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动:农门丑妻种田忙》 第一章 悲催的重生 金水镇,龙井村。 村尾的殷家原本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门口和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囍字,一看就是有新媳妇过门,可奇怪的是,此时花轿已经在门口了,村民们围着花轿,气氛却不大对劲。 “这钟家也太缺德了吧,说好的是嫁大女儿,怎么把这又丑又瘸的二女儿给嫁过来了?” “可不是,我听说殷家的彩礼钱可给得不少,这分明是骗婚吧?” “谁说不是呢,这殷家穷是穷点,可一家老小都本本分分的,好不容易攒点钱娶个媳妇,却遇到这种事!” “……” 钟小舒坐在花轿里,听着村民们的讨论声,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大好女青年,刚大学毕业正准备在职场大展拳脚,没想到只是一个毕业旅行,却意外遇上山体滑坡,车子失控坠落山崖,等当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穿越到了这里。 此时的她已经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知道这是一个与本国古代平行的一个架空朝代,原主也叫钟小舒,父母却是没良心的,收了殷家不菲的彩礼钱,却临时反悔舍不得嫁掉貌美的大女儿,就想出让原主代嫁的缺德办法来。 反正这二女儿生得丑陋无比,还瘸了一条腿,这辈子也很难嫁出去了。 可怜的原主被强行灌了药送上花轿,原主的家人不懂医理下药没个轻重,原主在半路上就已经被药死在了花轿上,钟小舒这才得以重生在她身上。 “各位乡亲们都给我们家做个见证啊!”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钟小舒的思绪,“我们家明明聘礼下的是钟家大女儿,他们却把二女儿送来,这门亲事我们殷家可是不认的,今天这个丑八怪别想进我们家门!” 根据原主的记忆,刚刚说话的声音是新郎的大嫂,之前来钟家下聘的时候她见过一面,所以还记得声音。 周围围观的邻居附和道:“说得对,咱们龙井村可不是好欺负的,决不能让这丑女进门!” “没错!明天就去把彩礼钱退了!” 钟小舒听到这话,眉头微微一皱。 她现在已经被送到殷家来了,要是再被退回去,爹娘铁定饶不了她。 再说,那么多聘礼,爹娘也不可能再吐出来。 她刚来这个时代,什么都不懂,根本没办法一个人生活下去,要是殷家不要她,怕是今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不行,得先想办法留下来再说。 这样想着,钟小舒直接掀开轿帘下了花轿,不由分说的,直接用最快的速度跨过了门口的火盆。 谁都没有想到她的动作,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殷家大嫂气得浑身颤抖着指着她:“你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都说了我们家不会要你了,你还厚着脸皮跨了火盆!” 钟小舒头上盖着盖头,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礼貌无害:“大嫂,你放心,我既然已经嫁到殷家了,就是殷家的媳妇,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夫君,帮家里分担的。” 第二章 丑得不忍直视 “你可别乱叫,谁是你大嫂!”殷家大嫂瞪着眼睛横眉怒目的,“就算你跨了火盆又如何,火盆是需要夫妻两人共同跨过的,你一个人跨的不作数!” 钟小舒透过盖头,看到堂屋中间站着一个高壮的男人,盖头影响了她的视线倒是看不清对方长相,但看他穿着红褂子,胸前还系着一朵大红花,猜他就是新郎殷止戈了,忙对着他的方向问道:“夫君,你怎么说?” 对方站在那里并没有马上回答她。 想想也可以理解,本来花了大价钱以为能娶个美貌媳妇回来,没想到却换成了一个丑八怪,谁心里不堵啊! 钟小舒想了想,退了一步道:“小舒自知容颜丑陋,配不上你,可我也是被爹娘下了药强行抬上花轿的,眼看天就要黑了,我也没有别的落脚的地方,希望你能发发善心收留我几天,等我找到落脚处你直接休了我也行,聘礼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殷止戈这才开口:“你进来吧。” 殷家大嫂一听这话立马急了,忙劝阻道:“止戈,你可别犯傻,钟家可收了咱们十二两银子,难道就这么算了?” “大嫂。”殷止戈看着殷家大嫂淡淡说道:“她一个姑娘家,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也不安全,我原本对娶妻之事也并未抱有希望,只是不忍拒绝你和娘的好意,既然天意如此,那我也认了。” “可她也太丑了!”殷家大嫂对钟小舒是满满的嫌弃。 自家小叔可是生得人高马大俊朗不凡,娶这么个丑八怪也太亏了! 殷止戈倒是毫不在意:“容貌再美也只是一时的,我已经决定了,大嫂不必再说了。” “你真是要气死我了!”殷家大嫂气得一跺脚,走了,“算了,我也懒得管你的事,你以后不要后悔才好!” 钟小舒这才松了一口气,至少,今晚她有地方落脚了。 而乡亲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了,也很快就三三两两地散了。 钟小舒一瘸一拐地进了屋,殷家对她是十分不满,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她,她心里也尴尬得很,却也不得不死皮赖脸地留下来。 过了一会儿,殷家大嫂大概也是接受现实了,走过来语气十分不耐烦:“还盖着盖头做什么,还妄想止戈能给你揭盖头啊,赶紧给我揭了做晚饭去!” 钟小舒也正觉得盖着盖头很别扭也很不方便,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她也不矫情,直接自己就把盖头揭了下来。 殷家大嫂不经意看了她一眼,赶紧别过头去,不忍再看第二眼。 这也丑得太不忍直视了! 钟小舒没在意殷家大嫂的动作,直接去了厨房。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很喜欢做饭,虽然比不上大厨的水准,但做一顿家常便饭还是没问题的,她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一定能凭借一顿晚饭让殷家人对她刮目相看。 可等她在厨房搜罗了一圈之后才发现,是她想得太多了! 这殷家也太穷了,什么像样点的食材都没有! 第三章 快乐厨房启动! 因为继承了原主的记忆,钟小舒对殷家的家庭条件也是有所了解的。 殷家原本靠打渔为生,日子还算过得去,殷止戈是老来子,比大哥殷怀仁小了整整十岁。 十三年前,殷老爹和大儿子殷怀仁出船去打渔,却没想到遇到暴风雨,船被打翻了,父子俩被冲进江水里,殷老爹直接被水冲走了,殷怀仁抱着块浮木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身子却受损严重,不能再干体力活。 家逢巨变,殷大娘伤心过度直接哭瞎了眼睛,而殷大嫂呢,当时还只是个刚嫁进来不久的新媳妇,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又是个女人家,更是干不了什么体力活。 整个家庭的重担就落到了当时还只有十二岁的殷止戈身上,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哪怕他再能干,这条件也好不了哪里去。 这也是他为什么都二十五了才能娶到一门媳妇的原因,这里的男的一般十七八岁就开始娶亲了,哪怕条件差一点的,二十左右也能成家了。 当然,钟小舒接收到原主的信息,只是知道他们家穷,但她一个现代人,对穷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家子人穷到连吃饭都成问题啊! 她翻遍了整个厨房,除了一小袋玉米面,和一小把焉得都快发黄的小白菜以外,就没找到其他能吃的东西了。 得了,就算她有再好的厨艺也施展不出来了。 就这点玉米面,不管是炸成饼还是蒸成糕都不够一家人填饱肚子的,只能打个羹了。 钟小舒快速地把小白菜洗出来切碎一点,等羹快好的时候放下去一起煮了一分钟,最后加了点盐,因为加了水的缘故,分量看起来倒多了一些,够一人舀一碗的了。 她刚把羹从锅里舀出来一人一碗装好,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机器音:“恭喜,您已成功激活快乐厨房系统,目前等级为1,我是您的专属客服工号3838,竭诚为您服务。” 啥玩意儿? 一瞬间钟小舒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下意识问道:“谁在那里说话?” “您好,这里是快乐厨房系统,您只需要在心里用意念和我交流即可。” 系统? 钟小舒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在现代的时候她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知道系统文是网络小说里的一种流派,没想到居然被自己给碰上了! 这可是妥妥的金手指啊! 钟小舒忙在心里问道:“你是38是吧?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详细讲解讲解?” 果然,脑子里又响起那个机器音:“我的工号是3838,但我不是38!”语气里竟带了一点不满。 钟小舒从善如流,“好的38,我知道了38。” “算了,你爱怎么叫就这么叫吧,这都不重要。”系统颇为无奈道,紧接着开始一本正经地介绍起来:“所谓快乐厨房系统,需要用户用厨艺来升级,每升一级可奖励特殊调料和菜谱,每做成一道菜系统会根据这道菜的难度等级奖励相应的经验值,等级越高,升级需要的经验值越多。” “哦。”钟小舒大体明白了,“可我自己就会做不少菜,不需要你们的菜谱啊,你这个系统好像有点鸡肋诶!” “哼,你懂什么?”系统表示自己被轻视了,非常的不服气:“有了菜谱以后,你做出来的菜会有美味加成,会比直接做出来的好吃很多倍!而且我们还提供特殊调料,古代的调料种类可是非常少的,再好的食材没有对应的调料也变不成美味,你可不要小看我!” 第四章 长得别出心裁 能让菜变得更美味,还有这个时代所没有的调料?这倒挺不错的。 钟小舒又问:“那我现在是1级对吧,我升到2级能拿到什么调料?” “味精。” 当系统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钟小舒就更加的心动了! 味精啊,那可是调味的好东西。 一道菜加了味精和没加味精,味道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你挺厉害的啊,小38!看来我以后能不能发家致富,还真得靠你了!” “没错,我可是很厉害的。”系统好像没什么排斥的就接受了小38这个称呼了。 钟小舒又在心里和小38交流了几句,殷家大嫂王氏推门进来:“你在这愣着做什么,晚饭做好了吗,该不会嫁进来第一天就想偷懒吧?” 钟小舒忙回过神来,赔笑道:“做好了,正准备端出去。” 她不笑还好,一笑,那张布满痘痘和浓疮的脸就更难看了,王氏嘴角一抽,实在是接受不了她的长相,背过身去催促她赶紧端出去。 玉米羹也不是什么美味的东西,一家人却吃得很香,也吃得很急,可见是真饿了。 很快,殷止戈就把一碗羹吃完了,钟小舒看看自己碗里还剩的半碗,犹豫了一下,把碗推给殷止戈:“我吃不完了,你把我这半碗也吃了吧。” 殷止戈挑眉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钟小舒其实也只是吃了个半饱,但她想到殷止戈可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不能饿着他,又接着道:“你明天还要出去干活的吧,吃饱一点才有力气。” “不用,我已经吃饱了。”殷止戈淡淡拒绝,又把碗推了回来。 钟小舒却不相信他的话,这么大个男人,这么小碗羹,他怎么可能吃饱了。 “我不是让给你的,我是真吃不下了,我吃过的也不好拿给别人吃,你是我相公,应该不会介意这是我吃过的吧?”她极力劝道。 殷止戈又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定她话里的真实性,她大大方方地笑着,虽然脸上不好看,那双眼睛却是又大又清澈。殷止戈犹豫了一下,这才拿过她的碗,将剩下的半碗羹吃了。 钟小舒又转头看向王氏:“大嫂,我看厨房里没什么食材了,明天早饭做什么啊?” 王氏放下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们钟家狮子大开口,为了凑齐十二两聘礼,家里把粮食牲畜都卖了。你们家倒好,嫁了你这么个丑八怪过来,你问我明早吃什么,我还想问你呢!” 钟小舒:“……” 好吧,虽然其实跟她无关,但缺德的到底是这具身子的家人,她也只能认了。 “大嫂。”殷止戈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既然我已经决定留下她了,你就不要再叫她丑八怪了。” 虽然这姑娘是真的长得……额,别出心裁,但看起来是个勤劳善良的姑娘,他已经很满意了。 钟小舒没想到殷止戈能为她说话,顿时投去感激的一眼。 看来自己嫁的这个丈夫人品还是不错的,未来的日子,说不定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 时间已经不早了,至于明天吃什么,等起来之后再想办法吧。 第五章 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 收拾好厨房以后,钟小舒去打了一盆水洗脸准备休息。 看着水盆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她还真有点被吓到了。 不怪大家都说她丑,确实是真的很丑。 只见她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痘痘和溃烂的脓水,连指甲盖那么大点的好肉都找不出来,殷止戈居然能对着她这张脸面不改色,也是佩服佩服了。 算算年纪,这具身子今年刚满十六岁,在现代来说正处于青春期,长点痘其实也没什么。可这痘也太多了一点。 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其实原先不算丑,是三年前得了一场怪病以后开始疯狂长痘,瘸了的那条腿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出现毛病的。 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农村,大家都不富裕,钟家抓了几服药给她吃了却没见好转以后,就不再管她了,她脸上的痘也就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丑。 唉…… 钟小舒叹了口气,别的女主穿越到古代都带着一身医术,可惜她却对医术一窍不通,根本没办法治好自己。 只能先赚点钱以后,再去问问医生能不能治好了。 钟小舒洗完脸以后进屋,见殷止戈正在收拾棉被,下意识问了一句:“我,我今晚睡哪儿?” 殷止戈拍了拍棉被:“你睡床上,我睡地上。” 钟小舒看了眼地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村子本来就临江,是靠水而生的,气候也十分湿。润,地板上湿气更重,殷止戈要真睡在地上,湿气入体,以后很容易得风湿病的。 她犹豫了一下,对他道:“要不你也睡床上吧,这床挺宽的,睡得下两个人的。” 见殷止戈没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我这长相,我想你也不会对我做什么……” 虽然她还没做好真和殷止戈当夫妻的准备,可她也相信殷止戈的人品,和自己长相的冲击力。 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 殷止戈低头沉吟了片刻,也就不再坚持,脱了外衣上了床。 钟小舒也掀开被子到床的另一边躺下,两人中间隔着老宽的距离,折腾一天她也累极了,来不及害羞和尴尬,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第二天早上,钟小舒醒来的时候殷止戈已经没有在床上了。 她赶紧起身收拾了一下,刚到堂屋里,就见殷止戈拎着一个麻布袋子走进来。 “这么早你去哪儿了,这袋子里装的什么?”钟小舒好奇地问道。 殷止戈将袋子递给她,“我刚换了两升米回来,你去做饭吧。” 钟小舒惊讶了,昨天王氏不是说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换了钱凑聘礼了吗,殷止戈拿什么去换的米?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疑惑一般,殷止戈又淡淡开口:“我一早下水运气好,抓到一只老龟,黄大娘家的最近病了,正需要一只老龟入药,我就找她换了两升米。” “什么,你一大早就下水了?”钟小舒秀眉皱了起来,现在天也不过刚亮不久而已,难道殷止戈天不亮就下水去了? 要知道,早晨露水重,湿气本就加倍了,他又下了水,现在年轻体盛不觉得什么,以后年纪大点可有得受!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说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早上下水对身体不好。” 第六章 十二两银子买了个废物 殷止戈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要和钟家结亲,自是对钟家的两个女儿都有所了解得。 听说钟家大女儿长得漂亮又能干,二女儿却容颜丑陋,还性子古怪,村里人说起钟家的两个女儿,都是夸大丫头,贬低二丫头的。 可通过这一天短短的相处,他却发现,钟小舒好像并不像旁人说的那般难以相处。 钟小舒并不知他心里所想,拎着米袋子就进了厨房。 早饭是钟小舒煮的粥,统共就那么点米,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她不敢浪费,煮粥还能多煮几顿。 吃过饭以后,殷止戈又要去打渔了,大嫂王氏叫钟小舒去菜地里帮忙干活,而大哥殷怀仁因为身子弱干不了力气活,只能在家里编点簸箕鱼篓子之类的东西,拿到集市上去卖。 殷怀仁和王氏之间有两个孩子,大儿子殷致远十二岁,刚上学堂念了两年书,殷家有打算培养他读书考取功名的意思。二女儿五岁,还是个基本没有劳动力的小萝莉。 钟小舒一想到这一大家子老弱病残都需要殷止戈一个人来养活,说实话,还是有点心疼他。 光是这样想着就已经觉得压力很大了,他竟然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 龙井村的人靠水而生,水边的土壤多是沙地,不好种庄稼,所以收成和劳动大部分时间都是成反比的。 钟小舒今天的任务是跟着王氏到地里种红薯。 刚到地里,就发现隔壁那块地已经有人了,也是在种红薯,不过已经种了一半了。 “哟,殷大嫂子,今天出来有点晚啊!”对方开口打了声招呼。 王氏脸上的表情很淡,看起来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的样子:“黄大娘。” 随即,把锄头递给钟小舒,指挥她道:“你去打窝,我来种,动作快点。” “哦……”钟小舒在现代是没做过农活的,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理论知识和实际操作还是有点偏差的,她扛着锄头挖了几下,把窝窝挖得歪歪扭扭的。 黄大娘在一旁语气尖利:“哎哟,这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打个窝也打不好,殷家这是十二两银子买了个废物回来吧。” 钟小舒瞥了一眼黄大娘家的地,确实挖的窝一排过去笔直笔直的,大小也很合适,种苗的时候把苗放进去,一捧土就能埋上,操作起来很快,再看一眼自己挖的,歪歪扭扭还大小不一,心里多少有些自惭形秽。 可这大娘嘴巴也太毒了吧,什么叫十二两银子买了个废物啊? 敢情在她眼里,娶媳妇就是人口买卖啊? 钟小舒心里有点不舒服,不过碍于对方是长辈,不好还嘴,只能忍着。 王氏拎着一筐红薯苗过来,正要种的时候却一皱眉,看向黄大娘:“黄大娘,当初咱们说好的,两家的地以这棵桑树为界限,左边是你家的,右边是我家的,怎么你又把苗种过界了?” 钟小舒一眼看过去,果然在两家的地中间看到一棵桑树,桑树的右边原本是殷家的地,却已经被种上了两排红薯苗,和黄家的地连在了一起。 黄大娘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什么叫我种过界了,我缺你那点地啊?往年都是这样种的,这桑树……这桑树分明是上回发大水被冲到我家这边来了!” 第七章 墙头草两头倒 “黄大娘,话不能这么说,说好以桑树为界就是以桑树为界。”王氏据理力争道:“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你把你的苗拔了吧。” “凭什么要我拔苗,我种了这么久的!”黄大娘放下手中的活计,怒气冲冲地就走了过来,指着王氏的鼻子骂道:“姓王的你可以啊,你以为今天多带了一个丑八怪出来我就怕你啊,我告诉你,这苗我今天还偏不拔!” 王氏也不甘示弱:“好,你不拔,我帮你拔!” 看得出这大嫂也是个急性子,说着就低头要去拔黄大娘家的苗。 黄大娘一见她来真格的,顿时往地里一坐,开始哭天抢地起来,“还有没有天理了,两个小媳妇也敢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啊!殷家一家都是没良心的,难怪病的病残的残,娶个媳妇还是个丑八怪,这都是报应啊……报应啊!” 钟小舒第一次见识到这农村的泼妇,顿时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分明是她自己贪图殷家的地,被拆穿以后还倒打一耙,人身攻击! “黄大娘,你讲讲理好吧。”钟小舒被她气得也忍不了了,“这土地的划分是之前就商量好了的,不能因为你年纪大你会撒泼就随随便便让给你吧,我们家也一大家子人要吃饭呢,你要是实在不服,就找村长来评理。” 黄大娘抬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丑八怪!” 钟小舒眉头一皱,眼神里已经带了点冷漠:“就凭我是殷家的媳妇,这块地说到底也是我的!” “我呸!就你还殷家的媳妇,你拜过堂了吗,同过房了吗?就你这丑样,吹了灯怕是殷家老,二也下不去口,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殷家的媳妇!” 这黄大娘果真是个粗俗的农妇,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根本就没有素质可言。 王氏气得满脸涨红,虽然她也看不上钟小舒这个妯娌,但她毕竟已经进了殷家的门,骂她就等于在骂殷家。 她也跟着一屁股坐下来,一边哭一边还嘴:“到底是谁欺负谁啊,你家这块地原本是胡大哥家的,以前我们一直好好的没闹过矛盾,自从你和他家换了地以后,因为这块地闹了多少次了,你不就是欺负我们家怀仁身子弱吗……呜呜……” 在不远处干活的乡亲们听到动静围过来,对于眼前的境况,并不意外。 自从两家人的地挨着以后,为此已经闹过无数次了,调节也调节过无数次,但都是当时调节好了,过后还是会再闹起来。 对此,大家也很无奈。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黄大娘坐在地上哭得更凶:“可怜我老太婆哦,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哟!这点地也跟我争,还不如逼死我算了!” 这话一出,立即有人认同。 “是啊,黄大娘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让着点算了,何必次次都闹得这么难看啊。” “是啊殷家大嫂子,你毕竟年轻,让让长辈吧。” 王氏也不甘落后,哭得比黄大娘更响:“那我一家老小还这么多人等着吃饭呢,你占别人的便宜也就算了,连我家的便宜也占,有没有良心啊!” 刚刚还帮着黄大娘说话的乡亲们又开始墙头草。 “也是哦,殷家也蛮困难的,黄大娘就一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老两口也吃不了多少粮食。” “殷家本来就困难,现在又多了一口人吃饭,也挺不容易的。” 这说来说去,也根本就没个解决方案。 第八章 从容解决 钟小舒看这事解决不了,光随着两个人在那哭也不是个事,想了想开口道:“黄大娘,您是觉得之前发过大水,原本作为界限的桑树被冲得移了点位,再按照桑树为界不公平对吗?” 黄大娘抹了把眼泪,看她一眼,“没错,这看着只有一尺的宽度,可这地长度很长呢,能多种不少粮食的。” “既然现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倒是有个办法。”钟小舒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黄大娘这块冬天的时候种的是白菜,而我家的种的是萝卜,对吧。” “对,那又怎么了。”众人都表示不解。 钟小舒拿着锄头往被黄大娘种上了红薯的地里挖了几下,没过一会儿,就挖出来一个拇指一般大的小萝卜梗。 她之前在打窝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殷家的地能挖出一些残留的萝卜梗,而黄大娘家的地,翻出来的分明是半腐烂的白菜头。 显然这两块地,去年种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 她看着黄大娘,振振有词道:“这个地方还能挖出来去年留下的萝卜梗,很明显这片区域去年就是我们家的,跟桑树的位置正好对应,我大嫂没有冤枉你吧。” “这……”黄大娘没想到钟小舒居然能想出这个办法,一时有些心虚,“这我也没注意啊……” 当着这么多乡亲的面,她可不敢再耍赖了。 钟小舒看破不说破,“兴许是您记错了也说不定,乡亲一场,您又是长辈,这样吧,您已经种下的这些我们也不叫你白种,等我和大嫂种完自家的,就来帮您种,您看这样如何?” 黄大娘内心本来就心虚,钟小舒给了个台阶,她也就顺坡下了,“那可能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可不是想占你们家便宜啊,只能说是误会一场。” “既然误会说开了就没什么了。”钟小舒转头看着王氏:“大嫂,这样处理没问题吧?” 王氏倒没想到钟小舒能这么镇定地就把事情给解决了,只要能要回地,她还能有什么意见,当即点头:“应该的,黄大娘帮我们种了这么多,我们理应帮回去的。” 事情总算是解决了,钟小舒松了一口气。 而围观的乡亲们对钟小舒都是刮目相看了。 “没想到殷家老、二这媳妇丑是丑了点,人还不错嘛。” “小小年纪挺会处事的,是能过日子的,这娶媳妇啊最重要的是人品好,贤惠,长相倒是其次的。” “那倒是,那咱们就继续回去干活吧。” 王氏虽然心里也不怎么待见钟小舒,但听着乡亲们的夸赞,也觉得有面子,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对她的态度倒也不像之前那样横眉竖目了。 妯娌二人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一块地给种完了。 正准备收拾农具回家,就见殷止戈拎着鱼篓从江边走过来。 “止戈回来了,拎了什么回来?”王氏见到殷止戈,笑着打了声招呼。 殷止戈颠了颠鱼篓答道:“我看家里没菜了,就留了一条鱼自己吃。” “那走吧,回家做饭吃。” 三人往回走的路上,遇到隔壁的徐婶,徐婶笑眯眯地叫住殷止戈,“殷二,你这媳妇娶得不错,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别再嫌弃人家丑了。” 钟小舒听到这话,也不知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了。 徐婶明明是在夸奖她肯定她,可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要不要一次次地强调她长得丑啊! 第九章 一道酸菜鱼 殷止戈自是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对于徐婶突然跑过来给钟小舒说好话的行为感到有些疑惑。 但他向来不是个话多的,只回答道:“我没有嫌弃她丑。” “那就好,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吧,等明年再生个大胖小子。”徐婶乐呵呵地走了。 殷止戈这才看向钟小舒,问道:“刚刚发生过什么吗?” 钟小舒刚想把黄大娘的事说一遍,刚开了个口,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徐婶才刚夸过她,她可没那么厚脸皮再自夸一下。 倒是王氏,一五一十地把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殷止戈听完以后,剑眉皱着,“原来这块地一直有这样的纷争,大嫂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王氏长叹一口气,“你每天那么忙,我何必拿这些小事来让你操心,要怪啊,就怪你大哥身体不好,家里没个男人撑腰,黄大娘才敢这么泼皮耍赖。不过这件事已经解决了,我想黄大娘短时间内是不好意思再说这事了。” 殷止戈点了点头,说话间,几人也到家了。 照例是钟小舒去做饭,王氏趁机把家里人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午饭也没什么菜,就一条鱼,钟小舒在厨房找了找,在碗柜底下找到一个酸菜坛子,顿时眼前一亮,拿了点酸菜做了一道酸菜鱼,又蒸了一锅白米饭。 吃饭的时候,殷止戈明吃了一口酸菜鱼明显眼前一亮,“这道菜倒是和以往很不一样。” 钟小舒笑着看他:“好吃吗?” “好吃。”殷止戈诚实地点了点头,又问:“你是怎么想到把酸菜和鱼一起做的?” 他们这种靠水而生的,每天打渔闻到的鱼腥味就够多了,鱼虾更是早就吃腻了,要不是实在没有菜吃,他们基本上都不会主动吃鱼的。 没想到这鱼经过钟小舒这么一做,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钟小舒自是不能说酸菜鱼是现代很常见的一道家常菜,随便想了个借口道:“我也是突发奇想,想着大家吃鱼也吃腻了,就换了个做法,你们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还做。” 大哥家的小女儿樱樱很给面子,用软糯的童音说道:“婶婶做的鱼比我娘做的好吃,我以后也要吃婶婶做的!” 王氏当即黑了脸,不悦地呵斥道:“你这臭丫头,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樱樱怕怕地吐了吐舌头,继续埋头猛吃。 钟小舒没敢吃鱼,只夹了些酸菜就着饭吃了。 水生物本来就是发物,她现在这满脸的痘痘,可不敢再吃。 她可不想当一辈子的丑八怪,在她的印象中,这张脸没长痘的时候其实并不丑,反而还挺好看的。 也不知道这满脸的痘痘还能不能治好。 殷止戈察觉到她筷子就没夹过鱼,眉头微微一皱,问她:“你怎么不吃鱼?” 钟小舒扯了扯嘴角:“我不爱吃鱼,你们吃吧。” 殷止戈的眉头皱得更深,沉声道:“我家虽然穷,但是一两条鱼还是有的,你不用节省。” 这误会可就有点大了,她还没有这么光辉的人性。 钟小舒赶紧道:“我不是节省,我是真不爱吃。” 王氏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让你吃你就吃,你是多大的面儿还要三催四请才动筷啊?” 钟小舒无奈,不过她看得出来,王氏就是心直口快,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心不坏的。 她犹豫了一下,选了一块很小的鱼肉吃了。 天知道,她真的是不敢吃鱼啊! 她还这么年轻,也是爱美的好嘛? 第一十章 上交工资的节奏 下午不用再下水打渔,殷止戈去山上砍了一下午的柴。 钟小舒跟着他去山上转了转,捡到一小篓蘑菇,晚上倒是有蘑菇吃了。 只是让她发愁的是,今天早上殷止戈拿回来的米已经吃掉一半了,最多还能坚持明天一天,就又没有米吃了。 看来,得想办法挣点钱了啊。 只是,她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小村子里也没什么生意可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晚上吃过饭,钟小舒早早就洗漱完到床上躺着了。 一天下来,特别是种了半天的红薯,她其实早累得全身酸软了。 趁着殷止戈还在洗漱的空档,她在心里跟小38交流。 “小38,你说,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才能赚到我的第一桶金啊?”她都快愁死了,她又不像其他穿越女主一样会医术,随便摘点草药就能卖钱。 小38的机械音传来:“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系统。” “之前还吹得自己很厉害呢,我看你是言过其实吧。”钟小舒泄气地翻了个身:“那你除了我之外,有没有服务过其他的穿越人士啊,他们都是怎么做到的?” “我的历任主人都比你聪明,而且比你漂亮。” 嘿,这系统是找打是吧? 钟小舒不爽地磨着牙。 顿了顿,小38接着道:“不过我建议你可以从厨艺入手,开个餐馆什么的。”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啊,问题是没有本钱啊!”钟小舒想到快乐餐厅的升级系统,突然问:“对了,你说我升到2级就能得到味精,那你帮我看看,我现在离升级还有多久?” “从1级升到2级需要经验三十点,每做一道菜可以获得一点经验,你目前的经验是三点,距离升级还差二十七点经验值。” “还差这么多啊!”钟小舒失望地垂下了眼皮。 殷家条件不好,在饮食上自是只追求填饱肚子,没办法追求丰盛,每顿饭也就做一两个菜,按照这样的速度,距离升级岂不是要差不多一个月? 这也太久了一点吧! 她烦躁地在床上滚了滚,殷止戈洗漱回来了,对着烛火在衣兜里翻了翻,随后走到床边,对着她张开手掌。 她定睛一看,只见他的手心里正静静地躺着几个铜板。 “这是……”她疑惑地看向他。 殷止戈在床边坐下,语气淡淡道:“今天卖鱼一共赚了二十个铜板,我给了大嫂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给你。” 这是要上交工资的节奏? 钟小舒愣了一下,连连摇头:“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她和他,又没有拜堂同房,也不是真的夫妻,她可不能要他的钱。 “收着。”殷止戈不由分说地把十个铜板放到她的手上,“我既已娶了你,就会尽我最大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手心里的铜板是冰凉的,但钟小舒内心却忍不住涌起一丝丝的暖流。 殷止戈无疑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也没有嫌弃过她容颜丑陋。 可她到底还带着现代人的思想,对于婚姻,她不想就这么含糊过去。 她渴望两情相悦的爱情,而不只是找个好男人过日子。 钟小舒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铜板还了回去:“你不用这样的,咱俩也不是真的夫妻,以后说不定……说不定你会遇到更适合的人,我也说不定会走,我不能拿你的钱。” 第一十一章 帅哥谁不喜欢 殷止戈似是没料到她会这样说,登时沉默了下来。 对于钟小舒,他自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但是经过这两天下来的相处,他看得出来她是个善良能干的好姑娘,所以他也考虑了一下午,才决定把钱交给她。 可没想到,她非但不要,反而说要走…… 她想去哪? 昏暗的烛火下,钟小舒没看到殷止戈慢慢皱起的眉头,但也能感觉到,气氛冷了下来。 终究,还是惹他不高兴了。 她知道,他不高兴只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当然不会是喜欢上她了。 可心里却莫名还是有点愧疚和难过。 想了想,她折中了一下,“额……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这钱我就留着作为家庭开支,给家里买米买菜……” “好。”他很干脆地就答应了,重新把铜板递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收起来,然后拍了拍床的另一边,“你快上来睡觉吧,被窝里暖和。” 殷止戈嘴角微微勾了勾,依言上了床。 钟小舒实在是很累了,躺下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殷止戈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内心莫名变得十分平静,轻手轻脚地吹了蜡烛,也躺下很快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舒服,第二天钟小舒醒得很早,醒来的时候殷止戈还闭着眼睛在睡。 钟小舒静静地打量了他两眼,心跳不由有些加快。 不得不说,殷止戈虽然常年干活晒得有些黑,但身量修长,五官英俊,长得有点像那个演《花千骨》的霍建华,气质完全不像是一个农夫,若不是被家庭所拖累,估计不少小姑娘愿意嫁给他呢。 就算是在现代见过不少明星小鲜肉的钟小舒,看着他英俊的面容也控制不住地有些面红耳赤。 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好的,但帅哥谁不喜欢呢? 正在这时,殷止戈眉头微微动了动,看起来像是要醒过来。 钟小舒忙移开自己的视线,假装镇定地下床穿外套。 殷止戈在下一秒果然就醒了,紧跟着也下了床穿好外套,转头对钟小舒道:“今天你跟我出去一趟。” “诶?去哪?”钟小舒好奇。 殷止戈穿好外套以后回头把被褥也整理了一下,一边整理一边回答:“镇上的一家餐馆定了我的鱼,今天正好要去送货,顺便带你去街上逛逛。” 钟小舒还没在古代逛过街呢,立即点头答应:“好啊。” 吃过早饭,殷止戈去把渔网收回来,装了两大桶鱼,在同村借了辆牛车,两人就准备出发了。 刚把鱼装上牛车正要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妹子的声音:“等一下!” 钟小舒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淡绿色衣裙的妹子正往这边小跑着,那一头黑色的秀发随风飞舞,煞是好看。 “殷哥哥!”妹子跑近了,微微喘着气看向殷止戈,“我听我娘说你今天要上镇里?” 殷止戈淡淡点了点头:“嗯。” “能方便带我一个吗,我正好想到镇里去给我爹抓药,正愁没人同行呢!”妹子面容姣好,说话间一脸娇俏的表情。 钟小舒不由多打量了对方两眼。 第一十二章 不是缺心眼就是心眼多 对方看上去十六七的年纪,长得虽不是绝顶漂亮,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因为跑步的原因微微有些细汗,皮肤白里透红。 她看着殷止戈的眼神里,明晃晃地带着满满的爱慕,和一丝女儿家的娇羞。 啧,这分明是少女怀春的节奏啊。 这时,只听殷止戈低沉的声音响起:“好,上来吧。” 妹子闻言面上一喜,忙跳上了牛车。 钟小舒揶揄地对着殷止戈眨了眨眼,“不介绍一下吗?” 根据她的观察,她这便宜相公和眼前这妹子分明是有点暧昧关系的,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最终没有娶这个妹子。 殷止戈轻咳一声,低声道:“这是村长的女儿,王雅。” 王雅这才像刚看到钟小舒一般,冲她笑了笑:“你就是殷哥哥新过门的媳妇吧,怎么带着面纱呀,是生病了吗?” 这话问得,钟小舒嫁进来第一天全村人都知道她长得丑了,为什么要带面纱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见面第一句话就戳她的伤口,这个王雅,不是缺心眼,就是心眼太重了。 钟小舒心底有点不舒服,对这个妹子瞬间没什么好感了。 她看了她一眼开口道:“我容颜丑陋,如不带面纱怕吓着别人。” “啊!”王雅做出十分吃惊的样子,随即又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可这语气,听着却没有多少的歉意。 钟小舒直接不理她了,转头问殷止戈:“到镇上要多久啊?” “得半个时辰,怎么了?”殷止戈问。 钟小舒眼珠子一转,故意道:“昨天太累了,晚上也没睡好,突然有点犯困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 殷止戈自是不懂女人之间的小心思,还当她真的困了,忙道:“那你靠着我眯一会儿。” “好啊。”钟小舒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将自己的脑袋靠在了殷止戈的肩膀上。 殷止戈明显是没跟异性这样接触过,钟小舒靠上去的一瞬间,身子就有些僵硬,肩膀上的肌肉一直紧绷着,虽然很不适应,但却并没有排斥。 王雅见两人靠在一起的动作,原本还满面欢喜的脸色立即垮下来不少,强颜欢笑道:“看见你们这么恩爱,我真是十分羡慕呢。” 钟小舒故作娇羞地笑着:“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新婚燕尔的,让你看笑话了。” 王雅怔了怔,似十分难过一般,低下头不说话了。 钟小舒在心里叹息一声,也不说话了。 其实她并不是吃醋王雅对殷止戈有爱慕之情,她虽然已经嫁给殷止戈了,但两人之间其实还没什么感情,她也不可能在龙井村待一辈子,日后总会离开的。 她倒是希望殷止戈能找到一个真心实意对他的人,可这王雅一看就不行,还主动到她面前来惹她,那她肯定是要还击的。 钟小舒也没想一直靠着殷止戈,过了一会儿,就把脑袋移开了。 骤然离开的温度让殷止戈心里莫名有些失落,他抬眸看她,“不睡了?” 钟小舒随便找了个理由,“这牛车太颠簸了,我瞌睡都被颠没了,不睡啦,靠着你也累。” 第一十三章 她相信他 一路有些沉默地到了镇上,殷止戈找了个地方把牛车拴好,接着要去给餐馆送鱼。 而王雅一开始就说的要去给她爹抓药,也不好意思再跟着,在街口的时候,就期期艾艾地分开了。 等王雅走远之后,钟小舒望着她的背影,问殷止戈:“这位王姑娘看样子对你有点意思啊。” 殷止戈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才低声道:“嗯。” “你知道?”钟小舒有点不高兴了,嘟囔着,“你知道她对你有意思,我看你对她也不差,你怎么不娶她,你娶我干嘛啊?” 或许女人都是这样,就算她对殷止戈没有男女感情,可这婚都已经结了,她现在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娘子,一想到他对别的姑娘动过情,她这心里就酸酸的。 殷止戈转过身子面对着她,认真说道:“她喜欢我是她的自由,我娶你也是我的自由。”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啊?”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殷止戈叹了口气,好半天才给出一个中肯的答案:“不讨厌。” 他虽然二十多岁才娶上媳妇,但到底也不是木讷的男人,自然感觉得到,钟小舒在不开心。 从王雅上牛车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所以他才会配合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纵容她宣誓主权。 但要他为了哄她开心就花言巧语,他却是说不出口的。 钟小舒听着他的回答,心里还是不得劲,“那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告诉我。你不能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你要是真喜欢那王姑娘,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 殷止戈又是叹了一口气,一边走一边如实对她讲着。 原来那王雅确实是喜欢殷止戈的,而殷止戈对她原本也不讨厌,殷大娘和殷大嫂两人一合计,就上村长家求亲去了。 而村长自恃自家闺女长得端正,再加上殷家家庭条件也不好,任由王雅怎么哭闹,愣是没同意这门亲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再后来,殷大娘和殷大嫂又相中了隔壁村的钟小迪,也就是钟小舒的姐姐,才有了后来的事。 殷止戈讲完之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对王雅原本就没有男女之情,现在我已经娶了你,更是不会和她牵扯不清。只是大家都住在一个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完全断绝来往,却是不能向你保证。” 钟小舒听完殷止戈的讲述,心里还有点不平衡自己只是个替补,但紧接着听他补充的这句话,心里那点小小的不开心也全都被驱散了。 不仅如此,内心竟然还有些莫名的窃喜。 她忙甩了甩头,甩走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扬起一个笑脸:“我相信你。” 殷止戈轻哼一声,心知这个结算是过去了,两人说话间,也已经到了餐馆门口。 殷止戈被小二带到后厨去送鱼,钟小舒则留在前厅等他。 恰好今天是赶集日,餐馆的生意还可以,前厅十来张桌子已经坐了一半。 钟小舒也打算攒点钱开个餐馆的,所以观察得十分仔细,这家店里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菜式,胜就胜在价格实惠,走的是薄利多销的路线。 一时间,她对自己就更有信心了。 开餐馆这个目标已经定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到本钱了…… 第一十四章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没过一会儿,殷止戈就从后厨出来了。 “今天这些鱼卖了二十五个铜板,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四处逛逛去。” “嗯,那走吧。” 两人一块离开了餐馆,在街上缓慢地走着。 这个小镇上人口不多,走在街上并不十分拥挤,倒也算是惬意。 两人走到一个首饰摊面前的时候,殷止戈突然停下了脚步。 钟小舒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殷止戈指着摊位上摆着的各式各异的发簪耳环,对她道:“喜欢什么样的,挑一个。” “啊?”钟小舒惊住了,下意识拒绝:“不用了吧,就我这张脸,戴不戴首饰都没什么区别。” 他怎么会想到给她买首饰啊,他明明知道她不会跟他过一辈子的…… “虽然我没多少钱,但别人家媳妇有的,我都会尽力给你,不会让你被人看轻了去。”他声音淡淡的,却带着十足的诚恳。 钟小舒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她被感动到了。 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她做出过这样的承诺。 殷止戈如果不是生在这么贫困的一个家庭,肯定会成为妙龄少女们争抢的对象吧? 她感觉眼睛有些酸酸的,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殷止戈见她没说话,以为她不好意思挑,主动拿起一支发簪到她眼前,“这支怎么样?” 那是一支白银的簪子,簪子上缀着两颗珍珠,样式很简单,但却很好看。 钟小舒便也不再矫情,点头道:“挺好看的。” “那就这支吧,多少钱?”他转头问摊主。 摊主笑眯眯道:“你们是今天第一个顾客,给算便宜一点,本来是十个铜板的,卖给你们八个铜板吧。” 钟小舒一听这价钱,立即又不敢要了,不停地拽殷止戈的衣袖,“算了太贵了,我不要了。” 殷止戈辛辛苦苦打一天的渔才赚二十来个铜板,就这一支簪子就要八个铜板,也太不划算了。 “没关系。”殷止戈在这方面上市说一不二的,爽快地拿出八个铜板递给摊主,“麻烦给我包起来吧。” 钟小舒拗不过他,只得肉痛地接过簪子。 殷止戈却是毫不在意这八个铜板,安慰她道:“没事,我以后每天再多干点活就赚回来了。” 钟小舒没好气地瞪他,“你现在都这么累了,还多干点活呢,身体受得了吗,以后老了可有你受的!” 虽然是责备的话,但语气里的关心却浓浓的。 殷止戈挨着骂,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以前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虽然他和钟小舒成婚才几天,虽然大家都嫌弃她长得丑。 但是她身上却有一种让人忽视掉她外貌的魔力。 让人下意识地欣赏她,想对她好。 她和村里的其他姑娘都是不一样的。 殷止戈想,其实他一点都不后悔娶了她,也庆幸,钟家嫁过来的是她。 两人各怀心思,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之声。 “站住!不许跑!” “抓住他!” 钟小舒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就有个人影窜出来摔到了她的脚边,撞得她往后退了两步。 殷止戈忙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第一十五章 中毒了 她站稳以后低头一看,只见面前躺着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大爷。 老大爷头发花白,一张脸上刻满了皱纹,衣服上满是污渍,仔细一闻,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子难闻的馊味。 周围的人立即捂着鼻子嫌弃地远离了。 而老大爷的身后,此时跑过来两个年轻小伙子,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哪家餐馆的店小二。 “老不死的,居然来厨房偷吃,我看你还往哪里跑!”两个店小二凶神恶煞的。 钟小舒见那老人兴许是刚刚摔那一下摔疼了,躺在地上哼哼着半天爬不起来,心里起了恻隐之心,问那两人道:“这老人家怎么了?” 其中一个店小二没好气道:“他偷偷跑进我们后厨,偷了两个馒头!” “我看这位大爷应该就是饿急了,两个馒头多少钱,我帮他给了吧。”钟小舒开口调解道。 两个馒头也不贵,就两个铜板而已,店小二见有人付账,自是不再为难老人家,毕竟对方年纪这么大了,要真身子出个好歹,怕就不是两个铜板的事了。 钟小舒询问一般地看了殷止戈一眼,殷止戈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掏出两个铜板递了过去。 两个小二拿到钱,转身就离开了。 围观的人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也都散开了。 钟小舒蹲下身子扶起那老大爷,“大爷,您没事吧?” 老大爷在她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她这才发现,这老大爷虽然看起来年纪很大了,穿得也很破旧,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偷东西的贼。 老大爷乐呵呵地摆摆手,“老头子我没事,我刚刚就是故意装的,其实一点都没摔着,嘿嘿。” 钟小舒顿时一阵无语,敢情她这善心发错地方了? 殷止戈在一旁开口,“既然没事,那我们也该回去了。” 想来对这位碰瓷的大爷也是没什么好感了。 那老大爷眼底却划过一抹米青光,突然手腕一翻,就捏住了钟小舒的右手手腕。 “你做什么?”殷止戈看到他的动作,立即想去推开他,没想到这老大爷力气却大得很,殷止戈一下竟然没推开。 “姑娘这是中了毒哇。”老大爷突然抛出一句。 钟小舒这才注意到,他捏着她手腕的动作,原来是在给她号脉。 “您还懂医术?”她有些惊奇地问。 老大爷哈哈笑着:“当然,姑娘这体内的毒已经有起码两三年了吧,要不要我帮你治治啊?”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确实是三年前突然生了一场怪病,然后就开始疯狂长痘,脚也开始疼,一走路用力就疼得不行,慢慢的,左脚就瘸了,走路也不敢使劲,只能尽量用右脚支撑。 可是她拿不准这老大爷是真的会看病,还是只是刚好懵对了。 毕竟,之前她刚生病的时候,也是看过不少大夫的,都没看出问题来。 老大爷紧接着又道:“你这毒素要是再不清除,恐怕要不了两年,你两只脚都没法下地,且全身的皮肤溃烂,轻则瘫痪一生,重则小命不保。” 第一十六章 她的脸有救了 钟小舒还没分辨出对方话里的真假,殷止戈却上心了。 “您是说,我娘子现在面部长痘溃烂,和脚上的毛病,都是因为中毒所致?” 老大爷抚了抚自己乱糟糟的胡子,点头道:“不错,这是一种慢性毒,来自一种名叫‘富贵鱼’的鱼类,这鱼外表看起来与草鱼无异,只是双眼突出,长着尖利的牙齿,一个不注意就会认错。一般人吃了这种鱼不会中毒,只是闹两天肚子,但如果跟冬瓜一起食用,就会变为致命的慢性毒,一般大夫也根本看不出来。” 他说得若有其事,且整个过程眼神坚定,语句流利,倒不像是在说假话。 钟小舒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倒是想不起来三年以前她是不是真的误食富贵鱼了,但他们靠水而生的,主要食材之一就是鱼,就算是误食,想来也很正常。 这样想着,看着老人家的眼神就更加尊重了一些:“老先生,您能解我体内的毒吗?” 对方瞪着眼珠子,像是对她的不信任极为不满的样子,“当然能治了,我肖怪医的名号不是白叫的好吧!” “肖怪医?”殷止戈面上露出一点惊奇,“您老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肖怪医?” 钟小舒不解地看看殷止戈,又看看那老人家。 肖怪医这个名头很大么? 和殷止戈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可从来没见过他的表情有这么大的变化的。 不过想来也是,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种有名号的,一般都是神秘莫测非常厉害的。 “肖前辈,内子的病,就劳烦你了。”殷止戈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 肖怪医笑呵呵地摆摆手:“小意思,我这就给你一副方子,每日煎服两次,不出三个月就能见成效。去,给我找点纸笔来。” 殷止戈立即就转身找纸笔去了。 钟小舒原本正对自己这一脸痘痘莫可奈何,如今突然遇到个肖怪医,倒算是了了她一桩心事。 其实她仔细地观察过,这具身子的骨相是挺不错的,如若真能把脸治好,肯定比她家里那被夸得地上有天上无的姐姐还要好看。 “肖前辈,谢谢你啊!”钟小舒由衷地道着谢,随即又问道:“对了,诊金……” 她刚起了个头,就被肖怪医给打断了,“丫头,你还不知道老头在外行走的名号吧?心情好时,分文不收,心情不好,千金不治!今日老头子心情好,不要你的诊金。” “这不太好吧……” “我说不要你钱,你偏要给我钱,你是想让我心情不好吗?我心情一不好,说不定就不想给你治了。” 钟小舒:“……” 难怪眼前这个老头被称作肖怪医,这性子可还真够古怪的啊。 她也就不再坚持,反正正好她也没钱。 殷止戈很快就借了纸笔过来,肖怪医飞快地写下一张方子递过来,墨迹都还没干呢,人就一溜烟进了人群里,再然后就找不到了。 钟小舒无奈地耸耸肩,“这个肖怪医可真神奇的。” 第一十七章 嫁对人了 殷止戈淡笑一声,解释道:“这位前辈之所以被称作怪医,就是因为他古怪的性格。不过你别看他人奇奇怪怪的,医术却是很不错。” “看来你知道得还不少嘛。”钟小舒眨了眨眼调笑道。 她今日戴着白色的面纱,面纱虽然遮住了她脸上的痘印,但隐隐灼灼地却能看到五官的轮廓。 此时她笑意盈盈的,一双水灵的美目微微眯起,那生动的模样让人忽略了她皮肤上的不足。 殷止戈的心跳突然就漏跳了一拍。 明明,眼前的姑娘并不好看,可他却突然有些内心发软。 他温柔地看着她,“走了这么久,你腿也应该累了吧,我们去抓药,抓完药之后就回去了。” 钟小舒的腿脚不好,日常走路虽然走慢一点没问题,但时间久了腿就开始发疼。 经过殷止戈这么一提醒,她才感受到左脚脚踝处传来一丝疼痛感,于是点点头:“好。” 肖怪医开的药方虽然所需的药材品种不少,但都是些常见的便宜草药,鱼腥草田七之类的,价钱都不贵。 两人先抓了两副,也只花了两个铜板,还算在接受范围之内。 抓完药以后,两人就赶着牛车回去了。 刚走到村口,就听到炮竹声声,走近一看,原来是容家回来祭祖来了。 说起这容家,可算是龙井村第一批走出去的人物。 容家总共一儿一女,儿子在县城里开了个布庄,生意经营得十分不错,而女儿则是嫁给了县太爷当小妾,子女都发达以后,容家二老也就跟着孩子们搬到城里住了,只逢年过节才回来上上坟。 村里的人说起容家,无一不是充满艳羡的。 “殷二家的。”陈嫂走过来叫住钟小舒,“你会做饭不?” 钟小舒点点头道:“会啊,怎么了?” 陈嫂笑着道:“这不是容家回来了嘛,这次是建成他爷爷十周年忌日,县太爷也跟着过来了,要在家住三天,外加摆一天的流水席,托我帮忙找几个厨艺好的帮忙做饭,三天做下来工钱给一两银子,你要是手艺好的话,可以来试试。”建成就是容家的儿子。 一两银子! 钟小舒一听就动心了,连连答应道:“我可以的,我会做很多菜,保证让县太爷满意!” “既然这样,你就跟我过去做道菜出来试试看吧。” 钟小舒赶紧把手上的药包扔给殷止戈,就要跟着陈嫂走。 殷止戈有些担忧地在她身后问道:“你的脚能撑住吗?” 做饭可是需要长时间站在灶台边,要忍受油烟和高温,也不轻松。 钟小舒摆摆手:“没问题,你别担心,一两银子呢!” 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她不知道多久才能赚到一两银子。 殷止戈只得嘱咐道:“那你自己注意一点,站累了就坐下休息一下。” “嗯嗯,我知道。”钟小舒满嘴答应着,高高兴兴地跟陈嫂走了。 陈嫂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笑着在她耳边揶揄道:“这殷家老.二别的不说,性子是极好的,看样子也知道疼人,你呀,是嫁对人了呢。” 第一十八章 初露厨艺 钟小舒点头,实事求是道:“他性子是不错。” 虽然两人才相处几天,但他又是给她买首饰,又是关心她身体,古代的男人都大男子主义,像殷止戈这般体贴人的是很少见的。 “虽然你嫁过来那天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既然他接纳了你,就是打算跟你过日子的,你呀也别太介意了,跟他踏踏实实地过,争取早日给他添个大胖小子。” “额……”钟小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这陈嫂也太热心了。 她又不能告诉她,她跟殷止戈都没圆过房,哪来的大胖小子啊! 两人说话间就已经到了容家门口。 容家搬到城里去以后,请人回来修葺过房子,虽然久不住人落了灰,但房子却是十里八乡最为豪华的,大门口还站着俩石狮子,门用朱漆刷过了。 钟小舒被直接带到了厨房。 厨房里食材很全,鸡鸭鱼肉和各类蔬菜都一应俱全。 钟小舒想了想,准备做个水煮肉片。 因为这里是靠江的缘故,湿气很重,大家本来就有吃辣除湿的习惯,平日里的菜都得加点辣椒,对辣的接受度还可以。 而水煮肉片不仅香辣,肉也很鲜嫩,做起来也简单不费时,倒是十分合适的。 打定主意之后,她就开始行动了。 先把里脊肉切片腌好,洗了一把小青菜,紧接着把需要的其他佐料也准备好了,开始烧火。 没过一会儿,一盘鲜香麻辣的水煮肉片就出锅了。 县太爷自是第一个试菜的。 县太爷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材有些发福倒也不算肥胖,一双眼睛不大却十分精明,皮肤白.皙,一看就是极其叼嘴之人。 他用筷子拨开洒在上面的佐料,夹了一片肉片放入嘴里。 钟小舒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咀嚼的动作,心里也有些拿不住这位县太爷的喜好。 万一他吃不惯的话,自己这一两银子的报酬不就眼睁睁地飞走了? 县太爷终于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随即放下筷子。 “这道菜是你做的?”他看向钟小舒问道。 钟小舒上前一步,内心忐忑地回答:“是,是民女做的。” “不错。”县太爷面上突然绽开一丝笑容,“刚入口的时候有点辣,不过肉片很香很嫩,倒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特别的菜。这道菜叫什么?” “水煮肉片。”得到肯定以后,钟小舒心里松了一口气。 “倒也是第一次听说这道菜。”县太爷笑着招呼旁边的家人,“你们也尝尝看。” 众人尝过以后,皆是满意无比。 县太爷看着钟小舒,一锤定音:“那这几天大家的伙食就要交给你了,要是做得好,本官再给你加钱。” 钟小舒心里一喜,连连道谢。 三天就能进账一两银子,殷止戈终于能稍微歇一歇不用那么累了。 想到此处,钟小舒的心情好极了,哼着小曲儿一瘸一拐缓慢地走回了家。 一进门殷止戈就迎了过来:“怎么样?” 钟小舒舒心地笑道:“这几天容家的伙食都由我来掌勺,县太爷说了,做得好还可以加钱呢。” 第一十九章 名字的由来 大嫂王氏从里屋里转出来,听闻此言,看着钟小舒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臭了。 “算你还有点用,快去做晚饭吧。” 倒不是王氏偷懒欺负弟媳妇,自从钟小舒来了以后,两个孩子都更喜欢吃钟小舒做的饭,刚刚她说要去做饭,两个孩子居然都一致反对,要等钟小舒回来。 她心里气闷,却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把厨房这一套完完全全交给钟小舒了。 刚刚从容家回来的时候,县太爷赏了一些面粉,正好家里养的鸡这几天下了几个蛋,晚饭钟小舒就把面粉和鸡蛋一起烙了几大张鸡蛋饼。 虽是普通的食物,但经过钟小舒的手,做出来味道还不错。 一家人将几大张病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剩。 看着已经光了的盘子,钟小舒的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满足感。 她从小就喜欢捣腾吃的,看着自己做的食物被吃得干干净净,她就感觉到十分幸福。 收拾好厨房,钟小舒烧了一大锅水给一家人洗澡,殷止戈则拿出白天抓的药来煎。 两人在厨房里,一人烧着大锅里的活,一人看着小炉子,气氛很静谧,却比起前两天少了几分尴尬。 “对了,你爹娘为什么给你起名叫殷止戈啊?”气氛**静了,钟小舒随便找了个话题。 不过她心里也是真的好奇,毕竟殷家一大家子人名字都挺普通的,就殷止戈的名字听着不太一样,跟大哥殷怀仁的名字放在一起,都不是一个画风的。 殷止戈停了停对着炉子扇风的动作,淡淡道:“据我爹说,我娘怀着我的时候,我们和邻国正在打仗,边境民不聊生,老百姓都没办法好好过日子。我出生的第二天,两国就宣布停战,我爹觉得我出生的日子好,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 “原来如此。”难怪他的名字听起来很气魄呢。 “我爹没什么文化,也起不出什么好名字来。”殷止戈揭开药罐的盖子闻了闻,起身道:“药好了,等凉一点再喝。我先去洗澡。” 钟小舒点头答应了一句,殷止戈就回房拿着衣物洗澡去了。 钟小舒把药倒出来,伸鼻子闻了一下,一大股的中药味,光闻着就很苦。 可是没办法,古代又没有糖衣丸子,纵然心里万般嫌弃,等药凉一点以后,还是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完以后,连喉咙里都是苦的,打嗝都是药味。 钟小舒难受地直伸舌头,而殷止戈已经洗完澡出来了,走过来递给钟小舒一小块松子糖。 “诶?”她惊奇地瞪了瞪眼睛,殷止戈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随身带着糖?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殷止戈淡淡地解释道:“这是大嫂哄樱樱的,我讨了一点过来,吃一颗压压苦。” 这男人可真细心啊。 钟小舒内心不由又一阵感动,这松子糖只是便宜货,甜味并不明显。 可她却觉得,那丝丝的甜味,直接甜到了心底里去。 “真好吃。”重生在这贫困的家庭,钟小舒的满足感已经降到很低,只是小小一颗便宜糖果,都能让她感到满足。 殷止戈看着她明亮的眉目,弯了弯唇角:“不早了,回屋睡吧。” 第二十章 容老板的橄榄枝 容家的祭祖活动准时开始。 钟小舒也如火如荼地开始了自己在古代的第一份工作。 因为第一天是祭拜祖先,悼念亡魂,要求食物清淡没有荤腥,钟小舒全做的素菜。 麻婆豆腐,红烧茄子,清炒了个蔬菜,凉拌了个爽口的木耳,加上一个拍黄瓜,一个海带汤。 虽然都是素菜,但大家都吃得很满意。 到了第二天就是流水宴了,陈嫂带了几个人来给她帮厨,即便是有人打下手,钟小舒也累得够呛。 红烧排骨,辣子鸡,水煮鱼,酸菜汆白肉,四喜丸子,红烧肉等等,一道道南北著名菜式缓缓出锅完毕。 一顿饭做下来,她被油烟熏得也没什么胃口了,脚因为站得太久也开始隐隐作痛。她找了张椅子坐下休息,就听脑海里响起小38那欢快的嗓音:“恭喜主人,你的等级已经升到2级了!” “终于升级了啊!”钟小舒惊喜地打开系统,发现自己的等级已经变成了2级,且经验值也涨到了105点。 说起来还多亏这几天帮容家做菜,否则她升级绝对没有这么快的。 “我的味精在哪呢?”她欣喜地问道。 小38感受着她的喜悦,声音也显得十分的欢快:“主人,您点击一下商城的按钮,就能看到味精了哦,商城里面的调料都需要用厨币购买,味精的单价是5厨币一袋,一袋是200克,您目前所拥有的厨币是12个,可以买两袋味精哦!” “什么,还需要钱买啊?”钟小舒内心的喜悦立即被冲散了一半。 辛辛苦苦做这么多菜,才能买两袋味精,也就够自己吃的样子,开餐馆的话哪够啊! “主人不必担心,完成任务可以获得高额的厨币,您不妨顺手做几个任务吧!” 小38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有种弓i诱的味道。 但是系统设定就是这样,她也没办法,只得怏怏地问:“什么任务?” “叮!快乐厨房支线任务系统开启!”这时,系统提示音猛地响起,紧接着,小38就介绍道:“目前可接任务,帮助殷止戈的侄子殷致远攒齐上学费用,龙井村村学院一年学费为二两银子,任务限时半个月,完成后将获得奖励厨币300个。主人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完成的!” 钟小舒一听要钱,头皮都麻了。 她现在给容家做饭的一两银子报酬还没结呢,还得再要一两银子,又不会再来一个容家花钱请她做饭,如何才能在半个月之内再挣到一两银子呢? 正苦恼着,容建成从外面走进来,见她坐着,开口问道:“你怎么不去外面吃饭?” 今天容家摆的是流水席,只要是同村的人,都可以免费来吃。 钟小舒摆摆手:“不了,我在厨房做了这么久的菜,光是闻味道都闻饱了。” 容建成拉了张板凳坐下,“正好,我也有事跟你商量。” “何事?”她跟容建成又不熟,以前见都没见过,他能有什么事找自己,用词还是‘商量’。 容建成轻咳一声,语气里带了点试探,“你今天做的这些菜,是在哪学的?” “这些菜都是我自创,在外面学不到的。”她不可能跟容建成解释穿越重生这么离奇的事,用自创当借口无疑最为省事。 反正在这个世界里,确实是除了她,再没第二个人会做这些菜了。 “没想到钟家的二丫头竟是如此的心灵手巧,以前倒是从未听说过。”容建成语气淡淡的,也不知道信了她说的话没有。 钟小舒倒也不恼,略有些讽刺道:“我长得丑,爹娘提到我都觉得丢人,也不怎么让我出门,外人只知道我大姐生的美貌,自是没人关心我怎么样了。” 说这话,也是为了给原主出一口怨气吧。 分明都是亲生的孩子,父母却偏心偏得如此明显。给姐姐取名为“笛”,给她却起名为“舒”,笛舒,谐音嫡庶,态度十分明显。 既然这么不待见原主,又何必生下她? “我只是好奇,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容建成以为钟小舒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找你,确实是有事相商。” 他不愧是生意人,语气和表情都很和善,让人有种受到尊重的感觉,“你也知道,我是做布料生意起来的,但县城就这么大,这几年市场也逐渐饱和了,所以我想拓展一下其他生意,打算开个餐馆。你做的这些菜都很好吃,所以我想购买你的菜谱。” “你放心,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也不会亏待你,一份菜谱我给你二两银子,你看如何?” 钟小舒是真没想到容建成找她原来是想找她买菜谱。 二两银子一份菜谱,听起来还是很让人心动的,她只要随便传授个十几道菜出去,就能赚回几十辆银子,这样她也有本钱去做自己的事业了。 可是钟小舒心里也明白,二两银子听起来不少,特别是对这山窝窝里的穷人来说,二两银子够一家人吃一个月了,但她的菜,绝对不只值这个价。 她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所以没有开口回答。 容建成见她不说话也拿不住她是不是嫌少,试探着又开口:“你是觉得价钱不合适?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的,我是诚心找你合作,殷家是什么条件全村人都知道,你跟着殷二,就算是有这么好的厨艺,也没什么机会发挥出来,岂不可惜。有了这些钱,你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不得不说,容建成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他懂得如何为自己创造有利的谈判机会,而他提出的这些,确实也是钟小舒眼前所急于解决的致命问题—— 生计问题不解决,饭都吃不上,谈何理想和未来? 钟小舒被他说得有些松动,但也没有冲动之下立即答应下来,想了想道:“我能考虑几天吗?” “当然。”容建成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从钱袋里拿出二两银子,“一两是给你的报酬,另一两是我的诚意,我等你的好消息。” 第二十一章 殷止戈的体贴 怀揣着二两银子回到家,钟小舒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殷止戈端来一碗汤药递到她面前,轻声道:“药已经凉了,可以喝了。” 钟小舒接过碗捏着鼻子将药喝了,殷止戈立即就塞了一颗松子糖到她嘴里。 “谢谢。”钟小舒抬头弯着唇角对他说道。 殷止戈接过空碗放到旁边的八仙桌上,又开口道:“你今天累了一天了,坐着歇息吧,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泡泡脚。” 他对她体贴备至,从来没有因为她丑陋的面容而低看她一分,钟小舒内心的感动在持续累积。 刚嫁进来的时候,她内心是很肯定自己不会和殷止戈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可这才过去没几天,一开始的想法现在却变得没那么坚定。 她正在愣神间,殷止戈已经打来了热水,正蹲在她身前帮她脱袜子。 钟小舒猛然回过神来,男人修长有力的五指正抓着她的脚踝,她耳尖冒出一点红,忙道:“我,我自己来……” 这可是在古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古代,殷止戈却要帮她洗脚? 就算是放在二十一世纪,这样体贴的好男人也不多见吧? 殷止戈却握着她的脚踝不放,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的严厉:“别乱动,你想以后两条腿都站不起来是不是?” 说着,不等钟小舒反应,就脱下了她的袜子,将她小巧白.皙的脚放进了热腾腾的脚盆里。 钟小舒从耳尖红到了脸颊,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热气给熏的,好半天才讪讪开口:“肖怪医不是给开了药嘛……” “药要吃,自己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否则再好的药效果也会打折扣。”直到她的双脚都泡到热乎乎的水里面了,殷止戈这才直起身,拉了张小板凳在她对面坐下。 “今天容家的流水席,都是你一个人煮的?”他挑眉问道。 钟小舒在容建成面前承认得很干脆,到了殷止戈面前却有点羞于承认了,声音小小的:“也不全是,有大家帮忙的。” “那也很了不起了,我没想到你厨艺会这么好,大家吃着都很满意。”他毫不吝啬对她的夸赞。 她被他夸得更不好意思了,“以前在家里常做,就……练出来了。” “小舒……”他突然叫她的名字,第一次听到他这样叫她,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麻了。 “你……”从来都很干脆的男人,此时却有些吞吞吐吐,面上也浮上一抹涩然:“你很好。” “啊?”钟小舒不知他为何这样说,下意识道:“你也不错。” “你还打算要离开吗?”他还没有忘记,成亲的第一天,她就明确告诉他,她只是想寻求一个暂时的栖息地,以后是会离开的。当时听着不觉得什么,如今想来,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酸涩难言。 钟小舒想到今天容建成提出的合作,也决心不瞒着殷止戈,瞒也瞒不住的,所幸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了他。 “我还没答应他,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她坦言道。 殷止戈烛光下的表情却变了变,眼神显得十分的深沉。 “我知道,我家太穷了,你这样优秀,我留不住你。”他抿了抿唇,干涩地开口:“可我……可我已经不太想让你离开了。” 钟小舒没想到殷止戈会突然这样说,能听得出来他是有些紧张的,她也莫名跟着紧张起来。 “我,我没有马上就要离开。”她脑子里就像是一锅浆糊,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致远不是马上要上学堂了,我听说了,一年要二两银子,还有你娘和大哥的身子也需要抓药调理,这些都是要花银子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孝顺很有能力的人,可一个人要养活一大家子也很辛苦,现在眼前有一个赚钱的机会,我不想放弃……” 她不知道这样说会不会伤到殷止戈的自尊心,毕竟大多数男人都很忌讳被人说能力不行。 可殷家现在的条件,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的状态,现在殷止戈是年轻还能撑住,可再过些年,他年纪大了干不动了呢?又该怎么办? “我是不是很没用?”殷止戈望着她,第一次露出了一种类似于沮丧的情绪。 “不,你已经很好了。”钟小舒心里乱糟糟的,想要离开的话却堵在喉咙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俗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有无数个理由离开殷家自己去奋斗发展,她和殷止戈没有拜过堂也没有圆过房,她没有义务要带着这一大家子老弱病残负重前行。 可道理她都懂,人却是感情动物。 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她对殷家心里还是有感情的。 “殷止戈,你说我们去和容建成谈条件,让他出钱给我们开餐馆,我们给他分红,这样行不行?”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殷止戈的重点却在于:“我们?” “对,我们。”她咬了咬牙:“我们共同的餐馆!” 既然暂时说不出口,她也没别的好去处,不若继续在殷家待下去,也和殷止戈一起,奋斗他们的事业。 这样就算以后她要走,殷止戈也有能力养活一家人了,她也安心。 殷止戈自是不知钟小舒心里的打算,他只知道,钟小舒暂时不走了,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开心。 “不管你选择怎么做,我都支持你。”殷止戈的嗓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钟小舒有些感动,又有些窘,“你们男人不都喜欢掌控一切,不喜欢女人自作主张吗?”怎么殷止戈跟她所想象中的古代男人不太一样? 殷止戈不明白她的意思,“嗯?做菜是你傍身的手艺,当然是你自己说了算。” “没什么,总之,谢谢你。”她与他对视,由衷地说道。 两人的视线在昏黄的烛光中对在一起,空气里似乎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咳咳,脚泡得差不多了,你去床上躺着,我去把洗脚水倒了。”半晌以后,殷止戈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 第二十二章 暧昧容易让人受委屈 钟小舒躺到被子里,面色还有些发烫。 回想起刚刚和殷止戈之间那种微妙的,牵得人心痒痒的气氛,她心里就咚咚跳得飞快。 怎么回事? 虽然殷止戈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但她在现代的时候见过的帅哥也不少,也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反应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在被窝里滚作一团。 而殷止戈倒完洗脚水回来,也脱掉了外衣,躺到了床的另一边。 属于男性的气息瞬间就蔓延了过来,钟小舒怀里就像是捂着一只到处乱窜的淘气小鹿,一时连动都不敢动了。 突然,头顶上一轻,原来是殷止戈掀开了她蒙着头的棉被,紧接着他无奈地声音从上方传来:“这样捂着不难受么。” “没,没什么,我习惯这样睡……”她闭着眼睛有些慌乱地回答,声音细若蚊蝇。 殷止戈也是无奈了,这丫头是把他当做洪水猛兽了么? 两人在各怀心思中,最终都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早上是殷止戈先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怀里抱着一个暖呼呼的东西,低头一看,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钟小舒已经滚到了他的怀里,两条腿还压在他的腿上,难怪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就觉得腿发麻。 她睡觉的姿势是一点也不含蓄,整个身子像是一条麻花一样拧着,脸是正躺着的,身子是侧躺,屁股却又朝上撅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的。 而因为睡觉不老实的缘故,她的衣服裤子都往上卷起来一些,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肚子,和一双又白又直的小腿。 殷止戈看着她,片刻之后,突然耳尖一红,赶紧移开视线。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喝下了一壶陈年老酒,熏熏然的仿佛整个世界里,除了眼前的钟小舒,其他都很不真切。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类人,纵使他相貌平平,却总能让人去欣赏和信任,让人折服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兴许钟小舒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殷止戈想着想着,眸色逐渐变得幽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轻手轻脚地将钟小舒压在他腿上的双腿拿开,然后下了床。 舍不得被窝里的温暖,也舍不得钟小舒带给他的微微迷醉的感觉,可殷止戈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偷懒。 钟小舒自是不知道这一切,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都透过窗户照进来了。 昨天做了那么多菜确实有点累着了,这一觉就睡得有点久。 她揉了揉眼睛正准备起床,突然发现自己睡的位置不太对…… 怎么睡到殷止戈那一边去了? 还好殷止戈已经起床了,否则这多尴尬啊! 钟小舒摸了摸鼻子,赶紧滚回自己睡的那一边,生怕被人看到了似的,然后才慢条斯理起床穿衣服。 刚出房门,大嫂王氏不悦的声音就传来:“有些人呐,刚来的时候装得多勤快似的,现在还不是原形毕露了?睡到这么晚才起来,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不如!” 钟小舒当然知道王氏是在嘲讽她,今天确实是起晚了,算她理亏,好声好气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嫂,昨天太累了,以后我会早点起来的。” “别跟我保证,我可没立场说你什么。”王氏一向直来直往,喜怒哀乐都明晃晃的在脸上挂着,此时她的表情就是很不爽。 本来她对钟小舒就不太满意,今天钟小舒睡懒觉没起来做早饭,结果两个孩子居然都不愿意先做饭吃,都要求等钟小舒起床。对自己的亲娘都没这么亲,偏偏要等钟小舒这个婶婶,王氏嘴上不说,心里却酸溜溜的,对着钟小舒,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钟小舒倒是已经习惯了王氏的直来直去,心里倒没有多心,面上撇撇嘴道:“那我去做早饭。” 王氏在她身后咕哝着:“这个时候做饭,也不知是吃早饭还是中午饭了。”却也没拒绝她进厨房,想来是还没吃过饭。 菜地里的青椒和豆角都可以吃了,钟小舒快速地做了个虎皮青椒和一个干煸豆角,做好以后去叫殷止戈回来吃饭。 路过容家的时候,发现一家人正好准备回程,她想了想还是过去打了个招呼。 “李大人这是准备回去了吗?”县太爷姓李,大家都叫他李大人。 李大人对钟小舒的印象还不错,笑眯眯的很是和蔼的样子:“耽误了这些天的公务,该回去了。殷二夫人,希望有机会还能吃到你做的菜。” 钟小舒忙点头道:“会的。” 李大人和二夫人率先上了马车,容建成走到钟小舒旁边小声道:“我跟你说过的事,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考虑好了,就直接到我的布庄来找我。” “我会好好考虑的。”钟小舒点头,目送着一家人的马车走远,这才继续往江边走去。 殷止戈刚撒完网,正把渔船划到岸边,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就跟着钟小舒一起往回走。 两人却并不知道,他们刚离开码头,钟小舒的母亲张翠云和姐姐钟小迪就出现在了码头。 “小迪,你没有弄错吧,殷家那么穷,哪来的钱啊!” “娘,这可是隔壁王婶亲口说的,她前几天去赶集,正好看见殷止戈在给小舒挑首饰,都有钱买首饰了,怎么会穷呢!她现在日子过得好了,接济一下娘家怎么了?”钟小迪理所应当地说道。 张翠云一想也是,点头道:“我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多年,是该她报答我的时候了。不过万一你妹妹心里还记恨着咱们呢?” “她敢!”钟小迪呸了一声:“她要是不认,咱们就把事情闹大,让左邻右舍都知道她是个不孝的人,都去戳她的脊梁骨!就算她钟小舒不要面子,那殷家也是要面子的!” 母女俩一路走着,一路商量着怎么管钟小舒要钱,丝毫就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的不对,也没有想过,钟小舒也是她们的亲女儿和亲妹妹。 第二十三章 极品娘家 这边,钟小舒和殷止戈回到家,一家人把饭菜端出来正准备吃饭,就听屋外有人喊:“小舒,你在家吗,我跟你姐姐看你来了!” 钟小舒皱了皱眉,根据原主的记忆,这个声音是属于她的母亲张翠云的。 根据记忆里对自己这亲生母亲和姐姐的印象,这两人这个时候突然上门,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钟小舒还没说话,殷止戈的母亲郭氏就开口问:“是亲家来人了?” 大嫂王氏也跟着道:“听这声音像是的。”语气里颇有些怨气,她还记着钟家骗她那十二两银子呢。 外边,张翠云和钟小迪的声音越来越近,“小舒,亲家,你们在家吗?” 钟小舒无奈,只得放下饭碗,对大家说道:“是我娘来了,我出去看看,你们先吃吧。” 亲家上门,谁还能事不关己地自己吃饭呢,一大家子人也都放了碗筷。 “哟,这是在吃饭呢!”张翠云见没人回答她,还没等钟小舒出去接,自己就主动推开了堂屋的门,直接走到了餐桌面前,支使钟小舒道:“小舒,再去拿两副碗筷,我跟你姐姐也还没吃饭呢。” 这一副反客为主的嘴脸,看得钟小舒直皱眉。 她印象当中自己这母亲就挺奇葩的,但那也是在自己家里,没想到她到了别人家里也不收敛,脸皮也太厚了。 这要不是原主的亲妈,她都想装作不认识。 “愣着干嘛,快去啊!你个死丫头,嫁人了就不认识自己老娘了是吧?”张翠云见钟小舒站在原地没动,不悦地掐了掐她的胳膊。 钟小舒转头看着张翠云,语气有些生硬:“娘,我不知道你们要来,没做你们的饭。” “那就再去做点,怎么,我是你娘,生你养你这么大,吃你一顿饭都不行啊?”张翠云毫不客气地凶着钟小舒,好像眼前的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家的奴隶似的。 殷止戈也感受到了,眉头也跟着皱起,自己这岳母当着婆家人的面都对小舒颐指气使的,在家指不定怎么蛮横呢。 再看钟小舒一脸“虽然忍不住了但必须忍住”的表情,他心里就爬上了满满的心疼。 “你们娘俩坐着说说话吧,我去再炒两个菜。”殷止戈不高兴张翠云支使钟小舒,但人家是长辈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自己起身要去厨房。 钟小舒却抓着她的胳膊拦住了他:“你不用去,咱家这么穷,也没什么能给她们吃的。” 紧接着重新看向张翠云:“娘,你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她可不相信她们这么大老远过来只是为了吃顿饭的。 钟小迪在一旁气得用手指指着她:“钟小舒,你怎么对娘说话的?” 钟小舒冷笑:“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别人对我好一分,我还别人十分,别人对我坏一分,我也绝不会逆来顺受。从你们给我灌药,让我代替钟小迪嫁人的那一刻起,你们在我心里就不再是亲人。” “你……”钟小迪瞪大了眼睛,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她根本就没料到,自己这个丑陋懦弱的妹妹,突然会变得如此的伶牙俐齿,居然敢跟她抬杠。她快要气死了! “钟小舒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怎么跟你姐说话的,几天不惯着你就想上天是不是?”钟小迪毕竟是个年轻姑娘还顾着面子,张翠云就纯粹是个中年泼妇,一边叫骂着,一边就抬起手想打钟小舒。 殷止戈自是不能看着钟小舒挨打,抓住了张翠云的手腕:“这是在我家,小舒是我媳妇,谁准你当着我的面儿打我媳妇的?” “我……”殷止戈长得人高马大的,因为***活的缘故,身上的肌肉健硕而结实,此时只是简单地抓住张翠云的手腕,就已经让她感受到他体内蕴含的力量,她哪里敢跟殷止戈硬碰硬,气势瞬间就弱了一头,连带的声音也没之前有底气了:“我难道还不能教训自己女儿了?” 不过话虽这样说,张翠云还是放下了手掌。 钟小舒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再一次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有事说事,没事,就请回吧。” 张翠云见殷止戈不是善茬,心知这顿饭怕是蹭不着了,干脆直接说明来意:“你爹脚崴了,需要二两银子医脚。” 果然是来要钱的,看来在现代的时候看的那些小说没有白看,奇葩娘家除了要钱也就没有别的套路了。 钟小舒面色一冷:“前不久殷家不是刚给了十二两银子的聘礼钱吗,难道这么快就用完了?” 十二两银子,那是这附近的穷人家将近一年的生活费,距离殷家下聘不过也才过去一个多月而已,她才不相信那笔钱这么快就没了。 张翠云却嚷嚷道:“那十二两银子,给你置办嫁妆就花了不少,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能花得了多久!” 钟小舒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来。 这张翠云也是真敢说,她的嫁妆? 钟家根本就没给她置办什么嫁妆,就一床花棉被,还是用以前盖过的老棉絮翻新的,出嫁那天穿的嫁衣,也是用的最便宜的布料,别人家女儿出嫁都给置办的首饰桌椅,她是一件都没有,总共成本绝对不超过五十个铜板,就这样还敢说嫁妆花了不少钱? 钟小舒走到卧室里,从柜子里将棉被和嫁衣拿出来,对张翠云道:“这些就是我全部的嫁妆,您说花了不少银子是吧,那您就把这些拿回去卖了,也够给我爹治病了!” “你怎么这样啊!”张翠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钟小舒,她无法相信,自己那个一向懦弱听话的二女儿,竟然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就这点东西能卖得了多少钱,那嫁衣不过最便宜的麻布做的,当初就花了不到十个铜板,那棉被更不用说了,用的是以前的老棉絮翻新,就花了点人工弹棉花的费用,不过两个铜板而已! 这点破烂玩意,给她她都不要,且不说能卖多少钱,恐怕根本就没人买! 第二十四章 断绝母女关系 钟小迪见势不对,也在一旁帮腔:“妹妹,你这也太不孝了吧,爹崴了脚,你不但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拿这点东西就想糊弄我们,你当我们傻啊!” “当初你们不也是拿这点东西糊弄我的吗?”钟小舒冷笑连连,“你们当我傻呢?” “你!”钟小迪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紧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表情一变,变成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小舒,姐姐知道你还在记恨家里,可是俗话说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呐。你也不想想,要不是这样,就凭你的条件,怎么可能嫁的出去呢?现在我看你在殷家过得也很不错,妹夫这么维护你,这可都是我们的功劳,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张翠云忙点头附和道:“对对,要不是我们,你哪里能嫁到这么好的人家。” 母女俩一唱一和的样子,看得钟小舒是恶心至极,真不想承认这俩货是自己的家人。 大嫂王氏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道:“当初我们家给的十二两银子可是要的钟小迪,不是钟小舒,你们今天想要钱当然没问题,要么,将姐妹俩换回去,让钟小迪嫁给我小叔,我们就认了这二两银子的医药费了。要么,你们把那十二两银子退回来,我们家就吃点亏把钟小舒娶了,也能认下这二两银子。否则,你们凭什么上我家来要钱?” 钟小舒听闻此言,偷偷给王氏递过去一个眼神,这个时候还是大嫂威武啊,三言两语就把张翠云母女俩堵上了,虽然吧,她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张翠云和钟小舒果然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虽然殷止戈是生得一表人才,可家里条件不好,钟小迪自诩长得漂亮目标就是嫁入富贵人家,她是不可能嫁给殷止戈的! 而那十二两银子的聘礼钱,已经进了她们的嘴,她们自是不可能再吐出来。 既不想姐妹俩换回来,又不想退钱,她们今天只能是白跑一趟了。 张翠云见说理说不过,又不甘心今天就这样无功而返,眼珠子一转,突然就坐到大门口干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不孝的女儿啊!我不想活了呜呜……” 此时正是饭点,周围邻居都在家里吃饭,听到动静纷纷端着碗出来看热闹。 “怎么回事啊这是?” “这好像是隔壁村钟家婶子,也就是殷家二媳妇的亲娘,这怎么坐在这里哭呢?” “闹矛盾了吧,这钟小舒也真是不懂事,这闹得多难看呐……” 张翠云听着围观群众的评论,嚎得更是大声:“你们可要帮我评评理啊,我辛辛苦苦把我女儿养到这么大,她虽然长得不好看,我这当娘的也从来没有嫌弃过她。现在她嫁人了,过上好日子了,就不管娘家人了,她爹摔断了腿她也不管,没良心啊!” 周围邻居也不是傻子,他们还记得钟家用妹妹给姐姐替嫁这样的奇葩事,此时并没有完全相信张翠云的话。 “你现在想起殷二媳妇是你女儿了,当初让她替嫁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也是你女儿呢?” “就是,为了贪图那点聘礼钱,就做出这样的缺德事,我看你男人摔断腿也是自找的,报应!” “换我遇上这样的娘家,我也不想管。” 钟小迪见这风向不对,也开始配合张翠云,站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擦眼泪:“都是我不好,我就不应该心软让我妹妹来替嫁,当初是她哭着求我的,我也是担心她以后不好找婆家,才一时鬼迷心窍答应她的,我们根本就没有逼她……” “没错,这件事跟我们家小迪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都被钟小舒的一面之词给骗了!”张翠云在第一时间就站在了钟小迪那边。 钟小舒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十分替原主心寒。 如果不是原主的记忆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就是张翠云亲生的,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了。 哪有当父母的偏心偏成这个样子的,明明是他们给她灌药强行抬上花轿,她们现在却颠倒黑白非说是自己的主意。 呵呵。 钟小舒忍无可忍,愤怒地开口:“够了,你们是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你都不怕丢人,我怕什么,今天不给我二两银子,我就一直坐在这里哭,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不孝女!” “二两银子是吧?”钟小舒紧紧地捏着拳头,“我可以给你们!” “小舒。”殷止戈走过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眸光里带着满满的担忧。 钟小舒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接着大声说道:“当初替嫁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我也懒得再说什么。今天正好各位乡亲都在,我想让大家给我做个见证。钟家明知道殷家是个什么条件,还非得撒泼打滚管我要二两银子说是给我爹医脚,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而且一开始的时候她们明明说的是我爹只是崴了脚,现在却变成摔断了腿,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她们就是来讹钱的。既然她们都没有把我当做家人,我也没必要再顾念着这点血缘关系。二两银子,今天我出,但是从今以后,我和钟家断绝关系,日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钟小舒不管那么多,冲进房内找来纸笔,当场就写了两份断绝关系的声明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把声明书递给张翠云,又从钱袋里掏出前两天给容家做饭赚来的二两银子,摆在张翠云的面前,冷冷道:“签完字,这二两银子就归你了。” 张翠云拿着笔,面上闪过一丝的犹豫。 她今天来只是为了要钱而已,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钟小舒断绝关系,毕竟当年那件事…… 可是那白花花的银子就放在她的面前,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诱惑。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十五章 决定好了 钟小舒冷笑一声道:“若是不签字,以后你还是我娘,逢年过节该有的孝敬,别人怎么给我就怎么给。但以后你们也别想把我当冤大头莫名其妙就上门要钱。” 张翠云一听这话,拿起笔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金水镇就是在国家边境附近的一个贫穷的小地方,大家都不富裕,嫁出去的女儿逢年过节回娘家,其实也没什么好东西,顶多就是一只鸡,或者几个鸡蛋,那才值多少钱啊!还不如先拿了眼前的二两银子再说。 张翠云的反应全在钟小舒的意料之中,一天之内心寒的次数太多了,此时她反倒没什么感觉了,心里更多的是解脱。 她将自己的那份声明书收好,就直接拉着殷家的人回了屋,拴上了堂屋大门。 外面张翠云拿到银子,也满意地招呼着大女儿走了。 听着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钟小舒这才回到餐桌面前:“菜都凉了,我再去热热。” 王氏皱着眉头道:“别热了,现在这样子,谁还吃得下啊!”她是在心疼钟小舒给出去的那二两银子呢,就那样白白给了那对奇葩母女,儿子去学堂的学费都还没攒下来呢。 虽然她知道钟小舒也是迫于无奈,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怨气的。 钟小舒勾了勾嘴角:“饭还是要吃的,不吃下午哪有力气干活。” “我可吃不下。”王氏在一旁暗自生着闷气。 殷止戈的母亲郭氏因为眼睛不好,刚刚张翠云在外面哭嚎的时候她也一直坐在这里没动,钟小舒转过头去问她:“娘,您刚刚吃了吗,饭菜需要再热一热吗?” 郭氏却没有回答。 钟小舒以为她没听见,又叫了一句:“娘?”一边叫,一边走近了一些。 关着大门屋子里光线不是特别好,钟小舒凑近以后才发现郭氏看起来有些不对劲,脸色十分的苍白,嘴唇都成了乌青色。 “娘!”她大喊一声,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围了过来。 钟小舒伸手摸了摸郭氏的手,手还是温热的,手腕处也能感受到脉动,稍微松了一口气,“娘这是晕倒了,快去叫个大夫来!” 殷怀仁身子不好干不了重活,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闻言忙出了门。 殷止戈也弯下身来将郭氏背到了她的房间里,放到床上。 王氏着急地在一边数落钟小舒:“都怪你,都怪你那奇葩家人,娘有心疾,这是被你们给气晕的!我们殷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大嫂。”殷止戈回过头来制止她:“你少说两句!” 王氏嘴一撇,面上不悦,到底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殷怀仁很快带着大夫回来,整个龙井村只有一个村医,那就是同村的柳大叔,看着挺面善的一个中年大叔。 望闻问切以后,柳大叔语气严峻地说道:“郭大娘这是怒火攻心引起心疾复发,这心疾是难治之症,我只能开几服药缓解病症,却是无法根治。郭大娘年纪大了,以后切莫再让她受刺激。” 古代所说的心疾,也就是现代的心脏病,在现代都无法保证百分百痊愈,在古代更是没什么好的法子。 钟小舒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平日里交流的机会也不多,但郭氏是个和善的长辈,她当然希望她能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谢谢柳大叔。”柳大叔开了药,王氏拿到后厨去煎去了,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人将他送到门口,付了医药费。 村里看病不算贵,总共花了二十五个铜板,可这些天殷止戈卖鱼的钱,减去花费以后,也才剩了不到六十个铜板,这一下就用掉了一半。 殷怀仁身子也很虚弱需要时不时服药,加上钟小舒自己祛毒治病的药,他们挣的这些钱,可能连药钱都不够付! 钟小舒只是想着这些,就愁得头皮发麻。 “止戈,我们明天一起去一趟县城吧。”钟小舒突然开口道。 她必须尽快选择跟容建成合作,不能再等下去了。 殷止戈知道她是下定决心了,低声问道:“决定好了?” “嗯,我已经想好了。抱歉啊,因为我娘,害得你娘被气晕了。” “不必抱歉,错的是她们,不是你。我娘这也是老.毛病了,家里人都有心理准备的。” “我现在已经跟钟家断绝关系了,希望她们以后没脸再上门吧,不过根据她们的性子,我却不能保证。”钟小舒叹了口气,内心充满了自责。 殷止戈抬起手腕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 晚些时候,郭氏服过药以后,悠然转醒。 她一醒来,就开始躺在床上流眼泪,嘴里喃喃着:“是我拖累止戈了,我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他爹啊……” “娘,大夫说你应该保持心情平和,不要想太多了。”殷止戈坐在床头用湿毛巾帮母亲擦着脸上的汗,柔声安抚着。 郭氏却钻进了牛角尖里,泪流不止:“要不是因为我,我们止戈肯定能讨到一门好媳妇,哪里会遇到如此蛮不讲理的家庭啊。止戈,你听娘一句话,不要管我,也不要管怀仁了,娘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去城里随便谋一份差事,也比困在这山窝窝里强啊。” “娘,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能不管你们呢?”殷止戈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小舒很好,我很满意她。” 钟小舒正好端水进来,听到殷止戈最后一句,脸颊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烫。 前世,她一心放在学习上,别人都在大学里谈恋爱玩游戏,尽情享受青春,她却丝毫不分心年年拿最高奖学金。 她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就重生到了这古代,这一来就多了个丈夫,她虽然表面镇静,心里其实是不太知道该怎么跟殷止戈相处的。 她对他确实是有了一些好感,正因为这几许好感,更让她无所适从。 “是小舒进来了?”郭氏虽然眼睛看不到,但能分辨出每个人的脚步声。 钟小舒忙回过神来,应道:“娘,是我。” 第二十六章 进城 “小舒啊,你是止戈的媳妇儿,你帮我劝劝他。”郭氏抓着钟小舒的手,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乞求。 钟小舒疑惑地问道:“娘,怎么了?” “止戈这孩子有孝心,重情义,他是个能干的孩子,我不想再拖累他了。小舒,你跟止戈说说,让他带着你离开龙井茶,去城里谋一份差事,不要再管我们了。” “娘,那怎么行呢?”钟小舒下意识地拒绝:“我们是一家人啊。而且,很快我和止戈就能挣更多的钱,到时候家里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她帮郭氏压了压被角,柔声道:“好了,您不要多想了,我去做晚饭了。” 出了郭氏的卧室,殷止戈伸手在钟小舒的手心捏了捏,紧接着就放开了,嗓音沉沉道:“小舒,谢谢你。” 他知道她善良又上进,是他没能力给她好的生活,反而因为家里的原因处处拖累她。 “好了,干自己的活去吧。” 翌日一早,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人就收拾好赶往县城。 他们并没有跟家里人说他们是去和容建成谈合作的,毕竟还没确定的事,万一没谈妥,到时候岂不是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虽然是一大早就出发,到达县里的时候,也已经快接近中午了。 两人决定先去找容建成,看能不能联系上。 容建成在这个县城,以及附近邻县都开有连锁布桩,他也只是农民出身而已,短短三四年就把生意做到如此程度,可见其很有商业头脑。 他的布桩取名为“烟翠布坊”,吸引了无数阔太千金的目光,是女人们最爱光顾的商店之一。 当然,钟小舒对这些是不太清楚的,这些都是殷止戈告诉她的。 她听完不由打趣他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嘛,连这些都知道?” 殷止戈淡淡勾唇:“容大叔和容大婶每次回来都恨不得把他家的产业说上十遍八遍,就算是我也听得耳朵起茧了。” “那你就没有羡慕过?” “羡慕什么?” “容建成虽然是有生意头脑,但你也不差,你就不羡慕一朝飞黄腾达,而你却还只能留在农村。” 殷止戈停下脚步,转过身子面对着她,那黑色的瞳孔里闪过她无法分辨的情绪。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我不羡慕任何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谁知道呢?” 他倒是想得开,钟小舒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用等三十年。” 两人说说笑笑地朝着烟翠布坊的方向走去,为了以防钟小舒走路太多脚痛,殷止戈全程都是扶着她,帮她承担着一部分力道的。 他对她如此的体贴细致,她嘴上不说,内心却能感受得到。 唉,她现在对他是越来越有好感了。 “两位客人要买点什么?” 烟翠布坊,小二热情地招呼着两人。 “我找你们容老板。” “额……这个……”小二面露为难,容老板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你告诉他,我们是他的同乡,之前约好的。” 小二再三打量了两人几眼,犹犹豫豫的走进内间。 他知道自家老板是乡村里出来的,可现在既然已经出人头地,也不知道他还认不认以前的穷亲戚。 内间里,容建成正闭着眼睛躺在竹藤软塌上打盹儿,小二一看如此情景,当下就想退了出去,干脆打发了那两个人算了。 反正不过只是一对农妇农夫,想来找他们老板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 “找我什么事?” 原本闭着眼睛的眼睛突然睁开。 小二动作一僵,但随即见老板都坐起了身来,只得又规矩地走了过去,老老实实的答道:“容老板,你同乡来了一对小夫妻,说是和你约好了的,你要见见么?” 他说得简短,想着尽快告知了消息,得了回话就赶紧打发了那俩人走,这一大早的就不小心扰了老板的清梦,他其实就不该来替人来说这么一趟的。 谁知,容建成听完,却是脸上一喜,半点瞌睡都没有了,马上下了软塌,一面穿鞋起身,一面连声追问道:“你说是我同乡来的?其中那妇人是不是面目异人?” 小二一惊,老板当真还是认识那个丑妇,点点头确认道:“是!那妇人脸上虽然带着面纱,但还是隐约可见她脸上痘疮疤痕满脸的。” 确实是个异于常人的样貌,他们老板说话就是委婉有水平。 容建成一听,脸上喜色更甚,当即就连忙小步往前走了出去,小二跟在后头,满脸的疑惑,心说莫不然这俩人还是贵客不成? 快到了前头铺子跟前之时,容建成放慢了脚步,整了整衣衫和兴然的神情,从容淡定的走了出去。 和人谈生意,最忌讳的就是毛躁,虽然钟小舒来找他了,那必定是十之八.九的把握,但容建成绝不会让即将到手的生意就这么给飞了的。 打帘出去,钟小舒和殷止戈待在原地已然是等候了多时。 “不好意思,久等了,快请来这边坐。” 容建成引着人到后面一个小雅间中,这是专门给那些贵家小姐夫人单独看布料衣物的地方,特地装潢了一把,中间摆放着一香木圆桌,配着四个锦缎软垫的园凳,桌上还常备着清茶糕点,倒也是个说话谈事的好地方。 都安了坐,容建成亲自倒了两杯香茶,“二位这么大老远前来,先用些茶水歇一歇。” 钟小舒客气的笑了笑,倒是没有客气。 做生意除了诚信,有真材实料以外,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心机。 合作双方乃是此消彼长,这一开始可不能落了低去,他们现在是平等的合作,不能因为容建成比她有钱有势,她就自降了身份与尊严。 不过看容建成这态度,却是十分有诚意的。 钟小舒与殷止戈对视了一眼,从眼神中定了定心,而后转过来对着容建成干脆开门见山的说道:“容老板,你上次说的买菜谱开餐馆的事情,我回去与相公好好商量了一下,觉得与其卖菜谱,不如我们夫妻来开一个酒楼。” “你什么意思?”容建成顿了一顿,迟疑了片刻,随即脑筋转了过来,笑意又浮现上来,忙道:“你来找我,不为卖菜谱,原来是为了开酒楼!” 第二十七章 成功的谈判 “......你来找我,不为卖菜谱,原来是想要开酒楼!”容建成说得肯定,脸上的笑更是加浓,明显一副兴致更甚的样子。 后头站着的小二就呆了,自家老板的要求明明被拒了,怎么反而还这般高兴起来。 钟小舒却是也十分的开心,因为跟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口舌,刚刚将来意表明,人家就已经猜了出来了。 “是,我们想自己开酒楼,但因为没有本钱,只有手艺,所以只好来与容老板你来商量了。” 说白了,其实就是来拉投资的,她出力,容建成出钱。 顿了顿,钟小舒继续从容不迫道:“容老板,我这脑子里装的菜谱可不止十样八样,味道怎么样你也是尝过的,不是我自吹自擂,定比其他酒楼里的味道要好,也不愁没人光顾。也就是看在咱们是同乡,我才优先考虑你。” 言下之意,就是容老板若是不答应,她也可以去找别的老板合作。 不过她嘴上虽然从容不迫,心里却有些紧张,这是第一次实打实的跟人谈条件,张口就是要人投资一栋酒楼,即便是在之前,她都没有这样的经历。 放在桌子下的手忍不住紧捏了起来,容建成应该会同意吧? 身边坐着的殷止戈察觉到了自家娘子的忐忑,一双宽厚又温热的大手悄然在桌下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安抚她不要太紧张。 也不知道为何,在眼下对峙谈判的时刻,殷止戈的安慰就像是一股暖流力量,让钟小舒心中一暖,顿时就觉得事情发展如何,身边的这个男人都会同她一起面对。 有人一起分担压力,钟小舒的背也就挺了挺直,一双明亮的眼睛散发出她的自信底气出来。 容建成见状,心中一动,先前还觉得钟小舒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居然敢蹬鼻子上脸谈条件,此时嘴里的话却拐了个弯。 “此事也不是不行,但其中细节却是要好好谈一谈。既然是我出钱,你出力的话,我也并不是那般压榨奸猾之人。这样,最后赚得的利润我七你三,你觉得如何?” 原本见他答应,钟小舒很是一喜,但听到后面利润分成稍稍冷静了下来。 容建成不愧是商人,看似让步,实则却为自己多争取了利益。 钟小舒原本的心理价位是五五分。 她微一沉吟,放下茶杯起身站起来,“容老板,我看你似乎也没什么诚意,想来你布桩生意红火,也不缺饭馆的这点小利。既然如此,那我夫妇二人便去别家问问。告辞。” 说完,竟真拉着殷止戈就要走。 容建成眉头一皱,忙叫住她,“殷二夫人别急着走,红利分成可以再商量。” 他生意人本性,本以为钟小舒虽然有一手好厨艺,但毕竟也只是个村姑没什么眼界见识,没想到竟被她识破了。 这个女人,看来不好打发。 容建成脑子里思维很快,面上却是商人标准的礼貌笑容,“这样,我六你四,总该满意了吧?” 钟小舒看他一眼,声音很淡,却不容拒绝:“五五。” “殷二夫人,这五五也太……你也体谅体谅我,开个酒楼成本也不低……”容建成见钟小舒不吃他那套,开始哭起了穷。 钟小舒却不被他影响:“你做旁的生意,有失败赔钱血本无归的风险。跟我合伙,却是稳赚不赔。我这不是说大话,容老板应该心知肚明,前期不管投入多少,到后期也是赚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容建成哪里还能耍花招。 他当然是不可能放钟小舒去跟别人合作的。 “殷二夫人这张嘴却也是比旁人利索,我不得不承认,我被你说服了,那就五五吧。”容建成说着,转身对小二吩咐道:“你去我账上取五十两银子来,给殷家夫妇。” 小二忙答应,领命而去。 容建成复又对钟小舒道:“这县城里赁一个铺面,地段好的大约五两一个月,地段次点的二三两即可,二位一定要小心别被骗了。” “好,谢谢容老板。” 钟小舒内心的激动之情简直无法言说,若不是现在还在外面,她都想尖叫了。 五十两银子! 她的梦想,终于要实现第一步了! 两人领了银子,从布桩出来。 钟小舒高兴地拉起殷止戈的手,“我们成功了!” 殷止戈看着她眉眼里全是笑,“是啊,我们成功了。” “真开心!啊!”钟小舒语无伦次地道:“我们现在该干嘛,是要去找铺面吗,好像肚子也有点饿,先去吃饭吧。不不不,还是先去看铺面,早定下来早安心。” 殷止戈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呀,刚刚在容老板面前还故作沉稳,现在怎么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她到底有多少面呢? 刚刚看她和容老板你来我往地谈条件,丝毫不见慌张怯懦,他内心就升起一股自豪之感来。 她这么优秀,他想,他眼里可能再也看不到除了她以外的女子了。 钟小舒冲他吐了吐舌头,“我那是装的,要是不装得厉害一点,万一他坑我们怎么办?” 紧接着话题又一转:“走吧走吧,咱们看铺面去!”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日,明日再来慢慢找也是可以的。”殷止戈怕她腿脚奔波劳累了,其实找铺子这些事情他再来跑也是可以的。 钟小舒却是正在兴头上,想干脆今日一天就将事情一股脑的定下来,一点都不觉得疲累。 眼下她满心都是美好新生活,拉着殷止戈东看看西看看,总算是相中了一个铺面。 这个铺子地处中心街地段,上下两楼,还带个后院,之前是开茶楼的。 茶楼老板因家逢巨变需要用钱,这才急忙将铺子出手。 铺子只卖不赁,要价三十五两银子。 钟小舒喜欢这个铺面的装潢,说起来三十五两买这么大个铺面本就算便宜了,老板还愿意将原有的桌椅板凳留给她,钟小舒没怎么犹豫就把铺子买了下来。 签字画押,银货两讫,钟小舒拿着地契,看着自己即将奋斗的地方,心里是满满的充足。 第二十八章 想把她藏起来 临近黄昏,暮色渐浓,天边染上一片绯红,映照得人脸上也红光满满,喜气洋溢。 钟小舒坐在一头小毛驴上,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连带着那张带着面纱的,还有着不少红色痘印的脸,似乎都能入眼三分。 “脚还疼么?东西重不重?”殷止戈走在前面牵着毛驴,见快到了村口过桥,路面会不平,特意转过来问一句。 结果一眼就对上了钟小舒笑的弯弯如月牙般的眼睛,也不免染上些笑,“还这么高兴呢。” “当然高兴了!你个大男人不懂我们小女人的心思!”钟小舒坐在小毛驴上,脚都一晃一晃的,又拍了拍手里买的菜蔬瓜果,心里是满足极了。 怀里有银钱,手里拿着肉菜,底下是小坐骑,前头是……姑且算是好丈夫。 这些都是一个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不管在哪个时代,其实女人需要的都是一样的。 即便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凄惨开头,但她相信,只要自己勤劳努力,就一定能在这古代活出滋味来! 因着有代步的工具,脚程也比平日里快些多,没一会儿就快到了家门口。 钟小舒翻身下来,对着小毛驴就是一阵满意的摸了几下,有了它,的确给自己省了不少力气,买的值! 殷止戈看她这表现着实好笑,“我说买的时候,你还有些不愿意,这会儿却又这般爱不释手了。” 毛驴自然是殷止戈提的注意,两人逛街置办东西到后半程,饶是钟小舒再有兴奋劲儿撑着,嘴里说着“不要紧”,殷止戈都看出来她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当下坚持着买下来一头小毛驴代步来。 “因为我想到了之后这毛驴一定很有用处,所以越看越喜欢啊。”钟小舒又给小毛驴顺了顺毛,眼睛亮了亮,显然是脑子里又冒出了什么好主意。 果然下一瞬,就听得钟小舒凑过来一项一项的数给他听,“你想,日后酒楼开业了,少不得要日日采买,这毛驴虽然脚程不快,但胜在价钱便宜,也吃苦耐劳,就算他日后老了干不动了,还能杀了吃肉。对我们这种不用出远门的人来说,用毛驴可比用马合适多了。” 殷止戈看着她灵动的双眼,满是智慧和狡黠,内心又被某种奇妙的情绪给填满了。 她跟别人都不一样,她想得多,也想得远,又有真本事。 比男人也不逞多让。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特别的女子,特别到…… 想把她藏起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突然冒出钟小舒说的那句以后要走的话,小小一个村屯似乎真的困不住她这样的人,就连自己眼下手里还牵着毛驴的绳子,但去向却已经完全不由他了。 自己……似乎才是配不上她的那个人。 殷止戈一想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也凝了起来。他现在已经不想她走了。 正待欲言又止,犹豫踌躇要不要拉住钟小舒说一句心里话的时候,他们已然到了家门口,大嫂王氏听着动静跑出来一看。 “呀!你们咋买了这么多东西,还牵回来一头驴!”王氏又惊又喜。 家里早些年的牛羊驴马因着公公去世,她相公病重,通通都卖了换钱了,前些日子为了给止戈娶媳妇更是将最后的两投老牛也卖了,突然一见这能干活的畜生哪能不高兴的! 钟小舒自然知道,这古代科技不发达,干活拉货,哪样都离不得畜生,见大嫂看着那驴双眼都要冒光了,笑着道:“大嫂,这驴是我们买的,以后就养在家里头,帮忙干活。” 王氏一听这话,却不见高兴,尖着嗓门不可置信道:“什么?这是买的?这一头驴得快一两银子了吧!止戈,你就由着你媳妇这么败家?” 她真真是要气死了,家里因为小叔的婚事连饭都吃不上了,好不容易最近条件稍微好了一点,钟小舒这个败家娘们却花这么多钱去买一头驴! “大嫂你放心吧,咱们现在有钱了,买一头驴还是买得起的。”钟小舒知道王氏的性子,也不跟她置气,笑眯眯解释道:“前些日子容家不是回老家祭祖来了么,容老板看上了我的厨艺,给我资助了五十两银子开酒楼,咱们一家人以后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 “你说什么?开酒楼!”王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识去看殷止戈,“止戈,她说的是真的?” 殷止戈淡淡地点了点头:“是真的。” 再三的确认和强调,王氏瞪大的眼睛里从难以置信转变成了惊喜连连,忍不住高叫一声,“天啊!老天啊!这是什么菩萨保佑狗屎运!没想到你居然个福星!我得马上去告诉你大哥和母亲!” 说完,不等他们二人反应,转身就往屋里跑,那步子恨不得一蹦三尺高来。 钟小舒笑着摇了摇头,王氏这人,嘴里说的话真的是让人不知道什么好,不过好在相处下来之后她知道她只是口舌说得快,本心却是个好的,也就笑了笑没放在心上。 殷止戈却是很在意一般,转过头来认真对她道,“你不要在意大嫂说的,我都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你有有能力才有的,与什么菩萨运气没有干系。” 她那么认真,那么努力,如今如果只把这一切归结于运气,那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她如今所得的一切,都是她该得的。 殷止戈不喜欢有人说她只是因为运气好。 钟小舒愣了一下,脑子里面才转过弯来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不可自抑地涌起一股暖流。 殷止戈,你对我这样体贴,这样细致入微,叫我以后怎么舍得走…… 钟小舒勾唇笑了笑,收起心里复杂的情绪,“嗯,我知道的,不管是运气也好,实力也罢,只要结果是好的,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殷止戈点点头,内心涌上几分惭愧。 钟小舒比他想象中还要豁达,倒显得他思虑太重,作茧自缚了。 她就像是一株向阳花,活得那般耀眼,而他…… 第二十九章 饺子就要蘸醋吃 “止戈!小舒!我听你们大嫂说,你们要去县城里开酒楼?”正在这时,殷怀仁一边小心扶着郭氏慢慢走出来,一边不太相信地问道。 钟小舒回头一看,忙将手中东西递给了殷止戈,上前去扶着郭氏,“娘,你小心一些。” 郭氏抓着钟小舒的手,急切地问道:“你们大嫂说的是不是真的?那容,容老板怎么会这么好心,你们小心别被骗了。我们日子过得紧巴一点没关系,我是怕你们吃亏。” 殷止戈进屋把东西放好了,复又走过来,对郭氏道:“娘你不用担心,我跟小舒有分寸的。小舒厨艺好,做菜好吃,容建成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也怪他太穷了,若不是这样,他哪里舍得钟小舒出去受劳累。 郭氏闻言这才放下了心来。 “是好事儿啊,小舒止戈你们俩真是好……好啊。”郭氏抓着钟小舒的手,止不住的拍了又拍。 老人家一生朴实,连夸人的话也只知道一个“好”字,但却比容建成那般伶俐巧舌的夸奖要让钟小舒更觉得心熨,这才是真心实意的一句夸奖的话语。 面对这样的真诚,钟小舒脸微微一红,低头将手附在郭氏苍老的手上,“娘,今日高兴,我买了些食材,我们今日吃一顿好的好好庆祝一下,也给你好好补一补身体。” “好好……”郭氏是真的开心,无论钟小舒说些什么她都说好。 “也的确到了晚饭的点儿了,相公你就扶着娘回屋里歇着吧!小舒去准备晚饭,我去把樱樱那丫头也叫回来,今天吃好的呢!”王氏在一旁听了半天了,见母亲拉着钟小舒感动的说了半天,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殷止戈转头看了王氏一眼,突然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乐意大嫂这样招呼钟小舒。 虽然知道王氏并没有恶意,但钟小舒是他的媳妇,不是给他们家使唤的丫鬟女仆。 现在钟小舒又凭借自己的本领开了酒楼,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的,钟小舒完全可以不带他们一家,可她却没有一丝怨言地要带大家一起过好日子。 她为了这个家付出良多,难道回到家里还要受使唤吗? 但是他作为一个大男人,对方还是自己嫂嫂,这些话他也不好直说。 殷怀仁见殷止戈那脸色表情,毕竟是亲兄弟,心中一下了然,转头就对王氏道:“你也去厨房帮帮弟妹,她今日奔波也是辛苦了。” “啊?那谁去叫樱丫头回来?”王氏顺嘴就接道,没多想到其他。 殷仁怀对自己这个大神经的妻子也有些无言,“孩子到了饭点自会回来,眼下做晚饭才是要紧……” 话还没说完,钟小舒就连忙拦下,直接伸手接过了殷止戈手上的菜瓜蔬肉,“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大哥和大嫂好生照顾下娘吧,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若王氏来帮她,她反倒还会有些拘束,而且还不好跟小38交流呢。 说罢,抱着怀里一堆东西,冲殷止戈笑了一笑,就钻进了小厨房里去。 堂屋里俩兄弟视线一移,都落在了王氏身上,虽说没有责怪的话,但那眼里的意思足以让王氏脸皮臊起来,咳嗽了两声,干脆出了门找小丫头去了。 钟小舒对堂里的一概不知,也没怎么将王氏的话放在心上。 主要之前王氏对她更是明里暗里的嫌弃厌恶,现在已经是挺好的了,对比来看,钟小舒还是比较满意现在的状态了,况且她也只是有口无心罢了。 对着一筐子的菜,钟小舒先将一只乌鸡给炖煮起来,这是专门买给郭氏的,上次郭氏被自己娘家那两个极品气晕以后,她就将要给婆婆调养放在了心上。 只是平日里只有殷止戈捕鱼维持一家生活,没有条件进补。 今日手里得了银子,她愣是咬着牙买了一只老乌鸡,想着要好好来替老人家养一养才好。 三两下就将鸡肉下了锅熬煮起来,钟小舒看着另一小块后腿肉犯了难起来。 因为买了鸡,剩下的肉食她就不敢再多买了,只是买了一块猪后腿,要给剩下一家六口吃,该怎么做才比较好呢? 钟小舒在脑中默默想了一会儿,再翻了一遍小厨房唯一那个菜柜子,除了一根大葱,就只有半袋子面粉了。 哎!可以包顿饺子,这样又饱肚子,又都吃得上肉了! “主人主人,你这是要包饺子吗?”脑子里突然传来系统的声音。 钟小舒用意念和系统交流,“是啊,怎么了?” “主人,今天是520表白节,我们快乐厨房系统也紧跟潮流,出了一些促销活动!主人,吃饺子没有醋怎么行,现在只需要5个厨币,就能提前买到一袋试用装的老陈醋,主人你现在的等级本来是还不能买醋的,也就是在促销活动上才能提前买一点。主人你要不要买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弓l诱的味道。 钟小舒动作一顿,心里不免翻了一个白眼来,这段时间以来,系统一直在撺掇她买东西,她都给扛住了。 不过这次……好像有点心动。 吃饺子没有醋,确实差点味道诶。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劝着我多多消费厨币就是了,难到我买了东西,你能拿到提成什么的?”钟小舒心里纳闷。 系统愣了一下,随即忿忿的道:“不要胡乱揣测系统!我难道不是为了你好么?你要不要,不要我走了。”活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脸心虚加气急败坏的模样。 “啧,我买,买还不成吗!” “叮咚!交易成交!已扣除5个厨币,目前还剩余7个厨币。想要获得更多的厨币,请一定要多多完成支线任务哦!”系统一本正经的报告道,而后话锋一转,又变得气哼哼,“说了别叫我38啦!” 一碗陈醋突然出现在灶台上,钟小舒满脑子都是饺子蘸醋的味道,根本无心和系统抬杠了。 风风火火的开始和面做饺子皮,忙活完了,又“剁剁剁”的将那块后腿肉剁得茸茸的,加上葱花一拌,肉馅也成了。 将锅里倒入水,一边等水开,一边手指翻飞飞快地包着饺子,没一会儿一锅热气腾腾,又鲜香四溢的猪肉葱白饺子就端了出来。 小孩子樱樱藏不住话,立刻就感叹道:“小婶婶,你就像灶王爷的女儿一样,每次做的菜,我光是闻都觉得肚子在咕噜叫了!” 童言天真无邪,惹得满堂欢笑。 第三十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饺子,配着钟小舒特意换来的香醋,一口一个,吃得好不满足,每个人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开怀。 殷止戈还难得不知从哪儿抱出一坛子酒来,虽然全家上下除了他自己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能与他一起喝,但气氛难得如此融洽,即便是自饮自酌也是畅快。 家里有多久没有这样欢聚一堂了,他每日不是要上山就是要下水扑鱼,即便是想偷闲喝一口酒,都觉得是奢侈。 但眼下却是不同了。 殷止戈微微侧过脸,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钟小舒,她已经放了筷子,正给郭氏的碗里盛鸡汤。 看上去钟小舒此时的眉眼是那般温柔,熨得他整颗心都像是喝了一壶烈酒一般,暖烘烘一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许久没喝酒的缘故,殷止戈光是盯看着钟小舒的脸都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发蒙发醉了。 上一秒她还温柔端方的给母亲盛汤,下一秒再看清的时候桌上已经收拾干净,众人也都回房休息了,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挤在小厨房的灶火前面烧水熬药。 “你怎么像是吃醉了一样,如果真的醉了,就先回屋里睡觉去吧,不用在这里陪我了。”钟小舒轻轻摇着手中的蒲扇,嘴里说着这话,眼里却亮闪闪的盯着火光,嘴角浅浅的笑着。 殷止戈摇了摇头,脑子尚且还有些醉蒙蒙,只说道:“我陪你。” 钟小舒不由得弯了弯嘴角,那是藏都藏不住的,溢出来的笑。 刚才吃完饭,殷止戈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她去哪儿他就跟在哪里,像是怕她跑了一般。 但表面上表现的却又十分的正常,一路帮着收拾碗筷,清扫厨房的,看他的动作还是干净又利落,却又不像是喝醉了酒的一般撒酒疯行为。 最后两人一起收拾完了一通之后,钟小舒要煎煮汤药,殷止戈一个大男人也坐在了小板凳上,陪她一起守在火炉前面。 仿佛格外的粘人,这下钟小舒确定了这男人肯定是喝醉了。 只不过旁的人醉酒,要不就是嚣张放肆一通,要不就是倒头就睡安稳,殷止戈却一如平日,除了越发的沉默和异常的黏人之外,大概也找不出别的症状来了。 随后,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这片刻的宁静时光比梦里都要美好。 殷止戈炙热的目光一直盯看着钟小舒的侧脸,在火光摇曳的映照之下,那张红印痘痘的脸上似乎也被晕染得光洁了许多。 仔细凝神看,那张脸长脓水的痘包基本都消了下去,没有那些起起伏伏的坑状,只留下一些粉红的痘印。 眉眼星眸,睫宇纤细浓密,脸颊还微微泛着绯红的颜色,不知是火耀光芒,还是本人羞红了脸来,竟然有一种超乎惊觉的美来。 殷止戈不由自主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按下绮意,回了回神,对钟小舒道:“这药吃得对你好像有益。” 这句话其实算得上是没话找话的废话,殷止戈很大方面不是为了提起这个药如何,而是借此分一分走掉的心神,来稳住自己晃荡悸动的内心。 钟小舒自然是不知道他内里绕过的这许多心里路程,只是有些羞然于殷止戈目光炯炯的视线,气氛不知不觉之间暧昧浓厚起来,她自然乐得跟他搭一下话,“是啊,那位肖怪医开的药确实十分神奇,我这才吃半把个月,痘痘就消下去许多。” 殷止戈轻轻一笑,伸手接过了钟小舒手中的蒲扇,细心地叮嘱道:“你进屋了去吧,晚上冷,我一会儿把药端进来。” 本身就这件事情麻烦别人,钟小舒是肯定不会这样的,但介于眼下气氛太过烫人,她捂了一下绯红一片的脸,飞快的点点头,说了一句:“那麻烦你了!” 随后逃也似的就钻进了小屋内,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床铺之中。 再见的时候,二人都独自冷静了一番,已经将刚才那点绮色氛围都打散了去。 主要是钟小舒一本正经得不行,接过汤药说一句“谢谢你了”,接过糖粒道一句“麻烦你了”,明摆着想要将刚才那片刻的心动燥热给强压下去。 不然卧室可不比厨房,暗示的意味太浓了! 他们俩还每日都是同床一起睡,中间就隔着一道。这危险系数之下,再让暧昧渐生,她钟小舒就真的要晚节不保了! 即便是眼下稍稍对殷止戈有些动容,但也不意味着就到了可以干柴碰烈火的地步了。 钟小舒自己还是将此看得十分的明白,而殷止戈也似乎懂得她的意思,不再放肆的借由着醉意看着她发呆,干脆压着满腔的躁动,倒头就睡了过去。 天光将亮,除了钟小舒他们这一屋,其余人似乎都是一夜好眠。 昨日吃得又好又舒心,自然是睡梦中都安逸满足的,连带着王氏一早上起来见到钟小舒话都没有那么冲人,反而跟她打了个招呼,“你也起了,这么早呢。” “昨天做饺子皮的时候还剩了些面粉,我想着早上吃煎饼,就早些起来准备了。”钟小舒不会说因为身边躺着的那个男人,以至于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老是忍不住偷偷的看他睡颜。 天知道,醉酒之后安眠的殷止戈有多安静,本身他平日里都少言寡语了,合上熟睡之后,更是仿佛入定了一般,带着一股独特的魅力,惹得她看了再看。 那会儿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殷止戈昨晚一直瞧着她看个没完了,原来他看起来也怎么都不够。 “吃煎饼也行,只是致远不太爱吃油煎的,另外给他做一个清粥都行。”王氏还是比较了解自己儿子的,尤其是近日殷致远功课看紧,是以格外的注意他的起居生活来。 钟小舒听到,点点头,“原来致远不喜欢吃煎饼,那下次我特意留意一些。 随即脑光一闪,系统突然插.进来发出一声提醒,“请注意,请注意,支线任务帮助殷致远上学堂,今日就到了结束日期,请尽快帮助他上交学费,完成任务!” 第三十一章 学费 “......请注意,请注意,支线任务殷致远进学堂,今日即是结束日,请尽快帮助他上交学费,进入学堂学习,完成支线任务!” 钟小舒动作一滞,放下手中的面粉糊糊,沉思片刻,转而对王氏道:“大嫂,那我现在就给致远做碗阳春面吧,也快些。” 王氏没弄懂刚才说要做清粥,怎么一下子又变成了面,但只要不是那些个油煎的味儿大的,惹得满身上都是一股煎饼味,其余的也都行。 刚准备点头,让她随意做些。反正现在钟小舒的厨艺,她是已经认识过了的,做什么家里的人都爱吃得很。 结果只听得钟小舒又道:“那我一会儿做完了给致远端过去,大嫂你洗漱去吧。” 王氏被说得个莫名其妙,斜了她一眼,随口应了一声“那行”就出了小厨房来。 没一会儿,钟小舒就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煮好了,想了一会儿,返回屋里找了钱袋,抽出二两银子装进腰间里。 彼时殷止戈已经醒了,见她如此,奇怪道:“小舒,你这是做什么?” 怎么还偷偷的拿钱出去,村子里就算是买瓶油盐酱醋的也绝对花不了二两银子那么多。 钟小舒冲他眨了眨眼睛,“放心,我不会乱花的。” 她说得轻轻巧巧,犹自带着洒脱和自然,根本就不让人产生半点疑心来。 况且说道质疑,殷止戈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心道这钱本就是钟小舒谈判来的,该怎么花都由得她去,就算是乱花他们也插不了嘴说个什么。 饶是这么想,但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钟小舒是为了谁,为什么拿二两银子,悄悄跟在了后头。 钟小舒说罢,当下就回小厨房端了面,见身后跟了个尾巴也不太介意,反正之后他肯定也会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殷止戈这个跟随技能,酒醒了都还在,不免让她想起昨夜来。 轻声咳嗽了一声,暂且抛开其他,钟小舒此时此刻一颗心都挂在了殷致远的门前。 “致远,你起来了么?我来给你送早饭了。” 说起来,钟小舒和这个侄子交流并不多,大多数除了吃饭的时候,就基本没怎么看见他在外面闲逛,就连一句话都闲不住的王氏也都鲜少去打扰她这个儿子。 都是因为殷致远走得是他们家独一无二的读书路,连平日里的耕作都不让下力的,只一心一意的专心读书就好。 且他的确是个聪明的,村里书少又贵,单单几本旧书,殷致远翻看两遍之后都能倒背如流,是个值得培养成读书人才的好苗子。 等了一会儿,门没开,里头只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来,好似有些慌乱。 不应该啊,殷致远脾气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暴脾气的母亲,而是一比一的随了他病弱的父亲一样善良温和,一直对人有礼貌又有涵养,绝对不会应门而不理人。 钟小舒正有些奇怪,而身后的殷止戈则更是了解自己的侄子,当即就上前来重重的拍了拍门,“致远,你怎么了?” 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殷止戈大手开始用力推着木板门了。 里面立即慌张的传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回应,“小叔,我没事!请等一会儿,我马上来。” 钟小舒和殷止戈齐齐转头对视了一眼,心道不好。 “快把门打开,致远说不定在里面做傻事呢!”钟小舒当即就说道,面也顾不上了,随手放在一旁,使劲儿的开始推门。 殷止戈拉开她,双掌一合,用力一推,硬将门给推开了。 二人连忙抬眼一看,殷致远蹲在一角,拿着一盏油灯正烧着他的那几本珍贵的旧书籍...... 还没来得及开口,从后院洗了脸回来的王氏一看这个阵仗,立马就冲了过来扯着钟小舒嚷嚷,“你干什么来摔了我家致远的门!他马上就要进学堂的人了,哪里能让你——” 说话戛然而止,余光看见了殷致远的动作,立即就是一声惊呼奔去抢下,“我的儿!你做什么烧书啊,这可是一百二十个铜板买来的,你平日里连翻都不敢用力翻,烧了它做什么!” 说着说着,看着烧了一角的书本,竟然就留下了心酸的眼泪来。 殷致远一脸丧气又失落,仿佛已经没有希望一般,“我已经和学堂无缘,还留着这些做什么,不如都烧了来得干净!” 说是这样说,但他捏着另一本书的手却颤抖着,明显是很不舍。 殷止戈看在眼里,明白了过来,“大嫂,是不是致远的学费还没有凑齐?我听说齐夫子很欣赏致远,答应宽裕几日再交过去的,难道还是过了时间么?” “别别别!我们这里如今有余钱,大嫂和致远可以拿去交学费了的!”钟小舒一听,连忙从腰间将银子拿出来,古代不像现代有义务教育,培养一个读书人出来不容易,致远都已经念了几年书了,又怎么能现在半途而废。 王氏顿时眼前一亮,泪珠子都顾不得擦,立马就想伸手去把银子接过来,“好啊!那太好了!那——” “小叔,此事已过,不用再提,你们还是把钱收好把。如今要开酒楼想必一定会有很多花费。”殷致远轻轻摇了摇头,转而落寞自嘲道:“为了我读书,家里已经花了太多了,既然天注定如此,我就不该再去想了。” 殷止戈和王氏顿时被噎住,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他的话。 因为一户农家为了供一个学子出头,的的确确是太艰难了。 尤其他们家比一般的屋里还要艰辛,只得殷止戈一个汉子顶梁柱,其中辛酸简直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说完,殷致远伸手就又准备去拿书去烧掉,钟小舒皱着眉头,想也不想就“啪”的一声给他打落在地上,“致远,我原以为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心里自然比我们都要明白道理,却不想你遇到挫折就倒地不起,一击即落,真的是白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 第三十二章 支线任务完成 “古有蔡太尉百折不挠,林大节而不可夺之风,后更有曹操三顾茅庐,都不放弃,终于得卧龙诸葛。连我一个农妇都知道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的道理,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还掉进了牛角尖里,反倒是自艾自弃起来!”钟小舒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殷致远就是一通。 “天底下哪一个才子大家不是翻过了多少高山才登到山顶的,你一个小辈才堪堪走到山脚下面就说我不爬了,不但对不起你父母小叔对你的厚望,更是对不起你自己日日夜夜挑灯夜读的辛苦努力来!” 钟小舒说得胸口都起伏激动起来,犹自站在高考白日宣誓的时候,慷慨激昂的对着国旗说要奋斗努力的场景,久久都不能平息下来。 或许她骨子里就有不服输,不言苦的韧性。 不然她也不会一举考上重点大学,年年过五关斩六将的夺得奖学金,即便是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和环境,也没有叫过一声苦了,。 殷致远被说得又震惊又瞠目,没有想到自己堂堂一介读书人竟然被自己的婶婶给教训得一句都还不了口来。 而且这个婶婶还口若悬河,一连列举几多文人案例,其内腹墨水看起来一点都不少于他来,这还是那个传闻丑陋又恶习满溢,粗鄙不堪的钟家二姑娘么? 不止是他吃惊,在场的殷止戈与王氏也十分的惊讶,连连侧目看向钟小舒。 王氏是见识过钟小舒战黄大娘的,知道她说起话来有条理又有道理,但和农妇吵架跟和学子辩论那肯定不一样! 却没想到,钟小舒一样的完全碾压的胜利,说来也真的头头是道,王氏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也不甚明白她说得那几个什么典故成语,但知道她肯定是在劝自己儿子,当下立刻顺着道:“对啊!你看看你婶婶说得!致远,你可千万不要就说不读了,你看眼下咱们也有学费银子了,娘这就去学堂给齐夫子交钱去!” 说罢,为了怕儿子回过神来反悔,连忙拿了钟小舒递出来的银子,二话不说扭头就揣着跑了出去。 留下自己儿子,面对一对夫妻来。 殷止戈又看了钟小舒一眼,暂且将心中的疑问和复杂的情绪按下,先安慰自己这个侄子道:“好了,致远,大嫂既然已经去了学堂,那必定是可以将钱给了齐夫子的,你如旧好好的进学堂读书,不要再多想其他。” “我......我知道了。”殷致远显然还有些没有从刚才钟小舒的话中回过来神,说起来其实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被一通说教,哪儿有不晕的道理。 钟小舒捡起地上的书本,一一规整好,递过去,“致远,不要辜负了一家人的期望,更重要的,不要辜负了自己。” “婶婶,我明白了,你放心,我再也不想偏了!”殷致远终于眼神晴明明朗,接过书本,温和一笑,脸上既有些羞赫,但更多的是坚定的信念和决心。 三人这消开始一起清扫起屋子来,刚才又是撞门又是烧东西的,整的小小的房间乱七八糟的。 正收着,门口跑回来气喘吁吁的殷怀仁,手里捧着一把碎铜钱,很是抱歉的对儿子说:“致远,爹没用,借也只借来这些,加起来才一两二钱,学堂的学费可能真的交不上了……” 殷止戈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手里颤巍巍的捧着的钱,淡淡道:“大哥,致远的事情……” “止戈,你别说了!我是故意瞒着你的,为了一家生计你已经不易,还要你来凑致远的学费,我真的过意不去。只是……只是,可惜我无能,还是凑不了。”殷怀仁很是失落的摆了摆头,既觉得对不起儿子,还觉得对不起弟弟。 钟小舒笑了一笑,凑上来,“大哥,止戈是想说,致远的学费大嫂已经拿了钱去学堂了,想必一会儿就能回来了。你不必再担心了。” 她是说一大早这么大阵仗都没见到殷怀仁,原来是特地跑出去借钱凑学费去了。 殷怀仁一听学费有了,很是一惊,连说,“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要知道二两银子可足足够农村一家子好几个月的过活了。 见着弟媳妇这般笑脸,殷怀仁顿时反应了过来,又是满满的歉疚,“小舒,你和止戈已经为了我们做得太多了。眼下连致远的学费都要你们来出,我......我实在是......” 说着腿脚一软,就要拜跪下来。 钟小舒和殷止戈哪里敢承这个情,连忙一起伸手扶住他。 “大哥,你不必如此,也是我们正好有了余钱,不然也是凑不出致远的学费来,耽误了这个好孩子,那才是真的愧疚和不忍。” “而且这是大好事啊,我们家可是终于有一个人能进学堂读书,将来还要看致远考科举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殷致远也上前宽慰父亲道:“爹,婶婶和小叔说得对。如今一家人为我上学之事付出良多,我一定不会辜负咱们一家人的希望,入了学堂定当加倍努力,将来一举入榜!” “有志气!”殷止戈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头。 “就该这样,本就是喜事,村里能进那个齐夫子的学堂的怕也就只有我们致远了。”钟小舒也笑说道。 殷仁怀终于一改愁容,破涕为笑,“好好好,那我现在把借来的钱去退了!” 这时,王氏一脸喜色的回来了,再看见钟小舒,简直都要合不拢的夸。 “多亏你了!不然不知道致远一糊涂还干出什么事儿来,眼下钱也交了,齐夫子也点头了,我儿明日就可以去学堂里好好读书了!” “这太好了!” 话语刚落,钟小舒脑内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来。 “恭喜主人,第一个支线任务圆满完成!即可获得奖励厨币300个,现在您总共拥有的厨币312个,经验值135点,请问主人需要进商场买一些调料么,现在您可以购买整整62袋味精哦!” 第三十三章 味精到手 钟小舒扯了扯嘴角,无言以对,“我买六十几袋味精来干什么,当饭吃么?” 系统38愣了一下,随即十分忿忿的为自己辩解维护,“我就是单纯的计算!如果你脑子抽了买了呢!” 怎么能够骂人呢,这个系统越来越随意嚣张了。 钟小舒翻了一个白眼,当即就心念道:“关闭系统!” “艾,不要!我还有重要的话没有说完呢。”系统38连忙变乖了,生怕自己真的被强制休眠,那就只有等到钟小舒再次召唤的时候,它才能够再次苏醒过来了。 “主人,如果你完成一次购买行为,那么即可就可以触发第二个支线任务哦,现在你还要不要买味精呀。” 她商城里解锁的调料现在只有味精而已。 钟小舒对味精其实还比较想要的,比较一道菜稍微放一些下去,立刻就会变得更加鲜香,尤其是农家青菜居多,加一小勺味精滋味肯定会更好吃下饭,比清汤寡水的清炒会好上几倍不止。 而且还能触发第二个支线任务,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弓i诱买买买。 果然历来促销活动,什么买一送一,买五送三从来都会让女人疯狂,忍不住就想要剁手。 这四舍五入根本不是在花钱,而是在赚钱才对。 钟小舒点点头,立刻就同意,“好吧,那我就买一点!不过六十袋太多了,先买十袋吧。” 耳边马上就传来系统欢快的声音,“叮咚!交易成功!恭喜您获得味精十袋,即可存入商城中''我的仓库''中,每当您想要使用的时候,请集中意识想、念一遍,购买的调料就会出现在手中!” 这是钟小舒终于攒够了钱买的第一个产品,顿时很是好奇,当下偷偷就念了一遍“味精味精”。 一低头,手上当真凭空出现一个小瓷罐,里面白花花的调味料,不是味精的颗粒状是什么。 钟小舒脸上一喜,今后她做的菜味道上又有提升了。不过味精吃多了也不好,还是得控制好了量。 接着立马又心头一转,手中小瓷罐顷刻间又消失不见,因为屋子里光线暗,她背对着众人,动作又无声无息的,倒是没有人发现了这个。 只是殷止戈突见钟小舒心情似乎变得格外的好,脸上的笑容更是越来越浓,一面心道她一早起来原来是为了致远,一面又有些心疼她被牵扯进了这个家。 正准备拉着她回他们房间去,留大哥大嫂一家好好说一说话。 却不想,大悲大喜之间,大落大起,本就体弱多病,又一早为儿子奔波凑钱的殷怀仁正欢欢喜喜的准备出门将借来的一两三钱还回去,结果刚伸腿跨了半截门,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一家人俱是一惊! 钟小舒当下也顾不得系统还没来得及发布的第二个支线任务,忙也赶过去扶。 王氏好不容易为儿子的事情暂且笑了一会儿,又哭倒在丈夫面前。 这下所有人又是一顿手忙脚乱。 王氏抱着殷怀仁又是哭又是叹,殷止戈是唯一壮汉,背人抬人的都得是他。 钟小舒见状,忙去打了一盆水热水来,亏的是之前烧好了准备早上起来洗漱还没用完,不然眼下都只能用凉水擦拭。 总算是把人搬到了旁边屋里床上,人也又是擦又是摇的,愣是一点没见醒过来的迹象。 “这样不行,还是得请柳大叔来一趟。”钟小舒微微皱着眉。 王氏肯定是去不了了的,殷止戈壮力活都得靠他也不能离开,钟小舒当即道:“我马上去!” “婶婶!让我去吧!”殷致远突然上前来,“早前爹为了我这个不孝子奔走,眼下爹急疾发作,我却还守在家里一事不做,心里绝计过不下去!我去请柳大叔来!” 在大事面前,他并不是一味只知道躲在父母身后的文弱书生! 钟小舒见他终于拼起了几分文人傲骨,而不是那个缩在一角失魂落魄的烧书来,于是点了点头,让他去了。 没一会儿,柳大叔就被殷致远急拉着过来,一把脉这才将众人悬起来的心给安抚下去。 “不碍事,不碍事。是心绪波动太大,且怀仁本就一直体虚,一早又吸入过多的凉气,这才又冷了脾肺,一激动这股子气乱窜才让人给暂时晕了过去。我给开一副暖汤喝三日即可。”柳大叔摸着他的胡子,不慌不忙的说道。 王氏一听,忙抓着手抹着泪谢说,“多谢柳大叔了!你不知道刚才我还道我相公要没了,可把我心都要吓了出来!好在菩萨保佑老天保佑!” 王氏真真的是一个随心随口之人,愣是让大夫都不知道如何接口来。 这会儿事终于安定下来,当家人殷止戈站出来安排妥当,先送走了柳大叔,而后又让殷致远拿着药方就去抓药回来,再让王氏好生看着殷怀仁,这才将满屋子的人都找到了谱。 稍稍松了松心,这一早上着急忙慌的,感觉比殷止戈娶妻那天都还要忙碌。 钟小舒看样子殷止戈基本能稳准场面,想着一会儿指不定还好些热水,又钻进小厨房开锅烧水起来。 这会儿系统又冒了出来,一本正经的介绍道:“主人!第二个快乐厨房支线任务系统已经触发,任务内容:帮助殷怀仁调养身体,让其恢复健康。任务限时三个月,完成后将获得奖励厨币600个。主人请加油哦!” 钟小舒听的有些懵。 诚然即便是没有支线任务她也会尽力调养大哥的身体,所以这项任务其实都算是白送来的一般。 只是殷怀仁这都是十几年的旧疾了,想三个月内调理好,怕是根本就不可能! 她顿时觉得600个厨币都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了,怪不得奖励这么高,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第三十四章 在他心中是最美 太阳一起一落,日子就度过一天,几番轮回往复,这就形成了时间。 这几日,殷家可是一点都没闲着。 钟小舒和殷止戈一方面要着手准备开酒楼的时候,时不时就要去一趟县城里采买必备的东西,另一方面大哥母亲皆需要卧床静养,这就俩个人需要照顾了,田里地里还每日要翻动使肥,王氏一个人自然是不行的,少不得要钟小舒一起去。 是以,每每到了夜半,夫妻俩才能送一口气倒在床上休息。 所以说,创业艰苦真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仔细到每一个碗每一双筷子都需要自己去买去安排的时候,钟小舒恨不得有十八般变化,分出去各个忙一件事情去。 虽说这么忙,但每夜里殷止戈都不忘还要给她熬药端进来。 累瘫了的钟小舒被扒拉起来,唉声叹气的把药给喝了,“哎……每天都要喝药的日子好苦啊,不知道我这脸还能不能再变回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女人为了美那是可以付出任何代价的,只是喝些汤药而已,再苦她也会忍。 殷止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认真点头道:“会的,你现在脸上的痘已经消了许多,就算是恢复不了,你在我心中也,也一样好看。” 钟小舒耳尖一红,心里那根弦又不可避免地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人,好听的话倒是越说越顺了。 她心里微微甜,面上到底还是理智的,“我这脸被这痘痘荼毒了这么些年,就算是治好了,想来也会留下痘印,痘印最是难除。” 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痘印也是很顽固的,想要去除也没那么容易。 更何况在这科技落后的古代。 “肖怪医医术精湛,他一定会有法子的。”殷止戈其实一点都不介意钟小舒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貌,只要她身体康健,就算是长了满脸的痘他也不会嫌弃。但他知道钟小舒还是很爱美的,怕她难过,又转移了话题,“大嫂那里应该还有松子糖,我再去讨些过来给你压压苦。” 钟小舒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你可别去,我都是一个大人了,还跟樱樱抢糖吃,万一被人知道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殷止戈见她鲜活的表情,端的是三分薄怒七分娇媚,心底生出一股子燥热感来。 “好,我不去,那就躺下休息吧。”他将她塞进棉被里。 俩人如今养成了个习惯,就是临睡前互相讲一讲今日的事情,也不全是大事件,偶尔说两个觉得有趣的,权当睡前故事了,感情一增再增。 不过今日倒是要说些正事。 “我看着酒楼的东西基本都已经备好了,明日一早去市场买些菜,就可以准备准备试营业了。”钟小舒满眼开心和激动,忙乎了这么久了,可算是能够开张了。 殷止戈点点头,“我今日走之前也将整栋楼都打扫了一遍,把东西都去规整好了,明天只消人去就成了。” 她就知道殷止戈肯定会把酒楼安排妥当,酒楼那边交给他打理,她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的。 不过,开张可不能只有些基本的东西,还因为热热闹闹,红红火火一场才好开业大吉。 钟小舒又弯了弯眼睛,明显一副想到什么好主意的样子。 殷止戈一看她这样,也不免染上几分笑意来,笑说道:“你又在琢磨些什么法子,这些天折腾得我都有点累了。” 要知道,为了酒楼开张,钟小舒一会儿冒出一个主意来,一会儿又冒出一个主意来。 要规整桌椅布置的,还有摆放盆摘花木的,连幕帘颜色,灶王画像这些也都选了好大几天才满意。 虽说最后出来的结果看来,酒楼上下两层用了最便宜的粗布拉横出来当作大堂装饰,但气势却是一点没减少,下楼临空两桌还正好成了个遮闭私.密之处,干脆设成雅间的位置。 如此来,每个一进门的一眼就会被这么一个拉幅装饰给吸引眼球,即便是在三米之外都能遥遥看见,不可谓用最少的钱,作最大的排场! 就是殷止戈都不得不承认,钟小舒的审美布置的确又有新意又大方整洁,她还专门辟出一个小后桌,摆了三四个中间挖洞的桌子,说是以后若有多余的资金了整个火锅店来试试。 比之一般的酒楼死板有陈旧的装扮,的确很是眼前一亮。 但难道她还有点子么? 殷止戈有些无奈又有些期待的看着钟小舒。 只见钟小舒微微一笑,问道:“这里的酒楼开张会不会请些什么舞龙舞狮来助兴的?” 殷止戈点头,“这是惯有的,不过请这一套班子来却是不便宜,少说也要一二两银子。” “这么贵!” 不过也是可以想到的,毕竟一只舞龙舞狮表演动辄就是七八个人头,还有些旁的辅助的,拿菜头的,一行下来没有十七八肯定不行,阵仗也的确热闹非凡,能够吸引众人人来。 广告效果是值得的,就是太贵了,他们可没有再多的闲钱来请这些。 不过…… 钟小舒灵动的眨了眨眼睛,冲殷止戈道:“虽然我们请不起这些,但是花些小钱来造势也是可以的。” “你说。”殷止戈现在已经算是知道了她的性子了,只淡淡笑着看着她。 钟小舒被他一双浓黑似墨的眼睛看着,突然有种被宠溺的感觉,想说什么一下子都给堵在了嘴里。 “你不要这样看我。”她娇嗔道,转过脸去正了正神。 殷止戈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唐突了,忙移开目光,“那我不看你,你说吧。” 直男楞头愣脑这么一下,还让钟小舒怔了怔,“噗呲”一下反而笑了出来。 是个呆子吧! 这下殷止戈回过味来,微微垂下头,浅浅的笑了一下,随即又抬起了那一双浓黑至深的眼睛来。 真诚中带了那么点滑稽。 钟小舒不再玩笑,脸上神色慢慢羞涩起来,愣愣的回视。 两分视线相交,经此这段日子,本来陌生的两人,已然再不知不觉中熟稔起来。 第三十五章 上天派来的仙女 “小舒,你说的开业造势别有办法是什么?”殷止戈说起正事来,听钟小舒的意思,显然她是有了想法的。 钟小舒一想到脑子里的歪主意就又忍不住笑了一笑,“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我猜舞龙舞狮的班子肯定就很贵,所以我们的目标完全可以从那些技术熟练的班子身上移到一些便宜又热闹的人去。” 一套武闹班子,的确是对于开张造势这一方面很熟练的,如果请来他们,基本就相当于可以全权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奈何就是费用太贵。 但如果他们酒楼开张的目的仅仅只是热闹一番,让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此处开了一家新酒楼的话,那也并非要舞台班子不可。 “你的意思是?”从小打到听惯见惯了的殷止戈并不能一下子就从根深蒂固的习惯中转移过来。 什么叫一些便宜又热闹的人?只要是舞龙舞狮的班子都并不便宜的。 钟小舒微微一笑,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论叽叽喳喳喧闹个没完的话,小孩子们比谁都要厉害啊。我们只消买些糖果山楂一类的零嘴,散给小孩子们,让他们沿街蹿巷的走一圈,只怕没人会不知道中道大街上开了一家新酒楼了。” 殷止戈恍然,咋一听觉得很有些惊讶,平日里进城也时常看见些孩童玩耍嬉闹,但却完全没有想到还能雇佣他们来造势热闹,而后越想越觉得可行,不仅花不了多少钱,而且还真的比之舞龙舞狮还不多承让。 “小舒,你真的很聪明。”殷止戈由衷的感叹了一句。 她说话有理有据,思维新奇跳脱自有分寸,而且身怀本事,真的与一般的小农小妇完全不同。 殷止戈都不禁带着困惑又钦佩的语气来问一句,“小舒,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么?不仅是厨艺和新菜式,连规划酒楼和安排开张造势都十分有条理,但我听闻钟家似乎对二女儿并不太好的。”更不用说会教她道理让她学习的了。 那还为什么她还有如此见识能力呢?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钟小舒愣了一下,随即立马暗叫不好。 自她穿越过来嫁到殷家,殷止戈对她十分体贴信任,一开始她还能保持着谨慎,而现在却早就得意忘形,忘了伪装自己了。 原主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大字不识几个,更别说见识和眼界,而她,这段时间以来暴露得太多了。 是因为殷止戈对她太好了,让了她飘飘然的全然忘记危险了吗? 面对容老板,亦或是并不在意的钟家母亲张翠云和钟小迪的质问和疑惑,钟小舒大可随便敷衍两句,以之前都是在忍气吞声为由,本性才该是如此。 但面对殷止戈,她如今已经不太愿意随意拿一套来哄骗他了。 钟小舒沉默了片刻,最后微微抬起双眸,正色道:“止戈,这里面的缘由说起来太复杂也太玄妙了。老天爷给了一个天大的缘分,让我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你。不管前情闲话如何,我就是我罢了,之前我备受欺压没得选择,眼前幸得你和整个殷家都良善,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的。” “是我们,”殷止戈听完,神色动容感慨,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抓住了钟小舒的,再重复道:“是我们会一起活出一片天地的。” 看着相执相交的两只手,钟小舒灿然一笑,“好,我们一起。” 殷止戈喃喃道:“你一定是上天派给我的仙女……” 钟小舒笑笑,不置可否。 她不能明说她穿越的真相,害怕太耸人听闻。 殷止戈要把她当仙女,那就仙女吧。 不管今后会如何,至少眼前他们俩会一起手牵着手迈向明天。 夜已过半,溶溶月光已然高挂上头,交心相谈许久,是到了该入睡的时间了。 钟小舒本就半窝在了床上,是殷止戈坐在床尾给她递药递糖的,一前一后的坐着说了许久的话。 见夜深了,殷止戈放了药碗,“那明日一早我就去县城里再买些糖嘴,顺道雇一些小孩子,开业那天给我们宣传宣传。” “是,那就后日就开店了吧。” 说完,殷止戈脱了外衣,长腿一垮就上了床来。 但他这次有意的将原本中间横着的那床棉被给拿了起来,二人的间隔就没了。 这这这是要! 钟小舒杏眼一下子就睁开了,胸口一颗心“噗通噗通”跳得激动起来。 殷止戈不是自作主张的人,但这次他却是先拿了间隔,再转过头来询问道:“我将这床被单收起来,可以么?” 那口气活像就是在做一件极平常的事情一样,却让钟小舒整张脸都泛红起来。 虽然说是刚刚深谈了一番,但也不意味着就……就可以那个那个了吧! 钟小舒僵在里头,一双眼睛眨巴了又眨,刚才还能言善辩,眼下却是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想,殷止戈神色十分自然,见她不说话,只当她同意了,手中拿着的那床被单就放在了旁边去。 怎么这会儿殷止戈鸡贼了起来! 居然还会先斩后奏这一招了,那时候不是还傻呆呆的一个木头脑袋么! 钟小舒此刻脑子被烧得有些反应迟钝,只缩在里头,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只结结巴巴的说:“这……这个,我觉得还不——” 还不到那个地步吧! 殷止戈没说什么,干脆的吹了灯,掀起自己的那床棉被,一下就躺了进去就闭上了眼睛睡觉,安安静静的并没有做出些越域的行为来。 他就只是将间隔拿去了而已,其他的还是一切如旧。 钟小舒在一片黑暗中愣了半晌,刚刚被炸起的一颗心终于稍稍放松了下来。 在松了一口气的庆幸中,钟小舒莫名又有点小小的莫名的失落,摇了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感受甩出了脑袋。 钟小舒慢慢摸索着,也掀开自己的床被躺了下去。 她刚躺下去,安静的殷止戈就伸了一只手过来,准确无误的抓住了她的右手,却再无别的动作。 钟小舒怔了一会儿,复又放松了下来,嘴角微微含笑,牵着他的手安然入眠。 第三十六章 挖墙脚挖到家门口来了 清晨一大早,天光尚且还在朦胧之际,殷止戈就醒了过来。 今日他要去往县城,肯定是要早起去准备的。 刚准备起身,手中却软软的有一物,殷止戈顿时睡意全去,眼眸一柔,侧过脸低头看去。 果然是在入睡之前拉过的钟小舒的手,她的手掌微微握成一个小拳,在自己手中显得更是娇小,此刻微微侧躺着安然的还在梦乡之中。 钟小舒吃了这么些日子的汤药,脸上的脓痘都消退了大半,只留下新生的些许疤痕,看上去一张小脸倒是光洁了很多,带着酣睡的微红,显得有三分乖巧娇憨起来。 殷止戈看得心中一软,脸上浅浅的挂起一抹笑容。 轻手轻脚的放下钟小舒的手,给她捻紧了些被单,殷止戈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牵着毛驴出发去县城了。 到了公鸡打鸣,薄雾散去,露出熹微朝阳的时候,钟小舒才悠悠转醒。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是身心都得到全然放松的一个安稳的睡眠了。 钟小舒大大的撑了一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腰肢,一切都是那么舒服,只是右手胳膊有点僵硬。 肯定是昨夜一直跟殷止戈牵着右手睡觉导致的。 这样一回想,钟小舒的脸也止不住的微微泛红,回头一看,旁边人果然一早就赶去县城了。 殷止戈的自制能力真的是很强,昨晚睡得那么晚,他还能一大早在没有闹钟的情况下醒过来。 这一点,钟小舒佩服不已,同时也有些心疼,这段时间以来忙碌酒楼的事情,大半都是殷止戈在来回奔波,时不时的就是清晨去,下午黄昏才回来。 好在酒楼已经全部都准备妥当,想到明日就能开张了,钟小舒忍不住开心起来。 心情上佳的起床准备一家子的早饭,经过殷致远一事,现在王氏对她客气了不少,连以前那些吆五喝六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一句,偶尔还犹犹豫豫的凑过来想帮把手。 只是那小厨房太小,平日里钟小舒一个人在里面转悠都觉得有些窄,更别说两个人挤在里面忙活了,忙劝退了王氏。 好在王氏是个直性子,况且她也知道自己做的饭菜并没有钟小舒的好吃,干脆吃了早饭就出了门去翻田地去。 这个钟小舒就完全做得不如她了,总算是让她找回一点场面来。 看,她这个大嫂子还是有一项比得过钟小舒那个新媳妇的。 钟小舒收拾收拾屋子,再打扫两圈,没一会儿就又到了中午,又该忙活午饭。 农家里似乎就是这样,一日日的做饭收拾,琐碎事务都占满了全天,所以才可以一如既往的过着最简单平淡的生活。 但这简单平淡的生活却来之不易,只靠着殷止戈一个人撑着,想他以前早出晚归的捕鱼打猎的,实在是太辛苦了。 眼下如果酒楼能够成功,不但殷止戈肩上的担子会轻一些,而且定然会越过越好的,一大家子至少可以顿顿吃得上肉。 钟小舒一边想着美好的未来,一边挂着笑操持着家务,一天就很快快到结尾。 太阳升了又降,缓缓的移至西边,散着最后一丝余温光辉。 映着晚霞,殷止戈忙完了酒楼的事情,骑着小毛驴回来了。 钟小舒在小院子里一眼就瞧见了他高大的身影,殷止戈也看见了他,脸上也挂上了一点笑意。 刚刚放下手中喂鸡的小米盆子上前去,钟小舒再抬头眼前飞一般的掠过一道浅绿色的人影。 “殷哥哥!”一声带着七分哭腔三分娇嗔的声音插了进来。 定睛一看,是村长的女儿王雅一边哭着一边拉着殷止戈的衣袖不放。 钟小舒顿了顿脚步,后一想,这个女孩子可不是个善茬,不能就丢给殷止戈自己一个人,随即还是走了上去。 殷止戈微微有些尴尬,轻轻挣脱王雅的拉扯,但却不好就这么不理她,抬眼看了一眼后头的钟小舒,略略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这才淡淡的问道:“小雅,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雅看着殷止戈躲闪的样子,眼中泪珠更是涌流,但咬了咬牙不肯放弃,又一把死抓住了殷止戈的衣袖。 抬起那张楚楚动人的俏脸,委委屈屈的就哭诉道:“我爹爹他竟然要把我嫁给隔壁村里的那个酸秀才!我是断断不愿意的,我才不要嫁给什么酸秀才,殷哥哥,我只喜欢你!”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十分的尴尬。 不仅连殷止戈无言,连钟小舒都沉了沉脸色。 这妹子简直就是直接甩她这个新媳妇的脸面! 钟小舒重重的咳了一声,表示她这个正牌的殷家媳妇还在旁边站着呢,小姑娘说话注意着点! 谁知王雅全然将钟小舒当做空气一般,根本就不理会她,直死命的拉着殷止戈,讲述真心,“殷哥哥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谁都不嫁。更别说什么秀才老爷了,如果让我一辈子嫁给不喜欢的人,我……我宁愿去当姑子,一个人过一辈子!” “小雅,我已经成婚,怎么可能再娶你,你别在这儿哭了,回家去吧。”殷止戈紧紧的皱着眉头,直言反驳过去,此刻脸上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王雅听得这句话,却一厢情愿以为殷止戈还是很疼惜她的,立马将心底里过了好多遍的主意提出来,“不要紧!我们村谁不知道你娶了一个什么样的媳妇,谁都知道你的难处,更别提为你惋惜的了。夫妻,夫妻本就是该一对璧人,为之匹配才行的,殷哥哥你如此样貌能力,就是村里头一般的女子都配不上你,我也不愿殷哥哥你错落一辈子,才贸贸然跑过来的,希望殷哥哥你明白我的心意。” 说到最后,自夸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了,王雅小脸微红,害羞的低垂下脸,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 她这厢明里暗里的说了个没完,最后一副好心肠为了殷止戈好的样子,钟小舒在真的是白眼都懒得给这位小妹甩过去一个。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这么一朵奇葩到了极致的白莲花来。 只可惜,道行还是太浅,就让她来好好替这朵娇花除除土! 第三十七章 打翻了醋坛子 “王家妹妹这话说得似乎有些不妥。” 钟小舒慢步走上前去,神色淡然的开口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即便是山野里规矩不似那些大家那么讲究,但也从来哪家的姑娘像你这般贸贸然自己偷溜出来的,而且还是找的已经成家了的我相公,难道你是愿意嫁过来做妾不成?” 她怎么可能是做妾室! 她可是村长的女儿,又生的这么花容月貌,给这个丑陋粗鄙之女做小! 王雅当即就忿忿的瞪了她一眼,不再装作无视,“我自然是要做明媒正娶的妻子的,不像有些人没有资格却还霸占着位置,一点自知之明的没有。” 她这个丑女就合该赶紧靠边站去。 钟小舒微微一笑,也不动怒,而是点出其中重点,“你趁黄昏之际私会男子,明言说不嫁你父亲为你提的亲事,又怎么可能还能明媒正娶呢?” 言下之意就是她只能做个小妾罢了。 