「姐姐给我喝的红酒。」 盛晓筠蹙眉:「以后少喝点,别喝那么多,你刚刚说什么?喝醉后半夜唱戏?」 「对。」盛听眠苦恼,「我两次喝醉,都是在姐姐家里,还半夜唱戏,这怎么办……我该不会是梦游了吧,小姨这毛病怎么治啊?」 她不想要半夜唱戏,不仅把人吓到,还影响姐姐的睡眠。 盛晓筠见她不似说假话,认真思考这件事,「我记得院长认识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我等下去问问他。」 「真的吗?」盛听眠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还好还有小姨。 吃过饭后,盛晓筠就去找院长要来老中医的地址,「眠啊,等下下班小姨带你过去看看。」 「好。」 临下班前,盛听眠给贺检雪打去电话,说她下班要和小姨去看医生,让她不用派车过来接她了。 「小姨,我这边说好了。」盛听眠挂断电话,跟着盛晓筠坐上计程车。 辗转一个多小时才到那边,老中医的门诊就在街道边上,但门面并不大,一眼望过去很容易忽略。 盛听眠跟在小姨身边,看她和老中医交流,最后让她把手伸出来把脉。 把了一会,老中医就跟小姨聊病情,有些词语她听不明白,但偏偏小姨能听明白,还和老中医聊了挺久。 她无聊地打量这个诊所,墙上贴着人体穴位图,里面是一整墙的药材柜子。 还挂着许多证书,她这才发现这个诊所原来是医药世家。 老中医的子辈孙辈都是学医的,里面抓药的妇女也是。 忽然她看到经脉图上有「神经」两个字,眉心一跳,莫名想到姐姐的双腿。 不知道老中医能不能治姐姐的腿。 盛晓筠交了诊费,里面一个妇女拿着诊单抓药,盛听眠试着开口询问:「老先生,我有个姐姐,她双腿不能走路,你能治吗?」 第17章 扑倒 「双腿不能走路?」老中医问。 盛听眠回忆贺检雪的情况:「膝盖以下没有知觉,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中医:「没去医院看过?」 盛听眠:「看过了,但是我不清楚情况,是我认识的一个姐姐,对她腿的情况不是很了解。」 老中医:「那先让她过来看看吧,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盛听眠一听,觉得有希望,「好,我回头跟姐姐说。」 第28页 取了药,盛听眠跟着小姨回去,盛晓筠担心贺家不会熬药,提议让她带回去熬,再带去剧院给她喝。 盛听眠却觉得太麻烦小姨:「小姨,我自己熬,你在家里熬完,又带去剧院,这多麻烦,再说,冷了药效就不好了。」 盛晓筠:「你真能自己熬?」 盛听眠:「肯定可以。」 公交车上,盛晓筠看了看自己这个大外甥女,「行吧行吧,你带回去熬,我给你讲讲怎么熬。」 盛听眠手里捧着中药,仔细听,听完没多久就到了路口,她下车,和小姨告别,这才朝贺家走去。 进去之后发现贺检雪不在家,盛听眠一打听才知道她出门了,要晚上才回来。 盛听眠自己去熬药材,小火慢炖,不一会儿,整个厨房飘着浓郁的药材香。 贺检雪从医院回来,刚结束一段疗程,医生说和上次疗程相比,几乎没有变化。 会客厅里,贺检雪闻到浓郁的中药材味:「谁在厨房?」 佣人:「是盛小姐,她在熬中药。」 贺检雪想起下午她给自己打电话,说要和小姨去看病,终究是担心的,「推我过去。」 贺检雪一来到厨房门口,就看到一抹纤细娇小的身影在灶台前关掉煤气,戴上隔热手套小心翼翼握住陶炉柄子,整个端起来,将里面褐色的药汤倒到碗里。 接着取下隔热手套,小心谨慎端起碗,正欲转身端到桌上。 「姐姐?」盛听眠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的贺检雪,「你回来了?」 「嗯。」贺检雪扫了眼台上的药汤,「是什么病?感冒了?」 盛听眠瞄了一眼助理,贺检雪看出她的不好意思,把助理叫出去,厨房只剩下她们两人,盛听眠这才开口:「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怕自己酒后再梦游。」 贺检雪蹙眉:「医生说很严重?」 盛听眠摇头:「那倒没有,他说应该是酒的问题,不喝酒就没事,医生建议我以后不要喝太多酒。」 贺检雪想到她那把酒后戏腔小嗓,要是这几剂药下去让其消失了…… 「既然是酒的问题,说明你身体没问题,为什么还要喝药?」 盛听眠吹了吹碗面:「医生说要是喝多了酒,就是发酒疯,其实是一种精神病来的。」 「你喝的也不多。」 「防范于未然嘛。」 「可……」 盛听眠见药汤不是很烫了,低头喝了一口,苦得眉头拧起来,「好苦啊姐姐。」 贺检雪红唇紧抿:「要不别喝了。」 盛听眠摇头拒绝:「不行,我得喝完,好不容易熬出来的。」 贺检雪看着她把整碗药汤喝下去。 「终于喝完了。」盛听眠神经放松下来,想到贺检雪的双腿,试探问:「姐姐,你的腿医生那边怎么说?」 贺检雪脑海里还回忆着她昂首喝药汤的一幕,「还是老样子,没有好转。」 盛听眠又大着胆子问:「姐姐,你要不要试试中医治疗?我今天去看的那位老中医,他说他治过腿疾,要不要我们找个日子过去看看?」 贺检雪一瞬不瞬盯着她,虽说贺绣和盛听眠样貌不同,性格不同,但她们在担心她双腿一事上是出奇一致。 一个提议让她去接受疗程治疗,一个提议她去看老中医。 甚至语气都那么小心翼翼,担忧中带着几分顾虑,生怕惹自己不快。 「有用么?」 闻言,盛听眠放下碗,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下一秒又压住,「姐姐你是答应去看吗?那个医生我感觉很厉害,全家人都是医生,挂着好多证书呢,咱们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再换一个医生。」 「嗯,找个日子去看吧。」 盛听眠马上给小姨打电话,要来那位老中医的地址,拿笔记下,「姐姐,你要我陪你去,还是你一个人去?」 贺检雪:「你陪我去吧。」 盛听眠觉得自己肩头上多了个重担,她要扮演小姨的角色了,像小姨照顾自己一样照顾好姐姐,「好,那我们挑个日子?姐姐接下来哪天有空?我们合一下。」 小姑娘一边在桌上记下地址,一边挽起鬓角乌黑顺直的长髮,认真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真是她的家人,贺检雪忽然发现这样被人关心的感觉比她健全的时候还难得。 「后天。」 盛听眠回忆她的排班表,「正好后天我没有戏场,那就后天,姐姐那天你准备一下,我们早上九点过去?」 「嗯。」 / 到了去见老中医那天,盛听眠早早起来化了个淡妆,坐上轿车跟着过去。 系安全带,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希望这一次会有转机。 「姐姐你不用紧张。」盛听眠出声安慰。 「……」贺检雪见她手里攥着那张地址纸条,「我看你比较紧张。」 她都看开了,西医中医她其实都看过,只是失望太多,早就不抱希望。 如果不是她开口,估计结束西医那边的疗程治疗后就再也不治了。 有时候,她是需要认命的,得到的太多,上天需要收回去,好比如她双腿,好比如贺绣…… 盛听眠佯装镇定,「姐姐我不紧张。」 贺检雪也不揭穿她。 抵达老中医门诊后,盛听眠紧张的情绪达到了极点,等下她要跟老中医描述姐姐的病情。 第29页 三人走进门诊,盛听眠一进去却发现那张桌子前没有老中医的人影,她愣了一下,往里面走,看到只有那个抓药的阿姨在。 「阿姨,请问老先生不在吗?」 妇女看到她:「老先生昨天出差了。」 盛听眠错愕:「出差了?那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妇女:「要一个月。」 「一、一个月……」盛听眠听到这个数字,懊悔不已,她忘了提前约老先生了,以为他会一直在门诊坐诊。 没想到竟然出差,还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盛听眠蹲下来,脸上满是愧疚看着贺检雪:「姐姐,对不起,我忘了提前跟老先生预约,他人现在出差,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姐姐,都怪我,我没做好。」 要是小姨,小姨肯定会提前打电话过来预约,偏偏她这漏那漏,什么都做不好。 「姐姐……对不起。」盛听眠越说越想哭。 贺检雪见她眼眶红红,一时觉得好笑,握住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没事,就是白走一趟而已,起来吧,今天就当是出来散心了。」 盛听眠愣愣站起来,「你不生气吗?」 贺检雪:「又不是多大的事,为什么要生气?」 盛听眠内心的愧疚这才少了些许,转头跟阿姨预定老中医回来后面诊,得到确切的时间后,她这才稳了心神。 从门诊回到车里,盛听眠觉得过意不去,害得她白走一趟,想到一个地方,「姐姐,作为补偿,我带你去看一个特别漂亮的地方可以吗?」 贺检雪疑惑:「漂亮的地方?」 盛听眠:「是的,很漂亮,心情会很好。」 贺检雪看她漂亮眼睛带着希冀和歉意,不忍拒绝,思忖片刻:「好。」 盛听眠给助理指引路,大约半小时后,轿车在一片花海前停下。 成片成片五颜六色的虞美人从山脚蔓延到山间,远处还有湖泊, 这里已经出了市区。 「姐姐,这是野生的虞美人,漂亮吗?」盛听眠忍不住张开双手走进这片花海。 助理推着贺检雪沿着小道走进去,来到盛听眠身边,眺望这一片花海。 「确实漂亮。」 盛听眠回头看到贺检雪抬手叫退了助理,这偌大的花海里就只有她们两个,心思微动:「姐姐,你想听歌吗?」 贺检雪目光落在她身上:「戏曲吗?」 「不是。」盛听眠想给她唱她平时录的歌曲。 「那姐姐就洗耳恭听了。」 习惯了面对观众唱戏,盛听眠丝毫不扭捏站在她面前,清了清嗓音,选了一首比较好听的歌曲。 悦耳动听的歌声响起,伴随着微风和林间鸟鸣,贺检雪看着不远处湖泊泛起层层粼光,水波荡漾。 而眼前的人嗓音堪比百灵鸟,自由自在。 贺检雪不免想起贺绣,如果贺绣也像她这么自信,这么自由就好了。 盛听眠一连唱了好几首,边唱边蹲下来採花,等她唱完几首,手上已经有了一捧野生的虞美人。 她捧到贺检雪面前:「姐姐,送给你,希望姐姐的腿快点好起来。」 贺检雪看着举到面前的花束,微微一怔,她很久很久没收到过花了,以前收到的花最多是项目成功开的庆功宴,下属买来恭贺。 如今冷不丁被人送一束,她有些恍惚。 但无法否认,这一刻收到来自小姑娘的花,她是高兴的。 贺检雪伸手接过:「这就是你在自媒体上唱的歌?」 盛听眠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贺检雪笑而不语,她怎会知道她当初过来求投资时,助理就已经把她个人所有的资料递了过来。 「我关注了你,基本上都听过了,很好听。」 盛听眠更加不淡定了,「姐姐你居然还关注了我?」接着她又有些羞涩和窃喜,「其实我就是随手录的。」 「随手一录也这么好听。」贺检雪转动轮椅试图过去一些,不料轮椅向前滚动,倾翻。 盛听眠见状,大惊失色扑过去,没够着轮椅把手,反而把跌落下来的人扑倒了,她抬头第一时间担忧问:「姐姐你没事吧?」 第18章 金片 贺检雪躺在花海里,看着身上紧张盯着自己的小姑娘,原本一闪而过的狼狈和愠怒无声无息消失。 「我没事。」贺检雪看着没过她头顶的虞美人花,一簇接一簇,「自从瘫痪后,我从没试过这样亲近大自然。」 双腿瘫痪曾是道难以跨越的鸿沟,她变得难以亲近人,抗拒亲近这样美好的事物。因为人总是怕对比,世间万物越美好,越显得她可怜,她的世界一度昏暗无光。 然而现在却是五彩缤纷,充满绿意生机。 盛听眠打量她的脸色,见她没生气,神经放松,双手撑在贺检雪身旁的草地上,眼尾弯弯看着她,「那从现在开始多亲近大自然吧姐姐,大自然会平等地爱所有人,你看到什么你就会得到什么。」 贺检雪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闻到小姑娘身上淡淡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 盛听眠察觉姐姐的视线从自己眼睛移到了嘴唇上,安静那几瞬,微风拂柳般吹动她们鬓角的秀髮。 指尖微微收紧,头脑空白,「姐姐,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第30页 贺检雪哑声笑,「我在想,上天赋予人类健康的体魄是不是为了让人更好地感知这个世界?」 盛听眠一听到「健康」两个字顿时联想到姐姐可能自嘲自己不健康的双腿,辩解道:「感知世界的方式有很多种,视觉、听觉、触觉、味觉等等……」 不一定要用双腿去丈量。 贺检雪见她生怕自己陷入双腿瘫痪情绪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我的意思是,你也在这个世界里。」 「啊?」盛听眠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题。 她盯着自己看,其实是在感知世界? 感知她盛听眠这个人? 盛听眠耳朵莫名羞赧泛红。 「累了吧,躺下来吧。」 盛听眠如梦初醒,哦了一声,乖乖听话躺下来,枕在姐姐手臂上,和她一起仰望蓝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许是春困,盛听眠聊着聊着眼皮子沉甸甸,贴着贺检雪睡着了。 贺检雪也被她传染了困意,浅憩眯了会。 等到她醒来发现睡了个午觉,腰上是盛听眠搭上来的手臂,垂眸往下看只看到一颗圆圆的脑袋,乌黑的发顶,以及俏丽秀婷的鼻子和脸颊肌肤。 贺检雪忽然间发现这孩子真信任自己,就这么毫无防备靠着自己睡着,还是在户外。 天空蔓延着一层火烧云,鱼鳞一样的云层中央横穿着一条笔直飞机尾迹云,贺检雪静静看着这辽阔的天际,怀里搂着她酣睡的妹妹,此时此景,万物如此开阔。 沉静眸子隐隐浮动情绪,缓缓闭上,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幸福。 哪怕此刻她双腿仍然残疾。 / 盛听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有些懵地半撑起身子,这时一件大衣从她肩头落下。 她认出是姐姐的衣服,下意识想找姐姐,却在转头那一刻发现姐姐就在身边。 只是她已经坐上了轮椅,守在她身边,欣赏着湖边山色。 「姐姐……」她呢喃喊了一声,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困意才从眼尾溢出去,「我睡了多久?」 贺检雪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差不多两小时。」 盛听眠有些不好意思:「说好陪姐姐看花海,没想到我竟然睡过去了。」 贺检雪安慰:「没关系,我也睡了一会,回去吗?」 「咱们回去吃饭吧姐姐。」盛听眠走到她身后推她到车子旁边。 接下来的日子,盛听眠变得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贺检雪在背后宣传推广的原因,她们梨晴剧团自从得了奖后,越来越多人慕名过来看戏曲。 盛听眠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奖的原因,让戏曲短暂获得一些热度,直到她有次在浴室录完歌曲打算上传上去时,发现最早的关于戏曲的视频播放量突然暴增了三百多万。 底下的评论和留言也涌进来许多,都是恍然大悟说原来up主是梨晴剧团的成员,夸她不仅会唱歌还会唱戏曲,实力派。 她的粉丝数不知道什么时候达到了三十万。 再刷新一下首页,发现好多眼熟的戏曲视频推到了首页,她仔细一看,怎么好像都是她们梨晴剧团唱戏时的片段? 她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留意过观众,倒是隐约记得来看的观众偏年轻化了,没太留意有没有拍她们。 怎么都放到网上讨论了? 盛听眠很少玩手机,基本上到了剧院就得登台唱戏或者练习,她们有专门的练习室,要练身段柔韧度,还要练嗓子,小姨这方面可严格了。 她基本上一回到姐姐家里,吃完饭洗完澡,沾枕头就睡。 长原剧院逐渐有爆火的趋势,排班表排不过来,盛听眠向院长引荐了关叔叔的天星剧团,希望她们也能得到帮助。 这天,盛听眠一上台就发现底下居然有一天坐满了观众。 她在台上敬业唱完一首崑曲,她竟然得到了观众的头彩打赏,还是自称是她粉丝的人送的。 有公仔有鲜花,还有一些看着就好吃的零食饼干巧克力,一盒一盒垒在台前。 盛听眠受宠若惊,连连道谢,正要退幕时,忽然眼尖看到人群里的贺检雪,朝她甜甜露齿一笑。 姐姐也来看她了。 下了台后,盛听眠把公仔鲜花放到一边,就有人跟她说姐姐要见她。盛听眠连头冠都没拆,径直撩起帘子走出化妆间。 「姐姐你找我?」盛听眠一看到贺检雪就在化妆间外面等着自己,隐隐还能听到不远处戏台上传来的戏腔唱词。 「你过来一点。」贺检雪抬手示意她过来。 盛听眠不明所以,但还是凑过去,紧接着就看到贺检雪从怀里掏出一封红封塞到她头冠上。 「姐姐没办法上台给你打赏头彩,只能私下来。」 盛听眠看向她双腿,又马上收回视线,「没关系,姐姐就算不打赏我也高兴。」 算算日子,那个老中医先生快回来了吧,到时候她带姐姐再过去一趟。 盛听眠又问:「姐姐这次怎么过来了?」 她印象里姐姐很少过来的,除了刚投资重新开业那会,大多数是在家里喊人上门唱戏。 「和院长商议了一些事情,顺便过来看看你。」 盛听眠想起当初最担忧的事情,「姐姐你要撤资吗?这半个月以来我看到院长都收门票了呀,难道挣得太少?」 第31页 「你脑瓜子在想什么?」贺检雪实在是被她逗笑了,红唇弯起一个弧度,「虽说还没到盈利的地步,但起码是能挣钱了,我这次来是和院长谈外务派遣事宜。」 盛听眠:「什么是外务派遣?」 贺检雪还没开口,助理帮她答了:「就是整个剧团到别的省份剧院进行巡演,你可以当作是举办演唱会。」 一说演唱会,盛听眠就懂了,姐姐竟然真的把她当初设想的包装歌手的模式,用来包装戏曲艺人。 歌手开演唱会收取门票,她们剧团开巡演,也能收取门票。 「姐姐你好厉害啊!」盛听眠一脸崇拜看着她,「你就是传统文化的守护者!」 助理看她这么直白而真诚夸贺小姐,无声笑了下,怪不得贺小姐那么喜欢这小姑娘,这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 贺检雪无奈又好笑,「好了,你去忙吧,我去和院长谈谈,谈完跟姐姐去外面吃顿晚饭。」 姐姐要约她出去吃饭,盛听眠当然是不可能拒绝,「好,姐姐再见。」 目送贺检雪离去,盛听眠返回化妆间,坐到梳妆檯前,看到镜子里的头冠还有红封,她差点忘了这个,赶紧取下来。 这次的红封更加不一样了欸。 和在姐姐家里唱戏拿到的头彩红封,以及别人拿到的红封,都不一样,这种更特殊。 她说不出来的精美奢贵,红封质地超好,像是用特殊材料制作的。 盛听眠掂了掂,还有点沉,但不是很厚,她满怀期待打开红封,从里面掏出一张和红封差不多大小的金片。 好金光闪闪! 上面还有个胖小鸟站在一枝树杈上唱歌的图案! 盛听眠还没反应过来,这块金片就落到别人手里了。 「哇,是金片欸!」牧紫茵惊唿,引得别的旦角纷纷好奇围过来。 「居然有人送金子?」 「真的假的?」 「小眠,谁送你的?哪个观众这么阔绰啊?」 紧接着又有人眼尖瞧到:「居然有100克!」 「蛙趣——」 「好大的手笔,这得好几万了吧,这位观众老爷到底是哪方神圣啊。」 盛听眠也被这个克数吓一跳,姐姐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头彩,她就说今天的红封怎么感觉不一样,厚度还薄了很多。 原来里面不是一张张红色大钞,而是更昂贵的金片。 面对这么多人询问,盛听眠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是贺小姐送的。」 她一般在她们面前称唿姐姐为贺小姐。 其他旦角听闻只觉得羡慕死人了,投资老闆果然更偏爱盛听眠这小妞。 打赏的头彩都这么令人咂舌。 有人打趣:「这哪是投资老闆,这是亲姐姐吧。」 闻言,盛听眠赶紧把金片抢回来,心里莫名有点甜。 姐姐要是真把自己当亲妹妹,她才是要偷笑那个。 眼角余光瞥到小姨过来了,盛听眠过去把金片的事和小姨说了。 毕竟她还是觉得太过贵重,这和普通的打赏头彩不一样。 盛晓筠把金片拿过来翻看两下,发现上面有只小鸟:「这不是秋草鹦鹉么?」 盛听眠:「什么秋草鹦鹉?」 盛晓筠以前在乡下林子里见过,粉粉的,老可爱了,「一只粉色的小鹦鹉。」 盛听眠看着金片上看不出颜色的小鸟,刚看到小鸟时她还以为是姐姐随意选的图案,但小姨这么一说…… 粉色的…… 怎么和她当初穿的戏服一个颜色呢? 「梁州第七?」盛晓筠嚯一声,盛听眠赶紧拿过来一看,发现下面还真的雕刻了「梁州第七」四个字。 定制给她的无疑了。 所以……在姐姐眼里,她就是只粉色胖鹦鹉? 知道自己在姐姐心里可能是这个形象后,盛听眠心情有些复杂,「小姨,这要收下吗?」 盛晓筠:「她给你打赏的头彩?」 盛听眠:「嗯,就在刚刚。」 盛晓筠:「她给你定制的,你退回去人家也没法送给别人,拿着吧。」 盛听眠选择听小姨的,把金片塞回小姨手里,「小姨你帮我保管吧,我等下要和姐姐出去吃饭。」 「行。」盛晓筠将金片塞进红封里,见眠儿要走,她忽然心思微动,把人喊回来。 「还有什么事啊,小姨?」 盛晓筠拉她到一旁角落,「眠儿,你有没有觉得这位贺小姐有点过于疼你。」 盛听眠一听,脑海闪过很多画面,抿唇点了点头。姐姐确实有点过于疼她了。 投资剧团,还把剧团拉到那么高的热度,还让自己去她家里住,现在又送自己那么昂贵的东西,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对吧。」盛晓筠一副她就知道的模样,「小姨有个想法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盛听眠:「小姨你说。」 盛晓筠想到眠儿之前说的,贺小姐可能只是暂时让眠儿喊姐姐,那过了这段时间,两人岂不是恢復各自身份? 盛晓筠到底还是藏了些私心的,想要眠儿有更好的保障。 毕竟贺家是真权贵,要是眠儿认了贺小姐当干姐,那以后即便她这个当小姨的有什么不测,或者先眠儿一步离开,起码眠儿还有个干姐罩着,也不怕被人欺负了去。 第32页 这样一想,盛晓筠暗示道:「眠啊,既然她这么疼你,你干脆趁这段日子认她为干姐,她会更疼你。」 第19章 诊断 话落,盛听眠睁圆了眼,鼻腔勐哼哧一声,对小姨这种想法表达唾弃和愤怒。 「小姨,你怎么可以这样想?」 盛听眠甚至有点难受,「我们这样『算计』人家真的很不好,显得我们攀权附贵。」 「小姨,姐姐是真心待我们,我们这样做岂不是寒了她的心?姐姐才失去妹妹多久,我们这样做跟雀占鸠巢有什么区别……」 盛听眠越说越难过,鼻尖还有点酸。 她们怎么可以这样算计别人。 盛晓筠见她反应抗拒,反思了下确实有点不好,连连安慰她:「好好好,小姨就是随口一说,别放心上。」 盛听眠直直盯着盛晓筠,表明她的态度:「无论姐姐认不认我是妹妹,我都会把她当成敬重的长辈来看待,小姨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盛晓筠见她态度坚决,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好,小姨知道了,向你保证再也不提。」 盛听眠这才满意,脸色还是有些凝重地看着她,见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才松口:「我去换妆了,小姨你帮我保管好金片。」 「好好好。」盛晓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嘆了口气。 这孩子正义感也忒强了些。 / 盛听眠唱完第二场戏,匆匆回到化妆间卸妆,再画个淡妆,跟小姨打过招唿就坐上贺检雪的车。 「姐姐,你和院长都谈完了?」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谈完了,过段时间,你们剧团会有新安排,你做好准备。」 「听姐姐的。」盛听眠早就做好了为工作出差的准备,这么好的演出机会,搁以前她都不敢想。 「对了姐姐,明天老先生出差回来,我们明天再去一趟诊所吧。」 盛听眠观察她的脸色,发现贺检雪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迟疑问:「姐姐,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确实有,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明天和你一起过去吧。」 盛听眠自责垂眸,要是当初她做好准备,就不会让姐姐白跑一趟,明天就不需要姐姐调整事宜来配合。 她要是做得再好点就好了。 贺检雪拍了拍她手背,「说了没事,不用放心上。」 盛听眠:「真的吗?」 要是诊所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姐姐又是白跑一趟。 贺检雪强调:「真的。」 盛听眠心情勉强好了些,到了餐厅后,跟着贺检雪抵达包厢。 刚落座,服务员就端来西餐,盛听眠吃着意面,突然一只手将她的盘子端了起来,她错愕看着对面的贺检雪,只见她把两人的牛排调换了一遍。 「姐姐?」盛听眠不明所以,姐姐把她刚刚切好的牛排给自己了? 「吃吧,给你切的。」贺检雪继续切下一块。 盛听眠原本卷着意面的叉子伸向面前切好的牛排,姐姐居然还给自己切牛排。 心里又甜又心酸,小姨说得挺对的,她确实对自己很好。但就是太好了,她们还算计她的话,就显得不是人。 「姐姐,你为什么给我那么大一块金片?」盛听眠好奇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如果说在生活起居上姐姐照顾自己,她还能说是因为陪睡。但工作上她应该不至于给那么大的头彩啊。 何况剧团现在还没盈利,还处于亏本的状态中。 贺检雪顿了顿:「你不喜欢?」 盛听眠摇头:「喜欢,只是有点好奇。」 贺检雪停下刀叉,红唇掀起:「因为你值得,你的戏腔比别人唱得好,是最好听的,传统文化不应该没落。」 审美这东西很私人,戏腔也一样,有人喜欢京剧腔调,有人喜欢越剧腔调,而盛听眠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且实在地夸是最好听的戏腔。 她唿吸都有些不顺畅了,脸色涨红。 「姐姐你……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我还需要练。」盛听眠不敢看她眼睛,但又忍不住看过去,显然心花怒放。 贺检雪看她被夸得脸色红润,莞尔一笑,「你就当是姐姐支持你事业,自信点。」 盛听眠立马正襟危坐,这一举动却把贺检雪逗笑。 「同吃同住那么久,怎么在姐姐面前还拘谨?」 盛听眠立马听话放松神经,嘟喃说:「姐姐咱们还是吃饭吧。」 她拘谨完全是因为心里有愧,小姨才跟她说那些话,而姐姐却更进一步支持自己的事业。高下立分,愈发愧疚。 盛听眠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一定会好好回报姐姐的大恩大德。 / 第二天一早,盛听眠愈发尽责扮演小姨的角色,照顾姐姐,什么证件都准备齐全,也提前给老先生打过电话预约具体时间了。 万无一失情况下,她坐上车,和姐姐一起前往诊所。 抵达老中医诊所,盛听眠热切向老先生解释姐姐的病情,还拿出姐姐之前在医院做的一些医学资料,说是什么神经受损。 贺检雪坐在轮椅上,看着她一本正经掏出这些东西,仔仔细细听着老中医每一句话,生怕遗漏。 老先生看完资料,放下示意贺检雪把手放上来,盛听眠一看就知道要把脉了,她握住姐姐的手腕,替她撩起袖子,放到枕包上。 第33页 「老先生,你帮我看看我姐姐怎么回事。」 老中医开始把脉,诊所里所有人安静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盛听眠紧紧盯着他,见他脸色越发凝重,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老中医一松手,盛听眠就急切问:「老先生,我姐姐怎么样?」 老中医看了看年轻面貌的盛听眠,又看了看贺检雪,话事的不用说都知道是后者。 「你们请跟我到诊疗室进一步检查。」 盛听眠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照做,推着贺检雪进去,让老中医进一步检查姐姐的双腿。 盛听眠第一次看到贺检雪双腿,平时她会穿着宽松的裤子坐在轮椅上,基本看不到她腿的情况。 而现在,裤腿被她捲起来,她看到一双细瘦的腿,小腿肚的肌肉正常人都有,而姐姐却很少很少,她知道这是长时间不运动导致的肌肉萎缩。 老中医检查了一遍,脸色沉重,反覆对比她们拿过来的资料。 贺检雪开口:「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盛听眠也望过去。 老中医这才把他的诊断结果说出来:「从刚刚的脉象来看,你这腿疾不像是病理性神经受损,倒是像人为注射了什么药剂导致无法行走……」 盛听眠双眸睁大,「老先生你什么意思?」 「阿潼你带眠眠到外面等。」 盛听眠勐然回头,只见贺检雪神色凝重吩咐助理,带她出去。 明白姐姐是想单独和老先生谈谈,她只好听话跟着助理出去,在外面候着。 在外面徘徊来徘徊去,老先生的话一直反覆迴荡在脑海里。 不是神经受损,是人为注射药剂? 难道姐姐的双腿是被人害残的吗? 盛听眠越想越心慌,她这才回想姐姐的家庭情况,除了一个贺绣姐姐,她没见过姐姐的爸妈和其他亲戚。 而贺绣姐姐前段时间又喝毒药寻死了…… 第20章 针灸 没多久,诊疗室的门打开,盛听眠看到老先生出来,似乎要取什么,她和助理相视一眼,往里面走去。 「姐姐?」盛听眠走过去,看到贺检雪神色恢復平日沉静模样,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贺检雪:「我今晚回去和你说。」 盛听眠越发好奇,但现在的情况她还是得听姐姐的,紧接着看到老中医拿着一包东西进来,盛听眠稍微让了让路。 她站在一边,看着老中医打开一个针灸盒,在贺检雪双腿上扎上密密麻麻的针灸针。 全扎完后,一整板针灸针都用完了。 盛听眠每看一根针灸针扎进去,都为姐姐感到疼痛,扎那么深,那么多,头皮发麻。 「留针半小时,期间不能随意动。」老中医叮嘱道。 贺检雪颔首表示知道,「老先生,此次看诊还希望您保守秘密,我的任何信息希望老先生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包括您的家人。」 助理递过来纸和笔,贺检雪接过在支票上面写下一个数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先生收下。」 老中医犹豫了下,许是需要钱,还是接过了,「客气了。」 老中医退下后,盛听眠看到贺检雪额头冒出汗,她赶紧拿来毛巾给她擦擦,「姐姐,很疼吗?」 贺检雪淡淡一笑:「疼不正好说明还有救?」 一个疗程下来,仅仅是第一次扎针,就让她这双没有知觉的腿有了痛觉,正因为如此,才让她相信老先生说的是实话。 她双腿并不是自身身体原因。 盛听眠这才反应过来,「对哦,痛说明姐姐你还有救,你还能站起来。」 她突然就不心疼了,为姐姐感到高兴,这可是好事。 大约半小时后,老中医过来取针,交代接下来半个月需要天天过来针灸。 盛听眠谢过老先生,跟着贺检雪启程返回。 回到贺家已经是晚上,盛听眠被安排去洗漱。 书房里,贺检雪脸色阴沉得可怕,「给我去查,段耘志、段沛雯、段子恆这三人,还有我曾经接触过的所有医疗团队,无论中医西医,查这些人和那三个人到底有没有私下交易。」 一个两个人欺骗她双腿瘫痪,她可能会怀疑真实,但如果所有人都在参与编织一张巨大的欺骗网,她只会认命相信双腿真的突发恶疾,上天弄人。 这也是她消沉那么久的原因,因为无论是别人介绍的医疗团队,还是她自己另外找的国外医疗团队,得到的诊断无一例外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她不相信国外高精尖的医疗团队会连这种基础的诊断都能诊断错,是不是病理性神经受损,还是人为注射药剂,如果这种问题都能诊断出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在她接触之前,这些人就已经被人打点过。 所以她才会被矇骗在鼓里,直到今天偶然面诊一个老中医。 「这事不能声张。」贺检雪叮嘱道。 助理出去后立刻着手调查事宜,好在贺小姐还没彻底交出青观湖产业,不然即使知道真相,大势也已过,无法挽回局面。 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 盛听眠从浴室洗漱出来,看到卧室茶桌旁坐着贺检雪。 「姐姐,我洗完澡了。」 贺检雪转过身,看到她穿着吊带睡衣披散着长发,和当下年轻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干净清纯,「眠眠,你过来。」 第34页 盛听眠意识到她可能要和自己谈正事,和她双腿有关,上前来到她面前,「姐姐,你说。」 贺检雪:「眠眠,姐姐有件事要拜託你。」 盛听眠一看到她神色凝重,就知道此事重大,「姐姐,你说。」 「今天的事,眠眠你能不能帮姐姐保守秘密?不要对外说出去?包括你小姨都不能说。」 盛听眠想了想,连原因都不问,点头如捣蒜:「好,我答应姐姐,谁都不说,小姨问我我就说还是神经受损,救不了。」 贺检雪红唇深抿:「聪明,就这么说。」 盛听眠在心里连猜带蒙能猜到一个大致方向,那就是姐姐双腿是被人害残,她需要暗中治疗才能躲过坏人的计划。 「能帮到姐姐是我的荣幸。」 「是姐姐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给姐姐介绍这个老中医,姐姐现在都不知道双腿还有痊癒的机会。」 「姐姐你会好起来的!」盛听眠给她打气。 / 接下来贺检雪每天暗中出门接受针灸治疗,而盛听眠白天在剧院唱戏,晚上回来给她按摩按摩双腿。 看着贺检雪双腿气血一天天好起来,她由衷为姐姐感到高兴。 大概一周后,长原院长已经和海市、宁北市、沧南市三个不同省份的着名剧院合作,敲定演出事宜。 整个梨晴剧团所有成员即将到外省演出。 盛听眠回来收拾衣服,顺便和贺检雪说了这件事,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她:「姐姐,你在家里一定要按时去针灸治疗,我这次出差半个月,回来继续给你按摩。」 贺检雪推动轮椅来到她的小皮箱前,看着她一件件收拾衣物,听到她这番叮嘱,笑了笑,「宁北市那边还比较冷,带点厚衣服。」 「差点忘了。」盛听眠跑到衣柜前,取下两件姐姐给她新买的厚外套,三两下塞到行李箱里。 贺检雪:「下午的飞机?」 盛听眠:「嗯,等下我们在剧院集合,再一起坐大巴车去机场。」 贺检雪:「坐大巴车会不会难受?要不我让人直接送你到机场,你再和她们会合?」 盛听眠不想搞那么特殊,「不用了姐姐,小姨也坐大巴车,她是班主,我是她外甥女,我得跟着她,不能搞太特殊。」 贺检雪见她坚持,也就不勉强,「行吧,那我让人送你到剧院,路上捎上你小姨,你们和其他人一起去机场。」 「谢谢姐姐。」 盛听眠拉上拉链,提起拉杆,来到贺检雪面前,弯下腰抱了抱她,下巴埋在贺检雪颈窝里,柔声道:「姐姐,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也一定会战胜坏人的,下次我回来姐姐的腿一定是痊癒了。」 贺检雪抬手抱紧怀里窈窕身躯,「你的祝福姐姐收下了,祝眠眠你演出顺利,有事给姐姐打电话。」 盛听眠从她怀里退出来,深深望了她一眼,重重点头:「姐姐,那我走了。」 在贺检雪的目送下,盛听眠坐上轿车,缓缓驶离贺家。 盛听眠离开贺家后,助理才开口:「贺小姐,经过这段时间调查,属下已经找到段先生和段沛雯女士对您注射药剂的证据,要不要马上追究他们?」 贺检雪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如果这件事放在以前,她可能会震惊亲生父亲为什么会对女儿下毒手,但经过被慢慢架空集团权力,派贺绣联姻进行商业合作,联合姑妈段沛雯扶持表弟坐任南漳区产业等一系列操作,她早已看清楚这些人的面目。 贺氏集团才是他们想要的,并且不甘心贺氏集团姓贺。这才是她和他们最大的利益矛盾。 「还没到时候,下个月集团股东大会,我会亲手送上这份大礼。」 第21章 庆生 梨晴剧团在宁北市大剧院待了三天,也唱了三天,剧院主办方办得很成功。 台前台下互动也最大程度满足了粉丝的需求。 盛听眠很高兴这些人能关注到戏曲,还大老远过来买票看戏,所以她也不吝啬和粉丝互动拍照,哪怕她们只是想见见自己。 盛听眠还收到了许多粉丝写给她的信,夸她唱得很好,表现力又足,说她是妈粉,希望女儿要开心,并且表示会一直支持她的戏曲事业。 盛听眠回忆递信给自己的女生,感觉就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姐姐,怎么就是妈粉了呢。 她在酒店趴在床上继续拆信封,一封封地看,这些素未谋面的粉丝能给她写信,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突然有一封信写着希望她能多多更新帐号,多发自拍多发一些日常的vlog,因为粉丝能见到她的机会实在太少了。 这个诉求,盛听眠特地记下来,紧接着又苦恼起来,她不会拍vlog,要记录些什么东西呢,她好像也没有太多时间去拍。 这时小姨发来几张新鲜出炉的剧照,是她的戏曲装扮,小姨给她拍的,盛听眠只好当作自拍发上去水一条更新。 刚发出去没多久,她底下评论就咻咻咻冒出来几百条评论。 【女鹅好漂酿!】 【今天唱得太好啦,发挥棒棒哒】 【今天在台下我也和女鹅合照了,开心.jpg】 【眠眠你现在火了,一定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bb剩下的不记得了】 【这么漂亮的小花旦为什么不能是我的人呢,可恶!(夜黑风高)(掏出麻袋)(套走)(被人打亖)(原地扭曲)(阴暗地爬来爬去)】 第35页 盛听眠发现这些人说话真的好有意思,她在酒店笑得合不拢嘴。 晚上,她们飞海市,要去另一个城市演出。在飞机上,盛听眠穿着白色羽绒服靠在小姨肩头上睡着。 她做了个梦,梦到她变成了一只秋草鹦鹉,降落到一棵山茶花树上,啾啾啾地叫。 她很喜欢那棵山茶花树,喜欢上面盛开的山茶花,她还用尾羽去碰花瓣,转头用鸟喙啄两下,把脑袋凑过去,嗅一嗅花香。 淡淡的花香伴随着清晨的味道,清凉又怡人。 航站楼里,盛听眠推着行李箱跟在队伍里,熹微晨光照落到她们头上,扑鼻而来的清晨气息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好吧,她接受自己在姐姐眼里是只秋草鹦鹉的印象,毕竟早起的小鸟才有虫吃,才有花赏。 下午,海市最大的中央剧院门口摆出超大幅剧团演出的信息和剧照。 盛听眠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她的脸好大啊。每个人的剧照都在上面,只是她占的篇幅是最大的。 盛晓筠在一旁吆喝着,「来来来,拍张大合照,别乱走,都给老娘回来!」 「梨晴梨晴,永远最行!」 「梨晴梨晴,永远最行!」 「梨晴梨晴,永远最行!」 她和小姨站在中央一起拉着红色的横幅,笑意满盈撒开嗓子喊口号,这是她们最好的荣誉见证。 下午的戏曲开演,盛听眠独演的《梁州第七》,以及和杜璟雅一起演的《玉簪记》、罗俊清和牧紫茵唱的《牡丹亭》、毛勇勇和陶佳僖的《桃花扇》、陈岗的《单刀会》等等,出绝独特的唱腔搭配精良的服化道,每一首都是佳作,也是一场场视觉盛宴。 唱完她们得到整个剧院所有人热烈的掌声。 这一天的演出结束后,她们还有后面几天。吃过晚饭,盛听眠待在酒店里掏出那块金片,摸了摸上面雕刻的秋草鹦鹉。 为什么是秋草鹦鹉呢,姐姐雕刻的动机是什么? 盛听眠又想到这是姐姐亲自定制的头彩,情意比价值更高,她又小心翼翼放回去。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在干嘛,这个时候应该是针灸过了吧,不知道腿有没有好点。 盛听眠又不敢贸然打扰她,怕她在工作,蓦地,她想到她的帐号,姐姐是关注了她的帐号的,那她更新的话,姐姐应该也是会看的吧。 盛听眠从床上弹起来,戴上耳机,一只放到嘴边,她开始录一段小视频。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侧对着镜头,而是正对着,选了一首特别又鼓舞性的歌《左手右手》。 「当困难来临的时候 请你举起你的左手 左手代表着方向 它不会向困难低头 ……」 盛听眠唱完后就上传上去,前去洗漱,大概唱嗨了,她在浴室里哼哼唧唧继续唱。 等她擦着头髮出来时,发现手机多了一通未接电话。 她赶紧打开,发现是姐姐打来的,迫不及待打回去,接通那一瞬间,她屏住唿吸喊了一声:「姐姐,你刚刚打电话给我?」 「嗯。」贺检雪在书房接起电话,「演出很完美,主办方的人跟我说你唱得很好。 盛听眠嘴角忍不住翘起:「别说我了,姐姐最近怎么样?」 贺检雪:「有在治疗,好很多。」 盛听眠忍不住暗戳戳问:「姐姐最近有没有听歌?」 贺检雪看着桌上的文件,手中的笔顿了顿,红唇勾起:「有,刚刚听了一个小姑娘用她空灵穿透的嗓音唱的《左手右手》,姐姐现在感觉充满力量。」 啊啊啊啊—— 盛听眠脖子整个染红,一句话不敢说。 听了就听了,为什么要用这么肉麻的词形容! 贺检雪像是知道她会害羞,闷声笑了下:「你上传那刻,我第一时间就听了。」 盛听眠脸上红晕这才降下去不少,听到她说第一时间听了,内心还是免不了心花怒放,「出来那么久,好想姐姐。」 贺检雪听到小姑娘这句挂念,嘴角隐隐翘起弧度,「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是你生日吧,我过去陪你?」 盛听眠诧异:「姐姐的腿……」 贺检雪:「这个不碍事。」 盛听眠咬了咬唇,其实是希望她来的,但又担心她腿不方便,既然姐姐说不碍事,那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一下? 「好吧,那我在海市这边等姐姐过来,姐姐会来看我演出吗?」 贺检雪看了下时间:「应该会去看,你注意休息。」 挂断电话后,盛听眠还意犹未尽举着电话,回忆姐姐的每一句话,吹干头髮后憨憨入睡。 第二天一早,她们就得演出,中午吃个饭午睡,下午又继续演出。 盛听眠的曲目分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上午没见到贺检雪来,下午最后一场登台时,盛听眠频频看向台下,搜寻某个人影。 然而直到她唱完都没见到那个女人。 她失望卸完妆,小姨和其他旦角给她买了个蛋糕,办了场小型生日会,直到庆完了生贺检雪还是没有出现。 盛听眠高兴之余有些失望和难过,大伙儿陆陆续续回到酒店休息,盛听眠一看时间都到晚上十点了,还没见到姐姐。 她把自己关在酒店和被子里,难过地埋怨姐姐为什么给了希望又不出现,也不给个电话。 第36页 真有什么事,说一声,她也会理解的,她盛听眠又不是什么不知轻重的人。 盛听眠鼻腔哼出口气,盖上被子,打算接下来都不理姐姐了,等她回去再说。 晚上十一点,她的电话响起。 盛听眠迷煳摸来手机,睁眼一看,顿时清醒过来。 居然现在才打电话。 怎么不等她出差结束才打过来呢。 盛听眠窝在被窝里接听,瓮声瓮气:「餵……」 电话那边是贺检雪那把熟悉的嗓音,带着独特的端庄优雅,一听就让人觉得她涵养谈吐不俗。没有人知道她其实也喜欢姐姐说话的嗓音,沉稳中带着从容,即便调笑小辈时也带着一股慵懒劲。 「眠眠睡了吗?」 「睡了。」盛听眠带着一丝赌气。 贺检雪听出她埋怨的语气,低低笑了声,「是我的错,姐姐道歉,因为姐姐今天去扎最后一次针灸,路上有事情耽误了一些,错过了航班,重新买票现在才到。」 盛听眠一听她解释,想了想,觉得情有可原,委屈散去,「好吧,其实我也没生你的气。」 贺检雪觉得她现在一定很可爱,「那还需要姐姐给你庆生吗?」 「姐姐现在在哪?」 「你酒店楼下,要不要下来?」 盛听眠一听马上掀开被子,风急火燎换下睡衣,本想化个妆,但又怕姐姐在下面等太久,她索性不化了,抓了几下头髮,拿着房卡偷偷坐电梯下去。 电梯里,盛听眠给她打电话:「姐姐你在哪个地点,地下车库吗?」 「在大门口右边。」 盛听眠赶紧按了个1,取消负一楼的按键,随着叮一声,电梯门打开,盛听眠小跑经过前台,快步下台阶,探头往右边看。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路灯下,一道高挑身影披着件阔肩黑外套,穿着高跟鞋倚靠在车尾,即使路灯昏暗看不清脸色,但这个气质她只在姐姐身上看到过,优雅矜贵,带着高不可攀的疏离感。 更远一点的黑影好像是助理姐姐。 盛听眠没有见到熟悉的轮椅,看到这一幕,还有些迟疑,怕认错人,她忐忑走过去,直到看到贺检雪明艷高贵的容貌,她这才出声喊道:「姐姐?」 贺检雪掀眸望过去,只见一抹纤细娇小的倩影拿着个手机跑过来,乌黑清亮的长髮在夜风中扬起,热烈而兴奋地朝她奔来。 「眠眠。」红唇勾起。 盛听眠又惊又喜扑进她怀里,搂着她腰,不敢相信,简直不敢相信。 「姐姐你能站起来了?!」 第22章 真相 贺检雪感染到小姑娘的喜悦, 解释说:「前两天就能站起来了,只是还需要加强康復训练。」 盛听眠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才发现姐姐原来这么?高,比她还高, 「如果贺绣姐姐还在世的话, 她也一定会为姐姐感到高兴的。」 贺检雪听到贺绣两字, 眼神黯了黯。 19岁的贺绣没有等来她姐姐的撑腰, 永远定格在19岁这年。 助理这时出声提醒:「贺小姐, 时间快到了。」 盛听眠不明所以,贺检雪正正神色,搂着盛听眠肩头?到车门前,「走,姐姐带你去一个地方。」 盛听眠坐上她的车,跟着贺检雪离开酒店, 车上她频频看向?贺检雪的双腿,她真?的觉得?不可思议, 短短半个月时间姐姐竟然就站起来了。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给她不小的冲击。 海市是个繁华的大都市,即便是深夜也依旧灯火通明, 轿车穿过鳞次栉比的cbd商业中心大道, 最后来到城市的半岛海景别墅区。 夜风涌起海浪, 带来湿咸的气息。 轿车沿着柏油路蜿蜒而上,直到驶进一座海景别墅车库里。 盛听眠跟着贺检雪下车, 跟着上楼, 一进别墅, 她就待在原地。一座气派欧式别墅映入眼帘,宽敞的大厅显然被人用心打?扮过, 是庆祝生日的主题。 有一些她只在手机上看到过的限量版玩偶,但更多的是她不知?道名字只觉得?昂贵的装扮。 许是时间快到十二点了,助理对着对讲机说了两句,很快落地窗外砰砰砰盛开一簇簇烟花。 将整个别墅照亮如白?昼。 还有海平面上的一圈幽暗水面也看得?清清楚楚。 盛听眠第一次见到这种情景,头?脑一片空白?,呆呆看着这极致绚烂的画面。 贺检雪拉着她到大厅,掏出钥匙放到她掌心上,「眠眠,姐姐给你的生日礼物就是这栋别墅,希望19岁的你永远开心。」 盛听眠手腕被贺检雪托住,她忽然间觉得?犹如在梦中,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受宠若惊,「姐姐,这是不是……有点太贵重了?」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唱曲小花旦,怎么?担得?起姐姐如此厚爱她。 「和你让姐姐双腿重新站起来相?比,这些东西不算什么?,更何况,你还是姐姐的妹妹,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贺检雪见她呆住,一把?搂住她腰,将她整个人托抱起来,细盈盈的腰肢和柳枝不相?上下,神色认真?看着小姑娘的脸,细微感受着她的重量。 自从瘫痪后,她没这样抱过人,上一次这样抱人还是抱的贺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 「姐姐——」 盛听眠低唿一声,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双手撑在她肩头?上,担心着她双腿,「你快放我下来,你双腿才刚好。」 第37页 贺检雪把?她放下来,揉了揉她头?顶秀髮,「姐姐腿好之?后只想抱抱你。」 抱抱她这个妹妹。 盛听眠听完,上前抱了抱她,脑袋枕在她锁骨上,落地窗外的烟花砰砰砰像心脏一样跳动绽开。 「我也想抱抱腿好之?后的姐姐。」 烟花还在持续绽放,助理站在角落抬手看了眼手錶,刚好过十二点,大厅里的拥抱的一幕,如此得?让人心暖。 盛小姐的19岁应该也会像烟花一样灿烂盛开吧。 烟花结束那刻,盛听眠从贺检雪怀里退出来,从没有人这么?隆重地为她过个生日,姐姐是第一个。 因为距离酒店还有段路,贺检雪建议她今晚在这里休息,第二天再送她去剧院。 盛情难却,盛听眠只好在别墅里住下,躺在床上还仿佛站在云端上,整颗心都无法平静下来。 贺检雪从浴室出来,看到她马上把?身体挪到一边给她腾出空位,笑了下,「姐姐去隔壁房睡也行?。」 盛听眠一听掀开被子,赶忙过去拉她,「姐姐你说的什么?话,我哪有赶你出去。」 她只是恰好躺在中间而已,又不是要霸占整张床。 贺检雪每次看到她反应大都觉得?可爱,「眠眠,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盛听眠:「什么?事啊姐姐?」 贺检雪坐到床边,「因为一些原因,我还会继续坐一段时间轮椅,今晚没坐轮椅见你是不想让你担心,想让你第一时间知?道我的身体状况。」 因为自己曾经消沉和抗拒治疗的心理,贺绣从不敢问她太多关于双腿的事,她只能从别人口中旁敲侧听打?听,再小心翼翼问自己愿不愿意?治疗。 那双眼明明盛满了唿之?欲出的关心,却在和自己对视下,一句句咽回去。 贺绣也很难过吧,想关心阿姐,却又时刻担心说出来的话会不会伤到阿姐,总想着为别人考虑,却反而导致自己情绪多愁积压。 她有多少天是开心的? 盛听眠点点头?,跟着她躺下来,挨着她睡:「即便姐姐不告诉我也没事,我相?信姐姐有自己的打?算。」 贺检雪深深闭上眼,翻身将她紧紧抱到怀里,「眠眠,姐姐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 盛听眠抱着她腰,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山茶花香,浅浅嗯了一声,「我也希望姐姐永远幸福快乐……」 / 第二天,盛听眠还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她手机响了,伸手去摸,从一边摸到另一边,摸到另一个枕头?还没摸到。 她不得?不睁开眼去找,然而睁开眼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弯腰从床头?柜捞起了她的手机。 贺检雪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穿着白?色浴袍,瞥了眼小姑娘迷煳的双眼,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是她小姨打?过来的。 干脆帮她接听。 盛晓筠以为对面是盛听眠这小妮子,「盛听眠都几点了,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餐?酒店早餐时间快过了。」 「晓筠姐,是我,贺检雪。」 盛晓筠吓一跳,赶忙看了看手机,是盛听眠的号码没搞错。 贺检雪望着床上打?着哈欠的小姑娘,温和开口:「眠眠在我这,我昨晚带她出来过生日了,上午没有她的演出,让她多睡会吧,下午我送她去中央剧院。」 盛晓筠努力?消化这个信息,虽然贺小姐对她们剧团确实好,但她作为盛听眠小姨,也不得?不担心外甥女的安危,「贺小姐你不是在堰市吗?盛听眠她真?在你那边?」 贺检雪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片刻后将手机举到盛听眠面前,「眠眠你回一下你小姨。」 昨晚睡太晚,盛听眠现在还在困,顺着贺检雪的手腕才摸到手机,接过,「餵小姨……」 刚说几个字她就打?了个哈欠,嗯嗯了两声,「我确实在姐姐这边,昨晚姐姐给我庆了生,小姨你自己去吃饭吧,我再睡会,我好睏啊……」 她又打?了个哈欠,眼尾困出水来。 盛晓筠这才信了,挂断电话。 贺检雪帮她把?手机收走,让她继续睡。 接近十点盛听眠这才从卧室出来,看到贺检雪坐回了轮椅,顿时想起昨晚她给自己的叮嘱,「姐姐早。」 贺检雪放下平板设备:「收拾一下我们去吃个饭。」 盛听眠点点头?,听话去收拾。 半小时后,她们在一家西餐厅就餐。 盛听眠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姐,粉丝说希望我拍vlog,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做,姐姐你有好建议吗?」 她没有太多时间去学?拍摄,就算学?会拍摄剪辑,她也不知?道拍什么?内容,什么?内容才是优质。 贺检雪:「你想拍吗?」 盛听眠想了想:「我觉得?粉丝愿意?关注戏曲,戏曲能有现在的热度也有她们付出的贡献,我想满足她们这个小要求。」 贺检雪:「你不介意?出现在镜头?前就行?,至于怎么?拍,拍什么?,我给你找个助理,你不用学?,你专心唱戏曲。」 「这样能行?吗?」盛听眠在想有个助理会不会不方便,转念又想到专业的事还得?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行?,她貌似也没有多少时间另外学?。 「谢谢姐姐。」她想通了,烦恼都少了不少,嘴角翘起,「姐姐一下子就解决了我的问题呢。」 第38页 贺检雪不知?想到什么?,眼眸顿了顿,红唇掀起:「以后遇到问题都可以找我,不要憋在心里,多问问我,姐姐会替你摆平。」 盛听眠甜甜应了声:「好。」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哪里?」 「堰市啊。」 「暂时不回,你这边还有几天就结束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盛听眠才发现姐姐一直关注着自己的行?程,沧南市是她们巡演第一站,宁北市是第二站,海市是最后一站。 这场为期半个月的巡演其实开得?很成功,基本?上场场坐满了人,爆火的热度堪比一个综艺节目。 但是她们也得?学?会激流勇退,这次回去之?后得?加强训练,创新曲目,用更好的表演回馈观众。 / 接下来几天,盛听眠在中央剧院唱的每一场戏都能看到台下坐着贺检雪。 一唱完戏,她要是还不觉得?累,贺检雪就会带她逛逛海市的着名景点,带她尝遍各种,盛听眠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一边上班一边度假。 这个生日应该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了。 原来有个姐姐是这种感觉。 到了巡演最后一天,所有人满怀喜悦飞回堰市各回各家,而盛听眠跟着贺检雪坐另一班航班回到了贺家。 次日,盛听眠看到一个中年女人上门拜访。 「阿雪,你的腿怎么?样?」 她看到姐姐冷冷看着那人:「姑妈是来通知?我参加股东大会的么??」 「阿雪你看你说的这话……」 段沛雯看到她双腿依然残废,开口笑笑,让原本?就没有几分的关心更少了。 「姑妈很心痛你发生这样的事,但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接受了对吧,阿雪你不在集团这一年里,很多项目都不熟悉了,我知?道你力?不从心,想管管不了,你爸又忙得?焦头?烂额,为了不让那些股东们看轻我们贺家,阿雪要不你出个声明让你表弟代表你去参加股东大会吧,让他给你跑腿当个传声筒,怎么?样?」 「传声筒?」贺检雪冷笑,「姑妈,我只是残废,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怕是传着传着,她的股份她的项目就全都变成表弟的了。 段沛雯脸色有些尴尬,「都是一家人,难不成姑妈还要你的东西不成?姑妈要是想要,直接向?你爸开口不就行?了吗,你看看你跟防贼一样防着姑妈。」 贺检雪对她的说辞嗤之?以鼻,气压降低,「贺绣的死,你们从林家那拿了什么?好处?」 段沛雯一怔,「你问这个做什么??」 贺检雪抬眸直视:「我身为姐姐我不能知?道?」 许是她的视线太过压迫,段沛雯才不情不愿开口:「林家就赔了几百万。」 贺检雪:「那几百万呢?」 段沛雯见她这么?追着问几百万,恼了,「这几百万能做什么??都不够我打?一圈麻将。」 「打?麻将输光了?」贺检雪眼神渐冷,搭在轮椅扶手的手不自觉收紧,知?道他们两姐弟肯定会要求林家赔偿,但她没想到段沛雯竟然用来打?麻将输光。 越发显得?当初这个人在医院大闹的可笑,这两姐弟当初劝贺绣联姻根本?不在意?过她的死活。 段沛雯:「是输光了又怎么?,贺绣这孩子姑妈也算是看着大的,只是命不好才落得?这个下场,你要是缺钱,早跟姑妈说啊,姑妈肯定会把?贺绣这笔赔偿款给你。」 「段沛雯!」贺检雪犹如蛇蝎一样死死盯着她,「当初你们用什么?来要挟贺绣联姻?」 「什么?要挟不要挟,你说话也太难听了,贺绣是她主动联姻的,阿雪,你不能因为失去妹妹就把?怨气撒到姑妈身上,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没从贺绣的死走出来?」 「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段沛雯见她情绪起伏,心想这个贺检雪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冷静处事了,脾气越来越意?气用事,看来药起了效用。 反正段耘志已经拉拢了足够多的股东,到时选出新董事长必定是段耘志,这个贺检雪这几天估计难以撑过双腿残疾的周期性疼痛,股东大会肯定参加不了。 即使参加了,也没有几个股东愿意?投票选举她一个残疾人作为新董事长。 段沛雯如此一想,再也没有客气的样子了,「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这个姐姐,当时和林家的车企合作出现纰漏,而你作为负责人却突发恶疾昏迷过去,扔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贺绣怕你被追责主动联姻。」 「纰漏?」贺检雪皱眉,「谁告诉你那个项目有纰漏的?」 她做得?天衣无缝,双赢的合作下,哪怕她这个负责人不在场,都能成功启动。 但下一秒,贺检雪勐然反应过来,这种理由能编造出来骗贺绣联姻,就说明他们就吃定了贺绣会为阿姐妥协,且不会反抗。 而从中得?益的人就眼睁睁哄着贺绣跳入火坑—— 面对质问,段沛雯心里有鬼,底气不足,她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把?锅摘到贺检雪身上,让她这个当姐姐的内疚自责,最好丧失斗志。 没想到她竟然会质问当初的事,段沛雯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你忘了么?,阿雪,就是你的纰漏,贺绣联姻也是因为你——」 第39页 话音刚落,段沛雯看着从轮椅上站起朝她走过来的女人,勐地睁大双眼。 「你——」 「啊——」 手机和包包掉落地上,段沛雯头?发被人用力?揪起,勐然往墙上撞去,吓得?她尖声大叫。 「杀人啊!救命——」 贺检雪脸色阴骘,筋骨分明的手腕用尽了力?,死死揪起她的衣领和头?发,「你们竟敢骗她,骗她跳进火坑……」 「她才19岁……」贺检雪抑制着情绪,但仍然难掩戾气,「就因为她和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不,就算有血缘关系,你们也一样下毒手。」 她腿瘫痪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两姐弟一个毒夫一个毒妇,骗一个19岁的女孩去联姻,被人虐待,最后受不了喝毒药自杀。 段沛雯额头?撞出了血,身子摇摇晃晃,贺检雪仍然难平怒气,然而就在她进一步把?人往死里弄时,一声「姐姐」突然间把?她拉了回来。 贺检雪回头?望向?走廊尽头?的人,目光对上盛听眠懵懂带着一丝害怕的眼眸,贺检雪到底还是松了手,段沛雯跌坐地上,额头?上全是血迹。 眼神示意?助理:「把?她关到房里,禁止接触任何电子设备。」 明天就是股东大会,她会收拾所有人。 助理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不改色将段沛雯拖下去。 贺检雪打?算回书房,但书房的方向?和卧室的方向?在同?一方向?,意?味着她要去书房,肯定会经过卧室。 贺检雪又改变主意?,打?算在会客厅坐坐算了,她捡起段沛雯的手机和包,坐到沙发里,试图从手机里面找到更多证据。 手机是指纹解锁,贺检雪动身前去找段沛雯,用她指纹解了锁,返回到客厅时,却发现盛听眠已经从卧室出来,就站在会客厅里看着刚刚段沛雯撞墙的地方,听到她脚步声,受了惊吓似的勐然回过头?。 贺检雪将她反应都收进眼里,「你想回去吗?」 盛听眠咬唇,有些不敢说话,眼前的姐姐有点陌生,但她又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生气。 因为那个姑妈的话,她一字不落听进去了。 贺绣姐姐的死是他们造成的,是他们骗她姐姐的合作出纰漏,利用贺绣姐姐对姐姐的感情骗她去联姻弥补这个纰漏。 「我让人送你回去。」贺检雪正要给刘管家打?电话,蓦地,她感觉手腕被一双细手握住,紧接着一张打?湿了的手帕贴在她腕骨上。 贺检雪一愣,低头?看自己手腕,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了点血。 她挂了电话,静静看着小姑娘给她擦掉上面的血迹。 贺检雪视线越过她头?顶,落到那面墙上,那块地方也有血迹,结合她手上这块打?湿的手帕,一个猜测冒出来: 「你刚刚是想擦掉墙上的血?」 第23章 夺权 安静的会客厅里, 一高一矮的身影被日光拉得又细又长。 盛听眠指腹隔着手帕揉在姐姐腕骨凸起来的那块地方,用劲擦掉上?面鲜红的血迹。 听到?姐姐问话,她?才点头承认,她?刚刚只是想替她擦掉墙上的血迹而已。 「不然被别人看到?了, 会以为姐姐是多坏的人。」 贺检雪怔住, 忽然喉咙发噎, 「不觉得我坏吗?」 在她?面前那么暴力打?人。 盛听眠见擦干净了, 放开她?手, 抬起头,眼?里的害怕在她?说送自己回去那刻早就消失殆尽,认真看进贺检雪漆黑的眼?眸,「可是我觉得他?们更?坏。」 骗贺绣姐姐去联姻,还弄残姐姐双腿。 她?无法想像得这些人内心?得多黑暗才干得出来。 「我是妹妹,我会永远站在姐姐这边。」 贺检雪站在原地, 良久把她?按进怀里,红唇宽慰深抿。 是姐姐的好妹妹。 盛听眠没?有反应过来, 被人拽进怀里时她?还有些愕然,过了几秒她?拿着手帕搂住姐姐的腰。 她?们要一致对?外面对?敌人。 / 股东大会召开在即。 段耘志身着西装打?着领带从轿车上?下来,一众下属哈头点腰拥着他?进集团。 支持他?的股东们和他?谈笑风生。 「段董, 这次董事长选举肯定还是你, 这都毫无悬念。」 「就等着段董带我们做大做强。」 「段董坐稳这把位置可别忘了小弟啊。」 段耘志高高在上?接受着这些人的吹捧, 直到?段子恆神色古怪找过来。 「舅舅,我妈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打?不通电话。」 段耘志眉头拧紧:「怎么会打?不通?她?昨晚去哪了?」 段子恆:「她?去找贺检雪了, 至今没?回来。」 段耘志掏出手机打?过去, 没?打?通, 他?又打?给贺检雪,也没?打?通, 转而?问起段子恆,「你妈去那边做什么?」 段子恆把段沛雯去当贺家当说客,让贺检雪把股东大会话事权交给他?一事说了,说完段耘志陷入沉默。 「你妈这性子真是占便宜没?占够,一天天净是事。」 段子恆扫了眼?他?舅舅,表面上?点头附和,背地里冷冷发笑,段耘志这个?入赘婿好意思说他?,贺古兰一死,马上?抢集团睡情人,即使是父亲,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谁才是没?占够便宜那个?人。 第40页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会蠢到?当面说出来,「舅舅现在怎么办?」 段耘志看了眼?手錶,「算了,别管你妈,指不定你妈正?在拖延贺检雪的时间,对?我们来说也许是好事。」 贺氏集团的股东并不都是容易收买的,有一部分?顽固分?子说什么都不肯和他?同一个?阵营,认为他?段耘志没?有管理好集团的能力。 就因为前几次项目失败,导致损失重大,这些只拿钱的股东一见分?红受损,立马「端枪开炮」讨伐他?为人做事。 这次股东大会这帮人估计恨不得马上?换掉他?。 可惜,他?早已拉拢了足够多的股东投他?,票数绝对?是碾压性的,即使这些人再看不惯他?段耘志,也不得不认。 新?董事长之位必定是他?段耘志的囊中之物。 如此?一想,段耘志定了定心?,大步迈进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坐满了人,一见到?段耘志现身,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 支持他?的热情洋溢鼓掌,看不惯他?的宁愿喝水也不想给他?半点眼?色。 段耘志在台上?高谈阔论,秘书在一旁给递各种资料和集团未来发展方向的展望。 直白地表示他?段耘志一定会管理好集团,带领贺氏集团走向世界。 到?了投票阶段,段子恆在下面捧哏,毕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舅舅巩固地位,对?他?没?有坏处。 另外三?名的候选人是其他?股东竞争,但竞争力并不大。 「各位请投票吧!」 一阵议论过后,陆陆续续有人投票,段耘志看着他?的人都把票投到?他?头上?,屏幕上?他?名字下的数字正?在增加。 看来这场董事长选举毫无疑问还是花落他?家,段耘志得意地看着那些迟迟不把票投出来的股东,开口劝:「陈总,这票再不投,可就要作废了。」 陈总气得一肚子气,看了看段耘志,又看了看屏幕上?遥遥领先的票数,他?手中这张票投不投怕是都影响不了段耘志继任董事长。 临近投票结束,段耘志笑得愈发洋溢,「看来董事长之位我段某还得继续坐了。」 「慢着。」 蓦地,一道声音插进来,所?有人纷纷看向门口。 只见贺检雪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 「大家怕不是忘了我贺检雪。」 贺检雪来到?会议桌前,神色冷淡,十?指交叉望着众位股东。 盛听眠跟在助理身边,看着这些人。 段耘志见到?她?们三?人进来,和段子恆相视一眼?,段子恆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段耘志舌/头顶了顶口腔,脸色冷峻,出声呵斥:「你不在家里休养,你来做什么?」 贺检雪闷声笑了下,摸了摸手上?的红宝石女戒,慢条斯理开口,「我来,当然是竞争董事长一位。」 「胡闹!」段耘志被亲生女儿落了面子,父女俩竞争同一个?职位,这个?局面怕是以后都会沦为行业内的谈资。 段子恆出声:「表姐,你这样搞得大家都不开心?,谁会投你当董事长?你要是以前也就罢,但是现在,你双腿瘫痪,连走路都走不了,你怎么管理集团?靠可怜获得合作商的同情吗?」 盛听眠站在一旁,忽然间觉得这些人说话好难听,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抠紧。 「所?以残疾就是你们抨击我的理由?」 段子恆对?上?贺检雪压迫性的视线,气势不足,「这不是……事实么?」 贺检雪面不改色笑笑,没?有看向站在她?身后讲台的段耘志,「段先生也是这么认为?」 段耘志望向秘书,使了个?眼?神:「把她?带出去!这是股东大会。」 秘书领会,就在他?准备上?前时,助理阿潼挡在前面,警告他?。 段耘志见状,窝了一团火,「你一个?双腿残疾的女人出来竞争什么董事长,发病的时候你担得起责吗?!」 这一声落下,贺检雪掀开毛毯,当着所?有人的面站起来。 「倘若我双腿没?有残疾呢?」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段子恆脸色慌乱望向段耘志,而?段耘志也是满脸震惊。 「你、你双腿痊癒了?」有股东问。 贺检雪忽然转过身,冷淡盯着段耘志,红唇勾起,「当然,多得遇到?一位神医,把我腿里面被人注射进去的药剂排出来,才得以康復。」 如此?炸裂的消息把会议室所?有人震得头皮发麻,呆若木鸡。 好半天才有人问:「被、被人注射药剂?!」 段耘志和段子恆两人不约而?同神经一跳,额头开始冒冷汗。 贺检雪懒懒翻阅了下桌前段耘志的文件,随后抛回到?桌上?。 「你们很震惊?」贺检雪语气平淡得仿佛被注射药剂的人不是她?,「我也很诧异,不如问问段耘志、段沛雯和段子恆这三?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段耘志如同被人踩了痛脚一样,「你乱说什么?!」 段子恆立刻发难:「你有什么证据?!别血口喷人!」 贺检雪懒得和他?们费口舌,她?也没?有自揭伤疤证明自己有多可怜的癖好,她?只需要这些股东知道这几人犯了罪就足够。 第41页 「警察同志,进来吧,这两位是我要指控的人。」 下一秒,会议室大门被人打?开,进来五六位警察,上?前就把段耘志和段子恆两人戴上?手铐。 这一操作把所?有人打?得措手不及,段耘志和段子恆还想挣扎,股东们都站了起来,议论纷纷,眼?睁睁看着他?们准董事长和段子恆被带走。 这大义灭亲的架势让一些原本支持段耘志的股东们胆颤咽了咽口水,这个?女人够狠。 「私事解决了,各位我们谈谈正?事吧。」贺检雪连半张发言稿都没?有,单手插着西裤兜,神色自若总结这过去一年多贺氏集团所?有项目的盈亏情况,陈述阶段性目标实现的进度,如何推进,该加强哪方面的建设等等毫无差错一一讲述。 有些股东神识还游离在刚刚那件事上?,而?有些股东已经平復心?情,意识到?她?是在竞争新?董事长一位。 「段子恆前段时间搞砸南樟区的国外出口贸易合作,那是我们集团最大的国际外贸项目,你要怎么处理?那些货物至今还堆积在南樟区,找不到?人接手。」 贺检雪早有准备:「南樟区货物积压问题我已经找到?人接手,成本价半折转卖出去,及时止损,腾出仓库。」 有人对?这个?结果不满意,「那不还是亏本?」 贺检雪望过去,笑了下:「麻烦各位搞清楚一点,这个?项目不是砸在我手里,当时的国外合作商是我拉回来,也谈好了合作,是段子恆一上?来就得罪合作商,货物人家不要了,各位当初但凡阻止段耘志扶持段子恆上?位管理南樟区产业,这个?项目闭着眼?睛弄都亏不了本。」 言外之意,这个?项目还能回一半的本,他?们都该烧高香偷笑吧。 一番话把人怼得哑口无言。这熟悉的怼人感,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贺古兰生病时,贺检雪出来舌战群儒把人制的服服帖帖。 「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会议室沉默良久,没?有人发言,贺检雪开口:「投票吧,是希望我回来继任还是让别人上?任,各位决定吧。」 众股东在台下耳语交接一番,毕竟当股东是为了分?更?多的分?红,有人带领挣更?多的钱,他?们没?理由和钱过不去。 最后商议下,几乎所?有人都把票投给了贺检雪。 「恭喜贺董,实至名归。」 台下响起掌声,盛听眠跟着鼓掌,眼?里全都是崇拜,像星星一样看着她?。 贺检雪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散会。」 贺检雪离开会议室,前往董事长的办公室,在她?进入之前已经让人撤去了段耘志的东西,全都恢復回原来的模样。 「给我沖杯咖啡,不,两杯吧,我妹妹一杯。」 贺检雪转身看向面前的盛听眠,「爱喝什么咖啡?」 盛听眠冷不丁被提问,一时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咖啡,她?平时不喝咖啡,「和姐姐一样。」 助理转身出去。 盛听眠见门一关,顿时放松下来,怀里抱着毛毯,星星眼?望着贺检雪的眼?睛,「姐姐你也太厉害了!」 那两个?人说话那么过分?,姐姐竟然一下子就扭转局面,让警察叔叔带走,干脆又利落,实在太解气了! 而?且她?还做到?让这么多股东都听她?的话! 有人刁难提问,姐姐都能应对?并反击回去。 「这就是厉害么……」 贺检雪坐到?转椅上?,看到?她?眼?里的崇拜有几分?恍惚,本该高兴的事,她?却没?有那么高兴。 集团的控权她?拿了回来,那三?人不出意外的话,会以故意伤害罪入狱,肃清了集团里的害群之马,母亲的事业她?得以继续深耕。 一切都好似回到?了一年前。 可是……贺绣却永远回不来了。 她?明明是失败。 盛听眠看到?她?冷静的外表下,眼?尾有些红,后知后觉想到?,「姐姐,你是不是在想贺绣姐姐?」 贺检雪没?回应,盛听眠把毛毯放到?一边,来到?她?面前,因为贺检雪是坐着的,她?只想到?坐到?她?腿上?,拥进她?怀里,细盈盈手臂挂住她?脖子,耳朵贴在姐姐锁骨上?,安静敛眸,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贺绣姐姐看到?你痊癒,看到?你打?倒坏人,当上?董事长,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盛听眠莹白耳垂连着髮丝蹭蹭她?胸口,想到?贺绣姐姐的多舛命运,她?其实也难过,胸口沉闷闷地苦涩起来。 「姐姐你别难过了好不好?你还有我。」 第24章 妹妹的任务 盛听眠安安静静抱着她, 她能明显感觉贺检雪内心深处的悲恸,无法向他人诉说的无尽思念。 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默默地自我疗愈。 也许每天?夜里,姐姐都会懊悔为什么救不了妹妹, 是不是她的问题。 再早一点发现问题, 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妹妹会不会不用死, 自责到难以入眠。 