她这番步步紧逼,佯装不懂,还信口贬低,让王雅立刻气炸了毛来,嘴上也控制不住,厉声反驳回去,“殷哥哥把你休了,再去跟我爹爹提亲,那就是明媒正娶名正言顺,你不仅丑原来还是个傻的么!” “小雅,休得胡说!”殷止戈沉着一张脸,出口呵斥道,随即推下甩开她的拉扯,移步走到钟小舒身旁去。 “殷哥哥,我是一时情急说错了!”王雅慌了手脚,被激得又是气又是哭,赶紧想给殷止戈解释一下,“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其实我再明白不过。” 就是想要嫁给殷止戈罢了,只可惜少女的情怀终究只是个美梦,且不说其他外力影响,但但就是如今的情况,也绝无可能再实现。 钟小舒截过话头,“你一个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却惦记已经成婚的男子,还在人家娘子面前口出恶语,如此不自尊不自爱,我劝你离我相公远一点,免得他被你连累,耽误了名声。” 王雅很是不服气,指着钟小舒怒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明明是我跟殷哥哥先认识的,殷哥哥也向我家提过亲的!” “是啊,这样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们家,若不是你们家拒婚了,我也不能嫁到这么好的一个相公。”钟小舒淡淡地说道,仿佛并不受王雅话里的影响。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听王雅说起殷止戈先向她求亲这件往事,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起来心里竟哽得厉害。 “你!”王雅想不到钟小舒如此如此能言善辩。 不是说钟家二丫头就是个丑陋而粗苯之人么? “再说了,你贸贸然跑来让我相公娶你,你问过你爹娘的意见么?” “我……我会说服我爹爹同意的……”王雅反驳的话语都说得没什么底气,她也自知自己父亲其实看不上殷家这样的落魄人家。 “你如果能够左右你父亲的意见,第一次你们俩也就成了。”钟小舒一针见血,“但如今却是我嫁了进来,你却还来纠缠不清,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清白名声,我相公还要呢。你这不是自私自利,愚笨无知,还是什么?” “你!”王雅愤然的指着淡定从容的钟小舒,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个丑婆娘怎么这样能言善辩,一字一句地将她内心里那条自私的毒蛇暴露无遗。 不敢再与她多说半句,王雅转而悬着泪珠看向殷止戈,“殷哥哥,你听我说……” “王雅,别说我今日已经娶亲,就算我还没娶亲,也不会娶你。你自回家去吧,我与你无话可说。”殷止戈此时语气也冷了下来,漠然的看了她一眼。 王雅只听殷止戈的称呼就知道定然是恼了她了,还待张口再说,就看见了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烦厌的神情来,顿时心神大伤,一个忍不住真正的哭腔出声,捂着脸擦着泪,扭头飞快的跑走了。 这姑娘来得莫名,走得也匆匆,一时间小院子里都静默了下来。 殷止戈知道今日这一撞事件,是他引发的,多多少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而且还十分的尴尬,轻声咳了一声,抱歉道:“小舒,对不起,我……” “是这姑娘一挑子头热跑过来,不关你的事,这点道理我还是知晓的。”钟小舒浅浅一笑,摇了摇头,“我们进屋去吧,耽误这么久,都该去做晚饭了,不然一会儿就该晚了。” 她能这样明事理,懂分寸,三言两语的就将这档子事儿给打发了过去,最后还给自己留了三分面子,殷止戈心中又是暖暖一片又是愧疚许多,几步上前飞快的拉了她的手感激且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就疾步跨进了房间里。 多的话他是说不出来,只能用这般隐晦又亲密的小动作了表心内。 钟小舒走在后头,动了动手指,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去了小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直到进了一个人的空间里,钟小舒心里从王雅突然间跑来而生出的那点不舒服终于流露了出来。 明明该是欢欢喜喜的迎接殷止戈回家来,却不想被这么一件事情给横了一脚,什么开心的心情都被整没了。 尤其还有那妹子明里暗里的讽刺她的话,虽然于她而言不过是不痛不痒,没有什么伤害作用,当场也表现得淡然从容,仿佛不是什么难听的话一样。 但此时回想起来,王雅一句句的不配,在钟小舒耳中听来还是有些小小的不服来。 她与殷止戈之间配与不配哪里还轮得到一个小丫头说话点评的了。 说到底都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关她屁事! 钟小舒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手起刀落,砍下一颗大白菜来做豆腐汤! 今天火气大,应该吃点清淡的下下郁气。 再准备切了个大冬瓜,剁了点肉沫沫搓成丸子,就成一道冬瓜丸子。 这不多时,钟小舒的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钟小舒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最是能将负面情绪自我消化,况且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事件,根本就不值得多给一分心神去想。 饭菜都做好上桌的时候,钟小舒就已然能够开开心心的吃饭了,和殷止戈也正正常常的聊些酒楼的事情。 明日就是酒楼开张的好日子,这才是他们的生活中顶顶重要的大事! 第三十八章 五香楼 太阳一早就升了起来,温暖又明亮的阳光洒下大地,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 县城里也是热闹非凡,行人走在街道上,三三俩俩的逛着集市。 没一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群小孩子,手里每个都拿着一串冰糖葫芦,一边嬉笑着,一边在嘴里唱着个小歌谣来。 “城中央,中道街,开了一家新酒楼,名字叫做五香楼,上一层,下一层,后头还有个小院子。掌柜娘子亲下厨,味道听说一顶一,你也吃,我也吃,不愁没有好生意!” 歌谣不过只是随口他们自己瞎编的,殷止戈原本只是让他们沿街喊几句,但架不住孩子们自己就编了个口谣来,白词浅语,却很是朗朗上口,他们也乐得一边唱歌一边跑。 又可以吃糖果零嘴,又可以和小伙伴们玩在一起,孩子们一个个都十分开心,推搡着边跑边唱,满条街都洋溢着清脆稚嫩的声音。 被这么一顿宣称造势,不说整个县城里人人都知晓了城中心中道大街上开了一家新酒楼,那也十之八.九了。 等孩童们都跑了两三圈了,五香楼的门前已然聚集了一大群凑热闹的人来。 钟小舒和殷止戈笑着站在门口,一起将遮着招牌红绸子扯了下来。 随着红布飘落,“五香楼”三个大字显露出来。 那是钟小舒想的一个名字来,想的是人生酸甜苦辣咸和做菜都是一个道理,无一不用尽这五种味道来,前半生太辛苦了些,希望他们的日子随着这家酒楼的开张会越来越香甜起来。 众人也都是乐见得喜事开张,拍着手的叫好一片,一早被一群小孩子说得夸的都有些跃跃欲试,就等着老板说最后一句吉利话来。 钟小舒和殷止戈相视一笑,齐声道:“本店新开张,欢迎大家前来品尝!第一日通通都有优惠和折扣,但凡吃了三个菜以上的,免费送一盘凉菜来!” “好!好啊!”一顿喝彩,都对这个大力度的优惠纷纷表示欢喜。 二人微微让开,都有好十几个人走了进去,很愿意来试一下这家造势新奇又浩大的新酒楼来。 钟小舒对殷止戈点了点头,将前厅的时候都交给了他,接着马上进了厨房去。 刚把手洗净,就递进来三四张菜单子。 一看,里头清炒小菜,素炖三鲜这些简单的菜式也有,东坡肘子,水晶豆腐这些也有,摆明了都想试一试这家新开的酒楼的实力如何。 好在钟小舒倒是一点都不怕,风风火火的就开始挨着准备起来。 小炒菜最是简单,拿了一早买的新鲜青菜摘用嫩尖儿,去掉老梆子,挖一勺猪油,下热锅一炒就成,临起锅的时候加一点提鲜味美的味精,清清爽爽的就出了菜。 看似十分简单,但热锅热油火候最是难掌握,端的看主厨的那个人能不能把握好起菜的时机,早了菜还没熟,青涩难咽,晚了却是焉死不脆,死沉沉的一盘。 钟小舒却是游刃有余,一点也不慌张,半点也不凌乱,掐准了青菜最嫩的时节收势,未了还摆了下盘子,这才摇了摇厨房口的小铃铛,示意殷止戈来上菜。 这个铃铛也是钟小舒的妙想之一,特地让殷止戈去买了一个声音响又亮的挂在厨房口。 初期他们俩是肯定请不起小二来帮忙的,只得一个人在后面做菜,一个在前面又是跑堂又是掌柜的,很有可能会顾不及什么时候菜好了可以端出去。 但只消钟小舒做好之后摇一摇这个铃铛,殷止戈听见就可以先行上了菜,这样既方便又轻巧灵动,两全其美。 接连上了好几个菜出去,钟小舒却是一点都不得空歇,菜单子就像是流水一般的递上来,她都快有些忙不过来了。 不过钟小舒的脸上却一点都不显疲累,反而是高兴得不行。 这说明酒楼的生意十分的好,宣称造势是一方面,而有客人要下单点菜却也是另外一方面了。 看接连不断的客人进进出出,递进来的菜单就没有断过,可想她的厨艺手艺的的确确是让客人们都满意了的。 人们之间口口相传的夸赞才是最实在的东西,将人的好奇心吸引了过来,还是得用好吃美味的菜肴才能留下客人来。 一通忙碌,脚都不等空闲,愣是等到了快要到午后时分,殷止戈才来了一趟后厨。 “你怎么进来了?没有客人了么?”钟小舒手里还准备着一道地三鲜,只得空督了他一眼。 殷止戈放下手中的两张单子,看着忙得满头大汗的钟小舒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忙说:“外头只有三桌客人了,我得空进来看一看你,做完这几桌,你就别忙了,我去挂牌子说打烊了。” 这不过短短一个中午,他都觉得自己忙晕了头,更别说作为主力做饭的钟小舒了。 钟小舒也的确是有些累了,这么突入起来的高工作量实在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点点头道:“也好,第一日试试水就可以了,既然名头都打响了,晚上也不怕没有生意。” 他们是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来这么多人,上下两层楼都险些坐不下来,火爆的程度让他们都吃了一惊,好在是准备了两天的菜,不然做到后面连备菜都不够。 只是这样一来,明日还得早起再来买些新鲜蔬菜。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钟小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一直忙活着没工夫顾忌其他,这会儿久站了半日的腿脚都开始酸麻起来,险些一下子跌了下去。 殷止戈眼疾手快,连忙出手扶住了她,将累摊了的钟小舒半抱在怀里。 脸上却是皱起了眉头来,“你今日真的太劳累了,晚上那顿我们不开门了,你肯定受不住。” 她的腿脚一直站着烹炒了这么久,怎么还能再站一轮,就是钟小舒想多赚,他都绝不会同意了。 原先他们商量好的是做两顿饭的生意来,殷止戈这会儿却觉得绝对不能为了钱财连身体都不顾及,直接定言关门。 少有的霸道让钟小舒都说不出一个“不”字来,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好,你也在前面忙这么久,我们一会儿就收拾一下回去吧。” 第三十九章 娘家又闹事 两人歇了一会儿,将酒楼上下又整理了一遍,这才锁好门往龙井村走去。 钟小舒自然是坐在小毛驴上,舒舒服服的乐得脚不沾地。 殷止戈走在前头,一手提着个食盒,是拿回去准备晚上自己一家人吃的些菜,也好让家里人都试一试店里的菜式。 虽说今日的客人们已经好评不断了,但总不能好吃的好喝的连自家人都没有吃过。 退却一中午的忙碌,钟小舒乐悠悠的坐在毛驴上清算着钱袋。 七十个铜板,一两,二两二……三两六钱! 今日他们单单一个中午就进账三两六钱!钟小舒乐得眼睛都笑弯了起来,忙跟殷止戈报喜道:“相公!我们赚了整整三两银子呢!” 虽然很多都是些零碎的钱,而且还没有扣除花费,但只是中午一餐,流水都有三银子了,加上晚餐一顿,怕是能有五两有余。 殷止戈吓了一跳,没想到就第一天都赚了这么多,随即又了然,“看你忙成那样,炒菜有时候都顾不上我过来,算起来的确也该是不少的钱。而且你的菜式都十分的新颖,想要来尝鲜的人也不少,说起来第一日能有这样的进账的确不错了。” “太好了!太好了!这样下去的话,别说容老板给我们的那笔五十两的本钱了,就是赚个一倍也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他们的生活终于可以得到一个飞跃的提升了,顿顿吃上肉,日日喝碗汤这个小小又实在的目标终于可以实现了。 二人都高兴了一会儿,钟小舒还把钱袋里的钱又仔细的数了一遍,确定一个字儿都没有数错,的确是实打实的三两六钱! 不想,殷止戈轻轻皱了皱眉头,感叹道:“这样紧密的工作并不太好,你看你一个中午都累得脚都软了,若日日这样,那可不行。得去招两个学徒帮厨来。” 不说他在前厅忙不忙的过来,他肯定不愿意钟小舒每日腿脚都酸麻起来。 这样委婉又直白的关心话语,钟小舒微微一怔,随即耳朵根悄悄的红了起来,偷偷的看了一眼走在前头的男人的高大又宽厚的背影,心里是一阵的泛起甜味来。 低头将钱袋收好起来,钟小舒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今日开张的确是有些太忙了,客人也来得有些多。明日我们在后院放两根板凳,随便摆一些瓜果,你在迎客的时候有意控制一下人数,若是超过了摆的桌椅,就暂且让他们去后院吃茶等候,这样也就不至于忙不过来了。” 如此一来,既不会使得他们俩个手忙脚乱,也让客人们不会觉得怠慢了。 殷止戈面露惊叹,回过头来好生看了钟小舒一眼,将这个建议细细的在心中过了一遍,竟然觉得此话绝妙。 “小舒,你想得很周到。”他说不出什么天花乱坠的夸奖,只能由衷的赞叹一句。 钟小舒也不过只是急中生智,总不能开个店真的累跨了身子吧,微微红着脸道:“好了,我们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就住在店里了,免得来回折腾浪费时间。” “好,我陪你。” 钟小舒当初看中这个铺面,就是因为它有个后院,后院有几间厢房,可供休息。 家里离县城太远,就算是坐牛车也要一个多时辰,来回得近三个时辰,每天一来一回耽误太多时间了。 能直接住在店里,当然是最好的。 接下来好几天,凭着钟小舒独家的菜式和美味的口感,引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这会儿都不需要孩童满街的宣传了,县城里人人都知道城中心开了一家顶顶好吃的五香酒楼,那里菜式独特,味道绝美,价钱还便宜,凡是听说过的人都忍不住进去尝尝鲜,一旦尝过之后,就再也不想去其他酒楼饭馆里消费了。 是以,酒楼的生意那是一日胜过一日,生意火爆非常,做生意的日子也走上了正轨。 这一日,钟小舒还在后厨专心做着菜,想着这几日在心里头冒出来的新想法,等过了忙碌的中午,给殷止戈做一做火锅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如果能行,那她店里的菜品和吃法就又多了。 不想,前厅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喧嚣声,好像是在吵架一般。 殷止戈是肯定不会同人吵闹的,她想了一会儿,还在奇怪,接着就听见一个妇人高.呼了一声她的名字。 “钟小舒,钟小舒你可给我出来!你难道还不见你的亲生老娘了么?你个不孝的女儿!” 钟小舒一听,就听出来了那是她的母亲,张翠云的声音。 她们居然还有脸来闹事? 钟小舒很是无语的放下中的菜刀,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后厨赶到前厅去。 肯定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在酒楼里喧哗造谣的,那她这家店还开不开了。 走过去一看,果然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俩。 俩人一个叉着腰使劲吆喝着,一个站在前头拉扯住殷止戈,死活就是不放手。 殷止戈一个大男人又十分的不好推搡,只能面色难看的尽量挡着她们乱来。 钟小迪就躲在后面一个劲儿的帮腔说话,嘴里满是道钟小舒和殷止戈这俩夫妻没心没肺,丢下老子娘一个人吃香喝辣的好没良心。 “我出来了,你们不要再撒泼耍浑了!”钟小舒厉声喝道,直挺挺的站在大厅中央,一句话将张翠云和钟小迪给呵斥住,“休想拉着我相公胡搅蛮缠,我钟小舒早与你们母女断绝关系,你们还好意思找上门来!” 这母女俩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脸皮比城墙还厚。 明明之前就已经签字画押写了断绝关系书,这才过去没多久,就又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不就是听说她开了酒楼,觉得她身上又有血可吸了么? 原主碰上这样的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此时正是饭点,酒楼里有好几桌客人,此刻听到如此动静,都竖着耳朵做八卦状。 张翠云哭得震天响,一边哭一边倒打一耙:“我怀胎十月,含辛茹苦的将你养大,就因为你爹摔断了腿,我想找你要点钱抓药,你就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你让大伙评评理,血浓于水的亲生母亲,难道还能不认了的么!” “就是,就是!”钟小迪也连忙上前附和,“妹妹你真是好狠的心,自己发达了,还开了这么大一个酒楼,转脸就说不认娘和我这个姐姐了,哪里来的脸面振振有词,分明就是没良心忘恩负义!” 第四十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我老婆子命苦啊,白白养了闺女这么多年,如今她却吃香喝辣,让我这个做母亲的顿顿白粥,大家可都来给我评评理啊!” 张翠云干脆撒泼喊地的哭叫起来,明显一副纠缠不休的架势。 大厅之中,众人都被她这一遭扰得不能安生吃饭,有些好事的甚至还饶有兴趣的凑边。 毕竟五香酒楼横空出世,虽说味道一绝,但在县城中根基还浅,多得是人想来看热闹拉下水的,是以不免偏帮两句,对着殷止戈和钟小舒笑称道:“掌柜的,人一发达就不好忘了本吧。” 不明所以的群众见状,也点点头,“是啊,怎么能够就不管不顾自己的亲娘呢!” 张翠云和钟小迪一听,眼中止不住的暗喜,嘴里的哭天喊地更甚。 “你用不着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撒泼无赖,”钟小舒呵斥住干嚎半天的两人,气极反笑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们俩绝对是看着如今自己有利可图,这才专程赶过来,她就知道二两银子绝对不能买个清静! 这等无知无脸的农妇为了钱财金银,何曾将签字文书放在过眼里! 张翠云一听钟小舒这话,立马就止住了哭声,随手乱抹了一把就赶紧说道:“你现在发达了,难道不应该救济救济娘家吗,我是来找你要钱的!” 此话一出,围观的众人恍然,刚才还为她说话的大半都瘪了瘪嘴,摇了摇头,只几个不怕事儿大的强打着支持的旗号,“儿女给父母赡养费是天经地义的啊。” 钟小舒一阵冷笑,一点不搭腔,只对张翠云问一句,“我当日与你断绝关系之时就曾给了你二两,如今才过去一月出头,你还想要多少?” “一大家子人要开销,二两银子能够多久?”钟小迪扬着脖子站出来,仿佛她口中的二两银子不过只是两个铜板的价值一般。 “上次你们花光了殷家给的十二两聘礼,也是这样说的。那你们倒是告诉我,要多少银子才够你们用?” 钟小迪和张翠云相视一看,二人齐齐开口,“至少给我们二十两!” “二两都够一户人家大半年的用度!二十两更可以在城里买栋宅子了!你们如此狮子大张口,哪里是日日喝白粥,只怕就是想顿顿燕窝鱼翅都不能够!”钟小舒直言反击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的人永远学不会满足。 场面一时对峙激烈,这会儿四周的人却不怎么开口了,因着钟小迪的口气着实太大了些,将觊觎求财的嘴脸暴露了个完全,哪里还有之前卖惨时候的凄苦模样。 “我告诉你们俩,钱是休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一份!”钟小舒斩钉截铁的说道。 张翠云和钟小迪当然不依,正又想辩白两句,却一口被钟小舒截过了话头。 哪里还能任她们再来胡说。 “你说你生过养过,但从小到大我都不曾吃过一顿饱饭,家中的脏活累活哪一件不是都通通丢给我!可怜我不过五六岁就强迫着学会了做饭,当时人都还没有灶台高,你如今却还有脸在这里说厚待我!你都不怕烂了舌头么!” 卖惨谁不会?且她都还是句句是真,反倒是她们俩个捏着两句谎话都敢到处舞来。 果然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变得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视线落在撒泼的两个人身上就没有多少同情了。 “农村的孩子哪一个不是要早早当家的……”张翠云底气不足的反驳了一句。 钟小舒猜她就会这么说,冷笑一声,手指一伸,指着旁边的钟小迪就质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一个整日里就只躺在床上地都不下,而我却是做不完家务连饭都不许吃的?你还有脸提出这头来,偏心私心至此,你们何以做一个母亲,一个长姐?” “这……这是……”钟小迪想要开口,但半晌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钟小舒的质问的的确确无话可以反驳来,一面着急,一面心惊如今的钟小舒真的很不一样了。 周遭听完了整场,有个正常脑子分辨是非的,都看出来了是这两个农妇看见自己的女儿日子红火了来打秋风的,眼中别说是之前的同情可怜,几个直接的干脆就翻起了白眼来。 钟小舒见大事基调已定,轻嘲的扫了她们一眼,“所以当初你我签下断绝关系的文书之际起,你收了那二两银子之后,我和钟家就再无半点瓜葛。即便是我以后穷死饿死,还是开酒楼都与你们无关,更别说给二十两纹银了,你们想都不要想!” 她才不是原先那个任人欺负的钟小舒。 “你……你你你!”张翠云被急转而下的形式逼得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与钟小迪一起恶狠狠的看向她,脚步一蹬,就欲上扑前来,拼个不休。 那冲劲儿大得直恨不得将钟小舒撞到在地上一般,她都着实一怔。 殷止戈眼疾手快,身形一动就护在了钟小舒前面,大手一抓就稳稳的将她拉在了自己身旁,用高大又结实的身躯挡住了张翠云二人的突然发难,而后微微退了一步拉开四人之间的距离。 “小舒,你没事吧?”殷止戈仔细的上下看了一圈,生怕她真的被撞到伤到了。 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没想到她们突然会冲过来,吓了一跳。” 殷止戈一听,剑眉拧了起来,起初他还觉得要留三分面子,且对方又是女子又是岳母的,眼下却是气场全开,凝重幽深的眼睛督了过去,厌恶凌烈的神情全然流露了出来。 张翠云和钟小迪愣在原地,被他强烈的气势所震慑,甚至有些不敢看向殷止戈凌冽而冷漠的目光。 她们俩本就是最后一搏,结果半途泄了气,顿时就弱了下去。 吃饭围观的看客这会儿也看不下去了,纷纷骂道:“要不成钱,居然还想撞人不成!” “也太不要脸了吧,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亏得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这家老板娘的不是,结果没想到来的这俩才是个不简单的,啧啧啧。” 张翠云和钟小迪嘲得脸皮又臊又红,被指责得很有些抬不起头来,但仍旧是不愿意就这样悻悻而归,脚底还是粘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第四十一章 一年的期限 “还不走?难道要我请你们两个出去么?”钟小舒凉凉的开口,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再跟她们俩说的了。 赶紧打发了出去,这闹了半天,不说菜都耽误了好久,最重要的是客人们只怕也觉得没吃好。 张翠云和钟小迪满脸犹豫紧张,忐忐忑忑的环顾了一圈,脚下却还是不愿意挪步。 这要是出去了,那可就真的和钱财纹银说再见了啊!那怎么行! 钟小舒看她们俩这样子就知道她们心里肯定还藏有什么鬼念头,微微皱了皱眉,当即不欲再多废话,侧过脸对殷止戈说道:“别再耽搁了,你动作小心些请她们俩出去吧。” 只要到了门外,那就一切都好说了。 殷止戈了然,点了点头,松开护着钟小舒的手,离开之际还轻轻拍了一下她,表示安慰,接着就欲上前动作。 张翠云和钟小迪对视一眼,接着就是一个激灵,“啪”的一下扑倒在地上,紧紧的抱住殷止戈的大腿不松手。 “别别别!让我再说一句,让我再说一句。”她仗着自己是个半老妇人,也且是个农妇,没什么好顾忌的,手扣得死紧的抓住殷止戈的大腿,嘴里嚷嚷着。 旁边钟小迪不好公然就抱着男子的,就在一边假哭抹泪,一边也柔柔的劝说道:“妹妹!你就让娘最后说一句吧,求求你了!” 咦,不走趾高气昂的要钱路线,改走委委屈屈的莲花套路了么? 钟小舒只差翻了个白眼了,但见殷止戈面色尴尬又黑沉,仿佛忍着满腔的愤愤,她知道不好拖延,就连忙道:“那你放开我相公,我就让你说!” 张翠云得了话,这才微微松开了手,一脸精怪的跟钟小迪笑了一笑。 钟小舒赶过去拉开殷止戈,还没待给他整一整扯皱了的衣衫,就听得张翠云舔着个脸道:“我这个做母亲别的也都不多求了,只让你在城里帮你姐姐小迪找一门亲事!你如今在县城里开酒楼过得这般好,难道眼睁睁的还能看着你姐姐过苦日子么?” 这又是什么套路来,钟小迪嫁人的事情怎么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钟小舒不愿意,却听张翠云委委屈屈的又道:“我是真的别无他求了,就只这么一个念想。你不给我钱财也就罢了,难道现在连这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么?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哪。” “我又不认识什么城里的年轻男子的,哪里去给她说亲议婚去?”这个要求真的很莫名其妙来的。 “不要紧,不要紧。这个也不急的,慢慢相看也是可以的。”钟小迪说起自己的亲事来终于表露出来了一丝该有的羞涩出来,只可惜也多是为了加重说辞罢了。 张翠云再接再厉,祭出最后一击,“你如果同意了这个条件,帮你姐姐在城里找一门亲事,那我们就再也不来闹了,否则的话我们就天天都来!每天就睡在你们店门口不走了!” 她说得这话,钟小舒相信这俩人是真的干得出来的。 钟小舒皱着眉看向殷止戈,想问一下他的意见。 殷止戈沉默了片刻,道“你说留便留,你说赶我就赶她们出去。” 他于这种事情还能如此体谅她,以她的想法为重,钟小舒一方面十分感激,另一方面也觉得的确是牵连了他了,本就是她摊上了这么个原生家庭才惹出来的祸事。 事实上,自从签了那断绝关系的文书以后,钟小舒就算是真的不管这母女俩,也说得过去。 只是,五香楼刚刚才开业,还未完全走上正轨,若真是让这母女俩一直闹下去,怕是就算她手艺再好,顾客也不会上门寻晦气。 谁出门吃饭不想高高兴兴的呢? 最终,钟小舒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勉强点头答应了,不过还是提出了一个条件。 “我可以答应,你们得保证以后不许在我店里闹事,钟小迪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一年为期,若是一年实在没有找到,她也必须得回去,不能一直死赖在我这里。” “啊?才一年啊……”张翠云有些不满意的嘀咕着。 钟小舒却是终于失去了耐心,冷脸甩手道:“这样你如果还想讨价还价,那就现在立即都给我出去,一个都别想留!” “别!我同意我同意!”钟小迪连连点头,接着还一把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袖子,暗示她别再惹怒了钟小舒去,还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一年够我勾搭上城里的公子哥儿的了,娘你就放心吧!” 母女俩齐齐对视了一眼,张翠云拉着她的手嘱咐念叨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一步三回头的独自走了。 此事总算是了结了。 钟小舒长叹了一口气,随即打起一个得体大方的笑来,对酒楼中的客人们说道:“今日因为我的事情打扰了诸位的雅兴,还耽误了这么许久,闹出了不少笑话,实在是我的不是。为了表示歉意,今日的菜品一律算我请各位的,还请诸位不要生气多多担待,多谢了!” 众人没想到免费看了一出好戏,最后还能免了菜钱,一下子都连喝了几声,有几个还鼓了鼓掌,私下还不少在议论道:“五香楼的老板娘真真是好啊,摊上这么个无赖老娘也是可惜了!” 钟小迪却是没功夫管别人非议她老娘,而是一脸惊讶的赶到钟小舒旁边准备拉她,被殷止戈大手一拦给挡了,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小声责怪她道:“这么多桌子菜你说免就免了啊,起码得一两银子呢!居然还有人嫌弃钱多!” 说得仿佛她留下来了,赚得了钱就要分给她一半一样,正经老板钟小舒二人不心疼,她心疼得不行。 钟小舒懒得管她,又低头跟殷止戈说了两句,就一点没好气的拉着犹自还在算个不停的钟小迪拉到了酒楼后院后面去。 指了后面几间厢房说,“这几间屋子你随便选一个当住处,平日里也不要你干什么脏活累活儿,就帮忙招呼一下客人,端个菜之类的,我同一般跑堂一样每月给你结钱,不会让你白干,你同意么?” 如果不同意,那正好就找借口打发了她回去! 第四十二章 歪主意 “同意呗,有钱拿我有什么不同意的。” 钟小迪与钟小舒独处的时候,一点在外面乖巧的样子都不惜的装,双手一横,白眼一翻,扬着下巴就对着后院子的房间就是挑挑拣拣,“呀,这屋子都像是没住过人一样,看起来破破旧旧的,你就让我住这个啊。” “爱住不住。”不住自己回家去住。 钟小迪没管她的冷言冷语,一个劲儿的打量屋子,后院厢房其实是个大通房,所以空间还挺大的,都快比她们在乡下的两间房一样了。 床榻被子都叠放在那里,还有个小桌子,小窗子,窗子一推开就是后巷对着江水的风景,称得上是个好住处。 比乡下院子强多了! 钟小迪心里美滋滋的,她就知道钟小舒不敢亏待了她,很有些得意的督了一旁的钟小舒一眼,随即发现这个厢房好像真的是一个有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回头问道:“你和殷止戈平日里住在哪儿呢?”难道还有更好的? 你管我们住在哪儿,钟小舒不欲回答,见她似乎适应新环境挺好,转身就准备回厨房去继续准备菜式,刚才耽误这么久,起码都落下了三四个没来得及做的。 “哎哎!我问你话呢!”钟小迪却是不依不饶,问不出来不罢休。 但她的度又拿捏的很好,她并不是张翠云那般的只知道撒泼的浑人。拉住钟小舒的动作,没有太过分的欺压,也没有死抓着不放,但就是挡着不让她走,非要问个清楚才行。 钟小舒稍微退了一步,严肃以整的再给她强调一遍道:“钟小迪,你听清楚,在这里,你是暂住,如果再像以前那样蛮横不讲理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将你撵出去,你们天天再来闹腾,我就去报官让李大人好好来判一判!” 见她真是生气了,钟小迪瘪了瘪嘴,心道怪不得人说有钱了就有气势了,这个钟小舒以前懦弱成个什么样,现如今不过得了几个臭钱居然这么威风了。 扭过头去,轻哼一声,“不说就不说,有什么来不起的,切。” 既然后院没有其他人,那她就全部都挨个住个遍! 就算是钟小舒住的再好,面积能大过她现在几间厢房连住么? 钟小舒轻轻扫了顾自乐开花的钟小迪,只觉得此人见识短浅又爱贪小便宜,实在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侧身略过了她就离开了。 后来钟小迪才搞明白,原来二楼里间还有一间厢房,钟小舒和殷止戈就住在那里。 上面的装饰布置就跟外头的客栈一般了,有木雕花的床,有个大浴桶,还有个圆桌圆凳的。 都是上一个老板留下来的,本来也是他们自己住的,所以特地布置了一番的,钟小舒看见的时候就觉得三十五两虽然贵,但真的花得值得。 但这边钟小迪自然不肯依,闹着要换,都被钟小舒一一挡了回来,还放言她再不老实,就送她回去村里了。 钟小迪哪里会信这些威胁,还一个劲儿的打滚哭诉,说钟小舒虐待苛待了她,她自己住好的睡好的,却让她这个姐姐睡冷炕。 真的是烦得不行,钟小舒心道,之前怎么会觉得她和张翠云有所不同呢,这母女俩根本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天生就是撒皮的人才是。 这种人,不给她一点厉害瞧一瞧那是不行的,俗称不见棺材不掉泪。 钟小舒当即真的找来了一个牛车到店门口了,还有一个壮汉和一个文气状师,直接摆明了说今日就要让人将钟小迪送回去,如果她不肯要闹,连这个壮汉都拗不过她,那就跟着另外一个状师去公堂上告县官老爷吧! 这样争抢实干的架势当真将钟小迪给吓到了。 不仅是那八尺壮汉的一声肌肉威慑力太大,而且那个笑眯眯扇着扇子的状师眼刀太过厉害,最重要的是钟小舒一脸正经,半点都不作假的严肃样子让她从心底里明白了。 眼前这个妹妹,已经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了,不能再任由她欺负打骂,抢夺零食布料。 钟小迪自然不愿意被送回去,也肯定不敢上公堂,只得悻悻作罢,睡回到后院厢房去。 之后她就乖顺了不少,像是被那天的阵仗给吓到了,虽说眼里还是时常冒着精.光,是不是得要偷懒耍滑头,但也总算是会偶尔出来帮个忙,端个菜的了。 至此,酒楼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来,每日开门做生意。 因着钟小舒会做人,菜品又确实独特又美味,客人们倒都没把那日的闹剧放在心上,时常都还是来吃饭下单。 其中生意甚至还越发的火热了一些。 原因就是连李大人李大人都来光临了。 随着五香楼的名声越来越大,李大人终于也听闻了一二,稍作打听他就知道了这家的厨娘正是那日在龙井村给他们做菜的那一个,心下高兴,当即就带了两个人去光顾了。 起初李大人一进来,还没有引起什么搔动。 他只是穿个一声浅色长衫便服,本就是儒雅的面相,更是显得亲明随和,一时间都没有人认出他来。 最后还是他落了座,殷止戈上前来为他点菜之时,有人细看之后惊呼了一句,“那不是县太老爷么!” 众人纷纷都起了身,李大人淡淡的笑了一下,挥挥手道:“今日本官不过是来尝一尝美味,不必拘礼,只当都是吃客即是。” 县老爷都这样说了,众人自然不好再惊奇连连。 人群又接连坐下,但都止不住的想要歪着脖子看县太老爷。 殷止戈当即请了他去雅间坐,李大人从善如流,跟着起身去了,这才稍稍平息了躁动来。 钟小舒还没听到消息,在一角坐着摊手偷懒的钟小迪却是耳朵尖都立了起来,整颗心都浮动了起来。 那可是县太老爷啊! 如果嫁给县老爷,哪怕是做妾,那好日子也是源源不断啊! 看看那个隔壁村的容家姑娘就知道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颜色,得了李大人青睐么! 第四十三章 又要作妖了 “大人,请用茶。”钟小迪低眉含笑的进了雅间,娇滴滴的将手中的茶水杯子递了过去,末了还怯生生的偷瞧了李大人一眼。 这一看,顿时就心中暗喜。 没想到县太老爷李大人居然生得这般儒雅白净的,虽然年纪看起来已近四十,不算得年轻,但他五官端正,浑身书卷气,加上又是个吃皇粮的官儿,说不得以后还要高升的,钟小迪是越想越满意。 她面上的笑容就更加娇媚了,还故作娇柔地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自持长得花容月貌的,当即就觉得自己和李大人真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 “嗯。”李大人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接那杯茶水,却是接过了殷止戈递过来的菜单子,静默的看了一遍之后,轻笑了一声,这才好似心情大好起来,道:“许久不见,你家这位厨娘的菜式真的是越来越多花样了。” 竟然比那日在容家的宴席上的菜式还要多种多样一些,除了什么水煮肉片之类的,还多了好些没听过的。 “今日本官真是来对了。”李大人微微笑了一笑,接着就连着点了六七道新鲜菜式,这才将菜单还了回去。 殷止戈都记了下来,又看了一眼旁边还眼巴巴的望着李大人的钟小迪,轻轻皱了一眼眉头,随即道:“大人需要清静,你也不要留在雅间里了,跟我一起出去备菜吧。” “备什么……”钟小迪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殷止戈眼中淡淡的凌厉味道,并不十分强硬,但气势却丝毫不弱,愣是让她将反对的话咽了下去。 她越发的觉得钟小舒和殷止戈这两口子都是一样的人,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的门呢! 他们俩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好说话,但一旦冷眉淡目起来,眉头微微一皱起来,凝重的压迫感就会随之而来,仿佛一下子就用天降的气场下压着她一般,那架势比撒泼打诨都还要吓人。 钟小迪不情不愿的最后还附身行了一个娇滴滴的礼,“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大人。” 随即又暗戳戳抛了个媚眼,希望李大人能开口留她,可惜李大人根本就没多看她一眼,她心中失落,才依依不舍的跟着殷止戈退了出来。 出了包厢门,殷止戈冷眼看着旁边扯着脖子还在往里面望的钟小迪,直接将手中的帕子递给了她,对她道:“你去看着会儿前头大厅的客人,我去让小舒着手先准备李大人的菜品。” “哦……”钟小迪不情不愿地答应。 殷止戈来到厨房的时候,钟小舒正在洗手准备切豆腐,见他进来了,笑了笑,“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前面问一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一阵躁动的?” 听着并不像是闹事,还是个男子的声音,而且没一会儿也就恢复了下来,那就肯定不可能是张翠云了,所以她也就略略放了心,着手忙炒菜的事情来。 “是李大人来了,他像是还记得你做得菜,说是专程来五香楼来吃的。”殷止戈面对钟小舒自然不是刚才对钟小迪的口气,面上还浅浅带着一丝笑。 他很喜欢看她做菜,仿佛最普通不过的动作,在她的手中就像是沾染上了一层层仙法一般,又好看又美味,自有她独特的魅力所在。 钟小舒却是大吃了一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李大人都来了啊!” 他没想到这个大老爷居然是个吃货,一连爱上了她做得水煮肉片等等,听到传闻五香楼是她开得,居然还亲自跑过来一趟。 这完全不亚于大明星光临了一家小饭馆的架势,虽然没办法将李大人在他们酒楼吃饭的场景拍成照片挂在墙上,但小地方里本就藏不了话,这下她们的酒楼名声肯定会更加大的。 钟小舒越想也越开心,赶紧问道:“那他点了那几道菜,等我把这道豆腐做好了,就赶紧给他做吧。好在我前头都忙活得差不多了,也就剩下这道豆腐了,不然肯定忙都忙不过来。” 钟小舒略略有些激动,连着说话也带了些雀跃来,眼睛一闪一闪的,活像是印着明亮的星星一般。 殷止戈看在眼里,也不由得染上一抹笑来。 他拿了一张干净的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擦头上的薄汗,柔声道:“不着急,你慢慢来,小心因为慌乱切到了手指才是。我一会儿给他上一些茶水点心,够你时间完成菜品。” “看我,光想着好好招待李大人,好让他给咱们做个活招牌,还没有你想得周到!”钟小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她刚才当真是满脑子都是酒楼名声经过李大人一试之后铁定如何如何。 这个商人做久了,着实绕不出这些名啊利啊当中,要不得啊要不得。 钟小舒小小的自我反省了一下,接着立马笑嘻嘻的投入到做饭事业当中。 李大人点的六七道菜,倒是都不太难,只是花头比较好听,其中只有一道桂花糯米藕和松鼠鳜鱼比较麻烦一点。 钟小舒也不耽搁,三两下将那道豆腐完成,递给了殷止戈端出去,接着就着手开始处理藕段糯米和改刀鳜鱼来。 脆生生的藕段去掉根部,将泡好的糯米由着藕孔填满,直到白嫩的米粒都进了藕段的肚子里,再直接上锅一蒸,大火一刻钟即成,取出来切成两指宽的小片,最后热锅滚一遍桂花蜜和蜂蜜水,热腾腾的淋上去,摆成八宝祥云状,真真是一道又好看又香甜可口的菜品。 松鼠鳜鱼更是听着好听,看着好看,其实会了却是十分快速的一道菜。因着本身就要滚油飞快的过一遍鱼,时间长了反而鱼肉老了,最后也调以浓香赤酱的酱汁浇入,鱼尾上翘状是鱼跃龙门,意头绝佳。 不到半个时辰,钟小舒就完成了,和着殷止戈一起将菜端了上去。 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美食,李大人还没有下筷子,闻着味道就口中生津,脸上一笑,十分满意。 第四十四章 妄想攀高枝儿 “钟小迪,过来帮忙收一下碗碟。” 钟小舒和殷止戈送走李大人之后,对着在大厅闲坐着的钟小迪叫了一声。 不想,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来。 她最近明明略有收敛,在酒楼里做些闲杂事也还算勤快,怎么今日又惫懒了起来? 钟小舒斜眼睨了她一眼,又叫了一声,这才把她喊动。 钟小迪嘟着个嘴,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不情不愿,随意捡了几个最轻快的碗筷拿起就欲打发了事。 就这个态度,必须的再给她敲一敲警钟! “等一下!” 钟小舒将一切看在眼里,淡然发声止住她道,“你若是不乐意在五香楼里待着,随时都可以回村里去。别在这里既要留又做出这副样子来,徒惹得大家都烦。” 这话说得其实已经没怎么给钟小迪留面子了,实在是钟小舒心里也是巴不得她能早点走。 就这小段时间里,这位大姐愣是叽叽喳喳的闹了不知道多少次,服务态度也不好,不是摔盘子就是砸碗的,把钟小舒气得够呛。 若不是她实在是没工夫去跟娘家母女俩撕扯,早把钟小迪打发回去了。 她明里暗里说过钟小迪很多次了,本以为她能收敛一点,谁知没几天又回去了。 那也没什么必要再留那层假模假样、姐妹和睦的颜面来。 钟小迪被这番直白的话气得当场就把手里的碗筷子放下了,举着手指又气氛又诺诺,“你!你……你就只有拿这个反复来威胁我!我是你姐姐,你就这么没良心!” 她自己肯定是不会愿意就这样白白的回到村子里去的,在城里生活多好啊,既不用下水捕鱼,也不用下地干活,穿得也是体体面面干干净净的。 况且,她还指着能吊一个金龟婿呢。 钟小迪接着一个恍然大悟状,自忿忿的高声道:“哦……我知道了,我说你怎么又来激我!你就是看着李大人今日同我多说两句,心里嫉妒我比你好看,生怕我抢走了李大人对你的注意,你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这样水性杨花不知检点!太不要脸了!” 说到最后还别有深意的督了一眼在大厅招呼客人的殷止戈,一副捏着把柄的得意样儿,仿佛只要钟小舒再敢顶她一句,她就会跑出去告诉她相公! 钟小舒一听,心中都不知道闪过多少句无语来。 她钟小迪看得上四十多岁的老男人,愿意嫁过去当小妾,不代表人人都这样想。 所以说女子若是心眼见识短浅了,还就真的就拿着一个井口当天下了。 而自己这个姐姐真真是愚昧无知,农妇见识,可叹的很。 钟小舒轻吐了一口气,脸上一板,带着一股沉沉的威慑气势,却并没有立刻就骂她个劈头盖脸,而是手脚麻利的将雅间里的盘子都收了起来,接着一面盯着钟小迪,一面逼近她,直把本就底气不足的钟小迪看得心虚不已,一双眼睛眨个不停。 “咵——”的一声,钟小舒将手中盘子一下子都放在了钟小迪的手上,“你如果还想继续在这里待着,要记住两点。” “第一,不许再撒泼耍赖的闹腾,更不用说对我辱骂编排,但凡我再听见一句,你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 “我才……没有……”钟小迪被扑面而来的低沉气场压得怯诺诺的小声驳了一句,但越说到最后头却是越沉的下去,不敢再说。 钟小舒神色自若,淡淡的再道:“第二,尽早绝了你的歪念头,如果被我知道了你去惊扰了李大人的话,你更是想都不要再想留在这里一刻!那哪里是我们能攀附上的人家,容家家大业大尚且只能做妾,张翠云给你准备的家底难道还能比得过容老板么!” 但凡进了高门大院的门,哪一个不是都要脱一层皮的,这样最简单的道理,她却是怎么都看不透么? 只知道豪门大户的风光。钟小舒叹了一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而且钟小迪的行为如果有可能会牵连到了酒楼的经营的话,那在一开始她就一定要绝了她的这个念头来。 此话一出,钟小迪猛然抬头,明显是想要反驳。 但一对上钟小舒的那双琥珀透亮的幽深眼眸,咽了一口唾沫,没说是,却也没有回答不是。 最后瘪着嘴,抱着盘子出去了。 钟小舒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 但该说的话她可都是说了的,钟小迪本就是很不服她的,如今不过只是勉强听从,只能想着她能够一朝醒悟吧。 此事暂落,可能因为又震慑了一番,钟小迪果然又安静乖巧了起来,在大厅帮忙也都没有多说什么,钟小舒点了点头,又回到了后厨安静做饭来。 结果不想,没过几日,李大人的馋虫上来,又身着便装,带了两个小厮,又来光临五香楼了。 钟小舒特意亲自出来送了两趟菜,看着钟小迪缩着个脖子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这才略略安下了心。 很好,如果钟小迪的这个歪念头就此打消,那就是真给她在县城里寻得一个良人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若这样就能摆脱那对极品母女的纠缠,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钟小舒就没再管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了,专心掌厨,还好生回想了一下之前念叨的火锅的做法,看能不能够研制出来,还时不时的拉殷止戈进来试试菜,日子倒是过得平静中不乏趣味来。 李大人也来得并不勤,五七日才过来一趟,实在是想吃了又抽不开身,再派府上的小厮过来装盒端回去。 每每还会特地赏给一份子额外的辛苦钱,这让钟小舒有一种榜上一个长期大客户的错觉。 而且这个大客户还一点架子都没有,对他们夫妻俩又是和蔼又是亲切的,明明是一城的的衣食父母官,却好似一位亲切的长辈一般。 她也曾疑惑过,甚至还问过,但李大人就折扇轻摇,一副语重心长的说:“我年惑四旬,还能遇上像你们夫妻这样口味脾气都相合的小辈,自是觉得亲切的很,若能与之忘年相交也不失为一桩幸事,不知道小舒你可看得上我这个半老头子了。” “能得李大人的青眼,民妇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说其他的呢。”钟小舒当时又惊又喜连忙应下。 之后才感叹道,多的是人以酒会客,以茶交友,到了她这里却是以菜相识,以味成友,这样看来真是奇异又惊叹了。 第四十五章 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这日,风和清丽,暖阳高照,晒得普华大地都乐融融一片。 望县街道上也多有人趁着日头好出来赶集逛街,三三俩俩携手挎篮,好不热闹。 中道大街上更是如此,还没有到午饭正点上,钟小舒的五香楼已然开始有些忙碌了起来。 “小舒,李大人又派了人来要点菜端回府里去,若是手上的菜不急就先准备这些外食吧。”殷止戈前头接了单子,就连忙赶到后厨来了。 一方面是李大人是他们的大客户,不能耽误马虎,另一方面是他也想进来看一看她。 虽说是日日都在一起的,但在席间偶尔偷空进后厨看一眼钟小舒,就仿佛是小孩子得到一颗额外来的糖果一般,比之平日里的都莫名会甜上两分。 殷止戈自然是不可能想到了这一步,一切不过应心而为,将这份亲密行为反倒是做得坦坦荡荡的,让钟小舒也没觉出什么其他的意头来。 钟小舒笑了一笑,正准备应下,不想旁边冒出来一个矮矮的官家小厮来,若不低头去看,都险些会忽略了他。 但他虽然矮小,规矩却是十分恭敬,有礼有节的说道来意。 “殷家娘子且慢,不用着急做饭菜,我家小夫人觉得殷娘子辛苦为老爷做膳食,为表感谢,特请雅间一叙。” 此话明面上咋一听好似没什么,甚至还极为客气,但钟小舒当下就怔了一下,心下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来。 李大人若是真的要谢她,哪里用得着让自己的妾室这般偷偷的来约她在雅间道谢,其中恐怕有问题! 钟小舒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异样,她轻轻冲小厮点了点,“那我即可就去,劳烦小哥了。” 说罢,三俩下净了净手,正了正衣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举步。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见李大人本人她都不怕,还怕什么李大人的小夫人啊。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殷止戈觉出不对,一把抓住了钟小舒的手腕。 钟小舒回头望过去,一眼就看见殷止戈担忧深深的眼神。 那眼眸满满如墨般的真切的关怀之意,在明媚的阳光之下竟仿佛如同星星宇宙,让人一眼就足以深陷其中。 男子在未知的危急关头这样来一遭,实在是有点过于的帅了! 钟小舒不觉自己耳后都情不自禁的烧了起来,为自己花痴,也为殷止戈的真心相待,她轻声咳了一声,略作掩盖之意,而后却摇了摇头,道:“这不太妥。那小夫人是为女子,你一个大男人贸贸然跟着进去太失礼了。” 又低了些声音,凑近了几分,轻声在他耳边说道:“不用担心,李大人的小夫人不就是容建成的姐姐么?我这边还和他弟弟一起做生意,想来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说不定真是来谢我的呢。” 说罢,露出一个温柔宽抚的笑来,就跟着小厮进了雅间去了。 推门进去,钟小舒一眼就看见,端坐在圆凳上的一位身着秋香色锦缎绣暗花卉纹的衣裙,光是看这料子就知道,这位小夫人肯定是容建成的姐姐了,只怕他家布庄最上佳的料子都给了自家姐姐。 再抬眼看去,只见她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端庄地盘着,一张小瓜子脸,但一点狐媚之色都无,端的是一副温婉沉静的气质来。 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种纠缠不饶人的样子。 钟小舒稍稍放下心来,微微福了福身,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道:“小夫人安好,我便是五香楼的老板娘兼厨娘钟小舒。” 容晚夏面含浅笑,轻轻点了点头,随即举手道:“请坐吧。” 接着对小厮吩咐道:“福来,你出去守着门吧。” 果然是有事!钟小舒刚放下来的心又给提了上来。 待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之后,容晚夏却也不先开头,而是淡淡的打量着钟小舒。 目光虽然并不犀利富有攻击,但钟小舒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干脆直言问道:“不知道小夫人今日特地来找我,怕不并非仅仅为李大人聊表谢意吧,可是为何事?” 看这个架势,总不可能真的如他们所说是来道谢的了。 见她这般直接,容晚夏轻勾了勾唇,点点头,“不错,我今日来找你,却是有其他的事情特地来找你一趟。说是不为老爷,却也与老爷有关。” “你我本是同乡,且你还与我弟弟一起做生意,算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我见你行事说话也是一个明事理,懂分寸的,却不知道为何你还要指使自己的姐姐来勾引我相公,破坏我的姻缘?敢问一句钟老板,你是否心太贪了一些吧!” “你说什么?”钟小舒大吃一惊,仿佛听到什么惊天大闻来。 “你还不认?”容晚夏说到此处,秀美微蹙,温婉的脸上总算露出三分怒气来,圆目一瞪,里面满满都是质问。 想她明明一个温柔如风般的女子,生气起来也并非一般女子柔弱,自有一份硬骨在。 事关自己男人的事情,那是决不能眼里揉进半颗沙子的。 “你家姐姐三番四次的在我相公来你们酒楼之时上前来卖弄风骚,矫揉造作,不是端杯茶就是去递个水,完了还不离开,硬要赖在那儿不肯走!这些都是相公随身的小厮亲眼所见,亲口对我所说,你还敢不认!” “她居然还敢上凑到李大人跟前去!”钟小舒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火中烧。 自己都对钟小迪狠狠警告过了,没想到她表面装得乖顺,背地里却还趁着她在后厨做事,顾不到前台,几次三番的去骚扰李大人,如今……如今别人家的人都找上门来了! 太丢人了!不光是钟小迪不要脸面,连带着对五香楼都是一层蒙羞! 钟小舒对上容晚夏的质问真是又羞又愧,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愤愤之心,对着容晚夏好好的行了一个礼,恳恳端方的回答道:“夫人,此事的确是我没有管束好她,不想她居然惹下这等事情来,着实是难看!我马上就赶她回村里,再不让她留在五香楼一刻,之后也再没有接触到李大人近身的机会!” 第四十六章 直接赶走 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再给钟小迪留一丝余情,她钟小舒就是脑子当真不清醒了! 钟小舒气冲冲从雅间里出来,一出大厅转了半天没看见人。 她这般模样,立刻就让等了许久的殷止戈瞧见了,连忙赶上去,很是紧张的抓住她连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位夫人为难你了?” 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绝对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子受到半点委屈的。 钟小舒摇了摇头,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而且也不好在公共场合说道此事来,要不然那位夫人怎么会还寻了一个借口,特地来暗中敲一敲警钟呢。 “我没有事,是有关钟小迪,她现在在哪里?”钟小舒小声问道。 殷止戈稍稍放下了心来,但手抓着她的还是不放,仿佛刚才让钟小舒一人去面对未知困难已经让他不安了太久了,眼下他要实实在在的和她一起才能平了心中那番惴惴来。 殷止戈脸色有些低沉,强压下这点小小的躁动愤然来,依言指了指后院,掀开门帘果然看见钟小迪正猫在后院偷懒。 钟小舒大哼一声,上前一把拽起她来,拉着她就进后院厢房去。 “哎哎哎!你干什么,我最近可没惹什么乱子,你还来找我茬是不是!”钟小迪一边挣扎,一边叫嚷着,一点没跟她客气。 她本也是一直忍着气的,这个钟小舒真是太得寸进尺,不会以为她真的不会生气了吧。 谁知钟小舒只转过来跟她说了一句,钟小迪当下就又焉了下来,心虚到了极点。 “你在前厅对李大人暗送秋波的事情,我知道了。” 钟小迪一震,殷止戈也略微吃了一惊,随即了然过来。 钟小迪耷拉着眼睛,刚刚还在挥舞的手臂肩臂都垂了下来,口里也不再叫喊,被钟小舒好生生的拉到了厢房内。 “啪”的一声,房门关了起来,吓了本就没多少底气的钟小迪猛地一抖。 “你自己说说,我是不是跟你三申五令过,让你不准去动那些歪心思,你偏偏不听!我在的时候,装出一副乖顺模样,以为到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就任由你作为了是不是!我告诉,多的是人的眼睛看着呢,我尚且还能给你一次警告,那旁的人就是暗中要了你的命难道还不简单!真的是猪脑子么你!” 钟小舒关上门就开始劈头盖脸的骂过去。 这般直接的撕破脸皮的喊骂,钟小迪反而却没有那么害怕了,吵架骂街她本来就是最为熟悉的了,抬起头来,轻哼了一声。 “原来你还是为了我好了?得了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想拖着我,等时期过来就打发了我回村里去,我如果不抓紧机会,还等着你给我介绍好男人不成!” 天下居然有这般不要廉耻的人! 钟小舒火“蹭”的一下子就冒了起来,“我若不是念在姐妹之情,那李大人府中的夫人们要来拿你,我就不会护着你!活该让那些后宅大院的夫人将你生托活剥了才是!你长点脑子吧,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在人家眼里早就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啊……李大人的夫人居然知道了……可是我,我都还没有做什么啊……”钟小迪闻言一怔,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她虽然没什么见识,却也知道那些高宅大院的夫人们的手段的,听说常常一个不高兴就将奴婢打死发卖的。 只是,内心一直存在侥幸心理,现在总算是知道怕了。 钟小舒觉得自己真是要被气死了,现在她事业才刚起步,经不起任何折腾。 偏偏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俩不知是不是与她前世有仇,变着方儿的要来拖她的后腿。 “你还想做什么?只这些就足够人家来敲打你的了!”钟小舒呵声说道。 “我……我不怕,只要我得了李大人的青睐,我就不信他的夫人们敢对我动手。”钟小迪还在嘴硬。 钟小舒愣是给气笑了,“你是在做梦吗?那李大人有向你表明心迹,有说过要纳你入府么?你真当自己是根葱呢,人李大人不跟你一般见识,那是人家为人和善,宅心仁厚,你还真以为自己有机会嫁进去么?” 钟小迪垂下头,这才知道害怕,“妹妹!妹妹!你要救救我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钟小舒甩开手,“你如果一早听了我的话,哪里还会成这样。” 如果钟小迪一直老实本分,凭着她这张还算美貌的脸,想要找一个踏踏实实的夫家也并不难。 结果她非要攀龙附凤,做官太太,胃口大得足以吞象。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钟小舒轻叹了一口气,最后下结论道:“你今日就回村子里去,现在马上就收拾东西,这几日的工钱我还算作一月给你结算,其他的你就休要再多想了。” 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你!你就是想要赶我走!”钟小迪求情不成,转而怒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想要赶我走,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干什么!钟小舒,你太虚伪了!” “你说我攀高枝,不要脸,难道你就很光彩么!李大人那次来进雅间不叫你过去一趟两趟的,谁知道你们在干些个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所以你见我亲近李大人,你就是嫉妒!你怕我,怕我抢了李大人对你的宠爱,你好恶毒的心肠啊!你——” 说着,钟小迪怒火中烧,扑也向钟小舒扑过去,势必要与她同归于尽一般。 殷止戈本就听着这些话眉头就皱了起来,正准备出口止住她,却见这般突然的动作,哪里还顾得其他,飞快的出手一拦,一个侧身就将钟小舒护在了身后,钟小迪被一个拉扯,重心不稳就跌倒了一旁去。 “小舒,你没有被伤到吧。”殷止戈回头关切问道。 钟小舒淡淡的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一场闹剧当真是难看得很,再与钟小迪这种人多说一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她的骨子里根本就不知道脸皮这两个字怎么写,说再多也只是徒然,白费了口舌罢了。 “我不想在看见你,晚饭之前,你自己收拾完东西走,否则我就找人押着你回去,你自己选吧。” 说罢,钟小舒拉着殷止戈出了厢房的门。 第四十七章 涮火锅 后院厢房中,钟小迪一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看着房门开了又关,钟小舒和殷止戈二人双双离开,还是那般郎情妾意,恩爱非常的模样,心又再次被扎了一刀。 她明明才是过得比钟小舒好一百倍一万倍的姐姐,在家里的时候哪天不是钟小舒任由她欺负打骂的。 没有想到自从钟小舒嫁了人之后,却越过越好,人也聪明了,口齿也伶俐了,甚至连气场都生生的压了她一头。 她不服,她不服! 钟小迪爬起来,扯下床单被套就是一顿踩踏,扫下桌上的茶杯瓷碗就是一阵叮当,愣是好好的发泄了一通,才将积压了许久的愤然发泄出来。 眼见太阳西斜,阳光从西边的窗户洒了进来,照在了钟小迪的衣裙身上,催促着她时间快到了,她必须得收拾东西走人了,否则铁面狠心的钟小舒真的干得出来找人押着她回村的事情。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要全村人笑掉大牙了。 钟小迪纵然心中还是不服得很,却也不得不低头开始慢慢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没一会儿就拿起包裹走到了大厅去。 本还想狠狠甩两句狠话给钟小舒夫妇,不想根本就没看见他们俩人,只零星坐着两三桌的客人。 此时大半下午,的确不是饭点,想来钟小舒二人可能又在后厨试他们的新菜式了。 每次都保密得很,根本不让她凑前去看一看,而且还大半天都不会出来。 钟小迪翻了个白眼,准备直接就走了,但脚跨出一步就顿住了。 眼下,那对夫妻不再跟前,店里也没几个人,他们可能还以为自己是酒楼的小儿跑堂根本没有提防她。 那她岂不是可以做一点点微小的事情来,还不会被发现…… 钟小迪眼中邪光一闪,嘴唇勾出一个奸笑来。 钟小舒啊钟小舒,你不仁就休怪我也不义了! 当下,钟小舒就十分自然的走上了酒楼二层,还十分顺利的找到了酒楼的地契,手一翻就装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掂了掂包裹,钟小迪脸上笑意满满离开了酒楼。 钟小迪真的自己走了。 虽然后院厢房是一片狼藉,但钟小迪这个人当真从五香楼里消失不见了。 再也不用对她防备,对自己的酒楼里防备了,这一栋酒楼里,实实在在的是她和殷止戈可以放松休息的地方了。 钟小舒总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心情是大大的好,趁着高兴劲儿,干脆就准备实打实的做一次火锅来吃一次。 是以,这一日五香楼早早的打了烊,钟小舒让殷止戈搬了张大桌子在后院里,又拿出那个被自己修修改改了好多次做成的铜锅。 她是依照记忆中老火锅的样子做得,铜锅中心留出一个高高的通气的孔,四周换抱着凹槽,底部挖了一个小门出来,里面就是专门放碳的,再在凹槽处加上高汤,炭火一热,就能够保持高汤一直沸腾起来。 虽然说着轻巧,记忆中也仿佛并不十分困难,但实打实制作起来却着实费了钟小舒一番功夫。 因着她其实具体也不知道铜锅哪里需要缝合敲打,哪里需要弯曲镶钉,哪里薄哪里厚。这些就要一点一点告知殷止戈,让他慢慢的尝试出来。 好在殷止戈动手能力不弱,而且耐心十足,一遍遍的不厌其烦和钟小舒来做出铜锅来。 终于在今日下午,总算是将初版火锅铜锅完成了。 赶着这个好消息,怎么也得来一顿涮羊肉涮牛肉才行! 殷止戈在后院将铜锅和木炭都准备好了,连高汤也都烧得沸沸扬扬的了,就进后厨去看看钟小舒。 见她正在片牛肉,旁边盘子上都已经摆好了些蔬菜片和肉片来。 说实话,殷止戈当真是有点不知道钟小舒口中的“火锅”究竟是个什么样式的,指了指成堆的片状的食物道:“小舒,菜和肉都切得这么薄,一会儿都放下那小铜锅里怕是放不下。” 那个铜锅的凹槽不过三指宽,还是他亲手敲打出来的,他仅用目测就能知道肯定菜多了。 “吃火锅呢,并不是一下子就将菜全部都放进去煮,是慢慢一点一点的涮着吃的,很好玩的。”钟小舒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偶尔能够听到殷止戈这般的发问,她也觉得有趣得很。 殷止戈其实相处下来,有一点大男子的气势来,习惯看护妇女孩童,关心家人,做一大家子的顶梁柱,而且又寡言性子闷,每每都是直接将一并事务抗在自己肩膀上,一点苦累都不会叫喊出来。 钟小舒都一一的看在眼里,十分心疼他,想着势必要将五香楼做大做强,让他能够稍稍好过一天,日后即便是自己离开了这座小镇,那也算是对得起殷家的一片善良收留了。 “原来如此。”殷止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也不再多说废话,着手帮着钟小舒弄好了菜,二人端着一堆盘子和两个特制的油碟调料坐在了后院中。 锅中的高汤早就冒着“咕隆”声,钟小舒光是看着就心中激动得不行,当下忍不住就夹了一片下锅,晃了两晃,薄薄的肉片就熟了,泛着香喷喷热气。 钟小舒蘸了一点碗中的碟子,一口就吃了下去,又鲜又嫩,又香又滑,“哇!太好吃了!” 她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火锅,果然一丁点都没有辜负她的喜爱! “快试一试!你也试一试!”钟小舒兴致勃勃的就教殷止戈也下筷子涮一涮。 殷止戈转头就看见钟小舒满脸泛着红润兴奋的劲儿,眉眼都快弯成了月牙一般,洋溢着的笑容足以融化冰天雪地中最坚硬的冰石。 他心中狠狠一动,眼眸一凝,手中却是放下了筷子,正准备伸手拉起她的。 “哇——好香的肉汤!惹得小老儿我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个苍老却浑厚的老人声音从后院木门外响起,随即又听得一阵一点不客气的拍门声。 “啪啪啪,里面的主家开开门,让小老儿我也尝尝鲜!放心,我一定不白吃你的,保准让你们赚回肉汤钱!哈哈哈哈......” 第四十八章 以美食诱之 “啪啪啪——”拍门声连连不断,势必要敲门进来一般,“里面的主人家,快开开门哪!” 殷止戈动作一滞,垂下来的手捏紧成拳,落回到了身下。 钟小舒却是一脸诧异,她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门外拍门声还是一点没有放弃,殷止戈顿了一下,起身去打开来。 那老头一点不客气,一溜烟的就蹿到了桌子面前,鼻子直凑到铜锅跟前使劲儿闻了一闻,说是像饿久了的乞丐见到了肉汤也一点都不为过。 钟小舒也放下筷子,定睛一看,这人不是那日给了她排毒药方的肖怪医还能是谁! “肖前辈!你怎么会在这儿?”钟小舒惊奇闻道。 此时天已经有些黑了,后院的灯笼烛火都亮了起来,街上更是都快没什么行人走动了,大家都各回各家去了。 怎么这个怪老头还溜达到了后院巷子里去? 肖老怪却是不答,只一个劲儿的凑着火锅绕着圈的闻,真真口水都吞了好几下了。 殷止戈回走了回来,见是这位医者,心里对他是十分的感激的,亏得他的药方,使得钟小舒近日来脸上的痘痘痕迹消去了大半,光洁了许多,甚至连瘸腿都轻便了不少,着实都得益于他。 是以,他略作沉吟,拱手道:“肖怪医若是有什么难处,我夫妻二人必定愿意相助。” 深夜无家可归的老头,还一副饿了十天肚子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 谁知那个肖老怪却是一点伤悲都没有,脸上反倒是正乐得开怀,一听殷止戈这话,连说:“原来是你们这对小夫妇,那更是好啊好好,你们快给我双筷子碗来,我也要吃这锅肉汤!好香好香。” 钟小舒和殷止戈面面相觑,但还是依言给老人家备了一份。 筷子刚递过去,肖老怪就迫不及待的将一盘子肉都放下了铜锅去煮,钟小舒连忙拦道:“别别!这样肉会被煮老的,一片一片的涮着吃才好吃。” “妙啊!小娘子妙得很啊!”肖老怪一愣,随即忍不住拍气手来,连连夸赞了好几句。 接着又等不及似得,夹起些肉片下锅涮了好几次下,见熟了,立刻夹了起来就塞进了嘴巴里。 直烫得他又叫唤,又舍不得吐出来,囫囵着咽了下去,嘴里却还是啧啧回味的模样,“这肉真鲜!好得很好得很!” 说罢就又伸了筷子,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 钟小舒看着哭笑不得,只得又递给他一碗新调好的蘸碟,又教他涮火锅的小技巧,这才和殷止戈两个人坐在一旁静等这位老人家风卷残云。 说他像是乞丐见了肉都说少了,看肖怪医这个架势,分明是一个月都没吃上一顿饱饭一般,“唰唰唰”就将桌子上钟小舒准备的十几盘菜和肉都塞进了肚子里。 最后还愣是舀了一碗铜锅里的高汤下肚,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拍肚子,瘫坐在凳子上。 “您老人家可吃好了么?”钟小舒试探的问了问。 “吃好了,吃美了!”肖老怪的语调都是上扬的。 钟小舒和殷止戈无奈的笑了一笑,“吃好了就好,这一顿也就算您当日替我解毒,给我药方的感谢吧。若您近日没有地方住,也可以暂时在我们这里住下,一应吃喝伙食都不用花费。” “嚯,你们俩夫妻倒是大方得很!”肖老怪剔了剔牙,随即满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道:“小老头我有的是地方住,不用你们这儿。今日就多谢款待了!” “如果以后还有今日这个肉汤锅,嘿嘿嘿,记得再叫我来吃就行了!” 说罢,腆着个肚子就准备起身走了。 这时候,钟小舒耳边突然响起系统38的声音来,“友情提示,友情提示,主人您接下的第二个支线任务,为殷怀仁调养身体,目前有关键人物出现哦,记得要抓住机会完成任务哦!” 钟小舒微微一愣,立马大叫一声“留步!” 她这一声突如其来,叫得也有些大声,直把在场两个男子都吓了一跳。 殷止戈有些疑惑的看向她,连迈出去一只脚的肖怪医也诧异的回过头来,忐忑的问了一句,“……小娘子不是要让我付饭钱吧……”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钟小舒连忙摇摇头,几步上前拦住肖怪医,一点也不含糊,直言就道:“我是还有事相求肖前辈才是,还请肖前辈为我婆婆和大哥诊治!” 此话一出,殷止戈就反应了过来,心中不可谓不为之动容的。 没有想到钟小舒居然时时刻刻都在为家里的老人大哥着想,甚至连他都没有想起来的地方,她都能够周到无遗。 殷止戈也走上了前去,与钟小舒并肩站在一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也朝肖怪医一拜,请求道:“请肖前辈为我母亲大哥诊治一番,我殷止戈必定感激不尽!” 谁知刚才还好说话得很的肖怪医一听治病,连退了散步,脑袋也摇得厉害,“不不不!我可不随便就给别人治病,那不是有愧于我立下的规矩了嘛!” 心情好的时候,分文不收,理由不问;心情不好的时候,千金不治,万般借口都不干! 他肖老怪活就是活个任性自在!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还待再劝,得到的回答却都是拒绝。 但人家怎么也不愿意,总不能扣押着他逼着他点头吧。钟小舒叹了一口气,心说,那可能眼下时候还未到吧,强求不来。 失望之际,稍稍退开让肖怪医离开。 不想,肖老怪临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后院子桌上的火锅来。 钟小舒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且慢!肖先生你再听我最后一句,若你还是不愿意出手诊治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那你倒是说说看。”肖怪医也被这个小娘子的执着给勾起了兴趣。 “如果你愿意给我家母亲大哥诊治,那我愿意接连三日,顿顿都让你吃上今天晚上的这种火锅!” 第四十九章 回龙井村 钟小舒话音一落,肖怪医的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此话当真!”他眼睛都直了,立马转过了身来。 钟小舒见美食诱惑的方法奏效,立刻笑了起来,“当然是真的,只要肖先生你愿意走这么一趟,就是日后我再研发出什么新菜式,都一并对你免费试吃!” 为了拿下这个肖怪医,钟小舒一咬牙再加一码。 这老前辈不就是贪嘴么,她还不信自己治不了他! 这小娘子的厨艺,他自己是吃过尝过了的,一想起来就觉得口中生津,肖老怪一听之后什么都可以试吃,更是连脚都迈不动一步了,当下就赶紧催道:“快!快快!你婆婆和你大哥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给他们看看。” “哎,我们可说好了,就算是今天晚上看了,那三日这个火锅也是一顿都不能少的哈!”肖怪医在这些上头那可是斤斤计较得很。 如此急催的态度,当真是转了一百八十度都不止。 惹得殷止戈都不免沾上几分笑意来,“今晚太晚了,走夜路回龙井村也不太方便,明日一早我们再回去也不迟。” “是啊,明日我们再去,这样好不好?”钟小舒冲肖怪医问道。 今天晚上就回去的也着实赶了一些,况且这个肖怪医虽然看起来精神饱满,但怎么说也是一个长辈老人家,总不好让人家治病还劳累不堪得来。 “哼,明日就明日吧。那我们可说好了,必须得加一顿那个火锅才行!” “好!”钟小舒笑着答应下来。 肖老怪瘪着个嘴,似乎还是不太满意的样子,但碎碎念了一会儿,还是作罢,随便进了一间厢房就呼呼大睡起来。 这样逍遥自在的老人家,愣是让钟小舒有种快意江湖的错觉。 原来古代社会还真的有似洪七公黄老邪这般的人物,一个个的身怀绝技脾气古怪,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可爱之处。 真真的大千世界,包罗万象是也。 一夜很快过去,天还没有亮透,钟小舒就听得后院有声音,睡眼懵懂了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来。 “我说殷小哥,殷家小娘子,还睡呢!快起来了!”肖老怪一点扰了别人清梦的意识都没有,大大咧咧的又敲着门喊道。 虽说钟小舒心里很是感激这位怪医生,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有些生无绝恋。 她自持穿越以来,要料理家务,准备酒楼开张,起得已经算是很早的了。 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肖老头醒得更早,还十分的不客气的来敲门叫醒他们。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起身收拾一番,将酒楼挂了休息的牌子,三人就坐着马车就往龙井村赶去。 为了怕路上颠簸起伏,让老人家受不住,殷止戈有意慢慢架着马车。 他们就从天光朦胧之际,走到了快正午的时候,才到了殷家家门口。 在院子里喂鸡的王氏一看见殷止戈他们二人回来,十分惊喜,连忙问道:“止戈!你们怎么突然不打一声招呼就回来了,早知道你们要回来,那今日就该杀只鸡来吃才好啊。” 他们俩夫妻在城里忙活着,每半月还会送钱回来,家里的日子啊是越过越好了! 真是全多亏了他们俩,尤其是主厨的钟小舒。 现在王氏对钟小舒那是说起来都要竖一个大拇指的,当日进门时的成见早就化为乌有了。 且村里村外她都夸了个遍,谁都说他们殷家娶了个好媳妇进门来。 殷止戈一面扶着肖怪医下马车,一面对大嫂道:“不用麻烦这些,我和小舒今日回来特地是为了母亲和大哥的。” 王氏不明所以,但也看见了这位老头,冲一旁的钟小舒问道:“小舒啊,这人是谁?” 怎么看起来好像他们二人很尊敬他一样,明明看起来就是个糟老头子一般罢了,比村口家的三大爷都还要不修边幅一些。 “大嫂,这位可是赫赫有名的肖怪医,有了他替母亲和大哥诊治,想必一定会有所成效的!”钟小舒忍不住隆重的给王氏介绍了一番。 说到能给郭氏和殷怀仁看病,王氏顿时眼眶就是一热,那是发自内心的感动。 眼前这个弟媳妇,明明一开始自己那般的嫌弃辱骂她,却不想这人却这般好心肠,又是帮着他们家好过起来,更是还不忘怀仁和母亲的病。 王氏微微红着眼睛,紧紧的抓住钟小舒的手,“小舒……你真的很好,很好,谢谢,谢谢你……” 紧接着又语无伦次的转向看着旁边殷止戈,“止戈,你娶的这个媳妇真的好!” “大嫂,你不必这样说——”钟小舒笑了笑正准备回答两句。 殷止戈却十分郑重其事的点点头,“大嫂,我知道。” 她的好,在所有人都唾弃之际,他就已经初见光芒了,更不用说之后她被扫去了那一层层蒙尘的外壳,一颗闪着明亮光彩的宝石就足以闪亮众人的眼睛。 反而是他们,尤其是他自己...... 一想到这里,殷止戈就抿了抿嘴唇,压下心中的悸动,道:“我们先进去给母亲大哥看病吧,不好让肖怪医在院子里多等候。” “是了是了,你看我光知道哭,差点怠慢了神医!”王氏抹了一把眼泪,“快,神医快请进屋里去!” 肖怪医是活了大半辈子的老机灵,只听一耳朵,看一眼就明白了大半殷家这些事儿,最后似笑非笑的瞧着殷止戈和钟小舒一眼,随即捂嘴一笑,甩了甩就进了屋去,留下他们俩个对视一望,脉脉不语来。 再进得屋里去时,肖怪医动作十分迅速的就对着郭氏来了一整套“望闻问切”。 肖怪医医术高明,为人直言直语,半点都不会委婉含糊的,给郭氏一诊断完,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钟小舒就心知,可能结果会不太好。 果不其然,随后就听得他轻轻摇着头道:“情况不太好,老夫人的心疾已经根深,无法根治,只能做调养,勉强让老夫人安度晚年罢了。” 第五十章 好消息 肖怪医摇了摇头,一脸严肃的叹了一口气。 对于这个结果,一家人早已在在意料之中。 毕竟郭氏这个病持续的时间的确很久了,但真的经过神医诊断也是如此,不免有些失落。 而钟小舒更是知道,以古代的医术和技术,心脏病确实是无法医治的。请肖怪医来,也不过是求个安心罢了。 “……我们知晓了,多谢肖前辈!”即便心难掩失望,殷止戈该有的礼数却都不会忘记,心细如旧。 “那娘的病没办法了,我相公的呢?”王氏唉叹了一阵,随即立马又想到自家男人的病,着急问道。 母亲的旧疾也就算了,这些年来也是看过了不少的大夫,对此多多少少也有个数,好好伺候老人家过个晚年也算是尽了孝心了。 但殷怀仁却是还要陪同她一辈子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总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可以治疗完全的。 钟小舒也连忙从失落中打起精神来,忙又对肖怪医道:“是了,还要请肖怪医为大哥看一看。” 说着就略往后站了站,为他引路到旁边屋子里去。 肖怪医点点头,一面走,一面随口安慰说:“你们也不用太在意,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夫人瞧着也是很受了些颠沛辛苦,如今你们能专门请我来看一看,也算是尽孝了。” “我给写个滋补养生的方子,就每三日一碗,不可强补,如此慢慢调养,虽说活到七老八十寿终正寝是不可能了,但若是不受什么大刺激大惊吓的意外,那再活过个七八年也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你们就安心啦。” 古代人成婚早,郭氏虽然大孙子都十多岁了,实则她也不过刚五十出头。 若经过调养真能活到六十左右,也算是不错了。 众人一听,脸上都是一喜,忙又感谢。 尤其是王氏,她原本还觉着这位老头子有些不大靠谱,但看着是殷止戈钟小舒特意请回来的,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而且给郭氏看病也的的确确没看出来个什么,心中对其略有失望。 不曾想,别的大夫都道郭氏可能命不久矣了,肖怪医随后却说至少能保郭氏七八年的性命,顿时眼睛都放光了起来。 原来真的是一位神医来的!那怀仁岂不是有救了! “神医!神医快请去我们屋,我相公在等着你呢!”王氏激动得顾不住,一个上前就凑过去扶着肖怪医就引他过去,巴不得马上就到殷怀仁跟前一样。 钟小舒稍稍落在了后头,也不甚在意,想来王氏当真是心里的希望又重新被燃起了,自然是以肖怪医为先,暂时顾不上旁的什么人了。 “我们也过去吧。”殷止戈有意慢了半步,落得和钟小舒一起,柔声说道。 虽说他也很在意大哥是否能够治疗好,但他也绝不会就把钟小舒忘在了后头的。 能被人如此细心照顾,面临大事件也能临危不乱,条条周到细致,钟小舒不由得心里微微一动,回之浅笑,“好,我们也过去吧。” 二人相视一笑,替郭氏再压了压被角,说了两句,就转到了隔壁王氏屋子里去。 这厢还没进门,就先听见了王氏的哭喊抽泣的声音。 二人微微一惊,以为大哥的病有什么问题,连忙走进去。 一看,王氏却是边哭边在笑,脸上虽然泪水连连,但笑意更是藏都藏不住,分明就是喜极而泣。 钟小舒了然,不由得大喜,殷怀仁的病肯定有得治了! 肖怪医这会儿脸上一片得意傲然的神色,好似觉得就这点小毛病他分分钟就可以治疗十个八个一般。 殷止戈见状,也不免带上几分喜色,忙问道:“肖先生,我大哥的病能够治疗?” “你们这对小夫妻自己落在后头没听见!我断诊是一概不重复讲两遍的,自己问你嫂子去吧,我去写药方了。”肖怪医不以为然的晃了晃脑袋,随即就拍了拍手一溜烟窜了出去,跑到大厅宽敞的地界儿去了。 脾气还真是古怪的很! 钟小舒也有些无奈又好笑,从门口望了一眼,那肖怪医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套纸笔来,就在矮矮的饭桌子边上蹲着在奋笔疾书,看起来倒是在他们家里适应得十分的自在了。 暂时放宽心,二人转过来就马上拉过王氏问到底怎么样了。 结果知道是好的了,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他们都还不知道呢。 王氏擦了擦眼泪,语气都还有些哽咽,最后破涕为笑,大乐一声,“哎!我也说不清楚!神医说了好些话,什么体寒体虚的,但就说他有办法解决,只需要吃上两三个月的药就能好个七七八八呢!真是老天保佑,菩萨慈悲啊!” 钟小舒和殷止戈听了个大概,想来王氏一个农妇,大字不识一个,还能重复这些,并且把重点——吃药吃三个月就能大好,说清楚也算是不错了。 二人放下心来,纷纷回过身看向半坐在床上虚弱无力的殷怀仁,耳边伴着王氏欢天喜地的声音,仿佛下一秒殷怀仁就能健步如飞,恢复往常一般。 殷止戈自是尤为高兴,自小大哥在他眼中,虽然一直比较赢弱,但还是一个大哥哥的形象在爱护他照顾他,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比之一般的农户人家深厚得多。 如今知道大哥的身体终于有机会好转起来,殷止戈手一把握着他的手连说了好几句兄弟之间贴心的话语。 最后还是钟小舒,看殷怀仁现在还似说两句话都要喘两口气的虚弱模样,不敢太让他伤神费心,这才劝说了两个兴奋对话的兄弟。 让殷怀仁稍作休息,众人退了出来,肖怪医早就已经写好了两张药单子,压在饭桌上,人却是跑到了外头去。 见钟小舒出屋子了,他冲她挥手大叫道:“人我都看完了!现在该回去吃火锅了吧!我肚子都饿了!” 钟小舒微微一愣,随即也有些哭笑不得来。 但她也是的确承诺了肖怪医给家人看病就连做三天的火锅的,只是没想到这个肖怪医刚刚还十分善解人意似的安慰她们,转眼又像个小孩子一样闹着脾气说要赶紧回去。 所以说,怪神医的条件绝不是那么好开的! 第五十一章 另有隐情 王氏一听到神医说肚子饿了,以为自己怠慢了,忙上前说:“我马上就去杀只鸡!中午给神医煮顿鸡肉吃!” “我不要你,也不要什么鸡肉。”肖老怪摇了摇头,表示不接受。 这才刚刚把药方子开出来了,看殷止戈刚刚高兴激动的样子,显然还是想再留在家里一会儿的,是以钟小舒不得不过去哄道:“肖先生,我们吃过午饭再回去吧,不然路上起码也要耽误一两个时辰,你不吃中饭难道不饿么?” 谁知肖老怪耍起脾气来当真不让三岁小孩。 “不行!饿我也要吃火锅!你可不能给我赖了啊,拿个什么鸡肉就给我打发了!” 殷止戈见状,自然不好驳了他的意愿。 虽说的确觉得有些急匆匆,回来不到半日就走有些无奈,但既然肖怪医执意要如此,他也上前去解了马车绳子,道:“今日本就是劳烦肖前辈的,多谢你为我母亲大哥诊治,你既想立刻返程,我们这就回县城里去吧。” “好啊,好的很!那我们马上就走吧!”肖怪医一下子就爬上了毛驴车,一点没跟殷止戈客气。 他们俩都这般了,钟小舒也不能再说些什么,转过身对王氏说了两句抱歉的话。 “大嫂,对不住。这位肖怪医就是一个怪脾气,我们请他们也颇费了些心思,也就不好再逆着他的意思了。那你好好照顾大哥和娘,我看明日抓了药就送回来!” “哎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有本事的人哪都这样!”王氏一副听闻过这档子人物传奇的样子,点点头,“那小舒,你和止戈在县城里也多当心!家里就交给我吧!” 钟小舒微微一笑,经过了王氏儿子殷致远一事之后,她和王氏反倒是越来越亲近了许多。 俩妯娌之间相互支持,竟然比她与钟小迪这个亲姐姐都还要好了。 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了,如今殷家即便还是那座破旧老屋子,但却真真切切给钟小舒一种阖家欢乐的气氛来。 这也许才是真的亲情的温暖力量吧。 钟小舒和殷止戈告别龙井村,驾着小毛驴车又往望城里走着。 肖老怪心情好得不得了一般,一遍躺在车上,一遍还悠哉悠哉的唱着小曲儿,好不自在。 钟小舒忍了一会儿,眼光止不住的看他,又看看前头挺得笔直的殷止戈的背影。 虽说嘴上不说,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殷止戈有些失落之意。 他把情绪掩藏得很好,每每面向她的时候都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偶尔还会被她故意逗的开怀来。 但她还是能够觉察出来,这段时间以来,殷止戈时不时都会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黯然的神色来。 “小丫头!你是不是觉得小老儿我刚才也是在无理取闹的来?”肖怪医突然小声冲她问了一句。 钟小舒回过神来,淡淡的督了肖怪医一眼,也不作假,点点头,“是了,你刚才就像小孩子一样,非要闹着走不可。” 像是他们不答应,这个老小孩还会就地打滚起来一样。 “哼!”肖怪医轻哼一声,表示不满意之后,断言道:“你们那大嫂转述我的话肯定没说完全!” 原来这里面还有隐情? 钟小舒稍稍正了正颜色,问道:“那大哥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肖怪医虽然不喜欢重复自己的话,但也更不喜欢被误会了去,眼珠子转了一转,开口道:“你大哥多年前曾落过水,我听他自己说,他在江水里抱着浮木泡了一天一夜才被人救起来,寒邪入体,这么多年来也没正经好好医治调养,生生拖到现在,连多说几句话都有些困难了,若再不抓紧治疗回来,日子只怕比你娘都短!” 钟小舒一听大惊,叫出声来,“啊!”这么严重! 前头殷止戈听见了,稍稍紧了紧绳子,让马儿缓了一下,转过来问道:“小舒?” “没事没事!”钟小舒连连摆手,下意识的就不想让殷止戈知道这个消息,“肖怪医给我讲恐怕故事呢,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嗯,你不用怕,我就在前面坐着的。若真的想听又怕,过来靠着我也行。” 他这般贴心,让钟小舒微微一怔,略失了失神。 随即肖怪医就“咯咯咯”大笑起来,直说,“放心吧,殷家相公,我不会把你娘子给吓怕了去的哈哈哈哈!” 钟小舒这才忙说,“你好好驾车吧,到了酒楼只怕还要忙一会儿呢。” “嗯好。”踏实的一个回答,又让钟小舒心中怅然起来。 刚才见他那般高兴的样子,拉着殷怀仁的手直说了好多话,平日里少言寡语性子的人都会如此了,可见是真的很开心了。 如果让他知道,殷怀仁险些命不久矣,那不知道他会有多伤心。 钟小舒一想到殷止戈可能会伤悲的样子,心里莫名也跟着扯痛了两下,转过头来低声忙催着肖怪医问个清楚,道:“若大哥真是如此病重,为何大嫂还说三月即可好大半来呢?” “哎呀,对于寻常大夫这个病当然是重病了,但对于我嘛,不过只是一个举手之劳的事情,你嫂子一个小小农妇,光听着我后半截话就已经乐开了花,哭出了声来了。”肖怪医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不过也够了,抓住了重点就是了哈哈哈哈哈。” 听着说真的能治,钟小舒才又放下心来。 这么一下大起大落实在是太让人刺激了。 顿了一顿,想去关键还未说到,钟小舒又看向肖怪医,“那我们赶着回县城去,除了吃火锅一事,是不是大哥的病也有什么不能再等了的?” “你这个丫头真的是有些聪敏!”肖怪医笑眯眯的,“今日就是三月末了,要治你大哥的最重要一味药材回春草赶着天儿就要没了。回春草一年就生这么一几天,再拖一年的话,只怕是我这个老头子也回天无力。那还有什么功夫喝鸡汤的,你们一会儿到了县城,就赶紧去药房,把能买到的回春草都买下来才是!” 第五十二章 两个人一起 “止戈,快!不要再慢慢驾车了,我们要快点赶到县城里去才行!”钟小舒一回过味来,立即就转头向前面的殷止戈喊道。 如果当真像肖怪医所说的那样,眼下都已经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了,鬼知道整个县城的药铺里那稀少的回春草还有多少余货。 殷止戈这下觉出不对劲儿来,结合之前钟小舒说肖怪医吓她的话语来,稍作一转,立刻就猜到事关家中的那两个病人来。 “去城里哪处?”殷止戈高声问道,手中动作却是也一点都不停,加快了起来。 他听出钟小舒话中的意思,并不是回五香楼那么简单。 殷止戈本来就不是一个愚笨的,和小村子里的众多汉子一直都有所不同。 他虽然不喜欢多言,但其实心里头什么都明白,把很多都默默看在眼里,虽然不比钟小舒的机巧伶俐、心思奇妙,但也算得上是一个有思量自省的人。 钟小舒没料到他居然咋一听居然就辩出其中内容来,稍稍吃了一惊,还是肖怪医眯着个眼睛,一面细细打量着他,一面直接道:“去药铺!” 殷止戈听到目的地是药铺,更是加强了心中所想,面色稍沉了一些,抿紧了嘴唇,最后再嘱咐了一句,“小舒,肖老你们坐稳一些。” 接着,他就一言不发的飞快的驾驶着车奔向县城里。 钟小舒和殷止戈生生用了大半天,将望城里的所有药铺药店都走了一个遍,最后买到手里的不过二十来株回春草。 二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拿着一小捧的草药回到五香楼。 在路上的时候,钟小舒将其中的细节已经给殷止戈简单说了一遍,虽说是有意没用那些严重的言辞,但他显然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殷止戈眉眼都落寞了,眼中复杂的情绪,为之前没能多在家中停留一会儿而心生一点点怨言而感到歉意,也有为大哥的性命担忧的重重悲伤,更有对钟小舒陪着他一连奔波游走的心疼,替自己担下家中的一部分压力的感激,而且她还为自己着想的微微心动…… 太多太多,混杂在一起,连带着身体的疲惫,让殷止戈回到五香楼的时候都有些恍惚。 钟小舒心知他作为殷家的顶梁支柱,一直为全家老老少少上上下下都撑着,费了很多心神,如今好转希望在前,却不想可能又是一桩水中明月的需有,内心的怅然可想而知。 伸出手紧握了握他的手,钟小舒冲他含笑道:“止戈,不管怎么样,在没有安顿好大哥和娘之前,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 你不是一个人,不用再清晨时分一个人冒着雨露去下江捕鱼生计,去后山打猎为生,苦苦的支撑着诺大的一个家。 现在,至少现在她还会和他站在一起的。 殷止戈紧了紧手掌,牢牢的将钟小舒的手抓在手中,他一双墨黑的眼睛紧紧的看向她,瞳孔中映射出钟小舒那张已然算得上白净的脸,他道:“小舒……” 他…… “哎!你们俩回来了!快给我看看买了多少回春草。”肖怪医从后院撑了一个懒腰出来,见他们二人回来了,立刻就插了进来说道。 钟小舒侧过脸去,稍稍再安慰的拍了拍殷止戈的手,随即就连忙捧着药草跑到肖怪医跟前去,“肖先生你看看,我们只买到这么一小些,只怕是不够了,这可怎么办!” 她看药方上写的一副药就得用三钱回春草呢! 就这么一些草药的话,怎么也不够两三个月的药量,最多也就能坚持一个月。 肖老怪轻声笑了两声,手拿起两株在鼻尖闻了一闻。 “无妨无妨!我忘了给你这丫头说了,这回春草一株可以重复煎个两三次的,药效基本发挥完全之后再弃之,所以这么一小捧也够你们家大哥喝两三月了!” 二人闻言都猛然抬头,惊喜万分。 没有想到天无绝大哥之路,居然绝处逢生! “这真是太好了!”钟小舒欢呼一声,“肖先生你真不愧是个神医!等着,我马上就去给你做火锅,今天有新鲜的羊羔肉,涮火锅是一绝!” “去去去,我刚都垫巴饱肚子了,你们俩还是先去将药送了回去,晚上再好好给我准备丰盛的一顿来。” 钟小舒自然是连连点头,拉着殷止戈就准备又赶紧走一趟龙井村去。 “我一个人去吧,今日.你也跟着走了不少地方,腿脚肯定早就累了。”殷止戈接过药草和配好的药方子,对钟小舒说道:“今日也不开店了,你就在五香楼里好生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来。” 钟小舒第一反应就是要拒绝,“那怎么行!” 刚才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要跟他一起呢,哪有马上就退缩了的? 钟小舒有些心虚的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脚,虽然她的脚真的有点不舒服了…… 殷止戈淡淡笑了下,宽大的手掌一打横就将钟小舒抱了起来。 “哎!你这是做什么?” 殷止戈却并不急着回答,稳稳当当的将钟小舒抱到了二楼房间里,细心体贴的将她的鞋袜脱了。 一看果然都破了好几处的皮,隐隐还有些红血丝冒出来。 怪不得她最后回酒楼的时候走得都慢了许多,原来是脚早就磨破了皮。 殷止戈心里有些暗暗懊恼,懊恼自己还是不够细心,没能及时发现。 钟小舒有些不好意思的缩了缩,却被殷止戈捏住,用温热的绵帕细细的擦拭了一遍,这才道:“也是我之前光顾着替大哥找药,却忘了你的腿脚不便,以后绝对不会了。” “小舒,你就好好在店里休息,我骑马去,一个人快去快回,大约黄昏就能赶回来,你好好在店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好么?” 说到最后,殷止戈仿佛不是在单单说送药这一件事,好像也在告诉钟小舒,之前被肖怪医打断的话。 他…… 他不想她走,他想他们两个不止现在在一起,以后将来也都在一起…… 第五十三章 早就动了心 殷止戈没走多久,钟小舒就从二楼下来了。 就算是今日不准备开店做生意,但肖怪医也还在店里,总不好让人家孤零零在楼下。 不过肖怪医是个随性自在惯了的,对这些规矩更是没什么太在意的,加上很有些偏爱这个叫小舒,机灵还烧的一手好菜的小丫头,更是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什么,完事之后就一心等着她给自己做好吃的呢。 不过,她家相公好像也对她太呵护了点,一点小伤擦破都心疼得不行,活像是一对刚新婚的小夫妻一样。 明明看这小丫头的面相眉宇的气色样貌,还是个…… 肖怪医晃了晃脑袋,似笑非笑的坐在后院躺椅上晒太阳了。 钟小舒掀开后院幕帘,正看见摸着自己肚子玩的肖怪医,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这位老人家想来可能还有些饿着肚子吧。 钟小舒忙走过去,提议道“肖先生,今天我夫妇带着你来回奔波了好几趟,还累得你都没有正经吃一顿,现在离晚上吃火锅还且有一阵子,我先给你炒个什锦炒饭吧。” 有得吃当然好,肖怪医活了这么大岁数,医术了得,就馋那么一口吃的,当即点头答应。 钟小舒也不磨蹭,进了厨房。 她随意捡了几个昨日剩下来的蔬菜瓜果,动作麻利的都切成了碎碎的丁沫子,和着肉沫子加了点香油拌在一起,还没有开始炒就已经飘起了阵阵香味来,再打了两个蛋,倒进些隔夜的硬米饭,一顿翻炒。 加上她的系统商城里可以买味精了,最近她做菜都会放几粒味精调味,此时她也同样撒了点味精,翻炒均匀。 出得锅来,盛了满满两碗,每颗米饭都有一份金黄的蛋粒和各色蔬菜肉丁沫,颜色是又好看又喷香。 肖怪医哪里还坐的住,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口水流了一地。 “我说小舒丫头,你做饭真的是一绝!快,快给我来一碗,我早就饿死了!” 钟小舒轻轻笑了笑,递了个勺子过去,和着这个怪老头一起坐在后院里头,一人捧一碗就埋头吃了起来。 她也是一日都没有吃东西了,饿都是饿过了的,但看见这么香喷喷的炒饭也是食欲大增。 没两下,一老一小就将自个儿碗里的饭吃了个干干净净,一颗都不剩。 肖怪医还不满足,跑到厨房去准备再盛一碗,他之前瞧着这丫头专门剩了一些在大锅里的呢! “哎,肖老!那是给止戈留的,他一会儿回来肯定也饿得很。”钟小舒拉住他,“而且炒饭终归还是硬饭,吃多了也不好消化,填填肚子就好了,一会儿晚上我们还吃好吃的呢!” 肖怪医瘪着个嘴巴不乐意,“我还道你们俩口子只是个搭伙过日子的罢了,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他呢!” “他……他是我相公,我关心他很正常啊。”钟小舒不知道肖怪医是怎么看出来的,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说到她和殷止戈的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哼哼,是么?”肖怪医怪笑了两声,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她两眼,多的话却是没说。 但这般高深莫测、洞察一切的模样实在让钟小舒忍受不住,当即就败下了阵来,“我去再给你盛一些炒饭来,你多吃点吧。” 多吃饭,少说话! 但肖怪医的反问,也着实让钟小舒好好的梳理了一下自己和殷止戈的关系。 一开始她只是打算在殷家暂时落脚,并没有想与殷止戈真正做夫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殷止戈对她的温柔体贴,她都看在眼里,况且他又长得高大英俊,她哪能一点不动心呢? 上次王雅闹上门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心底有些醋意了,只是被她自己压抑住了。 但此时此刻,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此时有一个赚大钱的好机会,让她离开殷止戈,她能做到吗? 不用多想,答案是:不能。 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她早就已经离不开殷止戈了。 她对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 想到这里,钟小舒的脸微微开始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胸口莫名跳的飞快…… 是殷止戈骑着马,飞快的望五香楼那边赶回来,他也有一颗着急想要看见她的心。 临到了望县城门的时候,殷止戈才稍稍缓了些速度。 城门边上聚集了不少男子,大家一个个排着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殷止戈略作沉吟,翻身下了马,走过去看了一圈,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望城的军队在扩招人员,这些青壮男子都是赶过来报名参军初选的。 殷止戈心中一动,还没有多说什么,旁边的守门将就指着他道:“你也是想要参军的么?想要入伍就去后面排队报名!” 排在前头的一名男子一听,仔细将殷止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腰间还别了一把长鞭,称赞道:“小哥,你长得这般高大强壮,看起来还有些身手,进了军队肯定很快就能冒出头!这次上面可说了很是看重新兵的,选的都是身强体健的年轻汉子!月银也会翻一倍呢!” “是啊是啊!听说这次是二皇子殿下亲自下的令,就说是专要挑选出一批能人来,练就一只精兵队伍出来呢!若是能被选上,跟在二殿下身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升个武将什么的,那可就光宗耀祖了!”后头一个也冒出一个头来,夸夸其谈说道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前一个一听是皇子亲下的令,更是欢喜,转过来就冲殷止戈亲切的笑了笑,“我见小哥你身子高大又强壮,想必若是参军的话被选上的希望很大,要不……” “我还并没有想要参军的打算,多谢了。”殷止戈抬手阻止了来人的殷勤,淡淡的摇了摇头,随即牵着马匹转身离开了。 就算是他现在有那么一点心思,但也不能就这样直截了当的做了这样大的决定。 现在他跟以前不同了,身边有一位姑娘了。 虽然他们两个还是一人一床棉被的睡着,没有过于的亲密举动,但经过了这么许多,他对这个温柔又善良,聪敏又伶俐的姑娘早就怦然心动。 一想到钟小舒那双明亮又温暖的琥珀色眼眸,殷止戈内心就是一软。 他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快步离开,牵着马匹就往中道大街五香楼而去,那里小舒还在等着他回家去。 第五十四章 参军 “你回来了!”钟小舒听见后院开门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动作,飞一般的就迎过去。 殷止戈一看见她,之前还略有些浮躁的内心莫名安定了许多,“是,小舒,我回来了。” 将她的手细细的拉在掌心之中,殷止戈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但口中说出口的却只是那一句带着浓浓情意的,“我回来了。” 钟小舒也静静的望着殷止戈,嘴角无意识的带着一抹止不住的笑,内心几番汹涌,安定下来的不过只需要他的一双深邃的眼神。 二人执手相站,对望浓浓,此中的情意不肖说就已然溢于言表。 肖怪医笑眯眯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叉着腰就高声喊道:“回来了就赶紧开饭煮火锅吃!老朽我等这一顿可算是等了一整天了!” 钟小舒回头娇瞪了他一眼,现如今她可算是搞明白这个怪神医的脾性了,他就是爱开玩笑捉弄人,怎么好玩怎么来。 要不他怎么就那么凑巧接连好几次在“关键时候”就冒了出来! 再转回来看向殷止戈,他又将刚才所有外露的情绪都收在了内里去,表面虽然还挂着一抹浅笑,但钟小舒总觉得他好似有那里不太对劲儿。 不过现在倒不急着说,有这么一尊笑弭佛放在这里,自然是吃饭事大! 安置好了马匹,两人就又将那口铜锅火锅般了出来,烧炭火的烧炭火,备菜的备菜,倒是默契十足,没一会儿就将火锅给热了起来。 肖怪医这回乐呵呵的一点岔都不打,捧着个碗碟就坐等着吃饭。 钟小舒不禁暗自摇摇头感叹,早知道做好吃的这个怪神医能这般乖巧,不闹不喊的,她一准就该做个十个八个的让他老人家好生安歇一会儿,没得让他逼问了自己一下午。 被**湖看出来她还是姑娘身子,追问了个不休,医生八卦起来真真堪比大姨三姑的! 且她和殷止戈的事情又实在特殊得很,只能用朋友二字勉强来插科打诨转移话题,愣是无所不用其极这才堪堪应付了下来。 但谁知,一见到殷止戈回来了,钟小舒前头说得都前功尽弃。 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的的确确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小夫妻! 有了美食在前,肖怪医是分不出半点心思来打听别人家的小秘密了,嘴都忙不过来吃肉,甚至连话都少说了许多,这才给钟小舒和殷止戈一个稍稍松口气的时间来。 三月末(古代是农历),夜里还有些微凉,但好在火锅一直用炭火温着温度,铜锅里高汤翻滚,三人倒也不觉着冷。 最后都饱饱的吃了一顿之后,因今日都有些疲累了,干脆将一大摊子放在后院,明日再说。 告了一句早点休息,附带送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肖怪医就钻进了厢房里蒙头大睡,不问世事了。 总算是得来了一阵清静和放松的时光了。 夜空清明,偶有星星点缀闪亮,晚风虽凉,但吹拂在吃得火热的脸颊之上也阵阵舒爽畅然。 钟小舒送了肖怪医之后,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难道夜景如此静谧,月色如此美好,她都舍不得回房去了。 “你看,今晚的月色好美啊。”钟小舒看着悬挂着的银月,脸上一片柔和。 “是啊,好美。”殷止戈却没有看月亮,而是静静的望着带着浅笑的钟小舒,觉得此刻的她比月亮都还要明亮耀眼。 他轻轻的伸出手拉过了她的,静默了片刻,对她开口说道:“小舒,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钟小舒微微低下了头,眼眸都不敢去看他的,过了一会儿才柔声问道:“你说。” 心中小鹿又开始“扑通扑通”跳动乱撞起来。 谁知,下一秒殷止戈却一本正经的拉过她,脸色有些凝重,显然并不是要将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 钟小舒稍稍怔了一怔,随即就听他说道。 “小舒,自你嫁进我们殷家,于你我们没能给你些什么,反而是你既能干又善良,还很聪敏,分辨事情、明白道理,连致远都会能你劝服,是你的到来让我们家越过越好起来。可以说,老天有幸让我和殷家阴差阳错的娶了你,实在是我的福分。” “你怎么这么说,这一切哪里又是我一个人就能——”钟小舒听着稍稍有些不对劲儿,轻皱起眉头来反驳道。 殷止戈就略略抬手制止了她,沉了沉眼睛,“而我......却好像很没用,既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手艺,只这一身还算强健的身躯了,今日我路过城门,看见上头在招兵,我想……” 钟小舒当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怔了怔,“你想去参军?” 殷止戈神色变得十分为难起来,抿紧了嘴唇,手紧紧的抓住她的,道:“但当兵就要离家,我怕你一个女子会受欺负。” 虽然她聪明又能干,但终究是一个女子,一人操持这么大个酒楼,还有难缠的母亲娘家,他实在是又很放心不下。 她当然是不想让他走的,钟小舒反应过来,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如此。 但嘴唇微张,钟小舒面对想要施展一身抱负,勇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殷止戈却根本说不出一个拒绝的话来。 好儿郎本就是志在四方,以他强健的体魄,敏捷的身手,窝屈在小村子里,日日在酒楼饭馆里打转,的的确确不值当。 钟小舒神思几转,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站在了一个新的角度去看待对待殷止戈了。 自己对殷止戈,是真的已经喜欢上了吧…… 她会为了他的志气脾性而感叹,也会为了他的喜悲哀乐而牵动,又怎么会,怎么能对这这样的殷止戈说出拒绝的话? “止戈,我明白了你的意思。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志在四方,而不是围着蜷缩在旮旯角落里打转,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相信你能够做到,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家里店里我都会照顾好的,你放心。” 第五十五章 月光下的吻 “……你且安心去参军,家里的一切我都会替你照顾好,等你回来。” 钟小舒最后灿然一笑,反过来握住殷止戈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温柔的对他如是说。 那一霎那,殷止戈内心翻涌起滚滚热浪,感动万分。 皎洁的月华之下,钟小舒暖心的笑比月中仙子都要明媚动人,殷止戈深邃的眼睛里炙热重重,他心内狠狠一动,几乎是本能驱使的,轻轻捧起她的脸,映着月光落下一个情深意切的吻…… 温润的触感覆盖在唇上,钟小舒又是一愣,却发现自己对此完全没什么排斥心理。 月色那般美,眼前的殷止戈那般的缱绻。 她心里如同小鹿乱撞一般,合上双眼,默许了殷止戈的动作。 殷止戈心里更是激动,下意识地越吻越深。 月光下,只留下两人的剪影…… 次日起来的时候,钟小舒和殷止戈发现肖怪医不知道何时走了,只留下了个纸条只说嘴馋了再会,其余别的一概没话及,甚至连答应好的三日火锅也没提。 她莫名想到,是不是昨晚他们在院中夜谈交心被厢房里的肖怪医听到了什么,人家这才不好意思再多留。 一想到这里,钟小舒的脸就“蹭”的一下红了大半。 好在肖怪医本就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稍稍就放宽了下来,现在比较要紧的是殷止戈要去报名投军。 “我不知道当兵选拔要做些什么,要花多少功夫,给你带一日的干粮肉饼够了么?”对于舞刀弄枪的这一块,就在的是涉及到钟小舒知识的盲区了。 殷止戈看见如此懵懂又忙里忙外的替自己做足准备的钟小舒,心中又暖又喜,轻轻一笑,扯过她来,“应当不过半日我便能回来,用不着带这么许多。” 原来不需要这么多准备啊,钟小舒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后又觉得自己真的是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微微红了红脸。 她掩饰一般的轻咳一声,干脆催他道:“那就别耽搁了,你快些去吧。酒楼关门了几日,今日不好再闭门不做生意了,一会儿我就开门做事,你去吧。” 早些忙完,早些出结果,一切也早些有定论来。 殷止戈点了点头,再看了钟小舒一眼,大手一挥还是将那包准备得满满当当的包裹拿了起来,随即出了门直奔城门口报名处去。 望着空荡荡的酒楼,钟小舒发了一会儿呆,舍不得的情绪和希望殷止戈越来越好的心情交杂在一起,直让她变得有些惆怅起来。 这样可不行! 自己怎么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她如今有店有手艺,有家有亲人,就算是暂时没有殷止戈在身边,那也完全可以自己靠自己! 钟小舒坚定的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里面一片清澈又明亮,就像一轮永远散发着热量的小太阳一般。 给自己打足了气,钟小舒开始风风火火的忙活儿起来。 彼时离开店做生意还有一点时间,她带着店里雇来的两个小二一起清扫了一遍,又去买了新鲜的蔬菜肉食回来,一切准备妥当,开门做生意! 钟小舒在后厨刚炒第三份菜的时候,殷止戈就回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钟小舒十分惊喜,连手中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冲过去就想要保住他一般。 就这么短短的半日没见,她竟然就如此的思念了。 但钟小舒动作生生的停在了半路,自己这会儿满身的油烟气,哪里好往人家身上蹭的。 殷止戈微微一笑,伸手就将她揽入了怀中,“我一结束马上就往回赶了,我也想快些回来。” 这样一句最寻常不过,最朴质不过的话语,现在在钟小舒听来却是比蜜糖都还要甜蜜,她埋在殷止戈宽厚的胸膛轻轻蹭了一蹭。 二人相视片刻,就听得后厨门外传来两声叫喊声。 “老板,老板?” 什么情况?钟小舒微微松开了殷止戈,好奇的望向门口。 殷止戈拉着钟小舒走到外面来,一看院子里愣是站着两个青少年,看样子正是活力满满,干劲儿十足的时期。 他们俩一看见老板出来,十分乖巧的见人就喊,“老板好!老板娘好!” “嗯。”殷止戈很是自然的点头应下。 钟小舒却是一头雾水,忙转过去满怀诧异的看过去。 这下殷止戈才仔细跟她解释道,“这是我在回来的路人找的两个学徒帮厨,有他们两个的话,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钟小舒了然,当下又是感叹他的细心体贴,又是惊讶他的周到周全,还有对自己的温柔关怀,当真是一丝一滴流露在每一寸的细节之中。 这样的男子,如何能让人不心动。 “止戈……” 殷止戈难得觉得有些羞赫,轻声低咳了一下,转而指着面前两个青年道:“他们俩个,一个叫来吉,一个叫并福,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也十分勤快刻苦。” 来吉并福一见老板说道自己,立马表现起来,冲着钟小舒就清脆又响亮的喊道:“老板娘你放心!店里的杂活都可以交给我们兄弟俩做,咱们家里一听说能到五香楼帮事都开心得不行呢,还希望老板娘你不要嫌弃我们兄弟俩个笨手笨脚才是!” 的确是两个机灵又勤快的孩子,少年的朝气感染得钟小舒都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起来,笑着点了点头。 殷止戈又补充了一句,“要是还忙不过来,就把娘和大哥大嫂他们接过来住,一来有人陪着你你也不孤单,二来,他们也可以帮忙做些杂事。” 钟小舒心里暖暖的,笑着答应,“我知道了。” 没过几日,参军的榜单就放了出来,殷止戈毫无例外的被选上了,三日后就要去军营报道。 钟小舒是和殷止戈一起去城门口的告示处看结果的,虽说大半能够猜到一切都没什么变动,但真的看到殷止戈的名字挂在参军报上的时候,还是有淡淡的怅然涌起。 “小舒……”殷止戈察觉出钟小舒的情绪稍微有些失落起来,低声看了看她。 钟小舒一抹面上愁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来,“三日后你就要走了,走,今日我们就回去做一顿好的吃去!这三天必须得让你吃饱喝足的来,军队里指不定要怎么恶魔训练你呢!” “好,都听你的。”殷止戈含笑着点点头。 三日过得很快,钟小舒觉得自己都还没有好生做些什么,时间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在一个清晨淡雾之际,钟小舒在门口送走了殷止戈。 第五十六章 红红火火 “小舒!你来看看这药好了没有啊?”王氏在小厨房一边拿着蒲扇扇着,一边有些拿不准时候喊着钟小舒。 钟小舒本在里屋里给郭氏捻被角,听见王氏喊她,小声给郭氏说了一声,就忙走过去看。 “大嫂,那回春草熬第二次的时候要多熬一会儿才行,再等一刻钟吧,那就可以了。”钟小舒现在对煎药已经很有心得了,只看一眼就能把火候看得七八分。 这也是为什么王氏拿不准就喊她来的原因了。 自从殷止戈去参军之后,钟小舒就把一家人接到了五香楼来,一来方便就近照顾不用两头跑,二来,店里生意确实太忙了,大嫂身强体壮的,可以帮忙上菜刷盘子这些。 原本她是怕家里人不愿意,毕竟家里还种着几亩地。 没想到她一提出来,所有人都点头答应了,大嫂王氏更是自告奋勇要帮忙做事,她心里念着钟小舒的恩情呢。 “哎,我说小舒,这次我看你脸上的痘印,好像都不怎么明显了啊。”王氏一面煎着药,一面跟钟小舒话些家常话来。 还记得第一见到钟小舒的时候,她那脸上脓疮痘印满满一脸,丑得她都看不下去第二眼,这会儿却光光净净了许多,甚至还露出原本的白.皙肌肤来。 王氏原本只是随口一提,这会儿仔细观察了一下,惊奇道:“哎真的啊,你看看你自己的脸,好像比以前都白些了呢!” 钟小舒摸了摸,入手的确是没什么磕磕巴巴的触感了,惊喜道:“我的药也是肖怪医给开的,喝了这么许久,终于有些明显的效果了!” 女儿家的肌肤问题从来都是一个缓慢又循序渐进的过程,不可能一日之功就能成,算起来自己喝药也喝了两个多月呢。 “这个肖神医真的是有本事的,怀仁喝了他开的药也是好了不少!”王氏忍不住夸奖起来,觉得真是遇见神医了。 “大哥的身体能够好起来才是最好的!想来再过一阵,说不定大哥也能下地,健步如飞呢。” 即便是不能如殷止戈那般下水捕鱼,灵动自如,但明显殷怀仁的身体比之以往虚弱得抬个胳膊都费力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王氏一听这话,满是双手合十祈祷上天,“老天保佑,菩萨垂怜,灶王庇护!我们殷家总算是度过了一劫了啊。” 看着王氏一副虔诚拜佛的样子,钟小舒觉得有时候她也是傻的有些天真可爱,心中虽然没有多少城府,也没有多少见识,但就这么一颗真心希望殷家好,也是赤诚难得了。 忙活了半天,给郭氏和殷怀仁的药都煎好了,细细的将厨房里的菜也准备好,与王氏闲说了几句,钟小舒就准备开店做生意了。 这几日已是初夏,天气暖和下来,人们也爱出门走动了。 五香楼的生意更是日日爆满,忙得脚不沾地。 幸好殷止戈找来的两个学徒都是聪明伶俐的,如今已是得钟小舒的真传,学了不少的菜式。 那边前厅的小二刚吆喝完客人点的菜品,这边,来吉就已经熟练地开始切肉丝。 而并福,也有条不紊地开始往锅里放油。 倒显得钟小舒没什么事做了。 钟小舒站在那里看了一圈,并福转过头来笑着对她道:“老板娘,今天前面点的菜都挺简单,我和来吉就应付得来。您这几日白天要开门做生意,关店以后还要教我们俩做菜,太辛苦了,不如坐下歇歇。” 这俩孩子,聪明伶俐,又知恩图报,殷止戈找的人可真是靠谱。 钟小舒心里美滋滋的,倒还是端起了老板和老师的架子:“这个鱼香肉丝油再多放一点,川菜就是重油重调料,省这一点油,味道做出来不正宗,客人下次不来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是,我知道!” 这边正教导着,那边前厅小二到厨房门口吆喝,有客人点了东坡肉。 东坡肉这道菜钟小舒还没来得及教给学徒,只能自己亲自上手。 “这东坡肉其实也不是很难,只是要格外注意肉块的火候和肉质的软糯程度。先将一块肉整齐切成方块形状,放进滚水中焯成半熟,接着面皮朝下,放进竹筷格子里,加入冰糖调料闷酥了才端出,最后再上锅大火蒸片刻,倒扣入碗,淋入汤汁就可以了。” 来吉看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并福更是听得十分认真,但就其中的奥秘还是不甚明白,“那老板娘,这个火候我如何能够准确判断出来呢?” “难就是难在这里,火候也并非一日之功,你们还要再勤加练习。”钟小舒细心擦了擦盘子边上沾上的汤汁,“不过现在简单的菜式你们已经能够处理了,也只是这些硬菜还需要我来罢了,已经算是学得很快了。” 两人被夸奖了一番,很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了下。 “好了,快去忙吧。” “好的,老板娘!”少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后厨里又是一阵如火如荼的忙碌起来。 钟小舒静看了一会儿,今日点硬菜的客人并不是特别多,于是她从后厨退了出来,坐在大厅掌柜的位置坐阵。 大厅还有两个招来的跑堂,一个正端着菜上菜,一个在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还有大嫂王氏也伺候完娘和大哥吃药,出来帮忙来了。 看起来酒楼里倒是一片妥当。 后有学徒帮厨,钟小舒虽然保留了几分独特的硬菜技巧,但其余的也是尽心尽力的教导,是以如今已然基本能够独当一面了,这就大大的给她腾出了一些时间来。 这两个小二虽然刚招进来不久,只是签订的暂时合约,并不是特别的熟悉,但钟小舒一开始就给他们说了,日久见人心,如果大家有缘分,那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定下来。 使得二人都十分卖命,服务质量都不怎么用钟小舒盯看着。 五香楼里终于像个大酒楼的模样了,服务菜品名声越来越大,一切也都走上了正轨的迹象。 第五十七章 五香楼出事 可这县城就这么大,五香楼生意红火,自是有人嫉妒眼热。 这日,店里刚开门没多久,钟小舒还在认真准备今日的账本画册,更新菜单,就听得在门口清扫擦地的一个跑堂急匆匆的跑进来,“老……老板娘!”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慌里慌张的,让客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钟小舒从账本中抬起头。 却见跑堂后头跟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为首的一位,便是店里常客杨老板身边的小厮,正一脸怒气横眉的瞪着钟小舒。 身后三五个家仆也都面色不善,就差手里没有拿枪带棒了,表明来砸场子的了。 钟小舒见状,放下手册,对跑堂挥了挥手,从柜台只身走出来,一人在前微微抬起来下颚,丝毫不输气势,正色出口直言问道:“不知杨家小哥一早来我五香楼是想做什么?” “你这恶妇!敢做还不敢当了!我家老爷昨日吃了你家的菜,昨晚也是整夜都不得安歇,今日就瘫倒在了床上起都起不来,夫人命我等定要拿你这个奸商去衙门报官!”杨家小厮恶声恶气,态度极其不好。 说罢也一点都不给钟小舒解释的机会,一个招手,身后几个家仆纷纷都涌上来,伸手就欲抓扣住她! 店里的跑堂学徒听着喧闹出来一看,哪里还敢楞住,赶紧也上前来挡。 王氏更是端着菜盆都连忙跑了出来,护着钟小舒在后头就高声骂起来,充分发挥了村妇的骂街的本事。 “我说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青天白日的就要杀人了么!仗着我家酒楼是女人家当家,男人出去当兵,就一个个的来欺负人是不是,苍天啊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杨家小厮一直在县城中,哪里见识过妇人这般撒泼骂街,一个个都被这高声哭喊给吓到了,退了几步。 但他家自认占理,势必不肯走,仰着脖子就喊道:“钟老板娘!你反正与我家老爷生此急症绝对拖不了干系,昨日我家老爷就只来你们五香楼吃过东西,结果就腹泻拉得都虚脱了,老爷今日要走陵县去谈生意也生生被耽搁了!其中损失好几百两,我家夫人说了都得你们赔!若是不赔,那就公堂上见吧!”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头,弄清楚了这件闹剧得所有原有,原来这个一早来他们酒店闹事是因为杨老板吃坏了东西,腹泻得厉害。 她们家的菜品每日都是买的新鲜的来,从前都不曾有过坏了的。 这杨家人突然来叫嚣着说是吃她们家东西坏了肚子,着实有问题。 只不过看他们如此信誓旦旦,气势汹汹,这其中的问题就不仅仅有可能是杨家那边了,而也有可能是他们店里自己这边了…… 钟小舒脸色稍沉,但还未待她开口说话,身旁的王氏就瞪大了眼睛,“赔几百两,那怎么赔得起啊……这分明就是来坑咱们的!” 这个赔偿金也的确是定得太高了一些,究竟损失几何,完全没有凭据,任凭他们杨家张口喊价,自然是不可能答应。 钟小舒上前一步,正色道:“杨家小哥,关于杨老板腹泻一事,我们五香楼当真一概不知,也敢说酒楼的菜品都经过了我最后察看合格才上桌的,可你们若是非说定要我们负责,赔银百两才肯了罢,我们小店生意也自然不能轻易就屈服了。” “这样吧,那我们就一起去衙门好生说个清楚,也免得突来一盆污水将我五香楼的名声给毁了。” 杨家小哥小小吃了一惊,不曾想这个女人家的掌柜居然一点都不怕。 抬眼连看了她好几眼,但随即也轻哼了一声,想起自家夫人的吩咐,“去就去!就算是见了李大人,我们家老爷这一事也绝对是我们家有理的!” “那便走吧。”钟小舒淡淡的道。 接着略一沉思,钟小舒转过来对店里的人道:“今日既然要打官司,店里肯定也顾及不到,一会儿少不得也需要你们出言陈诉几句昨日之事,干脆把店收拾一下先挂上打烊的牌子,你们也跟我一同去。” 王氏和学徒二人立刻就连连点头。 王氏甚至还瞪了前头甩袖子大步走向衙门的那些人一眼,很是不快的哼了一声,“好好,我正怕你一人去恐怕震不住他们这帮恶奴呢!我看啊,他们就是摆明了来坑咱们钱的!” “大嫂,这些话一会儿不要再说,在公堂之上要警言慎行。”钟小舒小声的嘱咐了她一句,然后对着楞住了俩个跑堂说,“你们去把门和凳子都简单收拾一下吧,等会我们都一起去衙门。” 没一会儿,望城衙门内就伴随着威武棒的阵阵点地声,响起了一阵严肃公然的“威武——威武——”的声音。 李大人高坐在上方,一改平日便装来吃饭时候的儒雅和蔼之气,庄重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自带一股威严道:“堂下状告何事?” 底下一侧的杨家夫人被人扶着微微上前了一步,给李大人俯身行了一礼,再道:“李大人请替民妇做主!我家老爷昨日去五香楼用过晚饭,回到家中没有一会儿开始上吐下泻,最后半点力气都提不上来,瘫倒在了床上。可今日偏偏又是约了陵县去谈生意的,这下真真是给误了,这其中的损失定然是要他们五香楼全全赔偿才行!” 杨家夫人一说完,很是不屑的督了钟小舒一眼,趾高气昂的再道:“谁知,她五香楼老板钟小舒一概不承认,还跟我家小厮说是我们杨家是去坑他们的钱的,一副无辜清白的样子,拒不赔偿,李大人您可要给我家老爷做主啊!” 说罢,就抽出手帕低声哭泣起来,模样好不可怜。 李大人抬手止了止杨家夫人的抽泣,公然正言道:“杨家夫人且暂退,冷静片刻,本官还需听一听被告一方的陈诉。”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家昨晚都连请了好几位大夫了,都查的清清楚楚,李大人——”杨家夫人略略上前就欲再说,却被李大人稍微示意,让衙役给请退到了一旁。 钟小舒将全程都看在眼里,心里的不安稍稍安稳了一些。 不说她与李大人的旧交情,就李大人处事的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公正秉直之道,想来他不但性子儒雅和蔼,审理案件也是好的。 “钟小舒,你且上前来说一说你方的陈诉……” 第五十八章 争取时间 “李大人,”钟小舒微微上前一步,礼貌的俯身,随即也不含糊,口齿清晰的就说道:“说起杨老板腹泻一事,其实若不是杨夫人一早派人来闹,我们是都对此不知的。因为五香楼的菜品,从采买到烹煮,都是最后经过我点头才会上桌呈给客人用的。” “所以最后还是出现了这么一件事情来,我们也是十分的意外,此事必然另有隐情,既然杨夫人方如此肯定杨老板只是用过五香楼的菜才导致腹泻,那问题想来的确出在我们这方。” 此话一出,不光是杨家人狠狠吃了一惊,就连王氏等人也都十分诧异的看向钟小舒,还偷偷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显然是在说,“你乱揽什么责任呢!这样不就是说真的是她们店的错么!” 李大人也稍稍有些惊讶,神色变了些许,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你是就这样认罪了么?” “自然不是!”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 杨夫人顿时就炸了毛了,指着她就道:“那你是个什么意思!你这小妇人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一点都不简单!” 钟小舒躬身深深朝李大人拜了一拜,不再卖关子,直言请求道:“李大人!此事杨家说他们有理无错,我也自认无错,双方各执一词各占其立场,的确都有各自的道理,但事情又确实发生了,杨老板实实在在的腹泻了一整晚,那这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虽说眼下我暂且不知,但请李大人给我三日的时间仔细调查清楚,给自己一个洗清污名的机会,之后若当真是我五香楼的过错,杨夫人所说的赔银百两,加之杨老板的药食费,我都一并承担,绝无半句怨言!” 她如此落地有声的爽快应下,反倒是让杨夫人愣了愣,随即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仿佛生怕到手的银子会飞了一样,“我看你就是拖延时间!这件事情就这么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查的!” 钟小舒转身面对过去,倒没有恼,“杨夫人既然如此肯定,那就宽限我三日,让我心甘情愿的赔偿又有何不可呢?” “我……我懒得跟你这个小妇人多口舌!”杨夫人一甩袖子,仰头看向上座,“李大人!” 李大人轻轻皱了一皱眉头,旁边的师爷立刻断声大喊一声,“安静!公堂之上岂可如此喧哗!” 杨夫人立刻缩了缩脖子,合上了嘴,被身后的家仆扶着小小的后退了一步。 李大人沉默了片刻,再细细看了看双方呈上来的诉状和陈词,其实这件事粗来看,的确是偏向杨家的。 但,他抬起眼睛与堂下的钟小舒对视了一眼,微不可察的笑了一笑,淡淡道:“此事告方与被告双方各执一词,确不能轻易下判断,本官廉洁清明为本,唯恐轻易伤了望城百姓的公允之心,特给予一日期限,特派两个衙门捕快,协五香楼彻查此事,明日定断!” 此言一出,将钟小舒所提的三日缩短成了一日,但暗地里却是给了她一个缓冲的期限,而且还派了捕快,大大的让钟小舒一方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杨夫人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当下就又想再上前辩一辩,这李大人明显是向着钟小舒才对! 难不成吃了几次她做得饭菜,还真的如传言所说,李大人和这个小小妇人还真成了忘年交情了不成! 但扶着她的贴身婢女紧了一紧,暗暗给她摇了摇头。 现在是摆明了李大人要给五香楼一个调查的机会,自己家的夫人又何必再去冲撞了呢。 杨夫人咬了咬牙,就听得钟小舒面上一喜,正再向李大人一拜感谢呢,更是错过了反驳的时机,一个冷哼,凉凉的告了一声退,甩袖子就走人。 她一走,哗啦啦那一大群杨家家仆也都乌泱泱地散去。 钟小舒稍稍松了一口气,总算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她得赶紧回去查明真相。 但还不待她低头和王氏说一句话,就听得上头李大人叫她。 “小舒,你过来。” 钟小舒不敢怠慢,忙上前去,就见李大人眼角微微带笑,但面上还是有些严肃的神情,敲了敲桌面,道:“本官可是卖给你一个面子,你回去以后可要好好查,莫让本官再下不来台了啊。” 钟小舒自然是知道,这次公堂真真是多亏了李大人,不然杨家人不定再如此纠缠不休,怕真是说不清楚。 忙又感激一拜。 却被李大人伸手给制止了,“本官帮你,难道是要你拜了又拜的,又不是想当什么菩萨佛爷的。” “那……”除了这个,钟小舒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够如此了,毕竟李大人有的她没有,李大人没有的她更是没有。 钟小舒楞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李大人含笑得有些顽意的眼睛,顿时明了。 这位李大人是真的拿她做朋友的了,朋友之间举手之劳,又岂有什么旁的求的,他待自己着实是亲厚有加了。 钟小舒会心一笑,俏皮的回了一句,“那,那下次我特地给李大人你做一碗麻辣鲜香的水煮嫩鱼片来!再来一碗醪糟小丸子,可以解解油腻,通通肠胃。” “哈哈哈哈……好,那我可等着你的美味了!” 虽说从衙门出来的时候,钟小舒还带着点笑意,但回到酒楼的时候,她的脸一下子又沉了下来。 即便是得到一日之期,但杨老板之事于她而言真真是突如其来的飞来横祸,一点蛛丝马迹都无,让她很有些摸不到头脑。 王氏有些忐忑的瞄了她几眼,见她面色沉沉,有些不敢说话。 但众人都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钟小舒发话,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等下去,把一天的时间都给等没了把! “小舒——”不想,她话一出口就被打断。 “来吉,并福,你们俩一个去把昨日的定菜单子找出来,一个去后厨将昨日的菜框子找出来!”钟小舒双眸一睁,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调查计划。 第五十九章 露出端倪 “小舒......你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有?”王氏扬长个脖子看了半天,最后憋出来这一句。 她自然是巴不得立马就能够洗清她们酒楼的污名,而不用赔钱,但看钟小舒的样子好像还是有些不好办啊。 钟小舒合上菜单册子,一面在菜筐子里挑拣,一面道:“昨日杨老板来得早,的确是一早就定了一桌子菜,光是热菜都有七八道,加上前头的凉菜更是共十六道之多,单单就想要找出是那道菜被人动了手脚怕都是不容易。”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惊。 两个学徒瞪大了眼睛,两个跑堂也都张大了嘴巴,齐齐道:“菜被人动了手脚!” “不错,杨家夫人说定杨老板是吃了我们的菜腹泻,但菜大部分都是我做的,我不可能动动手,但还是出了事,那必定就是事前被人下了药,从来源上动了手脚。”钟小舒一字一句,说的时候眼睛冷静的看着所有人。 王氏最是急性子憋不住话,左右扫了一眼就凑到钟小舒耳边小声抱怨。 “小舒!你既然怀疑是身边人,那怎么沉不住气就说出来了,那不是,那不是就让人提前注意了么!” 钟小舒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王氏急言相劝的手,转而从菜筐子里拿出一颗用剩下了的小白菜叶子,一副气定神闲模样,道:“我既然敢就这样直接说出来,自然是我找到了这个。” 举起手中的那片白菜叶子,一日过后,已经有些焉黄焉黄的,看起来仿佛和一般的菜叶子没什么不同。 店员五个人,十只眼睛齐齐的都盯看过去,每个人满脑子都飘着疑惑。 其中一个跑堂扯了扯嘴角,问道:“老板娘,这个白菜叶子是什么意思啊?” “请捕快大人也稍前来一步做个见证,”钟小舒神色自若,一副已经了解了大局的淡定样子,不紧不慢的浅笑道:“虽说杨老板昨日点了不少菜,难以分辨究竟哪一道才是中了招的,但我可以肯定这片白菜叶子必定是昨日杨老板的菜肴中的一味配菜。” “不说那七八道热菜里面,鲜香肉丸、上品东坡肉等都有白菜做底,就是凉菜前菜里头的配菜。 白菜等也是不少,所以动手脚的那人以为菜品多样就可以混淆你我,难辨真伪,但其实从配菜中一样可以窥看破绽!” 钟小舒自信的一笑,“就这么半颗焉掉的白菜叶子就足以充当证据了!你们看,这菜叶子上面还有一些没有洗却干净的白色泻药粉末呢!” 说罢,拿着菜叶子的手飞快的在众人面前晃了一圈。 王氏这才恍然大悟,“哦......所以说,这个菜叶子就可以拿去公堂上给李大人说,不是我们的自家出了问题,而是有人暗中在我们的原料上撒了泻药,故意陷害我们的!是不是这样,小舒?” 王氏一番顺着推理,完了之后还颇有些得意的跟钟小舒确认一下,脸上的笑却分明止不住。心道,这太好了!就不需要赔钱给那个凶巴巴的杨夫人了! 钟小舒也十分开心,但她开心的是王氏终于聪明了这么一回,立刻附和着她的话拍手说道:“大嫂你说的不错!我们的确凭借这个白菜叶子就可以清洗罪名了,保存好这个物证,我们下午再和捕快大人一起四处搜查一下,看还能不能找到那个关键的下药者,那就更是完美了!” “对对对,还要找到那个人才对!”王氏连连点头,还是弟妹想得更加周到。 说完,钟小舒却似不甚注意的随手就将那颗白菜叶子丢回了菜筐子里,让并福搬回到后院厨房去好生看管。 接着对着捕快就道:“那捕快大人,时间紧迫,我们就兵分两路,你带几人去杨老板家再仔细问一问,看一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我带着剩下几个去一趟城里的药铺里问一问有关泻药一类的事儿,黄昏时分咱们再返回店里交流一下收取到的信息,这样可以么?” 在一旁站在观看了全局的捕快暗暗惊叹这位年轻妇人的镇定和缜密,怕是连一般的男子都比不了,面上却是严肃认真的一抬手,沉声道:“那就如钟老板娘所言!” “那就麻烦捕快大人了。”钟小舒礼貌的再点了点头,转过来随手点了并福嘱咐道,“那你就留下照看物证,记住要小心看管,万不可弄丢弄损了。” “老板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证明咱们清白的这颗白菜叶子出半点差错的!” 说罢,一群人就出了酒楼,只留下并福一人。 春末夏初,日头已经是有些晒人了,明晃晃的太阳就像是逼问室里的白炽灯一般,照得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眯起来。 没走一会儿,跟在钟小舒这边的一个跑堂就捂着额头,脸色有些发白的凑上来说,“老板娘,我早起到现在还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奔波这么许久,头有些晕了,能不能先回店里休息一会儿。” 钟小舒微微一笑,很是好说话的样子,“今日的确是你们也跟着到处跑,劳累了,那你就先回去吧,我们几个转完了其他的药铺再回。” “好,好好!谢谢老板娘。” 店里并福一双年轻的眼睛紧紧的盯看着面前的菜筐子,活像一只护着崽子的老母鸡一般,眼睛都生怕眨巴一下。 正聚精会神之际,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并福啊,还在这儿看着呢。” 并福一下紧张起来,皮都绷紧了,看清了来人是店里的跑堂才稍稍松口气,“你怎么回来了?老板娘也回来了?” “没有没有,老板娘还带着人查泻药呢,我有些遭不住了,头晕又口渴的,你给我倒点水来吧。”说着,跑堂像是累极了,一屁股就坐了下来。 并福看他脸色真的有些发白,有些被吓到了,“你怕是有些贫血了吧,我给你倒点糖水来好了!” “好啊,那再好不过了......” 第六十章 真相大白 “你怕是有些贫血气不足了吧,这种上头来最是厉害的,我娘就有这种病!你等着,我给你倒一些糖水来。” “那再好不过了......”跑堂的张二牛沉沉的一笑。 并福一走远,那张二牛手脚立马就麻利的冲到菜筐子面前,在一堆剩菜破叶中翻了一翻,抓起那片白菜叶子。 眼睛仔细一看,焉黄焉黄的菜叶子上头哪有什么钟小舒所说的白色泻药残末,他又再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遍,当真是一颗白色沫子都没发现。 心中微微一怔,那头并福就端着碗糖水过来了,瓷碗摔地一声响亮,“你在干什么!” 张二牛脸上狠意一闪,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徒手将那片钟小舒信誓旦旦说是物证的菜叶子捏了个粉碎,接着一跃而起就欲拿下大声呵斥叫骂着自己的并福。 他想杀人灭口! 并福左右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就算是有些力气也拼不过个成年男子,一下子就被死扣在了张二牛的手钳之中,双手拼命拉扯,嘴里不忘愤愤的骂道:“原来是你!老板娘待我们这么好,你居然背地里陷害她,你是何居心!咳咳咳......你放开我!” 张二牛手中加紧力气,阴森森的口吻在并福耳边笑说道:“她不过给你们点蝇头小利,你俩小屁孩才当个宝贝,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么点......” “你!你就是个贪财的小人,咳咳......你现在被我发现,还想谋财害命了么!” “我已经好心支开了你,你自己好死不死非要撞上,那我只能送你一程——” “住手!”钟小舒带着捕快众人一下推开后院小门,威势赫赫,显然是早就潜伏在了外面,将里头的所有都看得一清二楚。 跑堂突然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狠是吃惊,手上动作一滞,并福就趁机一个踢脚,从他的禁锢当中脱身出来。 来吉连忙赶过去扶住他,见他脖子上红红一圈,十分愤愤的指着跑堂骂道:“你好一个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家伙!现在你自己露出了马脚,看你还怎么说!” 捕快也顺势抽刀而出,锋利又明晃晃的官刀在前,就是再大的胆子也吓退了一半。 钟小舒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想到真的是你,如今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你束手就擒吧。” 张二牛这下终于反应了过来,恍然大笑道:“什么菜叶子,什么要出去再找线索,通通都是假的,原来你前头做得这些都是为了炸我出来!你这个妇人好深的心机,你!” 说罢,就欲猛扑过来,与钟小舒同归于尽。 捕快在侧,愤怒的众人在旁,哪里会再容他放肆,齐刷刷一起上前按下了他,三两下就将这个叛徒绑了起来,送到了公堂之上。 “威武——威武——” 李大人端坐在上,惊堂木“唰”的一拍,厉声问道:“张二牛!你下药陷害东家在前,被揭穿怒而杀人伤人在后,情节恶劣!足以判处十年牢狱!” “啊!十......十年!”张二牛吓呆了,激愤之后,平头市民的理智和怯懦回归到头脑中,一听要判十年,顿时都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啊,这一下就要在牢狱之中荒废掉一个,实在是判得太重了。 可上头的李大人丝毫不为所动,秉公严肃道:“若不是殷家娘子看出蹊跷,辩出问题,你陷害和杀人说不定就成功了!那便是杀头偿命都不为过,如今只是判刑十年已经是宽厚你了!” “不不不,大人!大人,我还有话说,是有人买通我让我陷害老板娘的,并不是我自己的主意的啊!” 张二牛为求减刑免罪,立马报出幕后有人指使的来。 果然还有隐情! 钟小舒听到这话,心说果然如此,不然一个小小的跑堂没道理为了自己来陷害东家,再说她平日里又不是那种苛待之人,也的确只有有心人买通了他才是最合情合理的一个解释。 李大人了然的笑了一笑,施以重压之下终于逼出犯人自己说出实情来。 “你仔细说来,若是属实,可以做将功补过,减少徒刑。” 李大人软硬皆施,让张二牛为求自保,当下就被吓得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明白。 原来,买通他的是中道大街街头的另一家饭馆老板,三鲜馆齐老板。 在钟小舒还没有开酒楼之前,那儿也是城里富贵人家最常去的地方了,以招牌河鲜最为出名,做得就是三味鲜口的菜式。 可惜,钟小舒的五香楼不仅菜式新颖多样,口味除了鲜香之外也选择颇多,味道更是不必多说,三鲜馆的生意自然而然就少了许多。 起初,三鲜馆的老板本来根本没将钟小舒放在眼里,道她一个妇道人家的厨艺不过只是小打小闹,哪里比得过他家正经的大厨。 但却没想到五香楼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就像是止不住的春芽一样,直往上冒头,挤压得旁边的草木根本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才想出下策,拿白银五十两买通了钟小舒身边的跑堂,让他趁所有人不注意将泻药放进菜里去。 张二牛也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他想着每道菜上桌前都是要经过钟小舒查看的,不好下手,他就反而从源头做手脚,干脆将泻药洒进了了原料菜品中。 是以,钟小舒诈他的时候,他才很紧张很迫切的想要返回消灭证据。 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忘记了即便是不小心沾上了泻药,都经过了一天一夜,残渣就算有也所剩无几。 而且他在前庭跑堂,不知道后厨的规矩,钟小舒都有嘱咐两个学徒,忙完一天要清扫厨房,不可积压污垢灰尘,以免菜色菜品不佳。 所以这才被钟小舒设的一个局给牢牢的套住。 明明原本,钟小舒这边其实是毫无头绪的,亏得她想到很可能是有人下药,干脆一开始就和盘托出,来一个瓮中捉鳖的办法,这才让张二牛自己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所以说,做贼就没有不心虚的,但凡你做了,老天爷都会留下蛛丝马迹,无论是在尘世间,还是在做贼人的心里...... 第六十一章 殷止戈回来了 五香楼被陷害一事,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钟小舒虽然在人前一副神色镇定的模样,但过后终究还是感觉到疲惫。 树大招风,你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眼红你。 以前的她只是想着一定要带着全家人一起过好日子,却忘了这么浅显的一个道理。 看来以后,她得更加的谨慎小心,免得招来小人。 今日只是投泻药,要是日后有人直接投毒药,那她所经营的一切可就毁于一旦了。 钟小舒没有再跟进这件事情的后半程了,与那个什么三鲜馆的齐老板理论辩驳都觉得累,与杨家夫人说辞讨论都觉得烦。 反正事情基本结束,干脆将后续跟人讨价还价的尾巴都让王氏去管了。 最后结果由李大人判定,主谋齐老板买通跑堂陷害栽赃,其心不正,性质恶劣,封店查办,并且赔偿杨家殷家各一百两银子,算是彻底将这等阴险小人给制服了。 而张二牛也难逃惩罚,虽然后面将功补过,说出主谋,但他终究还是主犯,不可宽饶,处以一的牢狱,以儆效尤。 最后李大人在公堂之上,义正言辞的对众人说道:“在望城之中,本官最见不得有背信弃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的存在,此事情节严重,主谋主犯品性不端,眼红心狠,于别人的身体和名声都不顾,必须重罚!希望望城百姓听之鉴之!” 如此公正廉明,明辨是非的父母官,众人无一不对他点头竖起大拇指,都觉得望城有了李大人至此,一定会繁荣昌盛起来的,一举洗清边疆清苦小城的名声! 王氏满脸喜色地抱着一百两银子回来,绘声绘色的给钟小舒讲,这个李大人是多么多么的好。 对待那齐老板多干脆利落的逼问,一两下就让他跪下认错,对待杨夫人纠缠不休多么冷静自持,三四句就让她闭上了嘴,反倒是十分和煦的对待她们,又是让人补偿,又是夸她们五香楼的恶人聪敏勇敢。 反正是将李大人都快夸出个花来了,直听得钟小舒耳朵都听疼了。 只得打断了她,给她找个事情做。 “大嫂,这一百两银子,你帮我送去杨老板家,就说是我们补偿给他们的,说起来虽然是有人故意陷害下药,但终究还是在我们五香楼里吃饭出的事,还是给杨老板他们登门道歉为好。” 钟小舒叹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泱泱的道:“我现在觉得浑身都累的慌,就劳烦大嫂你帮我走一趟吧。” “什么什么?做什么把钱还给杨家送过去!你是没听见那杨夫人后头知道是有人害我们的了,还死咬着我们五香楼不放呢,这城里的夫人撒起泼来,可是连我们农村的泼妇都被比下去了!”王氏忿忿不平道。 钟小舒稍稍做起来,正色道:“人家的确也是受害者,我们被人诬陷,坏了名声也觉得不好受,杨老板可是又是身体受损,又是生意耽搁了,自然是不平了。” 说罢,伸手将银子拿过来,叹口气道:“如果大嫂不愿意去,那我亲自走一趟也是要去的。” 接着就准备起身,还从柜子里拿了一小盒参药补品出来,准备一起带着出门去。 王氏见状连忙拦下她,只抢过银子说道:“我去我去,小舒你就在店里好生休息一会儿,明日就该开店了,必须得打起精神来才行啊!杨家那边我去就是了。” 钟小舒笑了笑,点了点头,让来吉陪着王氏一起去一趟,接着就什么都不想管了,回屋蒙头就大睡起来。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听见耳边有一阵轻柔又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小舒......小舒......” 仿佛春日里的暖阳,夏天里的微风,是沁人心脾的舒心和温柔。 钟小舒模模糊糊之间,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个美好的梦一般。 梦中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阳光洒下来,她躺在上面,而殷止戈一边嘴角含着笑,一边拿小草轻抚她的脸,挠得心尖上都发痒了。 “嗯.....不要闹我了......”钟小舒伸手拂了拂,不料手却被一只宽厚温暖的手掌一把抓住。 微烫的掌心触感一下子将钟小舒给弄醒了,眼眸一睁,入眼的正是梦中殷止戈那般温柔的笑脸。 眼睛懵懂的眨巴了一下,眼前人却半点都没有消失。 钟小舒猛地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很是惊喜的喊道:“止戈!你回来了!” 殷止戈笑了笑,伸手将她抱入怀中,这才慰藉的回答道:“是啊,小舒,我回来了。” 钟小舒突然觉得,之前慌乱的杂事和烦躁的情绪都一下子得到了安定,靠在这个男人的胸膛之中就能够心安一样。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悸动,仿佛有了他就什么事情都不怕了。 “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所以才匆匆赶回来的!”钟小舒想到五香楼被陷害一事,从殷止戈怀里爬起来,低头一看,果然他衣服裤子无一不是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连夜赶了路的。 顿时有些心疼他,“你不用担心的,我说过我能够替你好好扛起这个家的。就这点事情我还应付得来!现在都已经结案了,明日就又可以正常开门营业了。” 看着眼前这张自信又疲惫的脸,殷止戈既心疼又欣慰。 他向来最知道她的本事,但一听到说五香楼出事,他想也不想就立刻告了假,想立刻飞身到她的身旁。 殷止戈紧了紧揽住她的手,又将钟小舒抱入了怀中,“我刚听大嫂说了,但即便无事了,小舒,我还是选择告假回来的。” 因为,不仅是想念你,还是因为知道此刻的你,一定很累了。 支撑一个家的辛苦,他是最清楚不过。 他舍不得让她在这个时刻还是独自一人蒙头大睡,而是躺在他的怀抱之中,安安稳稳的放松轻睡一场。 如此,也足以值得他跑马千里。 殷止戈轻轻抚了抚钟小舒的发丝,再一次柔声说了一句,道:“小舒,我回来了。” 第六十二章 半夜又生事端 如此静谧又幸福的时刻,相拥的两个人,都舍不得开口打扰这个气氛,就这样静静抱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钟小舒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胳膊有点酸麻之意了,悄悄的动了动。 但马上就被殷止戈察觉出来了,他轻轻拉过钟小舒发酸的手胳膊,力道恰当的替她按摩起来。 口里也自然而然的开口解释道:“我是昨天晚上得知你们出事的消息,当夜便向长官告了假,连夜骑马赶回来的,不过这样跑也是下午黄昏才到,一进来就看见你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看这个样子就能够知道她到底有多疲累了,听大嫂说从差不多上午开始就睡下了,生生睡到了黄昏还沉睡着。 她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支撑所有,的确太不容易了。 钟小舒却完全被另一个问题抢去了,很是惊奇道:“不是说入伍第一年都是没有假的么?” 所以,她可是打算了自己一个人好好经营一年才能等殷止戈回来呢! 不想,眼下就见到了他,心中自然是又是欢喜又是担忧,生怕他会因为紧张自己,紧张家人而冒险犯错了。 军队可不比外头当官的衙门李大人这些的,人家有的是私权,也可以明确动用军法,她可不想让殷止戈挨打一板子! 殷止戈见她一双睡的有些朦胧的眼睛中满满都是担忧,忙安慰她道:“你放心,本地鼓励参军,特别给了当地人一个优待,每月可以有两天假期,返乡探亲。我一听闻你出事了,就提前提请了休假赶回来,也不算是违反了军规的。”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以后每个月都可以见到殷止戈回来了! 钟小舒整个人都雀跃起来,觉得瞌睡烦恼疲倦乏力什么都不见了,忍不住一个跳下床来。 现在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精神劲儿,还不容易殷止戈回来一趟,总不能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头,一直憋在屋子里吧! “走走!我们下楼去,我给你做两道好菜来!我看你都瘦了好些了,是不是军队里吃的一点都不好。”钟小舒一面拉着殷止戈的手,舍不得松开,一面起身披衣服穿鞋子的。 看她这般手忙脚乱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殷止戈觉得心头一软,酥.软得好似羊羔奶油一般。 他长手一挥直接接过衣衫外袍,仔仔细细的替钟小舒穿戴起来,嘴上也不忘回答,“军队里吃的还好,管饱。” 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自然没有你做的好吃。” 在他眼中,就算是大厨都比不过他家娘子的厨艺和新意来。 钟小舒听得受用无比,颇有些小小的得意。 虽然心知殷止戈是在有意夸自己,但夸她的人了去了,她就单单喜欢听殷止戈来夸她。 “那我又给你做火锅?或者三鲜笋鸡!”这些菜肴都是殷止戈最爱吃的了,“或者清汤燕菜,明珠豆腐!” 但不管钟小舒说什么,殷止戈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笑着说好。 最后反倒是让说得兴起的钟小舒又慢慢的红着脸颊低下头来,不作声了。 殷止戈见她安静下来,轻声笑了一下,拉她站在自己面前,接着缓缓捧着她的一张红透的脸,温热的吻,就落在了刚刚说了个不停的嘴唇上。 钟小舒心中猛的一跳,脸上更是红了一圈。 但嘴唇上温柔的触感和抚摸着她脸颊的手掌慢慢让她静了下来,什么菜式杂念都抛之了脑后,只沉浸在这方温柔当中,轻轻的回应着他…… 当晚,五香楼后院又是热闹得不行。 大家又是庆祝酒楼洗掉污名,杨老板还亲自作证,说五香楼的老板娘是个仁善之人,经此一事反而更让五香楼名声大噪起来。 更值得庆祝的,自然是殷止戈回来了,当兵的老板回来坐镇,看那个小鬼还敢上前来作怪眼热的! 这天晚上,连身体稍稍好些了的殷怀仁都少少的喝了一点酒,更别说其余人等,就是俩个半大的学徒都喝了两碗下肚。 大家尽兴而归,吃到深夜才纷纷回屋休息去。 半夜,夜深人静,殷止戈和钟小舒也睡得正沉。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房门口响起急促的几下敲门声,殷止戈一下就从床上起来了,安抚下也被惊醒了的钟小舒,脸色有些沉沉的。 打开门一看,却是大哥殷怀仁,他背上还背着一个晕倒了的女子! “大哥,这是谁?”殷止戈皱起眉来,低沉着声音问道。 殷怀仁气喘吁吁的放下那女子,一看,正是那日私下约谈钟小舒,警告钟小迪不要接近李大人的小妾容晚夏! 她下半身全是血,将精美昂贵的布料都给侵染湿透了,脸色一片苍白,发髻也凌乱的很,一副饱受折磨了的模样,哪里还有那一日矜持端庄的气质。 若是不看脸,险些都以为是街边的落魄了。 殷止戈连忙伸手将她架起来,抬住她,使得大哥可以稍稍松一口气,接着望屋里喊了一声,“小舒,你来一下。” 女子的事情,他们俩个大男人实在不好动手,何况这女子的身份还是李大人的小妾。 钟小舒刚听见声音就穿上了衣衫,只是不明来人是谁,这下听到叫她,连忙就穿上鞋赶过来。 见状,顿时都吓了一跳,“这不是李大人家的小夫人么!她怎么会成这副模样?” 发现人的殷怀仁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开口解释道:“今日喝了些酒,我半夜起来起夜,结果在茅厕边上就看见有两个人扛着个**布口袋鬼鬼祟祟的,我叫了一声,那俩人像是胆子小,就吓得丢下口袋就跑,我过去一看里面装着一个人,被迷晕了过去,还有血,就赶紧来找你们俩了!” 殷止戈这会儿冷静了下来,见自己大哥也的确受累,一张瘦削的脸上都汗。 他虽然吃了药有所好转,但终究体型单薄,扛这么一个成年女子,也是很吃不消。 “大哥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剩下的……” 殷止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钟小舒给打断了。 第六十三章 心动的感觉 “她好像挺严重的,在大出血,得去请大夫,还得通知李大人一声。这要是人死在我们这,恐怕浑身张满嘴都说不清了!” 钟小舒说得很急,一边解开容晚夏被血侵湿的衣衫。 两个男人一听情况如此严重,哪里还敢耽误,当下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房间里没一会儿就点起了一片蜡烛,钟小舒和王氏都在里面帮大夫的忙,一盆盆的血水接连不断的递出去。 几个男人也都没有休息,忙里忙外的照顾着尽量帮把手。 没多久,李大人的轿子也来了。 他刚一下轿,还没来得及上楼,就听见房间里面动作安静了片刻,然后钟小舒从内打开了门,叹了一口气,对着外头的众人摇了摇头,“孩子没有保住……” 李大人顿时上楼的动作都顿了一顿,连忙问道:“那晚娘如何?” “小夫人还好,只是疼晕了过去,现在昏睡在里面。” 李大人面色难看的走进来屋里去,随身跟着的几个奴婢也连忙跟进去。 进去一看,果然容晚夏奄奄一息的倒在床上,周围盆子里帕子上全都是血红一片,李大人火从中来,当下就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一串玉珠子给摔了! 惊吓得众奴婢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钟小舒顶着这股巨大的气压,进去解释了一番。 这位李大人的小妾,如何会在深夜被人绑到这边来? 不过好在被大哥发现了救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刚一说完,李大人愤然喝道:“竟然有人如此加害晚娘,我定要将那两个贼人抓拿归案!严惩不贷!” 那怒火攻心的样子,真是生气极了! 钟小舒见李大人如此悲愤,即便心中有许多不解。 本来还想问一问,这会儿也不好再多问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李大人将人给接走了。 钟小舒和殷止戈自然要去送,在门口,李大人进轿之前对钟小舒感激的点点头,“小舒,多谢你,若不是你们,只怕晚娘性命难保,待她好些了,我一定再来道谢!” “李大人说的哪里的话!你我之间何须再说这些呢?何况你也帮了我不少,再谢就不必了。”钟小舒忙回答道。 李大人难得这次没再多言,再说了一句“多谢了”就进了轿内,赶紧回府去了。 想来也是怕耽误了容晚夏的病情和身体,这些虚礼也就不再多说了。 一晚上经过这么一闹,自然是谁都无法再安睡了。 钟小舒他们那间屋子满是血腥味不说,更是乱糟糟一团。 刚才情况紧急还不觉得,这会儿回去一看一闻,钟小舒都觉得容晚夏刚刚的血淋淋的惨状就在眼前一般。 “我们,我们今天去后院厢房睡吧!”钟小舒觉得自己暂时有点心理障碍了。 殷止戈虽然一直在外面帮手,但想也知道里头定然不好看,于是宽慰似的轻拍了拍她,“好,我们今晚睡厢房,明日这间屋子也我来收拾就行了。” 钟小舒心里一暖,靠在殷止戈的肩头蹭了一蹭。 关系亲密起来,也不似以前那般和他假客气了,点点头,俏皮的笑了一下道:“那这样的话,就更好了!” 见她终于又笑了,殷止戈才稍稍放下心来,“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你忙了这么久,再去眯一会儿吧。” 谁知刚才忙的时候觉得身体都要累瘫了,这会儿躺在了床上,钟小舒反而眼睛睁得大大的。 殷止戈看她如此,问道:“还不累么?” 他刚才就见她偷偷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累是累,但是觉得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带着满脑子疑问我都睡不着。” “那你说,我听着。”殷止戈倒是很乐意跟她聊天谈心,顺口就接了过来。 钟小舒一下爬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她就是想找人说一说话呢。 殷止戈怎么这么贴心! “你说,李大人的小妾,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被人绑到我们这边来?” 李大人府上离五香楼隔着两条街呢。 “这的确有些奇怪。”殷止戈抚了抚钟小舒脸上的发丝。 “而且,那位小夫人是被人迷晕了再绑走的,还怀有身孕呢。”结果却被人害成这样,孩子也没了,也太惨了。 殷止戈却冷静沉声说道:“衙内府邸里,岂是寻常人家能够进去的,更不用说晚上了。而且堂堂县太爷的小妾却被人迷晕抬走,府里竟无一人察觉,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 钟小舒点点头,心说这种招数,内宅大院里应该时常发生的。 宠妾被发现怀上了孩子,正头夫人哪一个是愿意看见的。 很有可能是李大人另外哪位夫人就在府中暗中派人下的手,所以才这般顺利的迷晕了容晚夏,还连夜绑走了她。 至于李大人知不知情,这就存疑了。 但看他之前那么生气,想来也是真的有几分疼爱容晚夏的,不然也不会深夜还赶过来接人了。 钟小舒感叹了一句,“果然大户人家的夫人不好当啊,幸亏我当初是嫁给你,你以后可不许让人这么欺负我。” 殷止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小舒,我不会的,我这辈子就只要你一个。” 钟小舒闻言,耳尖慢慢的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殷止戈笑了笑,收紧了些手臂,让二人靠的更拢一些,没有多言,而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你今日累到了。” “嗯!”钟小舒甜甜的应了一声,终于合上了眼睛。 睡意袭来,靠在宽厚的臂膀上,安心的睡去。 两天假期的时间很快就度过了,钟小舒只觉得自己就跟殷止戈还没吃两顿饭,就到了他又要离开的时候。 但也没有过多矫情什么,那不是她的性格。 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钟小舒还是在第二日黄昏时分,目送了殷止戈骑马而去。 而那两天甜蜜的日子仿佛就像是偷来的一般,光是想一想就忍不住嘴角挂上笑意,连带着那间经过了孕妇小产的房间,也被殷止戈清扫,钟小舒重新装扮了一下,显得像个新房一样。 她躺在床上,心里是满满的甜蜜。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第六十四章 再次来访 过了大约半月,一顶青蓝色的暗纹花卉小轿子,专程停在了五香楼的门口。 钟小舒彼时正在后厨监看来吉炒鱼香肉丝,这道菜他老是做得不好,是以钟小舒有意让他多练练手,今日试菜,势必想要把这关让来吉过了。 不想前头新来那个老实巴交的跑堂,一脸紧张的突然跑过来,对着钟小舒就结结巴巴的道:“老……老板娘,有位夫人请你去雅间呢!” 这个场面,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不会是那容晚夏又来了吧? 只是,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是警告了吧。 钟小舒顿时了然,再嘱咐了来吉一句,“肉丝要先用红薯粉抓一抓,记得滚油快炒,一会儿我再来检查一遍,你不许偷懒。” “知道了,老板娘!你快去吧。”来吉一张青春稚嫩的脸上笑意连连。 经过这么久,酒楼里面的这些人已经比较亲密了,钟小舒也有意让他们开始练练手,预备着五香楼的生意稳定下来,等下一次殷止戈回来,可以同他商量着再开一家店面了。 心里这般盘算着,钟小舒心情尚佳,转而走到雅间的时候,看见容晚夏,也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来,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般生疏对峙了。 容晚夏经过小产一事,面容消瘦了一些,但之后应该还算调养得不错,气色倒也还红润着的。 如此,看来李大人也真的是比较宠爱她吧。 容晚夏态度十分礼待,见钟小舒来了,亲自站了起来迎她。 上一次可还是端坐在上座呢,这一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楞是让钟小舒有些怔住了。 虽说自己那日出手相救,但是这位有些端庄贤淑的夫人突然这般热情还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夫人不必如此。”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 容晚夏却是坚持亲自请钟小舒坐下来了,这才又亲手倒了一杯茶水。 举杯说道:“我这次来,特意是为了给钟老板娘你说一句感谢,若不是你与你相公当日相救,只怕我这条性命恐怕就已经归了黄泉了。只是我眼下还喝不得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容晚夏说完,很是恳恳的端着水杯看向钟小舒。 一双剪水双眸里真真切切是感激之情,如果这样还推辞,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钟小舒笑了一笑,端起茶水,二人举杯相敬,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之后,气氛也就亲切了许多。 容晚夏也坐了下来,“我比你长两岁,托大叫你闺名小舒可以么?不然,一直钟老板娘,钟老板娘的叫着,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别扭。” “但叫无妨的,不光是你觉得这个称呼别扭,平日里客人们叫我做钟老板娘的时候,我也觉得有些听不惯呢。” 原先周围的人都叫她做殷家娘子,开了酒楼之后,尤其是殷止戈当兵之后,更是胡乱叫起来,钟老板娘这种都来了。 容晚夏却是知晓几分其中原有,淡淡笑了笑解释道:“那是因为小舒本事实在是厉害,相公去参军了,一个妇人家也能撑起这么一栋酒楼,生意还这般红火,他们都觉得要叫你本姓才是尊称。” 原来还有这个说法,钟小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过只是个称呼,叫什么都可以,我也不会因为别人叫我殷家娘子,就没有了自己的本事,也不会因为外人叫我钟老板娘,就不再是相公的娘子。” 人的一生总也是自己而活,若真的因为外界的风声雨声,就变动了自己的内心,那也实在是随波逐流,流零成哀了。 不过只是一句随口的话,不想却是说者无心,听者动容。 容晚夏垂下了眼眸,眼眉都低低的下垂着,一副落寞伤怀的模样。 钟小舒心说,难道无意之间说到了她的伤心处了么? 再一想,她上次小产没了孩子,又是好一番折腾才回到府中,指不定会被人说三道四,闲言碎语起来。 小妾的身份,本就是个不上不下的存在,她一个女子其实夹在中间,其中的苦楚说不清道不明。 钟小舒不由得也有些心疼这个外表端庄娴雅,但内里也有些要强的女子了。 “夫人,你亲切叫我一声小舒,我也愿意与你多说两句体己话。女子在世,本就比男子困难许多,一些没的旁的就不要过多去忧心听取了,你看若是我当初也顾着顾那的,又怎么会自己出来开店做生意呢?早不知道还在哪块田地里撒芽播种呢!” 虽然她播种一点都不拿手,十分被大嫂嫌弃…… 晚夏也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只是失去孩子不足一月,尚且还有些伤怀。 但听见破涕为笑,浅笑说道:“你若当初不出来开店,只怕我家老爷第一个不同意了!” “是了,我也完全没有想到,李大人居然那么喜欢吃呢!” “你不知道,当初老爷娶我那日,就是生生吃得喝得都快积食了,把我吓得新婚夜还赶紧让小厨房准备消食茶呢。” 两人越聊越投机,反而越发觉得对方品性十分相合。 容晚夏发现这个小厨娘,大掌柜其实性格很有些跳脱,简直就像是以前家里的小妹妹,活泼可爱得直逗人想畅心一笑。 钟小舒夜发现,人前贤惠端庄气质佳的李小夫人,背地里也并不是表面那么风光,自有自己的一份伤怀难处来。 但她却并不是那种自艾自怜的人,心境很是有一番自己的境界,娴雅中隐隐也有自己最钦佩的勇敢和底蕴来,自成方圆。 两人相谈甚欢,时间过了大半都没有发觉,最后还是身边的奴婢进来提醒,容晚夏才想起来。 忙又叫钟小舒坐着,从奴婢手中拿出一个四方精美的小木盒。 打开来一看,里面放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白玉手镯,说是表示感谢,赠与她的。 钟小舒哪里会收,连连摆手。 “小舒!你我今日相谈相交,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我也是真心想交你这样一个妹妹,若是之前只为感激,那现在更是多了一份真心,还望你一定收下吧!” 第六十五章 豆瓣酱和胡椒粉 “......你我今日相谈相交,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姑娘,也是真心想结交你这样一个妹妹,如果我来之前只是为了聊表感激之情,那现下更是多了一分真心,还希望你一定将这份礼物收下吧!” 钟小舒看着面前如此恳恳的容晚夏,如果再三推辞也显得自己过于虚伪假意了。 况且,她也真的觉得自己与容晚夏十分投缘。 穿到这个时代以后,她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赚钱,还没认真闲下来交个朋友。 容晚夏,算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吧。 她想着,反正大家都在这望县里生活,日后也是少不了交集来往,多个朋友多条路,推拒了一番无果后,便也不再矫情。 “既然如此,这一对玉镯我就收下了。但平日里我忙于酒楼烹煮,手上戴着两只环镯也实有不便,便我与晚娘你一人一只,凑成一对,也成了你我姐妹的一个相交之物,这样可好?”钟小舒伸手拿出一只白玉手镯,留了一只在盒子里。 容晚夏微微低头掩面一笑,“你这张嘴啊,真真是舌灿莲花也不过为。那就依你所言吧。” 说罢,轻轻接过钟小舒手中的手镯,拉过她的手替她带上,自己也将另外一只带在了手腕中。 两只白玉净透的玉镯凑在一起,倒是一点也不输一双佩戴的模样。 钟小舒与容晚夏相视一笑,心中都为结交到一位真朋友感到开心。 之后,容晚夏也就时不时就来到店里来照顾生意,有时是来尝尝钟小舒新研究出来的菜式,有时是带些什么好玩稀奇的小玩意儿给她,关系更是日渐亲近起来,堪比亲生姐妹了。 这日午后,店里的最后一桌客人吃饱喝足、舒舒服服的结账离开,五香楼总算迎来了一天中短暂的休歇时光。 来吉和并福两人也从后厨退了出来,趴在前厅桌子前面喘气。 钟小舒看他们的确是累着了,清好账目之后从柜台后走出来,“那今日我来给你们做中饭吧,来吉并福你们俩好好休息一会儿。” 众人一听,连忙欢呼道:“好啊!今天咱们有口福了!” 钟小舒浅浅一笑,带了围腰就进了后厨去。 手脚麻利的切了块豆腐,烧了水焯过了一遍,正准备下锅先煮一锅清香可口的蔬菜豆腐汤,快捷方便又鲜香。 不想突然听得耳中一响,“叮咚!快乐厨房系统实时播报!我是系统38,亲爱的主人,我很高兴的通知您,您的快乐厨房等级升级到了第三级!第三级别可以同时解锁豆瓣酱和胡椒粉两种调料呢,是不是很开心呀~努力升级,勤加练习,之后会有更多更大的惊喜等着您哦,加油吧!” 钟小舒被这么突如其来的消息震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 这段日子以来,事情又多又杂,直把她脑子都快全部占满了。 每日不是想着要经营酒楼,就是郭氏殷怀仁的病情,还有县城里的各色人物客人等等等等,就是连亲自下厨做菜都因为有了并福和来吉,自己比较少了。 而快乐厨房系统险些都快把它给抛之脑后,忘得干净了! 钟小舒连忙抓住小38惊叹道:“那我现在岂不是一共就有三样调料可以用了!豆瓣酱和胡椒粉不会很贵吧!” 要知道一包味精5厨币一袋,她为了酒楼菜品陆陆续续都买了好几次了,第一次支线任务赚得那300厨币,现在怕是一半都还没有了,如果这两样新的调料太贵的话,那就是真的买不起了。 “我现在还有多少钱啊?还能够买得起这两味调料么?”钟小舒有点没底气的问道。 系统38对自己主人花钱没个数表示了无语,亏她还是个开酒楼的,而且这样居然还没有亏死,也是个奇迹了。 钟小舒能够与系统心神领会,虽然没底气是一回事,但自我挽尊的反驳还是要的,“我那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酒楼里,而且每次味精不够了才匆匆找你买,其他时间你都自己睡大觉,我当然没有记清楚数了。” 所以这个绝对不能怪她,而是系统这点做得不够好!需要完善! “你!你你你......”系统38炸了起来,但奈何语言系统和词汇量都不太发达,说也说不出个什么了,最后悻悻作罢,只得老实上报数据,“那主人你这次要认真听清楚了!您前后共在商城里购买味精35次,共计175厨币,所以您目前还剩下137厨币可以使用,我的仓库里还留有7包味精没有拆封使用,1包目前正在使用,用量还剩余24%,快要用完,记得要尽快更换哦。” “而新在商城出现的两种调料,豆瓣酱售价50厨币一罐,胡椒粉售价65一瓶哦。” “这么贵!”钟小舒瞠目。 自己就只有137厨币了,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分别买得起一样而已! 现实中的银两倒是越来越多,系统里的钱却是越来越少,钟小舒突然又有一种吃不起肉的挫败感。 开饭店的调料就是用得太快了,不赚钱不完成任务是不行的了。 她现在还有一个支线任务呢! 如果完成了,那赚的厨币也就绰绰有余了。 钟小舒又打起精神来,忙问道:“大哥近来都能下床走走了,上个月还吃了点酒呢,他的身体差不多了吧!” 帮他调养身子的任务可以算是完成了么? “还没有到达完成结点哦,还要继续加油哦主人。”系统38摇了摇头表示不行。 钟小舒叹了一口气,“行吧,那就还暂时不买了,这个太贵了,买完了我可就又成了穷光蛋一个,味精用完了都不知道怎么办。” “好的,主人也不要灰心哦,只要是解锁了的调料,商城里面就会一直上架销售的,您随时可以购买。”系统38可能是见她情绪有些低落,好心的安慰了她一番。 钟小舒笑了一笑,倒觉得许久没见小38,性格温顺很多了,也不知道是被自己强行休眠模式给吓得,还是什么别的,竟然觉得越发的可爱起来。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会好好再照顾殷怀仁,调养他的身体,尽快完成任务的。” 钟小舒刚跟系统说完,来吉就凑到了厨房小窗口,一副饿的半死不死的模样,哀叫道:“老板娘,也不用做得太好吃,随便炒两个菜就可以了,反正你做得都好吃!” 差点把这边的事情给忘了,钟小舒忙关掉系统,连忙做了三菜一汤来给他们端出去。 第六十六章 好消息 将饭菜一汤端到了前庭,几个饿惨了人一拥而上,捧着碗就吃了起来。 钟小舒稍稍松了一口气,坐在一边看他们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一边见这两个吃着还不忘冲自己竖起大拇指。 “老板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你这样,随随便便一炒就色香味样样俱全啊,真好吃!” 钟小舒笑道:“这可不简单,第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静下来吃饭,把吃饭做饭当做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不要一心二用,嘴里吃着还要分出心来夸我就成功了一大步了!” 玩笑话惹来众人哈哈大笑,随即也不再插科打诨,好好吃了午饭,几下收拾了桌子,准备着迎接晚上的高.峰时段了。 太阳西移,天边染上一层金灿灿的晚霞,云彩都变得格外的绚烂。 钟小舒看着这一片美景,莫名觉得心情格外的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股愉悦之感从何而来,就听得外头街道一阵马蹄急奔而来的声音。 心头一动,下一秒后院的门就“啪嗒”一声被人推开了。 钟小舒回头一看,门口不是殷止戈还能是谁! “小舒,我休假回来了。” 嘴角的笑都还没有完全扬起来,钟小舒整个人就已经冲到了殷止戈的面前。 两人紧紧相拥,直到门口的马匹都等久了忍不住尥蹶子表示存在感,他们俩才松开了怀抱。 殷止戈一手拉着钟小舒,一手牵着军马,跨步走回了家。 是了,今日已经是新的一个月,殷止戈便又有两天的时间可以休假回家探亲。 钟小舒从来没有觉得两天的时间这么宝贵,简直比自己度过的每一个周末都还要来得欢喜。 因为数量实在是少之又少,一月三十日只有短短两天,她这才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珍惜的滋味。 “小舒,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殷止戈刚捆好马,就带着笑,拉着钟小舒说道。 他对钟小舒自然是完全用不着藏着捏着的,有什么向来都是第一时间便告知她,两人心意相通之后,殷止戈更是如此。 钟小舒还沉浸在他突然又有两天休假的开心之中,顺口就俏皮的答道:“你回来与我而言就是一个好消息了啊。” 殷止戈被她自然得不能再自然而流露出来的甜言蜜语给怔了一下,随即脸稍红着轻轻紧了紧拉着她的手,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谁说想他了! 钟小舒娇嗔的督了自我解读的男人一眼,轻声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色问道:“你刚准备说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是我被提升为百长了,本不该这么快晋升的,说是我在军营表现不错,所以一月便破例升了我。”说起这个来,殷止戈有点小小的羞赫。 大男人总不好过分自夸,但此事的确算是一件大喜事,所以殷止戈这般少言沉静的一个人也带了两分喜色。 钟小舒一听,却是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惊喜道:“止戈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虽然殷止戈自己只是说表现不错,但从一个月就特例晋升来看,他哪里是表现不错,肯定是表现优异! 钟小舒连蹦了三四下,活像是自己得了荣誉一般,一边拉着他一边把所有夸奖称赞的话语毫不吝啬的都说了出去,直把殷止戈都快听得耳朵根都红起来了。 他在军营稍有起色,总算觉得自己配得上一点钟小舒了,但是还远远不够...... 殷止戈隔着后院的幕帘看了看酒楼前庭人潮鼎沸,这些都是凭着钟小舒一人之力而来的客人们,她的本事和能力还远远比自己这一身蛮力要厉害的多,而他,尚且还要努力向上走才行...... 殷止戈稍稍分了一点心神,一下子就被钟小舒察觉出了些许,见他有些落寞的看了一眼前庭,钟小舒心神一动,干脆一把拉过他,走到大厅去。 殷止戈有些不明所以,问了一句,“小舒?” 钟小舒笑了笑,却没有急着回答,等到了大厅中央,她笑意更浓,双手拍了一拍,让众人都看了过来。 “各位客官!今日大喜,我家相公参军一月有余便被晋升为百长,此实在是我们五香楼的一大件喜事,今日我亲自做东,所有的菜式无论是否上桌下单的,通通都算八折优惠结算!大家一起同享欢喜!” 她本不想如此高调,但前些日子酒楼被陷害的事还历历在目,人家对她下手,不就是欺负她没有后台吗? 现在好了,有了殷止戈在军队的身份镇着,又有县衙李大人帮衬,看谁还敢来找她的麻烦! 旁人当然不知她的用意,只是听说可以打折便跟着吆喝抬举! “恭喜恭喜!恭喜殷老板!啊不是,殷百长才是!哈哈哈哈” “多谢多谢!多谢钟老板娘!殷百长真是能人才干,前途必定远大啊!” “以后还请殷百长多罩着我们这一方百姓啊!” 众人得了喜头,夸起话来更是像自家兄弟长进有出息一般,开心欣慰得不行,接连不断的人朝殷止戈道喜拱手的。 殷止戈还是第一个有这么多人对自己如此看重,设身在所有人的恭喜声之中,他回头一看,入眼便是钟小舒那张笑容灿烂如星月的脸,心中狠狠一暖。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为自己所做。 她从来也是一个细心敏.感又聪慧过人的女子,何尝不会知道自己的这点心思。 钟小舒眼下已经取得了自身的成功,却丝毫都没有忘却还有他的这一份努力追赶上的小小成就。 尊重和爱一起而生,这才最是难能可贵的。 殷止戈拉过钟小舒的手,微微上前一小步,与她并肩而站,站在大厅中央,他们俩一起在阵阵称赞和笑语之中,相视一笑,蓦然于心。 两日的时光飞速而逝,殷止戈又在一日黄昏之际,与钟小舒告别,返回去了军营之中。 这一次钟小舒没有第一次那般伤怀了,而是带着一股喜悦与欣赏,期盼与希望看着殷止戈的背影远去。 仿佛前面不是绚目的晚霞,而是他们两人之间美好的明天...... 第六十七章 军营出事了 殷止戈回军营之后,钟小舒日子如常度过。 只是多了一分新的寄望在其中,连带着疲惫和劳累都觉得没有那么辛苦了,干什么都都带着一身的劲儿头。 一连好几天,钟小舒都给并福来吉几个人连做了几顿丰盛的员工饭菜,直把他们吃的连说每月就盼着殷大哥回来了。 钟小舒笑骂了几句,转回身去后厨看看给殷怀仁熬得汤药。 人还没走到火炉前,就听得系统38通知的声音。 “叮咚叮咚!快乐厨房系统很高兴的通知您,您的第二个支线任务,帮助殷怀仁调养身体的人物已经达成!恭喜您!600个厨币即时到账!接下来要继续加油哦,新的任务暂且还没有被激活,希望主人你再接再厉哦!” 钟小舒心中大喜,这个支线任务拖了这么许久的日子,终于完成了。 既然任务完成,那也就是说殷怀仁的身体已经恢复到了八.九成的模样,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了,不用再日日都躺在屋子里静养了,更别说下来走一走逛一逛的了。 钟小舒松了一口气,但莫名的右眼皮开始狂跳不止。 明明是一件大好事,可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心有不定,略有不安的错觉呢?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连忙端上汤药走到二楼房间去。 殷怀仁和王氏正站在窗边对着楼下的江水风景说笑着呢。 “大哥,我来给你送药来了。”钟小舒顿了一顿,敲了敲敞开的房门,以示提醒。 王氏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走过来,一边接住汤碗,一边笑说:“小舒还送上来,太辛苦了。” 殷怀仁也动了动,对钟小舒说道:“小舒,我刚才还在跟你大嫂说呢。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然大好了,这么长的日子来多亏有你的照顾,以后我多少也能为这个家分担一些,你也能稍稍轻松一点吧。” 说起自己的病,殷怀仁还是觉得自己麻烦了不少人。 如今有了好转的样子,就立马想着多做一点事情来。 没想到殷怀仁自己也觉出了身体大好,加上系统刚刚跟自己确认了,这会儿钟小舒总算是将这件心事松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但随即又想,那自己内心深处冒出来的忧虑,便不是因为大哥的病了?那是到底是什么事情? 钟小舒心神还是有些不宁,王氏见了,忙关切道:“怎么了小舒?你是最近累到了还是病了么?” 自从殷止戈参军走后,整个殷家就基本上都是钟小舒一人在支撑着,她一个女人家想来也的确很是劳累。 之前不见她流露出半点软弱来,却不知道为何今日却见她这般不定。 殷怀仁也不免也跟着问道,“小舒你若真的有些累了,不舒服的,大可休息几日,如今我也算是好了,有我和你大嫂在,就算是再不济,也能勉强替你看一看店面的。” 钟小舒轻轻摇了摇脑袋,将这股莫名而来的烦心甩出去,接着对殷怀仁和王氏笑了笑。 “我没事儿,大哥大嫂,想来可能是昨日没睡啊,我一会儿午后回房睡个午觉就可以了。你们就放心吧。” 王氏还是有些不放心,还继续嘱咐了几句。 女人家的身体本就比不得男人,年纪轻轻不爱惜,老了有的是毛病来,她身为长辈嫂子,别的旁的没什么教给这个弟妹的,也只能从这些妇人农家的道理给她讲一讲了。 钟小舒自然知道她的好意,都一一应下来了。 说等忙过这一阵就好好休息几日,等殷止戈回来,全家人热热闹闹的出去游玩两天也是好的。 连把殷怀仁都逗笑了,这才退出房间来。 出了房间,钟小舒刚稍稍定了定神,回自己房间倒头就睡个午觉。 这一觉直直睡到了快天黑了才幽然转醒,这一股子烦闷之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还越积越多的感觉。 真是烦人,难道是因为快到了盛夏,所以天气燥热,心情烦躁? 钟小舒扯了扯衣领,就听得门口传来几声压低了声音说话的声。 “嘘!别吵你老板娘,她累着了,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王氏悄悄的说道。 来吉端着一盘子饭菜,犹豫着回道:“那这晚饭……” “一顿不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既然想睡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大不了明儿再让她好好吃一顿就是了。” “好吧。” 两人说完,蹑手蹑脚的走了,钟小舒见状,也就没起身,叹了一口气,小小的放纵自己再闷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睡了还不如不睡。 钟小舒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反而还要比睡前都要疲惫和烦躁。 抿了抿嘴,还没有起身,就见自己房间一下子被王氏给撞开了,十分慌张又匆忙的跑过来,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钟小舒连忙按下心中烦闷,打起精神,拉住她,问道:“大嫂,出什么事儿了?是酒楼怎么了么?” 她还记得昨日下午基本都是王氏在看管酒楼,所以见她这般慌张以为是酒楼出了什么岔子。 谁知,王氏一张脸像是要哭了一般,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举着一张纸条就在那儿止不住的慌乱。 “大嫂,什么事情你说啊。”光是在这里着急却不说是什么事情,真真是快把钟小舒急死了。 王氏终于憋到了爆发的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将手中的纸条塞到钟小舒手中,接着就哭喊道:“完了完了,不是酒楼,是止戈啊!” 什么?! 钟小舒顿时心都整个提了起来,立马抓过那个纸条,展开来一看。 纸条上面写着,殷家启,殷百长,殷止戈身受重伤,已昏迷三日,怕是无能为力,先暂通知家人,万望做好一切准备。 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咵嚓”一声巨响在钟小舒脑子里轰然炸开。 一直以来的烦闷和郁气终于有了一个爆发口,原来一直惴惴不安的不是大哥的病情会有什么变故,不是酒楼又有什么差错,而是殷止戈遭遇到了意外! 钟小舒一瞬间什么都抛之脑后了,立马就穿衣穿鞋,简单收拾整齐了就往门口奔去! 王氏忙拉住她,“小舒,你做什么去!” “我要去找他!”钟小舒大声说道,“止戈他现在生死不明,危在旦夕,我怎么还能在这里坐得住!” 第六十八章 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去找他!” 刀枪棍棒从来都不长眼睛,军队战场更是拼了命的打起来的,血肉之躯哪里抵挡得住锋利的刀刃。 如果…… 如果殷止戈伤到了心脏头颅这些重要位置,那岂不是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坐等消息,绝不是钟小舒的行为。 她要去找他,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在殷止戈的身边才行! 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要去找殷止戈这样的话,钟小舒更是坚定了想法,仿佛身体里有了无穷的力气,几步就跑下了楼到了后院,解开马绳子就翻身起了上去。 这时,殷怀仁和王氏连忙追了过来,连来吉和并福也赶了出来,小小一个后院占满了整个五香楼的所有人。 钟小舒一人骑在马上,看站在院子里的亲人和朋友伙伴们,动作稍稍顿了顿,抿紧了嘴唇。 握着缰绳的手却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殷怀仁微微上前了一步,“小舒,你去吧。你且放心,店里的事情,我和你大嫂会帮着看着的。” “这个包袱是我刚刚临时给你收的,有两间换洗衣服和银两干粮,你拿着!”王氏递过来一个包袱。 “是啊,你放心吧老板娘,我和来吉会好好炒好每一个菜,保准不会让一个客人后面去找你投诉的!”并福笑了笑。 能够得到这么一大家子的支持冲动行为,钟小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用力点了点头,接着一个脚踢,高声驾马,很快的就跑出了望城城门。 殷止戈的骑马技术,尚且要用一天才能从军营跑回到望城,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钟小舒的悲愤化为力量,她愣是用一天多,便到了望城设在郊区的军地大营。 她到的时候已经天蒙黑了,些微看得见人影光亮。 钟小舒一个妇道人家骑着一匹马出现在军营门口的时候,直把守门的军人都给惊到了。 但听说她是殷止戈的娘子,顿时又觉得不愧是一家人,都是厉害的人物,这么远居然一个妇道人家自己就跑来了,连忙把她带了进去。 走进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帐篷里的时候,钟小舒一眼就看见了躺在里面的殷止戈,当时顾不得什么礼数什么军规,立刻就跑了过去。 “止戈!止戈!”钟小舒趴跪在地上,想碰他又根本不敢碰,满腔的心血化作呼喊声。 殷止戈浑身都是绷带,绷带下还渗透着鲜红的血迹。 不说身体上的伤痕,就连脸上手上都敷着草药,嘴唇更是苍白的吓人。 可以想象,他当时是怎么样一个浑身没好肉的样子。 一行热泪在不知什么时候就顺着脸颊留了下来,再出声就是带着满满的呜咽泪腔,她轻轻把手放在殷止戈的脸侧,“止戈,你醒一醒,我来了……我来看你了……” 身后的军人们见状也无一觉得感怀伤悲,但都是粗汉大佬,哪里知道怎么劝女子,一个个又有些尴尬,又有些怜惜,更多的是为兄弟感到可惜。 殷止戈这一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一个接一个悄悄的退了出去,留下钟小舒一个人在帐中陪着殷止戈。 说不定,这就是他们夫妻的最后一些日子了。 虽说连军医都说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但钟小舒经过了最初的悲痛伤心之后,很快就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每天都不放弃的在殷止戈身边一声一声的呼喊他,一遍一遍的为他细心替换药膏,一点一点的喂他喝下汤药。 她知道,一切都还没有最终成为死局,那什么都还有变数。 她相信殷止戈,他身体一向那么健康强壮,冬末初春里都还能一早下江去捕鱼,完事儿了一点伤风感冒都没有,那他一定也能扛过这一关的。 整个郊区军营都被钟小舒的坚韧所打动,愣是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在军营里安心待着,还专门将这一个帐篷都分给了他们俩夫妻专用。 但钟小舒此时,满身满心都在殷止戈身上,别的都一应没太挂记在心上。 好在军营上官特意给了命令,期间也没有人去打扰她,还专门给她支了一个半大的士兵使唤送饭。 也不知道是不是殷止戈在晕睡之中也能察觉到钟小舒的气息,他在她来得第三日终于有了一点好转,还在钟小舒抓着他的手的时候,极轻极轻的回握了片刻。 虽然很轻微,但钟小舒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她又惊又喜,立刻就叫来军医再查看。 谁知军医说最难的一关还没有熬过去,这已经是第四日了,如果第六日还没有把低烧退下去,醒过来,那可能真的无力回天了。 钟小舒很冷静的听完,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慢慢的靠在殷止戈身边。 她小声的喃喃着,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晕迷着的殷止戈听。 “止戈,我不怕,你也不要怕。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能够嫁给你,一开始死缠着不离开殷家,可能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一早想过离开你,离开殷家的,你知道吧?我想你肯定是知道的,那时你我初识,都还是陌生人,你就已经算对我很好了。但没有想到,你对我越来越好,我们相识相知也越来越深,你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爱上呢……” “我不会走了,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我相信你也不会离开我。你快些醒过来,我们一起回家,大哥的病也好了,你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不是被架子推着赶着过活。你醒过来,我们,我们两个一起过最美好的生活。” 钟小舒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从一开始说道两人这个月分开的那一天,从殷怀仁的病说到酒楼的新饭菜,从自己的内心说到发现自己的每个转变。 一点一滴,事无巨细,声音渐渐微弱,靠在殷止戈的床边,陷入了沉沉的梦中…… 第六十九章 醒过来了 钟小舒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在一点一点的种庄稼,但她偏偏就最不擅长种地了,一颗颗嫩绿的苗苗,在她手中只怕都会歪七遭八的种下去。 但是她来到田地边上一看,田里的坑都一个一个给她挖好了的,她就只管着种下去就可以了。 这倒是很省事儿。 钟小舒拍了拍手觉得那这就没问题,于是就下了田地去播种。 但好半天了,身后还有一大半的没有播种完。 这可怎么办,如果不赶快播种完,殷止戈晚上回来会饿的,他们就没有粮食吃了。 钟小舒迎着日头擦了擦汗,只得又埋头钟起来。 头上的汗珠接连不断的往下流,烈日晒得她浑身都在发烫,连呼吸都变得异常的急促。 但钟小舒想着殷止戈晚上回家没有饭吃,愣是埋头苦干丝毫都不嫌累。 直到她觉得自己头上一重,经受不住烈日的轰晒,终于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她第一句就是:“不行,止戈会饿的!” 接着,就听得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有两个跟殷止戈关系稍微近一些的军官笑道:“止戈,原来你娘子梦中都还在担心你饿着呢!能娶到这样贴心的娘子,可羡慕死我们了!” “止戈昏睡了这么久,一醒过来肯定要饿的,还是嫂子想得长远,想得周到啊!” “哈哈哈哈哈哈……”周围又是一阵笑语。 钟小舒这才微微晃过神来,眨巴了一下眼睛,但还没有看清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抚着脑袋揽进了怀中。 那只手的力道不似以往那般大,但也有些余力,钟小舒愣了一下,当即反应过来,立马抬起头来一看。 果然殷止戈正微微扯着嘴角,冲自己露出一个狼狈但生动的笑来。 他醒过来了!终于醒过来了! 钟小舒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里狂喜,顿时就扑了上去,紧紧的将殷止戈反过来抱住。 泪水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一边抽泣,又一边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止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过来的,我就知道!” 殷止戈伤口明明被拉扯得生生作疼,但他一双手却也如同钟小舒那般紧紧的怀抱住她,嘶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是,你都说了不走了,我又怎么能走呢?” 钟小舒稍稍有些诧异,想要抬头疑问的望过去,但整个身子被殷止戈紧紧的抱在了怀中。 罢了,那些话本来就是说给他听的,如果真的是那些真心话语引领着殷止戈从地狱走回来了,那就是再羞涩再难以开口,钟小舒觉得自己都一定会再说一遍的。 “止戈,你可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要扔下我了……”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 夫妻俩经过一场生离死别,正是难舍难分之际,本来也不该多有打扰的。 但军营中最高长官都来了,他们这些小军官也不好再不做声提醒一二了。 “咳咳,止戈兄弟,嫂子!”一个军官小声咳嗽了一声,提醒道:“二皇子殿下来了,已经到营帐门口了!” 钟小舒一听,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正了正衣衫,从殷止戈怀中坐起来。 但她下半身一夜未动,早就僵了,这么一起一下,马上又跌了回去,一阵钻心的酸麻感。 众人也许不知道,殷止戈却是立刻就察觉到她的异样,见状高大的身躯往前一遮挡,拉过棉被将她稍微盖了盖,接着自己就奋力下了床去。 “哎,止戈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你还伤着呢!”最近的一个军官一边忙去扶住他,一边忙问道。 殷止戈却摆了摆手道,“我既然已经醒了,也就不碍事了。我娘子没日没夜的照顾了我好几日,让她稍作休息,我们出外面等二皇子吧。” 众人才了然,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也说得过去,纷纷道:“应该如此,应该如此!” 接着一个个扶着殷止戈,再跟钟小舒道了一声,就接连出了帐篷去。 钟小舒双腿虽然是钻心一般的酸麻僵硬之感,心里却是像甜蜜一般。 她捏着殷止戈给自己盖上的被子,脸上是止不住的开心和放松。 一下子倒进了床上,舒舒服服的撑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一时的畅然快意比得任何时候都要来得舒心和自在! 没有什么比知道殷止戈还活着更好的事情了! 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活着的殷止戈还是那般体贴温柔,那就是世上第二美好的事情了! 钟小舒压在心上的事情一松,眼皮就像是压不住的大山一般,很快就闭上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她这几日以来真的是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会儿殷止戈将所有的事情都替她拂了去,她也就放放心心的沉睡了过去。 这一次,倒是还接着上次那个奇怪的梦。 梦中,钟小舒被烈日晒得晕了过去,但却没有倒在田地里,一双宽厚又温暖熟悉的手接住了她,她抬眼一看,是殷止戈。 他微微一笑,背后映着无限明媚的阳光,笑着对她说:“小舒,我来接你回家。” 钟小舒怔了怔,心说不行,种子还没有播种完呢,一会儿他该饿了。 不想殷止戈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的一样,含笑一指说,“你看,田里都种满了种子,生机勃勃一片盎然。” 钟小舒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刚刚种下的种子就像是应他的话一般,一颗颗绿茵茵的,充满着傲然的生机,就如同他的身体一样,之前是满满的伤口枪坑,虚弱得只能等着她来一颗颗的补种,担心他会饿死。 但眼下却是不同,所有的田地里满满都栽种着最有生命力的种子,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再发展。 殷止戈最后笑着对她伸出手,“小舒,你不需要再辛苦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钟小舒甜甜的笑着,欢快的将手放进了那只让人心安的手掌之中,两人手拉着手迎着朝阳而去。 第七十章 因祸得福 望城边郊铁麒军营,是天祈国边疆地区最有名的训练后备营。 本国大半军士将领,都或多或少在这里待过,有许多强兵精兵也都出身于此。 其中最高领事管理者更是当朝二皇子,以他旗下的麒麟军最为精锐,整个大营的名字也由他率领的这只亲兵队伍而来。 是以,盛名在外,往往上阵报出名号都能杀一番敌军锐气。 与此同时,树大招风,铁麒军营又身处边界,骚扰频发之地,暗杀意外也从来没有少过。 这一次,殷止戈便是那个不幸重伤之人。 不过,老天爷虽然给了你一顿鬼门关前的艰辛磨难,但常常也会在你挺过去之后,再给予你应得的,度过艰难的奖赏。 殷止戈的“奖励”,便是他并非是为自己而受得重伤,而是出手相救,救的这个人便是二皇子殿下。 他们几人刚扶着殷止戈出了帐篷,迎头就直接撞见了二皇子赵麒带着两个亲兵而来。 “这就能起身走动了?”赵麒似乎有些吃惊,随即无所谓的摆摆手,“不用出来迎我,进去说话。” 众人训练有素,条件反射的先行了一礼,接着面露难色,有些尴尬,“将军,里面……” “将军,我娘子近日照顾我劳累久了,眼下在内小睡休息,恐有不便。还请将军移步,我等去您的帐篷回话吧。” 殷止戈神色淡然的,语态尚且还有些虚弱,但所有人里也就数他一个表情最为自然,不卑不亢。 赵麒脚步稍顿,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点点头,指了指殷止戈,“那你,就是你,到我帐中来一趟。” 他是知道殷止戈的娘子来军营的,让那女子留下来还是他特批,这么个舍身英勇的士兵,果然与之相配的妻子也有几分孤勇坚韧之气。 就算是破例,也要让她这么个女子留在了军营几日。 果然还是有用的,这没两天,军医都说快完了的人,生生被她家娘子拉了回来,那当初留下这女子的决定也还算不错。 赵麒再看了一眼还有些虚弱,但坚持自己挺直站着的殷止戈,眼目中流露出一丝欣赏的味道,勾唇笑了一下,随即又风风火火的带着两个亲兵走了,就像来时那般迅速。 众人又忙不迭的行了个军礼,待他身影不见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止戈兄弟,你别怕,将军虽然看起来有些盛气凌人,但其实对我们都还不错。且你还救了将军,将军肯定是要好好奖赏你一番的。”指不定多少升官赏赐呢。 他们想起来不免都流露出羡慕的语气来,这真是一桩天大好事,谁能知道殷止戈一出手就把当朝二皇子给救了下来! 殷止戈沉了沉眼眸没多说什么,这件事情本就真的是个意外,于他而言是,于二皇子也是。 他那日,原来以为自己不过只是出手相救了一个普通士兵,却没想到醒来之后得知救的人是二皇子。 伤口有些隐隐作痛,殷止戈手捂上右肩头伤得最重的那处,轻轻的咳嗽了两下。 但胸腔震动牵扯得伤口更是有些厉害,面上克制隐忍了片刻,才硬是将这番痛感压下去。 众人的羡慕顿时又变成了可怜,虽说赏赐无双,美事在前,但殷止戈也生生是从鬼门关里换来的,这身体指不定落下什么病根伤痕的呢。 还是不容易,不容易。 没再多拉着他耽误,几人将殷止戈送到了将军帐前就退了。 赵麒一个人坐在上头,一双眼睛如狼一般的锐利精深,但偏偏嘴唇斜斜的轻笑着,将那股凶猛生杀之气冲淡了几分,反倒显得有些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皇家子弟的风气来,与一军大将的沉稳老练截然不同。 “你叫殷止戈?”赵麒紧紧的盯看着下面的人,“你现在知道自己救了什么人了么?” 那天晚上,这愣头青拉过他躲过致命的那一箭,十分不客气的冲他喊让他快趴下,简直就差把他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软蛋新兵一样。 殷止戈一听这话中的指责之意,当即就单膝跪下,“当时情况危急,属下错把将军当做普通士兵,若言语行为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责罚!” 赵麒微微怔了下,自己不过想让他知道个清楚,结果这人倒是个耿直的。 笑了一声,几步过来拉他起来,“你救了本将军,本将军还罚你,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当我的兵!” 殷止戈沉默了片刻,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拱手道:“属下不敢。” “哈哈哈哈,你倒是个老实的!”赵麒大笑出声,很快却又收住势头,仔细打量起殷止戈的身体,道:“你身手不错,底子也不差,是个当兵的好材料。能在危急关头出手,勇气过人,不以尊卑为长,见本将军也不畏不惧,品性纯良……” 他一一数下来,越数越满意。 “……你可愿意到我麒麟军来?”赵麒的确是看上了这个好苗子,不再说些有的没的,直言问道。 —— 殷止戈再回到帐篷中的时候,钟小舒已经稍作梳洗,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小矮桌上吃饭呢。 见他回来,忙放下碗筷跑过来。 “你回来了!”钟小舒一边伸手扶住殷止戈,一边问道:“你们长官和你说什么了,说了这么久。” 殷止戈拉过她一同坐下,见小桌上的饭菜还一点不差,有三菜一汤,有鱼有鸡,显然不是他这个级别的小兵吃得起的待遇。 “这是刚才有人专门送过来的,说是你们军医特地给你准备的进补药膳。”钟小舒见他看着饭菜,解释说道。 “有什么不对么?”却见殷止戈眼神深了深,钟小舒迟疑了一下。 难道这个不可以接么? 殷止戈摇了摇头,又见钟小舒一副好似做错了事情一般的紧张模样,笑了笑,伸手轻轻抚摸了她一下,道:“没什么,小舒,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从今日起,我便被调到了麒麟军当值了,以后就隶属于将军亲兵了……” 第七十一章 钟氏母女的小算盘 “……原来是这样,所以说你是误打误撞,救了将军一命,而且你们将军还是当朝的二皇子,所以这才特例都把你升到了亲兵营了。”钟小舒听完了殷止戈的一通解释之后,总结说道。 随即,钟小舒却并没有多有高兴,反倒还微微的抿了抿嘴,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丈夫被升迁到了将军亲兵营,这在朝中文臣路子里基本就相当于被皇上青眼相加,直接调到了身边做陪侍近臣,就算官衔现在还比较低,但大好前程可就在不远的将来摆着的呢。 怎么还会有人不满意? 殷止戈也有些奇怪钟小舒的反应,“小舒,你是不想我去当将军亲兵么?” “也不是,你能当将军的亲兵自然是很好,但我一想到这是你拿命换来的快速升迁就总觉得心惊。” 钟小舒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倒是宁愿你一点一点的,慢慢累积军功再升也没什么,也好过看你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啊。” 殷止戈心底微微一动,知道是这次这件事真的把钟小舒给吓到了,但如此同时,在生死面前,他们俩也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她能这般关切的心疼担心自己,殷止戈又顿时觉得身上伤口似乎又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伸手将有些后怕担忧的钟小舒揽入怀中,殷止戈笑着感叹道:“小舒,我现在反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受伤了……” 不是因为阴差阳错救了皇子,而是因为你。 哪有人还咒自己受伤的,她可是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千万不要再来一次了! “你在说些什么!”钟小舒在怀里微微抬起头,轻瞪了他一眼。 但在殷止戈看来却是满眼的娇嗔温柔,心下微澜涌动,他深邃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最后无比眷恋的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个深深的吻,带着满满的柔情。 铁麒军营这边终于度过了最难的时期。 但在望城之中,却还根本就没有收到最新的消息,整个五香楼尚且还沉浸在老板身受重伤,老板娘奔走军营,酒楼无主的情况之中。 虽然殷怀仁品性善良温和,但开酒楼做生意却最忌讳性子软。 不说客人商户同行,哪一个都不是好打发相处的,更不提多得是琐碎头疼要决断的事情,性格温吞的人难免都优柔寡断,且五香楼本也不是他开的,更是遇到事情不敢做主。 王氏更不用提,遇到点事情就知道大吼大骂,差点惹得几个常客都生气走人了。 来吉并福两个只会做菜,人也还半大孩子,老实炒好每个菜已然算是不错了。 两个跑堂小二不过只是打杂的,又怎么会当事? 是以,几日下来,五香楼就隐隐显得有些没有章法,混乱起来了。 城里的传闻一点都不比乡间来得少,来得慢,不出几日整个望城都传遍了。 五香楼老板老板娘走了,暂时管事的人一点都不行,连带着菜品的味道似乎都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看来啊,五香楼怕是要不行咯! 一传十,十传百,邻里乡亲挨个来,五香楼老板不在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钟家来。 张翠云听说了,很是高兴且不以为然,当场就瘪着嘴,翻着眼皮。 “我就说钟小舒那个死丫头过不了几天好日子,那殷家的一窝都是短命鬼!大哥不行,那老.二就算当了兵也马上要没了,钟小舒那个酒楼我看很快也得败了!该!她从小就没有那个富贵命!我呸。” 钟小迪却难得没有跟着她娘一起骂钟小舒,一双眼眸里一闪而过算计的光芒,随即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拉过她娘道:“哼哼,娘!她钟小舒自然是好日子到头了,咱们的好日子可就要来了。” “小迪你什么意思,娘咋没听懂呢?”张翠云愣了愣,“你是说,咱们再去五香楼最后再要一笔钱么?” “我们就算要,他们哪一次痛痛快快给过!”钟小迪一想到钟小舒还把自己给赶回来了就翻了一个白眼。 “那咱们哭也哭过,闹也闹过,还能怎么要钱?”张翠云也就会这点撒泼功夫了,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 钟小迪却是满脸都是笑,高高的扬起下巴,道:“我有办法!娘你只管等着收钱就是了!” 说罢,拍了拍还懵懂的张翠云,自顾自的摸了摸头发,十分得意的就进屋去了。 —— 再过了几日,钟小舒陪着殷止戈在军营中调养了几天。 除了第一天军医送来的药膳之后,钟小舒就替殷止戈委婉拒绝了这份特殊待遇,这是她与殷止戈商量了一番做出的决定。 虽说此次的确是受到几多奖赏优待,是他拿命换来的。 但殷止戈参军入伍不过几个月,就一连升到百长,进而调至了将军亲兵营,已经是惹得很多人羡慕了。 如果全部照单全收,少不得日后有人眼红心生嫉妒。 而且殷止戈也觉得,每日煎药送来已经可以了,还日日三餐送滋补药膳就有些过于张扬了。 多少士兵每日不过是吃些馒头酱肉,看到他这里却是鱼虾鸡鸭,这个差别待遇心里不生不平都不可能了。 好在有钟小舒在,她在帐篷旁边架了一个小土堆,垒了一个小土灶,直接就有理由拒绝了这份过于高调的赏赐。 也能十分安心的让殷止戈吃得健康营养,时不时还多煮一些分给时常来照管的军官士兵,反倒是还得了些好评来。 几日下来,殷止戈伤口没有那么严重了,都能够缓步骑马,还可以跟着做些不太猛烈的练枪早操。 赵麒直觉得自己当真收了一个好苗子,不愁以后不能够练出一个新将出来。 更是开心得准了殷止戈两日的假,让他可以亲自送钟小舒返家。 钟小舒也十分高兴,很快收拾了东西,与殷止戈骑上一匹军马,俩人缓缓驾着马往望城去。 第一次不似以前那般急匆匆的赶路往返这条路,钟小舒就在身前,殷止戈觉得心中一阵圆满。 第七十二章 五香楼被卖 殷止戈一手牵着马,一手拉着钟小舒,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走进了望城城门。 此时已经是大上午的时间了,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其中还有不少脸熟的人。 只是他们一看见钟小舒和殷止戈脸上神色都有些奇怪,还有几个交头接耳的悄悄嘀咕几句,总之一个上前来打招呼的都是没有。 钟小舒脸上的笑浅了浅,抓紧了一些殷止戈的手,有点小紧张的笑说道:“不会是来吉并福近来炒胡了菜,砸了咱们店里招牌吧?” 这自然是假的玩笑话,但钟小舒的小小不安也是真的。 殷止戈安抚她道:“不要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回来了不是么?” 况且,在他看来,五香楼也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钟小舒已经具备了处理任何纠纷事项的能力了,他完全相信她。 “你说得对,不管什么事儿,我们都回来了,只要店还在,谁还能再来作怪!”钟小舒因有了殷止戈的话增加了几分底气,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 两人不再多管旁人的指指点点,闲言碎语,执手相行,很快就到了中道大街上。 结果却是不巧正被钟小舒无心说中! “此店已售”四个大字直愣愣的挂在门口,五香楼的牌匾更是直接就被人摘了下来。 若不是确定没有走错了门,钟小舒险些以为自己又不甚穿越了呢! 怎么回事! 五香楼怎么会被人给卖了呢? 钟小舒是真的万万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她猜到自己一走,望城里一些同行可能又会暗中下绊子来找些小麻烦,但最多也不过只是什么客人恼了,饭菜凉了坏了。 不想,发生在眼前的却是直接店都没了! “五香楼怎么会被卖了!大哥和大嫂不可能会把店给卖了的啊!”钟小舒一个上前,使劲儿拍了拍门,里面一个回应都没有。 殷止戈也很是吃惊,但他知道这对于钟小舒来说更难以接受,五香楼可以算是钟小舒一点一滴的建造起来的,眼下一回来没了,她必定很上难受。 殷止戈第一反应便是先好好拉过她,低沉又温柔的语调尽力安抚着她慌乱的心,“小舒,这件事情必定有些内情,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若是乱了,才是真的就无力回天了。” 殷止戈说得对! 她不能慌,不能乱,越是惊讶危机的关头,越是要沉着冷静下来。 钟小舒深深的呼吸了几下,稳下心神,咬咬牙道:“我们现在先找到大哥大嫂他们,既然店没了,那他们一定回到了龙井村去!” 思绪回归到正位,钟小舒很快就分析出其中的轻重缓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殷怀仁王氏了解情况才对! 不能打这种根本没有准备,而且没有信息量的战斗。 殷止戈点点头,当即就抱着钟小舒上马,“我会骑得快些,会有些颠簸,小舒你抓紧我一点。” “别!你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如果这时候你还病了伤了更是不好。”钟小舒忙阻止他,这下是完全冷静下来了,她镇定的说道:“大哥他们必定在村里不会乱走动,我们本就已经晚了,也不差这么一点的时间,今日能够了解完全情况就可以了。” 殷止戈抿了抿嘴,虽然依言没有快速匆忙的驾马,但也没有像回来时那般缓步悠哉。 两人离开县城,大约一个时辰便就到了龙井村。 家中果然厨房有炊烟,人都回来住了。 钟小舒被殷止戈刚抱下来,王氏就洗了一盆菜从小厨房里走出来。 一见他们二人,王氏顿时惊得连手中的盆都顾不上了,大叫一声就朝钟小舒扑过来,“小舒!你们可算回来了!” “大嫂!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五香楼怎么会被卖了呢?”钟小舒连忙也迎过去,神色紧急的问道。 “哎,别说了!别说了!我们真的都是遭了小人的道了啊!真真是小人的阴沟道道啊!”王氏情绪激动,又是哭,又是哀叫,直觉得找到人了可以把近日来受的委屈都哭诉出来。 这半天都没有说到正点子上面,真真是急都急死钟小舒了,偏偏王氏又真的是委屈极了,哭得都插不进一句话来。 “大嫂,你先不要哭,跟我们好好说一说情况如何。”殷止戈也走进院子里,与钟小舒站在一起,轻声的劝说道。 谁知,王氏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分散了过去,指着殷止戈又是悲悲切切的嚎道:“止戈!止戈你身上怎么还缠着绷带,你没事了吧?都说你都快要重伤死了,那些个没眼没皮的嘴巴脏了乱喷话呢!都快把我们家说得……说得哎!” 王氏这般情绪激动,两人相看一看,都有些无奈。 钟小舒只得一面叹了一口气轻声拍着她安慰,一面慢慢的引导着她。 “大嫂,大嫂没事了,我们回来了,我们一定会把事情解决的。你先跟我好好说一说,究竟是谁把店给卖了,还把你们都赶回了村里来。大哥呢?他也还好吧?” 王氏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也太过了些,让钟小舒夫妇俩有点无语,但她就是忍不住不哭不喊啊。 这几日他们夹着尾巴回来,真的是受尽了村里城里的指指点点和闲话,无一不是说他们殷家真真是个丧门家。 老大老大是个不行的,老.二虽然还行,但一大家子都靠他一个人呢。 好不容易娶了个能干的,眼看着日子好起来,结果横出一祸,干脆啥都没有了,还不如他们张三李四普通本分的人家强呢! 稍稍收了一点势头,王氏终于抽抽泣泣的指了指屋子里,终于憋出了个有用的话。 “就是钟小迪卖了店!她拿着个地契非说有资格处理!说都说不过那个疯丫头,她还把怀仁都给气得又窝了两天的床了,今天才稍稍好转起来呢!” 居然是钟小迪! 钟小舒猛地一抬头,在头脑之中飞快的划过钟小迪留在店里的时候的情景,最后虽然还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拿到地契的,但她也总算是知道了大致的情况了。 钟小舒轻笑一声,心中有了底,扶着王氏道,“我知道了,大嫂。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们先进去看一看大哥怎么样了……” 第七十三章 告上公堂 殷怀仁只是被气到了,好在之前身体已经调养得大好,所以只是修养了两日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并没有大碍。 钟小舒和殷止戈安抚好激动愤然的王氏,从殷怀仁处更为详细的了解了事情。 原来就是一日,有个老板突然上门,来到五香楼说这地方他买下了,让他们当日就搬走,店里的东西一概都不用搬,他是直接买的地,只要是地上有的都算是新东家的了。 殷怀仁他们自然是不相信的,偏偏这位新老板直接就掏出了地契,让人无话可说。 但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让人走了,他们也是不干的,想要上前理论。 新老板也懒得跟他们纠缠,直接报出了是和老板娘的姐姐做的交易,名正言顺得很! 他们殷家钟家到底谁做主的事儿,新老板是一点都不想掺和,反正地方是高价卖给他了,除了东西,人都得给他走! 无法,殷怀仁只得暂时散了来吉并福他们,亲自跑了一趟钟家去。 不想钟家母女两个比谁都横,连打带骂还咒人的一点不客气将他们给轰了回来。 也可怜殷怀仁和王氏两面都吃亏了,碰了冷屁股又遭了冷脸热讽的。 “小舒止戈,我……我们真的是对不起你们俩。”殷怀仁有些愧疚自责,自己没有看好五香楼,最后只得让他们来善后解决问题。 “大哥别这样说,事情发展成这样,谁都想不到的。”殷止戈说道。 “对,大哥大嫂这件事本来就不怪你们,无妄之灾,飞来横祸,还让你们受了气,是我们没有想周到才是,你们不要再自责了。”钟小舒也点点头,宽慰道。 如今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店也是真的没了,想买人家也肯定不会再卖。 如果因为这个还是让殷怀仁的身体又坏起来,那岂不是让之前大半年的治疗还白费,更是得不偿失。 王氏抽泣了一声,哀叹一声,“那我们该怎么办呀,难道就平白受了这个损招阴沟了么?” “自然不是!”钟小舒抬起头来,正了正脸色,“钟小迪她手里的地契必定是从我这里偷走的,她私自偷东西,还典卖店面,我要将她告上公堂!” “哎!说得对!你和止戈才是五香楼正经的老板老板娘,地契合该是你们俩的名字!钟小迪她就算是你的姐姐,也是钻着这个亲戚的空子,且你们俩还不在望城城里才把店给卖出去的,那个新老板说的名正言顺个屁!“ ”私自偷东西卖了出去,就是不是在咱们天祈国,在对江的南溯国那也都是要抓住坐大牢的!钟小迪这个小贱人,休想安安稳稳拿着卖店的钱过好日子!” 王氏顿时有了底气,腰杆都挺直了起来,顿时都不哭了,直恨不得马上就去钟家对着骂那对母女一顿才好! 钟小舒点点头,“这其中的确本就是漏洞百出,相信只要我这个地契主人告上官府,必定会将钟小迪付出做坏事的代价的!” “而且李大人还和你们夫妇是朋友呢,多少次的来咱们五香楼吃饭还夸你们,给赏钱呢!肯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把这个贼人小人贱人给狠狠打板子关大牢的!” 越说王氏越是激动起来,只是这会儿是高兴兴奋的激动,不似早前哭泣委屈的那样。 若不是眼见马上就要天黑了,衙门要关门了,她恨不得立刻就拉着钟小舒去找李大人。 殷怀仁见王氏这般,不由有些无奈。 忙又按下躁动得差点上房梁的她,温声道:“李大人自然是会秉公处理,这件事说到哪里都是钟家理亏,即便小舒和止戈根本没有和李大人的亲近关系,那也是会判我们胜诉的。” “哎呀!反正就是钟家铁定会完蛋就是了!管她怎么完蛋!哼!”王氏甩了甩手,心情大好起来。 次日一早,殷止戈就和钟小舒就一早进了城,一纸狀书把钟小迪告进了衙门。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条理清晰,诉求合情合理合法,没有一个人能挑出半点毛病来,是以当日,捕快衙役就去隔壁村钟家抓人去了。 张翠云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当时就吓软了脚,拉着钟小迪,又是哭又是求。 “捕快大人哪!可真是冤枉哪!我们家小迪什么事儿都没敢犯的,怎么要抓去关在牢里?那卖店也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老实生意来的,绝对没有犯法啊!定是有人眼红栽赃她的,求您网看一面,放了她吧!” “哼,你老实做生意,你卖的可是别人的店!此是李大人亲自下的逮捕令,你这农妇求我们也没有用,我们都是秉公办事。”捕快铁面严肃,丝毫不受干扰。 张翠云立马又道:“我卖的店是我亲生女儿的,就算是李大人也不能乱抓人啊!” “这是地契原主钟小舒亲自递的诉状,要告钟小迪私自偷地契还典卖店铺,一切都符合本国律法,李大人也是秉公办事!难道你对李大人的处理还有异议?”捕快剑眉一瞪,说着就手放到了腰间官刀上。 胆敢不服本朝律法,本朝官员,议论诽言,都可以以妄论作乱的名头抓回去打一顿板子了! 张翠云当场就怯懦下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开腔说一句。 钟小迪就这样被关进了大牢之中,待最后审问定罪判刑了。 接到李大人的传令,这件事情三日后终审定罪完结。 但钟小舒店如果还想要回来,之后还需要再跟买地的新老板来一场纠纷官司。 毕竟在新老板那边的确是一桩钱货已清的交易,说起来也占一些理,可能没有那么容意肯松口了。 不过钟小迪这桩案子排在前头,必定是跑不了了的。 钟小舒点了点头,谢过李大人的好心告知。 她知道,那新老板既然会趁乱买她的五香楼,必定是早就觊觎许久了的,没有那么好打发。 轻叹了一口气,先处理了钟小迪,之后如何打算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七十四章 她居然不是亲生的! “小舒!小舒你可回来了!”王氏老远就瞧见钟小舒到村子里了,高喊一声,连忙跑过来迎她。 看起来,王氏是特意赶从家里过来在村口等着她们的。 “大嫂,是家里又出了什么事么?”钟小舒和殷止戈见状,面色都又稍稍紧张起来。 不怪他们草木皆兵,而是现在刚递完诉状等待终审节骨眼上,最恐又生事端。 “哎呀!可不是又来了灾星!”王氏一脸晦气又不悦,脸就差拉得二里地下面去了。 钟小舒神情微微一凝,连忙问道,“是什么事?” 王氏一甩手,嫌弃又厌恶的说道:“就是你那个比后娘还要恶毒的亲娘!她下午就巴巴的跑了过来,揪着缠着非要我们家放人呢!简直就是个疯婆子一样!我一看不对劲儿,赶紧过来村头等你们。” “小舒,止戈,反正过两天就开堂定罪了,干脆你们俩今日别回家去,就让那婆子闹,在县城里住两天!等她那宝贝女儿吃定了官司再回来。” 就算是泼辣如王氏,都是闹不过疯起来不要命的张翠云的,只得想出一个“躲”的办法了。 钟小舒听完,却并没有点头,而是淡淡的道:“此事依法据理都是定局,那张翠云再来又有何惧?” 他们才是哪方面都站着道理的那一方,也就是王氏这些村妇惯以撒泼闹大便可以息事宁人,或者惹得对方退步躲让,才会纵得张翠云一类人的过分嚣张起来。 “大嫂,咱们不怕她!”钟小舒定定的朝着王氏笑了笑。 王氏却还是有些犹豫为难,毕竟她跟那个张翠云吵了一下午了,是真见过那泼皮户的厉害的。 见钟小舒这般,只得看向殷止戈去,“止戈啊,你……你说呢?” 男人总的疼媳妇一些吧。 “大嫂,既然小舒觉得无碍,那咱们就不必怕她。”殷止戈完全辜负了王氏的期望,在另一个方面无条件的相信和“疼爱”了钟小舒。 合着,倒是她白白提心吊胆大下午呢! 王氏瘪瘪嘴巴,碎碎嘀咕,“你们这些小辈那是没见过厉害的!” “那回去吧,回去吧,指不定张翠云还赖着不走呢!” 钟小舒被逗笑了一声,被王氏瞪了一眼,连忙凑上去小声哄着安抚了几句,三人这才慢慢往家里走去。 她知道王氏其实是好心,但总不能被人欺负到了头上,还一再退让吧。 那只会让张翠云这类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嚣张起来。 王氏虽然心肠是个好的,但终究还是见识短浅了一些。 结果没到一刻钟,钟小舒就觉得,自己被自己说过的话给打了脸。 张翠云真真是一个将撒泼打诨,纠缠不休发挥到极致的人,一旦被沾上那么一点,想要再甩开就不容易了。 更何况,这次她还是铁了心的要为钟小迪争一争! “钟小舒!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还敢告你姐姐,你是反了天了!”张翠云一见钟小舒露面,立马甩开拉着的殷怀仁,扑了过来。 殷止戈虽然身体受了伤,但动作却一点都不慢,飞身便挡在了钟小舒的前面,保护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当兵之后的气势越发的威肃,凌厉的目光比之前冷淡寡言之时更是浓郁,只用一眼便生生就将张翠云定住了脚步,不敢轻易上前。 上午的时候,她才吃了捕快的亏,眼下看着殷止戈更是有些心里发虚,就算是没有佩刀动抢的,但张翠云泼妇的气势,一下子还是软了下来。 钟小舒此时也不欲多跟这人多废话,微微略过去,冷冷的道:“我无话与你说,也绝不会改变主意,你们就等着钟小迪判刑吧。” “不行哪!小迪若是坐了牢,那才是一辈子全完了啊!”张翠云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硬的不成就来软的,拉不到钟小舒,干脆一把抓住殷止戈也行。 顿时脸上一垮,就嚎嚎大哭起来,对他苦苦哀求,“殷二啊,小舒是你屋里的人,肯定听你的话,你快劝劝她,哪里有妹妹让姐姐坐大牢狱的啊!这真是都快没有天理了呀!” 钟小舒见张翠云动作,生怕她没轻没重扯到了殷止戈的伤口,连忙上前去反护住他。 “你别在这里想来又是哭又是闹的,我们都不吃你这一套。” 殷止戈也顺势甩开张翠云的手,嘴里却是淡淡的回答她说,“小舒不是什么屋里人,她是我的妻子,更不用什么都听我的,说起来,大多时候反倒是我听她的。” 张翠云一愣,没想着殷止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来,随即心里唾骂了一句,原来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殷家男人没一个顶用! 他居然还怕怕老婆的软耳朵,真是白长这么一身腱子肉了! 接着就又把目光转向了钟小舒,话还没开口,就见钟小舒抿嘴一笑,正眼中含情的看着殷止戈呢。 她正在这儿焦急火辣,这对夫妇俩结果还在这儿眉目传情,你侬我侬! 张翠云的暴脾气又一下子蹿了起来,劈头盖脸就喝道:“我不管你们家到底听谁的!反正明日便去衙门撤诉,放我女儿回来,不然……不然我绝不干休!” 说罢,就又刷起泼辣,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不起来了。 的确是难缠得很,四周的邻里邻居很快就有些小声的议论指点起来,殷家院子顿时就像是个被聚光灯照着的舞台一般。 “小舒!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这可怎么办。”王氏搓着手不知道所错,面对周围人的小话很是有些受不住。 谁知钟小舒沉默了片刻,却就像是个没事儿一样,拉着殷止戈和王氏就往屋里走,随口道:“她要闹就让她闹,反正又不是我们家有人要坐牢。” 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们有何畏惧? 这一招,直接将死了张翠云的打算,让她错愕不已。 没想到居然钟小舒软硬都不吃,连周围的舆论也都不怕,她的什么办法似乎都不管用了。 眼看屋门就要关上,钟小迪的最后希望就在自己眼前被合拢。 张翠云咬咬牙,一个健步从上去,抵着门缝对走在最后的钟小舒极小声的说道:“你……我……钟小舒你根本不是我亲生的!如果你去撤诉,我就告诉你真相!否则你一辈子都休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了!” 第七十五章 张翠云的如意算盘 “你说什么?”钟小舒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十分错愕的转过身看向她。 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原主的身份是假的么,但在从小的记忆里,实实在在显示她钟小舒就是张翠云亲生的孩子啊…… 难不成他们从小就在骗她? “你开门!你让我进屋,我再跟你说!”张翠云还扒拉着门缝,仿佛就像在拉扯着钟小迪的最后的希望一般。 走在前头的王氏也转了过来,但她毕竟没有听到刚才那句极轻极轻的话,见此一脸烦躁,忙说道:“关门关门!别再管她了!” “不!让她进来。”钟小舒脑子其实还没有完全想明白,但嘴里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判断。 虽然她也只是听得隐隐约约,但是就像是身体的本能的一般,内心深处渴望着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世! 是原主留下的本能吧? “小舒?!”王氏一脸诧异,刚才说关门的是她,怎么一进屋她就变了主意。 钟小舒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手慢慢伸出去拉开门扣。 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她的手其实在微微的颤抖着。 在半空中的手,一下子被身后的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大手之上温暖的体温,一点点将心底里的害怕和迟疑都驱散了去,只留下稳稳的心安。 钟小舒微微侧过脸看过去,只见殷止戈脸上宁静又沉稳,他缓缓道,“不用怕小舒,无论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我们一起面对。” 这句话就像是唤醒咒语一般,将头脑混沌,身体木然的钟小舒一下子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刚才的自家仿佛不是自己,而是埋藏在这具身体深处的原主的执念。 钟小舒胸口缓缓起伏了两下,终于稳定了心神,“我没事,我没事。” 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说,还是在给殷止戈说。 随后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带着殷止戈的手一起拉开了屋门。 张翠云一个踉跄不稳,差点跌倒,但还是实实在在的进了屋来。 “小舒,止戈!你们俩个做什么呢!”王氏大声惊叫道,实在想不明白大晚上这对夫妻脑子抽什么疯,放这么个疯婆子进家里来闹。 钟小舒止了止王氏快要忍不住的架势,冷静道:“大嫂,这件事我会全权处理,你不要担心。止戈,你带着张翠云,我们去房间里说话。” “好。”殷止戈什么也没有多问,点点头。 说完,两人不容置疑的就带着还没站稳的张翠云进了房间,关上了门,动作快得连王氏想指责一句都没来得及。 他给了这么充分的信任和体贴,让此时此刻心底里有些犹豫和慌乱的钟小舒觉得很心安,就好像不管前头什么风雨,只要一回头身后总有一方温暖在。 所以,即便是将前情一切都推翻重来,之前的种种记忆都是假象,她不是什么钟家的女儿那又如何? 想通了这一层,那就算是再大的变故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钟小舒表情坦然的坐在小凳子上,对着张翠云就直问道:“你刚才说我不是你亲生孩子,对么?” 殷止戈剑眉一皱,很是吃惊。 接着就听见张翠云难得十分拘谨的扯了扯衣角,随后咬咬牙,点头道:“是!没错,你其实是我十七年前在江边上捡起来的娃!” “你说什么?”殷止戈实在忍不住惊讶。 如果钟小舒不是钟家的孩子的话,那她会是谁的孩子。 这个小地方就这么大,几乎不会有什么外来户。 钟小舒这会儿,心里反倒是没有很惊奇了,她平静地点点头,“怪不得你们从小对我和对钟小迪完全不一样,倒是说得通了……” 原来钟家一直这样苛待她,偏爱钟小迪,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钟小舒就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和钟小迪明明是一样的女儿,一样从母亲肚子里生出来的,为什么就会有这样差别的对待。 如今看来,什么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她不是张翠云亲生的,张翠云自然不会全心全意待她。 “也,也不是我们家虐待你,只是……只是……”张翠云想给自己找补一点借口,但想来想去愣是想不出来个说法。 “够了,你不需要再解释,只需要告诉我,那我的亲生父母是谁?”钟小舒摆手止住张翠云的话头,再懒得跟她多纠结这些有的没的,直接点出重点来。 没错,这才是最主要的关键所在。 殷止戈也正了正神色,紧紧的看向张翠云。 视线齐刷刷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张翠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带着身体都狠狠的抖了抖,等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现在肯定不能告诉你!你去衙门撤诉不告我女儿了,放她回来,我才会说的!” 这人就是在打着算盘呢! 钟小舒微微蹙眉,当下生出一股没来由的烦闷之气。 那是被人拿着东西胁迫逼压的不舒服的感受。 她想,就算是知道了亲生父母是谁又如何? 她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而且现在她嫁了人,相公体贴,家人和睦,日子也算是红火。 即便眼下店面是没了,但她的手艺还在,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必非要为了未知的这些,而让已知的,让人恶心的钟小迪和张翠云母女俩奸计得逞呢! 张翠云一见钟小舒犹豫不决的样子,心里越发的没有底,当即看向坐在一旁的殷止戈,“殷老.二,你难道就想这样娶个不明不白的人当老婆么!你也不想知道么!” “小舒如果想知道便想知道,若是她不愿意,即便没了钟家女的身份,那她还是我殷止戈的妻子,也无人会来质疑一二。” “你!”张翠云没料到他这般回答,气得不打一处来,连忙慌慌张张的转回去,生怕钟小舒听了他的话,对自己的身世不感兴趣了。 但其实说实在的,她本就是异乡人,钟小舒当真对自己的身世兴趣还着实不大。 第七十六章 私了 虽然钟小舒对自己的身世其实没有那么在乎,她张了张嘴,那句无所谓的话语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那是这具身体本能的执念在作怪! 钟小舒眉头拧了起来,手紧紧握起放在唇边狠狠的咳嗽了一下,咳嗽声应声而出,声音并没有出任何问题,还差点吓得张翠云一哆嗦。 “你,你到底答不答应啊?”张翠云有点招架不住了。 怎么说她都站在下方,无论钟小迪的事情上,还是****的事情上,两件事情她着实都有些理亏,语气也就一软再软,说着就又要掉起泪来。 “小舒,算我求你了!小迪真是我心尖上的唯一的亲生孩子,你怎么能让我看着小迪坐牢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怎么活呀!求求你了,真的求求你了,你只要你去撤诉,我什么都告诉你,我真的什么都告诉你!” 钟小舒淡淡的抿了抿嘴,算是知道了原主的想法了,加上之前的混沌之中的牵引,分明就是带着强烈的愿望想要知道真相的。 她张了张口,顺从心底而言,果不其然声音如常说出了口,“我答应你了!” 看来这真的是原主和身体的本能的执念了,钟小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次直接重复的再说了一遍,“我答应你了。” 还挂着泪的张翠云愣住半秒,接着大喜过望,“你真的愿意去撤诉了?” “是,我明日就会去衙门撤诉。”钟小舒淡淡的说。 既然都下了决定,那也没什么好再拖拉着的,她也不是那种为了惩戒钟小迪,非要拖到最后一日的那种人。 “那你也同意了?”张翠云立刻转头去问殷止戈,毕竟在她心里还是男人当家。 殷止戈深邃的眼睛看了看钟小舒,心里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尊重她的想法。 于是点点头,“小舒想知道,那我自然不会反对。” “太好了!太好了!”张翠云顿时觉得喜从天降,一股脑的就站了起来,一边拍着手,一边道:“那我明日就去接小迪回家!你们可不能反悔啊。” 说罢,生怕钟小舒当场改变了主意,她一溜烟的都不用人送的就自己赶紧走了,夜色中都还能隐约看出她雀跃高兴的背影来。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钟小舒嘴唇张开了又合上,觉得自己想说点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明明钟小迪就要定罪了,偏偏这个时候钟小舒却改变了主意。 “止戈,我……”钟小舒轻声道。 “小舒,我们是夫妻,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殷止戈拉过她的手,将低着头神色郁郁的钟小舒直接揽入了怀中,沉稳又磁性的嗓音接着说道:“而且,我相信,即便是撤诉,我们也一定有办法好好惩治她们母女娘的,李大人也不会放任罪犯逍遥法外的,不是么?” 说的没错! 难道就只剩下状诉这么一个办法可以让钟小迪他们俩得到惩罚么? 自己真的是今晚被亲不亲生这个消息给轰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钟小舒一下子豁然开朗,抬起头来,眼中一片亮晶晶的闪烁着,“你说得对!我有的是法子让她们母女再难害我们,再难纠缠!刚才真的是被张翠云这个东拉西扯得都说乱了头绪,差点没了主意,还好有你!” “不,办法本就是你想出来的,并不是我,”殷止戈并不是抢功劳的人,他淡淡一笑,道:“小舒,你只是暂时心神不定,事关身世难免都会浮动,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日知道了所有真相,一切也就都明了了。” 殷止戈声音这般温柔沉浸,比哄睡婴儿的催眠曲都还要让人心安。 钟小舒靠在他的怀中,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暖暖的、安定的气息,她轻轻蹭了一蹭坚实的胸膛,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殷止戈以为她浅眠入睡了,轻手轻脚的正准备抱她上床,却听得她浅浅的说了一句,“止戈,谢谢你。” 殷止戈由衷而笑,紧了紧抱着她的娇小的身子,两人一夜安眠。 —— 翌日开堂前半个时辰,钟小舒到了衙门说她撤诉不告了。 李大人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很有风度的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而是说:“那你与她们可商量好了如何处理此事么?” 钟小舒点点头,“我们私了,让她们赔钱,弥补损失,之后开堂您只需要酌情判定钱财就可以了,其余都可以不要了。” “那店面也不要了么?”言下之意,若是不判钟小迪的罪,五香楼的店面更是很难争回来了。 这个钟小舒昨晚已经考虑好了,事后去和那个新老板打官司抢店面想也是很麻烦的,既然决定撤诉告钟小迪的话,那店面也就不想了,反倒是省心了。 “是,让她们赔偿损失即可。”钟小舒又点点头。 原告都这般说了,李大人也没得多说,只得应下来,“既然如此,那本官定会好好决定她们二人赔偿的银钱,好好补偿你的。” 李大人的这番私下关照,钟小舒这一次却是没有拒绝,笑了笑,随即上了公堂。 果然惊堂木一拍,钟小迪被押了上来。 张翠云立刻就护上来,看着自己女儿蓬头丐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也瘦了一大圈,可见大牢里的日子真的不是人待的。 “小迪啊,我的儿,你受苦了呀。”张翠云看着就哭了起来。 钟小迪哪里忍得住,活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抱着她也哭了起来。 仿佛她们母女俩才是势弱告状的那一方一般。 钟小舒神情淡淡的,好像一丁点都听不见哭嚎,她对这对母女俩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肃静!”李大人啪的一拍惊堂木,而后端正严肃的宣告判词。 “天祈九年五月定,张翠云钟小迪母女私偷地契卖店,胆大妄为,情节严重,不尊道法!但原告钟小舒念在姐妹亲情一场,自愿和解。现判张翠云钟小迪母女赔偿纹银一百两,给予钟小舒全部损失弥补,本案结——!” 第七十七章 襁褓和字条 “一……一百两!”张翠云和钟小迪顾不得听到结案的欣喜,瞠目结舌的惊呼了一声。 她们俩声音本就又尖又高,霎时直接盖过了李大人宣读判词的话,引得众人齐齐朝她们看过来。 张翠云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女儿的嘴,生怕会耽误她再次关进大牢之中,而后悻悻的很不好意思的对着李大人道:“李大人!这,这赔得也太多了!” “你有异议?”李大人一脸刚正严肃,铁面无私般说道,“钟小迪私自偷窃,做主买卖不属于自己的商铺,影响他人生意营生,涉及价值远超一百两,按照本朝律令,本就应该判牢狱!” “幸得钟小舒宽宏大量,选择私了。五香楼的生意所有人都知道,每日收入在五两以上,你们这把店一卖,也就是断了钟小舒的生计,难道不应该赔偿?一百两已是本官看在你二人是原告亲属的份上,对你们法外开恩!” 张翠云哪里不知,当场就被李大人的官威吓得带着钟小迪狠狠一抖。 钟小迪哭腔一出,忙是扣头又拜,“别别别!不判刑,不判刑!我们愿意不判刑赔钱!” 判刑就得要坐牢,谁还敢娶一个坐过牢的女子!钟小迪后半辈子可就算完了! 只是……100两她们也是万万赔不起的。 张翠云不敢再求李大人,只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钟小舒去。 “小舒!小舒,你既然有好心宽恕我,那就好人做到底,再饶我们一些吧!”钟小迪顷刻间便明白了自己母亲的意思,跪行着挪过去,趴着哭喊道。 “是啊,小舒,100两真的太多了,就是把我们家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的。”张翠云连连点头附和,擦脸抹泪的。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人这么不要脸? 她同意撤诉,免去钟小迪有牢狱之灾了之后,这俩人还想得寸进尺! 钟小舒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冷冷的对上方李大人微微抬手一拜,道:“李大人,民妇对此判定没有任何异议!” “啊……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张翠云心里慌张起来,整个人都焦急得不行。 如果她们家赔偿不出来,那岂不是还是免不了要坐牢了么! “小舒!难道你不想——”张翠云情急之下,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钟小舒微微一笑,截过她的话,身体依旧保持着对李大人的一拜的姿势,接着道:“不过,民妇想来张翠云母女也暂时赔不出这么多钱来,是以想到一个办法可以两全。” “你说。” “当庭写欠条!” 众人齐齐反应过来的点点头,若是又是判了赔这么多,但人又赔不出来,的确只有打欠款条子这么一条路了。 而钟小舒想的是,有了这张欠条,钱要不要的回来是一方面,至少以后她们再厚着脸皮来要钱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拿出这张欠条,找她们催债。 届时,什么再上门撒泼坑钱之事,是完全可以将他们堵回去了的,只要再敢闹,再上到公堂随便一告,便是欠钱不还还来纠缠,打板子都是轻的,还钱还要坐几日牢才是厉害之处。 是以,钟小舒从昨夜决定撤诉之后,思来想去想出了这样一个可以善后处理的办法来。 “张翠云,钟小迪,你们可同意这个办法?若是同意,当庭画押签字,若是不同意,那便还是以律处理!”李大人最后抛出两条路给她们选择。 但那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俩相望半天,最后只得咬咬牙,点下了头。 “我们……我们同意!我们愿意当众画押签字,绝不敢反悔!” 只要不是坐牢,那其他也都好说了。 师爷飞快的起草了一纸欠条,一式三份,明明白白的写清楚的事情原由,然后钟小舒和他们母女俩分别按了手印签了字,各自保留一份,衙门保留一份以作公正。 威武棒又阵阵点地,公堂上传去最后一声拍堂肃静的声音,李大人定词结案道:“本案结!” 终于算是了结了一桩事情,她们俩方都做出了一些退步,但最后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是双赢的局面了。 是以,张翠云也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她也不敢再小看钟小舒,手里那张按有她们手印的欠条就像是个烫手山药一般,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她还欠着钟小舒一笔足以让钟小迪再进大牢的巨款呢! “你,你跟我进屋吧。”张翠云一回到家中,就忐忐忑忑的喊了一下钟小舒,接着对自己女儿说,“小迪你在外头休息一下,娘和小舒说些话。” 刚刚才从大牢里出来的钟小迪脾气消了大半,显得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更是不太敢瞧钟小舒去,只是十分乖顺的点了点头。 一进到房间里,张翠云就从柜子深处,翻出来一个一块锦缎布料出来。 那料子虽然有些老旧了,但一拿到阳光下,仍旧是隐隐闪烁着光辉,布料还锦绣着繁花暗纹,工艺一看都十分精致考究,绝不是钟家这种农家里用得起的布料。 钟小舒心里微微一怔,莫名涌起一股亲切熟悉之感。 果不其然就听得张翠云转过身来对她说,“小舒,这就是当初我捡到你的时候,包在你身上的襁褓,你其实就是我从江上捡来的,就装在一个大木盆里头,盆子是早没了,但这襁褓和里头的纸条我都专程给你留着的!” “还有纸条?”钟小舒伸手接过襁褓来,翻开一看,果然里头夹着一张小纸条。 上写着:而今因果种种,不得不暂弃我儿,万望老天爷垂怜,赐遇好心人家,如若有幸,待事态皆定,必重金谢之! 字迹娟秀凝重又端雅大气,可见写这张纸条的人是一位温柔细腻,又果断敢勇的人。 透过这么一张薄薄的纸条,将一位母亲不舍又不得不为之的情感,通通都表露了在纸上。 若钟小舒起初听到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时,多多少少还有些怨念亲生父母,那看到这张纸条的时候,心中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都是命运的捉弄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天底下会有哪位母亲不愿意疼惜爱恋自己的孩子? 就连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张翠云,对她的女儿钟小迪也是偏爱有佳的。 一切原由如何都已经成为往事,多说再多也没有办法改变过去。 钟小舒将纸条折了回去,抱着那床如今对她来说小小的襁褓被子,最后一次跨出了钟家的房门。 第七十八章 线索在京城 这件闹剧终于算是收了场。 不过两日的光景,张翠云母女俩就像是落了霜的焉茄子一样,不说再上门找茬,听说连她们之间的屋子都鲜少出去,躲在家中不敢再丢人现眼了。 这些话自然是好打听的王氏说给钟小舒听的。 她瞧着那母女落败,心情就好得不行,连带着殷止戈要返回军营去,也没多顾得上,一天天的就跑到村头跟黄大娘她们唠话。 钟小舒对张翠云母女再没有任何想法,只要她们不再来招惹自己,那她手上那张欠条也会一直安安稳稳的留在箱底。 眼下最要紧的是给殷止戈收拾好包裹行囊,今天殷止戈便必须得返回铁麒军营了。 难得多了两天假期,可惜却被这么闹心的事情给耽误了,钟小舒多少有些不太高兴。 “我再给你多备两件夏衣,你伤口没好全的话,近来就少沾到水,但是也要勤换衣衫,不然闷到伤口导致发炎更不是……” “我都记下来,你别担心。我先送你去县城,之后就该出城去铁麒营了。”殷止戈如今就喜欢听钟小舒小声的碎碎念叨,但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若想黄昏赶到,此刻怕是就要走了才行。 钟小舒一看外头的天光,紧了紧包裹行囊,递给他,“其实我自己去县城也行,反正是去见容老板。去军营路途远,你就不要专门还送我去一趟县城了。” 处理完钟小迪一事之后,钟小舒还得和开店的合作伙伴,一起商讨一下没了的五香楼之后该怎么办。 “骑马不远,且我本来就要走,带你一程也不妨事。”殷止戈坚持道。 钟小舒向来在这些小事情上拗不过殷止戈,想想心里还很有些甜蜜的味道,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两人不再耽搁,稍稍收拾,就骑上了军马,很快就到了容老板的布庄。 与殷止戈告别后,钟小舒整了整衣衫走了进去。 “哎,小舒!我还正想着什么时候去龙井村请你过来一趟,你这便来了,也是凑巧了。”容老板十分热情的将她迎了进来。 边走边无不惋惜的说道:“要不是这两日我去临县送布料也不在望城,耽搁了,不然五香楼指不定还能保住呢!” 说到这个,钟小舒也多有愧疚,要不是她的“姐姐”私自卖了店,五香楼只怕还好好的开着的,而容老板作为合作伙伴,也每月也能分红进账一大笔。 “今日我来便是和容老板商讨赔偿之事。”钟小舒坐了下来,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脸上也有些亏欠愧疚的神色。 “小舒你不必如此,飞来横祸,躲也躲不过去。五香楼是你的心血,如今没了,想必你比我更是可惜心疼的。”容老板宽慰她道。 说起来,容建成这个合作伙伴其实算得上不错了。 虽然起初有些重利,想着多占几分,但经商之人哪里会嫌弃钱多的,也是可以理解。 之后非但没有过多插手管辖越发红火的五香楼,全权交给钟小舒自己做主,还时不时带一些布庄的客人来吃,打响五香楼招牌的事情上,初初也少不得容老板的帮助。 这样,钟小舒更是心里过意不去,是以,一早想好如何补偿他。 “五香楼是没了,但一应的赔偿还是要算清楚的,总不能让容老板做一笔亏本的买卖。” 钟小舒将几张银票拿出来,“除了赔付给容老板当初的本金和这个月的分红之外,我带的那两个学徒已经学了不少菜了,也可以一并赔给容老板,可以助你再开一个店面。这两个学徒的手艺不错,只在我之下,想来定然能让你赚得不少的银子了。” 容建成没想到钟小舒这么大方! 钱财倒还是次要的,而这两个亲授的学徒才是真金白银都换不来的。 他顿时一声大笑,忙道:“小舒你真是,真是太客气了!” 说罢,干脆的就将桌上的几张银票通通都推了回来,“小舒你这般义气,我哪儿能还收你的钱!这些你拿回去,至于两个学徒,那我就不多推辞,收下了!” 容建成没有过多考虑便应了下来,对于完全有利于自己的优厚条件,作为商人的他,哪里会轻易放过好机会。 谁知,钟小舒却是没有将桌上的银票收起来,而是顿了顿,“容老板不知,我是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何事?你我都是这样的合作伙伴,你还和我姐姐那般要好,小舒但说无妨。” 钟小舒从怀中拿出一小块从襁褓上剪下来的布,递给他,问道:“不知道容老板能不能看出这是哪里的布料?有什么说法没有?” 容建成家就是做布庄生意的,即便是主家在边疆清贫的地区,但一年头走南闯北也是不少,说不定能够从布料上得到一些线索。 果然,容建成神色微微一凝,拿过那块布料仔细端详起来,“这个样式,这个材质,不说望城,只怕整个南疆都没有的。” “那能看出是哪儿的么?”钟小舒问道。 “看起来有点像是苏绣,但苏绣全国大户都有流通,这个倒是说不得准。而且这个花色精致华贵的,不像是一般人家用得起的,倒是……”容建成有点不敢肯定,再细细看了两遍。 “这布料像是皇家贡品,刺绣的工艺已经是精妙绝品,这底层的布料更是寻常人家都不敢有资格用的!恐怕只有京城才有了。”容建成最后得出结论。 钟小舒自穿越而来,就只在望城待过,对天祈国其他的地区其实没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是出了省的,京城也不过就是首都罢了,所以也不是太吃惊。 初看见襁褓的时候,她就心里稍稍有了底的,毕竟这华贵精美的料子一看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能用的。 她微微点点头,对容老板连告了谢,再将银票推了过去,以作辛苦鉴赏费用。 容老板微微一笑,抽了一张聊做谢意,而后两方愉快分手告辞。 第七十九章 进京的打算 带着这一个线索回到龙井村,钟小舒稍稍休息了两日。 一方面好整理一下如今的现状,一方面想了想今后的打算。 经营饭店,她们现在家底不少,除去了赔给容老板的一部分和分红,现在还剩有几百两的存款,完全足够殷家上下好好过上好些年都不成问题。 但总是还有一个营生才行,不然坐吃山空,早晚又会变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可是县城里她是有些不想再开一个饭店了,不说五香楼新老板风风火火的就依照她以前的样子神速的开了张,就是容老板也带着两个学徒开始在物色新的饭店地址了。 她如果再开一家,少不得三家就要打擂台。 当然说起拼手艺的话,自然是她这一方占上风,也不惧那些。 只是五香楼多少是她第一家店面,来吉并福也都是好孩子,老老实实学了一些手艺了,与他们对战,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的事情,干嘛还要勉强自己做? 钟小舒不是那种拧巴的人,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还有她亲生父母的线索,京城这个地方,还是得找个什么时候去一趟。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不想殷止戈居然就又回来了。 “止戈?怎么这才过去十来天,你又有假期回来了?” 难道这就是将军亲兵的特权么?那当这个亲兵还是有些好处的。 钟小舒把满脑子的思绪都甩开,高高兴兴的迎上去。 “不是,小舒,我这次回来是有件事情要来和你说。”殷止戈跑马回来,不等坐下进屋就拉住钟小舒道:“皇上今日下旨,命二皇子回京。二皇子此次回京要带几个亲兵一同前去,我也在名单之中,所以专门回来问一问你的意思。” 随同皇子一同回京! 钟小舒顿时有些惊讶,忙道:“可是你不是说过,当朝二皇子并不受皇上喜爱,所以才常年都被分派在边疆驻军的么?” 怎么突然之间就又要被召回去? 京城离望城不止千里,这一去少说会有几个月都见不到呢! 殷止戈看了一圈周围,确定刚才议论皇家的事情没有人听见,而后拉过钟小舒进屋,仔细与她说道:“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的确听他们说以往都少有离地回京去。想来是京里出了什么事端,所以皇上才特召二皇子回去。且皇上也没说要回去多久,还让不让二皇子再回来驻军。可军令如山,二皇子点名要我随军,我……” 他是不愿意与她分别的,上次不过几日的光景,就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若是抛下钟小舒,不知多少十日后再回来,他都不能想象会有多少困苦艰辛让她一个人扛起来。 “所以二皇子要带你一同去,你也不可能违抗军令对不对。”钟小舒点出重点来。 这的确是个问题,即便殷止戈现在比较受二皇子的看重,但也不代表他就可以任意妄为了。 殷止戈却道:“若是你不想我去,那我便不去。” 就算是退伍弃兵,他也可以做到。 本来参军就是为了让家人,让钟小舒过上比较安稳的日子,那若是要远离,这个兵也大可不做。 “你说的是什么话!”钟小舒连忙捂住他的嘴,“你现在被二皇子赏识,前途正是大好,你的能力能被人看见,那是在小村子里强过一百倍一万倍的,我当然是希望你好,而不是窝在村落里。” 殷止戈闻言,内心一暖,轻轻拉下她的手,“我一直知道你对我的好,但这一去不知道何时会回来,我放心不下你。” 他既不愿意远离她,也想成为一个配得上她的男人。 此题仿佛就走进了死胡同,怎么都解不开了一般。 不想钟小舒低头浅浅一笑,道:“那,我与你一同上京去吧!” 殷止戈一愣,接着就听到钟小舒掰着手指在那里将此行的可行性。 “你看,现在是你必须得跟着二皇子上京,不去一来惹得皇子不悦,二来也不利于你的仕途发展,所以必须得去。”钟小舒加强语气说了一遍,接着道:“而我呢,五香楼没了,也不太想再这一亩三分地再去抢资源,而且我的亲生父母很有可能也在京城,也理应该去一趟的!” “你的亲生父母在京城?”殷止戈挑出重点,沉默了片刻,随即了然,“是不是和容老板聊过之后,得知了那个襁褓的布料来自京城?” 那日之后,钟小舒便回来给他说过弃婴襁褓此事。 “你猜到了!”钟小舒一笑,拿出那块襁褓布料,“容老板说这个布料的成色刺绣都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用的,像是皇家贡品,可能出自京城。” 殷止戈不甚了解这些布料花色,略微低头看了一眼,而后浑身松了一口气,畅然一笑道:“那你的确该去京城一趟!” 这样就可以和他一起去了,他们两个也不用再分开了。 此事就此定下,二人都是行动派,当即再商议了些后续问题,殷止戈还连夜回了一趟军营,报了上去,再告了两日的假安顿家小,上头很快就批了下来。 现在的最大的问题,便是如何安置好殷家老小。 依照钟小舒的意思,是在县城里给家人们买栋宅子住。 在县城里总比在村里方便,也不用每半月进城里采买物件了,郭氏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是一举三得的办法。 没想到已经提出,全家人都提出了反对。 “哎呀,我说小舒,你是钱多了么!城里的房子那得花多少钱买呢!咱们村里的这老屋子住起来舒舒服服的,干什么买新的。”王氏板着一张脸,一点不客气的指责花钱大手大脚的钟小舒。 “可是,县城里总比乡下好些啊。”钟小舒提议道,“而且老家的房子可以留着,你们若是想回来住了,也可以回来暂住几天的啊。” “不好不好!”郭氏发话了,“还是乡下好,小舒啊,咱们就在乡下挺好的!” 第八十章 托付与忠告 “娘,”殷止戈一边扶着她好好坐下,一边也劝道:“小舒也是想,我们俩不在家中,你们可以过得安稳一些,舒心一些。” 那城里怎么说都比农村里来得方便啊。 但王氏和郭氏俩个都是不肯点头,只一个劲儿的说不用麻烦,这样挺好的。 钟小舒说不到这俩,有些无奈的看向殷止戈,眼神中在问,这该怎么办呀? 若是就留他们在乡下住着,他们俩就是一走也不放心。 殷止戈想了想,把大哥殷怀仁找了过来。 “大哥,你看,我和小舒要去京城,你们在乡下多有不便,就在城里买一栋宅子住着,如何?” 不想,一向明事理的殷怀仁这一次却是跟王氏一个意思,坚决的摇了摇头。 但他的理由就比王氏郭氏俩要有理有据得多了。 他说,“止戈,我们都在乡下生活了大半辈子了,早就习惯了乡下的生活。虽说现在钱财不缺,但偶尔还是能种种地捕捕鱼的,但在县城里住着,却是没有什么活计可做。况且娘和你大嫂的熟人朋友些都在龙井村,若到县城去了,她们俩话个家常都没人,反倒闲得不自在。” “所以,就这样安安生生的在村子里住也挺好的,不必费那些麻烦。”殷怀仁还道:“倒是你们俩,还去京城呢,可得多带些银两防备着,那些金贵地方少不得要用钱,不必花在这些不必要的事情上了。” “大哥……”殷止戈叫了一声,却说不下去,最后兄弟情深的拍了拍肩膀,情谊自在无言之间。 虽然没有拗过家里人的意见,但钟小舒和殷止戈还是得最后再尽一力,尽量护得家里人有个保障。 思来想去,钟小舒便想到了容晚夏。 她是李大人的小妾,也就住在望城里,离龙井村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距离。 若有个什么大事小事的,她还能写封书信让人传到京城来,算是最好的人选了。 钟小舒这日便特日带了一份厚礼,上门去。 殷止戈是男子,不好进后院闺阁,送了钟小舒便在外头等她。 没一会儿,容晚夏的小丫鬟就接了她进去。 “小舒!你今日怎么有空专门来找我?”容晚夏见她来十分高兴,自五香楼出事之后,她听到消息就有些担心,但好在李大人和自家弟弟都说后续无事,这才让她安了安心。 只是就没有了好去处再去找她说话了,不想钟小舒这日自己来了。 “快好好坐下,让我看一看,好像是瘦了一些。这些日子定然辛苦了吧。” 钟小舒摆了摆手,“都不妨事,都处理好了,晚娘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么?” “那可不是,怎么你也是钟大老板呢!”容晚夏伸出纤长玉指点了一点她的额头,笑说道。 玩笑之后,钟小舒正了正神色,“晚娘,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容晚夏一见她这般,也收了收嬉色,问道:“你说,但凡我能做到,自然会帮你。” 她们姐妹一场,真心相交,比那些狐朋狗友要好多了去。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请你照应一下我家里人,殷家老小,大哥身体虽然将好了一些,但也还比较单薄虚弱,我与止戈不日就要动身去京城,对他们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容晚夏微微一愣,随即就满是义气的答道,“我以为是什么事,不过这点小事,那自然没有问题!我基本每年都会回几趟龙井村娘家,顺道去看一看殷家那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罢了,包在我身上就是了!” 钟小舒很是感激,连忙谢道:“那这样,就真的麻烦晚娘你了!” “这些是我买的些燕窝补品,聊表心意,希望晚娘你收下吧!”将带来的礼盒拿过来,钟小舒笑着递过去。 容晚夏却是不接,拉过她的手,两人腕中玉镯“咣当”清脆响亮,她又一指戳过来,有些不满道:“这点小忙哪儿还用得着送礼,你这是生分了不是!” “哪儿能啊,这不过是给晚娘你滋补美颜的小礼物罢了,照应家人的我还会另给呢!”钟小舒揉了揉额角,俏皮一笑。 容晚夏稍稍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好你这丫头,就知道来戏弄我,看我不饶了你!”愣是笑着掐了一把钟小舒的脸才算完。 两人疯闹一番之后,钟小舒正色道:“好晚娘,我是怕你不收呀,但是这真的是我的一片心意,以后着实麻烦你了。” 容晚夏这才点点头,让人将盒子收了下去,“我前一阵休养,吃了不知多少补品,现在都有些吃怕了。不过你送的,我肯定是先头一份排着的,钟大老板娘亲自挑选的,味道自然比外头的好的多了去!” 说到这里,钟小舒想起上次容晚夏流产休养的那事,稍稍顿了顿,面色有些犹豫。 “怎么了?小舒?” 钟小舒见容晚夏问过来,想了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晚娘,上次你流产,莫名被人迷晕了绑到我店后院去了,你还记得么?” “我自然记得!只是那贼人太过狡猾,连老爷都没能查出是谁来!”容晚夏一想起这件事,心中就有些郁郁和愤懑。 所以到现在为止,她都还没有不知道到底是谁害得她小产! “那日我便觉得很奇怪,按理说衙门重地,外人寻常白日都不能轻易进来,更不说晚上。你一位小夫人,却被无声无息的迷晕绑走都没有任何人发现,那……我猜想,很可能就是府内人做的才对。”钟小舒斟酌着措词,慢慢将那日与殷止戈的猜测疑惑的地方告诉了容晚夏。 这件事说起来要是大事也算是伤及了人命的! 但,说小的话,也不过是一方宅院里的明争暗斗,旁人说不得什么。 只是念在她们姐妹一场,多少提醒一句,以防容晚夏再遭遇不测。 此中厉害,只有自己判断了。 容晚夏果然神色变了变,拉紧钟小舒的手,道:“我会小心谨慎的,谢谢你小舒。” 第八十一章 上路 容晚夏果然神色变了变,拉紧钟小舒的手,道:“我会小心谨慎的,谢谢你小舒。” 这厢姐妹俩说完了话,钟小舒再与她闲聊了两句,连说要走了。 殷止戈还在外头等着她呢。 容晚夏见此也不好再多留她,送了她出去。 殷止戈刚在门口见钟小舒从内院出来,转过来就碰上了李大人回府。 “止戈兄弟,好久不见,原来已经晋升成麒麟军一员了啊。”李大人一眼,就看见了他肩上的徽印,那是麒麟军特有的标志,连忙道贺:“恭喜恭喜,你入军中也不过三五月,却晋升得如此之快,未来不可限量!” “大人客气了,我不过只是侥幸得二皇子赏识,这才破例收了进麒麟军。”殷止戈拱手回礼,因李大人多次相助来往,关系也稍微亲近些,他这才多说了一句。 “是好事!本朝谁不知道麒麟军是最为精锐的军队,你是个有福气的。”李大人亲和的笑了笑,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臂,果然入手都是一身的坚硬肌肉,当真隐隐有一名壮汉猛将之风。 殷止戈被旁人夸奖的话向来没有动容神色,但若是认可了的朋友亲近的人就会有些忍不住有点不好意思了,“大人——” “止戈!”钟小舒从里面出来叫了他一声,看见了李大人也在,忙又微微行礼,“李大人!” 李大人的话也顺势收住了,只带着笑道:“今日不巧,我刚回来你们便走了,下次若空了,咱们再一起吃顿饭。” “可能不成了,李大人。”钟小舒却说,“我与止戈后日就要动身去京城了,怕是再一起吃饭就得等上一段时间了。” “哦?”李大人面露诧异,“怎么要进京去么?” 殷止戈点点头道,“是,我们今日便是来辞行的。” 李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神情凝了凝,问道:“你们可是这次随二皇子一同进京?” 他是一地县官,知道军队的动向也是正常的,殷止戈也不是很惊讶,又点了点头。 谁知,李大人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想了想,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牌,那玉牌只手掌大小,精巧细致,色泽通透,不是寻常物件。 接着他就递给殷止戈,郑重道:“我原来还想止戈兄弟只是进了麒麟军罢了,不想那二皇子也慧眼看中了你,还要带你此次进京。但止戈兄弟,你听我一句,二皇子生性荒唐,喜怒不定,最不受皇上所喜,而且他脾气狂傲,自持手握重兵,不算是个好依靠的!” “只可惜,你眼下已然被他看重,只怕已经被牵扯进来。你我相识一场,有缘结友,倘若日后有难,可拿此玉牌在京中找中书令王大人,他是我昔日同窗,或可照顾你们一二。” 李大人如此恳切又真诚,将这些朝中密事都一一说了出来,唯恐他们俩个无根无缘之辈遭到困难。 殷止戈想了想,接下了那块玉牌,严正又感激的冲李大人一拜,“多谢大人!” “多谢李大人!”钟小舒也立刻跟着说道。 “我被指派到望城做县官,在京城恐不能再照拂你们,只望你们夫妻二人日后都好吧,不枉咱们相识一场了。”李大人和煦的笑了笑,脸上儒雅又端正。 钟小舒心想,这怕是她遇见过的最亲切父母官了吧。 不仅仅之前对他们都多有关照,眼下离开了望城,去京城也还能得到一些谨言。 而且单单就是靠吃个饭发展起来的友谊! 这真的是一个太好心肠的人了吧,能有幸遇见他,也算是一个福报了。 至此一切安排妥当了,钟小舒和殷止戈稍作休整,就到了该上京的日子了。 殷止戈自然是跟着二皇子的军队走的,但军中有明令不可带女眷。 那日钟小舒可以在铁麒营暂住,还是情况危急,殷止戈马上就要不行了,赵麒特意给了一道命令才暂时留了她几日。 但这次回京路途少说也要两个月,那就不可能再让钟小舒一路都在军队里带着了。 是以,钟小舒只得一个人远远的跟着军队后头走,既不算坏了军规,但也还跟在一路的。 “小舒!今天太阳有点烈,你还好么?”殷止戈特意放慢了速度,慢慢落在了队伍的后头,赶过来跟钟小舒说两句。 已经是九月天了,刚刚立秋,太阳却是一日比一日厉害,他着实放心不下钟小舒一个人在后头,特意过来看一看她。 只见钟小舒的小脸被晒得有点微红,但精神还尚好,骑在一匹马上正拿着帽子给自己扇着风。 “我没事,你怎么又掉队了?会不会影响不太好啊?”殷止戈就这一上午都来看过她三趟了。 殷止戈解下腰间的军行水壶递给她,一边说:“没事,本就是赶路,一会儿快些,一会儿慢些是正常的。” 钟小舒其实也一个人跟着有点无聊和害怕的,心里还是想殷止戈能时不时能下来跟她说两句,所以说了两句,也就不提这茬。 清甜的泉水顺着喉咙而下,暑气顿时就消散了大半,钟小舒擦了擦嘴角,递还给他。 殷止戈干脆将水壶挂在了她的马背上,说:“你留着喝吧,我不渴。今日日头大,你小心些,若是有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再来咱们一起吃午饭。”钟小舒拍了拍自己昨晚做的牛肉馅饼,笑着对他道。 “好,那我一会儿再来看你。”殷止戈含着笑帮她再正了正遮阳的帽檐,脚一踢,马儿就加速往前了几步,没一会儿就又到了军队的前头去。 走在最前头的赵麒见身边的亲兵之一又回来了,扯了扯嘴角,脸色有些不悦。 但人家娘子独身一人跟着不放心也的确是情有可原,忍了忍,瞪了殷止戈一人,轻哼一声,快步朝前飞奔了一阵。 身后的亲兵自然立刻就得跟上,殷止戈刚缓下来不久,只得也当下不休息了,一牵缰绳,飞快追着二皇子而去。 第八十二章 赐武婢 黄昏时分,太阳西落。 随着赵麒一声令下,林林长长的整支军队都停下休息。 中后段的厨子后勤就地架锅堆灶,开始生火做饭。 这才是他们今日的第一顿饭,午间的时候将军策马扬鞭,他不说停谁都不敢停,这就是军令如山。 连带着钟小舒也不敢歇息,只得稍微加快速度跟着,饿了就咕嘟咕嘟的喝水,整整把殷止戈给的那一大壶都喝了个底朝天。 这时见都停下来了,她才喘了口气。 不免在心中想,这个二皇子当真如李大人所说,喜怒无常,任性妄为得很。 自己不想吃饭要跑马,就让整个军队都跟着他一起不吃饭不休息。 为什么他都这样了,还说本朝最厉害的军队是他手底下那支? 男人们难得都是受虐狂么? 钟小舒被自己胡乱歪歪的想法都给逗笑了,正准备翻身下马就看见殷止戈从前头下来了。 “小舒,抱歉后面将军看得很严,我都找不到机会再来看看你。”后半下午,赵麒就像是兴致来了一般,一个亲兵一个亲兵挨着轮番点人来和他赛马,他就是想不参与都不行。 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二皇子,不仅任性,玩性也大的很。 “这个二皇子,行事作风真是简直了。”钟小舒凑在殷止戈耳边,悄悄说了句抱怨话,她这一天可被这个二皇子整得有点惨,实在忍不住吐槽一句。 殷止戈抱她下来,闻言笑了笑,墨黑的眼睛闪了闪,也轻轻凑上去咬耳朵,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俩夫妻对视一眼,接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倒也算是添了个情.趣话趣来。 俩人坐在一起,将行囊里带的牛肉饼拿出来一起分食了,总算是享受了片刻的安静和放松。 吃完了饭,前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阵仗还不小。 殷止戈朝前望了一眼,见是士兵们都开始扎营定桩,看来今晚将军是准备在此地休息了。 “今晚定下就在这里休息了,我来帮你把帐篷支起来?” 虽然是问话,但殷止戈也动作利落快速,三两下就将马背上的东西拿了下来,开始搭钟小舒的小帐篷。 “我来我来,你不是不会么?”钟小舒也上前去。 这个帐篷和军用帐篷并不一样,是钟小舒大概依照着现代露营的样子,让殷止戈现做的一个。 虽然是他做的,但他用却是不会用。 “都看你支了两日了,看也看会了。你今日必定累着了,在旁边坐着吧。” 说罢,将手中东西都规整在他跟前,殷止戈拿起细节木棍,一节节上一节,很快一个三角的立体骨架就成了,最后外头盖上晒干了的牛羊皮,又挡风又保暖,看着简易方便,但睡进去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钟小舒不得不点头表扬一下,“你如今支起帐篷来比我都又快又好了。” 想她以前初学的时候,还愣是学了三五天呢。 “快进去躺着吧,我去前头接点水来给你,今夜轮到我在将军帐前值夜,今晚恐怕只得你一个人睡了。”殷止戈十分抱歉的说道。 本就累得她白日一整天了,但晚上还不能陪她,他着实觉得自己愧疚满满。 钟小舒摇摇头,伸手捏了一捏他,“你不用担心我,今天挨得你们这们近,我很安全的。而且本来值夜就是你分内的事情,不要因为我把你该做的事情做错或不做,这样不好。” 殷止戈其实知道,知道钟小舒一直这样体贴入微,由衷关心,也知道军中规矩,知道分内军规,但知道是一回事,会不会心疼钟小舒又是另一回事。 他默默抱了一会儿她,之后看天黑得快了,不多耽搁,安顿好她就上前去接水去了。 刚走到前头来,就听见最大的军帐里传来一声高喊,“殷止戈进来!” 殷止戈一个肃正,放下军用水壶,掀开帘子进了去,“将军!” “你刚才去哪儿了?本将军找你半天都不见人影。” 这就是纯粹装傻了,整个军队其实都看在眼里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但明面上没说破,殷止戈只得低头拱手,四两拨千斤的道:“回将军,属下刚才休整用饭去了。” “嘿!你现在倒是机灵!”赵麒笑骂一声,笑声保持不到一秒,接着他就沉下脸来,十分严肃认真的指责道:“玩忽职守,擅自离岗,虽然只是小事,但可见你军规不严!本将军罚你连值夜七日,牢记在心!” 殷止戈微微一愣,抬起头来静默的眼睛对上赵麒的,随即又垂了下来,闷声道:“属下遵令……” 这是在敲打他了。 身为一个小首领,频频掉队,起初赵麒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毕竟殷止戈本事潜力看来不错,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还救过说自己。 但后头整个军队,哪个不晓得他每日至少要来回个三四趟,着实不是军中榜样,让下面的人怎么看! 就算是不放心他娘子,但也太不像话了! 殷止戈领会了其中意思,没有一句对辩驳之言,只应了下来,抿紧了嘴唇准备退出去。 眼下最要紧的是,他要把这个突然的变故告诉钟小舒才行,还要赶紧准备好这七日她该怎么安排。 谁知,赵麒还并没有完,抬手道:“等会儿!”把殷止戈叫住。 “你这忙手忙脚的,是想着去给你家那个小娘子告罪去吧!”赵麒嗤笑一声,脸上刚才**肃穆的神情顿了一下,就变成了冷嘲热讽的随意架势,“我倒还还真是对你那个小娘子好奇的很,看你看护这劲儿,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天仙才值得你这样!” 小舒不是天仙容貌,但她也完全值得他爱护,殷止戈默默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面上一抬手正准备开口,却不想赵麒压根儿就没打算听他回答,自顾自轻嘲完,就直接冲外面又高喊了一声,“念梧何在?” “殿下,奴婢在。”一个一身劲装打扮,长发高束的武婢行礼进来。 殷止戈眉头立刻为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接着就听赵麒说,“殷百长的娘子就跟在军队后面,从今日起你就过去伺候!” 第八十三章 打的什么主意 “……从今日起,你就过去伺候他家娘子。” 赵麒话音刚落,念梧立刻就回答道:“奴婢遵令!” 说完,念梧这个武婢就准备转身寻钟小舒去。 殷止戈连忙伸手拦住她,接着就对上坐的赵麒道:“将军好意,属下意领!但我娘子不过一介农妇,不必派遣奴婢给她,她——” “谁要你心领了?我又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人的,我是想着美人总不好一路风尘颠簸才是。”赵麒不耐烦的摆摆手,最后斜斜的一勾唇,十足的轻浮贵族模样,“指不定日后我要亲自看一看你娘子究竟是何等容貌,眼下总不好就让她憔悴了去。念梧是我府上从小培养的,功夫了得,定能护你娘子周全,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念梧,还不去?”赵麒一瞪。 “是!”念梧侧身掠过殷止戈的手,出了帐篷直往后头寻钟小舒去。 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是不容拒绝的赏赐。 殷止戈回味过来,心想这很有可能是二皇子想派他的心腹来监视钟小舒,进而便于拿捏自己了。 这便深.入了到了官场军营里男人的暗中战场了。 殷止戈不再多说推辞话语,抿了抿嘴,点头应下了。 赵麒也像是达成了目的,没有了兴趣,挥手让他出去了。 殷止戈内心有点点焦躁起来,但刚被敲打警告,他不好立刻就又犯,赶到钟小舒得身边去。 想了片刻之间,殷止戈走到前面,把水壶装满水,随手召开一个小兵,对他道:“劳烦帮我把水壶送到队伍后面那里,我眼下走不开,只得辛苦你走一趟了。” “百长说的哪里话!就这点小事不辛苦不辛苦!” “麻烦你再给我带句话,”殷止戈站的正直,一点也没有偷摸的架势,嘴里也坦坦荡荡道的说,“让我娘子不要担心,今晚我要值夜,明日一早就便去看她。” 这话咋一听还是仔细一想都没什么奇怪的,小兵心觉不是什么大事,点点头就去了。 他到后面的时候,钟小舒正连连摆手对那个武婢说,“我一介农妇,并不需要什么婢女!你们将军太客气了,还请姑娘回去吧!” “将军的命令已经下达,奴婢现在就是来照顾夫人的,但请夫人吩咐。”念梧一字一句刻板有礼。 但无论钟小舒好说歹说,这个叫念梧的姑娘也是个倔脾气,怎么说都不动一下的。 钟小舒正觉得无计可施,莫名其妙的很。 刚好看见一个小哥拿着殷止戈的水壶回来,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忙迎过去,“哎!小哥,是止戈让你送水壶给我的么?” 小兵憨厚的笑了笑,“是呢!是殷百长让我来的。” 钟小舒听见殷止戈的名字都觉得稍稍心安了一些,笑着接过水壶,偷偷用余光去看后面,却见那个念梧十分守规矩,一点都没有跟上去脚来旁听,或是其他什么的。 好像是个老实的?那怎么会突然被二皇子送来给她当婢女呢? 钟小舒心里满是奇怪,眼前这个小哥送完水,却还没有完事,对她说道:“嫂……嫂子,殷百长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呢。” 嗯?! 钟小舒一惊喜,忙凑过去问道:“他说什么?” “嗯……百长让我告诉嫂子,说他要值夜,让你别担心他!明早他得空儿就来了哈。”小兵回忆了一下,说的得虽然不是一字不差,但意思却是对了。 钟小舒心中那块被吊起来的大石头,顿时觉得稍稍稳了稳。 其实这话的确没什么多余的暗语和夹意,所以殷止戈才会那么坦然的随便找个人就来带话。 但眼下的钟小舒也并不需要什么秘密传话,而是突然身边被塞来了个陌生人的不安。 殷止戈知道她肯定内心会有些紧张和慌乱,但表面上又绝不会在那个武婢面前表露出来,自己又被二皇子敲打警告不可当即回去宽慰她。 那唯一能做的,且有用的,就是他的真实的话语了。 这三句简洁的话,其一明显就是他的说话风格,让钟小舒可以明确的相信这就是他说的,没有假。给她一颗最有效的定心丸。 其二,三句话再正常不过,无论怎么看,都不会让任何人觉得有任何疑问。 即便二皇子事后生疑来查,也没有问题把柄。 其三,意思明确又简单,让她放心,今晚回不来,明日会回来找她。 中小时候一听便舒了一口气来,忙对那小哥道了谢,再回头看那个勤劳又安静的陌生婢女的时候,也不是那么心慌不舒服了。 第二日,钟小舒还没有起身,就被殷止戈轻轻拍醒了。 “小舒,小舒。”殷止戈抽空回来,时间并没有多少,是以也不得不把钟小舒从睡梦中叫起来。 钟小舒昨夜还是睡得不甚安稳,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迷蒙之中感到身旁有人,突然想到如今身边被二皇子派来了一个武婢来。 一下子就清醒了,撑着手就坐了起来,动作又急又快,险些撞到来人的额头。 “是我,小舒。” “止戈?”钟小舒晃过神来,脸上一喜,“你回来了?那个婢女……” “我让她在外面收拾东西了。”殷止戈轻轻的说道,看着她眼下没睡好的而泛出的浅青疲惫的痕迹,心下有点心疼,不免抚上去,道:“你昨晚还是没睡好?” “还好还好。”钟小舒也不太想他太担心,把话题转开,问道,“怎么二皇子突然派给我一个婢女呢?” 殷止戈沉了沉眸子,道,“此事的确来得突然,想是二皇子也有心想要试探我,这才从你这里开始着手布置了。这个婢女明言说是照顾你,实则应该会将事情都禀告给二皇子。” 他拉起钟小舒的手,深邃的眼睛里满是关怀和凝重,“小舒,现在朝中局势纷乱,二皇子此人又立场不明,他随行带着的武婢,想来应该不是一个随便应付的人。你平日里要多留个心眼,我应该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时时下来看你了。” 虽然有了这个婢女,其实在行军生活上可以大大的减少钟小舒的负担,但在精神上,无疑是给他们夫妻俩加了一把枷锁的。 这个二皇子,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第八十四章 京城 诚然如殷止戈所说,接下来的日子,他都很少能够放慢速度掉队下来。 前头七日,更是连抽空下来说一两句的时间都没有。 钟小舒心里虽然有点担心,但很快就收拾起来,没有让那个叫念梧的婢女发觉什么。 说起来,这个婢女其实手脚麻利,话也不多,利利索索的一身劲装,干起活来比一般男子都还要快,学起东西来也很快就能领悟,性格安静沉稳,礼教极好。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情况下与钟小舒相识相处的话,说不定还可以成为一个朋友。 几日相处下来,钟小舒对她也不似那么的排斥和防备了,虽然还是存了一个心眼,但二人相处倒也算是是和谐起来。 “念梧姑娘,你现在支帐篷都快比我都还要快了,真厉害。”钟小舒站在旁边,偶尔给她搭把手,多的念梧却是不让做她的。 念梧闻言淡淡笑了一下,手上动作丝毫未停,也回声夸奖过去,“是殷夫人巧思想出了这种轻型小帐篷,我不过也是跟夫人学的。” 钟小舒礼貌的笑了笑,两人商业假吹了一阵。 她还是听得有点别扭,“念梧姑娘,你还是叫我小舒吧,殷夫人殷夫人的好似我是什么大家贵妇一样,其实我不过只是一个农妇罢了。” 念梧整了整外头的皮具,想了一会儿,说,“那夫人也唤我念梧即可,无需叫我姑娘。” “好……那念梧帐篷里面我来就可以了,你去收拾一下外面的炊具吧。”钟小舒也从善如流,并没有过多推脱矫情。 “是。” 合着这姑娘骨子里就是这般尊规受礼的,想来应该是皇家里从小就训练出来的恭敬尊卑,若是想要转变她的习惯和想法,怕是轻易不行的。 不过也不重要,反正等她到了京城,这个婢女就应该不会再在她旁边转悠了。 她爱怎么下跪怎么磕头都不关自己的事情,那也就没有必要人家改变。 钟小舒耸了耸肩,决定不去管这些闲事。 再行军了二十几日,二皇子带领的麒麟军终于到达了天祁国都京城地界。 京城不愧为一国之都,街头地面都是用的一块块切割得规整的青石板,显得路上一片整洁,还足足有六尺宽,两辆四轮马车并行都不会显得拥挤。 更不用说建立的高楼飞檐,灯花金饰,入眼地方没有一寸有粗布黑墙的,华美非常。 钟小舒从心底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就好像自己真的是从一个小村子走出来,来到了这个天底下最繁华热闹的城市一样。 饶是她身前也是去过故宫长城这些恢弘巍峨的建筑,但这般活生生的一副“清明上河图”街景还是让她为之一振。 但还来不及多观赏一下,钟小舒就迎来了和殷止戈的暂时小别。 “你说你得随军队去西郊大营?”钟小舒有些难以置信。 好不容易熬到了京城,怎么他们俩还是不能有多一些时间在一起。 殷止戈也十分的无奈,“皇上命二皇子入城即日便去西郊,都不用先进宫面圣回话。我们自然也就只能跟着过去,一会儿我就得走。” 就连这么一小点时间赶过来说话都是他硬挤出来的了。 “这样啊,那你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找好地方,然后照顾好自己的。”钟小舒虽不太愿意,但也不想让殷止戈为难,扬起一抹笑来,帮他整了整跑乱的衣领。 她从来也不是那种软弱、只能依靠男人的女子,即便是让她一个人安置新生活,也是没有问题的。 这样的钟小舒,既让殷止戈感到宽慰,又在心底生出怜惜和自责来。 明明是他起意说来京城,却没想到第一日便要让她一人处置。 现在他自己的能力还是远远的不够…… 殷止戈暗自捏紧了手拳,默默下定决心,以后他要让小舒过上更好更自在更舒心的日子。 再没说两句话,殷止戈就不得不走了。 钟小舒脸上带着笑,挥着手将他送走。 但马蹄声之后,诺大的京城里当真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你自己也可以的! 待一切安顿好,止戈从军营回来也可以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钟小舒很快从情绪中振作起来,她这会儿如果还拿时间来伤春悲秋,那真的就是坐吃山空,活死度日了。 那才不是她想要过的人生! 想要在这么个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竞争出一份自己的方圆,那必定都是使出自己的看家本能,钟小舒自然是做她最拿手的“老本行”——开饭馆。 是以,钟小舒暂时在一家客栈住下来,用三天的时间将京城城区转了一个遍,也把大大小小的各色酒楼饭馆都逛了个遍,顺带着还一并将那些带出售的馆子也都留心看了一圈。 三日时间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 钟小舒用这三日的时间,愣是将京城的口味菜色都在心里有了一个底,并且还选中了一个自己很满意的店铺。 那个铺面带有一个后院和装饰得十分豪华的包厢,看起来后续完全不需要再过多翻修布置,在京城里也就很拿得出手。 只是位置不算最好最中心,但偏巧处在四通八达的地方,离城中也不远,所以很符合钟小舒的各种要求。 但饶是这样的,卖家也直言张手就要300两才愿意出手,若少一个子,那都是免谈。 而且还一副“你若不要,多得是人排着队来买”的架势,让钟小舒连忙稳住他,说回家去和相公商量就来。 殷止戈自然不在家,钟小舒一回去翻出来了所有的家当,凑齐来也才刚刚300两。 若是买了铺子,那真的是一分多余的都没有了。 不说吃喝拉撒,就是连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是买不起的。 可是这个店铺已经是她看到的最符合最满意的了,钟小舒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当中。 她要在京城留下来,那就必定要开店做生意才行。 但这个第一步,就把她结结实实的给难住了。 第八十五章 恩威并济 钟小舒好不容易费了三寸不烂之舌稳下卖家,准备回去再好好翻一番包袱里的家底余粮。 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殷止戈熟悉又挺直高大的身影。 “止戈!你怎么回来了!”钟小舒又是惊喜又是唤呼了一声,忙跑过去。 那颗被店铺的事烦的焦躁不安的心,一见到殷止戈就莫名的有了平静了下来。 她又惊又喜双眼亮晶晶地望着他:“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殷止戈长手一揽,也紧紧的将她抱住。 “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京城,特意抽了个空回来。” 看着她有些疲惫的面容,殷止戈心疼不已。 料想她这几日必定过得很辛苦,心下微酸,更是抱紧了她。 这厢两人还处在再见依恋的时分,背后传来一声十分尴尬的轻轻咳嗽的声音。 噫?还有别人? 钟小舒二人稍稍松开了一些,情难自己之后有被人发现的小羞涩,她微微红着脸朝外头看去,饶是愣了一下。 “夫人安好。”念梧顺势朝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这个武婢怎么又跟着来了? 难不成那个二皇子还再把她送来给她伺候一段时间不成?!可是,哪有送人呢! 钟小舒有些诧异的指着她问道:“她……” 她很想说,她不会被赐给殷止戈当小妾了吧! 不然怎么会跟着殷止戈的身边一道回来。 “我去急着告假之时,二皇子了解到你独身一人的情况,于是就将念梧送给你了,这才一并跟着我回来了。”殷止戈快递又简洁的解释了一句。 钟小舒恍然的点了点头,对此倒也没说什么。 毕竟她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皇子啊,说得好听是赏赐,难道还给你回旋的余地了么? 没有的。 殷止戈也表现得平平淡淡的,随即就自然吩咐念梧一句,让她先下去休息,一副他们夫妻久别想要独处的意思。 念梧毕竟是二皇子府里培养起来的人,十分懂规矩,又福了福身便很自觉的退了下去,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两人也当即回到了房间里去,合上了房门。 一进屋,两人就压低了声音。 “二皇子怎么这次直接将念梧赐给了我们,表面上说是来照顾我,我一个乡下女子哪配得上他二皇子府出来的人照顾啊,他还是不信任你么?” “这两日,你看着憔悴许多,是不是很累了?” 夫妻俩十分有默契的同时开了口,问的问题却是截然不同,但却都是对对方最关心的话语。 是以二人都微微一怔,不由得都相视而笑起来。 高兴又激动的重逢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两双手握在一起,仿佛天地间的所有都缓了下来,这一刻的时光是那么的轻柔又温馨的。 “二皇子赏赐武婢一事,看起来并不是早有准备的。是我今日去请假告知了事情,他才顺着说那名武婢给你帮忙在京中安置。”殷止戈轻轻的先解释道,把钟小舒的疑问率先处理了。 “嗯……那这样说的话,就更奇怪了,你如今在军中职位也不算高,哪怕是救了二皇子一命,也不该得到如此特殊照顾吧。”在这个时代来说,下人救主子,下属救上司,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还不值得千恩万谢的。 殷止戈同意的点点头,而后神色却还有些凝重的道:“想来,二皇子是在为自己铺路了。如今朝中得势的就二皇子和三皇子,二皇子虽不得圣宠,但在军中威信颇高,三皇子据说才高八斗又仁爱有加,只是因母族世代都是文官,在军中没什么力量。我听说,三皇子暗中有意笼络军中各位将军大臣,好争一争那个位置。” “如此说来,二皇子此举之意,是想在三皇子之前提前笼络住你,念梧放在我身边就是一把刀,倘若有天你倒向三皇子,恐怕念梧就会对我动手。” 钟小舒说到此处,咬了咬牙:“这些上位者心机真是太深沉了,别人都是他们棋盘上的棋子。尤其是这个二皇子,你好心救了他一命,他却还来算计我们,真真是天家无情!” 殷止戈忙捂住她的嘴,“这话我们俩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弄不好是会杀头的。” 钟小舒叹了一口气,“我知道的,我就是气不过……” “好了,不说这事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殷止戈从怀中拿出一个四寸大小的四方盒子,不算很大,像是个首饰盒子一般,是以高大的殷止戈放在身上,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这是什么?”钟小舒疑惑道。 殷止戈轻轻打开,里面第一层就折着一张银票,底下还有几个精美的金钗银饰。 还真是个首饰盒啊! 但殷止戈怎么会有一个还装着银票的首饰盒呢? 将银票展开来看,是一张五十两的票子。 钟小舒一愣,随即面上大喜,“这,你从哪儿来的?” 顺势又朝底下顺势一看,有四五个手镯钗环,无一不是镶金嵌珠宝的,一看就不是寻常凡品,只怕比五十两的银票都还要值钱不少。 银票的话还能说得过去,首饰就有点奇怪了。 “这是二皇子赏赐下来的,说是我们随他进京的官兵人人都有。不过倒是因为知道你也来了,特意又赏了一些首饰给我。”殷止戈低声解释道。 这个二皇子,面子工程倒是做得好,想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还要师出有名! 钟小舒对这个二皇子是越来越没什么好感了。 “哎……既来之则安之吧。这些首饰我是不敢戴出去的,不过这张银票倒是可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我正好开店银子不太够!”钟小舒顺手就合上了那个精美的首饰盒子,只拿着那张银票看了又看。 “嗯,这些都给你,以后我的饷银也都交由你保管。”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手中的那张银票,样子着实可爱又灵气,让人忍不住把一切好东西都给她。 钟小舒这次倒不再客气了,她和殷止戈现在算是真夫妻了吧,男人把工资卡交给女人,不是挺正常的事么! 第八十六章 脸皮怎么这么厚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收拾着歇下。 第二日,钟小舒就风风火火的,带着足够的钱赶到了那家店铺去,当即买下了它。 签完了字据合同,拿到了房契地契,钟小舒终于有了一种生活又踏实下来的感觉了。 将客栈退了房,直接搬到了店里。 后院很大,厢房足以小十间,况且二楼雅间也有五六,完全够她们住下,便是日后招了跑堂小二也没有问题了。 殷止戈和她一起只待了一日,便又立马接到消息说,皇上终于召见二皇子入宫去了,让他赶紧返回军营去。 “哎?你也要跟着二皇子进宫见皇上了么?”终于可以见到这个时代权利最大的人了么! 殷止戈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二皇子想是只带一两个贴身侍卫去,我还不够资格。” 把他着急叫回去,应该是看顾底下的兵的。 毕竟这里不是铁麒军营,什么都是二皇子说了就算。 这里可是京城西郊大营,二皇子又似乎和京城里的这些官员关系很一般,多得是人想来从他的兵里挑出毛病来。 “哦……这个二皇子的人缘真是不太好。”钟小舒瘪了瘪嘴,心想若是一个人说他不好那可能是偏见,但这么多人都如此说,只怕这个二皇子当真品性不端了。 而且一看皇上也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个二儿子,都回来好些天了才召见,可见薄爱程度了。 “那你自己要小心些啊。”钟小舒只觉得殷止戈跟着这位主子,好像不太怎么妙的感觉,但如今都跟了也无法,只得嘱咐他多几句。 “我都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京城水深,各种利害关系盘综错杂,自三年前太子不幸薨亡之后,圣上迟迟没有立下新的太子,各家都盯着呢,少不了明争暗斗,我看那个念梧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你且贴身带着,保证自己安全。若不是太重要的事情,也可以让她去做。” “嗯!我也知道利害的,那你去吧!”钟小舒最后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袖口,轻轻拍了拍抚平。 殷止戈拉过那只温柔的手,又要分开的不舍燃起,他克制的拉过那只温柔的手,放到唇边极浅极浅的吻了一下,“等我回来。” —— 要开一家新店不容易,要自己一个人筹划准备更是不容易。 上一次有殷止戈来来回回的跑,这一次好在也有念梧来帮钟小舒分担。 经过她的认真观察下来看,念梧不仅手脚麻利,力气也因为练武功的原因比一般女子都要大,虽然话少性子闷了一些,但胜在敦厚本分,一点都没有想多窥探什么隐私的想法来。 每日都是勤勤恳恳做完了安排的事情之后,就回到厢房里休息了。 至此,钟小舒总算是放了下心。 想来二皇子送来念梧可就是贴身监视监视,暂时不会对她不利,她又没什么异心,留下念梧也没有大碍,反倒是真的可以帮她许多的事情。 相处下来,两个人倒是形影不离,关系不似之前那般僵硬了。 “夫人!老爷回来了!” 钟小舒听着念梧在院门外的喊声,一下就从房里跑了出来,站在二楼就朝殷止戈挥手,“止戈!” 结果着急下楼,情急脚滑,一个踉跄不稳,就斜身往后倒去。 念梧刚脸色一变,准备运功去扶,动作还未起势,就只见眼前飞过一道身影。 下一秒,殷止戈就将钟小舒稳当当的抱住了。 “怎么这样不小心,如是我慢一些,你只怕头都要磕出一个包来。”殷止戈面色无奈,手中动作更是紧了一紧。 钟小舒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被吓到,反而笑了起来,“如果没有你,念梧也会接住我的!我刚都看见她往这边赶了呢。”顿了一顿,微微红了一下脸,凑近道:“不过我知道你会接住我的,所以我才不怕。” 温热的气息,馨香的体香一起萦绕在脸颊近处,惹得殷止戈明明前一秒还在说责她,下一秒就是心下冒起一股又暖又热的火来。 他微不可查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将怀中的钟小舒放下来。 这才微微有些僵硬的表情,很是有些无奈的道,“下次……别再如此了。” 但也不知道是叫钟小舒别再心急摔跤了,还是叫她不要再凑这般近对着他呼气如兰的说话了。 这么隐密的话语,钟小舒自然是没能懂得第二层,是以很是自觉的乖巧的点点头,“下次不会啦!” 不想,殷止戈听完,明明是自己让她这般,她应下了又生出一些懊悔来。 只是这情愫太过克制又压制,加上殷止戈这个人平日里本就是这般的性子,倒也没让谁察觉出异样来。 “你看你,这些日子都瘦了。” 夫妻俩关了房门,钟小舒摸着殷止戈消瘦的脸,心疼道。 殷止戈笑着看她,任由她摸,“看起来瘦了,实际上是结实了。” “瞎说,你当我没长眼睛么。” “娘子若是不信,为夫就解了衣衫,脱给你看看是瘦了还是壮了。”语罢,竟真的开始解腰带。 钟小舒见他动作,立马羞得满面通红。 嘴里直骂道:“现在天还没黑呢,你也不嫌害臊!” 殷止戈直直地看着她,眼底却带着一丝暗沉的渴望:“娘子的意思是,天黑了就可以么?” 钟小舒又落了个大红脸。 她和殷止戈成婚也大半年了,虽然在感情上两人已经是一气同声,但到底还是没突破最后一步。 平日里殷止戈也很绅士,两人之间的亲密动作也就是亲亲抱抱,偶尔他有了冲动,也是自己冲冷水解决。 没想到那般老实的一个人,到了军营,脸皮却练厚了! 当然,她一个来自现代的人,也没那么迂腐,他们本就成过亲,把夫妻之实给落实了,她也没什么意见。 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呢,幻想中的第一次,应该是在特别浪漫的场景下,顺其自然发生的。 殷止戈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这让她怎么回答! 钟小舒赶紧起身站起来,“我,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殷止戈看着她不自然的动作,哈哈大笑:“小舒,我逗你的呢,你放心,我不会就这么随随便便要了你的!” 钟小舒落荒而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莫名而来的热气给烤熟了。 第八十七章 二皇子来访 两人吃过了饭,殷止戈又告诉钟小舒一个消息。 “这次二皇子面圣之后,已经把大致安排都吩咐下去了。我被分到了西区,离市城倒是不算远,这样便可以白天去军营,晚上回来住了。” “真的?!”这个消息无疑是近来钟小舒听到的最好的了。 钟小舒忍不住“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脱口而出就笑起来,“那岂不是天天都可以见面了!” 他们算起来着实有好一阵不得相见,难得在一起也是聚少离多的。 “这样太好了!”钟小舒再感叹了一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睛亮晶晶的。 殷止戈见她这么高兴,心里也不免染上笑意。 见晚间气氛如此,早些时间那股被按下的悸动又莫名被灿烂明媚的笑脸给勾了起来,他低声道:“那小舒,我们......” “止戈,那我们先别急着睡!”钟小舒兴起,干脆从床上下来,找出画的草稿拿给他看,“我下午就在折腾做火锅的那个铜锅了,结果你又不在,我给那个工匠解释了半天都不成,现在可好了,你若能常回来,用不了几日我的铜锅肯定都能做好了!” 殷止戈低头看了一眼画在纸上的画,又抬头看了一眼钟小舒,不动声色的轻声低咳了一下,又将所有绮意都暂且压下,随即就自然的伸手接过,大致扫了两眼。 心中有数,将这件事都揽了下来,让她放心。 “小舒,我原以为你在京城还是准备做酒楼,原来已经打算好是开火锅店了么?”殷止戈问道。 之前虽然在后院自家吃过几次,但实际上还是从未将火锅推广出去卖给客人吃的,所以殷止戈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出。 钟小舒灵动的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小狡黠,“想要在诺大的京城里争得一席之地,没有一点新意怎么能行呢?” 顿了顿,正经解释道:“而且根据我的观察,京城里什么菜系都有,五花八门,选择颇多。我若单靠饭馆生意只怕还是比较难出头。好在我们在望城就有实验做出来火锅了!” 殷止戈虽然也是吃过,也觉得好吃又美味,但对于这般新鲜的玩意儿倒是有些担心,“小舒,那若是京城人对新鲜事物不敢尝试该如何?” 毕竟在知道第一个人吃螃蟹肉之前,饶是蟹肉再鲜嫩蟹黄再肥美,人们都还是对螃蟹避之不及的。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钟小舒淡笑中带着一股自信和稳重,“一来,现在已经入冬,天气正是寒冷,一个菜做出来还没吃完就开始凉了,火锅却能一边煮一边吃,随时都是热乎的,这是最明显的一个优点。” “二来,我也并不是那么冒进之人啊。”钟小舒又拿出一份店面设计的图稿,那是她在画火锅样式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 “你看,我们可以将店面一分为二,前庭大可还是以往的点菜饭馆,而后院就可以划归火锅的区域,露天也正好方便排出炭火烟气,这样客人们都也按照自己的喜好意愿选择就餐了。” 钟小舒眼睛闪着星光一般,看向殷止戈,道:“止戈,你说这样如何?” 殷止戈素来知道她有本事,但还以为钟小舒从小地方来到京城会有些不稳仿徨,屡屡在外也对她放心不下。 眼下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甚至他的想法还不及小舒的周全。 殷止戈放下手中的那几张画稿,拉过她,笑容中带着无限的爱意和敬然,“你一定会成功的,小舒。” 五香楼必定在京城也会名声大噪的。 —— 有了殷止戈这个老手,铜锅不消几日便做好了。 甚至他还将其改良了一番,外观看起来更加规整和好看,每一个铜锅的下端都还刻着一个小小的“香”字。 简直就是自带品牌logo了。 钟小舒都还没有说过这个概念,不想殷止戈自己琢磨出来的,完全都与她不谋而合。 这一次的五香楼,钟小舒不仅仅是想要做一个酒楼老板娘的期望了,她想得更大更远也更规划的未来和前景——那就是有自身的品牌效应。 当然这是后话也是期许,但同时也表明了钟小舒一步步打开的视图和她的事业“野心”。 大致再筹划了一月有余,店面的装修和布置终于全面完工了。 开业大典就定在冬月初八,也不知道是不是讨了一个好吉利好彩头,还是这个充满新意的酒楼早就被有闻之士打量上了。 第一天上门来的客人就已经是坐满了位置,其中后院的火锅都开了四五桌,大家似乎对这个新鲜玩意儿好奇得很。 好在钟小舒有先见之明,这次一来便请了两个小二和两个帮厨提前培训着,所以倒是没有忙不过来。 再加上还有念梧帮忙,整个酒楼一片热闹非凡又井然有序。 “哗啦”一阵起立的声音突然传来,有那么一刻喧哗的前庭安静了一秒钟的时间,在厨房备菜的钟小舒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正准备去看一看,接着就听见某个客人高声恭敬的喊了一声,“二皇子殿下!” 谁?!二皇子! 钟小舒愣了一愣,接着立刻不敢耽误,迎了出去。 “不知二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民妇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她第一次见二皇子,想着千万不要留下任何不妥,模样十分恭敬,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眼前的地板,愣是忍住了没抬头看一看这二皇子到底长什么模样。 赵麒也是第一次见到钟小舒,一点都没客气的把她瞧了好几眼,说对这个女子不好奇那是假的。 眼前见她低着脑袋,他勾唇邪笑一声:“抬起头来让本殿下看看。” 这副浪.荡子的模样让钟小舒在心里把他骂了八百遍,面上却仍旧是规规矩矩的样,“回殿下,民妇没见过世面,无盐之姿,怕污了您的眼。” “让你抬起来你就抬起来,废话那么多,你若再违抗,我就回去罚你相公加练!” 这人…… 钟小舒无法,只得慢慢抬起头来。 赵麒本对钟小舒的长相没报多少希望,毕竟只是一个农妇而已,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他不过是听说了她的事迹,所以本能地觉得她此时的恭敬是装出来的,就想逗逗她而已。 不料见她面色白.皙细腻,红润光泽,五官清秀有佳,且那双琥铂色的杏眼尤为亮眼,看上去灵气十足,倒是不失为一个清秀佳人。 大大超出他的预期了。 也难怪那殷止戈会时时刻刻记挂着她了。 “不必多礼,我来吃个饭而已,整这么大阵仗反倒吃得不痛快。”赵麒随意摆摆手,让在场众人自吃自的,随即又冲钟小舒随口道,“带我去雅间吃,我不坐外头。” 这吩咐人的口吻真真是张口就来,乖张放肆都溢于言表了,可见这位二皇子平日里是没少任性妄为的主。 钟小舒虽然腹诽了一句,但也知道不可能就让这位贵客在大厅坐着,连忙请他进了最大的那个包厢,“二皇子,请坐。” 第八十八章 试探念梧 “呼,没想到你还真的有两手!这个火锅真是又麻辣又痛快!”赵麒吃得畅快淋漓,酒足饭饱之后,心情也大好,说话间也没有那么睥睨在上的架势了。 他是行军之人,就最爱这种大开大合,痛痛快快的菜式,想夹多大块肉就夹,想吃多辣就放,比那些什么精巧细致的小玩意儿要来得他心多了。 “好好,不错!赏!”赵麒这声喝得中气十足,只怕在外头都听得见这句“赏”字。 身后一直跟着的那个贴身侍从立刻上前,给了钟小舒一个大大的红包,若不是他们行为一派自然,钟小舒都要以为他们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哪有人随身都带着红包准备打赏的? 如果不是这位二皇子这个素来有这么个夸张撒钱的行为,那指不定又是什么笼络人心的手段了...... 钟小舒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多谢二皇子夸赞了,能够得二皇子一句夸奖已经是小店的荣耀,不敢再多要什么赏赐,还请二皇子收回吧。” 她是不太想让殷止戈站在这个二皇子这头的,自然能少拿人牙慧就尽量少拿,以后分开也能理直气壮一些。 谁知赵麒哪里还管这些的,只当这个小娘子的谦虚说辞,没懂得这京城里的弯弯绕绕,还专门走进了些给她说一句,“今日我就是专程来给你们撑场面的,你若不接着那我岂不是白来了。你只管接着就是!” 说罢,从侍从手中将那个红包拿过来,给了她,不再说二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钟小舒捧着沉甸甸的一个红包,在原地沉默了半晌。 偏今日又是开业第一天,送走了这尊大佛,剩下的事情还有得忙碌,钟小舒暂且按下心中思索,若无其事的接着待客备菜。 直到天光渐晚,五香楼才又安静了下来。 “老板娘,今日开张生意就这么好,以后肯定红红火火呢!”小二乐呵呵的跑过来说讨喜话,他算是看出来这个新开的酒楼必定可以在京城立住,自己找的这个新东家真是幸运。 钟小舒也笑了笑,随手取了些碎银子给他们,道:“今日大家也都辛苦了,以后好好干我们便是一家人。打扫完这些你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没什么别的事儿了。” “好好,谢谢老板娘!谢谢老板娘!”两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整理完了这些,钟小舒简单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后院找念梧去了。 彼时念梧正在规整铜锅,做最后的清点工作,看起来倒也是十分认真的模样。 钟小舒还没有走近,她便察觉到,转过身来见是她,微微笑了一下,俯身点点,“夫人。” 果然是习武之人,钟小舒还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果却是不行,倒也没有太在意,随手晃了晃,道:“我都说过不用每次见我都行礼,我们这种人家哪里像皇子皇宫那么多规矩的,你不用像在二皇子府中那般。” 念梧浅浅笑了笑,眼睛里满是善意和感谢,但也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是她骨子里就刻下的规则,轻易怕是不能改的。 知道主人.体贴是一回事,但若是她们自己不受规矩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钟小舒倒也不是来纠结这个细枝末节的东西的,不露声色的又笑说道:“今日二皇子也来了的,倒是忘了叫你去伺候,让你们旧主仆见见面,我都忙晕了。” 顿了顿,略带疑惑的问道:“不过二皇子怎么第一天开业便知晓,还专程放下公务跑这么远来一趟,念梧你知道为什么么?” 言下之意,是试探也是质疑。 念梧虽然少言,但并不是个傻的,当即便听懂了钟小舒的弦外之音,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确是有所怀疑,接着当即就跪了下来,诚恳道:“夫人,奴婢虽然是二皇子府中培养出来的武婢,但是一旦被送出去,就和二皇子府没有任何关系了,只是忠于现在的主子,这是从小就教给我们的规矩。” “开业之事,奴婢并没有告诉二皇子。奴婢来到夫人身边的第一日起,也从来没有给二皇子传递过任何一句消息。若夫人疑心于我,奴婢可以以死明志!” 说罢,以头抢地,行了一个最高的礼节来。 这还是第一次,念梧说了这么多的话。 一字一句,真诚由心,看起来并不像是做戏那般虚伪假装。 钟小舒心中略慰,且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细心观察,念梧的确并没有一点越域的行为和奇怪疑心的言语,算得上是一心一意的服侍他们了。 “快起来,今天大好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钟小舒赶紧伸手去扶她,“以后也不要说这种话了,你若真的想好好留在我身边,大要改改这些动不动就跪啊磕啊的规矩。” 念梧微微垂下头,之后才极轻极轻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钟小舒笑着说,“你要记着你不是什么奴仆,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今日.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回房休息去吧,我明早给你们做南瓜小米粥。” “谢谢……夫人……”念梧别别扭扭的,还是改不了这口头上的称呼。 钟小舒便也不再勉强,毕竟这古代等级观念森严,她也没那个闲心非要去改变别人,轻轻地的拍了拍她,“不着急,你慢慢也可以。去吧。” 念梧回之一个浅浅的笑,最后还是坚持将所有铜锅都收拾好了,不让钟小舒拿一个。 铜锅叠起来也颇有些重量,在她心中总觉得钟小舒人聪慧睿智,但身子骨还是寻常柔弱女子了,重活累活还是会自顾着做完,之后这才带着笑回了房间。 被一个女孩子重点呵护了的钟小舒感觉有点奇妙,但也没有过多的拂了她的好意,待念梧收拾完之后才没再多逗留,也洗洗回了房。 躺在床上的时候,钟小舒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脑子都是在后院里和念梧的对话,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如果二皇子不是为了监视她的话,那为什么还巴巴的送一个武婢给她呢? 第八十九章 殷止戈受伤 若昨天,钟小舒还有些不想领二皇子的情,那第二天起,这份好处就是不想要,也硬是送上门来了。 因着开业第一天,当今二皇子就亲自上门光临,五香楼的名声直接就扩散到了整个皇城。 接连不断的华贵的马车直奔五香楼而来,更是惹得许多大家公子、书生名仕或慕名或跟风,这下简直就是一发不可收拾,愣是把五香楼的门槛都差点挤破了,一下子名声大噪,生意红红火火,每日来的客人都络绎不绝。 突然之间的爆火,让钟小舒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频繁的炒菜之下,很快她许久没有突破的快乐厨房等级,终于荣升到了第4级。 “叮咚!恭喜您主人!从第3.级之后,成长量的确大增,升级就变得有些困难了呢。但是经过您的不懈努力和勤劳,今天终于突破第3.级瓶颈到达第4级啦!”系统38好不容又重新冒了出来,活像是憋坏了它一样,絮絮叨叨的念叨了好半天,势必要将它满肚子的话都给说完。 “快乐厨房终于第4级啦!撒花撒花~”喇叭的音效等顿时在钟小舒脑袋里响起。 “停停停!太吵了,别撒了。”她都觉得有上千只小蜜蜂在脑袋里面开音乐会一般,“小38,快说重点吧,别废话了。” 系统38很是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指责道:“你一直强制关机!只有等到系统自动开启我才能出来,你现在还说我吵,你这个主人太没有良心了!” 钟小舒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自从上次升级之后,好像是很久没有看见它冒出来了。 “我都忘了我是不是强制关机了,这个不能怪我啊。”毕竟她怎么知道她无心的那句话就真的让这个系统进入了休眠状态,“好小38别生气,以后有糖了给你买糖吃!” “我才不爱吃糖呢!别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啦!”被哄了的小38撅了撅嘴,很是不以为然。 “咦,难道你很老了么?” “咳咳,我们来进入正题!”小38咳嗽了一声,自动将钟小舒的问题忽略掉,“恭喜您哦主人,到达快乐厨房第4级,商城中又解锁了新的一味调料,孜然!售价25厨币一瓶!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哦,请问要不要当即购买呢?” 又是这股熟悉的哄骗购买的语气,钟小舒觉得仿佛几百年没有听见过一样,都差点冲淡了她对新调料的惊喜! 孜然呢! 这个烧烤专用调料,无论是什么肉类蔬菜,只要放在炭火上撒上一点点,顿时味道就不一样了。 钟小舒心底又忍不住冒出一个新的想法来,除了火锅之外,完全可以用新调料再开辟一个新菜式来——烧烤! 激动之余,钟小舒忍了一忍,还是先问了一句道,“我现在的厨币有多少来着?还够买么?” 她之前一直都穷得很,以至于现在第一反应就是买不买得起。 系统38回答,“请稍等哦,我统计一下。” 接着传来一阵数据快速运行的声音,“叮咚!亲爱的主人,因为您完成了第二个支线任务,奖励600厨币,加上之前剩余的120个厨币,您现在还有720个厨币哦~很富有啦,那么要不要快乐的买买买呢?” 哇!居然有这么多,这是连钟小舒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想想也是,调料这种东西每次炒菜只用加一点就好了,消耗得并不快,就算是她重开了五香楼,这些厨币买回来的调料也够用很久了。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下完全都不需要束手束脚的了,孜然烧烤我来了! 于是,五香楼在热烈营业了一段时间之后,又神速的推出了一款新的食物,还限时销售,专供晚上黄昏时分,过时不候,早前没有。 整个新场地摆放在后院侧方,用石块槽出了长长的一块烧烤架子,将各色新鲜蔬菜和肉类都摆放在旁边,客人们任需挑选,当即烤炙! 菜品也仅供三盘,保证了新鲜和味道,更是惹得满京皇城公子贵女不无每日来排队争抢,甚至还有人出高价购买,愣是让钟小舒又是大赚了一笔,名声更扬。 渐渐经过了前期的开辟市场时候,五香楼靠着味道和新颖的菜式,在遍地都是能人才将京城之中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来。 生意稳定了下来,但生活上却出了一个小岔子。 此时已是寒冬,外面寒风冷冽。 殷止戈晚间回来,神色自若,好似没有什么异样,淡笑着说,“我回来了。” 但钟小舒却见他额头上竟然有些细汗,顿时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太劲来,按下疑惑道:“今日这般寒冷,你还出了一头汗,我去给你烧点水泡个澡吧。” “也好。”殷止戈点点头。 又好像并没有什么,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么? 钟小舒笑了笑,去厨房烧好了水,而后来到屏风后,动作自然的准备给他宽衣洗漱。 “小舒!”殷止戈却立刻止住她,一手拉住了自己的衣领道:“......我自己来就好。” 这就很奇怪了! 虽说她们夫妻二人还没有到那最后的一步,但平日里的亲密接触已经很正常和自然了,别说是脱衣服,就是她帮他洗澡的时候擦背都有过不知道几回了。 钟小舒微微蹙起秀眉,“止戈,你今日怎么了?” 行为举止都有些奇怪。 “我......我没事,你放心。” 你都这样了,能放心才怪了! “止戈,你我夫妻之间,最忌讳的就是隐瞒了。再说无论是什么事情,难道你跟我还有不能说的吗?”钟小舒正色道,“你若是今日不说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钟小舒一手拦在浴桶上,大有不问不罢休的架势。 殷止戈静静的深看了她一会儿,无奈又怜爱的拉起她紧紧抓在桶上的手。 “小舒,我向来对你都没有一点办法。”只要她稍稍用一分力,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的被俘了。 说罢,殷止戈这才自己有些费力,强忍着伤痛,脱下了内里染血的衣物。 钟小舒虽然一看这个架势便在心里做了准备,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但见这样血淋淋一片,还是惊呼一声,“怎么会伤成这样?” 那背上愣是长长的一道血痕,即便是绷带包裹着,都有血迹隐隐的将白布侵染,看上去十分严重。 第九十章 一池浑水 “怎么会伤成这样?” 钟小舒怔在原地,伸出的双手想触碰又生怕弄疼了他。 只觉得心里,仿佛也被拉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一般。 殷止戈本就是怕钟小舒会担心,一开始才有意隐瞒下来的,此时见她心疼蹙眉更是连忙解释道。 “已经没事了,小舒。虽然看着可能还有些严重,但军医都说没有大碍,将养个把月就会痊愈的,你别担心了。” 殷止戈立刻就又将衣服穿上,动作飞快得好似一丁点异样都无。 钟小舒一边微红着眼,一边忙去轻手拦他,“你慢些,不要拉扯到伤口了!” 说得着急,堪堪都还带出了些哭腔,那是由心底而出的心疼。 “怎么可能会没事?这么长一道伤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又受了如此重的伤?” 钟小舒小心翼翼的扒拉下外衣,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他背上那道,被包扎甚密的伤口,好像可以透过层层纱布看到内里的血肉一样。 被这般炯炯的目光所直视着,饶是殷止戈这样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由得微微有些受不住。 尤其还是钟小舒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一对上她,殷止戈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一下点燃,冲得耳后都热了起来。 “小舒,我真的没事。”殷止戈稍稍转过身来,拉过钟小舒到一旁的小凳上坐下,深邃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她,最后竟然沉声轻声笑了出来,“不过,你这样担心我,我却是很开心。” “我都快担心死了!你还有心思说笑!”钟小舒嗔瞪了他一眼。 “真的没事了,当时有些厉害罢了,这会儿伤势早就治住了,若是不脱外衣,旁的人根本也瞧不出来的。” 钟小舒轻哼一声,心道,你就是打量着外面看不出来,才想一开始瞒过去的! 再仔细好生观察了一番,殷止戈的确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的模样。 她暂且按下那份担忧,伤口一事的确被军医上下料理得十分妥当,这会儿事后也没得多说了,钟小舒转而问道,“那究竟是发什么了什么?你在京城当差,天子脚下,怎么还会受伤!” 这里又不是望城边境了,难不成还有人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行凶! 说到此,殷止戈也稍稍正了正神色,想了想,道:“此事的确来得突然。今日我本照例跟二皇子去南郊大营巡查,南郊距离京城最远,是以天未亮便动身,不料在路途中冒出一行人谋刺,他们训练有素,来去迅速又难缠,我这才不慎被伤。” 殷止戈口吻淡然的,惊心动魄的场景被他有意说得轻飘飘的一般。 但饶是这般,钟小舒也觉出了此中的惊险,瞪大了眼睛。 “在京城的地界居然都有人胆敢行刺皇子!什么人这么大胆!你们可有审问出什么么?” “我们并没有抓到他们,当场击毙了几人,剩下几个追到了南城门就没有踪迹了。” “什么!”人居然还没有抓到。 殷止戈沉默了片刻,四下环顾了一番,确定没有旁的人,这才面色沉重的拉着钟小舒的手,低声道:“小舒,此事绝不简单。京城水深,而能有胆子对二皇子动手的只有几人,动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让人拿不到半点痕迹的更是少,都是你我皆不可说的人物。” 那还能有谁?只差指着剩余的那几位皇子重臣的名头了! 殷止戈顿了顿,脸色沉了沉,“此番二皇子被皇上召回京城,只怕是让人慌了,所以这才暗中做出手段来,以后说不定事端会更多。” 这完完全全就是天子斗法,殃及池鱼的节奏啊! 凭什么二皇子和人争权夺位,到头来一直拉着他们这些小鱼小虾的人来舍命送死! 就算是效主,那那个嚣张跋扈的二皇子又不是他们自愿选的,这要是为他而死可真是太冤了! 钟小舒心里翻滚了又翻滚,认真的对殷止戈说道:“止戈,争夺.权位的事情本就凶险万分,二皇子看起来也并非是个好人,也不是良主!跟着他恐怕日后更要遭殃,你如今虽然身在他军下,但也不是自愿而为,暂且意思意思一下便好,不要再这般卖命尽力了。” 一想到上一次殷止戈就差点一命呜呼,这一次也是危险至极,钟小舒心都不由颤了一下。 她一个现代人,根本就没有古代誓死效忠那一套,她只求自己身边的人能平安。 “你都为了这个二皇子伤了两回了,刀剑无眼,若是再有下一次,万一真的就没命了怎么办!” 说罢,钟小舒的手紧紧的拉住他的,生怕这个假设会成真。 光是想一想,她都觉得一股寒气涌上脊背。 殷止戈见状,沉默了一会儿,大手一伸就将她揽入了怀中,一边轻轻的安抚她,一边沉声道:“这个我自有打算。我原不该说这么多来吓到你的……” “不,你并没有吓到我止戈,此事复杂又牵扯良多,你确实该跟我说。” 钟小舒并不是那些柔弱不堪的妇人,对于九子真龙的故事,她光是看历史都看了不知多少,那些皇室的纠纷她一概没有太多探索的欲.望,对于这件事情,她唯一担忧的不过是殷止戈罢了! 钟小舒十分理智的想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既然你自己有留心,我也不多言了,毕竟我没有身在军中,也不甚清楚那些细节之处,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能再轻易拿自己的生命不当一回事了。” “我都记下了,就算我不爱惜自己,我也会为了你,看好这条命的。”殷止戈珍重的点点头,想到钟小舒,也嘱咐道:“如今你也在京城开店,算是站稳了一方,京城商旅贵客、高妇千金众多,也一个都不好对付,你也要多加小心。” “好,我也都记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殷止戈预先隐约察觉了什么苗头,还是如今五香楼的确风头大盛惹得诸贵人注意,还没过几日,钟小舒店里当真发生一件事,差点惹出一阵鸡飞狗跳出来。 第九十一章 嚣张的贵女们 这日是冬日里难得的一天晴,风和日丽,暖阳高照,温和的阳光都照耀在薄薄的一层白雪之上,映衬着些许枝头红梅,是难得一番冬日好景象。 不少人都趁着日头好,尤其是憋坏了的贵族小姐们,接连都约了好姐妹出门赏雪吃食来。 钟小舒也躺在后院一块小空地上休息养神,突然耳边就传来一阵急忙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雅间出事了!”念梧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钟小舒听得眼皮一跳,直觉恐怕不是什么小事,不然也不会惹得见惯了世面的念梧都着急了,忙问道:“什么事?” “雅间有几位豪门贵女突然打起来了,其中有位小姐还受伤晕倒了!” 钟小舒一怔,立刻翻身就起来,连忙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二人马上赶到了前头一看,果然眼前站着几个打扮贵气,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妙龄女子,地上还躺着一个,脸色苍白脑门出了血,也不知怎么样了。 钟小舒连忙赶去,一边让念梧将人扶起来,一边吩咐道:“快将这位小姐带进我房间先去躺着,小二,你也立刻去请大夫来店里,骑了车去,不要耽搁!” “是,夫人!” “是,老板娘!” 两声应下,一刻都没有耽误,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场面倒没有像之前那般乱糟糟一团没个章法了。 伤者被扶走,钟小舒一回身,就对上了站在一旁高傲之中又夹杂着些许心虚的几位千金小姐。 “哼,你就是五香楼的老板娘?”其中一个左右看了一圈姐妹,稍稍上前了一步,趾高气昂的问道。 钟小舒心道,这几个女的非富即贵,如今自己夫妇在京城还未站稳脚跟,这里面恐怕自己一个也惹不起。 想了想,她上前微微福了福身:“不错,民女便就是这五香楼的老板娘。不知几位小姐降临,实在是招待不周。” “哼,算你会说话!”那贵女脸色稍稍好了一点。 她们今日本是跟往常一样,把威远侯府那庶女诓出来欺负欺负,也没想闹出事来,没想到那贱蹄子身子如此不中用,居然直接晕过去了! 她们几个都还未出阁,自是不能传出凶悍的名声去,否则还有哪家会娶她们! 她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封这个老板娘的口,叫她出去不要乱说,但一看她方才恭恭敬敬的态度,不免心里又得意起来。 哼,不过是个普通商贾而已,谅她也没那个胆子! 这般想着,那贵女更加的嚣张起来:“老板娘是聪明人,今日之事,若敢传出去半句,我们几个有的是办法让你这五香楼关门大吉!” “没错,想要在这偌大皇城里谋生存,就该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另一个贵女也出声符合道。 钟小舒本就没打算惹上这群娇滴滴的小姐,愚蠢冒进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原本还想着怎么让这群贵女忽视掉她,免得影响到了殷止戈的前途,这下正好,两全其美了。 她当即装出一副胆小的样子来:“各位小姐放心,民女自是不敢出去乱说的。今日今日雅间内并无任何事情发生,屋里那位受伤的小姐,民女也会处理妥当。” “算你识相!我们走!” 几位贵族千金弄伤了人,本就有些心虚,如今听得钟小舒的保证,赶紧溜之大吉。 原来是打得息事宁人的主意,钟小舒了然。 目送了这群烫手的大佛乘了马车离开之后,钟小舒的脸上的假笑才退了下去。 她面色深沉地转身走向后院房间。 “念梧,你可认得那些人是谁?躺在我房间受伤的哪位又是谁?”钟小舒身边就放着一位常年在这些贵族豪门里出来的人,不用出去打听就可以轻易知晓了。 果不其然,念梧很是熟络又厌恶的点点头,看起来平日里那群丫头只怕没少在后院里惹事生非了。 “那些都是朝中大臣家的千金,惯会在闺会场合闹腾,奴婢都见过两次这般的事情了。”念梧说道,“不过受伤的那个不是臣女,而是长公主府中的庶女,没想到今日那几位千金小姐竟敢为难她。” 长公主府中的女儿? 钟小舒奇道,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臣子的人来打皇室的人的,这些女孩子也太肆无忌惮了吧? 说话间,便走进了房间里。 大夫已经替这位公主府的庶女把完了脉,正准备提笔写药方,开些药膏。 钟小舒看了一眼床上那位女子,只见她额头上的伤被围了一圈,处理好了,但脸色还是十分的苍白,软弱无力的晕睡在床中。 女子虽然憔悴,脸却生的极美,秀丽清雅,仿佛娇花一般,即便是脸色虚弱发白得如同纸一般了,也丝毫没有减少惊艳之色,反而是衬得她又娇弱又可怜,惹得人心头顿生怜惜之情。 一个公主的女儿都被欺负成了这样,这个女子也是太弱小可怜了些,莫不是那几个嚣张跋扈的小姐嫉妒人家的美貌吧? 钟小舒叹了一口气,转而问大夫道:“大夫,这位小姐可有什么大碍的么?” 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吧? 那到时候她这五香楼不也得跟着遭殃? 大夫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的羊角胡子,“夫人放心,这位小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不是什么严重的,休养几日便也看不出来了。” 这就好这就好,只要人没有事就都好。 钟小舒还没送松口气,接着又听大夫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最怕的就是医生说转折话语,钟小舒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 “夫人别担心,只是这位小姐晕倒不是因为争打的缘故,大半是因为自身身体不好,有气虚营养不足的问题,还是要多加调养才是啊。” 长公主的女儿还会有营养不良的?这可真的是一件大出所料的事情了。 钟小舒这下很是吃了一惊,但转瞬即逝,面上镇定的应下大夫的话,还封了一个大红包感谢,这才送走了乐呵呵的羊胡子大夫。 “想来这位庶女日子怕是过得也不太好,居然还能把身体养出个营养不足来。”钟小舒忍不住在私下吐槽一句,豪门高宅,看来也是事多繁杂得很啊。 念梧抿了抿嘴唇,最后忍不住,很是为这位庶女打抱不平般。 “夫人,你不知道。当时奴婢就在雅间厢房伺候,此事皆是因为那几个小姐说话辱骂难听,且一开始,也都是她们主动挑衅羞辱这位长公主府中的小姐的。” “哦?你在场?”还有这档子事儿,钟小舒微微一挑眉,“你与我仔细讲一下当时发生的事情来。” 第九十二章 侯府庶女 钟小舒没想到念梧就目睹了全部事情,之前她都是闭口不细谈这些是非之事的。 稍微转念一想,又都明白了。 念梧本就不是那种嚼舌根的人,从来都不喜欢多说闲话来,想必也的确是这件事情她看不过去了,这才忍无可忍冒了一句出来。 “奴婢认为,今日是那几位小姐故意设局把这位叫了过来羞辱的,一见着她来了,愣是一点不客气就辱骂过去,不解气还上前推搡了一把,这才不慎让这位小姐撞倒晕了过去。真的是一点大家闺女的样子都没有,跟寻常市井街头的妇人一般无二!” 钟小舒了然,原来还是这么一档子事情,看那几个官家小姐这个套路熟练得,只怕以前没少这样干过,这位长公主的女儿也实在太软弱了些。 不过听说是个庶女,想来父母可能并不疼爱吧。 且她又长得这样出色,也难怪后母会忌惮她一二了,不然怎么会任由臣子的女儿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这般说话间,就回到了房间去,一看这位庶女已经醒过来了,正默默忍气,悲悲切切的无声含泪的哭泣着,模样秀气非常,抽泣带怯,宛若西子捧心,黛玉葬花一般的娇弱可怜。 钟小舒见状,连忙过去安慰她,“别伤心了,大夫都来给你看过了,一切没有大碍,那几位也都走了,没人会再来欺负你的。” 宁舒雅一听到那几个走了,抬起一双剪水美目,抽抽戚戚的不确定一般的喏喏问道:“真的走了么?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放心吧,我好歹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应付几个刁蛮的姑娘家还是没问题的。你也别伤心了,哭得眼睛都红了,等会儿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不是么?”钟小舒安慰她道,拿着手帕轻轻擦了擦她的泪珠,心道这姑娘也是真真的胆小了。 “……没有连累到你就好,谢谢你救我。”宁舒雅被钟小舒温柔又安静的声音哄得总算不那么发抖了,低垂着睫宇,颤颤巍巍的小声对她道。 “不用道谢的,你在我这里出事,我才想对你说一句抱歉才是。”钟小舒温和的笑了一笑,转过来对念梧又吩咐了一句,“去煮个鸡蛋来,好让这位……小姐敷一敷眼睛。”念梧应下。 钟小舒问道,“对了,还不知道姑娘你如何称呼?” 宁舒雅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又是温柔又是细心,对自己比长公主都还要好,渐渐放松了下来,怯生怯气的开口:“我……我叫宁舒雅,我爹是威远侯,嫡母是本朝长公主。” 没想到这位娇滴滴的姑娘出身竟如此高贵,怎么也比方才那几位大臣之女高出一截吧,怎么还能受欺负? 这性子未免也太弱了些。 不过,这女子虽然软弱,醒来第一件事确实惦记自己有没有被连累。 看来是个善良的姑娘,也不枉她今日救她一场。 只是心里感叹归感叹,表面上钟小舒却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来。 只是淡笑道:“原来是宁小姐。我叫钟小舒,是五香楼的老板娘。” 随后接着念梧送过来包着鸡蛋的帕子,轻轻递给她,“你现在敷一敷眼睛吧,红肿应该就会消了下去,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就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这样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后续难办的事情发生了。 “谢……谢谢你。”宁舒雅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钟小舒又再哄了一会儿她,总算将这位懦弱胆小的侯府大小姐给安抚了下来,再安安稳稳的将人送回了侯府,此事才算是暂时告了一段落。 等五香楼最后一位客人酒足饭饱结账离去之后,钟小舒这才将一口气松了下来。 今日的一场闹剧终于落下了帷幕,好在都圆满解决了。 要是真在她这五香楼出了问题,那后果可不敢想象。 钟小舒洗漱完后,暂时还没有睡意。 想到白天的事,转头问念梧:“念梧,我初来京城,对这里的人际关系也不是很了解。就今日白天那宁小姐,明明背后有威远候和长公主两大靠山,怎么还能被欺负成这样?” 京城的人都这么嚣张的吗? 念梧出身于二皇子府,对这些豪门秘事多少有些了解,叹了口气道:“夫人你有所不知,这位宁大小姐也不过是表面听起来风光罢了,她乃威远候的外室所出,当年可是闹得不可开交。” “外室生的?” 钟小舒就更不解了,如果她没有记错,按照本朝律令,驸马爷不得纳妾,娶了公主以后就只能有公主一个,也算是皇家女子独一份的特权。怎么这威远候还能养外室? 那长公主能咽下这口气? 钟小舒的八卦之魂一下燃烧起来,“那威远候虽然是个侯爷,但毕竟也是驸马爷,他怎么能在长公主眼皮底下养外室,还生下孩子来?” “据坊间传闻,好像是说长公主嫁入侯府后五年无所出,那时威远候还年轻,耳根子软,在长辈的怂恿下一时行差踏错,在外偷偷养了个外室,还先长公主怀上了身子。长公主虽然身份尊贵,脾性也多要强,但毕竟也是给人做媳妇的,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是女人的责任,她迫于自己没有生养,确实理亏,大闹一场后,也不得不含恨将那外室迎进门了。” 怪不得这个宁舒雅是庶女了,原来是这么来的。 亲娘还是个外室女,这样进的门,更是不可能得到几分好脸色,那被亏待了也就合情合理了去。 钟小舒点点头,接着就听到念梧又道,“这也就罢了,不想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这才惹得长公主乃至皇上都勃然大怒,直接就把那外室给处死了!” “啊?宁舒雅的亲娘被处死了?”钟小舒大惊。 “是的,还是长公主铁血手腕,亲自处死的,威远候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一句。长公主本想将孩子一块处理了,是宁家长辈念在孩子无辜,豁出老脸求到陛下跟前,陛下考虑到威远侯府的确子嗣单薄,又不确定长公主还能不能生,这才下旨将这个庶女留了下来。其余的连带着那个外室身边的一干奴仆都一并赐死了,一个都不留。” “居然是这样!”也难怪那宁舒雅被一贵女们欺负得那么惨了,这样的出身,被人看不起也很正常了。 钟小舒接着问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会让长公主痛下手段,威远侯也丝毫没有护着的意思,徒留宁舒雅一个孤女在世上,还备受欺辱。 第九十三章 宁舒雅 “事情是因为,长公主没过多久就被诊断出有身子了,那个外室被接到侯府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得意忘形,吃了熊心豹子胆,趁当年皇上刚登基,朝中内乱皇权不稳,长公主被送往行宫生产这个空档,对长公主痛下杀手!” 