盛听眠听着姐姐的心跳, 淡而平稳的,甚至能听到细微屏住唿吸的停顿,那应该是姐姐在疗愈伤口。 片刻,盛听眠感觉到肩头被一双手搂紧,使得她越发贴近姐姐胸口,她闭上眼?乖乖让姐姐抱着自己?。 第42页 人总是要有力量才能活下去, 她愿意当姐姐抓住浮木前注入身体的能量。 / 因?为警察局那边要做笔录,贺检雪不得不过去一趟。 段耘志这几人居然还有脸找律师打官司, 然而一见到她提供的证据铁证如山,翻不了盘,立马又变了副嘴脸, 想打感情牌。 审讯室里, 贺检雪一人面对三个人哀声哭啼的祈求, 声泪涕下祈求她原谅他们犯的错。 贺检雪:「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有豁免权。」 三人一听,心思各异, 纷纷推卸责任, 试图把?自己?撇清。 「阿雪, 你?姑妈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了这种事,你?原谅姑妈好不好, 姑妈从小看着你?长大,这事跟姑妈没有半点关系。」 「女?儿,爸也知?道错了,我实在枉为人父,都是你?姑妈教唆的,是她提出来弄残你?的腿……」 这话还没落下,段沛雯脸色陡变,望向段耘志如同淬了毒,「好你?个段耘志,都他妈赖我?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这件事没有你?同意我敢这么?做?!」 段沛雯一巴掌搭在段耘志身上,「你?在贺古兰生前早就不满意当赘婿,她一死,你?就藉口搬出贺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睡了多少个小情人,你?还念着贺古兰的情谊吗,你?还记得你?女?儿双腿瘫痪吗?!你?什么?玩意儿竟敢把?锅都扣我头上!他妈都别活了!」 段子恆双手摊在桌上,也赶紧把?事情都抖出来,「表姐,你?一定不知?道那些药剂是谁提供的,就是舅舅他费尽心思找别人弄来,你?以前找的医疗团队,也是他收买了医生,窜改口供,为的就是让你?对双腿瘫痪深信不疑,都说虎毒不食子,但舅舅老恨你?了,因?为什么??因?为你?没有跟他姓,他从骨子里就没把?你?当女?儿,他认为你?只是贺古兰的女?儿,他扶持我也是冲着我以后能给他养老这个目的。」 因?为外甥像舅,段耘志觉得段子恆像他,加上段沛雯当初结婚因?为娘家是段耘志,而段耘志又背靠贺氏,所?以她也学着招婿,让孩子跟自己?姓。同样是姓段,因?而段耘志对这个外甥格外亲近。 段耘志见母子两一致对着自己?,还揭露他内心深处的想法,恼羞成怒,「你?、你?们两个白眼?狼!我帮了你?们多少,你?们竟然当着我面背叛我?!」 母子两听着他的控诉,双手抱臂坐在椅子上,左耳入右耳出。 段耘志气得差点没缓过来,最后看向贺检雪,「女?儿你?别听他们的鬼话,他们就是想把?你?爸拉下水,贺绣的联姻是你?表弟提出来的,他和林佑霖认识,林佑霖看上贺绣,贺绣没同意,你?表弟就用你?腿的事劝贺绣联姻。」 段子恆还以为火不会烧到他头上,一听这话顿时炸了,「就算贺绣联姻是我提的又怎样,贺绣婚后向你?这个养父求救,你?不也是当看不见?劝她懂事?!」 段子恆瞥见贺检雪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心里一咯噔,贺绣的死不会是贺检雪最大的雷点吧? 那他岂不是没有豁免权? 段子恆赶紧把?锅推出去,把?他曾经看到过贺绣向段耘志求救的一幕抖出来,「这事主要还是舅舅的问题,他但凡疼贺绣,我们这些亲戚怎么?可?能劝得动,舅舅有好几次都能救贺绣,但是他就是不救。」 段子恆试图拉点好感,「表姐,你?原谅我行不,我基本上什么?也没做,我还小,不能坐牢,你?让我出去,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洗心革面。」 「原谅?」 贺检雪冷冷望着他们三人,在听到贺绣曾向他们求救却被见死不救时,胸腔还是难以控制地翻腾起浊气,「你?们把?贺绣还回?来我就原谅你?们,否则,想都不要想。」 段沛雯见她要走,着急起来,忍不住把?人叫住,「你?不是说我们当中有一人有豁免权?」 贺检雪经过时,身形顿住,「你?们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从审讯室出来,贺检雪就请了最强的金牌律师,要求往最高刑罚辩护,又提交了这些人私下转移集团财产和私人赌博交易的证据。 「我要他们牢底坐穿。」 / 一个月后,段家三人锒铛入狱,最高的面临无期徒刑,最低那个也有十几年徒刑,成为堰市一大惊天?新闻。 贺氏集团股东们一时间噤若寒蝉。 很快,股东们又听闻贺检雪结束了和林家的合作,正当他们可?惜时,林家主营的车企没多久被曝出零件故障,gps定位失灵,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索命车品牌,生意一落千丈。 有股东再见到林老先生时,憔悴得如同七八十岁的老人,企业破产,还欠下一大笔债。车企工人上门要求发放工资,林家两人死都不发工资,打算出国?避风头。 然而不知?谁透露了风声,刚一出门就被人团团围住,看到林家两夫妇还坐着轿车,戴着名贵手錶和澳白珍珠首饰,住着别墅,就是不发工资,深深刺激到工人们的心。 工人们一唿而上抢得抢,砸的砸,一不小心把?林老先生气得哮喘病发作,林夫人见到工人浩浩荡荡闯进?了别墅抢东西,她气得原地大叫,浑身颤抖,身上的首饰也被人扫荡一空。 第43页 等她反应过来,身边的老伴因?没有及时吃药死在了车里…… 林夫人痛哭哀嚎:「儿啊,你?要是没死,你?爸妈都不至于让人这么?欺负……」 / 墓园。 贺绣的墓碑前被人温柔放上一束白色山茶花,皎洁如月色。 贺检雪一身黑风衣站在墓碑前,眉眼?染上哀痛。 「贺绣,阿姐是不是来迟了。」 若她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能等到阿姐撑腰…… 可?谁又能说得清楚,那时候的贺绣是不是已?经是深处绝望看不到一丝希望,万念俱灭才选择以那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会再让贺绣受一点委屈。 盛听眠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姐姐已?经站在这有两个小时了,什么?都没说,就只是静静看着墓碑上贺绣姐姐的照片。 天?渐渐昏暗下来,夜风寒凉,盛听眠忍不住上前碰碰她的手,「姐姐……你?别难过。」 贺检雪把?手抽出来,没有看她,神?色冷淡,「你?回?去吧,我再陪陪我妹妹。」 盛听眠细白的手悬在空中,察觉到姐姐细微的态度变化,忽然间胸口有些闷。 「好吧,那姐姐我先回?去了。」 盛听眠咬唇望着姐姐侧脸,高而瘦削的身段,宛如夜里一棵笔直的松树。 她没有坐姐姐的车回?去,而是另外叫了车回?贺家。 晚上,贺检雪没有回?来,盛听眠打听之下才知?道贺检雪回?集团处理事务了,盛听眠只好一个人睡在姐姐的床上。 临睡前,小姨给她打电话说,她种的那棵小番茄结果了,可?红了,她摘了一颗吃,酸酸甜甜。 盛听眠晚上睡得不太安稳,她梦到自己?再也不是秋草鹦鹉,而是变成了一棵小番茄,染上了灰土土的灰尘,隔着马路仰望着对面开得圣洁的山茶花树。 没多久,下起了雨,她身上的小番茄被雨水打得生疼,靠着一根枯竹才没被颳倒下。 然而,她却看到对面有朵开得灿烂的玫瑰靠在山茶花树下,没有被雨水侵蚀一丝一毫。 她忽然觉得好难过。 第二天?,盛听眠一个人吃了早餐去剧院,没想到小姨竟然都给她摘了,拿到剧院让她当饭后水果吃。 毕竟是她亲手种出来的,盛听眠捻了一颗放到嘴里,一咬,好酸。 小姨不是说酸酸甜甜么?,怎么?只有酸…… 盛听眠回?到贺家,家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贺检雪还是在集团没有回?来,说是太多事要忙。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盛听眠就算再不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要赶她走了吧。 毕竟不是亲妹妹。 盛听眠忍着难过从房里取出她的行李箱,一件一件收拾着自己?的衣服,看到包里放着的金片,上面雕刻的秋草鹦鹉那么?栩栩如生。 她已?经不是秋草鹦鹉了,只是一棵小小的番茄。 盛听眠捨不得地摸摸上面的图案,摸过那梁州第七四个字,最后放到桌上,没有带走。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却撞见贺检雪回?来,一身干练成熟的气质,披着件黑色大衣,红唇冷艷,吩咐着助理注意工作上的事。 贺检雪扯了扯肩头名贵大衣,看到她拖着行李箱,不解:「你?要去哪里?」 盛听眠停下,斯文秀气敛眸:「贺小姐,我先回?我小姨那,这段时间很感谢您的照顾,我也完成了作为妹妹的任务,就不打扰贺小姐您了。」 只是在说这些客套话时,眼?尾终究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眼?泪盈盈。 「妹妹的任务?」贺检雪听到她故作疏离喊回?贺小姐,思忖片刻,「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 「是我自己?要走的。」盛听眠低着头没看她,正要从她身边经过,可?是下一秒手腕被扣住。 「我没有这个意思。」贺检雪举起她手腕,也正是这个举动,让她看到了盛听眠发红的眼?圈,泫然欲泣的泪珠划过脸颊。 贺检雪微怔,反思自己?这些天?是不是真的做过分了,没有及时察觉妹妹的情绪,就跟当初没有及时察觉贺绣的情绪一样。 她望进?小姑娘漂亮的眼?眸里,试图分析她的情绪,是不是有什么?难以说出口的委屈。 可?是她看了半天?,只看到她漂亮灵动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泪水,委屈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委屈,难道是因?为她这几天?没有回?来住,导致眠眠产生了误会,以为自己?要赶她走? 「姐姐这几天?真的都在忙集团的事,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你?永远都是姐姐的妹妹,这个不会变。」 贺检雪见她梨花带雨簌簌落泪,鼻头都红了,忍不住抬手帮她拭去,「眠眠,姐姐哪里做得不好,你?跟姐姐说,姐姐会改。」 第25章 沙拉 女人放低的嗓音落入耳中, 脸颊上?修长指尖划过肌肤,盛听眠没来由的,眼泪翻腾得更汹涌。 「真的吗……我真的是你一辈子的妹妹吗?」 她?总是会想到那棵小番茄,平凡又普通, 能贡献的只有结出一颗颗小番茄, 没有葳蕤馥郁的花瓣, 也没有顶天立地的品质。 她?们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第44页 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一起, 姐姐现在生活步入正轨, 丧妹之痛也渐渐恢復平和,她?哪里?还?有留下来的必要…… 「当然,让你喊姐姐自?然是喊一辈子。」贺检雪这才明白她?心结原来在这,「这几天虽然在集团睡,但都睡不?好,只?有妹妹在才能睡好, 所以我今天不?就回来了?」 盛听眠听着前?半段有被安慰到,听到后半段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扬起泪眼望着她?,嗓音哽噎:「那我不?就是姐姐的陪睡丫鬟了吗?」 这哪里?是妹妹…… 「……」 贺检雪听到陪睡丫鬟这四个字,眉心先是微蹙, 处理?事务一向迅捷的思?维在这一刻停顿了十几秒, 半晌后反应过来, 被她?逗笑了,手背掩了下唇。 「陪姐姐睡觉就是陪睡丫鬟?你脑袋在想什么?」 贺检雪看?她?还?泪眼婆娑看?着自?己, 杏粉色的唇角抿紧, 又微微咬了下下唇, 所有细微的动作似乎在等一个确切答案,贺检雪只?好否认:「你不?是陪睡丫鬟, 你就是我的妹妹。」 她?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沉声安慰:「我会多抽出些时间陪你。」 盛听眠被抱紧,淡淡的山茶花香漫过来,自?带一股成熟的气息,虽然没有那么难受了,但她?却发现自?己好像闹了个笑话。 一时间懊悔不?已。 但无法否认的是,她?心底其实是很?吃姐姐这样安慰自?己的。 盛听眠抹了抹眼泪,回抱回去,体谅她?工作繁忙,「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小失去爸妈,跟着小姨唱戏,我没什么交心的朋友……所以我很?喜欢有你这样亦师亦友的姐姐。」 她?承认她?一点也不?想离开姐姐,她?想当姐姐一辈子的妹妹。 夕阳西下,云霞漫漫,庭院里?的花草在旁晚微风中摇曳。 贺检雪感受到小姑娘对自?己的喜欢和依赖,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在蔓延,她?信赖自?己,依靠自?己,她?贺检雪在她?心里?原来担得起「亦师亦友」四个字。 心尖仿佛被人?触碰,黄黄余晖中落下一声好。 / 姐妹俩说?开后,贺检雪把她?行李箱拉回房,让人?给她?一一摆回去。 盛听眠趁她?不?注意,偷偷来到书桌前?摸到那片金片,藏起来。 还?是她?的,免得待会又让姐姐看?笑话。 贺检雪看?到自?己胸前?衣襟有些湿濡,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帮我拿件衣服。」 佣人?连忙给她?收拾一件柔软舒适的上?衣,贺检雪接过,往更衣室走去,经过盛听眠时,给了她?一个「看?你哭的」的眼神。 盛听眠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整个脖子红起来,又有别人?在屋里?,她?更不?想丢人?,低垂眼眸,飞快躲开姐姐的视线。 不?是她?真不?是她?…… / 吃过晚饭,盛听眠就趴在床上?看?粉丝的留言。 贺检雪从浴室出来,看?她?一双细腿掩在睡裙之下,美好得宛如羊脂白玉,不?过她?很?快就将视线挪到小姑娘漂亮的肩背上?,「在看?什么?」 「我在看?粉丝的留言。」盛听眠看?到有意思?的留言会闷声笑,自?从姐姐给她?请了个助理?打理?帐号,她?的烦恼少很?多,基本不?用操心更新的问题,助理?会专门跟着她?,拍摄她?的唱曲或者练习的日?常,主题明朗又有趣。 蓦地她?想起来一件事,放下手机,扭头?看?向贺检雪:「姐姐,你帐号是哪个啊?」 贺检雪坐到椅子上?:「为什么问我的帐号?」 盛听眠看?到她?随意坐下也自?带优雅气质,仿佛在拍杂志一样,松弛而慵懒,她?目光柔和盯着姐姐好一会,嘴角翘起:「妹妹想知道姐姐是哪个。」 这话一落,盛听眠就看?到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拿来手机,划开屏幕,指尖在屏幕上?划动,最后她?听到姐姐说?:「私信你了。」 盛听眠收回目光,赶紧翻到后台私信看?看?,私聊她?的人?很?多,她?基本不?怎么回復,好在这个软体有最新私聊是会顶到前?排的。 她?翻了一下,目光很?快就锁住某个头?像和底下那行字。 h:我是姐姐 盛听眠马上?点开私信框,就只?有那一句「我是姐姐」的私信,她?点进姐姐的头?像看?她?帐号有什么,可惜姐姐这个人?不?经营帐号,就简单一个头?像一个名?字,主页什么都没有。 头?像是山茶花,她?仔细辨认了会,好像拍的是庭院里?的山茶花树。 姐姐果然很?喜欢山茶花。 她?有次了解过,姐姐庭院里?种?的山茶花好几个品种?都是国外培育出来的珍稀品种?,对土壤要求很?严格,为此姐姐还?请了专业的园林师傅打理?。 姐姐的帐号关注1,粉丝0,那唯一的关注就是她?了,盛听眠唇角悄悄弯起,点了关注,成为她?粉丝之一。 贺检雪看?到她?新增的一个关注,红唇微弯,由着她?去。 盛听眠觉得得解释一下,「姐姐,妹妹关注你了。」 接着她?就听到贺检雪鼻腔发出一声很?轻的气息,仿佛看?透她?拉近关系的小心思?。 第45页 盛听眠心照不?宣当作没听到,心里?已经把她?当成会宠妹妹的大姐姐。 「姐姐你吃小番茄吗?」她?忽然想到自?己种?的小番茄。 贺检雪:「不?是吃过饭了么?」 盛听眠:「不?是,我是问姐姐喜不?喜欢吃。」 贺检雪想了想:「还?行。」 盛听眠:「喜欢吃甜的,酸的,还?是酸酸甜甜的?」 贺检雪:「我都可以。」 盛听眠记下来心来,给小姨发出消息,说?她?明天还?想吃小番茄,让她?给自?己摘一点拿到剧院。 小姨很?快就回了她?:大馋丫头?,小姨明天给你摘。 眠宝:小姨你最好了[爱心][爱心] 盛听眠放下手机,打算明天训练完后给姐姐做盘水果沙拉好了。 这样姐姐就能吃到自?己的小番茄。 第二天,盛晓筠就给外甥女捎来了一小盒小番茄,颗颗饱满剔透。 盛听眠趁她?不?注意放到包里?,谎称吃完了,下午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在练习室练习一些基本功。 和之前?练习唱腔和身形手势所穿的戏曲练功服彩头?鞋不?同,她?们这次主要练曲目里?的动作戏,要练柔韧度和平衡感,因?而服装也简约很?多。 盛听眠将头?发扎成一个舞蹈扁丸子头?,一件长袖圆领白t恤,一条黑裤和舞蹈鞋,张开手踢腿保持平衡感。 练完基本功,还?得换上?鱼鳞甲,背上?插上?红靠旗,握住一柄缨枪两两对峙,练习「对花枪」等武术动作。 一天下来,盛听眠觉得自?己快累趴了,盛班主安排的训练比以往都上?了几个强度。 回到贺家,盛听眠听到姐姐打来电话说?不?能和她?一起吃饭,让她?自?己先吃。 「那姐姐今晚还?回来吗?」她?主要担心这个。 贺检雪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盛听眠这才安心,洗漱过后瞄了眼时间,九点了,姐姐应该快回来了,盛听眠撩起袖子开始制作水果沙拉。 为了防止姐姐爱上?其他水果,在心里?贬低她?的小番茄,盛听眠决定除了她?的小番茄外,其他水果都不?放,放一些蔬菜。 倒腾了半小时,一盘蔬菜水果沙拉诞生。 盛听眠坐在餐桌上?等贺检雪回来,然而一等就是等到十一点半,某个人?还?没回来。 她?已经昏昏欲睡,小鸡啄米点头?。 临近十二点贺检雪才回来,看?到餐桌上?的人?,不?解:「怎么还?不?睡?」 盛听眠打了个哈欠,强撑着困意站起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做了盘蔬菜水果沙拉。」 说?完转身从冰箱端出来一个玻璃碗,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她?的小番茄,被她?切成两半,拌了一些紫菜甘蓝、苦菊、生菜、黄瓜片和沙拉酱。 贺检雪没有大半夜进食的习惯,但看?到妹妹给自?己做了蔬菜水果沙拉,还?等了自?己这么久,她?还?是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姐姐刚好饿了?」贺检雪看?向端到自?己面前?的蔬菜水果沙拉,小番茄几乎占了大半碗。 这到底是蔬菜水果沙拉,还?是小番茄沙拉? 盛听眠把叉子递给她?,「姐姐饿了?那快尝尝垫垫肚子。」 满怀期待等着她?吃。 贺检雪第一口就叉了一块小番茄,想到昨晚她?问自?己喜不?喜欢吃,难道她?专门去菜市场挑的? 「好吃吗?」 贺检雪慢条斯理?品尝,喉咙嗯了一声,「番茄很?甜很?爽口,你挑的真不?错。」 盛听眠欲言又止,看?到贺检雪接下来几口都是挑蔬菜吃,她?止住了解释的欲望。 「……姐姐喜欢吃,那就多吃点吧。」 千防万防,她?没防住蔬菜呜呜。 盛听眠不?想最后看?到自?己种?的小番茄被倒掉,干脆回房,「姐姐,我先回房睡觉了。」 餐桌上?就只?剩下贺检雪一人?,盛听眠走后,她?又给面子吃了几口,但实在吃不?下太多沙拉,打算让人?悄悄倒掉。 佣人?过来看?着这一碗沙拉,有些诧异,她?以为这碗沙拉都会被吃光。 「贺小姐,这些都不?吃了?」 「不?吃了,你找个地方倒掉,别让眠眠看?到。」 贺检雪正要走,忽然听到佣人?说?:「这么多小番茄可惜了,小姑娘自?己种?的还?舍不?得吃。」 贺检雪脚步一顿,折返回来:「你是说?这是眠眠种?的?」 佣人?:「是啊,她?今晚制作沙拉时跟我说?的,她?在家里?亲手种?的。」 贺检雪神情复杂,望着那碗沙拉半晌,红彤彤的果肉和饱满的汁水蒙着一层淡淡的沙拉酱。 她?这才明白这碗蔬菜水果沙拉,为什么小番茄这么多。 「给我吧。」贺检雪到底还?是拿了过来,重新坐回餐桌前?,一颗接一颗吃妹妹亲手种?的小番茄。 第26章 假期 白炽灯在厨房亮着。 贺检雪吃完整碗沙拉, 吃到微撑才知道这小番茄到底有多少,妹妹给她的爱意又有多少。 小番茄很小,甚至是微不足道到人人丢弃而不可惜的地步,就连她刚刚也想着倒掉。 第46页 可是她却忽略了这是盛听眠亲手种出来的, 也是她这个年纪能付出的东西?, 却很容易被她们这些阅歷高的大人忽略。 也难怪她会因为自己几天不回家睡, 而产生要赶她走的误会。 她没有感觉到被需要。 贺检雪坐在餐桌前良久, 静视面前的空碗, 直到佣人过来收碗筷,她才回房洗漱。 看到床上睡着的盛听眠,姣好的睡容恬静安然,她又想起?那碗小番茄沙拉。 明明亲手种的,却不告诉自己,估计是她当?时吃太多蔬菜忽略了小番茄, 才让她没有邀功求夸的想法。 贺检雪掀开被子躺进?去,不料这动静把盛听眠吵醒。 她惺忪睁眼, 看到姐姐躺下来,第一句还是忍不住问:「姐姐,沙拉你都吃完了吗?」 贺检雪侧撑着身体, 将小姑娘期待的眼神收入眼底, 「吃完了, 小番茄很好吃,你自己种的吗?」 盛听眠不知道怎么就让她知道小番茄是自己种的, 「姐姐怎么知道的?」 贺检雪:「香姨说的。」 盛听眠鼻尖莫名一酸, 「那好吃嘛?不要骗我。」 贺检雪帮她捋走鬓角的一缕秀髮?, 看到小姑娘如?此真诚的面孔,她一怔, 陷入深思,若她再一味说好,感情细腻如?她肯定会察觉到她贺检雪的不真诚。 到嘴边的话语终究还是选择换一种方式坦白:「好吃,不骗你,姐姐真的吃完了,只是姐姐回来太晚,不习惯晚上进?食,下次你可以白天做,要是我不在家,你让管家送到公司给我,我会吃的。」 盛听眠听她这么温柔一番话,破涕为笑,姐姐这样身份的人明明可以直截了当?提醒自己,要是想给她做食物,需要配合她的工作和作息时间,可是她却给自己考虑周全,让她们?两个谁都不用过于配合另一方。 她以前对姐姐了解不多,老中医说出双腿真相之前,她对姐姐的印象还是那种权贵人家的印象,有着属于她这个阶级的气?场,虽然不能行走,但与生俱来的高贵倨傲无人可以直视,因而她两次触碰姐姐的双腿都下意识惶恐,生怕冒犯到。 随着她妹妹去世,她也得以看到姐姐内心脆弱的一面,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权势符号。 再后来她让自己和她同吃同住,给自己庆生,她盛听眠更多是被迫承受她的好,也很清楚自己只是姐姐情感寄託的一个容器。 无论是身份关系,还是情感价值都是不对等的。她常常觉得有愧于得到太多而付出太少,又怕自己的付出对别人造成?困扰。 而现在,盛听眠感觉有什么变了,从「你怎么知道姐姐刚好饿了」的客套话,到承认她晚上不进?食,是不是说明姐姐正在把自己慢慢放到一个平视的位置,而不是把她盛听眠视作一个需要放低自己底线去哄的小妹妹? 姐姐承认并?接受自己的付出。 这是一种很舒适的相处变化,她能感知得出来。 「好……」盛听眠心中的酸涩一下子就散去,扑进?她怀里,「姐姐快睡下吧,好晚了。」 「嗯。」贺检雪心中也松了口气?,原来这才是解开小姑娘心结的最佳方式。 熄灯躺下。 / 盛听眠在剧院兢兢业业唱戏,临近五一假期,剧团里的人都在讨论着要去哪旅游。 而小姨最近获得了一个崑曲交流的机会,她作为班主?得过去和前辈交流,顺便学习。 就这样,盛听眠成?为了「留守儿童」,在她打算要不要加入小伙伴的旅游团的时候,贺检雪给她发?来了邀请。 「想去东南亚玩吗?」姐姐问。 盛听眠啊了一声,贺检雪解释:「五一假期姐姐有个商业宴会需要去泰国参加,但只有一个晚上,结束了可以在那边游玩,你想和姐姐一起?去吗?」 盛听眠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姐姐要出差,但出差只需要一个晚上,剩下的假期她都能和自己一起?玩。 她有点心动和雀跃,但表面上还是要矜持一下,「不会打扰到姐姐吗?」 贺检雪勾唇,揉揉她秀髮?:「不会。」 盛听眠第一次和姐姐一起?出差,回头跟小姨说了,顺便去弄护照,小姨叮嘱她注意安全,盛听眠表示知道,转头开始收拾东西?。 赶飞机那天,她戴着绿色口罩,跟在贺检雪身边排队取票,一起?同行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她们?负责行李託运。 过海关时,盛听眠把证件都给姐姐拿着,看她一身风衣戴着墨镜用英文和工作人员交流,没多久她们?就坐上了前往海边度假酒店的车。 第一天晚上,贺检雪就和工作人员前去参加商业宴会,盛听眠一个人留在酒店,在私人沙滩上看着日落吹着海风,姐姐给她买了相机,她自己一个人咔嚓咔嚓拍。 不过宴会结束得也快,傍晚七点出发?,晚上十?点就结束了,盛听眠去开门的时候,闻到姐姐身上有酒味。 看来是喝了点酒。 「姐姐,工作是不是都弄完了?」 「嗯,明天开始游玩吧,想去哪里跟阿潼说,她来定制攻略。」 盛听眠跟在贺检雪身后,见?她坐下来,她伸手到姐姐额头,给她揉揉太阳穴。 「姐姐,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行。」 第47页 「姐姐,你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几杯。」 「会醉吗?」 「你小看人了。」 「我是说,姐姐要是醉了,我可以照顾姐姐。」 贺检雪闭着眼勾了勾唇,没有回应她。 次日,阳光撒在海滩上时,她们?一行人换上宽松花裤子,披着披肩游玩曼谷大皇宫,暹罗建筑和雕像给人一副金光灿灿又严肃的印象,盛听眠仔细又好奇地观察每个新奇的建筑。 坐船游过湄南河,盛听眠坐在贺检雪对面,看她慵懒靠在一边,墨镜下的红唇映着天色,如?同电影画质,风情又迷人。 「盛小姐要不要过去和贺小姐一起?拍个照?」助理提议。 「好啊。」盛听眠把相机递给助理,出了大皇宫后,她就换上了泰服,一套白/粉色泰服,耳饰、头饰、项鍊、腰链全都是重工设计,她爱美?地全戴了起?来,右肩是露出来的。 她觉得很有泰国特?色。 盛听眠稍微站起?来,准备往姐姐旁边走去,姐姐朝她伸出手欲扶她,她抿着唇将细手搭在姐姐掌心上,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船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她身体晃了一下,径直往前扑去。 扑到了姐姐怀里,丝毫不察脸颊擦过贺检雪红唇,脚上的人字拖飞掉,盛听眠感觉好丢人,船上还有人,旁人笑声毫不客气?钻入耳内。 她埋在姐姐怀里不敢抬头。 「我妹妹脸皮薄,别笑了。」贺检雪搂着妹妹腰肢,脑海一闪而过方才唇上的接触,叫住了那些?笑声,再垂眸安慰怀里的妹妹,「还拍照吗?」 盛听眠没听到笑声后才抬起?头来,扶着姐姐的身体坐到她身边,羞怯挨着她,飞了的一只人字拖就落在贺检雪另一侧,她弯腰捡回来放到她脚边。 「来穿上。」 盛听眠一瞬不瞬盯着姐姐侧脸,尽管戴着墨镜看不清她的神色,从裙摆下探出一只白皙玉足,重新穿上人字拖。在湄南河的风光下,她们?总算拍上了第一份旅客照。 晚上在湄南河南畔的屋顶餐厅进?餐,隔着湄南河可以看到对面郑王庙,盛听眠越玩越兴奋。 什么都想玩,什么都想尝试,身边有个财大气?粗的姐姐陪着,还有摄影技能点满的助理姐姐负责拍摄。 第三天去芭提雅果冻海,盛听眠就冷静了下来,有点扭捏穿上比基尼,她的身材是性感有料的,前凸后翘,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浑身不自在。 感觉两位姐姐的眼睛在她出来那一刻,不约而同都落在她身上。 贺检雪看到她不自在站在原地,肌肤如?玉似雪,扎着两条辫子,身段曼妙,清纯又艷丽。 她看出她的别扭,从旁捞起?一块布,走上前,弯腰给她腰侧系了一条同色系的方巾。 「姐姐……」 盛听眠神经紧绷不敢乱动,任由姐姐凑那么近给她系上这么一块方巾。 脚丫子踩在沙子上,近赤道的阳光照落,刺得她忍不住半眯起?来,眼里只剩下姐姐弯在她身前的薄背和大波浪,墨镜下的鼻樑笔挺精緻,她常常会联想到杂志上的欧美?美?人,却比欧美?美?人更有东方贵族韵味。 贺检雪系完后她发?现盛听眠愈发?诱人,尽管单侧方巾挡住了三角区,但一双玉/腿更若隐若现,加上腰链设计的泳衣,腰侧线条更显流畅,腰链挂在胯骨上,仿佛顶级珠宝点缀。 贺检雪拧眉,应该给她买保守款的。 开上摩托艇,她们?两姐妹一辆,盛听眠被贺检雪夹在身前,在一望无际碧蓝的海面飞驰。 海风拂过她和姐姐的脸,盛听眠感觉到身后贴着姐姐身体,多巴胺充盈脑袋,快要冒出来。 助理坐另一台摩托艇,拿着相机追拍,在老闆和老闆妹妹享受各种海上项目时,她依旧兢兢业业当?好摄影师。 老闆说了,这几天当?好摄影师,回去给加奖金。 傍晚,盛听眠头髮?湿了又被海风吹得半干,海水浸湿她的比基尼,她秀气?地把湿发?挽到耳后,笑吟吟看着朝她走来的贺检雪。 「姐姐,好好玩!」盛听眠赤足踩过柔软的海沙,双手挂在贺检雪脖子上,和她紧紧相贴,弯了弯眼。 贺检雪无法忽略她身体撞进?来的触碰,搂住她腰,「开心就好。」 指尖触碰到她腰上的腰链,腰链的一端繫着一点比基尼布料。 指尖一顿。 妹妹秀气?紧緻的腰腹贴上来,贺检雪很快就松开她,接过助理拿过来的大披肩,披到她肩头上。 「准备回去了。」 「好~」 回到度假酒店,安排了泡私人温泉打算洗去一天的疲累。贺检雪带盛听眠前去更衣。 贺检雪先换完在门外等她,盛听眠就慢一些?,裹着浴巾出来。 「姐姐,一定要全/衤果吗?」 盛听眠有点紧张,朝着贺检雪走去,只是距离她一米远的时候,浴巾却松了,一下子掉下来。 她短促低叫一声,捂住胸口。 贺检雪一抬头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目光扫过幽暗,落到她脚边的浴巾,抿唇上前给她提起?来,帮她重新裹住。 小姑娘的脸早已经红得不像样,咬着唇:「姐姐,我好丢人……」 贺检雪看她这模样忽然有些?想笑,「这里就只有我们?姐妹俩,有什么丢人,你有的,姐姐也有。」 第48页 第27章 泡晕 温泉池子里, 烟雾缭绕。 贺检雪先下?去,盛听眠一只手揪着胸口?浴巾,一只手攥着姐姐的手慢慢走下来。 温热的温泉水漫过脚背、膝盖最后到胸口?。 她们在一旁坐下来,靠着池壁, 盛听眠把毛巾打湿, 小手拧了拧, 盖在额头?上, 舒服喟嘆地闭上眼。 玩了这么?多天, 泡一泡温泉,所?有的疲惫都没了。姐姐想得太周到了。 贺检雪看她微微昂着头?顶着块毛巾一副享受的模样,忍俊不禁。 娇嫩的脸蛋被温泉泡得毛细血管晕出淡淡的红晕,睫羽长却不捲,拓下?扇形的阴影,有时候像只清透可人的小鸟。 大约泡了半小时, 贺检雪忽然发现肩膀旁边有什么?靠了过来,眼前温泉水面啪嗒一声, 她睁眼一看,是条毛巾掉进?水里。 贺检雪转过头?,身边的妹妹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泡晕了, 脸颊贴着她手臂, 身体微微倾倒靠过来。 身上裹着的浴巾吸饱了水, 在重力的作用下?,塞到左胸上的扣结慢慢松开。 水面平静无波, 形状大小和红蕊一览无遗。 更底下?一双玉腿微微曲着并?拢, 也向她这边靠过来。 贺检雪一怔, 目光往上,落到小姑娘红润的唇瓣上, 在温泉的薰陶下?,透着成熟樱桃的诱惑。 不得不说?,她的妹妹有时候还真像一只粉嫩的秋草鹦鹉,呆呆的,会靠着姐姐睡过去。贺检雪哑声失笑,替她把浴巾再裹起来。 伸手到水面下?,找到她膝弯,将人整个抱起来,踏出温泉。 找到女侍者给她处理,贺检雪换上浴袍出来,就听到女侍者说?盛听眠其?实是泡晕过去了,干爽的浴袍已经?给她穿上,头?发也给烘干了,问她需不需要让人抱回去。 贺检雪来到盛听眠面前,看着她靠着沙发昂着头?继续睡。 泡晕了…… 居然泡晕了…… 贺检雪唇角微不可察翘起一丝弧度,眼神示意女侍者,女侍者意会到,马上让开,看着这位来自东方的贺氏集团董事长弯腰把人抱起,不免感慨她对她妹妹真好。 / 盛听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门口?传来侍者送来早餐的动静,把她吵醒,她睁开眼恍惚了半天。 紧接着全身舒服得她好像做了一整套spa按摩,身心通畅。 「贺小姐,请慢用,祝您今天有个愉快的一天。」 盛听眠回过神来,这是在泰国曼谷度假酒店,她们?还在度假。 她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恰好看到姐姐走过来要喊她吃早餐,她马上放下?伸懒腰的双手,淑女一点?,「早,姐姐,昨晚我?们?不是在泡温泉吗?」 贺检雪脑海不由自主?闪过昨晚妹妹可爱的画面,「你忘了么?,昨晚泡晕过去了。」 「啊?!」盛听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泡个温泉还能泡晕过去?她怎么?这么?丢人啊,「真的吗姐姐?」 贺检雪站在她面前,双手环胸自上而下?看着面前的妹妹,「姐姐需要骗你?」 盛听眠心如死灰,懊悔不已,「那我?怎么?回来的,姐姐?」 就怕是被人扛回来的,泡温泉的地方距离酒店房间一路上有不少工作人员。她岂不是丢脸丢到国外去了? 即便她们?回国了,这个度假酒店可能还会流传着她的糗事,被人津津乐谈,说?有个女生泡温泉泡晕过去。 贺检雪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除了一个女侍者外,没有人看到,姐姐抱你回来的。」 盛听眠一听,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都不焦虑了,笑盈盈看着贺检雪,上前抱住她表达感谢:「姐姐,还好还有你。」 贺检雪看她变脸变那么?快,烦恼也去得快,小姑娘下?巴就抵在她手臂上,明眸善睐,她无奈一笑:「去洗漱吧,准备吃早餐。」 「好~」 吃过早餐后,几人前去当?地集市闲逛,近距离看美功铁道市场的火车从人群中穿过,带来炽热的烟火气?。 湄南河旁的丹嫩沙多水上集市,五花八门的商品和食物?是在船上漂的,有一艘小船载满了各种各样的帽子。 贺检雪看着她妹妹蹲下?来用这两天学来的蹩脚泰语买了两顶手编草帽。 「姐姐,这顶给你。」盛听眠把一顶戴到了姐姐头?上,又给自己戴上一顶,搭配清凉的绿色吊带融进?异国盛夏气?息。 「你适应得挺好。」贺检雪调侃她,前两天还不敢和当?地人说?话,今天就已经?能买东西了。 盛听眠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耳朵一红,上前挽住她手臂,「……因为姐姐在身边。」 不然她哪敢在异国他乡放那么?开。 五月的泰国曼谷天气?炽热,盛听眠跟着姐姐进?森林咖啡店喝下?午茶。 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仙境般的环境,盛听眠在感慨餐厅里森林般的绿植、池塘产生丁达尔效应时,她发现两位姐姐已经?懒得走动,坐在池塘对面喝着手工研磨咖啡。 盛听眠给异国的锦鲤餵点?鱼粮,她觉得是很有意义的体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池塘里的锦鲤了,但她却能在这一刻餵到。 她面对姐姐无奈又宠溺的笑容,盛听眠解释:「姐姐,你不觉得在某一刻有了羁绊吗?」 第49页 「你和那些鱼的羁绊吗?」贺检雪看着面前的妹妹,突然间觉得单纯也有单纯的美好,想什么?都是往真善美那方面思考。 「不,是我?和这个异国他乡的羁绊。」盛听眠喝了一口?冰绿的饮品,「这不是在这边买点?特色伴手礼能概括的,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盛听眠捏了个手势,清了清嗓音,认真道:「在我?们?戏曲里,就是『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 这句戏腔变了调和速度,和戏台上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却犹如一记重锤敲到鼓膜上。 贺检雪靠着椅背,静看面前的少女良久,她遇到这个妹妹不也是「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般玄妙么?? 「那你想把它带回去吗?」 盛听眠微诧,摇头?:「姐姐,这不太行吧,我?们?还要坐飞机回去。」 带一条鱼回国算什么?事啊。 贺检雪忽而调侃:「喜欢,姐姐可以买下?来,带回国给你养。」 盛听眠差点?呛到:「姐姐你别开玩笑了……」 说?完,她就看到姐姐开怀一笑,才反应过来她在逗自己玩。 盛听眠气?鼓鼓捏着吸管,勐喝一口?饮料。 / 盛听眠以为这个话题已经?掀过去,谁知道下?午在暹罗古城骑大象的时候,和她坐同一头?大象的姐姐在旁边意味深长问起:「刚刚餵了它,现在又骑了它,你和这个国度岂不是又加深了羁绊。」 盛听眠浑身一震,又震惊又羞恼看着身旁的女人,看到姐姐唇角翘起的红唇,她忍不住伸手捶她,「姐姐!」 她们?在大象背上坐,清风徐来,贺检雪闷声笑,发现这样的妹妹气?鼓鼓的,活脱脱一只生气?的小鹦鹉。 「我?不想理你了。」盛听眠气?恼往旁边挪了挪,可惜大象背上的座椅就两人座,贺检雪伸手就能把她搂回来。 「眠眠,你很可爱。」贺检雪发现人生气?了,果断哄,「姐姐刚刚在开玩笑。」 「哼。」尽管这次度假,她发现姐姐这人惬意放松许多,笑容也多了起来,但盛听眠坚决不和她说?话。 「姐姐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贺检雪认真给妹妹道歉,「好不好?」 盛听眠扭过头?看她,对着姐姐这张脸,这么?清贵绝俗的脸含笑看着自己,她真是气?都生不起来,「念在你昨晚抱我?回来的份上,我?暂时不生你的气?。」 「谢谢妹妹宽宏大量。」贺检雪总算把人哄好,把小鹦鹉搂住,和她一起观赏暹罗古城景色。 傍晚日落,三人打算去餐厅吃饭,途径一家夜市,热闹的人群,灯火通明的街道,盛听眠突然想去夜市吃当?地美食,问能不能改变路程。 出于安全考虑,这些天她们?基本上都是在曼谷市区酒店餐厅吃晚饭,但她想体会一下?夜晚泰兰德夜市接地气?的烟火气?。 助理望向车后座的贺检雪,贺检雪思忖几秒,颔首:「当?然可以。」 助理这才把车停靠在夜市旁边,夜市人多,不乏游客和当?地人,到处都是美食,她们?挑了一家海鲜餐厅。 盛听眠觉得自己来都来了,泰兰德的酒也得喝点?,怕自己醉了,只喝了一小口?,好在没有醉,只是从餐厅出来时,一把抱住了一只流浪的棕色狮城猫,对着贺检雪和助理一脸兴奋和喜悦:「好可爱好小的猫猫!」 助理秉持着她对这种猫的认知,解释说?:「这种猫叫狮城猫,又叫新加坡猫,是挺可爱,但它是流浪猫,还爱钻下?水道。」 盛听眠:「可它一点?也不脏啊。」 助理:「……可能还没钻过吧。」 盛听眠抱着这只不足两公斤的小猫到贺检雪面前,「姐姐,你看,小猫。」 贺检雪看她被酒气?微微熏红的眼尾,青涩的少女,异国风情的打扮,单纯善良的灵魂,她的妹妹脱去戏服,也依然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喜欢吗?」 人来人往的夜市,盛听眠满眼只有她姐姐,仿佛她是自己的主?心骨,重重点?头?:「喜欢!」 「想带回国养?」 盛听眠还没彻底失去理智,旁边经?过的泰国人和传来的泰语提醒着她,她们?是在泰国,而不是国内。 可姐姐这句话太有魔力了,和白天那两句调侃是不一样的,仿佛看透了她的内心,看出她对这只小猫的喜爱和怜惜。 锦鲤和大象不一样,那是别人的所?有物?,她从来没想过夺人所?好,所?以一直是游客心态,看一看、逗一逗、餵一餵是她能做到的。即便没有她,锦鲤和大象也能生活得很好。 可这只猫不一样,它是流浪猫,就躲在餐厅外边角落里,她在里面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 眼巴巴等着别人投餵和施捨,饱一顿饿一顿。 她本不想麻烦别人的…… 更不想麻烦姐姐…… 可是—— 原本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一声希冀的询问:「……姐姐可以吗?」 贺检雪看着她妹妹站在异国他乡的夜市,抱着一只流浪猫,那只猫比她见过的所?有猫都要小,那么?小一只在妹妹怀里安静又乖巧,跟她性格一模一样。 手编帽下?,少女圆圆的眼睛充满顾虑却又满怀期盼望着自己。 第50页 贺检雪莫名?想到她的羁绊论,也猜得出她在顾虑什么?,她能问出口?说?明自己在她心中是值得託付愿望般的地位。 「当?然可以,姐姐无所?不能。」 第28章 送饭 泰兰德夜市路口, 喧嚣的?人声远去,一同抽离的?还有她们这几?个中国人在泰兰德旅游的异乡思虑。 盛听眠抱着?小猫跟在贺检雪身边,频频往她身上瞄去,看这位比她大十岁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将一只泰国流浪猫带回?国养。 程序上会十分繁杂吧, 毕竟人过海关都要检查各种证件填写文件, 而小猫什么都不懂, 它能过海关吗? 万一这只小猫有什么问题, 或者?涉及到走?私,那岂不是很严重? 「在想什么?」贺检雪觉察到她的?注视,停下来。 助理为她打开车门,看到这一幕也停下。 盛听眠抱紧小猫,垂下眼眸,「姐姐, 如果程序很复杂很难为人的?话,我……现在把它放了吧。」 说到最后?, 声音几?乎只有她听得见。 但贺检雪还是捕捉到了,「你在想什么,姐姐既然?答应你, 那就一定?能带回?国, 程序不是问题, 检疫文书弄好,到时包个机就行。」 「不会涉及到走?私什么吗?」盛听眠担忧问。 助理望向贺董, 这一刻也忍不住跟着?贺董笑起来。 「这么小一只猫背不了走?私这么大的?罪名。」 贺检雪已?经是极力忍笑, 但还是泄露几?分笑意, 「上车吧。」 盛听眠当看不到两位姐姐的?笑意,她低头安抚般抚摸小猫密实?的?毛髮, 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坐上姐姐的?车。 车子在平稳大道上行进,送去了曼谷最好的?宠物医院,做了全套检查,洗了澡,打了疫苗,弄了检疫证书,航空箱和猫粮等杂七杂八的?物品都准备齐全。 由于盛听眠没有养小猫的?经验,只能暂时寄养在宠物医院,让专人照看,等到次日?她们准备启程回?国时,宠物医院的?人才将小猫亲自送到机场。 盛听眠坐上包机的?飞机,没有其他旅客,整个头等舱也只有她们几?个。空姐们热情的?招待和服务让她仿佛贵宾一样。 她这才知?道狮城猫是短鼻猫,对气温温差敏感,基本上所?有的?航司都会拒载,所?以姐姐才会包机,包机就没有顾虑,不用放到有氧舱,直接能抱在怀里坐在头等舱,甚至能把温度调到合适的?。 小猫重新回?到她的?怀抱,盛听眠这才有了真实?感,飞机起航时,她抱着?小猫望向窗外的?泰国曼谷,充满泰国风情的?东南亚都市,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些听不太懂的?泰语。 和姐姐度假的?旅程如此?短暂,却深刻得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们在这里游玩了大约四五天,假期很短,甚至第一天来到这边时,姐姐还要去参加商业宴会,她一个人留守酒店,面对陌生?的?人,陌生?的?语种,陌生?的?国度,即使这么百无聊赖的?经歷,在增添了姐姐的?色彩后?,她竟也觉得值得无比怀念。 或许很多年以后?,她会回?想到这份经歷,在她19岁这年五一假期,她曾在泰国曼谷一个度假酒店私人海滩边,守着?日?落等待参加商业宴会的?姐姐归来。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个小时航程悄然?到了尾声,盛听眠醒来时,身上披着?姐姐的?黑色外套。 她往旁边一瞄,发现小猫居然?就在姐姐腿上趴着?,还趴在姐姐筋骨分明的?半个手腕上,露出脑袋。 姐姐那戴着?红宝石女戒的?手微微回?拢,小猫耳朵贴着?姐姐掌心,被姐姐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挠着?脑袋。 狮城猫和别的?毛茸茸的?猫不一样,它的?猫是柔光顺滑且较密实?的?,毛髮很短,身上没多少纹路,但是头上有一个m字纹路,两只耳朵分开就像一个等边三角形,让它看起来很聪明。 眼睛很圆,黄中带点橄榄绿。 盛听眠看到这一幕,胸口密密麻麻涌起一股热意,她忽然?好爱姐姐,姐姐竟然?也喜欢她的?小猫。 要下飞机入境了,小猫放回?到航空箱里,盛听眠小心提着?跟在贺检雪身后?,过海关,一路通畅。 再转车回?到贺家,她打开航空箱,让小猫适应新环境。 一打开航空箱,小傢伙就蹿出去找地方躲起来,盛听眠觉察到它是在适应中,就不打扰它了,坐在沙发上柔柔望向小猫躲藏的?方向,奇妙了一天一夜的?思绪这才慢慢平復下来,但仍不可思议,她居然?从?泰国抱了一只猫回?来。 小姨知?道了,也会被她的?怪诞行为惊讶到吧。 可这是她人生?第一只小猫,是她和姐姐一起从?泰国运送回?来的?小猫。 盛听眠打算给它取名叫泰兰德,因为它就是从?泰国抱回?来的?。 泰兰德在家里适应得很好,姐姐也要去集团上班了,而她也要到长原剧院当她的?小花旦了。 在上班前一晚,她跟姐姐说想回?去陪陪小姨,得到姐姐许可后?,她就带着?她从?泰国买回?来的?伴手礼给小姨。 有什么好东西,当然?要先紧着?她的?小姨呀。 还有助理姐姐拍的?照片,基本全都列印了出来,盛晓筠看到她的?比基尼照片,啧啧两声,盛听眠不好意思地伸手挡住照片。 第51页 「小姨,你别看这个,看看别的?。」 「小姨属实?没想到你这丫头髮育那么好。」 「……小姨你别看了。」 「行,我看看别的?。」 盛晓筠看到这些旅游照片,看着?里面被照顾得很好的?外甥女,那么明媚洋溢,青春俏丽,心头一阵欣慰,完全看不出眠儿只是个从?小跟着?小姨唱戏的?花旦,而更像是一个从?小涵养谈吐不凡的?千金名媛。 贺小姐怕是真把眠儿当亲妹妹养了吧。 盛听眠跟她分享在泰国玩了什么,还讲到她抱了一只小猫回?来。 盛晓筠:「真的?假的??」 贺小姐允许她这么折腾来折腾去? 「当然?是真的?!」盛听眠把照片给她看,「现在就在姐姐家里住着?呢。」 过两天定?制的?猫爬架即将送上门,泰兰德肯定?想不到它还会有属于它的?猫爬架吧。 「这样看,贺小姐怕不是把你当亲妹妹了吧。」 盛晓筠其实?也了解过一些事情,尤其前段时间贺氏集团发生?的?新闻,那大义灭亲的?力度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她也不担心眠儿在贺家有什么危险,毕竟贺小姐大义灭亲灭的?是一帮极品亲戚,贺小姐这个人算正派人物。 盛听眠想到前段时间姐姐许诺她的?话,「姐姐说我是她一辈子的?妹妹。」 盛晓筠嗔她一眼,「我说什么来着?,上次小姨让你去认干姐姐,你说我们算计人家,你这不还是认了么?」 「那不一样,这是姐姐主动说的?。」 和她们主动上前认干亲根本不是一个性质。盛听眠还是坚持她的?观点。 盛晓筠咂摸两遍,才反应过来她这外甥女的?聪明之处,主动认干亲,会让人觉得她们攀权附贵,但要是贺小姐主动认下眠儿这个妹妹,那主动权就在眠儿身上了。 这招高。 抛去那些功名利禄不说,盛晓筠多少还是会担心眠儿,「要是哪天你和她发生?矛盾了,或者?受委屈了,在那边过得不开心了,可以回?小姨这,咱不用怕她。」 剧团又怎样,名利又怎样,戏曲总归只是个饭碗,眠儿才是最重要的?。 盛听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无非是担心哪天她和姐姐吵架了,她势单力薄根本打不过姐姐,还可能反被威胁,一个人在贺家受委屈。 不过她不相信姐姐是那种欺负妹妹的?恶毒姐姐。 「小姨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姐姐要是和我吵架,我肯定?能吵过她,吵不过我就收拾东西回?来找小姨。」 盛听眠跟她保证。 / 上了两天班,盛听眠体?恤贺检雪这两天工作繁忙,以及感谢姐姐给泰兰德定?制这么昂贵的?猫爬架,打算亲自下厨给姐姐做点吃的?。 先是炖了一盅补气血的?汤,接着?又做了些寿司饭糰。 放到保温饭盒里,亲自送去集团。 这是盛听眠第二次来贺氏集团,对路还算熟悉,在前台刚要预约姐姐行程,还没转身就被前台工作人员告知?,她以后?过来不用预约,直接坐董事长电梯上去就行。 「好的?,谢谢。」 盛听眠提着?保温饭盒上去,抵达十八楼,她知?道姐姐的?办公室在哪里,在美貌秘书姐姐的?带领下,她走?进办公室。 一进去再拐个弯就看到姐姐在整理桌上的?文件,看样子是要去吃饭了。 她记得姐姐办公和作息是很规律的?,到点就吃饭到点就下班。 她来得正好。 「姐姐,我给你带午饭来了。」 贺检雪一抬头就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提着?一个饭盒站在自己面前,她换了条蝴蝶连衣吊带裙,黑长直的?头髮垂在两侧,又乖又娇。 红唇勾起,从?办公桌走?出,「都有什么菜?」 盛听眠压着?唇角看她朝自己走?过来,「我给姐姐炖了汤,还做了寿司饭糰。」 手上的?保温饭盒落到姐姐手里,盛听眠跟在她身后?,看她坐在落地窗前的?一把休闲椅上,将饭盒搁到下午茶桌上一一打开。 盛听眠拉来另一张椅子,坐到她旁边,「姐姐,你试试好不好吃。」 贺检雪摊开妹妹做的?饭菜,浓郁的?炖汤味飘过来,还有满满一盘寿司饭糰,各种口味。 「你炖的??」贺检雪看着?炖汤里放了不少药材。 盛听眠点点头:「不过配方是小姨教会我的?,你快尝尝。」 贺检雪喝了一口,炖汤和食材碰撞散发出浓郁香气,「炖得很有火候。」 盛听眠的?视线几?乎就没从?贺检雪身上挪开过,听到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嘴角忍不住翘起,「一直盯着?火候熬的?,我就知?道不会差到哪里。」 贺检雪瞥了她一眼,「看来还是姐姐荣幸,能喝到这么美味的?汤。」 盛听眠脸一红:「姐姐你别夸我了,你快吃饭吧,别饿着?了。」 大约半小时后?,盛听眠看到她做的?饭菜被姐姐全部吃光,一股自豪油然?而生?,把东西收拾进去。 她打算回?家了,「姐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贺检雪送她出去,只是门刚打开那刻,盛听眠和迎面而上的?一个女人撞上。 第52页 啪嗒一声,保温饭盒跌落地上。 盛听眠被撞得后?退,好在贺检雪及时扶住她,「没事吧?」 盛听眠发现自己在姐姐怀里,摇了摇头,站稳身体?,「我没事姐姐。」 贺检雪见妹妹没什么事,这才看向眼前的?女人,「你毕业了?」 来人是贺检雪的?好友季司宜,家境不错,就是留学的?时候选了德国。 季司宜一听到毕业两字,神经一跳,她高中和贺检雪一个学校,后?来选了德国留学,那是她留学的?三年里,是她人生?五年当中最漫长的?九年。 如今贺检雪都当上了集团一把手,而她才刚毕业。 「嗯,毕业了。」季司宜不想再多说那痛苦的?九年,她艰难出来就是为了好好享受剩下的?人生?的?。 毕业回?来她才听闻贺检雪的?这几?年的?经歷,先是贺伯母去世?,后?来瘫痪,消沉很长一段时间,再没多久贺绣也走?了。 直到前段时间她大义灭亲,众人才知?道那些亲戚一个个犹如蜱虫,恶毒得很。 不过幸好轻舟已?过万重山,事业重新回?到正轨。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这位是?」季司宜目光落在盛听眠身上。 贺检雪解释:「这是我妹妹盛听眠,眠眠,这是我朋友季司宜。」 盛听眠朝她点了点头,「司宜姐姐好。」 季司宜盯她良久,朝她伸出手,对方握上来,纤细葱白的?手搭在她掌心上,季司宜握紧,柔软香甜。 「你好,我是季司宜。」 第29章 听眠妹妹 接下来的?几天, 盛听眠发现自己在给姐姐送饭的?时候,总是会遇到这位司宜姐姐。 「听眠妹妹,你又?来给你姐姐送饭啊。」季司宜在电梯里看到这位貌美?娇俏的?妹妹,扫过她手里提着的保温饭盒。 「嗯。」盛听眠朝她礼貌地颔首。 季司宜试图找话题:「这次你做了什么饭菜?」 盛听眠想起自己在家里做饭的?场景, 心?情大?好, 「姐姐不喜欢吃太油腻的?食物, 所以我?今天给姐姐做了西兰花炒口蘑、白灼虾和?番茄排骨玉米汤。」 季司宜听完好一阵羡慕, 「我?天天看你给你姐姐做饭送菜, 你平时做什么的?啊,不用上班吗,还是在上学?」 盛听眠笑笑:「我?也不是天天有空,只是恰好这几天有空,就干脆给姐姐做饭带饭,我?已经上班了, 在长原剧院唱戏。」 「唱戏?」季司宜觉得这个职业真小众,「你是戏曲生?」 「算是吧。」 盛听眠其实知道她不算是正规学院出来的?戏曲生, 她只是从小跟小姨唱戏的?江湖人士,别人的?15岁冲刺中考念高中,有美?好未来, 但她的?15岁遇到了一些事, 小姨就不让她读书了, 让自己跟着她唱戏。 「长原剧院……」 季司宜暗暗记下来,「有空去看你, 对了, 听眠妹妹, 我?是在德国慕尼黑大?学读的?医学,现在已经博士毕业, 正在自家医院上班,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可以直接call我?。」 说完,季司宜还给她塞了自己的?名片。 盛听眠接过?,扫了眼上面板正严肃的?照片,一看就很靠谱,「德国留学回来……司宜姐姐好厉害。」 季司宜第一次觉得这9年没?白熬。 到了办公室,季司宜频频望向贺检雪,看她吃着听眠妹妹做的?饭菜,转头看向盛听眠,和?她聊起来。 毕竟两个人直勾勾看贺检雪吃饭也蛮奇怪的?。 季司宜:「听眠妹妹,你一般唱什么剧种?京剧还是崑曲?」 盛听眠:「我?现在主要唱崑曲,京剧也在唱,但是不多。」 季司宜:「突然好想听听眠妹妹你唱戏,什么时候有票买?」 说着,季司宜打开手机查找长原剧院看看有没?有票,发现没?有盛听眠的?场次。 盛听眠:「最近没?有排班,司宜姐姐你查不到的?。」 没?能听到听眠妹妹唱戏,季司宜只能转而聊其他?,「那你平常在做什么?」 盛听眠:「训练啊。」 季司宜:「训练累不累?」 盛听眠:「还好,习惯了。」 季司宜:「快到周末了,听眠妹妹打算怎么过??」 盛听眠摇摇头。 季司宜见状,顺势提起:「要不要一起去看音乐剧?」 盛听眠看了眼旁边的?姐姐,再看回季司宜,「好吧。」 听眠妹妹……听眠妹妹…… 贺检雪忽然发现最近耳边总是环绕这几声,但季司宜是女人,她也没?想太多。 只以为两人投缘。 周六,贺检雪从集团回来,恰好遇到季司宜送盛听眠回来。 「听眠妹妹,我?先回去了,下次咱们再约。」 「好,司宜姐姐再见。」 两人告别,盛听眠转身?进屋,没?想到贺检雪就站在她面前。 「姐姐,你下班回来了?」 「嗯。」贺检雪看她笑意潋滟,似乎和?季司宜出去看音乐剧看得还不错,「音乐剧好看吗?」 盛听眠从她面前经过?,蹲下来抱起泰兰德,「是一种艺术的?洗礼。」 贺检雪思忖片刻,「有空姐姐也陪你去看。」 第53页 盛听眠一听,抬起头来,「好呀。」 又?过?了两日,贺检雪吃完妹妹送来的?午饭,秘书不在,她打算出去叫阿潼给她送文件,刚出去,就看到还没?走远的?妹妹的?背影。 她正在电梯门前等待。 只是下一秒她迈步进去和?出来的?人险些撞上,季司宜手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妹妹满怀愧疚蹲下来帮她捡起。 两人蹲在地上捡那散落的?文件。 贺检雪收回视线,把文件递给阿潼,叮嘱她去送,正要回办公室,目光再次扫过?电梯那边。 就这一眼,她眉心?拧紧。 她妹妹的?手被季司宜握住,季司宜这人还失神停握好几秒。 她妹妹嘴巴在说着什么,神情自然,落落大?方。 贺检雪站在办公室门口良久,有几分不舒服,直到两人分开,这股不舒服才消散。 回到办公室,季司宜递过?来她对贺检雪双腿的?全面检查报告。 「阿雪,你的?报告我?已经全面给你分析了,你双腿还得继续治疗,不然等你老了,双腿上的?神经可能会退化,导致不能走路。」 「那位老中医虽说是治好了你的?腿疾,但是后遗症也落下了,你后来应该也全面检查过?,和?我?说的?应该大?差不差。」 贺检雪翻开这些报告,确实和?她之前做过?的?几次检查得到的?结果一样,有后遗症,有的?医疗团队说不能根治,有的?说根治概率只有一半或者三分之一。 「我?能根治的?概率多大??」 「90%,我?们医院有最先进最精密的?医疗设备。」 「那行,你安排吧。」 季司宜看她这么云淡风轻选择了自己:「就选我?了?不多考虑考虑?万一我?也治不好呢?」 贺检雪:「那我?就只能老了坐轮椅吧。」 季司宜深吸口气:「我?发现你这人怎么看得那么开?以前也一样?」 她之前怎么听家里人说,贺检雪刚瘫痪时消沉得厉害,脾气还一度很古怪,难以伺候呢? 毕竟这么大?的?打击,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性情大?变也能理解。 可是现在再次面对瘫痪的?可能,贺检雪却比以往更加沉稳了? 贺检雪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瘫痪那一年多里确实刚开始时意志消沉,一蹶不振,但很大?程度上并?不仅仅因为双腿瘫痪,更多是对母亲事业的?权力渐渐被削弱时的?无力,以及贺绣当时为了所谓「顾全大?局」而选择联姻时的?委曲求全。 她还记得春分生日那晚,贺绣临走前,她把养妹叫到房里,亲口问她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她得到贺绣一句「阿姐,我?过?得挺好的?」,那时候她其实就已经觉察出她的?不开心?,觉察到她垂下的?眼神里掩藏的?难过?。 贺绣前脚离开,她后脚就给姑妈打电话?,问怎么样才能让贺绣和?林家离婚,然而在姑妈说出要她交出清观湖产业时,她除了把房里的?东西全都砸了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一个是养妹的?幸福,她做不了任何抉择。 她才如?此痛苦。 贺检雪放下报告,波澜不惊望着她:「就算现在让我?继续坐轮椅,我?也无所谓。」 痛苦的?根源不在于?双腿瘫痪,而在于?事局的?失控。 豺狼虎豹太多,四面环伺,她在上面狠狠摔了个大?跟头,失去了一个妹妹,这样的?阵痛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并?时刻警醒自己。 季司宜被她这样的?豁达气度所折服,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九年前贺伯母才有的?神韵,「行,我?一定尽最大?能力治好你双腿。」 聊完这么严肃的?话?题,季司宜又?想起盛听眠,「话?说,你要不要顺便给听眠妹妹安排一个全身?检查?」 贺检雪都过?去接受治疗了,听眠妹妹应该也会过?去的?吧,做一套全身?检查也是顺便的?事。 贺检雪听到「听眠妹妹」四个字,那股不舒服又?冒出来了,在她怀疑是不是姐姐的?占有欲作祟时,盛听眠发了信息过?来。 说她已经安全到家啦。 贺检雪打开消息框,看到那条消息后面还附带着两个可爱的?emoji,红唇翘起,「我?回去跟她说,她愿意就过?去做,不愿意就算了。」 毕竟做全身?检查,其他?医院也能做,不一定非要到季家的?医院做。 季司宜收拾收拾东西,等她好消息:「行,我?先走了。」 / 贺检雪回到家,盛听眠正在浴室录一段歌曲,不小心?被打断了。 「哎呀姐姐,我?还在浴室呢。」盛听眠看到贺检雪径直开门进来,都不跟她打一声招唿,嗔怒剜了她一眼。 贺检雪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只能解释:「刚刚在想事情,可能走神了,没?注意到你在里面。」 「还好我?不是在洗澡,不然就被姐姐看光了。」盛听眠一边小声调侃,一边垂眸按下暂停录制的?键,删除掉刚刚失败的?录制视频,在她酝酿情绪正要开口时,忽然发现身?后还站着姐姐的?身?影。 「姐姐你怎么还在这?」盛听眠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一只耳机,转过?身?疑惑看着面前的?女人,「你要上厕所吗?那我?先让姐姐上吧,我?先出去。」 第54页 「我?不上厕所。」 贺检雪把她叫住,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因为夏天,她穿着清凉的?粉色拉链薄衫,拉链拉到胸脯之间,薄衫下是一条白色的?吊带内衬,拉链的?「v型」和?白色内衬形成一个视觉聚焦效果,让某个地方更为挺拔圆润。 贺检雪才发现她今天扎了条蓬松的?辫子?,垂在右胸前,皮肤白里透红,像极了女大?学生。 贺检雪收回视线,单纯针对她那句话?,「你哪里姐姐没?看过??」 盛听眠听到这句,耳朵顷刻间羞红,显然想到了当初在泰国泡温泉,她在姐姐面前出的?糗事,试图用撒娇掩盖过?去,「好了,姐姐,不要提这种糗事了,你让我?录完嘛。」 贺检雪见她双手挽着自己手臂,往外推,抬起手伸到她胸前,摸到拉链,给她提到胸口以上。 「注意点形象。」 第30章 同性恋 第?30章 歌曲录完, 盛听眠马上就上传上去,认认真真经营她的帐号,真诚回復粉丝的留言。 不过她不能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她的本职还是得把戏曲唱好。所以她顶多?回復几条前排的留言。 【阿橙橘子】:出现了, 浴室歌姬! 盛听眠:哈哈 【非着名用户】:今天心情不错哦, 剧院什么时候有?你?的场, 我奶奶网上看?到你?唱崑曲, 她老人家说好想去现场听你?唱, 老喜欢你?了 盛听眠看?到这个?留言,心里一暖:谢谢你?奶奶的喜欢,这个?得看?剧院安排,不过有?安排我会跟大家说的。 回了留言,盛听眠收起?手机,走出去, 又是开心充实的一天。 晚上,盛听眠和小姨打完电话, 发现姐姐很早就睡了,她只得蹑手蹑脚掀开被子,躺到另一侧, 不打扰到姐姐。 「最近有?空吗?」 蓦地, 身后传来贺检雪声音, 盛听眠一怔,「怎么了姐姐?」 「过两天姐姐要去季司宜那边继续治腿, 她让我问你?有?没有?空顺便过去, 她说给你?做全身检查。」 治腿?! 盛听眠顿时坐起?来, 朝身旁的黑影看?过去「姐姐你?腿不是好了吗?」 「有?后遗症。」 盛听眠更加不淡定了,「什么后遗症, 姐姐你?之前不是说痊癒了吗?」 贺检雪朝她望去,那轮廓影影绰绰,连影子都是美的,即便看?不清,也能感觉到她秀髮柔顺和发香。 「没有?彻底痊癒,老了可能会继续坐轮椅。」 「那……怎么办?」盛听眠听到她说以后老了会继续坐轮椅,胸口?只觉得难受至极。 怎么还会有?后遗症,姐姐还从来没跟她说过。 盛听眠杵在床中间?,看?姐姐不说话,又急又愁,弯腰去够枕头下的手机,想给小姨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更可靠的医生。 只是她拿到手机,屏幕亮光刚照在她脸上,就听到贺检雪说:「季司宜给我安排治疗方案了,你?不用担心。」 盛听眠移开手机,发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和她面对面,「真的?她有?把握把姐姐治好?」 贺检雪淡声:「她说90%的把握。」 盛听眠不懂医学,但?90%的把握,她觉得应该是挺大的了,而且姐姐能选她,说明很可能是姐姐目前最好的方案了。 「……那看?来司宜姐姐人还挺好。」 不仅治姐姐的腿,还给她做全身检查,盛听眠放下手机,「那我和姐姐到时候一起?过去吧。」 贺检雪听到「司宜姐姐」四个?字,眉心蹙了下,「要是姐姐以后老了真的要坐轮椅,你?怎么办?」 盛听眠一下子想起?贺检雪以前坐轮椅的画面,诸多?事情受限,神情低落:「那……我就照顾姐姐后半辈子。」 「当真?」 盛听眠点头:「肯定是真的,我是你?妹妹,照顾姐姐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话落,房间?里寂静无声,贺检雪盯着面前的妹妹许久,那句「我就照顾姐姐后半辈子」一直环绕在耳边,她这妹妹赤诚得有?点傻。 贺检雪伸手揉了揉她秀髮,「睡觉吧。」 / 到了治疗那天,盛听眠陪姐姐一同过去,整个?上午都耗在那里,她被安排去做全身检查。 等她做完所有?的流程,姐姐第?一阶段疗程已经结束,她又坐回到轮椅上,脸色苍白。 盛听眠满脸担心,「姐姐,你?还好吧?」 季司宜一身白大褂站她面前,「听眠妹妹,你?姐姐没什么大碍,只是第?一阶段疗程会比较痛苦,需要坐几天轮椅休息,腿上不能用力。」 盛听眠看?了一眼贺检雪:「那她休息好了还能站起?来吗?」 季司宜看?到盛听眠那张脸,心情就愉悦起?来,嗓音都温柔下来:「当然能,你?姐姐这几天估计也不能上班了,在这里办理?住院吧,我会全程陪着你?姐姐。」 盛听眠放下心来:「谢谢你?司宜姐姐,改天我请你?吃饭。」 季司宜:「好啊。」 坐在轮椅上的贺检雪静静看?着她面前两人,薄唇紧抿。 这时一个?护士拿着检查报告单和ct片子敲响vip病房门,进去递给季司宜,「季医生,这是盛小姐的全身检查结果。」 第55页 「好。」 季司宜接过,拉着盛听眠从贺检雪面前经过,到沙发前坐下,认真给她分析。 「听眠妹妹,这是你?的检查报告单,我给你?仔细说一下,血常规、血糖、血脂、癌胚抗原……这些都没问题。」 盛听眠斯文秀气坐到沙发一端,认真听。 助理?站在贺检雪身旁,看?到她神色虚弱,关心问:「贺董要不要到床上休息?」 贺检雪盯着茶几旁的两人:「不用。」 季司宜抽出来一张纸:「听眠妹妹,这是你?的心电图检查报告单,有?点可爱。」 这曲线跳得多?漂亮多?健康。 盛听眠:「司宜姐姐,我有?什么问题吗?」 季司宜:「那倒没有?,是正常的心跳频率。」 盛听眠望了她一眼,季司宜立马恢復严肃继续给她讲解。 全程下来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身体没毛病。盛听眠也松了口?气。 因为下午要去剧院,她只能离开,叮嘱姐姐要多?休息,临走前拜託季司宜照顾好她姐姐。 「你?放心,听眠妹妹,我肯定会照顾好你?姐姐,我送你?下去吧,你?第?一次来应该不熟悉医院的路。」 季司宜提议送她出去,盛听眠只好答应,两人离开病房。 接下来两天,贺检雪都在医院度过,双腿倒是恢復了些,这两天她妹妹每天都会过来看?她。 但?每次过来,都能精准遇上季司宜,本来姐妹两人的温情画面,总是变成三?人行。 尽管季司宜只是每次都和盛听眠说上两句话,但?贺检雪还是觉得胸口?不舒服。 在她以为是「司宜姐姐」里姐姐二?字使然,让她姐姐地位变得不是独一无二?时,助理?突然间?跟她说,季司宜很可能是在追求她妹妹。 「追求眠眠?」贺检雪蹙眉。 助理?继而解释:「季医生好像以前谈过女朋友。」 贺检雪沉默片刻,眯了眯眼:「你?怎么知道?」 助理?:「今早我偶然间?听到护士提到,季医生有?个?分手几年的前任女友。」 「所以她是同性恋?」贺检雪红唇紧抿,消化这个?消息,以及消化她可能正在追求她妹妹的事实。 贺检雪生活中几乎从未接触过这个?群体,了解也知之甚少,但?她的女性朋友要是正在追求她妹妹,她还是下意识不能接受。 「把季司宜叫来,我有?话和她说。」 / 季司宜接到消息,以为贺检雪出问题,匆匆赶来,「阿雪,哪里出问题?」 「季司宜,你?是不是在追求我妹妹?」 季司宜没想到那么快就被挑破,看?到贺检雪不明的神色,她猜不透,干脆承认:「没错,我确实在追求你?妹妹。」 贺检雪警告道:「季司宜,我尊重你?的性取向?,但?是,眠眠不是同性恋,希望你?不要把她带歪。」 季司宜把笔放到口?袋里,「贺检雪,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眠眠从没谈过恋爱,你?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女人?」 贺检雪反问:「你?怎么就知道她喜欢女人?她只是把你?当姐姐。」 季司宜看?到贺检雪这么排斥她追求她妹妹,好一阵无语,她还以为贺检雪会支持自己。 亲上加亲有?什么不好。 「贺检雪,她跟你?说过她以后要和男人结婚吗?」 贺检雪听到结婚两字,失神片刻,脑海里闪过贺绣联姻结婚的画面。 洁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朝着一个?会虐待她的男人走去。 季司宜看?到她不反驳,继续说:「你?有?没有?想过,女人比男人更懂得怎么疼人?」 贺检雪盯着她良久,说不出一句话,季司宜看?得出她在进行思想重整,看?来她的话起?作用了。 「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先去忙了。」 季司宜离开前留下一句,「阿雪,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病房里的贺检雪深深闭上眼,重新考虑这个?可能性。 女人比男人更懂得疼人这句话要是换在以前,她可能觉得只是每个?人观点不一样,只会一笑了之。 但?经过了贺绣的死,她却?动摇了,她不得不承认女性在某些事情上会十分吃亏。 纵观以来,她从未听说过女人性虐待过男人,但?她的贺绣却?是死在性虐待上,就发生在她身边,她至亲的人,都能遭遇如此不幸。 若是盛听眠以后结了婚,会不会也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贺检雪本能地希望她以后不结婚,但?理?智又告诉她,眠眠是独立的个?体,她选择什么样的人生,她作为姐姐应该尊重。 可要是要她再经歷一次贺绣的事,她做不出,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眠眠步入不幸的婚姻。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在夫家受委屈而隐瞒不说,贺检雪发现自己竟都无法?接受。 「同性恋……」她敛眸呢喃一遍,季司宜那句「女人比男人更懂得疼人」又冒出来。 和女人结婚真的会好点么? 能保证对眠眠好么? 贺检雪揉了揉眉心,眠眠才19岁,她是不是不该过早考虑这种事? 第31章 坦白 两?天后, 贺检雪双腿恢復。 第56页 季司宜前来?送别和叮嘱几句,说?完,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口:「你妹妹今天没来接你吗?」 「……」贺检雪无言瞥她一眼?,捞起外套, 「我今天没让她来?。」 防的就是这个女人, 她妹妹才19岁。 傍晚, 回到贺家, 会客厅没看到盛听眠, 贺检雪以为她可能在剧院还没回来?,往卧室走去。 不料,一进去就看到沙发上窝着?一具少?女的身体,泰兰德贴着?她的腰睡在沙发上。 轻盈柔软的裙勾勒出少?女雪白的背,她趴在上面似乎在看手?机,因而蝴蝶骨微微凸起, 小腿交叉翘起来?,轻轻摇晃在空气中。 让贺检雪目光凝滞的是, 不知是不是裙摆太短还是动作导致,丝柔薄纱裙摆末尾只刚好盖到大腿…… 一些若有若无的吸引力…… 直到盛听眠看着?手?机低低笑了声,贺检雪才回过神?来?, 正正神?色, 以长辈的姿态伸手?帮她扯扯裙摆, 直到盖住她腿。 一边问:「在看什么?」 盛听眠听到姐姐的声音,赶紧坐起来?, 在优雅清贵的姐姐面前, 她不能太没个?正经样, 双腿放下来?的动作刚好抵去了贺检雪的触碰,没发现对方?的举动。 「姐姐, 我在看粉丝留言。」盛听眠回忆刚刚粉丝说?的话,忍着?笑意跟她分享,「有的粉丝说?话好有趣,还有说?要和我做朋友,想见我。」 贺检雪微不可察皱了下眉,提醒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清楚你现在是一个?粉丝体量不小的年轻博主,隔着?网络注意点。」 「我会注意的姐姐。」盛听眠站起来?,笑吟吟挽着?她胳膊,「再说?有姐姐在,我不怕。」 贺检雪神?情恍惚一瞬,想到贺绣,曾几何时贺绣也是这样挽着?她手?臂说?有姐姐在她就不怕。 然而当贺绣真正有危险时,她的阿姐却救不了她。 她愧对这样的夸奖。 盛听眠发觉眼?前的女人?似乎在走神?,她不明所以轻轻喊一声:「姐姐?」 女人?闻声望过来?,目光带着?淡淡哀戚落在她脸上,但?下一秒她就恢復如初,仿佛那一抹哀戚是她的错觉。 盛听眠愣神?时刻,冷不丁被人?抱在怀里,「姐姐?」 「即便是有姐姐,还是要小心点。」贺检雪拍了拍她的背,随后放开她。 盛听眠不知道她刚刚在想什么,但?听姐姐的总没错,于是点点头,「我会的。」 晚饭时间?,盛听眠突然想起一件事,「姐姐,小姨跟我说?,过几天我们剧团要去参加电视台端午晚会节目比赛,听说?竞争好激烈,有不少?剧团也会派人?来?,可戏曲文化节目就只有一个?。」 贺检雪:「哪个?电视台?」 盛听眠:「堰市电视台。」 堰市是直辖市,所以堰市电视台也是省里最大的电视台。 贺检雪:「你们打算用什么剧目参演?」 盛听眠:「小姨说?《玉簪记》,派我和杜敬雅演。」 贺检雪思忖:「这个?曲目不错,比单人?剧目有看头。」 如今看电视的人?不多,但?毕竟是大场面,还是得有雅俗共赏的内容面对所有观众。 玉簪记虽然是讲爱情,但?两?人?年轻,演起来?互动和趣味也够,即使看不懂,但?可以透过戏曲艺人?的演技看出什么内容。 端午佳节是全国庆贺的节日?,换做晦涩难懂或者单人?唱念的剧目都不太合适。 得到肯定,盛听眠愉悦附和道:「姐姐,你也觉得是吧。」 贺检雪看到她笑容,唇角扬起:「电视台那边姐姐会打点。」 「呃……」盛听眠属实没想到姐姐会这么说?,立马反省了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给了姐姐错误的暗示,「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用打点,虽然我知道姐姐认识很多人?,但?这是……比赛。」 盛听眠认真看着?她,和之前非遗文化节演出的介绍、引荐不一样,那是得有人?脉牵桥搭线才有机会参演,也是为了给戏曲增加曝光。 但?这是节目选拔比赛,别的剧□□人?来?参加,而她们要是走捷径轻松就获得胜出,那岂不是失去了公平性? 贺检雪:「你想和别人?公平竞争?」 盛听眠点头,咬了咬唇:「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 贺检雪听出她的婉拒,倒也不觉有什么,「行,姐姐尊重你的选择,好好比赛,争取拿下。」 盛听眠松了口气,弯了弯眼?