什么!敢杀害长公主!? 钟小舒狠狠吃了一惊,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当今长公主可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地位何其尊贵! 她之前最多以为,那个外室顶了天不过是仗着孩子争宠,闹得家宅后院不得安生罢了,没想到这个居然这么虎,直接对当家主母起杀心。 “那后来长公主怎么被救下的?”生产危急之际,必定十分慌乱的。 等等,钟小舒一下想到了一个重点,连忙追问道,“你说长公主是在行宫生产?不是在京城么?” 堂堂一国的长公主殿下怎么会生产跑到了行宫去,这不是摆明了给那个外室创造机会么。 念梧摇了摇头,解释道:“夫人你有所不知,长公主成婚多年,难得有孕,彼时年纪已经算是不小了,那一胎怀得是格外的辛苦,偏偏又是正夏,京城更是炎热,加上朝中有些内乱,威远候怕生变故,特意向皇上请旨,将长公主送去南淮行宫避暑待产的。不成想,却酿出大祸来。” 原来如此,威远侯爷提出移居行宫的话,那那个外室能跟着去也不是没有机会了。 这般说来,坊间传闻,威远侯对长公主言听计从,不敢忤逆,也多半是因为此事心怀愧疚了吧。 “听说那日,那外室差点就得手了,亏得长公主身边的嬷嬷拼死护着顺利的产下了一女。看孩子生出来了,那外室击杀公主不成,立刻就想将刚出生的孩子弄死,长公主无奈,情况危急之下,只得将孩子放在木盆中顺着淮河将女儿送走,那淮河就连着溯江,即便是第二日去找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是以,长公主刚刚出生的女儿第一天就此丢了。”念梧惋惜道,“后来还不待回京,那个外室就被长公主处置了。” 钟小舒一听到这个,根本没听清后面的话语,脑子里霎时一怔。 木盆、溯江、襁褓女婴。 这也太碰巧了一点。 这三个关键信息虽然不算少见,但凡有妇人遗弃孩子多半就是这样的来,但其中细节也无一不和张翠云说与自己身世的话对应起来,自己不会就是长公主的孩子吧! 钟小舒想起容建成鉴定的那块襁褓锦缎,也说是多半非寻常人家能用的,几相结合来看,真是越想越有可能。 稍稍定了定心神,钟小舒面不改色,神态自若的问道:“那……后来长公主的孩子找回来了么?” 念梧点点头,肯定的回答道:“找到了的,十年前就已经找回来了。” 啊……找到了? 钟小舒心里暗暗提起的那颗心又被放了下来,带着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轻轻笑了一下。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世间遗弃子女、丢失孩子的多得是,哪儿就能这么凑巧,轻易的就对上了呢。 而且长公主的身份何其金贵,自己又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呢。 就又听到念梧说,“长公主寻到失而复得的女儿,十分心疼,一找回来就请旨让皇上封了郡主。现在在长公主府里很是受宠爱,想是比一般公主都过得好呢。” 钟小舒的心绪已经恢复如常,很客观的想了一想,总结说道:“所以这个庶出的宁舒雅小姐,一来出生便在定了原罪,不被父母所喜,二来又有个尊贵无比的嫡女妹妹,风光待遇自是都排在了后头,三来,还偏偏生的模样出色美丽,更是想低调默默无闻都难,想必平日里日子并不好过了。” 她也算是一个苦命人了,说到底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所牵累了。 “也是确实如此了。奴婢看这位宁小姐其实人还是个好的,只可惜摊上了那么一位娘。”念梧也认同的说道。 二人再感叹了一番,将这个插曲略了过去,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没想到,第二日一大早,钟小舒就又见到了这位长公主府中的庶女。 “夫人!宁小姐在雅间,说是专程来谢你的,还请你过去一趟呢。” 念梧跑过来传话的时候,钟小舒还正在厨房尝试着新做一道甜品。 听罢,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收拾收拾去了雅间。 宁舒雅十分遵规守礼的端庄在雅间中,见钟小舒敲门进来了,忙站起身来迎接她,一点不像是一个贵族千金的架势。 不过,行为言辞中流露出来的恳恳真意,却是比那些虚伪傲慢的贵女要真诚得多。 浅浅交流两句下来,钟小舒也觉出了,这的确是个善良怯弱,但心中却都明白的一个敞亮的姑娘了。 “殷夫人,真的多谢你昨日出手相救,若不是你,只怕我晕死过去,都不会有人来管我的了。” 钟小舒心知她说得只怕是真的,若当时没有闹大,那几个官家小姐还真的可能就放任她一个倒在房间里,门一合上,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想她明明是尊贵的侯府千金,自己本身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温柔有礼,却因为生母做得孽连个丫头都不如,也是真真可怜了。 “快别这么说,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别多想。”钟小舒轻声安慰她,“你昨日回家可都还好么?” 宁舒雅惯是习惯了问话回答,乖顺温和的点点头,“没事的,多亏你给我敷了鸡蛋,就连我身边的嬷嬷也没有看出来我哭过的。” 说罢,想起来,忙唤过丫鬟,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锦盒。 “我虽然也没有什么稀罕珍贵的东西,但这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希望殷夫人能够收下,聊表我的谢意。” 钟小舒哪里还收她的礼,“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宁小姐不用放在心上。” “殷夫人,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宁舒雅稍有落寞,淡淡道:“在京中,我因为身份,少有人给我好脸色,即便是起初有些,后来也被……” 顿了顿,宁舒雅接着道,“而你却愿意出手救我,这份恩情犹比雪中送炭,我着实珍之重之,还望你能够收下这份薄礼。” 第九十四章 上门找茬的 钟小舒原本以为宁舒雅性格软弱怯懦,多半是个唯唯诺诺的柔弱小女子。虽然可怜可叹,但心中并没有将她看得太重,只当是生活重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过了也过了。 不曾想,今日再见她的第二面,没有哭泣、没有晕倒的宁舒雅却表现的有礼有节,进退有度,说话章法之间自有一番丘壑,并不是那等没什么脑子的女子。 钟小舒微微一惊,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样逆境艰难中成长的孩子,大凡就是两条路,不是长歪了去,另一个也是极容易长成一颗通透明亮的赤子之心了。 而宁舒雅还能保持如此,她就是再三推脱也就显得太过矫情了些。 钟小舒笑了笑,伸手接过了那个小锦盒。 打开一看,并不是什么珠宝珍奇,而是一方素雅娟秀的锦帕,看样子好像还是自己亲手绣成的,一角上绣了一个小小的“雅”字。 “我昨夜回去,想了很久该如何谢你,但又实在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好熬夜自己绣了一个手帕,希望殷夫人不要嫌弃。”宁舒雅这会儿又有些怯生生的,好似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钟小舒拿出来展开好好看了一圈,笑说道:“怎么会,我很喜欢!还要谢谢你才对。” 宁舒雅抬起头来,一双剪水双眸静静的看向钟小舒,里面又是感激又是欣喜,仿佛第一次遇见了真诚相交的朋友。 “你的女红这样好,我很喜欢的,这个帕子我一定会好好带着的。”钟小舒想起什么,一下起身道:“我也有东西送给你,你等一会儿。” 说罢,从厨房端出了一份草.莓酱山药泥来,招呼她道,“这个呢,是我创新的新甜品,也是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费了我好几日的功夫去研究了。也希望你不要嫌弃,正好替我试一试能不能拿出去卖吧。” 宁舒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扑哧”一下笑出来声,笑颜如娇花,惹得钟小舒也带上了几分笑来。 就这么两个普通平凡又各自出自真心的事物作为连接的桥梁,在仅两面之缘之下,就让两个女孩子由心的结交了一段友谊出来。 “叮咚!叮咚!快乐厨房系统播报!系统播报!”系统38突然又被激活,欢快的在钟小舒的脑子里鼓着气的叫起来。 “亲爱的主人,您的第三支支线任务即刻被激活了哦。请问要不要点击接受呢?” 钟小舒想也不想,“当然要!” “好的,第三支支线任务内容如下,帮助威远侯府庶女宁舒雅摆脱日日被欺负的生活,过上好日子哦。判定标准一切由系统拥有解释规定的权利,请放心,快乐厨房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审核判定的哦。” 什么?居然是帮助宁舒雅过上好日子,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任务! 钟小舒皱了皱眉,“过上好日子,不被欺负,这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完成啊。” 谁知道会不会折腾个半载一年,还是拖个两三年也说不定,这中间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系统38慷慨激昂的说道,“请主人不要惊慌,不要害怕,咱们要迎难直上啊!不能被困难打倒啊!而且这一点快乐厨房系统也有考虑到哦,介于这个任务的确需要花费不少的功夫和精力,所以奖励也是十分的丰厚,绝对对的上这份价值的!” “有多少奖励?”钟小舒重点问道。 “第三个支线任务完成的话,主人你可以得到整整3000个厨币的奖励哦!”小38激动的自己鼓掌起来,“是不是很心动,是不是很满意!整整3000个厨币就等着你带回家,赶快行动吧!” “……”钟小舒默默的吐槽,“小38你不去当电视台购物主持人真的是可惜了。” 这个哄骗顾客购买的劲儿简直就是一样一样的! 系统38不以为然的扭过头去,“你管我!反正你是接下了第三个支线任务,现在已经即时启动了!想赖都赖不掉的!” “好好好,我也没说不接啊。” 钟小舒摆摆手,心说3000个厨币这么大的诱惑在前,自己的确不可能会拒绝的。 只是这个任务的的确确不是件轻易完成的事情,需要好好的规划一下,并不能急于一时,不然很容易就功亏一篑。 钟小舒收敛神色,没让宁舒雅看出一点异样,两人又聊了会体己话,才笑着目送她回府去了。 她是这样想的,此时宁舒雅神色才发生了一件不太能上得台面的事情,还是等这件风波先过去了,再慢慢打算,看能不能扭转一下宁舒雅在家中的地位。 不料计划很美好,变化却也往往来得很快。 不等钟小舒踹口气,第三天就又有客人因着这件事情上五香楼来了。 “夫人!——” 钟小舒揉了揉眉心,“念梧,现在你一高声叫我,我就觉得会出事儿一样。这次又是谁来了么?” 念梧楞了一楞,随即回答道,“夫人都猜到了啊,五公主殿下和长公主府中的那位嫡出小姐来了,也说是要见你呢。” 谁?五公主和那位嫡出小姐? 钟小舒都有些吃惊,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让本国的五公主都扯上关系了,她只是一个小饭馆的老板而已,用得着这么多贵人全往她这来吗! 但人已经来了,就算是不想见也得见了。 钟小舒一进门,宁舒妍就一下子走了过来,十分亲切又感激的说道:“你就是五香楼的老板娘吧,我是舒雅姐姐的妹妹,我叫宁舒妍。” 钟小舒不是特别习惯一个陌生人一来就这般的亲热,如此殷勤实在是非奸即盗啊。 她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笑了笑,“原来是长公主府的宁二小姐,安宁郡主,民妇见过郡主了。” “快别这么客气,我今日前来,是听说姐姐在五香楼晕倒,是你施以援手,特地为谢谢老板娘来的。这些不过只是些薄礼,还请老板娘笑纳。” 说罢,拍拍手,三个丫鬟捧着三个大盒子走进来,齐刷刷打开一看,珠光宝气,黄金闪闪,宁舒雅送的那个手帕,只怕装连进盒子的资格都没有了! 钟小舒一怔,忙摆手道:“郡主真是折煞民妇了,这哪里担得起如此厚礼。” 宁舒妍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却听得端坐在凳子上的华衣女子哼笑一声,“宁舒雅那个罪人之女本来就承受不起这些!不是说我啊,舒妍,你也对这个庶女太好了些,她生母犯下那些大错,没有跟着处死都算好的了,如今还留给她一个残活的机会,何必还眼巴巴对她这么好呢!你可是我皇姑姑的亲生女儿,父皇亲封的郡主,何必给她一个小小庶女好脸色看!” 第九十五章 不识抬举! “表妹,你快别这么说。”宁舒妍面上仍是温婉的表情,轻言轻语地劝说道,“舒雅姐姐虽然出生不好,但也不能全怪她。虽说当年那事的确凶险,但幸得老天垂怜,我这不是也好好的回到母亲身边了么?那些往事就不提也罢。” 五公主赵玲珑一个起身,很是替宁舒妍抱不平的激动说道:“表姐你怎么这么好心肠!她们母女可是差点就害了你的人,而你能被姑母找回来,那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们母女作恶,怎么能就此免了她们的罪责!” “宁舒雅这个罪人之女在我这里,绝对一辈子都是顶着恶名的!无法原谅!”赵玲玲忿忿的拍了一下桌子,险些都将茶盅给扫了下去。 这话就说得很有些重了,让在场的钟小舒的处境多少有些尴尬。 毕竟她现在表面上还挂着一个“宁舒雅的恩人”这么个名头,结果人家公主就差挂上一个“宁舒雅的死对头”在身上了。 宁舒妍这个做主要来谢她的人自然又忙赶过来拉她,略带歉疚的说道,“老板娘,你千万不要将此我表妹的话放在心上,她也是关心记挂我罢了。实在是因为我舒雅姐姐她自身……哎,不说这个了。” 话停顿得刚刚好,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引导着人不由自主的往滔天的坏处去想。 “还是来看看我准备的谢礼吧,”宁舒妍淡笑着拉过钟小舒走过去,“虽说此事是因为舒雅姐姐而起,但怎么说也是你帮了她,帮了我们长公主府的人。我做妹妹理应好好替姐姐尽到礼节。” 说话温温柔柔,细声细语,还犹自带着几分笑,一派纯洁无暇的模样来,自然而然的就将罪过都归到了宁舒雅身上去,就是白的也说成黑的了。 真是好一出高明的手段! 真真一朵又“大度又善良”的天山雪莲花! 若是钟小舒事先没有听念梧说起过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没有接触过宁舒雅的话,只怕这会儿都要信了她去。 钟小舒淡淡一笑,面色自若,一丝异样也无,“郡主多虑了,此事本就只是一件小事情,的确如五公主所说,无须如此劳师动众的来。” 既没有被先前那一出红白脸的戏法吓到,也没有被后来的怀柔攻势给哄过去,而是轻飘飘的如同四两拨千斤一般,顺着话头如是说道。 宁舒妍有那么一秒钟笑僵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老板娘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什么兴师动众,不过只是些薄礼,聊表谢意罢了。”宁舒妍说,但脸上的表情却不似做最开始那般自如了。 钟小舒只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动作自然的轻轻挣脱她拉着的手,淡笑说道,“若说谢礼的话,昨日宁小姐已经来谢过了,本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怎能收长公主府两份谢礼,传出去了,就是贵人们心肠好不说什么,我自己都恐寝食难安,就请宁二小姐收回美意吧。” 此话算得上是滴水不漏,有礼有节,无论哪里都寻不到半点错处。 但落在宁舒妍的耳朵里,怎么听都觉得隐隐有一股暗嘲的味道来,脸色一下子就淡了下来,看向钟小舒的眼睛里也多了一分阴霾来。 钟小舒不卑不亢的回之一笑,两人之间一时无话,让场面蓦然静了片刻。 “你这个老板娘好不识抬举!我表姐好心好意赏赐你东西,你收下不就完了,就在这里推三阻四场面话一套接一套的,本公主头都听烦!”赵玲玲娇蛮的脾气一上来,冲着钟小舒就骂了几句。 接着几步过来护短的拉过宁舒妍,“表姐,她不要就别给她了,我就说今天就不该来的,谢什么谢,那个罪人被阎王收了才该去谢!我们走!” 说罢,一个挥手就招呼丫鬟们,拉着宁舒妍就往外头走去。 钟小舒微微福一福身,从善如流道:“恭送五公主殿下,恭送郡主殿下。” 宁舒妍回头静静盯看了钟小舒一眼,接着不再说一言,跟着五公主扭头就出了大门。 坐上空间私.密的马车当中,宁舒妍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阴沉沉的。 贴身丫鬟正待想要宽慰一句,就见宁舒妍一下将车帘掀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了一眼那个门匾。 好一个五香楼,好一个不识抬举的老板娘,我记住了! 马车车轮滚滚,没一会儿就将这两尊大佛给送走了,此事总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钟小舒拍了拍手,转身也在钻进了厨房,将这些个官家女眷的纠结事给放在一旁去了。 本就是无心牵扯,谁知道一连三天都不得安生。 若说前两日,宁舒雅此人还算是她自己愿意主动去接触结交的,那今日的宁舒妍这朵“莲花郡主”就委实是一场她觉得恶心的虚伪作秀了。 之后几日,五香楼终于又恢复到平静的日子中了。 生意依旧火热,钟小舒近来新研发出来的果酱甜品一推出少量尝鲜版本,就大受好评,惹得客人们纷纷说要添上每日菜单上才行。 念梧来找她的时候,钟小舒就正在厨房教新招来帮忙的厨子做呢。 一见她来,钟小舒就连忙摆摆手,“慢着!念梧,你现在找我我都怕了,你先告诉我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夫人,是好消息呢!”念梧拿着一封信冲她一笑,“是夫人你老家寄过来的书信,说是望城县衙递来京城的。” 望城县衙寄来的书信! 那必定是容晚夏写的了,她拜托晚娘看顾殷家老小,两人说好会书信联络的。 钟小舒面色一喜,忙接过来,顿了片刻,随即吩咐了新厨子几句,就高高兴兴的拿着信回房间去了。 将信封取出来一看,第一句便是,吾妹小舒,亲启。 果然是容晚夏的字迹,钟小舒仔细浏览起来。 信纸不长,仅仅两页。 一来就说她才回了一趟龙井村看望,殷家一切都好,让钟小舒放宽心。 再细说了两件郭氏和王氏的趣事,惹得钟小舒勾唇一笑。 不想转接下一页,容晚夏却笔锋一转,说起了她被害小产的那一日。 她书信上言:经你提醒,我便有意留心,近日发现,当初那场绑架意外事件果然是出自府中人之手! 第九十六章 一起好好跨年 “当日绑架我的两个人也已被我找到,他们俩虽然不是县衙中的人,但几番盘问之下,二人交代就是府上暗中有人用银钱找上他们,还串通了守门小厮一起里应外合,这才将我迷晕绑走欲图行凶杀害。只是,幕后凶手具体是谁,他们二人从头到尾也没有见过面,还需要再详查……” 钟小舒看完,只觉得信上诉说的这么短短一页纸,但容晚夏只怕很是费了一番功夫调查出来,而且幕后真凶还一直迟迟没有暴露。 这是怎样一位深藏不露又阴狠歹毒的人? 周密的计划,无痕的手段,甚至事后失败了,也丝毫没有慌乱露出一丁点的马脚,如同水滴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想到他很有可能就在容晚夏日日生活的家院当中,就是钟小舒都背上惊出一身的冷汗,更别说身处旋涡里的容晚夏了。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一点线索,就怕容晚夏在惊恐愤怒之下打草惊蛇,让幕后凶手察觉,再次遇害! 钟小舒立即提笔回信:切莫轻举妄动,趁兴而追,此人犹自掩藏在你身边,唯恐再次下手伤害,自身安危最要紧,万盼一切安稳。 嘱咐了一番之后,这才稍稍心安。 望城虽然远在边疆,但还是希望将乡思寄托在一字一语当中,这也许就是书信的魅力所在了。 没过几日,京城里便迎来了一场大雪。 雪花淅淅沥沥的飘洒着,将繁华楼阁都染上了一片银装,焕然一新,好似一切都开始了新的篇章。 时至腊月,街上坊间都开始张灯结彩起来,将火红的灯笼窗花张贴得满目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 快到新年了。 “老板娘,念梧姑娘也买了好些贴画春联回来呢,咱们要不要把楼里也都布置上啊?”店里的一个小二乐呵呵的说道。 钟小舒眼前是一桌子的年画玩意儿些,点点头答道:“好啊,趁着现在有空,就都挂起来吧。” 总不好客人们来五香楼却没点年味气氛的。 小二应下,招呼人来一起帮。 胖乎乎的的年画娃娃,古色古香的红灯笼,还有拉上的红色绸缎,没一会儿酒楼上下两层都装饰的喜气洋洋的。 钟小舒站在大厅中央,有那么一刻陷入了恍惚当中,过年原来是这样传统又热闹的啊,一切都进行得自然又有张力,以至于她的脑海中仿佛又快要想不起前世现代的生活了。 来到这个世界算算已经快有近一年了,手机科技外卖汽车似乎通通都被忘却在了脑后,如今的钟小舒已然可以十分的适应古代的生活了。 “哎,老板娘,你来看看这个大灯笼挂在这里成不成?” 小二的呼喊声将出神的钟小舒从回忆和感叹中拉了回来,她轻轻一笑,随即摇了摇头便举步走了过去。 “有些歪了,再往左边一点。”钟小舒指了一指位置。 站在高梯上的小二拉了一点点,但总是不太对,钟小舒干脆说道,“你下来吧,我把位置都记住了,我来移就好。” 整了半天也没对,小二也有点羞愧,退了下来将钟小舒小心翼翼的扶了上去。 钟小舒倒是不恐高,爬到了最顶上伸长了手去移动那顶大灯笼。 其实不过就是拉一拉,动一动的事情,说起来都不太难,但上了手钟小舒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二半天都整不对位置。 实在是因为这个大灯笼很有些重量,太大太重了! 拉一下,拉不动,稳了稳身子,钟小舒伸出了双手去够—— “老板娘你小心啊!” 小二话音都还没完,钟小舒就觉得脚下一空,直直的跌落了下去。 “啊!——” 钟小舒自己没有尖叫,小二都替她喊破了嗓子。 还好她当初做主在大厅铺了一层地毯! 钟小舒当时脑子里侥幸的想着,就是掉下去应该也不会太痛……吧? 紧紧闭着眼睛,预想中的柔.软地毯没有,却跌入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之中。 这个怀抱怎么有点熟悉的味道? 钟小舒紧紧皱起来的眉毛动了一下,刚眯开一条缝,就听得头顶传来殷止戈低沉深厚的声音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真的是殷止戈! 钟小舒惊喜的睁开双眸,眼睛里俱是星光点点,“止戈!你怎么回来了?” 好像还没有到他们每月例假的时候啊。 殷止戈刚准备责备几句的话语,就被她灿然的笑容给堵在了喉咙里,顿了一顿,轻叹了一口气,稳稳的将她放下来,这才道:“这个月过年,部队的年假开始轮休,百长以上排到前面,我就早些回来了。” “那就是说你这次可以多待一些时间了么!” 每月军队放假不过两日,她还在想过年只怕都只有她一个人,但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他们两人都可以一起过年了。 殷止戈脸上忍不住笑了笑,对着钟小舒点点头,“是的,小舒。我可以好好陪你一起跨年了。” 这个消息仿佛就像是钟小舒新年的礼物一般,她欢喜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太好了!” 如果说刚才钟小舒一个人站在大厅中央看着周遭一片热闹稍显落寞的话,那此刻她却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最简单最温情的陪伴! “老板!老板娘!顶上那个大灯笼要掉下来了喂!”小二也不想煞风景,乐呵呵的看着恩爱的夫妻,但是一回头就瞧见大灯笼摇摇晃晃的,不得不破坏气氛高喊了一句。 众人一看,大灯笼想是应该被钟小舒掉下那股劲儿够到了,重心不稳,来回摇摆着,的确有一股要掉不掉的趋势。 “哎?那我……”钟小舒顺口就准备接过来。 “我去弄,你别再上去了,刚才就很是吓了我一跳。”殷止戈截过她的话,将钟小舒拉到一旁安全的位置,然后也不需人帮忙,三两下就爬上了高梯。 那个在钟小舒手中里招架不住的大红灯笼,却好像很听殷止戈的话,只看他手脚一定就将它稳稳的挂在了正中央,分毫不差! 第九十七章 好大一颗电灯泡 “好!”下头看着殷止戈稳当又漂亮的动作,小二们不免发出一声赞叹,“老板真是好身手!” 殷止戈往下一看,钟小舒也笑脸盈盈的正望着他,心中一片舒然又滚烫。 他觉得自己终于渐渐的与钟小舒相配了,不再是那个乡间的农夫,也不再是只知道捕鱼下田的汉子了,而是追上了她的脚步,成为可以站在钟小舒身边的男人,是众人会拍手称赞一对夫妻的了。 殷止戈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钟小舒跟前,虽然觉得有满肚子的话语想要跟她说,但最后却是拉着她的手,问道:“小舒,你看这样挂着好么?” 明明眼中的深情满得都快溢出来了,他却还跟自己说这种话! 钟小舒“噗呲”一下忍不住都笑出来声来,随即周围小二自然免不了起哄一阵,笑说,“老板,老板娘这都是害羞了呢,还说什么灯笼了!说好娘子吧!” 被大家一起势,钟小舒原本还没有多害羞的,不知道为何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好像这的确是第一次,周围人明言起哄他们夫妻二人秀恩爱的。 钟小舒微微低着头,面色红若粉桃,在想着怎么把这群好事的人给打发走。 殷止戈就大手一伸将她护在了怀中,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众人说道:“店里布置得差不多了,大家各自再收拾一下,我做主,再过两日就可以放假回家去,除夕也都不用在店里守夜了。” 突然得了假期,小二们顿时欢呼起来,将打趣说辞都先放在了一边,高高兴兴的谢道,“多谢老板,多谢老板娘!” 钟小舒有些奇怪,殷止戈放工人们假期这个事情,他可没有事先和自己说过的。 但她也知道殷止戈不会乱来,所以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当众拆他的台。 待小二们欢欢喜喜的散开了,殷止戈拉着她回房间里去,她这才问道,“止戈,你为什么要除夕夜将店里的人都放回去了?” 那天虽然她本来也打算不开店,但还是准备留两个守着的。 殷止戈一笑,拉她坐下,“因为,我听说除夕夜会有一场灯会。小舒,你我还从未一道出去过,趁着这次休假过年的机会,我带你一起去看灯会。” 我带你一起去看灯会,这样一句温柔的话语,一下子就击中了钟小舒的心。 其实不过一句最寻常不过的话,但就着殷止戈深邃的眼睛,就着他低沉的嗓音,怎么听都怎么入耳入心,怀揣着浓浓的情意,将一句日常的话语说得比任何一句缠.绵的情话都来得让钟小舒动心。 钟小舒耳朵根都觉得烧了起来,但也忍不住对花灯会产生无限的美好的幻想,娇声道,“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看过灯会呢,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 是不是真的如电视剧那样,花前月下,气氛浓情,两人执手,提着精美的兔子花灯,或坐在河岸边,或相约柳梢树下,有说不完的话…… 钟小舒双眸星光烁烁,流转之间是女儿家无限的柔情,看得殷止戈也不由得低哑了些声音,凑近几分,望着她道:“我也没有去过,但我想,那一定很美。” ………… 时光飞逝,转变就到了跨年三十除夕夜。 钟小舒和殷止戈一起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架上热气腾腾的火锅,窗外映着飘扬的小雪花,一切都正是好时光。 “止戈,你快来吃,别弄炭火了。”钟小舒招呼着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殷止戈放下小火钳,笑着看她一眼,正准备拿起筷子给她夹菜,却听得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敲门声。 “啪啪——有人么?怎么把门给关上了,不做生意了?”语气很有点不客气,也有点耳熟。 钟小舒还没有想出来是谁,就见殷止戈脸色一正,口中无言的对她比划了一句,“是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 钟小舒震惊万分,这大过年的,皇子不在皇宫中陪着皇上吃年夜饭,怎么跑到他们这儿来了? 不等她多想,也不能让二皇子就等在门外吧,殷止戈上前去将门给打开了,一看果然是二皇子赵麒,而且侍从都没有人,孤身一个站在门外头。 “哟,你们吃火锅呢,那我来得正好了。”说着,几步走过来坐下,手放在桌子上活动了一下。 等着要吃的意图简直不言而喻,钟小舒心里又是惊又是吓,心说这人怎么就这么自来熟的上赶着来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明明他们夫妻俩正气氛正佳呢,谁知来这么个不敢怠慢的大佛。 当然心里埋怨归埋怨,面上钟小舒还是十分恭敬的再去备了一副碗筷,淡笑道,“如果二皇子不嫌弃,那就和我们一道吃吧。” 殷止戈也端正的点了点头,“属下家里粗茶淡饭,还请殿下不要嫌弃。” “不嫌弃,有什么好嫌弃的,我是吃过你家娘子的手艺的,味道的确不错。久闻这个铜制火锅,但却一直没机会来试一试,今天倒是好运气。” 赵麒无所谓的摆摆手,顺口就夸起钟小舒来,也不知道是否真心还是假意,说完就顺势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一点没跟人客气的。 钟小舒怔了一怔,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有什么深意,内心不免忐忑,有些不自在的望了殷止戈一眼,殷止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三个人就带着明显的生疏和拘谨,好容易将这顿饭给吃完了,当然赵麒看上去是最自然的那一个。 “真是很不错,你的厨艺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绝。”赵麒吃饱喝足,转头对着钟小舒再夸了一句,而后问殷止戈道,“吃完饭了你们还准备了些什么节目么?”一副兴致很好的样子。 合着是把他们这儿当行宫玩耍的地方了? 还准备节目,饭都不是给你备的好么。 钟小舒默默吐槽一句,忙看向殷止戈。 殷止戈抬手道,“殿下,饭毕我意欲与娘子去看灯会,恐没有什么再准备给殿下的了,还请殿下见谅。” 言下之意,您该走了。 第九十八章 灯谜 “去灯会?正巧我也准备去,那我们一道同行。”赵麒拍拍手,就单方面的将这件事这么给定了下来。 什么?! “走啊,不然一会儿赶不上了。”赵麒还一派自然的催促他们俩。 钟小舒和殷止戈相顾无言,“……” 虽然心里极端的不愿意,但人家金口一开,也是无可奈何。 顿时,钟小舒心目中对花灯会的美好期待都纷纷跌落,碎成了渣渣,一边暗暗在心底将二皇子小人的形象捏成尖叫.鸡,一边慢吞吞的挪了过去。 殷止戈十分抱歉的偷偷握了一下钟小舒的手心,悄悄的凑在她的耳边,“小舒,对不起……” 这个怎么能怪他!都是那个二皇子的毛病啊! 但见殷止戈活像一个翻了错的大狗狗样儿,钟小舒炸起的毛又都平顺了下来,回握过去,也轻声道,“没事,就算有旁的人在,我们也可以一起好好看花灯会的。” 无论如何,只要他陪在身边,那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事情了。 三人实在有些尴尬,临出门,钟小舒灵光一闪,把念梧一起叫了出来。 赵麒见到念梧微微挑了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就领头率先走了出去。 在长安大街上,入眼即是纷繁几多的灯笼,将黑夜都照得亮堂堂一片。 赵麒走在前头一点,像是领着两个侍从一样,也像是故意丢给后面两个人一点点相处的空隙一样,晃晃悠悠的逛着,没有再找什么多余的事儿。 念梧更是乖觉,恭敬的跟在最后头,也一点没有打扰主子们的意思。 钟小舒和殷止戈自然乐得如此,两人手牵着手,落后半步,饶有兴致的看着五彩花灯,总算是又带上了几分笑,映着点点灯光和溶溶月华,浓情惬意的气氛渐渐又将他们彼此萦绕在其中。 “小舒,你看这儿有——” 殷止戈话音还未落地,就听得人群中突然一声高.呼,“有刺客!快来人啊,前头有刺客!” 赵麒和殷止戈齐齐顿住脚步,脸色一正。 赵麒往那边一看,皱起眉道,“不好,那边是丞相府!殷二你同我过去支援!” “是!”殷止戈当即沉声应道,转过来就快速嘱咐道,“念梧,你保护好小舒。你们就待在此处,不要乱走动,我一会儿便回来找你们。” 钟小舒也知道事态紧急,她也不多耽搁,点点头,“万事小心,快去吧。” 说完,赵麒就立刻带着殷止戈寻声赶了过去。 钟小舒心情紧张的看着殷止戈他们离开的方向,不免有些担心,念梧微微上前宽慰她,“夫人放心,以老爷和二皇子的武功定会没事的。” 钟小舒点点头,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其实她也知道此事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毕竟丞相府府上的侍卫就不少,再加上殷止戈二人,说起来不过就是个抓人的事情罢了。 稍稍放松下来,钟小舒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前头的喧哗声渐渐低了下去,心里的焦灼平了大半,但接着左等右等就是没见人回来。 不会是那个二皇子又拉着丞相东说一通西说一堆了吧? 现在赵麒在钟小舒心里的形象,已经由高高在上的尊贵二皇子变成了桀骜不驯、还话多的样子了。 钟小舒一甩袖子转过身去,不想再理那个不解风情还烦人的二皇子,谁知一转过来入眼便是挂着两排的袖珍小灯笼,每个灯笼底下还有一个小纸片。 是猜灯谜! 刚才殷止戈想对自己说的,肯定就是这个了。 等也等的有些无聊了,钟小舒百无聊赖的顺手翻过一个来看,想看看都是些个什么难度的。 上写:年终岁尾,不缺鱼米,打一字。 钟小舒略作沉吟,忽而一笑,原来是个拼字法,也不是很难嘛。 将手中纸片递给守着的那个掌事人,说,“此题答案为鳞。” 掌事人与小册上一对,点点头,笑说道,“夫人答对了,可还想再继续猜一猜?” 钟小舒来了兴致,又取下一个来看,只见上写就三个字:案中案。还是打一字。 案中乃为女,第二个案乃为案台,取意,合之既为一个“始”字。 “夫人又对了,我们这儿只要将挂出来的20个灯谜全猜对了,即可获得一方在月老庙供奉过的锦帕,此帕受过月老的祝福,送给心爱之人就可以白头偕老,甜甜美美!夫人可想再试一试?” “你这管事的都吹上天呢!不过这位夫人,若是赢了手帕讨个吉利倒也不错呢,送给夫君岂不是更好。”周遭有个路人笑说了一句。 钟小舒闻言微微一笑,没答是与否,只是随即又拿了一个,上写:旦将真心解愁心,打一成语。 “一日三秋。”钟小舒答。 “又对了!” 钟小舒接连对了三题,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围观了起来,她也不管旁的人,接着又翻开几个。 这个灯谜设置就是由易到难,起初两个钟小舒不过想片刻就能猜出来,越到了后面却是要多想一想才行了。 一个接一个,就像是攻关游戏一样,钟小舒心里越发的想要获得那个手帕给殷止戈,暗暗就跟灯谜较上了劲儿来。 钟小舒抬手微微揉了揉额角,将第19个灯谜递给了掌事儿,“此题是寅吃卯粮。” “夫人太厉害了!这题兔子请老虎,就愣是难住了上一个闯关者呢。” 钟小舒暗叹,越是前面的不过只是些什么拼凑之法即可,越到后面就越是取意向而为之,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真的有点不够了。 但是都到了临点了,若是放弃也太可惜了! 想到此,钟小舒想了一想,想到了自己的外挂系统,虽然好像不太靠谱,但总可以试一试。 在脑海里就开始大声呼叫起来,“小38!小38!快出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证明你不只是一个除了卖萌就一无是处的机会来了!” “嗯……嗯嗯?”系统38像是被吵醒一样,喏喏的哈了一个哈欠,“主人你说什么啊?” 第九十九章 博得头筹 “快醒醒!你怎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啊。”这样懵懵懂懂的怎么帮她解谜语啊。 钟小舒稍稍有点后悔了,突然觉得将这个外挂叫出来,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系统38一个翻身蹦了几下,彻底清醒过来,环顾了一圈四周,反应了过来,“哦!主人你居然想我来帮你作弊猜灯谜啊!” “什么作弊!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好么?你只需要给我一点点提示就好了,我凭自己已经猜到第19题了呢!”钟小舒有些不服气的说。 “嘿嘿嘿,那又怎么样呀,现在你还不是需要我的帮忙。”系统38笑得尤为得意,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主人向它求助来的,它还以为这一届的主人已经将它当成一个宠物养着来了! “好吧!”系统38欢天喜地的滚了一天,激动的对她说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可以诚心诚意的回答你,” “猜灯谜什么的我最—不—会—了!” 钟小舒眼角抽了一下,“关机警告!” “哎哎哎别!不要关机,不要再休眠了!我都睡了好久了。”系统立马老实起来,“虽然我对什么灯谜一窍不通,但是我可以查看!那个人不是有个小本本么!我可以透视看见的!” 钟小舒心底微动,说:“好,算你还有点用处。你这样,也不用直白的告诉我答案,给我一些提示即可,若我当真猜不出来,也的确是和那个手帕没有缘分了,就不强求了。” “我说主人,我发现你还真的有点特别哦。”跟它以往的主人都有些不一样。 对于它这么个外挂,一直都是当一个语音提示一样用,也从来没有像别的穿越者一样动不动就要求给神器,除了必须的升级任务以外,钟小舒当真就像是本本分分的过日子。 钟小舒淡淡笑了笑,不再多话,直接将最后一道谜题拿起来。 最后一道题果然是最难的,说是一个谜题,但谜面还是由一道诗组成的。 诗曰:大雨哗哗飘湿墙,诸葛无计找张良,关公跑了赤兔马,刘备抡刀上战场。 钟小舒微微皱起了眉头,左思右想也没有将这几个人牵连在一起来。 “这个,这个谜底……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啊……”系统38看了小册子上的答案,也满脑子没想通怎么来的,当然它其实也并没有脑子的存在。 “你给我说是关于什么方面的吧。”归纳总结对于小38有点困难的话,那分辨类别总可以分出来吧。 系统38松了一口气,立刻道:“可以可以,就是和厨房有关的!” 厨房相关? 钟小舒更是紧了紧眉头,沉吟了许久,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 “你猜出来了?你真的猜出来了?”系统38又惊喜又意外,在它看来,就算是说了答案它都还没有想个明白呢,钟小舒就听了个厨房用品就这么快想通了? 钟小舒点点头,信心满满的将纸条递给掌事人,周围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屏住了呼吸,心想这位年轻夫人当真就能破了最后一道难题? “这道题的答案有四个,乃无盐,无蒜,无姜,无酱!” 掌事人一愣,很有些紧张的翻开了小册子,对上一看,果然是如此! “夫人着实聪明!此方锦帕自当由夫人赢得!”掌事人恭恭敬敬的取下小木盒,将那个被月老赐予祝福的帕子递给了破解谜题的人。 “真是厉害啊!这位夫人看上去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聪明。” “是啊,是啊,她一连破了20个谜题,只怕是比那些考科举的文人才子都不为过了!” 周围众人连连恭贺,满满都是羡慕和钦佩。 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谦虚笑道,“侥幸罢了,我本就是一个厨娘,所以对这一题也算是赢得侥幸了。” 说罢,但是看见了那方锦帕还是十分高兴的,钟小舒轻轻拿起它,花纹是一对栩栩如生的比翼鸟,寓意的确美好,且面料入手丝滑,仿佛一阵风来就可以吹走一般。 刚这么一想,晚间正正忽然吹来一阵微风,钟小舒手中拿着的锦帕一溜烟就随风飞了出去。 “哎哎哎!好不容咱们破解了最后一道谜题的,可不能丢了啊!”系统38比钟小舒还着急。 钟小舒也并不想弄丢了,她还想好好送给殷止戈呢,忙看过去。 只见这阵风来得急,去得也快,只吹了片刻就消散在空中,那方手帕也就顺势飘落停了下来,在临近的一个男子脚下。 那男子一身墨竹衣衫,显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他微微一笑,动作优雅中夹杂着说不出的贵气,微微附身拾起手帕递还给了钟小舒,语态温和的说了一句,“夫人好才气啊。” 钟小舒忙接过来,仔细拂了拂手帕的灰,这才好生谢过,“多谢公子了。” 这位贵公子淡然一笑,接着就略身继续往前逛灯会去了。 钟小舒没多放在心上,周围却有人认出了他来,小声嘀咕了一句被钟小舒听见了。 “那就是本国的三皇子呢!果然是玉树临风的一个好俊男儿啊!” “而且他好温柔啊,跟他上头的二皇子一点都不一样!” “二皇子怎么能和三皇子想比,二皇子只知道打打杀杀,就是个武将粗夫,性子还那般桀骜不驯,行为乖张。三皇子写的文章可是连庄大学家都夸过的呢!” 那两人又小声说了两句,钟小舒却是没再听了,快步走过去,唤上念梧就找了个地方暂做休息。 虽然她打心眼也比较认同那个路人的话,那个二皇子的确是个放.浪不羁的人,当时很想也冲上去跟他们好好吐吐槽! 但介于自家老公还在人手底下做事,她也不是那种碎嘴巴的性子,快步走了才是正理。 至于什么三皇子的,她倒是没有多大感觉,连刚刚才见过一面的脸似乎都有些记不清了。 管这些干嘛? 钟小舒晃了晃脑袋,笑着拿起赢回来的手帕,开始想一会儿该怎么送给殷止戈才好。 第一百章 原来已经有娘子了 钟小舒这厢安安稳稳的度过了难关,殷止戈那头却是形势不容乐观。 赵麒一带着他进到丞相府的时候,那名刺客就已经被丞相府的侍卫们发现了。 但这名刺客杀害丞相不成,当即就掳了丞相的千金应双双为人质,迫使得整个府里上下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丞相的这个宝贝女儿伤到一丝半毫的。 “你这贼子快束手就擒!休要伤我女儿!”丞相应天海又急又慌,那锋利的刀尖比着女儿的脖子上看得他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哼,你们若是不放我走,我就拖着这位千金小姐一起陪葬!”刺客把刀一紧,应双双的脖子上立刻划开了一条血丝出来。 “父亲!父亲救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何时受过这等遭遇,立刻就吓得哭了起来,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刺客很不耐烦的拽了她一下,“不许哭!再哭我立刻砍掉你一只手!” 应双双和应天海立马一个被吓得合上了嘴,一个被恐吓得眼前一阵发晕。 届时赵麒一人突然高声从正门而入,背手站立在中央,嘴角斜斜的一勾起,笑得桀骜非常,他道:“应丞相!不过就是少了一只手臂罢了,能将刺客拿下的话也十分值得啊,不要再犹豫,当即拿下他!” 应天海被管家扶了起来,眼看这个煞神来了,心情一点没有好转起来,“二皇子你就别要来刺激那人了!如果我女儿当真没了手臂,那可如何是好啊!” 赵麒一步一步慢慢逼近那个刺客,仅他一人就足以激起刺客的全部神经,“这又什么关系,大不了将你女儿嫁给我,反正我也不嫌弃。” 但是我嫌弃你啊! 应丞相和应双双父女连心,整齐划一的在心底骂道。 说罢,赵麒只当没看见应丞相的脸色,顺手抽出一把刀来,寒光一咧,对准了那刺客,只听得他冷声喝道:“尔等宵小,今日就让本皇子来会会你,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本皇子的刀快!”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刺客反应,赵麒劈头就朝他砍去,丝毫没有顾忌人前的人质应双双。 吓得应双双脸色一白,瞪大了眼睛,刺客不敢托大,反手就举刀挡过去! 就是这个空档,忽然在身后飞来一个人影,趁着那刺客放开了应双双的那一下,手一伸就将吓呆了的人质捞了出来,正是伺机而动的殷止戈! “哐当——”两柄钢刀猛烈相撞。 刺客完全顾不及人质被救走,赵麒一个冷笑,“你的对手是我,还敢分神?” 说罢,一个凌冽的横刀,立刻就砍杀了过去,震得刺客胸口一通,不敢再想其他。 殷止戈抱着应双双立即飞身退开三尺,刚刚瞪大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合上,就映着月光一眨都不眨一下的看向殷止戈,简直就看呆了去。 皎洁的月色之下,殷止戈面色如沉,没带一丝笑意,但也正好让他的英俊的脸显得出奇的冷峻,他身手迅速又利落,还一点都没有越域,堪堪轻揽着自己,片刻之间就稳稳的落在了安全的区域。 应双双还没有回过神来,殷止戈就放开了她,手中银剑一出,飞身去帮助二皇子拿下刺客了。 “双双!双双,你没事吧,啊?”应天海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双双,你看看爹爹啊,你吓傻了么?” 应双双却是一眼紧紧的跟随着殷止戈的身影,仿佛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有赵麒和殷止戈二人联手,没一会儿就将那名刺客拿下了。 殷止戈剑一转,双手一扣,死死的将刺客压住,赵麒不屑的看了刺客一眼,接着就转身对应天海道:“丞相大人,人我可是给你抓住了,你女儿也不用缺一只手臂来嫁给我了。” 应天海这会儿也十分感激,于是自动忽略了赵麒的后半句,笑着赶过来,“多谢二皇子出手相救!二皇子果然是武功非凡,我们天祈有你这大将可真老天赐福啊!” “得了得了,少来给我说这些话,我问你此事究竟是为何?怎么会有刺客来你们丞相?” “哎呀,这个就……”应天海左右看了一圈,然后拉过赵麒,“二皇子屋里请,我们去正厅说话。”转头也不忘吩咐下人们,“将小姐送回房中,马上去请大夫来好好看看!” 赵麒也对殷止戈摆摆手,道:“那你也自去找你娘子吧,我这儿就不过去灯会了。” “是,多谢殿下。”殷止戈自然求之不得,正想快些回去找钟小舒,将刺客交给了府中侍卫之后,就一刻不耽搁的往灯会跑去。 是以,他没能看见应双双皱着眉头,轻轻说了被救下来的第一句话,“他已经有娘子了啊……” 殷止戈很快就找到了钟小舒,远远的就见到她坐在灯笼下,拿着什么东西,嘴角含笑,如水般温柔。 他心头骤然一轻,只觉得刚才激烈的打斗之后顿时沁入了一方温泉一般,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 他慢慢走过去,还没有走到跟前,就见钟小舒好似与他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了头。 四目遥对,眼中映出对方的影子。 钟小舒一下子站起来,“止戈!” “小舒,我回来了。” 钟小舒第一时间拉着他就先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确定一滴血迹都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 殷止戈也一点都不恼,任凭钟小舒围着他看,这么一点小事情由她做起来,仿佛都带着无限的柔情和爱意,怎么都没有让他觉得繁琐。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的。”钟小舒拍拍胸口,说着十分开心的拿出那方手帕,“你看,我还去了你刚才说的灯谜会,猜对了20个灯谜就可以赢一个月老赐福过的锦帕!我全都猜对了呢!” 殷止戈看着她笑眼盈盈,手中捧着那方绣着比翼鸟的手帕,心中涌出一江汹涌的悸动出来,手握着她的,喉结一动,险些当中吻了上去…… 第一百零一章 爱她敬她的男人 鲜艳欲滴的红唇近在咫尺,殷止戈仿佛微微一低头就能将其摘下,但此时还在大街上,饶是他们这样情深的对望就已经惹得不少人瞩目了。 “你看,这不是刚才那个连才对20个灯谜的那位夫人么?” “好像真的是,那位就是她的夫君了吧,果真是男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钟小舒脸一下子就熟透了,微微挣脱开来,一只手止不住的给自己扇扇风,差点刚才都觉得自己踹不过来气了,太羞人了! 殷止戈也轻声咳了一下,拿过那方帕子仔细的收在了腰间,拉过害羞的娘子,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声音带了一丝低哑的难耐,道,“小舒,你还想要再逛逛么?” 如果说不逛,那回去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虽然,虽然她现在内心也暖呼呼的一片,但终究还是保留了那么一丝的理智! 钟小舒为了掩盖,硬是点了点头,“再逛一下,再逛一下!” 总要把一点面子做过去吧! 说是再逛,但两人其实都没有看灯会的心情,一路上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对方的身上。 殷止戈忍了一会儿,却觉得心中那团火越烧越高,燎得他心底一片火热,而后坚定的拉着钟小舒往回走了。 钟小舒看清是回家的路,但这次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默许了他的意见,微微垂下头,将羞红的脸隐在下方,任他拉着回到了房间里。 刚一关上房门,殷止戈就一手揽住钟小舒的腰,一手像捧着最珍贵的珠宝一样,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并不想他们的第一次接吻那样,轻柔中带着试探的,带着新鲜和尝试。而是如同暴风雨席卷一般,殷止戈忍耐了一路的火,铺天盖地的将她包裹了起来。 钟小舒只觉得头都有些眩晕了,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在有殷止戈依靠着,不然她只怕就要倒了下去。 但也架不住她越来越发软的双腿,眼看钟小舒就要滑落了下去,殷止戈干脆一个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快步朝床上走去。 钟小舒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殷止戈踹着粗气压在自己的身上,骨节分明的手掌正在拉扯着她的衣衫。 他的背后是绣着合.欢花卉的帐帘,将这一方天地罩得气氛甜蜜不已,绮意连连。 钟小舒腰间一松,突然从眩晕中回过了神来,知道随即可能发生的事情,长长的睫宇轻颤了一下,心中一片爱意席卷,伸出双手揽住了殷止戈的脖子,轻轻的回吻了过去。 但这却一下子让殷止戈亲吻的动作止住了,他微微稍稍松开了抱住的钟小舒,一双深邃的眼睛爱怜的看着她,声音沙哑的道:“我不能。” 嗯?钟小舒微怔。 “小舒,我敬你爱你,但眼下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长,等我有了更大的成就之时,我们再有一个像样的婚礼之后,小舒,我再来与你行夫妻之礼。”殷止戈如此承诺道。 钟小舒心中很是一软,只觉得此人是这般珍重自己,何其有幸可以得夫如此! 抱着他的手忍不住紧了又紧,让两颗心紧紧的贴在一起。 就这么亲密的拥抱了一阵,殷止戈终于靠着强大的克制力将那股火平息了下去,他轻舒一口气,手指动作飞快的合上钟小舒之前被自己半解开的衣衫,接着拉过棉被,盖过两人,相拥合眼入眠。 次日一早,先醒过来的是钟小舒。 难得看见她醒了,而殷止戈还安睡在身旁,以往都是他起早去忙碌了,这样的时光简直就是少有。 钟小舒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以前就知道他长得很英俊了,不想如今越看他越觉得除了英俊,还隐隐有一分难掩的清贵涌了出来,使得殷止戈整个人都染上一层难以忽略的气质。 再加上他眼下十分放松的状态,眼角嘴边微微上扬弧度,还让他自带了一份温柔怡情。 咦?不对,这个笑的弧度怎么越来越明显了。 钟小舒下意识的摸了过去,刚触摸到皮肤就被一只大手给抓住了,殷止戈缓缓睁开那双如墨一般的眼眸,笑着看向她说,“我竟不知道,原来小舒这么喜欢盯着我看。” “谁盯着你看了!”钟小舒想抽出手来,却被握得紧紧的,“你抓着我的手做什么。” “我不放。”殷止戈笑道,眼里是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情谊。 “你松开呀。”钟小舒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平日里的随随便便一句话今日她却不由自主的带了一分娇嗔来,听得殷止戈更是心中一片柔.软。 两人刚打闹了两句,门口就传来念梧的敲门声,“夫人,老爷!小二他们都回来了,让我来问你们今日是否还要开店?” 是了,大年夜一过,酒楼饭点一年里最大的生意也就来了。 小二们这都是赶着回来帮忙的。 钟小舒还是保存了那么一点点的理智,并没有完全被美色所诱惑,一下子从床上下来,对着念梧就喊道:“要开店的!你让他们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下来。” 念梧领命下去了,钟小舒回头却见殷止戈还赖着床上没动,觉得很是好奇,忍着笑意道,“你今日怎么还赖床了,一点都不像你了。” 以往殷止戈可是最严格自律的那一个。 殷止戈暗叹自己娘子凡事聪明,夫妻之事上却不太灵光,最后再拉过她近前来,悄声说道:“我是舍不得。昨日娘子赠我手帕定情,我只想时光都留存在此就好,哪里还想起来。” “那个手帕……”钟小舒的原意,可并没有定情的意思的啊! 她只是,只是想赢一个奖品送给他罢了。 殷止戈就知道她肯定会推脱解释,笑着说,“小舒,连我都知道女子送手帕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会不知道?是无心而为,还是顺心而为呢?” 钟小舒脸一下子涨红起来,饶是她平日里巧舌伶牙,这会儿却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管是无心还是顺心,反正她的心意,他是完完全全的接受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南北之争 “老板娘!我特意从家里带了些饺子来呢,这初一早上就得吃了饺子,这年才算是过得圆满哪。”小二见钟小舒下来,热情的招呼着她。 这自然是京城北上的习俗,钟小舒也有所耳闻。 但她和殷止戈都是来自南边,向来过年都是吃汤圆的,对饺子就当真没有那么热衷的感情了。 当然,也不好拂了人家的意思,钟小舒笑说道:“那正好,多谢你了。去厨房煮了,我们趁热吃了吧,一会儿吃完就可以开店了。” 一群人得了老板夸奖乐得很,提着饺子就往厨房去。 殷止戈这时候收拾好下来了,落在后一点的小二看见他,也招了招手,“老板新年好!一会儿一起吃饺子啊!” 殷止戈淡笑着点了点头,待众人欢天喜地的去做早饭的做早饭,清扫酒楼的清扫酒楼,他走近钟小舒旁边,见她神情好似平常无二,但嘴角极浅极浅的抿了一下,转瞬即逝,又带上了莹莹的一脸笑意来。 “怎么了?没有睡好么?”低声问道,他以为是昨夜那番惹得她没能好好安眠,是以格外的留意钟小舒的细微小动作。 钟小舒不想这么一点小心思都被他察觉了,忙摇摇头道,“无事无事。” 殷止戈却不受敷衍,坚持的看向她。 钟小舒一下子有些小小的羞涩,左右环顾了一下,很不好意思的拉过他小声解释道:“不是什么大事情了,也不是没睡好。我只是……只是不太想吃饺子罢了,不过吃也无妨的,他们又都是这个习俗这么高兴。哎真的只是一件小事情了,你非要问!” 说到最后愣是带了几分娇嗔埋怨的味道了。 说起来也不过是内心的小别意,是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存在的那一点点的微动罢了。 就像是今日天气晴朗明媚,看着就觉得心里头就舒畅两分,昨日阴雨霏霏,也不免沉闷了些许,但总的说来,这点微动连心情情绪都完全算不上,更是犯不着需要言说的那个地步。 如果不是殷止戈敏锐的发现了,钟小舒指不定自己过一会儿就把这茬给忘了。 殷止戈静看了她一眼,确定她当真没有其他的因素影响,才堪堪松了一松,笑着凑近几分,轻声道,“我还道你恼我了,还好不是。” 他总觉得昨夜自己的行为没有控制得住,一朝爆发出来怕吓着她了,虽然最后悬崖勒马堪堪稳下来了,但女子敏.感心细,他很是拿不定钟小舒会不会事后觉得有什么…… 但他现在发现,是他自己想多了。 他的娘子聪慧豁达,又怎会为了夫妻间的闺房事而郁郁? 殷止戈低沉的声音犹如敲撞编钟一般,从钟小舒的耳朵尖上沉沉叠叠的就撞击进了心底,直让她顿时心跟着动了又动,脸上眼底平白又晕染上两分娇娇色,一时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去。 这人怎么现在变得越发的流氓了! 以前多的半个字都不惜的说,现在一说话却是都自带着扰乱心神的话语来! 钟小舒瞪他一眼,正待说他一句,却见殷止戈大笑起身,抚了一下钟小舒的弯弯蹙起的秀美,“我去买些汤圆回来,就是他们不兴吃,我们自己吃也好。” 说罢,殷止戈不等钟小舒叫住的声音,很快就出了门去。 没一会儿,几个小二跑堂就煮好了饺子端出来,“老板娘快来试试看!味道虽然肯定是比不上你做的,但我老娘的手艺也还可以尝尝的!” “哎?好像说起来是没怎么见过老板娘做饺子呢!”一个反应过来。 钟小舒生怕人家再发觉她的小心思,忙接过话,笑道:“快别闲聊了,都赶紧吃吧,一会儿别家店铺都开门了,就我们五香楼还关着成什么样子啊。” 几个人连连点头,把这茬略了过去,又都乐呵呵的吃起来。 钟小舒也跟着吃了两个,便神态自然的放下筷子说吃好了。 小二几个倒也没怎么在意,过了一会儿,有个突然道,“咦?老板去哪儿了?刚才还看见他的呢。” 正说到他,殷止戈就提着两小盒食盒回来,大大方方的给他们打了个招呼,顺势递给了他们一盒,接着就笑着拉过钟小舒进房间去了。 留下小二们面面相觑,望着那一盒子酒酿丸子,半晌才有一个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老板娘吃俩饺子就说饱了,合着是等老板专程给她带零嘴甜品呢!哎呀,夫妻俩感情太好了吧!” 感情特别好的小夫妻在房间里,钟小舒一面美滋滋的吃着,一面还不忘说殷止戈。 “你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人家指不定怎么想我们这些不识好歹的南方人呢!你就不知道藏着带回来吃么?” “娘子说的是,好吃么?” “也还不错,醪糟也很香甜正宗,你去哪里找到的?”京城难得有这样的醪糟来,“还有下次你不用惯着我来,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钟小舒平日里就是十分稳重的一个人,少有这般任性的时刻,突然间被宠溺成这样,还很是有些不习惯。 “我愿意疼爱你,那怎样都不算兴师动众,你只管吃得高兴就行了。”殷止戈轻轻抚了抚她耳边的碎发,眼底一片深情满满。 钟小舒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了起来,默默吃了一口小汤圆,心里一个劲儿的往外冒甜甜的蜜来,好似将一颗心都给浸泡在糖水罐头里一般。 这样温馨又甜蜜的家常日子过得飞快,比一般人家新婚都还要恩爱许多,惹得小二们和念梧都老是要眼睛望天当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能在心里默默感叹,老板和老板娘当真是小别胜新婚啊! 很快便到了初三,殷止戈又得赶回西区去驻守操练。 钟小舒不舍地送走了他,回到五香楼里才将熏得甜蜜蜜的一颗心拉了回来,放回到她的“事业”上头。 要说为什么美色误国误事,上学期间老师不许同学们谈恋爱。 钟小舒总算在这一个时空里体验到了一把“君王不早朝”。 这几日,她也愣是分不出半点心思来管其他,何曾想过,殷止戈也有当祸水的可能来? 钟小舒莞尔一笑,整了整心思,看回到账簿本子上去…… 第一百零三章 宁舒雅的婚事 “友情提醒,友情提醒,您接受的第三个支线任务还在进行中哦,介于主人您最近很有点乐不思蜀,系统3838号客服友情提醒,请您要记得任务啊!” 系统38自从上次没有抱怨过休眠太久,钟小舒就有意将它一直开启着。 随之而来的就是有个麻烦,这家伙堪比弹幕,什么都要哔哔两句,惹得钟小舒很是怀念之前的清静日子。 不过,今天38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倒不是废话了。 钟小舒想了一想,距离上一次见宁舒雅,过了快一月有余了,之后又遇上“莲花郡主”,碰上过年殷止戈回来,她就忙着和殷止戈谈情说爱,直把这档子事儿都快给排到了不知何时去。 系统说她乐不思蜀都已经算是比较委婉的了。 钟小舒轻声咳嗽了两声,压下泛起来的点点红晕,“我自有打算的!这位庶女的任务可不算简单,而且我对她的情况还是了解得太少了一些,先再看看再决定如何帮她改变现状,过上好日子。” “那你打算怎么做?”系统38问道。 钟小舒莞尔一笑,转过来就招来念梧,“你一会儿就去侯府,把宁小姐请过来,说我许久没见她,最近想了一道新菜品,请她过来一试。” 念梧虽然有些没明白钟小舒怎么突然想起了那个庶女来,但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大约过了两刻钟,宁舒雅就坐着一顶小轿子过来了。 钟小舒笑着迎她进来,“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来不成呢。” 哪个侯府千金出行不是四轮马车的,只宁舒雅一个,坐了个小轿子就来了,想来能出行一趟也是不如意的。 宁舒雅却似乎并没有太在意,秀丽芙蓉的脸上挂着淡雅的笑,拉着钟小舒说道,“你都拿新菜品出来说了,我便是拼一拼也要来的。” “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嘴馋了吧!” 两人打趣两句,边说边拉着手一起进了雅间里。 一入座,钟小舒就让人端上了一道新菜,那是将羊羹加入蜂蜜炖的奶白奶白的,再放入模具中定型切片,装拼成一朵繁花状,最后淋了一层香滑的紫薯汁,衬得羊膏片更是浓香意美。 “小舒,我竟不知道羊膏也能如此香浓清甜,一点膻味都没有了,紫薯还能制成汁,两厢一配,真是又绝妙又美味。”宁舒雅惊喜的赞叹道,一道柳眉将弯未弯的笑了起来,映得她颜色更是清丽了三分。 钟小舒说,“这也是我无意中弄出来的,就是不知道你们京城人士吃不吃得惯这般的甜品,我又不认识旁的贵族小姐,只得烦请你来了。” 当然这不是实话,但与宁舒雅相处,的确还是觉得比那些贵女轻松自在一些。 她给人的感受总是如同最秀美芬芳的白芙蓉一般,惊艳绝美又让人沁人心脾,这也是钟小舒当初一下便同意接下帮助她的任务的原因之一。 这样美好的人,谁忍心让她备受欺辱呢? 除了心理上嫉妒憎恶,否则怎么会有人不喜欢美好的事物,而反之向花朵扔泥带土,以蹂.躏挤压为乐的。 本也就是甜品,没一会儿两人就用完了,这时宁舒雅极轻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拉过钟小舒道,“小舒,其实我今日接到你的请帖时很是高兴,这段时间以来在家中我已经是憋了好久,总算可以出来透透气了。” 所以即便是长公主将马车都收了起来,暗中施压,她也寻了这个由头宁愿坐一顶蓝布小轿子也要出府来一趟。 钟小舒心中一动,她请宁舒雅出来就是想要听一听她的近况,“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烦闷,可以给我说一说么?” “我除了你,在京中又能和谁说去呢?别的官家小姐都觉得我出身带罪,根本不配与她们一道。”宁舒雅自嘲一笑,随即又道,“小舒,你是第一个真心待我的,我很感激,本不该将这些烦人的事情说出来也让你跟着烦,但……但这件事情我真的……” 说到委屈处,宁舒雅无奈得眼含泪珠,声音都带了几分哽咽。 钟小舒知道宁舒雅已经是个很能忍的了,那些官家小姐还有家里那位“白莲花郡主”都不知道欺压她多久了,她都一一受了下来。 眼下连她都忍受不住的事情,那不知道会多恶心严重。 忙拉过她的手拍了一拍,安慰她道:“快别伤心了。无论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我都愿意坐在这里听你说一说的。” 宁舒雅真切的紧了一紧两人握着的手,双眼泪光闪闪,“是父亲,父亲有意要将我许给兵部侍郎的儿子,马公子做续弦!但那人却并非良配,据说根本就是个克妻的人呢,前头两任正妻都死的不明不白,我若是嫁过去,那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父亲这根本就是将我往火坑里面推啊!” 这当真不是个父亲能干出来的事儿了! 还是亲爹,人家后爹只怕都不能做到这样无情的地步上来。 钟小舒顿时眉头也拧了起来,心里飞速的想着这件事情可能。 片刻之后,她微微展开愁眉,如果说女子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的话,那宁舒雅的说不定就可以从这门亲事开始扭转她困苦生活,反而成了一个转机! 钟小舒按下心底的小小激动,保持一副神色如常的模样,宽慰她道:“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女子,在婚配之事上的确没多少主动权,那马公子既不是什么好归宿,恐怕你得想个办法推了这门亲才是。” “我也想,可正如你所说,身为女子,哪有那么多的自由……”宁舒雅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小舒,有时候我真的是羡慕你,自己开着店有个营生,和你相公也是彼此恩爱,多少豪门贵女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暗地里过得说不定还不如你呢!” 钟小舒淡淡笑笑:“你可别这么说,我这都是小打小闹而已,哪能和豪门贵女们比。” “不想那么多啦。”宁舒雅也跟着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我也会帮你想想办法。” 第一百零四章 白送的功劳 送走了宁舒雅,转眼天色就暗了下来,春节刚过,空气里都还带着一股寒意。 钟小舒坐在房间里,一边烤着手炉,一边思索着。 还没想好怎么帮助宁舒雅破坏掉这门克妻的亲事,殷止戈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的晚了一些啊?”钟小舒顺口问道,走过来替他拂去寒风晚露。 这会儿已经都天黑了,的确比平日里迟了不少回来。 殷止戈却直接拉过钟小舒就关上了房门,表情略带严肃的说道,“小舒,我明日要去一趟虎牙山,怕是不能回来了。” 虎牙山?这地方一听就不是安生的地儿啊。 钟小舒忙问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么?怎么二皇子会突然让你去虎牙山?” 莫不是又有什么暗刺的危险事件,前头那两回可真的都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她是再不愿意看见殷止戈一身血迹的样子了,想想就觉得心中微颤。 殷止戈摇了摇头,“这次不是二皇子下的命令,而是圣上亲自下的旨意,让我带队去虎牙山剿匪。”顿了一顿,接着细说道,“但是此事并没有太大的危险,你放心。虎牙山那群山匪根本没有什么根基,军里只是一直没去多管那群人罢了,一打就散。” 皇上亲自下旨?还让他打个没什么威胁的山匪?这太奇怪了。 “那皇上为什么突然要让你去打山匪啊?”钟小舒问出重点。 “我也是很诧异,这就像是白送我战功一样,虽说我在军中已经是个掌事的人,但也论品阶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百长,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皇上应该是连我是哪一号人都不知道才对,今日却忽然指明让我去剿匪。” 是啊,为什么呢? 这太怪异了,饶是钟小舒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我下朝后专门留下来打听了一会儿,所以晚了一些回来,但这才知道了点消息。”殷止戈眉头却是一点都没有松开,“据说是丞相在皇上面前举荐了我,所以才有了皇上指明我去剿匪一事。” “但是,我与丞相并不相熟,上一次在丞相府支援也全是二皇子出面的,全程我也没有出几分力气,都是二皇子的功劳,我只是最后扣押了一下刺客,很快就离开了,说起来连丞相的面我也没有见过。” 这件事打听了一番之后,没有解开疑惑,反而变得更加奇怪了。 “额……是不是丞相觉得你扣押犯人有功,所以特地为了报答你?”钟小舒自己说完就觉得这个说法很站不住脚。 不过就是帮着扣押一下人,能有多大的功劳啊! 殷止戈也没有想通,两人讨论了一阵之后也都没有扯出个由头来,但圣上圣旨已下,殷止戈不得不去。 天将亮,殷止戈就早早的起来,这就准备动身去虎牙山。 钟小舒也睡得不甚安然,他这边一动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着殷止戈收拾行囊的身影,心底里的怅然不舍担忧纷纷都涌了起来,一下子起身拉住他,“止戈……你此行一定要小心。” 腹中纵有千般的话语,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短短的嘱咐。 殷止戈放下行李,在床边坐下,修长宽大的手掌轻柔的抚摸了一下钟小舒的脸颊,声音低缓又带着无限的温柔,“我会的,你放心。若得空闲我再写信给你报平安,你在京城也一切都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罢,微微附身向下,在她的樱唇上落下一个柔情的吻。 钟小舒不安忐忑的内心被这个温情又安抚的问平复了不少,两人再分开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眸含情脉脉,浅浅一笑道,“你去吧。” 她就在家里等他的信,也等他平安归来。 殷止戈赶着天光带着一支军队就去了虎牙山,行程极快。 这厢,钟小舒的五香楼正逢午间店门大开,生意热闹,客人接连上座的时候,他都已经到达了虎牙山脚。 但他并没有立即就下令攻打,贸然行动,而是寻了一处山脚平地处暂且扎营驻地,仔细备查,再做计谋剿匪。 对于攻克难题上,钟小舒与殷止戈实打实的有夫妻相。 殷止戈那边妥善考虑剿匪一事,钟小舒在面对如何帮助林舒雅退亲的事情上也是仔细思量,没有莽撞轻率。 毕竟,要做得无声无息,不被人发现是她在幕后计谋,又要一切都顺理成章、合情合理,着实也需要一番计划的。 其实说实在的,林舒雅的婚事,说难也难,但在礼教道德至上的古代社会中,想要搅黄一门亲事,却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位兵部侍郎的儿子自身就很有问题,他的前两任老婆都不明不白的去世了,这便是很好的一个突破口。 若是能够查清楚原由,再将事情发酵出来,那到时候舆论纷纷,不管威远侯到底心不心疼宁舒雅这个女儿,那碍于面子,迫于众口将婚事作罢的。 这些公侯伯爵人家,自来都是将家族颜面看得比自身性命都还重要的。 不然,怎么堂堂长公主也会因为五年无出,落人口实,这才无奈将那个外室领进了家门。 有时候舆论的力量,真真是一把可进可退的双刃剑了。 钟小舒在心里有了计划,一点不耽搁,当夜边派了念梧去兵部侍郎马府中暗中探寻一番。 念梧本就是武婢出身,平日里让她端茶伺候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这下总算是给她找了一个适合她干的差事。 念梧十分积极,当夜就潜入了马府。 那兵部侍郎马大人因着直管兵部,家大门外算得上严兵把守着,念梧也费了些力气才潜入府中。 但一进了门,内里却极为松散骄奢,尤其是那个小少爷,夜夜都是寻歌做乐,房里进进出出的舞女媚娘数都数不过来,只是大门紧闭着,将这些事都锁了个清静。 那马公子如今并没有正妻娘子,即便是寻个欢纳个妾也并不是什么大错,是以这才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接连两日,念梧带回来的消息也都不过是这位公子哥儿又叫了哪个坊间的姑娘的了,又玩了些什么纨绔游戏了这些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 钟小舒却倒是一点都不急,让念梧接着去,无论什么都还是一一的记下来告诉她。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念梧带回了一个有用的消息…… 第一百零五章 太会玩了吧 “夫人,我原本是盯着那个马公子在院子里斗蛐蛐玩,后面却突然发现有个丫鬟大半夜的躲在一角那儿烧纸钱,嘴里还喃喃自语,心里觉得奇怪,就闪身到了墙上细听。”念梧禀报道。 钟小舒警觉的察觉这个一定是突破瓶颈的关键所在,连忙问道,“她都在说些什么?” “原来,这个丫鬟是马公子上一任老婆的陪嫁丫鬟,她家小姐并不是对外称的胎儿不稳,滑胎大出血而亡的,而是那个马公子变态下作的非要大着肚子玩乐给玩死的!” 念梧此话一出,惊得钟小舒心中一震。 果然这个马公子不是什么好人! 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变态,对怀着孕的妻子也下得去这般狠手! 钟小舒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却见念梧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好似这等事情在京城这些贵族公子身上并不算多稀奇的一样。 钟小舒当即怔了一怔,随即想到念梧她原先跟在二皇子身边,又是专门培养的武婢,指不定也暗中探索过多少这种辛辣密事了,见过多少男人为了一己私欲干出那些肮脏恶心的事情。 这样一对比,殷止戈这般绅士体贴的男子,在古代着实是不多见的,可能更多的就如同马公子这样的,把女人当做玩物,甚至连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钟小舒抿紧了嘴唇,突然回想起清晨那个温柔至极的吻来,心中一软,这才不过分开半日,她就已经开始思念殷止戈了。 钟小舒轻声咳嗽了一声,正了正神色,将思索从殷止戈身上拉回来。 稍作思许,如今她知道了这个马公子有这等骇人听闻又劲爆十足的事情,那其实对于宁舒雅一事是绝对的好消息,这门亲事定然会有转机了! 钟小舒对着念梧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我知道了。念梧你继续盯着兵部侍郎府上,搜集更多的线索,主要是要能找到证据,证明他亡夫人是死于非命。” 念梧本就是个聪慧之人,一点就透。 一听钟小舒说完,她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沉稳的点了点头,附身一拜道,“夫人放心,念梧明白了。” 果然这种专业的人才,做起暗探密谋的事情十分的得心应手,再加上马府内本就是一团烂泥,没过几天念梧就将那个马公子变态的证据收集了个七七八八。 钟小舒站在书桌前,看着铺满了一桌子的证据诉词的时候,愣是还吃了一惊的。 这个马公子犯的事儿也太多了一点吧,原以为就一件辱杀妻子已经算是重头戏了,不想念梧潜入一查,连带着还翻出满桌子的恶心事。 “夫人,念梧能查到都在这里了,还有一些马公子亡夫人贴身丫鬟的证词,也都是按了手印的,无论是递给衙门,还是大理石督察院也都符合我国的律法程序,只要一揭露,马公子必定获罪!” 钟小舒知道念梧的意思,可这件事却不像是表面这般简单。 那马公子的爹毕竟是当朝兵部侍郎,二品大员,之前这事完全没有透出半点风声,甚至他亡夫人的娘家也没到马家闹,证明这马大人肯定是使了手段将这事给压下来了。 她现在就贸贸然拿着证据去告,恐怕也没什么用。 就算是告倒了马公子,那马大人日后肯定也是要反扑报复的。 她要帮助宁舒雅,但也要考虑到自己和殷止戈现在的处境。 此事,怕还是要暗中进行。 钟小舒脑子里一边飞速地旋转着,一边看着手中的证据,不禁大叹其变态至极了。 要说闺房之乐,怎么没道理闹出人命来,偏偏这个马公子是个爱玩刺激的! 据丫鬟诉词说,马公子为了玩耍得开心,特意命人制作了不少奇巧的小玩意儿,不说什么鞭子木棍用来助兴的,更是还有好些上下其用的下作之物。 看得钟小舒瞠目结舌,这花样儿都比得上现代的情.趣用品店了! 这位马公子也太会玩了吧! 简直不敢想象,那位大着肚子的夫人是怎样满身物件,又被鞭打又被辱骂,即便是受不住了,哀嚎求饶也丝毫没有用处,说不定还反而增添那人施暴欲,更觉得趣呢! 怪不得她的丫鬟们在她死后还心中愤愤不平,端的是那马公子太过分了! 钟小舒一把将手中证词扣下,狠是呼吸了两下,将心底的怒气稍稍平复下去。 也亏得她事先调查了这一番,不然宁舒雅就这么被威远侯硬逼着嫁了过去,她又生得那般美貌,这人面兽心的马公子还不得生生的往死里玩弄她了么! 钟小舒顿了一顿,转过来了身来,对念梧道,“你明日一早,便去侯府将宁小姐请过来,我还有最后一事要再问她一句。” “是,夫人。” 没想到,在念梧去请宁舒雅过来五香楼之前,钟小舒就先一步收到了一份惊喜。 清晨拂晓之际,钟小舒就被窗前一阵“扑棱扑棱”的声响叫醒了,推开窗一看,一只白鸽随着微凉沁心的露尘一道钻了进来,一点也没有惊慌的模样,反而一派淡定的停到了架子上,自顾对着钟小舒的茶水杯喝起水来。 那是殷止戈军中训练的信鸽! 钟小舒心中一喜,连忙起身看去。 果然那鸽子叫上有一个小小的卷起的纸条,她取下展开一看,殷止戈苍劲有力的字迹显露出来,只有一行字,写道:已至虎牙山,一切安好,勿念。 短短几个字,却如同一泉温水一样注入了钟小舒的心底,让她浑身上下都暖洋洋一片,觉得心安又慰藉。 又低头将纸条上的字看了一遍,钟小舒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以至于念梧来叫她,说宁舒雅来了的时候,钟小舒还拿着那个小小的纸条,嘴角含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夫人?夫人?”念梧都叫了一声了,却不见钟小舒的动作,刚刚走近一些,却见钟小舒一下子站了起来,脸上犹自带着一抹微红,手中捏着个东西.藏在身后,活像是被抓住偷会情郎的崔莺莺一般。 念梧顿时了然,难得带了一丝揶揄的笑看向钟小舒,直让钟小舒脸更是泛红起来。 “你说舒雅来了?我们也不要耽搁了,我去门口接她!”钟小舒飞快的将纸条手在怀中,逃也似的就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念梧的一阵笑语,惹得店小二们都啧啧称奇,说难得看见念梧姑娘笑成这样! 第一百零六章 闹鬼传闻 五香楼雅间。 宁舒雅看起来脸色颇有几分憔悴,说起话来也有气无力的,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带着淡雅的笑,对钟小舒说道,“小舒……如今还能出来见见你,我都觉得十分开心。” “怎么了?你最近又发生什么事了么?”钟小舒一见她这样,生怕自己这厢还没有处理完的一个事情,她又被谁给欺负了去,毕竟她的家人没一个是对她好的,是以很是担忧的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些府中的琐碎事情。”宁舒雅不欲多说这些小事情,将情绪都压了下去,反过来淡淡提起另一件近来困扰她的大事情,说道,“其实是我自己一直想着婚事,所以老是没有睡好。” 但即便她不说,钟小舒不用脑子猜都能猜出来,只怕不是那个“莲花郡主”,就是又哪个千金贵女去找她小麻烦了吧。 只是这种小磨难宁舒雅受惯了,虽然心里难受委屈,但本就怯懦的性子,更是让她不敢什么都往外说,能浅浅的跟钟小舒感叹一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钟小舒看在眼睛,叹在心中,但眼下婚事最为紧急重要,先将这些旁的放在后面,顺着宁舒雅的话接着就问她道,“我今日请你过来,也的确是为着你的成婚一事。” “舒雅我且认真的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当真不想嫁到马家去?如果你真的不想,我定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宁舒雅愣了半晌,脑子没有完全将钟小舒的话听懂。 因为在她的理解中,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就算是自己都不敢多说一句,更何况是钟小舒这么一个外人,她还仅仅不过一个酒楼老板娘罢了。 但钟小舒神色十分的郑重,面上一丝玩笑的意味都没有,静默片刻之后,让她终于明白过来,她是认真的在询问自己的意见。 这很可能就是改变她接下来一生的一个关键决定! 宁舒雅被长久欺压而积累在内心的反抗因子终于在这一刻勇敢的爆发了出来,她紧紧的抓着钟小舒的手,双眼星光烁烁。 “我不嫁!”宁舒雅终于吐露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她再强调一般的说了一次,“我不要嫁!我不想嫁给马公子!” 她也是想要一个好夫君的,可以和和美美、幸幸福福的度过下半生! “好!我知道了。”钟小舒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却没有多聊几句,直接就将宁舒雅给送了回去。 整的好不容易冒出一点勇气的宁舒雅又焉了大半,抬起怯生生的眼睛,喏喏的问道,“小舒?” 她叫自己过来问这么一句,是个什么意思啊? 钟小舒没有多解释什么,只对她回眸一笑,便让念梧又将人安生的送回侯府了。 没过几日,京城彻底入了春,柳条抽芽,河水破冰,万物都开始活泛了起来,连带着窝了一冬的人们也都开始纷纷动身踏青出行了。 长安大街上人来人往,周遭的酒楼店铺都坐满了客人,文人才子们高谈论阔,妇人小姐们也闺阁趣语不止,甚至各府各家的下人奴仆们也都不免喝酒偷闲两句,人们对于八卦的兴头是从来都没有缺乏过的。 很快,坊间便开始流传起了一番传言来。 最厉害的一个小道消息,便是兵部侍郎家中出了春就开始闹鬼了! 五香楼的豪华包间里,几个官家小姐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吃着近日新出的甜品。 “听说了么?说是兵部侍郎马家最近再闹鬼呢!吓得马夫人很是病了一场,连前几日的赏花会都没能去呢。” “我早听说了!”一个小姐兴致勃勃的出声道,“但就是觉得奇怪,马大人家中一直都有重兵把守,阳气那么重,怎么鬼还能近身呀?” “哎呀,那是因为说是府中死的鬼。饶是那外头就是再多阳气,也挡不住鬼就生自府内嘛。”另一个姿态优雅的搅着盅碗,慢慢说道。 “可是马大人家已经挺久没有办丧事了啊,他家难不成又死人了?我家怎么没有收到帖子呢?” “哎哟我的傻妹妹!闹得马府不得安宁的,就是马公子上次难产死的那位夫人呢!” 这等内部消息一出,众小姐姐纷纷吃了一惊,凑在那位小姐身边,细细的问起来,那小姐因着知道第一手的秘闻,面露得意颜色,正准备开口,却听得“咚咚咚”三声轻缓的敲门声。 一下子都噤声,立刻坐回到位置上去,钟小舒淡笑着走进来,见众位小姐无一不是端庄又优雅,不由得内心轻笑一下,道无论贫富贵贱,女人们八卦起来都是一个模样。 面上却说,“小姐们安好,这是紫薯羊膏片相配的清口绿茶。羊膏甜腻,需得搭配绿茶一同食用,刚才小二还未准备妥当,没能及时呈上,还请各位小姐见谅。” “辛苦老板娘亲自送一趟了,新出的甜品我们都很喜欢,还要多谢老板娘才对。”坐在首位的一个小姐得体大方的点点头。 钟小舒笑着客套了两句,很快就又退了出来,将房间让给这群讨论欲十足的小姐们,她们那副想要八卦窃语的表情简直藏都藏不住。 果然不出她所料,马府出了这种事情,在京城之中很快就流传了起来,简直都不用她多费什么力气的来。 钟小舒顿了一顿,转身去到念梧的屋子里。 念梧正在收拾准备着什么,见她来了,忙放下迎过去,“夫人。” “念梧,你今日晚间再去马府一次,明日便可以不过去了。”钟小舒指了指那些刚才念梧正在摆弄的东西,想了片刻,又嘱咐她道:“对了,所以今日完事回来,就要将这一堆装扮的东西都给烧了,不要留下一丝痕迹。” “是,夫人放心,我明白的。” 二人又细说了几句,将东西展开理了理,骤然可见她们手上的是一件带红的大白袍子和一个有带子的半圆枕头,装扮起来的念梧正是将马府闹得不可开交,人心惶惶的大肚孕妇鬼! 第一百零七章 完美搞定 明月高悬,晚风微凉,一缕春风习习拂过柳梢,树影晃动间,一个灵巧的身影隐在其中。 她轻功极好,三两下就借着月色到了目的地,按照钟小舒教的,用湿炭和松油点燃,没一会就冒起了浓烟。 本该是一夜安睡的舒爽的夜晚,马府却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屋里屋外行色匆匆的丫鬟奴仆们都一个劲儿的往马公子院子里涌去救火,看着烧起来的半边楼阁,人人都在说——少夫人回来了!她回来报仇了! 念梧扫了一眼喧闹的马府,湿炭只会弄出吓人的烟雾,不会真的烧起来。 但深夜之中,那浓烈冲天的浓烟,喧哗慌乱的马府却是在半个京城都已经“出尽了风头”。 念梧见任务完成,嘴角勾出一抹轻笑,随即一个闪身便消失在树影婆娑之间。 “夫人。”念梧一回到房间便朝钟小舒俯首行了一礼。 钟小舒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小火盆,淡笑着说,“既然事已完成,快些将衣物都处理了吧。” 念梧点点头,三俩下就将袍子脱了下来,又在腰腹上装大肚身孕的枕头取下,一道都扔进了火盆当中。 望着烧起来的火苗,念梧这时才发出心底的疑问来,“夫人,官家小姐们中传言已起,为何今日还要我再去一趟马府装鬼点火呢?” 看起来略有些多此一举。 她原本以为引起了恐慌之后就已经可以了,却不想经过最后这一趟,钟小舒才说是事成。 钟小舒一边拿着小木棍挑着火苗,一边笑了笑,解释道,“念梧,我让你去装鬼吓人引起马府恐慌不过只是第一招。如今在京城达官贵人之中虽然算是传开来,但那他们最多私下议论两句,为了权贵的颜面,站在同种利益上,仅凭这点小风浪也就翻不出什么浪来了。” “而我们需要做的便是让平头百姓们都要知道这件事,让这件事情变成任何人都压不下来的惊涛骇浪来。” 念梧立刻明白了,点了点头,“所以,今日的火灾是将要让整个京城上下皆知马府闹鬼的了!” 不止于达官贵人之中,还有全程的黎民百姓,贩夫走卒,影响力大大扩大,一定能够引起督察院的注意,甚至说不定皇上都会略有耳闻了! “不,念梧。”钟小舒摇了摇头,淡淡的笑了一笑,轻声道,“这场火,是烧得马府无力在隐藏包庇任何原由的引子罢了,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又是一日生意隆兴,五香楼前前后后都坐满了客人,不比雅间包厢的清静淡雅的气氛,外头向来都是热热闹闹的景象。 尤其是后院,多是吃火锅和烧烤的平头百姓们,推杯换盏之间,更是吆五喝六,沸沸扬扬的。 要说圣人言,小隐隐于野,大隐便是隐于市! 其言一点不假,坐身在这一片喧嚣热闹之中,东家的事儿,西家的马儿纷纷混杂在一起,能将整个京城都听个完全。 念梧在帮着小二上菜穿梭在其间,耳朵只稍稍动了一动便听见一桌上在自以为悄声的说着“秘闻”。 “知道么?兵部侍郎马大人家近来一直都在闹鬼呢!” 一个不以为然的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个我早就听说了,这事儿啊都快传遍了。” “嘿!那你小子知道内情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马府闹起鬼来么!” 见有真章,好言相求道,“您是大哥,您消息最广,快说说。” 声音凑近了些,有意压低了一些,“我那三舅舅的侄子就在马府当差,那夜看得清清楚楚!血衣飞来飞去的鬼啊,是个大肚婆!正是马公子头两任被克死的老婆呢!这样纠缠不休的,只怕是死的有蹊跷,定是她们的冤魂回来报仇了!” 众人皆狠吃了一惊,不料另一个接着又抛出一个**来。 “哎!我这也听说了,那位夫人说是那马公子是玩了下作手段,生生将自己怀着孕的娘子给玩死的!所以这才死不瞑目,就是找马公子报仇的!” 这等劲爆又辛密的消息一出,顿时炸的整个京城都轰然一片! 谁都知道那马公子是的的确确死过两个老婆的,他克妻的名声犹自挂在头顶上的,而他那两位夫人更是都死在孕期,一件一件的都和传言对上了,严丝合缝,简直就毫无辩驳之力! 至此,满京城上上下下无一不对马侍郎家指指点点,多有斜视。 身为旋涡中心的马公子气得上蹿下跳,只骂哪儿来的疯言疯语! 无凭无据的泼他家脏水,根本就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顿时风向又开始有些摇摆不定的来,毕竟当真没有什么实质东西,一切都是空口传闻。 若是就止步于此,那众人也没多余的话可说,待热度散了,大伙儿也就没多大兴趣再议论了。 但不曾想,就在这个当空,突然有好几个亡夫人的陪嫁下人们,趁着舆论留言站了出来,愣是拿着当初大夫开出的诊断药书来证明,夫人们当真都是被马公子给糟蹋死的! 满京哗然! 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一时间都收到了消息,这位兵部侍郎的儿子着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东西!不允许再跟他家有一丁点的接触! 嫌弃辱骂,指责厌恶,顿时就犹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个兵部侍郎的家中。 闹得如此严重的地步,甚至都上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如此变态污秽之事,着实难看! 连皇上都不得不当众在朝堂之上敲打兵部侍郎一句,批说这位老臣教子无方,难堪大任! 以至于马大人吓得满背的冷汗,回到家中对儿子又是打又是骂,直接气昏了过去。 至此,人人一说起兵部侍郎马家都皱眉唾弃一句,生怕沾上一点荤腥,惹来一身的污名来。 至于威远侯与马大人口头提起过的婚事,肯定是提都不敢再提一句,他只望现在自家威远侯府的存在感越低越好! 没得没有将宁舒雅送出去,反而更被牵扯进这桩大失颜面的事情中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飞鸽传书甜蜜蜜 京城内骤起波澜,搅得马府上下一团糟,他家根本没有想到会凭空冒出这么一出,毫无还手之力,被所有人的一口唾沫吐过来,压得喘不过半口起来。 而离京不远的虎牙山悍匪也遭了一道,就像是舆论大海中的马家一般,一个不留神就淹没在惊涛骇浪之中。 殷止戈坐阵在前,首日一去便围着虎牙山驻兵扎营,直接堵了这群土匪的后路,来了一招瓮中捉鳖。 悍匪一看,哪里肯干,当晚趁着黑夜就摔了一众小弟杀将下来,势必想要将官兵都赶跑,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可哪知,殷止戈扎营是假,阵队才是真。 一个个军营账子后面,俱是严阵以待、手握长枪的士兵,土匪们心高气傲的冲了下来,却被打得七散八离的,一溜烟的就赶紧返回老巢。 士兵们追到半山腰,殷止戈就下令穷寇莫追,随即又返回到山脚下整顿,接着就当真像是驻扎营地一般,在山下一动也不动的围着土匪窝。 这让山上那群山大王们很是摸不着头脑,明明他们在寨子里都布好了机关,却不想这群官兵就像是有先见之明一样,愣是一点都没有上当。 反而是他们占尽地理优势的一方,又是吃了一个首亏,又是吃了一个闷亏,经过一战,知道了这群官兵的底细,更是不敢再贸然冲过去,只得每日提心吊胆的扫扫机关上的灰尘。 同样有些疑惑的也有殷止戈身旁的副手,他在山脚下都守了三五日了,领头的那个百长除了头日下了命令以外,愣是一个新的命令都没有,他们哪里像是来剿匪啊,根本就像是在郊外练兵的一样! “百长!这还要守到什么时候去啊?皇上让我们来剿匪的,可不是让我们换个地方来操练的啊。”副手忍不住跑到殷止戈面前问道。 殷止戈一边严正的指挥着士兵们,一边淡淡的对副手说,“不急,再等等。” 副手心焦得都快冒火了,心说怎么不急,哪有人打仗跟这个百长一样的! 最后还是殷止戈见他都快上火燎得一嘴的泡了,这才士兵们稍作休息,与他细说道,“虎牙山地势偏高,山间小道众多,他们又盘踞此处许久,我们贸然上去剿匪,必定会中埋伏。行兵之中,天时地利就占得两分先机,我们更是不可轻敌。” 这点道理副手还是懂的,他忿忿的是明明第一日他们就打得对方屁滚尿流的,那群土匪慌不迭的返回山寨,必定走得路都是安全的,他认为那个时候就很应该就乘胜追击,一举旗开得胜啊。 殷止戈却摇了摇头,“你这样想,就正中他们下怀。” 展开一个牛皮地图,指给他看道,“你看这三处山崖断壁,他们在这儿设下了天罗地网,几多陷阱,所以他们第一日其实根本就是故意落败,好引得我们上钩,在山中布下重重机关,好反过来打得我们措手不及。” 副手大吃一惊,连忙低头仔细查看,果不其然上头有探子报回来的最新一手信息,可见这几日殷止戈除了表面操练,私下还派出人探了这座虎牙山的。 而他还以为这个年轻的百长整日无所事事呢,其实最没事儿干的反而是他自己。 顿时心中羞愧难当,自觉自己兵龄虽长,却还根本比不过眼前这个百长,懊悔道,“百长!我……我……” 殷止戈倒也没有怪他急躁鲁莽,淡淡笑了一笑,接着说道,“不过这群土匪虽然略懂计谋,但还是不成气候。我这几日派人摸清了山中情形,土匪们也被困多日,气势已经大为衰退,快到强弩之末,再困他们两日,举兵拿下,就可一举即成。” “是!我等佩服百长大人的智谋,自当谨听百长吩咐!”副手抱拳一喝,心底已经算是结结实实的钦佩了殷止戈了。 再过两日,山上的土匪们终于是没了耐心,最主要的是他们快没有口粮! 被殷止戈他们围着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只觉得这群官兵就像是活阎王一样,生死根本躲都都不过去! 逼得急了,终于率起一众小弟拼下山来,殷止戈等的就是他们这一刻,当即就率领众兵击杀! 那群土窝窝的人等,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官兵的对手,盘踞虎牙山也多是因为地理位置优越,曾经多番获胜,结果不想这次碰上不受哄骗的殷止戈,顿时溃败一滩,全员皆被捕获收押。 虎牙山一战终于事了,殷止戈这下一点都不耽搁,立刻派兵上山到宅子里去搜查做善后,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山寨中有许多被强撸了来的良家妇女、小孩老人,其中还有一两位官家公子,一问才知是山匪想要狠狠坑一笔钱财赎金的! 这样说来,也就怪不得皇上突然起了要攻打虎牙山的决定了,定然是这两家的大臣们上奏,正逢丞相举荐,皇上也就干脆就派了他来。 起先的一切困惑倒是说通了不少,殷止戈心中稍定,想起钟小舒那日也百思不得其解而微微蹙起的秀眉,眼中不由得含了三分笑意。 坐在山大王的虎皮椅子上,殷止戈嘴角一扬,哨声一吹,又将白鸽唤了来…… 信鸽又飞来的时候,钟小舒正在房间吃着刚买回来的新鲜瓜果。 这古代水果种类不多,个头也不大,但胜在纯天然,她很是爱吃。 念梧来传话,说宁小姐来访。 “她倒是来得比我想象中快一些。” 所以怯弱软弱是一回事,人家脑子也挺灵光的嘛,这不是就很快反应过来了么。 钟小舒笑着拍了拍手,正准备选几个光滑大个点的橘子给宁舒雅尝尝,不想刚一转头,就有有一只鸽子飞进来,将她之前剥好的橘子叼了一片去,美美地吃了起来。 “哪里来的鸽子,竟然这么不怕人!去去!”念梧作势就要赶它。 钟小舒自然连忙护着,并且眼疾手快的取下了脚上的纸条,转过头来一看,念梧又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怎么每回殷止戈送来书信都要被念梧抓包! 钟小舒略有心虚的揉了揉额角,随后想着她与殷止戈名正言顺的夫妻,又不是偷情,理直气壮得很才对! 大大方方的抬起头来,虽然还有些脸红,但钟小舒面上还是镇定的对念梧说,“你去让舒雅等我一会儿,我稍后再去见她。” “是,夫人。”念梧带着些笑意,施施然的应答。 接着很是贴心的替她合上了房门,留满目娇羞的钟小舒独自品鉴她那份情书的来。 第一百零九章 红逗最相思 展开信鸽带来的传信,不像是上次寥寥几句,这次殷止戈却是写了整整有一页。 前头先是说虎牙山一事已经了结了,待两日规整山寨后就会返回京中,没有受一点伤,让她安心。 后面又说起皇上突然派他来虎牙山的原由,由山中被掳去的两位官家公子来看,想是也就说得通了,让她也莫要再太过担忧。 但最让钟小舒为之一动的,是在信纸的最后,不知道殷止戈从哪里得了一笔朱砂,用笔画了一个红逗出来,但偏男子用笔偏重,他很是画的圆滚滚的,结果生怕钟小舒看不出来,还在信中塞了一颗实物进来,粘在上头。 艳红的一颗小小红逗映在白纸上显得格外的亮眼,直把这抹红都照进了钟小舒的心底里去。 红逗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钟小舒心头默念一遍,就跟着一颤,只觉得一股暖意奔涌上来,把整个人都烘得热腾腾一片。 伸手将那颗小小的红逗拿起来,指尖之上是一抹相思的爱意。 一个晃神,小红逗落在地上,钟小舒忙附身去寻,刚瞧见它,门口念梧久等不见她来赶过来叫她。 让钟小舒顿时又慌又乱起来,也不知道是羞得多还是难为情得多,但第一时间还是捡起了红逗放入掌心,耳边便听到念梧紧张的问道,“夫人,这纸上怎么又一点红?是你不小心扎到手了么?” 她自然是没有细看信上的字,只是扫到了那么朱砂,心头担心主子这才出声问道。 这么个大乌龙出来,一下子就惹得钟小舒“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将信收了起来,也把手中红逗放好,这才盈盈一笑道,“我没事,不过是个傻呆子扎到了朱砂罢了。” 想起那抹圆滚滚的朱砂红逗,钟小舒真的是止都止不住笑意,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柔情。 念梧一看顿时就懂了,这是两人之间情.趣,收起担心,忙对她道,“林小姐等候多时了,夫人还是快过去了吧。” 钟小舒点点头,知道那边也是一件喜事,脸上笑意更浓,出了房门就往雅间走去。 “小舒!小舒!”宁舒雅一见面就藏不住笑的拉过钟小舒,“你知道了么?父亲不打算将我许配给马家了!” 钟小舒笑着点点头,心说,我当然知道了! 表面上却十分配合的说道,“真的么?那就太好了,恭喜你舒雅,你不用嫁给那个什么马公子了。” 宁舒雅很是兴奋的摇了摇手,“是啊!那个马公子残害妻子,事后还掩盖事实,就是他爹都护不住他了,如今正被关押审问呢!” 原来还有这一出?后面的事情钟小舒却是没有再关注过了。 “不管如何,反正你是不用再嫁过去,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你说的没错!”宁舒雅当真是抑制不住的高兴,眼尾都带了七分的笑,丹凤眼角斜云入髻,愣是将一身清雅脱俗的气质中加入了三分少有的妍丽色彩,更是惊艳非常。 钟小舒一面暗暗赞叹他的美貌,一面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完成,也总算是帮助了宁舒雅了,那任务也算是往前有了一点进展了。 回过头来,却不想宁舒雅一改刚才的激动模样,带着满满的感激眼神看向钟小舒,那双又是清纯又是妩媚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她,直把钟小舒都差点蹦不住了。 “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了不成?”钟小舒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宁舒雅紧紧的握着她的手,道,“小舒,我……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为什么会突生转变,从头到尾其实她也就只告诉过钟小舒一人罢了。 钟小舒摇了摇头,含笑道,“你不用说什么——” “不!我要说的,我理应对你说一声谢谢!”宁舒雅好不容易又鼓气了心底的勇气,她坚定的说道,“小舒,我真的应该谢谢你,也谢谢老天爷让我能够遇见你!谢谢!” 遇见她的第一次起,宁舒雅就觉得自己一次次的被她所拯救,也许是上天看在她委屈了大半辈子,终于要来结束她的困苦了,这才将钟小舒送到了她的身边,还能成为好友。 宁舒雅由衷的觉得感激又庆幸,连带着回忆起那一次宁舒妍带人来五香楼羞辱她的那次聚会也变得似乎并没有那么难受了,得友如此,是人生幸事也。 而宁舒雅的婚事告一段落之后,好消息还在后头! 殷止戈凯旋归来了! 他骑着快马,先众人一步便回到了京城,彼时天光都还未亮,他带着一身风露站在房门,伸手将推未推开门之时,只觉得一颗心跳动飞快,简直就要抑制不住一般。 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房间,钟小舒还带着安然的睡颜躺在床上,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嘴角带着一抹恬静的微笑,看起来更添温柔。 殷止戈顿时觉得自己夜奔一夜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但见她的这一抹笑,真是什么疲累都不见了。 他缓缓的伸出手抚上她的温热的脸颊,正准备出声叫醒她,就见钟小舒羽睫微动,一声嘤咛揉着眼睛便醒了过来。 “小舒……”殷止戈笑着叫她。 钟小舒犹自在朦胧之中,愣了一愣,连眨了两下眼眸,待看清了眼前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一下子跃身而起,扑进他的怀中,“止戈!你回来了!” “是,我平安回来了。”殷止戈紧紧的抱住她,笑着解释道,“军队还在后面,我想着你,就夜行了半日先走了一些,不然一回来必定要先去上报皇上,就得拖到下午才能归家了。” 钟小舒这才抬头一看,果然殷止戈一身的风霜雨露,真真是连夜奔波的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我知道你平安便好,其实也不急于一时见面的。你才去剿匪,本就很累了,还急着赶回来,也太辛苦了。” 殷止戈却一笑,反过来问道,“难道刚才你一见我,不觉得惊喜么?” 钟小舒当然觉得欢喜得不得了,点点头,“我当然惊喜!只是……” “那便就足够了!”殷止戈截过她的话,大笑起来,俯下头来对着钟小舒光洁的额头就是一个亲吻。 第一百一十章 四品明威中郎将 殷止戈同钟小舒亲亲热热的说了许久的话,从山林贼寇到花草树冠都一一跟钟小舒说着,最后还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花盆,里面种着一株紫色的漂亮小花,像是刚移植过去没几天。 “据说这是虎牙山特有的花,名叫情人草,听见有情人的歌唱还会跳舞呢,我见着着实稀奇,便给你带了一朵,瞧个稀奇。” 说罢,殷止戈就递给了钟小舒,一双眼睛却没怎么看花,光看着人去了。 钟小舒含笑接过,却道,“那怎么办,我不会唱歌,岂不是不能看见它跳舞的景象了。” 殷止戈笑说道,“这又有何难,我唱也是可以的。” 说着,口中就十分自然的哼起了一首小调,声音低沉磁性,竟然比早间雀鸟的叫声都要让钟小舒入迷。 刚刚心神一动,深深的望着他的脸侧,却见手中的情人草果然随着殷止戈的声音波动,上下接连不断的摇晃起来,犹如花丛见翩翩飞舞的五彩蝴蝶一般,堪称奇观! “真的会跳舞诶!”钟小舒大为惊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植物。 殷止戈满面柔和地看着她:“你若喜欢这些稀奇玩意儿,下次我若再出门,再帮你物色一些。” “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军务?” “什么都比不上让娘子舒心。”殷止戈将情人草放在旁边的桌上,执起钟小舒的手。 钟小舒也抬眼望他,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缠.绵焦灼。 钟小舒紧接着笑着投入他的怀抱:“止戈,你对我真好。” 得夫如此,实乃大幸。 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嘱咐道:“还是要把军务放在第一位,你现在好歹也是在圣上面前露过脸的人了,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 “嗯,我知道轻重的,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如今五香楼已有规模,咱们也不缺银子花了,你多请几个人帮衬着,不必事事亲躬。” 二人黏着说话,不知不觉同去剿匪的军队也进了京城。 殷止戈才离了五香楼,进宫面圣述职去了。 此次剿匪几乎没有伤亡,还解救了人质,可以说是大获全。 皇上因此龙颜大悦,当即就下旨,晋升他为四品明威中郎将! 这下殷止戈也从军中小小百长,一下荣升成为了有品有阶的人物了,头上顶着的还算得上是将军的头衔! 甚至还不止于此! 皇上龙心一悦,更是挥手赏赐了一座府邸和庄园,消息一传出来,满朝文武震惊! 要知道,近些年并没有大的战争,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封赏过武将了,还一下就封了四品。 一时间,殷止戈的名字在京城一夜成名。 殷止戈一跃成为人人艳羡的新起之秀! 从宫中叩恩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有许多消息快的人前来恭贺,殷止戈一一都礼貌谢过,心里想着钟小舒,没有多耽搁就回了五香楼去。 晚间时分,殷止戈抱着钟小舒半倚在床榻之上,面上不见多少喜悦,反倒是带着隐隐的担忧,“此番皇上重赏,虽说是件天大的喜事,但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这所有的一切的确是来得太快了些,不过是打掉了一群散匪,说起来功劳还没那么大。 好运来得太快,总让人觉得不真实。甚至是烫手。 钟小舒明白他的顾虑,轻叹了一口气安慰他道,“皇上都已经御赐了府邸,不可能不住进去,没得遭人闲话,说你恃宠而骄。如今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虽说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也可能是皇上想要提拔新的将领,就抽中了你呢。只是,今后入了朝堂,风云变化,不可估测,你要多加小心。” 这自然是安慰的话语,说起来钟小舒自己都不太相信。 而且之前殷止戈提到过,是丞相在皇上面前推荐的他。 这个丞相到底是敌是友,还未可说,他有什么目的,更是未知数。 可如今封赏已经下来了,他们也不能不识好歹,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他们也不能太过矫情。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年头,做什么又没有危险呢? 殷止戈淡淡的笑了一下,觉得可能太过严肃反倒让她担心了,抚了抚钟小舒的脸,道,“我知道其中利害,会加倍小心的,你放心。” 顿了一顿,话锋一转,说起之后料理的事情,他道,“皇上御赐的那座宅子可能还需要翻修打扫一遍,我如今每日都要上朝了,腾不出手来帮你,只得要多辛苦你来看顾府中的大小事务了。” 那钟小舒就是既要管五香楼,还要看着新府邸,这段时间必定会十分辛苦了。 想到这里,殷止戈神色又变得有些愧疚心疼起来。 钟小舒笑道,“这些怎么会难倒我呢?止戈你就安心上朝去吧,家里店内的事情都交给我。” 话是这么夸出了海口,可当真看着偌大的一个三进四出大宅子时,钟小舒还是愣了一愣。 这栋御赐的府邸位于上东后街,离皇城不过两条街,周围皆是朝臣权贵,甚至丞相府都仅仅相隔相望,位置可称得绝佳了,可见皇上厚爱。 只是这样的地方离五香楼就稍微远了一些,钟小舒只能每日两地来回走了。 好在店里如今步入正轨,已经不需要钟小舒太盯着,嘱咐了念梧几句之后,她就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了修缮新家上头来了。 这么大的一个府邸,想要从头到尾翻修清扫一遍,也绝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泥瓦匠如何,家具装潢如何,后院花草植被如何,还有下人奴仆的选理如何……. 种种琐碎事情下来,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钟小舒看着一长条清单,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一样样的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首先第一件便是最主要的修缮了,里头的物件都还可以往后排一些,但整座宅子总得先弄好。 主厢房屋顶有些漏了,得修,大门也有些关不上了,也得修。 更别提后院的植物,厨房的灶台,这宅子可以看出起码好些年没有住人了,很多配备都处在将坏要坏的尴尬处境。 第一百一十一章 门庭若市 幸而钟小舒开了五香楼,平日里与人打交道,相熟的客人和贩商都不少。 几经介绍,寻了一个极为靠谱的瓦泥班子,特意嘱咐要尽快一些,还专门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乐得工匠们干起活来格外用心用力,不过一月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这一个月期间,她定的家具物件也打造得差不多了。 而后,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将家具植被搬进新宅了,修缮期间钟小舒也并没有闲着。 这么大的府邸,总不能没人伺候。 殷止戈现在好歹也是一个四品将军,他的官府虽不能太过张扬,却也不能过于寒酸。 所以这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别人都有的,他也不能没有。 钟小舒前半月就见了好几队人牙子,挑了几十号人,有身胖体壮的老婆子们,有惯做细致功夫的小丫鬟们,有做南方菜系的厨子,还有些半大的青年孩童收进来准备做家佣的,总算是将诺大的府邸添满了奴仆了。 但总的都还算是陌生面孔,这倒是没有办法,她和殷止戈都是出身农家,身边也唯有一个念梧算是贴身侍女了。 钟小舒也不是很放心,毕竟挑人的时候虽然都尽量看着面善好心的选,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能保证这些新奴仆是好是坏? 尤其在家宅初期繁杂一片的时候,更是最容易被有心人钻了空子,钟小舒想了想,专门让殷止戈暂时借她一小队士兵。 殷止戈听她说后,点了点头,说,“如今我们根基尚且不稳,的确需要谨慎一些,若是买来的这些人不是安分的,闹得家宅不宁更是不妥。这样,我将身边的几个信得过的人支给你。” 有了这批手握军刀的亲兵在守,这才算是有了一层保。 至于这些奴仆心思当真如何,是否可堪重用,那便是日久见人心了。 钟小舒稍稍放下心来,后半月便是专心的布置起内里的装饰和家具了,这里面的学问也是不少。 如今殷止戈官居四品,品阶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一应家装用具既不能失了身份,又不能越了品阶。 比如圆桌的选材,丞相一品大员自然是顶级紫檀木,那底下的黄花梨等才是他们能选用的;又如瓷碗瓷器,宫里自然是贡品,三品以上的大臣又是官窑上品,而他们用的万不能错选了去;还有什么布料窗帘,屏风雕花,一应林林散散的也着实花了不少功夫。 终于在立夏这日,殷止戈和钟小舒由五香楼搬进了新家之中。 两人住进殷府的第一天,还没等他们好好参观参观自己的新家,就听前头小厮来报,说是广武将军携夫人前来拜访贺喜。 这个广武将军,不偏不倚正正好是三品将军,比殷止戈要高上一阶,虽说他统领的是护城军,与殷止戈不在同一个系统当值,但总归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殷止戈和钟小舒对看一眼,心中有了数,这才忙请了这两位进来, 广武将军姓李,是个中年将士,他年轻的时候打过几场漂亮的仗,后来因为身体损伤严重不能适应边塞风沙,圣上体恤他就把他调回京统领京中护城军,加上近些年和邻国关系缓和少有战争,他便再也没出过京城。 是以他娶的夫人也是门当户对的京中贵女,行为举止端庄大方,气质不俗,但同时高傲自持也多少有一些。 他们二人一进来,殷止戈带着钟小舒对着广武将军夫妇就是行了一个礼。 “见过将军与夫人,二位贵客亲自前来鄙府,下官有失远迎了。” “止戈你真是见外了!哈哈哈,你我有缘为同僚,何须再来这些虚礼。” “将军说笑了,二位快请入座。”殷止戈抱拳请道。 钟小舒也适时的吩咐下人道,“给将军与夫人上茶。” 将军夫人略扫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微微含笑就将视线转到殷止戈身上去了。 四人这才坐定,刚稍作介绍之后,就开始了寒暄。 将军夫人温雅的笑着夸奖起来,“殷将军能在短短一月就将御赐府邸修缮得这般好,果然是连皇上都赞不绝口之人。” 全部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这个得皇上青眼的中郎将上去。 “李夫人谬赞了,说起来此事我却是一点忙也没有帮上,全是劳累了我夫人。”殷止戈笑着看了一眼身边的钟小舒,自然而然的引荐出钟小舒来。 钟小舒也丝毫不怯生,谦虚礼貌的笑了笑,“夫君忙于朝政,此等家宅琐事我自当料理一二,只是匆忙而为,简单能住人罢了,李夫人太过赞扬了。” 只这一句话,点了点她身为一家之母的身份,语气也十分谦恭客气,饶是宫中最严苛的嬷嬷都寻不出半点错处来。 这一说完,便见将军夫人略有惊讶的看过来,心道她事前做过调查,得知这位新秀的娘子不过是个糟糠之妻,出自乡野,不曾想她还能这样得体的说话,见面说辞一点都不比京中女子差的。 好在虽然是吃惊,但她很快就收起了异样,与自家相公对看一眼,这对新起之秀夫妻只怕都不是轻易拿捏的人物。 将军大笑一声,为自家夫人打圆场道,“家宅之事自当是弟妹管理,那我这份礼也是该交给弟妹才是。” 说罢,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呈上来一大盒锦盒,打开一看,里面三根品相极好的人参,根根有如两指粗,一看就是极品。 “此乃我们庆贺殷大人与夫人乔迁新居,小小心意,还请二位笑纳。” 说起来这份礼也不算太厚重也不算轻薄,没有多给金银珠宝一类的浮华之物,赠送的药材也不是太稀有,尺寸把握得很是微妙,其意多在试探这位新起之秀。 殷止戈看着大锦盒,眼中明暗几许,沉默片刻,微微侧过脸看向钟小舒,示意的轻轻点了点头。 钟小舒浅浅一笑,略微上前半步,矜重得体的说道,“多谢将军与夫人厚爱。我与夫君本只是移居新室,算不上什么大事,却惊扰了这许多,还劳烦二位亲自登门相贺,合该是我们的疏忽才是。” “但不想将军与夫人还这般垂爱,礼物也如此贴心,不似那等世俗之物,真真是武将珍需所要的,一看便是下足了心思,我与夫君如再三推辞也就显得小气了,那……便却之不恭收下这份好意了。” 此一番,不光是将军夫人一怔,连广武将军都暗暗钦佩起钟小舒来,这么大方得体又端庄矜持的话语,哪里像是一个乡野村姑能说出来的。 二人脸上都僵了半秒,随即立刻换上了亲切的笑来,“弟妹这番,果真是好口才啊。” 殷止戈走上前来,眼中神采奕奕,伸手半揽过钟小舒,嘴上谦敬说谢过将军,但心里俱是觉得自家娘子威武霸气得很。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丞相千金在线挑衅 一直到送走了广武将军夫妻,殷止戈眼睛里的骄傲神色都没有全褪去,转过身一回到内间,就立刻忍不住“吧唧”一下亲在了钟小舒的脸颊上。 “小舒,我就知道你真的很聪敏,这点小问题定然难不倒你。” 无论是乡间村妇,还是京城贵夫人一应都能对答如流,丝毫不显慌乱,这也是他最欣赏钦佩她的地方。 钟小舒脸上却带着两分严肃,仔细拉下殷止戈环抱住自己的手,认真对他说道,“止戈,今日这个广武将军来前来拜贺,只怕只是头菜,以你今时这等热俏的身份,之后定然少不得多少人来呢。” 这就是他们身份由平民百姓晋升到官员阶级,还是四品大官以来的第一个难题了——朝堂纷纷攘攘的各股势力,开始要拉拢站队。 “我知道,这个广武将军的身份可一点不简单,刚才接下他的贺礼其实是不得已为之。”毕竟人家都送到眼皮子底下了,话还说得那么有礼,怎么都不好拂了人家的颜面。 殷止戈也正了正脸色,拉过钟小舒坐下,“今日我因乔迁才得一日的假,明日过后照例就得继续上朝,应该就少能陪你一同在府中面对。” 顿了顿,想起刚才钟小舒哽回去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笑来,“不过我相信,小舒你应对他们丝毫也不逊色。” “不过你别怕,若是真遇上处理不来的,只管都丢给我来处理。”殷止戈还是心疼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顶。 钟小舒抬眼有些无奈又有些娇嗔的瞪他一眼,这才说,“这些我都还能应付,我都想好了。你如今根基未稳,这些送礼的人大多也不是真心相交,多是来试探你的,更指不定有人眼红心热的还说些闲言碎语来,惹得言官来参你都说不定。” 理了理他的衣领,钟小舒说,“明日赶来送礼的,我一概皆说不收,能婉言相拒的都拒回去,实在推脱不了的,就当场登记入库封存,谁都不许动。这样来,就算是最要挑刺的言官都找不出咱们一丝错处来。” 果然如同钟小舒所说,第二日起登门拜访送来告帖的人就络绎不绝。 钟小舒自然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待客了。 作为新贵的正妻娘子,掌管家中大小事务,钟小舒是十二分的谨小慎微。 骤然间就投过来了这么多注视的目光,她不得不小心一些为好。 虽然这样有些费神,但钟小舒好歹处理的稳妥又利落,还给各家之间留了个不错的印象,挣得个好口碑来。 难得有闲暇时间钟小舒不由得悄悄感叹,跟这些贵族夫人小姐们打交道也不是太困难,大多数也都真的是娴雅端庄,家教良好的人。 反正表面上大家就一起装呗,谁装得更深谁就赢了。 不想,隔一天府内就来了一位怎么都没想到的不速之客,让钟小舒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来。 是丞相的掌上明珠应双双。 这位千金小姐真的是堪比五公主的高傲和“白莲郡主”的虚伪! 愣是将钟小舒的好涵养好脾气都给气得破了功去。 直想对着这位贵女千金甩过去一个白眼,赶紧打发走了才是正理! 应双双连个拜帖都没有递,直接报了个名号便进来了。 这一来便是杀气腾腾,势要给钟小舒一个下马威不可。 守门的老奴一听来人乃是丞相千金,更见她穿金戴银,一派华贵,顿时就不敢怠慢半分,小心赔笑着引了进来。 彼时钟小舒正在大厅查看着这两日的账目,脑子里满是一堆数据和纷杂的人物图,乍一见一位贵气十足的高傲小姐出现,还怔了一下,心说下人怎么没有通报就将人引了进来,略带疑问的看向门童,待他禀报名号。 门童刚刚一张口,一俯身准备说话,一下就被应双双一点不客气的截了过来。 就听到应双双嘴角勾起一抹轻慢的笑,口气十分的不屑直直问道,“你就是殷大哥的糟糠之妻?我还道外头传的你多大方得体,一见也不过如此嘛。” 钟小舒挂起的礼貌的笑立刻沉了下去,结果这位小姐根本就不准备等她回答,紧接着就几步跨进了大厅,眼神不善的上上下下将钟小舒打量了个没完,随即就翻了个轻嘲的白眼。 “哼,你这样小家子气的女人哪里配得上殷大哥那般的人物!” 钟小舒简直被气笑了,凉凉的道,“哦?我不知道止戈需要什么样的女人,但我只是比这位小姐不请自来,登门拜访却如此无礼来的要好。” 应双双见她还敢顶嘴,脾气一下子起来了,心道眼前这人不过是个村妇出身,既配不上殷止戈,还根本就担不起这几日众人的夸奖。 她原以为晋升受封得府邸这一堆事情,定会让这个小门小户的女子不知所措,手忙脚乱,众位贵夫人小姐的拜访都足以让钟小舒方寸尽失,自惭形愧,根本都不需要她亲自出马就能够让所有人乃至殷止戈发现,这个糟糠之妻完全不行。 谁知道,她接连等了好几日,传出来的消息竟然是对钟小舒的夸奖。 这怎么行! 逼得她不得不亲自出来,点醒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了! “你给我听清楚了!如今殷大哥能有现在的成就,全都是我父亲的提携,你跟着他,不过只会是他的累赘罢了!” 应双双指着钟小舒就说道,“殷大哥人好,武功又非凡,只要找对靠山,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这村妇尽快和殷大哥和离了才是正经的,不要挡着了他成功的大道!” 钟小舒略略听得这么几句,结合殷止戈最初的那个疑问一看,顿时了然,淡淡说道,“原来你就是当朝丞相的女儿。” 而丞相之所以突然之间会向皇上举荐殷止戈的原因,也就十分明显了。 亏得他自己还说那日去丞相府支援没发生什么事情,如今一看,显然就是让这位丞相千金芳心暗许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生气,哄不好那种 应双双见她从两人对话之间都猜出来自己的身份,稍愣了一下。 但很快又高傲的扬了扬下巴,娇横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更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实话告诉你,殷大哥是我看上的人,你就不要再肖想什么了。” “这几日就跟殷大哥提了和离听到没有!我自会让父亲给你一份银子补偿,足够你大鱼大肉的在生活一辈子了。” 这人烦人程度完全不亚于二皇子赵麒,使唤起人的架势充满了自高自傲,钟小舒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二皇子其实都比她要可爱三分,至少人家还懂得在花灯会的时候留那么一点空间给她和止戈! “这位应该叫应小姐吧……”钟小舒一手拿着账册,一边从红木椅上站起来,立身于大厅上位,轻笑一声,缓缓说道,“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找错了对象。” “我就是要对你说的!你是脑子糊涂——” 钟小舒“啪”的一声将账册拍在了红木桌上,“你要表钟情,你要话提携,甚至你要命我夫妻和离,都该对着止戈去说,只要你能说动他休了我,我也别无二话。” “来人,送客!” 应双双自然气得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钟小舒竟然还是个硬骨头,还待再要骂她两句,却见守着大厅两侧的士兵刚正不阿,面露严肃的就来“请”她。 她何曾受过这等遭遇,怒瞪一眼又端坐下来了的钟小舒,心中忿忿不平,却又不乐意与这些下人士兵拉拉扯扯,狠狠甩袖,重重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打发走了这位丞相千金,钟小舒手中拿着账册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若说没有被气到那必定是骗人的,任谁被这么一位自高自傲的人疯了一般的辱骂贬低一番还能好脾气,那才真的是一朵“天山雪莲”了,比长公主府那位“莲花郡主”不知高出多少个段位来。 只可惜,钟小舒自是不打算走“莲花”一路,也根本看不起这一派,闷了一会儿,就将手中册子给轻摔在了桌上。 昔日她还觉得殷止戈是英俊儿郎,但总的说来颇是不解风情,品性都看在眼里,根本一点不担心他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如今倒好,他愣是在外乱散发魅力,生生惹来一个丞相千金,直接跳过那些个寻常人家的,愣是让她直面高难度情敌的来! 烦人!太烦人! “……你不过一介村妇……” “小门小户怎么能跟我比,长得也不过如此…….” “殷大哥那般好,我早就看上他了,他自当与我等贵女才堪匹配!……” 钟小舒摇了摇脑袋,让自己别去在意这些,但应双双尖酸刻薄的话语就像一只嗡嗡吵闹的蜜蜂一般,直把她平静的内心搅得烦躁起来。 如果放在一年多以前,钟小舒哪里会去管什么丞相千金喜不喜欢上殷止戈,她本就打算之后和离离开的,指不定殷止戈当真有意,她还会撮合撮合。 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们俩已经是互表心意,伉俪情深,那就绝对容不得半点插足进来的第三者了! 钟小舒胸口起伏了几下,忿忿起自家那个英俊夫君来。 要不是他在外面散发魅力还不自知,哪里会冒出这种问题来! 晚间时分,殷止戈下朝回来,一见到钟小舒,刚毅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显得他硬朗中夹杂着无限的柔情,看起来更是增添几分夺目的气质来。 他嘴上刚准备说,“我回来了,小舒。” 便见钟小舒脸色一沉,头顶着一团黑云密布,当即就甩了个冷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对着人就知道笑!” 接着一转身就走进了内屋,一副并不想跟自己多说话的样子。 殷止戈看着她的背影直接愣住了! 自他们认识以来,这还是钟小舒第一次如此直接的甩脸子不理人。 殷止戈的笑愣在嘴角,满脑子都是不明所以的困惑,忙追上。 “小舒?小舒你怎么了?” 这人还问她怎么了!? 分明是他自己怎么了才对! 一天天的没事也勾一勾嘴角笑一笑,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么! 净惹出那些幺蛾子出来,结果全来折腾的是她! 钟小舒被这么一记直男问话给整的火气更胜,一下打下他拉过来的手,冷冷的回道,“没事!我今日不吃晚饭了,你自己用吧。” 说罢就跨进了卧室,“啪”的一声响亮的把门给拍上了,一丝缝都没给他留。 殷止戈看着眼前关上的房门,更是二丈摸不着头脑。 早上出门时都还是好好的,怎么半天不见就莫名生了气了? 女子心思里的弯弯绕绕,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琢磨不明白,只是直觉告诉他,现在绝对不能去吃什么晚饭,要先哄才行! 殷止戈推了两下门,发觉房门倒是没有被锁上,心道小舒还是不是那般没有分寸之人,他们新建府邸就吵架大闹,下人们也都不甚熟悉,最怕府内之事流到外头去。 他顿了顿,招手叫来念梧准备了两碗羹汤糕饼,然后挥退了众人,自己端着进了卧房。 钟小舒正强迫着自己保持理性,坚持查看着手中的账册,但一见殷止戈进来,心思更是顿时就飞散开来。 “晚间不吃东西对胃不好,你就是再怎么动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来开玩笑。” 他嘴里说的头头是道,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紧张,生怕钟小舒又黑脸走出房门去,就是不愿意跟他待在一处,那他可就真的没辙了。 好在钟小舒虽然心里别扭不舒服,但总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泼妇,深吸了一口气,静静的坐在软椅上没动,但也没说话。 殷止戈稍稍稳了点心,将托盘放下,两碗羹汤摆好,手里拿着一双银勺递了过去,如墨般的眼睛却带着点试探的神色,“这是你喜欢的鲈鱼羹。” 钟小舒看着他讨好的表情,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接过银勺,面色也渐缓。 殷止戈见此,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只要她一个娘子 待两人吃得半饱之后,情绪渐定之后这才问道,“小舒,今日我不在府内,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是不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去。” 钟小舒嘴巴微启片刻又合上了。 这件事让她怎么说? 其实她完全不知道那位丞相千金,究竟是怎么跟殷止戈认识的,看上眼的。 殷止戈自己事后描述的更是一个字都没提这位小姐,这会儿说起来,只怕倒显得她小气了! “算了,没事。这两日访客太多,我白日见客,晚间心里烦躁了些罢了。”钟小舒将不爽又强行压了下去。 殷止戈心里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见她一副打死都不想说的样子,也就没问。 自顾自收了碗筷,殷止戈将碗筷拿出门,直接唤来念梧。 一问之下,这才得知了原委是什么,不由暗暗有些愧疚,又有些委屈。 他和那个什么丞相千金应小姐,不过只是一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 他怎么能想到她居然只是一面就对他有意,还上门来耀武扬威来了。 早知道如此,当初救不该救她,让她被歹徒砍去一条手臂算了,也不会这么多事。 弄明白了缘由,殷止戈忙急匆匆地又回了房间。 钟小舒正让人打了热水来准备沐浴。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已经带了几分暑气,钟小舒算了半天的账,身上不免有些粘腻,想着正巧殷止戈自去忙他的去了,自己可以在房间泡个澡。 他们两个虽然已然情定,但终究还是留着最后一步,没有完成夫妻之实,是以钟小舒洗澡的时候总也是不好意思,都抽了他不在的时候来,殷止戈也知道她的小心思,每每都有意避开。 却不想,正巧撞上了。 钟小舒刚刚解开外衫,露出上半个背,殷止戈就冲了进来。 二人俱是一怔,钟小舒脸颊飞红,连忙将衣服披上。 正准备问他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做什么,就被殷止戈几步上前,一把牢牢的抱住了。 “小舒,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爱你,这辈子也只爱你一个人。” 殷止戈本就因为觉得钟小舒受了委屈,心里踊跃跳动着,想要好好安慰安慰她,到了房间入眼又是她光洁又细腻的美背,只觉得内心就像是有一团火猛得蹿上来,瞳孔一下变得幽暗。 他紧紧的抱着钟小舒,微微俯下头,在她肩膀上印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钟小舒猝不及防被他抱了满怀,又是在衣衫未整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一个又一个细密的吻给弄得晕乎乎的。 此时不止是脸上,如今连心尖都似被莫名火燎过一遍,滚烫得仿佛要将整个人都烧起来了一般。 “止戈……你……你先放开我……”钟小舒红透着脸,半晌才糯糯娇羞的憋出几个字来,一双眼眸睫羽微动着打了好几个颤来,看起来既纯情如同少女,又眉眼盈盈如丝,带着夺目绚烂的风情,直把殷止戈的一颗心都给酥.软了大半去,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她。 殷止戈稍稍垂下头,微微抵着她的,两人靠在鼻息之间,他眼角带着无限的爱意,郑重的说道,“小舒,你根本不用怕,也不用担心。无论遇到了什么事,你都不用自己默默受着,你我夫妻之间,受了委屈就要告诉我,我是你的夫君,你完全可以依靠我的。” 这么认真的话语,一下子就让钟小舒从浓情蜜语中回过神来。 她眨了眨眼睛,稍稍抬起头来,问道,“止戈,是不是念梧那丫头告诉你了?” 当时念梧也是在场的,她刚刚说不出口,他肯定就出去问念梧去了。 “是,我私下问过念梧了,她也不愿见你这般受委屈,一五一十都给我讲过了。”殷止戈也不私满直接便说道,“那位应小姐,我当真是一丝印象也无。我若早知道丞相在皇上面前提拔我是为了这个,我就算是抗旨也不会如他的意,大不了我们夫妻重新回到望城,开个小店过日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没有功名利禄又如何……” 他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她的纤纤玉指给捂住:“这样的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小心被传出去惹怒了圣上。” 殷止戈满目深情地看着她,“我不怕,我只是怕应丞相那边不会轻易罢休。” 既然说开了,钟小舒也也就不再藏着,老老实实的瘪起了嘴巴,“你虽然是无意,但人家却是有心,这不是就巴巴的赶上来,在我这个殷夫人面前耍下马威么?” 那些嚣张高昂气焰的话语她就是想忘都不能一时忘记。 殷止戈稍稍松开她,认真的捧着她的脸,“小舒,我明天就去应府和他们说清楚,我殷止戈对天发誓,心中永远只有你钟小舒一人,就算日后官拜一品,你也是我唯一的夫人,我不会再娶,也不会纳妾。” 如此深情承诺,钟小舒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感动得不行了,心里哪里还有半点气。 但想起应双双说得那些朝堂靠山之类的话,又不由得轻轻咬了咬下唇。 还不待说什么,殷止戈立刻就察觉到她还有些担忧,眼眸往下方领口露出的些微肌肤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了扬,又靠近了三分,抵着钟小舒的耳畔说道,“如觉得还不放心,那等府邸彻底装修好了,花园里的夏花都开了,我们就宴请众人,再办一次婚礼,向所有人都宣告,我是有主的人,娘子只有你钟小舒这一位可当,好不好?” 当真是方方面面都向自己保证了绝对的忠诚来。 钟小舒被耳边的热气烧得歪头躲了一下,笑骂道,“哪有你这般的,办过一次婚礼了,还能再办一次!” “我就是要昭告天下,得妇如此,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才好!” 脸上郁色顿然消散不见,只留下满眼的娇嗔,连嘴角都止不住的上翘起来,漏出一串笑语,重拾了欢颜。 或许是她太不自信了,那应双双只是来家里借着丞相的威风狐假虎威了一把,殷止戈都没正眼瞧过她,怕她做什么呢? 下次她再来闹,直接怼回去便是。 好歹她现在也是将军夫人了,也该露出点威严叫别人知道了! 应双双的事情两人说开以后,殷止戈这才说起他这边发生的事情,“对了,我今日下朝后,那位中书令王大人主动来找我攀谈了。”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钟小舒一边整理着衣角,一边问道,“可是李大人曾提起过的那一位王大人?” “正是他。”殷止戈点点头,“今日一下朝他便主动过来找我攀谈,说起县太爷李大人,他多有唏嘘,言下之意,是想让我与他一起想想办法将李大人重召回京城来做官。” 第一百一十五章 故意给难堪 “王大人说,近日接到李大人从望城寄过来的书信,言语之中还多有提及我们二人,说让王大人有机会多多照应我们一二。当然王大人说,小地方消息传得慢,李大人还并不知我已经身居中郎将,只是做平日里的闲聊罢了,并非有意而为之。”殷止戈微微低下头,仔细对钟小舒说道。 这倒是有心了,当初李大人给了他们一块信物,让他们有难处可以去找中书令王大人。 但是他们进京以后一直事赶事的,也忘了去拜访。 钟小舒知道李大人是个好人,他们夫妇二人还未发达时便对他们照顾有加,想也不会这么刻意的来套近乎。 “和王大人谈了谈我才知晓,李大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小县官,他原本也是学识聪慧,乃是内阁学士出身,只是刚好在皇上心情不佳之际撞上了霉头,犯了一点小错,这才被贬到边疆苦寒之地做个县官,满身才华不得施展,很是可惜。现如今皇上必然早就气消了,翰林院那边也正好有个空缺,所以王大人这才来找我说了两句。” 钟小舒沉默片刻,开口道,“李大人人品上佳,在望城那个边疆小城也廉政爱民,是个很不错的人。而且说起来又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只是触了皇上的霉头而已,这几年也算是受到了惩罚。既然王大人找到你,顺水推舟帮一把也不无不可。” 殷止戈也是这个意思,在望城之时,县太爷就格外的亲和对待他们夫妻,帮衬了不少,如今他顺手拉一把也是应该的。 “那好,我找个合适的机会,便将此事在皇上面前提一提。”殷止戈淡淡笑说道。 “嗯!”钟小舒也与他相视一笑,套好了中衣,“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下吧。” 殷止戈大手一展直接就把她抱上了床,眼中笑意浓厚,答道,“都听娘子的。” 无论是朝事亦或是家事,都听她的话来。 钟小舒娇瞪他一眼,两人自是又一番乐趣打闹,生活更加蜜里调油。 可惜眼见殷府整日和和美美,佳话不断传出,有的人就坐不住了。 上回应双双独身前去殷府,乘大兴而去,却不想败兴而归,狠是在家里发了一通脾气,被应天海知晓了,又是心疼女儿,又是责怪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好只身上门去挑衅一位官家夫人的,如果传出去了,不知道让人怎么说她! 应双双被宠坏了的,自然是还扬着个脖子吵闹不休,惹得丞相大人一气之下干脆将她关在家里冷静反省。 但说是如此,没多久应天海就心疼女儿,将她放了出来。 应双双静等了些日子,不见殷府传出不和的消息,反而还听说他们夫妻恩爱有加的话来,顿时坐不住了。 只是这次她学聪明了,不再一人前往,拉上两个闺中密友,说了一些钟小舒的坏话,几个女子就同仇敌忾的直奔殷府上去。 “夫人!五公主殿下、安宁郡主殿下和丞相家的应小姐一起登门来了。”念梧言语中都不免带上两分紧张,着实是这几个煞神一个都不好对付。 而且每个似乎都跟自家夫人结下过不大不小的过节的,没想到她们三人却是都相互交好的,这下三个一起来,可见没有安什么好心! 念梧心里很是有些忐忑,这位五公主钟小舒不熟悉,但她身为二皇子身边的武婢却是见识过她的厉害的。 如真的闹起来的话,应双双那点嚣张跋扈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事儿,赵玲珑才是真真称得上是个娇蛮公主,连向来行为举止放肆,性格乖张的赵麒见着这位五妹都是要绕着走的,她要哭要闹起来,就只有别人头疼不已的份儿了。 钟小舒轻扯了一下嘴角,只觉得就像是回到了小学生时期一般,她不去惹别人,别人却回因为个玩具就来堵她,这些个被宠坏了的千金公主,真真是有一点讨嫌。 刚移身到大厅,还没让人去回话,就见赵玲珑走在前面,带着后面两个,趾高气昂的就自己走了进来。 一见钟小舒,不等主人家说句话,赵玲珑一点不客气的就坐上了主位。 当然论身份她的确最尊贵,但不等主人家说话就这样自行为之,也是很不留情面的事情。 但更不留情面的还在后头。 “你见着本公主还不快快行礼!”赵玲珑轻哼一声,指着钟小舒就点名道。 旁边应双双捂嘴笑道,“五公主,她不过一介民妇,即便身为殷大哥的妻子,但也没有诰命!平民见到公主,那是需要下跪磕头的才对呢。” 赵玲珑认可的点点头,“那你给本公主跪下磕头见礼吧。” 一来就是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这个五公主和应双双果然是没有安好心的。 钟小舒静静的扫了一圈,看到宁舒妍的时候,只见她微微垂下眼眸,好似一点没听见一点没看见一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钟小舒心中冷笑一声,双手端庄的收与腹前,淡淡道,“公主眼下身为客人前来拜访,可曾听说过主人给客人磕头的道理?” 说罢,略略附了附身当行礼了,随即便神色自然的招来念梧,顾自吩咐道,“夏日贵客上门,去沏一壶上好的清茶来,正好给客人们去去火。” “是,夫人。” 应双双却是当即又发难起来,拉着赵玲珑就道,“五公主,你看看这个粗妇,不但不规矩行礼,还骂我们呢!根本就没有把你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更别说我了,所以我上次真真是吃了她的亏呢!” 赵玲珑一听好姐妹受委屈,甚至自己都没有受到尊重,当即就拍桌子起来,几步上前,举着的手就差指到钟小舒的鼻尖上了。 “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呢!胆敢藐视皇家,轻慢本公主,我看你根本就是目无王法,要狠狠教训一顿才是!” 说着,玉手一挥,作势就准备扇钟小舒一巴掌。 应双双站在后面乐成其见,满脸的笑丝毫都不见隐藏的,只恨不得不是自己上前去打她一巴掌。 “且慢!” 赵应两个都是一顿,连钟小舒也没有想到宁舒妍会突然开头。 明明之前这两人耍威风她都装隐形人大半天了,怎么会这个时点上回猝然打断出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在一个段位上 “五表妹、双双你们千万住手!”宁舒妍叫住她们二人,快步走上前,伸出手很小心的扶住钟小舒,关切的问道,“殷夫人,你没有事情吧?” 宁舒妍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大走温柔牌,倒是让正准备与五公主说道说道的钟小舒哽了一下,很是莫名的看着她。 这姑娘做什么呢? 不仅仅是钟小舒心生奇怪,急脾气的赵玲珑更是猛的收回手,率先就问道,“表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双双也不甚满意的瞪她一眼,大有你如果偏帮了这人,咱们就做不成好姐妹的架势。 “五表妹,双双你们太冲动了。怎么说殷夫人也是殷将军于微时娶的妻子,即便是身份低微了些,家底浅薄了些,那也是正经夫人,不似寻常那些低贱的妾室,可以任由主子打骂的啊。”宁舒妍如是说道。 三人之中本就是宁舒妍年龄最大,性子也最是温和,两个小的听她这般说,自然是怔住了。 但钟小舒却怎么听都觉得这里头话里有话,并非表面那么帮她的意思。 微微挑了一下眉毛,钟小舒抽回自己的手,神色怪异的笑看了一眼宁舒妍。 宁舒妍却没停住,又拉过她的手,再牵过应双双的,娴雅的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殷将军的确是娶得了良家妻,双双又真的是很仰慕殷将军,非他不嫁。这两头来看都是一段美好的缘分,不能说贫贱夫妻不好,也不能说贵女青睐是困扰。” 顿了一顿,脸上笑意见浓,宁舒妍说,“如此的话,那便双方各让一步,让双双嫁进门做平妻好了,你们二人不分大小,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说罢,愣是将应双双的手搭在了钟小舒的手上,还拍了一拍,一副做主的模样。 应双双凤眼一瞪,一点不客气的就顺势甩开钟小舒的,骂道,“我呸!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能与我平起平坐了么!” “表姐!双双说得对,她这样的村妇之女,怎么能与双双同为平妻啊!就算是我们身边的婢女,只怕都比她出身高贵些呢!”赵玲珑也凑上来说道。 宁舒妍这时却是不解释说话了,只是静静的带着笑,任由两个小的开腔。 赵玲珑一见如此,更是肆无忌惮起来,立刻转过来就斥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还妄想与朝中重臣之女想比,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表姐心善说两句,你不会以为就真的听了去吧!本公主可告诉你,休想!” 说罢,一个激动手指都又快比划到眼前来了。 钟小舒立刻稍稍后退了两步,将自己和她们这几个,尤其是都快靠在自己身边的宁舒妍拉开距离。 她就知道这里头绝对没有什么好相与的! 合着这位“莲花郡主”就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此举根本就是祸水东引,火上浇油! 若说之前,五公主和应双双只是抓着个没行礼叽叽喳喳的闹个不休,那如今宁舒妍直接就是给钟小舒挖了一个大大的坑,她愿不愿意跳进去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玲珑和应双双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大锅给钟小舒背上了,自己还落得个劝架好心的名头来。 果真是一个内里走绵里藏针,外表温柔白莲的主,跟这俩稚嫩娇蛮的,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 钟小舒骤然轻笑了一声,淡淡开口,也不多废话,一针见血道,“郡主也真是太说笑了,你提出的这个主意不说贬低了应小姐,更是将我也莫名套了进去,甚至我家将军也牵扯了进去。三方都没说着个好,又怎么好说是心善而为之呢?” 宁舒妍脸上的笑顿时一僵,一双眼睛直直的就盯看了钟小舒一眼,是一点没想到她敢如此直白的说出来。 “我不过是好心帮着出个意见罢了,殷夫人何须如此想,当真是将我的一番好意错解了。”宁舒妍垂下眼眸,略有些委屈道,“既然如此,此事我再不开口说一句便是了,殷夫人莫要再误会了我。” 攻击不成就立刻还反过来装委屈!这人当真是不要脸了。 钟小舒刚冷笑一声,却见应双双指着她就骂道,“你这妇人好不要脸!” 到底是谁不要脸啊,钟小舒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舒妍姐姐好心好意,到你这里却成了狼心狗肺!我看你真的是出身乡野,大字不识的一个,内心也分不清什么道理来,只一张利嘴巧舌如簧就是了!” 赵玲珑最是喜欢她这个表姐,听得这话当即脾气就炸了开来,蹭蹭蹭就挥舞着手,“胆敢欺负我表姐,看本公主不撕烂你的嘴!” 那手将将快碰到钟小舒的脸上时,念梧一下便从后面替她挡了下来。 “你是哪儿来的奴才,敢拦我?” 钟小舒却有意略过念梧,不介绍她,嘴角微微一笑,竟迎着赵玲珑上前了半步,气势端正,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泠然的气质,愣是让赵玲珑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收起爪子仰头看向她。 “五公主殿下还请息怒,且听我一说可好?” 钟小舒一双眼睛静静的看向最急躁也最容易被人牵着走的赵玲珑,眼中一片安然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平缓心中的急躁。 宁舒妍微微皱了皱眉,突又发一言道,“五表妹,无须再与她多说了!我们——” “郡主又何必怕我多说呢?我不过是想就着你之前的言语,分析一下罢了,算起来其实还是你说的。”钟小舒截过她的话,微微一笑道,“依郡主刚才所说,刨去那些贬低数落我的话,其实核心就是平妻一个。但此种说法虽然是符合本朝律法的,但在坊间却是一桩也少见,若是郡主不提及,只怕无论是应小姐,五公主,乃至我这等普通良家女子,也着实是全然不会想起这一出了。” “所以如此少见的事情,郡主如果是仅仅在今日谈话之间忽然想起,实在是有些奇异,但如果说是事先就准备好了这套说辞,那就更是奇怪了,公主你觉得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慢走不送 “殷夫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一早便打定了要来贬低双双,还来害你的意思不成么!”宁舒妍脸色愤愤不平,怒瞪向钟小舒质问道。 这回倒是换成钟小舒不慌不忙的脸带微笑了不说话了,只笑眼盈盈的对着赵玲珑,等着她来说。 赵玲珑乍一听得钟小舒全然揭开宁舒妍的伪装很是愣了一下,她虽然脾气娇蛮暴躁,但却并不傻呆,一下便被点醒了三分,神色都收了起来,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 “五表妹,你我相处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么?”宁舒妍楚楚娇怜的开口。 赵玲珑当即便不忍心多深.入的去想了,立刻又扬起脖子冲着钟小舒道,“我没觉得什么!就是算是少见,也指不定就是我表姐突然灵光乍现就想到了呢,你自己没见识还怪到她头上去了,还险些将我都给绕晕了,当真如双双所说,一张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应双双被一番起伏给弄得气焰给消了大半,突然生出不少退意来。 第一次见有人在五公主前面逼得她都退了退,还将一向温雅娴静的宁舒妍给激起急色来,甚至还反过来抛出一个大大的挑拨离间之计,说得天花乱坠,连她自己都差那么一点点信了这个村妇的话去,以为宁舒妍当真靠着打压贬低她来了。 怎么可能呢?京城里的名媛淑女,人人都是要夸安宁郡主一声心好善良的。 定是这个村妇使得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将她们的心智都给暂时蒙蔽了去! 对,一定是这样! 殷大哥也一定是被这妇人哄骗着的,她定然不能让他落入这等妇人手中。 只是,今日她们都没有准备妥当,被钟小舒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宜再战。 “玲珑,舒雅姐姐,不必再跟她多说,以免再与其纠缠沦陷她的陷阱!我们走!”应双双拉过她们俩个,忙不迭的就往外头走。 宁舒妍也自叹是轻敌了去,不欲再多说,只盯看了钟小舒一眼,转身便走。 “哼!今日是双双不想与你一般见识,表姐更是被你口言伤害,不欲再多为你这个人多说一句,本公主可警告你,老实安分点,否则我下次再见你定要你好看了!”赵玲珑气不过,狠狠的再放了一把狠话,这才提着裙子抬着下巴离去。 这群人可算是愿意走了,钟小舒自然是求之不得,微微附身,道,“三位贵客慢走,恕不远送。” 这话被应双双远远听见个尾巴,还不忘回过头来瞪她一眼,“谁稀罕你送!” 她以后可是要做这一家的主母的! 等到那日,定要将这个软硬不吃的村妇关到没有阳光的柴房过一辈子去! 让她去自己送自己吧。 钟小舒自然不惜的再去看应双双,也就将她的这番生动的表情都略了过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随意寻了一个红木椅子就坐了下来。 与她们三个对峙半天,连坐都没坐一刻,还要时刻谨防五公主的巴掌,着实是费了点精神。 念梧十分懂事的立刻捧了一杯清茶上来,“夫人,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只怕是早就口干舌燥了。 “见过了这些大佛,我们念梧真是越看越可爱。”钟小舒忍不住夸她一句,低头好好喝了大口清茶,这才觉得喉咙舒爽了不少。 “其实奴婢刚才纵观全程,除了刚才五公主几次三番想要逼近夫人意图扇打,夫人与她们比起来,分明是一点都未落下风才是。”念梧浅浅的笑着说道。 钟小舒不想被这丫头看出来了,放下茶盅,笑道,“你又是知道了,对上我国尊贵的金枝玉叶,打不得骂不得,更是轻易对付不得,本夫人还是结结实实的出了一身薄汗啊。” 念梧却亲亲摇了摇头,“可是夫人却还是不废一兵一卒便全身而退,还让五公主她们落败而走了呢。”最后那时,应双双根本就是拉着另外两个仓皇而逃了的模样,哪里还有刚进来的时候的耀武扬威了。 “这些话,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五公主刚才就质问过你是谁,若还知道你在背后这样说她,定然要查明你的身份来惩戒你了。”钟小舒手指在唇边比了比。 念梧却是不以为然,还冲着钟小舒笑了一笑,“我知道夫人定然不会将我卖了出去的,那五公主自然也不会抓着我了。” 这小丫头还真是越发的聪明了,机灵劲儿都不知道快赶上谁了。 钟小舒顺势轻轻点了点她的脑袋,“我以前还道你老实沉稳,如今是越发的鬼机灵了!” 主仆俩俱是灿然一笑,随即钟小舒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说起来,那个五公主本性看来并不坏,只是脾气急躁了些,被那应小姐端着当枪一般的使,随便一激她就上赶着上了,说她鲁莽冲动都不为过,当真是一个火爆脾气,怪不得你说二皇子都不敢去招惹她,这种人认准了朋友之后,就全心掏心掏肺的对她们好,随便着她们说,对着外人一点就着的。” 念梧点点头,十分认可这一点。 “所以其中最为难缠的其实不是她,反而是一开始一直静观棋局不说话的安宁郡主,她才是个狠角色。”钟小舒微微拧了一下眉宇,“之前在五香楼那次之时,我就隐隐觉得此人是个惯会伪装的,今日这一出之后,更是见了她的厉害。你可还记得她开始说得那番看似有点道理的话?” “奴婢记得,她起初还好心的帮夫人你说话,但字字虽是个好的,听起来却很是别扭!” 当然别扭了!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话。 钟小舒扯了扯嘴角,轻笑道,“不错,她那话看似是在帮偏我,其实每个句都不忘说我身份低微,不堪匹配。每个字分开来看是好的,但合起来其实根本是在踩我才对。你能察觉出这一点,想来以后也不会轻易被这等白莲花们给骗了去了,这就很不错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少女心事总是诗 钟小舒和念梧闲谈了大半日,将京城里的贵女们基本上都给说了一遍。 仔细分析下来,唯有这个安宁郡主是她所说的“白莲花”,其他倒也还好,让钟小舒对新阶层新生活,总算是没有那么失望惆怅了。 不然如果再多来些宁舒妍那类人,以后官家夫人们打起交道来不知道有多累。 好在,也就她这么一个“好心菩萨”般的人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日戳得狠了一些,至此之后应双双等人是一个都没有再上门来找钟小舒麻烦的。 虽然也不知道她们在背后会如何,反正钟小舒是乐得个眼前清闲,久违的创作兴致又被带了出来,待在五香楼里又创了好几道夏日饮品来。 正打算又找宁舒雅来尝尝新品,说说意见,就推出去,不想宁舒雅自己就找上门来了。 “小舒!”宁舒雅一件们就格外热情的挽住她,“我好久没见你,憋了满肚子的话要同你说呢。” 钟小舒嫣然一笑,道,“我们俩想到一块去了,我正打算让念梧去侯府请你出来呢,快来试一试这道水果沙冰。” 谁知这一次宁舒雅却好像很着急匆忙一样,连喝口沙冰的功夫都顾不上,拉着钟小舒就忙遣退了一众丫鬟,“小舒,你先听我说一说吧,我真的憋在肚子里都好久了,若是不找个人道一道,当真是是要我都憋屈死过去。” 宁舒雅何曾这般过,钟小舒顿觉其中怕是有些隐情,也不再说什么甜品饮品的,让人将房门关得紧紧实实的。 “舒雅,你有什么难处只管同我说。”钟小舒正了正神色,问道,“是不是你那个姐姐明着暗着来找你麻烦了?还是长公主侯爷又想随便将你许配个什么浪.荡子了么?” “都不是,小舒。”宁舒雅轻轻摇了摇头,突然微微含笑,丹凤眼眸之中带着三分娇羞的色彩,“其实是……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吞吞吐吐的很不好意思,钟小舒却从她脸颊上一抹淡淡的红晕中,察觉到一丝痕迹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难处,分明是少女怀春遇见情郎的模样! “舒雅你是喜欢上什么人了么!”钟小舒这句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宁舒雅不料心事被好友一眼识破,顿时脸上更是绯红一片,映得秀美的容颜惊艳非常,她更是羞怯起来,半晌才终于确认一般的点了点头。 钟小舒完全没有想到宁舒雅今天来是跟自己说她这种心事的,一时间愣了片刻,随即由心的冒出一股喜悦出来,忍不住雀跃的拉住她的手,“太好了!原先那个马公子的时候,我还怕你对男子都失去了信心,如今你能喜欢上一个人,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是谁啊?快跟我说一说。”钟小舒欢喜完之后,忙不迭的眨巴着眼睛凑上去问道。 这才是重中之重! 宁舒雅总算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心事,还得好友祝福,一下子就觉得放松不少,也不那么怯怯不敢言说了。 十几岁的女孩子说起心上人来是怎样都止不住的,她欢欣鼓舞的拉着钟小舒就道,“他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姓沈,名兴涧。虽然家境不太好,但才华斐然,人也十分知礼体贴。” “那日我去上香途中若不是得他相救,只怕困死在郊外也不会有人再来寻我了。沈郎对我既有救命之恩,还有出世之才,更是温柔体贴,仔细入微,他真的很好。” 钟小舒乍一听二人是寺庙上香相识相知,还是一个穷酸书生,顿时脑海中就涌现出好几个骗财骗色的形象。 宁舒雅生性单纯怯弱,长年被众人欺负忽视,很容易就被那种耍手段想要娶得高门户女儿的凤凰男给盯上的。 虽然她其实一点都不受父母宠爱,只怕成亲之时也并不会多得几分,但怎么说也是侯府之女,在那些贫苦书生眼里,已经很是大家千金了,即便是一个庶出的女儿都是他们在高攀的了。 “舒雅,这位沈公子……”是个好人,还是是个坏人眼下还分不清楚呢。 钟小舒刚说到一半就看见宁舒雅一双眼眸仿佛泛着星光点点,亮晶晶的看向自己,是从未有所的神采。 她软弱了大半辈子,想来还是第一次这样坚韧的说起一件事情来。 钟小舒霎时什么质疑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了,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想了一下,张嘴笑说道,“这位沈公子被你夸得这般好,我都有几分好奇了。不如你找个机会把他带到五香楼来吃饭吧,我也好帮忙相看一下啊,总得要替你把把关吧。” “我正有这个想法!” 恋爱中的人,自然是恨不得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都来见一见对方的好,宁舒雅父母不亲,朋友较少,数来数去就是钟小舒一人了。 两人说定,三日后宁舒雅以答谢的名头再请沈兴涧来五香楼一趟,宁舒雅便高高兴兴怀揣着藏不住的小兴奋和激动回了家去,准备三日后的见面。 太阳一起一落几个轮回,就到了约定的时间了。 钟小舒这日特意留了私.密性最好的一个包厢,早早便在里面陪着宁舒雅坐等着情郎了。 还要女生来等他,这个沈兴涧第一个印象分在钟小舒这里就扣掉一分。 宁舒雅却十分护着,替他解释,“沈公子暂住在东郊之外,那里的住房较京城中的来说便宜不少,只是来往城中的路途就要费时些了,小舒,这也不能怪他呀。” 钟小舒面上点点头宽慰像一只护食小鹿一样的宁舒雅,一边还是忍不住心里默默吐槽。 这样的家境只怕不是她所说的不太好,是很不好才对。 如果宁舒雅真的嫁过去,苦日子想来是少不了的了。 身为好姐妹,当然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不求多富贵荣华,但至少不能如这个沈书生一样一穷二白的来吧。 钟小舒暗暗对这段恋情没有报太大的信心和希望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帮忙相亲 沈兴涧被念梧引着进来的时候,钟小舒正给等得有些焦急起来的宁舒雅倒茶。 手中茶壶还没有放下,就见一身青白衣衫入眼而来。 布料软柔,边角还有洗得发桨了的痕迹,但却丝毫没有影响此人身上清风朗月的气质,反而还增添了几分山岭朴素之感,更觉得风朗气清。 倒是有一副好风骨! 钟小舒将茶壶放下,一边抬眼看向他,一边得体的笑着说道,“想必这位就是沈公子了,还请入座。” 宁舒雅此时早就偷偷羞红了脸颊,稍微站起来,低垂着头也小声道,“请坐。” 沈兴涧先一眼看到了娇羞如玫的宁舒雅,不觉心中一软,但很礼制的短短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眼睛,对上这间老板娘的,淡然一笑,行了一礼,“多谢老板娘了,多谢宁小姐。” 见过了礼,三人都纷纷落座。 只是宁舒雅羞怯的垂着头,一不小心没注意到脚下圆凳,踢到了它,身子一下重心不稳险险的就歪倒了下去。 两双手齐齐都在第一时间伸了出去—— 钟小舒暗叫不好,她今日做主座,离宁舒雅又些距离,一时之间根本够不着她。 眼见娇弱的身躯就要倒在地上,沈兴涧几步上前牢牢的扶住了她,也不多停留半分。 他稳住了宁舒雅之后便立刻抽回了手,不做任何逾越的举动,甚至还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才出声问道,“宁小姐可有摔到哪里么?” 宁舒雅声音仿佛飞蚊细语一般,“我无事。” 再多的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再答不出来个什么了,钟小舒自然就要替好友顶出来处理场面。 “多亏沈公子眼疾手快,不然舒雅指不定都要出丑了。我代舒雅想公子道一声感谢了。” 沈兴涧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根本不足话此,宁小姐没有受伤才是好的。况且老板娘与宁小姐专程宴请我,哪里还需再言谢,老板娘不必如此。” “我没有受伤,沈公子放心。”宁舒雅微微抬起头来,说的却是这么一句来。 钟小舒不由得心中叹了一口气,宁舒雅当真是被这个沈兴涧给迷住了。 不过他倒是知礼节懂分寸,并没有因这个突发情况做出一点不好的行为来,反而还都处理得十分的妥当周全。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给他加上一分! 这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钟小舒拍了拍手,让人即可上菜。 琳琅满目的菜肴摆了一桌,钟小舒是有意格外准备得丰盛了一些,为的就是好好观察一番沈兴涧。 “沈公子不必客气,我与舒雅情同姐妹,你既然有恩于她,自然也算得上是有恩于我,这顿便饭还请多多享用。” 沈兴涧看着满桌子的鲍.鱼人参却有些下不下去筷子,抬眼向钟小舒看去。 钟小舒却盈盈笑道,“怎么了?沈公子可是觉得菜肴不可口味么?” 沈兴涧放下手中银筷,神色凛然一片,道,“沈某多谢老板娘一番美意,但宁小姐此前已经多番谢过我了。今日再见也是说不过一顿便饭,而老板娘这一桌委实太过隆重了一些,沈某受之有愧,不能动筷。”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的不光皮囊气质自带自身风骨,行事说话也还有一副傲气在。 的确不似那些攀龙附凤,追求富贵山珍的寻常男人。 钟小舒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正待要说话,却不料竟然被宁舒雅抢了先。 “沈公子千万不要误会,小舒她也是好意,是为了替我答谢你,她并没有轻看了你的意思。今日本该是我来做东,但……”但她一个庶女,根本就没有那么多这么多银两来准备丰盛的一顿来。 宁舒雅一想到此,不免眼眉之间就带了些许落落的神色,映得一张白.皙的脸庞顿时就多了几分娇弱失落的意味,其间神色能让见者都心生怜爱。 沈兴涧心中有她,更是藏不住的关切,即便脸上神色多镇定自若,但紧握着的双手却将内心的担忧都暴露无遗。 “宁小姐千万不要这样想,我当初出手相救之时,根本就没有想过回报,这段时间频频相见也只是……为如愿一见,其他浮世种种,又何须去刻意多想呢?我都不在意,也希望宁小姐心结疏通,莫要在意那些细微之处,还为此耿于心间,伤了身体了。” 此番话一出,宁舒雅终于不似最初那般害羞胆怯了,抬起头来笑语嫣然的冲着他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在那一瞬间彼此的眼睛里全然映着的都是对方。 钟小舒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这位沈公子见怀胸襟能够如此坦荡开阔,还欣慰他是这般懂得宁舒雅的难处,十分耐心的开解她,引导她。 这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好人了。 钟小舒也不再做无谓的试探,这两个人分明都是心中有对方,又都心性善良温柔,男子风骨俊朗,女子美貌天线,说是佳配眷侣都不过为。 经过这么一顿饭,沈兴涧在钟小舒这里分数一改负值,蹭蹭蹭往上涨。 吃完了饭,送走了他,宁舒雅家都不着急回去,就拉着钟小舒问道,“怎么样,小舒。沈郎是不是真的如我所说,是位君子一般的人吧。” “是是是,你这次当真是天赐姻缘,让你和沈公子在人海之中就遇见了,你们肯定会很幸福的。” 谁知宁舒雅一听这话,笑脸却从脸上淡了下去。 “可是小舒,我和沈郎……还并不一定可以结为夫妇呢。”宁舒雅泛起愁来,“你也知道我在侯府的处境,过得并不好。我虽然是一个侯府庶女,但怎么说父亲也还是要顾忌颜面的,怕是不会轻易就将我嫁入寒门。” 的确如此,这是之后他们必须要面对的很现实的问题。 钟小舒刚准备安慰她两句,却见今日宁舒雅自己便揉了揉脸,扬起一抹笑来。 “但是,这一次我还是会勇敢试一试的,小舒,我绝不会再怯懦的退缩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一堆情诗 宁舒雅那日慷慨的誓言还在钟小舒耳边回荡着,在那一刻,她仿佛觉得斜阳晚霞下说出“绝不会放弃退缩”话语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绚烂夺目,美得就像是仙子一般。 既然她都暗下决心了,身为宁舒雅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钟小舒自然是要帮她的。 如今最大的难题就在于,沈兴涧的身份只是一个举子而已。 即便是他出口不俗,才华斐然,指不定日后会高中,但如今也只是区区一个举子罢了。 想要一跃娶得威远侯的女儿,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于,解决沈兴涧的身份! 科举肯定是要参加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前期也要尽最大的努力,将沈兴涧这个名字在京城之中也要叫得上口才行。 钟小舒思来想去,想到一个办法。 “念梧,明日再请宁小姐来家里一趟,我有东西要找她要一要。” 念梧道,“夫人,不知道是什么,可需要奴婢让宁小姐一早便备好,直接带了过来。” 如此贴心的人儿就要数念梧一人了,钟小舒笑着点了一点她的脸,笑道,“知我者,莫过于念梧是也。这封信里列了个清单给舒雅的,就让她照着单子准备好,若有多得,也都一并带来,越多越好。” “是,夫人。” 念梧也不对信的内容好奇,秉承着接过主子的吩咐就认真办事的道理,第二日一早便将宁舒雅接了过来。 “小舒,我近日出门了好几次,长公主已经略有微词了,说好了明日起就不许我再出门。”宁舒雅提着个小竹篮,双手却抓着钟小舒,很是担忧的问道,“若之后再需要我做些什么,我怕是都不能了,这可怎么办呀。” 钟小舒拍拍她,接过她提着的小篮子,掀开盖子一看,里头果然是堆满了的诗集册子,她略略翻了翻看了两眼,心中有了数。 笑着安慰无措的宁舒雅道,“放心舒雅,之后的事情都交给我,你只管在家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再等着你的沈郎上门提亲就是了!” —— 从宁舒雅那儿要来的沈兴涧的诗词集当夜,钟小舒就熬着夜愣是翻开了个全部,惹得睡了空床的殷止戈很是不满。 看着深夜里一盏明亮的油灯将一小片书桌照得通亮,而床榻之上漆黑冰凉一片,他就有种自己成了下堂夫的奇怪错觉。 静躺了一会儿,还是不见钟小舒上床来,殷止戈干脆翻身起来,随意批了一件外衣,手里还拿了一个披风,走过去给她仔细披上。 “小舒,你还没看完么?在看些什么?”他原本以为是酒楼的账目,亦或者家里的文册,有时候月底时分,钟小舒为了清算还会稍微赶一赶的。 钟小舒满身心都扑在了诗词上,没多顾忌着殷止戈,只略略给他指了指,就又拿起一篇解读起来。 殷止戈不看还神色自然,一看立刻什么瞌睡都醒了。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哪里是什么账目,分明是一首情诗! 殷止戈面色顿时有些沉下来,转过头来看向正在认真读看的钟小舒,堂堂天祈中郎将,竟然第一反应是心中一慌,他立刻问道,“小舒?这是谁写给你的么?” 他是绝对不相信钟小舒会背叛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但架不住钟小舒如此认真仔细的看待诗词的模样,仿佛全身心都投入进去了一样。 “这首诗是一首情诗对么?”殷止戈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一丝害怕隐藏在最深处。 他本就是一介武夫粗汉,什么情啊爱的,想起来也只对钟小舒说过一次而已,哪里比得上这些文人书生快把一句话都夸出花朵来一样,而小舒又是那么的聪敏能干,说话间很是有一番章程,说她偏爱才子的话,好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小舒一定是他的!是他的娘子! 殷止戈有些琢磨不透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了,正在踌躇之间,见钟小舒终于得空赏了一个眼神过来,扫了一眼他拿着的,随即点点头,道,“是一首情诗……” 什么!小舒在说些什么? “……这是沈兴涧写给舒雅的,我正帮她看看挑一下那些能用,这些情啊爱的肯定是不行的,在公众场合办诗会写情爱的话就太小家子气了,不能利于传播。”钟小舒顺口给他分析道。 什么?小舒在说些什么? 殷止戈听见说是宁舒雅的,顿时心都放回到了肚子里,长手一伸揽过了她来,但随即回过神来问道,“小舒,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的说的什么诗会,这有跟宁小姐有什么关系么?” “有很大的关系啊!”钟小舒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微酸的肩膀,下一秒,殷止戈宽大的手掌就自动按了上来。 身上一阵舒爽,钟小舒终于舍得放下诗集手稿了,靠在殷止戈的胸膛,仔仔细细的将整件事情讲了一遍。 殷止戈这下恍然大悟,顺手拿起一份诗集,道,“所以小舒,你是打算在五香楼举办一个对诗活动,就用这位沈举子的诗为例,考谁对得最工整,最奇妙,就可以给予此人一个大奖,借此来吸引更多的学子文人前来,将沈举子的诗词京城所有文人才子之中广为传播起来,让他一举成名,是不是?” 要说念梧可以猜到钟小舒的一点小心思的话,那眼下殷止戈根本就是举一反三,描述背景就自己推导出了结论的天才知己了。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如此来,不出三个月,沈兴涧的名字必定能在京城里叫得上一号来,那样再去以名士的名号向威远侯府提亲,迎娶威远候府的庶女的话,也算是可以一试的事情了。” 钟小舒笑着扑进了殷止戈的怀中,一双眼亮晶晶抬起来,里头是装满了的小小的狡黠和生动,直让殷止戈一眼都陷了进去,觉得自家娘子怎么这么聪敏又可爱,哪儿哪儿都好得不得了。 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了床榻上,钟小舒刚想说,她还没看完呢。 就听得殷止戈道,“我是不能再放你去那堆情诗当中了,小舒,睡在我怀里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对诗大会 夏月中,正值酷暑难耐,人人都不欲往外头走动。 官家贵公子们都待在家里,放足了冰块消暑,平常人家也多躺在阴凉下乘凉。 街上的酒楼饭店生意也都比往日里少了一些,连五香楼都空了个不少桌子椅子出来。 钟小舒也不恼也不气,笑着便让人将那块的桌子椅子都腾了出去,众人还道老板娘是气着了。 不想第二天便见钟小舒请了木工匠师,围着那一圈直接落木成桩,修了一个四方的平台起来,还用低矮的围栏将台子都围了起来,成了一个装饰精美,雕花精细的展示台一样。 台子很快就修建完成,待完工的之后,钟小舒就推着一个硕.大的被红布遮挡住的屏风上了平台,念梧站在一旁,手拿锣鼓。 “哐当”一声锣鼓喧天,引来在场众人的注意力。 “各位客官,我五香楼请大家移目一看,我身为五香楼老板娘,今日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钟小舒拍了拍手,微微一笑。 “近日天气炎热,吃饭之余也焦躁了一些,我自当为大家寻得一出新玩意儿来解解闷。今年乃是科举年,京城之中也聚集了全天祈的文人才子,若独自苦读不免枯燥无趣,正巧我无意间得到一册绝妙的诗集,上面对子诗词都堪称一绝,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愿拿出来与各位英才同享!” “哐当——”念梧又是一声敲响。 钟小舒一把扯下屏风上红绸子,众人一看,那屏风竟然是块玉石屏风,上面雕刻着一出壮丽江山图,宏伟非常,气势一下子便压倒了全场。 只是顶上还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纸画,钟小舒轻轻一扯,道,“请众位看!” 字画应声而落,上书几个苍劲有力的一首五言绝句。 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 这一首小诗其意境直白有力,一连话及四物,都是言明主旨,坚韧不拔的精神。 虽浅薄了一些,但它最妙的地方在于每句前两个字左右一合,便成了每句第三个字,而意思也完全不受影响,主旨明确坦然,实在是奇妙。 但如果想要对上,也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各位,从今日起,我五香楼就开展一场对诗大会,以每日屏上展示的诗词为例,有哪位对得最为工整的,作为奖品,当日他无论点单多少,都可以照单全免,分文不收!” 钟小舒一说完,走到锣鼓旁边,亲自拿起小锤敲了最后一记锣鼓。 “哐当——以此声为证,即日起生效!” “好!——”底下众人一阵欢呼鼓掌,有看热闹的,也有不少是真的想要参与的,把五香楼整个大厅都喊得沸反盈天的。 钟小舒笑着看了一圈,也不在台上多逗留,留下念梧一个守在锣鼓旁,就离开了,将舞台留下给想要一较竞争的人。 最初的热闹过后,大厅里变得格外的安静起来,坐着的有几桌客人当即就开始皱眉思索起来,开始想要对上今日这个两字想合而成第三字的句子。 但毕竟还是一首破费了巧思的诗词,一连整个上午都没有一个人上得四方台上去。 用餐看热闹亦或是想对上的人没得看,也没得上,临到了午休时间只得摇着头笑着离开,带着这么一个好玩又有趣的消息散进了京城的每个角落里去了。 中午暂休的时候,念梧从台上下来,见钟小舒吃完午饭一派自在的抱着个凉西瓜在吃,不觉凑过去问她,“夫人,你就不担心么?一上午了一个人都没有上台来,我看即便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但好像都被难住了,最后只得悻悻作罢离去。” “会不会出的题目太难了?”所以这才一个人都答不上来。 钟小舒吐了吐西瓜籽,“非也,非也。如果一开始就出一个极为简单的小儿科,那我们这个对诗大会的水准一开始就被困在了玩乐的范围上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玩儿,而是帮沈兴涧的才气名声扩大出去,那自然就得挑有难度了来才能吸引出真正的才子来,而对诗最精彩的部分,就正是旗鼓相当的人你来我往最好看了!” “不着急,今日早上才刚刚把消息放出去,总得等那些才俊一点反应的时间吧。”钟小舒笑说道,“而且,挂的诗词的时间越长,更是有利,就放心让她挂着吧,念梧。” 钟小舒扔下西瓜皮,那帕子擦了擦嘴,一下子站起来道,“如今你有空担心沈兴涧的诗词,倒是不如担心担心你夫人我的菜品和入账,这可是奖励啊奖励,既要翻出更多的花样来吸引他们来,还要尽可能的降低成本才行,不然这一阵下来,我们可就亏大发了!” 这自然是玩笑话,二人说说笑笑两句,再小歇了片刻,再去大厅的时候,果然人比早上来得多了许多,但并不是来吃饭的,多得是来观看这么个对诗大会的! “念梧姑娘,你家老板娘当真是这么说的么?” “不错,无论点单多少,一应全免。” “那念梧姑娘,念梧姑娘,怎么才算得上是对得最工整呢?” “公子如已得佳句,可以上台来敲响我身旁的铜锣,即可当众对答,若在场众人皆服,就算暂胜,之后再有人再上台敲锣作答,那二人当再由众人点评选出胜者,直至两两对决,最后胜利当者便是算此幅最工整之人,获得奖励。” “好!小生不才,当来做这个初试者,会一会出题之人!”堂下突然一位妙龄公子挥扇高举,摇着折扇一翻身就上了四方台。 “哐当——”一声响后,妙龄公子微微一笑,答道,“此上联,日月明朝昏,山风岚自起,石皮破仍坚,古木枯不死。我对下联乃,可人何当来,千里重意若,永言咏黄鹤,士先志未筹!” 话音刚落,众人就立刻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好!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孔府宴 妙龄公子答完之后,第一日便再没有人再上台上去了。 黄昏时分,钟小舒再出现在大厅当中,为这第一个敢为人先的年轻公子鼓了鼓掌,“既然第一人是公子夺得头筹,那这位公子便可获得我亲口承诺的那样,可以在五香楼内,拥有一单全免的待遇!” 底下聚集着的人不肯散去等的就是这一刻,顿时发出一少附和喧闹的声音来。 钟小舒也不管他们怎么闹,只微微一笑,问他道,“请问这位公子是想今日便使用这个权利,还是想要择日再来?我们可以为你保留终生,但请注意,只能你自己一个人享用,并不能赠送他们,但你的家人可以算在内,其余的没有任何的限制了。” “我去,这还真的是平白带着全家娘子老妈来一顿孔府宴都可以呢!”大厅下有一人不由得感叹道。 “那么公子你的回答是?”钟小舒问道。 这妙龄公子也是个爱玩的,否则也不会第一个就摇着扇子毫不露怯的站了上台,他本没想好要什么,但听得台下有人说了孔府宴,心中玩味泛起,张口就对着钟小舒道,“老板娘,我今晚就要吃一顿孔府宴,是否可以呢?” 这多少都带着一丝刁难的意思在里面了,如今已经快到日落时分,这位公子却说今晚就要吃孔府宴。 孔府是孔子诞生和其后人居住的地方,既举办过各种民间家宴,又宴迎过皇帝、钦差大臣,孔府宴虽比不上日后的满汉全席,但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非常高的规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来的。 但钟小舒笑意不减,一点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微微扬了扬眉毛,只说了一个字,“好!” 说罢,立刻就有四个小二搬了一个红木圆桌上了台来,恭恭敬敬的的请了小公子坐下,还给他沏了一壶上佳的碧螺春来,让他稍作等待。 而钟小舒一转进厨房里,立刻表情就十足的严肃起来,大喊道,“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务必要再今天晚上做出一孔府宴出来。” “老板娘,这怎么可能啊?光是熬煮一些参汤有些都需要一两天的。” 钟小舒只说,不用管那些,快些备好菜,剩下的交给她。 对诗大会第一个胜利的人提出来的要求,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满足他! 否则,之后公信失去信任,根本就不会有能人才子再来参与的! 当然交给她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交给小38还是很有可能的! 她的这个鸡肋外挂总算是有可以派上一点点用场了! 钟小舒交代完所有人之后,立刻就疯狂的在脑袋里叫,“小38!小38!快出来,救急了,救急了!快出来啊。” “哎,我说主人,这次可是你把我吵醒的哦,太吵了吧,你做什么了。”小38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道。 钟小舒赶紧把它催醒,不敢再耽误,“快快快,我现在不是有大把的厨币用不完了么?有没有什么可以迅速做完菜品的神奇东西的?多少钱我都买!” 系统38很诧异的推了推它脸上的眼镜,严谨的对答道,“主人,主人请你恢复正常好么?并没有什么可以迅速做完菜肴的东西,就算你现在有再多花不完的厨币也没有啊。” 啊?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要你何用啊! 钟小舒失望的神色毫不掩饰,嫌弃道,“那你肯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给我变出孔府宴出来了。” 钟小舒已经有点自暴自弃的如是说道,“你也太没用了吧,除了能报个慕,你还有其他的作用么?” 系统38何时受过此等大辱,立刻就一蹦三尺高的叫嚣着,“我可厉害着呢好吧!我都是看在你是我主人的份上,不然早就将你扔进系统油锅里反复烹炸!” 钟小舒这会儿忙得很,没工夫再跟它多废话聊天,一想到系统一点忙都忙不住,她很是懊恼了一番,想着可能今日的孔府宴可能悬了,那之后的对诗大会…… “那你休眠继续睡吧。” “哎哎哎!别啊!主人你等我说完嘛!不要只听半截话就跑了好不好!” ——那也得你少说废话才行啊…… 钟小舒还没有默默吐槽完,就听得系统38开口说道,“虽然我不能变出一孔府宴,也没有加快食物进程的能力,但拥有时间的能力,在快乐厨房里面时间都是停止的,这一点我在最开始的时候也跟你说过哦。所以我作为空间的管理者,相应的也拥有一定向前追溯的能力……” “什么!意思是你可以穿越时空?!”钟小舒震惊了,居然这么久了才发现自己空间还有一个这么厉害的能力! “不是穿越时空那种啦,只是我单方面的追溯能力,而且每次将东西拿出来之后也会失色三分,并没有那么好哦,用掉了之后就没有第二个了,并且相应的我事后还会陷入休眠状态恢复体力,所以是一个很麻烦的能力啦。”38嘟囔了一句,自觉这个能力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能力。 钟小舒眼下也没有空细想,只明白了系统小38说可以拿东西,连催带讨的立刻道,“那还等什么,快快快,我现在都要急死了呢!” 小38瘪了瘪嘴,“孔府宴那么多道菜,我如果全取出去,只怕会昏睡三月个都不止呢!” 到时候第三支支线任务就到截止时间,所以如果它现在拿出来了,那宁舒雅的这个支线任务就会宣告失败! 钟小舒顿了一下,立刻问它,“任务失败会涉及影响舒雅现实生活中的幸福么?” 她现在最在意的是,支线任务强制关闭导致的失败,会不会牵扯到宁舒雅现实的生活当中去? 如果她如愿嫁给了沈兴涧,那结局会是幸福的还是依旧不幸呢? 又或者,对诗大会没能继续举行,宁舒雅没有嫁给沈兴涧,那她的结局还会是幸福的么? 系统38圆圆的眼角闪烁了一下,而后回答道,“不会影响,请主人放心!” “那就好!”钟小舒松了一口气,那这样就是她损失了奖励的厨币罢了,对比起宁舒雅的幸福来看,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钟小舒说,“小38你把孔府宴取出来吧,之后进入休眠状态,至于支线任务是否失败,我却更在意的舒雅的幸福与否……” 第一百二十三章 难住了所有人 系统38愣了好大半天,以至于钟小舒以为它中途卡机了! “喂喂?喂喂?小38你还在么?”不会提前就进入休眠期了吧? “好在……”38回了一声,接着像是回过了神来,骂骂咧咧道,“你能不催么!所有主人当中就你催我最厉害,给给给给你,还要扣除你厨币1000个才行!” 唉?刚才明明没有说这个的,这分明是小38气不过事后加码! 但不等钟小舒质疑一句,空间里就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在空中飘散起各色菜肴了,看起来忽大忽小,仿佛就像是玩具一样,仿佛伸手就可得。 “主人,你现在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小心的将这些取出来,我……我一会就会沉入睡眠……你要好自为之,等我等我……” 平时隔一段时间没怎么见到它不觉得有什么,这次突然一听系统会明确的沉睡三个月,莫名的钟小舒心中一紧,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来。 但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让她缓一缓心情,整个空间就开始忽闪忽闪的了,的确是全面进入休眠的状态。 钟小舒不敢再迟疑片刻,立刻跑到一个小厨房里,以最快的速度取了出来,堆得小厨房的桌面上摆满了,空间终于支撑不住,“咔滋”一声彻底进入了黑屏。 这就真的休眠了? “小38?小38?”钟小舒呼喊了两声,当真没有一个回答来。 外间也传来念梧的喊声,“夫人,夫人!” 钟小舒晃过神来,忙应了一声,看着满小厨房的菜,嘴角上扬,心道这样的话,那必定是没有问题了。那沈兴涧此事也算是成了! “念梧,你叫两个人进来,让他们给那位小公子上菜。” 念梧愣了一下,自然是没有相信在这段时间里,钟小舒竟然凭借一人之力,愣是完成了这么多道菜肴,很是不可思议的看向她,“夫人,这些都是你做的?” 这个问题倒是难到了她,该如何回答呢? 钟小舒沉默了片刻,还是觉得自己不要表现得太异于常人,于是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是我的秘友们一齐帮的忙,你不要多问了,快些让他们来端菜,将眼前这关对付过去才是真的。” 念梧识趣的点点头,动作利索的就加来了几个人,大家端着一长溜的托盘碗碟,当真赶在了晚饭之前给那位小公子上了满满一桌的菜肴。 自然是没有一百零八道那么多,但最根本的前菜五品,四道御菜三品,水果香茗还是一样都不缺的,足以镇得住场面了。 妙龄公子本是意在为难一下五香楼,不想这等要求她们都能做到,而且道道菜色香味俱全,入口存齿留香,顿时大为敬佩。 当晚就因为这两番噱头,顿时将五香楼这个新活动传遍了整座京城。 第二日,钟小舒再推出屏风的时候,底下已经自觉的聚集了一批闻声前来的文人书生了,不少人并非为了最后奖励的免单,而是听了昨日的妙句,心道真的要瞧一瞧这老板娘收到的诗集有多厉害。 钟小舒自然知道他们的文人傲气心态,也不多言,微微一笑,拉下红绸,露出例诗:收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前,点四十九盏明灯,一心只为筹三顾。 “今日我看多得是才子前来,就请各位自个施展吧。”钟小舒说罢,附身又离去了,只留念梧一个守在铜锣前,静等人来敲响。 底下坐着的众人静默了一阵,就开始不住的交流起来,暗暗议论道,“还道昨日已经不易,堪称妙句了,没想到与今日比起来,简直就是仅仅是拆字拼字的小把戏,这数量词句用的真是巧妙啊,又将大丈夫三国的种种典故都恰如其分的放置在中间,出例句之人,当真有一才!” “王兄所言非虚啊。我这想了半天都凑齐了前三数,却不好对应后三句,真的是难哪。” 众人愁思暗想,议论纷纷,最后竟然没有一个对得出来的,愣是让此道题目空悬了一日。 除了佩服出题者的妙想,一众文人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以至于起床洗漱之间都忍不住默念前句,想顺出下一句,一时间京城泰半文人家中都流传起这具九数词来,甚至传进了皇城之中。 如此过了三日,有一个锦衣侍从拿着一张撒金信纸,走上了四方台,敲响了铜锣。 ”我家公子相与贵店所出的一对,上联取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明灯四十九盏,一心只为酬三愿,下联乃平西蜀,定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变卦土木金爻,水面偏能用火攻。“ “果然是字字相对,平仄相平!连意境都与之相照应,可称绝对!”一位老学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如是点评,众人无一不点头认可。 接着五香楼大厅响起阵阵掌声,为这位侍从的主子,也为五香楼寻出来的这个无名才子送上敬佩之情。 钟小舒如约而来,笑着问那锦衣侍从道,“不知小哥家的公子是哪位高才?我五香楼可承诺送他一单免单。” 不想那锦衣侍从却摆了摆手,说,“我家公子不为五香楼的奖励而来,但为老板娘所找到的这本诗集。公子只有一愿,请老板娘告知此人名讳!公子说,此等才思神涌之人应当在天祈留有一名!” 钟小舒一听,心里乐出花来,这位公子简直就是雪中送碳,锦上添花的好人啊! 她原本是想在第三轮的时候再将沈兴涧的名字报出来,不想第二轮他的诗词,就难住了京城众人三日! 由此可见他着实有一番出众的才学。 还在暗暗纠结是否还需要加第三试,结果就如同正打着瞌睡就有人赶着送来枕头了! 钟小舒心中大喜,但面上还一副云淡风轻状,随口道,“此本诗集是我在东郊外顺手买来的,倒是不曾记得作者是谁,但书角上留有一行小字,行云兴起山水间。” 那侍从很是见过世面的模样,半点异动也无,点了点头,就骤然转身回去复命去了。 就……这么走了? 钟小舒怔了片刻,心说,小哥你如果再表现得外放一点效果更好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差不多已经成了 那锦衣侍从刚刚走出五香楼的门口,大厅里终于有人将他认了出来,高.呼道,“他不是三皇子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么!叫……叫释笔呢!名字也风雅得很。” 底下人也有附和道的,“对对对,我记得他!名字看起来大俗大雅,又同文房四宝,就是三皇子特意取的名字呢。”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见这个小小侍从也气度不凡呢,敢情是三皇子身边的人!” “要不说,连五香楼的免单都不稀得要呢!前一个都直接点了孔府宴呢!” “三皇子深受皇上的厚爱,母亲更是贵妃娘娘,哪儿看得上这些。自幼就十分有天份,对文章很是有一番见解,连齐大学士都夸过他的,说是如果三皇子去科考,必定是高中前三甲!” 大厅众人连连感叹,这次五香楼当真是又找到一个宝贝了,都让三皇子前来参加,是何等的荣耀啊。 钟小舒站在四方台上,将底下的所有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顿时有了思量。 晚间入夜,殷止戈又望着空床,看向自家娘子坐在书桌之前,一副认真挑选专研的模样,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是等着她来就寝的小相公一般。 不觉轻摇头暗暗笑了笑,殷止戈认为这是这段时间钟小舒全身心的放在了如何帮宁舒雅的事情上,一点没有顾及到他们夫妻的大事,所以才冷落了自己。 事态很严肃,必须说一说。 殷止戈想是这么想,手上还是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披肩,缓步走过去仔细为她披上,“小舒,如今连三皇子都加入了对诗大会,沈举子的名声定然可以起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翻看他的诗集呢?小心累到了眼睛。” “止戈,三皇子的参加,简直就是意外之喜。我如果好好把握一下,沈兴涧说不定可以名声大噪,传到皇上的面前去!有了皇上的金口,就算是随随便便一句,那沈兴涧求取舒雅就绝对十拿九稳了。”钟小舒想想就觉得这个很可行。 如今就是要再找出一个可以称得上第三轮的终极大难题! 钟小舒一目十行,快速的在厚厚一堆诗集中挑选出合适的来。 “小舒,你如今费心宁姑娘的婚事,那可曾想起一点点关于自己的婚事呢?”殷止戈见暗示不成,只得明言了。 此话一出,钟小舒很是楞了一下。 是了,她和殷止戈早在初夏便说定,要在府邸修缮完成,花园夏花尽开的时节重新隆重的办一场婚礼的。 她光顾着忙乎宁舒雅的事情,却将自己的大事给完全抛掷了脑后,抬起头来望向殷止戈。 即便他言语中没多说,但眼里的小小委屈受了冷落的却是清晰可见,钟小舒顿时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了,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忙放下手中诗稿,站起来好好抱了他一下,“对不起止戈,我是真的忘记了。不是……我也没有忘,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太杂,我……” 钟小舒觉得什么借口都不足以安抚怀抱中的这只大黑犬,于是抬头悄悄看了他一眼,果然见殷止戈垂下他的一双眼眸剑眉,一副小委屈样儿,活像一只缩起自己大身子骨架的大型黑犬。 “扑哧”一下,钟小舒忍不住竟然笑了出来,当真是从未见过殷止戈这个模样。 “好啊,你不认真反省,还来笑我。”殷止戈剑眉一竖,佯装大怒,一下将钟小舒打横腾空抱了起来,在空中扬了一扬。 钟小舒“咯咯“的笑出声来,但觉得心中一直压着的大石头都松快不少。 两人闹了一阵,才又跌坐在软榻之上,依偎在一起,气氛甜蜜非常。 钟小舒安安静静的享受了一会儿,还是趴了起来,“我还是先把手头这事儿做完了吧,只剩下最后一轮了,事毕之后,舒雅幸福安康,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事吧。” 至于那个支线任务就听天由命吧。 殷止戈知道以钟小舒的性子也不可能半途而废,沉默了一会儿,大手稳稳将钟小舒抱在怀中,如墨般的眼睛看向她,“那说好,小舒,此事之后咱们就要着手准备我们的婚礼了。” 他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那一天快些到来。 钟小舒含笑着点点头,“好,我定然会比做这件事还用心二十倍。夏花尽开的时候,我们就在园中举办婚礼。” 殷止戈只觉得心中一软,狠狠的被她所言即中,情难自禁,伸出手捧着她的温热的脸颊,带着无限的柔情和爱意吻了下去。 钟小舒嘴角微微上扬,一点一点的轻轻回吻着他。 夏夜微凉,但一方书桌前的男女的两颗心却热恋滚烫着…… 翌日,钟小舒眼下都带着浅浅的青晕,当真是熬了一夜总算是挑出了一个最强难度的难题。 她轻咳一声,将屏风推上去,但并无红绸,更是遮着一个大帘子,也没有挂字轴,与之前两次并不一样。 钟小舒站在屏风前方,朗声道,“多谢各位对我们五香楼对诗大会的捧场,今日便是最后一轮,我也有幸寻到了诗集的主人,请他前来,只是这位山间客并不爱出风头,不想露面。我既得了他的诗集办的这场大会,自然要尊他为上宾,他说什么都可。” “今日他便坐在屏风后方,亲自说上联!能在一日之内对的上下联者,但可与他一见!” 噱头简直调高了所有人的胃口! 所以说自古男子也唯有两大爱好,一个便是红颜,一个便是知己! 其中之一都可以引得万人空巷,争相一看。 底下聚集的来观看的人险些都要将五香楼给塞满了,不说平头百姓,书生侍童,就连雅间包厢里都坐满了前来瞻仰这位大才子的官家小姐,贵夫人们。 甚至还看见了第二轮那位锦衣侍从走进了一个豪华包厢,那必定是三皇子也好了的。 钟小舒笑着站在四方台之上,一看此情此景就知道,沈兴涧与宁舒雅之事已然是成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也该举行婚礼了 念梧站在台上铜锣前,四下都还免不了阵阵嘈噪小声议论的声音。 钟小舒见时候一到,对她点了点头,念梧便举起小垂重重的敲了一下。 “哐当——”一声清脆的响亮,让众人都是安静下来。 钟小舒上前一步,拍了拍手,道,“诸位,我宣布,对诗大会最后一日,现在开始!” “唰”的一下,钟小舒拉下了帘子,露出了一块玉石屏风,玉色隐隐约约,时浓时淡,刚刚好将坐在后面的沈兴涧半隐半露出来,只见轮廓不见其真容。 但仅仅是他修长的身形,清风朗月的气质都足以透过层层玉石散露在外,让众人不由得惊叹了一声,道,“原来此人不仅有人,还气度出尘,很是不凡,怪不得人家能得那般得妙句了。” 雅间包房的千金小姐夫人们暗暗心中一喜,更是觉得此人堪可良配,即便是他出自京城东郊贫苦之地,有这等气度和才华也是完全够了。 钟小舒没多等众人惊叹,当即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兴涧温雅的嗓音就如清泉如溪水的潺潺流出。 “今日的上联是一首词,五百里滇池,奔来眼底。披襟岸帻,喜茫茫空阔无边。看:东骧神骏;西翥灵仪;北走蜿蜒;南翔缟素。高人韵士,何妨选胜登临。趁蟹屿螺州,梳襄就风鬟雾鬓。更频天苇地,点缀些翠羽丹霞。莫辜负:四周香稻,万顷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杨柳。” 他话音刚落,就立刻传来了阵阵滔天的喝彩声,甚至有几个大胆管家女子的还往四方台上面扔香帕绢花,想要先众人就与大才子定情一二。 钟小舒忍不住瘪嘴笑了笑,心道,这般人物自然是与她家舒雅那样的天仙女子才相配的,那才真的是称得上是一对璧人。 正暗暗分神偷乐,就见二楼雅间突然走出一位半弯着腰走出来的老仆人,他胡须已经花白不已,但一双眼睛还十分精神,自带着一股贵气,一见就可知必定是宫里的人。 他手上端着一个沉香小盘,上面有一顶金光闪闪的小金定和一个小银定,但样时却不是民间流通的,赫然有一个精巧雕刻的龙纹在上。 钟小舒顿时就了悟,这位老仆人不是别人,必定是皇上身边的公公,稍一动作正准备俯身行礼,却被老公公一手止住。 他声音尖细的说道,“老板娘不许多礼。我家主子说了,你寻得大才有功,而屏风后的公子,身怀绝世才华,人却低调谦虚,朴实无华,着实难得,特赐金定一枚,望你潜心刻苦,不骄不躁,今年科举无论成果如何,请务必拿此金定前来任职,以震天祈永昌!” 此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平常的赠送赏赐,根本就是皇上的口谕圣旨!不过今日乃是微服出巡,没有明说,但金光闪闪的龙纹信物都在此,直接就照亮了这个寒门之子的锦绣前程! 沈兴涧不卑不亢的从屏风后站起来,对着老公公恭敬的行了一礼。老公公将沉香盘递给了他们,笑眯眯的转身走了。 随后整个五香楼上上下下掌声响彻几条街之外,犹然可见一代清贵之臣从小小一个酒楼之中站了起来。 至此,什么对不对得上得第三轮已经不重要了。 事后这段事情一度传为美谈,沈兴涧也很快被三皇子等人破解出了他的名字,亲自上门结交拜访,这才是一只炙手可热的新贵! 宁舒雅被长公主关在府中,一步都不得外出,但这样惊天荡地,都将整个京城都颠了三颠的事情,自然也传进了深闺中的她的耳朵里。 宁舒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却向是对着钟小舒一样,喜极而泣的喃喃说道,“小舒,小舒你真的帮我们做到了。沈郎……沈郎” 还泪珠还犹自挂在眼角,丫鬟就匆匆来报,“小姐,小姐!前头侯爷叫你去大厅见客呢!” 宁舒雅心神一动,手指竟然又忍不住微微颤抖,“父亲可有说是什么事么?” “是提亲呢!“丫鬟一派激动,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小姐,是沈大才子上门来提亲了!你终于……终于熬出了头来了!“ 宁舒雅热泪盈眶,止不住的想要哭起来,但丫鬟眼里含笑又含泪的却忙给她擦干泪水,“小姐,这是大好事啊!你可别哭,不然还得重新上妆,都耽误去见姑爷了呢!” “你说什么呢!怎么还没等我嫁过去,就改口叫姑爷了呢!”宁舒雅也真真是开心,都打趣了两句。 丫鬟服侍她整理了着装和面容,刚跨出房门,宁舒雅想起来,忙拉过丫鬟道,“快!你快去五香楼把这件事告诉小舒,让她也好安心。这件事情前前后后全是她在操劳,为了我与沈郎着实是费了好的功夫!如今事成,赶快通知她去。” 丫鬟欢欢喜喜的答道,“是,小姐。我这就去!” 侯府丫鬟来报喜的时候,钟小舒躺在床上,饶是外头还青光白日,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接连熬了这么几日,她必须睡个昏天黑地来,还专门给念梧说,谁都不见,什么丞相千金五公主来了都不见! 这就苦了来通报的丫鬟了,楞是在殷府中等了大半日,直到等到殷只个回来了,这才得见府中主人。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不是说是威远侯府的大喜事么?”殷止戈笑问道。 丫鬟点点头,“是大喜事!我家小姐让我来告知殷夫人一声,沈大才子上门提亲来了,说是一切多谢她!即便前半生坎坷艰难,但能遇见殷夫人,得至交好友如此,是她一生得福报!” 殷止戈微微一笑,摆摆手,“我家娘子确是如此。但宁小姐自己的姻缘却是自己的,并不算得我家娘子头上来,如此重言倒是说得有些过了,你自回去了吧,我会将此事告知她的。” 小丫鬟连连叩首谢恩,忙不迭的就赶紧回去了。 殷止戈轻轻笑出了声,但觉得自家娘子在繁华京城中游刃有余这么久,结交的朋友却似宁小姐这般的真诚赤子心的人,隐隐约约和她还真的有那么品性相投,有共同之处! 殷止戈嘴角带笑的去床上看她,见她睡颜恬静,一点都不愿打扰她半分,只得轻轻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小舒,夏花尽开,旁事皆毕,接下来该是我们的婚礼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居然吃女人的醋 “这件事总算是了了。”钟小舒撑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脸色带着睡饱了的微微粉红,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都满满都是放松惬意之感。 殷之戈还是有些心疼她的,轻轻抚了抚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道,“之后无论有什么事,都不许再接连熬夜了,你看你都憔悴了这么多。” 钟小舒立刻捂住脸,嗡声翁气的问道,“真的么!那我岂不是现在很难看!你不要看我!” 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在自己夫君面前露出又丑又憔悴的一面的。 殷之戈笑着拿下她的手,笑道,“你不丑,怎么都不丑。在我眼里,一直都很好看。” 这个人,最近嘴上就跟抹了蜜一般,说起甜言蜜语一套一套的,好几次下来她都险些没有把持得住! 所以说男人越年长越吃香呢,殷止戈是比那些二十来岁的公子少爷年长一些,当初她嫁给他的时候,他在婚恋市场上的行情并不好。 但是,别人家的夫君,可没有他这般体贴周到。 “但是小舒,你要答应我,就算是筹备我们的婚事,你也再不能想这样拼命了。”殷止戈伸出长臂,虚虚圈住她。 这段时间以来心中的小小不平,终于还是有些泛酸起来,“你对宁姑娘真的是亲如姐妹,都快比对我都还要上心用心了,你就这么与她要好么?” 这倒是有点稀奇,钟小舒抬起头来看他,“止戈,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还会吃醋!” 而且还是吃女孩儿的醋! 殷止戈也觉得自己大男人吃这种飞醋没什么道理,轻轻咳嗽一声,“宁姑娘是你的好友,哪有人吃朋友的醋的,小舒你别瞎说。” 钟小舒却不打算放过他,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揶揄的星光盯着他,“哎,止戈这就是你狭隘了不是。吃醋这件事情,怎么还能分亲友男女呢,像我,除了那位觊觎你的丞相千金应小姐,其他和你走得近的,比我与你还亲密的,通通都不许。你要想我这样坦诚以对才可以啊。” 钟小舒循循善诱,“那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吃了舒雅的醋了呢?” 殷止戈握着她的手,沉默了片刻,当真点了点头,道,“其实不光是宁小姐,还有在望城的容小夫人也是,你与她们关系好是好事,可你老想着她们,小舒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吃醋。” 钟小舒连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怎么也没有想到殷止戈如此说了。 一方面觉得他如此坦诚相待,心如赤子,真的很难得。 一方面又多少有些哭笑不得,她不过是与他逗趣开句玩笑罢了,没想到他还真的承认了。 这人…… 真是让他不爱上他都难。 “那止戈,我也跟你说一个小秘密,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么?” “什么时候?” “好像是你在给我喂药后的松子糖,又好像是在你给我晚间打水洗脚的时候,还好像啊,在你第一次生命垂危的那一天,你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时候……”钟小舒掰着手指,一点一点的开始回忆起最初,仿佛时光都还在昨天陌生初见,但一转眼,他们俩就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结果刚到了晚间,驿站就送来一封刚被殷止戈念叨了一遍的容小夫人寄过来的信。 饭桌之上,两人相看一眼,总觉得气氛有那么一点点的微妙。 “咳咳,要不我晚上回房再看好了。”钟小舒将信递给了念梧,让她收起来。 “不必如此。小舒,你有朋友陪着你想着你,我是为你高兴的。否则我天天在军营,也没人陪你说说话。”殷止戈正色说道,而后稍稍低沉下来的声音小声对钟小舒耳语一句,“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她们在你心中的位置不能超过我。” “又说胡话,你是我相公,谁还能超过你去!”钟小舒耳朵尖尖都红了起来,忙为了以证身明,将信当着他的面展开来。 “吾妹亲启,遥想上次相别都已经是大半年之久,提笔书信也了了,心中甚是想念……额,晚娘是个感性之人,写信前头都要写些想你啊念你啊的话的,你也写过都知道的吧。”钟小舒打着哈哈将这段略过去。 殷止戈没什么表情,“后面写的什么呢?” 如果还是什么想你啊念你的啊,那真的是由不得他一个大男人小气自家娘子被别人霸占了。 钟小舒连忙一目十行,看到一半,笑了,“哎,晚娘说致远今年在乡试中了秀才呢!” 这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殷止戈神色缓了缓,却又听钟小舒说道,“但是说娘的身子有些反复,总没将药断了去,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让我们都宽心。只是挂念着……” 说到尾巴,钟小舒却念不下去了,脸颊上隐隐泛出一抹微红来。 殷止戈问道,“娘只是挂念着什么?” 钟小舒不答,他欲伸手来取,却见钟小舒立刻藏也似的就将信给折了起来,塞进了信封里,摆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娘说挂念着我们二人呢。” 殷止戈自然是不信的,钟小舒都表现的这么异常了,但见她耳朵微红,含羞待怯的模样,心下有了几分底。 正想说两句,但钟小舒实在是羞涩得厉害,立刻就拿了一个小糕饼堵上了殷止戈,“吃饭吃饭,快吃饭!不然一会都凉了。” 人紧张的时候,话也会尤为变得啰嗦起来。 殷止戈眼角带笑,将这份心思收在了心里,不去戳穿钟小舒的莹润得发亮,烧红得发烫得脸皮了。 甚至在吃完晚饭后,钟小舒明显想要给容晚夏回信的时候,给她留一个空间。 所以,在进了房间没有看见殷止戈的身影时,钟小舒无比感谢自己的夫君是一个这般体贴细腻的人,当真是半点为难都不落在她身上。 钟小舒遣退了丫鬟们,连念梧都让她出去了,这才从怀里取出那封家书来,展开再看,目光就停在最后一行上。 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郭伯母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挂念着止戈兄弟能添个一儿半女的,专门托我问一句,小舒你的肚子里有信了没。” 钟小舒放下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由得惆怅起来,喃喃嘀咕道,“都还没有正式成婚圆房呢,哪里来的一儿半女。” 第一百二十七章 被学霸夸了呢 钟小舒与殷止戈的婚礼尚且还在刚刚筹备的阶段,宁舒雅与沈兴涧的婚礼,却是马上就要举行了。 要按常理来说,本不该如此匆忙紧急,而且情意终于得圆满的小俩口也不急,威远侯却是急得很! 在沈兴涧上门提亲当日便说了,此事越快越好! 究其原因,实在是沈大才子一战成名,名声大噪,京城太多想要结亲的世家小姐们了,连威远侯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皇上金口夸赞的红人居然会在万花丛中挑中他家的庶女! 但无论如何,天下掉下这么大的一个馅饼,威远侯肯定是要赶紧大口吃下才能定心,生怕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所以上赶着就定了下月初八,时间是紧,不过也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日子,小俩口也对此乐见,没有异议。 这位青年才俊于是在短短的时间里,人生俩大美事一齐达成了,更是传为一时的美谈。 钟小舒这位背后功臣,自然是被两位新人谢了又谢,沈兴涧更是直接将皇上御赐的那定黄金转送给了她。 吓得钟小舒连连摆手,“皇上亲自让公公给你的,还说你拿着无论今年科举结果如何,都可以任职呢,这等重要的信物,我怎么能收下呢!” 这不是折煞她来的么?万万使不得。 沈兴涧却淡雅的笑了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自信和文人的傲气,道,“我若参加科举却无结果,那便是拿着这金定也是笑话了。” “如今京城中我能有此景况,全是依托小舒你的成全和思谋,可以说一句你的才智聪敏完全不亚于一般男儿,圣上这枚金定给,你也是完全担得起的,还请收下便是。” 若是一般人夸赞,钟小舒肯定是打着哈哈就回回去了,但清朗孤傲如沈兴涧的这般夸言,就是钟小舒再平常心,也不免激动了两下。 这放在现代,完全相当于全国高考状元在夸她聪明,这可是高度认可啊。 “沈公子太赞誉了,都说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钟小舒微微有点被说红了脸。 沈兴涧浅浅一笑,不再多言,将那御赐的沉香盘一同送了过去,温声道,“此举也是舒雅的意思,她的处境你定然也知道,说起来,我与她身边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我们能如愿成亲,当真是多亏了殷夫人你,也只有这枚金顶能聊表我们对你真诚谢意了。” 钟小舒内心感慨万分,终是接了过来,接着灿然一笑,打趣道,“那这算不算作我的媒人红包了?如此来,你们成婚当日,我必定得备一份大大的礼才行了!” “你能来见礼就好了。”沈兴涧道,“不过,若你近来无事的话,我还想请你多去侯府陪一陪舒雅,大婚在即,我多有不便再去看她,婚礼琐事众多,我怕她劳累了自己,只得请你多照拂一下她了。” 原来还有别的打算呢! 怪不得他今日怎么突然上门来,明明该是婚礼忙得不可开交才对。 钟小舒心里暗暗偷笑起来,道这个沈兴涧之前跟自己不熟的时候还挺客气,几番深交下来之后,发现这人绝对不是什么读书的书呆子,小心思多得是呢!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禀性单纯的宁舒雅得夫如此,以后也不用愁再被人欺负了。 送走了沈大才子,钟小舒将金定好好收起来,然后环顾了一圈,发现一点不出他所料,近来当真没什么事儿。 钟小舒不得不一边暗叹这个人入朝为官以后不定怎么老谋深算,还好止戈是武官,不用费脑子跟文官打交道。 一边收拾收拾,扬着笑脸,带着一篮子新鲜瓜果,就登门找新嫁娘闲聊家常去了。 如今钟小舒的身份跟着也水涨船高,怎么说也是引得皇上亲自赏脸光顾过的酒楼老板娘,还得过赏赐呢。 更不用说她还是新晋中郎将的夫人,一到威远侯府便被迎了进去,不似以往那般,她都不怎么上门去找宁舒雅,一来怕舒雅尴尬,二来也怕自己尴尬。 今日长公主与安宁郡主却是不在府中,听下人们说是去崇安寺礼佛去了,威远侯则在宫中陪皇上下棋。 钟小舒也不甚在意,既然主人家不在,那她更是乐得免了礼节,直接去找宁舒雅了。 “小舒!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华毓轩试嫁衣,正愁说只有自己去,你倒是来得正巧,陪我一道去吧。”宁舒雅满脸红光,映得她白.皙如玉的脸庞更是粉.嫩一片,如同娇花一般。 钟小舒心道这不就是姐妹逛街么? 到了这儿这么久了,她还真的都没有好好逛逛街了呢。 当下兴致高涨,点点头,“好啊,走走走。” 说罢,拉着宁舒雅的手就一起又上了马车。 华毓轩是京城第一大布庄成衣店,专门就是做官家小姐夫人们的生意,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宫中的贵人们定做衣裳,是以店铺极大,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愣是占了快一个大操场一样的地。 一走进去,掌柜的就笑脸盈盈的迎接道,“这不是宁小姐和殷夫人么!真是稀客贵客啊!快请进。” 她们俩眼下的名声可是伴着沈大才子一起都传遍了京城,即便是以前少有接触,这会儿就是听名字都听熟了。 掌柜的笑着拉过宁舒雅,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难怪沈才子一成名就上赶着去提亲,宁小姐果真是花容月貌、嫦娥仙子一般的颜色啊。你能来我们华毓轩定做嫁衣,真真是我们的荣幸!” “掌柜的太夸赞了……”宁舒雅还是有些羞涩胆怯,面对如此直白的夸奖,微微的垂下了头来,有些紧张求救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钟小舒。 钟小舒于是略微上前一步,举止自然的拉回宁舒雅的手,笑道,“沈公子与舒雅的婚事可不是就在眼前么?让舒雅自己做嫁衣的时间都没有,这才来麻烦你们华毓轩了,掌柜的也别再多说了吧,先去试试衣服如何才是正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简直不要太肉麻 掌柜的做惯了京中贵族生意的,察言观色最是一绝,立刻就反应过来,笑着道,“是我的不是了,合该让新娘子先去试衣服的!还是殷夫人想得周到。” 转过去招呼来几个小侍女,“快快,你们几个将新作的那件嫁衣取来,宁小姐请随我来,我亲自替你试装看是否合身呢。” 说罢,掌柜的一副静候请示的样子,不像一进门那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了。 掌柜的不再纠着宁舒雅客套话说个不停,她这才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轻轻在底下捏了一下钟小舒的手以示感谢。 钟小舒笑着拍了她一下,她这才跟着掌柜进取内间里。 钟小舒没跟进去,在外头坐着等了一会儿,闲着无事就干脆起身在诺大的店铺里逛了起来。 要说这个华毓轩生意这么大,男装女装一概都做,还很有商业头脑的把做好的成衣摆放在外头又展示又买,让客人们可以第一时间看到成品。 钟小舒在女装区看了一会儿,倒觉得没有太大的兴趣,而后鬼使神差的绕到了男装区,却是一进去就没出来了。 宁舒雅穿着一身红装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应,走出小半步扬声道,“小舒?你在干什么呢?” 钟小舒一下惊醒,手里比着一件玄色长袍,连忙回答道,“哎?我在这里,稍等稍等,我马上来!” 说罢,一边连忙挥手招来小厮说,“这件和这两件我都要了,帮我包起来送到殷府去。” 一边急忙忙的往内间走去,对宁舒雅道,“我来了,你穿戴好可别出来,嫁衣提前被看见了可不好!” 待走进内间,稍定了定气,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新嫁娘,却见她一脸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看,显然是听见了刚才和小厮的对话。 “好啊,怪不得约你来华毓轩,你立刻点头就应了,原来根本就不是为了陪我,是另有打算!”宁舒雅打趣她道。 钟小舒自然反驳,“没有的事儿!但你进来试嫁衣这么半天,我总不好枯坐着吧,就去外间逛了逛,是正巧看见了几身男装,想着止戈十分合适,他的衣服都已经好久没置办了,我才,我才……” 说到后面,钟小舒声音却越说越低,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和满满羞涩。 宁舒雅笑颜如花,捂嘴做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那我自然不能怪小舒你在男装那边转悠这么许久,还险些都把我给忘了呢。” 这个小妮子!如今真真是越发的顽皮了! 钟小舒瞪她一眼,伸出手去轻捏她笑成了一团的脸,嗔怒道,“好啊好啊,我好心来陪你,你还拿我来发笑!我就不该耳根子软,听了你家沈公子的话来这一趟才是!” 所以说不能拿人手短,收人谢礼,她就知道不可能是白白就能收下沈兴涧送来的东西的。 看看,这么快他老婆就找她讨要回来了吧! “沈郎央了你来看我的么?”宁舒雅连忙问道,随即说完自己就是低头一笑,“我便知道他定然是在想我。” 这热恋中的人啊,简直不要太肉麻! 钟小舒立刻打趣回去,“你还说我,你看看自己!马上就要嫁过去了,还这样甜腻少女模样,真真是不知羞呢!” 宁舒雅娇声一阵,但也知道说也说不过她,只得向钟小舒讨饶,两人闹了一会儿,才歇了下来,好好看了看嫁衣。 给掌柜再说了几点要修改的地方,仔细商量了一些,也就到了日落黄昏时分,二人笑着分手回府,说再见之时便是大喜之日了。 当真是喜色惹人眼,钟小舒不过是沾了几分,回到家里的时候,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起来。 殷止戈一下朝回来就见她笑脸盈盈,顿时笑道,“小舒,你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一见我回来便这般高兴么?” 嗯?这是话里有话啊。 钟小舒明亮的眼睛眨了两下,但到底没忍住,还是拿了新衣服上前去,“我高兴是因为今日陪舒雅去华毓轩,不只她的嫁衣精致,他们家的男装也十分很好看,我给你买了好几身呢,你快来试试看。” 殷止戈一手拿过那身衣服,一手牵过她,低头沉沉一笑,“你我夫妻当真同心同意,我也有礼物送你,小舒。” 说道,将衣服轻轻放下,向身后侍从招了招手。 立刻有人捧上来一个大粗陶罐子,沉得有些坠手,底部甚至还带着一点泥土的痕迹。 钟小舒楞了一愣,道,“这是什么?” 她来京城之后,已经好久没见过粗陶的物件了,殷止戈送她礼物也怎么会是这样不精细的来,并不像他的性格啊。 殷止戈嘴角上扬,眼睛含笑,却并没有多解释,只道,“你打开来看。” 还玩小惊喜? 钟小舒微微一挑眉,凑上前去将那粗陶盖子打开,还没细看就闻见一股清甜又软绵的味道,仿佛还带着山林间树梢雨露的芬芳,直让人沁心舒畅,宛如身处林间。 再定睛一看,是澄亮亮黄灿灿的一罐野生蜂蜜! “我之前见你晚间偶尔就用一点蜂蜜拌了牛奶做成糊敷在脸上,说是可以美颜养肤。但却不常用,想是蜂蜜不够用,所以此次带军上山操练之时,特意寻了一圈,采了这罐野蜂蜜回来,你便是日日用都足够了。” 钟小舒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粗陶罐子,心底一片柔.软,扬起头来对着殷止戈道,“难为你居然记得这些小事,我自己都快忘了。还专程去找来蜂蜜,这么大一罐只怕是采了好久吧。” 这个时代的百姓都还不会人工养殖蜂蜜,家蜂更是没有,全靠野生自己产量,采回来的蜂蜜还要先上供皇家和贵族,余下一些也都被富贵人家买入,普通老百姓是根本吃不起蜂蜜的。 蜂蜜价格极贵,钟小舒之前刚断了肖怪医的药,怕脸上皮肤还有瑕疵,这才咬牙买了一小瓶,偶尔做个面膜敷脸。 没想到殷止戈竟是注意到了。 殷止戈笑着揽过她,“只要是小舒要的,我就是再翻几座山给你找来,也是心甘情愿。” 第一百二十九章 喝醉的下场 时至夏日炎炎,钟小舒也整日都赖在家里不太想出门了,五香楼自正常运营,也不用日日都去看顾着,宁舒雅大婚在即也不好再多去打扰,如此一来,她就多出了许多空闲时间来。 闲来无事,钟小舒开始钻在小厨房里捣鼓新玩意儿。 菜品甜品都基本涉略过了,钟小舒把目光开始移到了饮品上头。 果汁这些太小儿科,酒才是古代社会最容易流行起来的重头! 酒类的种类虽多,但大半都是给男人喝的烈酒,给女子饮用的,这个年代也只有少数几种清酒,当即就激发起了钟小舒想要创作的欲.望。 钟小舒扑在小厨房里,用糯米发酵的原理,一连鼓捣了好几日。 可惜酿酒的工艺实在是以前少有接触,钟小舒做出来的不是清了就是成块了,总是不成,嘴里都快尝不出味道来了。 “若是实在不成,就算是没有酿成功却也无妨的。”殷止戈好心宽慰她。 谁知钟小舒却是不干,轻哼一声说,“我一定能酿出甜酒的!” 随后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殷止戈无奈,只得任由她一遍遍实验,最多晚间再将自己的小妻子拉回房间休息就是了。 这日下朝回来,殷止戈正准备先去小厨房寻钟小舒,却见念梧匆匆赶去水房打水,忙叫住她,“念梧,这是怎么了?” 小舒难道今日这么早就要休息了? “老爷,你回来了。”念梧忙俯身行礼,随即笑道,“是夫人的甜酒终于做成了,但好像多吃了几杯,我正要去给夫人打点凉水洗洗脸呢。” 她那个甜酒总算是成了,但没想到竟然还能吃醉了。 殷止戈不由得笑着摇摇头道,“她可在房里?我去瞧瞧她。” “夫人正在房中,老爷去吧。”念梧说完又匆匆往水房赶过去。 殷止戈大步流星,几下便进了卧房,果然看见钟小舒脸颊红红两团,正在书桌前大笔挥墨,一派潇洒放肆的模样。 这看起来倒好像没有醉得太厉害,还能写字呢。 殷止戈抿嘴一笑,凑近了一看,纸上哪里还是什么墨宝规整的字画,赫然是一堆画的七拐八歪的小王八。 顿时惹得殷止戈忍俊不禁,道,“小舒,你在做什么呢!” 哪里有人吃醉了酒在这里画王八的,他家娘子当真是兴趣新奇! 钟小舒一听见他的声音,停住了运笔,展颜一笑就欢喜的朝他扑过去,惹得殷止戈忙不迭的伸手抱住。 “止戈!止戈你看,我的甜酒酿造成功了!”钟小舒低头找了半天,却没看见她的酒杯,微微皱了皱眉,奇怪道,“咦?我的甜酒呢?” 作势就又准备起身去寻,殷止戈哪里还敢放开,忙抱紧了她在软榻上坐下来。 “不用再去找了,我就是看见你这模样,也知道酒必定是酿成了的。” 钟小舒倒也是不强求,扬头对着他灿然一笑,手里还握着那只毛笔,手舞足蹈道,“止戈你看,我说我肯定能做到吧,我真的酿成功啦。” 她扬长着白.皙修长的脖劲,动作却又像是个求表扬的小孩子一样,真真是又天真可爱又妩媚诱人,直让殷止戈眼中一暗,口中却还尽力保持着理智的回答她。 “是,向来你想做到的都能做到,我从来都没有疑过你。” 得了表扬,钟小舒更是激动,当即又想拉着殷止戈去看她的新画作——一堆王八图。 “止戈你看,你看我画得是不是也特别好!” 饶是殷止戈再被爱意冲昏头脑,这个好字也说不出口来。 只得一边稳住她,一边道,“小舒,你今日真的醉了,去床上躺一会儿吧,我去让厨房煮点醒酒汤来。” 喝醉了酒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被人说“你喝醉了!” 钟小舒立刻就反驳道,“我才没有喝醉呢!我酿的甜酒,糯米发出来的能有几度啊!我才没醉!” 最多最多不过是醪糟,谁喝这个能喝醉的啊!殷止戈太小瞧她了! “止戈!我不但没醉,而且现在思如泉涌,下笔很有神呢!你看我画的图,你看呀。”钟小舒为了证明自己压根没喝醉,拼命闹了起来。 殷止戈哭笑不得,忙拉过钟小舒,一手抚上她的脸,看着她满脸红晕醉态,低沉着声音,哄她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们先回床上躺一会儿好不好?” 可惜他说什么钟小舒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一双眼眸直直的盯着眼前殷止戈英俊的脸,觉得比什么画纸字盏都好看多少倍,若是在这张脸上作画,肯定比在画纸上都也要好看不知多少倍。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钟小舒就魔怔了一般,立刻就凑近到他的眼前,怔怔的说道,“止戈……我要,我要在你脸上画一只……王八好不好?” 在脸上画王八…… 明明是这样鼻息之间低头可吻的暧昧位置,她脑子里想的却是画王八,殷止戈简直不能说哭笑不得了,他根本就是苦笑才是。 “小舒……你别闹了。”殷止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抱你去床上躺着。” 钟小舒哪里肯干,眼下满心都非要画一画才行,“不要!不要,我才不要躺着,我要画画!” 说着握着毛笔的手就举了起来,趁着说话的空隙就欲画上去。 殷止戈习武之人怎么可能防不到她一个小女子,大手一挥就捉住了她,“小舒!别闹了!” 这一声低喝中,既有无奈还夹杂着几分恼怒,他一个大男人,哪儿能被妻子在脸上画王八的。 钟小舒嘴一瘪,眼睛一下子就低垂了下来,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架势,就像是没能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模样好不可怜。 殷止戈一看,顿时心就软了大半,她轻轻的抽泣鼻声一出,当即说什么都只有点头的份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殷止戈松开了抓住她的手,束手就擒一般的干脆闭上了眼睛,伸出脸去,“画吧画吧,你说什么我,哪里还有不答应的份。” 第一百三十章 吉时到! 凉衫薄帘,烈阳轻风,是一日盛夏晴空。 钟小舒被窗口漏进来的金灿阳光叫醒过来的时候,还斜躺在床榻之上,头下面枕着一只手臂,微微动了一下,睫毛眨了眨,眼前迷蒙之中映出殷止戈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上翘起来。 一醒来就看见他在身旁,是多惬意温馨的场景啊。 钟小舒伸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当场愣了一秒钟。 殷止戈的脸上赫然有一只大王八! “哈哈哈哈……”什么温馨浪漫的画面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钟小舒根本忍不住,立刻就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止戈你!你也太逗了!” 哪有人睡觉了还在脸上画王八的啊! 看不出来殷止戈还这么有喜剧幽默的天性! 实在是太搞笑了! 殷止戈本是先钟小舒醒来的,只是看着她睡容娴静,气氛融洽,一直忍着没惊扰了这个美景,谁知等来的不是钟小舒温柔的早安吻,而是无情的嘲笑声。 饶是殷止戈这么好脾气,这时也不免有些无语黑脸了。 “小舒,我脸上的杰作出自谁手,难道你忘了么?”殷止戈一把拉过笑得都快直不起腰的罪魁祸首,捏住她的下巴,低声质问道。 钟小舒正乐得开怀,一点也不怕他,还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晃了晃,忍俊不禁的点评道,“这个王八的画得七拐八歪的,但用笔厚重,我一眼就能看出是……你自己的手笔啊!哈哈哈,止戈,你真的太不行了!画得好丑啊!” 好啊好啊,他昨晚纵容作画,舍命陪娘子,结果人家一早醒来压根忘了个干净! 殷止戈被气极反笑,也不多再废话,一个翻身,就将笑得花枝乱颤的钟小舒给压在了身下,不给她一丝再说话的机会,狠狠的吻了一通。 起初,钟小舒还犹自反抗了一番,止戈自己画花猫逗人笑做什么怪她呀! 但自到浓情处,她也情难自禁的微微扬起头回吻回去,乖顺温柔得就好像一只被揉乖了的调皮小猫,一点一点的将手也回搂住了他的肩膀。 不知道过了多久,殷止戈才轻轻松开了她,微微喘着粗气抵着她道,“让我心甘情愿被戏耍,总的讨回一些好处才可以啊,小舒。” 彼时钟小舒已经熏红了脸,嘴唇殷红一片,她小声道,“都……都亲了这么久了还不够么!” “不够,这辈子都不够。”殷止戈低哑着声音,眼中俱是满满的情意。 两人腻腻歪歪了大半歌时辰,最后还是念梧来敲门提醒时候不早了,这才起了身。 念梧一边帮钟小舒整理衣角,一边小声说道,“今日可是宁小姐的大婚之日,夫人与她那么要好,理应早去恭贺的,如今都快要到吉时了,都有些赶了呢。” 沉迷了男.色的钟小舒十分心虚,为自己开解道,“舒雅和沈大才子成亲,今日不知道有多少贵人,听说三皇子都要去呢。我就不要那么早去了,还是规规矩矩去观礼道贺就好了,这个时间正好,不早不晚的,跟大家伙一样吉时去就行。” 念梧扫了一眼她锁骨上的红痕,抿笑说道,“夫人一贯好口才,说得都对,奴婢受教了。” 这小丫头! 钟小舒轻瞪了她一眼,看殷止戈也收拾得差不多了,两人一起坐上了马车前往威远侯府去。 到的时间的确刚刚好,钟小舒和殷止戈送了礼,进得大厅,与一众人都坐在客座上稍作等候,说新娘子已经拜过了父母,就等着新郎官来了。 大家伙都欢欢喜喜的等着,还没吃一杯茶,就听得老嬷嬷高喊,“吉时到!新郎官来接人咯!” 宁舒雅着一身喜袍,盖着红盖头,就被人牵着送了出来,没一会儿侯府门口,意气风发的沈兴涧也被人拥着走了进来。 他一见一身红妆的宁舒雅,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行至跟前,郑重又深情的接过她的手,两人紧紧握在一起,即便是隔着红盖头都能感觉到两股炙热的目光相汇。 转身向高堂上的父母再鞠了一躬,沈兴涧道,“岳父岳母,我,来迎娶舒雅了。” 钟小舒坐在客座上隔着人群听得不甚真切,但其中的真情实意却直让在场所有人都动容三分。 老侯爷高坐在上头,十分欣慰的连说,“好好好。” 得了父母首肯,众人欢天喜地。 身后跟着的媒婆嬷嬷们,像是不要钱一样的撒小红包和蜜糖瓜饯,惹得小孩儿们笑着去抢。 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氛围中,沈兴涧展颜一笑,牵起宁舒雅的手,一起走出了威远侯府,走向了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 大家伙都乐得跟上去,钟小舒却突然感觉一阵突然起来的感动,鼻头一酸,眼眶都泛红起来,拿起手中锦帕揉了揉鼻尖。 殷止戈一看,顿时就吓住了,顾不得前面新人,忙低头关切道,“怎么了,小舒?” 钟小舒哽咽一声,一时将嗓子堵住了,只得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这更是让殷止戈慌乱起来,生怕她怎么了,钟小舒可是一个假哭都哄得他甘愿俯首画花猫的。 “小舒,你怎么哭了呢?有什么不痛快的么?你,你别哭啊,有什么都给我说就是了。” 他这厢手忙脚乱的直男安慰法,直逗得钟小舒破涕为笑,带着些哭腔忙解释道,“我只是见舒雅和沈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太感动了。” 听她这话,殷止戈才稍稍放了一口气,但见她还有些抽泣,顾不得还在外头,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低声安慰道,“这是喜事,你哭做什么呢,该高兴才是。千万别哭了,我一看你哭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是了,本就是大喜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钟小舒有些羞赫。 殷止戈笑道,“你这是真心为朋友高兴。不过当真快别哭了,婚礼还没有结束呢,我们还要再一道去看他们礼成呢。” 钟小舒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还要去看他们拜堂成亲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找茬找到皇宫里了 威远侯府与新晋大才子沈兴涧的婚礼才过去不久,京城里又传来了一件盛事。 皇后娘娘在玉芙宫举行赏花大会,邀请了京城所有六品以上官员家的夫人小姐。 一时间,众位官家夫人小姐们都直往华毓轩跑个不停,金钗首饰也定做了许多,都想一举在皇后娘娘的赏花会上夺得头筹。 钟小舒身为四品将军之妻,自然也在受邀名列。 但她倒不像旁的夫人小姐准备得热火朝天,一如既往的鼓捣些美食佳品,还是念梧看不下去了,催她准备些礼服。 钟小舒却还劝她,“本就是皇后娘娘在上的,饶是我们这臣子的夫人姑娘打扮得再好看,难不成还能压过了皇后娘娘的风姿去么?所以,就大大方方的坦然处之即可,不用过分隆重。” 念梧听后若有所思,沉默了半晌,还是架不住说道,“即便是如此,夫人也该多去华毓轩宝梳坊转一转,现下好多夫人们都去呢,就是结交一二也是好的。” 总觉得她家这位夫人整天埋头美食佳肴,但却疏于雅会走动,来京城这么许久,算起来也只和宁小姐亲近些。 但明明夫人并不是那等愚笨之人,说起话相处起来都自有规章,若是真要去结交,定是游刃有余的。 “哎,我算是一朝被咬,怕了她们的。” 钟小舒摇摇头,一想起应双双五公主、还有那位“白莲”郡主,和苛待宁舒雅的长公主,甚至一开始就登门拜访端庄高傲,忽视她存在的长武将军夫人,她就觉得这些贵夫人们做惯了戏,戴惯了面具,真要交起朋友来,实在是太累了。 至于挚友,有一二也就足够了,那还贪图数量的啊。 就这样,被钟小舒不咸不淡的拖了过去,很快就到了赏花大会当日。 一早钟小舒就被念梧抓了起来,仔细梳妆打扮了一份。 即便是不高调出彩,也不能丢了身份不是。 因是夏日,衣裙来来回回也就是几层轻衫,翻不出太多的花样儿出来,钟小舒也就随了念梧鼓捣。 完事儿往铜镜前一看,还当真是人靠衣装。 一身浅蓝衣裙,既不显得太过分浓妆艳抹又典雅淑静,钟小舒整体看起来颇似一朵清水芙蓉,清丽非常。 钟小舒点了点头,对念梧进行了充分的肯定,随后就挂着一抹笑,坐上了马车进了宫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皇宫,说不紧张好奇是假的。 这可是天底下最繁华高贵的地方了! 但钟小舒也知道皇宫之中最重规矩,即便是再好奇,也都规行矩步的走在众位贵夫人之中。 大家跟着一位掌事宫女,从宫门一直到了玉芙宫,一起拜见皇后娘娘。 钟小舒落在后面一些,大略的看了一眼,只见当朝皇后娘娘十分年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五六左右。 对于皇后,钟小舒是知道一些的。 上面这一位并不是原皇后,先皇后早就病逝了,这位是皇帝前几年新立的继皇后。 皇后娘娘一身凤袍,风姿卓越,端的是一派母仪天下的气质。 随着众人叩首参拜,“参加皇后娘娘!” 皇后点了点头,轻轻招了招手,身边的大宫女得了令,这才走出来吩咐了几句。 钟小舒听得不甚清楚,但见前头的夫人都笑呵呵的起了身,才稍作了松懈,接着大家都各自散开,三三俩俩的游园起来。 整个玉芙宫里摆满了鲜花盆栽,俨然就像是入了仙境一般,凤仙牡丹,木槿玫瑰,甚至还有一池子含苞待放的荷花水仙,真真是千娇百媚,万花争相开放。 钟小舒见此,不由得想起和殷止戈的婚礼约定,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可惜还没来得及上前去赏花,就被一声骄哼打扰了心情。 “母后怎么请了这个人来!她不过只是一介村妇,哪里有资格进到宫中,同我们一起赏花!” 钟小舒脚步微微一顿,觉得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如果没听出这是谁的声音的话,那张口闭口就是村妇村妇的,她也能知道是谁了! 果然转身一看,正是五公主赵玲珑! 她一身娇黄宫装,看起来娇俏得紧,但口中说的话,却是一点都不给钟小舒留面子。 “你们只怕都还不知道这位殷夫人的厉害!我可算是见识过呢。那日我屈尊同双双她们一同去恭贺她新迁新居,这位殷夫人倒是好啊,不仅不懂规矩,一来不给我见礼,而且还反过来将我辱骂了一顿,甚至还逼的安宁表姐都险些哭了呢!” “安宁表姐是多温柔善良的人啊!竟然被她都说得委屈了,这等蛮妇只怕只有不知道什么乡下地方出来的才那么不懂规矩!”赵玲珑瞪她一眼,“快些让她走!我现在看见她都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脏了!” 这话一出,刚才还热热闹闹赏花闲聊的各位都愣住了。 五公主这话说得太不留情面了,压根就是在当众打钟小舒的脸! 但赵玲珑娇蛮任性也是出了名的,就是皇子都受不住她,有好几次都在公共场合闹出事情来过的,所以众位夫人们一时是神色微妙,都没有多作声。 毕竟,这次听五公主说的,好像这位殷夫人似乎真的有点问题…… 周围人大都静默着,端庄着,但同时也不由自主的将这块围了起来,好看这出好戏来。 钟小舒站在当中,静静的听赵玲珑叽叽喳喳说完了才开口,淡淡一笑道,“原来是五公主殿下,那日一别,此次再见,当真是风姿不减,气势犹胜以往。”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轻飘飘一句将赵玲珑说懵了,她愣了一愣,凶回去道,“你现在夸我也没有用!我才不稀得你夸奖呢。” 钟小舒展颜一笑,心道这个小公主当真是个小孩儿心性,天真得很。 嘴里却说,“臣妇并非夸奖,而是说的事实。所以也请五公主莫要虚言,既然说起第一次相见之事,何不全盘叙说出来,只说了其中点滴,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曲解了民妇倒是不打紧,若是众人对公主有了误解那岂不是不妥了么?” “五公主,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钟小舒微微一笑,短短一句话,就将刚才赵玲珑控诉的种种都给云淡风轻,知礼知节的反驳了回来,让刚才她的骂词中的漏洞,顿时暴露了个完全。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歪打正着救了皇子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本公主冤枉了你不成!”赵玲珑一下就被炸开了花,气势汹汹的指着钟小舒就斥道。 对付这种急躁的人,最能压制她的就是,你怎么都不气,永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足以让她们自乱了阵脚。 况且钟小舒也的确是无意跟她争吵,这姑娘天真愚笨,被人当枪使了也一点不知,也真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钟小舒淡淡反问道,“臣妇自然不敢。但事实皆在其中,若正如公主所言,又有何不可全盘诉说的呢?” 赵玲珑下意识就接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当然都敢说!” 钟小舒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完了,赵玲珑急脾气一过,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哽在了当场。 她当然不可能将事实真相全部说出来,难道要她说她和应双双几人耀武扬威的去给人下马威么? 结果还不成,反过来逃也似的赶紧走了。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只消这么一看,就了然了又是五公主在任性娇蛮了。 赵玲珑狠狠的皱了一下秀鼻,大哼一声,一跺脚,“我再不要与你说了!你这蛮妇就会巧言令色!哼!” 接着嘟着嘴一转身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钟小舒略略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五公主并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 见主角之一都走了,这场小闹剧自然也是没得再看的,四周的众位看戏的贵夫人们又四散来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各说各笑的又开始一派安然的赏起花来。 “殷夫人。”离得钟小舒不远的广武将军夫人轻声叫了她一声。 钟小舒点了点头,走近去,微微附身行了一礼,笑道,“将军夫人。” “殷夫人,我们真是好久未见了。”将军夫人轻摇着薄扇,“只是你的好口才倒是一点也没有变化,每次都让我自叹弗如。” 这话说得也太有深意了,钟小舒敬谢不敏的笑了笑,没应。 将军夫人倒也不在意,像是本来也没想她回答一般,自顾自的就向钟小舒介绍起其他几位来,“这位是尚书夫人李夫人,这位是太尉夫人洪夫人,和她家的千金洪小姐。” 一等一的都是当朝二品大员的家眷,怪不得殷止戈说广武将军背后势力复杂,他夫人结交的可没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钟小舒礼貌的见了礼,“李夫人、洪夫人洪小姐好。” 这三位却都是神色淡淡的,连个笑脸都没怎么显露出来,只那尚书夫人敷衍的“嗯”了一声,就算是给了回应了。 接着转头就对将军夫人道,“这会儿的花也看过了,我们去池边小亭坐着喝茶吧。” 洪夫人对这位李夫人倒是满满都是殷勤笑意,忙招呼自己女儿道,“姐姐这个提议倒是很好,柳儿你去看看,那边凉亭有多少空位呢?” 母女连心,洪小姐一听这话就懂得了自己母亲的意思,虚晃一眼就答道,“母亲,凉亭只得四个位置呢。若我们都过去,怕是有些坐不下呢。” 说罢,若有所思的看向钟小舒,欲言又止道,“那殷夫人就……” 这点暗中排挤的小伎俩,钟小舒在她们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听明白了。 “我倒是想再看看这边的花,也就不打扰各位夫人的吃茶的雅兴了。”钟小舒淡淡道,说罢略微再行了一礼,便自去了旁处,不再跟她们待在一起。 本就是她们叫她过去的,结果还来这一招,真是无聊! 钟小舒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大致转了一圈,所见到的愣是都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儿的,不是直接躲着不想与她过多接触,就是明里暗里的敷衍轻看。 明明刚才所闹之事,都知道是五公主的过失,但这些个夫人们还是打心底里听进去了,那些什么边疆蛮夷的乡村女之类的话,利益出发,压根没看上这位新晋中郎将的糟糠妻子。 饶是钟小舒再不怎么在意这些不认识的贵夫人,被这样区别对待,暗中挤兑,心里头还是有些不爽。 扯了扯嘴角,干脆挑了一个人少的小道避开这些势利眼,图个清静。 玉芙宫很大,当真是堪比一个御花园的宫殿,皇后娘娘在前殿拜放了许多争奇斗艳的鲜花,以至于贵夫人大多在那里逗留,后院倒是安安静静的没几个人过来。 钟小舒乐得自在,摇着扇子走在林荫小道中避暑又闲逛着。 突然前头传来一声小儿惊呼,“啊——” 还没等钟小舒反应过来,接着立马就是一阵落水声。 “救……救我啊!” 有孩子溺水了?! 钟小舒连忙跑过去,只见大水池里当真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扑腾扑腾,眼见就要没顶了。 这还得了! 钟小舒想也不想就扔了扇子,跳下去救人。 好在她游泳课程当然修的还是高分,且那孩子也挣扎得有些脱力了,钟小舒一把够住他就带着游回了岸边。 还没待她喘口气,看清楚这孩子的模样,身后就蹿出来一大群宫女太监,着急忙慌的对着救上来的孩子一阵哭喊大叫。 “九皇子!九皇子您还好么?太医,快去请太医来。” 这个孩子居然是当朝九皇子殿下! 钟小舒一边大口大口呼着气,一边瞧过去,果然看见那个小人粉粉团团的,和五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眼下溺了水显得脸色苍白了许多。 旁边有大太监一把抱起了九皇子,匆匆就进了内殿里,也终于有位掌事姑姑注意到浑身湿漉漉的钟小舒,忙向她行礼感激道,“多谢夫人临危搭救,还请夫人也一同进内殿,也好换一身干净衣裳喝杯热茶。” 钟小舒现在这身状况,当然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掌事姑姑了。” “哪里的话,是奴婢们多谢夫人才是!夫人快请随我进来吧。” 钟小舒跟着这位姑姑快步走进玉芙宫内殿一个耳室,换了一身妃色镶金丝绣蝴蝶宫装。 还没来得及感叹宫里的衣服当真是奢华,随随便便给一件就是镶金戴玉的,就听得那位掌事姑姑来传,“殷夫人,皇后娘娘有请。” 第一百三十三章 都是狠人 皇后要见她? 应该是自己救了她的儿子,表示表示感谢吧。 钟小舒没想到,自己这样一个阴差阳错的机会之下,可以近距离的和皇后见面。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和好奇的,这可是一国之母,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啊。 钟小舒小心翼翼的跟着掌事姑姑进到正厅,低着头正准备附身行礼,却被一双芊芊玉手虚扶了起来。 一角凤羽金线的裙角显露在眼前,“殷夫人不必多礼,多亏了你及时出手相救,不然我儿只怕都是凶多吉少了,快快请起。” 皇后居然亲自下来扶她! 钟小舒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在前院还雍容华贵,连面都不稀得露一下,话都不舍得多说一句的皇后,这下子居然这般屈尊降贵的亲自拉着她,这未免也太过礼遇了吧。 钟小舒忙推辞说道,“皇后娘娘您太客气了,臣子救皇子本就是应该做的。” “你是位热心肠善良的女子,刚才本宫听他们说,玲珑还故意为难你,真真是不懂事,本宫定会好好说她一顿的。”皇后孙芸熙拉过钟小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很是关切的问道,“即便是夏日沾了水也是不好的,殷夫人你没有大碍吧?” 钟小舒莫名被皇后牵引着坐上了红椅,心里一边暗暗泛着嘀咕,面上浅浅的笑道,“我自是无碍的,倒是九皇子殿下可还安好?” 孙芸熙一手捂着胸口顺了顺,道,“幸好有你救他,太医已经瞧过了,说也没事儿了。” “九皇子无碍那就好。”附和了一句。 说完,钟小舒就不多话了,动作自然的将手收了回来,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不卑不亢的模样。 孙芸熙一见,丹凤眼眸轻轻眨了一眨,随即就招了招手,身旁的宫女立刻就捧出三个红木雕花镶金托盘。 她顺势拿起最近的一个,上面有两把扇子,一个是钟小舒刚才为救人随手扔掉的,一个却是精致滕丝的长扇。 “方才宫人说,在外替殷夫人捡到了这把扇子,只可惜都沾染上了泥土。你救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自然要赔你一把新的。” “这把滕丝扇是本宫日常所用,若你不嫌弃就收下吧。” 钟小舒立刻惶恐附身,道,“娘娘厚爱了,臣妇救人之际也并不知晓九皇子身份,是以也不是为了得到赏赐的。” 孙芸熙笑得一派端庄娴雅,“本宫从你冷不丁扔掉扇子就跳水救人能看出,你着实是个好女子。对待如此忠心良善之人,本宫又如何不多予嘉赏呢?殷夫人,你就收下吧。” 说罢,直直就将扇子递到了钟小舒的手中。 这下当真是不收也不是了,不过只是一把扇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太逾越的事情。 钟小舒也就不多推脱客套,微微点了点头,“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哎,还不止这些。”孙芸熙抬手止住她,“刚才只是本宫欣赞你的品性而赐扇,而你救得我儿这么一件事,更是必须得重赏赐才是。” 旁边几个宫女应声而上,将托盘呈上来。 托盘里面装的无一不是奇珍异宝,夜明珠水晶杯甚至还有一颗红珊瑚树雕,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比之普通的金银不知道高出多少来。 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如果说,刚才钟小舒隐隐觉得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很客气,那现在她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皇后对她太客气了! 即便是她救了九皇子,但这可是君主立宪时代,皇权大过天,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她一个臣子的家眷,救九皇子都是应该的,不救才要杀头呢。 皇后娘娘就算再感谢,也不能这么厚重吧。 眼前这些东西,可都超出四品官员的配备阶级了。 “皇后娘娘,这些赏赐会不会太贵重了一些……”钟小舒有点不敢收这些东西。 “怎么会!这些都是本宫的心意,既是对殷夫人的感激之情,也有对殷夫人的喜爱之意。” 孙芸熙优雅的笑了笑,慢慢开口道,“本宫早有听陛下说起过,中郎将殷将军英姿才干,今日一见他的夫人,也敢那么一跃救人,也觉得真真是飒爽英容不逊男儿,当真是绝配。本宫最是钦佩你们这样的夫妻了,这点小小的见面礼又怎么能说贵重了呢。” 哦……钟小舒终于是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过于殷勤的皇后娘娘,打的是这个主意。 明面上是为感激她救人,其实暗地里却是想要拉拢她这个新晋武将的妻子,进而得到殷止戈的支持。 说起来,当今圣上自从与先皇后所出之子——先太子,三年前早逝之后就一直没有定下太子的人选。 虽然九皇子尚且年幼,且还有不少哥哥排在前头,二皇子三皇子又都各有建树,支持者不少,但他怎么说也是嫡出皇子,皇后娘娘想要替自己的儿子争一争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只是可惜的是,一来皇后娘家势力在京城只能算作一般,比不得贵妃娘娘出身高贵,皇上也是看中她娘家势力不显才立她为后。 二来,九皇子今年才八岁,稚子年幼,根本比不得在京城贵族中颇具优势的贵妃的儿子三皇子了。 在家族势力上拼不过,军队势力又被二皇子这个天生神勇的悍将给占了个死死的,孙芸熙的确苦于无人堪用的地步。 这才在殷止戈这名新将冒出头的时候就盯上了他。 而今日钟小舒无意之中救得了九皇子,对于皇后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更是要好好的把握住机会,以便拉拢这位新将。 在这么强烈的目的之下,饶是钟小舒再怎么推脱也是推不掉了,是以再赏花会结束返回府中的时候,跟着殷府马车一道的,愣是还有两大盘奇珍异宝的赏赐。 钟小舒看着那堆比金子都还要贵重的珠宝玩意儿,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念梧却还是高兴,道,“夫人这次进宫,一举就得到皇后娘娘的喜爱,真是厉害。” “这位皇后娘娘才是个厉害的呢。”钟小舒感叹道。 能借这么一次活动就把众位夫人都给笼络了一遍,这位高贵优雅的皇后只怕才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能年纪轻轻当上皇后,还能在皇后位置上安稳坐了这么些年的,怎么可能是简单角色?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家出事了 钟小舒从皇宫一回到家中,立刻就让念梧将这堆赏赐通通清点有数,跟着之前乔迁的各府贺礼一起锁进仓库,不得擅用。 念梧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老实照着去做了。 晚间,殷止戈回来,一见钟小舒愁眉苦脸的,忙上前问道,“今日奉懿旨进宫赏花,可有什么不愉快的么?受欺负委屈了么?” “没有,你别瞎想。”钟小舒勾了勾嘴角,他一见自己不高兴就觉得受了什么委屈,真当是以前钟小迪之类的人“欺负”惨她了,给殷止戈都留下阴影了。 “不过,我有事要与你说。”钟小舒正了正颜色,拉过殷止戈回房里,遣退了众人,一一将今日进宫意外救了落水的九皇子,以及面见皇后的事情都给他说了一遍。 最后感叹道,“你如今入了朝廷,这些纷争必定是少不了的。今日皇后就有此一招,半是强迫半是诱导的,让我收下了那么多的重赏,指不定以后还有多少这些是是非非呢。” 殷止戈抱着她,轻轻安抚道,“小舒你面对皇后娘娘,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卑不亢,也没有过分谄媚,给我这边留的空间余地就很大了。” 说罢,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这些事情本就是我入朝之后把你牵累进来的,自从皇上赐府邸以来,你都应付了多少这些贵妇人了,看着都劳累了许多。” “我面对都是女子之间的把戏,朝堂之上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你看,如今皇后娘娘也有心想要争夺那个位置,但我听你说过,眼下陛下分明最宠爱三皇子,那贵妃娘娘与皇后娘娘之间,必定还有得一场戏呢。” 说到这点来,殷止戈也不免严肃的点了点头,“而且除了三皇子,二皇子手握天祈大半兵权,黑麒军又是精英战队,即便不受皇上所喜,但实力其实也不容小觑。” 钟小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侧身躺进殷止戈的肩膀里,“这些皇子娘娘们打擂台,非要扯上我们,真是让人觉得有些心累。” 殷止戈紧了紧手臂,笑道,“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别去想了,都交给我好了。小舒,你现在第一要想的该是我们的婚礼才对。” 压抑沉闷的气氛顿时消散开来,钟小舒也不由得展颜一笑,眼睛弯弯的扑进殷止戈的怀里…… 没想到第二日,皇后又派了贴身大宫女来,将之前钟小舒在玉芙宫换掉的那身浅蓝衣裙洗干净了给送了回来,顺带又赏了一盒子御厨做的精美点心。 钟小舒接着那身衣服和点心的时候,当真是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只能在心底里暗暗给这位皇后的手段比一个大拇指。 着实是个厉害人物!笼络人心很有一套! 这厢钟小舒刚客客气气的送走了大宫女,被皇后训斥了一顿的赵玲珑,后脚就气鼓鼓的又找上门来,带着她那几个好姐妹,生生又来家里闹了一通才肯罢休。 钟小舒好说歹说才堪堪将人给劝退回去,又听得念梧在外高喊,“夫人,驿站传来加急信件!说是从望城寄过来的。” 晚娘又给自己写信了么? 钟小舒微微舒了半口气,容晚夏对比这些个皇后公主的简直不要可爱太多。 拿起信封一看,却并不是容晚夏的字迹,而且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止戈叔父亲启。 是殷致远。 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怎么会不是容晚夏写信,而是让致远这个半大的孩子突然写信传到京城来呢。 钟小舒一拿到这封信的时候,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打开一看,信上说容家突生事变,容家布庄里的布料被查出染料中含有毒物质,所有布庄都被查封了,现在容家上上下下已经成了一团散沙,容晚夏更是直接受惊生了病,实在无法,这才写得一封急兴上京来。 容家居然出事了! 有县太爷庇护,容家怎么会遭到查封,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呢? 钟小舒怎么也想不通,心里不由自有些着急起来,当即就忙吩咐念梧道,“快,快,准备笔墨,也别让驿站的人走了,我要立即回信去问一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念梧一见事出紧急,立刻不敢耽搁,转身就欲去准备。 但马上又被钟小舒叫住,“不对,书信一趟就得十天半个月,就算是加急也要四五天,等这么一来一回弄清楚原委,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那夫人……我还留不留驿站的人了?” 钟小舒满脑子担忧和焦急,心知书信这一条路定然是来不及了,立刻对念梧道,“不留了,你去找止戈,告诉他今日下朝之后尽快回家,我有重要的事情与他商量。” 念梧点点头,“是,夫人。” 所幸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没等多久殷止戈就匆匆回来了。 “小舒,念梧说你今日收到了紧急家书?”殷止戈也很是担心家里的状况,大哥和弱母都是他一直记挂着的。 钟小舒连忙解释道,“家里倒是还好,谁都没有大碍,此次是容家出事了,所以才是致远修书一封,晚娘直接都病躺在了床上,不知道情况如何。” 殷止戈点了点头,宽解她道,“不必担心,容小夫人怎么说也是县太爷的小妾,不会有事的。只是,容家布庄突然被查封,这件事情的确有些古怪,容建成眼下只怕被关押在大牢之中,所以容家才如惊鸟一般,显得不知所措。” 现在问题的难处就是在这里,容家唯一的顶梁柱被抓了,家中产业更是被针对,容晚夏还病了,其余的人根本都指望不上,俨然快成了一个死局。 殷止戈见钟小舒眉头都拧起来了,整个人为好友担心得坐立不安,但同时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稍稍叹了一口气,殷止戈轻轻拉过她,开口问道,“既然如此,小舒,你打算怎么办呢?” 第一百三十五章 回到望城 “止戈,我想……我想回一趟望城去。”钟小舒抿了抿嘴唇,对着殷止戈如是说道。 这话刚一出,就见殷止戈并不是很赞同的皱了皱眉。 不待他说话,钟小舒就立刻一样一样的给他解释道,“这个决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并非一时冲动。” “你看,近日皇后娘娘和五公主那几位千金小姐时不时就来登门,她们不嫌累,我都嫌累了,借此事情,我正好也可以出去躲一躲。而且晚娘他们替我们看顾娘和大哥这么久,我们绝对不可能在他们遭难之时袖手旁观的啊。” 道理是这样的道理,但殷止戈终归是有些不放心。 不说望城在天祈边疆,距离京城即便是快马也得七八日才能到达,一想到钟小舒长途跋涉,还没有自己陪在身边,殷止戈怎么可能轻易点得下去头。 “可是,小舒……” 殷止戈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钟小舒一手捂住了他的嘴,凑上去,一双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止戈,我一定要回去看看才可以放心的。” 看着钟小舒这幅模样,殷止戈哪里还说得出拒绝的话来,只得轻轻拉下她的手,紧紧的抱了她一下,低沉着声音说,“那你必须带着念梧一起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钟小舒反手抱住他,在殷止戈温热的胸膛蹭了蹭,“你放心,止戈,我帮晚娘处理完这些事情,就马上回来。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么?” 殷止戈没有回答,而是紧紧的抱着她,贪恋他们即将分别的最后温存时光。 因为他就正是知道钟小舒有这个能力,而致远和容晚夏也知道她可以,这才从从那股修书一封来求救的。 虽说情急之下,这样做是对的,但让钟小舒离开他身边这么久,怎么想他都有些不舍和担忧。 没有再耽搁什么,第二日,钟小舒就带着念梧,快马加鞭的踏上了返乡的路程。 因着有意加紧赶路,而且一路上都直接骑的是军马,钟小舒不用看官道上与自己背道而驰的马车,都可以知道自己的速度究竟有多快,这一行只用了七八日就重新回到了望城。 一到望城,钟小舒就率先去了衙门。 却不想县太爷已经换了一位,不是以前的李大人而是杨大人了。 钟小舒一走进去就被叫住,杨大人身边的捕快指着她们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衙门,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么!” 念梧哪里能让人这般辱没了自己的主子,立刻就瞪过去,“我家夫人乃是当朝中郎将之妻,小小县官捕快竟然如此无礼!你们才是好大的胆子!” 钟小舒抬手止住念梧,上前几步礼貌的问道,“杨大人,我今日前来是为容家一事,不知道这件案子眼下进行到何地步了?” 谁知这位新上任的县太爷,即便是知道了钟小舒的身份,也端的是铁面无私,一听是为容家而来,当即就更加冷了脸。 “即便夫人是将军夫人,肯出面为容家求情,本官身为望城父母官,纵然容家在此地颇有声望地位,但也绝对不会就此草草断案的!本官就是要让望城的百姓都看一看,无论是谁,在本宫在任期间,若是犯罪有错,都不可能有逃脱的机会!” “夫人若是想这样,就可以免去容家布庄有毒一事,那万万是不可能的。” “我绝没有这样想!杨大人请放心。”钟小舒连忙说道,生怕这位新的县太爷连人都不让她见上一面。 “我虽然为妇人,但也知道几分道理,若是容家当真有错,我定然无二话。只是……容家与我有恩有故,此事又来得太过突然蹊跷,且容我与容建成见上一面,细细了解一二,之后再任凭杨大人处理。” 这样有理有据,态度诚恳,而且要求只是先见一见容建成,杨大人总算是肯点了点头,挥手让捕快亲自带她去大牢。 钟小舒谢过了他,之后不再多言,忙去见了容建成。 说起此事,容建成却是一口咬定,他一直本本分分的做生意,染料是不可能会出问题的,更别说下毒这种事情了,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 当场捕快也在旁边,既是为钟小舒带路,也是起监视的作用,听得容建成这么说,当即就是一声冷笑,显然是不信他的辩词的。 钟小舒轻轻咳了一声,念梧再斜瞪了他一眼,那捕快才止住了声。 但也不好再说染料有毒一事了,钟小舒又问起容晚夏来。 “我姐姐也因为这件事受惊生了病,说是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呢,所以李大人升职调回京城,她都没能和他一起去,现在还留在家里的。”容建成说道。 李大人已经动身进京了?! 那自己一路从京城回来,竟然在路上与他错过了。 钟小舒不由得惊讶了一下,顿了顿,随即对容建成道,“我大致知道了,你先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帮忙调查清楚的,若是当真有人在背后陷害,相信公正如杨大人也不决会断错了案子的。” 那捕快听得这话,立刻插了一句,“杨大人公正不阿,自然不会!” 钟小舒笑着点了点头,“小哥说的不错。” 转过来再对容建成道,“我就先出去了,你先安心在衙门里,不必担心。” “殷家娘子,我……我……”容建成很是感动,他没想到钟小舒竟然会为了他家的事从京城赶回来,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钟小舒安抚的拍了拍牢门,无言的安慰了他一下,这才带着念梧出了衙门。 站在衙门门口,钟小舒看着日斜西山,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此事想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念梧看了她一会儿,问道,“那夫人,现在我们要去容家的布庄看一看么?” “今天时间已经晚了,且我们回来了,还是该回一趟家,娘和大哥嫂子还等着我们呢。明日一早,我们再去布庄一查究竟!”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只能是家贼 回到久违的龙井村的时候,钟小舒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乡野里正炊烟袅袅,田地里绿油油一片,刚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王氏端着个大木盆在洗菜,见到两匹骏马停在跟前了,她都愣住了。 待看清楚了钟小舒,立刻就放下木盆,赶过来大笑尖叫道,“小舒!哎哟,真是小舒!” “大嫂。”钟小舒下的马来,将缰绳递给念梧,就迎着王氏笑道。 “哎!小舒,你回来了!止戈呢,止戈有没有也同你一道回来?哎哟,这位是你的丫鬟吧,哎呀呀长得也好看呢!”王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个什么,就看见她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突然一拍脑袋,回过头冲屋里喊道,“娘!怀仁!致远!樱樱!小舒回来了,你婶婶回来了呢!快出来,这可是刚京城回来呢!我得马上杀只鸡来炖着吃,等会再让怀仁去买条鱼回来!” 钟小舒忙止住她,“大嫂,快别这么忙活,我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们,而是为了容家一事。” “哦,对!”王氏连连点点头,“容家都被折腾的鸡飞狗跳了,人家这段时间可好生照拂咱们呢,小舒你主意多,可得好好帮帮人家。” “是了,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不过今日下午才刚到望城来,去了一趟衙门问了些案子情况就已经快到晚上了,就先回来一趟,明日再去细查一番,我想容家做了生意这么多年,想必下毒一事应该不是他们所为才对。” 王氏绕不清楚这些弯弯绕绕的,听着愣了一会儿,抓了抓头发,“哎,小舒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懂。反正他们家的确是个好人家,你和止戈一走,那容小夫人每月都来看望我们,每次还提了好多好东西呢。这样好的人,哪里会下什么毒啊。” 虽然这样以自己的私人情感判定不太客观,但钟小舒也觉得此事的确很有问题,也就对王氏点了点头,“大嫂放心,我会好好调查清楚的,若容家真的是清白的,那也一定会没事的。” 说罢,进了屋,让念梧拿了带回来的珍贵补药些给郭氏和殷怀仁,又给读书的致远带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小樱樱一盒绒花蜜糖,还给王氏带了两支金钗,乐得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简单的叙了一会儿旧。 殷怀仁想着钟小舒奔波劳累了一整日,明日还要为容家一事调查,早早就让她先去休息了。 虽然王氏还像是有满肚子话想跟自己妯娌多说说,问京城风情,说生活琐事,但想着她也的确是累了,也就通通憋了下来。 钟小舒现在是越看王氏越觉得亲切可爱,但这一日的确是夜以继日的赶路,头一枕上枕头就很快进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钟小舒就去了容家。 容晚夏一见她来了,立刻就欲从床上起身,钟小舒忙按住她,“晚娘,脸都苍白成了这样,你快别动了。” “小舒!为着我家的事情,竟然让你从京城赶回来,我真是……”容晚夏既觉得愧疚,又觉得感动。 “快别这样说,朋友之间本就是互帮互助的。你既然有了难,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钟小舒替她整了整被子。 不多废话,当即说起正事来道,“晚娘,我昨日已经见过你弟弟了,他说他敢发誓他觉得没有在染料里面下毒,但如今杨大人查出布庄里就是有毒的。你可不可以让人先带我去你们家染坊看一看?” 容晚夏连连点头,冲自己身边的丫鬟道,“让管家带小舒去染坊一趟!” “那我先去查看一下,一会儿再回来与你细说。”钟小舒拍了拍她的手。 跟着管家去到容家染坊,因为容建成入狱,染坊已经被查封了,里面的东西都保持原样,没有人动过。 一口口大染缸错落在地上,高悬的竹架子上飘满了染上了颜色的布料,一阵风吹过,层层叠叠的翻起,在空无一人的染坊里,竟然有一种空旷如迷宫一般的感受。 钟小舒心想,这样的场地,就是藏个人躲个人简直不是太轻松的事情,想要暗中下毒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了。 “管家,现在染坊都停业了么?以前那些工人呢?”钟小舒问道。 管家老实答道,“殷夫人,都被官府封查了,工人们都散回家去了。” 钟小舒皱了皱眉头,管家见状立刻又道,“不过,我们家都将所有工人都登记在册了的,想要找的话也都可以找来的。” 那这样的话,工人一条线就可以稍后在慢慢查问。 压下这份思虑,钟小舒随意来到一个染缸前,对念梧示意了一下。 念梧从身上拿出一个布袋,推开一看赫然是一排银针,顺手拿了一根在染缸里一探,针尖立刻就被染的一阵乌黑。 真的是有毒的! 钟小舒又让念梧每一个染缸都试了一遍,无一不是将银针染黑的结果。 可是,谁会陷害容家呢? 在望城之中,容家可是有李大人撑腰,无论是其他商贾还是普通百姓,谁都是不敢如此的。 而李大人得了升迁指令,要动身进京一事也是最近才定下来的,连她都才知道不久,望城的百姓更是不可能提前知道,进而加害容家的。 这里面果真是疑点重重,难怪杨大人如此笃定容建成有罪。 钟小舒想了想,赶回了容家,对着容晚夏问道,“晚娘,你家李大人要进京这个消息,除了你们知道,其他人知道么?望城的百姓都知道要换一任父母官了么?” “没有,老爷要走我都是才知晓的,起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泄露出来,外人更是不可能知道的了。寻常百姓就更别提了。这位新上任的杨大人都还是五日之前才刚刚来的,与老爷简单交接了一下就上任了,望城的百姓都还觉得很突然呢。” 容晚夏摇了摇头,将这条消息泄露而打击报复的可能去掉了。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小舒,你是想到什么了么?”容晚夏见她如此,连声问道。 钟小舒点点头,郑重的说道,“如果不是外人所为,那就只有是家贼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卡在瓶颈 “家贼!?”容晚夏惊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过猛,让她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钟小舒忙扶住她,“晚娘你别激动,快躺下来,慢慢听我说。” 本就说生了好久的病,可别再受惊使得病情加重了。 小心的把容晚夏扶着半躺在床上,还吃了小半杯安神静心的参茶,钟小舒这才开始解释。 “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基本可以排除是外人所为,那范围就缩小到了家里了。今日我去染坊看过了,那里环境结构若有心计划赶紧很有实施性,所以晚娘,我想要再挨个把你们家的工人都问一遍。” 容晚夏听明白了,神色由最初的惊讶震惊转为了凝重,紧紧的捏着钟小舒的手,眼眶含泪,又是感激又是感动,“小舒!你只管去问,如今容家我都全然交给你了!” 刚说完,一口气没缓过来,重重的咳嗽了起来,脸色越发显得苍白不已。 钟小舒连忙替她顺了顺后背,一边也不忘紧紧的回握了一把,郑重的说道,“晚娘!晚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出真相的。” 稍稍安顿好容晚夏,钟小舒丝毫不耽搁,出了屋子就立刻把管家又叫来。 “容管家,你现在马上就按照染坊工人的花名册,将所有的工人就一一叫来,我要亲自过问他们一遍。” 管家知道这也是关系到他们容家的生死存亡的大事,不敢有误,附身就答道,“我立刻就去,殷夫人。” 在管家带着一小群奴仆去找来人的时候,钟小舒也没闲着,拿着那本花名册挨个仔细的看了一遍。 说起来,容家染坊的工人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总共有五十二人,其中男工三十人,女工二十二人,都是熟练工人,最长的在容家做了有七八年,最短的也有两三年了,出身家世早就被容家摸了个清清楚楚的,都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人。 所以,如果说突然要作案下毒,其实可能性是比较低的。 这般粗略了解下来之后,似乎嫌疑又没有那么大了…… 钟小舒正皱着眉合上花名册,管家就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回来了,愣是将整个院子都快站满了。 刚才光看数量还觉得不是很多,站在面前还是挺密密麻麻的。 顿时就让钟小舒把刚才小小的思量收了起来,想了片刻,招呼过管家来。 “不必一起站在这儿,我要挨个挨个的问,你让他们都在后院休息等候,我叫一个人就让一个人过来回话即可,最后我再总的问两句,就可以把他们先放回家了。” 管家也算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奴仆了,过了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为何这位殷夫人要这样做了。 因为一对一审问其实才是最能攻破人心的办法,得到了一些线索信息之后,这样大家都不确定各自交代了些什么,再合在一起问,那时就能够更好的发现众人是否有所隐瞒,漏洞所在。 管家不得不有些暗暗佩服这位看起来还颇为年轻的殷夫人,居然在片刻之间就想出了这么一招审问之法,简直都快跟当县官判案的他们姑爷有的一拼。 连忙附身应了下去,管家动作很利落的就吩咐了一院子的工人,再将钟小舒请进了一间厢房里,笔墨都伺候好了,只等她挨个审问,查出线索来。 太阳高升又西落,当斜阳透过西窗洒满了厢房的地面之时,外头那一院子的工人总算是都问过一遍了,细问之后,出乎老管家意外的是,大审问却赶着太阳下山之前就问完了,钟小舒愣是只说了两句,就让人都回去了。 这让老管家又是有些困惑又是有些忐忑,把五十几个工人都送完了之后,立刻回来问她道,“殷夫人,你这问了一下午了,可问出来什么没有啊?” 钟小舒微微皱着眉,将手中的纸张又颠过来倒过去的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这才答道,“我分别询问他们,为的就是想要瓦解,从各自不同的陈诉中找出漏洞。但一路问下来,这些人的供词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下毒之事应该与他们没有干系。” 简言之,也都是无辜之人。 “哦……这样也好,这样也好。”老管家一听多少还是有些沮丧,原本他满心欢喜以为,五十几号人按照概率也可能会中一个吧,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就意味着他们容家一案又走到了瓶颈的阶段,不上不下,卡在当中。 但现在前任县太爷李大人也走了,一家之主的容建成被关在大牢之中,他们容家还能坚持这种尴尬的局面多长时间呢? 即便是很不情愿,钟小舒还是将这个没有进展的坏消息告诉了容晚夏。 “晚娘,下毒一事可以确认也不是染坊工人干的,现在我也猜不出来是谁了。”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道。 容晚夏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一点希望,又一下子被熄灭,她是最清楚如今容家的状况的,顿时就着急起来。 “那该怎么呢!小舒,小舒,我该怎么啊!难道我们容家就要一下倾覆了么!” 容建成好不容易在望城白手起家,兢兢业业的建立起来的布庄生意就要于一夕之间崩塌了么! “怎么办,怎么办!”容晚夏越急越忍不住往坏处想,仿佛杨大人立刻就判了此案定结了一样,手都不住的发抖起来,整个人宛如一根被绷到最后的丝线,“啪——”的一声终于承受不住断了。 “晚娘!晚娘!”钟小舒第一时间冲了过去,看着气急攻心晕了过去的容晚夏,也不由得头冒出许多冷汗来。 她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在这个节骨眼上了,容家可再也经不起一丁点的噩耗了! 钟小舒一边扶着容晚夏,一边冲外头喊,“快来人!快去请大夫!晚娘晕过去了!” 丫鬟急急忙忙赶进来,大叫一声,“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看起来比钟小舒还要无措一些。 “你扶着晚娘,你去打些热水来给她擦一擦,你再去熬些参汤来!我现在就去请大夫,马上回来,你们照顾好她知道了么!”钟小舒立刻一一有条理的吩咐下去,说完立刻忙不迭就带着念梧出府找人去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是病,是毒 钟小舒坐在车里,念梧驾驶着马车,飞奔在望城的中道大街上。 望城最有名的医馆,乃是东郊的一个小医馆,每每有什么伤风感冒都是找他,就是路途距离城区有些远,但此时为了给容晚夏治病,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快一些,念梧!”钟小舒一边打起车帘,一边对念梧说道。 念梧应声加快了驾车的速度,整个马车一时间犹如飞一般,眼前的街景都快得有些看不分明了。 钟小舒只觉得眼前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还未看得清楚,就离他又好几尺远了。 “等等!”钟小舒想起了那人是谁,立刻叫道,“念梧停一停!调回去,调回刚才那里去!” 念梧不疑有他,当即又调转了马头。 没一会儿回到了刚才的地方,钟小舒定睛一看,窝在街角懒洋洋的睡在一张破席面上的人,可不正是肖怪医么! 老天给予她们的厄运总算是到了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这位神医! 当真是柳岸花明又一村! 钟小舒面上一喜,顾不得旁的连忙跳下了马车,走上前去,惊喜道,“肖怪医!肖怪医!是我,你可还记得我么!” 那肖怪医睡得正欢,眼睛都没睁开,一点不耐烦的挥手道,“没空!睡觉是大!” 都这会儿了,可不能再跟这位多闲心玩闹,钟小舒忙凑上去拍拍他,语气有些着急道,“可不能先睡觉了,肖怪医,我是钟小舒啊!现在我朋友晕过去了,还请你务必跟我去看看她!” “钟小舒?就是那个会做火锅的小丫头?”肖怪医总算是舍得赏了她个眼神来,上上下下将钟小舒打量了个遍,点点头,笑了,“嘿,就是你这个丫头!” “是我!”钟小舒忙不迭的应和,“肖怪医,你真的请快跟我走一趟吧,我朋友病了好久,说是吃了药但也总没有好起来,刚才更是直接晕过去了。” 肖怪医抖了抖身上的衣袍,嗤笑了一声,“这世间多得是庸医,随随便便吃点药当然是好不了的了。也就是你这小丫头,不然老夫我都不乐意扰了清梦走一趟。” 这意思就是愿意去了! 钟小舒连忙请了他上马车,肖老怪也一点不客气,大大方方的坐了进去。 一进去就当还是他的破席面似的,就倒躺在上面假寐。 念梧见状自觉的退了出来,将位置让给他,和念梧一起坐在外面架势马车回容家。 念梧看着自家夫人如此礼遇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老头子很是有些不解,连连回头看了他好几眼,从她习武断人的角度来看,这位老头子虽然看着年迈,手脚自有一股劲儿在,尤其以手腕力量为最,可见当真是极会施针之术。 钟小舒见她老盯着肖老怪,微微一笑给她解释道,“这位肖老怪是个不拘小节的神医,你别看他如此,但其实医术十分的高明,与我算是颇有渊源了。这次能碰巧遇见他,那晚娘的病必定是可以好起来的了。” “夫人夸赞的人自然是好的,只是刚才念梧太过猎奇了。”念梧点点头,随即挥了挥手手中的缰绳,驾的马车又快又稳,极让车里的这位神医睡得舒适,又没花多少时间就回到了容府了。 钟小舒一边冲念梧投去赞赏的目光,无声的夸了她一句,一边叫醒肖怪医,准备伸手去扶他起来。 谁知这老头自顾揉了揉眼睛,摆了摆手,“我老怪还没老到要人搀扶的地步,你就在前面引路就行!” 钟小舒是知道他的脾性的,也没多想,很快就带着他往容晚夏房间里去。 丫鬟们见她回来了,就如同见了救星一般,齐齐的给钟小舒开出一条道来。 肖老怪先是随意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容晚夏,随即“咦”了一声,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怎么了么?”钟小舒在旁边问道。 肖怪医也不答,自己在破烂衣服里掏出一个布卷,摊开一排银针,取出两针,手速极快极准的扎入了容晚夏的太阳穴,然后又立刻翻开她的眼皮,果然见有隐隐一丝黑线在其中,大为吃惊,“好久都没见过九曲散这味毒了!” 毒!? 钟小舒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字,容晚夏身上怎么会有毒呢。 她正待想要张口问一问肖怪医,却见他脸色十分严肃。 于是一点不敢再轻易打扰他,转过身来让其余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自己也静坐在外间的凳子上,带着疑惑和紧张的心情等着。 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有余,肖老怪突然“啪”的一下打开房门,冲着人就喊道,“去打两盆滚烫的水来,还要干净的帕子,照着这副药单现在就让人去抓药,快点!” 所有人都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震住了,不用等钟小舒转过来吩咐就立刻接下了肖怪医的命令,一个个忙不迭的都跑动了起来。 越是这样,钟小舒越是紧张不安。 因为同时也说明了容晚夏的这个病,不对,是这个毒的确是比较棘手的问题,甚至连肖怪医都这样严肃对待了。 钟小舒紧了紧手拳,默默在心底为自己的好友祈祷平安。 肖怪医余光中督见了她这幅模样,咧嘴一笑,道,“丫头不必担心,这点我肖老怪还应付的过来,就是麻烦了点。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厨房给老头子我煮点东西吃!我可想想你做得火锅就口水直流!” 气氛一下子就被他搅得又没有那么紧绷焦灼了,钟小舒笑了一笑,觉得自己在这里等得的确是有些太紧张了,还不如给自己手头找点事情做,点了点头道,“好,我去给你做一碗羹汤,若一会儿晚娘醒过来了也正好可以喝一点。” “嘿!明明是给我做,现在倒变成了我吃病人餐了。”肖怪医有些不满意的瘪了瘪嘴。 “我熬得羹汤必定跟一般的汤水不一样,一会儿你忙完了尝尝看喜欢不喜欢吧。” 肖怪医是知道她的手艺的,但面上还是勉为其难的轻哼了一下,“好吧。” 这才肯回到房间去接着给容晚夏祛毒治疗起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中毒五年之久 确定了是九曲散之后,肖怪医的治疗速度就很快了。 钟小舒的羹汤还没有熬好,他这边就擦了擦手,打完收工似的出了房间。 一出来他不用人带路,光是闻着从锅里飘出来的香味,就找到了钟小舒,笑嘻嘻的道,“丫头当真没骗我!这羹汤味道光是闻起,来老怪我都流口水了!” 钟小舒一见到他出来了,却是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儿,问他,“晚娘没事了么?” “哎,没事没事了!亏的是遇见了老怪我,不然那丫头必定是没得活路了。”肖老怪扬了扬下巴,随意摆了摆手,目光还是落在那一大锅羹汤上头,“钟丫头,这个好了没有啊,我能先来一碗喝着么?” 这解释得一半一半的,钟小舒听得不甚明白,哪里还有心思管这边,“你先给我说说晚娘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然我可顾不上锅里好没好了。” 美味佳肴可比治病祛毒在肖怪医心里的分量大多了去了,立刻就哀叫道,“别啊!钟丫头你还是看看锅里的羹汤啊,我一边给你解释,你一边熬这样总行了吧。” 钟小舒却摇了摇头,这等重大的事情面前,她怎么还能一心二用,只盼快些弄明白容晚夏的病情,没把调料乱放都算是好的了。 “你先给我说一说吧,不让我怎么能安心洗手作汤。” 肖老怪长叹一声,“哎呀!”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比他固执的人存在,然后认命似的随意找了跟厨房的矮凳坐下,细细的给钟小舒讲起来。 “床上躺着的那丫头久病不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中了一种****,名字叫九曲散。无色无味,一般的人压根都查不出来。九曲散一旦到了年头,眼底浮现黑丝,那就马上就是油尽灯枯,用不了一个月就会命丧黄泉了。” 钟小舒想起一开始肖老怪就给容晚夏施针查看了眼皮,立刻慌了,“晚娘她的九曲散毒已经到了年头了么!” 肖老怪点了点头,“可不是!她中毒起码有五年了,若是再晚一点发现,只怕就会直接毒发身亡了!” 钟小舒大惊,一边暗暗庆幸今日能够遇见肖怪医,一边不由得想,究竟是谁竟然能够在五年之前就有这么长远的计划,要至容晚夏于死地! 此人心思是何等的细腻阴毒!能够谋划五年之久,想想简直都觉得害怕。 两人正说着,有丫鬟匆匆跑过来报,“殷夫人,殷夫人,我家夫人醒了!” 晚娘醒了! 钟小舒脸上一喜,心道果然不亏是肖神医来治疗的,当真不是那些寻常医师能够比得了的。 当即就欲跑过去,却被坐着的肖神医一把抓住,“哎哎哎,我可解释完了的,你不能就丢下这一锅美食就走啊。” 钟小舒简直哭笑不得,但也无法,只得转回来赶紧看了看锅里情况如何。 好在时候刚刚好,最后散了一把盐进去调味就可以了,钟小舒临走之前嘱咐他道,“你大晚上也别贪吃吃太多了,记得留一碗给晚娘一会儿吃!”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肖怪医一边随口答道,一边自顾自的就给自己找了个碗来盛。 钟小舒管不得他,很快就回到房间里来,见容晚夏果然在丫鬟的搀扶下正低头喝水呢,虽然脸色还有些发白,但既然醒过来了,日后再慢慢调理就好了。 “晚娘,你真的快吓死我了。” 容晚夏虚弱的笑了一笑,“对不起小舒,是我自己太心急了,听到事情发生成这样,竟然一个受不住居然病成了这样。” 晚娘自己都还不知情!她还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中毒所导致的。 钟小舒神色微微一变,挥手遣退了一众丫鬟,“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晚娘说说话,把房门也关上。” 丫鬟们都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容晚夏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小舒?怎么了?” “晚娘,刚才肖神医,就是替你治病的那位神医给我说,你的病并非是什么受惊过度之类的,而是中了一种叫做九曲散的毒。” “中毒?”容晚夏惊讶道,“我怎么会中毒呢?” 她自从嫁入了李府,可以说是吃穿都自有人照看,还有贴身丫鬟在,想来是根本没有什么可能会中毒才对。 钟小舒郑重的点了点头,“是中毒,肖怪医一来就看出你不对了,用银针一逼,翻开你的眼皮就看见了一条黑线,你说寻常什么毛病能在眼皮子里面冒黑线的啊。” 这下,容晚夏不信也信了八分,“可是,可是谁会给我下毒呢!” 她为人娴静舒雅,待上下都是一般的好,除了那一次被绑架之后,更是一个仇家都是没有的。 “眼下就是不知道是谁给你下毒。”钟小舒顿了一顿,说,“对了,肖怪医还说,你中毒有五年的时间了,你可想想你五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意之间招惹到了什么人没有?” 本来时间久远,钟小舒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容晚夏能想起什么,但不想她神色一变,颤颤巍巍的说,“五年之前,正是我嫁给老爷做妾的时候!” “你说你是五年前遇见李大人的么!”钟小舒一惊,脑子飞快的反应过来。 “是……”就是容晚夏再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 那这件事情就必定和李府脱不了干洗了! 既有可能是李府中的夫人对小妾的嫉妒所致,也有可能是李府中的哪个人忌惮新小妾所为,总之既然是那年嫁入李府而中的毒,那绝对就是李家人下的毒了。 只是会是谁呢? 为什么李家人会在初见到容晚夏的时候就对她下次杀手,还是无色无味的九曲散,让她五年之后才会命丧黄泉,此人的心思未免太过小心谨慎,又歹毒阴险了吧。 而且整件事情都透露着一股饱含深意又十分蹊跷的感觉,总觉得还有什么没有被暴露出来才对。 “啊!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容晚夏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回想起了一个细节来。 第一百四十章 名副其实的渣男 “你想起什么了?”钟小舒连忙问道。 现在容晚夏说的每一个细节说不定都是侦破这一连串的事情的关键所在。 容晚夏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道,“我记得有一天,我路过老爷和夫人的房间时,听得老爷好像在说什么银子,什么计划的,夫人时不时得附和两声,听起来好像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我以为他们在说府上的产业,我一个妾室自然没有资格过问,就没放在心上。只是一直觉得有些好奇,因为老爷似乎一向对家中产业没有什么太重视的,只那一次听他提起过,所以我记忆犹新。” 她一说完,钟小舒就垂下了眼眸,一副思考的模样,所有线索信息都在头脑里飞速的拼接凑整着。 为什么容晚夏会在初初嫁入李府,就被人下了有剧毒的****? 为什么容晚夏一向待人友好温和,却会在李府之中被人绑架流产? 为什么李大人一走,容家就立刻被人陷害,将一干产业至于死地?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一个源头,那就是容晚夏的夫君——李大人。 所有的事情若都以他作为串联者,那么一切都有了解释,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说得通。 钟小舒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李大人明明好像永远一副和煦亲切的样子,表现得像是一个好人的模样,怎么会设计如此阴毒的事情呢! 但是,当真是除了他就没有别的选项了。 钟小舒眉头都拧了起来,立刻就忧心忡忡的看向容晚夏,谁能想到睡在她身侧的夫君,居然一直都心想想着要谋划他们家的产业财物,还在初见之时就给她下了毒,让自己的女人在毒发身亡,好来一个死无对证! 光是想想,钟小舒就觉得毛骨悚然! 但再震惊,再诧异,事到如今,李大人设计人财皆得,还事了拂身去,甚至还重回到了京城,仿佛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被他坑害得如此惨烈的容家和容晚夏,至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钟小舒抿了抿嘴唇,一字一句缓缓道,“晚娘,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了……” 给容晚夏揭露了李大人的虚伪面具之后,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了,就好像一夜之间倾塌了整个世界观一样,怎么她都想不到自己好好过日子的男人居然是这般阴险狡诈的算计着自己,还算计自己家中的产业。 “好,好啊……”容晚夏悲极反笑,“原来什么报恩,什么恩爱通通都是虚假的!我这五年时光根本就是错付了!” 钟小舒长叹一声,上前正想好好安慰她一番,但嘴里却着实说不出来什么。 这件事情哪里还有什么由头可以解说的,真真正正一个渣男! 既骗了人家的感情,还坑害了容家的家产,连最后升迁走了都还不忘联通后任同僚,一举让容家绝无再在望城有复苏的可能。 真的好绝情,好狠的一颗心! 但凡他爱过容晚夏一点,装出的那副深情模样有一分是真,那也不可能会做到如此地步! “晚娘……”钟小舒低声道。 容晚夏一边笑着,一边留着泪抬起手,“小舒!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钟小舒也知道现在只有容晚夏自己走出了这个绝望才可以,旁的人是再不能帮她什么,轻轻点了点头,替她合上了房门,回到了自己房间里去了。 此时已经是夜半,开窗望着天空,连月亮都不甚清晰明亮,仿佛掩盖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一般,显得那么的不真切。 钟小舒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郁郁寡欢,又替好友伤心感怀的,也有感叹这世间竟然有李大人那般的男人的。 突然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思念,对殷止戈深深的思念。 她转身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信纸,提笔就写: “夫君止戈亲启,此趟返乡,原本是想帮晚娘和容家调查布庄染毒一事,不曾想竟然牵扯出李大人五年之前的一桩谋划。幸得遇上肖神医出手搭救,将晚娘的性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且发现了她身中剧毒九曲散,已经有五年之久,而五年前正是晚娘嫁于李大人之时,是以下毒之人极有可能就是李大人。” “……我惊诧万分,而晚娘也曾发现他有与其夫人密谈过,种种结合来看,李大人在初到望城之际,就已经选定了容家掠财。纳了晚娘入门之时,便给她下毒以便事后永绝后患!却在人前一副亲切宠爱的模样,可见其心之慎密阴狠,其手段之绝情歹毒。我来望城之时,他就已经动身前往京城,想来眼下已经到达,切莫要声张,留意观察一番为好。” 写到此,钟小舒笔尖稍顿,嘴角终于隐隐浮现一抹笑意,接着写道,“安顿晚娘容家之后,不日便可返京回程,念你甚之,小舒。” 写完了信,钟小舒放下毛笔,在纸张上留恋的抚摸了两下,仿佛不是在摸纸张,而是摸在了殷止戈的脸庞上一样,心里想起他来,总算觉得没有那么感伤了。 舒了一口气,将信装进了信封里,突然脑中闪过他们之间的第一封信的时候,殷止戈从虎牙山寄回来,那末尾信角上沾着的一颗小小的红.豆。 动作稍顿,又将信拿了出来,翻到末尾挑了一点朱砂,轻轻的画了一个小圆,这才心满意足的装好了信,一早让念梧送去了驿站,加急送去了京城。 容晚夏经过了一夜,稍稍平定了一下悲伤的心情,凭着肖怪医的药,愣是强撑着起了身自己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钟小舒心知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温柔娴静,气质温雅,但骨子里还是自有一股韧劲儿在,在面对了残忍现实之后,这个转折点也不失为是她重启新生活的一个开始! “晚娘,你好些了么?如果可以了的话,我们现在要想一想如何把还关在大牢里的容建成救出来了。”钟小舒对她说道。 “好……我可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惨淡收场 其实眼下容建成好出来,也不好出来。 说他好出来,是因为李大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看上了容家的财力,那就无非是要钱了,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那就没有难办的,钱不能解决的才是不好办。 但难的是,眼下不是李大人担任父母官了,而是杨大人。 “这个杨大人,我与他接触来看,好像十分的铁面无私,对起你们这种商户人家来也格外的鄙夷,说不定李大人就是以此才觉得交给他能够将你们一网打尽的。”钟小舒有些担心的说道。 容晚夏想了一会儿,说,“不怕,既然那杨大人能和老爷一个鼻孔出气,那就也一定是个贪财之人,不过是也乐得装出一副虚伪面孔来。老爷是爱以勤政爱民、和煦亲切的来,这位杨大人走得是刚正不阿的派头来罢了。” 见她思绪总算是恢复了过来,还能一一的分析出来些道理,钟小舒一颗担忧的心总算是安了一半。 “那这样的话,也就是给钱的事儿了。我从京城匆匆赶回来,带的银子不多,总共带了二两百银子,原是打算给娘和大哥他们留着一半的,那剩下一百两都可以给你处置,看是要直接送银子也好,还是买画买珍奇异宝也好,给那个杨大人堵住嘴,把你弟弟先接回来再说。” “不不!小舒你已经帮了我们这么许多了,要不是你调查,我们容家只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为何。钱你不必出,都给自己和郭伯母他们留着,我这儿还有一些私房!”容晚夏连连摆手拒绝道。 “而且再不济,容家都还是存有一些救命钱的,大不了就将布庄和染坊都卖了,不用你来出钱又出力的。老爷不就是想着要我们卖产业来换一命的么!”容晚夏愤愤说道。 钟小舒顿了顿,安慰似的拍了拍她,想了想自己这一百两之后可以在私下由自己出面,给那杨大人“施压”的时候再做打算也行,就不再与她争论这些了。 不过钟小舒的话倒是提醒了容晚夏,她道,“我觉得那杨大人的确好像是不喜欢纯金钱的,倒像是爱画!” 有门路? 钟小舒问,“此话怎么说?” “我曾苦求到他府上去过一次的,见大厅都挂有好几副字画山水图,我虽然品鉴欣赏不出什么好坏,但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书生文人的手笔,一看就价值不俗!” 钟小舒一拍手掌,笑道,“那我们就算是找到攻克的秘诀所在了!” 大师的字画一副千金难买,但出得起万金之时,一般想想也就卖了。 容家布庄生意几载,之前又有李大人有意照拂,积累的财力的确不容小逊,端的是一方富甲人家。 这次事故以来,杨大人有意透露出“别想了,不可能再让你做生意”的意思在,直接停掉了上上下下所有布庄的生意,还将老板容建成给关了进大牢。 可谓是九死一生,容晚夏为了换的弟弟一命,算得上是遣尽了家财,购买了数十副名人大师的字画,砸得铁面无私的杨大人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裂缝! 终于在收得手软,心里动摇之际,身为中郎将夫人的钟小舒亲自带着一方碧玉印章上门,恩威并施,好说歹说总算是将这位杨大人给说动了! 虽然底线还在,那就是容家生意的确是染了毒,做生意是别再妄想了,但人还是全须全尾的给放了出来。 容建成整整瘦了大半,回到家中的时候,容晚夏一见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阿成!我们,我们都叫老爷给害了!”容晚夏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悲情终于在见到亲人的时候,完全抑制不住,抱着自家弟弟就大哭了起来。 容建成这才听得姐姐诉说了一通,大感吃惊,愤愤难平,一手就直拍向厚实的圆木桌子。 两人自然连忙劝下他,男子年轻气盛,最怕做出什么傻事来。 钟小舒忙说,“现在,我们虽然算是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这其中的种种证据却被李大人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了,而且他现在举家搬走到京城,更是想找都找不到一丝痕迹来。这位李大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打草惊蛇,只怕害的又是容家了。” 两姐弟是被结结实实坑害了一场的,明白其中利害关系,齐齐点了点头。 容建成几番深呼吸之后,情绪也平复了不少,“我明白了,我这位姐夫根本就是要我们容家绝无在望城东山再起的可能了。” 的确是这个道理,但事实总是很现实的,钟小舒怕才经历了一个大事件的容建成心里承受不住,宽慰他道,“虽然如此,但你还年轻,又有真才实学,不愁再别地不能再做成一门买卖的。” 容建成闻言,凭借过硬的心理素质畅然一笑道,“说的不错!我还年轻,大不了从头再来!” 他能这么快就转变过心态,不可谓不是真的心理素质强! 连钟小舒都不由得在暗暗冲他赞赏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人家能从一个小村庄里率先走出来,当真是有点本事的。 “建成……那我们是不是就要离开望城了?” 容建成点了点头,“姐姐,望城我们定然是待不下去了。” 容晚夏失落的垂下了眼眸,她最担心的是这个,抬头环顾了一圈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 屏风床帘都是她亲自挑选的,盆景花瓶无一不是她细心照料擦拭的,甚至连梳妆台前摆放着的一两个男子的束发玉簪,都还是她亲手让人定做的,那是李大人没来得及收走的物件,几日之前她还曾拿着遥想夫君,如此一看见,心中都全是伤感。 再见这片熟悉的地方,每一个角落,每一寸土地,都让她觉得心中伤痛不已。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老爷居然会这么对待她…… 容建成也知道自己姐姐受了大大的委屈,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然后对着钟小舒点了点头,就挺直了腰杆,出门去打理最后的事情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各自珍重 望城这边诸事渐平,京城殷府上却是又起了点小波澜。 应双双上次带着赵玲珑来又挫败而归,沉静了几日之后,越想越气不过,这次又挑了一个日子,带着宁舒妍杀了过来。 刚高昂着脑袋递了帖子说是“拜访”殷夫人,摩拳擦掌准备好好说她一顿。 不想门丁却道:“不好意思安宁郡主,宁小姐,我们夫人并不在府中,这几日回老家去一趟了,劳烦二位贵客白走这一趟了。” 应双双立刻就翻了一个白眼,嘀咕道,“总算是知道怕了我们了,惹不得我们,居然直接都多回老家去了,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 宁舒妍没理会她这点小脾气话,心里莫名顿了一顿,顺口问那门丁,“不知道殷夫人老家是哪里的,竟然要离府这么些日子。” “我家夫人老家在望城。”门丁不疑有他,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听到是望城那个边境小镇,贫苦之地,应双双更是嗤笑一声,连搭理一句的功夫都觉得是在沾污了她,拉过宁舒妍就走,道,“舒妍姐姐,你关心她老家是哪里的做什么呀?”平白施舍这些好心。 宁舒妍微微一笑,脸上丝毫异样都无,温柔浅笑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想要嫁给殷将军,却不想这位殷夫人油盐不进,你都来了多少次了,还是半点进展都没有。说不定她的老家那些亲戚长辈就是个突破口呢。” 应双双一下脸就笑开了,很是激动的拉过她的手,笑道,“还是舒妍姐姐对我最好了!事事都为我想着,真是比亲姐姐都还要好呢!” 难怪五公主那么任性的人,一遇上宁舒妍也立刻乖得像个小猫咪一下。像她这样温柔善良的人,真是谁不喜欢她,谁肯定就是脑子有问题! “那个钟小舒是个出身村野的,家里长辈必定也是个粗鲁凶悍的人物,定是可以制住这个村妇!舒妍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应双双接着她的话头,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对付钟小舒的办法。 但宁舒妍却阻止她道,“不急于一时,双双。咱们暂时也不用行动的。” “为何?”应双双不解了,好不容易抓到钟小舒的死穴把柄呢。 “双双,你这就不懂了。这会儿殷夫人回老家,殷将军必定也是知道的,你若贸然行动,岂不是会让殷将军发现的么?难道你想让殷将军觉得你是个悍妇不成?” “自然不想!我想殷大哥好好看我呢!” 宁舒妍淡雅的笑了笑,“所以啊,双双,非常手段就要最后使用才能达到最有利的效果呢,你知道了么。” 应双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舒妍姐姐。” 四轮高大精美的马车缓缓离开了殷府,容家姐弟的马车也快收拾得妥当了,一一停在容府的后院中。 钟小舒帮他们在后院拿着清单正清点着,念梧笑着拿着一封书信走过来,“夫人,从京城回来的信。” 那就是殷止戈给她的回信了。 钟小舒当即就快步走过去拿在手中,只得薄薄的一页纸,如今容府也没剩下几个外人了,是以她当场也就拆开了信来看。 上面只有短短几句话,一是说明了李大人确实已经到达了京城,但行为举止一如既往,和煦亲切,看不出什么异样。二说,若真如她猜想推测的那样,那这位李大人心机就着实太深沉了,保不齐会再在望城留有什么后招,自己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末了,也在信纸尾部拿朱砂又点了一个圆滚滚的小红点回来。 钟小舒一看便笑了出来,这人笔法厚实,每每想要画个小红.豆都是点一个圆点,简直就像是一个小汤圆一样了。 一边好笑的轻摇了摇头,一边回到房间提笔又给他回了一封,“诸事近毕,不日便启程回京。” 这次她格外细致的那细尖儿的笔描了一个栩栩如生的红.豆出来,势必要给殷止戈打个样儿来,让他看一看什么才是真的画红.豆。 刚把回信交给念梧让她去寄,就见容建成收拾完毕带着容晚夏走到后院来了。 “不然,你们跟我一起回京城去吧。”钟小舒想了一会儿,对他们说道,“如今建成的名声在望城已经很不好了,若再想做生意也很难,即便是去到临县几个,只怕也多少会有些风声,限制了你的发展。到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反倒是比较好的了。” 这个主意,其实在容建成说要离开的时候,钟小舒就冒出来了的。 结果不想两姐弟听了之后都齐齐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建议都不太认可。 当然他们也知道这是钟小舒的一份好意,于是容晚夏笑了笑,感慨说,“小舒,我们的长辈还是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惯了的,离了望城去临县也好,或者就去望城的郊区也好,都好过远离故乡的。” 容建成也理性的分析道,“而且如果李大人真的心肠那么歹毒,要把我们容家赶尽杀绝,他现在就在京城,我们也远赴京城的话反倒是不安全了。还不如就在望城附近从头再来。” 钟小舒想想他们俩说得也都是一份道理。 儿子女子尽孝,为长辈考虑是为情;忌惮防备劲敌,为长远发展是为理。 于情于理的确待在这里比去京城要好得多,她也就没有再勉强,与容晚夏最后难舍的抱了抱。 “晚娘,你们安定了下来一定也要记得给我写信,若是心里还难受不痛快也尽管都与我说,我即便是在京城,心里也一直都会想你的。”钟小舒依依不舍,也还是有些担心她。 “小舒,你放心,我已经好多了。也就是难受了几天,这会儿已经看开了许多。”容晚夏浅浅的笑了一笑,拉过她的手指了指彼此手腕上的玉镯,说,“我们一旦定下来了一定会记得给你写信的!你和止戈兄弟在京城也一定都要好好的!我们各自珍重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开心,她居然不想他 拜别了容家姐弟,钟小舒心中惆怅了一会儿。 念梧问道,“夫人,我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还是直接动身回京了?” “我们再会一趟金龙村,想婆婆大哥他们辞行再走。” “是,夫人。” 于是,二人又再赶往了金龙村一趟。 王氏见着钟小舒回来,很是高兴,一手拉着她问容家小夫人没事吧,一边招呼她说,“致远刚从学堂回来了呢,正好咱们再一起吃个饭。” “大嫂,容家已经被县太爷判定确实获罪,离开望城了。”钟小舒有些失落的对她说道。 “啊?他们还真的在布料里下毒了啊!”这是王氏万万没有想到的。 钟小舒自然没有跟她细说的那么清楚,只说,“他们确实还是被人陷害,但可惜我们找到了真相,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只恨那贼人太奸诈了。所以容家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给杨大人塞了一大笔钱财,这才换回来自由身。” 王氏瘪了瘪嘴,摇头道,“就说这个新上任的杨大人没有以前李大人看着面善心慈了!原来是这贪财好.色之徒!哎呀,可惜了容小夫人,她怎么不去京城找一找她夫君,让他帮自己娘家讨回公道呢!” 在她眼里,李大人自然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老县太爷。 钟小舒轻哼一声,“大嫂快快别这样想了。那个李大人跟此事也是脱不了干戏的。” “什么啊!李大人都不是个好人啊!”这就完全颠覆了王氏的认知了,毕竟她也是见过几回。 此事说来就太话长了,且牵扯深远,钟小舒不好多说,只得嘱咐一句道,“反正若是以后他从京城回来的话,大嫂你一定小心着他们一些,千万莫别骗了。” 王氏虽然吃惊,但对于钟小舒是十分信任的,虽然理不清这些官场里大场面上的弯弯绕绕,但知道钟小舒是自家人,不会害了自己就是了。 点了点头,“我晓得的。你和止戈也要小心啊,京城里贵人那么多,如今止戈又是当官儿的,若是遇上像李大人杨大人这种那可就当心了啊。” 亲人们最朴质最纯粹的愿望就是子女平安,钟小舒笑着说好。 进了屋,跟郭氏在细细道了别,与殷怀仁也多嘱咐了几句,知道他比王氏向来靠谱一些,所以也往深处交代了一些,道,“……晚娘因为这件事情多少觉得望城太过伤悲了,最后这才和容建成决定去到临县附近,亦或者望城的边郊地带。想来他们的日子一开始必定是不好过的,若是大哥你们偶遇见他们了,也请照拂一二。” 殷怀仁听完整件事情感慨万千,“不想一方父母官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容家姐弟也是可怜之人。小舒你放心,他们也曾在你们走后多关照我们,此时容家有难,若当真遇见我们也必定会伸出援手的。” 钟小舒知道殷怀仁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心肠也是真正的善良温良,若不是一直生病身体不好,其实也很是有可能成就自己的一方天地。 又转过来对着致远道,“你如今是中了秀才的人了,一定要更加努力学习,好好用功,切莫自鸣得意,就熄鼓于此了。” 殷致远愣是回了她一个书生礼,“婶婶所言,必定牢记在心。” 钟小舒不免笑了笑,低头找了半天最小那个樱樱,却是不见身影,王氏说不定又溜到哪里去野了,她这才作罢。 最后从怀里拿出100两的银票交给王氏,“大嫂,此次回来我准备得不多,又帮衬来了晚娘一些,就只剩下100两了,你当做家用,我回去再寄多谢来。照顾一家大小的花费不必省着,每日都吃得好些,我和止戈才放心。” 王氏自然不要的,连连摆手不接,“你们给的已经够多的了,我们如今就是顿顿都吃肉喝汤的都花不完,倒是你和止戈才是有的是地方要用钱的,自己留着,不用给我们。” 钟小舒哪里肯,几番来回硬是将银票塞到了王氏手中,这才说不耽搁了,早日启程才是,挥挥手,带着念梧就又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这条路,钟小舒光是来回都走了两三趟了,都快要记熟了,赶起路来更显得快捷一些,这次愣是和念梧花了不到七八日就匆匆到达了京城地界。 一回到府中,钟小舒起先还不觉得浑身酸疼,这会儿立刻就感觉到上上下下没有一处不是又脏又累的。 念梧这些方面想得十分的周到,转头就吩咐了下面的人备好热水新衣,钟小舒还没有去见到殷止戈呢,就说已经可以沐浴了。 钟小舒一想自己现在指不定风尘仆仆,蓬头垢面,这样去见他才不愿意呢,于是脚下一转,没先回房间,直接去了浴室。 殷止戈原本是一听到说钟小舒回来了,是十分高兴的,结果念梧来报说是夫人先去沐浴更衣了,想着女子换装梳洗一番也是理所应当,这点心思他还是懂的的,含笑坐在房里等。 结果左等右等没有等到自家娘子回来,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长腿一迈就出了房门,直奔浴室而去。 见人居然还坐在浴桶里,心里不免有些怨气,心道她都不着急想见他么? 他可是想她想的厉害。 绕过纱窗凭栏,走进一看却发现钟小舒居然洗着洗着疲惫涌上来,靠在浴桶里直接都睡着了。 顿时心下一软,入手探了探水温,都温了大半,顾不得其他,直接伸手就捞了她起来,长袍一裹,愣是抱着就回了房间去,引来众下人无一不惊讶万分的。 钟小舒在半道上醒过来,一见这个场景,低头一看,自己就披了一件外袍,脸蹭的一下透红起来。 “止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快把我放下来。” “小舒,你确定你这个样子可以自己走回房里去么?”殷止戈笑得分外快怀,动作却丝毫未停,三下两下就抱着她进了卧房,脚一踢就将门给合上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真是考验他的定力 钟小舒被轻柔的放在了床榻之上,一张脸简直都快要红得冒烟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披着这么一层外袍,比不披都还要害羞! 殷止戈离她极近,一双墨色幽深的眼睛直把她都望进了内心深处,不知何时他的嗓音变得低哑一片,极具魅惑,带着无尽的哄诱的感觉。 “小舒……你要我帮你更衣么?” 钟小舒很不自然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勉强稳住心神,抿紧了红红的嘴唇,又轻又快的晃了晃脑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还没……还没到婚礼那天呢!” 这个时候,殷止戈无比的怨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说那个约定,根本就是来憋屈自己,考验自己的。 无奈的暗笑了一声,十分珍视低头亲了亲钟小舒的额头,随后一下子就起身退到了外间去,生怕一个把持不住,真的会压了下去。 钟小舒自然是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感动,一点没磨蹭,待他一出去,就起了身,三两下的抓起衣物就收拾起来。 刚刚裹上最后一件外衣,殷止戈就像是掐着点的进来了。 这人莫不是偷看了! 钟小舒斜眼督过去,却见殷止戈手拿一把木梳,顺势指了指放在卧房隔开内外间的屏风,意思是他可是清清白白的,有这么大一个屏风在,就是想偷看也不可能偷看得了的。 钟小舒低头轻轻笑了笑,心说这男人这是被自己给憋屈得气到了,只可惜又不知道生谁的气,硬生生开始生自己的气起来。 殷止戈督了暗自偷着乐的钟小舒一眼,一把拉过她到梳妆台前坐下,开始轻手轻脚的给她梳头,并且教育她道,“你不知道赶路赶得有多疲倦,居然都靠着木桶睡着了,以后可千万不可如此了。” 若是马儿出得一点半点差错,人又疲惫不堪,那后果岂不是人仰马翻,到时候摔了都是小事,伤及性命才为重!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钟小舒答。 乖巧得好像真的是个犯了错的小女孩一般,惹得殷止戈低头看了她两眼。 这事儿的确是她的错,偏巧还被殷止戈抓了个正着,只得好好表现,争取从宽处理了,钟小舒是这么想到。 殷将军很是满意,点了点头表示认错态度很好,给她梳完了头发,结结实实的抱着她亲了两口,这才开怀笑起来。 两人滚在床榻上亲昵了好一阵,钟小舒才想起正事来,“对了,关于李大人一事,我还要为晚娘再做一件事情。” “李大人现下应该还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真面目,前日见到我还是那副温和儒雅的样子。” 钟小舒想了想,道,“那我们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可以慢慢的与他周旋,等他露出马脚之后,一把抓住他的小辫子!” 殷止戈笑着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你如今连兵法都会了!着实是像个军师一样。不过,我们现在的不适合与李大人撕破脸皮,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还和以前那样与他亲近一些,这样才是稳住他的好办法。” 夫妻所见略同! 钟小舒笑说,“那明日我们就去拜访他吧,以免夜长梦多,我早日替晚娘完成这最后一件事情,她也好早日恢复自由之身。” “你今日才赶回来,听说了他来京城,明日去拜访倒也合理。好,那我就请半日的假陪你一起去李府。” “哎?别,你别专门请假啊。”钟小舒一听他还专程请半日,连忙拒绝道,“我就是自己一个人去上门拜访也是可以的,我能对付得了的。” 殷止戈看着她不说话,好半晌了才珍重的拉起钟小舒的,道,“以前我们还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让你一个人去李府也就罢了。如今我知道了,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小舒,我一定要陪着你一起去才放心,不是你应付得了应付不了的问题。” 他当然相信自家娘子聪敏才慧可以对付得了这个笑面虎,可是心安不心安却是他这面的问题。 钟小舒知道他的心意,心底一阵温暖,不再拂了他的好意,紧握住他的,“好,那我们夫妻俩一起上门去打怪!” 次日一早,钟小舒就被殷止戈叫醒来更衣,但她还有些没睡醒,殷止戈怜惜她当真劳累过了,心说要不缓一日再去也是可以的。 正欲开口,就见钟小舒深呼一口气,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就像是要气势昂扬的上战场一样,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小舒,你要再睡一会儿也行,我先让人先把东西马车都备下就是。” “不不不,我还是自己亲自准备的好,免得事儿没成,还得再去见他一次,何必如此的。”钟小舒如是说,并且默默在心道,大不了回来再睡就是。 露出一小节狡黠灵动的神情,一下就被殷止戈给抓住了,当即环抱住她下床,“我算是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了!” 钟小舒一双眼睛弯弯笑起来,这会让才算是瞌睡彻底醒了过来。 两人收拾了一阵,带着礼物就向李府而去。 要不说这位李大人深谋远虑,回到京城不过半月,什么宅子家仆都一一的准备好了,比当时皇上御赐一座现成的府邸都准备得快,不可谓不是率先就做好了计划的。 两口子这会儿回味过来,只怕从中书令王大人找上殷止戈起,这位李大人就开始在着手准备回到京城的一应事情了。 居然被瞒着欺骗着还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儿,现在想想只能说当初这位影帝级别的李大人当真是好心机! 钟小舒心里更是有些愤愤不平,将要送给这位影帝的礼物当做是他捏圆搓扁了好一阵,直到念梧说到了,顿时神色一凝,顺手理了理,霎时也换了一副模样来。 殷止戈笑道,“小舒,我觉得今日,你与李大人之战,肯定胜!” “那是当然!”钟小舒信心满满,这下可是她掌握先机。 哼,小样儿,难道就你会戴面具骗别人么!今天就让你试试被姑奶奶戏耍的滋味! 第一百四十五章 影帝级别的表演 刚递了拜帖,管家就笑脸将他们夫妻二人迎了进去。 还没做下呢,就见李大人笑着亲自接待他们。 “止戈,小舒,真是好久未见了。当日我便说止戈兄弟必定以后能成大事,果不其然如今都晋升到四品中郎将了,我眼下见了你都要尊称一声将军了才是啊。” 殷止戈笑着回道,“还是多亏了李大人以前的照拂和帮衬,一路走来,我夫妻二人着实少不了你的关照啊。” 两人对话活像真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至交好友,尤其是殷止戈所言,算得上是滴水不漏。 这还是钟小舒第一次见他正色对待朝臣的样子,心里又是欣然又是骄傲,这可是她的男人。 正笑得一脸喜色,就见李大人朝她问了过来,“小舒,听闻你昨日才回到京城,今日就来我这里,当真是辛苦你了,路上一切都好吧。” 言辞关切,既像是长辈,又像是朋友,再加上他和煦儒雅的笑,仿佛一切都没有任何疑问。 要不是知道了真相,指不定自己还真的就蒙在鼓里,当这人是个好人呢。 所以说笑面虎笑面虎,笑着笑着什么时候一口被吞掉了都不知道呢! 钟小舒灿然一笑,“一切都好,想着这次回望城正好与大人你错开了没能好好拜访,所以一回来就不敢再耽搁了,你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关切之意,更是往年之交,自然是不能轻慢了去啊。” 夸得李大人哈哈大笑两声,不知道心里多得意,面上还说,“小舒你真是太客气了!朋友之间哪里需得这些礼节,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是知足了。” 客套完了,钟小舒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大人有意忽略望城的事情,还是他等着自己来提,反正钟小舒横竖都是要说的,也就不多废话,拿去一小盒望城特产出来。 “这是老家娘和大嫂准备的新鲜红薯干,香香脆脆的在京城想找也找不到,我想着大人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别的什么贵重之物怕轻待了我们的关系,还是这份朴实之物才真正君子之交的来。” 李大人神色一点未变,当即就连声说谢,道,“这个特产小吃我可是想了一路了,还是小舒贴心,送礼就是不送贵的,只送对的,这当是送到了我的心坎上。”、 连忙吩咐下人收起来,这才顺势问道,“对了,望城也都还好吧?我接到调令,动身走得匆忙,许多事情都没能来得及多看看,真是辜负了百姓们的期望。” 说到此,愣像是很羞愧的低头捂面,悲痛不已一般。 看得钟小舒啧啧称奇,简直都想给他竖俩大拇指了。 真的不愧是影帝级别的演技! 钟小舒忙打住他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偏题,“百姓们都安好,倒是晚娘有些不好呢。” “晚娘怎么了?她的病情都好些了么?” 李大人立刻无缝切换至深情款款的模式,“当初调令一到,就要求我即刻上京,可惜晚娘正巧生病不宜奔波,这才让她还留在望城稍作调养再进京,这都过了些日子了,我派去的家仆都还没有回一点消息,让我整日都担忧不已啊。” 钟小舒脸上一片感动,心里只骂这渣男好会说,真真是黑的都能被他说成白的来。 稍稍顿了一顿,道,“晚娘身体怕是已经有些不好了,她托我帮忙给大人你带一句话,说是家逢巨变,而且身体已是落叶残花之态,实在无力再侍奉李大人了,但请休书一封,自请了离去。” “我怎么能如此!晚娘此请求我是万万不能答应啊!”李大人当场一口回绝,“我若是在晚娘困难之际抛弃她,即便她不是我的妻子,但也于我是不忠绝情之意啊。” 好一个烈性好儿郎! 钟小舒也淳淳以导,“大人,晚娘与你夫妻一场,早就想到你必定会如此了。但她真的身虚体弱得连起身都有些困难了,自觉拖累了大人,说这些年都是依着大人在一方照拂,得到得宠爱和恩赐已经是太多太多了,如今大人好不容易高升重回京城,她一个乡下女子若再这般不识规矩,真真是妄为做人!” 说完这一厢衷情,钟小舒再加一码,十分为难的看向李大人,“大人,晚娘已经病入膏肓,还特地在我动身之时,费劲力气委托我来着一趟,若我还辜负她的委托,真是无颜再回望城见她一面!” 说至动.情处,钟小舒泪珠悬落,险些要苦出来的模样,殷止戈连忙过来一面心疼的安抚,一面对李大人说,“大人,我虽为男子,但容小夫人真情切切,犹自感动万分,既然此愿说不定是她最后的愿望了,就请大人遂了她的心愿吧。” 钟小舒听到这话,终于忍受不住了一般,转身投入殷止戈的怀抱,断断续续的抽泣起来,暗暗还在他的胸膛里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说客都这般言说了,言辞恳恳,还都落了泪,李大人再是推脱就站不住脚了。 他大叹一声,终于顺着钟小舒的再三请求点了点头,“罢了,既然真的是晚娘最后的心愿,我若还拒绝了她,也是辜负了她的一番真情真意了。” 钟小舒连连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李大人终于感叹完毕,举起笔墨,大笔一挥刷刷刷就写成了一封休书,再唤来侍从,“去将小夫人的籍契都拿来,既然写了休书,我自当一并将她的身份物件都还给她,让她走得自由。” “大人果真是一个大好人!”钟小舒接过休书和各种容晚夏的证件,最后再张扬了一句。 李大人眼中含泪,仿佛情难自禁,朝她挥了挥手,“好了,小舒,今日于我实在是犹如断臂之日,我怕之后当众失态,就请你们先回去了吧,日后再当登门致歉。” 殷止戈身为一家之主,摆出架势来,“大人切莫如此说,顾好身体要紧。那我与小舒就不便多打扰了,先告辞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宠到骨子里去 一坐进马车里,钟小舒就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真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你刚才要哭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忍不住笑了出来,吓得我赶紧为你说两句话。”殷止戈一边替她整了整发丝,一边心里也替她捏了一把汗。 钟小舒抱着一叠书纸,好不得意,娇嗔一声,道,“我哪里会那样啊!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么!” 她也很有职业素养的好不好。 不过李大人几番情感转接行云流水,丝毫不乱,真是叫她佩服不已。 “刚才我给李大人红薯干特产的时候就以为他要翻脸了,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说得那么感激的话来。我那时候才是目瞪口呆,险些露了馅出来。”钟小舒轻轻拍着胸口道,“这一仗真的是心理战啊。” 没点心理素质,那肯定玩完。 “不过好在,晚娘的身契休书都拿到了,我一会儿就给她寄回去,虽说我没能帮她找到证据,但至少还是能再为她做一点事情。”钟小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现在她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如今容晚夏恢复自由身,以后无论是再嫁人,还是如何,至少都不用埋进狠狠欺骗坑害过她的人家里。 殷止戈无言的揽过她来,将自己的这个小妻子包在怀里,心里默默说道,他是定然不会像李大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女人,他只恨不得她日日都欢颜开心,哪里舍得她露出这样落寞失望的神情来。 念梧将容晚夏的一干身份籍契都寄送了回去,钟小舒还沉浸再好友的伤悲之中,实在是为她感到惋惜又伤怀。 殷止戈这段时间为了哄她开心些,每日都早早的下朝回来,尽量和钟小舒讨论她们婚礼的种种细节。 丝毫不用钟小舒跑半点腿,只问她有什么好点子,都只管说出来,想要什么样的婚礼都不用担心别的,宠得钟小舒整日都只需要激发一下自己的各种喜好和憧憬,当真是一点阳春水都不用沾染上的。 终于,钟小舒在殷止戈的悉心安抚宠爱之下,慢慢从好友的伤悲中走出来,脸上的笑脸慢慢又重新浮现。 最高兴的一日,是殷止戈下朝回来,手里还拿着替钟小舒买的城南的桂花酥,还没递给她,就见钟小舒自己连蹦带跳的出来。 “今日怎么这么高兴?是闻到了我给你买了桂花酥么?”殷止戈含着笑,将手中的油纸包打开来。 钟小舒低头看了一眼,顺手就拿起一块桂花酥,咬了一口果然满口酥香,然后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十分开心的道,“真好!止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真的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事情么?”殷止戈见她当真是笑得一双眼睛都弯如弯月,眼眸亮闪闪的,犹如有星光在其中,是她久违的由心的笑容。 钟小舒抱着他摇头摆尾了好一会儿,最后却是指向手中的桂花酥,“我就是猜到了你会给我买这个呀!所以特别特别的开心。” 这自然是假的,但好事情倒是真的。 因为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小38终于又重新苏醒了过来,而且一醒来就宣布了一件好事情。 “叮咚!快乐厨房启动中,您的系统助手38很高兴为您服务。”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响,一下子就把钟小舒惊了一跳,要知道自从帮助沈兴涧之后,系统可说说会整整休眠三个月的! 但是没想到今天突然回来了。 “小38!真的是你么?你的能量回来了么!” 系统38“啧”了一声,颇为不满的说道,“我都说了多少次了,主人,我叫38啦,不是小38!听起来一点都不酷了。” 听它这个口气,是小38无疑了。 钟小舒放心的点了点头,“你回来就好了,我还真怕你会一直沉睡休眠呢。” 虽然之前她也老当这个外挂系统时有时无的,但还是一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可那一次小38说要彻底进入休眠状态,真的是一丁点回应都没有了,钟小舒感觉就像是身边突然少了一个老朋友一样,分外的想它。 “咳咳,好啦主人你不要在煽情了。接下来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呢!”系统38遮掩的咳嗽了两声,将微微泛红的脸藏起来,一本正经道,“这次我能够提前醒过来,是因为主人你的厨房系统终于又升级啦!所以整个系统就强制的重启了回来,这第二级别向第三级别迈进可是有些不容易哦,主人你算是突破了瓶颈,正式进入了咱们厨房系统中了哦!” “以前,我压根就不算是进入了系统么?” 钟小舒对此有点意见,合着她折腾了一年多,愣是都还在门外面玩耍呢。 系统38“啪啪啪”敲了几下,严肃的说道,“不要岔开话题,听我说好么?主人!” 这个小38一觉睡醒,感觉脾气还见长呢。 钟小舒偷偷翻了一个斜眼给它。 系统38只当没看见,继续敲着黑板解释道,“这次升级呢,主人你的能够解锁的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哦!之前都只还是调料,而升至第三级别,快乐厨房解锁的就是空间能力了!” 空间! 钟小舒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惊喜道,“我现在拥有了空间的能力了么!” 终于它的鸡肋系统开始有一点用处了呢!而不是只能当个调料储藏柜了么! 系统38点点头,“是的,主人!快乐厨房系统在第二级别之前的仓库都只能储存系统本身的东西,就如同你存放的各种味精孜然等调料一样。但是,只要升到了第三级别之后,你就可以把外面的东西放进系统里储存了!” 那么也就等同于多了一个空间的能力了! 太好了!这无疑是近来钟小舒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终于风雨过后,就是彩虹,俗语诚不我欺! 钟小舒简直都想抱着小38猛亲两口了,在卧室里绕着走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她一扫郁气,脸上藏都藏不住的满满都是笑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开放空间功能 “来来来!我现在就要放东西进去!”钟小舒跃跃欲试,很兴奋的样子,作势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东西起来。 系统38被吓了一跳,惊诧的问,“我这刚把规则讲完呢,主人你……” 这还需要讲什么?这可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空间储藏能力呢! “我找到了!”钟小舒打开最底下的锁,翻出了各种地契房契。 如果说钟小舒来到这里吃过的最大的亏,就是钟小迪将五香楼的地契偷走了。以至于最后不得不放弃望城,远走京城来重新开辟一片天地。 虽然最后结果更好一些,但钟小舒仍旧还是对当初那栋她和殷止戈一点一滴装点拼凑起来的五香楼有所惋惜和怀念。 手里拿着一叠纸张,钟小舒转过来就问小38道,“我要怎么把这些储存进空间里呢?还是用意念一想么?” 面对专业问题,系统38还是不乱开玩笑的,正经解释道,“主人你将想要放进空间里的东西放在掌心或者摸到它,闭眼想着就可以了。但是请注意,现目前的快乐厨房空间只有一个小储物柜的大小哦。所以太大的物件是没有办法放进来的。” 这个她还是懂的,也没有谁一开始来空间就无穷无尽的。 “嗯我知道了。还好我现在就想保证这些房契地契安全,都是些薄薄的纸张,怎么也都放得下了。” 钟小舒灿然一笑,将各种契约都放置手掌之中,闭上眼眸,眨眼之间,就见东西都果然真的消失在手心。 在脑海之中的系统空间里,味精罐子旁边立刻就多了那一叠七七八八的各种契约。 真的可以把外面的东西都放进空间了! 钟小舒顿时惊喜得差点欢呼雀跃,她现在总算是有一张可以拿的出手的底牌了! “喂喂!什么叫现在拿得出手?难道以前你很看不起我么!”系统38很是忿忿的问道。 钟小舒心情大好,一点没跟小38辩嘴,只在心底偷偷说,以前就报个幕、解个说,还和自己碎碎嘴,除此之外还真没啥更大的用处。 不过这下小38可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一下子就身怀了绝技。钟小舒满脸都是笑意,在满屋子里东看看西瞧瞧,打量着还需要放进空间保管起来的。 “夫人,老爷下朝回来了。”念梧进来说道。 钟小舒一下子脸上笑意更浓,止不住的想要跟最爱的人分享喜悦,三两下就跑了出去,一见到手中拿着桂花酥的殷止戈就扑了上去。 便是后话了,虽然空间系统的秘密,钟小舒不好给殷止戈这个古人说,但高兴开心的心情还是沾染得他也带着深深的笑。 殷止戈虽然一猜就知道不可能是因为她随口一手的桂花酥的原因,但只要能重见钟小舒展开笑颜,心底也是一阵轻松愉悦了。 趁着高兴劲儿,殷止戈一边喂钟小舒吃桂花酥,一边给她说道,“这一阵我已经把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连婚假也都和皇上请示过了,小舒,你看你喜欢哪个好日子,我们就该散发喜帖,正式的宴请婚宴,重新举办婚礼了。” 因着容晚夏的事情,殷止戈这些日子一直想着法的哄钟小舒开心,也尽量的让她更省心,准备婚礼那些碎七碎八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既要上朝,又要练兵,但也硬是挤出了时间来都办妥了。 是以,瞧着今日钟小舒心情大好,且日子也差不多了,这就跟她提了起来。 “这么快……”话题突然转变,又是更加甜蜜的事情,钟小舒霎时有些怔怔的,带着一点害羞的神色,她道,“我以为还要再等一会儿了,我这些日子好似什么都没干呢。” 回想起来,还真是什么都没做过,连什么喜服首饰这些女人家的行头,她都没管过。 “你觉得快,我却觉得好慢。我等了这么许久,这一日终于让我等来了。” 殷止戈低低一笑,双手齐齐拉过她的手,“小舒,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选定日子,然后等着嫁给我。” 钟小舒心中狠狠一动,就像是一汪暖暖的温水将她环绕,双目含情的看向他,带着无限的柔情和温柔道,“那……六月十八听说是个好日子,那定在那一天吧。” “好,六月十八!好!” 殷止戈连说了两个好,像是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期盼的日子,一股猛烈的冲动让他一把将钟小舒抱了起来,抱着她愣是转了好几个圈圈,银铃般的笑声顿时就飞扬在殷府的上空,将这个府邸的气氛都给带了起来。 从那一天起,殷府上上下下当真开始紧张又喜气洋洋的忙碌了起来。 时下五月处,距离六月十八只得大半个月了,即便是殷止戈将大部分事情都搞定了,但重新将这座府邸装扮的功夫也得一阵,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钟小舒也当真如殷止戈所说,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就誊写一些喜帖,将需要宴请的一些人的名字都写上去即可,就动动笔墨的事儿,其余一件多余的都被殷止戈争着做了去,真真宠到了骨子里去。 钟小舒便日日照旧早睡晚起,养得皮肤越发的细腻光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柔美的气息,确确实实是一位待嫁的美娇娘一般,只等着洞房花烛之夜,与殷止戈真正的结为一对夫妻。 喜帖还未写到一半散发出去,五月却是过了一半了。 五月十五,是一月中,圆圆的月亮挂在夜空之中,白得发亮,愣是将一袭黑幕衬得如滴墨一般的漆黑。 这番异景,司天监一看便连连摇头,称,“月华苍白,夜空凝重,此为大不吉啊……” 话音还未落,从深宫里就传来了响彻皇城的九下编钟。 “咚——咚——咚——” 一下下厚重的钟声叫醒了皇城之下的所有人,宫中大钟九响,是为皇室有大丧之事! 殷止戈神色沉沉,动作快速的就翻身下了床,开始利落的穿戴衣服,临去宫中之前还不忘对钟小舒道,“你继续睡,我一会儿便回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婚事搁置了 “……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殷止戈匆忙之间还落了一个吻在钟小舒额头,然后就忙不迭的入宫去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以至于让皇宫的大钟久违的响起九声。 虽说其实不关他们这些老百姓们什么事儿,但终究还是涉及到皇家,原本都沉睡安眠,空无一人的街头上,窸窸窣窣的开始有些人们讨论的声音来。 钟小舒自然更是睡不着的,这个时候,她已经明白了一个皇帝对于古代人民们意味着什么,是安定! 一旦皇帝出点什么事情,人们的心中的的确确就会产生不稳定的感受来。 她附身披了件外衣也下了床榻,既担心这位还从来没见过面的皇帝,又为殷止戈深深的担忧。 生怕他遭遇到什么九子夺嫡的那些历史经典案例当中去了,他一个武将,少不得就要冲锋陷阵,之前就为了那个什么二皇子已经挡过了两次了! 越是往这方面想,钟小舒就越是坐立不安,念梧都上前来劝了她几次了,说,“夫人宽心,这天下不管发生什么,皇上皇子们,还有三朝元老大臣都在前面替天下百姓担着的,老爷也只是照例进宫去罢了,你先躺一会儿,明日一早消息也就该传出来了,事情也就定了。” 理是这样的理,无论什么事情,事关皇家,还闹得整个皇城都知晓了,明日一早的确肯定就会发出消息来,稳定人心。 但钟小舒却觉得一分一秒都过不得,睡不下,宁愿这样坐着干等着,直到殷止戈回来才肯放心。 无言的摇了摇头,拒绝了念梧的提议,又喝了一杯凉茶,沁得整个人更加清醒了几分,钟小舒紧了紧身上的外衣,看着门口。 念梧无奈,也知道了劝说无用,拿了一件稍厚些的披风来给钟小舒披上,陪着她一起等殷止戈。 主仆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聊到油灯都将灭未灭了,天边也微微泛起了青灰的光,殷止戈终于带着一身雨露回来了。 “止戈!”钟小舒立刻迎了上去,“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你都还好吧?” 上上下下的将殷止戈都打量了个遍,又怕他又带了伤,手上动作还轻轻的按压着,着实上前两次给她留下的深刻的阴影。 殷止戈拍了拍她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抿了抿嘴,“我没事,你放心。” “今夜敲钟,是因为太后仙逝了。”殷止戈沉重的说道。 太后死了?! 钟小舒熬了一夜的脑子有点点懵,“太后仙逝了?” 殷止戈点点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瞧着晨露微凉,拉过钟小舒回到床榻上去,这才细细说道,“太后身子的确一直都不太好,太医也曾说过左不过这些时候了,当时还惹得皇上生气,一连罚了几位太医。不曾想,今年夏天,太后也没有熬过去……” “居然是这样,怪不得宫里会敲响那个大钟九下呢。” 太后驾崩,的确是除了皇上之外,最大的一件事情了,连皇后都没有这个待遇。 殷止戈却神色郁郁的,好像颇为烦恼一样,钟小舒微微一笑,问道,“这位太后娘娘是十分仁慈的老人家么?你这么这样伤感的模样。” 难不成殷止戈不但受皇上的恩宠提拔,还获得了太后的喜爱? 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啊…… “不是,太后仙逝自然是全国哀悼,但我感伤的却是我们的事情。”殷止戈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什么事?” 淡淡一笑,殷止戈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钟小舒的鼻尖,“我们的婚事啊,你忘了么?” 她自然是没忘,但太后的婚事怎么跟他们的婚事牵扯在一起的? 