睛:「我会努力的。」 两?人?继续吃饭,贺检雪想到季司宜,难免又回忆起她说?要追求眠眠的话,犹疑片刻,问起:「你觉得季司宜这人?怎么样?」 盛听眠抬起头,一脸懵懂看着?她:「姐姐你说?司宜姐姐吗?」 贺检雪:「嗯。」 盛听眠想了想:「我觉得她人?很好啊,比较照顾我。」 「难道姐姐就没照顾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贺检雪怔住,她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敛下眼?眸不动声色观摩对面少?女的脸色。 盛听眠毫不知觉,夹了一颗玉米吃,「姐姐当然也很照顾我。」 不然刚刚姐姐就不会说?要帮她打点了。 第57页 贺检雪舀了舀碗里的汤,没有吃,似不经意问:「你觉得她性格怎么样?相处得怎么样?」 「……我觉得司宜姐姐是那种看着?有距离感,但?相处起来?就很暖的人?。」 盛听眠一一如实回答,觉得姐姐这么问估计是怕她被季司宜私下欺负,心里感慨姐姐对她未免太好了,「姐姐,你不用担心她会欺负我,她要是欺负我,我肯定会跟你告状的。」 她才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呢。 话落,盛听眠发现自己手?机弹出来?季司宜发来?的消息,说?约她出去玩。 贺检雪:「谁给你发消息?」 盛听眠划开屏幕:「是司宜姐姐,她说?要约我去看话剧,她买了票。」 贺检雪眼?神?晦暗:「什么时候去?」 盛听眠:「唔……明天上午。」 「拒绝吧,你还要训练。」 盛听眠犹豫:「可是我明天早上不用训练,姐姐。」 贺检雪:「你想去?」 盛听眠又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季司宜那条消息还在等她回復,「我有点想去看,这个?是司宜姐姐之前说?过很好看,票还很难抢的话剧。」 贺检雪定定看她良久,脑海里又闪过季司宜说?要追求她妹妹的话语,「如果她说?她要追求你呢?」 「!!!」 盛听眠惊愕,「姐姐?」 贺检雪将她惊讶的表情收入眼?里,不是喜出望外,心底已经猜到她妹妹这个?阶段尚未对季司宜那个?女人?产生感情上的好感。 她淡定自若,似乎在说?一件寻常的事,「不用惊讶,她在国外留学久了,是个?同性恋,有个?分手?了的前任女友,她回来?是想找你谈恋爱,想和你结婚。」 「!!!」 盛听眠瞪大双眼?,显然被吓得不轻,司宜姐姐居然是因为这个?才对自己这么好? 「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贺检雪端起碗,舀了舀,优雅喝了口汤,「她亲口跟我说?的,她想追求你,她在医院说?让我支持她,但?是……」 她话锋一转,「就算她和我是再好的朋友,我也不能不顾你的幸福,随意当她人?的说?客,毕竟眠眠你才是我妹妹,我们才是一家人?。」 盛听眠一听,顿时感动得无以復加,没想到姐姐这么为她着?想,不因为季司宜是她好友就徇私给她做说?客,甚至撮合。 姐姐是向着?她的。 「姐姐……」 贺检雪接收到她的感动,红唇翘起,不动声色开口问:「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第32章 拒绝 「姐姐我……」 盛听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机上季司宜还在等她的回覆。 贺检雪:「你喜欢她么?」 盛听眠这会已经完全把贺检雪当亲姐姐看了,只有亲姐姐才会这么?为她着想,才会这么?客观又从容。不知?不觉中催生出一种感情依赖。 「……我只把她当姐姐的朋友。」 「那就拒绝,免得?让她觉得?你对她有那种想法。」 盛听眠一听, 觉得?好有道理?, 但又怕太突兀了, 「可是姐姐, 这样不会伤到司宜姐姐的心吗?」 贺检雪:「不用考虑这个, 她留个学?九年?才毕业,足以说明她很抗压。」 「……欸?」盛听眠感觉又好笑又心酸,认真想了想,编辑了信息发过去,用了训练的理?由拒绝了。 季司宜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里捏着两张票,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听眠妹妹的回覆。 听眠妹妹:不好意?思啊, 司宜姐姐,我明天要训练,没空去看 季司宜失落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她又重新打起精神, 回復没事。 山不来就她, 那她就去就山。 / 第二天,盛听眠早上去剧院和杜敬雅排练玉簪记。 练完后, 两人擦着汗从练习室走出来。 「眠眠, 我听说这次电视台节目选拔有四季剧团、锦园剧团、祥彩剧团的人和我们竞争。」 杜敬雅嘆了口气, 「压力山大啊……」 盛听眠也有了解这方面,「不知?道她们选什?么?剧目参演, 应该不会和我们的撞了吧?」 杜敬雅耸耸肩:「应该不至于吧,那几个团都是老演员比较多,资歷深厚,应该会选牡丹亭、长生?殿、单刀会这种歷史文化比较深厚的剧目。」 盛听眠想了想,「好像也是,不过我们梨晴剧院选玉簪记也未必不能入选。」 话音刚落,盛听眠发现身边的杜敬雅停了下来,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竟然差点吓一跳。 剧院门口阶梯上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正是季司宜。 季司宜看到她出来,眼里一亮,来到她面前,「听眠妹妹,你训练完了吗?」 盛听眠看了看身边的杜敬雅,杜敬雅已经识趣走开,盛听眠想用眼神挽留她,可惜没能成功,她只能点点头,说训练完了。 季司宜朝她笑笑:「听眠妹妹,我刚好路过这边,想到你可能在?训练,就过来看看你。」 盛听眠越发愧疚,她早上本?来没有排练的,但是怕被季司宜察觉她在?说谎,她只好拉来杜敬雅来排练一上午,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第58页 盛听眠心头有些复杂,「司宜姐姐,话剧的事,很抱歉……」 季司宜安慰她:「不用道歉,这很正常,来不了也是因为你要训练,再说,话剧什?么?时候看都行,下次等你有空了,我们再去看。」 盛听眠垂着眸不知?道怎么?回应,她已经没有了之前两人相谈盛欢的心情了,尤其在?姐姐说出她其实是想和自己谈恋爱之后。 司宜姐姐这么?约自己,她现在?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无芥蒂继续把人当?纯粹的朋友看待了,再装傻以朋友身份和她相处,只会让她内疚不安。 盛听眠思来想去,下定决心抬起眸:「司宜姐姐,我有件事和你说。」 喜欢的妹妹就这么?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季司宜眼里不自觉含起笑意?,「什?么?事?」 盛听眠直言:「你是不是在?追求我?」 这话一落,剧院走廊过道安静得?听得?见对方的唿吸。 季司宜没想到那么?快就在?妹妹面前暴露心思,有那么?一瞬间还怀疑过是不是贺检雪这女?人坏她好事。 不过那是她多年?好友,应该不至于。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她归结于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盛听眠不想出卖姐姐,只能点点头。 季司宜冷静下来:「既然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确实是在?追求你,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听眠妹妹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深深吸引我。」 盛听眠听着人生?第一个女?人对她告白,心里很平静却又莫名顾虑地看着她。 没想到司宜姐姐对她竟然是一见钟情。 她等下要是拒绝的话,会不会很伤人? 季司宜继续说:「听眠妹妹,你愿不愿意?给我个机会?我很喜欢你。」 「司宜姐姐,我……」盛听眠满怀歉意?看着她,最终还是咬牙拒绝道:「我只把你当?大姐姐看,我没有那个想法……」 / 贺氏集团。 贺检雪办着公,季司宜拎着酒过来找她买醉。 「阿雪,我被拒绝了。」季司宜坐在?沙发上,昂头就是一口闷半瓶酒。 贺检雪手上的动作一顿,被拒绝了?难道是…… 她起身走到季司宜面前,「被我妹妹拒绝了?」 季司宜喉咙发出一声?苦涩的嗯,「她看出我在?追求她,然后就拒绝了我,她说她只是把我当?大姐姐看。」 天杀的,她好难过! 「她说,希望我早日找到心怡的女?孩,还祝我幸福……」 季司宜苦笑,「是我的问题吗?她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姐姐?」 贺检雪坐到她面前,敛下嘴角翘起的弧度,「你很好,估计我妹妹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别难过了司宜。」 季司宜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女?人,电光火石之际,突然问起:「是不是你跟听眠妹妹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贺检雪坦然一笑,「我顶多告诉她,你在?追求她,帮你撮合,你不是说要我支持你么??」 季司宜脑子?混混沌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着好像没问题,而且贺检雪这人无比坦荡,「你真的帮我撮合了?没说别的?」 她回国后的第一份爱情还没萌芽就夭折,怎么?叫她不痛心。 「当?然,你是我朋友。」但她更是我妹妹。 季司宜深深嘆口气,搁下酒瓶,躺下来,望着天花板呢喃:「可能是我和她有缘无分?吧……就是有点难过。」 贺检雪:「趁现在?感情未深,尽早抽身吧,你也不小了,这点挫折算什?么?,你九年?才毕业,不也熬过来了么??」 季司宜想到九年?才毕业,她就陷入当?初留学?的痛苦,痛不欲生?,这样一对比下来,区区被人拒绝算什?么?,她熬出来就是为了享受剩下的人生?的。 被拒绝都算甜的了,起码听眠妹妹的嗓音又好听,还委婉,且善解人意?。 以后还能做朋友,她有什?么?值得?痛苦的。 这样一想,季司宜顿时好受多了。 「阿雪,谢谢你安慰,我好受多了。」 贺检雪意?味深长回她:「不用谢。」 第33章 揉动 傍晚, 晚霞凄艷。 盛听眠心情沉重回来,一回来就看到姐姐坐在庭院里赏山茶花。 庭院传来动静和人声,她好?奇走过?去,发现庭院里有几个?人正在忙活, 似乎是要把一棵树移栽到这里。 「姐姐, 他们在做什么?」 贺检雪看到她回来, 不知想到什么, 心情颇好?, 「在栽种比较难以存活的金山茶。」 金山茶需要的空气湿度、遮荫等条件,园林师傅单就培育环境就培育了数月。 「金山茶……」盛听眠呢喃,这一听就觉得是璀璨如金般的山茶花,不免期待它在庭院里盛开的那一幕。 盛听眠抬眸望向身?旁的女人,清贵的气质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看出神,又如山茶花一样?高贵雅致, 这样?的人居然是她姐姐,她觉得幸运又幸福。 心里感慨之下, 难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 司宜姐姐找她告白,会不会未来也有一天, 姐姐也会有自己的家庭。 她们还能做多久的姐妹呢? 第59页 说到底, 她只不过?是干妹妹而已。 盛听眠望向远处那株种下去的金山茶, 人影走动,一时间怅然万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她能看到金山茶开花几次?一次两次?后面的无数次会不会就变成姐姐和她的丈夫、她的女儿一起观赏? 一股淡淡的哀伤掠过?心间, 盛听眠收回视线, 「姐姐,今天司宜姐姐来剧院找我了……」 贺检雪转头看向她, 「找你表白?」 盛听眠点头,认真?看进姐姐眼眸:「我拒绝了她。」 贺检雪红唇深抿:「做得挺好?,不拖泥带水。」 盛听眠垂眸:「但是……感觉伤了她的心,司宜姐姐走的时候很?难过?。」 贺检雪察觉她对季司宜起了怜悯,眉心微蹙,「你想多了,她下午找我买醉,起初确实难受,后来她想到留学九年才毕业,就看开了。」 最后冷淡补充一句:「不要有负罪感,你不欠她。」 盛听眠被她这么一安慰,也好?受了许多,姐姐不愧是姐姐,看事?情很?通透,短短两句话点醒她的忧虑。 「谢谢姐姐开导,我不会再?在这件事?上耗费心神了。」 盛听眠想回屋,临走前又想起什么,「姐姐,明天周末,剧院不开门?,我可?以让和我一起唱玉簪记的杜敬雅过?来排练吗?」 「这种事?不用?跟我说,你想带人就带人过?来。」 盛听眠意识到姐姐是让她把这里当自己家,不用?事?事?报备,嗓音扬起:「谢谢姐姐。」 / 周末,杜敬雅坐车过?来,看到堪比园林的贺家,被震撼到了,她没想到盛听眠家境如此优渥。 但盛听眠却不以为然,「这是我姐姐的家里。」 杜敬雅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她们剧团投资人的家,只不过?贺小姐太喜欢盛听眠了,认了她当干妹妹。 不过?贺小姐这么宠她,也是属实罕见。 盛听眠带她到戏台,杜敬雅感慨:「你姐姐家里怎么还有戏台啊,你姐姐家里以前是不是地主?」 在她认知中,现在哪还有人建住宅还会专门?设置戏台。要不是还有网际网路增加传播渠道,这都快要被时代抛弃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有戏台了。」 她还在上面唱过?好?多次戏,拿到姐姐不少头彩。 盛听眠想到姐姐的母亲贺古兰,猜测可?能是她建的吧。 她们找来一台音响设备,没有敲锣打鼓的锣鼓班,她们只能用?音响设备伴奏。 换上水袖练功服,她穿粉色,杜敬雅要扮男小生,她穿雾蓝色。 两人开始排练,轮到盛听眠扮演的陈妙常仙姑出场时,杜敬雅秉持着书生潘必正之态,认真?和她对戏。 盛听眠的手又细又修长,嫩粉色的甲面泛着健康的色泽,捏戏曲手势总比旁人更有美感,眼神灵动,顾盼神飞,唱腔也别有一番滋味,活脱脱一个?刚从世俗入道的仙道姑。 两人从头到尾排练下来,没有差错,没有忘词,配合得十分完美。 先前贺检雪投资剧团时,对剧院进行大改革,更换下来的道具盛听眠觉得丢了太可?惜,就让人搬到这里。 因而戏台两侧,杵着两排缨枪、长枪、马鞭、拂尘等道具。 秉着要劳逸结合的原则,两人各挑起一柄缨枪,耍起花枪来。 盛听眠好?久没碰缨枪,手有点痒,原地提枪花、噼喉、背花、扔枪,还好?还没生疏,她可?以是崑曲花旦,也可?以是京剧刀马旦。 和杜敬雅对花枪,盛听眠忘了自己身?上穿着是崑曲练功服,水袖太长,根本就不适合耍花枪,她一时忘了,水袖缠住缨枪,手腕一阵痛意,她吃痛松开,跌倒在地上。 杜敬雅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缨枪,蹲到她面前关心:「盛听眠,你没事?吧?」 「好?痛啊……」盛听眠抬起右手,水袖盖住了她的手,杜敬雅扒拉开缠住她手腕的水袖,替她揉揉。 「应该没什么事?吧?」杜敬雅忐忑问,「要不去医院看看?」 盛听眠蹙着细眉,轻轻动了动手腕,杜敬雅也屏住唿吸,凑上前,一时间两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这白皙的手腕到底有没有事?。 浑然不察戏台下的人影,正冷着脸看过?来。 贺检雪刚从集团回来,没看到盛听眠在屋里,想起她说今天会带人过?来一起排练,才来戏台这边看看两人排练效果如何。 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杜敬雅半蹲在她妹妹面前,许是戏曲艺人出身?,加上本就有几分小生的长相,身?量有几分英姿,衬得她妹妹越发窈窕娇俏。 尤其当她握住盛听眠手腕拉她起来时,贺检雪仿佛看到了跳出《玉簪记》的书生和仙道姑。 杜敬雅见她还疼,拿起地上的缨枪放回原位,再?扶着她下戏台。 两人一下来,就看到贺检雪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面前。 杜敬雅解释说:「她耍花枪的时候被花枪打到了,我扶她去擦擦药酒。」 盛听眠有些不敢看她,怕贺检雪以为她在玩,没有好?好?排练,「姐姐……」 贺检雪静静看她们,目光不经意扫过?两人几乎握在一起的手,她妹妹那细白如艺术品一样?的手就这么被另一个?人抬握在手掌心上。 第60页 眼神示意她们过?去。 两人得到首肯,赶忙往屋里走去。 杜敬雅没用?她家佣人拿出来的药,毕竟她们戏曲艺人有点磕碰是常有的事?情,通常都会自备药酒。 「幸好?红瓶白瓶我都带来了。」杜敬雅先给她上红瓶,两三分钟后再?上白瓶。 通常第二天就能消肿,虽说现下看不出有没有事?,但比赛在即,还是搽了比较稳妥。 盛听眠左手臂横在腰上,摸摸右腰,吃痛嘶一声,「诶,我腰上好?像也被花枪磕到了,杜敬雅你帮我把腰上也搽一下吧。」 「行,你把衣服弄起来。」 盛听眠揪起右侧衣摆,露出细盈盈的腰肢,贺检雪路过?会客厅看到这一幕,脚步一顿。 「我上手了啊,你忍着点。」杜敬雅往掌心倒药酒,搓两下,热了。 「我不应该贪玩玩什么花枪的,要是明天手肿了,连妆都上不了。」盛听眠望着墙上的壁画,眼里满是后悔。 「这个?力度行吗?」 「啊,好?痛,你劲好?大,比我小姨劲还大。」 「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轻点。」 盛听眠又忧愁起来:「刚刚还被我姐姐看到,她肯定会以为我们不思?进取,在那玩,没有好?好?排练。」 「你姐姐不是班主,应该不会那么严格吧。」杜敬雅又想到贺小姐毕竟是她们剧团的投资人,看到她们不好?好?排练,还因为玩别的受伤,确实观感不好?。 「要不我们明天找个?公园练吧。」 盛听眠正要思?考这个?提议时,身?后忽然咳嗽一声,两人脸色秒变,迅速反应过?来,从沙发站起,齐齐看着来人。 「贺小姐……」 「姐姐……」 贺检雪看到她们肩挨着肩,四条水袖垂在两侧,一副同一阵线战战兢兢的模样?,仿佛她贺检雪是什么洪水勐兽。 盛听眠和杜敬雅相视一眼,生怕下一秒就被问责,但过?了会,她们也只是看到贺检雪什么都没说,从她们面前经过?,往书房走去。 两人松了口气。 「贺小姐好?像什么都没说。」 盛听眠也觉得奇怪,时间差不多了,杜敬雅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盛听眠送她离开。 一直到晚上,贺检雪都没从书房出来,盛听眠也就当她是公务繁忙,没去打扰她。 洗了澡后,药酒的药效随着洗涤散得差不多,盛听眠打算自己再?搽一遍。 幸好?杜敬雅把红白两瓶药留给她了,让她这两天多搽,免得影响比赛。 刚拧开瓶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房里进了人,她望过?去,「姐姐你忙完了?」 贺检雪看到她手里拿着红瓶药酒,又想起白天那幕,走过?去,熟稔接过?红瓶,「今天伤到哪了?」 盛听眠微怔,抬眸望着近在眼前露出温柔的姐姐,和白天那个?一言不发就走的姐姐相比,更多了三分柔情。 「手腕。」她把右手腕抬到她面前。 贺检雪上药的手法?稍微不一样?,将药酒倒在掌心,拉过?盛听眠的手,掌心直接贴在她腕骨上,再?慢慢揉搓,直至发热。 盛听眠感受到手腕上全是姐姐的用?力,姐姐掌心到哪里,她就热到哪里。 「我记得玉簪记没有耍花枪的剧情。」 来了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盛听眠委屈看着她,老实承认:「我贪玩耍了花枪,不小心被水袖缠住枪柄,就受伤了,但是在耍花枪之前,我们有排练过?一次的。」 她们其实没有松懈排练,只是怕太紧绷,才耍了花枪放松心情,劳逸结合,她们当时本打算玩十分钟花枪,就继续排练。 没想到就这十分钟的事?,就出事?了。 贺检雪望向她可?怜兮兮的眼眸,嘆了口气,「这两天别玩了,比赛在即,别因为这点差错上不了戏台。」 「我知道了姐姐。」盛听眠还是认真?把她叮嘱记在心里。 贺检雪见她态度端正,没再?说什么,「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盛听眠收回手,摇了摇手腕,似乎好?了很?多,姐姐的手法?貌似比杜敬雅的拍打手法?更有效,「没有了姐姐。」 殊不知,这话一落,跟前的女人神色晦暗。 贺检雪盯她良久,白天能让那个?杜敬雅给她搽腰间的伤,晚上到自己搽药,却说没有伤? 这种微妙的区别对待,让贺检雪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你腰上的呢,好?了?」 盛听眠后知后觉想起,「对哦,还有腰间的伤。」 「……」 盛听眠后知后觉的反应反而让贺检雪更气闷,原先以为的区别对待并不是真?的区别对待,而是她忘了。 而她因为这个?猜测却是真?切地不舒服了。 贺检雪为自己的反常感到几分困惑,她这是怎么了? 「把衣服撩起来。」贺检雪把这个?疑惑压下去,重新往掌心倒药酒。 盛听眠乖乖听话,上半身?撑在沙发上,撩起一侧衣服,姐姐掌心贴上来那一瞬,她浑身?莫名激灵了一下,缩在沙发一端的脚趾蜷缩起来。 随着姐姐掌心揉动,她感觉到有点奇怪…… 第34章 害怕 是手?法的问题么? 第61页 和白天杜敬雅给她搽药不一样, 姐姐给她擦药,脸上莫名热起来。 盛听?眠想到泰国?之旅,她穿比基尼不敢露面,姐姐亲手给她系上一条布巾, 那时候腰上也是被姐姐时不时触碰。 「好了。」 贺检雪停下, 瞥了眼掌心, 有浓郁的药酒味, 再看向沙发上妹妹的细腰, 那一块淤青周围都被她揉红。 但是视线很快就被衣摆下若隐若现紧緻的小腹吸引,肚脐小巧秀气。 盛听?眠不知道她在看自己,一听?到好了,她马上坐起来,不敢看姐姐的眼睛,垂着眸看着姐姐的锁骨小声道谢。 贺检雪回过神?来, 从容放下白瓶,「去睡觉吧, 我去洗漱。」 盛听?眠点?头。 / 堰市电视台端午节目选拔赛悄然而至。 盛听?眠一大早跟车过去,到了电视台那边,盛晓筠作为剧团班主?前去交涉, 盛听?眠和杜敬雅在后台化?妆。 两人上了妆, 换上书生和仙道姑的曲艺戏服, 因为重视这场比赛,姐姐给她们两的戏服重新让人设计了一套。 从布料到适配角色的设计搭配都做了全新的调整, 布料上乘, 仙道姑的头冠精巧华美, 却又恰到好处,不会喧宾夺主?, 和市面上其他剧团相?同剧目甚至是她们之前演过的玉簪记都不一样。 因而,她们一换上戏服后,仙道姑的灵动娇俏,书生的温文尔雅气质,如此?郎才女貌的搭配,即使还没到戏台上,单是幕后互动,就已经?让人耳目一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过来,窃窃私语。 两人从过道上经?过。 盛听?眠:「我好像看到杜丽娘和柳梦梅的打?扮。」 杜敬雅:「游园惊梦?也是演爱情,貌似和我们的题材撞了。」 也是一个书生和一个官宦之女,装扮和她们类似,书生蓝色主?调,女主?粉色主?调。 只不过游园惊梦的剧情比她们更大胆荒诞,游园惊梦讲的是杜丽娘和柳梦梅不顾封建礼教,幽媾于牡丹亭畔,分开后杜丽娘思念成疾死去,在梦中和书生幽会,两人感天?动地,最后阎罗王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而她们玉簪记就简单许多,讲的是官宦之女陈娇莲逃难中与母失散,在女贞观为道士,法号妙常,遇到观主?的侄子潘必正会试落第,两人在观里擦出?火花,后来潘必正被观主?赶去赴试,考取功名后,回来迎娶陈妙常,在潘家陈妙常又和失散多年的母亲重逢,从此?阖家欢乐。 游园惊梦虽然结局是大团圆,但始终透着一股哀情,而玉簪记却是从始至终的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恋爱故事。 两人走后,身后出?现一男一女的两个戏曲演员,正是游园惊梦的两位主?角,以?及两个作为他们替补候选的b角。 「她们演玉簪记?」 「看起来是,团主?打?听?到她们扮相?是潘必正和陈妙常。她们实力很强,最近火起来的剧团就是她们梨晴剧团。」 「她们这戏服好像没看过,特意定制的么?」 「应该是吧,话说我们会不会被刷下来?」 不知道什么字眼刺激到了,有人轻蔑嗤一声:「什么野鸡戏班都能叫剧团了,从剧院到这些野鸡戏班都是草台班子,凭什么能上台比赛,堰市电视台不知道是不是被收买了,竟然让这些草台班子上台表演,也不怕出?什么岔子。」 「就是,她们充其量不就是资本捧起来的草台班子,按照以?前的规矩,这些人可是连比赛的门槛都摸不到。」 也有人小声说:「我听?说现在界限没那么明显了,传统文化?受到冲击,草根逆袭的话,上面也会破例收编的。」 以?前戏曲剧团是事业编制单位,妥妥的铁饭碗,但是随着时代发展,越来越少人关?注戏曲,尽管还有国?家兜底,但如今大多数艺校热门专业还是那几个能赚大钱的表演专业。 演得好,在日赚斗金,风生水起,即便是十?八线小艺人,一个月的工资也能十?倍吊打?一个月两三千的戏曲生。 因而导致戏曲专业的优秀人才越来越少,能报考戏曲专业的基本上都是冲着稳定的铁饭碗事业编。 有人不屑:「什么草根逆袭,不就是资本捧起来的流量,火一阵就歇气了。」 「那也得人家演得好才捧得起来,虽说是草台班子,但实力确实挺强的,我们还是不要轻敌,团主?说,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她们梨晴剧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柳梦梅」和「杜丽娘」停下,脸色沉重看向化?妆间里的「潘必正」和「陈妙常」。 「都说她们背后有资本在捧,那这次比赛结果还有什么悬念?」 「真要看她们拿走这次机会?」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堰市电视台我熟,我有一计……」 盛听?眠和杜敬雅坐在椅子上掏出?台词本记台词,越是紧张越是要冷静,找点?事干。 何?况,距离她们上场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忽地,有人来到她们面前,她们抬头,发现正是她们刚刚讨论过的游园惊梦主?角。 「hi!你们好,你们是不是梨晴剧团的盛听?眠和杜敬雅?」 盛听?眠和杜敬雅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第62页 「我是锦园剧团的巫佳乐,他是我搭档姚良辉。」 「前段时间在网上看到你们唱戏,太厉害了,没想到今天?能在电视台这里看到你们,真是太有缘份。」 盛听?眠和杜敬雅站起来,对?方是来认识她们的,没想到有一天?,她们也会被同行喜欢,甚至结识,「很高兴认识你们。」 四人相?谈甚欢,一见如故。 四人走出?化?妆间,在这偌大的电视台里一边聊一边逛起来。 「你们去过电视演播室吗?」 「演播室?」 「对?,我表姐以?前在这个电视台工作过,我看过她工作的地方,特别好玩,我带你们去看看。」 盛听?眠和杜敬雅被两人带到一间演播室前,进去前有些迟疑:「这不太好吧,这是人家工作的地方,万一我们碰坏别人的东西?怎么办?」 「放心,这个演播室早就不用了,重要的文件、器械都不在这里,我们就进去参观参观。」 说着,巫佳乐和姚良辉两人率先进去,盛听?眠和杜敬雅两人后脚好奇跟上。 看到里面演播室的场景,大为感嘆,里面还有个房间,房间里面才是正式的演播室,一块绿幕银屏前放着一张桌子,那张桌子跟电视新闻节目上主?持人用的桌子很像。 两侧是摇臂收音,打?光等器械,但都落了薄薄一层灰。 巫佳乐来到桌子前表演播音主?持人:「大家好,欢迎收听?今天?的新闻报导,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巫佳乐。」 姚良辉在她旁边用低沉的嗓音播报:「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姚良辉。」 正正经?经?的模样看着真像那么一回事,播音腔调味有点?正,看得盛听?眠感慨:「哇,你们真的好像主?持人啊……」 他们两个相?视一眼,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提议道:「你们要不要也试试?」 盛听?眠拉着杜敬雅过去体验一下新闻主?持人。 当灯光照到她们身上,两侧的收音摇臂设备烘托出?一股严肃的氛围,那一瞬间仿佛她们真的是电视台播音主?持人。 先是假装看个稿子,再字正腔圆念那两句主?持人开场白,盛听?眠想要叫人拍个照留念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她们没带手?机。 两人看向巫佳乐和姚良辉,不知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已经?走到演播室的外面,隔着偌大的玻璃窗得逞地看着她们。 「他们怎么跑到那边了?」 杜敬雅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演播室小厅的门被关?上了,她飞奔过去,试图打?开,哐哐使劲,却后怕地发现,她们已经?被人反锁在演播厅里! 「放我们出?去!」杜敬雅跑到玻璃窗前,狂拍,朝那两个人大喊。 这时,盛听?眠也反应过来了,沁出?一身冷汗,她们着了别人的道!来到大玻璃前,朝外面的人生气大喊:「你们不能这样,快放我们出?去!」 可惜,演播厅外面的巫佳乐和姚良辉却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出?了演播室,再把演播室的大门关?上,上了两道门,加上演播室本就隔音,这下她们就算插翅也难飞,喊破喉咙都不会人知道这有人被关?在这里。 「她们没有候选b角吧?」 「草台班子哪有ab制,就她们两人来比赛。」 「看来这次比赛结果又是我们的了。」 演播厅里,盛听?眠和杜敬雅喊破喉咙都没人应声,渐渐心灰意冷。 盛听?眠看着玻璃里倒映出?来的「陈妙常」和「潘必正」,她们准备了那么久,姐姐还给她们定制了新的戏服,小姨对?她们寄予厚望,盼望着梨晴剧团终于要走上电视台的舞台。 指尖碰上玻璃上的倒影,头冠上的摇珠在空中无端摇晃,无尽委屈在那一瞬间从四肢传开。 「杜敬雅,怎么办,比赛马上开始了……」 杜敬雅喊也喊了,大玻璃也试过砸破,不知道是不是太倒霉,这块玻璃愣是砸不烂,一番折腾下来,她们瘫坐在地上。 「我也不知道……这次怕是无缘电视台了。」 她们哪里想得到还会有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使绊子。 还以?为是好人呢,明明他们和她们年龄相?仿。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们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小姨发现我们不在,应该会找我们的吧。」 「可是就算找到我们,比赛估计也错过了。」 盛听?眠一下子沉默不语,眼泪无声无息掉落,视线模煳。 杜敬雅没有察觉,后脑勺抵着墙角,撩了撩书生帽带,目光涣散,这个机会对?她们草台班子来说有多重要只有她们知道,多一次露脸机会,就多一分机会被看到,这种正式的表演场合,机会向来少之又少。 更何?况还是在电视台端午节目上演出?,在全国?观众面前露面。这种好事以?前都是被那些事业单位的剧团包揽,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有机会和那些人竞争,没想到…… 杜敬雅闭上眼,她们草台班子要转正怎么就这么难。 / 另一边,临近比赛,盛晓筠到处找那两人找不到,节目那边又催得紧,再不上场就要判她们弃权了,盛晓筠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打?电话,偏偏没人接听?。 第63页 又给剧院打?电话,问人是不是回了剧院,那边的人说没看到。 盛晓筠不免往出?事的方向去想,找到电视台负责人,想要看监控录像,然而那人看到盛晓筠一个草台班子的班主?,没当回事,嘴上敷衍过去,称还有事要忙。 盛晓筠站在空旷的走廊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地闭上眼,没多久锣鼓班的人过来说,节目组的人已经?判她们弃权,无力挽回。 晚霞落下,夜晚降临。 演播室,两人熬了几个小时,心里猜到了什么结局——她们已经?错过了比赛。 已成定局。 「算了,我们还有下次机会。」杜敬雅自我安慰道,「这次就当我们吃个教训,下次不要轻信别人了。」 盛听?眠难过地别过眸:「我不敢想像,姐姐会对?我有多失望……」 她先前还说不要姐姐打?点?,要靠自己实力获得这次唯一的机会,可现实却狠狠打?她的脸,她们连戏台都没登上就输了。 杜敬雅把她脑袋搂到自己肩头上,让她靠着,刚靠上,啪的一声,演播厅里的灯关?了,她们一下子陷入无尽黑暗之中。 窸窸窣窣中,她们得到了一个更令人难过的消息。 「电视台的人下班了,那两个人没有来开门。」 杜敬雅摸摸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今天?又是喊又是砸,体力早就消耗得差不多,她望向身边更纤瘦的盛听?眠,「你饿不饿?」 「饿……」 杜敬雅没有发现身边的人嗓音里的害怕,她更担心今晚会不会一直被困在这里,「你姐姐会不会找过来?」 她没记错的话,盛听?眠是一直和贺小姐住在一起的,盛听?眠要是一晚上没回去,贺小姐肯定发觉不对?劲,应该会派人过来的吧。 「她昨天?出?差了……」 杜敬雅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捏着帽带黑暗中苦笑:「我看,继投庵、琴挑、问病、偷诗、催试、秋江之后,可以?给玉簪记再加一折了,就叫《命悬》,命悬演播室。」 谁能想到五百多年后的今天?,「潘必正」和「陈妙常」还要遭此?一劫。 过了一会,杜敬雅发现身边人没有心思回应她的冷笑话,不禁疑惑:「盛听?眠,你怎么不说话?」 过了好久,她得到旁人一句:「我害怕……」 杜敬雅这才察觉身边人的不对?劲,抚上盛听?眠肩头,发现她肩头颤慄得厉害,明显是害怕,杜敬雅看了看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演播厅,不知道犄角旯旮会冒出?什么东西?,确实有点?恐怖。 「你有幽闭症?」她问。 「不知道,就是害怕……」黑暗中,盛听?眠脸色苍白,唇色全无,脑海里闪过一些令她难受的画面。 杜敬雅把她抱在怀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盛听?眠你不用怕,你小姨肯定会过来找我们的。」 怀里传来细若蚊蝇的一声嗯,但仍然解不了她的惧意。 杜敬雅以?为她只是害怕鬼怪之类,安慰道:「你现在是陈妙常,陈道姑,会有仙道姑保佑你的。」 这话刚落,外面传来一道雷鸣,轰隆一声,伴随电闪,差点?把杜敬雅心脏吓出?来。 没多久,空气中泛着雨水的潮湿气味。 竟然下雨了。 第35章 解救 大雨笼罩在堰市。 晚上?九点钟, 盛晓筠已经将剧院和家里都找了一遍,最后不得已跑来贺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她问?管家,她家盛听眠回家了吗。 管家感到疑惑:「她今天没回来, 以为回?您那了。」 「她没?回……」盛晓筠撑着把?伞, 膝盖以下?裤腿已经湿透, 「她在电视台就不见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能凭空消失不见。 没?理?由的, 她只能想到极可能出?事了。 没?权没?势, 节目负责人白天那副嘴脸还歷歷在目,盛晓筠胸腔一紧,忍住这?种熟悉的无力感,将希望寄在贺家身上?,「你能不能给贺小姐打个电话……」 刘管家看了看她,掏出?手机, 「您稍等……」 电话好不容易接通,幸好贺小姐还没?睡。 他汇报导:「贺小姐, 盛小姐可能出?事了……具体的我让盛小姐她小姨跟您说。」 说着,刘管家把?手机给盛晓筠。 盛晓筠感恩不尽接过,「贺小姐, 眠眠和杜敬雅这?两?孩子?今天去电视台参赛, 化了妆之?后人就不见了……对, 一直找不着,前前后后都找过了。」 那边问?:「电视台呢?」 盛晓筠:「电视台没?找, 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让我看监控, 现在电视台的人都下?班了……」 那边了解情况后, 过了会说:「我知道了。」 盛晓筠握紧手机,重新燃起希望。 而另一边, 贺检雪挂断电话后,立马让人调查事情真相,证明人确实在电视台消失不见后,她拨通了赵台长的电话。 「赵台长么?,是我,贺检雪,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 赵台长看到贺董打来电话,神色正了正,这?是他们台最大的gg投资商,「欸,贺董这?么?晚致电,是有什么?要事吗?」 「是这?样的,我妹妹和她搭档今天参加贵台端午戏曲节目选拔赛,不小心在电视台走失,至今没?回?家,我怕是她们贪玩忘了时间,被困在台里?。」 第64页 赵台长一惊:「其他地?方都找过了?」 贺检雪:「找过了。」 话说到这?份上?,赵台长在业内这?么?多年,怎会听不出?这?番话的弦外之?意,表面上?是贺检雪为贪玩妹妹求情,请求打开电视台找人。 实际上?来参加这?种比赛的哪有什么?贪玩的人,就怕是有人为了比赛动了手脚,却动到了不该动的人头上?。 若真是他们电视台的责任,日后贺检雪算起帐来,台里?怕是要伤筋动骨。 现在媒体平台这?么?多,早就把?电视台的绝大部分观众吸走,传统电视台地?位式微,gg投资商大幅下?降,大部分地?方电视台为了生?存都砍了不少栏目,甚至消失,经营模式也转向自负盈亏。 贺氏集团是他们深度合作的gg商,也多得她长期投gg,才没?让堰市电视台这?个频道被总局砍去,若是这?事没?办妥,gg全?部撤走,这?次端午节目可就没?几个像样的大牌gg,对他们电视台来说绝对是重大损失。 赵台长一思索,欸一声,「贺董,这?么?大的事您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我现在就让人去台里?找令妹。」 / 电视檯灯光一盏盏亮起。 盛晓筠和保安一间间查找,总播主任被赵台长一通电话揪起派来处理?这?件事。 大雨倾盆,人手不够,加上?又是深夜,打车都打不过来,总播主任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连环夺命call来监控室的人风急火燎调出?白天的监控录像。 直到看到游园惊梦的两?主演带着玉簪记的两?主演往废弃的演播室走去,总播主任眉心一跳。 「主任,贺董过来了。」 电视台外,一辆低调轿车停下?,下?来一个高挑人影,廓形锋利的黑皮衣披在肩头,助理?打着黑伞,那一身低调而强势的气场融入漆黑雨夜,叫人无法忽略。 裤管下?踩着双高跟鞋大步流星走来。 总播主任带她前往那间废旧的演播室,一路上?跟着不少人。 来到演播室前,总播主任使眼色让人打开,进去之?后,没?想到里?面的演播厅也被关着,赶忙打开。 这?一打开,所有人都看到里?面被关着的两?个戏曲主演。 一个潘必正打扮,一个陈妙常扮相。无论是容貌还是戏服质地?,都透露出?不一般。 一时间所有人噤声。 本该在戏台上?大放异彩的两?人,此刻却被困在这?小小的演播室里?十几个小时。 扮演陈妙常主角的小姑娘脸色苍白靠在另一个人肩头上?,双目紧闭,十分不安抓着旁人手臂。 而杜敬雅察觉灯光亮起来,一睁眼就看到面前出?现那么?多大人,又惊又喜,又怕是饿出?幻觉,有气无力推了推身旁的盛听眠。 「盛听眠……」 「盛听眠,我好像看到你姐姐来救我们了,你醒醒……」 盛听眠听到姐姐二字,不愿睁眼的恐惧总算散去些,抬头缓缓睁开眼,姐姐那熟悉的身影入目那一瞬间,眼泪不争气涌出?来。 「姐姐……」 她唇瓣干涸地?喊一声,在杜敬雅的帮忙下?站起,而姐姐也来到她面前,夹杂着雨夜里?寒气,盛听眠眼眶通红扑进怀里?,紧紧抱着她的腰。 贺检雪看到她即使画着戏曲妆容,但仍然挡不住的憔悴苍白,神色动容,抚上?她背,低声安抚:「姐姐来迟了。」 盛听眠在她怀里?哽噎。 站在一旁的杜敬雅错愕看着这?一幕,这?么?浓的妆容就这?么?扑进贺小姐昂贵的衣服上?,贺小姐还没?有半点嫌弃,反而真切为这?个妹妹感到心疼和怜惜。 如此姐妹情深氛围下?,她不免想起这?十几个小时里?,她抱着盛听眠安慰的一幕幕,没?想到这?折命悬演播室竟是由贺小姐破局。 粉女帔蓝格袍仙子?冠,道姑头巾,纤细背影撑出?古人风韵,却和黑皮衣长裤异常和谐。 她的陈妙常只属于?她十几个小时,潘必正的陈妙常也只能在戏台上?演着台本里?写好的戏份,而此时此刻的陈妙常,仙道姑,跳出?所有清规律例台词文本,在一个演播室里?哭哭啼啼扑进另一个人怀里?。 是属于?贺小姐的。 后脚跟上?来的盛晓筠赶来演播室,站在众人身后,看到贺小姐抱着她外甥女的背影,尽管她没?看到盛听眠的实际情况,但这?一幕足以让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 贺检雪把?人带回?贺家,让佣人带她换下?戏服洗澡。 等待的空隙,她收到了赵台长的致电,先是表达一番对盛听眠的关心,再旁敲侧问?她这?件事打算怎么?处理?。 这?事关锦园剧团的丑闻,两?个戏曲生?用非正常手段挤走竞争者,锦园剧团团主和他认识,偏偏监控又在他电视台手上?。 「赵台长,我妹妹刚刚惊魂未定,有些事明天再说吧。」 贺检雪搪塞过去,刚挂了电话,就看到盛晓筠打了电话过来。 盛晓筠在那边说:「小雅已经安全?回?到家,这?夜深路远,我就不过去了,眠眠就拜託贺小姐你照顾了。」 贺检雪回?:「她也是我妹妹。」 盛晓筠了解前因后果后,尤其知道眠眠这?孩子?被困在演播室十几个小时后,还是心痛,尤其想到眠眠15岁的经歷,「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第65页 「关于?眠眠的?」 「嗯。」 贺检雪察觉盛听眠小姨应该瞒了一些事,「您说。」 盛晓筠迟疑片刻,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盛听眠15岁那年念初三,正准备中考,然而不知道惹了什么?人,被人关在一间有学生?刚上?吊过的教室里?整整一夜。 盛晓筠还记得她找到眠眠时,她就坐在讲台的台阶上?,双手抱膝呆滞看着门口。 她当时人都快吓没?了,眠眠那时候体质本来就弱,从小就没?了爸妈,好不容易把?她拉扯到十多岁,进学校念书还被人关在凶宅里?,即使没?发?生?什么?,眠眠这?么?小的孩子?怕都要吓出?精神病来。 盛晓筠当时火冒三丈,发?了疯似的大闹,要求学校给个说法,然而校长包庇,任凭她怎么?闹都始终没?给眼神,只说是小孩子?玩闹,甚至为了解决这?个闹剧,把?眠眠开除了。 没?两?天,盛听眠发?高烧,盛晓筠没?办法只能带她去看医生?,折腾了几天,烧是退了,却一直病怏怏没?精气神。 有时候不得不信一些事,盛晓筠连夜带她回?老家找娘家人,让人帮忙看,仙家跟她说眠眠是被吓到了。 做了法事后,眠眠好歹是好了起来,可是15岁的年纪已经是记事的年龄,不可能遗忘那段记忆,盛晓筠怕她心理?出?毛病,于?是在眠眠好了后引导她说出?来。 也就那时,她才知道眠眠那晚真的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吓到面色苍白。 盛晓筠至今还记得眠眠窝在她怀里?,用平静的语气安慰她这?个小姨,说她那晚其实唱了崑曲扈三娘,说她已经好了就是因为扈三娘的保佑。 要不是没?权没?势,要不是她这?个小姨没?用,眠眠何?至于?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把?精神寄托在一个戏曲人物上?,靠着一个虚无的人物熬过骇人的夜晚。 那晚上?一个小姑娘有多害怕,无人得知。 再后来,学上?不了,又遭此一劫,姨甥二人无妄之?灾,还没?处申冤,她们只能向前看。那时候初中生?若是学不好,家长们一般都会送去技校学个技能,但盛晓筠怕她以后再遇到欺负她的人,更怕自己没?能力保护她,干脆让眠眠跟在自己身边唱戏。 而现在,她又被人关在演播室十几个小时,尽管有小雅在身边,盛晓筠还是担心她回?忆起那段恐怖的记忆。 贺检雪听完盛听眠15岁这?段经歷,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36章 噩梦 盛听眠洗了澡后一直很安静坐在那, 让佣人给她吹干头髮。 贺检雪挂断电话后,想起赶到演播室那一幕,她的妹妹闭着眼紧紧拽着杜敬雅手臂,那一刻的害怕暴露无遗, 正常人会察觉灯光刺眼, 会意识到有人来。而她却始终闭着眼, 本?能地?害怕, 直到被人提醒。 佣人走出卧室, 贺检雪迈步过去,看到她素面朝天,一张鹅蛋脸苍白没什么血色。 贺检雪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揉了揉秀髮,「饿吗?」 盛听?眠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眼睛先是上抬, 看到姐姐下颌,目光柔软点了点头。 「去吃饭。」贺检雪摸上她的细手, 牵到餐桌前。 餐桌上是一些比较家常的菜,还有热气?腾腾的炖汤。 贺检雪让她都吃点,感受家的温暖和切实?的安全感。 盛听?眠安安静静喝汤, 胃暖了起来, 脸色总算有了些许血气?。 「姐姐, 你不?是在出差吗?」嗓音比往日?少?了几分活力,更多是恬静柔和。 贺检雪坐她对面, 「你发生这么大的事, 姐姐怎么能不?回来?」 盛听?眠静静看她, 感受到对面女人流露出来的关心。 姐姐从外地?赶回来救自己……盛听?眠有一瞬间眼眶酸涩,垂下眼眸不?想让她看到, 鼻尖莫名酸涩起来。 「可是我?错过了比赛……还没上台就被人打趴下,在姐姐心里是不?是成了笑话?」 「你怎么会这么想姐姐?」贺检雪蹙眉,看到面前小姑娘自责的神情,再多的话也只能吞回去。 「这件事错不?在你们?,是别人手段太骯脏,眠眠你只需记得,我?贺检雪永远不?会嘲笑我?的妹妹,她就是最好的。」 盛听?眠内心感动,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姐姐……能当你妹妹我?真?的很开心。」 贺检雪红唇勾起,示意她:「快吃饭吧。」 「嗯。」盛听?眠继续吃饭。 / 晚上,贺检雪察觉身边的人睡得不?安稳,她睁眼倾身过去,就看到盛听?眠双眸紧闭,额头满是汗,双手紧紧抓着被子。 「眠眠……」贺检雪摸上她的脸,发现脸上冰冰凉凉,一看就是梦魇了。 贺检雪把她抱在怀里,紧紧抱紧,抚着她的脑袋,一边安慰「姐姐在这」,一边轻拍背部,没多久怀里的人竟真?的不?梦魇了,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姐姐……」怀里的小姑娘像小孩子一样?无意识呢喃一句。 贺检雪会心一笑,刚阖上眸,却又在下一刻凌厉睁开。 眠眠酒后会唱戏的毛病会不?会是因为15岁那年的经歷导致的? 因为没能力反抗,所以本?能地?依赖一些强大的人物,哪怕只是戏剧台本?上的虚无人物。 第66页 梁州第七的粉将军,耍花枪的穆桂英,善使日?月双刀的扈三娘等等她都演的入木三分,技惊全场。 到底是不?是,贺检雪无从得知,只知道她的妹妹受到了极大委屈。 / 翌日?,雨停了,风清云疏。 盛听?眠从床上醒来,发现偌大的床只剩下自己,隔壁位置空空如也,心头划过一丝失落。 她摸来手机,想给小姨打个电话,昨晚好像没怎么看到小姨。 「小姨……」 她刚出声,盛晓筠就问她:「身体好点没有?」 盛听?眠柔柔嗯了一声,「好多了。」 盛晓筠:「没做噩梦吧?」 盛听?眠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 可是话音刚落,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冒出来,昨晚姐姐好像抱着自己?她还记得那拥紧的力度,以及被拍背的感觉。 盛晓筠:「没有就好,我?看今天你好好在家休息。」 「好,我?晓得的小姨。」 盛听?眠又想起那个比赛,「小姨,对不?起,我?没能赢得比赛。」 盛晓筠嘆息:「这事不?怪你们?,是小姨没保护好你们?,错过了就错过吧,我?们?还有下一次机会,不?要灰心。」 小姨安慰之后,盛听?眠心情好了点,出去吃早餐。 没想到和姐姐吃着早餐,锦园剧团的人上门赔礼道歉。 管家汇报完,盛听?眠诧异看向?对面的贺检雪。 只是她不?说话,她也不?敢问。 吃过早餐,盛听?眠就看到贺检雪回书房处理公务,看起来很忙,她这才想起姐姐原本?是出差的,应该有很多公务吧。 盛听?眠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看电视,看着看着杜敬雅发来消息。 杜敬雅:【你有没有收到消息】 盛听?眠:【什么消息】 杜敬雅:【那个戏曲节目要重?新选拔,堰市电视台刚刚发了通知】 盛听?眠诧异:【真?的吗?】 杜敬雅直接给她发过去一张图,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盛听?眠联繫到早上锦园剧团的人想登门道歉,直觉姐姐应该是出手了,脑海闪过刚刚姐姐回书房的一幕,那优雅清贵的模样?忽然在她脑海里戴上了一圈圣光。 盛听?眠:【我?们?还有机会吗?】 杜敬雅:【肯定有,班主重?新给我?们?报名了,这事是不?是你姐姐弄的?】 盛听?眠:【应该吧,早上听?刘管家说锦园剧团的人想上门赔礼道歉,但是姐姐没有见他们?】 杜敬雅那边沉默很久,突然说:【盛听?眠,这条大腿你可要好好抱住!!这么好还这么有钱有人脉的投资人,这年头得祖坟冒青烟才找得到!!】 关键是,她还认了盛听?眠当妹妹! 盛听?眠被她的语气?惊到,低低笑起来。 盛听?眠好奇:【那原来的名额是锦园剧团拿了吗?】 杜敬雅:【没错,他们?拿下了,卑鄙无耻,但爽的是电视台今天撤掉了他们?的资格,说是作风不?正,怕在节目上出岔子】 她又说:【在你说锦园剧团上门道歉之前,我?一直都以为是电视台大义凌然,肃清正风,要求公平公正公开,但你说之后,我?敢保证这事儿绝对是贺小姐的手笔】 因为电视台要是只追求公平公正公开,重?新选拔,锦园剧团的人是不?会拉下脸上门道歉的,他们?顶多是失去了表演资格,而上门道歉意味着他们?还得拉下脸放低尊严,还有可能送上门被人羞辱,被做文章。 除非有人拿捏了他们?的把柄。 盛听?眠听?她这么一分析,确实?有道理,所以很可能是姐姐出手了。 「眠眠,跟我?出去一趟。」 蓦地?,身后传来贺检雪的声音,盛听?眠抬头看去,啊了一声,接着说好。 轿车在康庄大道上行驶,盛听?眠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直到她跟着姐姐走进一家高?级珠宝店。 刚下车就有人上前带她们?去看什么原石切片。 七拐八拐之后,她们?抵达一间宛若展览的房间,中间错落立着一片片玉石一样?的原石切片。 有紫色的、绿色的、青绿色的、黄色的等等。 一个女人开口说:「贺董,这是今天刚开出来的片料,第一时?间就联繫您了。」 接着她开始讲解专业的东西,盛听?眠听?不?太懂那些人说的专业术语,什么片料、种?水、玻璃种?,不?过她倒是听?懂了翡翠二字,所以这些原石切片都是翡翠吗? 她跟着姐姐来到一块巨大的紫色原石切片前,上面有一块紫色的区域。 「她这个年纪戴紫罗兰好看。」 「这块料是最高?级别的玻璃种?水,紫罗兰色,很衬贺董您妹妹的气?质,蕙质兰心,高?雅知性。」 她看到姐姐红唇掀开,抬手在那块紫色的区域用指尖敲了敲,「就这个,黄金镯位取个圆条,镯心就做个无事牌。」 「好的,贺董,这边马上安排。」女人邀请盛听?眠测量手腕大小,制定好手镯尺寸,在原石切片上用笔画了两个圆圈,当即有人抬下去进行切割和雕琢。 盛听?眠不?明白为什么姐姐突然要给自己买翡翠手镯。 第67页 她也不?过生日?啊。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那个女人端着丝绒盒朝她们?走来。 「贺董,您要的玻璃种?紫罗兰手镯和无事牌已经做好了。」 贺检雪取出来,紫罗兰手镯柔美细腻,而一整块无事牌种?水足,质地?通透,尤其在上方加缀了一颗祖母绿的翡翠蛋面点缀,更加大气?高?贵。 都说玉养人,自然也能佑人。 「眠眠,把手给我?。」 盛听?眠有些犹豫,但还是抬起手让姐姐给她戴上。 冰凉的玻璃种?紫罗兰手镯戴到她白皙手腕上,相?得益彰,说不?出的好看,衬得人更加娇贵。 接着贺检雪取来无事牌,给她繫到天鹅颈上。 靠过来时?,盛听?眠又闻到了姐姐山茶花的气?息,舒服怡人。 「姐姐,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盛听?眠有点受宠若惊,还带她亲自从原材料开始挑起。 「这多少?钱啊?」 「也就一千来万吧。」 这话一落,盛听?眠睁圆双眸,勐地?揪紧贺检雪的衣摆,不?可置信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贺检雪看到她这个反应,红唇勾起,「不?是说了么,我?妹妹值得最好的。」 「姐姐……」盛听?眠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么贵的手镯能戴到她手上,思考了几秒,想马上摘下来。 然而贺检雪握住她手,阻止了她,「别摘,翡翠手镯戴了就会认主,它会保佑你。」 盛听?眠心尖仿佛被什么拂过,睫毛颤了颤,「保佑我??」 姐姐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贺检雪系好无事牌,顺着繫绳摸到上面的玉料,润亮通透,「无事牌的寓意是平安顺遂,姐姐希望你以后都平平安安,一生顺遂。」 而不?是在害怕的情况下只能靠戏曲人物度过漫长?的夜晚。 「可是……」盛听?眠不?免担忧起来,「我?训练和唱戏会磕碰到的,而且唱戏不?允许戴首饰。」 尤其耍花枪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碰到,这一千多万的玉镯岂不?是会碎了? 「这不?还有无事牌么?」贺检雪早考虑到这种?情况,「训练和唱戏的时?候可以把手镯摘下来,无事牌可以一直戴着,穿在戏服下,谁看得到?对吧。」 盛听?眠想了想,这样?也不?是不?行,摸摸胸口上的无事牌,透过镜子看到紫罗兰色玉面,晶莹剔透,上窄下宽,是有厚度和弧度的玉料,上面繫绳连接处还另外镶嵌了一颗绿色的翡翠蛋面作为点缀。 真?好看啊。 她仿佛感受到翡翠带来的庇护,驱散了她心头多年的阴霾。 回去路上,盛听?眠性子活泼了许多,不?再是安静内敛,她好奇问:「姐姐,锦园剧团的人来道歉,电视台又重?新选拔了,这事是你打点的吗?」 贺检雪看到她恢復如初,轻轻一笑,将她细若削葱的手拿到手里十指紧握,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掀唇:「你们?努努力,争取这次当选,姐姐就在你的节目上投gg,给你最好的排面。」 第37章 冠名 在赵台长眼里, 这话其实就跟内定差不多,贺氏集团的?gg费少则有几?百万,多则上千万,明眼人都知道选哪个来出演电视台戏曲节目。 虽说内定这个词听着难听, 但?传承和弘扬传统崑曲文?化又何尝不是一件棘手的?事?如果有人能把崑曲文?化弘扬到全世界都来学, 别说区区一个端午节目了, 整个电视台都可以全天候只播放她的?节目。 但?目前没有人做到, 非物质文?化遗产基本上都是靠国家扶持, 几?乎没有资本入驻。无非一个原因——赚不到钱。 资本重利,这些退出歷史舞台的文化遗产能深度发?掘的?经济价值十分有限,而现在有个资本愿意贴钱捧这个戏曲节目,站在电视台角度,他?们今年电视台的营收报告将会有可圈可?点的?地方,没理由把人往外推。 再者, 梨晴剧团实力是经过市场检验,网上又有热度, 趁热打铁宣扬崑曲文?化,让其走?进?年轻人的?眼里,能最大程度发?挥这个节目的?弘扬作用。就更没理由把人往外推。 盛听眠不懂商业上的?利益交互关?系, 她只以为姐姐是在鼓励她用最好的?状态去比赛。 不过她想, 要是端午佳节她能在电视台上演出, 还?有姐姐集团的?gg一起播出的?话?,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盛听眠垂眸看向姐姐的?手, 正和她十指紧扣, 掌心温热贴着她的?掌心, 微微收紧,她感受到指缝里的?力度, 握紧又松开,盛听眠忍不住轻握回去。 贺检雪察觉她的?用力,眉头挑了挑,就看到盛听眠抿着嘴角在暗暗得意,很像一只和她斗得有来有回的?鹦鹉。 贺检雪哑声失笑?。 / 没多久,电视台戏曲节目选拔比赛开始,盛听眠和杜敬雅重整旗鼓参赛,两人在戏台上演了一出玉簪记,底下的?评委看得津津有味,结束了还?意犹未尽。 第一次发?现崑曲原来也?不无聊。 即使没有赵台长的?吩咐,他?们也?想让玉簪记入选,别的?不说,这实力确实强,怪不得锦园剧团的?选手宁愿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阻止她们参赛。 第68页 不出意外地,盛听眠和杜敬雅胜出,盛听眠高兴跑去告诉贺检雪。 「姐姐,我们拿下了第一名!」 贺检雪看她高兴的?样子,心情被她感染,「不错,姐姐一直相信你们能拿下,开心吗?」 「开心!」 「把你那个小伙伴喊上,我们去吃个饭庆祝一下。」 「真的?吗?」 「当然?。」 盛听眠立马给杜敬雅打电话?,杜敬雅听说后二?话?不说过来。 三人在一家米其林餐厅就餐。 在贺检雪眼里,这两人就像是初长成的?孩子,有兴趣爱好,作为长辈自然?要支持。 但?吃着吃着,她就发?现哪里不对劲,这两人怎么越看越亲密? 盛听眠嘴角不小心沾了点果汁,杜敬雅连忙抽纸巾给她擦掉,盛听眠刚好吃不太?惯某样食物,杜敬雅竟然?提议给她吃,盛听眠推脱了两下,最后败在杜敬雅一句「不能浪费食物」下,全都给杜敬雅吃了。 「姐姐,你在看什么?」盛听眠发?现坐她对面的?姐姐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身上,不禁疑惑。 「没什么。」贺检雪目光扫过一旁的?杜敬雅,意味不明道:「你们感情还?挺好。」 盛听眠听不出来她的?意思,以为她在夸,就说:「我和杜敬雅搭档很久了,姐姐,我告诉你,她还?会讲一些冷笑?话?,上次被关?在演播室,她就开玩笑?说陈妙常和潘必正的?剧本怕是要增加一折,叫命悬,命悬演播室,真的?很好笑?。」 杜敬雅无语:「欸!盛听眠,你反射弧怎么那么长?觉得好笑?,你当时怎么不笑??」 她当时有感而发?,是她文?采最好的?高光时刻,作为唯一观众的?盛听眠居然?没有半点反应。 这都过了多久,她才笑?,这还?有意义吗? 盛听眠听出来她的?控诉,嘆气地拍拍她肩头,「没办法嘛,我那时候害怕,顾不上笑?。」 杜敬雅没好气剜她一眼。 两人打情骂俏的?画面落入贺检雪眼里,不由自主回忆起她赶到演播室见到的?情形——她的?妹妹紧紧抓紧杜敬雅的?手臂,几?乎快靠到她怀里。 贺检雪毫无感情地掐断那段回忆,端起一旁的?红酒抿一口。 这顿饭吃得尽兴,回去路上,她们坐在后座,盛听眠和杜敬雅有说有笑?,送杜敬雅回家时,盛听眠还?要和她告别说明天见。 车后座好不容易只剩下两个人,贺检雪发?现她的?妹妹一下子安静下来,似乎没有什么话?题和自己聊。 / 电视台敲定节目和人员,马不停蹄开始布置舞台,招现场观众,主持人写稿,准备录制。 盛听眠和杜敬雅还?为此前去排练了几?次,正式拍摄时,她们只负责在戏台上演,总导演就在底下负责多角度拍摄,一遍就过了。 所有端午节目都录制完成后,还?得经过剪辑、审核、招商等程序。 盛听眠听说到了招商程序,端午的?所有节目都会给投资方看,她有点好奇姐姐是不是提前看到了她们玉簪记的?成片。 「想知道?」贺检雪看出她的?好奇。 盛听眠点头,殷勤地把手上的?小蛋糕放到姐姐书桌上,明示道:「想,想知道我们唱得好不好。」 不仅她想知道,杜敬雅也?想知道,今天就是杜敬雅让她过来打探打探消息。 没想到姐姐不吃她这一套,逗她:「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盛听眠见贿赂不成,气唿唿回去了。 人从助理面前经过,可?爱又娇俏,助理笑?了笑?,心道盛小姐属实多虑了,有贺董在,成片怎么可?能不好。 电视台那边剪辑出来第一时间贺董就看了成片,亲自审查盛小姐的?崑曲节目有没有恶意剪辑、奇怪特效,甚至收音和画面等问题贺董都给一一检查了一遍,几?乎所有的?隐雷贺董都给提前排查了。 连集团重金聘请全球代言人的?全球gg她都没那么上心。 这么一个小小的?、收视率只有百分之零点几?的?节目,贺董却如此重视,属实是明目张胆地偏爱了,更何况还?要给她的?节目贴gg贊助。 「贺董,我们这次投个冠名gg吗?」 助理拿着堰市电视台其他?节日的?节目收视率和观看用户分析报告,戏曲节目受众几?乎80%是老年人,而且按照以往收视率来看,那么长的?节目单,每次播放到戏曲节目收视率都会下降,意味着看的?人少之又少,比不上那些有明星歌星来坐镇的?歌唱类节目。 一般来说gg商更愿意把真金白银投在这些节目上,因为性价比相对高。 在这之前,她们集团也?会把gg投在这些节目上,毕竟消费群体年轻化,更有购买力。 但?今年不一样,今年节目单上有贺董的?妹妹亲自演出的?崑曲节目。 助理心想,集团旗下这么多业务,貌似没有哪个业务的?目标群体是老年人的?,即使贺董妹妹的?粉丝属性年轻人比较多,但?谁能保证有几?个粉丝会为了她而专门打开电视呢。 所以她提议不如就弄个集团的?冠名gg,宣扬一下集团的?名声也?不错。 贺检雪瞥过桌上的?小蛋糕,是她爱吃的?,还?得要提前预定才有,只带她去了一次,没想到小姑娘记下了,红唇抿起。 第69页 「千金难买我乐意,gg的?事我已经让人着手安排。」 助理也?不免好奇起来,贺董到底投了什么gg。 / 到了端午那天,盛听眠连以往爱看的?赛龙舟节目都不喜欢看了,就一直开着堰市电视台的?频道,心心念念等着她的?崑曲演出。 为此还?在她的?帐号下通知了一下她的?粉丝朋友。 盛听眠:今晚八点,堰市电视台,不见不散[爱心][爱心] 【果子狸】:好好好,我啪的?一下就打开电视 【生吃一只菠萝】:所以今天会有眠眠的?节目?!期待期待! 【我啃啃啃】:端午安康吖眠宝 快到八点的?时候,盛听眠赶紧招唿贺检雪和助理姐姐过来看她的?节目。 「你们快来看,快来看,马上就到了。」 贺检雪坐到沙发?上,盛听眠曲着双脚丫子,紧张盯着电视,看到姐姐坐下来,她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看,似乎这样才能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 中场主持人给上一个节目做结束语,然?后就开始口播:「接下来欢迎收看由gn集团独家冠名播出崑曲《玉簪记》。」 冷不丁听到姐姐集团的?国际名号,盛听眠还?愣了一下,口播的?五秒钟结束,电视画面弹出来一个节目预告,画面当中是她和杜敬雅的?精彩时刻,而画面外的?画框显示着姐姐集团的?logo,以及又弹出来独家冠名的?字眼。 节目预告很短,就在她以为要开始播放她的?节目时,画面一转,播放的?是一则腕錶gg,这好像是姐姐旗下的?腕錶企业。 腕錶gg制作精良,高端大气,代言人还?是数一数二?的?混血美人,气质出众,没记错的?话?好像还?是今年的?奥斯卡影后。 盛听眠往贺检雪身上瞄了一眼,助理也?忍不住瞄了一眼。 gg播完,终于要到她的?玉簪记了,盛听眠又又注意到片头出现剧目名、演员名等字幕时,底下跟着出现「本节目由gn集团冠名播出」的?字样。 盛听眠抱紧她手臂,开始认真看自己的?演出,看看自己有没有哪里做得不好,这可?是全国观众面前播出。 幸好,她觉得自己发?挥得还?不错,呈现出来的?效果是她想要的?。 到了没有台词,只有锣鼓班师傅在铿锵铿锵渲染氛围时,电视画面左下角的?地方弹出来一条带框框和小人的?巧克力gg。 盛听眠一怔,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好像也?是姐姐旗下的?一款高端零食,远销海外。 后面每到没有台词的?地方,这个gg就会弹出来一次。 助理也?在观察着这个gg,不敢相信,贺董居然?还?投了如意贴gg,虽然?如意贴gg费比不上刚刚30秒的?腕錶gg,但?这个崑曲节目可?是在黄金时间段,gg费价格一下子就上去了。 等一下。 助理回忆以往电视台的?节日节目单,戏曲节目好像从来没有在黄金时间段播放,都是快到结束时才会播放,这时候观众一般都看得疲惫了,一看是听不懂的?戏曲节目,就会纷纷关?掉电视,回房睡觉。 而老人家身体熬不了夜,即便喜欢看戏曲,也?不得不放下遥控,回房休息,等第二?天的?重播。 但?今年怎么挪到了黄金时间段? 助理忍不住看向贺董,恐怕也?只有贺董才做得到把戏曲节目播放顺序调整到黄金时间段播放。 盛听眠不自觉咬了咬指甲,回忆前面的?节目单,好像除了她的?节目,其他?节目投放的?gg都没有她的?多,甚至还?有挂零的?。 有一种姐姐就是她背后金主的?错觉,不差钱地疯狂给她捧场。 第38章 粽子 崑曲玉簪记刚一播出, 收视率一改常态,竟然不降反增。 网上形成小范围讨论热度,人是视觉动物,观众第一时间就被戏曲里郎才女貌的两位演员惊艷到。 清新淡雅的仙道姑戏服, 观看的人无不眼前一亮, 视线被牢牢抓住, 而?表演者的精湛演技, 灵动表情和独特的崑腔小嗓更是把视觉享受拉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温润如玉的落第潘公子, 尽管衣着素简,但仪态端方,貌比潘安,举止投足透着贵公子的气质,十分养眼。 两人的颜值、演技不输老戏骨,观众们就?像是常年吃惯了清汤寡水, 突然电视台端上一盘鱼翅鲍鱼,直唿太过瘾。 就?连赵台长和?总播主任都惊了一惊, 这种节目就?算放在黄金时间段来奶它,也顶多只能在前面几分钟保持前一个歌唱节目的收视率,换句话来说就?是靠其他节目的观众底盘来给戏曲节目铺垫。 这样的操作在电视台很常见, 爆火的电视剧会把观众吸进来, 拉高?底盘, 提高?收视率,在播放完两集后, 接播一部不温不火的电视剧甚至烂剧, 通常即便是烂剧也能在第一集吃到红利, 保持一个相对较高?的收视率。 但要是内容不行,这个收视率马上就?会哑火, 观众是很现?实的,顶多会给下一个节目一两分钟的耐心,一旦内容不合心意,马上转台或关电视,宁愿刷手机也不看。 同理,节目单也一样,节目与节目之间的收视率也会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玉簪记上一个节目是明星和?老牌歌星坐镇的歌唱节目,收视率不错,用户群体比较年轻,有冲着流量明星观看的青少年群体,也有为老牌歌星而?来抒发旧日情怀的中?年人,和?后面的崑曲节目观众用户几乎没有重合的可能性。 第70页 然而?就?在这种几乎毫无重合的用户群体情况下,玉簪记竟然能承接住上一个节目的观众底盘,甚至还?能拉高?收视率。 这意味着——不仅吃到了上个节目的红利,还?把新?观众也带进场了! 讨论热度不断上涨,她们的剧照和?节目演出时的片段被观众纷纷po出发帖讨论。 新?观众好?奇:我2g网了吗,堰市电视台居然有这么灵的崑曲艺人,这颜值这演技完全不输内娱啊 追星人感?慨:可恶,你们崑曲竟然吃那么好?的吗?! 高?贵路人:看看什么叫演员,你们内娱演贝还?要配音,不配音就?念1234567,有气无力?,看得我鬼火冒,看看人家崑曲演员,一个字都情感?饱满,一句台词要唱十多秒,还?中?气十足,我以前吃的都是什么?! 中?年人直接发朋友圈和?家族群,30秒语音信手拈来: 「家人们,端午安康啊端午安康,有没有人看电视吖,有两个娃娃唱崑曲好?好?听啊,模样可俊咧,三姑,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听崑曲了,你看看这两娃唱的怎么样?」 随后发了一段视频,拍的正是家里电视机播放的端午崑曲节目,还?艾特了三姑。 三姑还?没来,其他家族成员冒出来。 侄女:爸妈在看,我也在看这个节目 表侄:家里没人看电视,还?在外面玩,不懂崑曲,就?视频来看,确实长得标緻 二伯母:巧了,家里来了一帮小朋友,都围在电视机前看这个节目,喊吃粽子都没兴趣 三姑姗姗来迟,发来10秒语音:唱的是玉簪记吧,三十多年没看了,都快忘了,我打开电视看看,奇怪了,以前戏曲节目都是十点以后放的,这次怎么八点就?放了? / 而?盛听眠的帐号下,粉丝们都在惊喜嗷嗷叫。 【小熊为什么叫熊】:宝宝,你这次美到我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比不上你,唱得也太好?听了叭,好?想?和?你嘴一个! 2楼【清汤大?老爷在此?】:世风日下,不堪入目,我宣布,把你判给眠眠当小妾!正妻就?让我来做吧! 有人发来一张美羊羊跌倒的表情包,配文:眠眠,摔摔,扶扶 2楼:你赢了姐妹 3楼:能不能把奶断了再?上网 在一众夸演技夸美貌夸服化道的评论下,有人注意到gg的问题。 【momo】:没人注意到眠眠的节目是由gn集团冠名的吗? 2楼:刚刚查了,震惊到我了,gn集团是世界前100强的大?厂,居然只给眠眠的戏曲节目冠名,什么水平? 3楼:没记错的话,眠眠前面播了个高?奢腕錶gg,当时还?纳闷怎么有大?牌gg插进来 4楼:后面是不是还?弹出卡斯蒂尔巧克力?gg?卡斯蒂尔我吃过,贼好?吃 5楼回復4楼:真的吗,好?吃我可就?去下单了 4楼层主:没骗你,比瑞士莲好?吃,用料扎实,我妈年年都买 6楼:看了前面的腕錶,我的实力?不允许我戴那么贵的手錶,还?是去买巧克力?好?了,就?当支持金主爸爸这么支持眠眠的崑曲节目了 7楼回復6楼:别叫金主爸爸了吧,gn集团创始人是一名女性,继承人也是她女儿,叫金主妈妈吧 6楼:有道理有道理,请金主妈妈多疼爱一下我们眠眠![鞠躬] 常年在电视剧领域作统计的数据大?佬看到小小一个崑曲节目gg数据引起热议,顺手扒了下收视率和?gg数据,这一扒竟然让人不可思议。 【kevin】:同样是端午节目,堰市电视台玉簪记播出时间段cvb居然比央妈的节目还?高?,还?破1了,同时段央妈的cvb竟然下降,难以置信。 这话一出,底下瞬间冒出来看不懂的路人:什么意思啊,看不懂 【kevin】:我摆个数据你就?知道了,玉簪记平均cvb1.2,上一个歌唱节目cvb是0.7,也就?是说它以一己之力?把cvb拉高?了0.5 【路人】:cvb是收视率的意思吗 【kevin】:实时收视率 【路人】:还?是有点不懂,拉高?了0.5很牛吗? 【kevin】:同样黄金时间段央妈那边播出的节目cvb也只有1.0而?已?,要知道央视比如央1央8从创台开始就?比地方电视台有先天优势,这么多来积累的用户比地方卫视多得多,从收视率就?能窥见一二。 地方卫视的收视率常年在零点几浮动,而?央视保底是1.0,现?在我国的电视用户只要打开电视机,肯定?是放央妈的电视台,无论扫地做饭打扫卫生?,宁愿开着电视听个响也都会首选央视,所以央视收视率是有底盘的,地方电视台cvb常年被央视压。 现?在玉簪记的节目居然比央视还?高?,而?央视的cvb从1.3下降到1.0,这失去的0.3收视率怕是那个时间段原本观看央视的,转台去看堰市电视台了,单就?这个崑曲节目而?言,可以说是打破了十几年央视压卫视纪录的存在。 路人和?粉丝被科普后,对玉簪记顿时刮目相看,她们以为只是小小一个崑曲节目而?已?,顶多在网上有热度,也都觉得这些热度是盛听眠的颜值带来的。 【清汤大?老爷在此?】:数据大?佬能分析一下玉簪记的gg吗? 第71页 【kevin】:玉簪记的gg很特别,地方卫视能招到的投资gg商很少有大?牌gg,更别说这种全球gg,常年零点几的收视率註定?它没有几个受众,有时候还?可能砸穿底盘,连0.1都没有,亏得连裤衩子都没,gg商连夜扛着火车跑,友商疯狂嘲笑,一般来说gg商有那钱还?不如投给央妈,起码有保底1.0的cvb底盘。 【清汤大?老爷在此?】:好?奇问一下,为什么gn集团会投gg在这个节目上? 【kevin】:很难讲,不排除gn集团慧眼独具,精准看出玉簪记是整个端午节目里最有实力?的,无论是不是慧眼独具,这1.3的收视率毋庸置疑压过了央妈,能从央妈手里抢观众,这两个演员功不可没,另外说一句,gn集团开头?腕錶gg、冠名gg和?剧中?如意贴片gg都赢麻了。 粉丝和?路人被科普得一愣一愣的,跑回到盛听眠帐号下:宝宝,原来你这么牛啊! 而?另一边,盛听眠还?不知道事情发酵,她接到小姨打来的电话,夸她演得好?。 盛听眠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唇角不自觉扬起,「没给小姨丢人。」 盛晓筠语气间都是高?兴:「明天小姨打算包粽子,你要不要回来?」 盛听眠:「好?啊,我回去,我要吃蛋黄馅的。」 挂了电话,盛听眠又想?到刚刚节目上姐姐投的gg,殷勤靠过去:「姐姐,你想?吃什么馅的粽子?」 贺检雪瞥到她热情洋溢的小表情,「你买的还?是?」 盛听眠弯弯眼:「我亲手包,明天回小姨那亲自包,我带回来给姐姐吃。」 贺检雪思索片刻:「蛋黄和?玉米粽都行。」 「好?。」盛听眠记下来,玉米粽……好?清淡的口味,「明天姐姐你等着吃就?好?了。」 第二天一早,盛听眠就?回小姨那。 没想?到小姨那还?来了杜敬雅,她看到盛听眠回来,调侃:「来得正好?,赶紧坐下准备包粽子,班主把馅料和?糯米都调好?了。」 盛听眠放下包,挽起袖子,来到厨房,「小姨,玉米你买了吗?」 盛晓筠:「买了买了,怎么突然想?吃玉米?」 盛听眠不想?告诉她原因:「想?捣鼓一个新?的口味,玉米粽子。」 盛晓筠给她掏出来一碗晶莹剔透的玉米,「菜市场的人帮忙剥了。」 盛听眠:「真好?,我去包粽子了。」 盛听眠的手法是跟小姨学的,还?算熟练,细长手指熟练翻折粽叶,倒入用玉米拌好?的糯米,这是专门给姐姐定?制的。 她还?是第一次包这种口味的糯米,里面什么馅料都没有。 包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三角粽,察觉杜敬雅在拍她,「你干嘛啊,杜敬雅你是不是在偷懒?」 「没有啊,我给你拍个视频记录一下,等下发给你。」 盛听眠想?到可以发给姐姐看,看她多辛苦多为姐姐着想?,还?亲自给她包粽子,「那你拍吧,拍完快过来帮忙。」 