钟小舒愣了半秒,立刻反应了过来。 太后死了,定然是要举国同哀的,皇家子孙少不得要守孝三年,连带着底下的臣子们也要守孝,大大小小的喜事更是短时间内不可以举办了。 这样她和殷止戈原定的六月十八婚礼,肯定就是结不成的了。 “啊……”钟小舒很是失望的叫了一声,“那我们准备了这么久,岂不是不得不往后延推了,说不定得明年去了。” 殷止戈也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太后仙逝,规矩是一年内举国上下都不能行乐之事,我们若要夏花盛开之际成婚,的确只有等到明年了。” 真的要一年啊! 钟小舒双肩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整个人窝在床榻之上,显得又失落又感伤。 这真的是造化弄人! 钟小舒吐了一口气,道,“事已既此,多想也只会徒增烦恼。罢了,明年就明年,你我感情坚贞,又何惧这一点小小的考验呢。” “小舒,你说得对。既然我们夫妻感情恩爱深厚,也不惧这些旁的来。”殷止戈一笑,转而道,“今年准备得也的确匆忙,我一个男子,去看的那些首饰嫁服也多有忽略之处,合该由小舒你去挑一个自己最喜欢的。” “明年夏花盛开之际,你一定会是我,是京城最美的新娘。” 钟小舒被逗得灿然一笑,顺势嗔怪道,“说起来我看过你选得首饰,金灿灿一块,的确不太好看呢。” 直男的审美永远不能高估,钟小舒都严重怀疑,殷止戈是不是一走进去就说,拿最好最贵的出来,结果掌柜的直接搬了一块金石头出来一样,把那个放在头上脖子都能矮三分。 被批评了的殷止戈微微皱眉,“那是萃玉坊老板说最时兴最好的,小舒你还不喜欢么?” 果然如此…… 钟小舒暗暗瘪瘪嘴,但为了维护一下自己夫君的颜面,还是道,“东西是好东西,就我自己更偏爱雅致一点的啦。现在有了第二次机会,就不用让你一个大男人去挑去选这些首饰牌面的东西,我自己去选就好了。” 殷止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直到中午时分,就又官府的人张贴了皇家告示出来,沿街敲喊,示警一众百姓,全国上下都要为太后哀悼,皇子皇孙均守孝三年,臣子均守孝一年,从即日起一年内,百姓不得兴办歌舞娱乐,一应婚事喜事都应从简。 这个消息,果然同殷止戈说得一样,钟小舒听着念梧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在心底无语,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失落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进宫守灵 这几日殷止戈很忙,每每一早就要赶往宫中,很晚又才归家,说是皇上大悲,准备为太后厚葬,不日就要将遗体送至皇陵打扮一场庄重的葬礼。 其实算来总不过是一些琐碎的安排,但涉及的皇室,繁复又累重,楞是让殷止戈眼下都染上了一些疲累,钟小舒看着就心疼不已,将府中大小的事情都揽了下来,让他不再费心了。 于是,这场取消的婚礼,事前所有事情由新郎操办,事后所有的又由新娘收整,说起来倒也一件奇事了。 钟小舒大致将府中上下收整了一遍,喜气洋洋的婚礼装饰也都尽数撤了下来。 正欲歇下来喝杯凉茶,只听得念梧匆匆忙忙进来通报,“夫人,从宫里来了一位公公。” 公公? 钟小舒楞了一下,心说公公怎么会来找她,莫不是殷止戈出了什么事儿了? 心里暗暗有点担忧,但面上还是一派沉稳不乱,让念梧去将人请了进来。 “将军夫人好,咱家今日来是为宣皇后娘娘口谕,请夫人静听。” 钟小舒俯身下礼,不卑不亢,有礼有节道,“公公请说。” 公公面带微笑,微微点了点头,“奉皇后娘娘口谕,五品以上大臣家眷女需入宫为太后守灵,候敬祈福,为表孝忠。钦此。” 见原来是这回事,而并非殷止戈,钟小舒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得体的笑了一下,“臣妇敬遵皇后娘娘懿旨。” “好了,咱家话也带到了,就请将军夫人明日就动身进宫,到时候咱家就不一一再来一趟了。”公公一甩拂尘,客套的说了两句,就匆匆赶往下一家去了。 “公公慢走,念梧送客。” 既然要进宫守灵,一则衣服就不能太花哨艳丽了,二则还不能浓妆艳抹厚施粉黛。 念梧刚送完公公,一回来就替钟小舒开始张罗起衣物来,碎碎念叨。 “夫人,这一次与上次赏花大会大不相同,上次不过还只是皇后娘娘一人召开的臣妇们的游园罢了,这次可不仅仅是臣子家眷要去,到时候一俱皇亲国戚都会来,更是马虎不得的。” 钟小舒点点头,表示心里有数了,道,“对这些宫规忌讳应该比我熟悉,那这次你就替我好生准备一些吧。” 念梧办事,她还是比较放心的。钟小舒看了一会儿,瞧着日头渐暗,就转身去了厨房。慢慢炖煮了一锅清嫩爽口的百合莲子稚鸡粥。 到天光都昏暗的时候,殷止戈回来了。 “鸡肉正炖得软烂的,你回来的时候倒是正好了。”钟小舒冲他招招手,盛出一碗来顺势给了他。 殷止戈本是早饿过了,这会儿闻着钟小舒煮的东西愣是又将食欲给勾了起来,闻着清香味道就喝了两口,“我家娘子的手艺真好,做得东西比宫里的御厨都爽口,夏日喝一碗都觉得心底透亮了。” 果然抬头一看,殷止戈满背都汗湿了,“快垫巴一些,就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吧。这几日,你真的是辛苦了。” 既要安排皇宫的事情,还要预备好皇陵那边的士兵们,两头跑来跑去的,还是正夏,堪称是练兵了。 殷止戈爽朗一笑,一手就抱过钟小舒,“我不辛苦,你要理家才是辛苦。”只要一想起钟小舒还在家中,他满满都觉得是干劲儿。 想起来一件事,笑意渐退,沉沉道,“对了,我还听说明日要召臣子家眷都入宫给太后守灵,你必定也要去,那明晚家中倒是只得我一个人了。” 说到后面,有些不舍的神色,干脆放下碗,整个抱住她,就像一只扑在身上的大黑狗一样。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竟然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已然情深至此。 钟小舒心里又觉得好笑,又觉得甜蜜,拍了拍他,本想低头温柔的一吻,但扑鼻而来的就是一阵汗湿味道。 顿时气氛全无,捏着鼻子催他道,“快别赖我身上了,先去沐浴再说,今天你不冲澡的话可休想上床睡觉了。” 大夏天的汗湿真的是想忽视都不可能,况且又是武将这种糙粗汉子。 殷止戈轻哼一声,像是有些不满,眼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次日一早,钟小舒就被念梧叫了起来,梳妆伺候穿衣。 这算得上是她最为庄重的一次着装了,全身素色,头上珠花也是白色的,脸上只浅浅的扑了一层粉,却活脱脱的清丽非常。 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此话果真一点都不假,眼下的钟小舒就愣是把殷止戈给看呆了一秒。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他的小舒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褪去了青涩的外衣,绽放出最亮丽的光彩了。 钟小舒浅浅笑着督了他一眼,却来不及多跟他说两句,宫里派来接人的马车已经就到了门口。 皇家马车速度很快,没一会儿钟小舒就进了宫,被扶着下了马车,周围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家眷夫人们了。 钟小舒也不欲出挑,规规矩矩的带着念梧跟着那些夫人候在了慈宁宫前。 “长公主殿下驾到——” 一个高昂的宣喊声,一架装饰精美华丽的马车停下,四个宫女立刻走上前来开路,臣子夫人们纷纷自觉的退让到两边。 钟小舒也随着人.流俯身行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这位可是当今皇上的妹妹,赵沅安。自小就备受尊荣,与皇上的关系也十分的亲厚,还深得太后的宠爱,地位非同一般。 钟小舒站在人后,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这位长公主,只见她目光清厉,直向前方,高冷自威,气势不凡,端的是雍容华贵,礼仪尊从的一国长公主的姿态。 她一点也不含糊,也不跟周围这些夫人们闲话家常,直接就优雅端庄的走进了慈宁宫中,率先为太后守灵去了。 直到长公主身后跟着的宫女也都进了慈宁宫中,众位夫人们这才陆陆续续的起身。 钟小舒远远的看了一眼,不免在心底暗道,这位长公主倒是与她的亲生女儿宁舒妍很不一样,为人高冷端庄,气场又强大凌冽,给人一种不自觉的钦佩的感受。 但从这一点来看,“白莲”郡主真的半点也没有遗到母亲的优势来啊。 第一百五十章 告小状 慈宁宫灯火通亮了整整三夜。 钟小舒等臣妇们只待了两日,便都回去了。 最后一日是由皇上长公主领头的皇子皇孙替太后守灵。 在临走之际,钟小舒鬼使神差的再看了一眼敬跪在灵前的那几位皇家子弟,这一刻的悲伤深切得连桀骜不驯的二皇子、刁蛮任性的五公主,甚至年幼不知事的九皇子也都尽染哀伤。 这一刻,钟小舒彻底的感受到了一国皇家中,一位重要成员死去的哀愁,是真真切切的直击心底。 以至于通彻熬了两夜,钟小舒虽然满身疲累,但回到府中之时,反倒睡不着觉了,总觉得心里也莫名空落落的。 “太后仙逝,本也是一国大事,如今满京都谨言少乐,纷纷挂上白花为太后祈福。的确多少也会影响心情。且你还在守灵跪了两日,心神低落也是正常的,莫去多想了,待太后皇陵出殡大典结束,我得空告假好好陪陪你。” 殷止戈轻轻的揽过她,心知钟小舒这些日子心情起起伏伏的确扰神,格外的温柔哄着她入睡,简直都快比得上对待婴孩了。 钟小舒轻轻合上眼睛,放松自己靠在他的温暖的怀中,点了点头。 “是啊,等太后出殡之后,你也不用这么劳累了。咱们俩就都好好的休息两日吧。” 说起来,自从进京以来,他们俩似乎日日都在为站得一寸地方忙碌,分头忙,合着忙,待升了官职,有一席之地了,却仍被推着往前,不得一点空闲。 既然婚礼未成,那总得还是赔一个“蜜月之行”吧。 正逢钟小舒提起这个来,殷止戈顺势就道,“那我们就去京城附近,爬爬山看山看水悠哉几日吧。” 这是他都想了好久的了,连带兵操练的时候都还曾暗暗想过再带钟小舒来玩,就像以前他们在龙井村上山采药的时候,优哉游哉,自在欢喜。 “好啊!”钟小舒一口就答应了下来,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一副山清水秀的美丽画面。 总算是消散了一点郁郁伤悲的情绪,有了新的期盼。 但在此之前,太后出殡大典还要举行。 这一日,声势浩大,满朝文武都要身着素服相送,皇陵长道都站满了人。 钟小舒身为将军夫人自然也必须得去,不欲和那些贵夫人成小团体碎嘴闲话,她有意走得慢些,落在后面一点。 不想正巧碰见了长公主和威远侯,宁舒妍也紧跟在旁,俨然是一家子都来了。 威远侯是见过她两次的,一瞧见钟小舒就笑着点了点头。 这位可是帮皇上挑选出了沈大才子的五香楼老板娘,而且还有一层中郎将夫人的身份,的确值得高看一眼。 人家侯爷都给你打招呼了,钟小舒自然微微附身回礼,“侯爷、长公主安好,安宁郡主安好。” 赵沅安顺着自己丈夫的视线看了过来,她虽然几次都没有见过钟小舒,但引得沈兴涧一出对诗大会怎么还是有所耳闻的,能在众才子书生之中识得真宝,可见她定然是个聪慧的女子。 是以,赵沅安对钟小舒还是有几分好感,难得第一次见露了笑意出来,和颜悦色的点了点头,“殷夫人不必多礼,今日俱是为母后送葬出殡,也就不讲究什么虚礼这些的了。” 威远侯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殷夫人快快请起。” 那日守灵一见长公主以为是个孤傲高冷之人,没想到一点不似想象之中的那么冰冷,钟小舒微微一笑,“多谢侯爷,长公主。” 旁边还站着一位安宁郡主。 钟小舒顺势看过去,只见宁舒妍一直端庄自持,半句话也没说,面上好像也一点风波都无,但怎么看都有一种隐隐忍耐不悦散发出来。 赵沅安最是疼爱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立刻就察觉出宁舒妍的异样,当即还道是她厌烦这些场面客套的话语。 转过来,语态委婉淡雅的对钟小舒说,“今日出殡大典,事务众多,就不与殷夫人多聊了,有机会再当相邀畅谈。” 这是真的十分的给钟小舒面子了,还将话语圆得周周到到,滴水不漏。 钟小舒展颜笑说道,“多谢长公主厚爱了,今日的确理当凡事以太后大事为先,长公主侯爷,还有安宁郡主请。” 说罢,微微侧身让道。 的确是一个懂礼数,知分寸的好孩子。赵沅安轻轻点了点头,说罢就带着威远侯爷,与自家女儿先走了上去。 刚走没多久,又遇见了勤勇伯家,威远侯自与他家的长子交好,请示一般的看了赵沅安一样,得了应答,兄弟俩就结伴走在前面一些交谈起来。 侯爷刚走,宁舒妍就立刻在母亲面前皱了皱眉,流露出一副“不高兴,但我不好开口”的模样。 “妍儿,你在母亲面前,有什么话都直说就好,不必有任何顾虑。刚才是否是有些不高兴应付客套那些夫人了?” 赵沅安还是不太了解这个女儿的,半点都没说到点上。 但宁舒妍小聪明就聪明在,最会将错就错,顺势就答道,“母亲,你最是了解我了,真是一猜就猜到了。” 赵沅安淡淡一笑,怜爱的拍了拍她的手,正道再给她说一说这些必要的规矩,就又听的宁舒妍道,“但其实女儿并不是厌烦这些礼教之事,而是觉得不应该对无理之人行有礼之事。” 这话里就藏着话了。 赵沅安顿了一顿,问道,“妍儿此话何解?” “母亲,刚才那位殷夫人,母亲虽然不熟悉,我却是跟着双双和五表妹见过几次面了。”宁舒妍面不改色的就在背后编排起来。 “第一次与她见面,愣是就将双双和五表妹骂得毫无还口之力,甚至连我好心劝说一句,也被说是不安好心,天地良心,那日明明是殷将军喜迁新居,就搬到双双家对面一条街,她这才递了帖子,进去道贺拜访新邻居的。” 低头一委屈哽咽,好像就回忆起了当日不堪的辱骂一般,宁舒妍说,“女儿当真是从没见过这般无赖泼皮之人,早听闻这位夫人出身乡野。并非我偏见是非,但这位殷夫人真真是一副好犀利的嘴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三皇子有请 太后这次出殡大典很是隆重,从一早一直到太阳落山,刚将将结束。 皇上悲痛万分,一下来就难掩伤情,被众人扶着上了龙撵。 长公主赵沅安作为皇上的亲妹妹,自然是跟在后面,端起一国长公主的范儿,替皇上暂时打理善后,有条不紊的让还候着的满朝大臣依次退下返家。 丞相应天海上前冲长公主行了一礼,“辛苦长公主了。” “丞相今日也劳累了,就先行回府休息吧。之后朝中事务还需丞相多帮皇兄分担一些。”赵沅安对得力大臣的态度还是没有冷漠,淡雅的点了点头。 身后的宫女侍从立刻就适时的出来替丞相提灯引路。 又接连对肱骨大臣武将嘱咐了几句,就轮到了殷止戈钟小舒夫妻。 钟小舒一见是长公主,脸上自然就带了一点笑,同殷止戈一齐附身行礼,“长公主辛苦了。” 不料早上还和颜悦色,颇与自己投缘的长公主一改脸色,直接祭出她强大的高冷气场,眼风都不屈尊扫过来一眼的,冷冷的道,“本宫可担不起殷将军夫妇的礼,若无其他闲杂事务,就自回了吧。” 态度直接来了个180度大逆转,让钟小舒大感奇怪。 心说,明明早上还是好好的,长公主待直接还那么客气,甚至还说有机会再相约畅谈呢! 怎么到了晚上,不仅没有笑脸,语气还明显带着一副冷嘲热讽的感觉。 “是!微臣告退!”还是殷止戈神色自若,应答如流,一丝异样也无,像是这种官场官话他已经是很熟悉的了,瞬间就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 钟小舒也很快恢复理智,微微附身淡然从容道,“那既如此,我等先行告退。” 人家都不稀得再多跟你废话,明里暗里的嫌弃着你赶着你走,那也没有必要究其细节了,免得再多惹厌烦。 长公主见这对夫妻倒是知趣,没再多什么,直接掠过他们二人,也不叫宫女什么的相送,直接往下走去。 上得马车了,还是殷止戈反过来对钟小舒低声安慰解释。 “小舒,刚才长公主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是皇上的亲妹,在京城一直富有盛名,能力手腕非常,深得圣宠,想来是没看上我这个半路出家之人,所以言语上多有轻慢。难为你同我一起遭这一出了。” 他一早没跟钟小舒一起,是后面礼毕才退下来的,自然不知道事前长公主还和钟小舒有过一面之缘,想当然的以为,今天长公主这么冷言冷语的态度是冲着他来的,反倒是连累了钟小舒一起受骂。 一想到这里,殷止戈就很是愧疚,好日子他还没让钟小舒过上几天,随之而来的这些脏污之事,却是连带着她一起承受。 殷止戈的一双剑眉都皱了起来,嘴唇抿得紧紧的,自责非常。 钟小舒一怔,连忙宽慰他道,“止戈,我一点没有多想!这些贵人公主的,我还见得少么?其中脾气最难缠最任性的我都不怕,今日长公主这么一句我更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手握住他的,强行把他底下去的头抬起来,看向那双如墨一般的眼角。 “夫妻同心,自然是好的坏的都一起承担。我又不是禁不住半点风浪的温室娇花,是可以与你一起并肩同行奋斗的钟小舒啊。” 所以,你根本不必这样懊恼,为别人一点点的事情就这样内疚。 殷止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了起来,笑道,“小舒,你说的没错。” 接着拉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我们夫妻俩从望城来到京中,多少艰难都过来了,如今日子慢慢好起来了,我反而越来越小心翼翼的将护着你,却忘了你一直以来都比我想象中的强大得多。” 很多时候,是她走在他的前面,若是没有钟小舒自立自强开店做生意,他自恼于配不上他,那现在又何尝不是那个安于现状的捕鱼农夫呢? 钟小舒浅浅一笑,倒没有再多说什么,静静的靠在殷止戈温暖宽厚的胸膛中。 心说也不怪殷止戈突然这样想,的确是长公主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 要不是他们俩都不是那种心小之人,指不定都会被这么一句话给整的战战兢兢,忐忑不安的来。 而长公主的态度出现这样大的转变,其实钟小舒隐隐约约能猜想到发生了什么。 因为早上初见,相谈愉快的旁边就竖着一个寡言僵笑的“白莲”郡主,钟小舒又是见识过这位宁舒妍笑里藏刀、话里绵针的本事的,如果想要私下在疼爱女儿的长公主面前编排两句,简直就是动个嘴巴,随口一说的事儿。 只是钟小舒没想到,这位宁舒妍当真这么干了,就像是小学女同学背后跑去给老师告状一样,显得太过幼稚了一些,直把钟小舒闹得哭笑不得,还碍于这些女儿家的小矛盾,不好放在明面上来说。 好在自己跟那位长公主也只是一面之交,既然没有再深交的兴趣,那也不是什么大事,钟小舒蹭了蹭殷止戈,转眼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事过三日,皇上终于从悲伤中走了出来,宣布照常上朝议政处理朝事,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也照常营业起来。 钟小舒专程去了一趟五香楼,本是想检查一下各个方面是否正常运转,不想刚还在对册子清单,前头就来了个人禀报。 “老板娘,门外来了一个管家,说是三皇子府上的。” 这可是贵客了,钟小舒也不敢马虎,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前去接待。 “管家有礼,我就是五香楼的老板娘。”钟小舒微微一笑,请他入座。 这位管家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直接站着礼貌的说道,“殷夫人有礼,我今日前来是奉我家殿下的意思,想请殷夫人去府上为满月宴掌厨。” “满月宴会掌厨?” “是的,早便听闻五香楼之所以菜品味美,皆是夫人您的独家秘方,且不久前我家殿下的侧妃娘娘诞下一子,只是碰见遇上了太后仙逝,殿下身为皇子要守孝,不好大操大办,这就耽误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和襁褓一样的布料 太后丧期,禁止大肆宴请歌舞,这个钟小舒是知道的。 她的婚礼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直接取消延后的。 只听管家继续道,“……但皇孙出世,眼看就快要满月了,这满月酒怎么还是需要宴请一二,无奈之下,殿下这才想请殷夫人亲自去府上掌厨,做一顿家宴,两全其美。所以还请老板娘能够答应下来了。” 说罢,管家很是诚恳的拿出一叠佣金银票和一盒润玉珠宝来。 “这里是殿下备下的厚礼,请殷夫人务必答应。” 这都捧到眼皮子底下了,况且还是皇子的身份,钟小舒就是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 况且这位三皇子也都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相请,而不是拿着身份硬压下来。 早听闻京中传,三皇子赵逸腾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性子通情达理,还饱读诗书,备受皇上宠爱,从他管家来看,也的确是个温柔之人。 钟小舒一向吃软不吃硬,还是比较容易接受这样的请求的,点了点头,“管家不必如此,能去三皇子府中掌厨是我的荣幸了,哪里还如此厚礼相待,真是折煞我了,我答应就是,请管家将这些拿回去吧。” “殷夫人务必收下,否则殿下定会责怪奴才的。”管家坚持的推回来。 钟小舒推脱不了,这才接了酬劳,但那玉石珠宝却是万万不收。 管家无奈,但见事情成了还是很高兴的,与她约定了明日就派人先送来菜单,后日来三皇子府,这才告辞回去了。 晚间,回家里跟殷止戈说起这件事情,他也没什么反对的,只嘱咐钟小舒道,“既然是三皇子家宴,那后日去的人也皆是达官贵人,小舒你完事仔细小心一些。” 长公主一事虽说是过去了,但多多少少还是给殷止戈留下了点阴影,他一个男子在朝堂之上怎么打拼上进都没事,但那些后宅女人间真真是一把把无形的伤害,他还是最怕钟小舒受委屈的。 “止戈,我有没有给你说过,那个对你青眼有加的应丞相之女应小姐,带着五公主和安宁郡主来过我们府上几次过的。” 钟小舒之前觉得,这些女人家的事情没必要给殷止戈说,左不过什么争风吃醋、来往打机锋的,但现在却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家夫君普及一下她的战斗能力。 殷止戈想起这一茬其实有点头疼,虽然这位应小姐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因为这件事,钟小舒第一次跟他冷战,他却是印象十分深刻,立刻点点头。 “你好像说过,那时候搬家,这几位小姐也来过,但你说没一会儿她就走了,没多说什么。” “那是我简化过的版本,其实呢,这几位却是来找我茬的,我一点没客气,连五公主都被我给一句噎一句,硬生生给堵回去的。”钟小舒灵动的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对于客人自然是好言好语,但是对于肖想自家夫君的人怎么可能还笑脸相迎呢?” 肖想二字有意咬得重了一些,这醋隔了这许久还是隐隐有些小小的酸味。 殷止戈愣了一下,接着大笑出声,“好好好!原来我娶回来的不仅是位美娇娘,还是个河东狮!” 钟小舒娇嗔着瞪他一眼,作势给了他一下,殷止戈却顺势拉住她,笑着道,“五公主你都不怕,那我之前正是瞎操心了!” 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见到钟小舒如此在意自己,心里很是受用,殷止戈眼神一浓,低低道,“小舒,原来你在我不在的时候还这么顽皮!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 气氛顿时暧昧起来,钟小舒脸颊爬上一抹飞红,再殷止戈扑过来想抱着她狠狠亲一口的时候,连忙道,“我明日还要给三皇子看菜单试菜呢!不能闹了不能闹了!” “无妨,我有分寸的。”殷止戈嘴角一笑,不由分说的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走进了内间里去。 ………… 到了三皇子的儿子满月这天,钟小舒起了个大早,没办法去做这种宴席,就是得早早的就去厨房准备的。 尤其是第二天定菜单试菜的时候她还是下午才仔细预备,以至于稍微有那么点心虚,连着走的时候还轻瞪了殷止戈好几眼。 好在三皇子很是体贴她,还专门派了人来接她,一到府上就被请去了厨房,一应工具材料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甚至还有三个副手来帮忙,让钟小舒不得不说,这个三皇子真的是一个良心雇主! 一路忙忙碌碌,一刻都没停,总算是时候完美的将所有的菜式都出了,只剩下饭后的甜羹糕点还没上,只待前头来传话即可,钟小舒暂时送了一口气,盯着副手们安排完备之后,就出了厨房去前厅了。 事情办完,给东家说一声,她也差不多就该告辞了。 为钟小舒引路的小丫鬟走在前头,因着她还要急着赶回后厨帮忙,所以脚步有些匆忙,连脚下都没顾着看一下。 还是钟小舒提醒她,“小心踩到东西!” 地上一角也不知道是谁掉落了一个堇色香囊,钟小舒弯腰捡起来,“看,你刚才就差点踩到了。” 小丫鬟很是不好意思,委身道歉道,“对不起殷夫人,是我太马虎了,多谢夫人提醒。” “这又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只是一件小事罢了。没摔到就好了。” 钟小舒随意的摆摆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只见上面绣工十分精美,还用得是金线银丝,而且用料一看就不凡。 一个似曾相识的感受突然涌上心头,钟小舒凝眉一顿,用手轻轻摸了一摸。 这个香囊的布料,居然和她那张襁褓的用料是一模一样的! “殷夫人?殷夫人?”小丫鬟见钟小舒看着香囊发了一会儿呆,连声叫她,“殷夫人,我们可还要去前厅?” 钟小舒恍惚了一下,将将回了一丝神,看向小丫鬟,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得前面长廊传来一声轻笑。 “捡到了一个香囊就盯看得发神了,果然是乡下来的,真是好没见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布料的典故 是谁突然出声? 钟小舒与小丫鬟齐齐看过去,只见站在长廊之上的,赫然就是当今五公主赵玲珑。 这位着实是跟钟小舒都是旧相识了。 钟小舒一见这位娇蛮公主,顿时都觉得脑袋隐隐有些作疼,怕是少不得又是一番“唇枪舌剑”。 果不其然,赵玲珑定睛一看钟小舒手上拿着的东西,脸上就泛起一丝轻嘲来。 她慢步走下来,好不得意的凑过来道,“没见过这么精美的香囊吧?这可是我舒妍表姐的呢。你这个乡间来得土包子肯定是见也没见的!” 这个香囊居然是安宁郡主的,她的香囊布料,怎么会和自己襁褓的一模一样呢? 钟小舒心底微微一动,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臣妇的确孤陋寡闻,还请五公主赐教。” 这话是有点示弱的意思了,正正递到了赵玲珑的心坎上去了,她脖子更是一扬,如果身后有一根尾巴的话,那必定是翘到天上去了。 “总算是知道本公主的厉害了吧!你给听好了,本公主就屈尊降贵的给你等普及一下!” 赵玲珑抿笑一下,轻声咳了咳,摆足了谱,这才解释道,“这个香囊的用料给不简单呢!我们天祈二十年前,曾经遭遇过一场大天灾,先是全国大旱,紧接着又是发洪水,那一年,所有的庄家都只得一点点的收成,就连专供皇家丝绸的养蚕人养的蚕,也都饿得瘦巴巴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祸得福。蚕饿瘦了,吐出来的丝也比以往细很多,织出来的绸缎也和往年都不一样,反而有一种紧密流光之美!”赵玲珑伸手拿过那个香囊,指了指,又道,“可是这种布料产量很少,当时除了皇家子弟,父皇也就赏给了一两家当年震灾有功的大臣,除此之外谁都没有!” “原来这种布料这么稀有……”钟小舒喃喃道,为了套出信息,她故意装作惊叹的模样。 “那可不是!稀有得很呢!你当时很容易得到的么?”赵玲珑轻轻摇了摇手上的香囊,“之后蚕农有意把蚕再饿瘦了,也再也没有吐出过这么细的丝来过呢。果然这批布料可是绝版,用一点就少一点呢!连我都没有,舒妍表姐原本也没有的,肯定是姑母最心疼她了,这才还拿这批布料给她做香囊!” 话语间满满都是有点小羡慕的,她这位长公主姑母赵沅安,真真是将自己这位失而复得的女儿宠到了骨子里去,都快堪比她这个一国公主了。 钟小舒再深看了一眼香囊,仔细将这番话记在了心上,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的浅笑道,“原来还有这些典故,说来的确是个稀罕物了。” “幸好捡到的了,还碰见了五公主,不然我这个不识货还没有处理妥当。臣妇就又请公主将此物还给安宁郡主了。”钟小舒附身行了一礼,“其余无事,臣妇就不多久留了,这就去与三皇子告辞了。” 随后起身,让身边的小丫鬟再领路,便翩然离开了,留赵玲珑一个站在原地拿着香囊有点莫名其妙,心说,她还想着再跟这个小村妇说叨两句或者又来一场较量,怎么这一次好像这么轻轻然就结束了。 赵玲珑眨巴了两下,嘟了嘟嘴,“这个殷夫人好生好语说话倒还是个可以聊两句的……” 小丫鬟这次不敢再马虎,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钟小舒带到了前厅。 三皇子赵逸腾一瞧见她,立刻与旁人说了两句就抽身出来了,拱手道谢道,“今日家宴多谢殷夫人了,众人无一不称赞菜品美味,席间其乐融融,这一顿满月席很是满意。我代犬子也向殷夫人道一声谢谢。” 看看,这就是文化人! 三皇子果然和那个桀骜不驯的二皇子很不一样! 不过面对三皇子这样的礼待,钟小舒自不敢当,怎么说面前这位也是皇子,忙说,“三皇子赞誉了!我能为三皇子和皇孙做席已经是很荣幸了,再多称赞愧不敢当。理当是我对小皇长孙道一声喜才是。” 赵逸腾微微一笑,也不再过分客气了,顿了顿还是解释说了一句,“今日虽是我喜得一子,不过却不是嫡子,所以也没有大办,只请了殷夫人来主厨一番。” 所以也算不上是皇长孙的待遇,只是一个庶出的孩子。 咦?这里还有一出内情?钟小舒露出一个有点疑惑的表情。 赵逸腾立刻浅笑一下,淡淡道,“原来殷夫人还不知道?我的正妃已经病逝,如今是侧妃诞下一子的。” 钟小舒一下子听到这么个大消息,还是人家妻子挂掉的悲事,立刻很是不好意思,连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提及这件事情的。” 的确是事先不知情,不然也不会提这一茬了。 “无妨的。”赵逸腾温和的笑了笑,很是通情达理的模样。 但钟小舒还是不好意思再久待了,本也准备告辞,这下更是紧接着就提出来救场,道,“眼下宴席也都准备完毕,我也不好再多打扰三皇子家宴欢乐,这就先回府了。” 赵逸腾点点头,“也好。”抬起手来招来一个小厮,“你送殷夫人回府,再去拿一盒谢礼来。” “不不不,三皇子给的酬金已经是很多的了,不必再给礼。” “这是小儿满月伴手礼,殷夫人来这一趟岂可不沾染喜气就空手而归的,传出去不定说我多小气呢。还请殷夫人手下。”赵逸腾在这点上面倒是很坚定,不容拒绝,表现出了一个皇子说一不二的性子来了。 钟小舒顿了顿,见实在是推脱不掉,这才再谢过了他,最后坐着马车回家去了。 刚下马车,就见到殷止戈出了大门外来接她,脸上一喜,伸手搭在他宽大的手掌上,笑问道,“止戈,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来了?” 殷止戈笑着扶着她,一脸高深含笑,说,“这也许就是心有灵犀吧,我感应到娘子要回来了就立刻来迎你。” 信他的鬼话!但钟小舒还是止不住的笑了出来,一片甜蜜。 第一百五十四章 身世的线索 “对了,三皇子还送了我一盒他儿子满月的伴手礼呢。”钟小舒想起来,指了指马车里,她刚才一见到殷止戈就着急下来,把东西给忘在车里了。 车夫很是懂事,立刻就转进起拿了出来,双手呈给钟小舒,“殷夫人。” 殷止戈大手一伸,略过钟小舒将东西从车夫手上拿了过来,眼风沉沉的扫了一眼过于狗腿的车夫,立刻将车夫给吓得一抖。 钟小舒站在后面一些,没注意到,还唤殷止戈,“止戈,我们快些进屋吧,我都有些渴了,想喝水呢。” 忙活了大半天的饭菜,结果她这个主厨还一口喝得都没空来一下呢,在三皇子府谨言慎行,回到自己家里才是最放松的。 殷止戈一听这话,当即就转了过来,面上带笑,直接将刚才的小插曲隐了下来,男人之间的打量交锋哪里用得着让小舒知道的?况且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马夫而已。 “不着急,我让念梧给你早沁好了一碟冰西瓜,就等你回来吃。”殷止戈说。 “啊!冰西瓜!”钟小舒欢呼一声,立刻撒欢似的就往屋里走去。 浓浓夏日,吃上一牙沁了凉井水的冰西瓜,真的是太美好了! 钟小舒一边吃,一边跟念梧表白,“我的念梧就是最好的念梧了!” 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全能的丫鬟了,能文能武,细心体贴,还能冰西瓜! 念梧低头一笑,顺势给钟小舒倒了一杯凉茶,“夫人也是很好的主子啊。” 对比京城那些娇蛮跋扈的千金小姐,钟小舒也是很开明很好的主人了。 旁边殷止戈却是不满意,“明明是我让念梧提前给你冻西瓜的,怎么你谢她却不想想你的夫君呢?” 他现在发现,自己瞪刚才那个马夫完全没有必要,瞪一瞪钟小舒身边这些很亲近,并且老是来跟他分“宠”的女子们才是主要的,其中尤其是念梧。 钟小舒斜他一眼,笑得好不生动,“你是我夫君,想着我为着我不是应该的么?怎么还来求表扬了。念梧这样的才是难得嘛,所以要好好夸一夸。” 这句歪理一来,看似好像很有道理一样,只听得念梧憋笑,殷止戈拧眉。 殷止戈笑着摇摇头,轻轻捏了一下钟小舒的脸,“真是越发的宠你到没边了。” 不过为什么他也觉得心里这么舒畅愉悦呢? 钟小舒被捏住了脸,只得扬着头,露出一双明媚含笑的眼睛,与他四目对视一笑。 “好了,你好生吃水果休息一下吧,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军务,就先去书房了。”殷止戈接完了人,看她美美的吃了瓜,也就安了下心,准备回去继续办公。 钟小舒点点头,也想起正事来,道,“那你去吧,我也正好和念梧说说话。” “你呀!”殷止戈当她还在玩笑,再捏了她一把,转身还有意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念梧,总觉得自己娘子怎么对女性朋友这么好,心里踹踹的回了书房去。 不过这次倒是殷止戈冤枉钟小舒了!她是真有正事来,不是说笑。 钟小舒放下瓜,念梧给她那帕子擦了擦手,她顺便拉过念梧下来,有意压低了声音,正色道,“念梧,我有事要让你去做。” 念梧立刻褪去了嬉笑颜色,当即往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没有旁的什么人,这才微微对钟小舒点点头,恭敬拱手道,“夫人请吩咐。” “我想要让你去打探一下,二十年前皇上将一种稀有珍贵的蚕丝布料赏赐给了哪几位朝中大臣。” 自赵玲珑那里听到了宁舒妍香囊的来源之后,钟小舒就想,自己那个襁褓的布料也是那种蚕丝而制,但此物绝版稀有,除了皇家子嗣,就只有当年震灾的大臣有了。 自己肯定不是什么皇亲国戚的子女,那就很有可能是那几位大臣中某一个的后代了。 念梧丝毫不质疑自家夫人为何突然对二十年前抗洪防旱的大臣有兴趣,但只要是主子所说,她就会尽力去做的,头一低,利落的回了一句道,“念梧知道了!这就去打探清楚,请夫人暂侯。” 说罢,一个浮影移动,人就飞身不见了。 这件事情虽然时间有些久远,但要想查出那几位大臣是谁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毕竟立此重功,怎么也定然会在朝堂上有个名字来,若是有能力,官职高位也很有可能,就更是方便打听了。 是以,念梧不过半日就得了消息,在夜半时分便回到府中。 正巧今日殷止戈军务繁忙,到了这个时间还没就寝,待在书房查看东西,钟小舒一个人半靠在软塌上看着酒楼的账簿,也正方便了念梧来禀报。 念梧闪身进来,一点不耽误,立刻就行礼述说,“夫人,我都查出来当年是何人得过皇上嘉赏的那蚕丝布料了。” 钟小舒马上放下账簿,问,“是谁?” 这几人之中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亲人啊! “皇上只赏赐了四人,一位便是如今当朝的一品大臣应丞相应天海,一位是太傅大人李赫重,但这两家人都没有听说过有丢失过孩子的。另外两位,一个是已经告老还乡的老丞相孙竟汝,现在举家返乡,都不在京城了。”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在震灾之后,没有两年就因为贪污受贿被皇上处以满门处斩的御史大人,现在也不知道他家丢没丢过孩子了。”念梧抿了抿嘴道,为自己没有能够深.入调查出更多的信息来感到有点愧疚。 但实在是调查的时间尚短,仅仅半日,而事件又隔得有些久远了。 钟小舒自然不会责怪她什么,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在疯狂的匹配对比。 这四个大臣,首先可以先排除应丞相和太后李大人,既然他们没有丢过孩子,那自己也就不可能是他们家的人。 还好还好,想到自己如果有可能是应双双的姐姐,钟小舒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后两两位,老丞相和那位御史大人就都有些可能了,也许自己就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后代了。 钟小舒沉吟片刻,又对念梧道,“辛苦你了念梧,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就调查出这些。之后我们就着重差后面这两位吧,还要再辛苦了。” 念梧立刻道,“不辛苦!夫人放心,念梧这次定会好好调查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秋猎 有了更小的范围,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念梧这一阵子下来,却是没能查出更多的信息来,以至于很是打击了她的信心! 偶尔还会郁郁寡欢的,好像是产生了对自己能力的自我怀疑,她可是二皇子府中训练有序的武婢啊! 念梧有些焦急起来,有时候还会连夜出去调查,但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也就不像是一个名字那么好调查了,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多的消息出来。 钟小舒反倒是不是很急了,这件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她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都等得,这会儿还有什么等不了的。 于是钟小舒还反过来劝说念梧,“不必太焦心,本来也是一件只能慢慢来的事情,以后别再夜里还出去打探的了,休息不好加上天气闷热的,难怪你这么焦躁了。” 念梧闷闷的答道,“我起初是想帮夫人早日找到亲人,这会儿倒是跟这件事较上了劲儿了。” “不该这样啊,念梧你这样可不就是本末倒置了么。”钟小舒温柔的笑了笑,“本就是该解决事情的,眼下你却将事情又产生了新的麻烦来,一下子就有了两个要解决的来,你看,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念梧愣了一下,钟小舒轻轻拍了拍她,笑说,“所以,放宽心,你看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嘛,再去喝杯凉茶下下火吧。” 念梧畅然一笑,点点头笑了。 虽然寻亲之事暂时没有什么进展,殷止戈这边处理的军务却是差不多了,挑灯夜战了几日,总算是赶着处理完毕。 钟小舒有点心疼,忍不住问了一句,“止戈,你这几日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忙成了这个样子。” 有两日她都看完酒楼账簿睡下了,他才回来就寝,竟然这么忙的么。 谁知,殷止戈却是抱有深意的一笑,拉过钟小舒道,“我这样着急处理完公事,自然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钟小舒不解了。 殷止戈看她难得露出来的迷糊模样,只觉得可爱极了,没忍住低头亲吻了一下,谁知,软香在怀,顿时有些浮动万千。 钟小舒忙止住他,红着脸先问道,“你在打算些什么呀。” “早前不是答应说了我们要去京城近郊游玩的么?我瞧着这会儿初秋天气很好,也听见几位大人说起付林山不错,山清水秀,还有一片红叶可以看,你一定喜欢的。” 他居然默默在背后就在计划着他们的“蜜月行”了! 虽然婚礼不成,但蜜月旅行总还是有办法来的。 钟小舒心里顷刻泛起层层波澜,甜倒了一片心壶。一下子扑进他的怀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道,“难怪你要赶着处理完军务,腾出两日时间很不容易吧!” “能陪你去看红叶,就是再熬两日也是值得的。” 最美的情话也不过如此了,钟小舒顿时柔了眼睛,心底狠狠一动,竟然忍不住主动的凑上了前去,第一次主动的亲吻了这个他心爱的男人。 殷止戈一颗心刹那间都快要涌上了一般,紧紧的抱住了钟小舒,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情难自禁的回吻回去…… 只是可惜,计划得太完好,终究是赶不上变化,有时候做好了完备的规划,就是拿来打破的。 不过三日,宫里就传出皇上有意去京郊猎场秋猎的消息。 这下,上上下下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殷止戈更是临时加派了任务,原本的休假计划自然就被上级给驳了回来,一切以皇上为先。 殷止戈大失所望,在官场上还能泰然自若,不漏一丝异样,但下朝回来,就觉得很是愧对钟小舒,生怕见到她的笑脸褪去,竟然在门口踌躇了半天,愣是没有想好措词进去。 还是念梧发现了殷止戈的侍从,这才看见了老爷回来了,去告诉了钟小舒。 “止戈?怎么回来了还不进屋呢?” “小舒!”殷止戈听见她的声音,立刻抬头看她。 钟小舒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殷止戈就像是自己以前养过的一只大狼狗一样,在外面威风赫赫,在她面前却是瞪着那双如墨漆黑水汪汪的眼珠子,看起来好不可爱。 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钟小舒轻呼了一口气,说道,“我都知道了,下午宫里来人传话,说皇上要组织秋猎,臣子女眷也都要参加的呢。” “小舒,我……” “止戈,这个又不怪你。你还熬夜费劲儿的提前完成了好多事情呢,也是辛苦了许久的。所以你不用这样,我并没有不高兴,你若这样,我才是伤心呢。你想我伤心么?” “我自然不愿你伤心!”刚才殷止戈犹豫说不出话来,这下倒是答得飞快。 钟小舒轻轻一笑,仔细拉过他,一边回屋,一边道,“那就对了嘛。何苦钻这个牛角尖呢,而且我们夫妻俩都要参加,听说猎场也在一个山上,这样也算是我们一起出游啦,对不对。” “而且,我都还没有打猎过呢,以前看你上山感觉都好厉害,这次总算是能跟着去见识一下了,觉得很新奇,和看红叶也差不多啦,我都很知足……” 钟小舒在一旁碎碎念叨着,后面的殷止戈却是都没有听见了,他一下子将钟小舒整个抱进了怀中,低声道,“小舒,你真的太好了。”好得让他还觉得自己远远不够。 “不,止戈,你才是很好,这一点你一直都很忽略,你没有看见,我却看得清清楚楚,你也很好很好的。”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在他怀中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很多时候,殷止戈似乎都刻意的将自己忽略,以前是将殷家上上下下放在前头,后面是有了钟小舒,又将她放在眼中,却总是忘了他自己。 但在钟小舒眼里,这个男人也是有太多太多美好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下至农夫,上至皇帝,她也是见过了许许多多的人物了,但只得殷止戈一个,是她从始至终都觉得有一颗美好的内心的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冤家路窄 秋高清爽,风和日丽,正是一个好时节。 钟小舒也也换上了一身胡服,方便骑乘打猎。 “夫人穿着这一身也很衬肤色呢,真好看。”念梧坐在马车里,看着钟小舒这一身点点头。 “我既然又不擅长打猎,不能备齐好弓箭,自然也就只能在着装上鼓捣鼓捣了。”钟小舒打趣自己说道。 说起这个,念梧就有点担心,“我看之前夫人的骑马技术也只是一般,一会儿夫人与其他女眷进了猎场,跑起来更是有点危险,我又不能随同,你就慢骑在后面跟着玩儿好了,千万别冲来冲去的。” 猎场之中,尽放得是活物,虽说小兔小鼠之类的不怕,但也有鹿袍子这些大禽,如果和马匹冲撞了起来,少不得跌落摔伤的。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和止戈两个人就在我耳边轮流唠叨,我怎么都听进去了。”钟小舒摆摆手,“我知道分寸的,不会的事儿哪儿还冲锋陷阵的。” 而且她也一早就打听好了,猎场里最大的动物就是小鹿,这种动物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就铁定溜得比她还快,那危险系数也就大大的降低了,最多谨防跑马掉下来而已了。 念梧还待再说,钟小舒却是打住她,有些好奇地问道,“我还以为男女是在一起打猎的,还想着能看一看止戈,没想到竟然是分开的。” 语气里难免有点失望。 “其实也不是分隔开,只是将场子大致划分了一下,女子在东边,男子在西边那一区,放得猎物也有所不同,男子那边自然大型动物多一些,女子边偏小型些罢了。若正要看也是能远远看见的。” 念梧给自家夫人出招,“反正夫人你等会也不去着重打猎,落在后面去往西边靠去看老爷也是好的。骑马越上一个半圆山丘,再过去就是东西交界,在那里能俯瞰见西区大部分呢。” “真的?!”钟小舒一下子来了劲儿。 念梧点点头,“我以前跟着二皇子也来过两次,这边的地形摸熟悉了的。” 钟小舒高兴起来,再抬头看马车外面,更是越看觉得天气越好,真当是觉得这一次出行像是他们夫妻俩偷摸着约会一样。 低头抿嘴笑了一下,再凑在念梧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念梧会意,撩开车帘顺手招来一个士兵护卫,“小哥,你可认识中郎将殷将军?” “自然认的。” “那劳烦你,将这个纸条去交给殷将军,说是殷夫人给他的。” 小士兵脸顿时了悟的咧嘴一笑,嘿嘿了一声,“好的,没问题,我这就替夫人送过去。” “麻烦小哥了。”念梧道谢。 接着合上车帘,转过来对上钟小舒的殷殷期盼的双眼,“夫人,老爷与你这下可约好了。” 不是她说,这种偷偷相约遥相见的点子,真是越想越觉得好玩又暗暗的甜蜜,直让钟小舒对今天的秋猎打起了十二分的期待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一路女眷马车挨得都不算远,又全是女子,最爱闲话家常,这边出点什么事儿,很快队伍尾巴都知道了。 其余贵夫人们涵养一流,既然在马车里再多嘀咕,下来车来无一不是优雅又矜持的姿态,都全然当没听见钟小舒这一桩与夫君的小趣事。 但其中前头一两豪华马车里坐着的应双双却是半点都忍不住要发作,只咬紧牙关,捏着她的小红鞭子,在好姐妹面前狠狠道,“她一定是故意在给我炫耀呢!真是好不知羞的一个妇人,当着这么多的人面,还给男人递东西!” 虽然这个男人就是她家的夫君,但是她就是最嫉妒这一点呢! 好姐妹不高兴了,赵玲珑自然第一个就为她鸣不平了,只道,“等着!双双,我一会儿肯定帮你好好教训她!” 自上次在三皇子府上,赵玲珑一顿趾高气昂的“训”了一顿钟小舒,给她科普了一圈布料的珍稀之后,她很是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她,有种可以架得住这个殷夫人的错觉了,再帮自己好姐妹出出头,那就是很简单的事儿! 应双双见她如此笃定,脸上立刻大喜,撒娇卖乖道,“玲珑!我可就靠你帮我了!你若是能当众让那村妇没面子,最好是出个大洋相,我,我可以把琥珀琉璃珠都让给你呢!” 那珠子平日里应双双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这会儿为了气得钟小舒都愿意割爱出来了。 在一旁听了半天的宁舒妍浅浅一笑,煽风点火,再加一码道,“双双今日当真是被气到了,竟然都舍得出这么大的血。那如果我不出出力,岂不是显得小气了?” 两个小的齐齐看向笑得绵绵的宁舒妍,只听她道,“这样吧,咱们定个规则。如果有人能让她当众摔下马来,跌个大马趴,那不仅有双双的琉璃珠,我也将母亲给我的那一匹流光蚕丝拿出来,专门给胜者去华毓轩定做一身衣裳做奖励!” 这个奖励对于在场所有人来说都是极具吸引力的! 一起惊呼道,“舒妍姐姐当真是舍得啊!” 那可是绝版的流光蚕丝,长公主那也没有多的,就这么一匹布料,给了最疼爱的女儿,宁舒妍都一直压在库房,一是没想好做什么,二是材料着实难得稀有,不好贸然就切割了。 不想她今日竟然为了应双双一事,竟然松口拿了出来。 顿时应双双为这份姐妹深情感动不已,连连拉着她说了好几句话,但最后抗主要输出力量的还是看向了赵玲珑。 赵玲珑一早还只是想着随口再去说钟小舒一两句过过嘴瘾就算了,这下子宁舒妍这份义气和重礼之下,当即就跃跃欲试,势必要做一身新衣裳才高兴了! 一下马车,赵玲珑就一丝都忍不住的冲过去找到钟小舒来,直接开门见山就嘲讽起来。 “殷夫人!你懂不懂规矩,这次秋猎可是女眷们都在呢,你居然就公然给前头的人递纸条,太不害臊了吧!”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夫妻间的约定 迎头就来了一句轻嘲,彼时钟小舒还刚被念梧扶着下马车呢,连周围环境都还没来得及仔细瞧上两眼,就见这位五公主风风火火的冲她而来。 不会是上次与她好生说话了几句,这位娇公主真当她服了软了吧? 钟小舒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好心情都被破坏了一小半,凉凉的回一句,“我与我夫君之间的事情,不知五公主你这个未出阁的女子又跑过来做什么知情者呢。” 说到底,都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儿,旁的人哪里有什么多的发言的余地。尤其这夫妻之间,小情.趣小玩意儿,长辈尚且还能有理插一句嘴,但连人都还没嫁的闺阁女子真真是一点立场都没有的。 那些个鬼精鬼精的贵夫人们虽然私下会说两句,但当面一概都当不知道呢。赵玲珑被人激得冲出来,一点都没将事情过过脑子。 这下被噎了个大的,当即愣了半天,不知道该回什么好。 钟小舒不欲与她多说,微微附了附身就准备转身离开。 她一走,没出丑,那新衣裳和姐妹可都没帮到呢,赵玲珑情急之下干脆挡住她不让她走。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五公主还有何指教?” “我……我……” “五表妹的意思是殷夫人刚才轻率之举,有失规矩和身份,这才好心来告知提醒一二的。”宁舒妍和应双双适时的走过来应援赵玲珑。 “对对对!我表姐说得对!”赵玲珑一下子底气又足了起来,扬起脑袋说,“我是好心提点你呢,你这人真是好没礼貌!” 这真是的是谁无礼? 钟小舒再好的脾气也没有了耐心,语气微凉,“那我也斗胆向公主郡主进鉴一句。别人家的夫妻之间的事情,皇上想来都不会多说一句,更何况诸位都是还未下嫁之身,就与我这个妇人在公共场合谈及我夫君如何如何,更是不妥之事,请自重!” “你!”应双双和赵玲珑同时喝道,但一见周围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又都顿时禁了声,狠狠的瞪向钟小舒来。 这个茬的确找的有点不利于她们三个未嫁之女,是以连宁舒妍都默默的没能应答回去,只得一双眼睛幽幽的看向她。 钟小舒不想再跟这几个娇娇女多纠缠,略微行了个礼,直接就转身走向马厩去。 留下三个千金站在原地,赵玲珑第一个不服气,作势就要再冲过来理论,还是宁舒妍拉住她,温声耳语道,“不着急,何必逞这一时口舌。咱们要看的大戏是在后头才是呀。” 赵玲珑顿时脸上泛起一丝笑来,点点头,转过来看着钟小舒的背影,心里又有几分轻笑来。 念梧隐隐看见了那边不善的目光,背过来就垮了脸色,低声在钟小舒耳边忿忿道,“这几个小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真是每一回见都要来呛夫人几句才肯罢休的,每回也都讨不了什么好,怎么还是要来啊,我都有些烦了。” 钟小舒轻叹一声,心说可能是上次在三皇子府给了那位五公主好脾气让人以为她终于服软了,这次才来变本加厉的。 “念梧,别多说这些了。你在外面候着吧,我进去了。” 钟小舒冲她摆摆手,里面就是挑马进猎场了,一干丫鬟的都要留在外面了,面前的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骏马,就没有多得给小丫鬟们匹配的了,且一般的丫鬟们也不会骑马,所以都在外头候着。 进了内圈里,森林的气息就在眼前了,清新的空气飘散在空中,钟小舒轻轻吸了一口就觉得刚才的郁气都消了大半。 本也没有必要将那些琐碎事情放在心上反复回味,那样只会越想越气,钻进了一个牛尖尖里。 她今天来的重点可是与殷止戈的“甜蜜相约”才对,没到底本末倒置,为了旁的不相干的生闷气来。 钟小舒一想起这个,就觉得心里有些发甜,怨不得应双双嫉妒的。 实在是因为她的纸条递过去没多久,殷止戈就又让那个士兵回了一句来,这才闹得整个女眷马车队伍都知道了。 虽然实在是有点小小的高调,但回回来的纸条上那一个他们夫妻之间默契的约定——小小的熟悉的胖红.豆似的红点,还是让钟小舒会心一笑,幸福到了极点。 因钟小舒有意进来的早些,所以马厩里的马选择还挺多,她仔细挑选了一会儿,选了一个看起来最温顺的,让马侍把马牵过来,摸了摸的确是性子乖巧的一匹好马。 “就它吧,替我上缰绳马鞍吧。”钟小舒选定这一匹了。 马侍低头称是,拿出一套红色缰绳马鞍,动作利索,手指翻了几下,就搞定了,很快就转过来对钟小舒道,“殷夫人,请上马。” 钟小舒点点头,骑上去熟悉了两圈,正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位夫人小姐们也都准备妥当。 一位老公公笑眯眯的走过来,拿着一个小红布一挥就道,“启!” 打头阵的一位英姿飒爽的小姐就冲也似的驾马进了林子,身后几位一点不甘示弱,立刻奋起直追。秋日猎场的游戏就此拉开序幕。 钟小舒骑射都不擅长,抱着充数的态度,秉承着念梧这位猎场前辈教的办法,慢悠悠的落在最后面,刚进林子没一会儿就与跑的最前头的那几位离了好远。 她也不急,轻架着马,就当是逛森林看景色一样,与大家越来越分散。 有些看不见大部队了之后,钟小舒嘴角一勾,马头一转,就朝西边半圆小山丘寻过去。 前头跑了一会儿的应宁赵三姐妹,没看见钟小舒了,心里都有不甘。 赵玲珑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说,“她肯定是故意躲着我们呢,我去找她!今日不让她出糗我可不会罢休!” 不然岂不是很是折了她的面子么!她可是夸下了大话说,已经将钟小舒拿捏住了的! 赵玲珑转过马头就跑了起来,应双双没能跟上她,正欲一起追过去,宁舒妍却叫住她,“双双,林子这么大,我们该分头找几率才大的,五表妹去了那边,你与我就去这边吧。” 应双双怔了一会儿,还是鬼使神差的听了宁舒妍的话,任由赵玲珑去私下对付那个村妇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强行换马 钟小舒上小山丘的动作倒是一点都不慢了,架着马匹,没一会儿就登上了那个念梧说得小高台。 往西边望过去,果然是隔着一条小河,看得一清二楚。 彼时,殷止戈也远远的往这边而来,追着一只飞快蹿跳的梅花鹿,他一手握绳,一手执弓,直追那只猎物到河水边上来。 梅花鹿蹿得一跃一跃的,一跳便是两尺远,但殷止戈丝毫都没有落下,单手驾马也游刃有余,控马术十分了得,让骏马追得那鹿一丝都不差的。 他似乎远远的睹见了这边山丘之上的钟小舒,更是笑得爽朗开怀,干脆收起了弓箭,直单用一匹马驱赶小鹿过去东边一样,小鹿纵身一跃,身躯成一道完美的弧度,弯弯的竖在二人之间,又向一座别样的鹊桥,又像是殷止戈将这头梅花鹿献给钟小舒的礼物一般。 那样的英勇威风,那样的气宇轩昂,如同是林间大地的孩子,如鱼得水,得心应手的将那头梅花鹿赶了过来,而后架住马,立在对岸冲她展颜一笑,唇齿微动,无言又飒爽的说了三个字,“喜欢么?” 这还是钟小舒第一次看见殷止戈在另外一面意气风发的俊朗模样,直看得她都有些出神了来。 钟小舒简直都快要爱死了! 心道,我老公不要太帅! 以往要不就是他受伤了她才匆匆赶往军营去,只见得他奄奄一息,要不就是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回家来,丝毫看不出来一点打斗的痕迹,除了一身的肌肉,仿佛就像是一个温柔文官一样。 那梅花鹿还真想是通人性一样,一过了了来,就围着钟小舒旁边走动,好像很有安全感一般。 钟小舒低头一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绒毛触手温热,这份礼物她太喜欢了! “殷将军!快来这边!有头大的呢!”前方传来一个大汉的呼声,叫着殷止戈过去。 殷止戈抬头再看了一眼钟小舒,二人相视一笑,他又一扯缰绳,神采飞扬的应声而去,手腕一番就取出了弓箭,远远的就朝那个大型猎物一箭射过去。 一箭穿心! 从林子那边传来阵阵喝彩声,钟小舒看得也染上几分笑,正想给他再无言的竖一个大拇指以资鼓励,不想身边的小鹿突然一动,当即就蹿着往下面跑过去。 钟小舒立刻架着马追过去,这可是殷止戈辛苦从西边猎场赶过来送给她的! 但刚追到下面一点,小鹿就蹿进了一旁茂密的的树丛中不见了踪影。 前方晃动,钟小舒盯看过去,没一会儿就只见赵玲珑踹着气露了面来,怒瞪她一眼,“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让我找半天!你这马也太能爬坡了吧!” 钟小舒扯了扯嘴角,既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五公主,也没能理清楚这位公主的说话逻辑来。 就又听的她哼了一声,道,“不行!你这马比我的好,我要你这一匹,现在就换过来!” 小女孩心性一出来,赵玲珑气这大半天寻找,累得自己还累得她这匹马都跑不动了,她使劲儿踢两三下它都不跑几步来,一见钟小舒骑着的红枣骏马,精神饱满的,自然就不干了。 钟小舒沉默了片刻,赵玲珑当即就炸了起来,“本公主与你说话,你听不明白么!不过是一匹马你都不尊重我,你眼里还有没有皇家了!小心我与父皇告你状去!欺负一国公主,到时候别说是你夫君,就是沈大才子替你求情都休想免罪!” 不过没立即答应这丫头的要求,马上就叽叽喳喳说一大堆来,钟小舒连忙止住她。 “换,马上就换。” 说罢,当即就下得马来,伸手像是请神走一般对赵玲珑请道,“五公主请。” “哼,这还差不多。”赵玲珑满意了,扬着脖子轻哼了一声,然后就如愿坐上了小红马,脸上立刻就笑了起来。 这姑娘高兴和不高兴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脾气真的太任性了。 钟小舒暗自瘪了瘪嘴,坐上她的那一匹有些疲累喘气的黑马,掉头跟赵玲珑说,“五公主,我有些累了,既然马儿也疲累,那我就先回去喝点水,也让马侍喂喂马,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 赵玲珑见自己骑着的小红马活力四射的,而钟小舒那匹黑马焉焉的,一丝作怪的念头就冒了出来,竟然很顺利的就点点头,同意了钟小舒的话,“行啊。” 难道她这样容易放过自己,钟小舒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实在是没有心思与小姑娘玩,扯了扯缰绳,再看了一眼刚才与殷止戈会见的小山丘,低头抿嘴笑了一下,转身驾马走了。 没一会儿,钟小舒就发现了自己身后一直跟着赵玲珑的,她就不远不近的跟着,也不靠近,只是跟着她,弄得钟小舒莫名其妙,连看了她好几眼。 结果赵玲珑还像是十分心虚,被老师抓到在课堂上做小动作的同学一样,立刻就望天装无辜,惹得钟小舒哭笑不得。 罢了,她根本就是个小孩子。 钟小舒暗暗摇了摇头,却突然扫见了刚才那只梅花鹿,眼睛一亮,连忙快步追了上去。 小黑马当真是有些累了,小跑起来也有气无力的,赵玲珑一看机会来了,立刻就想猛地架着小红马冲过去,惊得那黑马长啸起蹄,将钟小舒摔下来。 谁知她刚猛地一拽缰绳,小红马就像是失控了一般,突然发狂起来,反倒是长啸一声,双蹄抬起,高高的立了起来。 “啊——啊——救命!” 赵玲珑哪里见过这个阵仗,立刻就吓得尖叫起来。 但奈何发起狂来的马力气贼大,男子都不一定能驾持得住,她能还没有被甩开已经是用尽了力气了。 “五公主?五公主你别送手,千万小心掉下来!”钟小舒一边嘱咐着她,一边立刻下马来,尽量靠近疯马跟前来,试图让它恢复下来,“不要怕,不要怕,你是个好孩子,冷静冷静!”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屋漏偏逢拦路虎 小红马被钟小舒温柔又比较熟悉的声音哄得稍稍冷静了一会儿,四肢烦躁的抖动着,马尾巴也甩来甩去,显得还是有些暴躁。 但钟小舒不想错过好时机,当即就走近几分,到马鞍处,伸出手叫着赵玲珑道,“快,慢慢的滑下来。趁着它还没有再发狂,快些。” 但赵玲珑刚才被吓得半死,这会儿再大的胆子也缩小了起码五倍,动作哆哆嗦嗦的,不敢发开手中的缰绳。 钟小舒微微皱起眉头,“快些下来公主——” 话还没说话,就又听得赵玲珑尖声大叫道,“啊——它又动了又动了!” 小红马似乎没了最后的耐心,头一甩,钟小舒堪堪避开它,就见它转身又往刚才的小山丘疯跑上去。 赵玲珑又是哭又是喊,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些恩怨情仇,大声喊道,“快来救我——!钟小舒!钟小舒!” 钟小舒无法,而且也不可能就丢下她不管,只得又马上追过去,好在没有太远的路程,不然她单是用两条腿跑,怎么也追不上那匹小红马。 只见小红马没一会儿就跑到了山丘边上,下面就是不知道多深的河水,她们可不是刚才的梅花鹿一样,有着天生的弹跳性,若是掉下来,结果肯定凶多吉少! 但发了疯的小红马哪里管这些,就在那儿又是长啸,又是撩蹄子的,阵仗之大,都引得了对面远处殷止戈的注意,他侧过脸来看,立即就觉不对,飞快的架着马跑了过来。 但危险时机就在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眼看赵玲珑就要抓不住缰绳,摔了下来,钟小舒一双眼睛立刻环顾了一圈,看有没有任何可以提供帮助的东西。 “啊——啊——”耳边赵玲珑的呼喊声板着马儿的长啸声还在响彻。 对面殷止戈也匆匆的赶过来,钟小舒抿紧了嘴唇,急得额头都有了几分薄汗。 终于眼睛一亮,没有注意到什么承受的木棍来制住小红马,但是她却看见了前面不远有一堆扫在一处还没有来得及运出去的树叶,厚厚一层堆在那边。 钟小舒立刻就冲赵玲珑道,“快!公主,跳马!往那边跳!” 刚才赵玲珑没有听钟小舒的滑下来,这次不敢再犹豫不听,一咬牙松开了缰绳,倒头就往钟小舒指的那边落下去。 小红马一刻也未停,但马上的赵玲珑就顺势跳了下来,落在了松软的树叶堆里,将坠力大大缓冲了。 同时,殷止戈也又跑到了临界边上,很是担心的看着钟小舒,只见发狂的马匹顾自跑远了,两个女子好像都没有大碍,他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定了下来。 赵玲珑完好的陷在树叶堆里,钟小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跑上前去将她扶起来,“五公主,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吧。”赵玲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儿,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撑着钟小舒站起来。 “嘶——疼,疼,脚疼!”刚一站起来,赵玲珑就叫唤起来,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钟小舒也十分担心她真的伤到哪儿了,忙问,“哪儿疼,是怎么疼?” 可别是骨折了就不好了! 赵玲珑望着天感受了一下,“好像是脚崴了……” 钟小舒看了她一眼,然后上上下下将这位马大虎公主打量了一遍,确定只有叫上崴了,其余有些轻微的擦伤见了点血,不过也没有大碍,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道,“还好,万幸没有出什么大事,我们先回去吧。” 赵玲珑这会儿就是个受伤委屈的小孩子,抓着钟小舒,也是应该被刚才吓怕了,这会儿十分乖巧的点点头,“好好好,我们快回去吧。” 赶紧离开这里,这里简直就是她的不祥之地。 钟小舒这会儿自然是注意到了对面的殷止戈,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殷止戈立即就关切的看向她,用眼睛无言的问道,“小舒,你有没收受伤?” 钟小舒安抚他的笑了一笑,指了指赵玲珑,正准备再给他比划两下就扶着五公主先离开了。 不想,一声比刚才马儿长啸还要震惊的一声兽吼惊住了他们! “吼——”那是一声虎啸! 常年在外奔波的殷止戈一下子就发应了过来,瞬间脸色变得十分的难堪,顾不得其他就冲钟小舒大喊道,“小舒,快扶着公主躲起来!” 接着抽身就往这边赶过来。 但由于隔着一条河水的间隔,只能绕过水流湍急的地方,从上游处绕过来,饶是殷止戈动作飞快,驾着骏马就像是要飞起来,一时半会还是不可能就出现在了这边。 说时迟那时快,一头六尺高的成年老虎,闻着赵玲珑身上擦伤所致的血腥味而来,虎视眈眈的就盯着她们这两个猎物。 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老虎! 皇家猎场里自供给皇室子弟使用,那必定是早早就将这些凶禽猛兽给清理出去了的,更何况她们这边还是女眷专区,大一点狍子都是没有的,更别说是老虎了! 赵玲珑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养出来的公主,哪里受得住这么强烈的冲击,立刻就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啊——!!!” “快别叫了!”钟小舒一把扯过她,连忙往下面密.林茂密的地方跑。 前面是悬崖山丘,还是个半圆形根本就是个死路,所以只得让下方走,但她们两个女人家,两条腿的,怎么也不可能跑得过一头成年的老虎,而且赵玲珑的脚还崴了的! 情况危急,十二分的紧急! 钟小舒抓着吓傻了的赵玲珑,暂时躲在了林中一个小角落,但老虎没落下几步,眼看就要闻着血腥味道照过来了。 “快快,扒着树枝,往树上爬!”钟小舒急中生智,想到老虎并不会爬树,连忙就对赵玲珑说道。 但赵玲珑哪里会这些技能,况且脚还崴了,使不上劲儿,扒拉了两下,根本就上不去,急得都哭了出来,“怎么办?怎么办!” 第一百六十章 总算是脱险 赵玲珑自己是爬不上去的,钟小舒无法,当即就蹲了下来,拍拍自己的肩膀,说,“快踩着我上去,我托你爬上去!” 赵玲珑惊了,不但是这是很没有身份礼貌的事情,而且还是钟小舒能这样大无私,摈却恩怨这样来。 “快啊,别磨蹭了!”钟小舒催促道,那老虎指不定马上就要寻过来了。 赵玲珑挂着泪珠连连点头,踩着钟小舒,哆哆嗦嗦的终于爬了上去,蹲着一个粗干上面,正向对下面的钟小舒伸手,却见老虎已经追了过来,大叫道,“来了!老虎来了!” 钟小舒额头上满满都是汗水,但这会儿她也知道根本不能迟疑一下,但心跳得就像是重重的敲鼓一样,震得整个人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她越是害怕,越是有些慌乱,够了两下树干居然没有都使上劲儿。 老虎哪里还会给她第三次机会,“嗷呜——”一声,就猛地扑了过来。 三百多斤的重量直接将钟小舒压倒在地上,摔得她眼冒金星,神志不清了,但求生的本能还是奋力推着近在咫尺的老虎血口! 可一只成年老虎哪里是钟小舒一个小女子就能与之抗衡的,她又不是武松! 只见这只虎被钟小舒两只手档得烦了,前爪子一挥,就将她的双手给拍打压在地上,“咔嚓”一声骨头碰撞的声音,听得树上的赵玲珑都不由自主的跟着缩了一下,忍不住又“啊”了一声。 倒是底下的钟小舒愣是咬紧牙关没喊,这个关头了,还一惊一乍的,岂不是死得更快! 但这么沉重的一击,还是将钟小舒的泪花给逼了出来,只是眼泪就是没掉下来,她奋力想要挣扎,那老虎就像是知道一样,爪子出于本能牢牢的按住猎物,仰头虎啸一声。 终于没了耐心,亦或者被树上赵玲珑刚才挣扎漏出来的血气激发了兽.性,老虎张开血盆大口—— 完了! 钟小舒心里就这么两个字,什么疼痛,什么其他,难道今日她就要命丧这只老虎口下么? “咻——咻——”两声利箭破空而来的声音。 老虎一个低头正准备要吃了钟小舒,却正中脑袋上正中两只箭! 一瞬间,老虎的生命就当场结束了。 巨大的身躯一歪,直挺挺的就倒了下去。 钟小舒原本紧紧闭上眼睛,没有迎来预想中的啃咬,睫毛微动,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得上面赵玲珑一阵欢喜惊呼,“三皇兄!” 有人来救她们了?皇家的人总算听得五公主呼救了?! 钟小舒睁开眼睛,还没有看清人,就觉得眼前一花,从身后冲来一个熟悉的身躯,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甚至身体还在微微发着抖。 是止戈! 如果刚才得知三皇子来搭救,心里是满满的侥幸和后怕,那这下子熟悉的拥抱却让钟小舒突然燃起一股浓浓的劫后余生的感受。 抬起头来,紧紧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是她的止戈!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一定会来救她的! “止戈!我……” 钟小舒在他的怀抱里,所有的害怕和委屈,刚才近在咫尺的兽口冲击的强撑坚强,一下子全都瓦解了,她吓傻了一般,话都说不利索,就整个埋进胸痛之中,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殷止戈扔下手中的弓箭,也顾不得照看树上的公主了,他也心有余悸的紧紧抱住钟小舒,低声哄着她,又在安抚自己慌乱的一颗心,道,“小舒,我在!你别怕,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旁边同时赶过来的三皇子见这夫妻经此大难,也明白需要一点时间互述衷肠,也没打扰他们,指挥着侍从将赵玲珑给接了下来。 赵玲珑也是被吓了个结结实实的,虽说最后老虎她是躲到了,但全程还是惊心动魄快没有三魂,一下到自己哥哥,也哭也闹的扑进赵逸腾怀里,“哇,三哥!我以为我就要死在这儿了呢!” 赵逸腾拍了拍妹妹,温声安抚,“别胡说,都没事儿了。” 但赵玲珑实在是强撑着这一场下来,刚被获救,跟哥哥一顿哭述直接耗尽了她的最后一点力气,眼睛一花,手脚一软,晕了过去。 “五公主!”周围侍从宫女忙凑过去。 “快把玲珑送回去!叫太医好好给她检查一下,看有无内伤外伤的!”赵逸腾立刻就吩咐众人。 见公主都这个样子了,下面的人哪里还敢耽误半分,立马将她护送着回营地去。 刚送走没多久,皇上就得了信匆匆赶过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玲珑可有无大碍?快报!” 赵逸腾刚检查完了那具老虎的尸体,见父皇前来,连忙禀报,“父皇,据儿臣赶来之际看,刚才老虎冲来之时,是殷夫人将五皇妹托至树上免受了袭击,是以看起来还好,但却是吓得不轻,刚救下来便晕了过去,儿臣已派人将她护送回去,叫了太医,一会儿回去想必就知道具体的了。” 那么这样看来,猛兽倒是没有把自己的女儿怎么样。 皇上微微安了心,又问道,“殷夫人可是殷止戈之妻?” “正是。” 点了点头,皇上对这位夫人虽然没有很熟知,但还是有所印象的,她可是牵引了沈兴涧这个能人,当时自己都还曾去过五香楼观看对诗大会最后一场。 没想到这位夫人,不仅有才智,还有英勇的一面,果然不愧是殷止戈那个有将才之相的妻子。 皇上顿了顿,督见了还在一旁轻声安抚着劫后余生的钟小舒,金口一开,道,“让殷夫人上前说话。” 底下太监领命,迈着步子凑过来道,“殷将军,皇上让殷夫人来说说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不知道夫人可缓过来了没有?” 殷止戈听见了,眉头却一点没松开,怀中的钟小舒显然还没有完全缓过来,那可真的是直面死神的惊心场面,就是非常人的英雄也不可能就能在短短一会儿的时间里调整心态。 殷止戈还是很担心她,低声带着无尽温柔的问钟小舒。 “小舒?你可以么?你若是不行,我替你回绝了皇上,先带你回家去,好么?” 第一百六十一章 隐瞒真相 钟小舒这会儿,身体还处在不太受控制,微微发着颤抖的状态。 但脑子其实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清醒。 面对皇上的命令,她第一个反应就不同意殷止戈的提议。 虽说他这样的确是真的很担心自己,关心自己,但皇上就在后面,公然驳了他的圣旨金口,这可不是回驳了五公主那样一个轻飘飘的事情了,是直接得罪了最高统治者。 她绝对不能让止戈陷入这个困境当中。 “不,我……可以。”钟小舒微微抬起头来,看着殷止戈道,“就再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时候,钟小舒无论说什么,殷止戈都无一不答应,当即就转过来对太监公公说,“请公公再稍等一会儿,我娘子还有些心惊后怕。” 这自然就是人之常情了,别说太监点点头,传回来的意思,就连皇上都默许了,坐在皇马之上,等钟小舒换过劲儿来。 不过这会儿皇上也没闲着,充分合理的运用起来,招手让人去检查了那具老虎的尸体。 猎场之中出现这么大一只成年老虎,的确是很不寻常,即便是现在它死了,应该也会留下一些线索痕迹的。 侍从大致检查了一番之后回来禀报,“皇上!此兽乃是东北虎,兽.性凶悍,嗜血吃人,猎场是早就清除干净的,不知道为何今日竟然会在东区跑出来一只。” “嗯……”皇上无喜无悲的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心情来,但明显脸上的神色是不甚高兴的。 一下子龙威压的侍从都冒了一圈冷汗出来,吞了一口唾沫,想了一想,口中的话转了一下,接着道,“此兽死于利箭之下。头部中一箭,腹部中一箭,应该是出自三皇子与殷将军之手,都是一击毙命,可见武力高强啊。” 但皇上是多精明的人,听过多少臣子下人的谄媚话,仅仅这么一句“头部一箭,腹部一箭”就顿时知道了这哪一只箭是谁射出来的。 头部的必定是致命伤,是殷止戈而为,腹部的不过只是侍从为了圆皇子的颜面这才说是齐齐毙命。 他自己这个读万卷诗书的三儿子究竟有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论武力,不说天赋神力但桀骜不驯的二儿子如何,赵逸腾就是离殷止戈也还差得太远。 皇上若有似无的瞧了一旁赵逸腾一样,他立刻垂首,正准备上前说两句,钟小舒那边终于说平复过来了,可以过来回皇上的话。 皇上止住自己儿子,对钟小舒殷止戈夫妻俩道,“都不必行礼了,直接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皇上宽厚!” 殷止戈还是略微扶着一些钟小舒,她的双腿仍有些发软,但面上已经是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了,一点不丢了颜面的来。 “皇上,事情是这样:我与五公主在林中相遇,马儿们都有些疲累了,正说回去休息一会儿,不想蹿出来一只梅花鹿,惊得那匹小红马突然发了狂起来,直带着五公主都上了山丘上面。我想法镇静住那小红马,但却无法让公主安然下马,之后小红马再度发狂,臣妇看见厚厚落叶一堆,这才急中生智让公主跳马下来,堪堪躲开了小红马跃过山丘。” “那事后的老虎是怎么一回事?”皇上不知原来在猛兽之前还有疯马一出,眉头皱了皱,但还是慢慢的开口,一件一件的问下来。 一说起老虎,钟小舒不可避免的回想起刚才的血腥大口,呼吸稍稍紧了一点,身旁的殷止戈立刻就握紧了一些扶着她的手,偷偷的在暗处给她鼓励和安慰,一双如墨一般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 不用再害怕,无论发生什么,至少我都会拼尽全力的赶到你的身边。 钟小舒读懂了他眼中的话语,抿紧嘴角,定了定心神。 “我与五公主躲过疯马一击,她虽然安然跳在落叶堆上,但脚还是不幸崴了一下,身上也有几处擦伤破血的地方,便想着还是尽快离开回去才是。不想,就这点血腥味道却引来了一只大老虎,突然就从林中蹿了出来,吓得马匹都惊跑了,我与公主仓皇躲避,到了这里,看树枝低矮一些,老虎又不会爬树,就想着上树躲一躲。公主福大命大,上得树上,臣妇却是险些命丧虎口,还是要多谢三皇子搭救之恩才是。” 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了,钟小舒说得已经是很详细的了。 皇上沉吟片刻,点出其中关键所在,道,“红马是谁牵来的?为何会无辜发狂?” “臣妇也是不解,按理说马厩里的马匹都是精心挑选的,但不想那小红马突然就癫狂非常,若不是五公主紧抓缰绳,怕是一开始就会被甩下马蹄之下。” 钟小舒有意的隐去了五公主非要换马这一件事情,一是事后察觉到小红马的确是有蹊跷之处,二是若皇上知道原本红马是她的,五公主与之换马其实是被连累,盛怒之下必定会牵扯到殷止戈。 此一事,已经是繁杂多事了,能尽量减少一些伤害还是减少一些吧。 果然不出钟小舒所料,皇上一听这话,顿时龙颜大怒,“供给皇家的骏马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次还直接让朕的女儿遇险!给朕严查到底,还有东北虎之事,若跑至北区,岂不是意在朕的头上!查!给朕仔仔细细的查!必须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加害皇女!” 皇上本就日渐疑心加重,这下这一出戏直接撞到了枪口之上,众人无一不跪下道,“皇上息怒!” 大大的叹了一口气,皇上转过来又对钟小舒道,“殷钟氏护救公主有功,智勇非常,赏!” “谢皇上!”钟小舒和殷止戈再附身叩恩。 奖罚分明,手段丝毫不拖泥带水,这位皇帝真真切切是已经牢牢坐稳了江山的一国之君了,这是钟小舒对天祈皇帝见到的第一面的最深的印象了,原来一国的皇帝是这样的威严四方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报恩是不可能的 圣上大怒,责令严查,务必揪出加害之人,严惩不贷。 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当即便着手彻查,将整个猎场都封了起来,仔细盘查。 第一个要查的,自然就是突然发狂的小红马。 御林军首领一来便发话,“将马厩里照料红马的马侍提来回话。” “是!”手下人整齐划一,气势**。 但这群御林军刚走进马厩门口,就见里头慌慌张张跑出来一个马侍,吓得屁滚尿流的,迎头就撞到一个士兵的身上,结结巴巴的道,“死……死人了!” 前来提人的御林军们都面色一变,领头的赶紧问,“是谁死了?” 跑出来的那个马侍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惊,吞吞吐吐的就是瘪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来,只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指向里面。 御林军撇下他,进去一看,果然草棚之下一具尸体歪在地上,胸口竖着一把匕首,已经是死绝了的。 此人正是照理小红马的那个马侍,没想到凶手动作如此之快,赶在御林军之前就将人给灭了口,如今唯一的线索就彻底断了。 上报给皇上之后,皇上不出意外的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 当场连下了两道圣旨,吓得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让兵部和户部尚书联合,必须纠查出凶手! 皇上心情直接都坏了好几天,以至于这几日上朝的大臣们都战战兢兢的,下朝时间也晚了许多。 不过,殷止戈倒是算是少数的没有受到龙怒波及的人——毕竟人家夫人可是救公主于危难的功臣,还受了伤,殷止戈这个老公顺便得了特典,可以早些时候回家去照看殷夫人。 “今天手上药了么?”殷止戈一回来就褪了官服,先问这个。 钟小舒百无聊赖的抬了抬手,露出裹得严严实实的双手,闷闷的答一句,“上了呀,又是一对大粽子。” 因着那大东北虎一下子扑到她的时候,处于求生的本能,钟小舒奋力挣扎,一虎掌重重挥下来,直接给整了一个骨裂。 而且当时当刻钟小舒还比较懵,楞是没有感觉不对,还打起精神来,像模像样的面见了皇上,过后疼痛才慢慢浮上来,疼的她脸都发白,把殷止戈吓得够呛。 让太医给看了之后,说要静养,殷止戈就当真让钟小舒什么都不许碰,当个瓷器一样供着静养来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再坐月子一样,不对,是比坐月子的女子都还要严苛一些,这儿也不许,那儿也不许的。”躺了几日的钟小舒,实在是闲的也长毛毛了。 殷止戈听得哭笑不得,“怎么这样想,女人家坐月子那规矩肯定还要多些的,你这儿才算什么。” “啊,居然规矩还要多一些。”钟小舒瞠目结舌。 “我看你是的确闷着了,让我看看伤势如何了?”殷止戈轻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的接过钟小舒那对大粽子低头仔细查看,“这几日骨头汤没白喝,好了近六成了,明日就可以拆了纱布,但还要再涂药膏,等再将养大半年应该就无碍了。” 殷止戈微微低垂着头,凑在钟小舒身边,高眉英鼻,轮廓分明,是一个冷峻非常的面貌,但眉眼之中却自带着一股浓浓的温情,将清冷冲淡了许多,反倒是添上几分的柔情来。 钟小舒一边默默的打量着他英俊的脸,一边心里止不住的往外冒甜汁,眼眸弯弯的眨巴了一下,突然之间凑得很近,“止戈,我发现你的睫毛也挺长的呢,真好看。” 殷止戈动作一滞,抬眼一看,钟小舒不知不觉之间就在他鼻眼之间,顿时眼睛就深了几分,紧紧的盯着这个不安分的小娘子。 殷止戈轻轻放下她的手,知道她还受着伤,不宜过分亲密,强压下心底的悸动,伸手轻掐了她一把鼻尖,“男人哪有夸好看的,我看你真的是闲着了,明日就让外面的人把不许探望的禁令给撤了,让那些想要来探望你的贵人夫人们好好来瞧瞧你。” 钟小舒却是不怕,还往他身上扑过去,笑嘻嘻一片,“我还巴不得现在有人来找我呢。” 她当真是闲着无聊,又什么事儿都不能干,之前殷止戈怕她伤到,饶是这次皇上大赏,让京中那些见风而动的夫人们都纷纷向来探望一番也都让殷止戈给推了,倒是真的是闲的发慌。 也不知道是老天爷都看见了钟小舒的闲心,结果第二日就一言成笺,念梧来报,“五公主殿下来府上,递了帖子说想要见夫人呢。” 钟小舒一下子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她虽然是想要找人说说话解闷,但是这位哪次来不是闹得鸡飞狗跳的,那就不是解闷,而是喧闹了! 而且那日的事情,钟小舒给皇上说版本可是还有一点点修改的意思,虽想着赵玲珑先非要换马吓她,应该不会那么傻乎乎的就给皇上说了实情了,但怎么说还是隐瞒了一小部分事实,指不定这位祖宗又来找她的幺蛾子来。 得了,现在是不闷了,是一想起来就觉得有点烦了。 钟小舒轻轻叹了一口气,让念梧给她收拾了一下,出去见公主了。 到前厅一看,万万没想到赵玲珑居然一反常态的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之前她哪次来不是趾高气昂的站在中中间间,任谁都不能忽略了她的存在来。 难不成今日她是来道谢报恩的?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救了她一命的啊。 钟小舒刚冒出这个念头,人还没走进,赵玲珑就瞧见她了,一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高傲的神色还是一点不改,见她慢吞吞的来,抱怨一句,“怎么来得这么慢,我都等你半天了。” 钟小舒,“……” 果然报恩是不可能报恩的,五公主还是那个五公主啊。 钟小舒轻轻咳了咳,正准备回答,却见赵玲珑看见了她敷着药膏的手臂,不耐的神色顿时变了变,微微垂下眼睛,有些愧疚又有些别扭,顾自又坐回了位置上,安静了好一会儿,楞是没再说一句话来。 场面一度有点安静……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是单蠢 念梧扶着钟小舒坐下来。 钟小舒转过头去,还看见赵玲珑是一副别别扭扭想要道歉又羞于颜面的样子,当真就觉得在见一个闹了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很是忍了忍笑。 后又可能觉得自己这样太小家子气,实在不是一国公主之范,赵玲珑咬咬牙,几步就走了过来,又仰着脖子,坦坦荡荡的看着钟小舒。 “我今日来,是向你说一句谢谢的,多谢你那日猎场出手救我。你既然救了我,我也不想欠你。我赵玲珑向来有一说一,这件事上,合该向你道谢。” 说罢,愣是结结实实的朝着钟小舒行了一个谢礼。 这副态度可谓是转了360度都还不止,一时让钟小舒顿住了,还不待她说话,却又见赵玲珑很快的就站起身,直接背对过去,脸颊微微红着,很不好意思一样,轻哼一声,声量又扬了起来,“不过,你可不要以为我来谢谢你了,就代表我不讨厌你了!” 这句话一出,钟小舒真的是再也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顿时就引来了赵玲珑甩过来的一记恼羞的瞪眼。 这位五公主当真是一个性情中人,越发的显得可爱起来! 钟小舒勉强收了收笑,只道,“臣妇知晓的,公主放心。” 赵玲珑却好像要解释明白一样,立刻就凑过来,掩饰一般的急急忙忙道,“我是想着你还有几分英勇可取的地方,所以这才亲自来一趟道谢呢!你,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啊,我心里可没对你改观几分的。” 但这话根本就像是在说反话一样,一句句听下来,钟小舒嘴角藏着的笑更是藏不住。 “哎呀,你!你不许笑了!”赵玲珑恼怒起来,嘟着嘴巴指向她,“你再笑,再笑我就要发脾气了!” 可惜这着实没有几分威慑力,反倒是透着浓浓的小女孩撒娇的意味来,惹得钟小舒一个没忍住,岔了气来,连声低着咳了好几下。 现在钟小舒可是可是殷止戈下了严令,殷府上上下下的重点保护对象,念梧一下子连忙替她拍背,关切问道,“夫人,你还好么,夫人。” 顿时把炸毛的赵玲珑毛都给吓平了,钟小舒受了重伤,她是知道的,而且还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护着自己而受的伤。 忙紧张的问道,“你,你没事吧?你说你都受伤呢,笑得那么厉害做什么呀!这下可别是扯到哪里的伤口了吧!快叫太医来看看!” 哪里这么严重! 钟小舒忙向她招招手,又接过念梧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缓过来就对赵玲珑道,“我没事!哪里需要劳烦太医,公主当我这儿也是宫里了不成。” 太医哪里是那么好叫来的,那次有太医来给她看都是因为还在猎场的关系,都算是蹭了赵玲珑的光了。 不过这一炸,倒是把赵玲珑这个眼急心快的本性给炸出来了,嘴里还说着讨厌她呢,这不都快比念梧都要关心她了。 钟小舒眼睛弯弯的笑了一笑,还没说话呢,就见赵玲珑一下子站开,也是发觉刚才自己暴露了! 不待她说话,就自顾自的说,“我今天来得时间太久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要回宫了!” 说着转身就走,但明显脚步轻松了许多,不似以往那样气闷闷的被钟小舒堵着回去,反倒是带了几分活泼来。 其实,五公主也是一个很可爱很有趣的人啊,只不过被宁舒妍和应双双二人当枪使,哄着引着做出这些事情来,本性倒是很是值得一交的。 钟小舒看着她的离开的身影,微微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念梧也是瞧出了些意思,见外人去了,不免打趣一句,“没想到五公主还有一天能让夫人笑得这么开心,真是好久都没见夫人这么开怀的笑了。” “与这般真情真意的直肠人相交,喜怒全然表露面上,自然是轻松又自在得很,什么多余的心思心眼都不用深究,坦坦荡荡的赤子之心,谁不喜欢呢?” 念梧点点头,道,“说起来,五公主的确是心无城府,单凭心性而为,虽说是有些任性刁蛮了一些,但也品性都还是好的,难怪是公主之中最得皇上喜欢的呢。” “若夫人之后能够五公主冰释前嫌,那必定是最好的了。”念梧有些欣喜的说道。 钟小舒随意摆摆手,在这件事上倒是看得比较淡然。 “交朋友这个事情,我向来都是随缘不强求的。与我最好的如今也不过只是晚娘和舒雅。知己有一二足以,三四是老天怜爱,更不奢求五六成群的了。这个五公主,看缘分吧。” 改观是改观不少,不过究竟能不能成为好友,还是要看二人有无友缘了。 念梧听得有些不解,在她看来自然是贵家小姐的朋友越多越好,在京城越能站住脚跟,更莫说是公主了。 不过一向夫人就是一个有主意的人,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也就不再劝说了。 太阳渐渐西落,钟小舒坐在饭厅等殷止戈回来用饭,却是左等右等没见他回来。 奇怪得很,殷止戈这几日可是一早就下朝回来的,即便是皇上留人也专准了他早归照料伤患夫人的,怎么今日却是还不见人。 钟小舒正想说,要不派个人去问一问,门口就踹着气跑回来了殷止戈的亲兵。 “夫人!将军今日恐不能回府用晚膳了,特命我回来告知夫人一声,让夫人不必等他,好好用饭,不要忘记敷药。”亲兵双手抱拳,沉声禀报道。 不能回来用膳?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问,“有说是何事么?” 难不成真是皇上留人? 亲兵再道,“是中书令大人盛邀将军去喝酒,说有要事商议,将军推脱不得,就立即命我回府来告知夫人了,说让夫人放心,将军有分寸,不会过度饮酒的。” 殷止戈这句话的弦下之意,钟小舒当即就懂了。 他表意说饮酒有分寸,实则是在告知钟小舒,面对欺骗了他们的县太爷李大人的好友中书令,他会有分寸应对的。 钟小舒心下有了底,微微点了点头,转过来就吩咐念梧。 “给止戈留些羹汤做夜宵,等会他回来吃,我们就先开饭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拉拢站队 书令王大人很是热情的招呼殷止戈进到一个雅致的酒屋,他与这儿的老板娘像是很是熟络,直接熟门熟路的就道,“雀娘,给我们上一桌子好酒好菜,今日可是来的可是中郎将殷大人呢。” 被称作雀娘的女子容貌艳丽,一点也不怯场,直勾勾的看了一眼殷止戈,随后笑眯眯的道,“原来是中郎将大人,妾身早有耳闻,那箭术说是堪称京中一绝呢!好生仰慕!” 殷止戈被这雀娘一派献媚,面上却没什么表情,也不作答,场面静默了那么半秒,王大人哈哈一笑,笑得一派欢然,拉着他就往天字一号房走去,“走走走,殷兄,里面请。”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雀娘倒也不恼,一派自然的就接过话道,“王大人殷大人稍等,妾身这边去备好酒菜来。” 王大人暗中对她摆了摆手,随后就跟着殷止戈进来房间,合上了房门。 王大人似乎兴致很高,脸都喝得微微泛红起来,一个劲儿的使眼色给殷止戈身边的侍女,让她添酒。 殷止戈倒也没有很扫兴一概说不喝,不过十杯喝个三四杯的来,对应得也算是不失礼,也不过分亲热。 王大人还奇怪他怎么喝了这么半天一点都不上脸,殷止戈微微一笑只道,“我一向喝酒不上脸,但也愿勉力陪大人尽兴。” “殷兄果然是武将!就是豪爽!哈哈哈哈,再来!” 酒过三巡,王大人见时候差不多了,酒杯一放,一挥手就让一干侍女都退了下去。 殷止戈心道,正头戏来了。 心下打起精神来,静静的等王大人开口。 “殷兄,你日日都在圣上身边护驾,可有听到什么消息么?” 殷止戈不动声色,淡问道,“不知大人说的是何消息。” 王大人神色正了正,拨开云雾,直言道,“我听闻,圣上有意这两年就要册立东宫,选立太子了!” “有这件事情?”殷止戈露出些许一惊讶来,他倒是真的没想到王大人找他来为的是说这件事,他还道又是为李大人一类。 不想,这位中书令的胃口却是这么大,直接意指太子之位了! “我虽说是在圣上身边护驾,但也只是守卫在殿外,不曾听说这些消息的来。”殷止戈淡然道,微微一笑,说,“还是王大人消息更为灵通一些。” 王大人其实也根本没打算在殷止戈这个武将这里来讨话,寻得什么机密来,他的目的却是意在其他。 “殷兄哪里的话,你武艺高强,又深得圣上喜爱,只是并不专注与这些文官事项,太子一事自然不得多知。”王大人先夸捧了两句,随后一顿,接着就说,“说起来我身为中书令,虽不像殷兄这般日日都在圣上身边,但也伺主多年,圣上的脾性还是多了解些,此次东宫之位,其实并不像外界所说那般迷雾难辨,实则圣上意属鲜明得很哪。” 殷止戈恍然大悟,原来王大人今日找他来,目的是这个。 但表面却还是不露声色,微微侧过头来,问道,“不知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大人见鱼儿上钩,脸上一喜,笑道,“殷兄还是才来京城不久,没能看清如今皇子们的形式啊!不说二皇子不被皇上所喜,无论出身还是品性都比不过三皇子殿下,且整日出了练兵就没有其他能拿的出手的了,恶名都是传遍了的,更不用说治国之道,修身之礼。若说当一个将才也就能堪重任,但若为一国之君,却是不太够资格的了。殷兄你是曾经待过那黑麒军的人,我说二皇子的品性有无作假,你最是知道的了,可对?” 赵麒这人的确是桀骜不驯公子哥一个,莫说是服管教了,天底下愣怕是除了皇上就没人能制得住他。 “二皇子的确是有些行为乖张。”殷止戈实话实说。 但多得却也没再说什么,但话术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停留的余地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足以让听的人自顾自的理解出另外一番意思来。 “可不就是么!殷兄果然是个聪明人!”王大人很是开怀,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来,“但三皇子就很是不一样了!不仅母亲是当今贵妃娘娘,而且还自幼文采斐然,还勤政爱民,在京中处理的几桩事情都非常漂亮,很是得皇上宠爱。别说是二皇子了,剩下的皇子当中更是没一个能与之堪比的,所以说,皇上此次的属意谁,那岂不是板上钉钉之事么!” 王大人稍作停顿,脸上的笑意更深,举起酒杯对殷止戈道,“殷兄,此举究竟该如何,你是个极聪明的人,难道还觉得东宫之位如迷雾难辨么?” 殷止戈低头盯看着面前这杯酒,银光镶宝的酒杯奢侈华贵,酒水更是浓香四溢,一闻便知道不是凡品,但这样一杯尊贵又难得的酒,他是喝还是不喝呢? 秋日的晚风微凉,吹得人也清清爽爽的,钟小舒最爱吃完晚饭之后,坐在窗前吹一会儿风发发呆,好像这繁华热闹的京城一瞬间就变回到了龙井村的田野边上一样。 是那么的宁静悠长。 “怎么坐在窗边又忘了批件外衣?一会儿若是得了风寒,定又要让你乖乖躺几日。”殷止戈低沉的声音还未落地,肩头上就披上了一层薄衣。 钟小舒笑着转过来,“你回来了,中书令大人找你可都还好么?” 殷止戈微微抿了抿嘴,顺势靠着钟小舒坐在了窗边的软塌上,朝念梧就挥手吩咐道,“我不吃夜宵了,你们都退下吧,我与夫人说说话。” “是,老爷。”一干侍女都退了下去。 钟小舒察觉到似乎是什么比较严重的事情,稍稍坐起来了一点,“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他又来请你帮衬什么么?” 比如联合殷止戈让县太爷官复原职什么的,重新得到皇上重用之类的,反正这会儿李大人王大人已经被戳上了不好的标签了,一经发现,绝不再轻易相信他们!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点也不留情面 “小舒,今日王大人来找我不是为了李大人,而是提及了太子之位。” 太子?! “可是皇上明明还没有立太子啊……”种小舒说到一半,很快反应过来,惊呼一声,“他们是想拉拢你,拥立准太子!” 这可就是要分站阵营,拉帮结派的大事了! 怪不得还遮遮掩掩的将殷止戈叫去,灌了满身的酒气,分明就是意图不轨! 更别说当今皇上最是忌讳底下皇子与大臣勾结,这个节骨眼上来拉拢殷止戈,根本就是想要一并拖他下水。 “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他们!”钟小舒咋一想到后果,就立刻紧拉住殷止戈的手。 “不说这个中书令究竟如何,单凭李大人在望城那么费尽心机的蒙骗我们,就可知品性不端,为人不正!与他如此交好之人,必定也非善者!” 殷止戈见她很是担忧的模样,轻抚了下她的手,道,“放心,此事重大,我没有立即答应。不过也不好一口回绝,以免暴露,只说要考虑一二,他也明白这不是个小事情,就放我回来了。” 这样的处理很好,滴水不漏,又在实质上没有给任何人可说的机会。 钟小舒稍稍放心了一些,殷止戈说他会有分寸,那就真的无须再过过分担忧,也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又事关一国最重要的太子的事情。 “哎对了,王大人既然想要拉拢你,想要效力的皇子是谁?”钟小舒想起了这件事最关键的问题来。 既然是争夺太子,与王李大人同一阵营的这个背后的主子是谁呢? “是三皇子。”殷止戈神色凝重起来,“王大人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王大人先说了二皇子桀骜不驯,不可担任国君,除此就只有三皇子了。而三皇子无论母族势力还是本身才能品行都很出彩,皇上也的确宠爱有加,说是很看中三皇子能荣登大典。” 面对钟小舒,殷止戈倒是没有什么保留的,一概都说与她,商量如何应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钟小舒沉吟片刻,还是有些皱着眉头,“虽说三皇子粗粗接触下来,人还算可以。但我实在是怕了像李大人那样扮猪吃人的笑面虎了。且他们看来还是一起的时候,危险性太高了。止戈,还是不要答应最好。” 倒不是钟小舒有偏见,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是这里面存疑的地方太多。如今他们发现了李大人的漏洞,顺理而下牵出来的是这一窝都有问题。 “我也是这样想的。无论三皇子看来是否的确勤政为民,温文尔雅,但如今会私下让人几番拉拢武将,也绝非像他表面那样温和待人了。”殷止戈点点头。 “不过,你也不用那么直言回绝了过去。就像今日一样敷衍着他们,又不让他们生疑,也没有站队。我们根本可以乘着信息不平等给他们回一招过去!”钟小舒灵动的笑起来,给殷止戈出主意。 总不能一直都是他们来设计我们,就不许我们反击一两下的么!那也太包子了吧。 “你呀!越来越鬼机灵了。”怎么他之前没有发觉出来,自家娘子这么顽皮,就是他一点都不烦,反而觉得可爱灵动得很。 他就喜欢看她笑起来比夏日的太阳都还明媚灿烂,直把他一颗心都照耀得亮堂堂暖暖的。 凝重的气氛因为钟小舒的明媚灿烂的笑容消散了些,卧室的温馨惬意又回来了。 殷止戈嘴角也上扬了扬,总算是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颜,他伸手拿过放在小几上的药膏,说完了外头的大事儿,该来理一理家里的大事儿了。 “小舒,你怎么晚上了还没有敷药?”殷止戈低头一打开药膏罐子就知道钟小舒又偷懒了,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简直比刚才谈论国家大事都要严重。 这会儿钟小舒哪儿还有刚才高谈论阔的模样,立刻就像是被抓住偷吃了糖果的小孩子,心虚得不得了。 她还以为殷止戈出去喝酒怎么也得大晚上才回来的,谁知道这个点就回来了!失算,太失算了! 殷止戈一边板着脸看着她,一边还是十分自觉自然的挑了点药膏,拿过她的手臂,轻柔地给她按摩推拿起来,嘴里还不忘念叨道,“大夫说过了,是早晚都要涂抹,你旁的事情一向有分寸,怎么到了自己身上总是这般不注意,你说我都抓住你几回了。” “不好好涂药,是又想在家里安生躺着静养么?” “我才不要再躺着了!”钟小舒被乖乖训着,听到这句立马就出声反驳,“再躺下去我可真是要焉掉了!”实在是太无聊了。 “而且五香楼我也不可能一直不去看一看,哪儿能还待在家里。我是觉得都好得差不多了,这才没有管它了呢。”其实是钟小舒实在是不喜欢那个药膏的味道,一涂起来就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亏的殷止戈每次都能淡定的帮她涂抹,还抱着她睡觉,一点不嫌弃。 但钟小舒自己却是嫌弃得很,关键涂上去了还不能沾水洗了,又不舒服又不好闻。骨头长合这件事,即便是涂药也得慢慢长,在她看来没有太大的用处,那就可涂可不涂。 “大夫说有好处的,那自然是利于伤口恢复,其他我都依你,但在身体健康上面可一点都不能让步。”殷止戈最后在揉了揉钟小舒的手臂,涂抹按摩完毕,这才把药膏收了起来。 但手上还沾了一些,他也不去洗,瞧着被说了的钟小舒嘟着个嘴巴还是有点不高兴,抿嘴笑了笑,反手就将手上的残余药膏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摆给她看,“好了,你看我也涂上了。咱们夫妻俩要不好闻都不好闻在一起了!没得什么好嫌弃的。” 说罢就张开怀抱一下子将她抱了个满怀。 钟小舒看着他傻气的举动,噗嗤一声笑出来,嗔笑道,“才不要!那我们岂不是真成了一对臭味相同了!” 嬉笑一阵,最后钟小舒还是被“臭味相同”的殷止戈给结结实实的抱上了床塌上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有孕 第二日,殷止戈一点不念昨天晚上的情面,还是因为钟小舒没有好好自觉敷药,给全府上下又下令,让夫人好生静养一阵了,直到手臂至少恢复八成了才行,甚至还趁着钟小舒没起来之前就早早的出门去上朝了。 睡到半晌才慢悠悠起来的钟小舒一起床,就被念梧忍着笑前来告知,“夫人,老爷又吩咐说让你安生静养,暂时都不用烦心酒楼和家事,身体最要紧。” “殷止戈居然又让我‘坐月子’!”钟小舒怒了,气鼓鼓的坐起来,“不行!我今日就要去五香楼看看,我看在家里你们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了!” 这两口看似闹矛盾分歧,但实质上在下人们眼里根本就是在打情骂俏一般。 念梧嘴角都险些要藏不住笑了,还得上前来顺一顺被闲得发慌了的夫人,“夫人快别闹了,老爷也是怕夫人你的伤势老也不好啊,是关心你呢。” 钟小舒哪里不知,但是就是觉得殷止戈太过分了,明明昨天晚上还只是像说笑一样,结果一起来还真的就又吩咐上下了,这个男人自从当了官之后,骨子里的腹黑真实越来越明显了! “可是,夫人,你才敷着药,真的想要出门么?”念梧见钟小舒还是有些气,转而又劝道。 这一下子就算是戳到钟小舒的死穴了! 她就是不喜欢这个药膏的味道,才有意无意的让自己忘记涂那玩意儿,还被殷止戈逮到几次了。 这边也不行,那边也不行!钟小舒顿悟,殷止戈这是好一出前后的路都给她堵住了,怪不得那么嚣张! 气死她了! 钟小舒嘴巴翘得老高,很是不情不愿的下了床,让念梧乖乖的又给她敷起药来按摩推拿手臂。 “我的夫人,你这几日在家里都被快老爷宠得像孩子一样了,居然还会因为这个闹脾气,真真是小孩儿心性!”念梧一边仔细上药,一边忍不住揶揄钟小舒,眼底满满都是笑。 钟小舒轻哼一声,这会儿回过来想,还真的觉得在静养这些日子,自己那些只有在父母面前才发作的小脾气竟然全被殷止戈给养了出来,不得不说感情日渐深厚几许,已然是两颗心都坦诚以对了。 脸上也泛起丝丝甜蜜的笑来,正待与念梧打趣两句,门口就来了个小丫鬟,满脸都是喜气,高高兴兴的来报. “夫人,威远侯府来人报喜了!” 威远侯府? 自从宁舒雅嫁给沈行涧之后,自己还真和威远侯府再没任何交往,更别说宁舒妍背后编排,长公主直接对她的态度就由欣赏转而鄙夷嫌弃了。 他们家有喜事来报与她做什么。 想是这么想,钟小舒还是微微点了点头,淡淡的问道,“是什么喜事?” 总不可能是宁舒妍也要嫁人了吧。 小丫鬟欢欢喜喜的答道,“说是宁大小姐怀孕了!沈大才子高兴得不得了,连夜就让人去威远侯府来报了一声,还专程说了还要给夫人报喜一句的。” 宁舒雅怀孕了! 钟小舒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大喜过望,“舒雅怀孕了!真的是一件大喜事!快快,让人赏些碎银,咱们也沾沾喜气!” 宁舒雅总算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幸福小家庭,会疼爱她的夫君,有自己的孩子,日子与之前种种完全不同了,真的是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也不枉钟小舒帮助她们夫妻的那一番了,甚至还让小38都差点休眠三个月之久呢。 如今想来,还是十分的值得! 钟小舒是真的很为自己这个苦了前半辈子的朋友高兴,立刻就将和殷止戈那点小矛盾抛之脑后了,满心都在宁舒雅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去了。 “念梧!我是不是该为那个孩子准备一份厚礼啊,怎么说我肯定也是孩子的干娘才对!”钟小舒兴奋的拉着念梧说,简直比自己怀孕的都高兴。 念梧见她这么高兴,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笑,给钟小舒提建议道,“是说有为闺中好友的孩子备一份出世礼物的,不过一般都不是以贵重为佳,而是送些小孩子的的小衣服小肚.兜啊这些贴心之物最好。夫人你可会刺绣缝纫这些?” “女红啊……”钟小舒怔了怔,她其他的倒是都会,但让她绣小衣服那是根本一窍不通。 这可怎么是好?钟小舒沉吟了一会儿,开始满脑子的回想,小孩子一般都喜欢些什么,需要些什么。 有了!她虽然不会女红,但是想也知道威远侯的女儿,沈大才子的第一个孩子,衣服肚.兜肯定是不缺的,她也没必要多送这些,当然主要是不会。 但是她可以送这个世界旁人都没有,都不会的小孩子的玩具啊!就算是不会缝缝补补,但绝对是最新颖,最好玩的! 钟小舒心中有了打算,伸手就朝念梧挥了挥手,“你去把笔墨纸砚给我拿过来,我正巧现在有点想法,现在就画出来。” 念梧不太理解钟小舒要做些什么,但还是依言去拿了,在小几上摆放好了之后,见她一副提笔作画的模样,这才问道,“夫人是打算画一副画送给沈夫人做礼物么?” “非也,非也。”送画那多没新意,钟小舒笑了笑,“我今儿就能把草图给画出来,明日咱们去华毓轩挑些轻柔又好看的布料,你再去找两个绣娘来府上,我亲自教她们缝出几个最可爱的娃娃来。” 念梧这才懂了,原来自家夫人是准备送孩子的玩具。 心说这些倒也还行,只是好像也没有特别厉害出奇的感觉啊。 结果这个念头不到半日就打破了,念梧拿着钟小舒画的一叠画纸,上头画着的玩具样式没一个是她见过的,看过的,但看上去每一个都憨态可掬,活灵活现,可爱倒不行,连她这样的成年人一看都觉得整个人都喜欢得不得了。 这才又不由得暗暗佩服自家夫人那颗聪敏的头脑,此物若是送出去,不知道又会在京城有孩子的夫人里风靡成什么样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怕什么来什么 “你明日要出门?” 殷止戈晚间回来,听到钟小舒眉眼弯弯的对自己说明天要去华毓轩的时候总有一种被挑衅了的感觉。他早上才吩咐了全府上下好生伺候夫人静养,结果晚上她就忍不住来回嘴了。 怎么越来越不乖了? 微微挑了挑剑眉,殷止戈拉过她入桌上,一边吩咐下人上晚膳,一边带着笑意和质问的意思,问道,“为何突然要去一趟华毓轩呢?” 很是一副大家长的模样,如果钟小舒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正一正夫纲。 不想钟小舒可是早有准备,脸上藏也藏不住的得意颜色,只差没有翘起尾巴来了,“因为啊,舒雅怀宝宝了!我与她那么要好,必须要出去给她准备一份大礼送过去才行啊!” 她这个理由可是名正言顺得很!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简直就是老天爷都看她被闷的太就,看不下去! 钟小舒一说完,整个人都憋不住笑了,咧嘴放肆的笑了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必须得出去一趟呀,止戈!” 这副模样和一只得了小鱼干的猫咪根本就没什么两样,简直不要太得瑟了。 殷止戈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见钟小舒许久也没有这般畅怀欢颜,眼眉都如弯弯一轮月牙,这一阵安养的皮肤白嫩细腻,笑起来更是面若粉桃,好看得就如同月上娇仙。 心底微澜浮动,单是这样看着她笑,殷止戈就觉得无比的满足,似乎整个世间种种什么都比不上她的这一抹欢颜。 被一双如墨如漆的眼睛如此深情的看着,饶是钟小舒再得瑟,也渐渐的红了脸止了下来。 在心下暗道,殷止戈现在好会!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就楞是她把给杀得自顾脸红起来。较劲儿的小心思又冒了起来,娇哼一声,“你光是看着我做什么,你同不同意呢?” 话一出声,钟小舒自己都没发觉犹自带了七分的撒娇意思。 “你都这样说了,我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的。”殷止戈无奈的笑了笑,眼底满满都是宠溺。 这一次夫妻暗中对抗大赛,就以钟小舒全面获胜告终! 第二天钟小舒兴奋得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反正睡不着了,钟小舒干脆就准备叫念梧进来梳洗了。 殷止戈一把将她又抱会了被窝里,小小的怨念的道,“你对宁小姐和容晚夏的事情,简直都比对我这个夫君还要上心。” 他是不止一次这样吃钟小舒朋友的醋了,虽说她至交好友不多,也就俩仨个罢了,但当真是真心实意的对朋友好,也难免殷止戈有些吃味起来。 这回轮到钟小舒“深明大义”的给自家夫君顺毛了,“止戈啊止戈,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当然是最爱你的了。但是这次是舒雅怀宝宝啊,这是大事情,我当然要上心啦。” 说罢,还是作势想要起来,华毓轩的好料子可是满京城的贵妇千金都盯着的呢! 殷止戈听了甜言蜜语,倒也没有再多纠缠着不放人,乖乖让她起来了。过了一会儿也坐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钟小舒一顿收拾打扮,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小舒,你这般看中宁小姐的孩子,是很喜欢小孩子么?” 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孩子,其实他们也并非一定要坚定着之前那个约定——举办了婚礼之后再行.房。 目光灼灼的落在了钟小舒身上,钟小舒顿时穿衣的动作都楞了一下,念梧在旁都忍不住低头抿嘴一笑。 这是显然老爷也眼红沈大才子有子了呢! “我……我们不急!日子还长呢,你又要忙于军务,我还要看店看家,都挺忙的。再说……再说还没有到明年夏日啊。”钟小舒有些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说了一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脸却是越来越红。 殷止戈畅怀大笑一声,“说的是!我们不急,我们的孩子也一定要挑个好日子出来才行!”夏花盛开之际是他们的婚礼,那冬雪丰兆之日也最是一个好日子。 这说的什么呀!钟小舒轻瞪他一眼,忙不迭的就往外面走了。 不跟这个人说了,先去华毓轩给舒雅的宝宝选料子再说! 马车不一会儿就将钟小舒送到了华毓轩,念梧扶她下来的时候,钟小舒已经恢复了常态,举止端庄淡雅,看不出刚出门的时候还是满颊飞红。 “夫人,像是也有位小姐来看料子呢。”念梧看着前头停着的精美马车,小声对钟小舒说道。 钟小舒微微点点头,华毓轩也不是她开的,自然不可能只为她一个开,不是应双双和“白莲”郡主就好了,其他的她倒是没什么所谓。 结果越是不想什么,越是来什么。 钟小舒一进去,就看见宁舒妍明晃晃的站在前面,那一身华美精致的衣裙比周遭的布料看起来都亮眼,想忽视都是不可能的。 掌柜的一回头就瞧见了她,忙笑道,“殷夫人也来了,快请进。” 钟小舒微微一笑,内心却对这个热情的掌柜有点无语,这下是不跟宁舒妍打招呼都不成了。 “安宁郡主也在啊,郡主安好。”钟小舒缓缓上前几步,冲宁舒妍福了福身,礼仪周到。 原想都跟宁舒妍如此结下梁子了,她冷淡淡的回一句,她正好顺势与其分开逛。 结果宁舒妍这次明显又是来走“莲花”路线,很是温柔的回答钟小舒,“殷夫人也好,不想今日,你我这么有缘分,居然不期而遇了。” “是啊是啊,真巧啊。”客套敷衍的话。钟小舒也是有一套的。 宁舒妍显然是还想与她攀谈,自己就起了个话头,“不知道殷夫人今日来是瞧什么布料,华毓轩老板掌柜刚给我拿出来一批,不如我们一同挑选看看。” 这么友好? 钟小舒怎么总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呢…… 但是人家表面上都这样说了,身份还是郡主,钟小舒怎么还是不能明着来拂了她的“好意”。 给她摆出来的肯定是好货色,不看白不看了。 钟小舒浅浅一笑,道,“郡主相邀,是臣妇之幸。不知道掌柜拿出的是那些布料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宁舒妍的戒备 掌柜的很是有眼力劲儿,立刻就拿起木盘上放到了钟小舒和宁舒妍中间,笑着道: “郡主,殷夫人请看看,这可是最新式的布料,布料轻柔绵密,十分亲肤,花色绣图也都是上好的,无论是做成衣裳还是香囊布袋都是京城最可有看上喜欢的么?” 钟小舒此行目的,就是为的做婴孩玩具的布料,一见这些笑意浮现了些,伸手顺着抚摸了一番。 果然如掌柜所说,每一个都很柔.软,小孩子娇嫩的肌肤一定也不会受到过多的摩擦不适,简直就是做成玩具把玩的上佳布料。 “这一个,这一个我都很喜欢,图案也可爱秀气,还要这一个,湖蓝色很是别致,我都要了。”钟小舒分别都挑选了几样,女孩喜欢的粉黛娇黄,男孩的蓝色瑞兽都买了一份。 掌柜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一来就开了这么大一笔买卖,忙应道,“殷夫人稍等,我马上就命人送去夫人府上去呢!” 现在还不知道宁舒雅到底是怀的女儿还是儿子,做玩具的话都各种做一些,小孩子玩起来花样儿也多一些。 没想到这么快就挑选到满意的,钟小舒不免脸上带着几分笑,心情也不错起来,转过来顺口问宁舒妍道,“郡主也有喜欢的么?” 宁舒妍轻轻摇了摇头,旁人看上了的东西,她一向是不会再多看一眼的,心底里对这般欢喜买买买的钟小舒,她到底还是有些轻看的,淡淡道,“殷夫人喜欢就好,我今日倒是没看见什么合眼缘的来。” 钟小舒不以为然,她本来也是纯粹的客套话,表面的礼数到了就可以了,回了一个标准的笑。 心说既然没有话说,她也买到了想要的,没必要在多跟”白莲”郡主不尴不尬的相处了。 “那……"咱们就先各回各家吧。 “殷夫人似乎对布料很有一番见解,我听五表妹也曾说过夫人还在三皇兄府上捡到过我的一个香囊,还盯着瞧了许久呢。”宁舒妍突然甩出一个话题来,轻声对着钟小舒问道,“不知殷夫人为何看着我那个香囊出神呢?” 看似好像不过一个女子间随口的谈资话聊,但宁舒妍的一双眼睛却是静静的一直瞧着钟小舒反应,像是很在意她的回答一样。 钟小舒被盯得心里下意识有些戒备和抵触的感觉,心说赵玲珑当真是什么话都跟她说,又觉得事情都过了挺久了,宁舒妍怎么还揪着来问她这件事情,显得奇奇怪怪的。 “郡主那香囊的布料与普通的很是不一样,臣妇未曾见过,所以才多看两眼罢了。”钟小舒随口搪塞了两句。 随后掌柜的包好了她要的布料,她也没多余的心思再与宁舒妍闲谈,微微俯了俯身,“既然东西都装好了,臣妇就不打扰郡主雅兴了。” 说罢,翩翩然就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宁舒妍目光一直随着钟小舒,直到她的身影都不见了,这才转回视线,微微低垂着头,隐在暗光之下的脸上一片阴沉。眼尾危险的半眯起来,也不知道在出神算计着什么,那是她从来都没有示外的模样。 送走了钟小舒,掌柜的瞧着好像在发呆的宁舒妍,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这位盛传温柔的郡主不说话的样子还有点威吓,一时愣是有点不敢上前去打扰,待了半晌才上前轻声问道,“郡主?郡主你可还要再看看料子么?” 外人的声音一下子将宁舒妍的思绪从天外拉了回来,她脸上神色瞬间变回了温柔娴静的样子,抬起头来,冲着掌柜微微一笑,“不必劳烦了,掌柜。我今日似乎没有什么心情,改日再来看看吧,麻烦掌柜的了。” “哪里哪里,为郡主我等做什么算是麻烦的。那我送郡主。”掌柜的笑眯眯的,只道刚才是自己错觉了,这位安宁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娴静温雅,人也很是和气亲切,怪不得长公主殿下那么疼爱她。 宁舒妍勾了勾嘴角,被侍女扶着出了华毓轩,又和掌柜道了别,接着俯身上了马车,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一路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刚回了闺房,她就挥手遣退了一众侍女。 “我今日有些不舒服,晚膳也不必叫我了,我想安静睡一会儿,谁都不许进来打扰,你们都出去。” 贴身侍女一听郡主身体不适,立刻很是紧张的问道,“那可要为郡主请来太医瞧一瞧,以免长公主和侯爷担心。” 宁舒妍有些不耐烦的道,“不必,也不许去告诉母亲!我只是想躺一会儿,你们都别来烦我了,出去出去。” 郡主都这样说了,侍女们都纷纷退身下去了,还十分妥帖的替她合上了房门。 宁舒妍等了一会儿,只听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这才露出了心底的忐忑和不安来,她越想越觉得,今日钟小舒回答香囊一事的时候是有所保留的。 而这个又是她最最担忧和心虚没底的一件事情,一碰上此事,那宁舒妍真的就是满心生疑,险些维持不了她一贯的面具。 烦躁的在房间里走了两三圈,宁舒妍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半点缓和,她想了想,还是一头进了内间,翻出一件普通侍女的衣服,还带了个面纱蒙面,与她华贵的郡主装扮大相径庭。 宁舒妍容貌本也不是特别出彩,是以才对惊艳绝伦的宁舒雅多有刁难,这会儿换上了常服更是与普通人无异,若不是走近了瞧她,没有人会发觉此人乃是当朝安宁郡主殿下。 收拾妥当之后,宁舒妍探头出房间瞧了一圈,确定侍女们都退出去了外间,快步走到后院一个小门,悄无声息的就出了威远侯府。 宁舒妍熟门熟路的走在一条小巷中,很快就到了一个别致精美的小院侧门,轻轻敲了三下。 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嬷嬷一见是她,忙招呼了她进去,“啪”的一声紧紧的就将外面的所有都给关在了门外。 第一百六十九章 竟然是冒牌货 嬷嬷手脚轻快的引着宁舒妍去了内房里,两人像是很是熟络。 嬷嬷一边走着,一边还说,“小姐倒是许久没来了,夫人昨日还说想小姐想得紧呢。” “嗯,我今日来是有事问夫人,一会儿就让人都下去,不用伺候。”宁舒妍一进来就去了面纱,脸上神情有些沉沉的。 嬷嬷见她这样,知道是的确有要紧的事情,立刻就不再多话,快步带了她进去。 只见内间坐着一位中年妇人,衣着华丽得倒是一点都不输官家妇人,头上还戴着一支玉如翡翠,足有拇指那么大一个,成色一见就不是凡品。 宁舒妍一见她就连忙靠着坐了下去,亲亲热热的拉着手,竟然比与长公主都还要亲密的模样。 “舂娘!” “我的儿啊,真是好久都没回来看我了,快来抱一抱。”被叫作舂娘的妇人忙不迭的抱住宁舒妍,就像是老长辈见亲密小辈一样。 二人亲亲热热的说了小一会儿话,宁舒妍就按耐不住的拉她问道,“舂娘,当年你还记得当年你在河边捡到的那个孩子么?还有没有印象?” “我肯定还记得啊!这可对我们家是大事情!那天我……” 眼看妇人要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琐碎事情,宁舒妍忙打断她,问到重点,“旁的都不重要,你可还记得当时那个孩子随身带着有哪些东西么?” 尤其是什么有没有什么跟冰细蚕丝相关的东西! 舂娘略略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道,“有的。我记得那孩子当时裹着一个锦绸襁褓,旁边还放着一个纸条。但是当年都不太平,民间到处都是干旱闹饥荒的,哪儿还多养的起一个半道来的孩子呀!我就把里面的玉佩挑走了想当了卖点钱,其余的包括孩子又一同顺着江水都飘走了。我亲眼见着的呢!” “妍妍啊,你突然问起这个是作什么?”舂娘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之后才反应过来,好奇的问道,“那孩子肯定早就死了,不可能还找得到的。不说没被淹死饿死,那年头哪个还有闲心收回去养的啊。” 宁舒妍沉默了片刻,没将舂娘劝说她的话听进去几分,心里自有自己的算计。 她微微点了点头,面上还是不见太多的轻松颜色,淡淡的应道,“我知道了。” 这孩子自从去了长公主府上当郡主娘娘之后,心思就很是不同于一般人家的闺女了,舂娘也知道自己见识不如她,只再追问了一下,见宁舒妍不欲多说,也就作罢了。 欢欢喜喜的留她在别院里吃了顿晚饭,这才让人又暗中送了她回去。 宁舒妍原路悄悄的又潜回了自己的闺房院子里,四周瞧了一圈见侍女都不在,稍稍安了安心。 从偏阁进去闺房正室,刚准备点灯将衣服都换了,却听得在幽暗之中突然传出来一个跪地的声音。 “郡主!” 结结实实吓了宁舒妍一跳,心都紧了一下,眼睛里凶光一瞪,只见不远处跪着的是她的亲信暗卫,秦柳。 “你怎么来了!”宁舒妍翻了个白眼,小声怒喝了他一句。 秦柳规规矩矩的拱手扶手,“小人等郡主已久,有重要事情禀报!” 宁舒妍点上灯,四周又在看了一圈,没有其他人了,顾自松了一口气。 连夜奔波一阵,她被养的身娇肉贵的,这会儿都有些累了,坐上软榻上面,懒洋洋的道,“什么事?说吧。” “之前郡主命小人仔细盯着殷家钟氏,小人终于有一些发现了。” “是什么!快说!”宁舒妍一听这话,立刻又从软榻上坐起来。 秦柳道,“殷钟氏的那位武婢最近好像在追查什么东西,几次小人都发现了她贴身的武婢夜里出府调查,那武婢是二皇子那里出来的人,十分谨慎,小人只打听道,她似乎在查的事与一块布料有关!” 与布料有关! 宁舒妍震惊非常,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刻就涌了上来。 无论舂娘怎么给她保证劝说,她现在都极度的怀疑钟小舒就是那个孩子了! 如果真的被钟小舒的人追查到了一星半点的线索,那她的生活,那的封号,那她的荣华富贵通通都完了! 宁舒妍越想脸色越是扭曲铁青,在昏暗的烛火摇曳之下,更显得有一丝恐怖的味道。 现在是必须要查一查钟小舒的底细了! “秦柳!”宁舒妍低喝一声。 “小人在!” “你现在立刻去一趟钟小舒的老家,给我将这个女人的所有背景身份通通都查得一清二楚,我要知道她到底姓谁名谁,有无家人,有无根源!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必要时可以动用特殊手段调查!务必讲此人给我连泥带土都给我从迷雾当中给我拔.出来!” “是!小人谨遵郡主之命!” 威远侯府一院里暗藏凶机,但中郎将府上却还是一片难得的悠哉平和,甚至还在养手臂骨头的钟小舒还十分的有闲情,整天百无聊赖。 “哎,你说最近应双双那几位小姐怎么也没来找我麻烦了,就算有点烦人,但是也是平淡日子里的调剂啊。”至少不会这么无聊。 钟小舒慵懒的靠在软榻上,任由念梧替她按摩手臂。 面对自家夫人这样的念头,念梧简直都觉得稀奇。 别人是巴不得日子过得和和美美,无风无浪的安宁,她家这位夫人楞是闲得发毛了,还怀念起经常来找她茬的那几位难缠的千金小姐。 “夫人,老爷不是说了么?你虽然现在手骨恢复得不错,但还是不要过多操劳,这才让你安生在家里呢。旁的女子真是巴不得这般安逸,夫人倒是一刻都闲不得一样。” 这些话,钟小舒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随手挥了挥,揉了两下自己的俩胳膊,她觉得其实都不觉得有些什么疼痛之感了。 也就殷止戈说着必须要谨遵医嘱! “哎……”钟小舒又唉声叹气了一声。 念梧也听得无奈,今日替她推拿之时,发觉的确手劲儿都恢复了不少,于是松口道,“不然夫人去后院与丫头们踢毽子玩儿也是可以的。” 踢什么毽子!那些都是给小孩子玩的玩意儿,成年人那玩那些东西啊! 不过钟小舒还是眼前一亮,心里冒出一个消遣的玩意儿来…… 第一百七十章 没事就搓搓麻将 “来来来,踢毽子什么的太小儿科了,我们要玩就玩些考脑子的!”钟小舒灵动的朝念梧眨巴了一下眼睛,心底已经有了主意。 “你去帮我找些润手的木块来,就像那些老爷子盘的核桃那样,要四角都圆润不刺手的大小块块。” 这要求实在是古怪,念梧微微皱着眉,“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本夫人要做的,当然是好玩儿的!”钟小舒高深莫测的灿然一笑,总算是让她想到了一个可以窝在家里,足不出户都可以玩一整天都不腻的玩意儿了。 “快去快去准备一下啊!”还催促念梧,很是跃跃欲试的模样。 念梧百思不解,但还是依言下去,但钟小舒的要求实在是稀奇,圆润光滑的手掌大小木块还真的是没有,念梧后面是专门让木工现做出来,赶着打磨了边角,这才满足了钟小舒的要求来。 看着一篮子的小木块块,钟小舒欢喜得不得了,连夸奖道,“厉害啊念梧!原来这儿还真的有这样的东西啊!” “什么呀,夫人。这是奴婢专门让木匠现做出来的,因为看着你好像很着急喜欢的模样,愣是让家中的好几个木匠赶造出来的呢。” 钟小舒略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今日还做了一回骄奢之风,很是有几分京城贵妇人的气势了。 虽说心里觉得这样不太好,但钟小舒当真是闷久了,想着这就是她家,难得高兴一回,那就放肆一回吧。 反正这玩意儿,做一次就可以玩好一阵呢!不是一次性产品,也算不亏。 钟小舒大手一挥,干脆道,“既然这样,那你去把木匠都给我叫来,这些木块块都还是半成品呢,再让他们来刻些字在上头,才算是成了!” “是……奴婢这就去叫他们来。”念梧满脑子费解,这下连她都产生了一些好奇了,究竟这个让钟小舒如此激动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子的。 没一会儿,木匠都来了,钟小舒挨着一个一个亲自指导,不解之处还给他们描了图,木匠楞是比照着她的详细要求,拿着小刻刀,在巴掌大小的木块之上雕刻了花纹。 整整一下午,院子里都喧喧闹闹一片,倒是好久不见府上这么热闹了。 直到殷止戈下朝回来,瞧见这么一屋子木屑匠人的,眉头都还没有来得及皱起来,就见钟小舒连本蹦带跳的跑到他面前来。 “止戈!止戈!你猜我做了一套什么好东西!” 殷止戈生怕她撞着碰到了手臂,但见她明朗的面容,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一边护着她,一边道,“你向来主意最多,这次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么?” 要不说,这个世间,最懂你的人就会成为你的夫君呢! 钟小舒活像伯牙遇到了知音一样,兴奋的拿出木匠们忙活了一下午的东西,“你看你看,我让人做了这么一套玩具呢!不是那些小孩子玩的,是有一套规则,很考脑力的玩具呢!这个叫麻将!” 不错,就是东西南北中的麻将! 以前钟小舒创新开发的都是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像是菜肴啊,店面装饰啊,几乎没有娱乐性质的,以至于殷止戈还是头一次见她还开创了一套玩具出来。 “这个……麻将,是什么?”殷止戈有点莫名,又觉得这样开怀的钟小舒特别的可爱,眼底犹自染了了些笑意。 “这个麻将,可是宝贝呢!一共可以四个人一起玩,打牌摸牌……规则我讲起来有点麻烦,玩两圈肯定就会了!我觉得我就是再在家里坐三个月都可以再坐下来。”钟小舒手比划着,眼里都闪烁着星光一样。 合着就是太闲了,钟小舒这么一位经营起了一家名扬千里的酒楼的精英老板娘,愣是拿脑筋来捣鼓起了玩具。 殷止戈真是暗笑不已,伸手替钟小舒将一堆木头块块拿住,一边笑着拥住她,“那倒是好了,有了这个麻将,你也就能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养伤,我也能放心一些。这样说来这个麻将还是不止是个玩具,还是有些用处。” 什么嘛!麻将可是中华国粹!殷止戈是还没有见识到它的美好! 钟小舒轻哼一声,决定把这个男人的敷衍话给略过去,又欢欢喜喜的抱着她的新宠去了。 第二天一早,钟小舒就兴致勃勃的想要组织一局牌友来试试手气了,连忙让念梧都去请了真在无聊坐月子的宁舒雅也来府上。 宁舒雅也是被拘着硬生生待了三个月,沈兴涧怕她前三月出意外,真当什么一样养她养得都圆润了好一圈,那才是真真的什么多余的都不许坐,闲出淡来。 好不容易身子稳了一些,大夫还说适宜多出去锻炼一下,有利于胎儿成长,沈大才子这才点头同意。 好不容易能外出一趟,宁舒雅都带了些兴奋劲儿,一到殷府就欢喜的拉着钟小舒。 “来来来,舒雅,我可算是为我们俩做了一件好玩打发时间的东西。我来教你怎么玩!”钟小舒等的就是她的牌友,姐妹俩刚没说俩句,她就拉着宁舒雅介绍起了麻将! 招呼念梧也一起,钟小舒手把手教学,花了一上午可算是让两人都学会了国粹规则。 用过了中饭,钟小舒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一把,结果一通数下来,只得一二三个人,却是缺一个角! “哎呀,好不容易都备齐了东西,现在还少一个人来!”钟小舒好不可惜的叫道。 念梧和宁舒雅也面面相觑,众人正犯着愁,正巧前头丫鬟来报,“夫人,五公主殿下来了。” 钟小舒听来如听天籁,这根本就是老天爷把人给她送来凑桌子! 第一次那么开心的亲自去迎赵玲珑进来,“五公主!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赵玲珑一脸懵懂,没有反应过来今天钟小舒怎么这般热情。 “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上次她们也算是冰释前嫌,但是友谊也没有这么突飞猛进吧。 钟小舒眼睛弯弯一笑,伸手一拉就将赵玲珑拉到了桌前。 赵玲珑就在还没有给众人都打招呼之前,糊里糊涂的被钟小舒拉上了麻将桌上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箭双雕的阴谋 有了麻将,钟小舒愣是找到了宅在家中的乐趣。 整天整天的约着宁舒雅和赵玲珑摸牌打牌,不亦乐乎。 最后还是被无情无视了的殷止戈和沈兴涧,组成了怨夫团队,一起强烈反对这几个如此沉迷麻将,硬是通通拿出了许多理由,比如孕妇不可久坐,伤者手臂不宜活动频繁,公主不可留宿宫外,念梧除了打牌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是以,在俩位丈夫的干扰之下,打牌小分队只得暂时散了。 以至于这两天,钟小舒在家里怎么看殷止戈都有点不那么顺眼了,果然男人也是不能宠的,宠着宠着他就要什么都管了。 殷止戈也知道自己这两天有点不得待见,但又的确觉得那个麻将疯迷之感太厉害了,还说不敢让钟小舒再多玩,只得在其他方面又来了一次无限的宠溺——带桂花酥吃! 不过,招数第一次用还新鲜,第二次用的时候,钟小舒就已经有点免疫了,惹得殷止戈都有点没折了。 这日还不到下朝的时候,就见殷止戈回府了,念梧来报的时候,钟小舒虽说有些惊讶,但也不以为然,只是顾自抿嘴偷笑,心说,他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些新的手段来,且看他怎么来哄人。 结果却见殷止戈脚步匆匆,面色有些凝重,进了卧房就挥退了一众奴仆。 这是什么套路?难道是惊喜? 钟小舒被拉着进了内间,有点懵懵的,“止戈?你这是要做什么?” 哄人也不是这样哄的吧。 “小舒,上次秋猎之事,皇上调查出幕后加害之人了。”殷止戈声音压得有些低低的,郑重的透露消息。 “是谁?!”钟小舒立刻正了正,身子不由自主往他那边倾斜了一点,连忙问道。 殷止戈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也自然而然的靠上去,还是压低声音,话语还是一派正经。 “说是二皇子,御林军查出来刺在那个马侍的匕首的刀柄上方,刻着一个小小的麒麟图案,仵作虽说马侍是死于口服了毒药,但这个证据直指二皇子,皇上已经着手派人去拿他了。” 二皇子赵麒?! 按理说敢在皇家猎场上用麒麟图案的,全天下除了赵麒,的确没有第二个人了。 他也向来以麒麟作为他的图徽象征,匕首拿个小小的图案确实是铁证如山了。 但是,钟小舒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她可以肯定凶手不是二皇子! 不说哪有哥哥要去加害妹妹的,二皇子也根本没有根据要来害她啊! 没错,那匹关键线索小红马,是五公主与她钟小舒换了马匹的,所以要说二皇子是真凶的话,那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钟小舒了。 那就更是说不通了。 “小舒?”殷止戈看见钟小舒听完之后就发楞似的,轻轻拍了拍她。 钟小舒打了一个抖,思绪拉了回来,立刻就转过来拉住殷止戈问道,“止戈,你确定现在皇上认定凶手是二皇子了么?” “我这个时候出宫就是协同御林军去拿人的,不过御林军首领念我以前在二皇子手下,这下去捉拿他恐有尴尬,这才让我暂时回避,估计差不多这会儿二皇子已经被押入宫中问话了,我也是想着这事与你有关,特地赶回来告知你一声。” “不过,应该不用等到明日,皇上的旨意就会下下来了。那时候事情究竟如何也就明了了,如今我也不过只是知道了是二皇子罢了。” 殷止戈瞧她有些不对劲,“小舒,你觉得有哪里不对么?” 何止是不对,是大大的不对,但听殷止戈的意思,似乎秋猎这出事还有一些内情所在? 那就再且等等皇上怎么说再想一下吧。 钟小舒勉强压下自己心中的纷杂想法,扯着嘴角轻轻笑了笑,“暂时没有,我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二皇子。” 她这么一副软绵绵,好像真的被吓倒了的模样,简直就是正中殷止戈的心怀,立刻就伸手将自家娘子揽入怀中,安抚她道,“不用担心,若真是这样,此事就总算是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当中的。” 哄了好几天,一点不见起色,果然今日中遭一回来将消息告诉了她,效果立刻就立竿见影。 殷止戈心底一片喜色,一边真的关切的安慰了一会儿钟小舒,一边眼角偷偷的带了点笑意,只可惜钟小舒那会儿满脑子都是凶手幕后的事情,一点没注意到,就那么乖乖的靠在熟悉的怀抱中,安静了好一会儿。 偷得浮生半日恩,殷止戈立刻又要赶回宫中去了,温柔的对着钟小舒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不要忧心这些事情了,你手臂现在快好得差不多了,再在家中休息一会儿,若是好了,我陪你去沈府一起看看宁小姐好不好?” “恩,好……”钟小舒心下一暖,殷止戈是真的对她很好了,浅浅一笑,也温柔的对他道,“你也不要耽搁了,快些进宫去忙吧。” 这一去,殷止戈直到夜半才将将被放了回来,带着一身的疲惫。 随之一同而来的,是皇上圣旨也连夜都一起发了出来。 钟小舒先殷止戈之前,就听到了念梧带来的宫里的消息。 上说,二皇子素来与应丞相不对付,怨恨丞相几次规劝皇上管理二皇子,重整兵权,惹得二皇子心下埋恨已久。 趁着这次秋猎,二皇子就欲加害应家小姐应双双,不料应双双与五公主交好,准备的那匹小红马让五公主给骑了去,这才差点酿成大祸。 皇上大怒,直接将二皇子扣押在宫中禁足思过,什么时候放出来一概都没提及,像是要关到气消了才罢休一样,可见是真的龙颜暴怒了。 如果说中午的时候,钟小舒还有些不了解怎么会牵扯到二皇子身上去,那现在一听有应家应双双,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什么皇子加害公主被暴露,抑或是真凶谋害她钟小舒,这两件事情合在一起才是整一出大戏。 原来,整件事情根本就是真正的幕后凶手一箭双雕的打算! 第一百七十二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小舒,你怎么还没睡,在等我么?”殷止戈一回来,瞧着寝室得油灯还亮着。 心下刚刚一暖,就听得钟小舒神情郑重的说,“止戈,秋猎之事,我想二皇子是被陷害的。” 温情顿时散了大半,殷止戈皱了皱眉,这绝对现目前整个天祈的大事了! 直接牵扯到了皇室和军队两大势力! 如果有任何的反转,那都是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 “小舒,你是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信息了么?”殷止戈很快就进入到了状态中,一脸严肃的问道。 她的确是整件事情的经历者,除了五公主,就是钟小舒最有发言权了。 钟小舒点点头,拉过殷止戈坐在床边,“秋猎一事,我和五公主都有意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匹小红马,一开始并不是五公主骑的,而是中途五公主与我换了马,才有之后的事情来。” “你可还记得,在小山丘我们遥看的时候,那个时候小红马就是我骑着的!” 钟小舒这么一提,这个极小的细节立刻就被殷止戈想了起来,“当时你的确不是骑的之后的黑马,是红色的。” 东边山丘之上,钟小舒骑着马迎风笑着看向他,山林葱葱都比不过她映在清清水面上的倩影,那个情景殷止戈可以记住一辈子! 只是,之前的重点一直都在钟小舒灿烂明媚的笑脸上,这会儿被提及回想,那匹红马也给当时那副如画般的场景增添了几许柔情来。 “那凶手原本要加害的对象,是你!”殷止戈略一沉思,立刻就顺着推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来。 “不错。那匹小红马是真的被人下了药的,那按照这个逻辑来说,凶手的目的就是我。” 殷止戈这会儿都不止是后怕了,背脊都绷得紧紧得了。 原来比猛虎凶兽还要可怕的,是阴狠狡诈的人心! “不过,凶手也应该没有想到,后面五公主会任性的与我换了马,这才又下一招,放出了老虎来。可见此人是当真想要了我的命。那二皇子就根本不可能了,他与我们无冤无仇,哪里用得着下这般黑手,定要将我灭于猎场之中。” 这整个逻辑都是不成立的,而今却查出来是二皇子所为,明显这就是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二皇子根本就是被栽赃嫁祸的,是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殷止戈脸上一片肃然,他也认可钟小舒的这一番推理,因为这的确是很显而易见的道理,就是再无能的官吏来判也可以看出赵麒的冤屈来。 可惜,皇上素来对赵麒这个桀骜不驯、行为乖张放肆的二儿子都不喜欢,这么个行事作风也确是他的性子,一来二合,就在愤然之下,直接定了他的罪责。 况且还有那一个匕首图徽,解释不清的。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不免心绪都有些沉沉的,这么一家朝堂风涌缠在中间,一丝一动牵扯到的人无一不是身份尊贵的。 钟小舒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此事之中,扯上的应丞相,我想才是真正的凶手阵营中的人。所以凶手才会在加害不成之后,迅速的联合应家对二皇子泼去污水。” 一切都做得十分的顺当,仿佛就是真实的事情一样。 但是整个京城当中,说起来和钟小舒有仇的,也就只有应双双那几个姐妹了,如今五公主自然不在其中了,会想要至她于死地的,还那般不择手段的就只剩下应双双和宁舒妍二人。 殷止戈沉吟了片刻,道,“应丞相在朝堂之上并没有明显的站队,若他只是借刀杀人的那一把刀,那谁会是真正的操刀手呢?” “最有可能栽赃二皇子的,除了三皇子一派,就是皇后一派了吧。”直接得利最大的就是他们这两个皇子。 手握重兵的二皇子一旦被关时间久了,自然不得不要交出兵权来,那到时候他的势力就定然会大大的削弱,无力再竞争皇位。 这会儿,殷止戈听见什么也都不觉得惊讶了,很是镇定的与钟小舒一起分析道,“当日秋猎,皇后娘娘一早就以身体不适并没有打算去,九皇子又太小,骑射一概都还没有精通,也就留在宫中陪伴皇后娘娘。那皇后娘娘出手的几率就比较低了……” 排除了一个,也就只剩下另一个选择项了——三皇子赵逸腾。 钟小舒之前思绪还有些杂乱,同殷止戈这般推理下来,才堪堪拨开了迷雾,看见真章。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个三皇子看起来那么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没有想到居然心机如此深沉!联合应家,是想要让二皇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脑中灵光一闪,钟小舒又想起之前中书令王大人还暗示过殷止戈投靠三皇子呢! “还好上次王大人李大人找你,你都推了过去,这几个人别看都一副好人模样,根本就是坏到一窝去了!”钟小舒忿忿说道。 殷止戈也点点头,“不错,如今我们才算是看清了三皇子等人的真面目来,还好不算太晚。” “哼,这个什么三皇子还不如二皇子那样直爽的性子呢!以前你在二皇子手下,怎么着都是名刀名枪的来,三皇子这边却全是暗中刀剑,一个不小心只怕就踏进了他们的陷阱之中,真的是太可怕。”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是这个道理。 殷止戈瞧着钟小舒眼中浓浓的担忧之色,不免有些心疼她,若非是他身居到这个位置来,又哪里会有人来陷害谋害她呢。 整个秋猎之事,就是如今回想起来,殷止戈都觉得后怕,若是当时慢了那么一下,那老虎就当真会一口吃了钟小舒么?来得那么及时的三皇子是否也是想借此卖一个人情给他们呢? 这一切都太复杂太复杂了,容不得他们深想下去。 殷止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整个将钟小舒抱在了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她还活生生在自己身边。 “无论发生什么,你我夫妻二人还在一起,还能相拥,这都是我最低的底线……”殷止戈如此说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再次拉拢 钟小舒为此秋猎一事忧心之时,皇宫里就传了一道懿旨来。 说是皇后召见中郎将夫人,为表皇家体恤关忧之情。 彼时,殷止戈刚去上早朝,来的宫女太监时间掐得刚刚好,专门待钟小舒一人在家之时上门宣旨。 不过皇后召见臣妇入宫也是很名正言顺的,她也不好推脱,稍作收拾,留在家中了话,就随着宫人进了宫去了。 刚进了玉芙宫大厅,钟小舒还未来得及俯身行礼,就见皇后娘娘快步走了下来,十分亲切和煦。 “殷夫人不必多礼,快请起。本宫听闻你伤势还未大好,礼节就免了吧。” “多谢皇后娘娘。”钟小舒从善如流,礼态自然的起了身。 皇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上上下下的仔细看了她一圈,欣慰的点点头。 “本宫之前听到殷夫人你猎场英勇救下玲珑,手臂不幸负伤,还很是为你担心了一把,如今看来,殷大人将你静养得很好啊,果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钟小舒猜也猜到,皇后今日一行必须又是打得是拉拢她家夫君的意思,只是没想到一来就提及了殷止戈。 皇后娘娘你很沉不住气啊。 “娘娘说笑了。”钟小舒饶是心中腹诽,还是得礼貌对答的。 “你这孩子,还与本宫害羞什么。”皇后一边笑着,一边牵着钟小舒入了坐。 而后就上前菜来了,道,“赵麒这个孩子,自小就天赋神力,行为乖张,连本宫都管不住他。此次他居然闯下如此大祸,险些害了殷夫人,本宫身为嫡母,也着实是难辞其咎,管教无方。今日将殷夫人请入宫中,就是为表歉意,本宫代那个不孝子说句抱歉。” 一国之母如此,真真是将钟小舒都给吓了一跳。 忙站起身来,俯身道,“娘娘折煞臣妇了!臣妇万万不敢担娘娘一句道歉的!古来君者为上,夫君为皇上尽忠职守,臣妇尊娘娘为皇后,又岂有向下臣表示歉疚的道理,请娘娘千万收回这句话!” 皇后长叹一声,顺势就着钟小舒递过来的杆子下来,“你们夫妇俩能有如此忠君爱国之心,是皇上之幸,也是本宫之幸,更是整个天祁之幸!快快坐下。” 居然这么一俩句就了过了二皇子的事情,皇后娘娘你也太敷衍了吧。 钟小舒不免又在心底嘀咕两句,但也乖乖的又坐了回去,面色一副有礼有节的得体年轻夫人的样子。 皇后很是满意钟小舒这个样子,说完了前菜,这才开始道正头上来。 “说起来,皇上这几个大些的皇子,真真是没有一个让本宫省心的,就是逸腾那孩子,也不是个真好相与的人物。” 娘娘在看人上面果然很有一招!这她都知道!钟小舒默默点赞。 不料,皇后立刻画风一转,夸起自己孩子来,“要本宫这个做母亲的说,还是小孩子更天真无邪,没有什么心眼一些,让人瞧了也觉得心里欢喜。殷夫人还未仔细见过我的鸿儿吧?” 赵逸鸿,就是皇后娘娘所出的九皇子。 不待她回答,皇后就立刻招来人,“去,将九皇子叫来,也该让他亲自来谢谢殷夫人当日落水相救之情。” “是,娘娘!”宫人领命下去。 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半大小男孩来,整张脸都是圆滚滚的,束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紫金冠,模样当真是怎么看都觉得可爱极了! 赵逸鸿脚步小跑着跑进来,笑脸挂着俩个甜甜的小酒窝,冲着皇后就小跑过去,声音软糯,“母后!母后!” 不光是皇后听着一双凤眼都笑弯了去,连着旁边光看的钟小舒都不自觉染上一些笑来。 谁能对小粉团子横眉冷对呢!没有人! 皇后亲亲热热的抱着九皇子说了一会儿话,就为他引荐道,“这位是殷夫人,上次你在后院池中落水,就是她跳下去救的你呢,鸿儿是个乖孩子,快去亲自与殷夫人说声谢谢。” 钟小舒自然推辞几句,“娘娘说得哪里的话,臣妇就九皇子也不过只是举手之劳,哪里能够得皇子言谢呢。更何况上次娘娘已经赏了许多……” 话还未说完,就被九皇子给打断了。 小粉团子哪里听得明白大人的这些说辞,一屁股就从皇后身上跳了下来,像模像样的就朝钟小舒拜了一拜,甜甜的说道,“鸿儿给殷夫人道谢!多谢殷夫人救命之恩!” 说完,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来冲着她就露出软糯的笑容来,直把人的一颗心都给看软了大半去。 钟小舒那些客套话也都抛到后面去了,忍不住伸手成拳,学着他那样,对着这个小粉团子还了一礼,笑道,“九皇子不必言谢,娘娘和九皇子的谢意满满,臣妇都知道,该是臣妇要多谢皇恩浩荡才是。” 赵逸鸿毕竟年纪还不大,又觉得钟小舒很亲切,说起话来也自带一股天真来,“是我谢你,怎么夫人还反过来谢我了呀。” 小孩子无邪童言,惹得皇后和钟小舒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亏得这个小粉团子心也大,瞧着大人们都在笑,也跟着“咯咯”的笑起来,玉芙宫里顿时欢声一片。 钟小舒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皇后宫中整整待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还留下来同九皇子与皇后一同用了午膳,这才含着笑准备告退。 经过这么一阵,赵逸鸿已经和钟小舒十分亲近了,这会儿见她要走还舍不得,一双软嫩的小手直拉着钟小舒不放,嘟着个嘴。 “小舒夫人,小舒夫人那你明日还能进宫陪我一起玩么?” 这真是粘上她了? 虽然她也觉得和小孩子玩闹很是放松心情,但毕竟还是身处皇宫,哪里能让她一个臣子说进就进的,就是皇后频频召见也是不合礼的。 但见小粉团子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只得低下身来哄他道,“那我们约定,待九皇子能背《弟子规》全册了,就再让皇后娘娘请我入宫来好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直口快 钟小舒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会在皇后宫中度过这么轻松又愉快的一上午。 要不说萌萌的事物最能击中女孩子的内心,尤其是粉.嫩可爱的小娃娃。 赵逸鸿小朋友真的是又软又糯,还特别爱笑,又十分亲近自己,钟小舒都忍不住想,容貌惊艳非常的宁舒雅生出来的宝宝是不是还会更加的可爱一些。 甚至,她和殷止戈两个人的孩子,也会不会如此灵动可爱呢? 钟小舒搭着念梧下了马车回到家门口的时候,脸上都还不由自主的带着笑意。 “夫人看起来还十分喜欢孩子的样子呢。”念梧一边扶着她,一边说,“如果夫人当真想要,那也该是时候与老爷说一说孩子的事情了。” 在外界看来,殷止戈与钟小舒算来也是成亲有两年有余了,关于孩子还一点消息都无呢。 但他们那里知道她与殷止戈的内情呢?钟小舒微微红了红脸,只道,“还不急,看缘分吧。” 至少也得等到明年夏日之后了才行啊。 念梧当她是害羞了,正还想再打趣一两句,却见府中小丫鬟匆匆来报,“夫人,五公主来府上了,正在前厅等夫人多时了呢。” 她这刚从皇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歇歇脚,赵玲珑就又找来了。 就是不说,钟小舒都知道是为了什么。 点点头,与念梧都收起了闲聊,钟小舒快步走进了前厅。 赵玲珑现在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急得团团转,一看见钟小舒,连忙就凑过去,“小舒!小舒!你听说了么,父皇把二皇兄给抓了,说他就是秋猎那日要害我的人呢!但是怎么可——” 眼看这个心直口快的丫头就要在大厅之中说漏了嘴,钟小舒立刻就止住她,“停!你先别慌,有什么我们去卧房说!” 赵玲珑忙不迭的点点头,“那我们快走快走。” 原本钟小舒还有些紧张的内心一听这话,又忍不住笑了一笑,赵玲珑这人在如此情景之下还能保持一颗赤子之心,真是可爱又可敬。 念梧很是自觉的就将一干丫鬟们都散了去,帮她们二人合上了房门,就守在卧室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三分。 刚把一切都准备妥当,赵玲珑压根就忍不住了,急得声音都要哭了一般,“怎么办!换马的事情就我们俩知道,我谁都不敢告诉,却没有想到父皇居然查出二皇兄是凶手!还说是二皇兄要害双双!他怎么可能是凶手嘛!明明是我们俩是换了马的,难不成他还要害你不成!” 钟小舒沉声问她,“你觉得二皇子有什么理由来害我的?他又有什么理由去害你,去害应小姐的?” “没可能啊!”赵玲珑立刻就答道。 她虽然和赵麒不是特别亲的兄妹,但是也素来是知道这个二哥哥本质上是个好人来着,时不时她去捉弄他,他都一点不生气,最多就是躲到外面去罢了。 “这就是了。”钟小舒点点头,“二皇子的确不可能就是凶手的。” 赵玲珑本就心里有这个想法,如今被钟小舒顺顺当当的给理了出来,更是觉得此事有大大的误会,她二哥哥就是被冤枉了的! 赵玲珑顿时就转身欲往外面走,那气势若不是钟小舒知道她是位货真价实的公主,都快以为她要去与谁打一架了一样。 “你要做什么去!”钟小舒连忙拉住她,这孩子极有可能会冲动鲁莽行为! 赵玲珑一副英勇热血的模样,“我要去告诉父皇事实真相啊!如果父皇知道了换马之事,肯定就会知道二皇兄不是凶手,他就会解除二皇兄的禁足令了啊!” 还生怕钟小舒不清楚一样,她急切道,“小舒你是不知道父皇把二皇兄扣押在哪里!父皇楞是让人把二皇兄关在了青蜂殿,那边又破又烂,旁边就是掖庭,后头就是冷宫,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吧,我偷偷去看过一次,二皇兄的吃食都是坏的,那些奴才根本都不给他口好的呢!” 她绝对要救出二哥哥来,不能让他承受不白之冤! 钟小舒虽说知道皇上不喜欢赵麒,但赵麒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心!可见帝王如果想要寡情薄意,那就真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人。 赵玲珑气势汹汹的讲解了一通,底气更是足了大半,转身就又想要去推房门,口里也高声叫道,“念梧,你快去帮我备一匹快马,我现在就要回宫去见父皇!” 手还没碰到门栏,钟小舒就一个健步挡住了她的去路,“就算你如今去见皇上,说明换马之事,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怎么会!我父皇乃是天下的天子!最是明察秋毫,一眼就能分辨出是非原有来!” 赵玲珑小公主的急脾气上来了,很是不满钟小舒现在拦住自己。 “钟小舒!我与你接触几日下来,以为你也是个好人,不是那些是非不分,欺软怕硬之辈。而且你都敢手对猛虎,你现在怎么就不敢对父皇说实话了呢!居然在这件事情上退缩推诿,我……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钟小舒真真是哭笑不得,手上动作还是不放,抓着拦住她,“玲珑!你先听我说一说,凡是不能如此冲动行为,否则你进宫告诉皇上实情,不是在救他,反而是在害他啊!” “我怎么会害二皇兄!”赵玲珑莫名万般,一时没闹明白,只觉得现在钟小舒是在当胆小鬼,脾气一上来,手重重一挥,就甩掉了她的手。 偏偏钟小舒手臂还没有全好,被这么来一下,当场就疼得叫了一声,“啊嘶——” 赵玲珑终于安静下来了,她楞了三秒,接着连忙自己凑上来,关切又尴尬的语无伦次道,“我……我不是有意的啊!我刚才是急了,这才忘了你手上的伤,你有没有事啊?快,快坐下来。念梧!念梧!” “不必叫念梧,我没事,就是扭了一下。你且也坐下,我好好与你说一说二皇子这件事。”钟小舒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但还是好心的安慰她。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赵玲珑的质疑 赵玲珑不敢再闹了,乖乖的坐在凳子上,望着钟小舒。 “你真的没事么?要不你先让念梧进来帮你瞧一瞧,二皇兄的时候你就别管了……” 她倒是想不管,这一个二个的,无论是皇后还是公主都找上她来,俨然就已经处在了旋涡之中,哪里还有再躲在一旁的道理。 钟小舒轻舒了一口气,细细与冒失的赵玲珑说道,“其实现在二皇子被抓,已经不是是否为凶手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了。而是这场秋猎背后,几方的人想要二皇子当这个凶手,所以这才推了他出来。皇上也许不知道,也许也知道,结果就是他下令抓了二皇子。” “这……这什么意思,你再给我讲细一点。”赵玲珑也不是个傻的,当场就隐隐约约知道了此事还有内情,只不过还没将那层遮眼的迷雾给掀开罢了。 “意思就是,如今应丞相站出来指出是二皇子怨恨,欲加害应小姐,不料错而害到了五公主你的头上来,这么一出其实是背后有人在联合丞相而为的。”钟小舒说,“换马一事,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旁的人一概不知。所以真正的凶手也不知道,这才想当然的让应丞相出面把锅栽赃给二皇子。” “当然一个丞相怎么说也是臣子,不敢这样就把污水泼向皇子身上去。这时候,背后的真正势力就冒了出来了,无论是丞相主动去求救的,还是他们见机会难得,自己去找应丞相的,总之,最后几番商定,就选了二皇子来当凶手,以此来得到各方都最有利的结果。” “应伯伯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赵玲珑惊呼一声。 在她的印象里,应天海是一个很亲切和蔼的伯伯,这也是她很愿意往丞相府跑,去找应双双玩的原因之一。 钟小舒也知道这样一掀开迷雾,势必要将赵玲珑的很多认知都颠覆了去,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说清楚。 “但如果不是这样,如何能说得通,应丞相站出来说是二皇子的加害行为呢?”钟小舒反问道。 “这件事情,应家是怎么也摘不出去的一家。除了皇家,也就是他家明确的出现在圣旨之上!由此可见,当时谋害的事情暴露,闹成了那个样子,真凶见无法,只得匆忙去求应丞相,想要把这件事情压过去,应丞相怎么也无法拒绝真凶,这才联合了旁人,几番商讨,应丞相才有了底气,敢出面指认了二皇子来,真凶才算是都盖了过去。” 钟小舒觉得明里暗里已经给足了提示,真凶究竟是谁,就差指名点姓一样说了。 谁一朝事发暴露,就会牵扯到应家,谁一犯错,应丞相就不得不施以援手,替她收拾残局,甚至不惜出面指着皇子也要保下来的人。 赵玲珑真的不傻,她听完钟小舒的话,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向她,“这不可能!” 这句“不可能”,却是没有她一开始说赵麒不可能是凶手那般理直气壮,底气充足的样子了。 实在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细理下来,应家人实在不像是无辜之人。 房间里一时间静默了下来,钟小舒与赵玲珑无言对视了许久,终于以赵玲珑慌乱的移开视线结束。 她有些慌张的站了起来,嘴里还逞强的说,“我不信你一面之词,这些大都是你推测出来的,没有证据。我不会对好朋友怀疑的!” 钟小舒倒是也不急的反驳,浅浅一笑,“如果要论证据,现在从马侍身上搜出来的那把有二皇子图徽的匕首,也是铁证,那玲珑你会觉得二皇子就是真凶么?” 二哥哥当然不是! 但…… 赵玲珑哽住了,嘴角抿了又抿,而后轻哼一声,一把就拉开了房门,也不理会念梧,直接急匆匆的就往外头走了,一声招呼也不打。 刚才进去的时候,还是姐俩好的模样,公主甚至还像是无措的找人帮忙一样,怎么聊了没一会儿,五公主就这样气冲冲的走了。 念梧疑惑的转过来,一看钟小舒自顾自的坐在凳子上,揉着自己的手臂,一点要去追的意思的没有。 定睛一看,念梧这才看见钟小舒手臂有微微的红印,忙走进去,“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不会和五公主在房间里打起来了吧! “没事,刚才不小心扭到了。玲珑这个脾气真的是又臭又急,安静不到一会儿,又闹了起来。”钟小舒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好在还是知道道理的,看样子我的话她还是听明白了几分。” 念梧一边急忙忙拿出药膏给钟小舒擦,一边说,“夫人本就知道五公主是个急脾气,合该换个方式与公主说清楚,哪里用这样伤到了自己呢?老爷若是看见了,不定还要责怪奴婢没有护好夫人呢。” 钟小舒稍稍分出心思来,低头瞧了一眼念梧,见她真是满脸的担忧,微微笑了笑。 “哪有那么严重啊,只是扭到了而已。如果止戈回来要罚你,我肯定会护着你的。” 念梧心底一片暖意,现在她的主子真真是多少奴仆盼都盼不来的好主子。甚至比之以前在二皇子府上,她都过得还要更好一些。 念梧仔细的给钟小舒按摩了一下手臂,使得刚才的酸痛之感很快就消散了开来,顿时舒服了很多。 钟小舒活动了两下,顺道又说道,“再说你也知道玲珑的性子,她一着急起来,我真是差点拦都拦不住她。刚才她差点就冲动之下直接去找皇上了,那怎么能行!亏得我赶紧拉住了,不然指不定现在我都得到皇上跟前去答话了。” “再是这样,夫人也该多注意一下自己,好在没有伤及筋骨了,否则奴婢真的是难辞其咎。”念梧一边看着钟小舒甩胳膊,一边心都揪了起来。 最后还是钟小舒又劝又哄的这才把人给稳住了,打发她去看看厨房准备的晚饭做得如何了,这才将念梧的心思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 钟小舒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心道,忙忙碌碌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第一百七十六章 全都是影帝 斜阳西落,钟鸣轻响,京城中的人家也都到了一天里最惬意悠哉的晚膳时分。 就在钟小舒上午进了一趟宫应对了皇后,下午又见了位急躁的五公主,虽然额外遇到一个可爱至极的九皇子,但也是忙得有些疲累了。 以至于终于安然的坐在饭桌前面,带着稍微放松的心情坐在家中等殷止戈回来之时,钟小舒都觉得时光分外温柔。 “念梧,你再去看看厨房煨着的八宝鸭软烂了没有,小心他们过了火,一会儿止戈回来就不好吃了。” “夫人且放心,奴婢一直让人盯着的呢。” 钟小舒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刻钟,都过了下朝的时间了,怎么止戈还没有回来?她忙活了一天,都有些饿了呢。 不过还是想要等他一起回来吃晚饭的。 又在等了些时候,仍是不见一点殷止戈归家的影子。钟小舒心下不由得敲了小鼓来,不会在最后时间里,又冒出个什么幺蛾子吧? 不想还好,这么一想,正正就中了老天爷的戏耍。 门口立刻就回来了两人,钟小舒刚一坐起身,满心怀喜的侧头去看,一个两个却都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她夫君的亲兵。 “夫人,今日将军下朝后又得翰林院李大人盛情想邀,推脱不掉,就随中书令大人去永乐观喝酒叙旧去了,命我等回来告知夫人一声,望夫人一切安心。”一个亲兵俯首抱拳道。 又是那个扮亲切和蔼笑面虎的李大人来拉拢殷止戈了! 钟小舒莫名憋了一天的气总算是忍耐不住,顺手就将手中的银筷扔了下去,嘴里小声抱怨道,“就不能让我们夫妻俩好生吃一顿饭了么!” 这一个两个的,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永乐观是京城晚上时候一处最热闹繁华之地,并非一家酒楼饭馆,而是一整片区域的名称。 永乐永乐,当初上者命名此地就是想着能有一块一直都开怀畅饮的场所。 今日李大人带了殷止戈来此处,一是估摸着上次王大人那个清幽的地方没对上殷止戈的胃口,想着他一介武将,审美还是大众化一些,来永乐这边什么样的都有! 二是如今三皇子一家独大,势力空前,也无须想以往那般躲躲闪闪的,大大方方的将实力展现出来,也是另外一种引.诱的方法。 走在永乐小巷中,李大人这次是诚意十足,馆子都任由殷止戈来挑,只说,“听闻上次想来饭菜都没能让殷兄满意,那才匆匆而别,此次为兄做东,自然让你来选,止戈兄第大可看着喜欢的进!” 这口气,就像是大土豪摆放了一堆金银珠宝任由美人挑选一样,自带一股别样的自信之感。 殷止戈心中颇为不屑与不耐,心想,即便是回到了京城这个最高贵繁华的地方,还身居高位,其本性同边疆小镇上的暴发户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狂妄放肆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表现罢了。 当然殷止戈那张冷峻非常的脸现在就充分的展现了他的优势来,就是他心底里再怎么鄙夷,但面上神情都泰然自若,一丝轻嘲都没有露出来。 他随手指了一家饭店,打着早点办事早点回家的念头,道,“饭菜不过下酒,倒是不需要太精细,不知李大人是否吃得惯这家的下酒小菜?” 意思其实都表达的有点明显了,咱们就赶紧谈正事要紧吧,也别来什么赐酒赐膳的表面功夫了。 李大人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狐狸了,哪儿能没听出来这话,立刻就点点头,心说这兄弟快要上道了,都催着他来了。 “殷兄说得极是!喝酒畅饮才是正事,哈哈哈请!”做了一个躬请的手势。 殷止戈身为四品中郎将,是在翰林院之下的,哪儿能这样越礼,拱手抱拳让李大人先请。 此人如此上道,李大人更是乐得眉毛都要扬了起来,想着说,今儿那事儿指不定就能成呢! 二人一番把手言欢,勾肩搭背的一齐进了小酒馆,自然没有坐在外厅,进了一个最好的雅间,还让侍从在门口守着,这才相谈起来。 三五杯下了肚皮,李大人的话就说得比上次王大人明了了许多了。 估摸着是之前意思都表达的很清楚了,就差来游说人,所以李大人决定改变文绉绉的风格,走他们武将的大白话之风,看起来倒是比之前少了一点虚伪,多了一点粗蛮真意,像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拉兄弟入一股一样。 “其实不满止戈你说,愚兄今日想要重提上次老王所说之事,不知道止戈兄弟你是否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了。”李大人又亲自倒了一杯酒,不由得感叹“哎!止戈兄弟,可别再像上次那样说考虑一二,如今这情形已经天光大明了啊,何须再静待明君呢!” 殷止戈沉吟片刻,有些不求甚解,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李兄如此真心以待的说话,那我也讲一讲我的顾虑。” 李大人见他有松动,喜上眉梢,“止戈兄弟,你尽管说!” “若说之前二皇子手持全国大半军权,三皇子一向文学治国,武力的确是稍显薄弱了一些,还需得攒一攒我这个小武将之力,由此高看我这个小小中郎将一看还勉强能说得过去。但如今二皇子失势,被皇上扣押禁足,为何李兄还如此相待我这个小武将呢?” 简而言之,就是你们家三皇子怎么就瞧着他这一个盯呢?是看上了他什么? 李大人没想到殷止戈居然问得这样直白,但眼珠子一转,他与殷止戈在望城就接触了的,深知此人基本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顿时一计就心生,立刻就哀叹一声。 “止戈你是有所不知啊,三皇子其实是有苦难言,我等下官看在眼中,这才几番为他打算。” “哦?此话怎讲?”殷止戈不动声色的问道。 李大人接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了长达近两个多时辰的痛述,主要就是将那个嚣张跋扈的二皇子是如此从小就欺压三皇子殿下的,甚至一直把握着兵权,一点都不让,甚至让皇上不喜都要压得三皇子一头才算是满意。 成功把三皇子塑造成了一个备受欺辱,但自强不息拼搏向上的积极阳光的形象! 第一百七十七章 殷止戈的打算 “所以,你就听了那个李大人讲了一晚上的,二皇子与三皇子从小到大的恩怨录?”钟小舒听着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睡前故事有点过于硬核了吧。 但殷止戈还真的就点了点头,“是的,李大人讲得口若悬河,我也觉得十分惊奇。” 也怪不得三皇子一派,一向都是由他来当说客的了,这口才当真是了得。 以前他们夫妇俩,也就是被李大人这一张巧嘴给忽悠了过去,还以为他是好人。 钟小舒轻哼一声,表示现在她可不会再随随便便被蒙骗了 “那……最后怎么说呢?”故事的结尾总要有一段提炼总结,表达主旨吧,所有故事都是这样写的。 殷止戈回忆了一下,唇角微微一勾,说道,“然后李大人就说,如今幸得老天开眼,让二皇子多行不义必自毙,被皇上禁足宫中,放眼所有皇子之中,已经再无第二人能与三皇子相竞争的了。局势十分明朗,三皇子品性才学又都是一流,民心所向,让我尽早明白到底该事主谁。” 合着就还是要拉拢站队那一套嘛! 样式虽然变了,套路还是那一套,万变不离其宗。 钟小舒瘪了瘪嘴,颇为瞧不起这么一番周旋卖弄来,忙拉着殷止戈的手道,“止戈,你可千万不能被他给绕晕了就答应了啊!李大人和三皇子他们的品性如何,就算是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知道么!整个都是一窝子黑心眼的吃人怪!” 对于这些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对于人命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中。 那李大人对待晚娘的时候根本就丝毫没有念及感情,就是对待街边一乞儿只怕都没有那么心狠手辣,但他愣是对待自己枕边人都能如此,可想其心黑到了什么地步。 这种人,岂能与他们同道而行! “可是小舒,我已经答应了他们了。”殷止戈静默了半晌,淡淡的说出这句话来。 平地一声惊雷! 钟小舒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什么?!”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殷止戈回答应了李大人的拉拢之意,站队到三皇子阵营当中去! 他明明,明明饭前还让自己安心,一副很理智的样子! 等等,殷止戈现在也表现的十分的淡定理智的模样。 钟小舒见他如此,气顿时就不打一处来,立刻就跳了起来,“止戈你是吃醉了酒么?你怎么能答应他们啊!我们之前不都是看清楚了他们的面目的么,你在想些什么啊!疯了么!” 钟小舒也是真的急了,一连串的问句劈头盖脸的就朝殷止戈甩过去,如果不是没有殷止戈高,就算是站起来也矮他半个头,钟小舒一定会指着他的脑门骂过去了! “止戈!你——” “小舒,你先不要着急。”殷止戈试图想安抚下暴跳如雷的钟小舒。 她怎么能不着急,朝堂上一步选错,那就是步步错,更别说三皇子那帮子人人品绝对有问题,她是肯定不愿意与他们成为一条船上的人,为了这群人赴汤蹈火,指不定事成之后还会被无情的抛弃斩杀,根本就不是明君!一开始就是一条错误的选择! “你怎么让我不急!你居然会答应那几个狼子野心的人,我恨不得将你骂醒了才好呢!” 说罢,钟小舒就重重的握拳朝他打了过去,她自然是怨念责怪的意思,但也知道肯定是打不疼殷止戈的。 结果没想到,平时靠得温热舒服的胸膛,一拳头打过去却是像碰到了铁壁一般,没把殷止戈打醒打疼,反倒是让钟小舒自己将将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手给震得一片发麻发酸。 当即就忍不住抽疼了一声,“嘶——” “别动别动!小心扭到了筋骨,你才好不能再伤着了,我来看。”殷止戈立刻就变了脸色,不似刚才那般淡然,脸上急得比钟小舒骂他时候还焦急三分。 殷止戈心下心疼不已,手上动作轻柔至极,嘴上又不免责怪起她的冲动来。 “我让你先稍微冷静一下,听我慢慢说,你看看,现在可好,伤了自己,你这是存心让我不好受是不是?你受一点伤,疼的分明是我才是!” 这会儿钟小舒的气也还没有全消,手大大方方的交给他,脸上还是瞪着殷止戈,“还不是因为你答应了李大人!不然我怎么可能气成这样!” 殷止戈一边仔细的帮她揉着手腕,一边沉声解释道,“小舒,在皇子争派当中,很显然我们一开始就相信错了人,没有遇到良善之辈,而是被李大人所哄骗,错信了他所说的二皇子是卑劣小人,狼子野心昭然天下,殊不知二皇子根本不是那样,卑劣的是他们才是。” “二皇子自回京以来,这么久了一丝一毫都没有为自己谋划什么,与这些暗潮汹涌当中独善其身,只一心想要操练他的士兵,为的也并非什么牢牢掌握兵权,而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练就能够保卫天祈的军队出来。我当上中郎将之后,与他接触的机会其实比亲兵之时少了许多,但看见的却更多一些。”殷止戈语态郑重的说道。 “二皇子此人,才干一点都不输给名声在外的三皇子,道德品行是他所带练过的士兵都可以看见的。如果一定要选一位皇子为未来的君主的话,我宁愿选二皇子,而非虚伪假面的三皇子殿下。” 钟小舒还未曾听他这样说起过赵麒此人,她还以为自从殷止戈不再当黑麒军中一员之后,二皇子就与他们再无交集了。没想到,殷止戈却是深.入的了解了赵麒,反而破除了以前的偏见,得见其真正的品质出来。 ——那是真正的爱民如子,带兵如亲之人,这样品性的皇子,才可担全天下百姓叩首的皇帝陛下。 “既然如此,那止戈,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李大人所说,投靠三皇子的阵营当中去呢?” 钟小舒不解了。 面对最关键的一问,殷止戈倒是不急着回答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偶遇长公主 殷止戈见钟小舒的手腕恢复得差不多了,略略松开了她,示意活动两下。 似乎暂时满心满眼都是钟小舒才是,那些朝堂纷杂都先排到后面去,“你看看好些没有,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钟小舒随意动了两下,就赶紧又催他问道,“快说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明明属意二皇子为储君了,为何还要答应李大人去三皇子那边?” 这样不就是与他之前所说的完全相反了么。 殷止戈确定钟小舒的手没事了,这才稍稍挺了挺身,温柔的拉过她的手,看着她说,“小舒,二皇子殿下现在深陷宫中,还被皇上无期的扣押,当务之急不是我是不是要投奔哪个皇子的阵营里去,而是要先让二皇子恢复自由之身才是……” 钟小舒脑筋转的极快,殷止戈刚说了这么前半句,她立马就猜到了,眼睛亮晶晶的就瞧着他,一点不似开始那般暴躁忿忿他踏错的样子了,反倒是很欣赏欣慰的看着自家夫君一样。 她家老公,不仅武功厉害,动脑子也是一绝,看着他分析问题,散发魅力的样子,真的是帅惨了! 殷止戈被钟小舒灼灼的目光瞧得微微低了低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轻声咳了一声,接着说,“所以我现在假意先答应三皇子,为的就是得到更多的内心消息和情报,以便二皇子尽早出来,也好让三皇子没有登基坐上皇位的那一天。” 明明是很霸气的话语,殷止戈愣是因为钟小舒盈盈的目光说得声音低沉,甚至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擦的低哑按捺,带着无尽的绮意来。 说起来,这会儿夜深,他们夫妻俩之前“行为激动了一番”——争吵;之后又“温情揉搓了一番”——揉手;现在很自然的就该进入“温存冷静贤者时间”。 钟小舒这会儿是冷静了下来了,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的确是现目前最好的办法了。不过止戈,此招也是凶险万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我即便是不为了自己,为了你,也会谨慎行事的。”殷止戈温柔的抚摸了她两下,只觉得入手微凉,微微皱起眉来,直接一个打横就将她抱起,走进了床榻上,拉过被褥盖了个结结实实。 “你觉得冷了就该早一些说,我们在外面站着说那么久做什么,合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说。”一向在床上揽着她的时候,殷止戈全身的肌肉都放松状态,也就不会伤着她的手腕。 钟小舒很是自觉的就将自己钻到了殷止戈的怀里,说完了事情之后,是真正迎来了这一天最放松惬意的时刻了,虽然说是晚了这么许久,中途还差点吵了一架,但两人相拥而眠还是很幸福的。 “的确是不早了,刚才在外面冻着还不觉得困,一上床就有些困了呢。”今日他们俩都是疲累得很了。 殷止戈本还有想说些温情的话,这会儿却见钟小舒睡眼惺忪,脸颊粉.嫩娇柔的模样,只觉得什么话都是多余的了,俯首亲了亲她,柔声道,“那早些睡吧,今天肯定是累了。” “嗯,我们一起睡。”钟小舒嘴角含着笑,手牵过他的,十指相扣,蹭了一蹭他的肩头,应该是真的乏了,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之中。 这忙忙碌碌的一天才总算是度过了。 接下来好一阵,殷止戈很明显的就变得忙了起来,一方面是三皇子为了嘉赏稳住他,派了好些肥肉差事给他做,另一方面私底下殷止戈也积极的与二皇子部下之人联系,制定救出二皇子的办法来。 钟小舒在这个节骨眼上,自然就不会再去打扰殷止戈了,好好的安排好她的日子,不让殷止戈再分出心神来操心府中和她,放心给他留一个放松的地方来,每日奔波回家,就是他一日之中最期盼也最幸福的时光了。 不过后院家中,琐事的事情也一点不比朝堂那些事情少,甚至就是公主也与一般家妇人没有太大的区别。 钟小舒发出这一声感叹,实在是又亲身经历了一次不愉快的对话。 这日,钟小舒在院子里同几个绣娘在制作给宁舒雅未出生的宝宝的玩具娃娃,不想给男孩子准备的湖蓝色布料却是有些不够了,短了一尺有三的量,一个小玩具车就没了最重要的车顶盖来。 绣娘很是为难,饶是她的绣技再厉害,巧妇也难于无米之炊啊。 钟小舒瞧着那个半成品的小玩具车就笑了出来,没有车盖的车就只剩下四个车轱辘在那儿摆着,样子在她看来都奇怪的很,莫说这些绣娘们了。 “好了好了,那我现在就去华毓轩瞧瞧还有没有这款布料,这便去买些回来。你们先做着那几个粉色的布娃娃吧。”钟小舒展了展腰肢,也觉得自己坐了许久,想要出去逛逛走走,放松放松了。 也是正巧遇上要买布料,给了她这么一个借口来。 说明就该逛街了,这是老天爷都在暗示她! 女人是一个深信直觉的动物,尤其是在她其实本来也挺想出去走走的时候,当即钟小舒就带着念梧坐了马车出门去也。 刚下得车来,钟小舒就见前面停放着一驾六马宫规的马车,如今天祈能用这样高规格的宫廷马车在宫外行走的也就只有一人而已——长公主殿下赵沅安。 钟小舒逛街的好心情顿时消了大半。 上次来逛遇见了长公主的女儿宁舒妍,就是一顿尬聊,没头没尾的说得好不尴尬,没想到这一次又遇上了长公主,那岂不是更是尬上加尬,直降到冰点线上。 钟小舒尚且还记得太后出殡那日,早些时候长公主还挺客气亲和,结果一到晚间时候就对她一阵冷嘲热讽,险些还给了殷止戈难堪,对于这样高傲还不辩是非之人,她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既然这位长公主就那么听信自己女儿的话,大改态度,她也没有必要还她再去热脸贴人冷屁股。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质问 钟小舒刚走进华毓轩,行了一个极为客套标准的礼,果不其然长公主的态度就十分的冷淡,连正眼都没有瞧一眼,只当没有看见她那么个大活人一样,惹得掌柜的还左右有些为难。 钟小舒扯了扯嘴角,也不欲为自己争论辩解个什么。 一是没有必要,她与长公主非亲非故,不熟不热的,干什么上赶着去给人家说,我其实本性是个好的,你女儿在背后编排的那些都是假的,你不信可以当面对质一二。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长公主在钟小舒这里,实在是一个陌生得有些赶不上趟的人。 二是,钟小舒的性子也是如此。既然别人明显的表现出不想要跟你交谈的意愿,那她是绝对也会回避远离他的。 性格如此,她就不是那种广交好友的自来熟性子,一向觉得有一二知己好友就足够了的,那剩下的那些人自然也就被归到了不重要的行列当中。 钟小舒也没多搭理长公主,直接就问掌柜,“掌柜,上次我来买的那种湖蓝色的布料还有么?我想再买两匹。” 掌柜的夹在长公主和将军夫人中间,很是有些为难,一听钟小舒目的明确的就要买布料,连忙答道,“有,还有!我这就去给夫人拿。” 说罢,就忙不迭的转进了内间去收拾布料,顺便躲一躲“凶残”的冷场局面。 旁的人觉得不堪忍受,当事人赵沅安和钟小舒却都一派自然,只是谁都不搭理谁,两人隔得老远自己选着自己的。 等了一会儿,掌柜的出来了,钟小舒也不多费话,买到了东西就准备走,远远地给长公主行了一礼,规矩都做到了,起身就往外移步。 不料,赵沅安却突然冷声说,“慢着!” 难道她还有话跟自己聊的?钟小舒不可思议的吸了一口气,而后淡然的转过身来,“不知长公主有何吩咐?” 赵沅安一双凌厉的凤眼紧紧的盯看着她,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上位者气势来,她本就是一副精美强大的外貌,如此紧盯着人看的时候更是显得倨傲非常。 她缓步一点点走向钟小舒,直到到了跟前才堪堪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开口道,“钟小舒,是吧。本宫有一句话要你记住,乡野村妇出身的怎么也都是个村妇,别以为如今依着丈夫当上了将军夫人就是一步登天了!平日里少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民间粗鄙动作,省的小家碧玉都称不上,更莫说诰命夫人了!” 此话说得很难听了!还是当着华毓轩掌柜和一干店员的面,钟小舒就是再佛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知长公主此言何意?!以至于如此出口伤人!” “你还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也罢,本宫就让你听得明白,以免以后再让本宫看见了你那些作怪的小动作!” 赵沅安高傲得就像是审判者一样,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的说,“今后,若是再让本宫听见你挑拨安宁郡主与五公主的感情,以至于她们表姊妹俩闹得捕不快,甚至还有更不高兴的后果。本宫第一个就绝对不轻饶了你!定要让你这些背后里乱嚼舌头的小妇人明白什么叫规矩!你听明白了么!” 她何时惹得宁舒妍和赵玲珑闹出矛盾来了,她都好久都没见过赵玲珑了才是! 钟小舒扬声自立道,“臣妇自问从未编排过郡主与公主之事,挑拨离间更是无从说起,还望长公主殿下切莫乱给臣妇戴帽子。” 赵沅安没想到钟小舒还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不把话挑明了说,她还是死鸭.子嘴硬。 “你敢说你没有对五公主说过秋猎假象推测一事!你一个没见识的妇道人家,以为翻开过两本诗集就有学问了么,还学什么断案推理,满口胡言!皇上亲自断定的秋猎之事,岂容你一个村妇瞎想,还将此事牵扯到我儿与丞相身上去,更是骗的玲珑上门质问我儿,你这不是挑拨离间,还是什么!” 钟小舒这才知道,赵玲珑那个傻丫头当日与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居然傻愣愣的直接跑去当面质问宁舒妍了! 肯定不幸被长公主给听了个完全,这下疼爱女儿的赵沅安不用宁舒妍再费心编排什么了,直接就被赵沅安给下定成了一个不安好心的愚且坏的鄙陋村妇了! 钟小舒简直都不知道说自己是气到了,还是被气到了! 赵沅安见她被自己质问得哑口无言,冷笑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非得撕破了脸皮才肯罢休,本宫真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要说之前钟小舒都还压着一股气,没想与长公主回嘴对骂,但她变本加厉越发的说得难听,她就算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人,但也绝不会平白让自己受委屈。 “长公主此言臣妇万万不敢苟同!若说臣妇出言在五公主面前私下说郡主小话是为厚颜,那敢问长公主包庇维护自己的女儿,任由郡主自小欺辱庶姐,几次三番的上门挑衅辱骂臣妇,帮着姐妹撮合有妇之夫,秋猎一事也牵扯百般最后却安然脱身,长公主这一干行事作风,也也算得上是无耻一类!” “你好大的胆子!”赵沅安何曾被人如此顶撞过,当下就大声呵斥,“你这妇人当着你是半点规矩也无!蠢笨至极,心肠溃烂,如何能与我的安宁相提并论!你根本都不配!” 钟小舒反正长公主都也骂了,说到宁舒妍干脆也爽爽快快的接着回敬过去,“请恕臣妇更是不敢认同长公主此言,长公主的女儿究竟品性如何,臣妇不相信长公主与她母女生活这么多年,竟然半点都不知道。若是这样都还夸的出口,那只能说一句,果然是一对亲母女!” 赵沅安每说一句都结结实实的被钟小舒给怼了回去,说到最后简直被她气得不行! 不想钟小舒在她大怒之下,居然轻描淡写的说了声,“今日全是戏言,做不得真,臣妇是,相信一国之尊的长公主殿下亦如是。臣妇告退。” 飘飘然就转身走了,留下赵沅安更是对这个巧舌如簧,诡辩不堪的钟小舒印象极其不好了。 第一百八十章 无解之谜 钟小舒也是许久没有被这样气到了,想起来好像也就是在望城的时候,一开始被死皮赖脸的钟小迪母女俩给气得不行。 之后基本都没有破功的时候,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到了京城之中,又是被一对奇葩母女将自己一身佛系给逼得爆了脾气来。 真是生生都是折到母女上头么!钟小舒觉得也幸得这俩都不是自己的妈妈,不然指不定她会心情复杂到饭都吃不下呢。 念梧一路跟着钟小舒的,全程目睹这一个惊心动魄又酣畅淋漓的场景,不得不由衷的为自家夫人的勇气和口才竖起大拇指,这会儿也好生安慰她道,“夫人,你就别再气了。长公主说的那些奴婢都知道不是你,就像你说的,既然不是自己的事情,又何必在脑中烦恼,再添一桩烦心事呢。” 钟小舒闻言一笑,“我们念梧学道理真是学得极好,这么快都还能反过来灵活运用了起来。”还拿她的话来安慰她。 “奴婢也是想夫人你早些消气。其实长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她过分的宠溺安宁郡主也是因为小时候无奈抛弃过她,觉得亏欠了自己的这个女儿,所以才那般的溺爱她,许多事情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念梧不说大道理了,好生给钟小舒解释起来。 这个她以前也听过了,但一个母亲如果就因为愧疚这样无底线的放任自己的孩子,那也并不是值得同情和可怜的事情。 钟小舒一点没觉得刚才骂起自己毫不客气的长公主会有一点点可爱可敬的,轻哼一声,小声道,“还好她不是我母亲,要是我母亲,我都觉得有这样一个外表强大,内里却十分懦弱胆小的母亲,根本不敢对自己的女儿有正确的管教和教养而觉得羞愧。” 念梧知道她也是真气着了,决定不再提此事,转而说起另一桩事情来,“对了,夫人,我前些日子好像有打探到之前你让我拿着那块蚕丝布料调查的两位前朝大臣的消息了。” 钟小舒也不怎么多说那对奇葩母女,一听有关自己身世的事情,立刻就把心思放了过来,“怎么样?查出来什么了么?” 念梧轻轻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奴婢再追查几日,相信就能找到那位老丞相和之前被处决的大人家中的事情来了。” “好,好。那你这两天就别忙其他的了,专心查一查这边事情。”钟小舒适当的给念梧合理安排事情,好让她多有些精力去追查那两位有些久远的事情来。 “我现在只希望我的亲人们都是些明事理的好人家的人。”奇葩事项见得太多,对待的要求就降得比较低了。 刚一说完,钟小舒就想起那两家当中好像有一家是贪赃枉法被先帝给处决了的,这么一想如果自己是他们一家的遗脉,似乎也不太好。 自己的亲人是些贪财好.色之徒,这这这,还不如是长公主那样的呢! 至少人外表上和能力上还是有实力气场的,只是对女儿的问题上犹犹豫豫的很不成个样子。 哎,结果如何都还不知道呢,自己在这儿胡思乱想些什么呢。钟小舒深呼吸了好几下,让自己静下心来,省的被一点事情就惹得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世界还是很美好的,那样不好不好。 念梧行动力果然堪称一绝,不过才刚刚过去五六日,她就愣是从外面带回来了两个老仆,一位就是老丞相家中的,一位也正是被处决了的大人家中的。 钟小舒坐在一个小别院里,看着面前这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仆人,竟然有种见到奶奶的错觉,鼻头莫名的就是一酸,强忍着心底的翻涌,她一同细细问过来。 “老嬷嬷老公公,你以前就是伺候老丞相的,而你以前是在被处决了那位大人家中做事,是么?”钟小舒柔声问道。 老公公比较朴素很多,一身粗布衣裳,神情也不甚耐烦,就点点头,“没错。” 反倒是老嬷嬷话比较多一些,穿着一身暗合锦素衣,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是脸上皱纹有些多,她笑眯眯的,为人还比较爽朗,笑说,“是呢,这位夫人,老奴以前的确就是伺候丞相大人呢,也是丞相府里几十年的老人了。好些贵人老奴都见过的呢!” 老人家唠叨起来,是喜欢一句话都牵出许多旁的来,不过钟小舒倒也不催她,只安静的听着。 “只是后来老丞相年岁大了,向先帝辞了官,告老还乡,丞相念我这老奴身子骨也一大把了,这才将身契都还给老奴,留了一笔钱财,让老奴可以安享晚年。” “既然两位都是老人了,也的确与身份都对的上,那我想请问二位一下,可曾见过这种冰细蚕丝?”钟小舒递出那一小块布料来。 老公公一见,眼前就一亮,“怎么没见过,这个可稀有的很,值好多钱呢!” “老奴也是见过的,老丞相那一匹还是先帝赏赐的呢。” 钟小舒欣然的点点头,连忙再问道,“那二位可曾听说,或者知道,二十年前,两位原来的主子府上是否走丢或遗失过小孩子的?” 这次老公公与老嬷嬷的答案出奇的统一,“没有,不曾听过的。” “两家都没有?”钟小舒有些不死心的再次问了另一遍。 “我在丞相家当差那么些年,从没听过见过老丞相丢过孩子的。” “我先主子也应该没有丢过孩子的,最后上报给先帝名册的时候,也都查过的,最后处置没有一个逃得了的!” 老公公回想起来都还觉得有些后怕,“只有我们这些外院的下人才可能被皇上放了,主子的孩子全都陪着先主子一起去了的!想来是没有一个活口了。” “我知道了……”说不失望还是假的,以为就要解开谜题了,结果一眨眼又落回到了谜底。 钟小舒叹了一口气,她的身世又成了无解谜题。 第一百八十一章 他的陪伴 钟小舒让念梧将两位老仆都好好的送走了,自己顾自回到了卧房里,浑身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啪”的一声就倒在了软塌上面,陷进厚实的被褥当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予她一点点亲人慰藉。 她赖在了这上面,满脑子的都在想刚才两位老仆说的话。 “没有。” “没有。” 两声斩钉截铁的声音就斩断了她与亲人最有可能的联系,曾以为马上就能明朗自己的父母是谁,有无兄弟姐妹,还想过即便就是那家子贪财的官员人家,她也不会太失望,应该还会去给他们烧一炷香。 结果,现在香都是不用烧了,模糊的亲人形象更是直接消散得一干二净,现在她又变成了孤身一人了。 钟小舒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忘记了,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片,但自己却是被温柔的抱在怀中睡着,抬眼看上去,殷止戈也浅眠,一双如墨般的眼睛现在闭合着,倒是显得他的眉目更加的英挺好看。 尤其是他嘴角似有似无挂着的一抹笑意,将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让人看见了止不住想埋首在他怀中好好的蹭一蹭。 心中的悲伤减淡了些许,钟小舒想到蹭就蹭了上去,还没动两下,腰间就伸上来一只宽大温和的手,头顶也传来一声低沉浑厚的声音,“睡醒了就闹来我了?” 谁来闹他了! 钟小舒在心底娇哼一声,身体自然的想要退出来,但把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却一点不放人,还是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那双如墨般漆黑幽深的眼睛睁了开来,低下来看向她,“闹了我还想逃?娘子什么时候成了临阵脱逃的逃兵了?” 她才不是逃兵呢! 钟小舒终于决定回嘴了,“我才不是呢!”但声音却不知道为何沙哑得厉害,像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哭过一场一样。 “咦?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殷止戈很是温柔的摸了摸她的眼角,“还说自己不是逃兵,埋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半天都给忘了么?” 她……她居然哭了啊! 钟小舒连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还真的觉得有些肿.胀的感觉,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泛起泪花出来,她一下子就焉了气,“我怎么哭了呢?我并不想哭的……” “小舒,没有找到你的亲人,你还是很难过吧。”殷止戈无比温柔的捧着她的脸,一点点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不过不用伤心,你还有我,我也是你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你还有我。” 轻柔的话语就像是催泪曲一样,又将钟小舒挂在眼眶里的眼泪给催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连成一小串。 钟小舒抽抽泣泣的,什么话也不说,就这么抱着殷止戈哭。这样无言的哭泣其实最是伤人伤心,殷止戈看见她这幅模样,心疼的自己的一颗心都跟着一抽一抽的,直觉得比刀割在他身上都还要难受万分。 但他也知道现在什么安慰的话,其实都是多余的,他就这么一边抱着钟小舒,一边轻轻的抚摸着她。 不知不觉之中,钟小舒又睡了过去,看着她的静谧的睡颜,殷止戈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情绪积压太久,期待太大,结果狠狠的失望了,钟小舒就这么哭过两次之后,在半夜居然发起了烧来。 整个人都滚烫,殷止戈浅眠之中还以为自己碰翻了火炉,猛然一惊醒,往怀里一看,钟小舒整张脸都通红通红的。 “叫大夫!拿了我帖子马上去请李太医!夫人发热发烧了!”殷止戈立刻就起身,将被子紧紧的给钟小舒裹在身上,边角都捏得紧紧的,然后又忙转过去吩咐下人,“快去烧两盆热水来!” “是!”丫鬟赶紧领命下去。 没一会儿念梧就亲自端着一个铜盆进来了,刚将帕子打湿拧干,殷止戈就接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给钟小舒敷在额头上。 但钟小舒还是滚烫得厉害,“这样不行,大夫呢?李太医来了么?”殷止戈有些着急了起来。 “老爷放心,奴婢这就亲自去接李太医来。”念梧附了附身,连忙往外面去了。 有念梧出马,果然李太医很快就来了,替钟小舒把脉诊断之后,说,“殷夫人应该是体内郁结不散,积压过久,今日爆发了出来,老夫这就替夫人开一方去热去烧的方子,但主要的还是得夫人自己好生想开了心结,这才能痊愈。” 殷止戈沉着一张脸,脸上很是不好看,但这个脸色却是甩给他自己的。 钟小舒出这件事,殷止戈内心十分自责,想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些发现小舒一直在想念亲人,结果让她郁郁寡欢了这么久,累积到承受不住了爆发出来,自己才知道。 一边问责自己,一边却一丝不苟的将李太医嘱咐的所有都记了下来,让念梧送走了李太医,又让下人赶紧去煎药抓药。 殷止戈就又坐回到了床边来,正想给钟小舒再换一张敷额头的帕子,一拿开就看见了她雾气蒙蒙的一双眼睛,“止戈……” 殷止戈只觉得这一声呼喊声比三月英雀叫得都好听,立刻应了一声,“小舒,你还好么?有没有觉得哪里还不舒服的?” 轻轻摇了摇头,钟小舒费力的抬起右手来,殷止戈连忙接住她,以为她想要什么东西,“想要什么,我马上去给你拿。” 却听她说,“止戈,你哪里也不要去,陪我再睡一会儿好么?再睡一觉,我就好了……” 钟小舒想念之前两人温柔婵娟的气氛,似乎天地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她也还有他在身边,这样其实就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殷止戈一颗心现在都被软成了一池水,只要是钟小舒的要求他为之都心甘情愿,趋之若鸿,更别说这么一个他巴不得的要求。 殷止戈翻身就上了床榻,一把稳稳的将钟小舒抱在了怀里。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一封家书 钟小舒这一病,愣是病了三五日才慢慢好转起来。 殷止戈被吓惨了,直接给皇上递了告假,连休了五日,都在家中陪在钟小舒,哪儿也不去。 他身为中郎将,现在还颇受三皇子重用,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硬生生的就请了五日假期,可想而知当时三皇子,甚至皇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这还是殷止戈第一次这么强硬坚定的态度,无论怎么说,甚至说就算是辞官,这几日谁也不能拦住他回家里陪着钟小舒。 他之前已经错过了太多了,竟然连小舒伤感亲人这么严重的事情都不知道,甚至念梧暗中调查他还撞见过两回,也都愣是一点都没有发觉。 回想起来真是想给粗心大意的自己狠狠两巴掌,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在小舒生病期间全程陪伴着她。 三皇子无奈,只好转过来替他在皇上面前求情,说其对待娘子关怀备至,是至情之人,不应当受罚罢官,还争取来了假期。 在这一点上,真的是不得不佩服赵逸腾讨皇上欢心的手段高明了。 反正如何,殷止戈是如愿在家陪着钟小舒,甚至还愣是将念梧的活儿都给抢了过去,以至于老爷夫人都在家中的时候,念梧反而还比以前还轻松了许多。 前几日,钟小舒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当中,意识都不是很清楚,直到后两日,病差不多快好了,这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止戈,你怎么这一阵都没有去上朝呢?” 现在的皇帝.都允许臣子在家里办公了? “因为你说了想要我陪着你啊,我说过你的话我从来都无法拒绝。所以只好放肆一把,向皇上告了假在家。” 殷止戈有意略过请假的艰难,但这会儿钟小舒的脑子已经逐渐恢复了清醒状态,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劲儿,“你不会是惹皇上生气,被罢了官了吧?” 也不对,如果是罢了官,他们应该是不再被允许住在这御赐的府邸里面才对。 钟小舒觉得自己的脑子还是有点懵懵然的,殷止戈见她这幅懵懂的模样就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 却被钟小舒一巴掌挡住了嘴巴,翁声翁气的道,“不行,我还在感冒,你会被传染的。” “那又何妨。” 拉下她的手,钟小舒微微发烫的嘴唇上印上了一个比她这个发着烧的病人还有热些唇,没一会儿她就觉得脑子又成了一团浆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无力的靠在殷止戈的怀中,觉得心底又安心又温暖。 直到小半月过去,钟小舒的病彻底是好全了,看着整日里忙得都快看不到身影的殷止戈,不免有些感叹,这就是甜蜜的代价啊代价。 好在殷止戈倒是无怨无悔,只是每日半晚回到卧房的时候,看见睡得呼呼的钟小舒,就老是会抓着她狠狠将她给亲醒了过来才会罢休。 这么算下来,两人亲密的动作反倒是越来越频繁了起来,好几次殷止戈险些压制不住眼中的暗火,干脆翻身起来去冲个澡再回来。 让两人都有些对盛夏的约定有那么一点点的动摇,不过都默默在在心里嘀咕两下,倒是不约而同的都没有跟对方提起取消的事情。 对待这份爱情,他们都是一如的爱敬着的,就像他们对彼此的深爱。 日子终于又开始循规蹈矩起来,钟小舒从悲伤从走出来,殷止戈从自责里向前迈进,两人把怀揣着对小日子的美好,一起继续努力向上拼搏着。 命运就最喜欢在这种时候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礼物来,往往都能让人变得更加的快速的成熟成长。 这一日,殷止戈被皇上赏赐了一大堆珠宝金银来,甚至还有一颗小球大的南溯夜明珠,这可是稀罕物,整个天祈也不过五十颗都不到。 这次因为殷止戈加班加点的完成之前欠下的任务,不仅完成的十分的妥帖周到,甚至还提前完成了,效率质量两手抓,两手硬,堪称一绝。 龙颜大悦,立刻就被立为标榜,赏了这么一大堆东西来,让群臣都向殷止戈学习。 三皇子更是高兴,仿佛比皇上夸了他还要开心,之后也送来不少礼物来。 念梧来找钟小舒的时候,她就在一一清点这好几箱子的东西,忙得有些焦头烂额,生怕把御赐的东西给磕着碰着了,这可不是一般人家送的东西,这可是皇上送的! “夫人,你可要现在就拆开看,还是我给你放在卧房去,晚上再看?”念梧问道。 钟小舒听漏了之前的话,一边拿着册子,一边转过来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东西?” “是家书,驿站送来了夫人老家的家书。” 自从晚娘暂离了望城之后,倒是许久都没有收到殷家的书信了,这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钟小舒放下了手中的册子,将那封信接了过来,低头一看,信封上是致远的笔迹,还是一如上次晚娘出事拜托他写来京城求救的那一封一样。 上书:吾叔殷止戈亲启。 殷致远这孩子就是太老实守旧了一点,字也写的极为规矩,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没有几分人烟气。 钟小舒轻轻笑了一下,递给念梧说,“算了,我这会儿正忙,你放在卧房去吧,我晚一会回去和止戈一起看。” “是,夫人。”念梧刚还没转身,却又被钟小舒叫住。 她鬼使神差的顿了一会儿,想起刚才致远那几个没人气的字迹,莫名觉得有点心不安,干脆还是将清册放下,说,“算了,还是家事要紧,东西怎么都是死物,迟一会儿早一会儿也不打紧。还是给我吧。” 念梧笑了笑,依言递给钟小舒,嘴上还道,“夫人没得别说什么死不死的,怪不吉利的呢。” 钟小舒轻瞪她一眼,一边将信封拆开,说,“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信神佛了,都是怪力乱神啦。” 结果刚入眼扫看信纸上的第一行字,钟小舒整个人都怔住了,久久都不能回神…… 第一百八十三章 噩耗 半天没听到夫人的话,还没踏出去门的念梧有些疑惑的朝着钟小舒看去,入目的却是钟小舒猛然变得苍白的脸色,看着钟小舒看着手中的信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念梧不由得也着急了几分。 “夫人?怎么了?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说了半天也没见钟小舒回她,神色不由得更加着急了几分。 钟小舒看着信纸上面写着的王氏已故的字体,虽然说是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着,可是钟小舒还是希望是自己看错了,终于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次后,她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钟小舒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明明一个大活人,在自己来之前还好好健健康康的活着的,可是这才多久,怎么,怎么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呢。 眼前闪过王氏那副有些强势的模样,有她帮助自己同别人吵的场景,有她因为自己做错事而有些自责的语气,还有她为了她们这个家而勤劳的忙碌的场景,钟小舒不仅眨了眨有些难受的眼睛。 看到钟小舒竟然流出了眼泪,念梧顿时就惊慌了起来,认为老家那边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由得语气也变得惊慌了起来。 “夫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您别哭啊,我,我这就去找老爷,老爷回来了就没事了。”说着就要往外跑。 她家夫人向来都是极为坚强的人,这下看了封家书就落下了眼泪,定然是出了什么大的事情,她得赶紧去找老爷,不能让夫人一个人在这里难过。 可她还没跑出去门口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念梧很是慌乱的心情顿时就安稳了些。 “这般急急忙忙的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殷止戈刚一进屋门就看到了念梧那副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由的有些好奇的问。 念梧从小舒屋里这般慌忙的出来,可是小舒出了什么事情? 有了这个猜想,殷止戈心上顿时着急了几分,不等念梧回答就着急的朝着屋里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他看到了什么? 他家的小娇妻竟然流下了眼泪?这可不得了啊。 殷止戈大步上前伸出胳膊将钟小舒就揽进了怀里,伸出有些粗糙的右手动作轻柔且小心翼翼的拭去了钟小舒脸上的眼泪,语气中满是心疼的问到。 “怎么哭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别着急,我不是还在么,没有人能够伤的了你的,乖,别哭了。” 一旁的念梧见自家的老爷来了,顿时就找到了主心骨,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了自家老爷对夫人那般视如珍宝的样子,顿时,要出口的话全部都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既然老爷都来了,这就就没有她的事情了,她相信老爷一定能安慰好夫人的,而她就在外面侯着吧,就不要打扰到老爷和夫人的相处了。 这般想着,念梧也就走出了门口,还轻轻的将门关了起来。 而这边的钟小舒听到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从身旁传来的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气息,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下来。 “止戈,你看。”钟小舒将手中的那封家书拿给殷止戈。 看到熟悉的字迹,殷止戈皱了皱眉头。 “这是致远寄过来的家书吧,上面到底是写了什么,竟能让你这般难过。” 钟小舒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示意让他自己看。 殷止戈从钟小舒手中接过了家书看了起来,家书上只是写了少许字,所以殷止戈只三两眼就看了过来,等到他看完,眉头已经皱在了一起了。 “大嫂去世了?”语气中有些不可置信。“怎的这样突然。” 钟小舒摇了摇头。 “具体的致远也没写,所以我也不知道,只是家中出现了这样的大事,止戈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怎么也要见上大嫂的最后一面啊!”说道这里钟小舒不免还有些哽咽。 那样鲜活的人,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呢。 殷止戈皱着眉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告假,咱们立马就回去。小舒你别着急,你还有我呢,咱们回去之后再好好的问问视屏的始末。” 殷止戈此时心中也是又几分急切的,毕竟王氏对他也是不错的,是他的大嫂,还是致远的母亲,如今就固然的不在了,殷止戈心中自然也是有几分难过的,只是现在小舒肯定很难受,他不能表现出来还让小舒担心了。 钟小舒听了殷止戈的话点了点头。 “好,你快些去吧,我收拾些紧要的东西在家里等你。” 殷止戈点了点头便又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而钟小舒这是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也是急急忙忙的胡乱收拾了一通。等到准备好了一切坐到了外面的马车上时,钟小舒手中还攥着殷致远寄过来的那封信,看着上面皱皱巴巴的字迹,钟小舒眼中不免又浸出了眼泪。 殷止戈踏进马车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顿时心里就更加心疼了起来。 “小舒,没事的,没事的,别哭啊,咱们这不就要回去了吗,有什么事情咱们一起回去面对,你别这样伤心了,对身体不好。” 钟小舒抬头看着柔声安慰着自己的男人,眼中的湿意更深了。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矫情的时候,毕竟殷止戈这个做小叔的应该是比自己还要难过些的才对,如今还要让他来安慰自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嗯,止戈,我没事的,我就是刚才有些不敢相信罢了,现在已经缓过来了,没事的。倒是止戈你,你别太着急了才对。这次回去,家里肯定有其他好多的事情,你得好好的顾着自己的身子,毕竟你在朝中的事情也是很危险的。” 殷止戈点点头应了下来。 而马车一路紧赶慢赶的,终于在王氏下葬前的前一个时辰赶了回来。 两个人连停都没停的帮着家里忙着弄王氏的丧事,等到王氏安然的下葬后,这才有空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氏为何会突然的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旁一直都安静的低头站到一旁的致远听到他们二人的问话,抬手带着二人来到了屋内。 钟小舒看着乱成一团似乎是遭了賊的屋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死得蹊跷 “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家里会乱成这样?” 他们这才出去了多久,家里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婆婆周氏听到钟小舒的问题,哭着哽咽道。 “那日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怀仁就背着我去了医馆,致远一直都在外面读书,樱樱又闹着要去街上买零嘴,家中当时就剩下大媳妇一个人。本来出门之前还都好好的,可谁知道一回来,她就头破血流的倒在了地上。” “怀仁一看这样就连忙背起她去找大夫,可,可谁知道,还是没能来得及,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让怀仁带着我去看病,就剩下大媳妇一个人留在家里,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看不看都没有关系了,可是她还年轻的很啊,两个孩子还小呢,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 说道这里,周氏一把年纪的身体竟然差点哭的抽了过去。 钟小舒一看周氏这样连忙上前安慰了几句,起码好歹是稳住了周氏的身体。 这边的殷止戈细细的问了一番他大哥和致远。 “家中可是少了些东西?” 不等殷怀仁开口,致远就白着脸摇了摇头。 “没有,我昨日冷静下来后就仔仔细细的在屋里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东西,有些贵重的东西就放在了明面上,也并没有少多少。” 殷致远看了眼还有些残留血迹的桌角,紧了紧自己的拳头,极力的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悲愤,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是他们找东西也就找了,想要什么随便的拿去了就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伤害我的母亲。” 说道最后殷致远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悲愤的情绪了,瞪着眼咬着牙说道。 殷致远也不过是个不大的孩子,在如今尚小的年纪里就承受如此的丧母之痛,还要忍着伤心与难过操办着这些后事,的确也是难为他了。 不过,一旁的钟小舒却是注意到了殷致远的话。 “没有少贵重的东西?甚至是明面上的?” “对。” “既然是这样,那应该就能确定不是贼做的了,毕竟贼不可能翻了东西杀了人还不带走东西。”钟小舒冷静下来思考了一番,然后问到一旁的殷怀仁。 “大哥,你可知道嫂嫂她往日里可是同别人结过仇怨?” 殷怀仁摇了摇头。 “没有过的,你嫂子的性格你也是知道的,虽然是平时有些急脾气,与邻里之间也不免有些拌嘴什么的。可是也就仅限于这样了,同外人的仇怨,这么多年了,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殷怀仁此时也是红着眼睛十分难过的,怎么说王氏也是同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妻子了,昔日里一起共眠一同斗嘴的妻子就这么突然的去了,让谁谁心里都是不好受的。 而钟小舒这时却是陷入了思考。 “按照发个的说法,定然不可能是这些邻居们做的事情的,她也在这里待了不少的时间了,他们每家怎么样,虽然说她不是特别了解,可是也是知道他们都是些寻常百姓家,肯定干不出这些害人命的事情的。 钟小舒觉得此时有些蹊跷,同屋里人说了句她出去问问的话,就小跑着出了门口。 一路上钟小舒挨家挨户的问着那日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的人去过他们家。 可是问了一圈下来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是说那天没有出门没注意到,就是说他们也没在家。 好不容易找了家离得特别近的人家问到,人家却说虽然他们那天从隔壁听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争吵声,还以为是他们两口子吵架呢,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太在意。 可谁知道后来才知道王氏竟然去了。 钟小舒注意到邻居在说王氏去了的时候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后怕。 邻居的这番表现,自然是打消了钟小舒对这些邻居的怀疑,只是,线索又在这里断了而已。 而这时同家人一同收拾了一番屋子的殷止戈也追了出来,看到不远处陷入了沉思的钟小舒,叹了口气走上前。 “可是有什么线索?” 钟小舒摇了摇头,将自己刚才打听到的全都告诉了他。 殷止戈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竟然没有一点点的线索么?” 钟小舒点了点头。 “不过他们说似乎是听到了一些争吵声,如此看来,嫂子应该是同他们进行了正面的冲突才对。” 殷止戈点了点头。 “确实是如此,大哥说前两日县太爷派了几个衙役过来探查了一番,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查出些什么。只是,那些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呢?” 钟小舒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算了,今天天也不早了,就先这样吧,问他们大概也是问不出什么了,等明日一同再去县衙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殷止戈点了点头,现下只能是这样了,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点什么其他的线索只能等明天再去县衙看一看了。 二人回到家中,先是安慰了一番男女老少,钟小舒又去厨房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劝着他们每个人都吃了些后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她可没忘记,整整一天了,她都没见过他们吃过什么东西。 而到了晚上,看到哭成一团的樱樱,钟小舒心疼的将她抱进了自己的屋子,哄了半天才将她哄着睡着了。 看着樱樱年幼天真的小脸,钟小舒心中一个劲难受。樱樱才这么小,就没了母亲,她是该有多难过啊。 殷止戈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逝者已去,再难过也是无用功,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凶手找出来给大哥他们个交代好。”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有这么难过,致远虽然是长大了些不用太担心,可是止戈你看,樱樱还这样的小,这两日她没了母亲该是有多难受啊。” 殷止戈看了看睡着了还是不是抽泣两声的小人,再看看自己这满是心疼的小妻子,想了想开口道。 “若是小舒不放心,那便将她带在身边养着吧,樱樱和你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她也是挺喜欢你的,既然你心疼她,不舍得,那就带在身边吧。” 第一百八十五章 原来是人为 听到殷止戈的话,钟小舒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他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这样说自己是挺放心的,可是,如今樱樱也已经懂事了,他们二人之间又还没有孩子,若是以后将樱樱带在她们身边,那可就是… 看到钟小舒有些惊讶的神情,殷止戈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那么惊讶做什么,樱樱这个小姑娘还是挺懂事的,我也是挺喜欢的,既然你心疼,那带在身边有什么不可以的,省的你回去了再念着她整日的担忧,要是记挂坏了身子我可怎么办?” “止戈,我……” “好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意思么,你不就是不放心樱樱么,这样正好,以后家里就剩大哥和致远两个男人了,男人怎么会顾得上小姑娘呢,而娘也年纪大了,有时候做事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的,樱樱还这么小,不用你说,我自然也是放心不下的。” “可是……”钟小舒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是被殷止戈打断了。 “好了,哪有那么多的可是,反正都是家人,不过是让樱樱换个住的地方罢了,大哥他们又怎么会不同意,只怕他们连感谢你都来不及呢。” 看着殷止戈认真的样子,钟小舒终于是露出了近几天以来的第一个开心的笑容。 看到钟小舒终于是开心了些,殷止戈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天知道看着自家小妻子比自己还要着急上火的模样,他有多着急。 两人又坐在屋里商量了一番,直到深夜,连上他们快马加鞭的赶了好几天路的疲惫,终于是忍不住疲惫的睡了下去。 而第二天一早,钟小舒他们刚用过了早饭,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了赶来的容家姐弟,钟小舒同他们二人寒暄了一番,然后交代了他们几句好好的看着致远和樱樱的话,就赶忙朝着县衙出发了。 而他们这一去就是到了晚上才回来。 “怎么,可是有些线索了?”殷怀仁看到两人回来了连忙上前问到。 王氏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去世了,可他连是谁伤害了他的妻子都不知道,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废物,甚至是这两天连他的儿子都比不上。 钟小舒看着殷怀仁有些殷切的目光,缓慢的摇了摇头。 “不行,还是什么都查不到,我们还问了县太爷他们是否找到过什么东西,可是他们却说什么都没有找到。” 听到钟小舒的话,旁边从他们一回来就支起耳朵听的致远此刻眼睛又再次的暗淡了下来。 竟是连婶婶他们回来了都没有办法么? 因为钟小舒的话,本来已经有了些希望的众人又再次沉默了下来。 看到此时屋里的场景,感受到屋里憋闷的气氛,钟小舒好不容易好了些的心情也再次的低落了下来。 一个晚上就在沉默中过去了。第二日一早钟小舒他们正要再次出门看看,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怎么是你们?你们来做什么?” 看到来人,钟小舒满脸都是冷漠之意。 钟小迪看到钟小舒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免有些气的牙痒痒。 “呵呵,你当我们稀罕来你们这个破地方啊,要是之前你请我来我还不会来呢。” 钟小舒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和他们这一家子人打交道,听到她这么说立马回堵道。 “那正好,你们快回去吧,毕竟我们不仅没有请你们,更是不欢迎你们来呢。快走吧,可别让我请人赶你们了,到时候影响可就不太好了。”边说着就边朝着他们带过来的几个侍卫示意。 看到钟小舒的动作,钟小迪还真的以为钟小舒真的要让人撵她们走,不由得推后了几步。“你,你,钟小舒你别欺人太甚啊。” 钟小迪大声嚷嚷了几句。 “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你在外面惹了祸,惹到了家里了来?我能上门来找你。我告诉你钟小舒,你别仗着人多你就欺负人啊。” 钟小舒敏捷的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 “什么?我在外面惹了祸?什么祸?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知道?你知道就坏了,定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祸,别人定是知道你在外面家大势大的惹不起,所以这才回来找我们的事情。当时可是家里来了好几个黑衣人来问你的消息,当时那个凶样,可是把一家人都给吓坏了。” “问我的消息?”钟小舒有些疑惑。 “可不是,要不是我立马说我们家已经和你钟小舒断绝关系好久了,只怕他们才不会就此罢休呢。钟小舒我告诉你,你和我们钟家既然已经断绝了关系了,那就不要再给家里找麻烦了啊,要是再在外面惹了祸牵扯到我们,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钟小迪还在那边说着,可是钟小舒此时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她的身上了。 黑衣人?问她的消息? 想到某种可能,钟小舒身体一震,难不成,来殷家害死周氏的人和钟小迪口中说的人是同一波人? “那他们问的是什么问题?”钟小舒有些着急的问到。 此时的钟小迪也骂完了,听到钟小舒的话有些不屑哼了声。 “你钟小舒的本事不是很大的么?怎么,连你的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还不知道人家为什么找上你吗,真是可笑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能有多潇洒呢,可没想到却是仇家满地走啊。” 钟小舒不搭理她那一套转而问到张翠云。 “他们那日到底是问了你们什么问题啊?” 张翠云本想说,却被钟小迪拉住了衣袖。 “呵,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你的事情,关我们家什么事情,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以后可别再给我们家找麻烦了。” 说完拉着张翠云就要走,而张翠云却是盯住了某个地方不舍得离开。 钟小舒顺着张翠云看的地方看过去,发现她盯着的,正是王氏葬礼花费剩下的几块碎银子。 看到那些银子,看看钟小迪那“坚决”的样子,再看到张翠云那财迷似得模样,心中顿时明了。 恐怕这母女俩不是好心来给自己送消息,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再从自己这里敲点银子过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线索 “还请留步一下。”钟小舒喊住了看似就要离去的人。然后又回头走了几步从桌子上拿了几张银票,走到张翠云母子二人面前。 “婶子,我不过是想要问些问题,好打探一番到底是谁前去找了你们的麻烦罢了,左右不过三两句话的事情,婶子你们至于跑这么快么。” 说着就把两张五十两的银票牌进了张翠云的怀里,看张翠云她们果真停下了脚步,看着怀里的银票有些难掩激动的神色,钟小迪眼中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不过是想讨点好处罢了,还做出如此大的一番动作,说来也可真是挺聪明的。 “怎么?婶子可是记得他们那日问了你们什么问题?” 张翠云看着自己怀里的银票,顿时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在钟小迪伸**拿银票之前嗖的一下就将银票塞进了自己胸脯前的衣襟里。 “哎呦,瞧小舒你说的这话,你…我记性怎么样难道小舒你还不清楚么,那可是杠杠的啊,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罢了,你看你客气的。” 钟小舒轻呵了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她实在是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那婶子还是说说他们都问了你们什么问题吧。” “无非也就是问了一些你的事情,就是问你今年多大了,生辰八字是什么,是不是亲生的之类的。” “那你们可回答了?” 听了钟小舒这质问般的语气,张翠云顿时就不乐意了。 “哎呦,瞧小舒你说的这话,当时那一大窝子的人一蜂窝似得来了我家,凶神恶煞的问我们问题,我们又都只是一群没钱没势的小老百姓,左右不过是几个没有什么大事的几个问题罢了,哪有人命重要不是?” 钟小舒撇了撇嘴角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一家子的欺软怕硬,攀权附势的本领她自是十分清楚的。 “那他们可是问了止戈的事情?” “倒是也随口问了几句,不过关于你们后来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也幸好他们没多问,不然我们可回答不出来。”张翠云翻了个白眼道。 “那你可还记得他们的模样?”钟小舒追问道。 “啧,瞧你说的这话这都过去了几天了,当时还是那般着急的场面,我们难道还能仔仔细细的去看他们的脸不成?不过倒是有一点我可还记得,他们全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来的,还特别神气的在胸前的衣服上秀了一个看起来还挺厉害的图案。。”张翠云看在那一百两的银子份上也就多说了一句。 而钟小舒也在她的话中抓住了重点。 “一样的衣服还有图案?那他们的衣服可有什么样的特点,图案又是什么样子的?” 一样的服侍,一样的图案,那应该是一个组织,或者是有规矩的大家,毕竟只有那些有权势的大家,才会如此的培养与同外人区分自己家的下人。 张翠云看到钟小舒这般着急的模样,刚要说话,就又想到了什么。 “哎呀,小舒,这过去这么多天了,我真的是记不住了,那图案花里胡哨的,我怎么可能会记得下来啊。” 她话虽然是这样说着,可是眼睛却再次落到了钟小舒手中的那两张银票上。 钟小舒看到张翠云如此贪婪的样子,心中一个冷呵,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这张翠云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不过,这要是放在以前钟小舒是绝对不会如此就让这家无耻之人白白占了便宜的,可如今她的确是有重要的事情问她们,能用钱买到的消息也未尝不是不可。 “婶子,这是一百五十两,我想凭着婶子那惊人的记忆力,应该是能够想的起来的才对,只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了,对吧。” 张翠云一见那放在眼前的一百五十两银票,顿时眼睛上就冒出了金光。 哎呦,这可不得了的啊,一百五十两,再加上方才的一百两那就是二百五十两了啊,这可都是整整的银子啊。这钟小舒也可真是个傻得,她不过是想来拿一点点的银子就罢了,可谁知道这个傻子,竟然出手这样的大方,竟然还给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然后像是怕钟小舒会反悔一样,连忙伸手夺过了银票,连同刚才的一起放到了紧贴着自己肉的里衣里。 钟小迪看着张翠云怀里的那几张银票,眼中满是贪婪的光,二百五十两呢,钟小舒竟然给了她那么多,而自己刚才竟然没抢到? 不过,没事的,就让银子先在那里放着吧,很快,很快,那二百五十两就是自己的了,想到这里,钟小迪的眼睛里也是一阵兴奋。 钟小舒看着二人各自的小动作,眼中划过一道嘲讽。二百五,也实在是挺适合她们的,不过,难道她们真的以为,自己这银子有那么好拿的么? 她们能够拿回去,可是能不能花上可就不一定了,毕竟那一大家子都是些什么样的人,可没人比她更加的清楚了。 张翠云笑着在钟小舒拿过来的纸上画了一个图案。 “小舒啊,我就只能画成这样了,毕竟我也没有上过学,所以只能是这样了。” 钟小舒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图案点点头,说实在的,她并没有指望张翠云画的能有多好,如今这个勉勉强强能分辨出到底是什么的图案在她看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等好不容易送走了烦人的张翠云母女,一旁早就看不下去的周氏也有些忍不住的走到了钟小舒面前。 “小舒啊,你怎么给了她们这么多银子啊,她们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清楚,只怕这次她们沾上了你,以后你想甩开也就难了,你可是好不容易才和他们撇清关系的啊。” 钟小舒摇了摇头。 “婆婆,没有关系的,虽然说是她们今天从我这里拿走了不少的银子,可是她们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能不能留得住才对,您可别忘了,他们家到底有多少人在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新的战场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说到底周氏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有些心疼那些银子,毕竟那对于寻常人家来说是真的是很多了。 可钟小舒却不在乎,因为她早就和殷止戈使了眼色了,只怕那张翠云她们的银子在怀里待不了多久了。 钟小舒现在担心的可不是什么银两的问题,主要是那帮人的目的,王氏的死恐怕是和那群人逃不了干系的。 等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周氏,钟小舒才进了屋子,殷止戈很是默契的跟了进来,将门给带上,两人坐下在桌边。 钟小舒拿过杯子给殷止戈倒了一杯茶,低声道:“这件事想来和京城的人是逃不了干系的,那个图案绝对不可能是出现在这种乡野小地方的。” “这个确实,就是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了。” 殷止戈叠指轻轻的叩着桌面,发出一声声的“笃——”,在屋子里很是显得突兀。 半晌,钟小舒咬着牙道:“那人着实是该死!”加之想起樱樱哭着的模样,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泪痕,着实的楚楚可怜,不由得心下一紧,低低的咒骂了一声:“畜生!” “京城里的人脉错综复杂,着实是难以追寻幕后指使的身份。”殷止戈叹了口气,伸手将发痛的太阳穴揉了揉,钟小舒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后,将双手搭在殷止戈的肩上给他轻轻的按摩着,冷声道:“我倒是觉得平日里,你我已经是足够低调了。该给的体面都是给的太足了才导致一些人蹬鼻子上脸,竟然将手伸那么长。” 殷止戈低低的叹了口气:“可惜了我大嫂的那两个孩子,都是顶好的。” 钟小舒手下微微的用力,面上冷色更甚:“大嫂的仇我一定要报,不为其他,光是为了两个孩子也要报仇。” 殷止戈低低的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之后一连几天钟小舒也都在家中并没有外出,只是在家里操持着家中的事情,再加上王氏的事情也才发生不久,自然也没有什么出门的欲-望,更何况家中出了这般事情,也是有诸多事情需要准备和忙碌。 这几天里,容晚夏也经常过来帮一些忙。 也多亏了有人帮忙,钟小舒才能尽快的把这些事情尽可能的处理一番,然后对于之前的事情进行处理和斟酌。 毕竟这种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王氏的死让钟小舒义愤填膺,对于凶手只有按耐不住的的愤怒,恨不得把那凶手好好处理一番。 钟小舒尽快的处理了家中的杂事之后,就和殷止戈商议起这件事,可能别人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凶手到底是在哪儿。 但是钟小舒和殷止戈心里却是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那凶手不出意外就在京城之中,钟小舒都已经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想要回京城好好的调查,把那凶手给抓出来给王氏报仇,好让王氏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只是,回去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是回去之后这里又怎么办,这件事情倒是一个难题了。 “让大哥带着孩子一起去京城吧,如今嫂子已然离世,纵使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也终究已成定局了,天人两隔再无回转的可能,更何况那人还没给揪出来,若是让大哥和这两个孩子在继续在这里,我总是有些担心的。”钟小舒忧心忡忡,这儿是殷怀仁和王氏生活了半辈子的地方,若是殷怀仁留在这儿,难免没有触景伤情的意思。 殷止戈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是担心着这些事情:“嗯,你说的不错,我也觉得让大哥继续就在这里有些不妥。只不过大哥性子有些倔强,再加上嫂子刚刚辞世,恐怕这件事情并不是这么容易说通的。” 殷止戈言罢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于自己大哥的性格殷止戈简直太清楚不过了。 但是他又不可能在这里陪着自己的大哥,先不说京城之中有多少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更何况杀害王氏的幕后黑手不出意外就在京城之中,再加上钟小舒已经义愤填膺,有些按耐不住的心态,殷止戈也是有些无奈。 “事在人为,这种事情尽力就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尝试吧。”钟小舒叹了口气:“如果大哥能够带着孩子跟我们一起去京城,他们至少是在咱的身边,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殷止戈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点了点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我们最近还是先准备一下东西,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钟小舒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带了一丝的坚毅和冰冷,显然是对着回京这件事很是在意,且将回京当做了上战场的存在。 殷止戈看到眼前钟小舒的神情,心下不由有些许的心疼这个姑娘。 他知道钟小舒这个样子多半是因为王氏的事情,轻轻的拍了拍钟小舒的手,并未曾多说什么。 翌日,钟小舒和殷止戈跟殷怀仁说了他们准备离开动身回京城的事情,殷怀仁不由得出言挽留,让两人再小住几日,倒是钟小舒和殷止戈摇着头谢绝了。 殷怀仁也是一脸的意料之中,却也并没有再开口继续挽留二人。 钟小舒看着殷怀仁有些憔悴的样子不由心中有些不忍,开口邀请殷怀仁带着两个孩子和他们一起去京城。 殷怀仁苦笑道:“你们倒是不必担心我,我也没什么事儿。” 但那模样钟小舒自然是不信的,但也不好多说,只能寒暄了几句便去收拾起了东西。 第二天一早,殷止戈和钟小舒两人就准备回京城了,只是钟小舒对于昨天殷怀仁的拒绝还是惦记着的,毕竟殷怀仁一个大男人,身子骨又不好,不由得再次劝慰道:“大哥,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和我们一起去京城吧,多少也能有个照应。” “家里不能没有人啊,更何况我也习惯了在这里了,好意大哥心领了,不用为大哥担心,放宽心便是。” 殷怀仁知道钟小舒也是好意,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这里,再加上自己的妻子这才刚刚故去,他又怎么可能愿意离开这故土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在明在暗 常言道故土难离,自然如此。 “止戈,小舒。” 殷怀仁想了想,神色变换不定,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叫了一声两人。 钟小舒正因为殷怀仁再一次婉言拒绝自己的提议而无奈,心中想着该怎么劝着,看怎么样才能在这种情况下帮助到殷怀仁,耳边却是突然传来殷怀仁的声音。 钟小舒心下一喜,面上亦是一片的欢喜之色:“大哥,你想好了么,和我们一起走?” “这倒不是。” 殷怀仁本有些发白的脸上有些微微的涨红。 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人看向了殷怀仁,显然是有些许的不解和疑惑。 “我就不去京城了,只是……若是可以,便请你们把致远一同带去京城之中吧。” 钟小舒和殷止戈闻言不由一愣,不由有些好奇殷怀仁为何突然做了这般的决定。 “致远毕竟已经中了秀才,如今正是需要努力的时候,在这里也得不到好的教导,京城之中名师讲堂不知繁几,让他去京城读书求学对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再加上有你们二人照料,我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有这般天分,自然不能就这般泯然众人。” 殷怀仁看着两人,有些不确定的搓搓手,面上有些许的讪讪。 钟小舒和殷止戈自然是不会拒绝的,虽然没有能够让殷怀仁和他们一起去京城,但是这般也好,最起码能够把殷致远护在自己的身边。 况且殷怀仁所言也实属正常,在京城之中自然能够接受更好的教导。 “大哥,既然如此何不大哥亲自带着两个孩子和我们两人一同回京城,致远从小就在家中,甚至从未离开过大哥,如今嫂子刚刚故去,就让致远一个人跟着我们离开,对他而言也未必是件好事。大哥若是一同前往也能让致远更加安心的求学,岂不也是一件好事?” 钟小舒对于殷怀仁执意就在这里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里他太熟悉了,总免不了触景生情,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好事,并不容易让他解开心结,所以还是决定在劝解一番。 殷怀仁闻言摆了摆手,脸上带着一抹笑,道: “这件事就不用再说了,我暂时并不想离开这里,致远如今也已经长大了,他不可能一直都留在我身边,大丈夫志在四方,怎能出不了家门?再者说,有你们二人照料,我也很放心,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你们带致远回去就好了。” 钟小舒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看着殷怀仁那坚定的神情就知道即便她再说了什么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用处的,殷怀仁现在的样子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离开了。 虽然有些无奈,但是见到如此钟小舒也只得作罢放弃这个想法。 不过能够带着致远离开这就已经是有所收获了,更何况刚才殷怀仁也已经松口了一些,只说暂时不愿离开而已,若是以后致远学成就在京城之中,大哥终究还是会去的。 想到这里,钟小舒轻轻的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的带着殷致远和殷止戈一道出发往京城方向出发。 与此同时,京都,侯府。 穿着一身短打的下人正跪在地上复命:“回禀郡主,关于钟小舒的身世就是这些了,而在追查过程当中她家大嫂大打出手,小的不小心.....” 正品着上好贡茶的宁舒妍冷冷问道:“不小心什么了?” 下人瑟缩抖了抖:“不小心.……推了她,接着她就撞到桌子角上,死了……” “什么!” 宁舒妍猛地站起身,语气中带着怒意,狠狠的刮了眼跪在地上的下人,难怪前几日钟小舒这么匆忙的离开京都。 “真是没用的东西,办事情都办不好,行了,滚下去吧。”不耐烦的将下人赶走,朝身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这种没用的东西留着只能碍眼。 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下人,刚领完赏钱准备去买个发簪送给他妻子,殊不知就被人打晕在小院旁。 被偷偷的装起来,带出了侯府。 心神不宁的宁舒妍正苦恼着,该如何将这事力挽狂澜。 而且她派人出去探查的事情不能暴露,不然她更加的危险,从刚刚下人汇报中她隐隐猜出点什么来。 没想到调查个人都能闹出人命来,这样一来,原本藏在暗处的他已下载就被摆到明面上了,真的没用的东西! 毕竟钟小舒和殷止戈也不是傻子,只要回到京都细细排查一圈,肯定能找出端倪到时候就怕.... 若是她没有猜错,钟小舒才是当年长公主丢掉的孩子,为何当初就没有淹死她呢?宁舒妍阴毒的想着。 不行!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不能因为一个钟小舒和王氏就断送了。 越想宁舒妍的神情就越发的阴狠,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钟小舒必须死! “我娘现在在何处?”宁舒妍收敛住眸中的狠辣,低声问着她的贴身侍女。 “回郡主,长公主此事在静心阁诵经。” 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后,宁舒妍就带着人往静心阁去,并且将她不爱吃的苏糕带过去。 她是真的不知道为何,这长公主爱吃这种又咸又甜的东西,眼中满是嫌弃,却只能装出喜爱的模样。 “娘亲~”宁舒妍甜腻腻的叫唤着。 此时长公主刚刚诵经完,正想念着她的宝贝女儿,没想到人这么快就来了。 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撒娇意味十足:“娘亲,女儿好想你,我还带了你最爱吃的苏糕来喔~” “好好,就你最懂娘的心了,恰好娘也饿了。”长公主欣喜的回应,痛失爱女好不容易找回来,真的是越发看着顺眼。 “娘,三天后就是十五了,女儿想着趁这次去太华寺祈福,你说好不?”宁舒妍满是期待的说着。 “这……” 明白长公主心中所顾虑,毕竟还在孝期之内,不好大肆享乐聚会,因此宁舒妍才挑着去太华寺的。 “娘亲,虽在孝期不能大肆享乐,但也不妨碍我们去太华寺为国祈福,也能顺道联络联络感情。” 宁舒妍这话让长公主十分的心动,拍了拍女儿的手:“你莫不是闷了吧?打着为国祈福的幌子,想出门走走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 宁舒妍的计划 闻言,宁舒妍十分配合的吐了吐舌头。 “嘻嘻,娘亲真聪明,我这几日在府上可是无聊的紧,都快闷出病来了,不然就趁着三天后的十五,邀请大伙出来散散心,看看风景什么的不好嘛。” 被说得心动的长公主看着宁舒妍闷闷不乐的模样,不免心疼一番,便就点头答应了。 “行吧,就按照你说的,鬼精灵。” 长公主忍不住的捏了捏宁舒妍的脸颊,十分的宠溺,达到目的后她心中暗喜。 看着长公主吩咐下人去发请柬,宁舒妍嘴角的笑意勾的越深:“娘,你可别忘了将军府的夫人,毕竟她也算是帮过我们。” “恩?妍儿为何突然上心这将军夫人了?”长公主甚是疑惑。 “庶姐被将军夫人救了,也算是有恩于我们,还是不能拉下这分子的。”宁舒妍眨了眨眸子,眼中满是坚定。 长公主心中涌起一番欣慰,拍了拍的她的手背:“好,那就依妍儿的。” “恩,谢谢娘亲!”宁舒妍亲昵的挽住她的手,嘴角窝着善良无害的笑意,心中盘算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寻了个借口,宁舒妍就离开了静思阁。 回到闺房中拿出一套素衣换上,还挂上了面纱,带着贴身的侍女匆忙的从侯府后门出去了。 …… “姑娘请留步。” 刚想踏入万丰阁的宁舒妍就被拦下了,苍老的声音带着阵阵寒意。 “请问阁下可是万长老?”宁舒妍并不恼怒,毕竟她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找到这么个好地方,可不能功亏一篑。 “正是,不知姑娘有何事?”老者不含糊直接问出来意。 “卖个货,上好货。”宁舒妍了然回着行话。 老者并无回话,倒是有一小童从门内走来:“这位姑娘好,我家主子让你随我入内阁落座。” 随着小童的步伐宁舒妍来到内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书案,上面摆着竹筒与文房四宝。 小童稚嫩的声音打破房内的寂静:“这是价牌,把货物的名字写到纸上塞进木桶内,银子留下即可,若有其他要求也可一并写到纸上。” 宁舒妍点点头表示明了,这万丰阁的做事风格却是很适合她,既不暴露她的身份也能将钟小舒除掉。 将时间,地点,货物一一写清楚宁舒妍才离开,回到马车上,她便摘下了面纱冷冷的盯着她身侧的丫鬟。 “今日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晓,不然你的下场……” 话还说到一半,丫鬟就先‘扑通’的跪下磕头:“郡主,今日之事奴婢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违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宁舒妍这才舒心的展眉,其实她暂时也不能再杀人了,毕竟身边的侍女换的太勤快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必要的威胁还是需要的,现在万事已经具备了,就差钟小舒这东风了,想到这里宁舒妍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让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钟小舒回到了京城后,念梧见着钟小舒带回来的两个孩子很是惊讶,钟小舒生怕两个孩子住的不习惯,吩咐着府里的下人专门安排了靠近主院的屋子。 樱樱也是第一次进京城,看见院子里的人对着自己还有婶婶这么的恭敬,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一双小手紧紧的拉着钟小舒的手,片刻也不敢松开。 钟小舒见孩子这般的害怕,也是心生怜惜,一双眼睛带着些许的祈求看着殷止戈,殷止戈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奈道:“放在房里是不成的,你把安排到离你最近的院子就行了。” 钟小舒讪讪的低下头,将樱樱抱着哄道:“樱樱,你看这儿好多好多的花花呀,婶婶带你去摘花好不好?” 樱樱一言不发,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许久才小声道:“婶婶,樱樱想睡了。” 钟小舒知道孩子才来新地方,想来是心下害怕,便亲自将樱樱抱到了房间,念梧是个懂眼色的,看见钟小舒带着樱樱进了房间,立时就吩咐底下的丫头去打盆子热水进去,好让樱樱能睡好。 “婶婶,我害怕,我想回去到家里……”进了房间,钟小舒本来是想将孩子给放到床上,谁知道樱樱却是将整个小脑袋埋在了钟小舒的怀里,很是小声道。 钟小舒只觉得心下一阵刺痛,王氏去了后,樱樱几乎每夜都是哭着睡着的,白日里就是愣愣神神的,看起来也没了往日里的活泼机灵。 “樱樱别害怕,婶婶陪着你好不好?”钟小舒哄着怀里的小人儿,直到她身子不再颤抖才道:“婶婶最喜欢樱樱了,肯定是要保护樱樱的,以后樱樱想要什么就和婶婶说。” 怀里许久才传来了樱樱小小的啜泣声:“婶婶……我想要娘……他们说,说我娘死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那樱樱怎么办,哥哥怎么办,还有爹爹和奶奶……” 钟小舒抱着孩子哄了许久才将怀里的人儿给哄睡,站在珠帘后面的念梧这才端着已经凉的差不多的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将水放到了一旁的盆架上。 钟小舒见孩子呼吸匀称,已经是睡熟了,便轻手轻脚的将孩子给放到了床上,接过念梧递过来的毛巾给樱樱擦着小脸上的泪痕,等将这边安顿好了,钟小舒才带着念梧出了房间。 “少爷呢?”钟小舒心情也不是很好,念梧看着她满脸的倦色有些忍不住道:“夫人才回来,舟车劳顿,要不然夫人先睡会儿?” “我得去看看致远……”钟小舒轻声叹了口气,樱樱毕竟还小,只要加以指导,这段事情也很快就过去了,但殷致远不一样,殷致远虽然还小,但也是一个很敏,感谨慎的人,只怕是忽略他的话,会让他更是难受。 念梧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来钟小舒是真的疼爱那两个带回来的孩子,便只好道:“少爷被将军带着去了前院。” 前院是男子的院子,一般女子是不能进去的,但钟小舒向来不在意这些,更何况直到殷致远来了,这前院才算是真正的住了人。 第一百九十章 太华寺 等钟小舒收拾了下心情,便往前院去了。 刚到了门口,便钟小舒正要敲门,便听见了殷止戈和殷致远的声音。 “我知道嫂子没了你也是难受,但你若是真的在乎嫂子的想法,现在就应该振作起来,不要辜负了你母亲对你的期望。” 殷止戈说着这话的时候,也在不住的观察着面前这个侄儿子的神情,说实话,他不怎么会安慰人,钟小舒生气了他也只会笨拙的抱住她让她不要生气了。 殷致远面上淡淡的笑着道:“娘对我一直都充满了信心,认定我能考取功名,以后我考上了状元,能让她做一回状元娘,她对我是真的用心,我亦是希望哪一日学有所成之后可以圆了娘的这个希望。” 殷止戈有些沉默,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本就是不善言辞,听到殷致远说起以前的事儿,便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叔叔你放心吧,我背井离乡这么远,就算是娘看不到了,我也要努力,让爹能以我为傲。”殷致远忽的笑着对殷止戈说着,只是眼里强忍的泪已经是快要溢了出来。 钟小舒原本想叩门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念梧一脸的惊讶,用嘴型道:“夫人不进去了?” 钟小舒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往后院去了。 她知道殷致远老成,但听得出来殷致远比她要看得开。 但这一切事情她还是给记着在心里了,她倒是想知道那个幕后的凶手到底是谁,若是她找到了,她绝对不会轻饶! 刚回了院子,钟小舒正要坐下歇会儿,好好理清楚最近的思路,结果守着院子的丫头进来,向着钟小舒行了一礼道:“方才的时候,门房送来一封请柬,说是长公主请京城的命妇去太华寺祈福。” 祈福? 钟小舒皱着眉头接过请柬,那丫头又行了一礼便下去了。 这种宴会说实话不去也罢,但那长公主和她的那位女儿,着实是对自己看不惯,自己不去恐怕是更要受到她们给自己的小鞋。 钟小舒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上的请柬打开,纸是上好的洛阳纸,上面是用烫金描绘着极为奢靡的牡丹,黑色端庄的簪花小楷也是极为漂亮。 这些着实是对钟小舒没什么吸引力,一想到要去参加那什劳子祈福会,她真的满脑子都是疼的厉害,强忍着不适,钟小舒看了看那上面的时间,正是五日日后。 钟小舒暗骂了一声,便不再说些什么,让一旁的念梧将请帖收好。 这几日以来,樱樱也算是开朗了许多,只是夜里的时候,念梧常常同钟小舒说樱樱时哭着睡着的。 这种情况是避免不了的,但总归是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去了。 钟小舒拖着关系让殷致远去了最好的白鹭书院,听说里面的夫子很是赏识殷致远,她倒是也没有操过多少的心。 等到要出去祈福那日,殷止戈见钟小舒一脸的不大情愿,便忍不住开口道:“要不就不去了吧,你不喜欢的事情就别做了,你就算是不去也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钟小舒见殷止戈这般的说,再见他一脸的担心模样,也知道他是认真的,扯出一抹笑道:“你别担心,我只是不喜欢去那种场合罢了。” 女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说实话,她的出身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孩子,但在别人看来就是农家女,现在算是麻雀变凤凰成了将军夫人,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把她给骂了个遍。 殷止戈见钟小舒却是是要去,面上也没有什么方才的不情愿,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道:“你若是不想去就直接回绝了,你现在是将军夫人,就算是长公主,也是可以称病不去的,本就是一场,没什么意义的祈福。” “我给你祈福呀。”钟小舒生怕自家的耿直男人跑过去帮忙回绝了这次的祈福,便直接环住殷止戈的腰,带着些许的撒娇:“你呀,就是太冲动啦,等到时候我回来了给你平安符呀。” 只要钟小舒一撒娇,殷止戈就完全没了法子,只好摸摸她的脑袋道:“如果不想待在那儿了就回来,其他事儿交给我就行。” 钟小舒“嗯”了一声,只觉得殷止戈的话就像是一股热、流一般进入了自己的心头,着实是让她欢喜。 念梧敲了敲房门,道:“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该出发了。” “你记住我说的啊,不想待了就回来,别委屈了自己。”殷止戈再一次的“告诫”着钟小舒,钟小舒被他给逗笑了,随机道:“我知道,你也记住,按时吃饭,别老是忙着忙那的连饭都忘了吃,还有樱樱,你就让我院子里的青芽陪她吧,青芽是我让念梧专门培养出来陪着樱樱的。” 殷止戈点了点头,钟小舒见他的模样着实是可爱,忍不住起了坏心,踮起脚讯速的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就飞快的跑开了,只留下殷止戈一脸的怔愣。 钟小舒也因着这个心情大好,甚是淡定的往着马车上去了。 京城的这帮女人她可算是看透了,就是时间多,所以嘴就多,然后就是闲话多,这是小说里面最为细致的描写了。 钟小舒只觉得烦闷,她总不可能真的是跑回去说她不去了,然后让殷止戈给她收拾烂摊子么?长公主再怎么着也是个公主,更何况还是皇帝的姐姐,那个什么郡主也是那谁谁谁的侄女儿,说起来还要管皇帝叫上一句舅舅,若是她得罪了这两个人,只怕是殷止戈难做。 大不了去了就低调再低调,让自己不被所有人重视就行了,让她们找不到能挑错的地方就好。 这般自我安慰了一番,马车便到了宫门前,钟小舒知道这群官家女子出生的贵妇人是不会搭理自己,倒不如她不下去。 只是即便如此,钟小舒还是能听见有人在用她能听到声音讽刺她拿乔,恼的念梧要下去教训教训她,却是被钟小舒给制止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遇刺 念梧知道钟小舒的性子好,但也是恼的很:“夫人,您听听——她算个什么,您就是将军夫人,再怎么也是将军夫人,她凭什么这样说你!” 钟小舒今天出来就是本着低调二字,也只好道:“嘴长在她身上,不和她一般计较便是,否则我要是去管了,估计等到下午的时候,整个京城都会说我是个怎样怎样的坏人,该是如何如何的欺负其他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说的没趣了便就不说了。” 见钟小舒这般的淡定,还顺手拿起马车里面的一本书来看着,念梧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 自己的这个主子却是出身不大好,但论起其他,又哪里会输给那些个大家小姐?明明就是主子脾气好,这群人欺负主子的好脾气罢了! 等一本书都快要看完了,才听见了外头的起轿声,钟小舒这才将书放到一边,用手轻轻的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也不知道是怎的了,今天这脑袋着实是疼得厉害,时有时无的,钟小舒简直怀疑自己要傻了。 等到了太华寺,钟小舒跟着众命妇一道去上香,虽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但钟小舒只觉得有人在一直的看着自己,让她着实是不舒服,等她再抬起头追寻那道目光的时候,却是又没了那个感觉。 钟小舒摇摇头,大概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也说不定,等着上完了香所有人出了大殿,便有一个内侍走了到最前头尖着嗓子道:“各位夫人,长公主吩咐了,今日就是聚会,各位夫人不必拘束,拜了佛后就能去走走,看看这风光,等着过会儿到了饭点儿的时候,大家再聚。” 此话自然是一群人都很是受用,钟小舒巴不得早些结束,她宁愿回去自己下厨做些简单的菜都不想在这儿煎熬着。 所幸是没有人看得起她,这一点让钟小舒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也算是落得个清净。 早就听说太华寺的杏花开的极好,钟小舒一边和念梧说着话,一边带着念梧往后山去了,念梧倒是有些许的犹豫:“这后山有些偏僻,不知道去那儿又有什么事儿。” 钟小舒见念梧一脸的为难,便噗嗤一声笑道:“我们都走到了后山了,长公主她们都在这儿,守卫想来是很严的,不会出什么事儿。” 钟小舒这般说着,念梧才勉强应了下来,但主仆二人刚进了后山,便就来了一个面生的丫头,看样子应该是哪家小姐的丫鬟。 “这位姐姐,不知道可是将军府上的?” 那丫鬟倒是一脸的和气,笑眯眯的,钟小舒很是诧异,还有人和自己搭话?倒是念梧点了点头:“不知道有何事?” “方才时候有人不小心将马车给撞倒了,现在马儿也惊了,连马车里的东西也落了一地。”那丫鬟道。 不小心,撞倒? 钟小舒好笑道:“什么人这么不小心,能将马车给撞倒?” 那丫鬟倒是面不改色道:“是一个男子,喝多了,硬说那是他家的马,非要将马儿骑走,结果马儿受了惊,将马车给撞翻了。” 马车里的东西虽说不值钱但也是极为重要的,这都是女子的贴身用品,若是被旁人拾去了…… 念梧一惊,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钟小舒,钟小舒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便道:“你去看看吧,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吧。” “不行!” 念梧下意识的就反驳了钟小舒,钟小舒一脸的无奈:“你忘记我方才说的什么了?放心吧,我就在这儿不会走远。” 念梧一下子犹豫起来,那来传信的丫鬟又催促了一下,念梧只好一跺脚,道:“那夫人您千万别走远了,奴婢马上就回来找您。” 还怕自己丢了似的,钟小舒好笑的点了点头:“你快去吧。” 念梧这才跟着那个丫头离开,钟小舒看着她离开后,便自己一个人逛了起来,杏花开的着实是美,只不过要是殷止戈现在在身边的话就更好了,再好的风光,她一个看也是冷清的。 钟小舒刚绕过去一棵树,便就看见一把剑直直的往自己飞过来,顿时惊了一身的汗,身子一矮便就蹲了下去,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剑。 钟小舒简直想要骂娘,先前幸好缠着殷止戈学了几招防身的,居然用上了,不是说好的皇室出行守卫森严么,怎的居然敢在皇室在的地方刺杀?明明那长公主和郡主更有刺杀价值不是么! 好不容易躲过去,那人一身的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又拿着剑往自己刺过来,钟小舒一边闪躲着一边绕着树跑,趁着那人没跟上来,径直从地上拾起一把灰土往那人的面上撒去,转过身就开始没命的往前跑着。 钟小舒真的是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体质,怎的竟是招来这些祸,她今日明明足够低调了好么!若是她知道自己低调也是会被暗杀的话,她绝绝对对是会在宫门口时候就把那人给骂回去! 钟小舒毕竟是个女人,跑得再快也没有那人快,许是方才撒灰让他恼了,那人刚靠近钟小舒,便就一剑劈了过去,恰好钟小舒回头时候不小心往后一跌,顿时那剑便在钟小舒的大腿处划了一道。 钟小舒只觉得腿上顿时一阵火燎燎的疼痛,见那人又举起了剑往自己这里刺过来,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要是知道会出现这个事儿,她肯定是不会来的,就算是得罪长公主她也不要来,命要比这些重要太多了好么! 锃——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倒是一道清脆的剑刃相击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钟小舒一下子睁开眼睛,只见一把剑将那人给挡了回去,看见来人,钟小舒又惊又喜:“三殿下!” “殷夫人。” 三皇子一边将挡着那人,一边将钟小舒护在了身后,一脸的冷意:“好大的胆子,敢在这儿行刺!” 那人听见钟小舒那一句“三皇子”的时候,瞳孔便猛然一缩,随即便极快的逃脱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三皇子搭救 “殷夫人没事吧?”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个生的极为貌美的女子,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很是积极的伸手去拉钟小舒,钟小舒被腿上的痛给刺激着神经,脑门儿上沁出些许细密的汗来。 钟小舒见那女子眼里满是嫌恶的神色,也知道这只是个客套话罢了,便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多谢了。” 三皇子蹲下身子要拉钟小舒起来,钟小舒哪儿好意思让三皇子劳驾,面上干笑了两下:“没事儿,臣妇站得起来的。” 三皇子见钟小舒这般,也知道这番举动不大好,便站起来看着钟小舒扶着一边的树干站起来,半靠在树上微微的喘着气,这才道:“你这是得罪了谁,竟是被追到皇家寺院里来追杀?” 她怎么知道? 钟小舒苦笑一声:“臣妇也想知道是得罪了谁……只是着实没有半点的线索……不知道三皇子怎的在这后山不在前院?” 三皇子面上倒是没什么,倒是那个貌美的女人微微红了脸。 “这次来的都是正妻,本殿那姑姑最是看不得妾室的,菁华想出来走走,本殿便带着她来的这儿待着,却不想是刚巧碰见了这样的事情来。” 听三皇子说完,钟小舒也是有些无奈,自己倒也算是个幸运的,至少在危机关头还是被救了下来不是么? “夫人,夫人?”念梧的声音传了过来,钟小舒也免得尴尬,忙应道:“我在这儿念梧!” 很快念梧便出现在了三人的面前,念梧看见三皇子不由得有些许的惊讶:“三殿下……”忽的又反应过来,匆匆向着三皇子行了一礼:“奴婢见过三殿下。” 三皇子让念梧起了身,才道:“你还不过来扶着你家夫人,方才你去哪儿了?方才若不是本殿下在,你这会儿来只怕是只见得到你家夫人快要凉透了的尸体了。” 三皇子话音刚落,念梧的脸色已经是苍白的跟纸一样了,怪不得钟小舒的身上满是尘土,若是钟小舒出了什么事儿……思及此,念梧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径直跪下来道:“夫人责罚念梧吧,是念梧保护不力,让夫人险些出了事儿。” 钟小舒本是要去阻止念梧下跪,只是她刚一拉开步子,腿上就疼得像是千万根的针一般扎在那里,顿时让她止了步子轻轻的“嘶”出声来。 念梧听见钟小舒这般的声音,忙站起来去扶住钟小舒,一脸的焦急:“夫人,奴婢先带您去看看大夫吧?” “不必了。”三皇子制止着,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方才刺客逃走方向道:“现在去找长公主,她叫的人来,自然是有了刺客也要她来处理。” 钟小舒也不打算忍了,她一忍再忍还是有人要杀她,她还忍什么忍,当即道:“多谢三殿下。” 三皇子嗯了一声:“放心吧,那儿是有御医的。” 钟小舒自然是知道的,皇室出行一般都会备上一个两个随行太医,倒是念梧一双眼睛里头泪花涌动,连声音都哽咽了些许:“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夫人,等回了府,念梧任由夫人将军责罚!” 钟小舒知道念梧性子向来倔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便转换着话题:“你方才去看马车可是事情属实?” 念梧点了点头,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咬着牙道:“不知道是哪个下贱坯子将东西都给扔了出来,都给扔在地上糟蹋了……奴婢觉得那个支开奴婢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是故意支走奴婢好让夫人落单的,他们就是一伙的!” 还真是下力气,钟小舒有些头疼,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起了长公主,但长公主自恃清高,也不会为了她而且专门的暗杀她。 三皇子不好将菁华带到前头去,便让菁华先跟着侍从下山,自己还去处理些事儿去,菁华嘴上虽是应着好,但面上却是不大好,临了还不忘瞪钟小舒一眼,让钟小舒很是无辜。 她又不想被刺杀然后毁了他们的甜蜜,钟小舒眼观鼻鼻观心,任由念梧搀着一点点的往前山走去。 “方才奴婢找了的,没有找着她。”念梧不无愧疚,钟小舒见她越说越是自责,不由得安慰了她几句。 “你这几日精神都不大好的样子,今日倒是好了些,可见祈福还是有些用处的。”长公主看着宁舒妍低着头吃着糕点,面上满是慈爱的笑,这孩子她自觉欠她的多,能让她开心些她怎的都是愿意的,更何况她这般的乖巧。 宁舒妍自然是心情大好,今日可是钟小舒的死期,此后她都是高枕无忧了,好好的做她的郡主就行了,听见长公主说话,当即抬起头眨着眼睛很是俏皮:“还不是母亲心疼女儿,女儿是好福气才有的母亲这般的好母亲。” 不得不说宁舒妍很是会说话,不过是就这几句,将长公主哄得极为开心,心下又生出些许的爱怜,连着语气更是柔和不少:“你啊,就知道哄母亲开心。” 人人都喜欢听好话,今天也算得上是个好日子,宁舒妍很是讨巧道:“女儿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母亲对女儿真真的极好。” 这一番话说的长公主心下很是复杂,连着眼里都还泛着些许的泪花来,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一阵的叩门声,传来内侍的声音,道:“报长公主,门外三皇子求见。” 三皇子,他来做什么? 长公主只好压下正要说出的话,沉吟了下边道:“宣吧。” 宁舒妍又垂着眼帘,很是心情大好的看着眼前升着寥寥白烟的清茶,上面的茶沫子很少,眼色透亮,这茶是外面的茶庄专门给皇宫的贡茶,她能喝上这,以前是福气,现在是恩赏。 “钟小舒?” 长公主一道惊呼声忽的打断了宁舒妍的思绪,听到这个名字,宁舒妍反射性的抬起头,果真见着钟小舒正站在三皇子的身边,虽是面色苍白了些,但也看得出并无大恙。 怎的会!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击不成 宁舒妍瞳孔猛地一缩,分明觉得眼前的钟小舒是假的,钟小舒不是现在该躺在某个地方了无生息,然后等着她安排的人去“碰巧”看见,之后再传遍整个京城的么!为什么她还活着! 宁舒妍的呼吸有些许的急促起来,恰巧钟小舒和三皇子的注意力全都在长公主的身上,念梧的注意力也全在钟小舒身上,就连长公主也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侄儿见过姑姑。”三皇子率先行了一礼,钟小舒腿上有伤,着实是行不了礼,只能干笑两下,尴尬道:“臣妇……见过长公主,见过郡主。” “将军夫人好大的脸面。”长公主面色很是差劲:“本宫不过是前些日子训斥了你几句,现在见到本宫,竟是连礼也不行了?” 钟小舒只觉得一个人若是不喜欢你,那做什么都是错的,正要狡辩,倒是三皇子替她解了围:“还请姑姑派出御医,方才将军夫人在后山遇刺,侄儿恰好在后山才救下了将军夫人。” 长公主这才注意到钟小舒的面色惨白,虽是不喜眼前的这个人,但心下竟是有一丝的不忍,摆了摆手没好气道:“果真是个麻烦精,来人,传御医。” 御医倒是极快的抱着药箱子进来了,念梧搀着钟小舒去了屏风后去检查伤势,钟小舒一边忍着腿上的痛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外头的声音。 宁舒妍早就趁着方才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立时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拍案而起美目一瞪:“竟是什么胆大妄为的东西,竟然敢来这儿撒野刺杀!” 长公主点了点头:“不错,这般完全就是在挑衅皇家的威严。”今日刺杀的是那钟小舒,若是哪一日那人想着的是刺杀她们呢?也不知道禁卫军是做什么吃的,竟是连这儿都守不住! 三皇子轻咳了一声,道:“侄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看样子对这儿的地势和布防都很是熟悉,想来应该是……” “三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了?”宁舒妍生怕三皇子将他的猜测说出来,若是真的去搜查的话,只怕是怎么也藏不了事情的,禁卫军又不是吃素的,若不是她一早安排好了,哪儿有那么顺利的完成暗杀行动? 虽然这次的暗杀行动成了个烂摊子,还得她来善后。 思及此,宁舒妍的眼神更是迸出几分的寒意,咬着牙道:“在母亲组织的祈福会上刺杀人,若是将军夫人出了个什么事儿,那岂不是责任都要母亲担着?” 这话是实打实的让长公主顿时对钟小舒生了厌恶,女儿说的不错,若不是三皇子出现的及时,只怕是自己也要担上责任,那殷止戈现在可是朝中新秀,世人皆知这殷止戈将这钟小舒看得跟一对儿眼珠子似的,宝贝的很,若是殷止戈知道钟小舒在她这儿出了事儿,只怕是她的公主府也不安宁! 这个乡野女人,怎的这般的令人作呕,果真是惹人恨招人嫌透了,才让人都给追杀到了这儿来! 钟小舒自然是不知道长公主所想,她现在所有的思绪都被腿上的伤给牵动着,仿佛所有的神经都在哪儿,疼得厉害,原本以为就是浅浅一道,但现下一看,竟是不深不浅的一道长口子,又是在大腿那般娇嫩的地方,稍稍一动就疼的紧。 念梧见这样的场景,更是慌了起来,眼泪顿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着,钟小舒也没得心思去让念梧不要哭了,伤的位置着实是尴尬,御医把药递给念梧便转过身指导着念梧给钟小舒上药。 念梧虽是武婢,对起自己或者别人都是极狠的,但这伤是在钟小舒的身上,竟是有些犹犹豫豫的不敢下手,钟小舒索性一把抢了过来,趁着念梧还没反应过来,便就将药塞子一拔将药往伤口处一到,顿时沾到药的地方顿时跟被谁用火烧用针刺一般,钟小舒忍不住闷哼出声,脑门儿上顿时沁出细密的汗来,险些失了力气。 见念梧还愣着,不由得沉着声音道:“拿纱布给我包起来就行了。” 念梧这才手忙脚乱的将纱布给翻出来把钟小舒的腿给包起来。 勉强的将衣服给整理好,钟小舒由念梧搀着走了出来,方才的话她也算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下也是知道这事儿只怕是会不了了之,勉强行了个蹲礼,钟小舒一张本就苍白的脸上顿时连血色都没了。 “多谢长公主,多谢郡主,还有多谢三皇子。”钟小舒牵了牵唇角,她本就不报多大的希望,心下没由来的一阵子委屈,但也只是辞了长公主两人,三皇子怕她路上再出个什么事儿,便主动说送她回去,钟小舒也没拒绝。 钟小舒现在只想扑到殷止戈的怀里狠狠的哭上一场,这种被别人掌玩在鼓掌之间但是不能知道对方身份的感觉着实是难受,上一次刺杀,还有王氏的死,她是真的一直忍着内心的难受才没爆发的。 念梧见钟小舒精神恍惚,只是紧紧的抿着唇红着一双眼睛看着钟小舒。 马车轮子吱呀吱呀的响着,钟小舒只觉得两张眼皮子都要睁不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等到了府门,三皇子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钟小舒,低声道:“本殿去找将军来将她抱着回去。” 念梧身子不自觉的瑟然一番,但依旧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皇子打帘下了马车,不过片刻,马车帘子就被撩起来,正是殷止戈一张满是惶然的脸,待他看见昏睡着的钟小舒时候,面上这才微微放松了些,随即看见钟小舒面上的苍白,顿时心下又是一紧,一双眼睛顿时如着了火一般,狠狠的瞪了念梧一眼,直接上前动作轻柔的将钟小舒抱起来,见钟小舒半点反应也没有,殷止戈才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大夫来!” 念梧这才梦如初醒一般,对上殷止戈的眼睛,背后顿时就起了一层的冷汗。 第一百九十四章 惩罚 念梧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失职,连眼泪都顾不上擦上一擦,便径直跳下了马车,跌跌撞撞的往医馆跑去。 殷止戈低下头,满目的怒火顿时成了柔情万种和千般担忧,生怕自己抱的让钟小舒不舒服,殷止戈也不敢快走,春芽正在陪着樱樱玩儿,樱樱本就是比较黏钟小舒,看见殷止戈抱着钟小舒回来,顿时眼睛一亮,正要跑过去,春芽毕竟是个大的,赶紧一把把樱樱拉住,哀声道:“小姐,夫人是被抱着回来的,您看将军的脸色,想来是出了什么事儿,您这会儿就别去了。” “出事儿?”樱樱一愣,想起之前的时候她回到了家,家里人的表情也是这般的难看,然后同她说娘出事儿了…… 樱樱顿时面色苍白起来,连唇都没了颜色,吓得春芽忙去掐樱樱的人中,樱樱这才面上微微的恢复了些许的颜色,但眼眶里顿时溢满了泪,大滴大滴的往下坠着,让青芽吓得赶紧给她擦着眼泪:“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哭了?” “婶婶出什么事儿了……婶婶、婶婶会不会和之前娘一样……”樱樱想止住哭,但泪却是落的更快了。 钟小舒把樱樱和殷致远带到京城里,虽然不少人猜测他们两个人是怎的来了京城,但都知道这是将军在农村里的侄儿侄女,但具体就不清楚了。 青芽自然是不知道王氏的事情,看见樱樱哭的厉害,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能拿平日里樱樱最喜欢的窝丝糖哄着:“小姐不哭,夫人肯定是没事儿的,咱们去吃窝丝糖好不好?” 樱樱虽然小,但也不肯就依着青芽的话回房间去,只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问道:“婶婶真的没事么?” “肯定没事儿呀,夫人人又好又善良好看,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出事儿的呢?”青芽哄着樱樱,但心里却是也拿不定主意,毕竟平日也没见过殷止戈这个模样的时候,若是念梧姐姐在就好了…… 正疑惑着念梧哪儿去了,便看见念梧走的极快,身后拉着一个人飞快的往着这边来,青芽忙站起身,刚喊了一个“念”字就只见念梧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厉声让身后被吓到的大夫进去,年过半百的老大夫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忙抱着药箱往屋子里去了。 青芽见念梧的面色还有着泪痕,便知道这次估计是真的出事儿了,念梧是谁?念梧可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现在竟是主动跪在了门口,想来是犯了什么错,再瞧着方才进去的大夫,只能说夫人是真的出事了。 青芽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抱起还在哭泣着的樱樱进屋去了,心神不宁的哄着樱樱,好不容易是将樱樱哄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出来。 天色已经是全黑了,连着月亮也是被拢去了一半的光辉,青芽心下不由得有些胆怯,见院子前模模糊糊一个人,不由得吓了一跳,犹豫了下便提着灯笼往院子里去了。 等走近了后,青芽才看见是念梧,又想起之前的时候,不由得小声道:“念梧姐姐,念梧姐姐?” 念梧紧紧的抿着唇不肯说话,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灯火通明的主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止戈用帕子沾了热水拧干给钟小舒擦着手心,见钟小舒的面上微微有了些红润,这才微微的松了松眉尖,但转过身拧手帕的时候看见凳上沾着血的衣裙,面色又是黑了起来。 今日下午的时候他还想着要不要去接钟小舒回来,结果就看见了三皇子,他当时还诧异的很,结果三皇子是同他说下午的事儿,天知道他当时有多慌张多害怕,幸好三皇子将钟小舒给救下了,等他一路闯到了府外时,看见马车里的钟小舒时候,他只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的攥住一般,痛得难受。 那种后怕他着实是不想再去经历了。 殷止戈生生的枯坐一夜,眼睛都不敢眨的看着钟小舒的脸,生怕一眨眼睛钟小舒就消失一样,一直到了天色露白,前厅的人催着殷止戈去上朝了,殷止戈直接头也不回道:“不去。” 管家很是无奈,一脑门子汗津津的,赔着笑小声道:“上次将军连请了几日的假,已经是造成不少的麻烦,府里头有人看着呢,将军不必担忧。” “不去。”殷止戈回答的很是干脆,钟小舒才是最重要的,他绝对不可能丢下钟小舒出去。 见殷止戈这般的固执,管家也只好作罢,正要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道:“念梧姑娘在外头已经跪了一夜了,将军,您看……” 提起念梧,殷止戈顿时面色就沉了下来,浑身都散发着寒意,几乎是咬着牙道:“她既然愿意跪着,那就随她跪着!让她好好的想想自己错在了哪儿!” 管家只觉得背脊上一凉,也不敢说些什么,忙告辞出来了。 将军向来疼爱夫人,对着夫人很是用心,上次为了夫人连着几日都没有去上朝,这一次夫人在念梧的保护下还受了伤,只怕是念梧少不得一顿皮肉之苦了。 出了门的管家看着唇色都冻得发紫的念梧摇了摇头:“你这又是何苦呢?” 念梧僵硬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才看向管家,沙哑着声音祈求道:“管家……你同我说说,夫人她……” “夫人没什么事儿,就是将军,你也知道将军的脾气。”管家叹了口气:“你当时怎的就不在呢?” 昨日他是去书房给殷止戈送茶,结果刚巧不巧听见了三皇子的话。 念梧的唇抖了抖,却是最终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一双眼睛又暗淡了下来。 无论原因是什么,她离开了钟小舒是事实,钟小舒遇刺是事实,若不是遇见三皇子,钟小舒就此罢命也是注定了的。 若是能重来一次,她是一定会寸步不离的守在钟小舒的身边,无论是出现什么,她也是不会离开钟小舒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处置念梧 尽管念梧这边再是懊恼,但也无济于事。 倒是殷止戈越想越是难以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怒气,给钟小舒掖了掖被角后就出了门,果真见念梧在院子里跪的笔直。 “当时为什么不在夫人的身边?”殷止戈冷冷的看着念梧,念梧将僵硬的脖子微微抬了抬,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成一团,沙哑着声音道:“有人来说将军府的马车出了事儿,马车上的东西都是贴身的东西,奴婢怕东西遗落对夫人不好,想着是皇家的地方,便就松懈了,让别人钻了空子。” “那个来通报的人呢?”殷止戈逼问着,念梧继续道:“奴婢再没寻着她。” “再没寻着她……” 殷止戈袖子底下的手握得关节咔咔直响,只觉得满腔的怒气:“不过是个假冒的丫鬟来骗你的你便就上当了,若是连这点儿都分辨不出来,你算什么武婢!你若是忘记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该守着什么样的职责,那就给我从哪儿来的滚哪儿去!我将军府不缺伺候人的!” 念梧的眼泪一下子坠了下来,钟小舒是她的主子,她跟着钟小舒得到的东西多得多,她不愿意离开钟小舒,她宁愿只做钟小舒的丫鬟,跟着一辈子也算是好的。 但是…… 但是这一次自己险些将她给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夫人还愿意留下她么? 钟小舒原本就是累了,再加上那药着实是够烈,疼得她真的是神经都要断了,又被那般的惊吓,她感觉自己睡了许久。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看见熟悉的帐子映入眼帘,莫不是昨日的是梦?钟小舒下意识的动了动腿,却是一阵痛,但好在不及昨日那般了。 看来还真不是梦。 钟小舒正苦笑着,便听见了外面传来殷止戈怒气满满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压抑,期间还夹杂着不怎么清楚的女声,仔细听来,像是念梧的。 钟小舒这才想起来遇刺的时候,念梧被别人给支开了,只怕殷止戈现在正在发着火呢,这般想着,钟小舒便撑着身子坐起来,扶着桌椅门框慢慢的磨蹭着到了门口,果真见着院子里跪着的人就是念梧。 也不知道念梧是跪了多久,身上还沾着露水,形容狼狈。 “止戈。”钟小舒叫了一声殷止戈,殷止戈猛地回头,看见钟小舒就穿着一身的中衣扶着门框望着他,忙将她给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衣服将她给裹起来,蹙着眉道:“外头凉,你怎么起来了?还穿这么的单薄!” 钟小舒感受到殷止戈身上的暖意,扬起小脸向着殷止戈弯了弯唇:“没事,方才你在说什么?”不等殷止戈回答,便又抢在殷止戈前面道:“念梧跪着干嘛,地上凉,快些起来。” “她犯了错,就该好好的跪着,等明日就让她直接哪儿来的哪儿去吧。”殷止戈将钟小舒裹紧,冷哼道。 钟小舒眼皮子一跳,看来这一次殷止戈是真的恼了,但她怎么可能真的让殷止戈将念梧送走,念梧算得上是她的心腹,念梧走了怎么办? “念梧当时是被支走了,我以为有皇室的地方守卫多,不会出什么事儿,这才让念梧去的,这不关念梧的事儿。”钟小舒急忙的解释着,殷止戈却是铁了心一般,冷着一张脸道:“不可能,她连自己的职责都分不清,留着她在你身边完全就是累赘。” 钟小舒只觉得脑瓜子都是疼的,这一次虽说她也有错,但念梧确实是失职了,作为一个被从小培养的武婢,她不是普通的丫鬟,她确实是不该这么容易就被骗走,将自己的主子一个人留在危险的地方。 她跟着钟小舒得到了尊敬和友好,日子又过得轻松,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武婢最基本的警惕,她本就是要起到一个保护钟小舒的作用,现下这样是没办法再起到武婢的作用了。 但钟小舒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就是舍不得送走念梧,念梧就像是朋友一般,她更不可能是去将自己的朋友送走吧? “止戈,我只想要念梧。”钟小舒拉着殷止戈的手祈求着:“这一次我也有错,你总不能还换个媳妇儿吧?你就听我这一次吧,我下次绝对不这么任性了,好不好?你就让念梧留下吧。” 见殷止戈不说话,钟小舒只觉得急躁不已,更是胆大妄为的伸手去扯殷止戈的衣服,结果一时间激动忘记了腿上有伤,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登时叫出了声,殷止戈只觉得心立时提了起来,忙扶好钟小舒,哪知钟小舒眼圈红红的,里面的水色盈盈,正楚楚可怜的看着殷止戈,着实是惹人怜爱:“我就这一个要求你都不满足我……” 殷止戈神色很是变幻了几番,心下挣扎片刻,才终于无奈道:“你若是真的想要她留下,那便留下吧。” 念梧瞪大了眼睛,心里腾的升起了希望来,这是……她还能留在夫人的身边继续保护着夫人? “你别高兴太早,我可是有条件的。”殷止戈见自己怀里的人儿立刻转了一副笑脸颇是无奈,这小脸儿也未免转换太快了。 钟小舒一听,登时有些不悦的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殷止戈:“怎的还有要求?” “自然是有的。”殷止戈见钟小舒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念梧,才决定留下来,否则依着他,必定是要将这个念梧给赶走。 殷止戈看了看跪着的人,念梧面上已经满是欢喜了,当即道:“让她去军营里面历练一遍,我至少得保证她要有保护你的能力了,才可以让她再回到你的身边。” 钟小舒实际上是不大愿意的,但殷止戈对她的心思她也知道,这是为了她好,便就只好道:“我知道了。” 殷止戈这算是很给她面子了,毕竟放在寻常人家,这样的奴仆只怕是会被拉出去打杀了或者是给卖了什么的,这古代的日子就是什么都不多,规矩和条条框框多的很。 第一百九十六章 心里不痛快 樱樱临了中午的时候,在钟小舒的房门前探头探脑的往里头张望,钟小舒本来早上的时候就是被殷止戈和念梧的争执声给迷迷糊糊的吵醒了,因为念梧的事儿,钟小舒本就心下不大快活,回了房便就又睡了回笼觉。 这会儿樱樱来也是没醒的,倒是青芽看见樱樱站在钟小舒的房门前张望,忙将樱樱一把抱起:“小姐,夫人身子不舒服,你晚点儿找夫人吧?” 樱樱很是顺从的任由青芽抱着自己,面上很是犹豫:“昨个儿的时候我看见念梧姐姐跪在了地上,是不是婶婶罚了她?” 青芽还没想好怎么去回答,便就看见樱樱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满是难受:“婶婶真的没事吗,我昨天还看见了大夫。” 明明大夫来的时候樱樱睡着了啊? 青芽想了片刻,便很是无奈,看来是她出了院子后,樱樱心里担心又爬起来看了的。 “没什么事儿,夫人只是身子不舒服,过几日就好了。”青芽如是安慰着樱樱,夫人应该是没什么事儿的,她昨日也问过了那个大夫,说是没什么大碍,就是划了口子罢了,休养个几日便没事了。 “小姐,奴婢让小厨房给您蹲炖了鸡蛋羹,去吃点吧。” 樱樱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芽怕樱樱打扰了钟小舒休息,匆匆的将樱樱抱走了。 钟小舒一直睡到了傍晚时候才悠悠转醒,习惯性的喊道:“念梧……” 喊罢,却见殷止戈走了进来,这才想起来念梧被给送到了军营历练了,顿时垮着一张小脸。 殷止戈见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道:“你是在生气么?” 这个大木头,不知道哄哄她么,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生气了?殷止戈本来就是为了自己好才将念梧送走的,现在自己再生气着实是有些不知分寸了。 但虽然知道道理是这样,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生气呀。 钟小舒翻了个身,声音有些闷闷的道:“我没有。” 殷止戈还是看得出钟小舒的口是心非的,将手上的药给放到了一边,坐到了床沿边上道:“你若是心里头不痛快,你就打我两下好不好?” 大傻子。 钟小舒暗暗的骂了一声,却是依旧不说话,殷止戈见钟小舒这幅样子,伸手将她的被子微微的掀开了些,他看着钟小舒这样把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头着实是担心她把自己给闷坏了。 “小舒,你知道我向来嘴笨,但真的是为了你好。”殷止戈见钟小舒依旧是背对着他,不禁有些焦灼起来。 “念梧这一次没能保护好你就是她的失职,小舒你想过了没,这一次是侥幸,三皇子是因为意外才出现在那儿的,若是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个什么事儿,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钟小舒本来就只是闹别扭,听见殷止戈带着焦虑的声音后不禁有些愧疚,慢吞吞地转过身子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些许的娇嗔小声道:“我又没生你的气……我只是想念梧了。” 殷止戈见钟小舒终于扭过了头和他说话,不禁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很是傻气的笑来,倒是让钟小舒想起了哈士奇,看起来很帅气,实则上就是那么的傻气。 “傻瓜。”钟小舒小小声念了一句,殷止戈也是听见了,面上笑得却是越发的傻气,还不忘将一旁的药端了过来,趁机道:“你睡了一天了,这是对你有好处的药。” 钟小舒不禁鼓起了腮帮子:“为什么要我喝药,就那么一点的伤而已,是药三分毒呢。” 殷止戈愣了愣:“这是补血气的,你们女人家家的多补补总是好的,我今日熬了一天。” 钟小舒嗅着空气里的那一丝苦涩的味道,颇是无奈,只好撑着床板子往起坐,殷止戈忙腾出手来扶着钟小舒坐起来,一边小心翼翼的给钟小舒掖好被子,一边将药又端了过来,吹着冒着热气的药,小心翼翼的喂着钟小舒,钟小舒犹犹豫豫的喝了一口,顿时面上皱成一团,殷止戈忙将一边的蜜饯拿起来喂了一个到钟小舒的嘴里。 钟小舒就着殷止戈的手将蜜饯吃到了嘴里,顿时甜味将那苦味给冲淡了,眉头这才微微的松开:“你明日还是去上朝吧,你若是再在这儿待着伺候我,只怕是不少的人都要来找我的麻烦了。” “谁敢找你麻烦。”殷止戈眼神一凛,看得钟小舒噗呲一声笑出来:“你现在至少是个将军,还是去上朝吧,我也就是划破了些皮罢了,也没什么碍事的。” 殷止戈面色还是有些的犹豫:“我不放心你。” 钟小舒趁机抱住殷止戈的胳膊道:“能出什么事儿?我现在又不往外去。” 思索了好几番,殷止戈这才艰难的点了点头:“也好。” 他是朝中的新秀,自然是不能真的天天在钟小舒的身边待着。 见将殷止戈劝动,钟小舒这才弯起了眉眼,殷止戈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你这一次出事儿将樱樱也给吓着了,她今儿在门口扒着门看了好几次,又生怕打扰到了你休息。” 钟小舒扶额,依着殷止戈的性子,想来是极为紧张,樱樱估计是被他给吓着了,但看见殷止戈一张无辜的脸,又不觉得心下一软,带着些好笑道:“你肯定是发脾气的时候被樱樱看见了,你看看樱樱睡了么,没睡就让她过来吧。” “不行,我早就让人在厨房做了吃的,等着你醒了吃点东西再休息。”殷止戈说的一本正经,钟小舒不由得有些扶额:“你这是把我当做猪呢?” 吃了睡睡了吃,这和猪有什么区别? 钟小舒还没来得及反驳,殷止戈便已经起身出去了。 肚子里咕隆咕隆的响着,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却是有些饿了,樱樱现在应该是睡了,明日再去见樱樱也是一样的。 等着殷止戈回来,钟小舒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将军说不让出门 等第二日醒过来,又是个叫不上名字的丫头,过来帮着钟小舒洗漱起来,钟小舒听着耳边这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不习惯。 “夫人,将军可是疼着您呢,早上上朝前还叮嘱着奴婢要好好伺候着夫人呢,奴婢喜鹊,夫人若是闷得慌就和奴婢说说话吧。” 念梧是个不怎么多话的人,现在身边多了一个话多的小丫头,也是让她有些头疼。 等吃过饭了,钟小舒便动了出去走走的心思。 这一次到底是谁刺杀她,她一定要查出来的。 但现在丝毫的头绪都没有,她还是再去一次太华寺,说不定能寻到些什么线索也是说不定的。 这般想着,钟小舒便很一下子来了精神,腿上的伤本就没有多么的严重,就只是破了些而已。这次刺杀她的人,她在思量着是不是和杀害王氏的人一样,她很担心如果不能将那人很快的给找出来的话,就会出现一些自己都难以预测到的事情。 这种别人将自己看得透彻,自己却是对对方一无所知,完全就是小白鼠的存在不是么? 打定主意,钟小舒便撑着桌子站起来,正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喜鹊,吓了一跳,忙伸手将钟小舒给扶住:“夫人这是做什么?夫人要做什么就直接吩咐奴婢就是了。” 钟小舒被这只小喜鹊儿的话给绕的满脑子都晕了,忙制止了喜鹊的话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去给我备车吧。” “啊?”喜鹊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而后钟小舒又重复一遍,喜鹊这才讪讪道:“夫人……这个……不大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 钟小舒见喜鹊在这儿犹豫着,索性就不再管喜鹊,自己往着门口一瘸一拐的去了。 哪知刚推开门,便看见两个士兵打扮的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宛若两尊门神。 听见钟小舒开门的声音,那两人忙转过身,向着钟小舒行了一礼便又站好了,背脊挺得极直,看起来也是受了不少训练的。 钟小舒讪笑了一声,回过头道:“喜鹊,还不去备车?” 守着门的一个士兵转过身对着钟小舒很是毕恭毕敬道:“夫人,将军走之前给属下二人下了命令的,好好保护夫人,不让夫人出门,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钟小舒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这未免也太过小心了吧? 转念一想,钟小舒深吸几口气,微微的笑着:“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夫人,我要去哪儿自然是可以的,你们就得听着我的,怎的还顶撞了本夫人?” “回夫人的话,军令如山,请恕属下不能遵从。”那两人倒是异口同声的这般说着。 钟小舒噎了一下,随即道:“我是你们的女主子,我的话便就不是话了?” “回夫人的话,军令如山,请恕属下不能遵从。”那两人依旧是这一句话,钟小舒气结:“你们就只会这一句?你们看好了,我是将军夫人,如何是出去不得的?” “回夫人的话,军令如山,请……” “请恕你们不能遵从?”钟小舒简直要被气笑,被截了话头的两个人也不吭声,任由钟小舒这般的发了脾气。 钟小舒只觉得一股子闷气,转身进了房门就将门赌气一般的狠狠一关。 喜鹊见钟小舒气呼呼的模样,忙将她扶着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道:“夫人,这几日不太平,就别出去了,将军这也是为了你好。” 钟小舒自然是知道殷止戈是为自己好,但这是她被刺杀,很有可能和杀害王氏的人是一波人,她怎么能这么淡然的坐着什么也不干? 钟小舒是越想越气,直接一拍桌子道:“将军什么时候下朝?” 喜鹊被这一下子给吓了一跳,一脸的怔愣道:“算算时辰,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最多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钟小舒直接站起来,又一瘸一拐的往着外头走着。 喜鹊忙搀着钟小舒,见钟小舒一脸的阴沉,也不敢多说什么,等开了门,钟小舒半句话也没有的往书房走去,两个士兵亦步亦趋的跟在钟小舒的身后。 等到了书房,钟小舒直接松开了喜鹊:“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喜鹊知道这是书房,算是极为重要的地方,自己当然不好进去,便很是乖巧的闭上了嘴站到了一边。 钟小舒一瘸一拐的走进了书房后便直接坐到殷止戈办公的凳子上,趴在殷止戈的木案上也不吭声。 念梧走了也就罢了,现在殷止戈还在这儿不让她自由活动了,着实是烦闷的紧。 很快书房门便被推开,殷止戈看见钟小舒趴在木案上,很是关切道:“是不舒服么?怎的趴在这儿了,我方才回房间里也没看见你,她们说你往书房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就是不舒服,哪儿哪儿都不舒服。”钟小舒闷声回答着,皱着眉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你是说这个?”殷止戈顿了顿,将手上的东西给放下道:“你这段时间自己数数受了多少次的伤了?我再把你给放出来,你个没分寸的身边也没人能护着你,若是再出个什么事儿你这是跑都跑不及。” 钟小舒囧然,耳根微微红了些,面上却是争执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腿上的伤又不重。” 听钟小舒这般的说,殷止戈直接转过身,猝不及防的双手撑着桌子,眼神和钟小舒对视着,眼里满是肃然:“你最好这段日子在府上好好养伤,伤还不重……你是想做什么?非要出个什么事儿把我给折磨死,你才快活了?” 殷止戈的呼吸均匀的喷在了钟小舒的面上,让钟小舒面上顿时晕开一片的红,钟小舒虽然有些怂了,但还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挣扎着:“我只是想找出那个凶手是谁罢了……” “你现在只负责好好的待在府上养伤就行了,你是我娘子,那个刺杀你的凶手,我自然会找人去查的,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个夫君不是摆在那儿看的。”殷止戈很是鲜少的有了小脾气,让钟小舒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直接抱回去 看来这一次还真是把殷止戈给吓着了,要知道之前殷止戈连句重话都不敢跟她说一声的。 钟小舒自己也是知道理亏了,只好弱弱的应着。 殷止戈见钟小舒面上的表情有些小委屈,站起身来,颇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等你好了,我带着你去好好的玩玩,但这些日子你就乖乖的待在府上,我没事也会回来陪着你。” 钟小舒知道他公务繁忙,又想起昨日的时候殷止戈没有去上朝,便问道:“你昨日没去,朝上的人可说什么了?” 殷止戈手上动作不甚明显的一顿,随即道:“我昨日让人去告假了,没什么大事儿。” 方才殷止戈的小动作钟小舒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也知道他定是被圣上给训斥了,但殷止戈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好再问了。 等着两个人说了会儿的话,钟小舒才又一瘸一拐的往着樱樱的院子去了,那两个士兵依旧是跟在钟小舒的身后,钟小舒也懒得管他们。 等到了樱樱的院子的时候,只见樱樱正抱着一袋子的东西往她的院子去了,忙喊道:“樱樱!” 樱樱听见钟小舒的声音,一个回头,便看见了钟小舒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顿时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里面全是欢喜,欢快的往着钟小舒这儿跑了过来。 喜鹊见樱樱就要扑了上来,想起钟小舒的腿上还有伤,便忙抱住樱樱道:“小姐,这可不成,夫人腿上还有着伤呢。” 樱樱顿时不敢动了,一双大眼睛跟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看着钟小舒:“婶婶受伤了,可严重?” 钟小舒清咳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樱樱的脑袋,笑着道:“樱樱这两日在做什么呀?” “我看见念梧姐姐受了罚,青芽说婶婶受了伤,樱樱很担心婶婶。”樱樱奶声奶气的回答着钟小舒的话。 钟小舒见她怀里还抱着一包东西,微微挑眉,故意拉着脸道:“婶婶有没有告诉樱樱,糖果不能多吃?” 樱樱摇了摇头:“这是给婶婶的,婶婶既然身体不舒服肯定是要吃药的,药太苦啦,樱樱将自己的糖糖给婶婶,让婶婶能乖乖喝药。” 说起喝药,昨天晚上的药着实是太苦了,钟小舒东扯西扯都还没能逃过喝药的命,光是那一小碗药,她愣是吃了三大盘子的蜜饯才缓了过来,着实是听见“药”这个字她脑瓜仁儿都是疼的。 看着小萝莉的满是期盼的眼神,钟小舒干笑了两声,故作镇定道:“婶婶喝药可是从来不需要这些的,一口气喝完就行了。” “哇——婶婶好厉害!”樱樱眼里的钟小舒顿时又变得高大起来,钟小舒还没来得嘚瑟,倒是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钟小舒身子一僵,一回过头,果真是殷止戈,顿时脸上臊的发烫。 见钟小舒这个样子,殷止戈轻咳了一声,眼里的笑却还是敛不起来,面上恢复了平日里的正经,但也看得出来是在憋笑。 “你婶婶喝药确实很厉害,等她下次若是再不听话了生病了受伤了,你就来看着她一口气喝吧。”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钟小舒瞪了他一眼,又一瘸一拐的往着屋里走,刚走了没两步,便觉得身子一个腾空,钟小舒不由得惊呼一声,原来是被殷止戈打横抱起,动作虽然快,却一点儿也不粗鲁,钟小舒顿时红了脸,低声道:“放我下来,我会走!” “你受伤了,我自然是要抱着你的。” 殷止戈说的好有道理,钟小舒哭笑不得道:“我可是就这样‘瘸’了好多年的,哪儿会碍事,你把我放下来,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便听见院子里有低笑声,樱樱捂住了眼睛,笑咯咯道:“婶婶羞羞,那么大了还要抱抱!”钟小舒顿时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等着殷止戈将钟小舒抱了回去才将钟小舒放到了床上坐着:“你就是闲不住的喜欢跑,这几日就乖一些,不要乱跑。” 钟小舒应着殷止戈的话,两夫妻才说了几句话,便就听见了喜鹊来报道:“夫人,长公主府上的二小姐来了。” 宁舒雅? 殷止戈很是识趣道:“那你们聊,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钟小舒点了点头,殷止戈便就出了门。 不多时,大着肚子的宁舒雅就进了府来。 她眉眼温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她的眉眼更是胜之以前,虽然人圆润了些,但格外的好看。 “你怎么大着肚子就过来了?”钟小舒忙让喜鹊给宁舒雅搬了个软凳来,看着喜鹊伺候着宁舒雅坐下,才道:“这肚子倒是一日比一日大了,你可得注意点儿。” “你倒是说的比稳婆还好听,还把自己给折腾的受了伤?”宁舒雅看着钟小舒摇了摇头。 钟小舒讪讪的笑着:“那不是飞来横祸吗?我倒是羡慕你,马上就要生了吧,生出来肯定也是个极为好看的孩子。” 宁舒雅唇上漾起一抹笑,眼神温柔,纤纤的玉手的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就想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随即,宁舒雅抬起头调侃着钟小舒:“你和将军的感情那么好,肯定会有个孩子的,而且你和将军的容貌都是上乘,你们这生出来的孩子才叫好看呢,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才有结果。” 钟小舒面上嘻嘻哈哈的扯到了别的话题,心下却是懊恼,因为太后驾崩,他们原本打算大肆举办的婚礼也是被给耽误了下来,现在也没有行过夫妻之礼,自然是生不来孩子的。 和宁舒雅说了会儿话,宁舒雅才站起身告辞,临了很是嘱咐了钟小舒一顿,钟小舒听得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 刚送走宁舒雅,便又有门房来报三皇子来了。 钟小舒很是意外,问道:“你没有告诉他将军在书房?” 门房却是毕恭毕敬道:“三皇子说,他是专程来拜访夫人的。” 钟小舒想了想,便从床上起了来:“你请三皇子去前厅吧,我等下就到。”门房应声退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皇子的目的 等到了前厅,钟小舒便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背对着自己,就是不转过头,来也是看起来极为的赏心悦目。 钟小舒在心里暗暗骂着,这皇室的一个个是吃颜值长大的么,一个比一个好看! 三皇子听见身后的声音,转过身来便看见了被喜鹊搀着的钟小舒,笑着上前道。 “本来是不该劳烦夫人,只不过本殿也是担心着夫人的身子,特意给夫人带了些补品。” 钟小舒看着三皇子的笑,现在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但面上却是山水不露的笑吟吟回道:“三殿下这是客气了,不过是些小伤罢了,还让三殿下挂心,倒是妾身的不是了。” 钟小舒心里还在思量着三皇子来是干什么,虽说这是三皇子是救了自己,没有三皇子的话自己大概是连命都没了。 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俗语她还是知道的,现在殷止戈和这几位争夺皇权的皇子之间很是微妙,再加上殷止戈是当初二皇子提拔起来的,就算是投靠了三皇子,三皇子也是要不断试探的,她若是处理不好,只怕是会引火烧身,还不定还会牵连了殷止戈。 三皇子面上也没什么,只是指了指一边桌子上堆放的一堆补品。 “这些是本殿特意从库房找来的御赐之物,对于调理身体都是极好的,夫人收下也好能调理身体,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妾身承蒙殿下美意,只不过是受了些小伤罢了,哪里劳得殿下还费心弄些这个?” 钟小舒心下更觉得跳的厉害,黄鼠狼给鸡拜年,还顺带了礼物来拜年,怎么看怎么诡异啊! 钟小舒笑着转过头,向着喜鹊道:“去将东西给装起来给殿下包好,万万不可弄坏了。” 喜鹊应下,便上前去着手要收拾那一堆的补品。 三皇子眸色一沉,直接叫住了喜鹊,转过眼,虽说还是笑着,但钟小舒也看得出来三皇子的面色已经微微的有些冷了下来,连着声音都带着些恼意:“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收了你的东西,我还不得帮你去动摇我家相公? 钟小舒上辈子可是干销售的,深谙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也知道处理不好那就真的是叫完蛋,幸好她够机灵,当下面上憨憨的一笑,看起来很是无害朴实:“殿下也知道,妾身也是在乡下住了那么多年来的,这些个补品着实是吃不惯,只怕是会糟蹋了殿下的心意。 更何况只不过一点小小的擦伤,是夫君太过焦虑了,这才让殿下也费了心,再不过,昨儿也是殿下救了妾身,妾身心中本就惶恐感激不尽,想着过几日了就去登门拜访,好给殿下好好的道谢一番。” 三皇子看着钟小舒脸上丝毫不像是作假的神情,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从小到大,钟小舒还是第一个敢驳他颜面的。 越是熟悉她,就越能发现她和别的女子的区别。 随即面色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笑意:“那夫人且养好身子吧,这些东西夫人这一番推辞倒显得若是本殿不拿走就像是有些逼迫夫人了。” “妾身惶恐。” 钟小舒向来是扮猪吃老虎,看见三皇子面上的笑,忙行了一礼,倒是扯着了伤口,疼得她轻轻的嘶了一声。 三皇子轻咳一声道:“看来夫人身体还是欠恙,那本殿也就不打扰夫人了,告辞。” “妾身送送您。”钟小舒很是虚情假意的要站起来,却是在快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哎哟”一声,又坐回了凳子上,捂着自己的伤口,正要说话,三皇子连忙制止道:“夫人不必多礼,本殿自己来便可。” 见着三殿下走远了,直至消失不见,钟小舒这才站了起来。 喜鹊呆头呆脑的问道:“夫人,要不要再把大夫找过来?” “找什么大夫。”钟小舒摆了摆手,喜鹊很是认真道:“方才夫人不是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么?” 额…… 钟小舒干笑两声道:“我现在好了。” 喜鹊半信半疑的应着。 这个丫头虽然看着机灵,但还是没有念梧用着顺手啊,过于老实了,钟小舒心中嘀咕着,面上却也不再表露。 ………… 这几日以来,钟小舒闷在府里养伤,念梧又不在,只觉得说话都没地方说,日日里只能和樱樱说着话。 可樱樱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能说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喜鹊又是个不怎么会说话的,殷止戈又是日日在忙着朝里面的事儿,她是着实要给闷死了。 好不容易等着一日殷止戈下朝早一些,钟小舒吃完饭就一直飘着眼神去看殷止戈,殷止戈自然是感受到了来自小娇妻火辣眼神的亲切问候。 等着殷止戈洗漱回来,见到了钟小舒还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浑身不舒服起来,将自己身上给嗅了半天,又转过身对着铜镜看了半天,这才迟疑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钟小舒狡黠一笑,伸手道:“夫君君,你快来~” 殷止戈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的时候,虽然很是疑惑,却是乖乖的坐了过去,钟小舒趁机爬到殷止戈的怀里,殷止戈生怕她压着伤口了,很是配合。 “夫君,我现在一天天的好无聊啊。”钟小舒瘪了瘪嘴,一双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殷止戈,殷止戈也知道钟小舒这几日是被给憋坏了,也有些无奈,伸着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我知道这几日是难为你了,等过几日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我就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钟小舒撒着娇,又往殷止戈怀里像只猫儿一样蹭了蹭:“止戈,我想念梧了,她若是在还能陪着我说上几句话,我也不至于那么的闷……” “不行,她现在还在训练。”殷止戈见钟小舒打的这个主意,毫不犹豫的就将这一念头给钟小舒掐灭了。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的眼睛,有些哀求道:“你日日忙于公务没时间陪着我,院子里又没什么好玩儿的有意思的,我都快要闷死了,念梧还能陪着我说说话解解闷,我连伤都好了她肯定也好了,就让她回来吧。” 第二百章 软磨硬泡 “小舒,你这伤疤都还没好,这么快就忘记上一次的时候了?” 殷止戈叹了口气:“你忘记了么?念梧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重新到你身边,若是她就这样子回来,下一次再出什么事了怎么办?她得对自己也要对你负责,此外,她作为一个武婢,没有了本能,那就不再是个合格的武婢了,府上伺候人比她伺候的好的也不止她一个。” 听殷止戈平日里话不多的一个人这般的对她谆谆教导,钟小舒也只好放弃这个念头,退而求其次道:“那就让我军营看看念梧吧,我真的许久都不曾见着她,着实是想她了。” “去军营?”殷止戈皱着眉,想也不想的摇头:“不行,你去军营做什么,那地方不是你该去的。” 钟小舒见殷止戈拒绝的这么干脆,被这么给噎了一下,随即又不死心道:“我为什么不能去?你能去得,念梧能去得,我自然也能去得。” 殷止戈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很是无奈道:“你是我娘子,自然是不去更好,那里毕竟是军队,总是规矩太多,我怕那群人吓着你。” 这话不说还好,越说钟小舒越是来了兴致:“那我更要去看看我相公办公的地方了,我得看看你是在什么地方办公,你就应了我这一次吧。” 殷止戈只觉得头痛,自己的小媳妇儿着实是让他有些难得抉择,军队能有什么好看的,也不知道她非要去做什么。 钟小舒眨着眼睛,一脸希冀的看着殷止戈。 殷止戈挣扎了许久,最终只能叹了口气,摇着头道:“都是些人罢了,你若是想去见念梧,等她练好了我让她回来。” “可是我现在都想要去看看她。”钟小舒闷闷道:“她在军队里,一个弱女子,那么多的男人,也不知道她该是多难受,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了,是不是也在想我……” “好了好了。她若是真的打起架来,也不比上战场的人差。”殷止戈瞧着钟小舒一脸的闷闷不乐,又在这儿念叨着,不禁叹了口气扶额道:“我明日带你去,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钟小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很是欢快,直接扑到了殷止戈身上,在他的面上重重的亲了一口:“止戈你真好!” 殷止戈见她像个小孩子一般,也忍不住哑然失笑,伸手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好了好了,你早些休息,明日一起去军营。” “都听夫君的。”钟小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乖巧的窝在殷止戈的怀里。 第二日一大早,钟小舒便就早早的睁开了眼睛。 毕竟是第一次去见识一下古代的军营,她心里还是很激动的。 她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只见身边的殷止戈却是依旧熟睡着,呼吸均匀。 钟小舒知道这些日子殷止戈忙碌,虽然想着早些去军营见见念梧,但也不至于黑心到将自己的相公给弄醒这个程度,但也全无了睡意,索性支着脑袋到殷止戈旁边看着殷止戈。 殷止戈自从来进了军队后,面上原本沉默的线条变得硬朗了起来,依旧是剑眉入鬓,皮肤还是之前一样的微黑,一双睫毛长长的,密密的,让钟小舒一个女人都禁不住生了羡慕的心思来。 等着钟小舒望着殷止戈的高.挺的鼻子发着呆的时候,殷止戈长长的睫毛忽的颤了颤,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将钟小舒给吓了一跳。 殷止戈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钟小舒的肩膀,这才省得钟小舒掉到床底下,钟小舒被他这一下,又想起自己方才看他,面上微烫娇嗔着打了一下殷止戈:“你干嘛突然睁开眼睛?” 殷止戈哭笑不得,但也拍着钟小舒后背,跟哄孩子一般道:“是我不好,我该叫一声你的。” 钟小舒催促着殷止戈道:“那你快点闭眼睛,然后告诉我你快要醒了。” 殷止戈在钟小舒的催促声中果真闭上了眼睛,很是乖巧道:“娘子,我醒了。” 钟小舒也觉得自己这样着实幼稚可笑,但看见殷止戈这般的顺着她,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睁开吧。” 殷止戈睁开眼睛,在钟小舒的额头上吻了一下,钟小舒只觉得心里头满是甜甜的感觉。 等两个人磨蹭着起了床吃过了饭,这才坐上马车,一道往军营去了。 殷止戈生怕钟小舒起了玩心去乱碰东西,很是不厌其烦的提醒着,钟小舒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我知道的,这些我都是有着分寸,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殷止戈自然知道钟小舒不是没分寸的:“我是怕你来了个陌生的地方觉得好奇。” 钟小舒抱着殷止戈的胳膊,珉着唇笑道:“这些你放心好了,我钟小舒就这一条命,都用来决定和你走完一辈子了,旁的危险的事情我自然是敬而远之。” 听钟小舒这样一说,殷止戈便露出了笑,很是认真的看着钟小舒,钟小舒这才明白昨天一直看着殷止戈时候他的浑身不自在了,刚要说些什么,殷止戈道:“小舒,你真好。” 钟小舒抿着唇笑着,颇是骄傲道:“那可不?我可有一个好夫君,我自然要和我夫君一样的好。” 两个人说话间,马车便稳稳的停了下来,赶车的是府上的陈伯,声音透过帘子传了进来:“将军,夫人,已经到了。” 钟小舒迫不及待的看向殷止戈,殷止戈无奈的笑着,率先下了马车,钟小舒这儿才露个脑袋,殷止戈便伸出了手,等钟小舒将手放了上去,殷止戈便一个使力,将钟小舒给抱了下来,身后传来陈伯低低的笑声。 殷止戈恍若未闻,牵好钟小舒的手便就往着军营去了,道:“我还是不放心你,不若我带你去吧。” 钟小舒自然是巴不得时刻和殷止戈待在一起,正要应着,便就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看了钟小舒一眼,便像殷止戈抱拳道:“将军,军中还有一些事情等您裁决。” 第二百零一章 背后嚼舌根 见殷止戈想也不想的张口,钟小舒忙道:“没事的,我自己走走也行,等会儿我看完念梧就直接回去了。” 殷止戈转过头看着钟小舒,一双眉头紧紧的皱着:“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钟小舒向着殷止戈绽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来:“我可是那么那么厉害,更何况还是在你的军营,我能出什么事儿?军事火急,你呀先去处理这些,晚上回去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殷止戈见钟小舒一脸的坚持,也只好作罢,叫来一个士兵陪着钟小舒,务必顾钟小舒的安全。 两个人分开后,钟小舒便有些恹恹的,不过想到等下就能见到念梧,便有了些精神。 只是走着走着,便听见一些碎语,那个士兵刚要出声,钟小舒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士兵只好闭上了嘴,这个将军夫人若是听见了那话…… 那个士兵心下有些忐忑,但见钟小舒却是一脸的平静。 听了一会儿,钟小舒才道:“走吧。” 那士兵偷偷看了一眼钟小舒,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才憋红了脸:“夫人,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将军人很好。” 钟小舒很是意外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小士兵主动和自己搭话,随即微微一挑眉:“所以呢?” “还请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那士兵咬着牙道。 钟小舒笑了一声:“将军是我的夫君,这些话去不会去向将军说,但我会记得,我希望你们能知道,将军他……”钟小舒说到这儿,不由得欲言又止,随即莞尔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说罢,钟小舒便继续往武婢的训练场去了。 方才那群人是在发牢骚,不外乎是在说殷止戈倒向了三皇子,从他们言语中钟小舒也听得出来,这群人以前是二皇子手下的兵,一向对二皇子忠心耿耿。 现在殷止戈看似和三皇子更为交好,他们不知道这里里面的道道,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道理钟小舒都懂,但听到有人在背后说殷止戈的坏话,她心里还是十分不好受的。 方才那几个士兵说,之前有人也去当面顶撞了殷止戈,把殷止戈给气的不行,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打了二十军棍做警告。 钟小舒想着方才其中一个人很是嚣张道:“不过是二十军棍,可见这殷止戈也知道自己是靠着二皇子殿下起来的,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他要是真敢对不起二殿下,兄弟们直接反了他去!” 钟小舒简直想直接喷回去! 殷止戈什么人她是知道的,但现在他们的计划还不能被三皇子那边的人给知晓,否则二皇子是真的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群没脑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还顶撞殷止戈,现在的殷止戈,分明就是抵御外敌的同时还在抵着来自战友的诋毁不解。 钟小舒真真的心疼着殷止戈,怨不得他每日那么晚才回去,回去之后有时候连话都来不及说上几句便就睡着了,军里的事情已经足够他焦头烂额了。 但这些殷止戈从来不和自己提过,她也不好去问,便也不打算将这事儿同殷止戈说。 “夫人,已经到了。” 那个小士兵的声音打断了钟小舒的思绪,钟小舒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走到了,笑着向那个小士兵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就进了训练场。 刚踏进去,就见几个女子正坐在树荫下面,或是交谈,或是擦汗喝水。 钟小舒眼尖的看见了正坐在一处安静地方擦着汗的念梧,顿时眼睛一亮,飞快的上前,却不想那群人的反应极快,直接将钟小舒给围了起来,把钟小舒给唬了一跳,幸好念梧也看见了钟小舒,忙挤了进来解释道:“住手住手,这是夫人!” “夫人?”那群女子面上都是沾染了不少的尘土,就连念梧,也是灰仆仆的模样。 “这是将军夫人,大家散了吧。”念梧忙将脸上用袖子擦了擦,很是局促的转过身,看着钟小舒,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圈就红了起。 钟小舒哭笑不得道:“我可是磨了夫君一晚上才来的,你这一哭我就觉得慌张,总不能让我现在就走吧?” 念梧知道钟小舒开玩笑,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眼睛满是欢喜的看着钟小舒。 “夫人怎的过来了?伤势可好了些?可找到那日的凶手了?” 念梧一连串的问题,把钟小舒方才还有些难受的心情顿时给抚慰了不少,笑着一一回了她的问题,末了抱怨着:“你不在我身边,我竟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就盼着你这儿能快些,夫君就能把你给还到我身边了。” 听钟小舒这样说话,念梧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的学,尽快回去!” 和念梧又说了会儿话,那边的训练又开始了。 钟小舒只好恋恋不舍的让念梧过去训练,很是自觉的往着外头去了。 那名士兵见钟小舒只是为了见一个婢女,不禁有些改观,但面上也是不显。 路过殷止戈的帐子,钟小舒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往着帐子张望了会儿,那士兵道:“属下为夫人去通报一声?” 钟小舒摆了摆手,有些遗憾道:“不必了,想必他现在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我若是现在去打扰了他,他夜里不知道又要忙到几时才能歇息。 你们都瞧着他是个大将军风光,背地儿里的许多种种你们自是不晓得。罢了,我先回府吧。” 周围都是些士兵,听见钟小舒这番话,不由得回头瞥了钟小舒一眼,却只看见钟小舒走远的背影,心下多多少少都有些复杂的感觉。 钟小舒这番话自然是故意的,这些都是事实,她向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这都在她耳朵边儿上嚼舌根子了,她不提醒提醒她难受的紧,反正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等着钟小舒头脚刚进了府,便就有人通报说三皇子来访。 钟小舒很是意外,这三皇子来拜访的频率着实是高了些,不是前几日才来过么。 但将一个皇子拒之门外,她还是要命的,想了想便道:“将三殿下请到前厅,我马上过去。” 第二百零二章 凶手是宁舒妍 等钟小舒到了前厅,便看见了三皇子面色很是怪异的看着自己,像是有些得意,又带着一些焦虑的模样。 这倒是让钟小舒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也不知道又是谁倒了霉,不会是二皇子吧? 现在和三皇子有严重利益冲突的,就是二皇子了。 钟小舒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随即佯作了镇定,上前稳稳的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三皇子。” “夫人不必多礼,看来夫人的伤是全好了。”三皇子笑着道,钟小舒同样回敬道:“妾身本就伤的不重,这几日本还想着登门拜访,但着实是吓坏了夫君,总是不让出门。” 三皇子见钟小舒一脸的诚恳,道:“前几日的时候将军便请人送了礼物到府上以示感谢,夫人就不必麻烦了。” 这些钟小舒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几句客套话罢了。 钟小舒笑了笑,还是不大明白这三皇子现在又来做什么,只能礼貌道:“夫君现在还在军营,殿下可是有什么话要带给将军?” 闻言,三皇子面上的笑慢慢的敛了起来,带着些许的恨铁不成钢和无奈道:“殷夫人,本殿这才来是给你赔罪的。” 赔罪? 钟小舒很是惊讶:“殿下好端端的说什么赔罪?” 三皇子听见钟小舒这般的说,面上一阵惊讶:“难道……将军不曾同夫人说么?太华寺的刺杀,背后的主使人……便就是安宁郡主。” 宁舒妍要杀她? 钟小舒只觉得脑袋有些转不过来,自己和那宁舒妍又没什么过节,只不过她看自己不顺眼倒是真的,但钟小舒也不是个傻的,只是蹙着眉道:“这事儿……妾身的确不曾听说过。” “表妹再如何,也是皇姑姑的长女,事关皇室颜面,自然是不能宣扬了,再加上表妹幼时的事情,皇姑姑和父皇他们对她也颇是愧疚。”三皇子摇着头道:“不过她这次也忒是胡闹了些,本殿特意来替她向夫人赔罪来了。” 钟小舒现在脑子乱乱的,也只是应付了一下三皇子,三皇子微微的挑了挑唇,随即起身道:“本殿想起还有些事儿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等送走了三皇子,钟小舒便有些不安起来,好不容易捱到了殷止戈回来,钟小舒径直将其他人给遣了出去,殷止戈一头雾水的被钟小舒拉着坐下,见钟小舒一脸的严肃,不由得沉下眼眸:“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钟小舒摇了摇头,紧紧的看着殷止戈的眼睛:“止戈,你同我说,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了那日太华寺刺杀的幕后黑手,就是安宁郡主宁舒妍?” 殷止戈闻言,不由得面露惊讶之色:“你怎的知道?我一直到下午才得到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既然是才出来的消息,这三皇子就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话里话外都是暗示殷止戈对她有所隐瞒,着实是有些耐人寻味了吧? “怎么了小舒?”殷止戈见钟小舒又陷入了沉思,不禁问道。 钟小舒笑了笑:“没什么。” 说罢,钟小舒又想了想,将今日三皇子的事情同殷止戈说了一遍。 殷止戈听罢只紧紧的皱着眉头:“他是不是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 钟小舒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我觉得就是,他这一番话绝对不怀好意,但你我是绝对信的,你说没有的事儿就绝对没有,你不会骗我。” 殷止戈见她一番气鼓鼓的模样,看起来像只小仓鼠一般,着实的可爱,还有她说相信自己的时候,眼里跃动着的光,实在是让他欢喜的很,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我自然是不会负你,你是我娘子,这是永不会变的。” 钟小舒只觉得心里头甜的紧,和殷止戈很是一番腻歪。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钟小舒却是睡不着了,脑子里开始转起来,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给梳理一遍。 若是说这一次在太华寺是宁舒妍所为,那之前的那次秋猎只怕和她也逃不了什么关系。 不过,宁舒妍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置自己于死地? 她也不记得她和宁舒妍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再者说了,她从前一直都在乡野,她一直都在京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的就…… 钟小舒只觉得头疼,不过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儿来。 听说这一次的太华寺祈福是长公主提出的,但往前推,怎么也没有说是去太华寺祈福的理啊,再者长公主什么脾气,怎么会突然邀请各位命妇,她不是素来都清高得很,不喜与命妇结交么,? 可见这次的活动,十有八.九是宁舒妍提出来的。 毕竟长公主对她很是宠爱,又带着那么些许的愧疚,定能答应她的要求。 正思索间,钟小舒突然想起来自己亲生母亲留给自己的襁褓,那个布料和宁舒妍的香囊布料一模一样,再加上长公主的确是丢过孩子,这般多的巧合,难不成自己才是长公主的孩子,所谓的宁舒妍实际上就是个冒牌? 这个想法把钟小舒自己给吓了一跳! 但越想,钟小舒越是觉得不大对劲。 毕竟那种布料可是极为的稀有,而且别的地方都查了,剩下的就只有长公主这里了。 自己也许真的是长公主的孩子也是说不定的,只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宁舒妍成了长公主的女儿。 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儿,钟小舒便也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日,钟小舒起了个大早,带着樱樱在院子里识字。 樱樱学的很是认真,钟小舒趴在梨花榻上,身上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漫不经心的摇着手上的小团扇,时不时给樱樱纠正一下握笔。 若是没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刺杀,她倒是觉得这个样子也是极好的,但主要的问题就是皇权的争夺,还有宁舒妍对自己的追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现在危机四伏的局面,惆怅啊惆怅。 正惆怅间,看守门房的允子突然走了进来,钟小舒见他像是有事要说,看了一眼正低着脑袋认认真真写着字儿的樱樱,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允子便很是自觉的闭上了嘴。 第二百零三章 望城来信 钟小舒轻手轻脚的下了榻,便往院门去了。 见着钟小舒过来,允子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夫人,望城有信来。” 钟小舒眼睛一亮,忙将允子伸出一角,还没来得及拿出来的信给拿了过来,上面落款果真是望城,便很是急不可耐的将信给拆开,匆匆将信给抖开,只见到上面满是娟秀的簪花小楷,一看便知道是容晚夏所写。 等看了一遍,钟小舒这才将信给折起来,向着允子点了点头:“辛苦了,下去吧。” 允子则笑眯眯道:“不辛苦的,那奴才就先下去了。” 钟小舒又走回院子里,樱樱刚好写完,一抬头看见钟小舒站在她面前,眉眼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婶婶,你怎么突然起来啦?快看看我写的字好不好看?” 说着,樱樱便将纸给举了起来,上面的字虽然歪歪扭扭的,但也算是不错。 钟小舒煞有其事的点着头:“很好看的,樱樱要继续加油,你不觉得有些歪了么?” 樱樱点着小脑袋,撅着小嘴儿道:“哥哥读书特别的厉害,若是女子也能参加考试就好啦,哥哥做今年的状元,樱樱做以后的状元。” 想不到和她在一起,樱樱的思想也被影响到了嘛。 钟小舒珉着嘴笑道:“樱樱若是加油,不用参加考试,也是以后京城里的才女呢。” 樱樱似懂非懂,钟小舒也不打算解释,这些以后就会懂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 哄着樱樱和青芽去玩儿了,钟小舒这才回到了房里,将信展开,果不其然是容晚夏写来的。信里大致是说家里一切都还好,大哥殷怀仁也算是从王氏骤然离世的伤感中逐渐走了出来,现在自己盘了个店面,做一些自己手工做的小玩意儿,生意倒也算是不错。 看着絮絮叨叨这么多,容晚夏在信的后面则开始“重点”写道了殷怀仁,说是周氏觉得殷怀仁年龄也不大,还有两个孩子,萌生了让殷怀仁再娶个续弦的想法,各种托着关系变着法子的找了不少的姑娘去相亲,但殷怀仁却是一直在抗拒着,也不知道是还惦记着王氏,还是看不上那些姑娘,和周氏因此很是生了几日的情绪。 再后面,估计连容晚夏自己也没想到几乎全是写的殷怀仁的事儿,看的钟小舒忍俊不禁,这分明就是喜欢上了殷怀仁,通篇都是在写她那个大哥,尤其是写周氏想给殷怀仁续弦那一点,语气倒是酸的很。 想了想,钟小舒找来信纸,研了墨提笔回了一封信。 既然容晚夏对殷怀仁有那么一些感觉,撮合撮合也是可以的,钟小舒试探着问着容晚夏有没有想过再嫁个人家,毕竟她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大好的年华。 容晚夏虽说之前痴心错付,但自己这大哥是真真的是一个好男人,且不说其他,对王氏也好,对他们这些兄弟以及弟媳也好,殷怀仁从来都没有说是不愿意伸手援助过,她刚穿越过来嫁给殷止戈的时候,殷怀仁见殷止戈对她好,也时时的劝着王氏,抽着空儿了也和她说说话,让她不要将王氏那些话放心上。 不说别的,若是容晚夏和殷怀仁在一块儿了,至少殷怀仁能对容晚夏一辈子好,让容晚夏也不会再承受之前的痛苦。 将信给封好,钟小舒便叫了人去将信给寄出去,暗戳戳的盘算着容晚夏知道自己心意的时候的样子。 等将这边一忙完,钟小舒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宁舒妍和长公主的事来。 她对于自己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这一个事儿越发的怀疑了,毕竟除了这个理由,宁舒妍也没有再杀她的理由啊。 思索片刻,钟小舒便决意去试探试探。 正巧了五香楼最近要出个新菜品,还是她前世在一个做厨师的朋友那里学的一道菜,到现在只是在这个世界尝试着做,也是做废了不少次才成功。 把长公主请过来借口请吃饭? 钟小舒自己都不信,更何况,现在因着宁舒妍的关系,长公主对自己很是厌恶,若是没点儿噱头,只怕是请不来。 钟小舒无奈的翻着画册,眼睛忽的一亮,心下顿时有了主意。 “五香楼新品菜肴——凤与凰,至特请长公主,威远候及安宁郡主前来品尝。” 钟小舒很是满意的看着桌子上摆着的菜肴,上面用南瓜雕刻出凤和凰的样子,着实是精致好看。 皇家人自诩都是龙凤,她自然是会迎合一下,依着长公主那个性子,她就不信她不来。 钟小舒倒是没想错,收到请柬之后,长公主很是嫌恶,正要将请柬给扔了,宁舒妍却将请柬给接了过来,抿着唇笑着:“母亲这是怎的了,这是谁送来的请柬啊?” 一边说着,宁舒妍一边将请柬打开,很是惊讶道:“凤与凰?这道菜名字可真真是大胆呢。” 长公主不由得皱起眉,方才她不过是匆匆扫了一眼,倒是没注意那个菜品的名字。 宁舒妍看着长公主眉头皱了起来,心下暗笑,这钟小舒也是够蠢的,居然在这儿开始自己往坑里跳,随即将请柬放到一边,抱着长公主的胳膊撒着娇:“母亲,要不我们去吧,女儿倒是很想见见什么叫凤与凰,若是那钟小舒做的不好岂不是侮辱了皇室的名声?” 长公主眉头蹙的更紧了:“不过是个乡野女子罢了,她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宁舒妍很是满意长公主对钟小舒的这种态度,上一次失手,很是让她提心吊胆了好几日,这次可不是她去找事儿,是她钟小舒自己送了上来,她只想一劳永逸,这么多年的“郡主”生活,她早就没办法放下了。 心下盘算着,宁舒妍撒着娇,微微的晃着长公主的胳膊:“母亲,我们就去看看嘛,女儿是真的很好奇,不知道什么样子的菜肴才配称得上是凤与凰,更何况母亲和父亲在一起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呢。” 第二百零四章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见自己的女儿一副娇憨的模样,长公主只觉得心头都化作一潭的柔水,只是还是不屑于这种宴会,眼神很是爱怜,伸手去抚着女儿的发。 “不过是个乡野人的宴会罢了,去那儿徒拉低咱的身份了。” “母亲,钟小舒兴许这次也只是来故意的吧,毕竟凤与凰这个名字可不是一般人用得的。”