「好?好?好?,我来了。」杜敬雅放下手机,过去和?她一起包,忍不住聊:「你昨天看节目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咱们的节目带了好?几个gg?」 盛听眠放入一颗蛋黄:「看到了,是姐姐投的。」 杜敬雅:「果然,贺小姐财大?气粗,感?觉我们的节目镶了金边一样。」 盛听眠嘆了口气,有点忧心:「不知道会不会亏本,投这么多gg。」 杜敬雅:「应该不会吧,我看有人被安利了卡斯蒂尔巧克力?,口碑挺好?的。」 包完了粽子,由盛晓筠放入锅里炖煮两小时。 盛听眠在家里吃了两个就?饱了,掏出保温饭盒,烫着手指拾了几个蛋黄粽和?玉米粽进去。 盛晓筠见她拿太少,硬是又塞了十个粽子给她拿回去。 「好?了好?了,小姨!我拎不动啦。」盛听眠没能推脱掉,只能拎回去。 回到贺家,盛听眠发现?贺检雪就?在书房,马上到厨房剥一个玉米粽和?一个蛋黄粽,切成小块摆盘,放上一个小叉子,亲自端过去。 咚咚咚—— 敲响了书房门,得到回应后,盛听眠端着粽子来到贺检雪面前,笑吟吟问道:「姐姐,吃不吃粽子?」 「可能要等一会,姐姐在忙,腾不出手来。」贺检雪正盯着电脑看文件。 盛听眠看了看盘子里的粽子,再?不吃就?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她那么赶着回来就?是为了给姐姐吃上一口热乎的粽子。 「姐姐,要不我餵你吧?再?不吃它就?凉了。」盛听眠叉了一小块到她面前。 贺检雪顿了顿,瞥了她一眼,看到她手上端着的粽子,还?是切好?摆盘的状态,犹豫了几秒,红唇掀开吃下。 盛听眠见状,「怎么样?」 贺检雪仔细品尝她妹妹亲手包的粽子,「很清甜,是我喜欢的玉米粽。」 说完,贺检雪停下工作,干脆从她手上取过叉子和?盘子,准备好?好?享受这盘粽子。 盛听眠看了看刚刚被摸过的手背,嘴角翘起,坐到她面前,撑着下巴,满心欢喜看着姐姐吃。 「姐姐,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吃我做的饭,我会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第72页 「因为我给你捧场?」 「感?觉不只是捧场。」 「那还?有什么?」 盛听眠想?了想?,没想?明白,摇头?:「不知道。」 可能是这么强大?的姐姐每次都吃完她一个小姑娘做的饭菜,总会让她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像在做梦一样,飘飘然。 却又隐隐忧虑着梦太快醒来,从而?使得这短暂的一刻无比珍贵。 第39章 喝醉 书房里有些安静, 贺检雪吃着盘里的粽子,叉了一块在小姑娘面前。 「今天怎么不在小姨那边过?」 盛听眠微愣看着面前的粽子,下一秒毫不犹豫吃上姐姐餵给她的,「因为想给姐姐吃上热乎的粽子, 凉了再復热口味会变。」 「有心了。」贺检雪露出笑?意?, 看到盛听眠嘴角边沾上了一粒糯米。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闪过杜敬雅给她擦嘴角的一幕, 目光暗了暗, 放下叉子, 不动?声色将手伸到盛听眠嘴角边,轻轻拭去那粒糯米。 姐姐指腹触碰上唇瓣那刻,盛听眠一怔,不知作?何反应地呆呆看着她。 直到指腹离去,她才讷讷喊道:「姐姐?」 「一粒米粘嘴上了。」贺检雪解释。 闻言,盛听眠耳朵爆红, 眼含担忧看着面前的女人,「姐姐, 我平时吃相不是这样?的。」 姐姐平时吃饭都保持优雅,仪态端方,而她作?为妹妹, 却把米粒粘在?嘴上, 没个吃相。 「那你平时吃饭是怎么样?的?」贺检雪饶有兴趣逗她, 「上次喝果汁貌似也沾到嘴边了。」 还让杜敬雅给她擦掉。 一时间?罪证如山,盛听眠脸色垮下来, 解释也没用了, 咬下唇, 最?后憋出一句,「我下次会注意?的。」 贺检雪见她认真起来, 真是不禁逗,「在?家里不用那么拘谨,粘点米饭在?嘴边而已?,无伤大雅。」 盛听眠心情这才好了点,意?图掀过这个话题,「姐姐你会包粽子吗?」 「没试过,难吗?」 「怎么说呢,对我来说不难,对姐姐嘛……」 贺检雪挑眉嗯了一声。 盛听眠忍笑?,现在?也没条件现场示范给她看,蓦地,她想到有个视频,掏出来播放给她看。 「这是我包粽子的过程,姐姐你可以?看看难不难。」 盛听眠说着,调转手机,放到她面前桌上。 贺检雪看着视频里面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满了各种?馅料和糯米,清晨的阳光漫进来,撒在?墙上,烟火气里坐着个漂亮的姑娘,正在?包粽子。 「你干嘛啊,杜敬雅你是不是在?偷懒?」 就在?贺检雪把注意?力放到她手上的包粽子动?作?时,杜敬雅的名字冷不丁冒出来,贺检雪眉心微不可察蹙了下。 「杜敬雅也在?你小姨那?」 盛听眠点头:「应该是我小姨让她过去的,往年她也会过来。」 「她从小和你一起长大?」 「不是,前几年杜敬雅被家里人赶去厂里打工,不让她读书,她不喜欢到厂里打工,但又没办法,小姨知道后就让她在?剧团里唱戏,这才堵住她家里人的嘴。」 「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盛听眠好奇。 「没。」贺检雪收回视线,却也没心思看她怎么包粽子了,因为视频里全都是杜敬雅和她妹妹说说笑?笑?的互动?。 盛听眠以?为姐姐想和自己聊杜敬雅,就说:「其实杜敬雅能和我搭很多戏,她武生能演,小生也能演,她本来有点女生男相,比很多男孩子都好看。」 「妹妹。」贺检雪出声打断她,将空盘子放到她面前,「以?后有空你还是教姐姐怎么包粽子吧,麻烦帮姐姐拿出去,姐姐要工作?了。」 「……」 盛听眠莫名觉得这个打断有点突兀,一般来说姐姐都不会这么生硬转话题,眼角余光瞥到贺检雪已?经看向电脑,归因为姐姐大概真的有事要忙吧,疑虑顿消,端起空盘子,准备离去。 「那我就……不打扰姐姐了。」 / 端午节过去,盛听眠又开始了每天在?剧院上下班的日子。 日子平平淡淡,偶尔会陪姐姐出去吃饭,值得一提的是姐姐还特地请了文学功底深厚的戏剧老?师出山,力荐她们?编写新的崑曲剧本,毕竟崑曲的经典剧目也就那一些,演来演去,观众迟早会腻,再多的热情也会消耗掉。 只有不断创新,用新鲜事物来吸引住观众,才能把崑曲文化传承下去。 有的编剧大师改编金庸宇宙,有的则是直接编写新的题材折子戏,崑曲不像小说、散文那么容易直接写,十分考验编写者的文学功底和对崑曲文化的了解。 杜敬雅啧啧感慨:「这些老?师都基本上退休了,有的还是上戏、中戏的元老?级老?师,贺小姐能请她们?出山,一下子解决了我的就业忧虑。」 盛听眠不懂:「什么就业忧虑?我们?现在?不就在?上班吗?」 杜敬雅:「你傻啊,崑曲是冷门?的东西,谁知道观众会不会两?年后就不喜欢了,到时候我们?唱戏还有人看吗,票还能卖出去吗?」 谁不想她们?崑曲像娱乐圈那样?成?为常青藤一样?的行业,永远不缺关注,不缺热度,有人推陈出新,也就意?味着会吸纳新人新观众进来,这对整个行业来说是一种?良好的发展。 第73页 「盛听眠,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老?了,唱不动?了,我们?要怎么办?转行吗?」 盛听眠还真没想过以?后的事,不过她想到之前小姨差点回去教书的情况。 杜敬雅拍拍她脑袋,「所以?说,你姐姐其实是在?重新建设这个行业,等到这个行业变得有利可图时,福利跟上来,到时候我们?还愁没有观众没有新学员吗,我们?就不用担心老?了要不要改行,我们?可以?给学员当?老?师。」 「你想得好长远。」盛听眠心想她都没想过未来会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唱戏。 「不长远了,你不了解我,要是以?后唱戏没人看了,我就要去厂里干焊接了。」杜敬雅其实还是蛮难过的,谁都想求安稳。 之前梨晴剧团要解散的时候,她家里人都已?经给她介绍上哪个福利好钱又多的电子厂了。 「盛听眠,你趁她现在?还没结婚,还没有家庭孩子,对你姐姐好点,她目前是我们?最?大的靠山。」 一提到结婚家庭孩子,盛听眠脸色明显一黯,「难道她结婚有家庭孩子后,就不是我姐姐了吗?」 这话一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她想要有个人来否定她。 杜敬雅坐她旁边,挽起练功服水袖,端起杯子喝口茶,「这你都不懂,你姐姐年纪也不算小了吧,快三十了,有了家庭后,肯定重心会放在?家庭上,到时候哪里还顾得我们?梨晴剧团,说到底我们?只是她投资的一个小项目,至今怕是还没回本吧。」 「要是长期挣不到钱,你能保证她的家庭成?员不会说什么吗?会不会砍了我们?这个项目,让我们?自生自灭?」 「再说,她有了孩子后,你还在?她家里住着,怕是会招人闲话,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和她又不是真正的亲姐妹,到时候你看到她和孩子们?共享天伦之乐,你在?一旁不觉得尴尬吗,迟早会回小姨那吧。」 盛听眠垂眸,一句话没说。 「看开点,我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家里有兄弟姐妹,早就麻木了,多爱自己多为自己打算打算,你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你小姨打算吧,你小姨基本上奉献在?梨晴剧团上了,你也不想她退休后还得考虑你的就业,还得担忧钱财的问题吧。」 杜敬雅搂住她肩头,「话说这次端午节目反响不错,连我新开的帐号都吸了几万粉,我看牧紫茵他?们?都按照院长的要求开了帐号,互动?起来,回头我捣鼓捣鼓一下,咱们?也搞个最?佳搭档吧?等那些老?师写出新的折子戏,我们?争取第一个演。」 「好吧。」盛听眠还惦念着姐姐结婚家庭孩子,闷闷不乐。 杜敬雅看她闷闷不乐,安慰道:「还在?为你姐姐发愁呢,大不了以?后我和你搭伙过日子啊,带上你小姨,咱们?一家三口凑活过吧,都是唱戏的,你小姨要是退休不干了,还有我,我可以?陪你唱到老?。」 盛听眠这一听,倒是没那么难受了,「真的吗?陪我唱到老??」 杜敬雅:「肯定,我不会结婚的,退休了也继续唱,除非我哑了。」 盛听眠把头靠在?她肩头上,「我也希望能唱一辈子戏。」 就算姐姐以?后真的有家庭了,对她这个妹妹不那么上心了,起码未来还有别人陪着她继续唱戏。 「杜敬雅,我们?做一辈子搭档吧,你唱小生,我唱花旦,我们?是最?佳搭档。」 「可以?啊。」 / 下了班,盛听眠一回到贺家,发现贺检雪已?经在?家里,还换了身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姐姐,你今晚要出去吗?」 「有个酒局。」贺检雪拿上包,「你今晚早点睡,不用等我。」 盛听眠看到她打扮很正式,经过时淡淡山茶花香味沁入鼻尖,「姐姐你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酒。」 「知道了。」贺检雪勾勾红唇,转身出去,坐上轿车,离去。 盛听眠洗漱后在?客厅看看电视,群里有人讨论再过一个月将有个年度十大节目盛典,从去年六月到今年六月一整年的所有央视卫视播出的节目中筛选,纷纷猜测她们?玉簪记能不能被选上。 牧紫茵问:「按什么标准选,收视率吗?」 杜敬雅:「影响力?这怎么衡量?」 还有人猜:「舞台效果吧,哪个节目舞台布置最?美就选它。」 大家争论不休,只能等下个月出结果,毕竟这不是她们?能决定的。 盛听眠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姐姐还没回来。 她只好先回卧室睡觉。 夜深人静,十二点多时,盛听眠被吵醒,察觉到有人敲门?,她赶紧下床开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贺检雪被助理扶着。 「姐姐这是喝多了吗?」盛听眠目露忧心,第一次见姐姐喝醉。 助理:「是,贺董喝多了,我扶她回房休息。」 盛听眠赶紧搭把手,一起把人扶到床上。 把人扶到床上后,盛听眠看助理也不容易,便说:「剩下的交给我吧,助理姐姐你回去吧。」 助理看了看她,「行。」 等人走后,盛听眠绕到床尾,把姐姐的高?跟鞋解开,犹豫了会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在?她很快想到接下来要给姐姐摘下首饰,换掉身上的衣服。 第74页 她爬到贺检雪身侧,绕到脖颈后面,给她解开脖子上的名贵项鍊,再取下耳饰,一一放回梳妆盒。 跑到衣柜里翻出一条睡裙,盛听眠看着倒在?床上的女人,思考着要怎么脱才方便? 将睡裙放到床尾,试图把人扶坐起来,没想到贺检雪半醉半醒微微睁开眼。 盛听眠眼里一亮,姐姐没有彻底醉过去,还有点意?识,「姐姐,麻烦你配合我一下,我帮你换个衣服……」 「眠眠么?」贺检雪嗓音沙哑。 「对,是我。」 贺检雪忍着酒后的疼痛,顺着她的力坐起来,任由坐她旁边的人的细手在?自己身上碰来碰去,解开衣扣。 「姐姐,我不是说了让你别喝那么多酒吗?」盛听眠用身体抵着她,方便双手更好脱/衣服。 贺检雪深闭眼,仍旧头疼,揉了揉眉心,不太清醒地嗯了一声,不知道自己答非所问。 「嗯是什么意?思?」盛听眠发现她答非所问,昂起脸疑惑看她。 贺检雪睁眼,静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姑娘好一会,目光渐渐下移,落到她粉.嫩的唇瓣上,忽然的,在?这一瞬间?她莫名什么也听不进去,只见那唇瓣一上一下噏合。 眸里一暗。 「好吧,你不说就不说吧。」 盛听眠觉得自己不能问一个喝醉酒的人问题,因为她只会得到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回答。 「姐姐,你抬一下手。」 没动?静?又醉过去了? 盛听眠忍不住抬眸看过去,只是下一瞬,眼前一暗。 沾着酒香的红唇毫无预兆贴上她唇瓣。 第40章 亵渎 庭院外树林静谧, 圆月高挂。 盛听眠不知所措地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扑面而来端庄与贵气,让她不敢过多揣测。 可嘴上的接触, 却又真真实实告诉她, 姐姐正在亲自?己。 「眠眠……」低哑的嗓音缱绻喊着她的小?名。 原本揪着姐姐衣摆的手渐渐松开, 摸到被子, 不自?觉攥紧被子。 她闭上眼, 屏住唿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听眠察觉唇上一松,察觉人离开了,她慢慢睁开眼看,看到了贺检雪正在抚着太阳穴揉,似乎很难受。 刚刚的接触恍若错觉, 盛听眠说不清道不明心中的感觉,「姐姐?」 「嗯?」 「你……头还疼吗?」 「……疼。」 话落, 盛听眠就看到女人醉沉沉往后倒去,不省人事。 「姐姐——」盛听眠想要扶她,却还是迟了一步, 看着床上的女人, 迟疑地摸上自?己的唇瓣。 姐姐刚刚有?亲她吗? 还是她产生错觉了, 姐姐醉得那?么厉害,怎么会有?意识亲别人? 还是说姐姐对自?己感情不一般? 这个怀疑刚冒出来, 盛听眠就马上掐灭, 直言不可能?。 应该是不小?心触碰到, 姐姐刚刚连坐都?坐不稳,倒向自?己不小?心亲上也是正常的。 就跟她喝醉后唱戏一样, 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样一想,她就理解了。 盛听眠温柔看着床上的女人,姐姐怎么会对她有?那?种想法呢,自?己就是她的干妹妹。 心疼她喝酒伤身体,盛听眠又开始吭哧吭哧扮演好姐姐的小?女僕,给她换下?衣服。 好不容易脱了外衣,上半身只剩下?一件bra,盛听眠目光定定在上面看了两秒,感慨一句姐姐从家境到身材美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捞来睡裙,为了以示尊重,她先给姐姐套上去,再从到腰间的裙摆摸进去,徒手给她解开,换下?来。 下?半身也如法炮制。 好不容易做好这一切,盛听眠把被子轻轻盖到她胸口上,又把衣服叠到一旁椅子,明天?再让人拿去洗。 有?些出汗,盛听眠打算去盥洗室洗把脸,一抬头发现镜子里的自?己,唇上沾上了姐姐的口红。 不受控地拉回到姐姐不小?心亲到自?己的一幕。 她呆呆看了几秒,随后低眸抽出一张纸巾慢慢擦掉。 困意上来,回到卧室,绕到另一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进去。 「晚安姐姐。」 / 翌日,贺检雪忍着昏沉起来,一看时?间,已经是七点。 窗外清晨阳光正好,忽然一抹身影走进她视线里,薄薄睡裙下?被光透出窈窕的身段。 「姐姐,你醒了?」盛听眠走过去,坐到床尾,看着她起来。 「我昨晚喝的有?点多。」贺检雪穿上鞋子,刚起来就察觉自?己身上衣服被人换了,「你换的?」 「是我换的。」盛听眠笑?吟吟解释,「照顾姐姐是妹妹的职责。」 贺检雪瞥她一眼,喉咙轻哼一声,唇角翘起,「不用上班吗?」 「要上的。」盛听眠来到衣帽间,考虑到姐姐应该要用盥洗室,她就干脆在衣帽间换起来。 贺检雪刚进了盥洗室,打算洗漱,忽然手机响了,她不得已折返回来,朝椅子走去,从包里掏出手机,刚接起,秘书在那?边问她今天?身体如何。 「我挺好。」贺检雪一转头,目光顿了顿。 衣帽间里小?姑娘正在换衣服,光洁美好的背部?白得发光,宛若羊脂白玉。 第75页 她挪开视线,嗯了一声,「今天?不上班了,我请个假吧。」 挂断电话后,贺检雪弯腰放下?手机,转身时?又不经意扫过衣帽间那?道姣好的躯体。 意识在某一瞬如乱码错乱,又在下?一秒回归正常,她想抓住却又抓不住这一瞬间的感觉。 贺检雪蹙眉进了盥洗室,正拿起牙刷,眼角余光却瞥见垃圾篓里有?块纸巾有?一抹红。 迟疑捡起,摊开一看,发现上面只是沾上斑驳的红,这个红色物质的质感有?几分?像她的口红。 昨晚妹妹帮她用纸巾卸妆了? 但下?一秒她又打消,卸妆的顺序根本不会用到纸巾。 所以这是眠眠自?己擦的么,但是上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口红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贺检雪想不起来,打算扔掉这张纸巾时?,脑海里忽然跃出一段她吻上眠眠的片段…… 盛听眠换好衣服后,看到盥洗室门?没关,她走进去,发现姐姐正对着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姐,你不洗漱吗?」她疑惑问。 贺检雪听到她的声音,如梦初醒,朝她望过去,目光复杂停留在盛听眠漂亮而杏粉色的唇形上。 「姐姐?」盛听眠不明所以。 「正要洗。」贺检雪开口。 「那?好,我先出去了。」盛听眠转身离开。 贺检雪拨开水龙头,让水在指尖流淌,深深闭上眼。 无法接受自?己对眠眠是如此扭曲的超越亲情的感情。 她是自?己的妹妹,是跟贺绣一样的存在。 她竟然亵渎了自?己的妹妹。 贺检雪掬一捧冷水往脸上扑去,稍微冷静下?来。 季司宜追求眠眠是出于喜欢,那?她酒后吻眠眠也是因为喜欢么? 眠眠会不会被自?己吓到? 太多问题得不到答案,贺检雪这一刻感到头疼。 / 餐桌上,盛听眠和姐姐吃着早餐。 而贺检雪的目光频频落到她头上,待盛听眠似有?察觉时?,又不露声色移开。 盛听眠朝她笑?笑?,「姐姐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贺检雪意味不明嗯了一声,「昨晚姐姐喝醉了,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这话一落,贺检雪就看到她妹妹明显一怔,细微抿唇,过了几秒后才道:「没有?啊,姐姐喝醉了没做什么。」 贺检雪目光微沉,什么也没说。 「姐姐,我有?件事想问你。」 「说。」 「杜敬雅说,院长让我们?几个花旦和小?生都?开了帐号,这是你的意思吗?」 「嗯。」 盛听眠得到肯定的回答,继而追问:「那?我和杜敬雅组成最佳搭档可以吗?」 杜敬雅……杜敬雅…… 贺检雪眯着眼静看对面片刻。 「我已经和她说好了。」盛听眠想到她们?以后都?是固定搭档,帐号简介上都?已经挂上对方的。 过了一会,她才听到对面女人一声嗯,莫名觉得有?几分?敷衍。 「我吃完了,你慢慢吃。」贺检雪抽身离开餐桌,径直往书房走去。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院子里车子启动?,不用猜都?知道她妹妹去剧院上班了。 贺检雪从抽屉取出一盒香菸,平常会抽一两根。 然而今天?,却抽了一根又一根。 工作一点都?看不进去。 脑海里全都?是盛听眠从出现在自?己生命里那?刻开始的点点滴滴。 从那?个在春日里,惊艷她的梁州第七,到她为梨晴剧团跑到自?己面前?央求自?己投资帮忙,再到贺绣的去世…… 她至今还记得那?个夜晚,她为贺绣的死彻夜难眠时?,这个姑娘拥进她怀里,柔声宽慰自?己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她当成妹妹。 从那?以后她就真的把她当妹妹,而这个姑娘也认认真真当着她贺检雪的妹妹,带自?己去看花海,让她这个残疾的人感受大自?然的美妙,担心自?己受伤下?意识扑过来的关怀不假,否则她也不会心心念念让自?己去看老中医。 再后来,她知道瘫痪的真相,贺绣悲惨的命运是谁造成,一怒之下?打了人,这个姑娘目睹一切也毫不犹豫站在她这边,默默支持着自?己。 她第二次向自?己提出需求是在泰国之旅,她想要把异国的一只流浪猫带回国养,小?心翼翼而又满怀期待问自?己可不可以。 端午节目一事,她赶到演播室,在巨大的害怕下?她睁眼第一时?间便是朝自?己扑过来。 她是如此全心全意信任且依赖着自?己这个姐姐。 然而,她贺检雪却趁着喝醉亵渎了她…… 贺检雪又点燃一根女士烟,深深闭眼,思绪混乱间,她企图用自?己太喜欢眠眠来解释这个行为,若是眠眠愿意接受自?己,她会一辈子对她好。 可是早上的询问,眠眠的否定答案又在提醒着自?己,她要是对自?己也有?喜爱之情,就不会否认那?个亲吻。 淡淡的烟雾从红唇吐出,熏得她眼睛微痛,贺检雪想到季司宜,那?个被她妹妹一口拒绝的季司宜。 被她从中作梗后,季司宜和她妹妹往来频次直线下?降,甚至为零。 两人偶然在公司遇到,她的妹妹都?是礼貌地保持距离,话都?说不上几句。 第76页 本来她很高兴看到她们?保持距离,但现在…… 她若是把这份感情宣之于口,会不会步季司宜后尘? 季司宜尚且还能?靠着德国留学九年毕业的劫后庆幸来抵过那?份被拒绝的悲痛,她贺检雪有?什么? 她要是和季司宜一样被拒绝,那?就意味着,她贺检雪又再一次失去一个妹妹。 一个全心全意信任且敬重自?己的妹妹。 贺检雪把菸蒂掐灭,翻开资料准备工作,摸来一支钢笔,刚在上面签名。 下?一秒顿住。 这支钢笔是眠眠用她第一笔工资买来送给自?己的礼物,说是报答她愿意把泰兰德带回国养。 质感一绝的笔筒,富有?特点的设计,流畅地出墨,她用得很顺手。 所以……她会不会喜欢比她大十岁的女人? 第41章 意见 盛听眠完全不知道姐姐心中所想, 只是想着?今天还得继续训练。 长原剧院里,训练完的旦角生角无不在讨论新折子戏是什么。 「我听说要改编金庸小说《笑傲江湖》里面的东方不败,生变旦。」 「真的假的?」 「网上传出来的。」 「生变旦的话,好高难度, 旦角生角都得会。」 「也不一定, 万一是分两个人来?唱呢?」 盛听眠听完大家的讨论, 如果新?折子戏真的是以东方不败生变旦为主要内容的崑剧, 她倒是觉得这个戏很适合杜敬雅。 她是女生男相, 但是扮起旦角,也不差,之?前一直因为身?高的原因,能和她搭戏的生角几乎没有,所以小姨才让她旦变生。 「杜敬雅,我觉得这个折子戏很适合你?。」 杜敬雅虽然有期待, 毕竟新?酒再怎么也好过老?酒反覆嚼,但也隐隐忧虑着?, 「金庸武侠小说要是放在以前,肯定会有一大批武侠迷看,但是影视剧圈基本上都看不到武侠剧了?, 说明什么?说明年轻受众的口味其实已?经?变了?。」 盛听眠回忆之?前演出的剧目, 「我们之?前反响比较好的好像是谈恋爱的甜剧。」 杜敬雅:「所以说, 市场在那,我们也不能强行改变观众的口味, 除非我们自己创造市场。」 盛听眠若有所思, 从剧院回来?后, 发现书房的门还关着?,试着?敲了?敲, 没有回应,又试着?拧开门把?手。 一进去,就看到贺检雪在办公?桌前睡着?了?。 盛听眠从沙发上取来?一件薄毯,绕过办公?桌,只见她的姐姐正靠着?椅背休息,眉弓深邃,无论何时无论什么样都始终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贵气质,又宛若林间流淌的清泉,浑然天成。 盛听眠目光不自觉缓缓下移,落到女人那双唇上……下一秒挪开,盛听眠低垂着?眼?眸,倾身?过去给贺检雪盖上。 没想到刚盖上,就发现人已?经?醒了?。 「姐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盛听眠看进她深邃的眼?睛里,手上还捏着?那条薄毯,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拿走还是继续盖着?。 贺检雪看着?俯身?到面前的妹妹,眉眼?间凝着?关心,目光若有若无落到她唇上,她这才发现她妹妹唇形好看得很,泛着?淡而健康的色泽,小下巴紧緻,有着?19岁少女该有的通透白皙。 想挑起她的下巴,再吻上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贺检雪敛眸坐正了?身?体,嗓音淡然:「下班了??」 「刚刚回来?。」盛听眠见她不睡,只好收起薄毯,「姐姐,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可能是吧。」贺检雪刻意让自己目光不停留在眠眠身?上。 盛听眠心想喝酒果然伤身?,「要不姐姐回房睡一睡吧?」 「不了?,我再忙会,还差一点?。」 盛听眠咬了?咬唇,姐姐要工作,她一般不会干预,「好吧,我去给姐姐弄点?水果?」 正要转身?。 「眠眠……」贺检雪叫住她。 盛听眠转过头来?:「怎么啦?」然而迟迟等不到下一句,她疑惑的同时又觉得此刻的姐姐深深盯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姐姐?」盛听眠不由得摸了?摸脸。 贺检雪紧了?紧下颌,想到季司宜的下场,到底还是没把?自己对?她那份过界的感情说出来?,「你?出去吧,我不吃水果。」 盛听眠离开后,书房恢復安静,贺检雪迟迟未动,又开始抽菸。 只要保持着?纯粹的姐妹关系,她就会一直是自己妹妹,永远不会离她而去。 她何必为了?那点?感情去吓她。 / 晚上,盛听眠洗漱后,陪泰兰德玩了?一会,到点?才回房休息。 看到姐姐已?经?躺下,盛听眠爬上床睡在她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在她躺下来?那几秒,旁边的女人似乎往外面挪了?一下。 盛听眠一怔,没多想,靠过去一点?,直到挨着?人才停下,「姐姐,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贺检雪看着?凑过来?紧贴自己的小姑娘,心里嘆了?口气,目光转向天花板,「什么事?」 盛听眠:「我听说庞老?师要改编金庸小说里东方不败生变旦的故事,是吗?」 第77页 贺检雪:「是,庞老?师已?经?把?改编好的剧本给了?我,我看了?一遍,改编得差点?意思,被我打回去重?修,不过……」 盛听眠:「不过什么?」 「老?师有傲骨,不怎么愿意重?修,说我不懂欣赏。」 贺检雪自己都笑了?下,她母亲年轻就爱听崑曲,而她也从小耳濡目染,那么多经?典崑曲,她就算不会唱,台词都能背下来?。 谁唱得好,谁唱得差,她都能听出来?,更何况区区判断一个剧本的好坏。 「啊?」盛听眠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另外想办法。」 盛听眠犹豫了?会,问道:「姐姐你?请上戏中戏的老?师来?创作新?剧本,是看中老?师们的文学功底、改编能力还是她们的创作能力?」 贺检雪:「怎么问这个?」 盛听眠轻轻扶着?她的手臂,半撑着?身?体,缓缓道来?她的一些思考,「姐姐我想说一下我的想法,有些老?师不可否认她很优秀,文学功底很强,但是呢,创作出来?的故事不一定贴合观众的口味,我看到我的粉丝朋友说想看我演绎不一样的崑剧,有人提议想看玉簪记一样的恋爱故事,有人说想看新?颖一点?台词浅显易懂一点?的崑剧……」 盛听眠看着?她的侧脸,不知道姐姐在想什么,「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想法,姐姐要是觉得不对?,可以不用?理。」 她只是觉得粉丝朋友毕竟是青年人的代表,她们的口味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反应观众的偏好。 贺检雪侧过脸定定看她,「眠眠,你?思考的方向不无道理,改天我让人重?新?换个策略去徵集剧本。」 盛听眠见到姐姐採纳自己的意见,先是一愣,接着?眼?眶发红,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姐姐,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 谁能想得到姐姐堂堂一个集团董事长会採取她一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姑娘的意见。 这对?她来?说,简直受宠若惊。 「这也值得你?高兴?」贺检雪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高兴,不过是採纳意见而已?,这对?她来?说是经?常需要做的事。 盛听眠摇摇头,吸了?吸鼻子,「你?不懂,从小到大,小姨在大事上基本上都不会让我抓主意,而是她帮我抓,因为她觉得我还小,觉得我处理事情比不上大人那样冷静理智。」 除了?瞒着?小姨跟关叔叔跑到姐姐家唱戏,以及偷偷跑过来?求她投资帮助这几件事是她主动抉择的外,她似乎从来?没有机会独当一面过。 但她不会埋怨小姨,因为这是小姨对?她的一种保护,以前她只想着?快点?长大,再大一点?,等当上班主了?,小姨就会放手让她独立行事。 只是没想到,同样的情况下,姐姐仅仅是思考了?下就採取了?自己的意见,她甚至都没因为自己年龄、学歷、见识等问题而觉得自己的建议还有待商榷。 贺检雪明白了?她的意思,好笑地揉了?揉她的秀髮,「只要合理的、有建设性的建议,我都会考虑考虑。」 「嗯嗯!」盛听眠让她揉脑袋,感受到姐姐戴在手指上的红宝石女戒硌着?头皮,她伸手把?姐姐的手腕拉下来?,果不其然看到了?上面低调奢华的女戒。 「姐姐,你?戒指忘了?取,我帮你?取下来?吧。」 盛听眠食指拇指捻住她食指上的戒托,轻轻取了?下来?,「这个戒指是姐姐买的吗,好漂亮啊。」 「不是我买的。」贺检雪看她放在手里把?玩观摩,目光柔软下来?,「是我母亲传给我的传家之?宝,全球仅有一枚。」 盛听眠倒吸一口气,「好贵,比我的手镯还珍贵。」 贺检雪目光落到盛听眠手腕上戴着?的紫罗兰翡翠手镯,把?她妹妹温柔淡雅的气质衬托得更加出尘。 「后来?还做过噩梦吗?」 盛听眠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问起这个,「自从戴了?手镯和无事牌,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姐姐。」 那些噩梦每次都让她心有余悸,盛听眠撑累了?,躺下来?,将脑袋枕在姐姐手臂上,决定告诉她自己以前见过的事。 「姐姐,你?见过鬼吗?」盛听眠小声说道,并且把?被子扯了?扯,扯到肩头。 软玉怀香,贺检雪一时不知道该听她说鬼怪,还是该忽略她越靠越近的躯体。 「没见过。」 「我告诉你?,我见过。」 「……说来?听听。」 「我15岁那年在一间教室里看到一双鞋子。」 「教室有鞋子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这个教室空了?很久,在我进去之?前刚好有一个学生在那里上吊过。」 「你?觉得那双鞋是那个学生穿的?」 这话一落,贺检雪明显感觉自己腰被抱住了?,说好了?不怕的呢。 怀里弱弱传来?一声嗯,「我真的见到了?姐姐……」 贺检雪眼?眸一暗,心疼她,把?她搂紧,脑袋按到怀里,「然后呢?」 盛听眠继续说:「我回去之?后可能是身?弱压不住事吧,发烧烧了?两天,小姨带我回老?家找仙家看,我才好的。」 「你?的经?歷还挺有玄学氛围。」 第78页 「不过呢,自从我戴了?手镯,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了?。」盛听眠觉得现在安全感满满。 贺检雪知道她隐去了?许多细节,既然她不想说,她也不会戳破,「看来?姐姐这个礼物送对?了??」 「没错。」盛听眠觉得这个礼物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困意上来?,盛听眠松开贺检雪的腰,正正身?体,「姐姐,咱们睡觉吧,我困了?。」 贺检雪看着?空空如也的怀抱,怅然若失,放好戒指,关灯,「那睡吧。」 然而,过了?一会,贺检雪发现自己怀抱又钻进来?一道纤细的身?躯。 「姐姐,刚刚说完鬼故事,我觉得我还是有点?怕。」 「……」 第42章 克制 翌日, 贺检雪醒来得早,缓了会才清醒过来。 无法忽略被子?下靠过?来的身躯,贺检雪低头看,她的妹妹此刻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鹦鹉贴着自己憩息。 脑袋就贴着自己的肩头, 气?血红润, 肤色白里透红, 这是最直观的感受。但她知道这副年轻漂亮的皮囊下, 有着比相貌更高层次的心灵, 纯洁干净,像火一样烫着她。 贺检雪视线不温不淡挪到别处,却又在下一秒闻到盛听眠身上会散发淡淡的香味,让人不自觉看向她。 抬手欲触碰她的鼻尖,她的脸庞,她的唇…… 她对?眠眠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是纯粹的爱情?还是夹杂了长?辈对?晚辈的喜爱和欣赏?亦或是因为她的位置恰好弥补了贺绣离去的伤痛? 这对?眠眠来说公平吗? 指尖停在盛听眠鼻尖一寸之上, 克制地收拢,最后撤去。 / 盛听眠醒来时, 贺检雪已经离开去了集团上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姐姐提前去上班。 平时她都会和自己慢悠悠吃个早餐,再各自上班。 盛听眠坐在餐桌上, 喝了口?牛奶, 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位置, 心里划过?一丝失落。 没多久,她就听到院长?说姐姐将要?推行向全?社会重金徵集崑剧新剧本的活动, 用最大最有诚意的诱饵吸引社会各界对?崑曲创作有独立见解的人才。 一时间?, 全?民譁然。 剧院里几乎到处都听得到大家对?这个活动的讨论。 就连网上都引起了热议。 ——「我去, 好新鲜好震惊的活动,崑剧剧本, 一旦採纳100万-500万?这得卖多少票才能回本啊?」 ——「崑曲界搞那么大的吗?」 ——「怎么感觉比内娱还有看头?」 ——「这真的有人能拿下吗?会不会是假的?」 ——「不至于?吧,gn集团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 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讨论,而有的人已经开始发帖进行创作,自大的语气?引来群嘲,也有人觉得不错,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盛听眠知道后,喜忧参半,姐姐这么搞,怕是完全?不考虑回本的问题了吧。 杜敬雅看到她忧虑,疑惑:「你怎么不高兴?」 盛听眠幽怨看她一眼:「徵稿一个崑曲剧本就耗费那么多钱,就算能演出,我们得卖多少票才能回本?」 杜敬雅:「我也觉得有点不现实?,先前听说她请上戏中戏的老师撰写?,还以为她是用人情人脉推荐出来,没想到贺小姐又改了策略。」 盛听眠托着腮:「其实?姐姐已经拿到了一版东方不败的崑剧剧本,但是她觉得不满意。」 杜敬雅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这样看来贺小姐的眼光还蛮高的。」 盛听眠:「她以前一直很爱听崑曲的。」 不然她也不会跟着关叔叔去贺家唱戏。 「回本的事我们也不能替贺小姐考虑,毕竟她才是投资方,不过?我倒是觉得,贺小姐很可能就从来没考虑过?回本的事。」 盛听眠:「嗯?」 杜敬雅联繫种种,「你看我们有了热度后,其实?最好就是多开剧场,去别的省市不停地演出,赚钱,出周边,但是贺小姐并没有让我们连轴转地去演出,直到现在我们也不过?是一周演出一次,其余时间?都在训练。」 「你说的也是,我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想的。」 说投资吧,但是只出钱,门票收入其实?最后都会转化为她们的工资和福利,甚至不够还会拨款补贴。 她以前还以为姐姐的目光放得长?远,最后会收一票大的,但现在她真不敢肯定了。 杜敬雅有个猜测:「你说她会不会是单纯因为你是她妹妹,所以才不计成本地支持你的事业?」 盛听眠从没想过?这个角度,因为她当?初就是过?去求姐姐投资,还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会挣钱的,但随着时间?和投入越来越多,她心里也隐隐猜到这个投资姐姐亏大了。 但杜敬雅这么一提,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妹妹这个身份有多值钱,上千万的手镯姐姐说买就买。如果换成是贺绣姐姐的话,她就能理解姐姐为什么这么大手笔。 毕竟那是姐姐最爱的妹妹。 可她一个干妹妹,也有这么大的福气?吗? 盛听眠想反驳她,却又不知从何反驳,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方向,那就是姐姐好像真的把她当?亲妹妹来疼。 回到家后,盛听眠打算尽一点妹妹的职责,却没料到贺检雪打电话过?来说要?加班,要?很晚才回去,也有可能不回去了。 第79页 盛听眠没想到会加班,安慰道:「姐姐不要?太辛苦了。」 贺检雪听着电话里温软的嗓音,有些失神,才发现妹妹正常说话的嗓音不比戏台上的戏腔小嗓差,都一样地悦耳动听,抓耳朵。 像是在她耳边娇娇地说话,就像昨晚讲鬼故事一样,害怕地贴着自己娓娓道来。 直到秘书过?来递交文件,贺检雪才回过?神来,不动声?色看过?去,「给我再安排一些工作。」 秘书错愕:「啊?」这已经够多了。 贺检雪不和她废话:「去安排吧。」 一连几天,贺检雪都在加班加点工作,尽量少回贺家和妹妹接触。 / 盛听眠连续几天都没有见到姐姐,猜测集团业务繁忙,姐姐怕是忙坏了。 思来想去,决定给季司宜打个电话。 季司宜收到听眠妹妹的电话,心里一惊,难道听眠妹妹回头找她了?还好,她还没交新女友。 「喂,听眠妹妹怎么啦?」 「是这样的,司宜姐姐,我想打听一下我姐姐都有什么爱好?」 「……」季司宜先是沉默一会,竟然不是找她的,而是来找她打听消息的,心情犹如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最后反问:「她没告诉你吗?」 盛听眠:「我想给她个惊喜。」 季司宜酸不熘秋哦了一声?,贺检雪这女人,怎么养妹干妹都对?她那么好,「你想问哪方面的?」 盛听眠想了想:「吃喝玩乐……玩乐方面的。」 季司宜:「玩的话,她最近倒是会约我去游泳,打高尔夫,偶尔老同学聚聚会。」 盛听眠:「除此之外?还有吗?」 季司宜:「看书吧,这女人还挺喜欢看书的。」 盛听眠打听到想要?的东西后,刚道谢完,窗外?就传来轰隆一阵响,庭院外?树林被夜风吹得哗哗响。 看来今晚要?下雨了。 可是姐姐还要?加班。 盛听眠想着明天不用上班,她今晚可以过?去集团找姐姐,顺便给她捎一件衣服。 打定主意,盛听眠前往衣帽间?找衣服,挑了姐姐的一件贵气?的貂皮大衣就出门。 还没下雨,但是已经感觉到雨势的汹涌,因为站在黑色轿车旁,庭院里的风大得快把她掀起来。 管家给她打开门,盛听眠拎着装着衣服的袋子?坐进去。 路上,大雨噼头盖脸落下,雨幕笼罩了整个天空,雾蒙蒙黑压压看不见视野。 车子?行驶得慢,路上都是车,在打着雨刮,喇叭此起彼伏地滴滴响。 过?了一个又一个红绿灯,终于?抵达姐姐的集团大楼外?面。 盛听眠隔着车窗抬头望了一眼上面灯火通明的写?字楼。十?分钟后,抵达办公室。 「姐姐,外?面下大雨了,我给你送件衣服过?来。」盛听眠看到正在忙于?工作的女人,眼眸弯了弯,姐姐果然忙得都忘记添衣保暖了。 她这个妹妹来得正是时候。 贺检雪看向窗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夜景,只有瓢盆大雨在唿啸。再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双手提着个袋子?,目光软软看着自己。 半点苛责的话说不出口?,这么大的雨她赶过?来就为了送件衣服…… 盛听眠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来到她面前,取出里面的貂皮大衣,搭在手臂上,「姐姐,你上吧,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贺检雪无奈接过?,穿上,这是一件及膝的貂皮大衣,盛听眠伸手帮她系上胸口?上唯一一枚的玫瑰金大纽扣。 可能是质感太好了,盛听眠系完后忍不住摸摸,「姐姐,你这件貂皮大衣好暖和。」 穿上应该就不冷了吧。 贺检雪就这么看着她从系上到摸上,「改天给你买一件?」 「不要?,我不适合穿这种。」盛听眠婉拒她的好意,「这种貂皮大衣,姐姐穿就好看。」 高贵典雅,她喜欢看姐姐穿各种好看又凸显她气?质的衣服,虽说比她大十?岁,但年龄从来不是衰老的象徵,而是成熟和底蕴的沉淀,即将30岁的姐姐有成熟且缜密的智慧,纵观大场面的气?魄,如同行走的衣架子?,有范又格外?特显女性的美。 「姐姐你继续忙吧。」盛听眠松开手。 贺检雪问她:「你现在回去?」 盛听眠摇头:「我陪姐姐吧,明天我放假,不用上班,你不用管我,我就在沙发那边看看书,累了我就睡觉。」 贺检雪看她已经走向沙发,欲言又止,最后嘆了口?气?,重新坐回办公椅上,继续工作。 盛听眠看到桌上有本书,猜测这应该就是姐姐看的书,她拿起来准备看,幻想着她读完后,和姐姐有心灵上的交流。 要?是也有自己的见解的话,姐姐也会为她刮目相看的吧。 然而,等她打开第一页,发现全?是英文的时候,下一秒默默合上了书本。 内心流泪:她忘了,凭她现在的水平看不了全?英文的书籍…… 默默放回原位。 逼不得已,盛听眠只好把目光放在游泳上,斥巨资暗暗报了个班,等学成之后,她就可以陪姐姐游泳了。 姐姐会喜欢有人陪她游泳的吧。 第43章 生病 落地窗外是堰市最大最繁华的cbd商业中心, 高楼林立,平日里这个?时?候能俯瞰整个?商业中心,犹如科技星河,而如今乌云遍布, 雨雾朦胧, 底下马路全是撑着伞加完班的人。 第80页 贺检雪偶然间抬头望向?沙发的方向?, 看到色泽光亮的秀髮自沙发边上如瀑垂落, 手中一顿, 放下笔走过去。 一抹高挑的影子落在茶几上,贺检雪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睡过去的妹妹。 一双靴子放在地上,毫无防备的睡容,纤细窈窕的身躯映入眼中,倒是一点也不认床。贺检雪眼光扫过裙摆下露出的脚踝,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白皙纤美, 珠圆玉润。 她?的妹妹为了等她?下班,等到睡着了。 贺检雪目光复杂, 这些?天想着主动和她?保持距离,却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 随手脱下身上的貂皮大衣,盖到盛听眠娇小的身躯上, 连同暴露在空气?中的玉足也一併盖住。 走时?把沙发上的灯关了, 只留下办公桌那块区域的灯亮着。 / 盛听眠被人喊醒时?, 还有点懵,反应了两秒才?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在家里。 窗外的雨小了很多。 「姐姐, 你?工作都?弄完了?」身上的貂皮大衣滑落, 盛听眠下意识搂住, 发现是她?拿给姐姐的衣服,她?就说睡着怎么跟家里一样, 特别暖和。 敢情姐姐把衣服给自己穿了,「你?怎么把衣服给我了?」 「怕你?着凉。」 盛听眠埋怨看她?一眼,把貂皮大衣从身上揭下来,递给她?,去穿靴子。 「现在几点了姐姐?」 「凌晨一点。」 「好晚啊……」 盛听眠收拾好自己,跟着她?走出办公室,坐电梯时?哈欠连连,有些?站不稳,干脆挽上姐姐的手臂,靠着她?手臂眯一会。 贺检雪看她?那么困,有些?于心不忍,本来打算回贺家的计划被她?改为到附近五星级酒店休息。 这样就不用花半个?多小时?周波劳顿坐车回去。 盛听眠跟着她?到酒店,「姐姐,你?是不是这几天都?在外面住酒店啊?」 因为回去还得?花时?间,这个?酒店距离姐姐的集团就十?分钟的路程。 「嗯,这样方便一点。」 贺检雪让她?换上准备的睡衣,先去睡觉。 盛听眠看她?收拾东西进浴室洗澡,本来想等她?出来,但实在太困,她?一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 半夜里盛听眠隐隐感受到身边躺了个?人,没过多久,她?似乎听到了几声咳嗽声。 硬撑着困意在半梦半醒之间无意识呢喃问:「姐姐,你?感冒了吗?」 空旷安静的酒店,漆黑的夜晚,传来这么一声细若蚊蝇的询问,贺检雪一怔,遥远而模煳的记忆随着雨夜而湿润清晰起来。 ——阿姐,你?感冒了吗? 她?刚瘫痪时?,意志消沉,常常睁眼到凌晨,大概抵抗力?弱了,着了凉,不停咳嗽,但又高傲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多病交缠。 但终究还是瞒不住贺绣,她?一听到咳嗽,就敏锐过来询问是不是感冒了,二话不说喊来医生医治。 哪怕她?脸拉下来说不用叫医生,贺绣在她?身体上的照顾十?分较真,容不得?她?说一声不,温柔的语气?里裹挟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她?当时?觉得?贺绣在她?双腿前不敢过多言语,却在其他小病上强势得?厉害,有几分色厉内荏,表面强势,有一处却无比柔弱。 在没有瘫痪之前,贺绣怎么和自己说话,她?其实都?不会生气?,因为她?是姐姐,得?包容妹妹,更何?况贺绣是母亲故友的孩子,融进这个?家本就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她?无论如何?都?会包容她?。 她?当时?觉得?她?变得?很矛盾,现在回想才?知道贺绣当时?活得?很小心翼翼,另一种?意义上的小心翼翼。 是不是因为不知道阿姐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她?只能在小病上控制着语言的尺度,既担忧又操心,既害怕又在意。 贺检雪做了个?梦,梦到了她?第一次做完手术出来,得?知贺绣要联姻的消息,她?死死拽着贺绣的手腕,央求她?不要联姻,不要答应。 因为知道她?会遇到什么,所?以她?拼了命也要拉住她?,不让她?跳进火坑里。 但是身边出现了姑妈和她?的生父,一个?人按住她?,一个?人拉着贺绣往外走。那扣住的手腕在有了干扰后,渐渐握不住,松手那一刻,她?看到贺绣身上的衣服一寸寸变成了白色的婚纱,拖在地上,圣洁的白色裙摆在走动间染成了血红色。 也刺痛了她?的眼—— 「姐姐?」 几声唿唤,把贺检雪从梦中叫醒,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站着满眼关心的盛听眠。 贺检雪神色难以分辨盯着她?良久,喉咙干涩,才?发现天光已大亮。 「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盛听眠取下她?额头上的湿毛巾方块,「你?一直醒不来,我给你?叫了司宜姐姐过来。」 因为医院里的医生她?不知道怎么喊过来,觉得?应该喊不过来,毕竟人家要上班,所?以她?只好找季司宜。 贺检雪不想说梦的内容,她?已经过了和人倾诉的年纪,「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一点了。」盛听眠坐到床边,忧心忡忡:「肯定是昨晚姐姐把衣服给了我,才?导致感冒的。」 她?嘆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姐姐的脸颊,有些?烫,从床头取来体温计,「姐姐,量一下体温吧。」 第81页 见她?接过,盛听眠也就不担心她?不会不配合了,「司宜姐姐可能要等一会才?过来,我给姐姐煮了点姜汤,先驱驱寒,我去端来。」 不一会儿,贺检雪刚撑坐起来就看到她?端来一碗姜汤,她?还处于没从那个?梦中回过神来的情况,看看她?手中的姜汤,又看看面前的妹妹。 有几分不真实,又似梦中镜像。 盛听眠看到她?脸色苍白,干脆坐到床边,舀了舀滚烫的姜汤,低头吹凉,「姐姐,张口。」 贺检雪盯着嘴边的勺子,迟迟不张口,目光在勺子和盛听眠之间来回徘徊,眉头紧皱。 这是把她?当三岁小孩了么? 「姐姐,你?快点张嘴,不然就要凉了。」盛听眠催促,目光触及贺检雪紧皱的眉头,赶紧解释,「我不会笑话姐姐的。」 「能不能不喝?」贺检雪想拒绝。 盛听眠微诧,眼角余光瞥到床头放着体温计,姐姐并没有量体温,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姐姐这么不配合自己,「可这是我中午去超市买回来煮的……」 两人僵持不下,都?没有说话,盛听眠首先败下阵来,嘆了口气?,「姐姐要是不想喝,那就不喝吧。」 盛听眠看着手里熬好的姜汤,这两天都?在下雨,可能身体入了寒气?都?不知道,本着不想浪费的初衷,盛听眠捧起碗自己喝了一口。 刚喝一口,她?就被浓郁的姜汁震得?发麻,落肚后肚子很快暖起来。 在她?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夺走了她?的碗和汤勺。 盛听眠诧异望过去,只见她?的姐姐突然不牴触她?熬的姜汤,拇指按着汤勺,一饮而尽。 姜汁顺着她?的喉咙滚动而下。 「呃……姐姐?」 贺检雪喝光后,将碗递给她?,「喝了,高兴没有?」 她?无法忽略盛听眠方才?垂下眉眼时?的失望,有些?东西可能在她?心尖上长成了一根刺,永远无法痊癒,同样是关心,她?不能重蹈覆辙。 盛听眠点点头,眼里露出喜悦,「姐姐刚刚是在闹小脾气?吗?」 「……」贺检雪眯了眯眼,忍着想打她?屁股的冲动,挤出两个?字,「……不是。」 盛听眠示意她?看向?床头,「既然不是,那姐姐为什么不量体温?」 「等医生过来了再量吧。」贺检雪看出她?的小心思,一个?小激将法,「现在量了不准。」 盛听眠快要被她?说服,就在这时?季司宜上门,盛听眠马上过去开门。 季司宜一来就看到病怏怏的贺检雪,又看了看身边的盛听眠,突然间羡慕起贺检雪居然有这么好的妹妹鞍前马后照顾。 普通感冒也把自己叫来。 不过盛听眠把自己叫来也好,贺检雪马上到第三个?疗程了,要是服了其他医生开的药,就棘手了。 盛听眠在一旁忧虑:「司宜姐姐,你?快帮我姐姐看看,她?今天体温一直很高。」 季司宜一听这满心满眼的关心,说不嫉妒是假的,「你?姐姐你?姐姐,我来这一口水都?没喝,你?就让我干活。」 盛听眠一听,脸色尴尬起来,满是愧疚,「对不起,我马上去给你?端杯水。」 好像把人欺负了,季司宜有些?过意不去,下意识拉住她?细手,「欸,我就开玩笑的,听眠妹妹,不用给我倒水。」 盛听眠看了看床上的女人,又看了看面前穿着白大褂从医院赶来的季司宜,她?确实做得?不够体面,季司宜不是普通的医生,是姐姐的朋友,她?不由分说把人喊过来,一点礼义之道都?没有,只顾着让人干活。 越想越觉得?不妥,她?坚持道:「不,不,我还是给你?倒杯水吧,司宜姐姐。」 季司宜哪敢松开手,这下玩笑开大了,「别、别,你?要是给我倒水,你?姐姐得?把我剥层皮,我真是开玩笑的。」 「司宜姐姐,你?让我给你?倒杯水吧,她?不会怪你?的。」 「不用不用,真不用。」 「司宜姐姐……」盛听眠咬唇看着她?。 季司宜双手紧紧握着她?手,几乎快捧到胸前,「我错了我错了好吧,以后不开玩笑了……」 两人当着贺检雪的面,双手互相?握着拉扯着,丝毫不顾着某个?脸色黑下来的女人。 第44章 照顾 「眠眠, 过来。」 直到另一道声音插进来,两人才停下拉扯,盛听眠反应过来双手正被人提着,而?她离季司宜的距离有些近。 她忍不?住提醒道:「司宜姐姐……你握着我手了。」 季司宜一惊, 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占人家便宜, 听眠妹妹的柔荑就?在她掌心握着, 柔美纤细, 怪不?得唱戏时, 那手势捏得老好?看?了。 她神色窘迫松手,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盛听眠朝她腼腆一笑?,化解尴尬,「没关系。」 季司宜嘴角不?自觉勾起,眼神一直紧盯着她, 心道在这?物慾横流的世界,居然还有磁场这?么干净又好?看?的妹妹。 自从?上次被拒绝后, 她其实没有完全屏蔽有关她的消息。 传得沸沸扬扬的端午节目,她演绎得很好?,就?连她也喊来爸妈看?, 再?后来了解到贺检雪投资梨晴剧团的项目, 是她小姨年轻时组起来的剧团, 面临解散时是她不?放弃,亲自找到贺检雪拉投资。 第82页 在小有名气之后, 她没有被名气、虚荣、钱财等?外物裹挟, 她始终如一地保持那份纯真和对戏曲的热爱, 仍然会兢兢业业地训练和唱戏。 季司宜在想,她怪不?得会第一眼就?被盛听眠身上干净赤城的磁场吸引。 这?样美好?的妹妹谁不?爱。 「要不?你也喊我姐姐吧, 我认你当?干妹。」 盛听眠惊愕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贺检雪,「司宜姐姐……我已?经是姐姐的干妹妹了。」 季司宜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做不?成恋人可以做姐妹,「多一个干姐姐不?好?吗?阿雪肯定也高兴,阿雪对吧?」 季司宜看?向床上的女人,然而?贺检雪只给她四?个字,「我不?乐意。」 「……」季司宜刚想说点什么,贺检雪又说:「我的妹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盛听眠脸上一热,弯唇浅笑?,不?经意间和姐姐冷静的目光对视上,片刻后她反倒率先移开,不?敢看?姐姐。 季司宜碰了壁,不?禁吐槽:「实在没想到你对听眠妹妹的占有欲那么强。」 占有欲……贺检雪不?动声色看?她一眼。 「不?乐意就?不?乐意呗。」季司宜过去给她看?病,开了药叮嘱两句就?走了。 盛听眠给贺检雪端来一杯温水,「姐姐吃药吧。」 贺检雪接过水杯,盛听眠把药片倒在掌心上,捧到她面前,贺检雪实在不?习惯她像照顾小孩一样细緻到这?个地步,但又说不?了什么话拒绝,最?后只能示意她把药片倒到自己掌心上。 「把药给我。」 「好?。」 盛听眠垂下眼帘,左手扶着她手,右手再?慢慢往她掌心倒药片。 最?后一颗倒下来,贺检雪便一口?全吞了,再?用水送服。 盛听眠目光柔和看?着她吃药,似乎在她眼里,姐姐此刻就?是需要照顾的小孩子,无论年纪多大。 贺检雪把杯子放到一边,察觉她视线过于?热切关怀,但她也知道这?是眠眠只是作为妹妹对姐姐的关心。 「今天你要不?回去吧。」 「为什么?」盛听眠不?理解,「姐姐现在不?正是需要人照顾么,我难道会把姐姐抛下一个人回家?」 贺检雪语气冷淡:「我等?下去上班,你跟着过来做什么?」 「怎么周末还得上班?」盛听眠疑惑,紧接着有些幽怨,「能不?能不?去上班?你身体都没好?。」 「吃过药就?好?了。」贺检雪对她的请求不?予理会,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衣服换上。 拿起包时,盛听眠挡在她面前,「姐姐,你真的好?了?」 她不?相信,哪有药那么快起效。 贺检雪定定看?她这?个妹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她产生了扭曲的感?情?,过多的接触只会让她更加深陷。 「真的好?了,不?用担心我,等?下让人过来接你回去。」 说完,贺检雪从?她身边冷然经过,径直往外走。 盛听眠追出去,在金碧辉煌的酒店过道上停下,满怀担忧望着她姐姐高挑的背影离去,直至消失。 业务真有这?么繁忙吗,周末都要上班。 盛听眠垂头丧气回到酒店,坐在沙发上发呆了许久,直到她的教?练打电话给她,盛听眠这?才想起她昨晚报了个一对一游泳班,今天得去上课了。 她果断出门去上课。 好?在她水性不?错,教?练一教?,她基本上就?学会了,剩下的只需要加强练习和肌肉记忆。 傍晚再?回到酒店,发现酒店被人打扫过,但是姐姐的东西都还在,盛听眠猜测姐姐今晚应该还会住在这?里,于?是把她游泳的装备暂时放在屋里。 在顺便熬点姜汤,装进保温杯里,一转头发现剩下的药全都在酒店,并没有带去集团,盛听眠看?了下这?个时间点,也差不?多到时间吃药了。 「姐姐这?个人居然忘了拿药,真是的。」 盛听眠毫不?犹豫把药捎上,下楼,离开酒店,前往姐姐的集团。 贺检雪再?一次看?到她妹妹出现在面前,眉心一皱,「怎么又过来了?」 「姐姐,到时间吃药了,你把药落在酒店里。」盛听眠从?包里掏出药片,「不?过我给你拿了过来,顺便给你煮了杯姜汤,你有空的话,可以喝一下。」 贺检雪薄唇抿出一条直线,沉默接过,三两下吃了药,喝光了姜汤,下逐客令:「可以了,回去吧。」 盛听眠看?到她这?么配合,心情?愉悦,「那我回酒店等?你。」 「……」贺检雪本想叫她回贺家,在酒店算什么回事,她们岂不?是每天都见面?都睡在一起? 贺检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 就?这?样,整个周末她都避免不?了和盛听眠同吃同睡。 直到周一开始的工作日,盛听眠才不?得已?回到贺家,毕竟离剧院较近。 第二个周末来临,贺检雪要去季司宜那接受第三次的疗程,盛听眠听到后也赶了过来陪同。 做了手术后,贺检雪脸色苍白坐在轮椅上,开始住院。 盛听眠过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事无巨细安排她的饮食起居。 第83页 「你不?用这?么照顾我。」贺检雪出声制止,但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的妹妹愣在原地,瞬间委屈。 盛听眠敛眸,掩下难过,「姐姐不?喜欢我照顾你么?」 她只是想尽点作为妹妹的职责而?已?,没想到在姐姐眼里这?是不?必要的付出。 眼眶有了热意,她咬唇忍着。 「眠眠……」贺检雪刚一出声,盛听眠出声打断:「既然姐姐不?喜欢我照顾你……那我回去吧,不?好?意思,打扰到姐姐了。」 说完,盛听眠转身,眼泪汹涌地无声滑落,她抹了抹,迈步出去。 「眠眠……」贺检雪察觉她抬手抹泪的动作,试图把人喊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倔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季司宜被叫了过来,发现贺检雪又坐到轮椅上了,「什么事啊?」 「给我办理出院。」贺检雪示意助理推她出去。 「你都没恢復,出什么院?」季司宜不?解,「集团有事要回去?」 贺检雪扫她一眼,「办不?办?」 季司宜只当?她是为了工作,给她办了出院,叮嘱道:「这?几天双腿不?要碰水。」 贺检雪拖着病体回到贺家,发现盛听眠根本不?在家里,想到她可能回小姨那,心情?复杂,眠眠怕是被自己伤得不?轻。 / 另一边,盛听眠受了委屈,从?医院离开后,径直回小姨那里。 盛晓筠看?到她脸色不?对劲,在她回房前把人逮住,「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小姨说说。」 盛听眠眼眶发红看?着面前的小姨,越想越难过,「小姨,是不?是在大人眼里,我的照顾就?是幼稚,就?是一种累赘?」 盛晓筠看?着和她一样高高瘦瘦的闺女,「谁说你幼稚了?贺小姐说你幼稚?」 「她没说我幼稚,只是不?让我照顾她。」盛听眠把贺检雪做第三次疗程的事告诉她,「这?时候我作为妹妹关心她照顾她,不?是应该的么,为什么她恨不?得赶我走?」 上周她其实也有那种感?觉,姐姐一直把她往外推开,不?让自己照顾她。 她没说不?代表她感?受不?到,况且姐姐还生着病工作,她当?然要多考虑多体谅病人的心情?,才一直忍着没说,以为是自己多虑了。 直到今天,她只是按照往常一样照顾她,吩咐人安排她的饮食起居,姐姐也不?用像上周那样忙于?工作了,为什么还是把她赶走? 「小姨,我难道做错了么?」盛听眠眼泪盈眶。 盛晓筠给她抹掉眼角的泪水,思考一番,「这?事我觉得你没错啊,是不?是贺小姐那边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知道。」盛听眠就?是觉得委屈。 盛晓筠继续安慰:「不?过这?事你不?用太难过,这?事你没错,你一点错都没有,照顾人这?么体贴的事怎么会有错,你我生病,不?都是互相照顾么?问题肯定在贺小姐那边,兴许她心情?不?好?。」 盛听眠吸了吸鼻子,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错,掩面转身:「小姨,你让我回房静静吧。」 盛晓筠嘆口?气:「行。」 回到房里盛听眠就?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脑海里回想着那个女人冷漠的嘴脸,还有那一句不?近人情?的「你不?用这?么照顾我」,反反覆覆迴荡在脑海,越想眼泪涌出来越多。 她难过到快要心碎。 没多久,她突然听到客厅外传来小姨和人说话的动静,仔细听,好?像还有某个女人熟悉的嗓音。 意识到谁上门后,盛听眠扯住被子,翻过身直接连脑袋都盖住。 第45章 上瘾 盛晓筠看到贺检雪坐着轮椅登门, 还?是挺诧异的。这腿居然还?没好。 贺检雪朝她?颔首,扫过?房间门口,问:「眠眠是不是在家?」 盛晓筠顺着她眼光看过?去,嘆气:「可不是, 刚过?来, 正哭着呢。」 贺检雪听到说她?哭, 神色黯了?黯, 「能?让我进去看看她么?」 盛晓筠迟疑:「她?现在心情不好, 我去问问她?的意见。」 贺检雪:「麻烦了?。」 盛晓筠往屋里走,一眼?看到床上拱起的包,隔着被子抚上她?肩头问:「眠啊,贺小姐来看你了?,你要不要去和她?说开?要是不想?,小姨就让她?回去。」 被子下哽噎的嗓音传来:「我暂时不想?看到她?。」 盛晓筠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人而已,她?了?解这孩子, 有?什么话她?不会憋太久,虽说年纪小,但心思玲珑剔透, 不像大人那?般怄气结怨数十年如?一日, 能?说开就会尽量找机会说开。 「那?行, 我让她?在外面等,不过?小姨等会要出去买菜了?, 家里可能?就只剩下你和她?……」 过?了?会, 被子下的人没吭声, 盛晓筠拍了?拍被子,转身离去, 又和贺检雪谈了?两句,就出门买菜。 随着门一关,屋子里安静下来。 贺检雪在门口等了?许久,给她?手机发消息,没回,又看了?看门口,最后选择推动轮椅进去。 来到床前,贺检雪看向床上那?单薄的背影,沉默片刻,红唇掀起给她?道歉:「眠眠,姐姐不是故意的。」 第84页 「我不是不想?你照顾我,而是……」 后面的话贺检雪停了?下来,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问题,错其实不在眠眠身上,而在她?身上。 她?不想?眠眠和自己太过?亲密,更怕自己的感情越陷越深。自古亲情和爱情很难转化为一个?东西,更多时候,它们会冲突,会矛盾,最后化为一片灰烬。 「而是什么?」 盛听眠迟迟等不到她?的解释,忍不住掀开被子含泪当面质问。 贺检雪看她?坐在床上,眼?泪婆娑凝望着自己,鼻头通红,身上的柔顺直发散落胸前,背后的窗台薄光打在她?背上,腰间若隐若现的纤细,透着几分清冷破碎。 「我……」贺检雪张了?张口,竟也?有?无法直言的话。 盛听眠眼?眶酸涩,「是什么?是嫌我幼稚?还?是要赶我走了??」 「你不幼稚。」贺检雪赶紧解释,「姐姐也?不是要赶你走,只是不想?你过?多照顾我。」 盛听眠还?是不明白,红着眼?睛继续追问:「什么叫不想?过?多照顾你?我又不是天?生喜欢照顾人,我只是在姐姐生病的时候照顾而已,这难道有?错吗?」 「我怕上瘾。」 简短四个?字堵住了?盛听眠一大堆话,思路短路了?片刻,「上、瘾?」 什么意思,她?怎么听不懂?难道姐姐会迷恋上被自己照顾的感觉? 盛听眠百思不得其解,见姐姐又没有?继续解释下去的想?法,她?猜测是不是贺绣姐姐的原因,所以她?怕上瘾。 「是因为贺绣姐姐么?」她?想?到贺绣姐姐也?是姐姐的妹妹,但是天?人永隔,永远不能?再见面。姐姐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也?是她?妹妹,过?多付出,让姐姐上瘾、迷恋,继而害怕终有?一日失去? 贺检雪深深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嗯了?一声。 盛听眠垂下眸来,心里五味杂陈,「可是我不觉得我是过?多照顾。」 和姐姐相比,她?的照顾不值得一提,她?就只是想?对姐姐好一点而已。 「是我的问题。」贺检雪如?实承认,「你不用自责。」 盛听眠见她?给自己道歉,静静看她?一会儿,涌到喉咙的气慢慢消了?下去,尽管脸上还?挂着泪痕,「那?姐姐的意思是,以后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不用。」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盛听眠彻底解开心结,想?到对方说怕上瘾,本质上其实是怕失去她?这个?妹妹吧,盛听眠能?体?会到她?的心境,因为她?也?曾经?怕深陷姐姐的柔情里出不来,担心她?以后结了?婚有?了?家庭,她?盛听眠又恢復孤零零一个?人。 便?说:「我不会离开姐姐的,说好了?要做姐姐一辈子的妹妹,我绝不会食言。」 「真的么?」贺检雪有?些恍惚。 「真的。」盛听眠破涕为笑给她?保证。 两人冰释前嫌,在小姨家里吃过?饭后,盛听眠高兴跟着她?回去。 当天?晚上,贺检雪难得失眠,盛听眠发现后打算陪她?说说话。 她?关切问:「姐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贺检雪看她?一眼?:「好久没在家里听你唱戏了?。」 盛听眠顿时心领神会:「姐姐想?要现在听吗?」 贺检雪:「可以么?」 盛听眠立马接腔:「当然可以啊。」 之前她?就答应过?姐姐要给她?当一辈子的花旦,她?想?听就能?随时听,即便?没有?戏服加身,没有?化妆,甚至没有?伴乐。 「姐姐想?听哪首?」盛听眠问她?,等了?片刻她?听到身旁的女人开口说:「牡丹亭吧。」 「好~」 说罢,盛听眠坐起来,靠着枕头,捏着手势,清了?清嗓子细细开唱。 「原来奼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 锦屏人陆举忒, 看的这韶光贱。」 从她?唱的第一个?字开始,贺检雪就入了?戏,时隔几个?月又在耳边听到她?这把戏腔小嗓,在家里和在戏台上,甚至是电视台上,音色和吐息毫无区别,功底深厚,唱腔软糯细腻,柔漫悠远,听得人如?痴如?醉。 她?大抵明白为什么以前的达官贵人会喜欢梨园女子,这样独特的戏腔世上只有?她?有?,这么会唱崑曲的只有?她?会,若是放在过?去,不知道有?多少达官显贵前仆后继追捧她?,圈养她?,甚至私自占有?。 而这个?梨园女子此刻是她?干妹妹,别说达官贵人想?圈养起来私自占有?,就连她?也?不例外冒出这种想?法。 只是……只是自己是她?姐姐。 有?些事情她?需要分出孰轻孰重。 贺检雪脑袋昏昏沉沉闭上眼?。 过?了?不知多久,盛听眠唱完牡丹亭选段,回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 姐姐居然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她?唱得有?那?么催眠么? 第85页 盛听眠又好笑又好气,弯下腰给她?扯扯被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盛听眠内心柔软下来,虽然不知道姐姐的心事是什么,但起码这一刻自己是陪伴在她?身边的。 她?转念想?到今天?姐姐给她?道的歉,「上瘾」二字在唇角划过?,她?无意识念了?一遍,姐姐也?会因为自己的陪伴而失神么?也?会忧心未来没有?对方在身边而留下难以介怀的遗憾么? 她?恍然发现姐姐原来和自己在这方面有?极其高度的相通点。 盛听眠忧喜参半,喜的是她?们感情在某个?方面是相通的,忧的是姐姐的手段居然是主动减少她?的陪伴和照顾,所以才?会那?么冷漠说出那?句「不用这么照顾我」。 她?不知道很伤人么? 不过?幸好她?道歉了?,盛听眠胸腔中的郁闷之气才?没那?么浑浊。 她?躺下,手碰到对方手臂,下一秒脸色凝重,连忙把手伸到姐姐额头。 这滚烫的温度差点把盛听眠吓坏,怎么回事?怎么又发烧了??连忙下床喊来管家,让他去叫医生过?来。 盛听眠身形匆匆返回卧室,看着床上的女人沁出一身汗,忙不迭从浴室打湿一条毛巾,拧了?拧,坐到床边,给她?擦掉额头上和脸颊边的汗水。 一边擦一边忧心呢喃:「姐姐你怎么回事啊?最近太累了?吧,三?天?两头生病。」 眼?尖瞄到贺检雪锁骨上也?有?汗水,盛听眠赶紧用毛巾给她?捂一捂,吸干上面的汗水,然而越擦越多,盛听眠干脆把她?扶起来,擦干后背的汗水。 没多久,医生来了?,盛听眠赶紧把她?放下,让医生诊断,输液。 半夜四点,床头立着一根输液杆子,吊着一瓶点滴。 折腾过?后,盛听眠让其他人都回房休息,剩下的她?来,她?的姐姐她?会守护好。 整整一晚过?去,贺检雪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力,前些天?她?也?许不应该加班。 手指动了?动,贺检雪感觉掌心有?重物压着,她?放目看去,只见一个?脑袋枕着手臂映入眼?帘,而此刻她?的手掌心正被另一只细手虚虚握着。 近乎十指紧扣。 她?失神片刻。 贺检雪神色晦暗拢了?拢掌心,触碰到小姑娘的五指,纤细如?柳,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杏粉色的光泽,甲床是很漂亮的长椭圆,延伸出小半截的指甲。 十指不沾阳春水。 盛听眠察觉动静,迷迷煳煳撑着床沿抬起头来,「姐姐,你醒了??」 贺检雪压下内心那?抹细微触动,嗯了?一声,「刚醒,我怎么了??」 盛听眠抚着她?的手解释:「医生说你最近身体?很虚,容易受凉,你昨晚发烧了?。」 她?长长嘆气,满是心疼,「姐姐你以后不要加班了?,加班很伤身体?。」 贺检雪定定看她?,情绪涌动,却又压抑着,勉强一笑,「我答应你,以后少加班。」 盛听眠见她?难得听自己的话,莞尔一笑,「说到做到,点滴没了?,我给你取下来。」 盛听眠按照医生的叮嘱,先取掉姐姐手背上贴着的输液针,再把点滴瓶子取下来交给佣人处理。 刚忙完,盛听眠就收到杜敬雅打来的电话,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走到窗前接起。 贺检雪视线扫过?她?背影,又缓缓收回来,耳边传来盛听眠小声的回应,言语间似乎答应了?什么。 盛听眠挂断电话,迟疑走到她?面前,看着面色苍白的女人,想?到她?昨天?说的怕上瘾,那?同?样的情况她?是不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尽管姐姐说了?不用,但人是复杂的,这两个?字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呢,她?其实也?揣测不出来,更遑论姐姐的心思。 她?咬唇道:「姐姐,杜敬雅约了?我出去训练,你今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盛听眠垂下眼?帘正要转身离开,只是没想?到转身之际手腕一紧,身形勐然一滞,险些跌倒。 她?诧异转过?头来,「……姐姐?」 贺检雪握着她?柔荑,香香软软的柔荑,眼?神闪了?闪,想?要她?留下,可理智又提醒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再增进两人的接触。 昨天?的「说开」不过?是把人稳住的手段而已,实际上她?更偏向要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她?就能?把感情和亲情分开,不会再私心地混为一谈,这个?电话恰好能?把妹妹调离自己,她?应该乐于见成。 可是…… 贺检雪按下那?个?「可是」,手一松,妹妹的手腕从掌心滑过?,视线移向别处,不再看盛听眠,语调冷淡:「路上注意安全。」 盛听眠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方才?握紧的力度似乎还?残留在上面,她?看了?良久,在某个?瞬间福至心灵察觉到这句话的言不由衷。 盛听眠放下手,攥紧缀有?珠链的手机。 过?了?一会儿,咬了?咬唇,给杜敬雅发去消息,说她?今天?有?事不去训练了?。 消息发过?去后,杜敬雅那?边给了?她?一个?ok,盛听眠心里一松,将手机搁到床头,勾起一个?发圈,双手举起绕到耳后,捋了?捋背后乌黑亮丽的长髮。 第86页 一边扎一边说:「姐姐,我想?了?想?,今天?周日,我放假的大好时光,我才?不要加班呢。」 话落,贺检雪诧异转过?头,拧着眉望过?去,隔空对视,眼?神里凝了?一丝难以置信。 莫名的,盛听眠感受到她?深埋眼?底的笑意,如?林间清泉静谧流淌,比冰山融化还?难以察觉,盛听眠按下心头窃喜,心照不宣朝她?弯唇一笑。 她?猜的没错,姐姐更想?要自己留下。 姐姐原来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第46章 被困 晴天午后, 梧桐树勾勒出斑驳光影。 一辆轿车停在贺家门口。 这女人又?发?烧。 当初就不应该给她批出院,现在好了,还要上门走一趟。 季司宜下了车后,没好气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领子, 在管家的带领下拎着她的医药箱迈步进去。 不过今天是周日, 应该能看到?听眠妹妹。 如此一想, 季司宜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穿过八角嵌方的廊道?, 进入种植名贵品种山茶花的庭院里, 一打眼就看到?一抹倩影抱着一只猫从?一株山茶花树走出来。 季司宜一眼认出来正是盛听眠,美人美景还有猫,赏心悦目的画面让她心头阴霾即刻散去,正要出声?。 「姐姐,我抓住它了!」 这甜得?比马卡龙还要甜的嗓音让季司宜成功住了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延伸出来的庭院里,她的好友贺检雪坐在轮椅上喝着咖啡, 悠然?闲适看着山茶花树下的人。 这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贺检雪看盛听眠的目光和看贺绣的目光不一样。 明明都是妹妹, 她却感觉到?她对盛听眠总是透着一股纵容和宠溺。 「上来吧。」 「好, 姐姐。」 盛听眠抱着猫正要往阶梯走去, 却不料一转身?看到?季司宜,「司宜姐姐?」 季司宜回过神来, 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小姑娘, 一条很轻柔的素色裙子被她穿出淡雅清丽的气质, 「我来给你姐姐看一看。」 「原来这样啊,快请进吧。」盛听眠大大方方邀请她进屋。 季司宜与她一同踏上阶梯, 「你怀里这只猫真可爱。」 盛听眠託了托泰兰德的屁屁,笑吟吟道?:「可爱是可爱,就是有点?调皮,老是跑到?庭院里。」 「这是什么品种的猫?很少见。」 「这是狮城猫,是当初我和姐姐去泰国旅游时带回来的流浪猫。」 「流浪猫?」 「嗯,我们遇到?它的时候它就在泰国一个夜市里,不过姐姐人很好,愿意让我把它带回来养。」 来到?贺检雪面前,季司宜难以?相信这个人居然?大老远旅游一趟还带回来一只流浪猫。 在桌上搁下医药箱的功夫,她的听眠妹妹就已经站在贺检雪身?边,认真等着她给贺检雪检查。 贺检雪取出取血针,狐疑看了这两人几眼,在贺检雪手指头上扎了一针,留样回头化?验。 她放回到?医药箱里,「采了血,我准备回去了。」 「司宜姐姐要不要留下来喝杯茶?」 季司宜本想留下,但又?莫名觉得?留下来显得?多余,「不了,医院还有事。」 「那司宜姐姐慢走。」 「再见。」 季司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盛听眠目送她离去,忽然?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悻悻收回视线。 「姐姐,你疼不疼?」 贺检雪望了她一眼,「想去找她?」 盛听眠莫名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怪,但她又?说不出来哪里怪,「没有啊,司宜姐姐是来工作的。」 贺检雪听到?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上次她说想认你当妹妹,你的意见如何?想多认一个姐姐么?」 说到?这,盛听眠的目光就一直在贺检雪脸上徘徊,姐姐当时可是十分强势地?说「我的妹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一点?话语权都没给自己,现在突然?问起她的意见…… 盛听眠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番,姐姐这话的意思是想看她有没有二?心? 「当然?不想,我都有姐姐了,为?什么还要认别人?」 盛听眠甜甜地?靠在她肩头:「我都有了天底下最好的姐姐,我才不要认别人。」 好听的话向来顺耳,这话取悦了贺检雪,「嘴巴挺会说话。」 「那当然?,我是唱戏的,嘴上功夫不好,怎么唱戏?」 盛听眠把蹭腿的小猫抱起来,一边逗它一边说:「我只会是姐姐永远的妹妹。」 话音刚落,手背被挠了一下,盛听眠低叫一声?,松开手,泰兰德从?她双腿上跳下去。 盛听眠正要查看伤势,蓦地?手腕被人拽过去。 发?现是姐姐,怕她怪罪到?泰兰德身?上,解释说:「怪我不顾它意愿强行?抱起来。」 贺检雪看了看她手背上的伤口,原本纤细葱白的手此刻多了一条突兀的伤口,就像是一樽羊脂白瓷有了裂痕那么突兀,总归让人恼火,贺检雪又?看了看在为?猫开脱的小姑娘,红唇深抿,什么也?没说,只是喊佣人将医药箱拿来。 「姐姐……」盛听眠的手搭在姐姐掌心上,乖乖让她消毒上药,「伤口很浅,等一会就结痂了。」 第87页 只是这话一落,四根手指被人用力握了握,盛听眠察觉到?贺检雪的情绪,一下子老实起来。 眼角余光瞥到?泰兰德从?脚边经过,盛听眠又?想摸摸它大耳朵上的聪明毛。 不过她现在被姐姐盯着,怕是暂时不能撸它了。 「姐姐,过几天小姨过生日,你说我挑什么礼物给她好呢?」 贺检雪给她上完药,示意佣人拿走医药箱,「她喜欢什么?」 盛听眠忽然?想起:「她喜欢珍珠项鍊,上次我和她逛街,她就想买,但是觉得?有点?贵,就没买。」 「哎呀,姐姐,我知道?送小姨什么礼物了,我现在去买回来。」 贺检雪拉住她,「珍珠水深,你一个外行?人去买,容易被坑。」 盛听眠:「真的么?」 贺检雪从?容解释:「知道?怎么看晕彩么?知道?怎么看是淡水珠还是海水珠,还是假货贝珠?」 盛听眠一听头大,「还有那么多讲究啊。」 贺检雪:「当然?,珠宝玉石水都深,品质上乘的珍珠要么被人预定,要么你就只能花更多的价格买一条品质平平无奇的珍珠。」 盛听眠想到?上次她给自己买的手镯,姐姐看起来对珠宝玉石颇有心得?,于是她挽着贺检雪手臂央求道?:「那姐姐帮我挑挑好不好?我付钱。」 贺检雪挑眉问她:「我有什么好处?」 盛听眠定定盯着她侧脸,认真思考,「好处……姐姐想要什么好处?」 贺检雪不动声?色自上而下扫视她一遍,最后落在盛听眠唇瓣上,但也?只停顿几秒便移开,「先欠着吧。」 盛听眠眼眸弯弯,「好,欠着欠着,姐姐想起来跟我说,我保证履行?承诺。」 / 过了三天,术后恢復不错,贺检雪脱离轮椅,带着盛听眠前去挑珍珠项鍊。 来到?一家珠宝奢侈品店,店员取出十几条海水珍珠,不乏澳白,大溪地?黑珍珠,akoya等。 盛听眠听着柜姐滔滔不绝介绍这些珍珠品种和点?位,她听得?暗暗咋舌,根本不知道?怎么辨别哪些是最好的。她只觉得?每一串都好好看。 她想给小姨买一条品质最好的珍珠。 「喜欢哪一条?」贺检雪问。 盛听眠每一条都拿起来仔细看了看,认认真真挑,最后选了一条她觉得?小姨应该会喜欢的珍珠。 大小和上次逛街看到?的差不多。 太大会显得?老气,太小就挑人挑衣裳。 「姐姐,你看这条怎么样?」盛听眠挨过去,让她掌掌眼。 贺检雪接过来,捻了捻,「这条不错,挑得?挺好。」 事实上,摆在她面前的珍珠每一条品质都已经是最顶。 条条正圆,极光晕彩,零瑕疵,除了点?位和品种不同外,其他的都没什么挑的必要。 盛听眠得?到?肯定,递给柜姐,「那就这条吧,给我包起来。」 柜姐看了眼面前的贺检雪,笑说:「盛小姐眼光真好,这条澳白珍珠产自澳州,品质上乘,珠光润亮,10点?位刚刚好,不大也?不小,十分百搭,给您包起来。」 盛听眠听着就觉得?自己挑得?不错,从?包里掏出信用卡,「多少钱,刷卡吧。」 柜姐笑意盈盈说:「不贵,一共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盛听眠觉得?这个价格不贵,甚至觉得?性?价比很高,28888就能买一条品质上乘的澳白珍珠,还得?是姐姐出马。 柜姐接过信用卡,前去前台刷卡,以?及打包。 另一个柜姐看到?她出单,羡慕极了,业绩到?手,忽然?看到?她在pos机上按下的是28888,疑惑:「价格打错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柜姐意味深长觑了她一眼,「剩下的十几万已经有人付过了。」 品质这么顶的澳白珍珠怎么可能只要28888,裸珠都需要4000+。 另一名柜姐秒懂,她们这行?经常有人带小情人或者恋人过来买珍珠,只是那些人喜欢珍珠的价格越高越好,这样才能显得?重视,而今天这两位客人,有人却悄悄付了大部?分款项。 盛听眠对此毫无所察,拎着打包好的珍珠项鍊高高兴兴跟着姐姐回去。 「姐姐,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小姨那吗?」 「你想我去么?」 「想,小姨也?会欢迎你的,你是我们的大恩人。」 「那我过去吧。」 盛听眠更高兴了,「那我给小姨打个电话,跟她说一声?。」 到?了第二?天,盛听眠和剧团的小伙伴一起订了个大蛋糕,在剧院一起给小姨庆生,当着众人的面把珍珠项鍊送出去,盛晓筠在一片羡慕和恭贺声?中骄傲地?戴上了这串澳白珍珠。 笑得?合不拢嘴,这珍珠可真配她。 等下了班后,盛听眠就火速夹着小姨回家,换身?衣服。 没想到?刚回到?小区,贺检雪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盛听眠松开小姨的手臂,朝她走过去,「姐姐,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刚到?没多久。」贺检雪目光越过盛听眠,落到?身?后的盛晓筠身?上,「晓筠姐,生日快乐。」 盛晓筠受宠若惊接过她给的礼物,嘴上念叨:「人来了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第88页 盛听眠又?回来挽着小姨的手臂,对贺检雪说:「姐姐,你在下面等我们一会,我们换身?衣服就下来。」 贺检雪:「好。」 换好了衣服,两人从?楼上下来,坐上贺检雪的车,出去吃饭。 直到?晚上十点?才回来,这顿饭吃得?尽兴,坐在车上,盛听眠还喋喋不休和小姨讨论?。 到?了小区楼下,盛晓筠邀请贺检雪上楼喝口茶。 贺检雪看到?盛听眠明显还不想和小姨分开,便答应了下来。 刚回到?屋里就有个电话打过来,盛晓筠不得?不接听,盛听眠则是给贺检雪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姐姐,喝茶。」 贺检雪接过,这才打量她们住的屋子,上次来没怎么仔细留意。 虽说面积不大,但胜在温馨和整洁,盛听眠的房间也?是,尽管放了一些杂物,但杂物也?不是特别凌乱。 床头边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摆着台笔记本和戏曲书籍,以?及一些头冠的部?件,墙上张贴有感的崑曲海报。 靠墙的椅子上放着两把扇子,一把摺扇一把团扇。就是普通小姑娘的房间。 反倒是盛听眠察觉她在打量自己的房间,顿时觉得?无比凌乱,脸色羞红地?推着她往外走,「姐姐,你别看。」 她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都不行??」贺检雪打趣问。 盛听眠:「不行?不行?,太乱了。」 话音刚落,窗外轰隆一声?,闪过一道?雷电,片刻后倾盆大雨接踵而至。 盛听眠反应过来,马上到?阳台收衣服,又?把客厅的窗户拉上。 盛晓筠挂了电话,从?天台回来,「怎么下那么大的雨,眠啊,说个好消息,你那端午节目选上十大节目了。」 「真的吗?」盛听眠不敢相信。 「真的,刚刚院长给我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眠啊,到?时候你得?去参加盛典,领取奖盃。」 盛听眠喜不自胜,目光在盛晓筠和贺检雪两人之间来回。 贺检雪笑了笑说:「双喜临门。」 盛听眠勐点?头:「对,双喜临门!」 高兴归高兴,盛晓筠看着外面这下得?沉甸甸的雨势,犯起愁来:「这雨这么大,你们怎么回去?」 盛听眠掏出手机:「我看看天气预报,会不会过一会就停了。」 过了会,盛听眠目露担忧看着小姨和姐姐,「天气预报说很大的雨,会持续到?今晚凌晨。」 盛晓筠看向贺检雪,大胆提议:「贺小姐要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在这边休息吧?」 盛听眠有点?担心这句话让姐姐难做,便急忙说:「小姨,姐姐可能住不习惯。」 姐姐从?小养尊处优,哪里住过她们这么小的房子。条件更是比不上贺家的。 盛晓筠立马明白她的意思,正要开口,不料贺检雪出声?:「那今晚就麻烦了。」 盛听眠和盛晓筠双双诧异,前者咬唇不语,后者松了口气说她去准备热水。 盛晓筠走后,盛听眠回房间给她收拾衣服,「姐姐,你要穿我的衣服么?」 贺检雪跟着她进屋里,看着她弓着背翻找衣服,「你的衣服我应该穿不下吧。」 盛听眠停了下来:「好像是哦,姐姐比我高。」 「那怎么办?」盛听眠扭头问她。 贺检雪好笑:「车上有,我去取。」 盛听眠趁她下楼取衣服时,赶紧把床整理了一遍,又?把房间里杂乱的东西摆了摆。 晚上洗漱出来,盛听眠穿着一条吊带睡裙出来,一进房就看到?姐姐已经坐在她床边。 她的气质和这张小床格格不入,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但又?为?她能纡尊降贵感到?莫大荣幸。 「姐姐,我来了,小姨已经睡了。」盛听眠脱掉鞋子,从?床尾爬上床,为?了尽可能多地?腾出给姐姐休息,她选择贴着墙角躺下。 应该能躺下两个人吧,小姨都能睡下来。 贺检雪觑她一眼,见她快和墙角合为?一体,唇角淡淡一笑:「不用睡太里面。」 盛听眠贴心安慰:「没关系的。」 贺检雪:「不然?你小姨说我欺负你。」 盛听眠:「……」 盛听眠无话可说,只能慢慢从?墙角挪出来一点?,「主要是怕姐姐睡不好。」 这么小的床,姐姐怕是第一次睡。 越想越觉得?对不起她,过个生日,还让姐姐睡眠条件下降。 在她愣神片刻,被子冷不丁掀开,一具熟悉的身?体躺在她面前。 盛听眠闻着淡淡的山茶花香,立马撑起半个身?体,伸手越过姐姐的腰肢,表情认真地?摸了摸床边缘。 刚一摸到?,盛听眠顿时着急起来,「姐姐,你都贴着床边睡觉了,快睡进来一点?。」 贺检雪看她的手在自己腰上动来动去,「我再挪你就挤着了。」 「怎么会?」盛听眠觉得?空间太多了,过意不去,执意要她睡进来一点?。 「好了,就这样吧。」贺检雪枕着她的兔子刺绣枕头,正要闭眼。 盛听眠死活不肯,「姐姐,要不我在地?上打地?铺吧,你睡床上。」 说着盛听眠就要掀开被子下去,只是还没等她有下一步动作,手腕就被人握住,一股力将她拉了回来。 第89页 盛听眠一个不稳,扑到?贺检雪胸口上。 「姐姐?」 「说了不用,你打地?铺,在你小姨眼里就是我在欺负你。」 贺检雪一瞬不瞬盯着她脸蛋看,「你想要姐姐背负这样的骂名?」 「可是……」盛听眠心思都在「骂名」「欺负」字眼上,觉得?有些严重,一时间没注意到?她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可是我总不能让你一整晚睡不安稳,姐姐你明天还要上班。」 盛听眠垂眸,目光柔柔看着她下巴,蓦地?,她想到?一个办法,「要不我们都睡中间一点?吧,这样大家都不用担心了,就是有点?委屈姐姐了。」 贺检雪对她嘴里的「两人睡中间」难以?理解,「怎么做?」 盛听眠先让她挪进去一点?,接着她躺下来,贴着贺检雪,拥进她怀里,「姐姐,这样可以?吗?」 「……」贺检雪对怀里拱了个人这个行?为?感到?错愕,「你能翻身?么?」 盛听眠弯弯眼:「可以?的,姐姐不用担心。」 贺检雪闻着她身?上沁入鼻息的体香,以?及眸底映入眼帘的锁骨和胸/沟,柔软的腰线就在她掌心中,只隔着薄薄的布料,眸光一暗,「那就这样吧。」 随着灯一关,一片黑暗,只剩下小角落的小夜灯在亮。 窗外风唿雨啸,房间里静谧的气氛蔓延。 盛听眠感觉很暖和,这个姿势好像当初她第一次抱着姐姐睡觉的姿势。 当时姐姐刚失去妹妹,悲痛得?彻夜难眠。 她好心疼她,后来机缘巧合下爬上床哄她睡觉。 盛听眠脸颊贴着贺检雪锁骨,用力抱了抱她,又?微微松开手。 等一下,她好像听到?了姐姐的心跳声?。 一下接一下,有点?儿响,还有点?快。 「姐姐……」她舌尖抵着下颚,昂头轻声?唿唤一声?。 「怎么了?」 「你心跳……有点?儿快。」 这话一落,贺检雪屏住唿吸,深深闭上眼,但鼻尖的少女气息仍然?在源源不断勾引着她的意识。 在贺家,她妹妹虽然?也?有时候会靠过来睡,但绝对没有今天这样亲密。她贴上来那瞬间,胸脯也?跟着贴上来。 只要她搭在盛听眠腰上的手一用力,就能把她搂得?更加紧密相连,吻上她的唇,将她那薄薄的吊带裙褪到?腰间…… 这是你妹妹。 黑暗中,似乎提醒着她什么,贺检雪红唇紧抿,克制着因靠近而变得?颤抖的唿吸,在欲望溃堤前平稳而深沉地?将心跳频率降下来。 「是么?」她哑声?反问,继而说:「可能你听错了吧。」 盛听眠不知道?今晚的她有多诱人,她只一心扑在姐姐跳动过快的心跳上,担心着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既然?姐姐说听错了,盛听眠心下信了大半,又?贴着她胸口听了听,伴随着窗外的雨势,她听不太清,好像确实是正常的频率,「可能是我听错了,姐姐。」 「嗯。」 盛听眠总感觉有些许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姐姐,这样睡你会不舒服么?」 「不会。」 「那姐姐晚安?」 「晚安。」 得?到?肯定,盛听眠安心了,想到?玉簪记进入十大节目,连做梦都甜美许多。 没多久,平稳的唿吸声?响起。 贺检雪睁开眼,就着小夜灯的灯光看清盛听眠的睡容。 鼻子秀挺,唇红肤白,即使睡觉也?自带一股恬静安好的气息。额头的发?根遵循自然?生长的脉络,如同大自然?的杰作,生出一条野生却秀美绝俗的发?际线来。 大概是这个姿势不舒服,她睡着睡着便松了手,板正躺着睡,绸缎般的黑髮?总是被她挽到?胸前,这好像是她习惯性?的动作。 贺检雪目光从?她香娇玉嫩的脸蛋缓缓下移,瞥到?了她轻微起伏的胸脯,脑海一闪而过泰国泡温泉看到?的一幕。 她好像知道?她妹妹的大小和形状,跟小白兔一样。 又?过了会,盛听眠面朝里面睡觉,许是还记着自己床小,伸手往后探了探,摸到?贺检雪的手,拉着她往里面睡一睡,最后再把她手搭在自己腰上。 梦里呢喃:「姐姐,睡进来一点?,别掉下去了。」 第47章 听妹妹的 次日清晨, 雨后气息瀰漫在空气中,偶有几声鸟鸣在小区里迴荡。 盛听眠慢慢睁开眼,首先便是看到一堵白墙,迷煳了会, 原来是在小姨这, 意识回笼, 身体刚要动, 她?立马僵住。 背后的温度, 腰上的禁锢,以及她腿弯处也正在贴着另一双腿,熟悉的山茶花香从各个方面沁入她?的细胞,盛听眠顿时睁圆了眼。 难道姐姐一整晚都这样抱着她睡? 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但下一秒盛听眠就找到了理由,肯定是她?床太小的缘故,姐姐不得不这样搂着?自己睡。 盛听眠心里怜爱姐姐一秒钟, 紧接着?想悄声起床,把?床位留给姐姐。 孰知, 她?刚一动,腰上的手就把?她?扣紧,不让她?动。 「?」 肯定是姐姐无意识的举动, 睡觉了还始终顾虑着?床太小, 怕挤着?自己。 第90页 盛听眠摸上腰间的手, 试图抬起来,然而刚一抬起, 头上就传来姐姐有些沙哑的嗓音:「醒了?」 盛听眠努力忽略背后肩胛骨抵着?姐姐胸口, 软声回道:「醒了姐姐。」 腰上的手撤走, 盛听眠察觉身后的人似乎翻了个身,她?转身看, 姐姐已经?坐了起来,神色冷淡摸来手机查看时间。 「几点了姐姐?」 「七点。」 「还好,还有两个小时。」 盛听眠坐到她?旁边,「姐姐,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贺检雪侧目扫向她?,匀称纤长的双腿自裙摆下伸出,双手撑着?床沿看过来。 「还行。」 快30岁的年纪,第一次体会到人型抱枕的好处。 助眠,好眠。 布料再少点就好了。 盛听眠弯唇浅笑?,「姐姐不嫌弃我床小就好。」 盛听眠出去找小姨,毕竟洗漱用品还是得准备一下,一出去就看到小姨在煮粥,「小姨,姐姐的洗漱用品家里有准备吗,没有的话我去买。」 「买了买了,今早出去买了新的,在桌上,你让她?用吧。」 盛听眠见到贺检雪出来,马上上前给她?准备,「姐姐,你的洗漱用品在这。」 盛听眠跟在她?身边,准备给她?挤新的牙膏,贺检雪拧了拧眉,从她?手里夺了过来。 「姐姐?」 「我不是废人。」 贺检雪敛眸自顾自挤上牙膏,瞥她?一眼,「你也?不是我佣人,你是我妹妹。」 盛听眠错愕的表情?慢慢转变为和煦的笑?容,看她?站在这么?小的一方天地洗漱,也?依然挡不住身上的贵气。 见她?刷完牙,盛听眠立马给她?递洁面巾。 贺检雪洁面完毕,一转头就看到盛听眠还站在自己面前,她?让出洗手间给她?。 「快去洗漱,别守着?我了。」 「好~」 贺检雪来到厨房,遇上在看火候的盛晓筠,「粥熬得很香。」 盛晓筠哈哈笑?了下,「哪里,一般般的水平,对?了,早餐你一般吃什么?,我去准备。」 贺检雪拦住她?:「晓筠姐,不用麻烦,我在家也?会喝粥。」 盛晓筠这才止住折腾的心思,越看贺检雪越觉得这人不错,「好,那你快回屋里坐会。」 贺检雪没在客厅坐,而是到天台转转,俯瞰小区周围,树林葱郁。 远处天边云净天清,清爽如秋。 天台搭了几个晾晒被单的大架子。 一转身,发现角落种着?几样蔬菜以及番茄。 番茄苗中央立着?一根竹枝或木棍,用来扶起整棵苗。但可惜的是昨晚的大雨几乎把?所有的苗都摧折了,一片狼藉。 贺检雪想到上次做的番茄沙拉,佣人说是眠眠亲手种的,会不会就是这些苗种出来的番茄? 她?蹲下来,指尖勾起摧折的苗干,带着?黏质腺毛的枝干裹着?潮湿,松手捻了捻指腹,这个感觉她?无法形容。 「姐姐,你在干嘛?」 盛听眠发现她?不在屋里,来到天台找人,谁知道她?竟然在看自己的番茄苗! 贺检雪看到她?来,问:「这是你种的么??」 盛听眠来到她?身边,撑着?膝盖蹲在她?旁边,满是可惜看着?这些被摧折的苗,「是我种的,可是已经?被昨晚的雨毁了。」 贺检雪将她?心疼的神情?收入眼底,看向那几棵倒伏的番茄苗,葱郁健硕的苗开出了不少健康且饱满的叶子,有几棵已经?开始挂果,果还不是很成熟,有的全生,有的半青半红。如同她?的妹妹一样充满生命力和朝气。 可惜一场雨,全都倒了,折了。 贺检雪伸手摘下那颗半青半红的番茄,正要放到嘴边咬下,盛听眠情?急之下握住她?手,「姐姐,这很脏,还没洗过……」 辽阔天际下,风从她?们?中间拂过,贺检雪静看她?,「被雨淋了一晚上,你觉得还脏么??」 盛听眠错愕,一瞬不瞬看她?张口吃下那颗番茄,久久回不过神来。 见她?吃完,盛听眠才讷声问:「好吃吗?」 贺检雪目光掠过她?杏色唇瓣:「酸酸甜甜。」跟她?这个人一样。 「姐姐……」盛听眠看进她?深邃的眼里,仿佛被吸引住,失了神,几欲沉溺在她?温柔的眼神里。 「想不想在我那边种小番茄?」贺检雪莞尔一笑?,提议道。 盛听眠回过神来,「在姐姐家里种?」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庭院里种着?的名贵品种山茶花,无法想像在姐姐家里种蔬菜是多么?突兀。 「嗯,腾出来一片小土地,我们?一起种。」 「一起种?!」 盛听眠越发不可思议,姐姐居然说想和她?一起种小番茄,「为什么??」 贺检雪又看向那些摧折的番茄苗,「姐姐想和你一起种点东西不行么??其他蔬菜姐姐不懂,但有你在,应该不成问题。」 盛听眠咬唇,姐姐想和她?一起种蔬菜,还说有她?在不成问题,这得是多高的赞誉才让姐姐说出这种话来。 「姐姐你真的想和我一起种小番茄?」 「嗯。」 盛听眠心思一转,答应下来,「那好吧,我陪姐姐一起种。」 第91页 / 傍晚,盛听眠从剧院下班回来,就看到姐姐已经?让人在庭院围墙边腾出一小块土地,还翻了土,周边铺上八角嵌方的石子和草坪,方便走路不泥泞,三个边铺上十?公分高的三角围栏。 盛听眠立马把?刚买的千禧小番茄对?半切开,用玻璃碗装上,捧过来。 「姐姐,把?这个种下去就行。」盛听眠看着?面前腾出来的小土地,条件比天台好太多了。 贺检雪蹲下来,用小锄头翻开泥土,盛听眠捧着?碗,一边取一边撒下去,贺检雪再用土埋起来。 两人分工合作,一小碗的千禧小番茄就种下去了。 盛听眠捧着?空碗对?她?说:「再浇点水,剩下的就等待奇蹟的到来,它会发芽,然后长出来,长到大约这么?高,我们?就用竹枝固定住。」 贺检雪手里拿着?沾了泥的小锄头,被她?洋溢的笑?容晃神,似乎也?被她?感染,红唇掀起:「好,听妹妹的。」 被姐姐这么?深情?注视,盛听眠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烫耳。 听妹妹的……那不就是听她?的么?? 黑髮下,耳朵红晕悄然晕开,「那等小番茄长出来,我再给姐姐做番茄沙拉。」 「好。」贺检雪挑眉,牵上她?的手回去,「期待那一天。」 夕阳西下,一个女?人牵着?一个捧着?空碗的女?孩远去,两个影子被夕阳拉得虚长。 喵—— 泰兰德昂首跟在她?们?身后,四只爪子踩着?她?们?的影子漫步。 / 一年一度的十?大节目盛典拉开帷幕。 台下坐满了嘉宾和观众,不乏各个台的台长、部?长、主任等,空前绝后的盛大舞台彰显央视大气审美?,美?轮美?奂。 节目总导演沉稳老练地把?控着?全场,央视主持人作开场白和念gg冠名之际,立马切画面扫过嘉宾席,节目冠名播出的gn集团董事长就坐在下面。 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业内操作。 主持人开始逐一宣布十?大节目,高旷的巨幕跟着?播出节目的片段供观众赏析。 念到《玉簪记》时,盛听眠踩着?掌声,穿着?抹胸小礼服出场,自信靓丽的面貌赢得一阵又一阵的掌声,她?站在舞台中央,接过奖盃,其实?一眼就看到台下坐着?的姐姐。 盛听眠在台上抿起嘴角,眼里漾着?亮晶晶的笑?意,一边和她?对?视,一边听着?主持人的问题,主持人问完后,她?接过话筒思短暂思考了会,毫不怯场大方得体回答对?方的问题。 最后的问题当?然还是要回到戏曲文化的传承上,盛听眠当?着?所有人的面感谢道: 「感谢我的班主和院长,是她?们?教?会我如何唱好戏曲,也?感谢她?们?对?戏曲文化始终不移的信念,感谢我的搭档杜敬雅,是她?陪着?我天天训练,感谢梨晴剧团所有的小伙伴支持我,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姐姐对?我的包容、欣赏以及支持,我爱我姐姐。」 台下贺检雪笑?而不语给她?鼓起掌声,尤其最后一句落入耳中,尽管知道她?是表面上的感谢语,但还是让她?闪闪发光而又真挚的笑?容一遍又一遍撞进心里。 盛典结束,盛听眠坐在后台举着?奖盃拍照。 小助理给她?拍vlog素材:「眠眠,拿到十?大节目奖盃,你有什么?感想?」 盛听眠思忖片刻,顶着?vlog镜头笑?吟吟说:「这是我人生第一个奖盃,特别开心,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以后都有奖盃。」 小助理举着?云台稳定器:「今天的裙子好漂亮。」 盛听眠捂了捂胸口,想到什么?,顿时弯了弯眼:「姐姐给我挑的,当?然好看。」 刚拍完素材,小助理就眼尖看到贺检雪过来,「你姐姐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盛听眠转身,果不其然看到贺检雪来到她?面前,她?不穿裙子,就是简单的私人订制的裤子和上衣,搭配起来说不出的高贵典雅。 「姐姐,盛典结束了吗?」 「结束了。」贺检雪自然而然搂上她?腰,扶着?她?,「准备回去。」 盛听眠踩着?高跟鞋,跟她?走出盛典后台。 来到轿车面前,车门打开,不知道是不是高跟鞋太高,盛听眠崴了一下,身体冷不丁往下坠,幸好贺检雪扶了下她?,才没让她?跌倒。 盛听眠一手牢牢握着?奖盃,一手后怕地拍拍胸口:「还好在舞台上没有出丑。」 「去车里拿双鞋子过来。」贺检雪吩咐助理。 盛听眠本想说她?坐上车就行了,用不着?换鞋,但到嘴边的话在姐姐的盯视下咽了回去。 好嘛,让姐姐照顾一下。 助理很快就取了双平底鞋子,盛听眠提起裙子,坐到轿车车座里,一只鞋踩着?车框边缘,正要弯腰换鞋子,不料她?脚踝一紧,被人握住! 「姐姐?!」 盛听眠受宠若惊,下意识想缩回来,贺检雪淡淡瞥过来一眼,一句「别动」又让她?闭上嘴。 「姐姐……」盛听眠想拒绝她?这么?做,她?本以为让助理拿双鞋过来就已经?够关心了,万万没想到姐姐居然还要帮她?换鞋。 贺检雪半蹲下来,给她?摘下脚上的白色镶钻高跟鞋,换上另一双平底柔软的鞋子。 第92页 盛听眠轻轻扯起裙摆,好让她?更换,努力忽略姐姐的手接触肌肤时带来的温热,脚背被握住时,眼睫忍不住颤了下,一股奇异的电流划过心尖。 她?怔怔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女?人,就连小姨都没对?她?这么?好过。 「姐姐……」 「嗯?」 「这么?漂亮的鞋子我才穿了一次,它就坏了,好可惜哦。」 「它已经?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那就是让你在舞台上光彩照人,不用可惜。」 「可它是镶钻的,好像灰姑娘的水晶鞋。」 「姐姐又不是王子,不用拿着?鞋子满城寻人。」 「那姐姐是什么??」 贺检雪顿了顿,给她?穿上最后一只,站起来居高临下深深看着?她?,「你想要王子还是姐姐?」 第48章 舆论 盛听眠并非是一出生就父母双亡, 六七岁时?,爸妈因为一场车祸双双离世,那时?候下岗潮才过去没多久,没了铁饭碗, 家里又有孩子要养活, 谁都不想要一个拖油瓶增加负担。 那时?候的盛晓筠考上了教师编, 可以说是十里八乡最令人羡慕的工作岗位, 但是盛晓筠年轻气?盛, 教了一年多的书就觉得枯燥无味,转头就?入了戏曲这行,加上天赋不错,很快就唱出不小的名声来。 直到她姐的死讯传来,她才从外地匆匆赶回来弔唁,一回来就?面对她姐的遗孤, 家里人劝她别接手这个烫手芋头,接了以后嫁人都很难嫁出去。 盛晓筠也很为难, 她的工作是上山下乡演出唱戏,带一个奶娃娃怎么带,但一声怯怯的「小姨」, 还是让她无法?狠下心来。 弔唁结束, 盛晓筠就?把外甥女带走, 改了自己的姓,带在身边, 原本那些媒人还死磕她, 要给她说亲, 一看她带了个拖油瓶,就?都懒得上门?了。 好?在盛听眠性?情羞怯, 不哭也不闹,盛晓筠带她上山下乡演出时?,她就?在一旁安安静静。 盛晓筠化妆时?,盛听眠就?扒着桌边睁大眼睛看她打面红,描唇,贴大绺,戴顶花。 换戏服时?,她就?在一旁看一群人给她穿女帔、女靠、插靠旗,盛晓筠登台演出时?,她就?躲在帘布后看她唱戏、耍花枪。 当时?人人都说这孩子也太好?带了,不闹着要出去玩,不闹着要这要那,还不给别人添麻烦,因此大伙儿都乐意在盛晓筠忙活时?,顺手给她带下孩子。 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盛晓筠才减少外地演出的次数,加入当地的剧院,固定场所演出,方便接孩子上学放学。 剧团的人亲眼看她一个能文能武的大青衣渐渐有了母性?光环,令人感慨。 盛听眠跟在小姨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小姨好?还是爸爸妈妈好?,是要小姨还是要爸爸妈妈。 从来没有这种问题,就?连小姨也不会这么问。 现在姐姐问她是要王子还是姐姐,盛听眠一时?愣了神,随后就?觉得这个问题太简单,「我当然是要姐姐,王子是灰姑娘的,我是姐姐的。」 贺检雪勾唇,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 十大节目一经播出,梨晴剧团的花旦又引起了热议。 小助理把素材整理好?,发了个vlog。 粉丝朋友纷纷留言夸她。 【宝宝,他们都不看好?你,但偏偏你最争气?!】 【盛典十大节目!这可是央视亲自颁发的奖盃,含金量可太大了】 【vlog里的眠眠好?可爱,大美?女,干嘛还捂着胸口,太见外了叭,让我看看】 【肯定还会有更多奖盃的,很看好?你!】 就?在粉丝都在祝贺的时?候,一条关于梨晴剧团盛听眠获奖是资本游戏,靠资本挤走普通人机会的黑料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崑曲花旦资本强捧」「买奖」「资本水货」「特权咖」等?舆论泄了闸一样涌上热搜,大量的黑贴涌出来。 ——「丫鬟还心疼主子,以后要是被资本抢走机会,别来哭哈」 ——「我就?说别的唱得好?的崑曲旦角怎么就?没被选上,原来是背后没有资本捧」 ——「当初能上堰市电视台端午节目还不是靠资本手段把竞争对手挤下去才获得演出名额?」 ——「这种资本特权咖居然还有粉丝替她说话?,月薪3000的人还给208w出头,艾玛笑死我了」 【清汤大老爷在此】一上线就?被铺天盖地的舆论脏到没地方下脚,据理力?争: 「神经病,要是能日挣208w,崑曲界也不至于人才凋零,带点脑子吧,黑人也要讲点章法?。」 黑子直接贴脸开大,甩来一张盛听眠拿奖的图,上面扒出了她的礼裙是香奈儿高定款,鞋子是cl水晶鞋,全身奢牌几十个w。 「穷在哪?真?正穷的戏曲老师现在还每月拿着一两千,两三千的工资,甚至兼职唱戏。」 【清汤大老爷】深吸一口气?:「穿什么衣服和唱戏有什么关系?唱得好?拿奖怎么了,评判的标准是唱功和表演,不是身家,至于兼职唱戏的戏曲老师只?拿一两千工资,这怪谁,传统文化没落,没人关注,你们这些键盘侠但凡线下买张票去支持一下呢,神经。」 黑子1:「要不是有资本捧,她哪里有机会上端午节目,把别人机会挤走,这个奖根本就?不是她的,抢走别人的奖还洋洋得意。」 第93页 黑子2附和:「讲的明明是资本游戏,和她唱功有什么关系,不靠资本特权,她连登上这个舞台的资格都没有。」 黑子3激情开麦:「堰市电视台端午玉簪记节目播出时?,gg比有流量和前辈大咖坐镇的歌唱节目还要多还要牛,这他妈还不是资本在捧?呵呵,按照惯例,戏曲节目都是放到最后播出的,玉簪记直接空降黄金时?间?段,这还不够特权那什么叫特权?全世界都为她让路。」 黑子4:「就?这么喜欢当资本家的走狗么?先可怜可怜你爸妈吧。」 很快,全平台沦陷,原本待在小众崑曲圈的粉丝朋友为盛听眠说一句都被疯狂攻击,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 盛听眠一觉醒来,姐姐已经去上班,盛晓筠马上打电话?给她,让她今天不要看手机。 她觉得疑惑,但也没追问下去,直到去了剧院训练,其他人慾言又止的表情让她隐隐不安。 盛晓筠拉着她出去:「今天就?训练到这里,眠眠你先回去吧。」 盛听眠心底越发不安:「小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昨晚拿奖,今天大家都没有太高兴的表情?就?连杜敬雅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盛晓筠用平常的语气?和她说话?:「你小脑瓜子在想什么,能有什么事?,你拿奖了,小姨给你放两天假,这两天你就?在家里休息休息吧。」 盛听眠一时?被她语气?矇混过去,坐上了车回去,只?是路上越想越不对劲。 一回到家,她就?悄悄上网。 看了五分钟,手脚如置冰窟,原来是天变了…… 所有人都在讨伐她,骂她不配拿这个奖,骂她特权,骂她资本强捧的水货。 她的评论区和私信不堪入目,刺耳的语言攻击,甚至还给她发p丑的丑图。 盛听眠含着泪看着姐姐给她挑的礼服被恶意p上了丑陋的颜料…… 眼圈瞬间?发红,指尖碰上屏幕,颤慄地摸了摸那条裙子,为什么要这样做…… 突然,贺检雪打电话?过来,盛听眠怔怔看着电话?屏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手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语气?尽量自然。 「姐姐……」 「网上的事?不要去理会,这两天就?在家休息,姐姐会处理好?。」 「好?……」 挂了电话?后,盛听眠失神看向那座奖盃,胸腔压抑得难受,脑海里全都是那些骂她不配拿奖的言论。 不禁回想当初节目选拔,她被困在演播室,后来是姐姐救她出来,能二次选拔不出意外也是姐姐在背后打点。 姐姐和赵台长认识,姐姐也说过会给她节目投gg,给她最大的排面……玉簪记空降黄金时?间?段也是姐姐的要求么? 盛听眠脑子混混沌沌,所以真?的是她靠着姐姐强占了别人的机会么…… 没多久,网上的舆论经过发酵后,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从讨伐崑曲花旦到审判gn集团董事?长的所作所为。 曾经大义灭亲的丑闻被推到众人面前,纷纷谴责她为了争权把亲生父亲、姑妈和表弟送进监狱,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什么白眼狼、侩子手、黑s会名头全都扣在她头上。 大v大放厥词批判内涵,民众跟风抵制gn集团旗下的产品,一股声势浩大的赛博暴力?在网际网路蔓延开。 很快,gn集团股价下跌的消息更加激起了网民和友商的兴奋。 舆论火力?转眼间?集中到贺检雪身上,盛听眠看到这些触目惊心的言论,脸色寸寸发白,尤其看到姐姐集团股价下跌,所有人都在狂欢嘲笑。 盛听眠缩在沙发里,唿吸几乎骤停,眼泪簌簌落下,浑身颤抖,仿佛要被黑暗吞噬。 不是只?骂她吗,为什么会演变到股价下跌,还源源不断骂姐姐…… 顶着巨大愧疚和压力?下,盛听眠忍着内心排山倒海的难受,鼓起勇气?再次打开手机。 【盛听眠】:不要伤害我姐姐,我愿意把我获得的奖盃都退回去。 此言论一出,民众譁然,让这场舆论达到空前鼎盛的程度,所有的矛头都对准她,疯狂攻击嘲笑。 ——「贺检雪真?是个孬种,居然派你出来出来顶罪,她有本事?出来回应啊」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被集火了吧,这时?候出什么声,真?以为你们姐妹情深,盛听眠你不过是她的棋子而已。」 ——「笑死人了,拿了别人的奖盃一句还回去就?能掀过?」 ——「你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人,呸。」 ——「真?有良心,现在就?去死!」 盛听眠看着这些言辞犀利的评论,眼眶蓄满了泪水,她好?像连唿吸都是错的…… 埋头膝盖上,不敢再看。 gn集团。 「赵台长,那就?麻烦了。」 贺检雪刚和赵台长打完电话?,助理匆匆赶来,「贺董,盛小姐她……」 贺检雪蹙眉:「怎么了?」 助理把那句话?给她看:「盛小姐在平台上唿吁不要伤害您,她愿意把奖盃还回去。」 贺检雪接过手机,盯着这句话?良久,翻了下底下的评论,恶毒之意掩都不掩饰,直接叫她去死。 「联繫律师团队存证,这些人身攻击,造谣辱骂的一个都不放过。」 第94页 助理刚应声,就?看到贺检雪起身往外走,这场舆论危机之所以能形成这么大的浪潮,从集火盛小姐,到集火贺董,股价下跌,除了锦园剧团当初那两个戏曲演员故意挑起火外,还离不开gn集团的竞争对手、友商等?在暗中推波助澜,目的就?是为了搞垮gn集团。 问题是贺董自己被搞了都没生气?,只?是暗中让人调查到底是哪些竞争对手在拱火,商业浪潮下的竞争纷争总是表面上风平浪静,而厮杀、争夺、吞併才是底下汹涌的浪涛,无声无息就?能置人于死地。 所以股价下跌了,贺董一点都不急,联繫了央视、堰市电视台等?各方人士,舆情公关早就?做好?了准备。 反倒是盛小姐发出这句话?后,贺董居然立马就?要联繫律师团队。 助理又看了看盛小姐发出的那句话?,实?在算不上救火,甚至可以说是加剧负面效果?,底下的评论更加刺耳足以证明。 可盛小姐也是受害者,还是个小姑娘,面对这种情况,吓坏在所难免。 但无论如何,那句「不要伤害我姐姐」是一个小姑娘顶着她这辈子从未遇到过的最大舆论压力?,真?心诚意恳求大众不要骂她姐姐而流露出的最真?挚的情感。 真?挚到她宁愿承认自己实?力?配不上奖盃,宁愿把奖盃退回去,也要维护贺董。 真?是个傻姑娘…… 助理从落地窗俯瞰,看到贺董的轿车驶离集团,往贺家方向狂奔。 举起手机轻贴耳边:「喂,梁律师么……」 / 就?在盛听眠发出请求的半小时?后,堰市电视台官方发布了一条端午戏曲节目选拔的录像。 网友们再一次炸开锅,很明显这是当初选拔的正常程序,只?要看演玉簪记的盛听眠有没有划水,消极唱戏,如果?消极唱戏,水平明显比其他对手低下的话?,那就?坐实?盛听眠背后有资本在强捧,故意挤掉别人的机会,让整个选拔赛失去公平性?。 然而,看完所有参赛剧目后,所有人都沉默了,有眼睛的都看得出玉簪记水平明显比其他剧目更优秀,唱功扎实?,表演水平也比其他剧目高出一截。 所以,玉簪记脱颖而出,毫无问题。 ——「我怎么感觉玉簪记更胜一筹?」 ——「戏曲生来说一句,我老师前段时?间?还把盛听眠的视频当作教学模板,19岁有这样的唱功和独特的唱腔,已经是属于有天赋的,真?不知道你们在骂什么。」 不少戏曲生纷纷出声,从专业角度解释和唏嘘。 ——「这两天的网络真?恐怖,不把人逼死不罢休,崑曲都快成为活化石了,好?不容易有人带火了点,我们这些戏曲生都期盼能復兴,福利好?点,究竟谁在拱火?」 ——「就?是,前面gn集团还出钱徵稿搞新剧本,原本以为会注入新血液,带动创新,没想到就?因为她是资本,全部否认人家的付出。」 尽管选拔流程合规,依然有人抨击空降黄金时?间?段是资本操控,根本就?不公平。 就?在这时?,当初那位常年分析央视卫视数据的大佬这时?候忽然冒头: 【kevin】:这事?真?算不上资本操控,地方电视台营收都成问题,节目选拔出来提交上面审核,上面同意,剩下的排序就?是电视台的选择,有资本愿意投gg要求黄金时?间?段播出,根本就?不算什么。央妈每年买十几部剧,哪部放黄金时?间?段播出,哪部次黄播出,哪部深夜播出,都会和gg投资商商量调整。更何况玉簪记播出那段时?间?的cvb收视率让堰市电视台整个拔高一大截,破纪录超过了央妈,这已经值得堰市电视台吹一辈子的牛了。 【kevin】:再多说一句,cvb破纪录就?是玉簪记的实?力?,为什么?因为这是那些爷奶亲自为她转的台,爷奶爱看,cvb才会破纪录,市场检验的结果?,选拔比赛脱颖而出只?不过是评委有眼光而已,没有让金子被蒙尘。 有了更多专业人士出来发声,一些被舆论裹挟了情绪的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参与了一场网暴,心情复杂地懊悔,默默把自己曾经发出去的攻击性?言论删掉,取消掉嘲笑评论的点赞。 粉丝们看到舆论反转,险些哭出来: ——「我天,我宝终于沉冤得雪……」 ——「我就?知道你没错,你好?好?唱个戏,居然被网暴,太惨了,抱抱」 ——「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踏马的我差点退网,这些黑子真?可恶」 ——「太优秀的人总是会被嫉妒,眠眠,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夜路,前途坦荡,你会走得更高更远。」 / 贺检雪赶回到贺家,未等?管家来开车门?,她就?已经自己推门?而下,平时?外套会披在肩头上,而此时?却搭在手臂上,叫退了所有人,神色凝重进家门?。 客厅没有那道身影,贺检雪转身往卧室走去,一推开门?,一片昏暗扑面而来。 她迟疑了片刻,打开灯,目光扫过空荡平整的床,最后落到沙发上。 被遮挡的视线里,看到一双细白的手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在卧室迴荡。 贺检雪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将沙发上抱膝哭泣的单薄身影完全纳入眼底。 第95页 「眠眠……」她来到她面前,轻喊一声。 沙发上的姑娘眼眶通红抬起头来,眼泪瞬间?涌出,模煳了视线。 「姐、姐姐……」盛听眠哽噎得几乎说不出声,哭到打嗝。 贺检雪坐到她身边,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表情,所有情绪汇聚在那一句「不要伤害我姐姐」,喉咙涌动。 「在哭什么?」 盛听眠仍然抱着双膝,一抽一抽地凝望着她,边打嗝边哽噎:「对、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害得——姐姐股价下跌呜——我有罪。」 最后三个字落入耳中,贺检雪想笑,却笑不出,面前的姑娘是那么地伤心难过,觉得她股价下跌,天都塌下来了,为连累自己而哭到打鸣,甚至笨拙地为自己发声,只?求不要再伤害她姐姐。 贺检雪目光注视着面前这张泪眼婆娑的娇容,鼻头通红,眼眶通红,除此之外脸色和唇瓣却是苍白如纸,她的眼眸写满了害怕和内疚。 这一刻,她强烈产生了吻她的冲动。 让她眼里的害怕和内疚变成震惊和惊喜,最后沉沦一场情事?。 可惜,她不是王子,无法?在这一刻将她的害怕转变为爱情。 她只?是她姐姐,亲吻她,只?会让眠眠更加惊惧。 贺检雪抿着红唇,抬手抚上她脸颊,指腹轻柔替她擦去眼泪,嗓音沉稳:「谁说你有罪?别哭,这事?你没有错,错的是别人。」 「姐姐……」盛听眠感动得眼泪涌得更多,深深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眸,发现她的豆泡儿再一次沾湿了姐姐手上的女戒。 心尖无端一颤,她掀起被泪水沾湿的睫毛,不确定问:「股价跌了真?的没关系吗?」 贺检雪摇头:「没关系,它会再涨回来的。」 有了这句保证,盛听眠紧绷的心弦终于放下,仿佛终于找到了可以信赖的人,她满怀委屈扑到她怀里。 「姐姐呜呜呜——」 第49章 窃喜 盛听眠哭到在贺检雪怀里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仍然不敢上网。 直到杜敬雅给?她打电话说舆论风向逆转了?,她?才敢悄悄登上去看一看。评论区底下已经完全看不到昨天那些恶毒的评论,取而代之的是别?人鼓励的话。 【眠眠,跟你说, 我爷爷奶奶都爱看你唱戏, 这?是上次的门票和上上次的门票!!还跟你合影了?记得吗 /图片】 【奖盃是你靠实力拿下的, 拿回去!!】 【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做好?自己就够了?/抱抱】 【不要难过, 你还有我们吶】 …… 她?忍不住捂嘴,热泪盈眶。 这?场风波总算过去,盛听眠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一夜才恢復过来。 不仅盛听眠的舆论反转,贺检雪的舆论也反转,原本被人诟病的大?义灭亲一案经过网友仔细一扒,表弟段子恆南漳贸易失败损失惨重?一事被扒出?来, 段父还安排贺检雪的姑妈和表弟入驻集团,当任要职, 纷纷猜测贺检雪是为了?维护其母亲的家?族产业才大?义灭亲。 就在网友们从喊她?全名到转变成贺姐时,贺检雪宣告徵集到新剧本《鸟衔花》,所有的热度几乎全都转变为讨论崑曲新剧本《鸟衔花》。 路人;【鸟衔花?这?是个什?么?类型的崑曲?】 路人:【这?名字有点意思, 讲的什?么??有人知道吗】 路人:【就我好?奇花了?多少买的吗哈哈哈】 [好?奇+1, 哪位人才写的剧本] [当初是说100万-500万吧, 可以买一套房了?,少奋斗二十年, 羡慕了?] [居然来真的, 还以为就是个噱头] 粉丝:【不知道爷奶喜不喜欢看, 不过有新剧本还是会?去看一眼,就当支持我们崑曲传承】 粉丝:【好?期待好?期待, 有新剧本,贺姐应该会?首先?给?咱们眠宝演的吧?】 [不一定,梨晴剧团里面成员不少,还有好?几个我觉得也不错,不知道贺姐会?给?谁演] [啊……贺姐是眠唯一的姐啊,咱眠能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新剧本的崑曲妆照应该会?重?新设计吧?] [给?咱眠祈祷一下,贺姐啊贺姐,咱眠是你的妹妹,昨天还顶着全网舆论压力支持你,新本子先?给?咱眠演吧!真的很想看眠新的戏曲妆照,求求了?] 内娱各粉圈看戏: 【贺姐是会?营销的,短短一天之内,舆论反转,现在所有人都关注她?的新剧本鸟衔花了?,还省去一大?笔宣传费,股价飙升,比之前还高,公关能力绝】 【谁能想到之前要死不活的崑曲圈,现在居然有这?种热度,啧啧】 【贺姐的集团都有什?么?业务啊,居然还会?给?崑曲圈造饼】 【这?两天看了?那么?多,贺姐想捧人是真的会?出?真金白银捧,连黄金时间?段都能和电视台协商,把普通gg商甩出?十条街,真的希望贺姐能进军影视圈,做资本,签约艺人,造个大?饼,我担签的公司要是贺姐的公司就好?了?】 [拉倒吧,贺姐要是想进军影视圈早杀进来了?,她?很明显就是个商人,只做生意,我猜捧崑曲圈是为了?她?妹妹吧] [我也觉得是为了?她?妹妹才这?么?大?费周章搞创新搞剧本,不然这?几百万买一个剧本,铁亏到裤衩子不剩] 第96页 [突然觉得她?们姐妹感情也太好?了?点,可是她?们也不同姓啊,难道盛听眠救过贺姐的命?] …… / 网上舆论纷纷扰扰,盛听眠又回到剧院唱戏,大?家?的关注度也全都集中到新剧本《鸟衔花》上,纷纷来问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 盛听眠表示她?也不知道,姐姐没给?她?看过,等人走后,她?倒是留了?下心。一下班,回到贺家?,盛听眠听到管家?说姐姐在书房,心思转了?转,悄声过去。 恰好?书房的门没关紧,盛听眠捧着一小碟水果猫身进去,想着等下试试看能不能从姐姐嘴里打探到《鸟衔花》大?概的内容。 具体的台词她?肯定是看不了?的,要是能看到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姐姐会?不会?给?她?说。 经过屏风,办公桌前坐着熟悉的人影,盛听眠正要出?声,但下一秒她?却站住,疑惑地望过去。 姐姐手里拿着的东西好?熟悉…… 盛听眠努力辨认缠在姐姐修长手指上的白色东西,圆圆的,像珍珠,还是串起?来的……某一瞬间?,她?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她?们常用的头冠穗子么?? 但是质地不是常用的塑料珠穗,光泽感好?像真正的珍珠,这?一来,盛听眠顿时想起?了?她?之前穿的那套梁州第七戏服和点翠珠玉头冠。 这?貌似是她?之前唱梁州第七时不小心丢失的珍珠穗子…… 可是为什?么?会?在姐姐手里端详? 就在盛听眠疑惑珍珠穗子为什?么?会?在贺检雪手上时,不远处的女人忽然手臂一移,手中的珍珠穗子挨到唇边,嘴角勾起?,吻了?一吻。 这?……! 盛听眠半个身体被屏风挡住,见到此状,瞳孔微微放大?,捧着水果盘的细手不自觉握紧。 几分诧异,几分困惑,还有几分连她?都没察觉的窃喜。 第50章 善业 安静的书房, 落日余晖漫进来。 盛听?眠咬着唇又悄悄抬眸望去,刚好看到姐姐吻了一口珠子后收了起来…… 姐姐是喜欢她的珍珠穗子么? 她不?知道,也想不?明白,盛听眠意识有些混乱地往前走, 喊了一声:「姐姐, 你吃不?吃水果?」 贺检雪听?到这突兀的一声, 心头一跳, 眸光不?自觉扫过抽屉, 又看了看眼前的妹妹,判断她应该没有看到,正了正脸色,「下班了?」 盛听?眠点头,倾身把?水果盘放到她桌上,「刚下班。」 贺检雪发现她妹妹和自己对话时, 总是喜欢抿着唇角含笑,很含蓄的笑容, 却很容易判断她此刻的心情。 「对了,有件事?姐姐要跟你说一下。」 盛听?眠眼眸凝望过去,一颦一笑带着淡雅气质, 「什么事?啊?」 「姐姐先前让律师存证和起?诉那些过分的言论, 都?能立案, 也能保证都?能胜诉,胜诉的结果视情况而定, 一般是赔偿加公开?道歉, 姐姐问你是想要用?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还是有别的想法?」 盛听?眠一愣,「姐姐, 你帮我找律师了?」 贺检雪:「嗯。」 「为什么啊?」盛听?眠下意识问,她从来没想过用?法律的武器,或者说在她意识里,法律的武器太沉重,她这么渺小的人怎么拎得动。 贺检雪听?到反问,一怔,定定看她,在大多数人眼里,法律是国?家赋予公民的权利已经是深入人心的观念,她问出这句话就已经做好了拒绝或者答应的两个可能…… 「为什么」是她料想不?到的第三个可能,在眠眠眼里,受到欺负了用?法律保护自己是需要问为什么的。 她想到眠眠15岁的经歷,被?关的人是她,受到惊吓的人是她,需要仙家出面治疗的人也是她,最后……中?断学业的人也是她。 小人物?的反抗是带有巨大沉没成本的,那样的环境那样的经歷培养不?了法律意识。虽说盛晓筠自那次把?她保护了起?来,但是…… 怪不?得,她时常觉得她天?真,却又真挚得可贵。 「什么为什么?」贺检雪欲打破她的观念束缚,她的妹妹需要正常且健康的法律观,「这很正常,用?法律武器已经是姐姐最善良的手段。」 她看进妹妹单纯善良的眼里,「再者,如果无法保护自己的妹妹,我还怎么当你姐姐?」 盛听?眠胸口一震,仿佛被?人用?鼓锤重重敲了一击,「姐姐……」 贺检雪将?梁律师发过来的委託函递给她,「律师会作?为代理人代你起?诉,你签个名授权就行,剩下的交给姐姐和律师。」 盛听?眠听?话签了名,「姐姐,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贺检雪:「什么事??」 盛听?眠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如果起?诉的那个人没能力赔偿的话,就让对方写个道歉信就好了。」 见姐姐盯着自己,盛听?眠补充说:「虽然当初看到那些评论很难过,但是我知道他?们其实?是在造口业,业障会缠身,这是需要他?们自己化解的。」 贺检雪没想到她还会有这般见地,貌似是道教论说,不?过也能理解,崑曲受到道教不?小的影响,例如天?命论,弃世超脱,远离人间?浑浊,以及各种折子戏描写仙人下凡度化人间?有缘人等思想也多见于崑曲。 第97页 牡丹亭就和道教文?化关联甚密。 贺检雪笑了下,忽然觉得自己的妹妹气质清介如鹤。 「那你这样做算不?算是帮他?们化解业障?」 盛听?眠轻轻摇了摇头,「不?啊姐姐,化解业障是由内而外出发的,外人和外物?是无法帮忙化解的,而我不?过是在积我的善业。」 贺检雪顿时瞭然,同意按照她的意向去办,「眠眠,我发现你崑曲唱得好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打心眼就十分认同崑曲戏剧的内核,认同这种道教思想。别人还在囫囵吞枣照着台本唱戏,而她已经在下一个境界了。 对于被?夸,盛听?眠是多少都?不?嫌腻的,尤其还是来自姐姐的夸奖,但她没有忘了她来的目的。 绕到她身边,端起?那碟水果,殷勤地叉了一块到她嘴边。 「姐姐,吃水果吗?」 贺检雪瞄了她一眼,盛听?眠一靠过来连带着她身上的体香也会过来,香气宜人,给面子吃了一口。 盛听?眠觉得她吃下了,这下吃人嘴软条件达成,觑了她一眼,意有所指说:「姐姐,我听?说新剧本有动静了,《鸟衔花》是什么类型的故事?呀?」 但问完她又担心这是商业机密,便说:「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姐姐可以只跟我说个大概就行,我不?会说出去的。」 「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贺检雪看穿她的小心思,瞥了眼那碟切好的水果,「看来有备而来。」 被?戳穿了,盛听?眠咬了下唇,硬着头皮说:「姐姐……人家真的是想给你端盘水果犒劳你。」 问新剧本什么的,只是顺道而已。 「我就说这莲雾怎么不?甜了。」 「……」都?吃到肚子里,现在才来说。 不?过,幸好她为了摆盘好看多准备了几种水果,盛听?眠给她换另一种水果——樱桃,放下叉子,用?手捻了一颗,递到她嘴边。 「姐姐试试这个,肯定甜。」 贺检雪就着她的手咬下去,红唇碰到她手指,盛听?眠眼睫颤了颤,无意识拢了拢指尖,莫名想到方才姐姐亲吻她珍珠穗子的画面。 贺检雪敛眸慢慢品尝,脑海却是回忆刚刚吻到的肌肤。 她妹妹的手细腻香甜,又柔又软,比樱桃甜多了。 「这个也不?甜。」 盛听?眠回过神来,剜了她一眼,从盘里拈了一颗到嘴边吃,「哪里不?甜,姐姐你真是睁眼说瞎话。」 摆盘前她就试吃过了,怎么可能不?甜。再说家里採购的樱桃是管家精心挑选比市价还贵的樱桃,不?甜才怪。 「……」她妹妹怼起?自己来真是不?客气。 贺检雪不?逗她了,「鸟衔花是个讲爱情的剧本。」 盛听?眠眼前一亮:「爱情?」 难道姐姐真把?她之前提的建议听?进去了? 贺检雪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你想听?我给你说说,这是剧本。」 她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看。 盛听?眠接过来,细细认真翻阅,姐姐在耳边给她讲解故事?情节。 她说,女?主崔菱是某个时期崔家独女?,身体从小孱弱如娇花,家道中?落,亲人逝去,只剩下她一个人,为开?源节流遣散家僕,只留下一个英俊侍卫荆万清。但过不?了多久,手中?拮据,崔菱变卖祖宅,前往外地寻求亲戚接纳,没想到亲戚各个嘴脸难看,拒绝接纳她这个病秧子。 崔菱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欲投河自尽,侍卫不?忍将?她救了起?来,侍卫对崔菱有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见小姐欲寻死,他?谎称崔父对自己有恩为由,主动承诺会帮助小姐。 崔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侍卫对她鞠躬尽瘁,带她到附近清梅郡定居下来,清梅郡章家正在招工侍卫,荆万清前去应招,崔菱就在家养病,日子久了,崔菱的病也慢慢好了起?来,两人克己復礼,在相敬如宾中?互生情愫。 但好景不?长,章家小姐章和香看上了荆万清,借职位之名义让荆万清帮她捞风筝,放纸船,逛庙会等,实?则是为了增进两人之间?的暧昧,却不?料都?让崔菱看到了,崔菱先是暗吃醋,不?和荆万清说话,后来见章和香越发过分,荆万清受困于身份只能躲着,崔菱在庙会上祝贺他?们白头偕老,愤然离去。 荆万清见状欲挽留,但身份受困,没想到章和香直接下命令强「娶」,荆万清醒来穿着一身红衣婚服,当场生气,脱去婚服,挣脱世俗种种束缚,利用?武功从婚宴上逃离,去找崔菱。 而此时崔菱已经想开?,永远不?能把?希望寄託于一个男人身上,于是打算换一个地方生活,就在她准备收拾包袱时,荆万清匆匆回来,和她撞上,见她要收拾包袱离开?,立马表明心意和自己的苦衷,两人互诉衷肠,一拍即合,荆万清带她连夜搬走,远离人世纷扰浑浊,在桃源处做一对普通夫妻。 听?完后,盛听?眠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有深意。 「鸟衔花,荆万清是鸟,是有能力的鸟,但他?孑然一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身上漂亮的羽毛会带来人的觊觎,却也束缚着他?,在世人眼里鸟是意味着自由,是归于山林的象徵,他?把?柔弱却坚韧的崔小姐带走了,也意味着他?们回归到没有浑浊的野林清露中?去。」 第98页 盛听?眠看到姐姐用?赞赏的目光看自己,她弯了弯眼,敛眸细思:「崔小姐从跳河自尽,到后来认识到自己的价值,而不?是失去了侍卫就寻死,她其实?也蜕变了。」 「姐姐,这个剧本写得真好,我喜欢这样的结局。」 盛听?眠看上面详细的唱词,一看就知道是有深厚文?学功底的人写出来唱词。 例如荆万宁坦白崔小姐时,「为何不?做金章婿,但见落花见玉人」,语言优美,意蕴深远,也不?会太过深奥让看戏的人难以理解。 而每幕落场诗也应景得恰如其分,例如: 烟村犬吠鸡鸣早,湖地鱼肥卖却春。 安得此身尤健在,鸟影衔花独断魂。 盛听?眠看完最后的落场诗,合上这份剧本,心满意足看着她姐姐。 贺检雪问她:「你想第一个唱吗?」 盛听?眠想点头,但转念想起?粉丝提起?过一句,说姐姐可能会考虑给别人,她想了想,反而问起?:「姐姐觉得谁适合?」 贺检雪挑眉:「你看不?出来谁适合吗?」 盛听?眠嗔怒剜她一眼,「……我看不?出来,姐姐要是想给别人唱,那就给别人吧,我又没什么关系。」 说完,盛听?眠撅起?嘴角放下剧本,准备离去。 贺检雪赶紧拉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回来,不?料力度太过,柔软纤细的身躯跌进怀里。 椅子又是转椅,贺检雪怕她跌在地上,另一只手抚上她后腰,让她坐在自己双腿上,「生气了?」 盛听?眠瞄到她戏嚯的唇角,视线含恼瞥向别处,「才没有。」 贺检雪:「嘴角都?可以锄地了,还说不?生气?」 盛听?眠愤然看回来,「姐姐,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说话那么损。」 贺检雪闷声笑,将?欲要挣扎离开?的妹妹箍紧,「好了好了别生气,你第一个唱,这个剧本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过了几秒,盛听?眠才不?挣扎了,原本撅得锄地的嘴角反了过来,隐隐翘到天?上去,她忍住,嗔怪瞪她,「姐姐为什么要捉弄我?」 贺检雪回给她四个字:「因为有趣。」 看小鹦鹉生气怎么会不?有趣呢,活灵活现。 盛听?眠没好气捶了一下她肩头,「混蛋!」 姐姐大混蛋! 第51章 派对 盛听眠此刻坐在姐姐腿上, 忽然?想到:「姐姐,这个创作者是什么人??」 贺检雪:「不太好说她的职业,但她是从事过戏曲这行的。」 盛听眠低下头疑惑:「哦?」 贺检雪靠着椅背,闲雅自得看着腿上的妹妹, 解释道:「她这个剧本其实很早就创作出来, 只?是编内的流程层层审核下来, 这个情节不许演, 那个情节不行, 还有一些老师批评缺乏文学性,另一些老师批评缺乏烟火气,各种贬低,最后流掉了,她重新修改了剧名,调整细节, 斟酌每一句戏词,每一首落场诗, 才有现在的鸟衔花。」 盛听眠好?一阵感慨,「没?想到编剧老师居然?有这么曲折的经歷,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剧本很好?, 没?什么不能演的地方……」 话音刚落, 助理突然?进来。 「呃……贺董, 盛小姐……」 听到这一声?,盛听眠一愣, 察觉她现在坐在姐姐腿上, 这姿势多?少?有些不雅, 她佯装冷静站起来。 而贺检雪也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正了正脸色。 「姐姐, 我先出去?了。」 「嗯。」 说罢,盛听眠匆匆从助理姐姐面前经过,顿了下,朝她点头示意,对方也点了点头,盛听眠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希望没?有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只?是不小心坐到姐姐腿上而已。 都怪姐姐。 但是出了书房后,嘴角的笑意还是若有若无挂起,无论是剧本还是和姐姐的相处,都让她心情愉悦。 虽说剧本有了,但仅仅只?是有了个龙头,谱曲、戏服、道具,还有配角等等,需要?不断调整和设计。 没?多?久,院长说需要?去?外地演出,意味着她们梨晴剧团又要?出差了。 盛听眠提前两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有点捨不得离开姐姐,总觉得每天上班前下班后能看到姐姐,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她跑去?庭院里给小番茄浇点水,回头看到白色山茶花开得正烂漫,她忍不住上前嗅了嗅,是属于?山野浪漫的香调,和姐姐身上的不一样,她那是经过调香师特制调出来的香调,虽然?也有山茶花香,但更高级冷冽。 盛听眠将猫抱起来,抱到山茶花前,让它嗅一嗅,「你这个矮个子,怎么闻得到姐姐种的山茶花。」 「是不是很香?」 「喵……」 盛听眠让它嗅一嗅就抱着回去?了,这时候季司宜给她打来了电话。 「喂,司宜姐姐怎么了?」 季司宜在那边看着镜子里穿着漂亮泳衣的女?人?,多?少?有些不死心,「今晚我们有个泳池party,你姐姐也会来,听眠妹妹,你想不想过来?过来的话,我马上让人?接你。」 「泳池party?」盛听眠念了一遍,忽然?想起来她最近学成的游泳技能,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在姐姐面前表演一下,让她知道自己能陪她游泳。 第99页 「主要?活动是游泳吗?」 「差不多?差不多?,可以游泳,还有吃喝玩乐,你要?是不会游泳,我可以教你。」 盛听眠想了想,选择答应下来,季司宜马上安排车去?接她到山上的私人?别?墅,五百平户外草坪花园甚至可以举办篝火派对,另一边则是游泳池。 盛听眠抵达时,已经有几位眼生的姐姐在那边聊天,季司宜拉着她一一介绍,盛听眠笑着点了点头。 「司宜姐姐,我姐姐呢,怎么不见她?」 季司宜:「她下了班就过来,你等一会,话说听眠妹妹你会游泳吗,不会的话,我教你?」 盛听眠有些得意说:「我会游泳,前段时间刚学会。」 季司宜计划落空,平静地哇哦一声?。 盛听眠先去?换一套粉色的泳衣,加入这场派对,姐姐们都很照顾她,把她当妹妹看待,大家更多?是对她职业的好?奇,问很多?戏曲上的问题。 泳池的另一边挂着一幅巨大的幕布,正在播放一部电影,随着夜晚降临,她们背后点起篝火堆,她们就在泳池边一边看电影一边游泳。 盛听眠没?有游泳,只?是泡了会水,从水里爬上来,裹着条浴巾坐在沙滩椅上和她们聊天。 「最近的事我们也略有耳闻,贺姐对你可不一般。」 一位姐姐游累了,倚着沙滩椅上,端着红酒颇有深意扫她一眼,「崑曲这么高雅的事儿,普通人?真欣赏不来,曲高和寡的,她居然?往里面砸那么多?钱,可不像她的风格。」 盛听眠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一个姐姐休闲躺在泳池透明气排上,戴着墨镜,超模大长腿小麦肤色,深呵一声?,「还不是因为贺绣不在了,把新妹妹重新养一遍呗。」 盛听眠双腿併拢坐好?,垂下脑袋,扶着果汁吸管心情酸涩吸了一口。 哦,她是被重新养的新妹妹…… 季司宜从别?墅里走出来,「你们在聊什么?」 超模说:「没?聊什么,贺姐什么时候过来?」 季司宜:「哦,她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就看到熟悉的轿车开进来,盛听眠闻声?看去?,只?见她姐姐从车上下来,第一时间就被季司宜推着去?换泳衣。 只?是走的时候,回头朝她这里看了一眼。 盛听眠避开姐姐的视线,装作没?看到。 没?多?久,贺检雪换了身泳衣和季司宜一同来到泳池边,看到两外两位好?友,以及她妹妹也在场,回头剜了一眼季司宜。 季司宜摸摸鼻头:「人?多?热闹一些嘛。」 盛听眠眼神一黯,原来姐姐不欢迎她来参加她们的泳池派对。 她是外人?么…… 按下胸口的窒闷,盛听眠站起来,披着浴巾来到季司宜面前,「司宜姐姐,我先回去?了……」 季司宜一愣:「怎么就回去?了?你刚刚不还念叨着你姐姐什么时候来,这不是才刚来吗?」 盛听眠凝眸瞥了眼身边的女?人?,没?有给她正眼,「姐姐是来了,我也见到了……所以我该回去?了。」 季司宜:「……」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眼看着盛听眠就要?回屋换衣服回去?,贺检雪这时候拦住她,「眠眠,等会和我一起回去?吧。」 贺检雪哪看不出来她的别?扭,分?明就是刚才她给季司宜使眼色时,季司宜说的话被她听到,以为自己不待见她。 盛听眠幽怨看着她,不发一言,心思写在了脸上。 贺检雪抬手揉了揉她脑袋,「就当陪陪姐姐?」 盛听眠脸色还是幽怨,不吃她这软话,贺检雪只?能继续哄:「会游泳吗?不会我教你?」 盛听眠这才勉强给个回应:「会一点,不是很熟练。」 「行。」贺检雪牵上她的手,「我教你。」 留在原地的季司宜:「……」 听眠妹妹,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啊。 季司宜颇为无语坐在泳池边沙滩椅上,羡慕地看着泳池中教学的女?人?,明明她那个位置是自己才对。 听眠妹妹游泳实在太赏心悦目了,不像有的妹子娇娇滴滴,她是娇软却?不娇气,文质清雅。 泳池里的盛听眠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后,被贺检雪以为她不熟水性,立马拦腰捞了起来。 「没?事吧?」 盛听眠抹了抹脸上的水珠,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姐,此刻她和自己是多?么地贴近,水面下的池水有涌动性,总是推搡着她的腿碰着姐姐的腿,从脚尖到膝盖,甚至胯骨。 「这里有点难受。」盛听眠用手指轻轻抵在太阳穴两侧,刚刚呛到水,太阳穴一股酸痛。 贺检雪松开她腰,转而替她揉上太阳穴两边,「什么时候过来的?」 盛听眠乖乖放下手,垂眸:「一个多?小时前吧。」 贺检雪:「季司宜喊你过来?」 盛听眠:「嗯,她说你也会来。」 贺检雪嘆了口气。 盛听眠听到她嘆气,虽然?很轻,但还是让她捕捉到了,心里划过一丝难过。 她们此刻在泳池角落处,离季司宜和那两位姐姐都有点远,盛听眠轻声?问:「……姐姐是不是不希望我过来?」 她天真以为这是个以游泳为主要?活动的party,没?想到游泳只?是社交性/行为。 第100页 那几个姐姐简单游了一遍后就坐在沙滩椅上或者气排上惬意聊天,听着电影音乐聊人?生。 贺检雪低头看她,被水打湿的秀髮湿答答贴在耳后,她抬手帮她捋了捋,「不是不希望你来,而是担心你可能和我们没?有共同话题。」 她们这群人?年近三十,聊事业、聊家庭、聊未来打算、聊近况等,都是她们目前的议题。但眠眠和她们隔了将近十年,代沟怕是大到天际去?。 盛听眠有些难过,「我知道了姐姐……以后我不会随便答应司宜姐姐过来参加这种活动了。」 「姐姐……」盛听眠透过她肩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确定她们听不到后,才抬眸问:「我是你重新养一遍的新妹妹吗?」 「怎么这么问?」贺检雪顿了顿,「是不是她们对你说了什么?」 盛听眠不回答,只?咬着唇盯她。 贺检雪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在意这件事,怕自己是贺绣的替身,怕她这个姐姐是出于?愧疚才对她好?。 「你们不一样,你是你,贺绣是贺绣,我不会把对她的亏欠转嫁到你身上,贺绣去?世之?前,我就已经投资你小姨的剧团,从这点就能看得出我并不是因为亏欠贺绣才对你好?。谈不上重新养一遍,因为我最初是被你的真诚打动,是本来就想对你好?。」 发梢滴落水珠,泳池水面泛起涟漪,听完解释,盛听眠肉眼可见地被说服了,原本郁闷的心情慢慢豁然?开朗,幽怨的神情化开,漾起笑意拥进她怀里。 「所以我不是被姐姐重新养一遍的新妹妹。」 她就是她,是姐姐的干妹妹,不是新妹妹。 第52章 实时听歌 第?52章 坐在沙滩椅上的女人给身边的超模使了使眼色, 啧一声。 超模顺着她眼光看过去,心照不?宣端起红酒,「看来这个新妹妹挺有一手,看把贺姐给迷成什么样。」 躺椅姐支起一条腿, 「没发现么, 自从阿雪一来, 她的眼神总是瞄向阿雪。」 超模姐笑笑:「毕竟是唱戏的, 眼神就是勾人一些。」 季司宜听不?懂她们的暗语, 只觉得她们关系单纯的好,「她们姐妹关系其?实?挺好的,阿雪也走出了失去贺绣的伤痛,上个月我?回来,就看到听眠妹妹给阿雪送饭菜。」 躺椅姐:「送饭菜?」 超模姐:「送到哪里?」 季司宜:「公司啊,还是听眠妹妹亲手做的, 老羡慕了。」 躺椅姐沉默了会:「……怪不?得她那么快走出来。」 超模姐把脸转向?一边,没眼看。 而另一边, 盛听眠从贺检雪怀里退出来,眼神瞄了又瞄她,软声问:「那姐姐, 我?要不?要现在回去?」 毕竟姐姐说了, 她留在这里, 大?概率和其?他人聊不?到一块去。 贺检雪看她心情恢復,连语气都轻快起来, 红唇轻轻一抿, 「你学会游泳了么?」 盛听眠点头:「已经学会了, 下次可以陪姐姐一起游。」 「下次再说吧。」贺检雪回头看那三个女?人,正?在等她过去, 她看回面前的妹妹,「你会不?自在吗?」 盛听眠认真想了想,「还好,我?和她们不?熟,我?回去也可以的,姐姐我?找个理?由就好了。」 贺检雪没法看她自己一个人灰熘熘回去,尽管她懂事,但也意味着她的交际圈无法让她融进来才导致的,抬头看向?别墅,「要不?你在楼上睡会觉?」 盛听眠明白她的意思,「好。」 盛听眠从泳池爬上来,贺检雪给她披上浴巾,盛听眠一边揪着浴巾边缘,一边忍不?住看她姐姐,「谢谢姐姐。」 贺检雪接收到她的笑容,莞尔一笑。 盛听眠知?道自己该出手了,她朝季司宜走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各位姐姐,我?有点困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抱歉。」 躺椅姐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浴巾,「那么快就困了?」 超模姐目光扫过一旁的贺检雪,挺好,「没关系。」 只有季司宜热心肠站起来,「我?带你去。」 也只有季司宜被驳回了,贺检雪一句「不?用,我?带她去」直接把季司宜钉在原地。 「行吧行吧。」季司宜坐下来。 盛听眠和贺检雪在三双眼的注视下,回到别墅,上到二楼的某个房间?。 盛听眠揪着肩头上的浴巾,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女?人,「好了,姐姐你快下去和她们玩吧,我?在上面洗个澡休息一会。」 贺检雪视线淡淡扫过她身上穿着的粉色泳衣,在宽大?的浴巾遮挡下若隐若现的小蛮腰,一双匀称的长?腿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羊脂白玉,纯净诱人。 她不?露声色收回目光,叮嘱道:「别着凉了。」 盛听眠对于她的叮嘱和关心,总是心头一暖,「我?会的,姐姐,你别管我?了,你在下面聊吧。」 说着,盛听眠抬手慢慢把门关起来,直到看不?到门口的姐姐,才整个人放松下来。 无论她们聊得怎么样,都和她没有关系了,盛听眠转身往浴室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擦着湿发走出来,夜风吹开了阳台的落地窗帘,带来清凉,盛听眠放下毛巾,打算去阳台吹吹风,顺便吹干头髮。 第101页 没想到阳台外就是泳池和花园,篝火在底下静静燃烧,盛听眠第?一眼就看到泳池边上的巨大?银幕,正?在播放《罗马假日》,蓝色的泳池边坐着四个人,有人躺着有人坐着,还有人在水里漂浮。 盛听眠目光很快就锁定露天下慵懒躺在沙滩椅上的姐姐,她支起膝盖,似乎在看夜空。 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盛听眠看到姐姐兀地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笑。 惬意,松弛。 原来姐姐私下和朋友会这么放松,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一面,哪怕是在泰国旅游,她也是长?辈的姿态带自己游玩。 盛听眠单手托着腮柔静遥望着那抹人影,夜风徐徐吹来,将她半干半湿的秀髮轻轻吹起来。 同样的,也吹起来了躺椅上那人垂落的发梢。 过了不?知?多久,在水面上漂浮的季司宜忽然看到阳台上的人影,好像是在看她,扬起笑容朝盛听眠招了招手。 躺椅姐和超模姐看到她这个动作,不?约而同朝着二楼阳台望去。 贺检雪发现没人说话,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她们几个,发现她们都在朝一个方向?看去,她迟疑回头望。 这一回头就和阳台上的盛听眠对上视线。 而盛听眠发现四个姐姐都在看自己,立马放下手,脸色红起来,有些慌乱,但在慌乱中还是看到了姐姐嘴边抿起的笑意,盛听眠佯装转过身捋捋头髮,表明她只是在吹头髮。 下一秒,落荒而逃。 直到逃到房里,盛听眠才松口气,拍拍胸口,怎么突然就全?都看她了? 找不?到事情起因,她干脆不?去想,朝大?床走去,头髮吹干了,爬上床,把脸埋在枕头里,听着阳台外听不?太清的电影台词渐渐入睡。 脑海里全?都是姐姐那躺在沙滩椅上舒展的姿态,以及刚刚的笑容,美好得仿佛油画那般。 成熟又迷人的姐姐们在别墅花园里长?谈,各个事业有成,自信又理?智,谈吐不?凡,有涵养有思想有见地,每一项说出来都让人无比着迷,是她这个阶段达不?到的境地。 希望十年后自己也能变成姐姐那样,意气风发。 盛听眠蹭蹭枕头。 外面是姐姐,她这个妹妹在房里睡觉,恍惚间?有种?她在等妈妈和别人聊完天回来的错觉。 但她又深知?那不?是妈妈,是姐姐,是比她年长?很多的姐姐……盛听眠手搁在枕头上,满满当当的安心感?充盈心口。 / 深夜,房间?亮起灯来,贺检雪和好友一一道完晚安,朝着大?床走去。 看到盛听眠没有盖被子,而是直接一整个个人躺在被子上,无奈把她喊醒。 「眠眠?」贺检雪推了推她,「醒醒,怎么不?盖被子?」 盛听眠迷迷煳煳撑起身体,「姐姐,我?们要回去了吗?」 「太晚了,今晚就在这睡下吧。」贺检雪揉了揉她脑袋,「一直不?盖被子就为了等我??」 「唔……」盛听眠打了个哈欠,「好睏。」 「往上面挪一挪。」贺检雪掀开她双腿压着的被子,盛听眠清醒了三分,从被面下来,躺到被子下面去。 贺检雪随后跟着躺下,身边马上就挨过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她无声一笑。 「姐姐今晚聊得有点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再回去。」 「好……」 盛听眠把好字字音拖长?,最后被困意吞掉尾音,抱紧了人沉沉睡去。 / 第?二天,贺检雪载她回去。 路上,盛听眠听着她车里的歌:「姐姐,我?明天要出差了。」 贺检雪:「演出吗?」 梨晴剧团的事项不?全?是她经手,因而有些安排她也不?知?道。 「嗯,这次去武清市。」 贺检雪沉默下来,看着前面红绿灯,慢慢停下来等待,神色平静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消息。 「祝你演出顺利。」 话落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 盛听眠回到家后继续收拾东西,当天傍晚的飞机,贺检雪亲自送她过去。 直到整个剧团的人上了机后,她才离开机场。 回来后,贺检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嘆了口气。 没想到那么快就又出差了。一下子要接受她出差离开自己,心里竟然前所未有的落空。 盛听眠出差的第?三天,周末,贺检雪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习惯性还未抬头就问:「周末有什么打算?要出去玩么?」 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平常盛听眠这时候会雀跃提出她的出行计划,去逛街,看话剧,逛展览等等,最后一定会加一句「姐姐要一起吗」。 她大?部?分都会答应,除非还有工作。 贺检雪发愣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椅子,片刻后嘆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眠眠在身边的日子。一下子离开自己两天,竟觉得不?习惯。 许是觉得不?好,贺检雪吃过早餐后直接去集团上会班,去到那边时,秘书都诧异为何周末还要来上班。 正?当秘书安慰自己对方能当上董事长?绝对是因为这份热爱工作的态度时,她忽然不?小心撞见贺董坐在办公室里走神观察一串珠子? 不?是说来上班么?怎么看起了珠子? 第102页 秘书不?解,就在这时她看到贺董幡然醒悟般把珠子放下,把自己招了过去。 「是不?是有个项目到了签合同的地步?」 秘书连忙恢復:「魏若茜负责那个吗?」 贺检雪:「嗯。」 秘书:「她确实?到了签合同的地步,但是被对方鸽了两次。」 贺检雪:「行,这次我?和魏若茜一起去,把她给我?叫来,我?和她谈谈,顺便帮我?安排差旅,我?出差。」 出差才能真正?忙起来,才能不?去想那张脸,才能不?去想那把戏腔小嗓。 秘书错愕地连哦了两声,才转身去安排事情。 / 如愿出差,贺检雪带上魏若茜坐飞机去另一个城市。 刚落地,就收到了盛听眠发来的消息。 她说:姐姐最近怎么样? 贺检雪:还行 盛听眠:姐姐会不?会想我?? 贺检雪看到这条消息,顿了顿,望向?自己身边的打工人魏若茜。 要是不?想,她怎么可能会在机场? 她发了一个嗯字过去。 很快,盛听眠就给她发来一句:我?也想姐姐[/爱心][/爱心] 贺检雪看着那条消息笑了笑,坐上车,前往酒店,没多久盛听眠又发来消息。 她说:姐姐,我?先去卸妆吃个饭,晚上咱们再聊。 贺检雪:好。 晚上九点,贺检雪以为她会打电话过来,没想到盛听眠给她发来了个一起听歌的邀请。 贺检雪犹豫了下,还是点进去,立马跳转音乐软体,再跳进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沙发,两个小女?孩坐在沙发上听着正?在播放的歌曲。 突然间?,旁边那个扎着单边麻花辫的小女?孩头上冒出几句话: 【姐姐,我?们是实?时听歌的】 【你那边也可以随时切歌】 【这是我?们的共享房间?】 贺检雪看到这几句话,仿佛看到了眠眠在她面前嗓音柔软说话的样子。翻开底下的歌单,确实?两边都可以实?时切歌,她点开聊天框。 沙发旁边大?波浪小女?孩头顶上冒出一句话: 【怎么找到这种?玩法的?】 单边麻花辫女?孩摸了摸辫子: 【姐姐,是杜敬雅告诉我?的】 【我?这两天才摸索学会】 【是不?是很好玩?】 【这样就可以和姐姐实?时听歌了】 贺检雪停住了编辑文字的动作。 哦,杜敬雅。 教会她的。 第53章 宁桃 贺检雪不?回她, 转而点开她头像,发现眠眠个人资料背景是和自己的合照,是「眠眠爱唱曲儿」,头像给配了个张粉色秋草鹦鹉的图片。 嘴角勾起, 心情又好起来。 大波□□孩: 【怎么不?找她?】 麻花辫女孩眨眨眼: 【当然是想和姐姐一起】 【姐姐现在?在?做什么?】 大波□□孩: 【在?酒店】 【刚洗完澡出来】 麻花辫女孩: 【姐姐怎么在?酒店?】 大波□□孩: 【出差】 麻花辫女孩: 【啊, 姐姐居然在?出差】 【还?以为姐姐在?家里】 【在?哪出差?】 大波□□孩: 【杭港, 今天刚到】 麻花辫女孩: 【在?海边诶, 姐姐可以去看?海】 【我这边樱花开了】 【好多漂亮的花花】 盛听眠躺在?床上, 翻开相册,划拉下来,找到她昨天下午拍的樱花照,挑了最好看?的一张发过去。 麻花辫女孩: 【天气?好好,樱花也好看?】 【很适合拍照打卡】 【昨天下午和?她们一起拍的】 【姐姐好看?吗?】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她想问的。 贺检雪点开那张照片,灿烂葳蕤的樱花开满整个栈道, 天空像打翻了色盘的画布,晕染出十分和?谐的色调, 眠眠笑容洋溢站在?中央合照,构图和?拍摄技巧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但?偏偏, 充满肆意生?长的生?命力。 穿透屏幕, 直抵她眸底。 饱满向上的精神面貌, 年轻轻盈的女孩躯体,如沐春风般散发着温暖的能量, 只?一眼就让人觉得美好这个词是为她而生?。 但?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人比花好看?】 以及保存下来。 盛听眠盯着这五个字, 笑弯了唇角。 【哪有那么夸张】 【姐姐喜欢听天黑黑吗】 【没听过】 盛听眠点开歌单, 给她切了一首天黑黑。 【好听的,讲的是成长】 音乐从?手机里悠悠倾泄, 贺检雪将?手机丢到床上,掌心搭在?交叠的膝盖上,望着落地窗外的繁星夜空,思绪涌上心头。不?是说她有多喜欢听一首从?未听过的歌,而是仅仅因?为这是她妹妹分享给她的。 也是她妹妹亲手切的歌。 这一刻,不?亚于她能直观感受到妹妹在?身边切歌时那份存在?感和?分享欲,以及微妙于她们能在?不?同城市却同一时刻听到同样?进度的歌。 第103页 窗外夜色斑驳。 她又想到刚才的照片,樱花烂漫,人比花娇,一双圆圆的眼眸一如既往如初见那般娇俏。 天黑黑播完,进入到下一首歌曲的前?奏。 一秒,两秒…… 在?第三秒时,前?奏被人切到了下下首。 这个举动,这个小心思……几乎是毫无徵兆在?她心口重重落下一锤,很灵,仿佛眠眠就在?她身边,像只?猫儿一样?自以为无人察觉地悄悄切下一首歌。 眠眠,姐姐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但?—— 又不?能过于喜欢你?。 薄薄月色漫进来,贺检雪突兀地退出共享房间,就在?她打算冷下心肠结束这份分享时,屏幕上跳出来一行字。 上面显示着她们一起听了47分钟的歌曲。 这个数字跳出来让她恍惚了片刻,竟然不?知不?觉一起听了将?近一个小时。 像是在?嘲笑。 贺检雪紧了紧下颌,继续硬心肠退出去,这时,屏幕再一次跳出来提示是否要保存本次一起听的歌曲。 指尖勐然一顿。 雪白屏幕萤光照在?女人脸上,波澜不?惊的眼眸倒映出一个新生?成的歌单—— 「5.10和?眠眠爱唱曲儿的一起听歌单」 夜空下万籁俱静,寂凉如水。 手机勐然被盖到背后的床被上。 眠眠,你?把姐姐折磨惨了。 / 而另一边,盛听眠看?到姐姐突然退出去,连个理由都没有。 有一瞬间失落难过,不?过在?看?到她们一起听了47分钟的歌曲后,心情又扬起来,紧接着毫不?犹豫保存她和?姐姐一起听的歌单。 群里在?讨论明天上午唱了戏曲后要去哪玩,盛听眠想到刚刚被姐姐夸过的照片,心思转了转,欣然加入讨论中。 次日,在?武清大剧院唱完戏后,一行人兴高采烈回到酒店,约好下午两点集合。 盛听眠飞快换了套衣服,画上淡雅的妆容,高高兴兴和?别人一起游玩。 杭港。 魏若茜看?着拿下的合同,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准确来说,从?她得知贺董要亲自和?她一起出差就已经天荒夜谭。 有种小鸡用?牛刀的荒诞感。 不?到一天,就拿下了合作商的合同,魏若茜还?是佩服贺董。 从?咖啡厅出来,魏若茜看?着贺董,提议道:「贺董,杭港的海景很美,要不?要去看?看??」 她看?到贺董朝她看?过来,神色难辨问了一句:「海景?」 魏若茜点头。 「那就去看?看?吧。」 魏若茜欣喜给她拉开车门,驱车驶上康庄大道,朝着大海奔去。 车停在?路边,魏若茜跟在?贺董身边遥望这一片碧波万顷的太平洋。 海浪滔滔,一阵接一阵,看?多两眼,心胸都开阔许多。 「好看?么?」 魏若茜愣了下,「难道贺董觉得不?美吗?」 贺检雪睨她一眼,「没有想像中好看?。」 魏若茜:「肯定?是因?为贺董见过太多迤逦风光,才会觉得杭港的海景一般。」 「不?是这个原因?。」 魏若茜忍不?住看?她,却始终看?不?透她在?想什么,许是她太年轻了,无法理解景色不?好看?的原因?还?有什么。 「那贺董觉得是什么原因??」 「有人跟我说,杭港的海景好看?,但?我来了,也不?过如此。」 魏若茜更疑惑了,贺董是被朋友推荐过来看?海,抱着过高期待来,结果却大失所?望? 「可能是……每个人审美不?一样?吧。」 她只?能这样?安慰了。 贺检雪侧目静看?她。 魏若茜迅速转化思维:「那贺董现在?要回堰市吗?」 「……回吧。」 「那我马上订机票。」 魏若茜当场开始订机票,不?出意外,下午就能回到堰市。 偌大的机场人来人往,贺检雪踏上回去的归程。 / 接下来的日子?,盛听眠还?在?演出,因?为是经营性活动,每次唱完,都需要和?粉丝朋友进行互动,签签名,拍拍照。 她能明显感受到这次演出比上次更火热了。 「眠眠,又见面了。」 一个看?起来像白领的女人朝她看?过来,盛听眠认得她,好像自从?哪一天开始,她的每一场戏她都不?落下,都会过来看?。 签名照她也拿了几次。 「是你?啊。」 宁桃掏出一张她的剧照,「给我签个名吧。」 盛听眠接过,给她在?上面签了个名,「给你?,这次你?怎么也来了?」 「飞过来看?你?啊。」宁桃笑笑,「我奶奶老是念叨想看?你?唱戏,我是代她来看?你?的。」 盛听眠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老是过来看?她唱戏,「那你?奶奶是不?方便过来吗?」 「确实不?方便,她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像这种活动,她都来不?了。」宁桃看?了看?上面的签名,「你?方便的话,能不?能签个to签?」 「你?奶奶会好起来的,当然可以。」盛听眠再次接过那张剧照,在?上面写了「to宁桃奶奶,祝愿您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第104页 宁桃伸手接过,触碰到盛听眠纤细柔软的手指,眸光晦暗,「我会一直支持你?的,眠眠,希望你?也平平安安,事业亨通。」 盛听眠最后和?她合了个照。 临走前?,宁桃问:「你?们在?这边要待多久?」 盛听眠:「一周左右。」 宁桃:「看?来我明天又可以继续见到你?。」 接下来几天,盛听眠都能看?到宁桃在?台下看?她唱戏,但?她并没有每次都想要签名照或者合照,只?是在?人群外远远望她,有时候粉丝太多秩序不?行,她还?会主动帮忙维持秩序。 有粉丝给了笔和?剧照,却被别人挤到后排,拿都拿不?到签名照,她就会过来接过她刚签好的签名照和?笔,一眼精准地找到那位粉丝安慰她。 诸如此事,不?胜枚举。 盛听眠很感谢她,觉得她就像一个暖心大姐姐。 要回堰市了,宁桃还?来送她,盛听眠想了想,还?是让她加上了联繫方式。 / 回到堰市,盛听眠一下飞机,就看?到姐姐在?外面等着她。 她匆匆跑过去,「姐姐,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贺检雪深深看?着她,这几天刻意冷淡反倒折磨自己,一连几天难以入睡。 「有多想?」 盛听眠弯了弯眼:「很想很想!」 贺检雪听着这让人毫无起伏的「很想很想」,嘆了口气?,「走吧,回去吧。」 「好。」 车上,盛听眠开始分享她这次出差的旅程。 贺检雪全然一副长辈姿态聆听,偶尔附和?几句。 直到,她提起一个陌生?的名字——宁桃。 贺检雪眼神睨过去。 盛听眠还?在?细细道来:「姐姐,你?说她人是不?是很好?还?帮我维持秩序,居然还?认得出谁的本子?谁的笔。」 讲着讲着眼眸垂下来,语气?怜爱,「就是有点可惜她奶奶生?病了,不?能来看?我唱戏,她是代她奶奶来看?的。」 贺检雪目光落向她递过来的手机合照,合照里她的妹妹正被一个年轻女人搂着肩头拍照。 第54章 焦虑 一个演技唱腔绝佳的花旦有粉丝合照是很正?常的?事, 有美艷粉丝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毕竟她家妹妹魅力十足,足够吸引人?,上?能吸引七老八十的?爷奶,下能吸引只看颜值的?青少年, 不卑不亢的?态度和干净的?磁场也是姐姐们会好感的特质。 因?而, 盛听眠第一次提起宁桃的?时候, 贺检雪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合照。但也仅仅是因?为她妹妹对这位美艷粉丝多描述了两句, 她才多看两眼。 贺董没放在?心上?。 她家小花旦不是谁都能撬墙角的。 《鸟衔花》的?戏服和道?具还在?设计, 盛听眠和杜敬雅已经开始跟老师练习唱词了,一句一句打磨,捏的?手势、动作、站位也要经过巧思揣摩,力?求做到最好。 毕竟是新剧本,对她们来说?是第一次接触,她们入行的?年龄太小, 唱的?崑曲其实都有前辈唱过,唱的?也是耳熟能详的?热门剧目。因?为新剧本极少, 她们唱了那么久也只是反覆翻唱经典剧目。 但这次不一样,这是属于她们的?新剧本。 《鸟衔花》能不能成为经典剧目,得看造化?。 她们两个人?就在?练习室里?跟着几?位老师和盛晓筠每天一点一点打磨。 这天, 盛听眠听到小姨在?和院长在?讨论新舞台搭建的?事宜, 才知道?姐姐早两个月就在?中?央大街打造一座戏曲艺术殿堂, 就像国家大剧院一样金碧辉煌,舞台布景和观众席都会比长原剧院更上?一个档次。 盛听眠不是没去富丽堂皇的?剧院看话剧听音乐剧, 甚至她两次去外地演出也是在?那种多层观众席的?歌剧厅演出。 小姨一说?, 她几?乎瞬间就能想像到新搭建的?大剧院会有多华丽大气。音乐剧是音乐家的?艺术, 舞蹈是舞蹈家的?艺术,同样, 戏曲也是戏曲演员的?艺术。 谁不想自己的?艺术能每天都在?艺术殿堂上?呈现? 换做以前,她们这种民间戏曲剧团根本想都不敢想。 就连小姨都说?她们真是熬出头了,待遇堪比那些国营科班文工团出身的?剧团。平常这种舞台申请都申请不到,因?为有些人?并不愿意看到自己被民营剧团抢走所有风头。 热度是一回?事,但树大招风惹嫉妒也不是没有。门票价格上?去了,观众的?视觉享受和观看体?验也得跟上?去。长原剧院毕竟是存在?了十几?年的?老剧院,就算翻新也只是在?锦上?添花,做不到改头换面。 这曾经也是她们的?困境,但好在?有姐姐,这下连场地都解决了。 「那小姨,我们《鸟衔花》是在?新剧院演出吗?」盛听眠暗暗打探。 她觉得姐姐提前两个多月就布局了,肯定是有想法的?,也许她那时候就已经高瞻远瞩。 盛晓筠越看她越觉得这孩子跟福星一样,「那肯定,都快竣工了,贺小姐才跟我们说?有新剧院的?事,明显就是为了让新剧本在?新剧院演出,贺小姐很看重,你得好好练嗓子。」 盛听眠心想她肯定会好好练,不仅是她的?机会难得,也是崑曲发展的?机会难得。她们作为戏曲文化?工作者,得牢牢抓住这次机会。 第105页 没多久,《鸟衔花》戏服初版出来了,送到长原剧院还是保密状态,盛听眠和杜敬雅上?身试穿,两人?以崔菱和荆万清的?身份唱了一段戏。 盛晓筠和其他几?位老师在?旁观察到底适不适配。 又拍了一套定妆照,传到负责梨晴剧团项目的?团队那边,设计老师提交意见,继续调整。 一整个月下来,盛听眠忙得不可开交,直到所有事情快到了尾部,姐姐来带她出去吃个饭,她才敢稍微放松一下。 坐上?车,盛听眠看到气定神闲的?姐姐,忍不住诉说?烦恼。 「姐姐,你说?我要是把《鸟衔花》搞砸了怎么办?」 姐姐给?她声势浩大弄这么一场新戏,剧本有了,舞台有了,全网关注度也有了,这下就是看她和杜敬雅的?发挥。 要是平平无奇或者拉垮,观众就会毫不留情嘲笑,甚至可能嘲笑到姐姐身上?去,笑她花那么多钱打造这么一齣戏,赔得血本无归,连个吆喝都赚不来。 她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戏眼在?她身上?,出不出彩就是一瞬间的?事。 贺检雪睨眼看她:「你就为这件事苦恼?」 盛听眠长长嘆息:「姐姐,我觉得有时候太多人?关注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以前总是想着戏曲这行业要没落了,没多少人?看,多一个人?看就是赚到,可是现在?我竟然?害怕起来。」 「你在?担心什么?」贺检雪觉得她有些反常,「你以前不是一直主张尽力?而为?把事情做好就行。」 盛听眠垂眸想了想,挪过去,主动窝到姐姐怀里?,目露担忧说?道?:「可我担心姐姐受到牵连……」 就跟上?次奖盃那件事一样,明明只是她的?错,最后姐姐也被人?连带挖苦嘲笑,还连累到股价下跌。 贺检雪瞭然?,见妹妹如?此真情实感为这些不必要的?预测烦恼,不免好笑,抬手搂上?她肩头。 「这就是你担心的??姐姐做生意这么久,也失败过不少次,损失比一部戏多不知多少倍。就算你站在?台上?一句话唱不出,都没关系,姐姐是为了让你圆梦,而不是让你挣钱。」 盛听眠听着她安慰,虽说?有些效果,但她还是没有彻底解开心结,「我不是担心唱不出,而是担心唱不好,没发挥好。」 说?完,她抬眸静静盯着姐姐,看着她优越的?下颌线,红唇和深眼。 她哪天要是有姐姐的?魄力?就好了,不用担心失败,因?为有东山再起的?勇气。 「没发挥好那就没发挥好,姐姐给?你试错成本。」贺检雪垂眸瞥她,「上?次的?事只是一场意外,你还没缓过来么?太谨小慎微可不像你,姐姐喜欢你那股冲劲的?样子。」 盛听眠咬了咬唇,也觉得自己这个月好像变了,压力?变大,变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可能是……我太胡思乱想了。」 贺检雪看得出她这个月紧绷了些,许是新剧院新戏服试穿等工作程序接踵而来,让她觉得声势浩大,不容出错。 将她脑袋按到怀里?,安抚道?:「这只是第一部戏,这部戏不行,那就下一部再继续,眠眠,卸掉身上?的?重担,不要自己背负莫须有的?责任,知道?吗?」 「嗯……」盛听眠浅浅应了一声。 这件事得她自己想开,贺检雪没有再说?,「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我,不要憋在?心里?,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姐姐,我好奇你会不会也有我这种焦虑?」 「很久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是怎么做到的??」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最重要的?,不要在?意外界的?声音,保持专注。」 盛听眠脸颊贴着她锁骨,听姐姐一个字一个字说?出,声音的?震动通过心脏传到耳膜,那一瞬间她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外面车流按响的?喇叭,听不见路过的?嘈杂人?群。 她只听到姐姐平稳跳动的?心跳,眼睫颤了颤,莫名平静下来。 过了好久。 「姐姐,你的?话比宁桃说?的?还有用。」 她现在?已经不焦虑了,身上?的?重担似乎都卸掉了。她只想好好唱戏,唱一辈子的?戏,这才是她追求的?,先前因?为困顿剧院关门倒闭,她才想着多一点人?关注到戏曲,多一些人?看戏,这样她和小姨才不会失业,才不会被迫解散梨晴剧团。 可是这个困境已经被姐姐解决了,所以她只需要回?归本心,回?归到唱戏这个纯粹的?梦想当中?,把《鸟衔花》唱好。 她还要和杜敬雅做一辈子最佳搭档呢,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掉链子。 盛听眠想清楚了,但依然?不捨得起来,继续窝在?姐姐怀里?,反正?姐姐也由着自己。 贺检雪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眯了眯眼,「你那个粉丝?」 盛听眠嗯了一声,软声说?:「她让我放松,多出去走走,可是我放松后,回?来继续练习只会更紧绷,但听了姐姐的?话,我才顿悟,还是姐姐的?话更有力?量。」 贺检雪本不喜别人?将自己和她人?比较,但听到最后,她也不是不可以接受这种比较。 她轻呵一声,不置可否。 陌生人?怎么可能有姐姐了解你。 第106页 抵达餐厅,盛听眠跟着她下车,心情明显比上?车前愉快许多。 点了菜,盛听眠想去洗手间,却不料在?洗手间撞上?一个熟人?,不小心将对方刚点的?咖啡碰倒,一瞬间的?功夫,宁桃身上?的?衣服沾上?了污渍。 盛听眠连连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宁桃听到她的?声音,「眠眠?」 盛听眠愣了下,「宁桃?」 五分钟后,盛听眠知道?了她是来探望她表妹,凑巧的?是,她表妹在?姐姐集团上?班。 宁桃看出她的?愧疚,安慰道?:「这点污渍不算什么,我等会拿去洗一洗就行,你不是要去和你姐姐吃饭么,快去吧。」 盛听眠实在?过意不去,「要不你把外套给?我吧,我拿去洗,你表妹在?我姐姐那上?班,我明天拿给?她可以吗?」 宁桃看她这么执着,犹豫了下,答应她,「也行吧。」 她脱下来递给?面前的?小妹妹,对方接过时,满脸愧疚,但无疑的?是,手是香软的?,整个人?像块甜甜软软的?小蛋糕。 盛听眠接过后,内心愧疚才减少些许,「好了,接下来我会让人?洗干净的?,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我的?粉丝受委屈的?。」 宁桃唇角挑起,目光扫过她灵动的?眼眸,「那就麻烦了。」 于是五分钟后,贺检雪就看到自家妹妹手里?多了一件陌生女性外套。 「你这外套谁的??」 第55章 察觉 第?55章 盛听眠捧着外套从远处走来, 看到姐姐坐在餐桌前等?自己,她似乎加了菜,正?将菜牌递给侍者?,柔和的灯光从侧面打过来, 其实她面部轮廓是?看不清的, 就像起了雾的清晨, 但?身上的气质却是具象化的矜贵。 但?盛听眠更喜欢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沉稳内核, 除了贺绣姐姐出事那时, 姐姐有过一次失态外?,相处那么久,她从来没有见过姐姐情绪不稳定过,永远是?那么从容淡定。 也正?是?因为这份特质,才一直牢牢吸引着她忍不住靠近姐姐,依赖姐姐, 遇到迷惑时,想她给自己指引方向, 又同时想要她像亲姐姐一样纵容自己的小脾气…… 想着想着,盛听眠勐然发觉自己竟然越来越贪心!以前只是?贪人家的钱,想要姐姐投资一下梨晴剧团, 没想到现在她不仅要投资, 还要姐姐当老师, 又要姐姐当心灵导师,更要姐姐当亲姐姐! 盛听眠立马在内心狠狠谴责自己一番。 「你这外?套谁的?」 盛听眠思绪被?打断, 发现姐姐的目光正?盯着自己手上的外?套, 解释说:「这是?宁桃的外?套, 我刚刚遇到她了,都怪我不小心把人家咖啡撞倒, 现在她的外?套都脏了,所?以我拿回来给她洗洗。」 贺检雪目光在盛听眠脸上和外?套上来回,「你要亲手洗?」 盛听眠款款坐下,将外?套交给侍者?,让她帮忙装好,「当然不是?啦姐姐,拿到干洗店里洗。」 这是?贺检雪第?三次听到宁桃这个名字,这个女人刚刚还和她妹妹见了面。 「那你怎么还给她?」 盛听眠双手撑在桌边,颇为高兴和她分享:「姐姐,说来你可能不信,她表妹就在你公司上班,她叫魏若茜,我洗好后给她表妹就好了呀。」 竟然是?魏若茜的表姐。 贺检雪莫名觉得这世界真小,「你们还聊了什么?」 盛听眠尝了下鱼子酱,「她说她是?来探望表妹的,打算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哦,她还说了她会?来看我首场《鸟衔花》。」 闻言,贺检雪思忖片刻,末了,只当那个女人是?盛听眠比较忠实的粉丝。 启程回去时,贺检雪瞥到盛听眠手旁边的袋子。 「这件衣服不适合洗了再还回去。」 盛听眠诧异:「为什么?」 「衣服弄脏了,哪怕洗得再干净,始终会?有芥蒂。」贺检雪淡声说:「何况你是?名角,她是?粉丝,身?份上也不适合有过多牵扯。」 盛听眠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一边翻出外?套查看领标,一边说:「那我等?会?去给她买新?的。」 贺检雪看她这么上心一件外?套,干脆插手帮她找到这件衣服的牌子,带她到门店,让柜姐找到一件一模一样的外?套。 买到手后,盛听眠才安下心来。 贺检雪看着走在前面的妹妹,目光不经意扫过手上提着的袋子,「把那件扔了吧。」 盛听眠停住,没有第?一时间按她说的话去做,「姐姐,这不太好吧,万一人家这件衣服有特殊意义呢?」 贺检雪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盛听眠继续解释:「这件衣服还是?得洗,到时候两件一起给她。」这样就滴水不漏了。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随便你。」 「呃……」盛听眠没想到姐姐会?是?这样的回答。 贺检雪看到她诧异,耐心重?讲一遍:「我的意思是?按你说的。」 这么一解释,盛听眠就明白了,姐姐也是?肯定她的想法的,「那我们现在去干洗店预约?」 贺检雪嗯了一声。 盛听眠找到一家干洗店预约,约定她明天?下午来取,弄好所?有事情后,才跟着贺检雪回去。 第107页 第?二天?下午,盛听眠一下班就前往干洗店取外?套,再去姐姐的公司,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去找宁桃表妹,就恰好看到宁桃在楼下等?。 正?好省下去找魏若茜的功夫,盛听眠上前把两件衣服都递交给她。 宁桃不希望她破费,一直想让她把那件新?买的外?套收回去推掉,盛听眠坚决拒绝,最后宁桃只能无奈收下。 宁桃也理解她的做法,毕竟身?份摆在那,不是?普通人,但?这样更让她心生好感,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做事滴水不漏,脾气还好,性格也对她胃口?。 「这样吧,我请你喝杯咖啡,怎么样?」 盛听眠摇头:「不行,这太让你破费了。」 宁桃:「到底谁更破费啊,这件衣服几千块,你说给我买新?的就买新?的,一杯咖啡姐姐还是?请得起你喝的。」 她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嫌弃?」 盛听眠想开口?解释,但?犹豫了会?,选择理解她的做法,「……那好吧。」 宁桃挑了附近一家咖啡店,邀请她坐下,「我发现堰市这边气候宜人,挺适合定居的。」 盛听眠搅了搅咖啡:「你要过来定居吗?」 宁桃:「下个月公司调动,不出意外?就在这边工作?了,到时候可以经常看到你演出。」 盛听眠为她考虑:「偶尔来看一场就好了,没必要每一场都来看,票价挺贵的。」 宁桃笑笑:「可能是?受到奶奶的影响,我发现我最近喜欢上听人唱戏,可能是?缘分吧,那么多剧种?剧目,只有眠眠你唱的我百听不厌,当然要支持你。」 盛听眠没办法干扰人家的选择,只好尊重?,不再勉强,「你奶奶怎么样了啊,好点了吗?」 宁桃回忆:「她好了很?多,估计是?你的祝福起到了效果,我把你的签名照给她看了,她特别高兴呢。」 盛听眠心里一暖,「奶奶喜欢就好。」 / 临近下班,贺检雪从办公室下来,电梯一打开,就看到魏若茜匆匆从另一座电梯出来,忽然想起今天?她妹妹要来公司给魏若茜送两件衣服。 但?是?她手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包包。 难道她妹妹忘了? 还是?说……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只见魏若茜走出公司大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她的对面站着两个人。 都很?熟悉。 一个是?她妹妹,一个是?她妹妹曾经给她看过的合照里面的一个美艷粉丝——宁桃。 宁桃手里提着两个袋子,说明她妹妹私下见了她,而不是?经过魏若茜的手。 盛听眠手里握着一杯点好的咖啡,面带春风递给面前的魏若茜,「刚刚我和你表姐出去喝了咖啡,这杯是?她点给你的。」 从接到表姐call她下来的消息到下来真正?见面,魏若茜还以为只有她表姐,没想到还有老闆妹妹在现场,看到面前的咖啡,一边接过一边疑惑:「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是?她粉丝。」宁桃挑眉,抬手欲搂上身?边小姑娘的肩头,刚抬起又觉得不妥,遂放下,「上次在武清市和她见过面。」 魏若茜刚喝了一口?咖啡,差点把她震得连咖啡呛出来,「表姐你还追星?!」 「对啊,很?稀奇吗?」宁桃看向身?旁的盛听眠,眼里含着盈盈笑意,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的大明星,还给我送了一件新?外?套。」 魏若茜一脸不敢置信,看向袋子,「哇哦~」 盛听眠震惊睁圆双眼,扭头看她,「什么大明星?你别乱说……」 她就是?一个会?唱戏的小花旦而已,哪里是?大明星。 「是?大明星,对我来说,不一定是?要享誉中外?才叫明星,也不是?娱乐圈那些通稿满天?飞的演员。」宁桃语气透着调侃,但?细听之下却有几分认真。 她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眼前的盛听眠,「我很?喜欢在自己领域认认真真做事而又闪闪发光的女孩。」 盛听眠错愕与她对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样的夸奖下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感情。 但?对方很?快就移开目光,对魏若茜说:「这咖啡怎么样?表姐特意买来犒劳你。」 魏若茜又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哪家店啊?」 宁桃一边告诉她那家店的地址,一边偶尔装作?不经意看一下旁边呆愣甚至耳朵微红的盛听眠,隐隐翘起嘴角。 盛听眠看她姐妹俩说话,她也是?时候去找姐姐了,往大门口?扫过去,忽然,目光一滞。 姐姐怎么在那边? 「宁桃,我姐姐下班了,我先走一步。」 匆匆告别,盛听眠迈开腿就往贺检雪的方向走去。 「姐姐,你下班了?」盛听眠扬起笑脸凝望着她。 贺检雪气压偏沉,她不是?没看到那个所?谓的粉丝欲搂眠眠,更不是?看不见对方眼里欲掩半掩的喜欢。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粉丝的喜欢。 贺检雪视线落到面前的妹妹身?上,高楼大厦之间的落日很?珍贵,透过鳞次栉比的写字楼之间的缝隙投落到她身?上,如?同一道残阳射线。 她就像一株刚刚盛开的花苞,花容月貌,白璧无瑕,正?是?从少女到成熟的过渡阶段,比起以前的纯真清澈,现在增添的三分成熟更诱人,青涩到成熟的过渡是?最让人期待的时刻,不用捕捉她的身?影,盛夏的晚风自会?送来她的甜香。 第108页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甜香有目共睹,不知多少人在暗中伺机採撷。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贺检雪深深看她一眼,嗯了一声,带她回去。 盛听眠前脚踏进卧室,贺检雪后脚把卧室门关上,开门见山:「眠眠,姐姐有些话要和你说。」 盛听眠回头,疑惑:「姐姐要和我说什么?」 「你现在的事业正?在起势中,作?为你姐姐我给你个忠告,不许谈恋爱。」 「啊?」盛听眠下意识想到刚刚宁桃说的那番话,姐姐是?听到了? 她其实也觉得宁桃说的话有点暧昧,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但?是?,姐姐这话她更疑惑。 「为什么谈恋爱会?影响事业?」这是?她不明白的地方。 「小姨跟我说,我成年了就可以谈恋爱了。」 贺检雪站在她面前,一时不知道她是?为了反驳自己,还是?为了某个女人而和自己辩驳。贺检雪蹙了下眉,「你现在应该以事业为重?,正?是?需要靠新?作?品保持热度的时候,谈恋爱只会?让你不思进取,没有时间训练。」 「姐姐你这说的也太偏颇了。」盛听眠不太贊同她的说法,「我们剧团里也有人谈恋爱,他们也没有不思进取没有时间训练啊。」 「有喜欢的人了?」目光看似随意,却始终紧盯她神色变化。 面对姐姐如?此直言不讳的询问,盛听眠有一瞬错愣,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夜晚她被?姐姐吻上来的一幕。 大脑莫名宕机,张了张嘴,对上姐姐颇有威压的视线,目光瞥向一边,「……没有啊。」 她……她哪里有喜欢的人。 然而贺检雪看到她这个表情,心里一沉,直觉告诉她是?那个宁桃。 双手抚上她肩头,语重?心长:「眠眠,姐姐知道以你的姿色很?多人会?好感你,向你告白,但?是?你还小,这个年纪根本没必要谈恋爱,免得影响你情绪,影响你发挥。」 盛听眠听她长篇大论?,姐姐今天?有点反常,不像是?她会?说出的话。 毕竟在她这个高度,她应该是?豁达开明的,对事业对人生都有自己的真知灼见。为什么偏偏在感情上,姐姐却固执地以为恋爱会?影响发挥? 在她疑惑的时候,忽然间想起姐姐上次偷偷吻她珍珠穗子的事情。 蓦地,她脱口?而出:「姐姐,你是?在吃醋吗?」 这声落下,贺检雪对上她疑惑却彷佛看透人心的目光,放下手,指尖扯了扯肩头的外?套,否认道:「不是?。」 这话一落,贺检雪立马察觉这个话不恰当,视线转回来,冠冕堂皇说:「我只是?站在姐姐的角度,希望你以事业为重?。」 第56章 结婚 戏服出到第三版才敲定, 距离演出也越来越近。 刚结束从头到尾的一次训练,杜敬雅收拾东西,发现盛听眠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便?问:「有?心事?」 盛听眠也在收拾东西, 听到这话欲言又?止, 之后摇了?摇头。 距离姐姐要?求自己以事业为重, 不许她谈恋爱那件事已经过了三天, 但这三天里姐姐似乎变得很忙, 忙到她每天晚上都很晚才回来。 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傍晚五点半,盛听眠回到贺家,果不其然姐姐依旧没有?回来。 往常这个时?间点姐姐已经下班,要?么会在书房。 盛听眠坐在沙发上发呆,从五点半坐到七点半,快到晚餐之际, 姐姐还?是没回来,她到底还?是忍不住给姐姐打电话。 然而只?得到一句今晚有?个私人饭局, 盛听眠失望挂断电话。 夜幕降临,盛听眠洗漱过后迟迟睡不着,干脆坐在沙发上等?她回来。 直到晚上十二点, 她才听到动静, 匆匆放下怀中的泰兰德, 从沙发上站起,和打开门进来的女人四目相望。 「姐姐……」 贺检雪没料到她还?没睡, 特意选了?这个时?间点回来就是为了?避开她。 上一次盛听眠的目光太?过直接, 仿若一面清镜, 要?把她对妹妹那份不轨的心思照得无所遁形。 既怕她露出厌恶的表情,更怕她离开自己。 贺检雪收敛起情绪, 微笑:「怎么还?没睡?」 盛听眠来到她面前,帮她接过手里的包,「睡不着。」 空气中若隐若无飘着一股英国梨与?小苍兰的香水味,盛听眠嗅到是从面前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和她一贯用的山茶花香不一样。 脸色微微一变。 「姐姐,你今晚是和朋友吃饭了?吗?」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口吻问出这句话,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 贺检雪敷衍嗯了?一声,「姐姐先去洗个澡。」 盛听眠目光追随她背影,直至贺检雪进了?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她才堪堪回过神?,爬上床躺在她的位置上,懵懂又?失神?盯着天花板。 没多久,浴室传来动静,那人要?出来了?,盛听眠翻身背对着,阖上眸假寐。 感受到身后的女人睡下,换做以前,她会抱着姐姐睡觉,但是今晚她莫名不想?再钻进她怀里。 / 日子悄然过去几天,盛听眠渐渐淡忘香水味的事情,调理好情绪,兴致勃勃前往姐姐的办公室,打算给姐姐送上一份她亲手熬的汤补补身体。 第109页 然而,在坐电梯时?,她听到身边的人八卦,本?来她是两耳不闻,直到她听到关于姐姐的八卦。 有?人说?任家大小姐最近频频来找贺董,猜测可能两人是朋友,或者?有?新合作要?达成。 盛听眠没放在心上,电梯一到,她就径直往办公室走去。 姐姐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宽敞舒适,盛听眠扫了?一眼,忽然眼神?一滞。 台上有?一束玫瑰花。 「姐姐,有?人送你玫瑰花?」 贺检雪轻靠椅子上,挪开眼前的文件,放目看过去,落到那束玫瑰花上,再缓缓看向站在一旁的妹妹身上,眼神?微暗,嗯了?一声,又?继续看。 盛听眠盯着那束玫瑰花,咬了?咬唇,「是谁送的呀,我认识吗?」 「你应该不认识。」贺检雪顿了?顿,「任家的大小姐任嵛君,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 盛听眠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想?到那个八卦,任家是珠宝大王,任家大小姐也是最近上任接管事业。 过来谈合作是要?送玫瑰花的么? 还?是说?,她是来追求姐姐的? 贺检雪来到她面前,毫不避讳向她透露自己有?人追求的信号,「对了?眠眠,今晚不用等?我了?,姐姐今晚有?约。」 有?约…… 盛听眠胸口仿佛被针刺了?一下,「……是朋友聚会吗还?是谈合作?」 贺检雪低眸喝了?一口汤,听到她这个问话有?些诧异,但片刻后认为她作为妹妹只?是想?了?解姐姐的动向。 「都不是。」 盛听眠眼眸垂下来,哦了?一声。 / 下午,贺检雪回了?一趟家,换一套衣服,盛听眠从剧院回来刚好捕捉到她车离去的背影。 到了?晚上,盛听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不住给小姨打电话。 盛晓筠那边接到她电话,还?以为是什么要?急的事,「怎么啦?这么晚打过来?」 盛听眠垫着枕头稍微坐起来,「小姨,我感觉我以后可能要?搬回你那了?。」 盛晓筠脸色正经起来:「怎么回事?你和她闹矛盾了??」 「没有?闹矛盾,就是……」盛听眠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情绪,只?觉得自己低落难过,那是一种强烈的失去感,以及裹挟着淡淡的哀伤。 「姐姐好像要?和别人结婚了?。」 说?完这句,她似乎松了?口气,终于吐出那股不快,又?迫不及待等?着小姨反驳她。 盛晓筠在那边感知?不到她的情绪,心情复杂,毕竟眠眠又?不是人家亲妹妹,要?是真结婚了?,也能理解眠眠会有?寄人篱下的委屈和担忧。 「她跟你说?的啊?她要?结婚了??」 盛听眠:「不是,她没说?,只?是最近姐姐和别人来往密切暧昧。」 她有?一种姐姐要?和别人组成新家庭的直觉。 盛晓筠嘆口气:「她要?真结婚了?,你不一定要?搬回来,再怎么说?,你是她亲口认的妹妹。」 眼泪无声溢出来,盛听眠用指尖慢慢抹去,「小姨,我有?点难过。」 她之前还?恍惚觉得姐姐可能是有?点喜欢自己,但现在种种迹象表明,那是她的错觉。 姐姐对她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之情。 盛晓筠说?:「很正常,毕竟你妈当年结婚,我也难受得不行,哭得哗啦啦,这事你得看开点。」 盛听眠和她挂了?电话,吸了?吸鼻子,思绪混沌躺下。 没多久,贺检雪回来,盛听眠感受到她躺在自己身后,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英国梨与?小苍兰的香水,让她更加确定了?上一次姐姐的私人饭局也是和任嵛君在一起。 盛听眠慢慢挪远了?一点,枕着手臂,右手无端攥紧,难过起来。 / 为了?调理这种情绪,盛听眠周末回去找小姨逛逛街,找杜敬雅去新剧院看看。 好不容易调理好,不再想?姐姐和任嵛君的事时?,季司宜这时?候给她发来邀请,问她愿不愿意去马场骑骑马。 她的邀请已经有?前车之鑑,盛听眠正要?回绝,季司宜突然发来一条消息说?姐姐和任嵛君也会去。 盛听眠看到这个名字顿了?顿,等?她反应过来,已经答应了?季司宜。 她带自己来到一个辽阔的草坪前,按照她的要?求换上马术服,一出来就看到季司宜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 从她们谈论的话语之间,盛听眠这才知?道这就是任嵛君。 一头秀髮扎成马尾,劲飒紧身的马术服穿在身上显得她又?高又?瘦,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精英风采。 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反而更有?气质,更成熟,和姐姐相比,可能稍逊一筹,但更多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盛听眠捧着个头盔出来,就看到姐姐出来了?,她也穿了?一套马术服,白?色的紧身马裤扎着皮带,黑色马靴到膝盖也依然挡不住的高挑,恍若希腊雅典娜。 盛听眠发现,姐姐先是看向任嵛君,朝她打了?声招唿,过了?几秒后才恍然发现角落的自己似的。 她朝自己走来,盛听眠腰胯上搂着头盔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毕竟这也是季司宜拉自己过来的。 第110页 会不会像上次游泳party那样不希望自己过来,她也不得而知?。 贺检雪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既然她过来了?,她不会像上次那样对她,「眠眠,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任嵛君。」 盛听眠看向这个和姐姐站在一排的女人,点了?点头,微笑:「任姐姐。」 一番介绍下,气氛还?算熟络,盛听眠从空隙看向姐姐,听她吩咐,其他人都去骑马玩了?,只?剩下她一个不会骑马,过来就是为了?浑水摸鱼拍拍照的人。 季司宜玩了?一圈后,回来发现盛听眠目不转睛看着草坪上一块骑马的两个女人,忍不住和她聊起来:「听眠妹妹,你看看任嵛君和你姐姐,啧啧,共骑一匹马。」 盛听眠坐在椅子上,她的头盔只?戴了?一次,是刚刚拍了?套图,回来就看到她们两人共骑一匹马。 「听眠妹妹,你怎么不去骑马?」 「我不会。」 季司宜立马热心肠:「那我教你?」 盛听眠又?望了?一眼草坪上那两抹身影,转过头静静看着季司宜,「可以吗?」 季司宜:「当然可以。」 于是十分钟后,她们坐上一匹最温顺的马,小心翼翼在围栏里磨合熟悉。 季司宜马术不错,很快就能带她骑出草坪,牵着绳带她慢悠悠散步。 草坪一角,贺检雪和任嵛君共坐在马背上,气氛融洽聊着天。 「以前我总是想?着自己能熬过去,没想?到我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贺检雪安慰她:「人生无常,用平常心对待。」 任嵛君笑了?笑,转而问起:「这次怎么答应和我试试?」 贺检雪记忆放远,再不答应,她就没妹妹了?。 她们这种人,讲爱情很奢侈,如果婚姻不能选择爱的人,那她只?能选择最有?利的人。 没想?到,她有?一天也会主动走向联姻的道路。 「只?是试试而已,能不能成还?未确定。」 「贺检雪。」任嵛君决定再为自己添加一个筹码,「我可以为你生一个孩子。」 这话一落,贺检雪勒停了?马。 与?此同?时?,身旁传来马蹄声,贺检雪闻声看过去,只?见她的妹妹不知?何时?和季司宜共乘一匹马,悠悠来到身边。 盛听眠的目光望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第57章 摔倒 盛听眠将那句「我可以为你生一个孩子」一字不漏听进去, 眼睫一颤。 她们已经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吗?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谈婚论嫁了? 季司宜方才?顾着牵缰绳,不敢掉以轻心,因而没听清那两人的对话。 她此刻搂着听眠妹妹的腰,勒停马, 这才?转头看向贺检雪和任嵛君两人。 「你们在聊什么?」她毫不知情地打破三个人沉默的氛围。 贺检雪看到妹妹主动挪开视线, 心里一揪, 察觉季司宜正亲昵搂着她妹妹的腰, 脸色又一沉。 「没聊什么。」贺检雪盯着她妹妹的脸色, 发觉她偶尔会看过来,只是马上又转头看向前?方草坪。 心情好像也不太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冷落了?她的缘故。 「鬼信你们,没聊什么还?聊那么久。」季司宜当然是一百个不信,「不打扰你们两个谈情说爱了?,我带听眠妹妹先走一步。」 季司宜提绳驾马,带着盛听眠往前?熘达熘达。 盛听眠听到「谈情说爱」四个字, 眼神一黯,忍不住回头, 这一回头就?更清楚看到姐姐正抱着任嵛君,恰好那一瞬任嵛君也面带笑意?回头看姐姐。 两人更像是耳鬓厮磨说了?只有她们两人能意?会的事。 盛听眠狼狈收回视线,心情愈发低落, 精神恍惚。 大约半个小时?后, 季司宜带人回来, 好巧不巧,贺检雪和任嵛君后脚也回来了?。 盛听眠站在地上, 眼角余光望向另一匹马, 看着姐姐在马前?护着任嵛君下?马, 再一同有说有笑走过来。 她失神般看着姐姐,人来到跟前?也不知道。 马被饲养员牵走, 贺检雪从另一侧走过来,一眼便看到她的妹妹呆呆站在护栏外面,马术头盔、长靴、马裤和护具护甲等装备一应俱全,如此精简干练的装扮却被她穿出林黛玉的忧郁感。 贺检雪看出她兴致不高,上前?问:「不开心?」 盛听眠看到她站在面前?,又看了?看一旁的任嵛君,视线迟滞般缓缓瞥向角落,言不由衷道:「没有。」 她怎么会不开心,不就?是姐姐要结婚了?么。 她大不了?以后少和她来往就?是了?,大不了?就?是伤心难过一段时?间。 她早该料到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贺检雪给任嵛君使眼色,让她先进去,人走后,她问:「是不是因为?姐姐冷落你?」 盛听眠含着气:「不是。」 多多少少是有气的,贺检雪听出她的幽怨,嘆了?口气,「刚刚是姐姐做的不对,你不会骑马,就?让你一个人在旁边拍拍照。」 「那姐姐现?在教你?」 盛听眠饱含委屈盯着她,一时?间心情有些烦躁,讨厌她像大人一样哄自己,又讨厌自己在她眼里跟小孩没什么两样。 第111页 「怎么教?」但她心底却又是渴望和姐姐拥有独处的机会。 她是羡慕任嵛君的。 十?分?钟后,盛听眠站在一匹马前?,前?后左右都有人围着,她被姐姐托着臀率先坐上去,戴着手套的手刚握紧缰绳,下?一秒身后就?贴上了?姐姐的身体。 暖和的温度渡过来,还?有姐姐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 盛听眠握住缰绳的位置收拢一点,好让姐姐握住更多位置。 季司宜拿着相机出来,本还?想着给她和听眠妹妹拍照,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听眠妹妹就?和贺检雪又骑上马了?。 她无奈给她们拍了?两张照,纪念一下?。 低头一看,这质感、这样貌和绰约身姿,在一望无际的草坪背景下?,宛若大片。 马场俱乐部的围栏里,盛听眠被姐姐带着骑了?一圈,跨越障碍栏时?,她屁股颠了?起来。 身后的某人倒好,跨越时?直接踩马镫立马。 「……」呜呜。 带任姐姐时?,她就?是护着带出去踏青,到她盛听眠,就?是为?了?颠她屁股。 盛听眠心情一下?子跌倒谷底。 转了?两圈,贺检雪问她:「会不会怕?这是控马,操控马跳跃障碍,体验之后你会爱上马术这个运动,以后要是心情不好,可以来这玩。」 盛听眠现?在没有心情学骑马,「姐姐,我想骑出去看看风景。」 她只想和姐姐安安静静欣赏一会风景。 贺检雪深深看她一眼,「好,姐姐带你出去转转。」 马场俱乐部外是一座小山丘,满目青葱草坪,辽阔苍茫。 「这几天心情不好吗?」贺检雪开口问,「是不是唱戏唱累了?,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说还?好,她一说,盛听眠想起这几天的事情,香水,玫瑰花还?有看似是私人饭局,实际上是约会的聚会。 「姐姐……两个女人也能生孩子吗?」她到底还?是问出来。虽然她不懂,但潜意?识里又觉得不是没可能。 不然人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贺检雪意?识到她极有可能是听到了?她和任嵛君的对话。 「可以,做试管。」 任嵛君提出的这个筹码确实诱人,联姻除了?达成强强联合的合作关系外,后代子嗣也是双方重点考虑的一环。 盛听眠揪紧缰绳,脸色煞白,眼神涣散,一时?间心乱如麻,「那……你和任姐姐是打算结婚了?吗?」 贺检雪从身后搂紧她,她看不到眠眠的神情,只知道眠眠身上的香气如同牵魂散一样牵动她的神魂。 但她们的身份横亘在中间,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说出那份感情。一旦说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就?变成了?图谋不轨。 眠眠会怎么看她?虽说眠眠家境不好,但也是在爱的环境下?成长,她并?不缺爱,也不缺监护人,她小姨是阅歷几十?年的成年人,难道真的会祝福她们这样年龄差距十?年的姐妹白头偕老么? 怕是会吓到连夜带走眠眠,和她断绝关系吧。 贺检雪深唿吸口气,克制着情绪,淡声道:「在考虑中。」 盛听眠视线变得模煳起来,一滴泪无声无息砸到马背上。 「挺好的……」盛听眠语气平常,「姐姐你喜欢她么?」 「谈不上喜不喜欢。」贺检雪目光聚焦到眼前?纤细的脖颈上,「联姻而已。」 「联姻?」盛听眠听到这个词马上回过神来,「你不是出于?喜欢任姐姐才?和她结婚吗?」 贺检雪笑了?下?,「一定要喜欢才?能结婚么?」 盛听眠听不明白她的话,她只知道结婚是件大事,是和对方共度后半生。 「如果结婚不能选择喜欢的人,这样婚姻还?会幸福吗?」 「姐姐……你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要选择霍霍你的婚姻……」 盛听眠面无表情涌起泪水,「婚姻应该是两个人互相喜欢,白头偕老,就?像玉簪记里的陈妙常和潘必正那样。」 在哀伤萦绕她眼眸时?,身后的人将她拥紧,盛听眠察觉到姐姐正窝进她颈窝,贴着她耳垂。 「妹妹,其实姐姐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盛听眠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比如迫于?某种压力,姐姐必须联姻,转而心疼起来,她帮不上忙,「一定要结这个婚吗?可不可以不结?」 贺检雪安慰她:「能不能成还?未确定,姐姐只是在和她相处中,不要担心,如果不适合,姐姐不会将就?和她结婚的。」 「……」 盛听眠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胸口更加赌,原来姐姐是这个意?思,她根本不是迫于?外界压力而联姻,而是挑选最合适的妻子。 换而言之,她是在和别人相亲。 盛听眠暗暗生闷气,但又忍不住试探:「姐姐,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盛听眠脑海里闪过姐姐喝醉吻上自己那晚,竖起耳朵,屏住唿吸,「是谁?」 贺检雪盯着她倩影,「她是个小姑娘。」 盛听眠眼睫颤了?颤,攥紧缰绳,小姑娘…… 「姐姐为?什么不和她结婚?」 「她年纪太小,怕吓到她。」 「你跟她说过吗?你怎么知道会吓到她?」盛听眠追问,「万一,我说万一,她也喜欢你呢?」 第112页 「你怎么确定?」 贺检雪反问她,见她回答不了?,转而问起:「还?想继续逛吗,不想的话,我们回去?」 盛听眠欲言又止,最后只得放弃。 回到马场,盛听眠从马背上下?来,第一时?间看向姐姐,见她神色和平常无异,心下?反倒复杂起来。 / 骑马出了?汗,盛听眠跟着贺检雪去专门的淋浴房洗澡。 马场俱乐部很大,她才?知道刚刚骑的那匹马是姐姐养在马场的马。还?吩咐教练,让她以后要是想过来练马术,可以骑她的马。 抛去别的不说,姐姐对她确实挺好的。 偌大的淋浴房只有她们两个,盛听眠进去之后听到隔壁传来淋浴声,知道姐姐在隔壁,她也就?放心洗澡了?。 只是洗着洗着,盛听眠忍不住猜测姐姐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到底是谁。 她说怕吓到对方,可是会有人不喜欢这么优秀的姐姐吗? 盛听眠满怀心事抹着沐浴露,头顶的花洒哗哗流淌出温水。 突然—— 脚下?一滑,一声低唿骤起。 盛听眠滑倒在地上,闷声吃痛,正当她艰难撑着地板起来时?,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眠眠?你怎么样?」 门外传来姐姐担忧的声音,盛听眠正要说没事,她能站起来。 脑海忽然闪过今天一件件事,姐姐想要和任嵛君联姻,而不是和男人联姻,说明姐姐是食女色。 一个大胆的想法凭空冒出来。 她看到女人的裸体会有反应吗? 可是她之前?也不是没在姐姐面前?脱光过……之前?泰国旅游,她不小心掉过浴巾,还?和她泡同一个温泉池,姐姐好像也没有别的想法。 盛听眠胡思乱想猜测中,试图证明自己就?是姐姐嘴里那个小姑娘,可是越想越觉得不像。 她又想退缩了?。 「姐姐,我没事……」 盛听眠难过地撑着地板欲起来,只是天公?不作美?,再一次滑倒。 无数委屈一下?子涌上来。 「呜呜呜……姐姐。」 第58章 帮洗 花洒仍然洒落温水, 滴落地板,流淌到盛听眠掌心、臀和小腿上。 痛楚从手肘传来,盛听眠趴在地上起不来,委屈至极。 就在这时, 门突然被人打开, 盛听眠错愕抬起头, 只见门口站着她那个气质高贵的姐姐。 她看到里面的景象蹙了下眉, 迈步进来, 蹲在盛听眠面前?,抚上她?肩头将人扶起。 「没事吧?」她?关心问?。 盛听眠坐在地板上,被姐姐触碰上肌肤,熟悉的山茶花香和姐姐的视线逼近到眼前?,她?才勐然发?现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穿,甚至还有泡沫。 这会?反应过来了, 立马合拢双腿,双臂捂着胸口, 咬唇盯着她?。 贺检雪见她?这样,好笑问?:「看来是不?疼了?」 她?这一问?,盛听眠又开始疼了, 「还疼着……」 「刚刚不?小心滑倒了……胳膊肘一直疼。」盛听眠曲着膝, 一双玉腿就贴着姐姐手臂, 眼光匆匆瞥了眼自己胸口,忽然想到姐姐食女色的问?题。 她?要不?要再试一下呢? 贺检雪双手抚上她?右边胳膊肘, 「这里?」 「疼……」盛听眠瑟缩退了下, 可怜兮兮看着她?。 贺检雪神色凝重:「还有没有其他地方疼?腿有没有?膝盖呢?」 盛听眠摇头, 「我得站起来看看。」 贺检雪:「我扶你起来。」 这一扶肯定会?被姐姐看光了去,盛听眠犹豫了会?, 还是咬牙松开挡在胸前?的手臂,赤城面对,让姐姐扶自己站起来。 盛听眠暗暗注视着眼前?人的眼神,观察她?有没有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姐姐的眼睛有一种高智感?,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属于行业内最富有最拔尖那一小部分人的圈层,只是她?的性格比较收敛不?张扬,沉稳又从容。 因?而,在别人都拜倒于她?的财富和地位时,她?只觉得姐姐的人格魅力远大于这些权力象徵。 盯着盯着,盛听眠一不?小心短暂沦陷于姐姐眼眸里,她?的一根睫毛都能看得清楚,忽地,她?很清楚地看到姐姐的眼神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她?胸前?。 ! 由?于动作发?生得太快,盛听眠甚至觉得是错觉。 在姐姐的扶持下,她?艰难站了起来,没想到脚踝也痛,她?没站稳径直扑到姐姐怀里。 盛听眠视线里是姐姐白色的浴袍,她?手掌撑在姐姐胸口上方,盛听眠眼神恍惚一秒,昂起头来,又羞又尴尬:「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 虽说盛听眠从小在戏台上唱戏,爱情戏曲唱不?少,但要是遇上切实?发?生的情况,她?的眼神只会?比戏台上更真实?更生动,眼尾点缀三分遮掩,三分羞赧和四分不?知所措的窘迫。 「姐姐……」甚至语气中带着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娇酥。 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这是意外,贺检雪失神好几秒,直到妹妹腰窝上的温度和细腻肤感?传到指尖,她?才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红唇掀开:「……没事。」 第113页 「除了手肘痛,还有没有别的地方痛?」 盛听眠一只脚用不?了力,只能继续挨紧姐姐,羞赧咬唇:「还有脚踝也痛,可能是崴到了。」 贺检雪一手搂着妹妹,另一只手抬起,取下挂在壁上的浴巾,「先穿上衣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盛听眠却还惦记着自己身上泡沫都还没沖洗干净,在姐姐将浴巾裹到背上前?,她?急忙说:「可是姐姐,我身上还没洗干净。」 这话一落,浴室里安静得只听得头顶花洒的流水声。 盛听眠觉得自己话语有暗示性,在还不?知道姐姐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是谁之前?,她?说这样的话,和姐姐这样亲密接触是不?是不?道德? 如果?姐姐喜欢的人另有其人,她?这样做算不?算窃取她?人的喜欢? 这样一想,盛听眠觉得有些难受,低下头小声解释:「姐姐,我没别的意思?……」 「你在想什么?」贺检雪哑声失笑,「还没洗干净是吧,要姐姐帮你沖一下?」 只要一被安慰,盛听眠顿时愧疚感?散去不?少,但随之而来的面对面境遇,让她?耳朵忍不?住红起来。 「会?不?会?麻烦到姐姐?」 「不?会?。」贺检雪神色如常关了头顶上那个垂直顶喷花洒,取下手持花洒,放开怀中的人,调节温度。 盛听眠单手扶着墙壁,微微侧着身体,受伤的那只手假装不?在意地挡在胸前?,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 这可是姐姐亲手帮她?洗澡。 调好了温度,贺检雪将花洒的水流往盛听眠移过去,水流划过墙壁落到盛听眠雪白的背上和胳膊上。 盛听眠有一瞬间?的激灵,但很快就沉溺于适宜的水温氤氲出的朦胧氛围。 姐姐的五官在水雾里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滤镜,不?真实?却又仿佛触手可及,她?靠得不?算近,甚至可以说有一定距离,可能是为了避嫌,她?眼里很寡淡,似乎没有肉/欲。 盛听眠又忍不?住想,食女色之人面对赤身裸体要是没有欲望意味着什么。 大概率意味着……不?喜欢。 盛听眠按下心中的难受,眼睫颤了颤,撑在墙壁上的手不?自觉收拢,再看向贺检雪时,她?把身体转过来,正面站在这个女人面前?,挡在胸前?的手慢慢放下。 猝不?及防一览无遗所有春色,贺检雪没料到这种情况,手中的花洒长久停在腰上,迟迟没有下一步。 不?自觉挪开目光,看向别处,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这样无异于欲盖弥彰,会?被看出端倪。 她?抿唇转回视线,落到盛听眠的脖颈上,快速淋洗一遍全身,便把花洒搁好,取下浴巾将弱柳扶风的小姑娘裹住、擦拭。 盛听眠捕捉到她?这些细微的举动,原本低落的心情似被牵引般上升,咬了咬唇,姐姐这是单纯避嫌还是心中有钗裙? 浴巾围上来,盛听眠感?官转移到她?手上,尽管只是隔着薄薄的浴巾,但姐姐手指的力度却透了过来,落到她?肌肤上。 这回姐姐靠的近,山茶花香扑面而来,盛听眠不?敢看她?眼睛,只好看向别处。眼角余光却又忍不?住偷偷观察胸前?晃动的手腕。 哪怕掩在白色浴巾下,也能从空隙中看得出筋骨分明,手指修长如玉,骨节明显。 相比较背部的敏感?,盛听眠更难以忽略姐姐的手擦过她?胸氵勾的水渍所带来的抚摸感?。 盛听眠羞赧得全身泛粉,双眸紧闭,她?可是19岁了啊,又不?是9岁!除了小时候小姨会?这样给她?擦身体外,她?长大一些,小姨都不?会?这样给她?侍候。 可是姐姐居然……居然…… 擦拭的动作擦到腰间?,隐隐有往下的趋势,盛听眠大气不?敢出一声,偷偷掀开眼皮,看到姐姐纡尊降贵弯下腰给她?擦腰擦.臀擦屁.股蛋子擦小腿…… 她?直发?愣盯着姐姐露出的颈子,以及只能从上而下看得到的尤为优越的鼻樑。 到了穿衣服环节,一整套完整的衣服穿下来,盛听眠脸颊粉红如霞。 贺检雪看到她?从脸色到全身肤色都一样粉嫩,忍不?住联繫起秋草鹦鹉,这下真的跟秋草鹦鹉没什么区别了。 「辛、辛苦姐姐。」盛听眠抬起眸来,脸蛋红扑扑说道。 贺检雪揉了揉她?发?顶,乌髮?一如既往柔顺亮泽,「还疼不?疼?」 盛听眠动了动右胳膊,「好像不?怎么痛了。」 贺检雪看向她?脚踝:「那脚踝呢?」 盛听眠:「脚踝还有点痛。」 贺检雪拦腰将她?抱起来,盛听眠冷不?丁身体腾空,她?低唿一声,随着姐姐的侧脸映入眼帘,受惊的心脏慢慢回落,嘴角压着,眼含秋水凝望着姐姐。 「带你去看医生。」贺检雪比较担心她?脚,毕竟过段时间?还要上舞台唱新剧本崑剧,万一出了差错……她?妹妹将会?承受前?所未有的舆论压力。 「好……」盛听眠柔婉应声。 贺检雪将她?抱到沙发?上,喊来马场俱乐部的负责人,让他把自己的车开过来,处理这一切,贺检雪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浴袍,转身去换。 盛听眠在弧状沙发?上乖乖等着,这时候季司宜不?知道从哪里得来风声,赶过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听眠妹妹,她?脸色忧心过来询问?。 第114页 「听眠妹妹,你怎么样?听说你在浴室摔倒了,这事是真的假的?」季司宜坐到她?身边。 盛听眠啊了一声,她?丢人的事这么快就被别人知道,忍不?住怀疑是姐姐干的,「姐姐告诉你的吗?」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早离开,她?提了一嘴说你摔倒了,要带你去医院检查。」 季司宜蹲下来查看她?脚踝,伸手揉看,「没有骨折,应该没什么大事。」 盛听眠挽了下秀髮?到耳后,弯腰看脚踝,「那还要去医院检查吗?」 季司宜:「不?用,揉一揉就好了,你还有其他地方磕碰到没有?」 盛听眠举起右胳膊肘:「这里。」 季司宜握住她?细白的手臂,检查检查,「没有脱臼,也没有骨节移位,没什么大碍。」 「真的吗?」盛听眠刚问?出,就看到姐姐出现在季司宜身后,「姐姐,你出来了?」 季司宜转头望去,忽然间?觉得贺检雪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她?品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阿雪,我给她?看了,没什么大碍。」 盛听眠试着站起来,「姐姐,我感?觉好像不?痛了,我们还去医院吗?」 「嗯。」贺检雪上前?拉起盛听眠的手,带着她?从季司宜面前?经过,「事关你演出,这事不?能马虎。」 上了车,盛听眠系好安全带,察觉姐姐心情有些许微妙变化,好像是在司宜姐姐出现之后。 盛听眠想不?明白,只好放弃,就在这时姐姐那边的车窗突然被人敲了敲,她?闻声看过去。 贺检雪降下车窗,窗外是挑了挑眉的任嵛君,「要带她?去医院做检查?」 贺检雪嗯了声。 「那……下次见?」 「下次见。」 明明短到可以忽略的对话,盛听眠却从这只言片语中,品尝出任嵛君和她?姐姐有心照不?宣的且独属于两人的秘密。 而且还是她?这种外人插不?进去一丁点的那种。 盛听眠垂下眼眸,攥着安全带,胸腔冒起无数酸涩的泡泡。 第59章 失信 轿车在?马路上行驶, 盛听眠看看前?面的路况,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看身旁驾驶座的女人。 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见姐姐开车,平时姐姐上下班都?有司机, 要么就是助理开。 唯独今天…… 盛听眠想?到姐姐今天是和任嵛君一起过来骑马的, 应该是私人约会。就像上次她和朋友的泳池party一样, 因?为?私人属性, 她不带任何外人。 到了这?份上, 盛听眠还不清楚就是傻瓜了。 姐姐这?是在?和任嵛君培养感情。 虽然口头上说是相亲,但未来谁也预料不了会?不会?真的和任嵛君联姻。 盛听眠神色恹恹,看向窗外。 遇上红绿灯,贺检雪脸色冷凝,不自觉望向身旁的盛听眠,见她一直看向窗外。 思绪却飘到季司宜身上, 这?个女人还没放弃追她妹妹,万一哪天她妹妹着了她的迷…… 还有那个宁桃…… 贺检雪眉头紧蹙, 她妹妹身边豺狼虎豹未免太多。 涉及到她交友问题,她作为?姐姐无?法干预太多,但又不能不把控。万一哪天眠眠语出?惊人说要和对方谈恋爱, 那就一切都?晚了。 「眠眠, 你?和那个粉丝还有聊吗?」 盛听眠些许困惑:「宁桃吗?有啊, 怎么了?」 红绿灯亮了,贺检雪转动方向盘, 「姐姐关心你?一下, 你?们都?聊什么?」 盛听眠语气淡淡:「没聊什么。」 「……」 问不出?有用信息, 贺检雪干脆不问了,到了医院, 带她做了全套检查,直到医生说她没事才?载人回去。 虽说全程姐姐带她检查,让她有种被呵护的温暖,但盛听眠还想?着姐姐和任嵛君之间那种只有两人懂的亲密,回到家也依旧闷闷不乐。 这?天,盛听眠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多了位客人。 是姐姐打算联姻的重点考察对象,也是姐姐正在?培养感情的对象。 任嵛君给她送了小?礼物,一条项鍊,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盛听眠看看姐姐,又看了看这?位大方得仿佛姐姐女友未来老婆的任姐姐,她失神地接过,「……谢谢任姐姐。」 「不用客气。」任嵛君转而对贺检雪说:「你?妹妹真漂亮。」 贺检雪笑?笑?。 任嵛君又说:「眠眠,你?要不要现在?戴上看看?不喜欢的话我再给你?买过?」 盛听眠拿着项鍊盒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不用了,谢谢任姐姐。」 贺检雪提议:「要不要我帮你?戴?」 盛听眠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的声音,鼻尖莫名一酸,「……不用,我回房间自己戴。」 有股情绪驱使她远离这?里?。 回到房间,盛听眠将项鍊盒子放在?台上,坐在?化妆檯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完全没有心思戴项鍊,哪怕再好看。 她走出?去,发现客厅没有人,一问之下才?知道姐姐和任嵛君两人进了书房谈话。 盛听眠站在?书房外停留片刻,想?推门而进,但又怕被姐姐责怪不懂事,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推开。 第115页 由于隔音,她什么都?听不到,于是只能坐在?客厅独自生闷气。 就连杜敬雅约她出?去玩,她都?没心思出?门去。 随着时间过去,盛听眠心情越发低落,姐姐和别人到底聊了什么聊那么久,还是说……她们做了什么事情。 盛听眠看了眼手机,快过去一个小?时了,就在?这?时书房终于有了动静,盛听眠看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出?来,还互相对视一眼…… 又是那种心照不宣的眼神互动。 盛听眠难过地将视线转到别处。 贺检雪一出?来就看到盛听眠坐在?沙发上,「眠眠,我和任嵛君今天出?门一趟。」 盛听眠把目光转回来,轻声问:「……你?们去哪里??」 任嵛君接腔:「我们出?去逛逛。」 盛听眠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又一次出?去,不用猜都?知道她们是在?约会?培养感情。 因?为?是周末,姐姐离开之后,盛听眠只能在?家里?看看电视,逗逗小?猫,最后练练嗓子。 到了晚上,还没见姐姐回来,她们这?是要逛到什么时候? 盛听眠忍不住给那个女人打电话,然而接通那一刻传来的却是任嵛君的声音。 她温柔说:「眠眠,你?姐姐她今晚喝得有点多,我带她在?外面酒店住。」 盛听眠兀地攥紧手机,「你?把手机给姐姐,我要和她说说话。」 任嵛君不解,但还是按照她要求把手机递给一旁喝醉撑着太阳穴的女人,「你?妹妹打来的电话。」 贺检雪接过来,「喂,眠眠?」 盛听眠屈膝坐在?沙发上,单手抱着膝盖,胸口前?所未有的急剧难受,嗓音颤得几乎听不到,「姐姐,你?真的喝醉了吗?」 贺检雪可以说是有六七分醉,但还没至于醉到彻底昏过去,但等酒劲上来就说不定了。 她现在?还能听得清她妹妹的声音,「有点醉了,太远了,我就不回去了。」 这?话一落,盛听眠脸色霎时失去血色,姐姐今晚要和任嵛君开房么? 她那一瞬间脑海里?全是空白,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手机对话安静了将近一分钟。 「还有话要说吗,眠眠?没有的话,姐姐先?挂了。」 盛听眠迅速回过神来,急忙道:「等等!」 「嗯?」 「姐姐……我能不能求你?今晚回来?」 若是细听,甚至能听得出?这?句话里?夹着克制的哽噎。 盛听眠眼眶空洞洞看着面前?的茶几和果盘,失神呢喃:「……求你?回来姐姐。」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盛听眠以为?对方挂断了,看到还在?通话中的屏幕,数字每跳动一秒,她都?害怕下一秒显示挂断。 「姐姐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 盛听眠眼神一黯:「我可以去接你?的姐姐,你?在?哪?」 对面传来一声嘆息,「不用过来,我让人开车回去。」 寥寥数语,盛听眠明显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抱着手机在?家里?满怀期待地等着姐姐回来。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 直到天都?快亮了,还没回来,盛听眠眼眶渐渐酸涩难受。 姐姐,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为?什么不守信用…… 最后实在?太困了,盛听眠回到床上睡一会?,只是入睡时伴着几声抽泣。 「为?什么不守信用呜呜……」 / 直到中午,贺检雪才?回来,回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妹妹,发现她脸色苍白,关心问:「怎么了?」 盛听眠盯着她许久,闻到她身上飘来的淡淡英国梨与小?苍兰的香水味,眼神一黯,「姐姐是不是忘了昨晚答应过我什么?」 贺检雪回忆一番,蹙眉问:「昨晚?」 她打开手机,想?看是不是妹妹在?上面留了言,让她做什么买什么,可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然后翻开通讯录,发现昨晚妹妹打过来一通电话,「昨晚你?给我打电话了?」 贺检雪细想?,好像确实是有,但她记不太清内容了。 盛听眠看到她这?失忆的表情,胸中气闷,「姐姐忘了么,你?答应过我会?回来的。」 「姐姐你?不守信用。」盛听眠控诉。 贺检雪似乎一点都?想?不起,但见盛听眠如此信誓旦旦,看来她昨晚估计真的答应了她却没做到。 「姐姐忘了,抱歉,眠眠,姐姐给你?赔礼。」 盛听眠听到她诚恳的道歉,她所有的质问和控诉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难道她还能当着她的面要求给个说法么? 姐姐已经对她那么好了,她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咄咄逼人,姐姐会?怎么看她? 更何况,这?还是姐姐的私事,她的手要是伸得太长,就会?惹人厌烦。她有什么资格去干涉姐姐的私事? 所有的思虑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盛听眠只能选择体贴的回应:「不用,姐姐你?累了吧,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贺检雪没察觉她情绪起伏,笑?了笑?:「好。」 转身进了卧室,让佣人简单收拾一番,进去洗澡。 盛听眠坐在?客厅目光呆滞。 第116页 直到宁桃的消息发过来,她才?堪堪回神。 宁桃问她愿不愿意出?来,她请她喝咖啡。 盛听眠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她对姐姐的占有欲好像太强了点,不想?看到她结婚,不想?她和别人组成新家庭,可偏偏她是最没有资格去霸占姐姐剩下的人生的。 她当了人家那么久的妹妹,已经有了一个地位。 可……她为?什么那么难过?还为?姐姐不回来而生气? 盛听眠思绪乱糟糟,想?找个人诉说,小?姨是不行的,小?姨太熟悉她了。 她看回到手机界面,发了个好字过去,转身回房换了身衣服,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浴室门口。 她需要离姐姐远一点了。 让自己的情感不再那么地依赖她,受控于她。 贺检雪洗了澡出?来,正让人吹着头髮,忽然发现身边没有盛听眠的影子。 「眠眠呢?」 「她出?门了。」 「哦。」 贺检雪当她出?去逛逛,拿起手机给任嵛君打电话,「你?回到家了么?」 任嵛君:「刚回到,这?是在?关心我吗?」 贺检雪:「女孩子还是要呵护的,你?比我还小?几岁。」 任嵛君:「那我以后喊你?姐姐?」 贺检雪皱眉:「换一个。」 任嵛君:「贺姐姐?」 贺检雪回忆起那次雨夜,盛听眠在?她手里?哭着怯生生喊贺姐姐的模样。 「再换一个。」 任嵛君当她不喜欢这?么肉麻,「那贺姐?」 贺检雪闷声笑?了声:「行。」 「昨晚我没做什么吧?」她又问。 任嵛君调侃:「倒是希望贺姐能对我做点什么。」 贺检雪对她的暗示不予理会?:「先?这?样吧,挂了。」 / 盛听眠按照宁桃发来的地址,来到一家咖啡厅。 她喝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咖啡,就跟她此刻的心情一样苦。 宁桃说:「公司派遣,最近我搬来堰市了,和魏若茜住一块。」 盛听眠强撑:「恭喜,适应得还好吧?」 宁桃:「还行,这?边生活节奏也挺快的,但是烟火味也很浓,是个有人情味的城市。」 盛听眠神情游离:「多住段时间,你?会?发现它更好的。」 宁桃:「你?最近怎么样?《鸟衔花》准备得如何?紧不紧张?很期待你?的表演」 一说到最近,盛听眠觉得嘴里?都?是苦味,「宁桃,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宁桃:「没有诶,我是独女,不过我有个表妹,魏若茜,从小?和她玩到大。」 盛听眠不知道是问她还是问自己:「如果你?表妹结婚,你?会?不会?很难受?不想?她结婚?」 宁桃认真思考:「如果她结婚,我会?感觉儿时玩伴离我而去,估计会?抱着她大哭吧。」 盛听眠走神:「哭了之后呢?」 小?姨也是哭,却从来没说哭了之后她们心境变成什么样。 宁桃想?了想?那副情形:「哭了之后就是祝福她获得幸福吧,毕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人,都?是走着走着就散掉了,日后要是想?念,就常联繫,不过……」 「不过什么?」 宁桃也嘆气,撑着下巴搅拌咖啡:「不过一般也联繫不了几回,只能逢年?过节探望一下,大多数人基本都?这?样。」 盛听眠喝了口咖啡,姐姐要和任嵛君联姻,估计以后她们也是只能逢年?过节探望一下。 她们地位差距摆在?这?呢,干妹妹算什么,只能算个姐姐以后的小?孩逢年?过节,偶尔提起一嘴的远亲。 盛听眠又难受了,甚至想?哭,她才?知道离别不是最让人痛苦的,淡忘才?是,会?在?平常日子里?某一时刻猝不及防锥心地疼痛。 小?时候爸妈的离去,她没有过多悲伤,因?为?她知道爸妈不是淡忘自己,而是变成星星永远爱着自己。那份爱不会?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淡化,它定格在?最浓烈的时刻。 可是活人不会?,人会?真的淡忘。 她无?法想?象自己以后变成姐姐嘴里?一句「哦,眠眠啊,妈妈以前?认的一个妹妹」。 眼泪无?声坠落。 「我想?喝酒……这?有酒卖吗?」 宁桃一抬头发现她眼泪盈眶,疑惑却又心疼,不敢打扰她情绪,轻声问:「怎么好端端想?喝酒?」 盛听眠有些哽噎:「我就想?喝。」 宁桃迟疑片刻:「那行,我去吧檯看看有没有酒。」 没多久,宁桃回来,「还真有酒,已经点了一瓶。」 话落,侍者就端着酒和酒杯过来,为?两位客人倒上。 盛听眠举起酒杯,顶着双通红的眼睛,扯出?笑?看着对面的女人,「祝你?乔迁大喜。」 宁桃没想?到她是这?个意思,举杯碰了碰,「谢谢。」 盛听眠一口饮尽:「我买单,我请你?喝。」 宁桃:「这?不太好吧,我约你?出?来的。」 一口下去,盛听眠脸色开始浮起红晕:「你?是我粉丝,哪有人让粉丝买单的,我请你?喝。」 宁桃将她神情收入眼底,试探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第117页 今天的眠眠似乎格外多愁善感。 盛听眠不想?让别人过多窥探自己心境,避而不谈,「继续喝酒吧。」 宁桃欲言又止,最后陪她喝,只是没想?到她酒量很差,才?喝没几杯就已经快晕过去了。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然而盛听眠却回答不了她问题,宁桃只好掏出?她手机,用她指纹开了机,找到一个叫姐姐的通讯录,拨了过去。 「餵?」电话很快接通了,宁桃说:「你?是眠眠的姐姐吗?」 贺检雪看了一眼天色,才?下午五点,「你?是?」 「我是宁桃,眠眠和我出?来喝酒,她喝醉了,请问眠眠地址在?哪,我送她回去。」 「你?们在?哪,我去接她。」 宁桃就在?盛听眠耳旁边接电话,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盛听眠一下子拉回到昨晚的伤心事,「宁桃,你?不要告诉她,我不回去。」 宁桃:「不回去,那去哪里??」 盛听眠一下子想?到任嵛君那句「我带她在?外面酒店住」,酸涩和怨怒交织在?心头,眼睫一眨。 「我们……去酒店开房。」 第60章 维护 电话还未挂断, 「去酒店开房」五个字清晰无比落入贺检雪耳中。 脸色秒沉,贺检雪从耳边拿开手机,发现已经挂断,再打过去。 无人接听。 宁桃。 贺检雪脸色阴沉得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叫来管家, 问盛听眠今天去了哪里。 管家说司机载她去了一家叫mosmark的咖啡店, 得知?地址, 贺检雪当即披上外套, 径直出门逮人。 赶到咖啡店,助理从店主口中得知?盛听眠已经和一个女人走了。 助理只得匆匆返回,告知?贺董。 贺检雪盯向盛听眠坐过的?桌椅,那张清水出芙蓉的?脸仿佛就在眼前?,翦水双瞳盈盈秋水,安静喝着?咖啡, 却叛逆地和一个女人开房。 红唇冷冷掀开:「查她在哪个酒店。」 / 酒店前?台,宁桃用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便扶着?她上楼,推门而进,小心翼翼将人扶到床上, 却不料盛听眠倒向床的?那刻紧紧拽着?她手臂。 宁桃也跟着?一併跌落, 压在她身上。 「眠眠……」宁桃被近在咫尺堪比国色还娇妍的?容颜, 淡淡的?红晕似桃花瓣,胜过所有腮红。 宁桃目光落到她眼尾, 还泛着?泪水浸湿过后的?湿润, 回想咖啡店她无声落泪的?时刻, 得是多伤心才会在外人面前?落泪? 「为?什么不开心……」 宁桃抬手,指尖轻轻落在小姑娘白皙清透的?脸蛋上, 触碰她的?肌肤,最后落到她眼尾,轻轻替她拭去眼泪。 「是遇到困难了吗?」她仿佛化身一个年轻的?妈妈,轻轻哄着?她。 盛听眠意识游离出窍,仿佛真的?听到了妈妈的?声音,鼻尖一酸,眼泪涌出来更多,神情悲恸,「妈妈,我好难过……」 宁桃对这个称唿哭笑不得,「怎么难过了?谁欺负你了?」 姐姐不守信用…… 姐姐还要和别人联姻…… 她们很快就会淡忘对方…… 盛听眠张了张口,什么都想说,却全都一股脑涌出来,反而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最后只能吐出一句「姐姐」。 盛听眠双手搂紧她脖颈,不让她起?开,呜呜作哭。 而赶过来的?贺检雪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女人压在她妹妹身上,而她妹妹哭着?搂紧那个女人。 这一幕极其刺眼。 胸腔无端掀起?火苗,将她深藏眼底的?嫉妒烧得越发亮。 贺检雪绷着?脸色走进去,站在床前?,目光冷冷扫过这两人几?乎重叠的?身体。 宁桃察觉身旁有人,她抬头看?去,发现站了两个人,一个好像是gn集团的?董事长,另一个貌似是助理身份。 她很快就联繫到,这可?能是眠眠通讯录上的?姐姐。 宁桃撑着?床单欲起?来,却在下一秒又被人抱紧,她重重压了下去。 「眠眠……」宁桃贴着?她耳朵解释:「你姐姐过来了。」 「我不要姐姐……」盛听眠喉咙里含着?悲伤的?哽噎。 宁桃费劲解开她手臂,好不容易解开,看?着?床上被酒精支配意识混乱的?小姑娘,嘆了口气。 她站起?来,文雅地理了理身上的?半裙和衬衣,「她喝醉了。」 助理上前?将盛听眠扶起?,贺检雪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穿的?是一条奢牌定制的?挂脖公主裙,然而此时裙摆却褪到膝盖,再上一点……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改变不了事实。 「你把她灌醉?」 宁桃听到这冷声质问,诧异她会问这种问题的?同?时,为?眼前?女人周身的?威压感到屈服,眼神犀利得快要把她剜了。 宁桃才想起?这不仅是表妹的?顶头boss,更是gn集团的?董事长,最高执行官。 宁桃正正神色回她:「是她自己要喝的?酒,她看?起?来似乎不开心,你也在手机里听到了,是她说要来酒店开房。」 贺检雪想起?手机通话的?最后一句话,确实是她妹妹亲口说要去酒店开的?房,但正因为?这样?脸色才更难看?。 第118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眠眠是什么心思。」 宁桃眼神闪烁:「我有追求人的?权利,眠眠喜不喜欢我,是她的?事。」 贺检雪轻嗤,带走人之前?,留下一句警告:「如果还想你表妹安安稳稳在我司工作,最好绝了你那些心思。」 宁桃有些气愤:「贺董,你这手段未免太卑鄙。」 「卑鄙?」贺检雪冷笑,「你敢保证你将魏若茜在我司工作,是我下属这一消息告诉眠眠时,没有抱着?别的?心思?」 我表妹在你姐姐公司工作,还随行出差,多好的?沾亲带故润滑剂,一下子拉近距离,让眠眠卸下心防。 既然考虑到利用魏若茜这条线,就要考虑到带来的?风险。 宁桃哑口无言,没想到会被贺检雪看?穿,先前?在武清,她就从魏若茜嘴里得知?她顶头上司要和她去杭港出差,她兴奋得给?自己打电话,她也因而知?道了这层关系。 本来打算先以粉丝身份接触,再用魏若茜在眠眠她姐姐公司上班这层关系拉好感,毕竟魏若茜能直接跟着?贺检雪一起?出差,侧面证明了贺检雪肯定了她的?能力。 眠眠就会对魏若茜有好感,进而对她这个表姐有好感。有了旁线牵引,眠眠就不会对她太防备。 宁桃神色苍白,她不能不顾魏若茜的?事业,可?是……她看?了一眼醉晕过去的?盛听眠,胸口有些难受。 「我以后只会以粉丝的?身份去看?她演出。」 贺检雪冷冷扫她一眼,转身带人走。 / 回到家,助理把人扶到床上。 身后传来关门声,贺检雪这才上前?居高临下注视这个叛逆的?妹妹。 床上的?人虽然明显看?得出是喝醉,但没有醉鬼的?颠样?。 她身上的?裙子是一条玫瑰纱裙,瘦瘦长长一条人陷入柔软的?床单上,露出来两条胳膊肤如凝脂,与床单融为?一体,挂脖的?设计让她香肩微露,酥/胸饱满。安静美好得如同?印象派画家萨金特笔下笔触细腻,色彩十分协调的?油画。 视线触及这一幕时,恼意不知?不觉散了三分。 但只要一想起?她今天叛逆的?行为?,贺检雪的?血压只高不低。 佣人熬好了解酒汤,餵了下去,贺检雪在一旁静看?,直到盛听眠顶着?半醉半醒的?状态柔若无骨撑坐起?来。 「姐姐,我头好晕……」盛听眠掌心揉着?脑门。 「晕怎么还记得要去酒店开房?」 一声淡淡的?嘲讽飘过来,盛听眠听出她的?声音,迷迷煳煳又想起?了昨晚某个人失信她苦等一晚上的?酸涩情景。 盛听眠放下手,后撑着?床单双眸控诉望着?眼前?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去酒店开房了?」 贺检雪没想到她竟然反驳,眉头微皱,「你知?道你和谁开的?房么?招唿不打就去和所谓的?粉丝喝酒开房?人家没把你吃干抹净都算好的?。」 「要不是姐姐赶过去及时,你现在已经是一.丝.不挂躺在酒店的?床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中伤宁桃?」盛听眠不可?置信,「宁桃根本不会这样?做。」 「你维护她?」 她的?妹妹维护一个处心积虑接近她的?「粉丝」,维护一个压在她身上一直不起?来的?女人? 贺检雪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自己的?血压正在升高。 盛听眠站起?来,眸光委屈又倔强,「不是维不维护,而是我相?信她为?人。」 「就算真发生了什么,那也是我主动的?。」 贺检雪深唿吸了两口气,保持冷静,「你被她下了迷魂汤?你宁愿相?信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粉丝,也不相?信你姐姐?」 话说到这份上,盛听眠更觉难受,她知?道姐姐有恩于她,换做平时,她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相?信姐姐。 可?是,她昨晚不仅失信于人,未来还要联姻,迟早都是要互相?淡忘的?关系,她为?什么还要管自己那么多呢。 她作为?妹妹,都没资格伸手管她联姻的?事…… 「姐姐……我只是你认的?干妹妹,不是别的?身份,可?不可?以,别管我的?私事?」 贺检雪眼一沉:「你什么意思?」 盛听眠眼梢倔强挑起?,咬了咬唇,直视她:「字面意思。」 既然她不让自己管她私事,那她也不要让姐姐管她的?私事,她和谁在一起?,和谁开房,和谁谈恋爱,通通都和姐姐无关。 她负气地想。 「你当真被那个宁桃骗得不轻。」 贺检雪周身散发着?怒火滔天的?低气压,掏出手机,拨通秘书电话,「把魏若茜给?我炒了,让那两姐妹给?我滚。」 盛听眠呆滞,第一次见姐姐这么生气,可?是凭白遭罪的?魏若茜更是无辜。 「姐姐,你为?什么要炒掉魏若茜?你不能这么不讲理,你怎么可?以搞连坐罪名??」 盛听眠快哭了,上前?拉住贺检雪手臂,「姐姐,你不能这样?!」 贺检雪神色不容置喙,「她都快把我妹妹骗走了,你说我为?什么这样?做?」 盛听眠急急解释:「可?那是我自愿的?,是我让她去酒店开房的?,姐姐你为?什么要怪罪到她表妹身上?你不觉得你很不讲理吗?!」 第119页 「因为?她接触你的?目的?不单纯,本就靠她表妹从而拉近与你的?关系,你被她骗了感情。」 「你有证据吗?」盛听眠眼泪簌簌落下,见她沉默,迟迟拿不出证据,继而继续控诉:「所以这根本就是姐姐你主观判断对吧?」 贺检雪第一次发现自己秀才遇到兵,有理竟然都说不清,她怕不是来克自己的?,「我的?判断鲜少出错。」 「你就是拿不出证据!」盛听眠松开手,眼圈发红,「姐姐,我讨厌你!」 含泪愤然离去。 贺检雪扣住她手腕,将人拉回来,这一拉她又不得不正面面对这双通红的?眼眸、质问的?目光和渐渐离心的?妹妹。 贺检雪红唇压着?冷意,心脏窒息一瞬,「眠眠,你真的?讨厌我?」 第61章 坦白 卧室安静得能听得到针落。 只?有盛听眠啜泣的哽咽声时断时续抽泣着。 她凝泪瞪着眼前的姐姐, 试图从她的桎梏中挣扎掉,「姐姐,你放开我?!」 贺检雪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死死扣着她手腕, 不放手, 见她眼泪在眼眸里打转, 眼圈又更红了?, 却浑身充满倔强和怒意。 就为了?一个野女人和她撕破脸皮…… 「在你眼里, 到底是姐姐重要还?是那个宁桃重要?」 她不相信,她的妹妹那么快就爱上?那个女人。 这才见几次面? 还?是说她上?次去武清演出?,就已经?和宁桃私下?见过很多次了?? 明明她们两个,一个在武清,一个在杭港,她还?和自己?共享音乐, 将她那晚的心湖掀起浪涛,又折磨来折磨去。 别告诉她……她的妹妹也会和宁桃共享音乐, 别告诉她,她的妹妹在和她姐姐共享音乐的同时还?和第三个人聊天! 「回答我?。」 盛听眠第一次见这个女人神情严肃,却又透着一股压抑的情绪, 她莫名有些怯。 一直以来姐姐都是好说话的做派, 从来没对她黑过脸, 更没有一声?重话。然而今天,她语气冷得?仿佛自己?已经?不是她的妹妹, 而是她一个下?属, 或者一个陌生人。 就因为自己?忤逆了?她, 为宁桃表妹求情骂她不讲理?,骂她搞连坐罪名, 她就这样黑脸、冷漠。 说不难过是假的,盛听眠按下?胸腔翻山倒海的难受,和她作对到底。 「我?才不要回答这种幼稚的问题。」 盛听眠继续挣扎,一股冲动驱使她逃离这里,逃离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凶…… 「幼稚?」贺检雪没想到这种词也有一天会落到她头上?,就连她母亲都没说过她幼稚,她的妹妹居然说她幼稚。 「你说姐姐幼稚?」贺检雪气得?想笑,胃忽然疼起来,她面不改色继续发问:「所以在你眼里,那个宁桃比姐姐更重要,是不是?」 「你喜欢她多过喜欢姐姐,是不是?」 盛听眠不喜欢她的语气,只?觉得?格外刺耳,含泪怒视,「姐姐,你放开我?!」 「你回答我?!」 「是!」 盛听眠顶着一双通红的眼,负气至极回答她! 然而,这声?落下?,她的唇毫无徵兆被人堵住! 盛听眠脑袋宕机,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生气都忘了?生气,就连一直被姐姐举在半空中的手腕松开了?桎梏后?,她也忘了?要怎么做,于?是柔若无骨地搭在女人的肩头上?。 原本泪朦朦的双眸此刻只?剩下?错愕,震惊。 贺检雪见她那张小嘴不再吐出?只?会把人气得?唿吸不畅的话,这才松开。 目光触及她错愕的表情,贺检雪堪堪找回理?智,懊恼接踵而来。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姐姐只?是气昏头了?。」 贺检雪深深闭眼,终归是怕吓到她,但现在这个情况……顶级公关都怕是很难圆回来。 盛听眠听到她的解释,意识回笼,胸中酸涩,不敢置信她会说出?这种可笑的理?由。 「谁太生气会亲妹妹?」 她轻轻一问,贺检雪霎时哑口无言,看着面前等她解释的妹妹,欲言又止,最后?抛下?一句:「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转身往门口走?去,然而刚要打开门,忽然一具身体?挡在她面前,摊开手不准她出?去。 贺检雪勐然停下?。 盛听眠当然是要她给个说法,上?次姐姐喝醉酒亲她,还?能把锅推到酒上?去。 那这次呢? 这次是清醒状态,姐姐亲了?她,为什么不给她一个解释? 她目不转睛盯着姐姐的神色,发现她似乎表面上?佯装镇定,实则一点也不敢看自己?。 她忽然有点明白什么。 脑海瞬间闪过姐姐上?次说的话,她喜欢一个小姑娘。 「姐姐,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是谁?」 这声?含泪逼问直把贺检雪逼得?方寸堪乱,但她还?强行保持着冷静,她没想到有一天竟会被一个19岁的小姑娘逼问到这种地步。 理?智告诉她,只?要否认是眠眠,这场灾祸就能安然无恙且体?面地避过去。 但她红唇紧抿,始终说不出?口。 小姑娘的目光太过坦荡,贺检雪无法直视她眼睛,冷着脸伸手到她腰间,握上?门把手,试图打开门。 第120页 盛听眠察觉她的意图,双手忙不迭擒住她的手腕,委委屈屈不让她出?去,带着忐忑轻声?询问:「姐姐……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我??」 空气死寂。 盛听眠依然得?不到回应,她凝泪望着姐姐端庄高贵的脸,期待她回应一下?,是还?是不是。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很在意吗? 盛听眠眼睫轻轻一眨,眼泪落下?来,划过她面若银盘的脸颊,一瞬不瞬盯着贺检雪。 一人始终不回应,一人拦着不让出?去,两人僵持许久。 贺检雪目光触及她通红的眼眸,唿吸一窒。 就是这么短短一瞬间,盛听眠忽然间敏锐察觉姐姐流露出?的一丝情绪,然而下?一秒就被她克制起来,强行变得?冷漠。 但这就够了?。 盛听眠从那一丝流露的情绪里窥见姐姐风雨欲来山欲静的感情。 「姐姐,我?问你,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所以你才会在那晚醉吻我??」 贺检雪神经?一跳,抿唇不说话。 盛听眠观察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咬了?咬唇,继续串联那些细节。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在书房偷偷吻我?的珍珠穗子?。」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在我?照顾你的时候,用上?瘾的藉口拒绝我?。」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在抱着我?的雨夜里心跳加快。」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怕我?认季司宜为第二个姐姐。」 「因为喜欢我?,所以姐姐才会问出?宁桃重要还?是你重要的问题,对不对?」 从前的细枝末节犹如打通任督二脉一样被她一一串联起来。 她这才知?道姐姐原来一直喜欢的人就是她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要克制? 盛听眠想到姐姐在马场说的话,她说对方年纪太小,怕吓到她。 19岁,哪里小了?? 虽然她书读得?少,可是她盛听眠又不是蠢钝无知?,更不会歧视年纪比大她10岁的姐姐的爱情的啊。 「姐姐,你还?是不想回应我?一句吗?」 盛听眠感到又惊喜又委屈,明明姐姐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无所遁形的地步,为什么她还?要一声?不吭。 她有些恼,气鼓鼓撂下?狠话,「姐姐你再不回应这段感情,那我?就要去找宁桃谈恋爱!」 贺检雪脸色微变,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红唇压着冷意,「你敢?」 盛听眠看着她这样子?,突然一点都不怕她凶自己?了?,咯咯笑起来,「姐姐,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她当着面色冷凝的女人的面,笑意盈盈说道:「就像是一只?只?会吼两声?吓我?的大老虎。」 贺检雪皱眉,狠狠盯她,可惜在形势上?,在这一句前她早就一败涂地,面对小姑娘的嘲讽,做什么都只?会落入她的语言圈套。 看到妹妹占上?风的表情,贺检雪撇过视线,「我?还?有事。」 盛听眠继续拦住她,这次她靠得?更近,把姐姐的手握得?更下?一点,握到她的拇指,摸到戴在食指上?,她母亲留给她的红宝石女戒。 眼含一汪秋水用视线一遍又一遍描摹着姐姐的双眸,将她眼里的隐忍和克制,作最后?一次击溃。 「姐姐,你别忍了?,你可以过来亲我?。」 贺检雪眼神一滞,不敢置信望向她。 眼里的隐忍和克制在这一刻如冰山雪水融化,出?现明显的喜悦和惊愕。 盛听眠终于?知?道她克制感情的最后?一个原因,那就是—— 「姐姐,其实我?也不只?是想当你妹妹。」 她也需要得?到喜欢的人的反馈。 盛听眠咬了?咬唇,有些害羞看着她,可能姐姐的视线太直接太直白了?,她有些羞涩,眼神飘忽。 就在她眼神飘到旁边,又飘回来时,姐姐终于?动了?,盛听眠感觉眼前一暗,山茶花香充盈鼻息,一个吻如狂风暴雨倾盆而来。 盛听眠眼睫颤了?颤,背抵着门,双手不自觉搂上?她脖子?,全神贯注和姐姐认认真真接一次吻。 「姐姐……」 贝.齿被撬开,盛听眠感觉山茶花已经?开始入侵,她陌生又熟悉地应承着,你来我?往追逐着,她像只?小兔子?一样逃不了?,在这半寸之地躲不到哪里去,最后?只?能被她逮住,紧紧裹着缠着…… 像共赴一场xiang汗淋漓的温泉水戏。 过了?不知?多久,姐姐终于?捨得?放开她,盛听眠也得?以看清眼前的人,她的口红总是带着矜贵的色调,然而这矜贵的色调却沾上?了?她盛听眠晶莹的银丝。 她嘴微微张开,轻轻唿吸着姐姐唿出?来混杂着山茶花香的空气,眼神和姐姐交流,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喜欢,看出?彼此的欲望。 原来和姐姐有这样心照不宣且独属于?两人的眼神互动,是这样的。 「姐姐……」这次换她主动吻上?去。 欲nian似乎升级了?。 她被抵在门上?,裙摆晃动,一只?手抚到她裙下?。妹妹隔着布料在rou。 盛听眠险些瘫软,呜呜发出?声?,连喊了?两声?姐姐。 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唱戏那么多年,从剧本里她顶多知?道亲wen是表达喜欢,是互通心意的一种手段。 第121页 但更深层更细緻的手段……她无从了?解。 她甚至以为要和姐姐在一起,一辈子?只?接/吻也很满足了?,她不贪心的。 然而姐姐却用手…… 她既震惊,又隐隐期待。 盛听眠眼里雾气朦胧,赤着脚踩在地板上?,一整个人紧紧搂着姐姐脖子?和肩头,交颈感受姐姐充沛的爱意。 一门之隔,在外面擦拭家?具,打扫卫生的佣人毫无察觉继续工作。 第62章 混蛋 盛听眠下巴磕在贺检雪肩头上, 脸颊红扑扑贴着她耳垂。 金色耳环有些冰凉,她嗅到姐姐后颈散发的淡淡发香,如同高级调制的香薰,清香又迷人, 很让人上头?。 她也很想给予她一些回应, 而不只是单单只会嘴上喊姐姐, 告诉自己反应的笨妹妹。可是姐姐手段太了得, 她如浮木一样浮浮沉沉, 只?能靠着搂着她脖子才没掉下去。 她吻了吻姐姐的雪颈,明显感受到姐姐身形一顿,盛听眠弯了弯眼,继续细细吻着,小口啃着,在她心里, 这种事姐姐也需要反馈,不能只?停留在喘两?声。 然而她没想到, 姐姐竟然停了下来。 落日余晖笼罩脚边,盛听眠脚尖站在地板上,双手搭在贺检雪肩头?上, 双眸迷茫看?着她。 「姐姐?」 贺检雪胸口也明显起伏, 她深深看?着眼前的盛听眠, 对方脸颊上还浮着红晕,困惑看?着自己。 她搂上眠眠的腰, 将?她身?体深深抱进怀里, 「今晚再做, 行吗?」 她不希望她妹妹人生第一次gc是在这种门前门后随便的地方发生。 她的妹妹,她喜欢的人, 从她认识她之后的每一个重?要时刻,都值得用隆重?的仪式感来纪念。 贺检雪将?她懵懂纯真的脸庞收入眼底,总会想到她初中时被关在死了人的教室里一整晚,孤苦无依的小小身?影。 想起她为了别人的剧团,偷偷跑到自己面前努力唱戏的模样。想起她被竞争对手关在演播室吓得眼都不敢睁的苍白脸色。 更有明明遭受了网暴的她,却担心连累她人,奋不顾身?跳出来维护姐姐。 她的妹妹像极了芸芸众生里受苦受难的配角,她却毫无怨言,安安静静,始终保持初心。 贺检雪甚至有时候会想,她这么乖,会不会有更多的委屈都被她默默消化了,从不提起,永远用善良的心态看?待这个世界。 盛听眠和她紧紧相贴,听到这话,耳朵一红,「好吧。」 今晚再做也行。 慢慢平復心情,甜蜜地和姐姐拥抱。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犹豫地开口:「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迁怒魏若茜?」 这话一落,盛听眠就?感觉自己的屁股被打了一下。她鼓起腮帮又羞又恼看?着眼前的女人,「为什么要打我?」 贺检雪反问:「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和宁桃去酒店开房?」 盛听眠察觉姐姐的手搭在她腰上,一点一点收紧,似威胁,她眼梢挑起,目光灼灼:「还不是因为姐姐昨晚不守信用,答应我说回来的,你骗了我,我等你等到天都亮了,你和任姐姐开房就?可以,我和别人开房就?不可以,姐姐你这个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想到自己等她等到天亮的傻行为,盛听眠说到最后委屈到咬唇,天知道她有多难受。 贺检雪一看?到她眼里盛满了委屈,偏偏没有一滴泪涌出来,我见犹怜,一下子心软,凑过去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她嘴角。 盛听眠睁着干涩的眼眸,就?这么看?着她亲上来,碰碰嘴角,明显的示好倾向,她偏过脸,不让她亲嘴。 姐姐的吻擦着她脸颊而过,又香又甜。 「姐姐没和她发生任何关系。」贺检雪温声解释,「开房也是因为距离太晚了,下次答应你一定回来。」 盛听眠这才?好受些许,主动将?脑袋枕在她怀里,「我和宁桃开房其实是为了气你。」 虽说她喝醉了,但潜意识肯定是有逻辑的,她不会无缘无故和别人开房。 贺检雪好一阵无言,「可以答应你不炒了魏若茜,但是宁桃这个人你少来往,她对你目的不单纯。」 「姐姐,你怎么看?出来的?」 「她趁着你喝醉,把你压到床上。」 「唔……真的吗?」 眼看?姐姐就?要冷脸,盛听眠在她冷脸之前开口:「那我答应姐姐以后少和她接触。」 贺检雪冷嗤一声。 盛听眠用手掩唇,嘴角隐隐翘起。 就?在这时,姐姐手机响了,盛听眠放开她,贺检雪拿起手机,似乎是有公事要忙,最后她去了书?房。 盛听眠双手摸了摸脸,觉得今天好不真实,她和姐姐亲吻了欸。 还是那么缠绵暧昧的吻。 还有今晚……今晚姐姐会碰她。 不是隔着薄薄的内裤摸摸,而是更亲密的接触。 她甚至不敢想,会有多亲密。 就?在这时,原本在书?房待着的姐姐突然折返回来。 盛听眠诧异看?她脸色凝重?,「怎么了?」 贺检雪拉上她手就?往外走,「你小姨出事了。」 盛听眠神情秒变,紧张看?着她:「我小姨怎么了?」 第122页 贺检雪:「她今天在路上被车颳倒在地上,撞上路牙子,人现在在医院。」 盛听眠心一揪,一边跟着她走出去,一边问:「严重?吗?」 贺检雪:「胳膊骨折了。」 盛听眠倏然握紧贺检雪的手,内疚写满脸上,贺检雪见状,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先上车。」 盛听眠坐上车跟她一起前往医院。 抵达医院,杜敬雅和另外两?位剧团成员也在,院长?更是在。 盛听眠从杜敬雅口里才?知道小姨是打算来找她才?出门的,然而出事时,她盛听眠的手机很早就?已经没电,院长?给她打不了电话,才?打给姐姐。 她更愧疚了,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耽误了小姨救治最佳时机…… 贺检雪看?出她内疚,将?她搂到怀里安抚,「别怕,你小姨不会有事的。」 盛听眠眼眶忍不住红起来,有些难受地靠在她怀里。 漫长?的手术过去,骨折的地方上了钢钉,一整个手臂被石膏裹起来。 盛听眠看?着病床上的小姨,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 小姨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要是出了事,她根本不敢想像以后该怎么办。 贺检雪安排其他人回去,重?返病房,发现盛听眠坐在床边像丢了魂的小兔子一样安安静静落泪。 她握起小姨另一边手,「小姨,你快点好起来,鸟衔花马上要演出了,你得看?着我……」 贺检雪站在门口,看?她瘦削单薄的背影笼罩悲伤,嘆了口气,转身?让人订两?份饭过来。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吃饭。 没多久,护士将?饭菜送到贵宾房,贺检雪过去喊盛听眠。 「先吃饭吧,眠眠。」贺检雪看?到她脸颊上两?道泪痕,抽了张纸巾给她擦干。 盛听眠魂不守舍被她牵着过去吃饭,大概真的饿了,她端起饭碗,细嚼慢咽吃起来。 只?是吃的有些食不知味。 贺检雪坐她对面,见她一直吃米饭,面前的饭菜都不夹,「不喜欢这些菜?」 盛听眠摇摇头?,就?吃了一口青菜。 贺检雪给她夹上一些肉菜,「多吃点,别饿着。」 盛听眠低眸咬了一口姐姐夹过来的饭菜,蓓蕾似乎恢復了些,不再味同嚼蜡。 抬头?看?到姐姐也在吃,丝毫不在意这是医院的配餐。 胸口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盛听眠试探开口:「姐姐,你不回去吗?」 贺检雪:「留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盛听眠吃着吃着停下来,虽说她从小到大没怎么去过大医院,流程也不熟悉,但她可以学,可以问的啊,一个人照顾小姨是没问题的,顶多过程可能会有些磕磕碰碰。 但是,如果有姐姐在的话,她可能会更安心一点,意味着她不是一个人,背后还有姐姐。 「姐姐,谢谢你。」盛听眠心情好了些,朝她微笑。 贺检雪:「快吃吧。」 盛听眠夹了一块到她碗里,心照不宣嗯了一声。 贺检雪瞥她一眼,红唇勾起,当下就?吃掉她夹的菜。 / 晚上,贺检雪在隔壁开了间?家?属陪同房间?。 两?人洗了漱后,盛听眠率先上床,见到贺检雪出来,她往后挪了挪位置。 贺检雪看?她一眼,躺下,盛听眠也跟着躺下。 贺检雪发觉自己身?边没了软玉温香的娇躯挨着,眉头?一皱。 「你今晚要和我睡那么远?」 盛听眠想到今天傍晚的事,咬唇,一本正经道:「姐姐,我觉得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做。」 所以她就?勉为其难不靠过去了,免得姐姐以为她期待。 「所以你问我今晚回不回去,是以为我想和你做?」 盛听眠听到她最后半句,耳朵一瞬间?羞红,总感觉姐姐已经要了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 她就?单纯问问她回不回去,还感动她留下来陪自己呢。 身?后传来一声轻嗤,盛听眠听出里面淡淡的嘲笑,怎么感觉姐姐好像误会了自己? 就?在她准备继续解释时,身?后传来:「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吧。」 随后传来翻身?的窸窸窣窣动静,盛听眠翻过身?,朝姐姐的方向看?过去,好像姐姐真的误会了自己。 而她这个行为貌似还伤到了姐姐。 盛听眠内心不安挪过去一点,碰上姐姐的背,「姐姐,你生气了吗?」 「我和你一个小姑娘生气做什么?」 盛听眠从她口吻里听出姐姐是真没生气,只?是尊重?她保持距离的做法,姐姐太纵容她了,显得她有些过分?。 盛听眠鬼使神差伸手到姐姐腰上,抱紧,额头?贴上姐姐的后颈,「没生气就?好。」 贺检雪瞥了眼腰上的细手,趁人不备转身?抱紧。 盛听眠有种被骗了的感觉,「姐姐?!」 贺检雪在黑暗中精准无误吻上她的唇,盛听眠又要开始醉了,沉溺于?姐姐的吻技中。 许久之后,姐姐才?放开她。 盛听眠气.喘.吁吁窝在她怀里,「姐姐,你骗人。」 贺检雪用下颌蹭蹭她额头?碎发,餮足道:「姐姐哪里骗人了,是你先过来勾引姐姐的。」 第123页 盛听眠发现她只?是亲自己,别的什么都没做,心下一暖,她就?知道姐姐不是那种急色的女人。 「姐姐混蛋……」 第63章 名分 第二?天, 盛晓筠醒了,看到?外?甥女一副抽泣焉了吧唧的模样,嘆口气,「你小姨只是骨折而已, 又不?是死了, 你用得着那么伤心?」 「小姨!」盛听眠脸色秒变, 「你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盛晓筠剜她一眼, 「最近练习怎么样?」 盛听眠:「一直在练, 没?问题的。」 盛晓筠宽慰:「注意保护嗓子啊,别?馋嘴偷吃。」 盛听眠坐到?她身边,握住小姨另一只手,「小姨,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吓死我了。」 她情绪上来,很容易就红了眼, 「小姨,你还记得我小时候, 你总是怕我没?人照看,干脆把我带上,上山下?乡演出, 那时候你连化妆穿戏服, 都要确保我在你视线里?。」 盛晓筠记忆回到?十几?年前, 眠眠就只有她腿那么点高,老是跟着?自己到?处转, 她化妆, 她都在化妆桌旁睁着?老大的眼睛看自己, 怕眠眠无聊,她趁着?空隙给她后脑勺系上一排「后兜」, 这孩子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她身上的后兜上,觉得自己是个小小花旦,一举一动都学着?。 「你说这个做什么?」 盛听眠含泪瞪她一眼,继续说:「15岁那年,我被人关了小黑屋,是你带我去医院退烧,又连夜带我去姥姥家找仙家,我把你折腾来折腾去,你都不?嫌弃我一句,要是你昨晚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小姨,你还没?享清福,不?准出事。」 盛晓筠指腹揉了揉她细嫩的手背,「眠啊,小姨答应你,小姨肯定不?会有事的。」 盛听眠抹掉眼泪,「你还要多注意身体。」 盛晓筠听她话:「行?。」 这时,贺检雪捧着?一束康乃馨过来,瞄了一眼旁边垂眸用手背抹泪的盛听眠,「晓筠姐,早日康復。」 盛晓筠看到?她过来,受宠若惊,「贺小姐,你有心了,还劳烦你过来探望我。」 贺检雪:「应该的。」 盛晓筠纠结回称唿的问题:「要不?你直接喊我晓筠吧,我也大不?了你几?岁。」 盛听眠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两下?。 贺检雪眼角余光捕捉到?她的视线,对盛晓筠说,「你提醒了我,不?能乱了辈分,我以后叫你筠姨吧。」 盛晓筠愣住,怎么还升了辈分?她注意不?到?的地方,盛听眠嘴角忍不?住翘起?。 「这使不?得,使不?得。」说到?底,贺检雪算是她老闆。 「眠眠喊我一声姐姐,我和她同辈,自然是喊你姨的。」 盛晓筠无法反驳,好像是这个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贺检雪继续说:「医生说你这骨折严重,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在医院这边住几?个月,医药费不?用担心,我已经缴清,安心休养就行?。」 盛晓筠颇为感激:「真是太谢谢你了,贺小姐。」 贺检雪扫了一眼旁人,「不?客气。」 盛晓筠见天也不?早了,让盛听眠赶紧回去,多加练习,别?耽误演出。 「那……小姨你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每天过来看你。」 「行?行?行?。」 从贵宾病房出来,盛听眠忧心一点也没?减少?,「姐姐,会有护士照顾小姨吗?」 贺检雪:「当然,一切衣食住行?都有人照看,不?用担心,这几?天你就安安心心训练。」 盛听眠挽上她手臂,「谢谢姐姐。」 坐电梯下?去。 盛听眠想到?她给小姨升辈分的事,又想笑,但是她忍住。 就在这时,她看到?姐姐掏出手机,是任嵛君发过来的一条信息,她本?不?想看的,但还是眼尖看到?了弹出来的窗口说: 贺姐,今晚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 盛听眠小脸不?高兴,松开她的手臂,和她保持距离。 贺检雪察觉她这个小动作,望过去,「生气了?」 盛听眠撅嘴:「没?有。」 贺检雪忍笑:「真没?有?没?有的话,我就答应和她去吃饭了。」 盛听眠抬眸愤然瞪着?她,僵持片刻,许是觉得自己不?能大动肝火,她委屈收回视线。 「姐姐要去就去,反正?你也是要和她联姻的,我没?名没?分的,顶多是姐姐亲过嘴的妹妹。」 贺检雪听她这酸到?冒泡的话,刚要将她人搂到?怀里?,不?料,这时候电梯门打开,有人进来。 她只好收了手。 盛听眠往另一边给别?人让路,和那个女人隔得远远的。 进来的青年穿着?黑风衣,看着?是个帅哥,看到?盛听眠,一下?子就被对方身上的端方气韵吸引,犹豫了好一会,正?当他鼓起?勇气时,忽然发现有点眼熟。 「你是不?是那个唱崑曲的盛听眠?」 盛听眠没?想到?有人认出她,「我是。」 「还真是你,有缘分。」青年笑笑,顺势提起?,「那个,能不?能加个联繫方式?」 盛听眠迟疑,还没?等她开口拒绝,姐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径直挤进她和那个青年的中央,自然而然搂上自己,隔绝对方的视线。 第124页 「这是我妹妹。」气压降了又降。 「呃……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青年脸色尴尬,碰了一鼻子灰,退到?一边,不?再?吭声。 盛听眠把脸转到?另一边,想笑,但又记得姐姐刚刚还说要和任嵛君吃饭,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拉下?来。 抵达一楼,盛听眠挣开她的束缚,一个人走出去。 贺检雪在她后面不?缓不?慢跟着?,拨通了任嵛君的电话。 「任嵛君,饭我就不?过去吃了。」 盛听眠脚下?一顿。 「另外?再?跟你说件事。」 目光扫过那道娇俏的背影,红唇慢慢掀起?,「联姻的事,我看还是算了,任嵛君你找别?吧。」 「贺姐?」任嵛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你很好,只是我心不?在你身上。」 盛听眠将这句话一字不?落听进去,耳后根染红,嘴角不?知不?觉弯起?。 贺检雪挂断电话,上前牵上某个小姑娘的手,「还生气吗?」 盛听眠被她牵着?走出去,脑海里?反反覆覆都是姐姐刚刚拒绝任嵛君的话,还说她心不?在任嵛君身上。 她傲娇哼了一声。 贺检雪捏了捏她手骨,「哪个妹妹说没?名没?分的,只是姐姐亲过嘴的妹妹?」 盛听眠脸色拉下?来,「姐姐,你真讨厌。」 贺检雪给她拉开车门,「讨厌么?」 盛听眠下?巴一抬,睨她一眼,悠悠坐上副驾,「就讨厌。」 贺检雪摇摇头,关上门,绕到?另一侧开车。带她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 回到?家,盛听眠第一时间抱起?沙发上的泰兰德,捧在怀里?,转过身对贺检雪说:「姐姐,泰兰德好像又重了点。」 贺检雪有些恍惚,这一刻好像回到?了泰国之旅,她妹妹站在异国他乡的夜市,抱着?一只流浪猫,手编帽下?,少?女圆圆的眼睛充满顾虑却又满怀期盼望着?自己。 她好像……很早之前,就对这个小姑娘一往情深。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呀?」 盛听眠看到?她走神?,抱着?猫上前一步,圆圆的眼睛倒映出女人清贵的容貌,「姐姐——」 唇被封住,盛听眠眼前一暗,渐渐被攫取了力气,怀中的猫抱不?紧,慢慢垂下?手。 泰兰德跳到?地上,喵喵两声走了。 盛听眠双手抓住姐姐的腰侧,眼神?渐渐迷离。 姐姐怎么……好端端,吻她呢。 不?过姐姐的唇真软,却又很迷人,清冽中带着?淡淡的香气。 吻了不?知多久,吻到?盛听眠觉得都有些缺氧了,姐姐才?肯放开她,嘴巴都红了。 眼角余光瞥到?家里?还有其他人,尤其是打扫卫生的佣人,盛听眠羞红了脸,匆匆跑回房间。 反倒是贺检雪扫了一眼这些人,面不?改色走向厨房,朝那几?个人招招手,冷声吩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们知道吧?」 佣人们甚至不?敢抬头,战战兢兢,「知道,知道。」 / 盛听眠回了房,直奔茶几?,端起?杯子,喝口水,摸摸自己的唇,被姐姐亲过后,似乎还残留姐姐那炉火纯青的吻.技挑/逗。 咽了下?口水唾沫,意识到?刚刚和姐姐交换了什么,面色羞赧,而后又正?正?脸色,鼻腔哼出气,她应该多练练才?行?,不?能总是被姐姐压制。 突然门后传来声音,差点把她吓一跳。 「姐姐……」 贺检雪站在门口,眼神?不?轻不?重将她从上到?下?慢慢打量,尤其看到?她手中捧着?水杯。 波澜不?惊弯了弯唇,「多喝点水,免得缺水了。」 盛听眠以为她在说刚刚接吻的事,确实口渴,「姐姐要不?要喝点?」 「我不?用。」贺检雪从她面前经过,「今晚把你自己洗干净。」 !!! 盛听眠神?经狠狠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脸红耳热,只敢低眸看着?地板,喝口水降降温。 眼尾洇红似晚霞。 今晚真的要做那个嘛? 第64章 红豆 姐姐已经进去洗澡了, 盛听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她忽然觉得有点儿紧张,不,是非常紧张,这种感觉, 就好像今晚得交代到姐姐手里似的。 紧张之余, 她无法否认还是比较期待的。 相比较亲吻, 更亲密的接触, 意味着她和姐姐的关系会比现在更加深入一步。 她好奇又羞涩, 不敢多?想?。 轮到她洗澡时,忽然想?起来上次在马场俱乐部摔倒的画面,盛听眠抹着沐浴露,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她看走眼啊。 姐姐当时真的有看她。 洗完了澡,盛听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深唿吸一口气?,平復心?情, 打开门出去。 看到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的女人,盛听眠目光装作不经意扫过她锁骨, 姐姐穿的是一件浴袍呢。 她是不是里面也什么都没?有穿? 盛听眠一想?到这, 脸上一热, 一边走出来,一边关上浴室门。 「姐姐, 我?洗好了。」她走到姐姐面前。 「紧张?」贺检雪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第125页 盛听眠刚坐下, 就被贺检雪递过来一杯红酒。 「喝一点点, 度数很低。」 盛听眠点点头,接过, 碰到姐姐的手,她忽然感觉好暧昧,尤其姐姐的眼神不经意间看过来时。 贺检雪看她低头嗅了嗅,试探地喝了一小口,「好喝吗?」 盛听眠感觉到口腔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不是呛人的烈酒,是很醇厚,又带有清新自然的风味。 「好喝。」盛听眠弯弯眼,朝她一笑。 「眠眠。」 「嗯?」 贺检雪撑着下颌,红唇勾起:「你怎么一直看着我?,姐姐很好看吗?」 盛听眠被她这一歪头的动作击中心?脏,心?脏前所?未有地加快跳动,她避开她的眼神对视,却又忍不住看回来。 「姐姐,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有气?质的人。」 「是么?」嗓音拖得慵懒而御姐。 盛听眠才发现姐姐的音色也很醉人,和她的吻技有的一比,「姐姐,你声?音也好听。」 当然,这只是姐姐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贺检雪闷笑两?声?,「可是姐姐觉得你的声?音更好听,戏腔小嗓,很有味道,你唱这行真是唱对了。」 盛听眠又听到她夸奖自己?,心?情愉悦,「那姐姐要?我?现在给你唱两?句吗?」 贺检雪被她逗笑,「眠眠,你有没?有发现,一直以来都是你唱歌唱戏曲给姐姐听?」 盛听眠有些懵懂:「……因为?这是我?擅长的啊。」 更何况,姐姐比其他人更会欣赏她的戏曲,就连普通的翻唱,姐姐都会认真听。 「今晚想?听姐姐给你唱歌吗?」 盛听眠微微睁眼,「真的吗?」接着又道,「好像还没?听姐姐唱过歌。」 「给你唱首红豆,可以吗?」 「好啊。」 盛听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姐姐居然会唱歌,甚至还是指明唱给她听。 女人搭在膝盖上的手腕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轻轻跟着晃。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 温柔的嗓音传来,盛听眠静静看着眼前的姐姐,看她慵懒松弛地吟唱,心?间如同?浸在温水里,慢腾腾热起来,这才注意到歌词内容,是姐姐在跟她表白?。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 盛听眠凝眸对上姐姐情深的目光,如果山茶花有藤蔓,这一声?接一声?的吟唱在这一刻于她心?间抽出被爱的藤蔓细芽,蜿蜒,蔓延,向上疯狂生长,直至——长满整个心?房。 何德何能,高贵的山茶花只为?她一人绽放,爱之春山只为?她一人燃烧。 「相聚离开 都有时候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眼眶酸涩,又幸福又幸运,盛听眠搁下酒杯,细白?如玉的手捧上那张脸,在姐姐错愕的那瞬间,她闭眼吻上去。 贺检雪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她唱歌本想?缓解一下她的紧张,除此?之外,她还有个小心?思。动物界求偶前都会展示才艺,她不过也想?哄哄这只小鹦鹉。 让她觉得姐姐不止会赚钱养家,还会给她唱唱歌愉悦愉悦心?情。 小姑娘的吻来得热烈又笨拙,贺检雪搂着她腰,放下酒杯,和她共赴这场爱河。 盛听眠感觉腰间的浴袍系带松开了,jian端被抚上,她眼睫颤了颤。 双手搂着姐姐脖子,微微挺起月匈,让她感受更多?的bao满,同?时她也情不自禁悄悄摸上姐姐的锁骨,往肩头探去,将姐姐的浴袍从肩头往外拱出去。 眼角余光,姐姐的浴袍披露半边。 盛听眠有些得意,丝毫没?察觉自己?已经快光了。 酒香在两?人鼻息间瀰漫,混合着淡淡的唾沫香味。 两?人倒在沙发上,贺检雪看着她娇艷欲滴的容貌,顶着一双紧张又期待的眼眸,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娇娇柔柔喊了一声?姐姐。 「害怕吗?」贺检雪问。 盛听眠感觉她一直在揉,她浑身都要?软了,眼里雾气?横生,摇头。 「那姐姐要?开始了?」 盛听眠咬唇,缓缓点头,下一秒,她闭上眼,巍巍颤颤的紧绷感在姐姐的温柔下慢慢松下来。 烟花在脑海绽放那一剎那,她眼尾落下眼泪,喊了一声?姐姐,呜呜哭出声?。 贺检雪以为?吓到她了,赶忙停下,「怎么了?不舒服?」 盛听眠只摇头,还未说话,贺检雪想?到贺绣的死因,她眼神一下子自责冷静下来。 「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姐姐应该去修炼一下。」 盛听眠见她自责,怜爱地捧住她脸,「姐姐,为?什么要?自责,你做得很好,我?没?有不适啊……」 「可你为?什么哭?」贺检雪不解,「难道不是因为?疼到哭?」 盛听眠有些害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流眼泪,但我?不是哭,其实刚刚……」她顿了顿,眼神不敢看她,咬唇,为?了以后的幸福,开口解释:「姐姐做得很好,一直保持就好了。」 第126页 「刚刚很快乐?」 「……嗯。」 贺检雪懂了,哑声?失笑,低下头啄了啄她小嘴。 夜色渐浓,盛听眠脑海里放了一晚上烟花,她感受到山花烂漫,春意盎然,是大自然最美妙的乐章。 最后一次,是她坐在姐姐盘着的双.腿上,手臂紧紧抱着她脖子和脑袋。 如瀑长发垂落身后,在晚风拂过庭院外开得正烂漫的山茶花时,她如同?上了天堂,化作一朵朵云,飘在天上,又遇冷热空气?冲撞混合,积蓄一晚上的能量凝华成?雨水落下来,落到她人的掌心?和虎口上。 那把独特的小嗓发自内心?喊了声?姐姐。 贺检雪抬眸只能看得到她昂到天花板的雪颈和下巴。眼神满足地看着她,让她深刻铭记这一瞬间的极致。 过了一会儿,盛听眠羞赧地扑进她怀里,把头埋到姐姐的颈窝,嗅着姐姐天鹅颈、肩头和髮根处散发的山茶花香。 「姐姐……」她如细雨绵绵那般绵软呢喃。 「嗯?」 「你不介意吗?」 「我?只怕你缺水。」 盛听眠更加搂紧她,更加不敢抬头,「姐姐,你讨厌。」 贺检雪闷声?笑,「好好好,我?讨厌。」 盛听眠大胆提出要?求,「姐姐,你能继续唱歌吗?」 贺检雪:「嗯?」 盛听眠蹭蹭她耳朵,撒娇:「我?想?听。」 从来没?有人给她唱过歌呢,姐姐是第一个,给她唱的还是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的红豆。 贺检雪背靠上沙发,拍拍怀里一直保持这个坐姿的眠眠,她们心?脏挨着心?脏,两?颗心?靠得如此?亲近,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心?跳的频率。 「还没?好好的感受 雪花绽放的气?候 我?们一起颤抖 会更明白? 什么是温柔 还没?跟你牵着手 走过荒芜的沙丘 可能从此?以后 学会珍惜天长和地久 有时候 有时候 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 盛听眠听到她的声?腔在耳边响起,她想?到很多?很多?事情,小时候父母离去的哀痛,跟着小姨走南闯北的平凡日子,被人欺负的时候,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恐惧,小姨手头拮据的时候,梨晴剧团要?解散的焦虑……所?有的喜怒哀乐惧都在遇见姐姐之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姐姐是第一个打赏巨额头彩给自己?的人,她没?想?到会有一天,她的每一场演出姐姐都重视,甚至投资越来越大,直到她拥有新剧本和剧院。 她永远会记得,19岁的五一假期,她曾在泰国曼谷的度假酒店私人海滩边,守着日落等待参加宴会的姐姐归来。 她也永远会记得,泰兰德能成?为?她们一起养的小猫,是她在异国夜市上小心?翼翼问出可不可以带它回国的时候,得到姐姐一句「当然可以,姐姐无所?不能」的肯定。 姐姐的无所?不能还体现在她被关在演播室时,她从千里之外的出差之地赶回来,将自己?从那个可怕的黑暗里拯救。 更有扭转舆论?风暴的手腕…… 她再也不用怕有人欺负她和小姨,是姐姐给她的底气?。 「还没?为?你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 现在,姐姐还会给她唱情歌…… 盛听眠感动得热泪盈眶,轻轻一眨,簌然落下。 贺检雪感觉到肩头似有温热泪液,沿着后背滴下来,滑过嵴线,钻进背里。 她一怔,红唇莞尔,继续吟唱。 以前,是她在深夜拥进怀里,安慰刚失去养妹的自己?。 现在,换做是她抱着歷经人事的她,给唱红豆。 第65章 正文完 自从确定?了?关系, 盛听眠就再也不担心姐姐对她的感情?。 全身全意投入训练当中?,下了?班还要去医院探望小姨。只是这次没料到让小姨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盛听眠用被蚊子咬了才搪塞过去。 回到家,盛听眠对着镜子照了照她脖子上的吻痕。 好像是有点明?显。 贺检雪后脚回来, 看到某道娇俏的身影背对着她, 回想到昨晚的意乱情?迷, 眠眠gc的模样, 单是一个背影就让她陷入某种情绪中。 她彻彻底底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且永远不会?离开。 贺检雪眼眸一暗,上前将人温柔缱绻搂紧怀里。 盛听眠诧异了?下,随后莞尔一笑,看着镜子里如?恋人般相处的两人,姐姐肩头比她高,衬得自己娇小了?点。 她第一次发现姐姐也有这么「黏人」的时候, 「姐姐,小姨今天好像看到了?我脖子上的痕迹。」 昨晚她们回到床上又继续折腾了?很?久。 甚至姐姐还扯着她的腿, 磨。 盛听眠想到那个羞得她不敢睁开眼的画面,脸微微一红,「要告诉小姨吗?」 「筠姨还在休养, 我们的事?, 等?演出结束后再告诉她。」 盛听眠想想也是这个时候最合适, 小姨需要有心理准备,不然?她可能真的会?多想, 何况演出马上要开始了?。 就是……她有种偷偷谈恋爱的感觉。 貌似为了?更好演出, 盛听眠发现姐姐之后每天晚上都只是亲一亲她, 其余什么都不做,克己復礼到禁慾的程度。 第127页 / 距离演出只剩下不到半个月, 建成?的新剧院——堰市大剧院坐落堰市唯一一条江的江边,开幕仪式低调而隆重。 对于?传统意义上曲高和寡的戏曲表演,要想戏曲走进大众眼中?,只有剧院表演和他人口口相传的方式是完全不够的。 贺检雪打算革新整个传播方式,不再沿用?以前毫无审美的官方录制,挑选具有专业审美的电影导演来掌镜,选择线下演出和实时网上直播的同步模式,另外设置允许拍摄的专区。 但这样一来,就有不少人提出意见,不够尊重版权,盈利回本问题。 「官方录制线上同步播出,还会?有观众买票吗?都去蹲线上直播了?,贺董。」 「要是允许演出时拍摄,就会?有无数盗摄流出,剧本内容被剧透,对观众来说,新剧本就失去了?吸引力,对后续的演出将会?是重大打击。」 「业内对戏曲的演出一向是唿吁保护版权,拒绝盗摄,再说我们在剧本版权上就花了?不少钱。」 贺检雪仍是那句话:「如?果我要挣钱,根本不会?考虑花那么多钱去买剧本,建新剧院,我投入的成?本,如?果只靠剧场演出收取那三?瓜两枣的门票费用?,整个演出团队怕是从现在唱到二十年后都未必能回本。」 项目小组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贺检雪:「按我说的去做,鸟衔花一共有7折,一折戏两小时,一天演一折,也要七天,只要吊足胃口,观众没那么快失去兴趣。」 随着演出时间逼近,关于?新崑曲《鸟衔花》的演出也迎来了?最高热度。 新生代崑曲花旦盛听眠名字也备受关注,第一次演绎新剧本,不少人都盯着她脱离经典剧目,还能不能发挥她个人的魅力。 毕竟,爷奶这么多年的听曲爱好,都是无数戏曲前辈累积下来的人气,才让一首首剧目成?为经典。 有人锐评:她能有现在的人气,一是资本强捧,二是她确实年轻,有美貌,有灵气,如?果趁年轻现在闯娱乐圈,前途比在崑曲圈好不知多少倍,还是短视。 爷奶爱看有什么用?,老年人是少数群体,就算获得爷奶的喜欢,她的商业价值也就那样,我要是她,就去娱乐圈演部古偶,她的仪态古韵吊打现在一众小流量花,绝对爆开花,再不济,当个网红也比这有前途,真想不通,又不是编制铁饭碗,图啥。 但也有人不同意他的观点:不是所有人都向钱看,如?果人人唯名利论,这世界只会?物?欲横流,人心浮躁,国家大力扶持的文化遗产不是让你们这些人上名利价值,贬损一通,赶跑其他人。 然?而更多的人注意力集中?在新剧本的传播方式。 路人: 【线上直播崑曲表演?前所未闻!】 【不会?出车祸吧,万一出车祸,那不就是在全国观众面前丢人???】 【就我觉得好像在整顿崑曲圈吗,门票动不动几百块,也就年轻人看得起,大多数爷奶哪有这个钱啊,而且路上还有车费,去剧院也不熟悉流程,反正我支持这种线上直播,造福观众】 内娱: 【666,真应了?那句「你的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 【要改革也不是这样改革的吧,好神金,跨那么大步伐,小心扑个大街】 【看了?一下一共有7折,像超级短的短剧,但又不是拍好后期剪辑……奇奇怪怪】 粉丝: 【贺姐这操作隐隐让我不安啊,不会?害了?咱眠吧】 【瑟瑟发抖中?,贺姐真的会?做剧本吗?步子迈得太大了?,真的很?害怕啊】 【连续七天直播,万一有个演员生病,或者罢演……简直不敢想像】 【希望一切顺利吧,不管如?何,贺姐这操作也是照顾到了?没能去看的观众,几点播放,我喊爷奶蹲点看】 / 自从得知姐姐要推动的改革,盛听眠知道她要打开真正的市场,压力一下子增大,意味着不再是场馆内一场復一场地演出,而是当着全国观众演出,稍有不好就会?被骂。 但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会?拼尽全力做好。 贺检雪另外沿袭ab角的制度,一个戏,有两批人马训练一样的剧本,防止出现有人生病、吃错东西?等?意外事?件。 而盛听眠的饮食,有人专门管理,为了?保护她的嗓子,贺检雪连晚上睡觉的空调温度都给她保持恆温。 在紧张的筹备中?,鸟衔花第一折戏《变故》拉开序幕,1200座的剧院场馆座无虚席,堰市大剧院设计结合了?音乐厅和古典剧院的优点,既有音乐厅的磅礴大气,又有古典剧院的音韵氛围,剧场声效配置更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顶级装备,哪怕坐得再远,舞台上的戏曲演员各自独特的唱腔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巨大的高清屏幕,实时捕捉戏曲演员的精彩瞬间。 巨幕银屏一出来,观众终于?不用?拿着望远镜去看戏曲演员的行头了?,最大程度地观赏到戏曲演员的灵动演绎,以及重金设计的行头。 巨幕萤屏首先出现盛听眠扮演的官家小娘子崔小姐,容貌国色天香,身上一袭粉白女帔,水袖柔曼,古韵绵长,头冠并?不繁复,搭配浓墨重彩的戏曲妆容让人眼前一亮。 第128页 一张紧緻娇俏的脸蛋顶着戏曲妆容出现在屏幕上,宛若仙女下凡,剧院内场发出一声声震撼的感嘆声,不由自主掏出手机狂对着屏幕拍摄。 随着剧情?而生动演绎,那把独特的崑腔小嗓在场内响起,犹如?播放沉浸环绕声,巨幕上捕捉演员演绎的不同角度,有近景、中?景、特写等?,颠覆以往官录的一味大场景拍摄,简直是一场现场版视听盛宴。 而无法?到现场观看的观众原本还在遗憾买不到门票,在听到线上有直播时,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在网上看,原本还以为只能看到那种看不到演员表情?,只能看大场景的直播,正打算安慰自己听崑曲就是为了?听崑腔,其他不重要,没想到一打开—— 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决定?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谁懂啊,我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崑曲的魅力!这崑腔好好听!爱死了?!】 【这个崑曲演员好美好灵动,把崔菱演活了?!】 【我再也不说戏曲是曲高和寡的玩意了?,这种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就该全国播放,只有线下演出真的没有多少人知道它到底有多美!更别?说传承了?。】 【直播才是对戏曲最大的尊重】 【我好像感觉到了?戏曲的生命力透过屏幕,扑面而来】 【这次改革真心不错,其他剧种也效仿吧,希望京剧、越剧、粤剧等?也不要落下】 很?快,线上引起巨大反响,结合现代直播的传播方式好评不断。 最大的优点,首先就覆盖庞大的观众群体,最大程度将戏曲演员精湛的演技和独特的崑腔传播出去。 其次,剧院场馆内的巨幕以及下方现场表演的方式再一次震撼所有人,她的声台形表基本功有多扎实,给人的视听冲击就有多震撼。 此时,所有观众心里隐约意识到,这位名叫盛听眠的天赋戏曲演员,在舞台上唱的全新崑剧《鸟衔花》声入人心,在这一刻冲破了?时空限制,更冲破了?规矩重重的旧制,即将迎来戏曲的全新时代。 后台控制室内,两小时的折子戏落下帷幕,项目负责人收到堰市电视台赵台长的电话,希望能将线上直播的《鸟衔花》崑曲版本播放权授权给他们电视台。 堰市电视台是第一个抛出橄榄枝的人,但贺检雪相信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接下来的六天,剩下的折子戏《投河》《落居》《赏花灯》《庙会?相遇》《逃婚》《隐居》,一天比一天高热度,几乎是吸干大盘的程度。 播放的时段撞上电视台播放的节目或剧集,就连看一向只看电视台的人都纷纷转而打开贺检雪与之合作上线的影视平台,无论卫视还是央视电视台的人看到这不同寻常下降的收视率,都不约而同嘆了?口气。 最能掌控爷奶遥控器的人出现了?,爷奶居然?连谍战剧都不看了??! 各电视台意识到这个标新立异的新崑剧的商业价值,虽然?只有7折戏,但看起来更像是另类的超短「电视剧」,播完只需要七天,可以在中?间穿插gg,只要爷奶会?看,收视率就能主动搞定?各种gg商金主,招商就不用?愁。 于?是,他们派人去谈下购买播放权的问题,顺便问下下一部崑剧有没有打算台网双平台同步播出。 为了?证明?这种方式的崑剧能否实现盈利,贺检雪不仅将《鸟衔花》崑剧播放权卖给央一央八和堰市电视台,还以分帐模式售卖给影视平台,同时保留线下剧院演出的权利,毕竟,有人就是喜欢看现场效果,乐意花几百买门票亲临其境感受这个一炮而红的崑曲演员的唱腔。 两个月后,央一央八和堰市电视台重映这部崑剧,尽管爷奶已经在其他平台看过好几遍,但还是转台来看,反响不错,收视率居然?还能拉升,这对后面播的新电视剧大有裨益,拉高底盘,养好场子,简直是新电视剧即将播出前的「绝世奶妈」。 于?是其他地方电视台也纷纷出资购买四轮、五轮、六轮播放权,其实轮数越多,价格越低,地方电视台的经济实力也只能买得起后面几轮甚至十几轮的播放权,贺检雪并?不嫌弃,只要有电视台想买播放权,全都卖卖卖。 除此之外,《鸟衔花》经过专业翻译,翻译成?英文版本,在国际平台映出,音乐无国界,崑曲的美妙和盛听眠精湛的表演、崑曲戏服行头,崑腔的发音让老外们眼前一亮,赞嘆起这是文化瑰宝,得到不少国际友人的喜欢。 一经播出短短一周内就有1000万播放量,形成?一个不小的热潮。 在油管,播放量就意味着美金,又是一笔不菲的进帐。 另外,因为这次推进改革,社会?反响不错,gn集团股价上升,可喜可贺,引同行羡慕,除此之外,不到半年的时间《鸟衔花》全渠道所获得的收益已经比制作成?本翻了?十几倍,实现真正的盈利。(堰市大剧院建筑成?本不包括在内) 新一季度,gn集团财务分析报告一经发布,所有人都看到《鸟衔花》崑曲项目就躺在财务报告里,被重点表扬。回报率惹得不少影视圈投资人眼红,1千多万的制作成?本,后期竟然?能带来1个多亿的净利润,开闢出来的新赛道吸引不少资本入海。 纷纷进入戏曲行业,挑选各种演技好唱腔好的戏曲演员,制作各种各样的折子戏上线平台,分上一杯羹。 第129页 而盛听眠「崑曲名旦」的名头也在国内外打响,成?为真正有文化传播影响力的代表性人物?,她的天赋,她的灵性在无数双眼下得到验证,毋庸置疑的水平。 虽然?折子戏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但盛听眠并?不担心自己会?失去观众的喜爱,相反她认为只要质量好,观众会?欣赏的,她更开心看到这种情?景,戏曲真正做到了?新生。 / 由于?《鸟衔花》的成?功,盛晓筠看出了?贺检雪对盛听眠的栽培,在得知她们关系之后,也只是震惊,另外自己调理一晚上,随后便是祝福。 从老小区搬出来,住进了?贺家,时隔那么久,终于?和她亲手养大的外甥女再住一起。 第二年,盛听眠就和姐姐出国结婚,回来后气质更加成?熟稳重了?。 庭院里种植的金山茶盛开了?,像一朵朵璀璨的黄金花,娇贵高洁,芬芳馥郁。 风从远处吹来,盛听眠站在庭院下,感受这满庭芬香,身后被姐姐拥抱着,她忽然?想到曾经担忧的事?,目光飘远。 「姐姐,好像我和你才是一家人呢。」 贺检雪看着满庭盛开的金山茶花,自豪感油然?而生,「什么好像,你本来就是我的家人,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不会?变。」 金花银花再好,都比不上她怀中?这朵名旦花。 「眠眠,姐姐爱你。」 「姐姐,我也爱你。」 ——正文完—— 第66章 番外 新形式下的崑曲虽然冒出无数, 但?梨晴剧团的口碑一直是业内数一数二的精品剧团,因而死忠也特别多。 一有新崑剧就有不少人关注,翘首以盼, 然而,新崑剧剧本官宣其他人时, 所有人都诧异极了, 与此?同时,人们才反应过?来崑曲名旦盛听眠却在25岁这年消失在公众视野已有整整一年?。 新崑剧都让别人演了,纷纷猜测是不是贺姐打算捧别人。 也有人猜盛听眠是不是嗓子不行了, 唱不了才让别人唱。 更有人猜测盛听眠结婚生?子去了。 / 盛听眠确实怀孕了, 她和姐姐做了试管,幸运的是一次就成功了, 没有遭太多罪。 其实23岁那年?她就想怀了,想着早点怀,就能早日看?到她和姐姐的女儿?,但?是姐姐却说再过?两年?,等她的事业彻底稳定下来就行。 在某种?程度上,姐姐更像是她的经纪人,把控着她的事业, 让她只需要把崑曲唱好?就行, 别的都不用烦恼。 既然姐姐说过?两年?,那肯定是有她的考量,所以一直等到25岁,才备孕。 她也不是不出现在在公众面前,只是姐姐把她隐私保护得太好?, 别人都没发现。 堰市大剧院播新剧或者旧剧重演时,她都会在内场某个贵宾房间, 这?是唯一仅有的观看?室,能看?到大屏幕,也能看?到舞台上的人。  她有时候还会顶着肚子去她办公室看?她,说到这?,盛听眠不免想起她和姐姐在好?友面前宣布结婚时,几位姐姐震惊的表情?,尤其是司宜姐姐。 姐姐还特地感谢季司宜,感谢她让自己开窍,说什么让她意识到对妹妹真正的感情?。 姐姐有时候真的挺损的,证婚人都让她当,盛听眠想起结婚那时她和姐姐当着季司宜的面在台上接吻。 看?完了戏,盛听眠心满意足离开剧院,看?了看?时间,姐姐快下班了,正好?过?去接她。 盛听眠坐在后座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女人,随着车门一关一闭,她的身边就已经坐上了姐姐。 「姐姐,恭喜下班。」 贺检雪熟稔搂上她肩头,抚上她肚子,「你也辛苦了,今天有没有难受?」 盛听眠摇头:「今天没有孕吐,还好?。」 贺检雪见她面容清透白?皙,用髮髻扎了个盘发,亲了亲她嘴角,「吃了话梅?」 盛听眠凝眉:「这?你都吃的出来?姐姐你是狗嘴子吧。」 贺检雪咳嗽了下,顿时就不吭声了,盛听眠见她吃瘪,掩唇偷笑。 贺检雪眼角余光早就看?到她偷笑,那素手掩唇的模样格外招人,贺检雪挑起她下巴,红唇印上去。 盛听眠一呃,让贺检雪探进去,一场吻结束,盛听眠再也喊不出狗嘴了。 自从怀孕以来,衣食起居方面姐姐都让人照料得十分细緻,每天下了班都会陪自己,周末更不用说,就连出差她也会每天和自己视频电话。 真是个好?姐姐。 在某些方面,姐姐甚至到了纵容的程度。 盛听眠自从怀孕之后,有时候那方面的想法比较强烈,姐姐都会变着花样满足她。 记得有一次,她的要求刁钻到极点,不许姐姐用手,也不许她用嘴,更不许用外物,也不准磨,姐姐嘆了口气?,说这?是她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根本没头绪。 盛听眠见她实在想不出来,大发慈悲让她躺下来,然后,她坐起来,轻轻掀起睡裙,坐上姐姐的膝盖上方一点。 当时姐姐的表情?很?复杂:「你……」 盛听眠捞起旁边的枕头扔到她脸上,「不准看?,你就出一条月退嘛。」 于是姐姐就看?着显怀的孕妇在她膝盖上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之后,盛听眠红着脸躺到一旁,不一会儿?,身后贴上来姐姐的询问:「解决了吗?」 第130页 盛听眠觉得她在揶揄自己,羞愤推开她手,「睡觉!」 就在她以为这?事要不了了之后,没想到姐姐似乎察觉她的要求已经刁钻到苛刻的程度,进而提出一个建议:「我帮你剃个毛?」 听完之后,盛听眠沉默了片刻,咽了下口水,居然有极大兴趣,心想这?个女人是不是平时开会开多了,这?么有建设性的建议她居然想到了。 其实,她可能是对太直白?的做免疫了,喜欢含蓄一点的。 所以,她才会在开头说不要手不要嘴不要toy,就像……做i不能说做i。 盛听眠坐到床边,看?着姐姐蹲在她面前,先是褪了她的内库,而后撩起裙摆。 她觉得特别羞耻,咬了咬唇。 「姐姐……」 但?不可否认,她莫名享受被姐姐这?样视察。 贺检雪神色认真扫她一眼,「我不做什么,别想太多。」 盛听眠真信了她的不会做什么,就在她卸下心防,微微后撑着床垫时,姐姐清理的工作开始。 一点一点地仔细检查,清理……骨节分明的手指略过?,盛听眠隐隐觉得她要到了,欲合拢。 没想到姐姐又摆开,在她所有注意力集中到膝盖的双手上和姐姐的盯视时,突然,毫无防备的口允吸让她倒吸一口气?。 她巍巍颤颤撑着身体,发出长?鸣的呜声,来抵抗这?一次前所未有的欲he…… / 后来贺相云出来,盛听眠这?才结束了漫长?的怀孕周期。 她的云云,是她人生?的第一份礼物。 小姨说她长?得像自己,但?眉眼又像姐姐,可好?看?了。 盛听眠没见过?小孩子从婴儿?到长?大成人后的变化?,因而她也想像不出婴儿?长?大后的模样,但?小姨是见过?的,她肯定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样。 所以她相信小姨说的话。 姐姐请了两个月的假回来陪自己,亲自带孩子,基本上手不离孩子。 换尿布哄孩子,手法娴熟,看?来姐姐也是做了不少功课。 除了餵/奶,在她都不知道?孩子哭是因为饿还是别的时,姐姐能准确判断出来孩子是饿了。 盛听眠一般是在房间里餵/奶,她发现姐姐会在一旁看?着自己,她往旁边侧过?身,不让她看?,「姐姐,你可以休息一会。」 除了餵/奶,她基本没怎么抱过?孩子,姐姐估计怕她累着。 贺检雪坐在她对面,不发一言,就这?么静静看?着她低头抱着孩子餵/奶的一幕,充满母性光辉,她有一瞬间想起她的母亲,心头柔软下来,喉咙发紧。 「姐姐,你在想什么?」盛听眠发现她走神。 「我在想我的妈妈。」 盛听眠一愣,想起来姐姐似乎没有亲人了,如果抛去牢里的那几位。 她对姐姐的妈妈没有印象,只知道?她的事迹,曾经一手创办gn集团,是个很?了不得的女性,可惜走得早,后来就剩下贺绣陪她。 再后来……贺绣也没了。  盛听眠见云云吃饱了,睡着了,就抱到床上,转身来到贺检雪面前,将她脑袋捂在怀里安慰,「姐姐,你还有我和云云。」 姐姐难得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把脸埋在她肚皮上。 / 云云长?出牙齿后,盛听眠餵/奶老?是被咬,姐姐干脆就不让她继续吃了,转而给她餵/奶粉。 这?下基本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姐姐和佣人,她终于得以尽兴地捻指开嗓唱念。 由于家?里戏服不多,基本都在剧院那边,她挑了当年?的那套戏服,全套戏服妆容上身唱罢一曲,盛听眠满怀期待看?着台下抱着孩子的姐姐。 「怎么样?我唱功有没有退步?」 贺检雪看?着台上的少妇,她的爱人,她孩子的妈,红唇翘起弧度,「没有,一点都没有退步。」 还是那个唱梁州第七,一开嗓就惊艷她的粉将军。 第67章 番外 盛听眠记得自己刚怀孕的时候, 特别?能折腾。 大半夜突然把姐姐喊醒,告诉她自己想吃她亲手买的青梅,不吃睡不着。 小姨说家里有别的酸水果, 也有一些酸的水果罐头,可是她就不要?吃, 就想要?吃新鲜的青梅, 她要?一口一口咬下那个果肉,感受青梅的酸爽。 她可怜兮兮看着姐姐。 小姨还想劝她,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上衣服, 「筠姨, 我出去?买。」 小姨只诧异,她说这事让管家去?买也行的, 就打个电话的功夫,但姐姐还是拒绝了,踏着月色开车出去?。 过了好久,许是理智稍微回来了些,她看着小姨,悔意隐隐浮现,「小姨,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大半夜把人?赶出去?给?她买青梅, 她像是完全?不能思考了似的,根本不考虑外面是不是关门了,哪里有卖,偌大的堰市就跟海里捞针一样。 小姨坐到她旁边,将她搂到怀里, 安慰:「眠啊你真能折腾,幸好遇到的是她。」 盛晓筠就想很多, 若是眠眠和普通人?结婚,可能就没那么幸运,也没那个条件让她锦衣玉食,还能恃宠而骄。 「不过也不算过分,她毕竟是你姐姐。」 盛听眠听完后?忧虑一扫而光,在?家里等着姐姐回来。 第131页 果然一个多小时后?,姐姐就把青梅买回来了,很新鲜,就像刚採摘下来那样。 盛听眠坐在?沙发上,捻了一颗到手里,轻轻咬下。 青梅这种果子?,其实是很酸很酸的,基本上没有人?把它?当水果直接打空口吃,一般都会腌制成?果酒,或者腌一段时间把酸味苦味都祛掉,腌成?黄色的果肉,这样再吃就只剩下淡淡的酸味。 可她不想吃那种腌制过的果肉,她就想吃酸掉牙的新鲜果肉。 口腔里满是青梅的味道?,齁酸齁酸的果汁刺激得分泌更多唾液。  「好吃吗?」贺检雪看她坐在?沙发前,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防止挤着肚子?,细盈盈的素手捻着一颗青梅。 盛听眠侧眸看她,一边点头一边斯文慢咽。 后?来才知道?姐姐那晚是去?了人?家果园採摘,因为她有次看到姐姐的导航里有「青梅种植区」「青梅果园」「果园基地」等搜索记录。 幸好她怀孕期间不爱吃辣,不然就姐姐这纵容的程度,她嗓子?得坏掉。 杜敬雅对她怀孕的事特别?震惊,又深深担忧她从此以后?就当全?职太太,不唱戏了。 盛听眠笑她多虑了,她怎么可能不会继续唱,杜敬雅这才放下心来,说等她回来,她们要?当一辈子?的搭档。 她们每个月都会拍一组孕照,记录宝宝的变化,姐姐也会在?闲时拿起相机录下她的生?活趣事。 值得一提的是,姐姐学会了做饭,可能是家教不一样,姐姐说她从小没有被母亲教育学做饭,她的专注力用在?学习上比用在?研究一道?菜上更有价值。 怪不得姐姐以前总是带她出去?吃饭,家里也有厨师,合着她就不会做饭。但是自从怀了孕之后?,姐姐跟着小姨学会了几道?菜,虽然是很简单的面食、炖汤,但盛听眠就觉得幸福。 姐姐愿意为了她去?学。 在?感情?上,盛听眠也会对姐姐以前有没有谈过对象而感到好奇。 毕竟姐姐这个年纪,很难不谈过吧,季司宜都谈过一任。 盛听眠来到她办公室,暗搓搓问:「姐姐,咱们在?一起那么久,怎么没见你提过你前任呢?」 正在?办公的贺检雪对于突如其来扣上来的大锅表示疑惑,「前任?」 盛听眠贴心又大度:「不方便说吗姐姐?怕我伤心?你放心,我不会的。」 贺检雪瞧她小表情?,就知道?在?憋着坏,突然笑起来,「那你认为我有几个前任?」 几、个、前、任。 这四个大字出来,盛听眠表情?险些没绷住,脸上一下子?就没了假装的笑意,垂眸神伤。 贺检雪从办公桌起来,将人?抱到怀里,「傻瓜,真以为我谈过?」 盛听眠意欲挣扎,不想理她,贺检雪继续抱她,「姐姐没谈过,从来没谈过,唯一谈的就是你这个妹妹。」 盛听眠心情?这才好歹好了起来,抬起眼梢,凝她一眼,「真的假的?」 贺检雪看着这快冲破天的酸意,忍着笑,「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盛听眠剜她一眼,嘴角却不由得翘起。 / 盛听眠有悲伤nai头综合症,贺检雪很早就知道?,每次做完她都得洒下几滴晶莹的泪滴。 贺检雪有时候也会好奇:「餵/奶的时候,你也会悲伤吗?」 盛听眠顿时兇狠瞪她,「你说的什?么诨话!」 贺检雪看她活色生?香的小表情?,妥妥一只小鹦鹉,暂时不惹毛她。 到了晚上,她在?关键时刻问她:「姐姐还是有点好奇,眠眠,你能不能告诉姐姐,会悲伤吗?」 盛听眠顿觉羞愤,搂起床单捂着胸,下床去?。 贺检雪问她:「你去?哪里?」 盛听眠:「我去?另外的房间睡觉。」 贺检雪赶紧追上她,「不穿衣服出去??被筠姨看到怎么办?」 盛听眠恼视她:「不用你管。」 贺检雪:「生?气了?」 盛听眠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理她。 贺检雪扯扯她胸前揪着的床单,「别?生?气了,姐姐以后?不问了。」 盛听眠还是没理。 两人?站在?卧室里无声对峙,贺检雪不想和她生?气,亲了她一口,「姐姐错了。」 贺检雪见她情?绪有松动,还差个台阶,她情?/动地吻她下颌、脖子?。 「眠眠……」 一边低下嗓音喊她,一遍又一遍,酥/麻到脚趾头,盛听眠总是沦陷在?她那副御姐的声音里,更别?说她的手还不安分。 「眠眠,你氵显了。」 盛听眠微微闭着眼,眼神迷离恍惚,手一松,薄薄的床单掉到地板上,双手不自觉搂上姐姐的脖子?。 「要?姐姐帮你tian舔吗?」 盛听眠腰软下来,呜咽了两声,随后?被抱回到床上。 一番云雨后?,盛听眠餮足地睡到一边,顺便夸一夸某个女人?,「姐姐,你今晚的技术比以往都长进许多。」 贺检雪:「以前不好吗?」 盛听眠哼哼两声:「还行吧。」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盛听眠睁开眼,翻过身,发现姐姐背对她睡觉,突然升起无限愧疚,她不应该赌气说。 第132页 这多伤人?。 她贴上去?,双手抱紧她腰,「姐姐,你别?难过,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人?回应。 盛听眠越发内疚,「其实你很棒,以前好,现在?更好而已,在?我眼里,姐姐永远是最好的。」 贺检雪听她解释,忍不住想笑,「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盛听眠看她转过身来,「你不是被我打击到了吗?」 贺检雪撑着头看她:「我只是想睡觉而已。」 盛听眠收起表情?,欲言又止,贺检雪知道?她在?想什?么,将她搂到怀里,「你说姐姐进步了,那是夸奖。」 盛听眠一怔,看她神色温和,不是说假话,又愧疚起来,姐姐内核沉稳厉害,都不生?气,她情?绪柔和枕着她胸口,「姐姐你真好。」 「睡觉吧。」 「嗯。」 / 云云1岁的时候,牙牙学语,只会吐出一个字,比如说——奶! 饿了就只会喊——奶! 餵/奶粉的时候,她又吐出一个字——姐! 可能是听盛听眠喊姐姐喊得比较多,她记下来了,成?为妈妈、奶之后?第3个字。 盛听眠咯咯直笑,「姐姐,闺女喊你姐,昂,贺姐,以后?咱家没有辈分最小的,都是同辈。」 贺检雪也想笑,逗逗她脸蛋,「喊就喊吧,叫什?么都行。」 都是她宝贝。 一次出行,大机场里,盛听眠不想被人?认出来戴着口罩,没想到那双眉眼太惊艷,又传神,在?大屏幕上被无数观众看过,就有人?一眼认出来,崑曲名旦的出现让不少狗仔闻到了娱乐新闻的价值。 刚打开长焦镜头追拍,一晃,发现她身边站在?更高一点的女人?,戴着墨镜,露出贵气侧脸,单就一个下颌和鼻樑就足够优越,立体度不输外国人?,更重要?的是她单手抱着一个宝宝。 宝宝的脸就靠在?她肩头上,只能看到一个额头。 狗仔还观察到那个女人?另一只手牵着崑曲名旦,一同办理登机事宜。 哐哐拍几张,顿时惹起巨大的讨论,纷纷猜测那个婴儿到底是谁的,联繫之前盛听眠消失在?公众之前一年多,臆测崑曲名旦那一年肯定是去?生?孩子?了。 同时又对她生?的是谁的孩子?好奇起来,臆测崑曲名旦生?的极有可能是贺姐的孩子?。 【贺姐之前参加行业峰会,我记得有开会视频露出来,我找找。】 【找到了,露出来的侧脸和狗仔拍的一模一样,绝对是她】 【她手里抱着是她孩子??她生?的?还是盛听眠生?的?】 网友们开始福尔摩斯探案,扒出来盛听眠消失在?公众视野那一年,贺检雪在?干什?么,最后?根据各方消息验证,贺检雪那一年参加的各种会议宴会视频或者路人?偶遇验证没有怀孕迹象。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孩子?是盛听眠生?的。 这一来,又有新问题了,一个人?是生?不了孩子?的,她和谁生?的呢? 【很明?显啊,就是贺姐的孩子?,没看到她们手牵着吗】 【我也觉得,估计在?国外隐婚了,就瞒着咱网友了 /伤心/大哭】 【果然,咱们和她们只是网友关系,不该越界的 /落泪】 而在?某个公司上着班的宁桃看到这些新闻,神情?恍惚。表妹跟她说眠眠有几次挺着肚子?去?集团看贺董,她还不信。 这下孩子?容貌虽然没看到,但孩子?的存在?已经是铁证。 宁桃整理情?绪,关掉手机,继续上班。 / 后?来,盛听眠演出,就有人?问她是不是如传闻一样结婚了,还生?了孩子?。 盛听眠干脆大方承认,「我的确结了婚,也有了孩子?,至于我爱人?是谁,抱歉,不方便告知,感谢我的粉丝朋友愿意理解我。」 之所以不方便告知,一方面是国内环境不允许,一方面是她需要?保护家人?的隐私。 她说这话时,视线看向观众席,真诚笃挚,最后?望向上面某个房间,和里面的女人?对视上。 她知道?,几乎绝大多数演出,姐姐都会在?现场,当她忠实的观众。 今天也不例外。 观众鼓起掌声,恭喜她,散场落下帷幕的礼花自剧院内场穹顶飘下,如同一场花雨。 她站在?舞台中央,捧着花束,和伙伴们一同落幕。 她坐在?观众席上,为她爱人?闪闪发光的人?生?投去?赞赏的目光,接受她的爱意,并为之鼓掌。 第68章 番外 刚和?姐姐结婚那会, 盛听眠还是只羞涩的小鹦鹉,就连小姨拉她过去睡觉,聊点女?人之间?的话题, 她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小姨问出难以启齿的问题。 小姨按照正常的流程又再一次问她:「你对她是真喜欢还是因为她对你足够好??」 其实这个问题在她和姐姐结婚之前,小姨就旁敲侧击问过类似的, 担心她是不是被姐姐钱财啊, 一时的好?啊,或者许诺了什么给迷惑了,她给出的回答是:她对姐姐是千真万确的爱情。 不过这次小姨就问得深层次了一些, 「不是, 你怎么就确定那是爱情?你这丫头连恋爱都没谈过。」 她们坐在床上面?对面?坐着,小姨支起左膝盖, 左手搭在膝盖上,右手擒着左手腕,一副谈心的模样。 第133页 盛听眠想了想:「小姨,我认为爱情是万千情绪交织后编织出来的漂亮蛛网,而不是单一情绪的结果。」 如果她只?能从姐姐哪里感知?到?她对自?己好?,很好?,非常好?, 那她只?会把这份好?归结于姐姐对妹妹的爱护。 就像父母对子女?的爱一样, 是一种亲情。 但她从姐姐身上感知?到?的不只?有她的好?,还有喜怒哀乐。 她会为姐姐失去养妹而心疼怜惜,也会为她无?法行走感到?难受,她会因为有人送花给姐姐这么一件小事而感到?闷闷不乐,会为姐姐有联姻对象而焦心不宁, 在得知?姐姐有个喜欢的小姑娘时,下意识想的不是恭喜她不用和?联姻对象结婚, 而是猜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自?己。 会为她晚上不回来和?别人在外面?开房住一晚,而失魂落魄等?一晚,难受到?极致。 她年纪虽小,但她不是什么都懵懂无?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妹妹该有的反应。 所以她才会坚信她对姐姐就是千真万确的爱情。 小姨看了她好?久,许是彻底信了她的话。 盛听眠微笑,终于结束小姨的夜谈,正躺下来,掖好?被子。 不料,小姨还是问出了房.事上的问题。 「你和?她怎么解决需求?」 盛听眠背对着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姨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姨这不是教你么。」盛晓筠说完后觉得自?己也教不了什么,她对异性恋倒是能说上两?句,同性恋,她好?像指点不了什么,但她又难免担心两?人这方面?不和?谐。 那可是会影响婚姻和?谐的东西。 「小姨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知?道性吧,就那档子事,你得注意一下,昂,知?道没?」 「……知?道了。」 末了,小姨又问:「你们怎么解决?」 盛听眠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幸好?在黑暗里,小姨也看不到?,「就、就那样啊。」 小姨:「哪样?」 「姐姐会用手,嗯……还有嘴巴。」 更亲密的她说不出来。 倒是小姨哦了一声,可能是自?己琢磨去了,也有可能放过了她,没再追问下去。 盛听眠正要松口气,不料,小姨又蓦然出声:「那你也是同样对她?」 盛听眠脑海轰的一声,各种画面?冒出来。 这……说的什么话呀,真是的! 她自?然也是会侍候姐姐的。 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枕头?公主,她是姐姐的亲亲妹妹。 她会在姐姐伺候完自?己之后,坐到?她腰上,俯下身来吻她,亲亲她的鼻樑,下巴,姐姐的雪颈,再慢慢往下。 姐姐就像艺术品,气质连同岁月一起沉淀,姐姐还会健身,腰腹有线,每当亲亲她的马甲线,姐姐就会收紧腰腹。 虽说她还有些青涩不熟练,远远比不上姐姐,但是姐姐也没有嫌弃她半点,在引导下,她也日渐长进了许多。 能给姐姐快乐她就觉得好?幸福! 婚后两?年,盛听眠已经成功褪去了一些青涩,她能腼腆着脸一边给姐姐按摩一边说点酝酿氛围的骚话。 比如说: 姐姐,这个力度喜欢吗? 姐姐,你喜欢我转右边还是左边? 姐姐,我厉害吗? 她也不总是顺着姐姐的意思,因为她觉得要有意外才让人惊喜,当然结果是她会被姐姐教训得更厉害。 印象最深一次,盛听眠记得,她去姐姐办公室找她,觉得正在办公的姐姐特别迷人,翻阅文件签名时格外利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戴着女?戒,说是贵族也不为过。 另一只?手无?名指戴着她们的结婚戒指,象徵着她属于自?己的,即便偶有皱眉的瞬间?,也让她觉得有无?形的魅力宛若钩子勾着自?己。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迷惑了心智,走过去吻上姐姐红唇,再慢慢向下…… 最后,她顶着外面?众多员工的眼皮子底下,在姐姐的办公室劳心劳力伺候姐姐,末了,姐姐从头?到?尾衣/冠楚楚坐在椅子上留给她一句夸赞:「还行。」 许是见她受到?打击,又加了一句:「三分钟也很棒。」 盛听眠还是伤到?了,眼泪无?声凝起,自?责自?己没用,正欲走,不料,她被拽回来,腰窝抵在桌沿。 「这就哭了?」姐姐嘴边噙着淡淡的笑,替她拭去眼尾的泪痕,再以吻作良药,慢慢安抚她这颗受伤的心。 等?盛听眠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姐姐的办公桌上,任由姐姐刀俎。 快到?半程,秘书前来敲门?,盛听眠还记得当时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欲起来,但是姐姐偏不让她起来。 「姐姐……你快让我起来。」她几乎是哭咽求饶,一边使劲蹭掉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在里面?。 她这样子要是被外人看到?了怎么办? 她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姐姐可恶到?了极点,她说:「可是你快到?了,真要姐姐停下来?」 盛听眠羞恼瞪她,「姐姐你混蛋!」 贺检雪:「那就把三分钟还给你吧,省得你哭。」 盛听眠:「……」奇耻大辱。 第134页 姐姐最后是放了她,将她拉起来,盛听眠衣珊零乱坐在桌边,赤足踩着她的椅子,脑海还停留在她说还给自?己的三分钟那句话上。 神情恍惚外加羞愤。 贺检雪红唇淡淡弯起,给她慢条斯理系上扣子,盛听眠神情呆滞瞥向胸前修长的手,门?口又响了起来,她后知?后觉地抬起眼眸,对上姐姐气定神闲的眼神,片刻后气愤地把她手推开,「你还不赶紧处理!」 盛听眠从桌上下来,捡起自?己的衣服,剜了她一眼,转身进休息室。 刚进去,她就听到?外面?传来姐姐和?秘书谈话的声音,紧绷的弦这才松下来。 不禁去思考,三分钟真的是她的极限吗。她怎么觉得自?己远不止三分钟? 姐姐不会骗她吧?下次得记一下时间?才行。 在她刚把衣服整理好?,坐在休息床边上休息时,姐姐推开门?,站在门?口望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盛听眠毕竟和?她结婚了两?年,姐姐一些神情她是能读懂的,好?比如现在,她就在不动声色打量自?己,似乎在问还要不要继续。 盛听眠不敢和?她对视,怕她看出自?己的小心思,临时中断她确实难受。 但再难受还能怎么办,她不能不顾外面?有人敲门?的啊。 盛听眠见她不发一言站在门?口,似乎在等?自?己发话,她觉得羞燥,站起来,垂眸走过去,扔下一句:「姐姐,我先回去了。」 欲从她旁走出去。 只?是经过时,被拉住手腕。 「真想回去?」姐姐问了一句。 盛听眠知?道她话里的意思,耳朵轰然热起来,她抬起眼眸看她,却又下一秒羞赧挪开,望向别处。 「姐、姐姐,我真想回去。」 贺检雪深深看她,最后放开她手,盛听眠有一瞬间?的失落,想了很多,最终还是转身欲走。 下一秒,手腕又被扣住,一股力将她拽了回来,她撞上姐姐的怀抱里,清冽高贵的山茶花香萦绕周遭,欲渗/透进她身体所有的细胞。 盛听眠咽了下口水,眼眸潋滟水光,红着脸昂头?,诧异又柔声喊道:「姐姐……」 「真的想回去?」她又一次问。 盛听眠在她怀里咬唇犹豫片刻,最后才细若蚊蝇呢喃一句:「不想。」 高处勇退,她只?会更难受,一点都缓解不了。 头?上传来姐姐闷声笑,盛听眠觉得被她笑话,愤愤在她锁骨上舀了一口。 贺检雪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她抱起来,盛听眠身体腾空,吓得赶紧抱住她。 眼看着姐姐一步一步将她抱着往办公桌的方向走去,盛听眠心情勐地被揪起来,在姐姐看不到?的地方,眼含三分期待。 姐姐的办公桌靠近落地窗,极大的採光量,但在傍晚,这些亮光就如夜灯柔和?下来,窗外云净天晴,高楼大厦之间?总是给人冷冰冰的疏离感,远处的写字楼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 是她和?姐姐灵魂交融的地方。 桌上只?有很少的物件摆放,都被清空了,日光洒落下来,她有种置身大地之间?的感觉。 她又想起了曾经带姐姐去的那片花海,虞美人花的花海,那时的姐姐只?能坐轮椅,她张开双手面?朝着湖面?,感受清风吹拂过发梢的清凉。 她和?姐姐双双倒在花海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碧蓝的天空,像打翻了莫奈的调色盘。 五颜六色的虞美人,盛放在蓝天底下,姐姐坐着轮椅不小心摔倒,她焦心扑过去…… 对了,她还给姐姐唱了歌,也就在那时,她才知?道姐姐原来一直在线上听她翻唱的歌曲。 她能感受到?当时姐姐对她的关?注,受宠若惊,姐姐那样身份的人居然关?注她一个小小花旦翻唱的歌曲,她又惊又喜。 她记得她当时是为了鼓励姐姐多亲近大自?然,因为大自?然会平等?地爱所有人,看到?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可是姐姐却说她在感知?这个世界,也在感知?她盛听眠,连她也一同是姐姐感知?世界的一部分。 是么……她的记忆没出错吧,盛听眠努力凝聚意识,然而屡屡断掉,根本——凝聚不起。 她昂倒在桌面?上,失神望着斜上方的天色,晚霞映入眼帘。 过了许久,盛听眠才堪堪缓了过来,撑起身体,双手抱着膝盖,脚踝交叉坐在桌面?中央靠近姐姐办公的地方。 双眸通红,抽泣着看着站在眼前的女?人,看她从容抽出纸巾擦拭下巴上的水渍。 擦干净后,她将椅子拉回来,坐在自?己面?前。 她们这个高度,一个坐在她平时伏案办公的地方,一个坐在椅子上,一高一低的落差让盛听眠感觉自?己像是被姐姐捧在了手心上。 姐姐拧开了水杯,在她面?前喝水。 盛听眠仍然是眼睛通红凝视她。 姐姐放下水杯,扫了自?己一眼,盛听眠当然知?道姐姐在看哪里,方才什么都做了,也不介意让她看到?幽罙。 「缓好?了吗?」她问。 盛听眠咬唇,幽怨剜她:「哪有那么快缓好?。」 姐姐又站起来,从旁边取来她的外套,披在自?己的肩头?上。 「别着凉了。」 第135页 盛听眠放开膝盖,侧眸扯了扯外套边缘,暖意包裹住她的身体。 姐姐气定神闲靠在椅背上,撑着下颌看着她,「难忘吗?」 盛听眠想了下,缓缓点了点头?,这次好?像比以往都要难忘。许是在办公室这样的地方上。 窗外是高楼大厦,门?外是姐姐的员工,她们在这里放肆又大胆。  「姐姐也难忘。」 「喝水吗?」 盛听眠看了下她的水杯,点头?,贺检雪取来给她,帮她打开盖子,盛听眠瞄她一眼,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津津,昂头?喝水。 连喝了两?口水,温温的,是泡的花茶,看样子是打了有一会,上面?有姐姐喝过的痕迹,不明?显。 但是她不嫌弃,顺着姐姐喝过的杯口又继续喝。 刚喝完一口,转念想到?刚刚的事情,这好?像是姐姐漱口喝的水。 为什么漱口…… 盛听眠脸一热,默默把盖子盖好?,把水杯还给她。 贺检雪疑惑:「怎么了?」 盛听眠摇头?,抿了抿唇,「挺好?喝的。」 盛听眠继续坐在她桌面?上,好?奇起来:「姐姐,你这桌子还能要吗?」 「为什么不能要?」贺检雪撑着下颌,好?笑起来。 盛听眠低眸瞥了眼桌面?,耳朵热起来,她说不出来,「那你想留着就留着吧,反正又不是我办公。」 落日余晖铺在盛听眠头?发上,仿若渡上了一层金光,如同圣洁的圣女?。 盛听眠又瞄了一眼眼前的女?人,发现对方双腿交叠,微微斜靠在椅背上,手背撑着下颌,神情泰然自?若,就像是在看什么亲手制作的艺术品一样。 盛听眠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姐姐其实比她大胆多了,她也不怕被人看到?。 许是有点疼,她换一个方向坐着,膝盖放下来,贴着桌面?,但没了膝盖遮挡,前面?景色一览无?遗。 她也不想管那么多,反正还有姐姐的外套披着,后背没人看到?,哪怕有人突然闯进来她也不怕。 至于正面?面?对姐姐,被她看到?,那就更不算什么了。 盛听眠干脆大方让她看,还别说,姐姐的目光,好?像是她的兴奋剂。 凝视、审视、意味深长的目光,或者正经起来为了特意避嫌而掠过一瞥的视线,都叫她有微妙的感觉。 盛听眠眨眨眼,忽略掉身上的异样,微微侧过身,不让她再看自?己了。 「缓过来了么?」贺检雪发现她侧身这个细微的动作。 盛听眠点了点头?,披着她的外套放下双脚,坐在她桌边边缘,双手撑着桌面?,望了一眼椅子上的女?人。 贺检雪发现她情绪有些不对劲,站起来,来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问:「怎么了?」 盛听眠垂眸看着她长腿,面?色柔软下来,抱紧她腰,「姐姐,我好?像……还没缓过来。」 不仅没缓过来,甚至又有兴致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又想?」姐姐的嗓音从头?上传来。 盛听眠难以启齿,贺检雪稍微弯腰,抚上她后脑勺,和?她鼻子对着鼻子,「要么?」 盛听眠听到?姐姐低哑的嗓音,心尖一颤,选择遵循本心,轻轻嗯了一声。 于是两?人几乎是复制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 「眠眠,你瘾好?大。」贺检雪调侃。 「姐姐,你真讨厌!」 盛听眠剜她一眼,不想理会她的调侃,心满意足松开手,想了想,还是得亲亲辛苦勤劳的姐姐,以资鼓励一下。 「姐姐辛苦了。」 贺检雪挑眉,看她面?色红润,也就懒得继续调侃她,抱她进休息室洗澡,将这只?小鹦鹉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再牵出去吃饭。 一出办公室,盛听眠性格收敛了起来,落落大方,就像从前那个温软的妹妹。 但自?从结了婚,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后,盛听眠会在自?己面?前有各种各样娇嗔的表情和?话语。 贺检雪意识到?这个变化,红唇勾了勾,带她吃了饭,又去逛街购物。买她喜欢的衣服首饰,她会很高兴。 买了一大堆东西放到?车尾箱,回去的路上,许是白天放纵太多,盛听眠在车刚启动十来分钟,就已经昏昏欲睡。 贺检雪让她靠到?自?己肩头?上憩息,吩咐司机开慢点。 月色高挂,蜿蜒的马路上,一辆轿车驶过,大约半小时后驶进一个府邸。 贺检雪试图叫醒她:「眠眠,到?家了,咱们下车。」 盛听眠困意重重:「到?了么?」 贺检雪嗯了一声,两?人从车上下来,贺检雪扶着她往家里走去。 「到?家再睡吧。」 好?不容易到?了卧室,将人放到?床上,给她解开鞋子,处理一切,而后才整理自?己。 约莫晚上十二点多了,贺检雪看着身边睡过去的盛听眠,轻声道了一声晚安,拉了下灯,与她一同共赴天明?。 第69章 番外 有时候, 盛听眠也挺讨厌姐姐的。 24岁生日之前,她看上了一条淑女风的露背裙,她一眼就?相中, 是在一场秀场上看到的,那?场秀还是和姐姐一起看的, 她们作为品牌vic贵宾, 在那天获邀观看秀场走秀的机会。 第136页 姐姐和她坐在第一排观看席,她喜欢拍照,拿着手机拍拍这, 拍拍那?, 有几个?好莱坞巨星也?在场,姐姐估计对这种场合比较看淡, 从头到尾戴着墨镜,露出一双红唇。  盛听眠和别人?合照,拍完了想起来她和姐姐还没在秀场上拍过。 于是打开摄像头,对着自?己和姐姐的侧脸,喊了声姐姐。 姐姐闻声看过来,看到她举到空中的手机,微微倾过去, 露唇一笑。 盛听眠拍了好几张, 觉得还不错,又换了个?角度,却怎么都不满意。 姐姐估计是看不下去,拿过她手机,举到她的右手边, 搂着她腰。 「看这里。」 盛听眠一下子挨得她好近,跟被姐姐环在怀里没什么两样, 盛听眠提着手里的包包,努力忽略其他人?扫过来的眼神,朝着姐姐的另一边看去。 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手机回?到盛听眠手里的时候,姐姐一副自?信的样子让她对刚刚的合照半信半疑。 盛听眠收回?目光,翻开相册,翻了好几张,发?现这个?角度确实好看,姐姐清贵,她在她怀里笑得好甜美。 盛听眠看着照片上自?己的笑容,恍然发?现自?己很幸福,眼里都是对姐姐的爱意。 姐姐微翘起的唇角也?显示心情不错。 盛听眠微微咬唇,将手机放到包里,正?襟危坐准备看秀。 随着音乐响起,超模们陆续从艺术建筑门口走出来,盛听眠认真看每一套从她面前经过的look。 直到有一条绿裙子出场,她眼里一亮,华贵又飘逸,忍不住和姐姐讨论:「姐姐,那?条裙子好看吗?」 贺检雪视线追了下刚经过的超模,看到了后?面的设计,胸前小腹有两条交叉的金色金属感大宽条,一直蔓延到后?背再绕回?到肩胛骨,形成一整片漏背,表面的金色裂缝纹路增添了几分野性?,但是主调的绿裙又格外飘逸,和点睛之笔的金色宽带浑然天?成。 一出场就?又不少人?对着这条裙子拍照。 「绿色这条?」 盛听眠嗯嗯了两声,视线捨不得收回?来,直到超模消失在视野里,「真好看。」 贺检雪目光不露声色扫了眼她的表情,红唇翘起。 「姐姐,如果要买的话?,怎么买?」 「跟品牌的人?说。」 「那?姐姐你等下陪我去。」 贺检雪看了眼手机屏幕,「好,姐姐等下陪你去。」 秀场二十多?分钟就?走完了,盛听眠心心念念那?条绿裙子,期待买下来那?一刻。 然而姐姐带她去找品牌方的时候,设计师说那?条裙子已经被别人?提前一步买下了。 「啊……」盛听眠一下子失落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看向姐姐。 贺检雪象徵性?搂了搂她肩头:「没关系,我们买其他的。」 盛听眠垂眸,只能?退而求其次,买另一条裙子。 但她没有太高兴,兴趣黯然落寞回?去。 她还想着过生日的时候穿上。 没想到秀场上的衣服也?太难买了。 盛听眠为此失落好些天?,看到路上有人?穿绿裙子,她都恍惚一瞬,为她没能?买到的绿裙子黯然神伤。 在她过生日前一晚,姐姐先睡了,盛听眠在黑夜里轻轻嘆了口气,脑海里全都是那?条裙子。 她以前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强烈的物慾,随遇而安,但不知为何,她特别喜欢那?条绿裙子。 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 但再心心念念能?怎么样,她已经失去了,再不可能?买到。 盛听眠难过地翻了个?身,闻到姐姐身上好闻的气味,她钻进姐姐怀里,抱住她腰,似乎这样就?能?平静心里那?份失落。 第二天?,生日。 盛听眠一觉醒来,洗了漱,前去衣帽间打算穿上她另外买的那?条裙子,迎接她的24生日。 然而一进去,她就?被挂在中央的那?条绿裙子攫取了目光,一模一样的设计,甚至怀疑是不是在做梦。 她正?想回?头,没想到姐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她一回?头就?扑了个?满怀。 「姐姐?」她抬起头来。 贺检雪:「不是喜欢这条绿裙子吗?」 盛听眠反应过来,立马问:「这条裙子不是被人?买走了吗?」 贺检雪挑眉:「是被买走了。」 盛听眠疑惑:「姐姐,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你后?来从那?个?买家?手里买回?来了?」 贺检雪露出深意:「那?倒不是,那?个?买家?是我。」 盛听眠错愕,所以姐姐在秀场上就?已经买下了这条裙子? 但是她偏偏不告诉自?己?! 知道了姐姐的用意后?,盛听眠突然来气,就?为了起到个?欲扬先抑的效果,竟瞒了她那?么久。 在她为失去这条裙子而伤心难过的每个?夜晚,姐姐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反而在心安理得入睡! 「姐姐……你、你今天?别跟我说话?了!」 盛听眠娇喝一声,愠怒剜她一眼,没等她开口,把她推出衣帽间,缓和了许久才平静下心情,想着今天?是她生日,她才不想生气坏了气氛。 本想忽略她买的绿裙子,然而目光还是忍不住留恋在上面。 第137页 真好看啊,她还是会为这条绿裙怦然心动?。 在要接受姐姐送的礼物,还是坚持穿回?她原本计划好的裙子时,盛听眠做了很多?心理建设。 最后?一咬牙,脱掉身上的睡裙,扔到一边。 裙子还是要穿的,但姐姐是不能?原谅的。 / 贺检雪在门外站了许久,回?想眠眠刚刚的反应,倒有些后?悔,确实不应该瞒着她,但不瞒就?没有惊喜了。 与其纠结这个?,贺检雪一向选择当下安慰解决。 在门口等了又等,不一会儿?,衣帽间走出来了一抹绿色。 贺检雪眼前一亮,这条绿裙果真适合眠眠,眼见她不给自?己好脸色地从面前经过,贺检雪沉默了片刻,看到她光洁美好的背,失神片刻。 送上夸奖:「真好看,比模特穿的还好看。」 盛听眠顿了顿,脸摆到一边去,不想理会她的夸奖,端庄大方往梳妆檯走,却在和某个?女?人?擦肩而过时,又忍不住为刚刚那?句夸奖欣喜,嘴角若隐若现翘起。 盛听眠坐在梳妆檯上,准备画个?美美的妆容,刚将头髮?捋起来,就?瞥到梳妆檯旁站了个?人?。 她视若无睹继续。 从小跟着小姨唱戏,别说区区化妆了,就?连刮榆树刨花粘液她也?是信手拈来。 贺检雪弯下腰:「生气了?」 盛听眠手一顿,当没听见,往掌心倒了点松露精华,认真做妆前护肤。 「眠眠,你要生姐姐多?久的气?」 盛听眠将松露精华在脸上抹开。 「姐姐这事确实做得不厚道,但是姐姐心里一直有你。」贺检雪瞧她脸蛋在敷过一层精华后?,白皙透亮,气血丰盈。 「你今天?真的很漂亮。」手机震动?了下,贺检雪取出看了眼,「宾客陆陆续续过来了,姐姐先去招唿一下。」 盛听眠还是不理她,自?顾自?倒腾护肤品,就?在这时,忽然脸被一只手摸上,将她脸抬了起来,她错愕的瞬间,可恶女?人?的吻落到唇上。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贺检雪就?已经撤走,留给她一个?高挑背影。 盛听眠气得欲要将她背影盯出个?窟窿来。 混蛋! / 庆祝场地在庭院外,布置得十分有野外的氛围。 贺检雪心情大好,季司宜是第一个?过来的,看到她心情愉悦,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眠眠刚刚跟我生气。」贺检雪轻轻一笑,「估计现在还生我气。」 季司宜不理解:「生气你还高兴?」 贺检雪给她一个?看不懂的目光,「来那?么早当苦力?」 季司宜端起一杯酒,「开玩笑,我是来见听眠妹妹的。」 贺检雪神情僵硬了一瞬,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会想起当初这个?女?人?追求眠眠的样子,「她还在化妆。」 季司宜:「算了,我帮你招唿一下客人?吧,整个?梨晴剧团的人?都过来了,压力不小。」 没多?久,宾客在贺家?接送下,陆陆续续来齐。 来的人?不少,盛晓筠虽说作为剧团团长,但和这些人?说笑起来完全没有架子,和蔼亲人?。 露天?场地上,春风和煦,气氛浓郁,大家?有说有笑,有的喝酒,有的吃桌上美味点心,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讨论贺家?的布局走向多?么禅意雅致。 和所有电影开场主人?公那?样,盛听眠身着一抹绿裙出来时,所有人?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投去目光。 所有人?都露出惊艷的眼神,在掌声中盛听眠款款走来。 盛听眠更是察觉到姐姐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又想了想早上她的操作,再想一想现在的场合。 算了,今晚再算帐。 她朝姐姐露出笑容。 贺检雪伸手抚上她后?背,「生日快乐。」  盛听眠后?背敏感,被她这么一碰,没来由?颤了颤,「谢谢姐姐。」 宾客兴起,热闹庆贺一番,偌大的蛋糕被管家?推出来。 盛听眠在众目睽睽之下,看了眼对面的小姨,高高兴兴和姐姐一起切了蛋糕。 愉快的生日渐渐到了尾声,夜幕降临,宾客们也?都离开。 盛听眠坐在沙发?上,喝得昏昏欲醉,几年过去,酒量长了一点,但是不多?。 贺检雪来到她面前,扶她回?去,「眠眠,咱们回?去睡觉吧。」 盛听眠还记得她早上的事,「不行,姐姐我要跟你算帐。」 贺检雪搂着她腰往卧室走去:「算什么帐?姐姐没做错什么吧?」 盛听眠:「你做错了,姐姐,你很过分。」 贺检雪:「裙子的事?」 盛听眠嗯了一声,「你不知道我这些天?都在心心念念它,为我失去了一条裙子而难过。」 贺检雪笑了笑,扶她到床上坐下:「但它不是回?来了么?」 盛听眠:「可是我的难过也?是真的。」 贺检雪站在她面前,将她这一身绿裙收入眼底,「那?下次,姐姐不这样做了。」 盛听眠后?撑着床,昂起头缓一会:「不准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就?不原谅你了。」 眼前的女?人?身材姣好,一抹绿裙衬托得肤如凝脂,微昂的脸有些红晕,比三月盛开的桃花还娇艷。 第138页 贺检雪眼神一暗,上前弯腰准确无误吻上那?粉唇。 「唔……」 盛听眠撑不住身体,欲要往床倒下,千钧一髮?之际,腰际伸进一只手,制止了她倒下的倾向。 也?让她们吻得更深更亲密…… 第70章 番外 第?70章 夜色渐深。 门?外传来盛晓筠的声音, 贺检雪不得不放开手上的人,但手仍然留恋在她背上,犹如摸上一块白玉, 细腻而敏感。 贺检雪深深看她一眼,转身往外走?。 盛晓筠主要问她明天的安排, 她明天?打算回?剧院一趟, 因为生日宴会上,剧团的人落下了东西。 「筠姨,其实让别人送过去也行, 不用劳烦你。」 盛晓筠:「还是我来吧, 反正我明天?也没事。」 贺检雪只好让她,盛晓筠临走?前问她:「今晚看你没怎么吃, 要不要吃点宵夜?」 贺检雪摇头:「不用,筠姨。」 盛晓筠想到她晚上不进食的规矩,也只是和她客气一句,便没有再问,「眠眠她今晚还好吧?」 贺检雪往卧室看了眼,「只是喝的有点多,筠姨你放心, 我会照顾好她。」 盛晓筠笑?着点了点头:「行, 那我先回?房了。」 贺检雪回?到卧室,将门?关上,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往床走?去,而是走?向另一边, 端起杯子,低眸慢慢喝口水。 水声沿着女人喉咙蔓延而下, 眼角余光,是不远处一抹绿色。 水杯被?搁到桌上,露出女人修长的手指。 「姐姐……」 盛听眠察觉自己被?人翻了个身,趴在被?面上,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后背,即便她醉意上来,也忍不住一颤。 脚上的高跟鞋被?摘去,盛听眠察觉该睡觉了,她不习惯趴着睡,正要翻过身来,不料一只手抵在她肩头上,按压着她。 她没法翻身了。 盛听眠欲动,却动弹不得,神志不清喊了声姐姐。 这话落下,身后有人压下来,熟悉的山茶花瀰漫过来,盛听眠惬意闻了闻,然而下一秒,后背光洁的嵴线被?人吻上。 一瞬间的功夫,盛听眠忍不住颤慄,含煳不清喊了两?声姐姐,却一直等不到回?应,回?应她的是越来越多的背后吻。 将她的腰都快要吻su麻了。 盛听眠脸埋在柔软舒适的棉被?上,接着灯光,隐隐约约瞥到卧室里的椅子,静置在一角。 然而随着裙摆下伸/进一只手,摘去她的束缚,摸上花器那一瞬间…… 盛听眠眼里溢出雾气,再过几秒,姐姐的手指抵达中心,盛听眠微微颤颤闭上眼,五指收拢,紧紧拽住床单。 …… 翌日,天?光大亮。 盛听眠头疼欲裂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天?花板,而此?时窗外天?气正好。 稍微动一动,盛听眠就感觉到腰特别酸,脑海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片段。 床上的,床尾跪趴着的,以及浴室洗澡的……一个个片段冒出来,直叫盛听眠脸色涨红。 正要扯被?子盖住当缩头乌龟。 恰好这时,眼角余光瞥到一抹身影从旁边经过,对方?顿了顿,从头到尾打量。 盛听眠和姐姐的视线对上,沉默了片刻。 贺检雪站在床尾,饶有兴致:「还生我的气吗?」 盛听眠鼻腔哼了声,「还行。」 昨晚确实许多片段令她灵魂发?麻,虽说?喝醉了,但她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很多时候她能感受到交融的瞬间,所有细胞都在打开?。 / 直到中午,盛听眠才起来,看到那条绿裙已经破烂,忍不住气势汹汹来到书房找到某个女人。 「姐姐,怎么回?事?」 盛听眠凝眸质问,她才穿了一次,就被?她糟蹋了。 贺检雪坐在沙发?上休闲看书,放下手中咖啡,放目望过去,盯了两?秒那条裙子,再扫过盛听眠手上戴着的戒指,沉稳应答:「眠眠,秀场上的衣服,穿一次就够了,下次姐姐再买给你。」 但实际上,穿着绿裙做爱,实在太有感觉。 衣服上的布料穿在她身上,多一寸则累赘,少一寸则过于直白,反而刚刚好。 盛听眠昨晚平復下来的火气又被?挑起不少,在对视下渐渐变得委屈,再看多两?眼,眼眶渐渐发?红。 贺检雪看到情况不对,放下书,倾身拉过她的手,盛听眠不想让她拉动,还是贺检雪又再拉多几次,才把人拉动。 整个人跌坐在怀里,软玉温香,珠圆玉润,白到发?光的两?条胳膊仿佛透着莹润的光泽。 「怎么就哭了?」贺检雪闻声安慰,「还在生我的气?」 盛听眠哪怕坐在她膝盖上,脸也转向另一边,表示她的幽怨。 贺检雪将她腰臀搂紧,思忖片刻,「姐姐跟你坦白,其实昨晚有考虑过先脱了你这条裙子,但是……」 盛听眠听到但是迟迟没有下文,她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她,「但是什么?」 贺检雪目光含着笑?意看进她眼里,「穿着衣服做这种?事比较有感觉,你昨晚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盛听眠浑身一僵,脑海里顿时闪过不少画面,双眸羞赧,又气又羞愤,细若削葱的手推了她肩头一把,「姐姐你……」 第139页 她张了张嘴,竟不知?说?什么好。 贺检雪见她眼里委屈少了,多了几分嗔怒,红唇莞尔,「姐姐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好吗?」 盛听眠还是幽怨。 贺检雪想了想:「我看看能不能让设计师重?新制作一条吧。」 盛听眠觉得又太麻烦,「算了,坏了就坏了。」 贺检雪:「没事,姐姐买了设计版权的,其他人穿不了,设计师可以重?新制作。」 因为坐在她tui上,此?刻盛听眠脑袋比她高一点,从上而下微微俯视着眼前的女人,看她宠自己,瞳仁倒映自己的身影。 盛听眠心里一暖,嫣然浅笑?,「既然姐姐这么有诚意,那我就大方?一点,原谅姐姐好了。」 贺检雪看到她开?心,心情不由得跟着愉悦,「看来还是姐姐的荣幸。」 脑海一闪而过,眠眠昨晚滑倒床尾,屈膝跪在地板上,上半身巍巍颤颤扶着床尾的样子。 白皙小腿从绿裙伸出来,贴着地毯,而她就在眠眠后面贴着,眠眠分开?的脚踝中间跪着的是她的右膝盖。这个姿/势是她们第?一次尝试,眠眠全程看不到自己,她只能醉醺醺双手扒着床尾,犹如一只喝醉的小鸟,被?她的姐姐从后面这样那样。 后来她的膝盖靠近一点,许是被?她感受到支撑,也许是她累了,就坐了下来,紧密贴着她的膝盖上方?。 随着柔捏白车欠,她感受到眠眠在口耑,下面沿着她膝盖涌出,最后渗入地毯。 耳边似乎还回?盪她背着自己,柔弱无力一遍又一遍喊自己姐姐的嗓音,犹如仙乐,将她心中对眠眠的爱意以一种?淋漓尽致的形式催化出来。 可惜的是,眠眠好像不太记得了。 盛听眠不知?她心中所想,想去忙别的,从她身上起来,「姐姐,我先出去了,你继续看书吧。」 贺检雪收回?记忆,放开?她,「你今天?要去哪里吗?」 盛听眠:「去剧院看看。」 贺检雪放下书,「我陪你一起。」 盛听眠诧异:「你不看书了吗?」 贺检雪:「书什么时候都能看,走?吧。」 盛听眠狐疑瞧她两?眼,一个小时后,两?人前往堰市大剧院。 她并没有戏要排练,只是去那边转转,看看别人排练。 忽地,盛听眠有个想法,转头问身旁的女人,「姐姐,你想画个妆容吗?」 贺检雪瞥了眼舞台上那些在排练的戏曲演员,又看回?眼前的眠眠,挑眉:「你想做什么?」 「想看看姐姐上妆之后是什么样子。」盛听眠拉上她的手,往化妆后台走?去。 贺检雪让她拉着过去,被?按在她的化妆檯前,桌上都是戏曲演员化妆的各种?工具。 盛听眠仔细端详她的脸,姐姐这张脸适合画大青衣妆容,不像她的鹅蛋脸,比较适合花旦。 「姐姐,你相?信我。」盛听眠开?始认真给她倒腾,打面红、扫胭脂、画眉画眼等。 到了画嘴唇时,盛听眠怕画歪,她拿着笔沾了沾油彩,小尾指抵着姐姐的下巴,靠得特别近,神情认真给她描唇。 贺检雪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她脸上,细腻的肤质吹弹可破,看她这么认真,认真到唿吸都唿到她脸上,内心掠过触动。 盛听眠注意力在姐姐的唇上,才发?现姐姐唇形好看,以前她注意力总是会被?姐姐深邃的眼睛吸引过去,因为那是一个人的视觉之窗,姐姐又比她大,一个人的阅歷和气场是能从一双眼中窥探几分,至于唇,她更?多是用自己的嘴巴感知?柔软程度。 盛听眠脑海里不由自主闪过接吻的画面,脸颊悄然染上一抹红晕,偷偷瞄一眼姐姐的眼睛,没想到正正撞上对方?的视线。 「姐姐干嘛看我?」她决定先发?制人。 贺检雪看到她脸色浮出来一抹淡淡红晕,定是想到了什么,都结婚几年了,她怎么还是那么纯情? 「我为什么不能看你?」贺检雪不急不缓调侃,「你不是我老婆么,姐姐不能看老婆?」 盛听眠咻地一下脸色涨红,自从结婚以来,她一直无法直视姐姐喊她老婆,虽然是很亲密的称唿,她也不排斥,但是姐姐这么喊,她会莫名觉得和姐姐有更?深入的关系,就好像……向全世界昭示她和姐姐做过一样。 换句话来说?,别人喊对象老婆,她只会觉得这两?人结婚了,是一种?婚姻关系的展示。 但姐姐喊她老婆,她会觉得这是一种?x关系的展示。 很莫名其妙,但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不过,幸好化妆间里面没有其他人,盛听眠嗔怒瞪她,「姐姐,你还是喊我眠眠吧,妹妹也行。」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喊我老婆,是一种?x关系的昭示,而不是一种?婚姻关系的昭示。」 贺检雪拧眉:「怪不得你从来不喊我老婆。」 盛听眠张了张嘴,有点理亏,「……喊姐姐不好吗?」 姐姐多好听啊。 贺检雪多少能猜得出她这个心理形成的原因,无非是社会环境还没有允许同性恋结婚的程度,在大众眼里,她们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如果?别人知?道她们结婚,第?一时间是诧异同性恋居然能结婚,第?二是直接联想到性。 第140页 也难怪她会这样想。 贺检雪将她腰虚虚环住,「如果?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含义,退一步来说?,你不乐意和姐姐展示x关系?」 盛听眠唿吸都停了一秒,不敢想像姐姐会说?出这种?话,「不、不是不乐意……」 是她脸皮太薄了。 要她在小姨在外人面前喊姐姐老婆,这跟告诉小姨,我和姐姐做过爱有什么区别? 「姐姐,你别为难我了。」盛听眠撅嘴,「我脸皮太薄,不敢说?。」 贺检雪就知?道她会这么说?,「那你晚上和我睡觉,和我做的时候总可以喊吧?」 盛听眠咬唇。 「别总是喊姐姐。」 「好吧……我试试。」 贺检雪红唇勾起,欲亲她,盛听眠连忙抵住她肩头,「姐姐,你不能亲我。」 贺检雪卸了力,疑惑:「为什么?」 盛听眠:「因为你唇上都是油彩,不是口红。」 贺检雪:「……」 盛听眠:「姐姐想亲我?」 贺检雪:「不然呢?」 盛听眠嘴角忍不住勾起,「那换我亲你吧。」 这下轮到贺检雪疑惑,她亲过来就不会碰到油彩? 盛听眠当着她的面歪下脑袋,凑到她脖子上,小声啜了一口。 贺检雪顿了顿,视线缓缓落向面前的盛听眠,脖子上的肌肤传来舌/尖啜过的触感。 盛听眠退出去,在她面前目光闪了下,「好了。」  碍于唇上画了所谓油彩,贺检雪抑制住回?吻的欲望,搂她腰的手紧了紧,「画完了么?」  「还没。」盛听眠赶紧继续下一个步骤,要给姐姐眼睛和眉毛吊起来,这是戏曲演员精气神的点睛所在,然后戴网子、贴头片、包水纱和戴泡子等。 一系列操作下来,一个大青衣出现在她面前,盛听眠见姐姐看向自己,问:「怎么样?」 盛听眠仔细端详,「姐姐,你这面相?好适合演青衣。」 却又比常见的青衣气质更?出绝。 「也是我唱戏那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青衣。」 年轻的小姨已经是她觉得十分好看的青衣了,但从面相?和五官上看,姐姐其实更?胜一筹。 这高挺秀绝的鼻樑,这挑不出毛病的贵气面相?。 可惜的是,姐姐不会唱戏。 不然,她高低让姐姐陪她唱一次。 盛听眠某一瞬间想到遥远的画面,脸色微微一白,坐到她腿上,窝进她怀里,枕着她锁骨,「姐姐,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撞鬼的事吗?」 贺检雪神情一暗,「怎么了?」 盛听眠娓娓道来:「其实那天?我觉得是扈三娘保佑了我。」 贺检雪轻搂她肩头,想到筠姨说?她曾经靠着唱扈三娘的戏度过那个可怕的黑夜。 「都过去了,别害怕,姐姐会一直在。」 盛听眠浅浅嗯了一声,「虽然姐姐画的不是扈三娘扮相?,但在我心里,你也是我的扈三娘。」 会在现实里真正保护她的「扈三娘」。 贺检雪一怔,随后莞尔一笑?,原来是这个意思。 化妆镜里,倒映出一个大青衣扮相?的女人搂住娇小的盛听眠,一如当年那个黑夜,讲台边下瑟缩的身影被?一道粉色扈三娘残影护在身前,红缨枪大马金刀一挥,斥退魑魅魍魉。 「恨恨恨,小毛贼,恨恨恨,小毛贼。 怎怎怎,怎逃俺虎穴龙潭地。 他他他,他那里珠泪惨凄凄。 俺俺俺,俺生擒把贼悬提。 似似似,似大鹏展翅飞不起。 有有有,有神通难逃画戟。 杀杀杀,杀得他无路奔,血染马蹄。 斩斩斩,斩尽了残兵败卒。 管管管,管教他片甲不存尸如泥。」 第71章 番外 盛听眠28岁的时候, 贺相云3岁,奶娃娃一个,走哪都是?讨人喜欢。 因为贺检雪要出差, 云云只能由盛听眠带。 贺检雪让人收拾东西,将三岁的小奶娃提起来, 抱到怀里。 云云小手臂勾着她肩头, 奶声奶气说问:「妈妈今天要去哪里?」 贺检雪走出卧室,去?寻找孩子另一个妈妈,「妈妈等?下要出差, 你在家里好好待着。」 云云:「妈妈这次去?多?久啊?」 贺检雪:「半个月。」 云云对时?间没有概念,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想不明白到底多?久, 最后?将脑袋靠近贺检雪颈窝里,「那你要快点回来哦,我和妈咪都会想你的。」 贺检雪揉了揉她脑袋,「妈妈会的。」 盛听眠迎面走过来,「东西收拾好了?」 贺检雪:「还没。」 盛听眠看?向扎着两坨小啾啾的云云,温柔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胳膊, 给她肩头上的衣服领子给扯一扯。 「姐姐, 记得早点回来。」盛听眠看?向贺检雪,浅浅一笑,「我和云云在家里等?你。」 贺检雪靠过去?,想给她一个吻,但手臂上的重量又提醒她, 女儿就在怀里抱着。她顿了顿,克制这份欲望。 倒是?盛听眠察觉她退回去?的细微动作, 眼神一暗,转身?叫来佣人抱走云云。 云云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就被人从妈妈的怀抱里抱走,盛听眠安慰她说:「云云,跟小如姐姐玩会,妈咪有话要和你妈妈说。」 第141页 贺相云只能趴在小如的肩头上,十分不解看?着妈咪拉着妈妈往书房走去?。 贺检雪被一只细白的手牵着,迈进书房,看?着盛听眠转身?把门关上,对自己说:「姐姐,有什么想做的,你快做吧,等?下云云过来就不行了。」 「我做什么?」贺检雪好笑问她。 盛听眠一听,凝眉恼她。 贺检雪故意问她:「你这是?——」 盛听眠不想理她,转身?出去?,许是?出去?太快,贺检雪没拉住,正好盛听眠一打?开门就看?到女儿站在门口。 贺检雪又收回了手。 盛听眠蹲下来将女儿抱起来,回头剜她一眼,转身?出去?。 「……」 时?间快到了,车在外面候着,贺检雪看?向抱着女儿的盛听眠,欲言又止。 盛听眠察觉她有话要和自己说,想到刚刚她不领情,语气冷淡说了一句:「一路顺风,风太大,我带云云回去?睡个午觉。」 话落,不等?贺检雪回应,就抱着女儿回房去?。 贺检雪看?了眼管家,又看?看?远去?的眠眠和女儿的背影,有些后?悔,最后?还是?坐上车离开。 而刚回到卧室里的盛听眠,听到车子离开的细微声响,身?形顿了顿。 云云趴在她肩头,也有些闷闷不乐:「妈妈走了。」 盛听眠敛眸抚摸云云的背,「她会回来的,云云,要不要睡个觉?」 云云打?了个哈欠:「嗯。」 盛听眠抱她往床上走去?,将女儿放到床上,贺相云沾到被子,一股脑往床头爬去?,乖乖躺在中间等?着妈咪过来。 盛听眠看?到她身?体小小,脸蛋白嫩,心里总是?涌起无?限柔软,她在云云身?边躺下,女儿就自动靠过来,小手臂短短,一截白藕似的,但就是?爱扒拉她,抱着她腰睡觉。 盛听眠掌心抚上女儿小小的额头,下巴亲昵蹭蹭,轻声哄道?:「快快睡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缓缓降下。 凉爽的天气打?着秋风从庭院穿过。 盛听眠醒来时?,女儿还在睡觉,她翻了个身?,摸来手机,看?下时?间。 竟然下午四?点了。 姐姐应该下飞机了吧。 她打?开微信,点开聊天框,只得到对方冷冰冰的四?个字「下飞机了」。 盛听眠顿时?就没了回她的欲望,轻手轻脚起来,披了件薄衣衫出去?。 一出门就看?到盛晓筠从外面回来,「小姨,今天怎么那么早回来?」 盛晓筠:「别说了,她们几个打?牌手气不好就一个个藉口不打?了。」 盛听眠笑了下,「小姨你今天有赢吗?」 盛晓筠有些得意:「那肯定,赢了好几把。」 「对了,贺检雪是?不是?出差了?下午就走了?」 「嗯,她已经下飞机了。」 盛晓筠:「明天我陪你一起带孩子,要不要去?逛逛?」 盛听眠思忖片刻,「去?哪?」 盛晓筠:「带去?剧院呗,你明天不是?要排练吗,我在一旁看?孩子。」 盛听眠:「好。」 晚上。 盛听眠吃了饭,带女儿洗澡,在佣人的帮忙下,总算将女儿洗干净,抱回到床上,又给她吹头髮。 这时?候某个人总算给她打?电话了。 云云率先发现,先盛听眠一步,弯下腰去?摸来手机,她一听到手机铃声,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妈咪,妈妈打?电话过来了。」 盛听眠停下吹风筒,示意她点那个接听,云云点了,小手捧着手机,放在脚丫上,俯视着屏幕里的女人,「妈妈,是?妈妈!」 盛听眠看?了一眼屏幕,和对面的女人对视了几秒,就挪开视线,「云云,你和妈妈聊吧,妈咪去?洗个澡。」 云云毫无?所察,看?到妈妈在面前,她就高?兴地一副要拉着她说话的样子,小嘴巴巴今天发生了什么。 贺检雪目光追随盛听眠快速消失的映像,一边听女儿说话,一边思考要怎么哄人。 云云:「妈妈,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呀?」 贺检雪:「刚到这边,还行。」 云云:「妈妈你想不想云云?」 贺检雪看?到怼到面前稚嫩的脸庞,红唇勾起:「想,怎么会不想云云?」 云云笑开花,捧着手机往后?倒,大声说:「妈妈,云云也想你!」 谁知道?没抓稳,手机掉落,砸到她脸上,疼了一下,云云没忍住,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贺检雪又好笑又不知道?说什么,喊了两声云云,没应,得到的还是?哭声。 就在她打?算给筠姨你打?电话时?,忽然手机屏幕晃动了一下,屏幕里出现一个穿着裹着浴巾的女人,心疼抱起云云。 熟悉的嗓音呈现出具象化的温柔:「云云,不哭,妈咪在这,哪里疼呀,妈咪给你唿唿好不好?」 「呜呜呜,云云鼻子好疼……」贺相云小手捂着鼻子,呜呜哭噎。 「小笨蛋,怎么让手机砸到鼻子了呢?」盛听眠心疼地给她轻轻唿唿鼻子,用自己的鼻子去?碰一碰她的小鼻子。 「妈咪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许是?感受到妈咪的心疼,贺相云眼睛呆呆看?着妈咪,直到她鼻子碰过来,贺相云停止了哭泣。 第142页 盛听眠看?她不哭了,这才?把人往肩头上托一托,拍拍她的后?背,「云云乖啊,带你去?找姨奶奶。」 没办法,小孩子那么小,不能离开大人的视线,盛听眠走出卧室,往客厅走去?,「小姨,你帮我看?一下云云。」 盛晓筠在看?电视,听到盛听眠喊她,熟稔接过孩子,「去?洗澡啊?」 盛听眠嘆了口气:「就一会没看?的功夫,她就被手机砸到了。」 盛晓筠笑了笑,满是?心疼揉了揉孩子的头髮,「怎么回事啊云云,跟姨奶奶说说?」 云云窝在她怀里,开始陈述刚刚发生的事。 盛听眠看?到孩子有人带了,她转身?回房洗澡,路过床,瞥到床上的手机还亮着屏幕,她迟疑了片刻,不知想到什么,到底还是?过去?接起来。 贺检雪看?到盛听眠的脸,以及视线不经意瞥过她裹住的酥/胸阴影,正想开口,没想到下一秒直接显示挂断。 「……」还在生气。 贺检雪坐在酒店里,盯着屏幕出神,片刻后?打?开聊天框,打?算给她道?歉。 然而编辑来编辑去?,都觉得不够有诚意。 转而拨起一个电话…… 盛听眠洗完澡出来,打?算抱云云回房睡觉,没想到管家说有人给她送了一束花。 「一束花?谁啊?」盛晓筠疑惑,还以为追求眠眠的追求者竟然那么大胆,在贺检雪出差第一天把花送上门。 她看?向身?边的盛听眠,「眠眠,怎么回事?」 盛听眠没有接过,想到的也是?猜测追求者送的,干脆让管家拿去?处理。 而另一边,贺检雪收到花被扔了出去?的消息,长嘆一息,揉了揉太阳穴。 这下真惹毛她了。 / 第二天,盛听眠起来就将女儿交给小如带,让她帮忙给孩子换衣服,扎辫子,而她则是?收拾自己。 母女俩倒腾完自己,盛晓筠那边也差不多?了,三人吃了早餐后?,前去?剧院。 盛听眠这次排练要带全套妆容戏服在舞台上预演。 化妆时?,盛晓筠就抱着孩子来看?她,「云云,你看?看?你妈咪。」 云云好奇看?着盛听眠往眼睛周围打?上红通通的粉,「妈咪,你在做什么啊?」 盛听眠看?她一眼,又继续,「妈咪在化妆。」 云云又好奇:「可是?和平常不一样。」 盛听眠:「等?下妈咪要去?唱戏。」 云云突然联想起来在哪里看?过:「妈咪,我好像在哪里看?过你。」 盛听眠不以为意,现在大众媒体信息铺天盖地,云云不小心点开了页面看?到她的视频也不一定。 不过,女儿的话,她还是?要捧哏的:「在哪里看?的呢?」 「唔……」贺相云努力回想,突然想到了,「是?在妈妈的书房里。」 盛听眠手一顿,忽然想到多?年以前,姐姐在书房偷偷亲她丢失的珍珠穗子,后?来竟然忘了问她这件事。 「真的吗?」 贺相云信誓旦旦:「是?在妈妈的抽屉里看?到的。」 盛听眠记下来,「上面是?妈咪吗?」  贺相云:「就是?妈咪!」 盛听眠表示知道?,继续化妆。 盛晓筠看?到这一幕,笑着问:「眠啊,云云小时?候像不像你小时?候?」 盛听眠停下来,看?向站在化妆檯前的云云,有一恍惚当真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守在小姨的化妆檯前,问东问西。 记忆上了时?间滤镜,遥远而又泛黄。 她的回忆始终是?温暖的。小时?候有小姨陪她,长大后?有姐姐陪她,而现在,又多?了一个宝贝,她的女儿。 盛听眠看?她好奇,找来一片珠帘后?兜,那给云云的双辫子后?面繫上,不自觉呢喃出声:「哈哈……小花旦。」 盛听眠内心柔软一片,换上戏服和头冠,在女儿震惊的表情下前去?舞台预演。 杜敬雅十年如一日当她搭档,又是?新戏,观众期待不低。 她在台上排练,台下坐着小姨和女儿。 这大概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贺相云不想在座位上坐着,想近一点看?妈咪,于?是?爬下座位,往舞台走去?,盛晓筠笑着跟在她身?后?,看?她还欲踏上舞台台阶上去?,盛晓筠连忙拉住她。 「咱们在下面看?,不能过去?影响你妈。」 贺相云就乖乖站在舞台台阶下,聚精会神看?着舞台上那么多?人咿咿哦哦唱,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个最漂亮最有韵味的身?影。 那是?她妈咪。 「妈咪……」她扯着姨奶奶的墨绿旗袍,小声嘀咕,「那是?妈咪。」 一场戏少说两小时?,贺相云站累了,就坐在舞台台阶边缘,一双小短腿踩着台阶下面的地板,这妖娆又乖巧的坐姿引得旁人频频看?过来。 落幕之后?,大伙儿散去?,盛听眠第一时?间朝那道?小身?影看?去?,这小傢伙虽然身?姿小小,但吸引的注意力可不小,这两小时?她都注意到她的存在。 盛听眠朝她走去?。 贺相云站起来,朝着妈咪跑去?,喊道?:「妈咪!」 盛听眠蹲下来让她抱个满怀,「云云宝贝。」 第143页 贺相云站在她面前,看?着近在咫尺画着戏曲妆容的妈咪,一时?间看?呆,好似很不可思议,又抬头看?她额头上弯出来的黑色轮廓,像花瓣一样,用手碰了碰,是?头髮。 盛听眠让她戳戳,贺相云抬头看?她头顶上的珠翠头冠,白色摇珠一晃一晃,既新奇又好奇。 「妈咪,你今天好漂亮。」 盛听眠听得心花怒放,她发现除了姐姐夸她外,女儿的夸奖也让她高?兴,「真的吗?那妈咪唱得怎么样?」 贺相云努力回想,有些愧疚:「云云忘了,只顾得看?妈咪。」 盛听眠也不指望她这个年纪能听懂什么崑曲音律,「那下次你可要好好听哦。」 贺相云点头,拥进她怀里,搂住脖子,让妈咪将她抱起来,随着小短腿升空,她嗅着妈咪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长睫眨了眨,内心宁静。 她好爱妈咪…… 傍晚,贺相云在妈咪和姨奶奶的牵手下,走出剧院,斑驳的树荫筛下斜阳光辉,投落到她们身?上。 她们在橙黄大道?上驶向家的方向。 / 过了两天,盛听眠带云云出去?逛逛,没想到在商场上竟然遇到了宁桃。 宁桃看?到她抱着的三岁小孩,也许别人认不出来是?谁的小孩,但她能,一眼就看?得出和那个女人神似。 「你也来买零食吗?」盛听眠好奇。 宁桃嗯了一声,「这是?你孩子?」 盛听眠:「嗯,叫云云,云云,这位是?宁桃姐姐。」 贺相云疑惑:「是?桃子的桃吗?」 宁桃笑开:「是?。」 贺相云:「那我可以喊你桃子姐姐吗?」 宁桃:「可以啊。」 贺相云:「桃子姐姐~」 宁桃见盛听眠抱得累,提议道?:「我来抱她吧。」 盛听眠看?向女儿,「云云想不想让桃子姐姐抱?」 贺相云点头,宁桃伸手将人抱过来,「好了,你可以好好挑零食了。」 盛听眠笑笑:「真是?谢谢你。」 宁桃:「不用客气。」 三人在零食区挑了不少的零食,宁桃看?她们不方便拎下去?,干脆帮到底,拎到车里。 为了感谢她,盛听眠请她去?咖啡店喝一杯,于?是?三人又去?咖啡店品了一下午茶。 直到傍晚才?分开。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网上却炸开了锅。 有人恭喜眠眠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有人疑惑眠眠结婚的对象不是?贺姐,怎么是?素人。 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贺检雪看?到这些无?稽之谈的新闻,本不放在心上,直到有人将一张照片发给她。 那是?一张车内照片,两人看?起来像是?亲了一样。 / 网上吵得热热闹闹,盛听眠却毫无?所知,在家里陪云云玩。 等?她知道?这些消息时?,已经是?一周后?,觉得这些人真无?聊,为什么对别人的私事这么感兴趣,还造谣上。 刚哄完云云睡觉,盛听眠出去?透透气,后?知后?觉发现姐姐好像一周多?没给自己打?电话了。 难道?…… 盛听眠有些担心,正要打?电话给她,没想到刚掏出手机,就听到贺检雪回来的消息。  她走出去?看?,只见贺检雪从车上下来,脸色冷淡朝自己走来。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她疑惑,不是?说要半个月吗,这才?一周多?。 盛听眠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姐姐?」 「先回房。」贺检雪深深看?她,拉上她的手往卧室走去?。 盛听眠以为她有事要和自己说,提醒道?:「云云在里面睡。」 贺检雪只能将人往书房带去?,一关上门,盛听眠就被迫接受来自姐姐的热吻轰炸。 「姐姐,你做什么啊?」好不容易得了空,盛听眠喘着气问她。 一回来就亲她,姐姐是?饿疯了吗?  贺检雪将她人提到书桌上,双手撑着桌边,环着她,质问:「有看?新闻吗?」 盛听眠睨她一眼,「你是?说……宁桃?」 贺检雪:「外面怎么编排的?说你们才?是?一家三口。」 盛听眠拧眉:「姐姐,你不会相信了吧?」 这不像是?她会信的话。 贺检雪意味不明看?着她:「无?论信不信,你不是?出去?找她了么?」 盛听眠忍不住辩驳:「我们是?偶遇。」 贺检雪:「从商场偶遇到咖啡店?」 盛听眠有些生气她这样质问自己:「姐姐,你以为我和她有什么?」 贺检雪紧了紧下颌,沉默盯着她。 盛听眠也有些恼火,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话,「姐姐既然觉得我和宁桃有什么,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你不能解释一下吗?」贺检雪不让她走,困在桌上。 盛听眠心里划过一丝难过:「要什么解释?姐姐这么多?天都不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一直在怀疑,一直在生气?」 贺检雪听到她这话,胸口窒闷,「你难道?不知道?么,姐姐很少无?条件相信别人,只要你解释一下,姐姐就相信你说的。」 盛听眠眼眶泛红,她才?不想解释,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我明天就带云云改嫁,你放开我!」 第144页 「眠眠你敢?」原本还想着和她好好把话讲开,没想到竟扯到改嫁。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了贺检雪,下一秒勐然亲上盛听眠的唇。 「唔——」 盛听眠想推开她,她现在又恼又委屈,得到空隙后?倔强道?;「姐姐,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贺检雪已经很久没感受到生气了,除了当年得知贺绣真正的死因,「眠眠,你说我不是?人?」 她兀地冷笑一声,伸手将她身?上的衣服裙子扯.开领口。 「流氓!」 盛听眠娇怒骂她,没想到彻底把人惹火,盛听眠哭喊着使劲推开埋在她胸口上的女人。 「姐姐,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呜呜呜呜……」 盛听眠眼泪到底还是?没忍住,簌簌落下,眼圈红得厉害,她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姐姐突然有一天就变成这样。 为什么这种谣言,她偏偏相信。 然而怀里的女人在听到这一句后?,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揉了揉。一边看?着她哭泣,一边冷漠无?情继续。 「你别碰我……」盛听眠顶不住她的触碰,快从桌上滑下去?,却被贺检雪紧紧按在桌上,腰窝抵着桌沿。 盛听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双手使劲推开她肩头,却怎么都推不开,还要承受她的揉捏和桎梏,「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好过分?」 「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还要碰我?」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红唇冷冷掀开,「姐姐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听你一句解释。」 盛听眠倔强瞪她,就在这时?,手指毫无?预兆进去?,引得盛听眠险些叫出声来,熟悉的动静让她悲愤交加。 「别碰我……」她颤着嗓音哀求,「姐姐。」 贺检雪不但没有听她的,反而更加过分,盛听眠思绪断断续续,凝聚不了思考,最后?被迫承受了一次又一次的「怒火」。 姐姐的火烧得越旺,她心中就越悲恸。 「姐姐,我讨厌你。」她哭得眼泪都干了,神情呆滞看?着天花板,一字一句吐出来。 「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一行眼泪随着女人的口允吸和吞咽,无?声落下。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被人从桌上拉起来,双目通红看?着眼前的女人,目光触及她脸上冷漠无?情的表情,胸口窒了窒,眼泪在一起无?声无?息涌出来。 忽地,一只手伸到她脸庞前,指腹轻轻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 「不要哭了好不好,眠眠,这次angry s.e.x还满意吗?」 盛听眠仍然含泪望着她,只是?眼神里透露出疑惑:「什么意思?」 贺检雪也开始疑惑起来,「你不是?答应了我?」 盛听眠忍不住大声:「我答应你什么了?!」 贺检雪掏出手机,给她看?:「我问你要什么礼物,你不说,我提议想要angry s.e.x不,你说好。」 盛听眠看?着自己这边的聊天框发过去?一个好,愣住了,「我没有,不是?我发的,angry s.e.x是?什么?」 贺检雪放下手机,看?到她仍然一脸懵懂,隐隐猜到一个可能,「angry s.e.x就是?生气地做爱。」 盛听眠:「?」 贺检雪补充:「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我看?你演的不错,为了刺激我,连改嫁都说出来了,就……」 她只好更加投入,配合她演戏。 盛听眠闭上眼,深唿吸,「所以你刚刚生气是?假的?」 贺检雪有点想笑:「嗯。」 盛听眠莫名想哭:「可我的伤心是?真的,姐姐。」 那个好字不是?她发的。 「我真的以为你不相信我。」她还是?很难过。 贺检雪知道?她才?是?那个投入了真情实感的人,一时?间过意不去?,将人抱到怀里,「对不起,姐姐没有察觉你当真,我怎么可能不会相信你,那些新闻早在刚出那天我就处理了。」 那张所谓亲了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错位图。 「姐姐呜呜呜呜呜……」盛听眠坐在桌上,看?了眼地上破烂的裙子,「你刚刚真的很兇。」 贺检雪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对不起,眠眠,姐姐做的有点过分了,你原谅姐姐。」 盛听眠抽了抽鼻子,心里对那句话耿耿于?怀,「……你还要我解释吗?」 「当然不用,我老婆我当然是?相信的。」 盛听眠这才?好受一些,「姐姐,你以后?别和我玩这些,我真的会当真的。」 贺检雪吻去?她眼角的泪:「好,以后?都不玩了。」 盛听眠顺势搂住她脖子,「姐姐,我好想你。」 贺检雪红唇弯起,「出差这段时?间,我也很想你,给你送了束花,你还扔掉了。」 盛听眠疑惑:「那束花是?你送的?」 贺检雪:「嗯,给你赔礼道?歉,没想到你都没看?直接就让人扔掉。」 盛听眠想起来她刚出差那会把自己惹恼的事,鼻腔哼一声,「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是?你送的。」 「下次一定告诉你。」 两人把话说开,贺检雪去?给她拿来新衣服,亲手穿上。 盛听眠终于?从她那张桌子衣冠整齐下来,下来第一时?间就是?瞪她一眼。 第145页 贺检雪笑笑,出差半个月带来的孤寂在这一刻得到慰藉,将她拉到怀里搂住,抱紧,「姐姐想抱抱你。」 盛听眠原本还想挣扎,听到这话,感受到姐姐这一刻的情绪波动,放弃了,让她抱紧,她也回以拥抱。 灯光下,两道?身?影交缠在一起,如同未来交缠相携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