宁舒妍已经是铁了心的要去赴宴,毕竟这是一个能拉低钟小舒在长公主心里的好事儿,虽然在长公主的心里,钟小舒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 这般想着,宁舒妍的唇角浮现着几丝古怪的笑。 长公主这厢还在思量着,倒也没注意宁舒妍的面色。 以她的身份,这种宴会着实是低了些,但就像是宁舒妍所说,钟小舒既然给菜起这么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的还是如何。 宁舒妍见长公主还是一副的犹豫之色,索性抱着长公主的胳膊轻轻的摇晃着撒娇:“母亲~你就应了女儿吧,带上父亲,咱们到时候一道去那五香楼看看,女儿还从未去那里吃东西,也不知道那里的吃食如何。” 长公主见女儿这般,也就将心下那些打算给抛掷开。 宁舒妍毕竟是她的一份内疚,她自然是能应的都应,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着法子去摘下来的。 “好好好,我应了你便是,多大的人了,还在撒娇,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长公主亲昵的刮了下宁舒妍的鼻尖,本是无意的一句话,宁舒妍却是只觉得眉心一跳,这些事儿她着实是敏.感的很,毕竟还是心虚,当即转换了话题笑着道:“母亲那日穿什么呢?” 长公主最近很是喜欢一匹布料,听闻宁舒妍这般的说,顿时来了兴趣,两个人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了衣服。 ………… 钟小舒本来是有些忐忑的,但没想到回报的人说,长公主府那边竟是应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复杂的很。 尤其是在得知长公主可能就是自己生母的时候,心里更是难受。 殷止戈也是注意到了钟小舒这几日的心不在焉,但钟小舒每次都只是笑着抱住他说没事儿,他看得出钟小舒不想说,便也不去追问。 等到正式开宴的那天,钟小舒一大早就起来了,站在衣柜前选了半天衣服,却依旧是犹豫不决。 殷止戈在她起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看着钟小舒站在柜子前苦恼那么久,忍不住道:“我觉得你穿那件浅绿色的就很好看。” 钟小舒被他突然的声音给吓一跳,迅速的转过头看向殷止戈,果真是一脸的正经,钟小舒好笑道:“你不多睡会儿么,是我把你吵醒了?” 殷止戈摇摇头,坐起来道:“之前出新菜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的紧张,今日怎的这么紧张了?” 钟小舒笑着道:“你忘了?我今日可是宴请的是京城的命妇。” 这样一提醒,殷止戈才想起来钟小舒是宴请的京城里的各位夫人,这才“哦”了一声。 钟小舒特意将长公主的事儿给隐瞒了下来,现在她们都是知道宁舒妍就是刺杀她的人,只怕是殷止戈若是知道宁舒妍也来,不让她去继续办这场宴会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殷止戈下了床,亲自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浅绿色的衣服,上面绣着淡雅温柔的月季花,,殷止戈很是满意自己的眼光,在钟小舒身上比划了一下道:“你看,多好看,不过我的娘子也是极为好看的,穿什么都好看。” 钟小舒微红了脸,笑着啐道:“你就知道嘴甜。” 等钟小舒换好了衣服,殷止戈见她似乎是要直接走,忙将她叫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出去?” 钟小舒摇着头道:“你军中的事情要紧要些,这是在京城里面呢,你放心吧,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更何况还有那么的人在。” 上次的秋猎连皇上都在那儿呢,不还是遭到了刺杀? 殷止戈也没说,见钟小舒一脸的轻松,最终还是道:“那也要多加小心,等我回来了就去五香楼接你。”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心里不放心她,便点了点头道:“好。” 等到了五香楼的时候,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钟小舒看着一堆的珠钗步摇在眼前晃着,只觉得眼前都要绕乱了。 所幸钟小舒是从后门进去的,站到阁楼上看见下面熙熙攘攘的,不觉得心头有了几分的感慨,毕竟怎么说,这也算是自己打下的天下吧? 在阁楼上将事情吩咐了下去,便直接去了后厨,后厨的人见到了钟小舒面上顿时一副惊喜之色:“夫人来了!” 钟小舒点了点头,今日专门来压轴的“凤与凰”是由她进行主刀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大早就过来准备的原因,只不过很是意外的是今日这么早就有人来了。 想了想,钟小舒让几个厨师去做些小粥给各位夫人送过去,倒是一旁来帮忙的喜鹊瞪大了眼睛:“夫人,这可得好多银子呢——” “掉钱眼儿的傻丫头,这些不过是些粥罢了。”钟小舒笑骂着,将袖子很快的给卷了起来,面上一派的坦然:“去把那边的菜给我拿过来。” 喜鹊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只觉得新奇,跟前跟后的帮着忙,钟小舒手上都没歇过片刻,简直叫忙的脚不沾地,往前的那只跛脚虽然好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又有些疼了起来,看见喜鹊叽叽喳喳的,钟小舒苦笑了一声,喜鹊毕竟还是个孩子,玩心太重,若是念梧的话,现在会来劝着自己。 不过也有自己偏心的因素吧,毕竟念梧跟在自己的身边时间是最久的。 微微的休息了会儿,钟小舒这才又打起精神开始忙活起来,这一次的宴会可以说是比什么都要重要,若是这次的宴会砸了,可能这辈子她都没有机会再将长公主给约了出来,所以这一次的宴会,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这般的想着,钟小舒手上越发的用力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 凤与凰 钟小舒这边在忙活着,宁舒妍这边自然也是不会毫无准备的,虽然前几次的刺杀都以失败告终,这一次钟小舒选的又是个人口密集的地方,就算是不能将钟小舒给杀了,也能给她点羞辱看看。 等时间差不多了,宁舒妍则很是满意的看了看镜子里面自己,虽说是面容不够精致,但也是极为柔美的模样,头上戴的步摇,耳坠子,就连手镯和衣服皆是御赐之物。 做郡主真的太好了,她怎么会放弃现在的生活? 宁舒妍将自己的妆匣抱过来,用染了指甲的丹蔻轻轻的点着里面的首饰,不由得笑出了声,轻轻地呢喃出声道:“我的……都是本郡主的……” 长公主着实是招架不住爱女的央求,和宁舒妍一道上了马车,和宁舒妍说着话来。 宁舒妍今日显得很是兴致高涨,长公主都忍不住笑着道:“我倒还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的时候呢。不过是去一趟五香楼,你就开心了起来,之前不是说那钟小舒对你不好么?” 宁舒妍很是大大方方道:“跟着母亲一道出来,女儿自然是欢喜的。钟小舒虽然不好,但听说五香楼是真的不错,女儿自然是不会介意的,更何况今日的菜那般的有意思,去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长公主看着宁舒妍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个孩子果真是不大像自己,也许是像她的父亲也说不定,自己小时候可从未如此过,也不知道威远候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性子。 等到了五香楼,便就有人迎了上来,恭敬道:“请问是长公主,威远候和郡主么?” 宁舒妍见长公主颇是意外的神色,登时开口道:“是,你是何人?” 外面的人依旧是规规矩矩道:“奴才是专门迎候长公主和威远候安宁郡主的,大厅的人已经满了,已经为主子们准备了包厢。” “包厢?”宁舒妍只想嗤笑,但眼珠子一转,便故意道:“母亲,女儿还不曾见过包厢的样子,也不知道和雅间有什么区别。” “花里花哨的。”长公主冷哼一声,威远候听着妻女的对话颇是头疼,率先下了马车,理了理衣襟,随即才在马车下边等着长公主她们下来。 等着几人跟着引路的侍从到了包厢,长公主靠着窗子坐了下来,只见下边人满为患,其中不少是自己熟悉的脸孔,这些人都是京城中的命妇,就是搞宣传,钟小舒这一次也算是赚大发了,何必还给她下帖子,自己找不痛快呢? 宁舒妍进了包厢只觉得里面的结构很是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让她倒很是舒服。 接引长公主一行人的侍从将事情安排妥当,便直接去了后厨,同钟小舒说了几句话便就退下了。 钟小舒看着已经完成一半的菜肴,暗暗给自己打了气,长公主都已经来了,她总不能给宁舒妍递话柄,让长公主更厌恶她吧? 这般想着,斗气反倒是更是旺盛起来。 等到了午时,吃食一样样的端上了那些夫人的桌子上,长公主这里自然是不例外,只听着报的菜名一样接着一样,踏雪寻梅、红.豆南国、相思卷、万里春风等等,倒是色香俱佳,让人禁不住拇指大动。 只不过听到了后面,长公主也不曾听见“凤与凰”这个菜名,不禁皱着眉问道:“不是说还有一道‘凤与凰’么,怎的没上?” “回禀长公主,这道菜制作复杂,现在夫人还在后厨忙活着呢。”唱菜的人赔着笑道:“等您这儿用完了饭菜,那边就能上来了。” “没那个金刚钻还好意思揽这个瓷器活儿?”长公主嗤笑一声,拿起调羹在汤里舀了舀,漫不经心道:“下去吧。” 唱菜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但毕竟眼前坐的可是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姐姐,他就是再抱不平也是不敢跟她对着干,只能涨红了脸往外去。 威远候不知道她们这些女人的心思,径直就自顾自的拿起碗舀了碗“东泊万里”,只喝了一口,双眼顿时亮了起来:“这味道不错。” 长公主颇是有些嫌弃:“你就这点儿出息。” 威远候还是不敢和长公主长嘴的,忙将长公主的碗拿过来给她也舀了一碗,笑着道:“夫人尝尝如何?” 长公主见他给自己舀了汤,面上总算是好看些,很是矜持的喝了一口,心下也不由得暗暗的赞叹。 这钟小舒虽说是讨人厌了些,但实事求是地说,这吃食上的造诣还算是不错的。 这个汤很是鲜美,让她这种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倒是觉得眼前一亮。 “尚可。”长公主将汤放下,淡淡道。 倒是宁舒妍面色不大好,毕竟她怂恿着长公主来,可不是给钟小舒刷好感的,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宁舒妍笑着道:“母亲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若是母亲说好的,这便肯定是好的。” 长公主见宁舒妍一张小嘴儿甜的变着法儿夸自己,不禁露出了笑容道:“你啊,就知道逗母亲开心。” 威远候虽然也疼自己的这个女儿,但总是感觉没办法亲近起来,索性就坐在那儿自顾自的吃着菜。 等着宴会都快要结束了,长公主这才听见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只道是传菜的,便让进来了。 却不想,来人推着一个小推车,上面有一个跟桶一般的半球形的东西,长公主眼里显出几分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这便就是‘凤与凰’了。”推车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很是清朗的回答着,一旁穿着一身短褐布衣的人面上灰扑扑的,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长公主倒是对菜更感兴趣些:“打开,让本宫瞧瞧。” 短褐布衣的那人便很是自觉的去将那个大盖子给揭开,顿时香味溢露了出来,似有若无的勾动着在场的人的味蕾,那造型也是极为漂亮,用南瓜做的金黄色的凤身,用各色蔬菜切成丝做的彩羽,那凰更是通体金黄,着实是好看的紧,仿若是下一秒的时候这一凤一凰就要展翅而去了。 第二百零六章 皆是棋子 长公主被一下子吸引住了,就连原本是想来看笑话的宁舒妍,也不由得惊呆了。 那一直不曾说话的短褐布衣趁着她们对菜肴的惊奇时,仔细的打量着几人的容貌来——这短褐布衣正是钟小舒。 钟小舒不对比也就罢了,这一对比,钟小舒便看出了不少的端倪。 那宁舒妍长相跟长公主完全就是不搭边的那种,甚至与威远候的容貌也是半分也不相似的,钟小舒心里愈发的跳如擂鼓一般起来,匆匆的低下头,将自己的容貌和长公主还有威远候在心下对比了一番,自己和长公主的容貌虽说不是很像,但也是有那么半分的神似,倒是和威远候的容貌有好几处相似之处。 等确定的差不多了,钟小舒便就悄悄的退了下去,匆匆的将衣服给换了回来,将面上洗净重新化了个妆,这才往外走去,看到长公主微微的行了一礼,笑着道:“长公主肯赏这个脸,妾身不胜荣幸。” 虽说话是这般的说,但钟小舒心下却是复杂的厉害,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基本上没得跑就是长公主的孩子了。 倒是宁舒妍看见钟小舒出现,面上顿时变了一变,随即又是一副笑吟吟的表情:“将军夫人好大的架势,母亲来了这么久,你居然现在才来拜会,不将本郡主的母亲放在眼里?” 钟小舒见长公主原本只是厌恶的神色里顿时起了一层更为厌恶的神色——嫌恶,不由得苦笑,长公主对自己失去过的这个“女儿”倒很是言听计从,只不过找错了人,被给骗了整整十多年…… “妾身在后厨为长公主亲自准备着这一道凤与凰,只是望长公主能够冰释前嫌,若是妾身……”钟小舒解释着,话还没说完,长公主便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几句话罢了,毕竟是从乡野地方来的人,本宫自然是不会与你计较。” 钟小舒听着长公主连说话都是带着刺儿的,心下顿时起了一层毛躁感,但很快被钟小舒给压抑了下去,只是淡淡的笑着道:“妾身确实是出身乡野。” 说到这儿,钟小舒顿了顿,看了一眼宁舒妍,继续道:“但妾身只求能够同夫君在京城好好的就行,今日这一顿菜宴,自然算是妾身请的公主。” 长公主没想到钟小舒现在这么好说话,四两拨千斤的给她拨了回来,倒是宁舒妍对于方才钟小舒看她的一眼心头蓦然一跳,莫不是钟小舒发现了什么? “妾身家中还有事,长公主、威远候请便。”钟小舒只怕自己再这么被长公主酸下去就恨不得直接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孩子,她疼了那么多年的人其实是个冒牌货,还起了要杀她的心思。 钟小舒刚一转过身,宁舒妍便下意识的一把抓住了钟小舒的手腕。 钟小舒吃痛的转过身,只看见宁舒妍眼里的慌乱来,只是皱了皱眉道:“郡主可是身子不适?” 这一番话将宁舒妍顿时从惶惶中给激醒,一下子松开了钟小舒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长公主吓一跳,忙上前将她给扶住:“怎么了,妍儿你怎么了?” 宁舒妍却是半句话也不曾说,见钟小舒眼里并没有那些洞察的眼神,宁舒妍才身子一软的靠在了长公主的身上,面上浮现出一个轻轻浅浅的笑:“让母亲担心了,女儿没事。” “既然郡主无事,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钟小舒转过身往楼梯口走去,也顾不上去注意后面出了什么事儿,但只觉得心口闷的很。 她是没有打算和长公主相认的想法的,毕竟长公主看她不顺眼,她看长公主也是如此,更何况都这么多年了,再浓的血缘亲情,也被时间冲淡得差不多了。 而且这本来就是原主的身份,和她根本搭不上边儿啊,她现在是钟小舒,是殷止戈的娘子,除了这个身份她并不觉得自己还需要别的身份,只不过…… 钟小舒的手心沁出一些冷汗出来,她可能不稀罕这个郡主身份,但宁舒妍可稀罕得紧。 她都已经为了这件事暗杀了她两次了,她若是不拆穿宁舒妍的真实身份的话,只怕是会真的死在宁舒妍的手上。 钟小舒心里头满是愁闷,这件事她是不打算告诉殷止戈的,她担心殷止戈会因着她受了气和委屈,就去直接给戳破这个事情。 就算是要说,这些事儿也至少得等到自己想好了再说,否则她心里头也是不舒服。 等回了家,钟小舒深吸一口,尽量让面上看起来欢喜些。 刚跨进门,便就看见了管家陈伯在前厅来回,忙进忙出的,忙叫住了他:“是将军回来了?” “回夫人的话,还不曾呢,是宫里来了几位贵人,要给将军颁旨。”陈伯忙站过来道,钟小舒很是意外:“颁旨?” 陈伯面色有些难堪,支支吾吾道:“老奴也不清楚是什么旨意,但应该是和最近边境的冲突有关。” 钟小舒只觉得心头一个“咯噔”,就算是不说全,她也是能七七八八的分析出来。 但凡是和边境有关的事情,除了战事还能出什么事儿? 殷止戈作为将军被给指点为去出战,这一点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有一点让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些侵犯边境的事儿以前都是交给的二皇子,现在给了殷止戈…… 钟小舒只觉得事情又多又烦,在脑子里面挤得难受,便直接道:“等将军回来领完了旨意,就让他来见我吧。” 陈伯忙点着头应是,钟小舒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往着自己的院子去了。 以前是二皇子的兵,现在被殷止戈给接管过去了,以前二皇子的差事,现在也被给了殷止戈,可见皇上已经是在慢慢的削弱二皇子的锋芒羽翼。 而殷止戈,看起来现在风光无比,是个将军,在朝上也能说上几句,实际上也不过是皇帝手上的一颗重要棋子罢了,但凡是半个不注意,只怕是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第二百零七章 奉旨出征 钟小舒如此想着,只觉得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若是……若是殷止戈…… 钟小舒猛地住了脚,将手上的帕子紧紧的攥住,面上的颜色变得灰白起来。 喜鹊见钟小舒这个样子,也被钟小舒这个样子给吓了一跳,忙道:“夫人,夫人这是怎的了?” 不会的,不会的…… 钟小舒深深的吸了口气,心里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让自己好歹有了些心里安慰,面色这才慢慢的回了血色,微微的摇了摇头:“我没事,走吧,回房。” 钟小舒进了房间,便找了个借口将喜鹊给支了出去,一个人托着腮坐在绣墩儿上发着呆。 现在她到底是谁这一点放一放,当务之急就是殷止戈。 诚如之前所说,皇上现在想找的不是个真正的才干者,而是一个棋子,能够让所有人都能信服的棋子,皇帝甚至连自己都在骗。 二皇子现在虽说是一个皇子,但权力是之前老皇帝给的,只不过是羽翼渐长,上一次的秋猎事件,她从来就不信是二皇子做的,那般明显的证据,直接就将二皇子给揪了出来? 若是说个实话,她是不怎么相信三皇子的,三皇子虽然救过她,包括怎么看都是一副的好好先生模样,但对于钟小舒而言,这种伪善的人更是让人害怕。 思索间,门突然就被给推开,钟小舒一下子从思绪里面惊醒,看着门口的殷止戈,连忙就站了起来:“止戈。” “小舒……”殷止戈似乎还在想着斟酌语言,钟小舒却是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殷止戈却是稳稳的将她给抱住了。 殷止戈只觉得钟小舒的身子在自己的怀里微微的颤抖着,不由得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安慰着:“别怕,我没事的。” “皇上给你下旨是不是要你去出战?”钟小舒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很是冷静的心,在看到了殷止戈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憋不住了。 殷止戈半晌才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里满满的全是无奈和不舍:“小舒,我要出战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 钟小舒的眼泪却是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殷止戈只觉得身子一僵,他还不曾见过钟小舒这般的哭过,着实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许久,钟小舒才抽了抽鼻子抬起头来道:“你才是该好好的照顾自己,这一次的边境之乱只怕是得你好生费心……皇上这是在不断地削着二皇子的兵权,他现在对二皇子的不满和对你有意的提拔完全就是在捧杀你,若是有半点的差错,我就怕……就怕……” 话未完,钟小舒的泪又要落了下来,殷止戈见着钟小舒眼睛红彤彤的,心里早就难受的厉害,听见钟小舒这般的说,顿时将钟小舒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我会回来的小舒,你要等我,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的,为了你,就算是做战死的魂也要穿越千山万水来找你。” 钟小舒哭得更是悲伤起来:“你就不能好好的哄我么?还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这一幕倒是有些喜感了,钟小舒看着手足无措的殷止戈,一双眼睛嗔怪的瞪着他道:“那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 殷止戈又怕自己说了什么话让钟小舒不开心,只是不停的点着头。 钟小舒想了想,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 殷止戈知道这件事儿钟小舒迟早得知道,很是老实道:“后日出发,这几日我将军中的事儿处理处理,多陪陪你。” 听殷止戈这么说,钟小舒总算是笑了起来:“你就不怕有人说你惧内么?” 殷止戈看着她面上分明都还有着泪水,笑起来时候光都被给揉碎了放在眸子里,格外的好看,很是认真的摇了摇头:“你是我娘子,我只想和你一辈子,别人怎么说是别人的事儿。” 这一番话说的钟小舒心头顿时生了甜蜜的感觉,将小脑袋靠在了他的怀里:“那说好啦,你记得回来,也千万要注意身边的人,我怕你被给算计了。” 殷止戈虽然在军事上很是有天赋,可那些小伎俩却是还能让他有时候吃个亏来,钟小舒最担心的就是殷止戈被自己身边的人给出卖之类。 听见钟小舒这般的说着,殷止戈伸出手将她的头发摸了摸,道:“你知道,我在这儿只信你一个人。” 钟小舒唇角忍不住的翘起来,眼里的光越发的温柔,听到殷止戈这般说,她倒也算是放了些心。 “你不是一直想让念梧回来么。”殷止戈突然道,钟小舒一脸讶色的爬起来,对上殷止戈眼里能将她给沉溺的温柔的光。 “我明日带你去将念梧带回来,她最近很是积极,训练也很是有着大幅度的提高,她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你也能有人说说话。” 钟小舒虽然欢喜念梧回来,但心下还是惦记着殷止戈出征的事儿,也没多大的情绪。 殷止戈见她情绪恹恹的,故意转换了话题道:“今日的宴会怎么样,累不累?” 钟小舒像只猫儿一般的窝在了他的怀里,想起长公主和威远候,宁舒妍的脸在脑海里转啊转的,却是总也重叠不了长公主和威远候的面孔来。 但钟小舒也不想让殷止戈担心,故作轻松道:“还可以,就是做‘凤与凰’那道菜的时候有些费神,站的有些久了。” 听钟小舒这样说,殷止戈却是很自然的将手放到钟小舒的腿上轻轻的按着腿,钟小舒见殷止戈给她按着摩,不由得调侃道:“你这幅模样若是让你那群同僚看见,只怕是会不得了,说你这堂堂大将军的威严何在——全在给娘子揉腿了。” 说罢,钟小舒自己弯着唇笑了起来:“你不觉得会很丢面子么?” “该是他们羡慕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娘子。”殷止戈见她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钟小舒故意踢了踢腿道:“你当初知道娶得是我的时候心里什么想法?” 第二百零八章 互赠礼物 这倒是问住了殷止戈,殷止戈仔细的想了想,道:“我当初不是很想娶妻,只不过是大嫂他们操心,所以就做主将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说是要娶那个钟小迪。知道是你嫁过来,只是在想,这里这么苦,也不知道会不会受得了。” 钟小舒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殷止戈的神情,很是认真道:“你知道么止戈,一个人的运气差到极致就会变得好起来。” “你这是从哪儿听的?”殷止戈笑着摇了摇头:“否极泰来?” 钟小舒点着脑袋:“我从前过得太苦了,所以就被命运给送到了你身边,然后我一切都变得慢慢的好起来了,像是我的身体,像是我的生活。” 殷止戈只当她是在说她被张翠云虐待偏心的事儿,便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再过那种生活的。” 钟小舒只是笑着,也不解释。 她说的是自己上一辈子的生活,她几乎都要忘记了那个世界的模样,现在脑子里才微微的有了些回忆,每日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她从来没有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也没遇到一个像殷止戈这样肯包容着自己一切的人,更没有遇到一个让她如此认真的人,也许真是她“否极泰来”这也说不定。 突然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着金手指,成了小说里头的女主角,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钟小舒只求着这长梦再长些。 等着下午的时候,殷止戈因着要处理军中的事务,便就又匆匆的出了门去军营,留下钟小舒一个人,颇是有些不甘。 钟小舒思量着后天殷止戈就走了,便决意去给殷止戈举行一个惊喜,思来想去,好像自己还没有给殷止戈亲手做过什么配饰呢。 都说是给心爱的人送都是送玉佩,思来想去,钟小舒决意去亲自雕刻一块儿玉佩送给殷止戈,说干就干,她干脆的将衣服给一换就溜了出去,直到晚上才又回来,却不想殷止戈已经坐到了屋子里,也不点灯就坐在那儿,将钟小舒给吓得差点叫出来,殷止戈这才将灯点上,一脸的严肃:“你跑出去做什么?” “没什么。”钟小舒有些心虚的将手给背到了背后,殷止戈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禁叹了口气,站起身往钟小舒这边走着道:“你啊,一下午没个着落,我也不知道你是去哪儿了,恨不得自己出去找你,又怕你回来了我不知道,就没出去。下次出去之前至少也要给个音讯,否则看我不好好的罚你。” 钟小舒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突然一垫脚尖在殷止戈的唇上啄了一下,满脸的狡黠:“怎么?要拿军棍来罚我?” 殷止戈被她这般一撩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钟小舒趁机从他的禁锢下矮身逃开,眼疾手快的将手上的东西塞进了一旁的针线篮子里,满脸的坦然:“你这是胆子大了,当了将军就要打你的娘子了?” 殷止戈知道她在故意恼他,也不生气,摇着头道:“没有你的消息的时候我就很慌乱,我本以为我赶回来了就能看见你,可是什么都没有,你也不同别人说,我给你安排的两个亲兵你也以在睡觉给打发了。” 钟小舒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我不过是出去逛了逛,你干嘛那么的小气。” 殷止戈见钟小舒这个模样,颇是无奈,向着钟小舒招了招手,钟小舒慢慢的挪着步子往他那里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殷止戈看得极为好笑。 “你过来,我给你个东西。”殷止戈坐到床沿,钟小舒一愣,这么巧,殷止戈也刚好要送自己东西? 这般想着,钟小舒已经坐到了殷止戈的身边,只见殷止戈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将锦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儿玉来递给钟小舒,满眼的温柔:“这是我亲手雕刻的,你戴着它,就会感觉我会在你身边。” 钟小舒满脸的怪异看着殷止戈,殷止戈有些不自在道:“是不是不大喜欢?” “不是……”钟小舒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才去将自己方才藏的东西拿出来给殷止戈看,摊开手俨然也是一块儿玉佩,上面雕刻着一朵合.欢花和殷止戈的名字,还有一个“舒”字。 “我……下午也是给你做这个去了,你怎么送我玉佩啊,明明女子送给男子才是定情玉佩。”钟小舒有些不满的噘着嘴,面上颇是有些许的沮丧。 殷止戈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是哪儿的习俗了?在我国给女子送定情信物才是玉佩,女子送给男子应是一双鞋,或者是个锦囊。” 钟小舒听得微微的张开了嘴,表情怔愣的可爱:“啊?我……我看错了?” 殷止戈却是很开心的将钟小舒的玉佩拿了起来挂到腰上,站起来还特意转了个圈,跟个孩子似的:“小舒,你看。” “别带了别带了。”钟小舒反应过来,就想扑上去将那玉佩抢下来,面红耳赤道:“你都说了是女子的,你戴着被别人笑!” 殷止戈却是一把将钟小舒给扯进了怀里,闷笑道:“给我的东西怎么能在要回去,就算是被说是女子,我也不会取下来,算起来还算是你第一次送给我的东西,我自然不会丢掉。” 钟小舒羞红了脸:“你给我拿下来,我给你重新绣一个香囊好不好?” 殷止戈见她这个样子,禁不住笑道:“我很喜欢你给我的这个礼物,这是你送给我的,更何况这么好看,我自然是要佩戴的。” “真的?”钟小舒还是怕他因为这个被别人嘲笑,很是不放心的追问着,殷止戈很是得意的点了点头,他平日倒还没有这幅表情,看得钟小舒很是惊讶:“因为又没人送给他们定情信物。” 钟小舒到时没想到殷止戈也有这般幼稚的一面,瞧着他孩子一般的笑,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这话可是要得罪不少的人。” 殷止戈却是将头埋在了钟小舒的颈窝处:“得罪得罪,反正我就是喜欢我娘子给我的东西。” 第二百零九章 送行 钟小舒只觉得颈窝处一片的温热,撩的她痒痒的,笑着要躲开:“你这是耍什么无赖?” 殷止戈今晚倒更像是个孩子,根本就和平日的形象完全不同。 钟小舒心下清楚的很,殷止戈是怕她难受,只能通过这种法子让她分散注意力。 两个人很是闹了一通,这才有些累了,各自去沐浴一番,钟小舒便自觉的抱着被子滚到了殷止戈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不愿意说到她不想提的事情,钟小舒一声不吭的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的面庞,心下也是复杂,这一次的出征他自然是知道凶险的,只不过,现在二皇子的兵也好,权利也好,都是在他的手上,他是二皇子的最后一丝希望。 殷止戈本来是说好将军营里面的事情忙完就去好好的陪陪钟小舒,但没成想军情加急,他只顾得上将手头的事情给结算结算就得要走。 钟小舒也没想到这么快,原本说好的三天,竟然半天都不然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止戈将东西给拿走,面上很是不舍,却又不敢说出来。 殷止戈将东西拿好,见钟小舒一脸的失魂落魄,也不由得叹了口气,眼神微黯:“本来是说好陪陪你,结果……小舒对不起。” 钟小舒勉强扯出一个笑来:“没事的。” 若是钟小舒哭一哭,殷止戈倒也不至于这样,总是觉得心底是亏欠了钟小舒,殷止戈将钟小舒抱进怀里,钟小舒的脸贴着冰冷的铠甲,只觉得这种感觉着实是太过真实了,若是梦,若是梦该多好? “我昨日已经同军营的人说了,念梧今日就能回来,你要记得我说的,要将自己好好的照顾着,我不想等我回来了看见你瘦了。”殷止戈故意板着个脸,钟小舒想笑,从昨日开始,殷止戈就已经露出了不少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 笑着笑着,钟小舒却是忽的落了泪,殷止戈顿时又慌乱起来,跟以前一般的模样,但这一次却是有些不同,不过是慌乱了片刻,殷止戈很是温柔的俯下身子,轻轻的吻着自己的泪,哄孩子一般:“小舒,别哭了,你一哭,我就不愿意走了。” 钟小舒“噗呲”一下,破涕而笑:“那我要你留下来你愿意吗?” “你不让我走,无论如何我也会在你的身边。”殷止戈很是难得的这般情话,钟小舒将他又紧紧的抱住,随即便松开了殷止戈,故作轻松道:“快出去吧,我等着我的大将军回来。” 殷止戈伸出手将钟小舒的泪给抹去,似乎要将钟小舒的面容给刻入骨子一般,半晌才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钟小舒咬着牙看着殷止戈头也不回的离开,生怕自己会叫出声来。 等到过了半晌,陈伯才小心翼翼道:“想来……这会儿将军已经出了城门。” “我知道了。”钟小舒垂下眼帘,原本是顶替念梧的两个亲兵却是依旧守在左右,钟小舒莫名其妙的瞥了他们一眼:“大军已经出击,你们不走?” “将军有令,让属下二人在夫人左右,护夫人周全。”那个个子稍微高一些的人规规矩矩的说道。 钟小舒正要说话,这才想起来,这两个人虽然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但自己却是连他们叫什么也不知道,不觉有些尴尬:“你们叫什么?” “属下陈虎。” “属下许九。” 两个人很是默契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来,钟小舒默默的在心上记住那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叫陈虎,那个比较沉默寡言的叫许九。 “哦,我知道了。”钟小舒点了点头,便就往院子走去,两个人寸步不离的跟在钟小舒的身后,樱樱正在院子里和青芽玩儿鸡毛毽子,看见钟小舒,樱樱连鸡毛毽子也不玩儿了,很是欢快的撒着脚丫子往钟小舒这里跑过来:“婶婶,我们今日出去玩儿吧?我听青芽说外面有一个店儿,做的糖人儿可好看了。” 钟小舒看着樱樱一脸的期待,禁不住想着自己若是如此就好了,但现下她着实是没什么心情去逛街,殷止戈刚刚走,她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便蹲下身子笑道:“樱樱,让青芽陪你去好不好呀?” “可是我想和婶婶一起去。”樱樱俨然是将钟小舒在潜意识里面当做了母亲,对于钟小舒很是依赖,哪一日若是没见到钟小舒,就要哭闹。 钟小舒着实是没这些心情,但看着樱樱一脸的期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哄着道:“等念梧姐姐回来了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不然没有人保护樱樱,让樱樱给拍花子拍走了怎么办。” 樱樱很是瑟瑟一下,眼里果真出现一些惧意:“那就让叔叔陪着我们一起出去吧。” 怎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钟小舒被噎了一下,青芽忙上来跪下,拉扯了一下樱樱的袖子小声道:“小姐,奴婢陪您玩花绳儿。” 樱樱一脸的茫然,钟小舒也不会那么的小气和自己的侄女儿置气,只是低声哄着:“叔叔出了远门,最近这段日子不在家里,没办法保护樱樱呢。” 樱樱显然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随即又带着些许的期盼抬起头,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钟小舒:“那……念梧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钟小舒正要说话,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夫人,奴婢回来了!” 这道声音着实是太过耳熟,钟小舒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只见念梧站在院子门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虽然换了一身的干净衣裳,却是也看得出来,念梧这些日子已经瘦了不少,面容清减,但似乎看着精神好了不少。 钟小舒一脸讶然的站起来,念梧激动的往前快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钟小舒的面前,实打实的磕了个头:“夫人,上次是奴婢疏忽,现在奴婢一定会好好的伺候着您!” 第二百一十章 身世的真相 钟小舒万万没想到念梧会来这一出,忙将念梧扶起来,嗔怪道:“说话就说话,跪什么跪?”随即又是一脸的喜色:“你今日便就回来了,真好。” 念梧面上满是愧疚:“若不是奴婢大意……” “好了好了,这话别再说了,都已经过去了,我也没事儿。”钟小舒笑着打断了念梧的话。 樱樱毕竟还是个孩子,还是惦记着糖人儿的事儿,上前又扯着念梧的衣角撒娇道:“念梧姐姐,樱樱想要去买糖人儿。” 念梧是跟着钟小舒很久的人,知道今天殷止戈突然就走了,心里不好受,便就笑着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来一包小零食道:“小姐,奴婢从外边儿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在那儿卖些吃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给你称了些回来。” 樱樱看见那一包零食被打开,里面全是些小零食,顿时眼睛一亮:“哇,有窝丝糖!” 钟小舒哭笑不得:“你啊,吃完糖记得刷牙,不然小心牙齿里面长出虫子。” 念梧则向着青芽打了个眼色,青芽忙将樱樱给带过去吃零食去了,钟小舒这才带着念梧进了屋子,喜鹊被殷止戈给安排着在院外做个洒扫的丫头,倒也是清闲。 “念梧,在军营可好?”钟小舒看着念梧的面颊都消瘦了下去,不由得有些心疼:“你啊,当初就可以说是我让你走开的,也不至于止戈罚你去军营了。” “上次的事情的确就是奴婢的错,更何况夫人也是没有料到的。”念梧颇是感慨:“奴婢现在在军营呆了一段时间,便已经觉得在许多的事情上奴婢出了纰漏,还是将军要更细心些,将军说的对,奴婢懈怠了。” 钟小舒和念梧说了会儿话,这才正色道:“念梧,你这几日帮我查一件事儿。” 念梧很是干脆道:“夫人开口,莫说是一件事儿,就算是十件事儿,百件事儿,奴婢都会去完成的。” “你去暗中调查一下那个安宁郡主。”钟小舒此话一出,念梧便是一愣,但也没有多问就应了下来:“奴婢马上去办。” 钟小舒笑着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去调查安宁郡主么?” “主子做事儿自然是心中有思量的。”念梧也不犹豫,直接这般的说出来,钟小舒也不打算瞒住念梧,毕竟这件事儿她一个人憋在心里也是许久了,直接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末了道:“我现在几乎是确定了我就是长公主的孩子。” “夫人大可去宫里找皇上啊。”念梧万万没想到是这般重要的事情,一边在心里感谢钟小舒的信任,一边又心急如焚的帮着钟小舒想法子:“那个冒牌的安宁郡主都想着要杀了夫人,怎的还能继续忍着?” 钟小舒摇了摇头:“我没有打算现在就去和长公主相认,不过是个郡主身份,我也不甚稀罕,但现在宁舒妍是在想着法儿的想要杀了我,我只能去越探越深了。”说罢,钟小舒想起什么一般,侧着头笑着看向念梧:“你就不怕我骗你?还说自己的训练起了效果?” 念梧自然是不相信钟小舒这话是在骗她,很是一脸的认真:“奴婢相信夫人,就算是夫人真的诳了奴婢,想来也是有着什么苦衷吧。” 钟小舒忍不住笑出声来,调侃了一番念梧,惹得念梧都微微的红了脸这才又说起了正经事儿:“你好好查查宁舒妍和长公主相认的凭证。” 念梧立时正色点了点头。 钟小舒本来心情是极差的,但念梧回来也算是有个说话的人了,加上之前的时候,白天大多数时候殷止戈都是在军营,倒也不是很不习惯,只是等到了晚上要歇息时候,钟小舒下意识的想往着殷止戈平日里躺的地方蹭去,却只是一片的空,钟小舒这才猛然惊醒殷止戈已经去出征了,心头的失落感顿时就起来了。 以前也不觉得,只不过夜夜都要趴在殷止戈的怀里和殷止戈说会儿话,然后闻着殷止戈身上好闻的气味,很快就能睡着,殷止戈的怀里让她很是安心,又暖,现在睡觉突然就没了这一点,钟小舒也算是失眠了。 既然是睡不着,钟小舒索性翻了个身想着宁舒妍。 十年前和长公主相认,十年前也不过是六七岁左右的年龄,宁舒妍那时候就算是再有心机,也是没办法去长公主那里冒充长公主女儿的,这般说来,宁舒妍那时候肯定是有人帮忙,至于那个帮忙的人,如若不是亲人,那就是利益驱使的一些人。 仔细想想,确实许多事情是从自己和宁舒妍打过照面后才开始的,就像是和宁舒妍见面之后就开启了什么机关一样,如此说来,挑唆长公主看不惯她,想来也是宁舒妍害怕长公主哪一日怀疑,或者是自己哪一日突然就怀疑起了这件事儿,那她可真真的是欺君之罪了。 她钟小舒不是个咄咄逼人的人,但凡是宁舒妍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安宁郡主,她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们的。 可宁舒妍着实恶毒,竟要杀了她。 想到这儿,钟小舒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想来这位姑娘是不知道什么叫“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么? 迷迷糊糊的想了许多,钟小舒直至天色露白才睡去。 半梦半醒间将自己蜷成一团,习惯性的往着平日里殷止戈躺着的地方蹭去,不知道是怎的,秀气的眉毛微微的皱起,一张嘴里也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等着钟小舒睡得差不多了,才悠悠转醒的慢慢睁开眼睛,习惯性的往一边望去,见一片的空荡这才反应过来殷止戈不在身边,心里有些失望,爬起来望着殷止戈的地方发了会儿呆,才喊了念梧进来。 等洗漱完了,钟小舒本事不打算用饭了,毕竟起的晚,都已经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只是念梧一直念叨着才只好答应吃一些。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还有一块玉佩 刚要吃饭,院子便传来一阵的骚动,随即便听见一声高喊:“钟小舒,你怎的现在还不让本宫进来了?” 一听这声音,钟小舒便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果不其然,不过是几个呼吸间,一身红衣的少女便如一团火焰一般飘忽到了自己的面前,眉目精致,带着些许的傲气和不屑看着钟小舒:“你这般对待本宫,本宫下次就不来你这破地儿了。” 钟小舒知道这个人是嘴劣倔的很,但人还算是个单纯的,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向着她行了一礼:“不知道五公主前来,是妾身怠慢了。” 赵玲珑转了转眼珠,看见桌上还没动的饭菜,不由得有些嫌弃的看了钟小舒一眼:“你不会刚刚才起来,这会儿吃的是早膳吧?” 钟小舒:“……” 看钟小舒这幅样子,赵玲珑嗤笑出声:“殷将军出征,你就变得这么懒了?” 说完,赵玲珑便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妥,随即又挑着眉道:“你快些吃吧,免得等会儿饿晕了又是本宫的错了。” 钟小舒见赵玲珑一副的傲娇样子,也只是好笑的随意吃了两口就让人撤台,五公主见她吃的少,不由得皱起眉头:“怎么,本公主说不得你了?” 钟小舒料定她会是想到这儿,便道:“我本就没什么胃口,今日的确是起了晚。” 赵玲珑轻哼一声,在屋子里慢慢的走着,嘴上却是不断地嫌弃着:“你的品位这般的差?瞧瞧这布局……俗气。” 看着赵玲珑在那儿评头论足的在屋子走动着,钟小舒不禁有些纳闷儿,难不成今天这五公主是专门跑过来酸自己的? 但听着方才的话,分明也不是来找事儿的啊。 当下,钟小舒也不好去问赵玲珑来的目的,但赵玲珑也是能感受到来自钟小舒的目光的“问候”。 自从上一次狩猎她差点受了伤,若不是钟小舒当时够义气没将她给扔下,只怕是她早就是非死即残了,她和这个钟小舒交锋几次,倒是看得出钟小舒并不是自己的那个堂姐所说,没脑子还嚣张跋扈。 “本公主是感念上次你的舍身相救,特来赐你做本公主的玩伴。”赵玲珑仰着小下巴,很是强势的宣布着,倒是钟小舒一脸的懵逼,自己这就算是被给傲娇小公主感谢了? 不过至于上一次的事儿,钟小舒自然也是有私心的,她可不希望赵玲珑出个什么三长两短了,然后她和殷止戈都是逃不了干系的。 不过这个赵玲珑也没什么坏心,也算是个单纯的人,之前她也看得分明,完全是被人当做枪把子使呢。 现在她愿意和自己亲近那她是极为乐意的,毕竟能多有一个朋友而不是一个敌人。 赵玲珑见钟小舒一脸怔愣的模样,不由得低骂一句:“憨货。” 钟小舒这才回了神,面上有些尴尬,随即便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笑着道:“能得到公主的青睐自然是好的。” 赵玲珑挑了挑眉头,看得出来心情还算是不错。 等到了中午时候,赵玲珑便就很是不情愿的往门口去了,钟小舒作为主人自然是要送送她,赵玲珑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赶本公主走?” 不过是送罢了…… 钟小舒有些无语,不过她知道赵玲珑也不是这个意思,便就笑着道:“这倒不是……公主是贵人,妾身能尽量将公主留下来自然是好的,但有一句话叫做‘贵人事多’,妾身自然是不会耽误公主的事情,若是公主愿意,在妾身这儿小住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美得你。”这一番话将赵玲珑说的很是舒服,今日她出来也不过是逃学罢了,现在若是不赶紧回去,让父皇知道了只怕是又是一顿训斥:“你这地儿本公主会常来玩儿的,小住么……还得看本公主的心情。以后在本公主面前不必自称妾身,看你说这两个字本公主也着实是别扭的紧。” 钟小舒见她说话简直是句句带刺,苦笑一声,也只能受着,这小丫头反正没什么坏心,这些话她不放到心上便是了。 送走了赵玲珑,钟小舒便回了院子,日常教着樱樱练字,却不怎么见着念梧,想了想,念梧许是去查她吩咐下去的事情了,便就没放在心上,教着樱樱写写画画很快又是一天。 等到了第二天,钟小舒给院子里自己养的几颗薄荷浇水的时候念梧突然出现在了院子里。 “夫人。” 念梧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事儿要和钟小舒说,钟小舒眼睛一亮,看来是有消息了,便直接将水壶一丢,叫着念梧进了屋子,许久和陈虎存在感极低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奴婢昨日问清楚了,将军在走之前就给了夫人两个保护夫人安全的人,所以奴婢才离开了夫人身边去搜查事情。” 念梧上来便就认错,钟小舒哭笑不得,但现在和念梧这个在主仆观念上一根筋儿的人也是说不清,便就直接道:“可是查出了什么?” 一提到正事儿,念梧便打起了精神,面上瞬时换做一副肃然:“夫人的猜测全都对了。” 钟小舒愣了愣,示意念梧继续,念梧这才继续道:“奴婢多方面的打听勘察,现在的安宁郡主小时候是住在丢孩子的那条河的边缘上,至于那个说是抚养着安宁郡主的女人实则是个曾经不甚检点的女人,所以一口咬定自己当初死了第一个孩子,刚好就捡到了宁舒妍,这在别人听来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钟小舒不觉得有些好笑起来,她可是记得那个宁舒妍曾经一口一个“乡野女子”“乡下野丫头”,现在倒是成了个角色倒换? 念梧说着,忽的皱起眉道:“当初夫人的信物里面是没有玉佩的对么。” 钟小舒点了点头,道:“还有玉佩么?” 念梧面色这才沉了下来:“当初襁褓里面出了孩子和字条外,应该还有一块儿玉佩,当初的时候,宁舒妍就是拿着玉佩和长公主相认的。” 第二百一十二章 举步维艰 “长公主就没问襁褓和字条?”钟小舒抽了抽嘴角,难怪长公主对宁舒妍半分怀疑都没有,感情是拿着玉佩那种东西,不过依着长公主的性子,怎么会不问问其他的? 念梧叹了口气道:“问了,宁舒妍生母说东西当初不知道丢哪儿了,因为自己没了孩子,就没有想着将孩子再去送走,所以也就留了一块儿玉佩,长公主当初问了襁褓的颜色之类的,那人倒也答上来了,再加上长公主丢了那么久的孩子,一时间也没来得及想别的。” 钟小舒有些无语。 不过通过念梧的这些消息,倒是能整理出不少的信息,就是那个所谓的将“安宁郡主”找到的人,就是帮着宁舒妍瞒天过海的人。 按照张翠云的说法,她当初可是没捡到什么玉佩。 张翠云当初将她给捡到后,看见那襁褓布料便知道是好东西,自然是不可能卖的,这些都特意收着,怨不得这么多年没人来找过她,感情她的身份一早就被人给顶替了。 念梧看着钟小舒蹙着眉头在那儿轻轻的叩着桌子,不由得出声道:“不管夫人是不是想要这个郡主的身份,那人不仅仅让夫人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不说,还想着暗杀夫人,倒不如去告发了她。” 钟小舒却是摇了摇头:“这事儿急不得。你这几日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歇再来伺候吧。” 念梧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见钟小舒这个样子,向着她自己静静也是好的,便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现在事情都明朗了,钟小舒却是有了不少的顾虑。 现在殷止戈已经是举步维艰了,最让皇上放心的一点,那就是殷止戈很爱很爱她,且,她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势的女子,连个像样的娘家都没有,完全给不了殷止戈任何外力的支持,所以皇上很是放心。 但一旦她的身份不单纯起来,只怕是殷止戈就要腹背受敌了。 想起那日在军营里头的时候,听见那一群人在那里说着她的相公怎么样,她的心里是真的难受更甚,倘若她真的接受了这个身份,依着这儿的规定,公主,郡主所嫁的人不能有实位,且不说他们会不会让自己和殷止戈分开,就算是在一起了,殷止戈将不会有任何的官职。 就那样平白的浪费他的才干,着实是太过残忍了。 但宁舒妍那边是个不确定因素,钟小舒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宁舒妍给摆上一道。 光是这个问题已经是足够纠结了,钟小舒也不是死钻牛角尖儿的人,正要起身去做些别的事儿来分解下注意力,结果念梧的声音又伴着敲门声响起:“夫人,有封望城的信。” 望城的信? 钟小舒一下子想到了前些日子的时候和容晚夏通过的信,难不成是有了着落? 这般想着,钟小舒顿时眼睛一亮:“拿进来。” 念梧很快就进来将信放到了钟小舒的面前,默不作声的站到了木案前跪坐下来,将写信的纸都给铺好,再默默的磨着墨。 钟小舒这会儿也顾不上想别的,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名义上的家人都已经被一个冒牌货给抢走了,殷止戈的家人自然也就是自己的家人,再者说了,殷怀仁也是个极好的人,为他的事儿操心,她很是乐意。 摊开信,果真是容晚夏的笔迹,前面例行是给钟小舒报着平安,絮絮叨叨了一张纸,到了下面就开始很是委婉的告诉钟小舒她对殷怀仁颇是有些仰慕,但殷怀仁现在已经没有了再娶妻的打算和想法。 这倒是可以撮合一番。 钟小舒看着信托着腮,若是容晚夏真的和殷怀仁成了婚,那就是亲上加亲的好事儿,容晚夏这个人也算是个好人,对两个孩子也算可以,若是成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些早,还不如先问问樱樱和殷致远的想法,愿不愿意再让殷怀仁再娶,毕竟她在现代社会时候就看见不少的组合家庭,不少不是继母继父的问题,是孩子很排斥,若是殷致远和樱樱不同意,她也是不能将这两人给撮合起来。 想了想,钟小舒便径直起身走到木案处,见念梧将一切都准备好了,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不少,毕竟这种要更舒服一些,不必什么事儿都要自己说。 钟小舒跪坐下来,提笔沾了沾墨便提笔修书一封,不多时便写好了信,等信干了,便将信给装进信袋子递给念梧道:“这封信你记得,让他们送到表少爷的手上,让表少爷不必急着回信,想好了再回。” 念梧笑着道:“这是送去白鹭书院的信?奴婢还以为夫人会先回了家里头的信。” “自然,这事儿可是个好事儿,就看致远和樱樱了,若是真的成了,我也算是个红娘了。”钟小舒笑着道。 念梧抿着唇笑着,应声将信拿着退下,钟小舒则站起身,将容晚夏的书信给放起来,这才出了房门,刚好樱樱正坐在回廊念着书,虽是读的不算通畅,倒也看得出小丫头很是努力认真。 钟小舒悄不做声的走到樱樱的身边坐下,看着她逐字逐句的读着,直到她读完钟小舒才开口轻轻道:“樱樱?” 许是樱樱太入神,被钟小舒给吓了一跳,差点从回廊上掉下来,钟小舒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樱樱做好后拍着胸口一脸的惊吓:“婶婶,樱樱要被你吓死啦。” 听着小家伙儿奶声奶气的指责,钟小舒忍不住伸手去捏了捏樱樱的小脸蛋儿,樱樱也很是乖巧的任由钟小舒去蹂.躏。 等钟小舒揉好了,才轻咳一声,斟酌了下语言道:“樱樱,如果爹爹再找一个娘子,你会不会不开心呀?” 樱樱自然是没想到钟小舒问了这个,见钟小舒面上没有开玩笑的模样,这才将脸上的笑给收了起来,很是小大人一样低着头想了半天。 钟小舒也拿不准樱樱的想法,更不好去催,毕竟小孩子都是比较敏.感的。 第二百一十三章 难得做一次红娘 半晌,樱樱才抬起头,小心翼翼道:“那……爹爹会不会不要哥哥和樱樱了?” 见樱樱眼里小心翼翼的光,钟小舒只觉得心下某一处软了下来,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这样是否对,毕竟王氏才去世不到半年,她这般的问着…… “不会呀,你们是爹爹的孩子,新娘子嫁了进来,你们也会是她的孩子,你们也要叫她娘亲的。”钟小舒柔声哄着樱樱,却见樱樱有些不安的搅着小手:“那新的娘子会不会欺负哥哥和樱樱?” “你忘了吗,叔叔可是大将军,谁敢欺负你们,肯定是要把那个人抓走的。”钟小舒声音越发的温柔起来,倒是樱樱咬着唇道:“以前隔壁村的阿贵就是有了个新的娘亲,他连饭都吃不上,他爹爹也不要他了。” 这倒是让钟小舒有点印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斟酌了片刻,才继续道。 “可是爹爹如果要娶新娘子的话,肯定是要找一个很好的人,能够对樱樱也好,对哥哥也好的人来做你妹的母亲呀。” 樱樱听钟小舒这样说着,像是在想些什么,然后问道钟小舒:“叔叔是大将军,能打走坏人!” “嗯呢,对的呀。”钟小舒伸手摸着樱樱的小脑袋。 在将军府上一段时日,樱樱倒是长高了一些,一双眼睛也灵动起来,越发的惹人怜爱。 樱樱听到钟小舒的保证后便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那我同意让爹爹娶个新娘子。” 这倒是让钟小舒有些猝不及防,面上有些许的惊愕:“同意?” 樱樱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掰着手指道:“家里就只有奶奶和爹爹,樱樱和哥哥在婶婶这边,不能陪着爹爹和奶奶,他们一定很闷,就算是找个说话解闷的也好,但一定要对奶奶好,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对大家都很好……” 看着樱樱在那里嘀嘀咕咕,钟小舒只觉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毕竟樱樱到现在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姑娘,已经是在想着自己的父亲了,着实是懂事。 和樱樱这边商量好了事情,却不想去传信的人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封信递给钟小舒,钟小舒颇是惊讶:“不是说了,让表少爷好好想想么?不必急着回信的。” 传信的人则道:“奴才将这话给表少爷说了的,但表少爷看完信就让奴才等等,然后写完了信让奴才带回来,顺便让奴才带一句好,说是书院学业繁忙,没办法常常回来探视夫人,知道将军走了,让表小姐多陪陪夫人。” 殷致远还是事事都想的周到,将信接过来,钟小舒便直接进了屋将信给拆开。 只见信里倒是条理清晰,也很是支持殷怀仁能够再找个妻子,毕竟殷怀仁还年轻,以后身边少不得人照顾陪伴着。 钟小舒很是惊讶,等看完了信,钟小舒不由得笑出了声:“这孩子倒是个聪明的。” 信的后面,直截了当的就问道那个可能和自己父亲喜结良缘的是不是就是容晚夏,很是分析了一通,末了道,若是将容晚夏迎进门,他是极为赞同的,绝不会有其他的话,毕竟容晚夏的为人他也是极为了解的,更何况之前就照顾了自己的一家子。 钟小舒长舒一口气,将信给折叠起来放好,这事儿算是可以,她觉得八成能成。 这般想着,钟小舒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己这也算是做了一次红娘呢。 将东西收拾好,钟小舒便又坐下在木案前给容晚夏回了一封信,正要唤来念梧将信给寄出去,想了想又将笔拿起来,单独给殷怀仁写了封信。 她既然想做这个红娘,自然不会是和周氏一样去催促,毕竟殷怀仁的想法是最好不再娶。 钟小舒思索片刻,便将两个孩子的近况仔细的写了下来,随即写着如今的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就算是钟小舒和殷止戈再好,那也不是母亲的爱,殷怀仁再如何,也不能代替母亲的角色。 扯了不少,钟小舒恨不得将前世自己听说过过的育儿经能用上的全部用上,洋洋洒洒六七张信纸,停了笔后,钟小舒才感觉到手腕都酸了。 不过应该是能够有成效的,毕竟殷怀仁对两个孩子还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的,尤其是殷致远,这些就是他的牵挂,也只有这么说,才能让殷怀仁思想转过弯来,尽快从王氏去世的打击中走出来。 写完信,钟小舒便叫来念梧,将两封信都给寄了出去。 等她将这边的事情给忙活的差不多了,只觉得心头上轻松了不少。 连着几天心情都是极好的,只不过总是念叨起了殷止戈,也不知道殷止戈在战线上怎么样了。 所幸樱樱是个极为乖巧的孩子,这几日除了认真练字以外,还时常主动的给钟小舒唱歌。 钟小舒颇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兄妹俩感情是真的好,殷致远只不过是托人带了一句“好好的陪着婶婶”,就天天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晚上,更是直接往钟小舒怀里钻,不肯一个人去睡。 不过这倒也确实是让钟小舒心里好受了些,不过才安稳个几日,便又有不好的消息传了过来,彼时钟小舒正在院子里教着樱樱唱歌,听见来人说是五香楼出了事儿,不禁一愣,随即一脸的肃然:“出什么事儿了?” 来报的是五香楼的掌柜的,听钟小舒这般的问,顿时一脸的愁容上前道:“夫人,这是这个月的账簿,您看看……” 钟小舒看了一眼樱樱,正要说去茶室说事儿,结果樱樱却是歪着脑袋甜甜的笑着:“婶婶,樱樱让青芽姐姐带我去买糖画儿,给婶婶也买一个小蝴蝶的好不好?” 钟小舒见樱樱这般的乖巧,也便笑着道:“好,那我要一个最好看的小蝴蝶。” 小姑娘很是欢快的点了点头,就跑了出去找青芽。 等到看不见樱樱了,钟小舒这才坐下在石凳上,一边翻着账簿一边道:“出了什么事,我这些日子不是就让你去打理了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古代也有抄袭啊? 这些日子钟小舒已经开始做起了甩手掌柜,她顶多是偶尔到五香楼去看看,查个账。 对于其他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交给了五香楼的掌柜的。 但她着实是没想到,现在掌柜的拿着账簿跑过来,告诉她出事儿了? 听钟小舒这样说,掌柜的也是一脸的苦色:“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了一家酒楼,和咱的五香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关键是价格还要便宜一些,许多的客人就这样走了,损失了不少进账。” 钟小舒看着账簿上越发的少的进账,眉头越皱越深:“和我们的酒楼一样?” 掌柜的忙道:“那可不,一模一样的东西,他们就能便宜近一半儿了都。” 便宜近一半儿……钟小舒眉头越发的皱得更深起来。 半晌,啪的一声将账簿给合上递给掌柜的,站起身面色微冷:“走吧,我倒是要看看那酒楼,到底是怎么个一样法。” 钟小舒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是穿越来的,有那么一些现代化的销售手法,难不成和五香楼对着干的那家的东家,也是穿越来的? 古人是断不可能有这种想法的,毕竟这在他们眼里着实是异想天开了些。 再者,若是真的有什么第二个穿越人士,自己这儿都已经开了五香楼,他就算是想开酒楼也不会在这个地儿来争,更何况五香楼的名声先出来的不是么? 这般想着,钟小舒只觉得有些心烦,脚下的步子愈发的快了起来,等到了门口,问清楚在哪儿,钟小舒便上了轿子。 还没到那个叫“百香楼”的酒楼,钟小舒便停了轿子,微微的打起帘子看向百香楼,那里果真是熙熙攘攘的,进进出出的人简直要花了眼,方才她可是看了一眼,她的五香楼着实是比之以前太过清冷了。 “百香楼……”钟小舒冷笑一声:“怎的像是个青.楼的名字。” 念梧见钟小舒一下子就将帘子丢下,便问道:“夫人,咱们是这会儿就下轿子还是……” 钟小舒微微挑了挑眉道:“这会儿就下,念梧跟到我身边,许九陈虎。” “属下在。”轿子外头传来两个人的声音,钟小舒也有些感慨终于让这两人派上了些用场,便道:“等会儿我和念梧进了百香楼后,你们就在门口守着吧。” “是,夫人。”两个人回答的也很是干脆利落,钟小舒这才从轿子里出来。 念梧率先下了轿子,这才扶着钟小舒下来,低声道:“夫人也不必忧心,左不过是个眼红的人,瞧瞧那名字,分明就是在想着压咱们一头,这种人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听着念梧这般说,钟小舒不觉有些好笑道:“我自然是不会生气,我得看看这儿到底是怎么个一样法才行啊,免得咱们吃个哑巴亏。” 念梧点了点头:“夫人考虑问题要比奴婢周到。” 两个人说话间已经是来到了百香楼,看着百香楼里的来来往往的客人,念梧不禁咂舌:“这和咱五香楼前期一样的啊。” 钟小舒赶紧的拍了拍她,皱着眉头微微摇了摇头,念梧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才噤了声。 钟小舒转过头,慢慢的往里面走着。 刚走进去,便就看见了和五香楼一样的四人座格局,不过这家主子想来应该是个有钱人,她托的关系打造的琉璃做的小窗,这儿用的则是那种印了花的纱布,虽不如五香楼看起来好,但也别具风味雅致。 钟小舒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顺手在桌子的左下方一摸,果真是抽出一份的菜单来。 上面的菜连名字都是她熟悉的,就连最近才出的什么踏雪寻梅都在上面,甚至是在五香楼买二两银子的菜,这儿都能直接只要一半的价钱。 这还不算,钟小舒都能听见头上房间里传来麻将的哗啦声,只觉得脑袋都是哗啦啦的响着,这儿的东西普遍比五香楼的便宜不说,还有些东西竟是比五香楼的折扣都还要狠。 钟小舒也不用再去看其他的地方了,毕竟其他的地方想来应该是和五香楼也是差不了多少的,便就直接起身往门外去了。 等出了门上了轿子,念梧才愤愤道:“竟然这么可耻的抄袭咱们的店!着实是可恶。” 钟小舒也是气得只想骂娘,这个古代社会烦就烦在根本没有健全的法律,古人也没什么版权意识,自然是哪里对自己的利益大就去哪儿,谁还有个版权保护? 她现在这些心血都被给剽窃了,但又能上哪儿去说理? 见钟小舒没有说话,念梧这才一脸的担忧道:“夫人,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回府。”钟小舒半晌才从牙缝儿里挤出这句话,念梧一脸的惊愕:“就不管了么?” 管,怎么不管? 这话钟小舒也没说出来,只是闭上眼睛依靠在马车上道:“回府。” 她自然也是不甘心的,那又能有什么办法,这是被人给钻了空子,她就算是闹到了公堂上,人家也只是正大光明的营业,还不定会落个什么名声下来。 见钟小舒闭着眼睛,念梧也不好多问。 五香楼算是夫人和将军一起打拼下来的产业,夫人在上面倾注的心思她是看得分明,有时候为了研究一个菜品能苦思冥想个好几日,只是现在说被人给抢走就抢走了,着实是让人愤恨。 等着轿子吱呀吱呀的回了府上,钟小舒这才悠悠的睁开眼睛下了马车,这几日她必须尽快的想出一个好的对策,否则只怕是会被给啃得连渣儿都不剩。 刚进了府门,便就看见门房正从自己的院子走了出来,念梧忙叫住门房问道是什么事儿,门房看见钟小舒忙行了个礼,笑道:“将军来信了,奴才是来送信呢,向想着夫人回来了就能直接看到……” 钟小舒眼睛一亮,忙快步进了屋子,这几日她都在等着殷止戈的书信,算算日子应该是该来信了。 屋子的桌上果然放着一封信,钟小舒忙坐下将信拆开细细的看着,信上殷止戈提到他已经在边境开始安营扎寨了,这几日在路上的风光如何如何,钟小舒一边看,唇角便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互相角逐 “……吾妻舒,吾心之所念。” 看着这句话,钟小舒忍不住笑出了声。 殷止戈可算得上是个钢铁直男了,让他给她写这样的话也算是难为他了。 钟小舒看得眉角眼梢尽是温柔,又将信反反复复的逐字逐句看了一遍,这才将信视若珍宝一般折起来放到枕头下面。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又将信拿出来放到衣柜里,但又生怕生了潮,最后才敲定主意,放到木案的暗格里,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钟小舒这才恋恋不舍的将信放好,拿起笔纸细细的告诉殷止戈自己一切都好,也让他多多小心。 等写到了后面,钟小舒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殷止戈,差点都要要他回来了,幸而是理智的,只是嘱咐着他多加小心。 等写好了信,钟小舒将墨迹一点点的吹干,这才折好放到信封里封好叫来了念梧将信给寄出去。 等着将这边的事儿处理好了,钟小舒才开始又想起酒楼的事儿来,只是许久都没什么头绪。 一连着好几日,钟小舒都呆在屋子里,将现代的餐厅营销手段给好好的梳理了一番。 倒是念梧担心的紧,生怕钟小舒生气,没日没夜的去研究让五香楼焕然一新的法子,但好在钟小舒也不是个傻的,该吃吃该睡睡,倒也算是想出一个法子来。 钟小舒让人去做了个大转盘,上面贴上水果、饮料、折算、免单等等的字样,放到五香楼的大厅里,客人吃完饭结账的时候,都可以进行一次转盘机会,转到什么就是什么。 运气好的,还可以转到免单。 当然,从概率学来说,转到免单的几率很小,不过有了这个噱头,果然又重新吸引了不少客人。 掌柜的也算是不再皱着眉头,直夸钟小舒有法子,让客人回来这么多。 钟小舒暗笑,这个法子之前没用,也是她一直想着踏踏实实的做事儿,不想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反正没人抢生意,结果现在还是给用上了。 至于这个法子,之前她和朋友聚餐的时候去一些什么网红餐馆的时候,总会有有些这种小活动,有时候就算是不是为了吃东西,也是专门跑过去蹭个一下午点上两杯奶茶去转着玩儿,试试运气。 念梧很是欢喜,道:“夫人的法子果真是极为有趣的,奴婢还没见过这种法子呢,现在又有这么多客人回来了。” 钟小舒虽然是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懈怠,专门抽出了时间去店里面盯着些。 念梧看她一天天的往店里去,不禁有些心疼道:“现在店里的事儿也算是解决了,夫人不若就回去吧?” 却不想钟小舒摇了摇头道:“那家店能将咱们这儿的所有东西都给抄袭一遍,想来就是为了讲咱们给打击下去,好能一枝独秀。我这儿虽说是暂时扳回一局,但也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再使什么幺蛾子,还不如我在这儿待着几日。” 这番话让念梧也无从辩解,只好闭上了嘴不吭声,站在一边帮着钟小舒研墨,看着钟小舒一笔笔的算着账簿。 钟小舒也不算是闲的很,只不过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像是在针对她一样,但也不能否认可能是那些同行。 但做酒楼的大多数是商贾,五香楼背后的东家是谁,是整个京城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现在殷止戈是朝中炙热可得的人物,想来敢跟五香楼作对的人,也是个有权势的,既然是存了要将她的五香楼给挤走,她肯定是要好好的盯着的。 果不然,才算是平静了几天,钟小舒让念梧下楼去取一下昨日的账簿,结果念梧上了楼面色臭的厉害,钟小舒还调侃着念梧:“怎的了,又是谁惹咱们的念梧了?” 念梧知道钟小舒这些日子为了五香楼着实是累的紧,愤愤道:“夫人,有流言到处肆意,说是咱五香楼的打折力度太大了,用的食材肯定都是最便宜的,还说怕吃出事儿什么的,着实是太过分了!” 钟小舒没料到对方反击的这么快,这种流言是从哪儿来的她不用想都知道。 这次的流言着实是有些广泛,掌柜的都在门口挂了告示牌子,保证食品的安全,但外面的流言传的也是越发的难堪起来,钟小舒都觉得有些控制不住的样子,只能回了府上继续想着法子,只是这法子还没想出来,便就听到了外面新的一轮话题。 可见前世的微博什么的能火,都是有依据的。 人类喜爱八卦,那是从古至今都存在的基因。 钟小舒想了想,还是派人出去打听了下出了什么事,出去打听的人很快就回来了。 她本就烦心,看见打听的人一脸匆忙,忙站起来追问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也不敢耽搁,忙将在外面听见的话给钟小舒又叙述了一遍:“回夫人的话,是沧州突然发生了地震,伤亡惨重,不少的百姓都流离失所,这事已经在京城里面开始传开了。” 钟小舒面上讶然,让传信的下去了便蹙着眉一言不发,念梧给钟小舒倒了杯茶道:“夫人,沧州地震也算是将咱们的话题给冲淡了些,您看……” 却不想钟小舒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道:“现在是个双赢的局面。” 这话将念梧说的一头雾水,这沧州地震了怎的还成了双赢? 钟小舒刚要和念梧说话,便就有宫里的人来了,这也算是在钟小舒的意料之中,吩咐了念梧几句,便也不慌不忙的出去了大厅。 来传信的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徐福海,看见钟小舒很是从容的行了一个礼,钟小舒自然是不会让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揪住自己的错,很是从容的向着徐福海也行了一礼。 徐福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将军夫人,面上的笑意不减,先是问了几声好,才忽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今日……” 徐福海欲言又止,钟小舒自然是明白的,大大方方道:“不知道公公可否容本夫人说上几句?” “那是自然的,夫人请——”徐福海颔首道,钟小舒轻轻的拍了三下手,念梧便捧着一个匣子出来,钟小舒面上挂着些许的愁绪道:“方才本夫人才知道沧州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正要准备进宫面圣,尽一份绵薄之力。”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一举两得的办法 说着,便示意念梧将匣子打开。 也亏得念梧是个习武的人,力气比平常人大一些,将匣子一打开,顿时一片的金光,这般的豪气让徐福海都愣了愣。 钟小舒微微上前来一步道:“若是徐公公愿意,就麻烦徐公公将这些带给圣上吧。”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加上念梧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宫里的侍从接了过去,将一包银子往徐福海手里塞着,徐福海倒是对这个将军夫人有了新的认识,笑着道:“夫人倒是一副菩萨心肠,皇上也会记得您和将军的功劳的。” 两个人客套一番后,徐福海便找了借口离开了。 等到了宫里,徐福海便就向着老皇帝将今日收银两募捐的事说了,重点说了钟小舒。 老皇帝看着在一堆碎银子里,显得格外大的一箱金子,想起殷止戈之前好几次上朝没能来,就是因为他这个夫人。 “倒还是个懂事的。”老皇帝点点头,随即冷哼一声,眼睛扫了一番那些碎银子和首饰,颇是有些厌恶:“不像有些宗室,平日里恨不得将家底子都穿在身上,到了这个节骨眼子上了,就开始哭穷了。” 徐福海笑着道:“总归还是有懂事儿的不是,还是想着为皇上分担些的忧愁。” 毕竟臣子和臣妻都作出这种表率,他不去进行下表示自然是不大好,反正不过是口头表扬而已,这般想着,老皇帝已然是有了自己的盘算。 钟小舒不知道老皇帝的盘算,她指望着就那么些的好处能让老皇帝可以惦记一下,只是到了现在,自己的亲舅舅对着自己的丈夫想要出手,倒是让钟小舒有些许的头疼。 不过这次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启示,自古以来,爱国情怀是最为重要的,再加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的传统观念,她倒是可以用这次的沧州地震做个活动来。 越是这般想着,钟小舒便越是觉得可行,很快的将方案敲定下来,吩咐下去将东西都准备好,第二日便带着念梧一行人到了五香楼。 不少的行人都很是好奇五香楼在做些什么,便都纷纷围了过来,钟小舒见人也差不多了,便示意一番掌柜的,掌柜的鼓起勇气上前,清了清嗓子着道:“昨日大家许是听说了沧州的事儿吧?” “对啊……沧州地震了!” “地震的挺厉害的,不少房屋都塌了呢……” “这前线也吃紧,这算是天灾人祸赶在了一起么?” “反正这一次沧州是死了不少人的……” “我昨儿都还看见不少官差往朱雀街挨家挨户的敲着门,许是在募捐?” …… 掌柜的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如同被放了一颗炸雷一般,一大群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钟小舒很是满意这个效果,等着过了一会儿人群中的情绪高涨了起来,钟小舒便向掌柜的丢了一个眼神,掌柜的立时会意,大声的制止了百姓的讨论。 “沧州是咱们的,那些百姓也是有父有母有兄弟,有妻有儿有家的,他们遇了难,咱们是不是该帮上一帮?”掌柜的很会情绪的把控,不过是一句话,便将那些书生和闲人的情绪给挑动起来。 “前些日子有人抄袭咱们的五香楼也就罢了,公道自在人心,咱家是最早开的这种模式的店铺。”掌柜的忽然话头一转,继续道:“咱们五香楼是什么样子的,想来都是有目共睹的,我家不过是推出一款活动就有人开始在这儿说咱的东西是假的,是坏的,不知道在五香楼用过饭的人,可是有过什么身体不适?” 这话突然被给捡起来,不少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毕竟当初大多数的人都是跟风,对于五香楼到底是不是真的用了不好的食材,他们是真的一概不知的。 见时机差不多了,掌柜的趁机道:“这次沧州有难,我们五香楼决定再做一个活动,但凡进店消费有十两银子的客人,其中将会有一两送到沧州赈灾!如此叠加推算!我们五香楼用着自己的良心做菜,用良心作事儿!那一两银子将会由客人亲手放到我们特质的募捐箱里,一旦捐满就直接送到朝廷上,让朝廷上送到沧州!” 这话一出,顿时如平地惊雷一般,底下的人顿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钟小舒见时机差不多了,就走下了阁楼笑着道:“各位,我们五香楼是各位看着、支持的,大可相信我们。” 说着,钟小舒率先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的银票出来放进一旁的铁质募捐箱里,底下的人看得很是目瞪口呆,掌柜的正准备说着什么,却不想赵玲珑大步的走了进来,很是高声道:“钟小舒,你是不是昨日给了父皇五百两黄金?今日在朝上不知道把你给夸成什么样子了。” 钟小舒是万万没想到赵玲珑会来,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哭笑不得,但这也算是一个神助攻不是么? 百姓们自然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对赵玲珑方才所说的那五十两黄金很是咂舌: “这也太豪气了吧?” “五百两金子……说捐就捐了?” “看得出来这东家不是什么坏人……” 顿时风向又变了,虽然还有人质疑,但因着这边的活动,也吸引了不少的人,不少有见识的都认出来赵玲珑身上佩戴着的玉佩是皇家的东西了,见赵玲珑亲亲密密的将钟小舒给拉着走了,便也下了海口给打包票,毕竟无论是真是假,今日老皇帝在朝上是真真切切的点名表扬了这将军夫人一番。 “还不谢谢本公主?”赵玲珑上了阁楼,看了一眼很是热闹的大厅,瞥了一眼钟小舒,钟小舒知道这个姑娘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好笑道:“是是是,谢谢五公主的帮助。” 赵玲珑很不客气的受了,不过钟小舒没想到老皇帝还在朝上进行了表扬,看来这一次各家的募捐似乎不是很好。 为了让殷止戈不被穿小鞋,钟小舒也算是将家底儿都快给掏了,不过这老皇帝还是有那么些的数儿的,还能将这件事儿给放到朝堂上进行一次表扬。 第二百一十七章 吃过草根和树皮吗 不过赵玲珑是怎么跑出来的? 钟小舒不禁有些疑惑的问道:“公主,今日怎的有空出了宫?” “腿长在本公主的腿上,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赵玲珑嗤笑着:“先生说了,你被父皇表扬,也夸你是一个奇女子,本公主自然是要来看看你聪明到哪儿去了。” 钟小舒见赵玲珑说话还是跟带着刺儿一样,也便顺着她,两个人聊了会儿,赵玲珑便又匆匆的回了宫。 赵玲珑分明就是因为担心才来帮她的,说话就那样的傲娇,着实是个别扭的小孩子。 钟小舒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大厅,进来的人越发的多了,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着实是够累的,钟小舒心下盘算着现在的时候应该会派一个人去沧州进行赈灾,现在来说,还不清楚会把谁给派过去做这件事儿,不过她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是皇子,毕竟老皇帝现在自己的身子也开始老了,培养也好,试探也好,都是和那几个皇子有关系的。 果真,没过两日,外边便传了消息,说是这次沧州地震,皇上派二皇子去赈灾。 听到这个消息,钟小舒只想笑,这完全就是坑儿子的爹啊! 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国库的钱自然是紧着外头的,国库现在等于是空虚着,拨出的银钱有限,这些银子光是买粮食,就算是全用来买粮食不买其他的任何医药品,都只怕是撑不了几日,就算是有着捐款,那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说实话,二皇子这个差事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还说不准他做了事儿还会被责罚,这简直就是变着法儿了折腾二皇子嘛。 钟小舒摇摇头,都说虎毒不食子,看来在绝对的利益前,老皇帝更舍不得的是他的皇位。 钟小舒也算是将事情给忙的告一段落,好不容易才是舒舒服服的待了一个下午,结果便看见念梧一脸的凝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二皇子来了,想见见夫人。” 钟小舒一愣,二皇子来找自己想来是遇见了什么棘手的事儿,便点了点头道:“好。” 念梧带着钟小舒到了书房,便看见二皇子皱着眉头看着一处地方出神,念梧将门给带上站在了门外,钟小舒向着二皇子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这才回了神,面上也不见之前见到过的那种戏谑的笑,眼窝下有着淡淡的淤青,精神瞧着也不是很好,钟小舒试探道:“不知道二皇子找妾身是……” “止戈说,他不在的时候有事可以找你进行商量。”二皇子对上钟小舒的眼睛,他原本是不想来找一个女人的,只是他着实是没法子了。 原来是殷止戈的话。 钟小舒心下不由得一暖,可见殷止戈给她的尊重,着实是这个时代旁人给不了的。 “二皇子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就和妾身说罢,妾身若是有法子,就会帮着二皇子的。”信任不信任是一回事,钟小舒还没打算满口答应下来。 二皇子见钟小舒一脸的恬淡,斟酌了片刻才将在心里已经酝酿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本殿被父皇派去做赈灾的人,你可知?” 钟小舒点了点头,也是猜到了二皇子的来意:“是灾粮的事儿?” “这些银子根本就不够赈灾的,但国库空虚,只怕是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二皇子以指节轻叩桌面,发出“笃笃”的声音来,面上一派的焦虑。 钟小舒也不是什么大款,不然她直接给个几千万两黄金她眼睛都不带眨的,但很显然,她不是。 想了想,钟小舒道:“若是二皇子信得过妾身,妾身就斗胆说说自己的法子。” 二皇子很是少有的苦笑一声道:“你是止戈捧在心尖儿上的女人,本殿也自然是信你的,他那般一个人能为你这般,定是有你的过人之处。” 钟小舒点了点头道:“殿下信妾身便好,依着妾身拙见,将白米换成红薯和细糠,一斤的白米钱是可以买到十斤或者更多的红薯和细糠。” 二皇子闻言,却是想也不想道:“不可,那些东西是给人吃的么?” 钟小舒却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二皇子见她并无开玩笑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那些东西是用来喂牲口的,怎么能给人吃?” “那殿下可有更好的法子,能将这些白米给换做更多的白米?”钟小舒反问起了二皇子,二皇子被这一反问给问住了,半晌也答不上来。 钟小舒面色泰然道:“二皇子是生在皇家,不曾经历过苦难,也没不知道饭都吃不上只能勒紧裤腰带活活受饿的感受,天灾之下,能够活着就不错了,更何况红薯和细糠营养丰富,也不是什么不能入口的东西。” 见二皇子还是有些犹豫,钟小舒唇角一勾,冷笑道:“二皇子吃过草根,啃过树皮吗?见过饿急了的人易子而食吗?” “易子而食?”这四个字,他在书上见过,不过是轻飘飘的四个字,却从没去想象过那个场景。 钟小舒却颇有感受,她在现代的时候,建国也不到100年,爷爷奶奶辈都是挨饿过来的,她听过很多的惨剧。 “没错,一开始是换着孩子吃,然后是老人,然后是女人,等到吃得没有吃的了,就吃观音土。那玩意儿吃下去根本不消化,第二天就会涨肚而亡。二皇子,比起这些,红薯和细糠简直就是救命的好东西!” 几个问题接连而来,二皇子竟是哑口无言。 钟小舒暗自叹了口气,二皇子已经足够爱民,可他始终戴着皇子的光环,终究是不会明白那些底层人们的。 见二皇子不再直接反驳,钟小舒便放柔了语气道:“殿下,当下赈灾的要点是什么?是不是要让更多的人活着?如果我是灾民,我宁愿每天都有一顿粗粮吃,也不宁愿领到极少的优质米面,然后吃完上顿没下顿,只能绝望等死。” 二皇子听着钟小舒的话,不禁心头一动。 钟小舒见他沉默不语,知道他也是在想她的话,便趁热打铁道:“殿下,现在灾区若是条件允许,妾身知道您想让百姓好受一些,但人饿急了,吃人,暴.乱,什么事做不出来?这不是什么危言耸听,所以,还望殿下三思,孰轻孰重,还望殿下考虑清楚,免得发生惨剧。” 这话将二皇子心下最为隐秘的地方给打动了,看向钟小舒的眼里倒也多了几分的坚定也恢复了之前初见时的那种痞气和笑意:“怪不得止戈要将你给放在心尖儿上呢,果真是个妙人儿,等着止戈回来,本殿一定请你们两口子好好的去五香楼吃上一顿。” 第二百一十八章 大捷的消息 “殿下就算是请客也得选个更好的吧?”钟小舒见他如此,也知道他是想通了,便笑着道:“人人皆知五香楼是妾身的产业,您就这样打着借口来不大好吧?” 二皇子微微一挑眉:“哟,算这么精?” “那是自然的。”钟小舒忍着笑调侃着二皇子,二皇子哈哈一笑,又和钟小舒插诨打科了一番便就告辞了。 临行之前,钟小舒也很是嘱咐了一遍:“那边现在是灾民多,若是殿下去了,还请殿下小心些身边的人,但凡有可疑的人一定要注意,一般有灾民的地方,恐怕还有一些流寇和一些其他的人……” 二皇子这是秘密前来,将身上的黑袍帽子一戴上,听见钟小舒这一番话,便点了点头,被帽子遮掩住了容貌,钟小舒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听得他一句多谢,便就很快的离开了。 钟小舒轻叹了一口气,念梧搀着钟小舒往院子里回,劝道:“夫人为何叹气呢?” “多事之秋啊。”钟小舒摇了摇头道:“天灾人祸都给赶在了一起,只怕是会将天祈国给拖的元气大伤,没有个几年是好不了的。” “这些都只是碰巧罢了。”念梧知道钟小舒这番话是在惦念着还在前线的殷止戈,便安慰着钟小舒道:“现在将军已经是将军了,夫人也是命妇,日子都是越过越好,咱们将军又那么厉害,天祈国有将军这样的大将,自然是会越发的昌荣。” 钟小舒知道这话是在安慰她,别人许是不知道,但她可是清楚着这些看似风光的背后是多么的艰险。 许是就因着沧州的地震和边境的战乱,京城往日的热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匿了,竟是带着一丝莫名的沉寂,让人压抑的紧。 钟小舒心下更是有些不安,几乎日日都要问一遍念梧有没有信,念梧也是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回答着她。 自从上一次殷止戈报了个平安之后,就没有再给过任何的音讯,关于他的只语片言,钟小舒只能通过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消息知道,殷将军打了胜仗啦、殷将军在战场上多厉害多厉害啦…… 钟小舒一直在想,为什么他没有给她写信回来? 念梧见钟小舒天天一副有些心不在焉的神情,夜间她起夜的时候都还看见钟小舒房里亮着灯,似乎在看什么,想来应该是将军送的信吧? “将军那么厉害,想来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念梧见钟小舒又用指尖摩挲着腰间殷止戈送的玉佩,不禁叹了口气:“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前些日子就听说将军去了后,那帮蛮夷就安分不少。” 钟小舒无言的点了点头,暂时将这事儿给放下了。 但这段日子宁舒妍和应双双没有主动来找事儿倒是很让她意外。 毕竟对于宁舒妍来说,她就是一个不安全的定时**,能早点解决掉尽量早点解决掉是最好的。 应双双对着自己的怨恨也就是因为殷止戈的原因,依着她和宁舒妍三天不找事情就浑身难受的性格,倒也算是让钟小舒感觉到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了。 不过让钟小舒更忧心的就是殷止戈了,夜里时常被自己的梦给吓醒,白日里教着樱樱写字都明显的心不在焉。 念梧见她如此,便劝着钟小舒不若好好的休息休息,或者是上街去走走也算是能散散心。 钟小舒一想到这段时间街上的气氛,丝毫提不起兴趣:“我若是上了街去,只怕是看见那街上的气氛更是心烦。” 念梧也是一下子才想起来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况,面上也不免微红,倒是樱樱奶声奶气的抱住钟小舒:“婶婶,樱樱抱抱你~不要不开心啦,樱樱给你唱歌好不好?” 说完,樱樱便声音清脆的唱起了小毛驴,钟小舒听着樱樱的歌声,面上倒也算是多了些许的笑意,一把将樱樱给捞过来,点着她的小鼻子笑道:“你呀……” 念梧见钟小舒面上终是多了些许的笑意,不由得面上也好了不少,向着樱樱做了个手势,樱樱顿时会意,趁着钟小舒没注意,伸手就往钟小舒的腋下腰上挠去,被突然袭击的钟小舒很是不可置信,随即一脸的坏笑道:“好啊,樱樱,你现在欺负我了?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 说着,就起来朝着老早就跳开在一边大笑的樱樱扑过去。 见着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念梧也算是心下的一口气舒开,她对于那些什么阴谋诡计,甚至于天灾人祸没什么在意,钟小舒是她的主子,这一点早就在一开始注定,在钟小舒去军营看望她的时候认定了。 只要是钟小舒开心,她这个做奴婢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日子过得不快,但也不算是慢,念梧和樱樱两个人天天想着法子的逗着她笑,但钟小舒总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着实是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夫人,夫人!”念梧一大早便就极其欢喜的将钟小舒给摇醒,钟小舒这些日子晚上的时候极晚才睡,天色蒙蒙亮才算是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被念梧这般一摇,钟小舒只觉得脑瓜仁子都要被给摇碎了。 等着钟小舒眼睛好不容易睁开,念梧激动道:“前方大捷!将军大获全胜,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夫人!” 班师回朝! 钟小舒一下子被这四个字给激灵醒了困意,一下子坐起来伸手拉住念梧的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可是……可是真的?将军他们要回来了?” “是!”念梧就知道钟小舒一定会很激动的,自己倒是先红了眼睛:“将军他们大获全胜,敌军提出和修两国之好,主动要求停战,现在大家都在欢呼将军厉害,夫人,您不用忧心了,马上将军就能回来了!” 钟小舒只觉得差点就要坠下泪来,但生生的忍住了,笑着道:“真好……他要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下落不明 这些日子,殷止戈连信都不曾给回一封,钟小舒心里着实是慌乱的紧。 但现在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她便也放心不少,许是前方战事吃紧,所以没时间写信。 想想殷止戈在军营里面的难为,钟小舒便也算是理解。 见钟小舒面上欢喜,念梧知道她这会儿心里激动的紧,但钟小舒眼睑下的青色很是明显的告诉她,她昨夜睡得并不好,便不由道:“既然将军就要回来了,夫人更是应该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昨儿晚上夫人又没睡好?” 钟小舒没心思管这些,满脑子都是殷止戈就要回来的喜悦,没了法子,念梧便只好道:“夫人,将军走之前嘱咐过了,若是他回来见着夫人但凡有一点的不好就要找奴婢的,您现在先休息着,去迎接将军时候岂不是更美?” 这一番话倒是让钟小舒梦如初醒,面上浮起羞赧的笑来:“也是。” 听见钟小舒这般的说了,念梧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夫人好好歇息,奴婢就先下去了。” 钟小舒点了点头,听见念梧将房门关上的声音,这才慢慢的躺了下去,身子滚到殷止戈的那边,嗅着被子上殷止戈的气味,忍不住弯了眉眼,满心的欢喜。 许是因为有了好消息,钟小舒睡得很好,只是中途做了个噩梦,又是殷止戈满身是血,一双眼里尽是悲戚的看着自己,这个梦将钟小舒给一下子惊醒,只是抵不住昏昏沉沉的睡意,又是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觉格外的漫长,钟小舒睡醒后,只见窗外一片的漆黑,看了一眼更漏,心下粗粗的算了算时间,竟是一觉睡到了夜里。 钟小舒翻来覆去也是没了困意,许是因为睡得太久,脑袋里面就像是谁在拿锤子敲一般,疼得厉害。 无奈下,钟小舒坐了起来,披着一件外衣坐到了凳子上,刚将灯给点上,念梧就端着一些吃食走了进来:“夫人这一觉可真是长,奴婢在锅里特意热着一些吃的,方才听夫人起身,就去端了来。” 若是念梧不说,钟小舒还真就忽略了,闻见扑鼻的香味,肚子这才感觉到了饿意,笑着道:“还是你要想的周到。” 说罢,念梧就已经将吃的放到了桌上,笑着道:“夫人睡了一天了,怎么可能不饿?” 钟小舒笑了笑,拿起筷子,虽说是饿,但看了看,也觉得有些索然,随意的吃了两口便将就饱了,念梧见钟小舒没吃什么,很是惊讶:“夫人不是饿了么?” “现在好了。”钟小舒只觉得心头突突的跳着,好像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一样,不由得蹙起眉来:“念梧,你确定将军他们准备好了班师回朝?” “这个消息在京城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呀,怎么会有假。” 念梧看钟小舒面上还是有些惶惶,便安慰道:“夫人这是睡的心悸罢了,能出什么事儿呢,夫人只用等着将军回来便是。” 虽然念梧这般安慰着她,但钟小舒还是感觉心头的心悸越发的厉害了,索性一把拉住念梧的手腕,面上带着些许的焦灼:“你明日一大早再好好的打听打听……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念梧见钟小舒的确是一脸的焦虑,便安慰着道:“明日奴婢一定会去问的。” 钟小舒得到这个答案,也只能点了点头,面上依旧是一副不安的模样,心头着实是心悸的厉害,她就怕是不是殷止戈…… 钟小舒不敢再往下想,敷衍着和念梧说了几句话,念梧就退下了。 等到屋里只有钟小舒一个人的时候,钟小舒又将外衣脱下,坐到床上将先前殷止戈送来的信看了又看,上面的字字句句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殷止戈是什么样的表情坐在那儿写下来的,但她现在也不知道殷止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说是很快就能班师回朝,可是…… 想起那个梦,钟小舒只觉得一阵的慌乱,说实话,她从来不信这些,但她现在宁愿相信梦是相反的。 毕竟是夜里,钟小舒最终还是握着信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也不过是感觉一睁眼一闭眼,天便亮了,钟小舒恹恹的爬了起来,心底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刚走到前厅就看见了管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不由得心底一个咯噔。 陈伯看见钟小舒,竟是双膝一跪,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慌乱:“方才……方才传来急报!将军撤离前夜……被敌方细作偷袭,现在下落不明!” 钟小舒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下子炸开,让她忍不住踉跄了好几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念梧出现了,很是及时的将她扶住,低声惊呼:“夫人……” “念梧——”钟小舒听见念梧的声音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了念梧的肩膀,一脸惶惶:“陈伯是道听途说的!你——你应该最是清楚!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念梧看着钟小舒苍白的面色,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微微颤抖道:“夫人,方才是宫里的人来过……将军本来是打算撤离了,结果一个敌方的细作突然行刺,虽然敌方已败,行刺也改变不了什么,但将军却失踪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念梧,你们都在骗我!” 钟小舒是万万不肯相信的,状似疯癫了了一般的自言自语起来,甚至想要夺门而出。 所幸许久和陈虎也算是眼疾手快的人,直接将钟小舒给拦在了门口,念梧狠了狠心,直接一记手刀过去,钟小舒顿时身子一僵,随即软软的倒了下来。 “现在将军下落不明,夫人这个样子……”陈虎欲言又止,殷止戈对他们二人均是有恩,所以他们才耐着性子在这大宅院里头护着钟小舒,现在见到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禁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念梧将钟小舒扶起,闻言瞪了他一眼:“夫人怎么了?夫人和将军鹣鲽情深,这个样子很正常好吗?等着夫人缓过来,一定会有法子的。” 第二百二十章 现在就去找他 陈虎忍不住想要反驳,许九却是拦住了他,向着念梧拱手道:“念梧姑娘还是先将夫人给带回院子吧,我们两人的职责就是为了保护好夫人。” 念梧也顾不上和陈虎打嘴官司,瞪了他一眼,便带着钟小舒匆匆忙忙的回了院子,陈伯也是不敢耽搁,忙退下去找大夫去了。 陈虎有些不服气道:“方才你拦住我做什么,本来就是,夫人平日在其他事情上是好,但在将军这里她就是不会处理啊,若是成了将军的拖累……” “你再这般的胡说,连我都要生气了。”许九面色很是少有的沉了下来:“夫人是将军的妻子,将军出事,最是忧心的人自然就是夫人了,夫人平日里处理事务都是井井有条的,怎么会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更何况再怎么说夫人也算是主子,你这纯粹是在找打。” “可是……”陈虎似乎还想说着什么,许九却是恨铁不成钢道:“你若是还想不明白就算是妄对将军对你的栽培了。” 陈虎这才闭上了嘴,他是觉得女人就是个绊脚石,夫人就算是个强者,那又能说明什么呢,只不过只能说是不绊脚罢了。 许九也懒得和他再说些什么了,毕竟这些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会明白。 等着大夫来了,念梧忙将人请进去,看着大夫收了探脉的手指忙问道:“大夫,我家夫人如何了?” “不过是忧思过重,肝火过旺,气血虚亏,再加上情绪激动,血气上了头,便就晕倒了,不算什么大碍。” 大夫提笔写下一串药道:“这是我开的方子,你让人去抓上三幅,喝上几日便就好了。” 念梧忙谢过大夫,直接点了个丫头跟着大夫去账房支银子,顺便过去取药回来。 三皇子府。 “殷止戈现在下落不明?” 三皇子将手上的书放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忽的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来报的人正是一个士兵,很是不安的在这沉默中说道:“是……原本他都打得敌方节节后退,甚至竖起白旗投降了,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敌军突然再次来袭,从后方悄然包围起来……” 三皇子猛地止住了脚步,原本俊秀温润的面上顿时扭曲了起来,全然不见平日的温润如玉:“果真是——本殿还道殷止戈是个聪明人,到底是怎么出事儿的给本殿说清楚!” 那士兵是连夜回来报信的,也算得上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人,听见三皇子这般的质问起来,顿时背脊上一阵的冷汗:“那个细作是一个小队长,趁着军里的人不注意,就去擅自假意传达一些的命令,将看守的人给杀出来一条口子,然后就里应外合的……” 三皇子只觉得头疼,殷止戈现在可算得上是他手上重要的一枚棋子,若是这个棋子出了什么问题,只怕是后面的计划都会被打乱。 好不容易沉住气,三皇子才道:“你们最后一次看见殷止戈的时候,就是杀敌的时候么,可确认是死了?” 那士兵忙道:“这倒不曾见到将军的尸身,最后见到将军时候,将军身上满是血,也不知道具体的。” 三皇子听完,又慢慢坐下,用指节轻轻的敲叩着桌面,随即直接站起来往外大步走去。 钟小舒是殷止戈最为重要的人,自己前不久可是救了钟小舒的,若是殷止戈还活着,那肯定会回来找钟小舒,他只要将钟小舒这边控制住,许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这般想着,三皇子便已经跨出了府门上了轿子:“去将军府。” ………… 钟小舒自然是不知道三皇子打的什么注意,等着钟小舒悠悠转醒,念梧大喜:“夫人你终于醒了!” 脑袋里慢慢的清新过来,钟小舒算是又想起来之前的事儿,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上又一下子苍白了起来:“止戈他……” 念梧不忍再说,只是避重就轻的端来药给钟小舒道:“夫人,先把这药喝了吧?” “我不喝。”钟小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恹恹的转过身不肯再说半句话。 念梧见钟小舒这个样子,心下焦虑的紧,劝道:“夫人,将军不会出事儿的,您还是将自己照顾好一些,也省得将军为您担心啊!” 钟小舒背对着念梧一声也不吭,在被子里的手紧紧的攥住殷止戈走之前送的那个玉佩,只觉得自己没出息的紧,只想要落泪。 念梧见钟小舒也不搭理她,不禁有些急了:“夫人,您这个样子若是将军回来了该是多难受?” 钟小舒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脑子却是灵光一现,突然坐了起来看着念梧,念梧被她给吓了一跳:“夫……夫人……” “念梧,你说,我现在去找他怎么样?” 钟小舒一双眼睛里满是希冀的光,念梧却是被她给吓了一跳:“夫人,这话说说也就罢了,是万万不可的,路上那么多的危险……” “我要去找他,他肯定还活着,他还在等我回去。”钟小舒嘴里呢喃着,半分也没有被念梧的话影响到。 这般的想着,钟小舒便已经翻身准备下床了,但起的太猛,脑袋一下子眩晕起来,钟小舒又跌坐到了床上。 念梧将钟小舒给拉住,面上焦急道:“夫人,您到底是怎么了呀?” 等着脑子里的晕眩消失了,钟小舒这才松开抱住脑袋的手,面上却是一派的坚定:“我要去找止戈。” 念梧不知道说些什么,钟小舒知道念梧心里想的什么,面上面色不变,依旧是一脸的坚定:“我没有疯,我很清醒,我要去到边境去找止戈。” 念梧只觉得钟小舒是说胡话的,还要再劝时候,钟小舒却是忽的落下了泪,定定的看着她:“我和止戈是少年夫妻,他对我好,我自然是要对他好,他现在出了事儿,你要我在这个将军府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这儿等着消息我不可能做得到的。” “我要去找他。”钟小舒抬起手将面上的泪拭去,面上很是平静:“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找到他的。” 看见钟小舒这般的平静,念梧竟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门外的许九叩了叩门,道:“夫人,三殿下前来探望。” 第二百二十一章 想办法出去 三皇子? 钟小舒一怔,念梧心下一惊,和钟小舒对视了一眼,便清了清嗓子回道:“夫人现在刚醒,等下就出去,麻烦让三皇子在大厅等上一等。” “夫人,现在怎么办?” 念梧小声道,钟小舒面上变幻几番神色,便道:“没事,现在止戈对于三皇子而言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说不定他还能帮我……去找止戈!” 念梧知道钟小舒向来是个极其倔强的性格,便也不再多劝,索性直接跪在了钟小舒的面前,很是认真:“若是夫人想好了去找将军,那就请夫人带上念梧,念梧在将军面前发过誓,要将夫人保护好,绝对不受一丝的伤害!” 钟小舒是没想到念梧能够这么认真的支持着她,沉默了片刻,路上种种事情她不可能保证完全安全,念梧有武功傍身,无论是当个伴儿也好,保护两个人也好,都是要比她一个人好多了。 这般想着,钟小舒便点了点头:“好。” 三皇子本来是拿不准钟小舒是什么意思,但方才他也听见了有下人在议论着,说钟小舒今早得到了消息后整个人顿时都要疯了,还想着往外跑。 这一点三皇子已经确定了,钟小舒和殷止戈分明就是彼此相爱,钟小舒胆子也够大,倘若他这边不找人好好的盯着,他只怕到时候这个女人会坏他的大事儿。 还在掂量着,便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恭迎声:“妾身见过三殿下。” “本殿今日得到了消息……”三皇子见钟小舒一脸的憔悴,和往日里的温婉俏皮的模样分明都不是一个人,不由得也有些动了恻隐之心:“夫人莫急,将军很快就能回来的。” 钟小舒也不绕弯子,很是直接道:“殿下,妾身想求殿下一件事儿。” 三皇子见钟小舒也不问什么殷止戈的事情,不觉有些意外,但也点着头道:“你说,是什么事儿,本殿会尽力去帮你。” “我想让殿下帮我去找止戈。”钟小舒看着三皇子的眼睛,很是坚定道。 三皇子松了一口气,道:“本殿自然是会派人去的,这个还请夫人安心好了,只用等着本殿的消息即可。” “不,”钟小舒却是直接上前一步,一双眼里隐隐带着些希冀和害怕:“妾身也要亲自前往!” 三皇子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怀疑的问道:“你说什么?” “妾身要亲自前往战线寻找将军。”钟小舒也毫不畏惧的将话再次说了一遍。 见三皇子一脸的难以置信,只是牵动了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还望三殿下成全。” “你这简直就是胡闹。”三皇子回过神来直接拒绝了钟小舒,许是自己也发觉了语气有些过重了,便放柔和了些语气道:“夫人和殷将军鹣鲽情深,夫人的焦虑心情本殿能够理解,但现在将军下落不明,夫人现在出去就算是找又能找到什么呢?” 钟小舒心下顿时凉了一半,但面上却是一派的镇定:“殿下,妾身着实是难以在这儿坐着等消息。” “将军将夫人看得可是跟自己的眼珠子一样。”三皇子是真的没想到钟小舒会提出这个话来,颇是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夫人许是不知道,今年天灾人祸接踵而来,不少的流寇和难民都四处流窜,很是不安全,还不如在这儿等着殷将军回来,否则若是出个意外,殷将军回来怕是又要急坏了。” 钟小舒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等的人,但看三皇子的话,分明就是想将她留在京城里,钟小舒也不多说,默不作声的低着头。 三皇子见钟小舒这个样子,又是劝慰了几句,终究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幸好他出来时候留了个心眼,便直接道:“夫人这几日心思不宁,许是下边的人没照顾好,本殿特意从自己身边挑了一个婢女,很是聪慧,便就留在夫人的身边吧?” 钟小舒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多谢殿下,只是妾身身边的人用的顺手了,不必再劳烦殿下了。” 三皇子若是真的那么容易放弃,也就不是三皇子了,见钟小舒拒绝,也只是面上一派的惋惜:“本殿和殷将军向来交好,现在夫人身子抱恙,自然,本殿是要帮帮夫人的,还望夫人不要推辞。” 说罢,也不问问钟小舒,就拍了拍手,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女来,向着钟小舒很是干脆的一拜,声音清脆:“奴婢流清,见过夫人。” “无论如何,至少让她留在夫人身边直到将军回来吧,否则本殿着实是不放心。”三殿下一番话说得言辞恳切,若不是钟小舒知道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只怕是就要上当了。 但现在她也不得不接受三皇子的这个“好意”,钟小舒本来就不是个憨的,很是顺着三皇子的话,一番感激涕零的接受了三皇子的好意。 见三皇子还有要说下去的意思,钟小舒也不带脸红的,身子摇了摇便就一下子倒在了念梧的身上,念梧一惊,但看见钟小舒在三皇子没看见的角度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下顿时明了,很是配合的一脸惊恐抱住钟小舒,见钟小舒“气若游丝”的模样,当即面上就难受起来:“夫人,都说了你身子虚……” “不打紧的……”钟小舒“虚弱”地回答着念梧,“挣扎着”要和三皇子说话,三皇子见钟小舒这个模样,就算是装的,他也不好意思留在这儿,自己一个皇子一天到晚的去和臣子的妻子见面,传出去对自己的名声着实是不好。 三皇子很是尴尬的一笑,请咳了一声道:“夫人身体抱恙,本殿就不打扰了。” 钟小舒“咳嗽”着要站起来送送三皇子,三皇子忙推辞着出去了。 等着三皇子离开,钟小舒脑袋“虚弱的”靠在念梧的怀里看着那个流清,很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这个流清看起来是个机灵的,想来是三皇子想要掌握她的动向,怕她坏了他的事儿,又怕她身边的人都是会武功的,所以就送了个不会武功的过来。 不会武功倒也还可以,机灵么……钟小舒从来不认为自己哪儿差了。 “走吧,回房吧,我有些累了。”钟小舒拍了拍念梧的手背,念梧顿时会意,转过头对着流清道:“姑娘才来,就先去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屋子住下吧?” 流清笑着道:“住房问题自然是不急的,夫人身子不舒服,还是我去给夫人找人去找大夫来吧?” “不若姑娘去吧?”念梧面上很是难堪:“现在的话院子里都是分散着的,各司其职,没什么法子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变相软禁 流清面上虽说还是未变的颜色,但明显看出有些不悦:“将军府上的人这么多,念梧姑娘这话就着实是有些……” “流清姑娘不就是被三殿下送过来照顾夫人的么?”念梧先是惊讶,之后一脸的疑惑,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咬着唇看了看钟小舒,颇是有些委屈道:“流清姑娘是三殿下专门请在夫人身边照顾的人,奴婢自是没权利支使,还是奴婢去吧……能让夫人好,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钟小舒更是配合,堂堂一个将军夫人,直接就面上泫然若泣起来。 流清见这场景也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推脱不掉了,面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大好,嘴上却是讨巧儿道:“夫人好自然是奴婢们好,奴婢既然是殿下送过来的,自然就不会推辞这些事,为夫人请大夫是奴婢的职责。” 说着,流清顿了顿,继续道:“奴婢这就去请大夫,还请夫人稍等片刻。” 见着流清行了一礼就往外面匆匆的走了,钟小舒顿时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就现在,我们现在就走!” “啊?” 念梧显然没想到会这么快,小声道:“夫人,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钟小舒却是已经快步往着后院走了,一边走一边道:“三皇子已经开始派人来盯着我了,我就算不能帮到止戈,也绝不会成为三皇子用来威胁止戈的工具的。” “可是咱们身上什么都没有准备啊!” 念梧有些欲哭无泪起来,钟小舒却是不甚在意道:“跟着我最大的好处就是你不用担心吃不饱这种事。” 岂料刚走出后门,便就看见一队穿着军装的小分队迎面过来,直接抱拳向着钟小舒很是客气的抱拳道:“属下等人奉三殿下之命,为保夫人安全,还请夫人回去吧。” 钟小舒自然是没想到三皇子的动作是这般的快,顿时面上就沉了下来:“怎的了,本夫人的宅子,还不能让本夫人自己进出了?” 说话间,钟小舒也是留了个心眼,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那几个人。 她好歹也是去过军营的,对于军营里面士兵的衣服还是认得清的,这几人虽然穿的都是军营里的衣服,但腰间的配饰却是要和军营里不一样,这种配饰钟小舒是记得殷止戈同自己说过,这是暗卫的标志,顿时心下一惊。 若是真是军队的话,毕竟军人磊落,来的路上也肯定是有人看得见的,就算是真的惹恼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但若是暗卫就不一样了,暗卫只听主子的吩咐,什么事都做,为了完成任务可以不折手段,她怕是很难糊弄过去了。 “还是请夫人回去吧,外头不太平。”为首的人紧紧的盯着钟小舒。 钟小舒手上紧了紧,面上却是泰然自若:“那便就回吧,总不能拂了三殿下的好意。” 说罢,钟小舒便很是自然的转过身,带着念梧往府里去了,背上仿若是如芒在背,那一双眼睛似乎带着彻骨的寒意,让钟小舒的小腿肚子有些微微的打着颤,所幸念梧一直搀着钟小舒,背后的那些,念梧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的。 等回了院子,念梧才看见钟小舒的脸上满是冰霜,带着强忍的怒气,许九和陈虎因着先前被三皇子的人羁绊着,刚赶到院子便就看见了钟小舒,面上一阵的怒色。 钟小舒也不理会任何人,径直往前走着,甫一进屋子,钟小舒便直接将桌上的茶盏往地上狠狠的一砸:“他凭什么拦我!” 念梧毕竟还是在军营被训练了那么久,三皇子才走,就已经有了暗卫来盯梢,自然也是说不定会不会隔墙有耳,总归是要小心些好。 念梧将钟小舒赶紧拉住,小声的劝诫着钟小舒道:“夫人,小心隔墙有耳。” 钟小舒这才反应过来,不禁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莽撞了,但心下的怒气着实是难以平复。 殷止戈是她的夫君,他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她作为殷止戈的妻子自然是有权利去找的。 可对于三皇子来说,殷止戈就是一颗用着还算是趁手的棋子,棋子是可以随时更换的,他自然是不急的! 若说之前钟小舒对三皇子,还算是念着之前救命的情分上,对三皇子只是政治上的厌恶,对人品倒是没多大感觉,现在完全可以用怨恨二字来形容了。 念梧见钟小舒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忙给钟小舒倒了杯茶,又外边跟着陈虎道:“你去将扫帚拿来,夫人方才不小心摔碎了一个茶杯,我扫扫,免得待会儿夫人伤到了。” 陈虎和许九两个人都是在门外的,自然是听见了方才屋里的声音,陈虎也不敢和念梧顶嘴,毕竟他方才也算是听清了,夫人是打算亲自去找将军了,这只能说明夫人并不是一无是处,便觉得早上的时候自己说话着实是有些过分了,这会儿也算是心虚了些,也不多说就去找了扫帚来。 许九一声也不吭的站在门口,念梧看了许九一眼,正想说些什么,陈虎已经拿着扫帚回来了。 念梧收回目光,也不难为陈虎,直接将扫帚一接便进了屋子。 钟小舒看着念梧收拾好了,忽然开口道:“念梧,你先出去吧。” 念梧一愣,正要说些什么,钟小舒紧接着道:“我没事儿,外边还有三皇子的人,放心吧,我不会走的。” 想想也是,念梧便不做声的退了出去,念梧的房门刚关上,钟小舒便赶紧用意识叫着系统:“小38,小38!你快醒醒,我遇见麻烦了!” 回应钟小舒的仍是一片的沉寂。 钟小舒很是不死心的又喊了好几声,结果却都是一样的,这让钟小舒有些沮丧,想来应该是上一次的时候,系统严重受损,还在休眠状态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钟小舒真的是觉得自己倒霉的很,屋漏偏遇连阴雨说的应该就是她了吧? 钟小舒只觉得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窗外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钟小舒看向窗子外,怔怔的看着院子里的合.欢树,心下五味杂陈。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请五公主帮忙 这一堆堆的事接踵而来,钟小舒早已是身心疲惫。 念梧想着这一整天钟小舒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去小厨房做了几样钟小舒平日还算喜欢吃的小菜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子,念梧便看见钟小舒坐在窗子下边的榻上,手上紧紧的握着近日来从不肯离身的玉佩,不由得有些心下有些酸涩,又怕钟小舒看见自己这个样子更是难受,便匆忙的低下了头将食盒里面的饭菜端出来放到桌上,语调故作轻松道:“夫人,奴婢下厨为您做了几个小菜,都是您爱吃的,快过来吃一些吧。” 钟小舒却是摇了摇头:“我不饿,你下去吧。” “夫人!” 念梧咬了咬唇,近乎哀求道:“夫人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多多少少吃一些吧?” “不必了,我真的不饿。” 钟小舒苦笑一声,终于将目光从玉佩上挪向了念梧,眼神里带着无可奈何和一丝丝的绝望:“念梧,我现在真的没心思,我想去找止戈,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样的,若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我宁愿也随他去了。” 以前她不相信所谓的至死不渝的爱情,现在,她是完完全全能明白了。 如果这世上没有了殷止戈,那她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念梧自然是知道两个人恩爱,当即道:“若是将军知道夫人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只怕是又得生气了,将军将夫人视若珍宝,连平日咳嗽一声都还要担心半天,夫人现在也不吃饭,若是将军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 钟小舒眼珠微微一动,燃起些许的期望看向念梧,带着期盼道:“念梧,将军会回来的对吗?” “将军智勇双全,又武功高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念梧尽可能的让钟小舒相信她说的没事儿,努力的想着词汇:“将军想着夫人,念着夫人,都和夫人约好了白首与共,怎么会失约呢,将军向来是个守信的人。” “对……”钟小舒喃喃着,殷止戈向来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和自己约定好了要一起走下去,怎么可能会让他失信于自己呢? 这般一想,钟小舒也算是微微的有了些精神,念梧又忙趁着钟小舒这会儿心情还算可以,便紧着钟小舒吃了些东西,虽说只吃了几口,但也让念梧松了一口气。 等着晚上了,樱樱院子的青芽和念梧说,樱樱见着钟小舒的心情不好,今晚想要过来陪陪钟小舒,不知道行不行。 钟小舒在屋子里听见了,念梧倒是帮着回绝,说是钟小舒早就歇下了。 钟小舒自然是知道念梧是为自己好,叹息几番,抱着殷止戈盖过的被褥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勾勒着殷止戈的音容笑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钟小舒在院子坐着发呆的时候,门房来报,赵玲珑来访。 这倒是让钟小舒微微的亮了亮眼睛,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不过片刻,一向喜欢穿着深红色衣裙的赵玲珑竟然换了件烟粉色的长裙,竟是也将那颇是张扬的眉眼给温柔不少,等进了院子,赵玲珑很是直接的吩咐了自己的一个婢女站到院子外头。 看见钟小舒一脸的憔悴,忍不住道:“你别担心,殷将军……本公主也是才得到的消息,特意来看看你。” 算是难得的第一次见面没有拿刺儿去刺她,若搁到以前,她定是要好好的侃笑一番赵玲珑,但现在钟小舒着实是没心思去打趣谁,只是垂了眼眸苦笑:“承蒙公主吉言。” 赵玲珑见平日里极其有意思的钟小舒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不由得有些郁闷,但毕竟是个皇家的皇女,还从来没有安慰过人,只能道:“今日我听人说了,没有找到尸体,那就是好事儿,说不准将军只是暂时的去了什么地方,有什么苦衷没办法现在回来,你现在就算是担心着也没办法的,倒不如该吃吃该喝喝。” 钟小舒不知道怎么说,毕竟赵玲珑是皇室的贵女,这小半辈子也是没遭受过什么的,总是将事情想得过于美好。 赵玲珑见钟小舒面色黯然,很是别扭道:“本公主若是能帮你定会帮你的,但本公主也没法子……若是本公主是将军身边的什么将士自然会告诉你的。” 说到这儿,钟小舒忽的眼睛一亮,急切的伸手去拉住赵玲珑。 赵玲珑被钟小舒给吓一跳,她还不曾这么大胆的主动碰她呢。 “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赵玲珑只觉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了,钟小舒却是也顾不上冒犯这一说了,很是急切道:“公主,你帮帮我!” “本公主怎么帮你啊。”赵玲珑显然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念梧虽然也疑惑,但她向来不是个多嘴的,便也就站在一边不吭声。 “求公主殿下能允许妾身和您更换衣服,让妾身能逃出去!”钟小舒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很是急切。 倒是赵玲珑有些犹豫起来,她倒不是不愿意帮钟小舒,钟小舒是什么人她也算是知晓的,但现在的话,钟小舒的确是除了京城就不安全,另外一点就是钟小舒是自己三哥护着的。 赵玲珑心思单纯,也不觉得三皇子那般做是有错的,反倒是劝起了钟小舒:“外头多乱你不知道?你若是就这样出去本公主怕你会真的在外头出了事,三哥让人陪着你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你也别太多心。” 钟小舒也不想多说,毕竟赵玲珑被保护的太好,这些事儿她说出来说不定还让她难受,便只道:“若是我没有去寻找到我的相公,那么我觉得我在这府上和死了是没什么区别的,心死,大于身死。” 赵玲珑没有过这种经历,瞧见钟小舒一脸的坚定,和平日里笑嘻嘻的模样大相径庭,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动容起来,低声骂了钟小舒一句:“什么憨货!” 钟小舒是听见了的,但为殷止戈憨,她生的乐意。 “走吧,进屋子吧。”赵玲珑轻声哼着,率先起身往屋子走去,等进了屋子,钟小舒则又道:“还请公主再帮帮我!” 第二百二十四章 终于逃出去了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磨磨唧唧的干啥呢?”赵玲珑显然是有些不耐烦,毕竟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帮过谁这样子,尤其还是忤逆自己的兄长,不过三皇子她本来也没什么感情罢了。 钟小舒涨红了脸,知道自己的确是让赵玲珑有了不少的牺牲,便道:“我想带着念梧一起走,能不能把公主身边那个丫头……” “废话真多,以前也不见你这样。”赵玲珑瞥了钟小舒一眼继续道:“你带上身边这个丫头倒也行,毕竟会武功能护着你,免得你在外头撑不过一天。” 这话让钟小舒面上有些稍稍的尴尬,念梧倒是松了口气,她方才还在想着钟小舒该怎么带着自己,想不到这会儿钟小舒还是记得她的。 赵玲珑眉头微挑,看了念梧一番,直接将自己的侍女喊了进来。 很快两个人就换了衣服,钟小舒和赵玲珑到了屏风后将衣服给换了一番后,赵玲珑看着钟小舒啧啧出声:“果然是人靠衣装,本公主这身衣服可是好料子,算是赏给你了吧。” 钟小舒忍不住笑了出来,赵玲珑见她一张脸可算是笑了起来,这才看向已经换好衣服的念梧道:“照顾好你家主子,她就是个脑子缺根筋儿的,别让她受了欺负就成。” 念梧忙应声,钟小舒心下一暖,正要跪下好好的给赵玲珑答谢一番,赵玲珑眼疾手快的将她给扶起来:“你等着安全回来了和你那个好夫君一起来拜谢吧。身上多揣些银子,路上自己注意些便是。” 钟小舒笑着一一应下,赵玲珑仔细的看了看钟小舒的眉眼忽的笑道:“最近不知是不是经常和你玩到一起,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倒是和本公主的眉眼有那么两三分的相像,今日进来的时候本公主是戴了帷帽的,你待会儿戴上就行,态度强硬些他们也不敢搜查你。” 听着赵玲珑那一句“眉眼两三分相像”,钟小舒心头不禁颤了一下,面色却是丝毫不变:“多谢公主。” “好了,不要再谢了,你赶紧收拾着出去,本公主因为打着去城外祈福的理由,你就去直接上本公主的轿子好了。”赵玲珑倒是有些不习惯被这般的感谢,她向来皮实的紧,所以她听到更多的是不满,还不曾听见说什么感谢的话,着实是别扭的紧。 钟小舒也知道时间的重要性,转头看向念梧,念梧点了点头:“这边该带好的东西奴婢已经带好了,夫人且放心便是。” “走吧走吧。”赵玲珑开始赶起了钟小舒,正要离开,钟小舒却是看向一旁的院子。 赵玲珑不至于这点眼色不懂,直接道:“你还走不走了?本公主都帮着你离开了,自然不会让三哥为难你这边的人的。” 听到这个话,钟小舒也算是放了心,向着赵玲珑行了一礼便将帷帽戴上,头也不回的往前了。 所幸前世看得宫廷剧多,再加上自己来了这儿看见的那些个贵妇一个个的做派,也算是知道赵玲珑的派头,一路走去也没人怀疑。 念梧将头发重新梳了个侍女的发型,扫了些妆,倒也是个大变样,加上念梧一直低着头,也没人注意到。 钟小舒和念梧很是顺利的出了将军府上,直接就上了还在门口候着的轿撵。 轿夫也没怀疑,一路往着城门去,到了城门的时候,只听见前面守城的人嚷嚷着要看通关文牒,钟小舒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紧了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人群越来越短,等到了钟小舒的时候,钟小舒只觉得心头跳得厉害,没想到那轿夫却是直接道:“怎么,五公主出城祈福,你还要看一遍皇家玉牒?” 守城门的自然是一阵的赔笑,连帘子都不敢掀开直接放行了。 等着轿撵过去了,守门的才擦了擦汗看向远去的轿撵,另一个守门幸灾乐祸道:“五公主的轿撵也敢拦?今日许是公主心情好,否则你可逃不了一顿骂!” “那可不,算得上是我运气好了。”那个守门很是感慨了一句。 等着轿撵走远了,钟小舒这才松了口气,整个身子软软的瘫了下来。 她倒是忘记了自己现在就是“五公主”,这还得益于赵玲珑在京城中的名声,泼辣的皇家公主。 赵玲珑原本定的是要去青龙寺,那地方早早的就已经离开了三皇子的管辖范围,钟小舒就怕身后三皇子发现了端倪,心下急虑的紧,所幸的是轿夫本就是受过训练的,很快就到了。 钟小舒压抑着心下的激动,很是淡淡的下了马车,由念梧搀着往着寺庙去了。 等装模作样的在寺庙里走了一圈,钟小舒趁机问了后门的位置,顺道让僧人带了话给轿夫,便带着念梧往着边关去了。 将军府。 赵玲珑摆弄着钟小舒木案上的纸笔,很是无聊的在上面随意的画着东西,时不时的看一下更漏,而后继续托着腮无聊的打发着时间。 其实她不大理解钟小舒的做法,她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钟小舒要主动跑去边关找殷止戈,她得到了消息后,第一反应是钟小舒在家里哭的肝肠寸断,而后哭晕过去那种,但她来了才看见钟小舒并非是她想象里的那样,反倒是说要主动的去找殷止戈。 不过说起来,这个钟小舒倒是极为有意思的人,她也算是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赵玲珑虽然说是单纯,但她不傻,之前宁舒妍把她当做刀子使的时候,自己还傻乎乎的凑上前去,钟小舒却从来没有利用过她,倘若不是这一次她要去找殷止戈,但被三皇子给限制了,恐怕也是不会主动的请求她帮帮她。 钟小舒性子耿直,她赵玲珑交定了这个朋友。 赵玲珑看了看更漏,心下默默的算了算时辰,钟小舒现在差不多是已经到了青龙寺,应该开始往边关去了,她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当下赵玲珑便站了起来:“走吧,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宫。” 一直搞不清状况的小侍女一脸懵懵懂懂的跟在赵玲珑的身后,主子的事儿她可不敢去问去议论,只是乖巧的闭上了嘴。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各有各的算计 赵玲珑也不甚在意,径直推开了门,许九和陈虎正要向着“夫人”行礼,却是看见了赵玲珑的脸,顿时一愣,看见赵玲珑身上穿着的衣服更是怔住了。 许九很快就回了神:“敢问公主,我家夫人……” 别是他想的那样…… 许九想起来似乎几个时辰前,有人穿着赵玲珑的衣服带着一个侍女往外去了…… “干嘛问本公主呀。”赵玲珑微微的扬了扬小下巴:“你没看见那就要怪自己的眼睛了,本公主还急着回宫呢。” 说完,赵玲珑便直接跨着步子往外走去了,刚走到了门口,前一日拦截了钟小舒的那一队暗卫正要将她拦下,却是看见了赵玲珑的脸庞,心下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迅速的跪了下来。 赵玲珑也懒得多费口舌,看也不看跪着的人,径直往外去了,正巧了抬着轿撵的轿夫回来了,很是淡定的上了轿撵。 暗卫看着往皇宫去的轿撵,心下暗叫不好,为首的立时往三皇子府上报信了。 等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暗卫果不其然听见一阵的怒吼:“废物!连个女人都看不住!你们都是饭桶么?” 三皇子嘴上这般,手上原本还在看着的书直接往跪着的暗卫砸了过去,许是不解气,三皇子想也不想的抓起墨砚往暗卫的头上砸去。 暗卫本能的想要躲过去,但心下却是知道自己若是躲开了只怕是会更可怕,便就生生的受了这一击,额头上顿时沾染上一片的墨汁,不多时便有一片的鲜红色混合着墨汁缓缓的流了下来。 “属下知错,请殿下恕罪!”暗卫身子微微的颤抖着,他心里明白得很,三皇子看起来是一个温润如玉的人,但实际上手段比谁都要残忍。 三皇子只觉得一股子的气往心口窜,看见跪着的人更是烦闷,怒吼着:“不知道去追吗!赶紧过去追啊!” 恰好三皇子侧妃抱着小世子往书房来,正好听见了三皇子让人去追人的怒气声,心下不禁有些好奇,接着听下去,果真是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殿下息怒,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将军夫人想来是跑不了多远的,但时间着实是久了些,属下恐怕……” 里面的话还没完,就又听见三皇子的声音,陡然是拔高了好几个度:“你们一群废物,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简直是饭桶,本殿养着你们是浪费么!立刻去追!一定要将人给本殿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听到这儿,三皇子侧妃有些忍不住了,怀里的孩子本来都已经停止了哭闹,听见三皇子陡然提高的声音后顿时被吓到又开始哭了起来。 索性,三皇子侧妃直接推开了门,暗卫见是侧妃,也不敢多说,只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属下这就去。” 侧妃只觉得心头的一团子闷气越发的涨起来了,直接将门给一堵,厉声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整日整日的就操心钟小舒的事,您可别忘记了,那钟小舒再好她,也已经嫁给了殷止戈,她是别人的妻子了,您惦记着又有什么用?” 三皇子自然是没想到自己的侧妃会突然蹦出来,又听见她这般的说,只觉得这个女人着实的蠢笨。 侧妃倒是来了劲儿一般继续道:“殿下不觉得自己对她关心太过了么!之前常常去她府上见她,那时候殷将军还在也就罢了,这些日子殷将军出征,您去了几次了?今早还专门抽人去保护她——殿下!您看清楚,我才是你的女人,你怀里抱着的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可有关心过他?” “简直是疯女人!”三皇子直接怒吼着,两个大人的争吵声将本就受到了惊吓的孩子顿时给吓得哭得更厉害。 三皇子看着有些吓傻的侧妃,又听着耳边孩子的哭声,只觉得心烦意乱:“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本殿的侧妃罢了,本殿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说罢,直接上前将侧妃推开,而后大步离开。 暗卫自然一声不敢吭,见三皇子离开了,忙跟着后面离开了书房。 侧妃被那一推推得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下意识的护着孩子,腰一下子就撞到了木案上,顿时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耳边出现了杂音,面色一下子苍白下来,连嘴唇都不停地抖动着,腰上的痛顿时蔓延到了身体四肢,疼得她眼泪都坠落了下来,掉落在还在哇哇大哭的小世子的脸上。 小世子受了惊吓,又没人哄着,一张原本可爱的小脸上早就哭成了紫红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好不可怜。 等着疼缓了缓,侧妃才抱着孩子慢慢的往着书房外走,一边耐着性子哄着孩子,一边在心下咬牙切齿。 她是真的摸不准三皇子对钟小舒是什么感情了,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她不懂朝堂上的那些曲曲绕绕,但她能明白一件事儿,那就是一个男人忽然对一个女人献起了殷勤,那绝对就不是什么单纯的目的了!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将哄得差不多了的孩子给了奶娘,便就趴在了榻上,吩咐着侍女拿了药膏来,等着衣服掀开,只见雪白的肌肤上浮现着一片的紫红色,带着些许的血丝,侍女被吓一跳:“娘娘,您这是在哪儿磕着了?奴婢现在就去请大夫!” “不小心磕着罢了。”侧妃咬着牙,微微的侧过了脸,露出柔美的半张面庞来,那双潋滟的眼里忽的绽放出一道仇恨的光来:“去给丞相府的大小姐应双双带句话,就说,钟小舒已经不在京城了,在往边关去了,该怎么做就看她的了。” “娘娘,这不好吧!”侍女大惊失色:“这若是让殿下知道……” “这件事儿只有你和我知道,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就是你的责任了——快去,别让人看见!”侧妃的脸上已经隐隐的展现出了疯狂。 第二百二十六章 借刀杀人 一直以来,侧妃都有听说过,丞相千金应双双对殷将军十分上心,和那钟小舒却是势如水火,恨不得取而代之。 虽说她很看不上应双双这种要去倒贴给有妻之夫的人,但能将钟小舒那个惹人嫌的给除了,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法子。 一箭双雕的事儿她向来会算计着,她将机会给了应双双,剩下的就看她争不争气了。 钟小舒啊钟小舒……谁让你威胁到了我的地位! 如今我是三皇子唯一世子的生母,日后说不得就是王妃甚至是皇后,我是不会让你挡了我的路的! 侍女很快就将侧妃的话带给了应双双,自然是没有暴露自己是哪儿的人,只说自己的消息很是牢靠。 应双双听罢,冷笑道:“不过是个破落户的农家女罢了,本小姐也用得着把她放在眼里?” 侍女毕竟是侧妃的心腹,该说什么她自然都是有数的。 “这就是看小姐自己的了,毕竟依着她的身份,怎么配得上殷将军?”侍女笑着道:“若是说起来,自然是要想应小姐一般的才貌双全的才配得上。奴婢还有事儿,其他的就看小姐的决策了。” 侍女说罢便就直接告辞了,应双双拿起一根木簪走到窗前,窗框上放着一只鸟笼子,里面一只小巧的画眉正活泼的上蹦下跳着。 应双双用簪子逗着画眉,心下却是惦念着方才的话来。 方才那人的话倒是不错,她就是心悦殷止戈,那日他救下了自己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芳心暗许了。 若是他不曾娶妻便罢,只是现在娶了妻,父亲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应双双一下子没了主意,她是讨厌钟小舒,纯粹是因为钟小舒拥有着她想要却得不到的人,钟小舒能光明正大的待在他的身边,享受着殷止戈给她的一切的好。 这厢还在想着,应双双忽的将簪子随手一掷:“备轿,去长公主府上拜会安宁郡主。” 说到底,应双双也没那个心思要将钟小舒给弄死,毕竟钟小舒是个活生生的人,她还不至于为了自己的贪恋去残害她。 等到了长公主府上,应双双便迫不及待的去找了宁舒妍。 正巧宁舒妍正在庭阁喂着鱼儿,回头看见应双双,忍不住微微一挑眉,眼里带着一些厌烦,毕竟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跟在身边,着实是让她有些累,但身边总是要有一个蠢人好利用。 让宁舒妍有些惋惜的就是赵玲珑竟然不和她亲近了,赵玲珑的身份高贵,整起钟小舒来都是随手的事儿,简直是可惜了。 “双双今日怎么舍得过来了?”宁舒妍面上的表情很是亲热,示意着应双双坐到自己身边,应双双也不拘谨,只是坐下了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宁舒妍见她这个模样,便就来了些许的兴趣,她最大的爱好就是去抓出别人的秘密,然后就像一个吸了五石散的人一样,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一件件的嘲弄。 “你们下去吧,本郡主和应小姐有话要说。”宁舒妍将周围的人都给遣了下去,这才笑着看向应双双:“是出什么事了?” “我……我不知道。”应双双感动着自己手帕交的贴心,毫无防备道:“方才有人跟我说,钟小舒现在已经出了京城,似乎是去寻殷将军了……” 钟小舒出了京城,去找殷止戈了? 宁舒妍眼睛一亮,又突然发现自己的失态,忙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一双眼里顿时是不懂世事的单纯:“钟小舒去找殷将军了?” “对啊。”应双双颇是苦闷:“说是消息牢靠,可是那又如何,我倒也想去找殷将军,只是我一个人,怎的去找殷将军?” 宁舒妍倒是开始了自己的盘算,京城里没有出什么风声,只能说钟小舒是偷偷溜走的,既然钟小舒偷偷溜走的话,极有可能身边没带什么人,毕竟人带多了难得离开。 前些次刺杀钟小舒都是失败了,她不信就成功不了。 刚好这应双双不是喜欢殷止戈么,那就给她个机会,让她去顶替了钟小舒的位置也好,只要钟小舒死了,她也不会每日夜半时分被自己的梦给惊醒。 梦里她被发现是假冒的郡主,被皇上赐死,这也倒是罢了,长公主恨不过要将她给千刀万剐,每每这时候她就会被惊醒,每被惊醒一次,她对钟小舒的恨就更多一分。 现在看来,是杀了钟小舒的好时机,若是能动摇应双双对钟小舒下手,杀了钟小舒更好,那么她也省了心思去对付钟小舒,若是不能,那到时候将应双双推出去抵罪,她照样是风光霁月的安宁郡主。 如此一想,宁舒妍更是亲热起来,对着应双双道:“双双,你不是喜欢那个殷将军么,不知道丞相大人可同意?” “你故意笑我么。”应双双娇嗔一句,继而愁眉苦脸道:“殷将军再好,也只是官四品的将军……” “那便是双双你觉得殷将军职位太低了,配不上你么?”宁舒妍追问着,倒是让应双双的面上顿时布满了红霞。 应双双贝齿轻咬红唇,眼底一片的黯然:“我怎的会这般想……只是殷将军娶了妻,若是殷将军无妻的话,我倒还能试上一试……” 宁舒妍唇角微微的勾了起来,轻言细语道:“双双,现在是战乱啊,沧州前些日子才地震,亦是天灾。” 应双双有些不明白宁舒妍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的看着宁舒妍道:“可是这些有什么联系么?” 听应双双这般的回答,宁舒妍心底暗骂蠢货,面上却是一副微微的悲戚,叹着气道:“也不知道将军夫人现在非要出京城做什么,京城这般的安全,若是夫人出了京城的话,那岂不是会遇上流寇难民,就算是运气好躲了过去,等她到了边关,边关那么乱,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呢? 那时候殷将军岂不是要伤心死了,爱妻亡故,肯定会对陪在他身边的人很好的吧?” 这一番话说的应双双有些怔愣,见应双双似乎在思考着。 宁舒妍心底冷笑一声,依着这个蠢女人的思路,她不答应自己去杀了钟小舒都不可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刺杀计划 “哎,我方才就是说说罢了。” 宁舒妍笑着将一旁的鱼食盒拿了起来,素手一扬,鱼食像是下雨一般散入了池塘,一大群红的金的鱼儿争相夺食。 宁舒妍转过头,笑得一脸纯净的看着应双双:“你看,这些鱼儿多好玩儿啊。” 应双双显然是心思不在这鱼上面了,径直起身向着宁舒妍行礼告辞,宁舒妍故作惊讶:“怎的不多玩会儿,急匆匆回去做什么呢?” 应双双一双眼睛里却是流露出了渴望来,宁舒妍很熟悉这种光,这是她渴望着权势的眼神——也是应双双渴望得到殷止戈的眼神。 “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罢了,我改日再来找你吧。”应双双匆匆的告辞了。 宁舒妍懒懒的趴在了栏杆上,看着应双双匆匆忙忙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眉眼弯弯的笑了出来,一张美丽的樱.桃小嘴却是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来:“蠢货。” 现在京中和殷止戈走得近的人就是三皇子,三皇子现在摸不准殷止戈,自然是要将钟小舒这枚棋子好好的握在手上,以她看来,八成就是那个三皇子将钟小舒给监管起来了,钟小舒为了去找殷止戈,就从他那儿逃了出来。 可见这钟小舒和殷止戈是真的相爱啊。 不过不管钟小舒是怎么逃出来的,三皇子肯定是极为恼怒的,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人没了也就算了,这个节骨眼儿上肯定是要找人将她给找回来。 但女人呐,最怕的就是嫉妒心,她就不信钟小舒被三皇子过分关注,三皇子的那几个侧妃夫人会不嫉妒? 说来算去也就那几个人,她随随便便一猜,就知道那个想要借着应双双的刀杀人的人是谁。 但她为什么要管? 宁舒妍心情不由得愉快起来,她也想要钟小舒死呀,要是能让钟小舒死,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她为什么不用这把刀? 宁舒妍看着在水中游曳的鱼儿,笑得越发的灿烂起来。 反正她也只是想借刀杀人罢了,怪啊,只怪那应双双太蠢,她可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对应双双承诺过什么,不过是一点点的小恩小惠罢了,应双双便就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了。 应双双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视为手帕交的宁舒妍现在是什么态度,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钟小舒死了,她就能上位做殷止戈的夫人了。 她就是喜欢殷止戈,从见到殷止戈的第一眼,殷止戈救了她的那一瞬间,她就是觉得这辈子就是这个人了。 偏偏殷止戈竟然早就娶了妻子,而且那个妻子还是个乡野丫头,自己可是相爷的女儿啊! 相爷和乡野,哪个更好谁分不清? 偏偏不知道那个钟小舒给殷止戈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将殷止戈迷得七荤八素,只要她一个人! 以前酸钟小舒也只是嫉妒罢了,但方才宁舒妍那一番话完全在理啊! 现在这天灾人祸的,除了京城里安全些,其他什么地方安全了? 更何况钟小舒还要往边关去,那地方才战乱过,完全就是百废待兴的状态,更是乱,但钟小舒这个行为不就是在给她机会吗? 若是她推波助澜一把,让钟小舒早点消失的话,那殷止戈岂不是就没了妻子? 她着实不介意等个几年,把自己拖成一个老姑娘,只要自己一心一意的守着殷止戈,那殷止戈肯定会感动,到时候她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嫁给一个鳏夫,虽说说出去不大好听,但好歹也是嫁给了殷止戈,还是个正妻娘子。 到时候再让自己父亲运作运作,将殷止戈的官职再往上升一升,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应双双越想越觉得可行,匆匆忙忙的回了府上,就直接让心腹丫鬟去将之前要投靠到丞相门下却被拒绝的一个江湖门客给叫了过来。 那个江湖名客也算是有点意思,本人在江湖上也算是有点威望,只是厌倦了在江湖上的恩怨,便就很是毅然决然的投身红尘,恰好当初皇帝广纳贤才,便对官场突然有了兴趣,但可惜的是,当初的丞相半分也不喜欢那些什么江湖人士。 好在后面觉得京城算是不错,那人便留在了京城,但被应双双无意间撞破了身份,两个人倒是有些忘年交的意味了。 等着那江湖门客过来,就看见应双双很是焦虑的一会儿站一会坐,显得格外的激动一般,应双双一看见来的一个中年人,面上顿时浮现出喜色来:“徐伯伯,您来了。” 那人看起来已经是五六十岁的模样,头发都花白了,精神确实极好的,看见应双双也是一脸的笑意。 “怎么了小丫头?”徐志看着这个小丫头往自己迎来,不由得笑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来,说给伯伯听,伯伯看看是不是你先欺负别人的?” 应双双撅起了嘴吧,亲昵的挽着徐志的胳膊坐下:“双双才没那么的坏呢。” “是吗?”徐志不大相信的神情笑着道:“那你怎么想起来找起了徐伯伯?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再找过我啊。” 应双双眨了眨眼睛,很是直接:“徐伯伯,我想你帮我一个忙。” “小丫头长大了,什么忙要徐伯伯才能帮?”徐志的确有些意外,应双双也算得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还真没有说过这种话。 应双双还是很尊重这个老前辈的,但在疯长的欲.望驱使下,这些都不值得一提,只不过是犹豫了片刻,应双双很是直接道:“我想要徐伯伯帮忙去杀一个人。” 徐志只觉得是自己幻听了,很是愣了愣:“杀人?”说罢,徐志的眼神便就变了。 应双双虽说有时候有些许的任性,但像是这种心狠手辣的法子,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很是显然,徐志对自己的要求不是很想答应,应双双咬了咬唇,狠心道:“徐伯伯应当是知道,我喜欢殷将军吧?” 徐志这才想起那个被应双双提着的人,在记忆里仔细的想了一遍,才点了点头,应双双继续道:“我喜欢他,现在他的夫人一个人出去了,我想要趁这个机会得到我想要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抵达边关 这话一出,徐志也知道应双双说的是谁了,五香楼的那个东家——钟小舒。 他有幸见过钟小舒几次,但一直隐藏了行踪,钟小舒那人倒还算是不错的人,懂得上进,还聪明,可见那个殷将军喜欢这个女人也是有一点因素的,这般的人,他徐志从来不杀。 徐志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看着应双双的眼睛道:“双双,不是你的就不要争执了,这些都是命。而且,钟小舒怎么算都是个好的女子,我的手上只会沾染上穷凶恶极之徒的鲜血。” “不就是去杀个人,你为何不帮帮我?”应双双忽的发了气,她现在已经被宁舒妍的话给洗脑了,自然不会那么快的清醒。 徐志见此,知道是和应双双说不通了,索性就直接站起来往门外走去,他虽然疼爱应双双,但自己的原则他也不会违背,更何况这个要求着实是让人不喜,他已经不再是个年轻人了,他更不想晚节不保。 应双双见徐志要走,心下顿时就慌了,她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徐志是她唯一一个认识的江湖上的人,若是徐志就这样走了,她就真的毫无机会了。 “徐伯伯别走!” 应双双忙拦住了徐志,徐志停下脚步皱着眉看着应双双,带着些许的失望,一向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也是带着严肃的神色。 应双双突然软下了口风,带着些许的祈求讨好:“是双双的不对,徐伯伯,双双心里难受,可以和双双说会儿话么?” 见眼前的小姑娘一如初见时的楚楚可怜,徐志忍不住叹了口气,终究是心软了。 应双双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余光不动声色的和丫鬟进行了一次交接,见丫鬟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徐志回到了座位上坐着。 “徐伯伯,这是陈州的佳酿,您尝尝。”应双双将丫鬟抱过来的酒开封,给徐志倒了满满的一碗,随即给自己倒了碗茶,苦笑着:“我着实是欢喜殷将军,只是竟是起了这种心思,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徐志见应双双态度倒还算是不错,心下的气也算是消了些,很是谆谆教导道:“将军和将军夫人是少年夫妻,又是伉俪情深,殷将军有多欢喜他这个夫人你还不清楚?这个天下多的是好男子。” 应双双心下是不以为然,天下的男子再好,终究不是殷止戈,她现在就是要殷止戈,钟小舒的殷止戈——其他的男子和她有什么关系? 听着徐志说什么将军将军夫人……那钟小舒也配得上这个身份? 心下再是如何,应双双的面上也自然是不敢显露出来的,只是乖巧的笑着道:“方才是我失言了,还望徐伯伯不要将我方才的话放在心上了。” 能不提这件事儿,徐志自然是不会再提,几番觥筹交错间,徐志便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应双双却是继续劝着酒,直到徐志大着舌头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应双双这才试探的喊着:“徐伯伯,徐伯伯?” 见被喊的人半分的反应也没有,应双双直接蹲下了身子,将徐志袖子里的一个令牌给掏了出来。 这个令牌她记得徐志说过,能够调动杀手,应双双拿着令牌几分挣扎,想到了殷止戈和钟小舒,还有今天宁舒妍的话,终究是狠了狠心,直接起身离开了。 ………… 钟小舒和念梧出了京城,一路往边关去,半点也不敢停歇,生怕被三皇子给追了上来。 因着连日的奔波,钟小舒面上早就是一脸的疲惫之色,连衣服都是灰扑扑的了,念梧看钟小舒还是往前走着,路上也是劝了许多次,但钟小舒无一不是拒绝了。 等到两人快要到了边关了,钟小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这些日子日夜兼程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殷止戈,也害怕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但又被三皇子给带了回去。 不过现在就已经快到了边关,自己还是注意下形象的好。 思量一阵子,钟小舒便直接带着念梧一路打听到了最近的客栈,一路上只见不少的人跪在路边乞讨着,也有不少的人躺在路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也都是各种污垢,整个街道虽然还有人行走,但行走的人要么一脸的死气沉沉,要么就是行动迟缓,衣衫褴褛。 钟小舒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她上辈子何曾见过这个样子的场景,再加上她来了这儿后,殷止戈将她给保护的滴水不漏,更是不曾见过这种路有饿殍的样子。 现在看见这样的场景,钟小舒心下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敢停留什么,匆匆的带着念梧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里的人也不是很多,掌柜的和伙计的都靠着柜台打着瞌睡,一旁的一盆绿植早就枯死了。 “醒醒。”念梧率先上前一步:“给我们弄些吃的,再开个房间弄些热水上来。” 正打着瞌睡的两个人一下子被给惊醒,待看清是一个女子之后,掌柜的直接又换了个姿势打盹儿,伙计的这才打了个哈欠道:“客官自己随便挑上一间房吧,菜么,就随便弄些,这个年头也没什么吃的。” 念梧见伙计这个样子,顿时就来了脾气,钟小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泰然自若道:“知道了。” 等上了楼挑了一个房间,念梧很是抱怨道:“夫人干嘛拦着奴婢?那人着实是过分!” “好了,出来了我也就不是什么夫人了。”钟小舒摇了摇头,很是疲惫道:“现在天色还早,我们等会儿收拾收拾还能去一趟军营。” 念梧知道钟小舒现在心心念念的尽是殷止戈,也不敢再说些什么,只能下楼多催促了几下厨房。 等着两个人吃好休息好了,钟小舒便直接拿着行李往着军营去了,还没走进,钟小舒便就看见了一群士兵守在军营口,顿时脚步就急切了起来。 念梧看着钟小舒一脸的急切,知道钟小舒心下现在是难受的,便也不多说,只是跟在钟小舒的身后。 第二百二十九章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什么人!”那群人显然是看见了钟小舒两个人,见两个女子往这儿跑着,顿时警惕起来,毕竟这个时期,连男人都不敢往这儿随随便便的跑。 钟小舒却是忙道:“军爷,我是来寻人的……” 话未完,那人便冷笑着出声:“寻人?这儿战乱懂不懂,你再不走,那只能寻到你自己的尸骨。” 若是钟小舒以前的脾气,自然是不会忍受,但一想到了殷止戈,钟小舒便耐着声音道:“军爷,我丈夫是殷将军,你通融通融,让我进去吧。” “你说你是将军夫人我便得放你进去了?”那人丝毫不留情面,倒是念梧忙将令牌翻了出来:“这是我们将军府的令牌,您看看——这真的是将军夫人!” 那人却是看也不看,直接开始赶起了钟小舒两人,面上很是不耐:“让你们走就快些走,少在这儿叽叽歪歪的废话。你们就算是什么夫人什么妃子的,现在战争也算是结束了,大部队早就撤离了,就算是要找人也别在这儿找了。” 钟小舒还想再努力一把,结果那人却是直接将两人赶开后就进了营帐里。 无奈,钟小舒只好和念梧原路返回,打算回到自己来的时候的那个客栈去。 念梧很是愤然:“他们居然是连将军都不找了,就直接全体撤离了么?” 钟小舒心头抱有一丝希冀,也不知道是安慰谁,只道:“在这儿一天,就得消耗一天的军饷,现在本来国库就空虚,自然是不会在这儿耗着,肯定是留了人的。” 念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跟在钟小舒的后面。 她跟钟小舒来边关,路上诸多她也是见到过,因为想要找到将军,夫人一边担心着将军一边害怕身后还有人追来,通常是累极了才歇上一小会儿,现在好不容易到了边关,夫人心里心心念念的惦记着将军,却是见不到将军,肯定是极为难受的。 好在钟小舒还能自己调节自己的情绪,念梧担心的问钟小舒该怎么办,进了客栈,钟小舒便同念梧道:“就现在这儿住着吧,好好的打探着止戈的消息。” 现在的确也是,若是回了京城,只怕是三皇子会做文章,到时候就不是她出去的道理了。 钟小舒才到边关,着实是睡不好,念梧又怕她出个什么事儿,索性就打了地铺到钟小舒的床下边。 钟小舒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片刻,才犹豫道:“念梧,你睡了么?” “还没呢,夫人可是有什么吩咐?”黑暗中传来念梧的声音,让钟小舒倒是安心了些。 “没事,就是怕我睡不着把你给影响了。”钟小舒想了想道:“你不若去隔壁房间睡吧,地上不舒服的。” 念梧道:“这儿是边关,况且战乱才过,奴婢不放心您。” 随即一片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见了钟小舒一声长长的叹息:“念梧,我现在很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吗?我只想和止戈好好的一辈子都不行么。” 念梧不知道怎么说,正组织语言间,又听见钟小舒苦笑的声音:“念梧,你就当做自己现在睡着了,我跟你说这些,就且当做是随口的吧。” 念梧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话。 许是陌生的环境没有了殷止戈的味道,钟小舒几乎是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叫卖东西的声音的时候,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念梧知道钟小舒这些日子也没睡好,便也不打扰钟小舒,害怕自己出去打探消息了留下了钟小舒一个人不安全,便很是老实的等在了房间。 等到钟小舒睡醒,已经是下午了,下意识的叫了声念梧,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在哪儿,等念梧过来了,钟小舒这才慢慢的清醒过来。 “你打听事情的能力很是不错,你等会儿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消息来。”钟小舒很是嘱咐着念梧。 念梧却是有些为难起来,但这事儿自然还是得她去的好,可她万一离开了钟小舒,她再出什么意外,自己这条命都不够赔的。 钟小舒看出来她的犹豫,便勉强笑着道:“我都到了边关了,要杀我的人不都是在京城么,更何况咱们是偷偷跑出来的,怎么会出事?” “可是这儿是战乱区。”念梧还是担心着钟小舒,钟小舒笑了笑道:“我现在这副狼狈样子,一没才二没色的,你就放心吧,我今天绝对不出客栈一步。” 思来想去,的确也就这个法子还算是不错了,念梧只好道:“那便请夫人起了吧,一起去大厅吃点东西,奴婢就去查查消息。” 钟小舒点了点头,便随意洗漱一番就下了房间。 念梧看着大厅里居然还有一群的人在这儿说说笑笑,和外面的乞丐很是鲜明的对比,不禁很是疑惑,小声道:“不是战乱么,他们怎么还这样啊?” 钟小舒微微的叹了口气,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啊。” 念梧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诗,有些疑惑的看向钟小舒。 钟小舒这才想起来这个时代是架空的,这些诗词自然也是不曾听说过的,便就只是笑了笑:“没什么,只不过是每个人每个人的活法不一样罢了。” 等坐下点了些吃的,钟小舒这才注意到他们都在讨论些什么。 “你们还记得前不久战乱时候,来这儿的那个殷将军么?”有人神神叨叨的说着,钟小舒只觉得心好似被谁一攥,顿时就揪了起来,,恨不得支棱着两个耳朵听听是怎么回事儿,念梧也发现了,见钟小舒一脸的凝重,便默默的在一边坐着给钟小舒倒茶。 “谁会不知道他啊——那个将军杀敌可厉害了。”有人附和着,语气里带着不少的自豪:“咱天祈也算是出了名少年猛将了。” 此人话一出,便就有人反驳了起来:“还少年猛将?你还不知道他失踪了么?” 这话顿时就像是一把剑一般,很是直接的递进了钟小舒的心口,搅得钟小舒一阵的晕眩。 虽然她知道殷止戈失去了消息,但每次被人提起来,就像是在逼着她认清现实一般。 第二百三十章 偶遇韩副将 那边自然是没注意到钟小舒的异样,一群人依旧是讨论着自己的话题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人说,殷将军呐,是在撤军的前天晚上被敌国的细作给暗杀了,当时血喷溅了整个帐子呢,啧啧啧,极为可怕!” “你这话哪儿听来的,说的跟真的似的。”有人立马辩解,随即很是神秘道:“殷将军可是朝中新起的新贵,若是任由成长下去,指不准会成为什么样子的人,但最低也肯定是个一品将军,官职那般的高,可见肯定是有人觉得殷将军这一次立了大功,回去受了封赏就会威胁到他,这肯定就是被害死的啊!” 这话一出,一群凑热闹的人顿时发出明了的表情来:“那可真是可惜了。” 几个人谈论了会儿这个话题,便就又将兴趣给放在了别的地方上,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哪儿的酒最好了。 刚巧,钟小舒这一桌的饭菜送了上来,念梧也是听见了方才的话,但这时候也不敢再提,只是催促道:“夫人吃点东西吧,好几日没不曾好好吃饭,都饿了一圈了。” 念梧还以为还得好好的哄一会儿才能让钟小舒吃点东西,但钟小舒这次意外的配合,念梧说完,钟小舒便端起了饭,三下五除二的就着菜吃完了。 她放下碗对着念梧笑了笑道:“你也快些吃吧,等会儿我就回房间,你出去了自己也注意小心就好。” 见钟小舒似乎完全就没有被方才的情况给影响到,念梧心底也就舒了口气,笑着道:“奴婢省得的。” 等念梧吃完了饭,钟小舒便很是一脸平静的往楼上去了,只是刚进了房间,钟小舒便就直接抱着一个小桶呕吐起来。 方才她若是不好好吃饭,只怕念梧会很是担心,但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就吃得下饭呢,更何况,她现在心思全是在殷止戈的身上。 一连着好几天,钟小舒都是将念梧给打发了出去,就会去将才吃的东西给吐了出来,面色日渐消瘦。 念梧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最近一直打听消息却是半分消息都不曾打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她也着实是苦恼的紧。 钟小舒日渐沉默,也不愿意下楼吃饭了,每次很是让伙计端到了房里,之后自己再和念梧一起吃,然后一个人去吐。 念梧猜测是因为没有打探到殷止戈的消息,引得钟小舒心情不好起来,心下更是焦虑。 她见念梧急的连嘴角都生了泡,也不禁有些许的内疚,劝着念梧道:“你尽力就行,别把自己给逼迫的太紧了。” 念梧嘴上应着,第二日依旧是一大早就又出去打探了消息,钟小舒按照惯例,吃完就去吐,却是没料到听见念梧的一声惊呼:“夫人!” 这一声叫的钟小舒着实是有些措手不及,钟小舒是真的没想到念梧现在回来了,有些无措的对上念梧满是惊讶的眼神,尴尬的笑着道:“方才不舒服……” 念梧转过头,不愿意戳破这一层窗户纸,直接道:“今日奴婢找到了韩副将,他也在打探将军的下落。”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念梧身后走了出来,倒是钟小舒方才没有注意到,那人很是直接的向着钟小舒行了一礼:“末将参见夫人。” 等那人抬起头来,钟小舒便认出来这人,就是上次去军营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副将,顿时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但许是这段时间太过虚弱,腿上竟是没了力气,直接往前一倒,幸好念梧一直注意着钟小舒,眼疾手快的将钟小舒给扶住,才避免了钟小舒摔倒在了地上。 钟小舒顾不上其他,急急的看向韩生,声音里满是盼望:“韩副将,你有将军的消息么?” “先坐下再说吧。”念梧见钟小舒这样一副模样,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但又别过了脑袋这般道。 等着两个人都坐下了,念梧这才站在了钟小舒的背后,将方才钟小舒抱着的桶给拎下楼。 “韩副将,你是将军身边很是得力的助手,你肯定是知道的吧?”钟小舒害怕韩生的话会将她给打入地狱,但又担心着殷止戈,急切不已。 韩生是早就见过钟小舒的,殷止戈有时候会早些回府上,但公务都会处理好,实在来不及也会让他送到府上去,说起来都是念着家中夫人。 他当时还觉得钟小舒矫情,但后面钟小舒去军营走了一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是知道的,那时候他就对她改观了些印象。 听到钟小舒这般的急切,韩生也不忍说,但钟小舒一再的追问,韩生只好道:“那一晚上的时候,因为事发突然,末将和将军便就散了,之后虽然将局势给控制住了,但上面已经要求着大军班师回朝,末将寻不见将军,便就直接向上面申报在这儿搜索将军的下落。” “你们多少人?”钟小舒闻言,只觉得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韩生沉默了片刻,才道:“加上末将在内,共有八人。” 八个人……呵,八个人! “上面给的消息是尽量找,对末将等人的行为很是不喜。”韩生说到这儿,面上忽的狰狞起来,咬着牙狠狠的想要捶向桌子:“上面根本就不在意将军的死活!” 钟小舒只觉得心头顿时覆上了一层寒冰,殷止戈再怎么说也是天祈的将军,四品也算是朝廷命官了,就要被当做棋子这般的抛弃么! 钟小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声音里依旧是颤抖着道:“当时,到底是出什么事儿了?” “撤离前,将军见将士辛苦,就带着人亲自去进行例行巡查,结果军中混进了一个细作,暴露了将军行踪,将军遭到敌军袭击,等到末将们发现了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满地的尸首,将军带过去的人全都死了,将军……不知所踪。” 钟小舒无意识的紧紧握住手掌,指甲都深深的陷进了掌心里,掐出一道道的血痕来,自己却是恍然不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人跟踪 韩生说的这些,和京城中传到她耳朵里面的也是差不多的。 钟小舒还在沉默间,念梧不做声的推开了房门,将一碗热腾腾的菜粥放到钟小舒的面前道:“夫人许是吃不惯这儿的食物,奴婢亲自去做了清淡的,您尝尝吧。” 韩生虽然没有女子的心思那般细腻,也是看出来钟小舒很是憔悴,和以往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再加上方才来的时候听见的呕吐声,心下也是知道钟小舒的苦楚。 毕竟一个女子本在家里都接到了丈夫即将凯旋归来的消息,结果居然又传来了丈夫失踪的消息,不远千里的来到了边关,却是依旧没有丈夫的消息,搁谁也是没心情的。 但现在钟小舒也算是自己的主子,他自然也是要好好的劝上一劝。 “夫人还是吃些东西吧,念梧姑娘因着您这些日子气色越来越差,心急如焚。就算是找将军,若是夫人不将自己的身子养好,怎么去找将军?” 韩生很是言辞恳切,钟小舒也微微的提了提精神,心下对念梧颇是有些愧疚,念梧却是一直看着她,钟小舒知道念梧是害怕她又吃完了会吐出来。 等钟小舒吃完了菜粥,念梧依旧是寸步不敢离,钟小舒因着之前吐已经习惯了,现在也是不停的想要呕吐,但看见念梧的表情,便也就生生的忍了下去,等着肚子的不适减少了,这才缓缓的舒展开了眉头。 思索了片刻,韩生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告辞,钟小舒则抬起一张苍白消瘦的小脸来:“当时将军出事儿的地方你可还知道在哪儿?” 韩生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 “你现在带我去看看。”钟小舒忽的道:“也许有什么是你们没发现的呢?” 韩生不好说自己已经带人将那边好好的搜查了好几遍,就是没什么发现,左右不过是带着钟小舒去看看罢了,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念梧很是利落的弄了一辆马车过来,韩生坐在前面赶车,钟小舒和念梧则坐进了马车里。 方才还没什么,现在两个人独处起来,钟小舒则有些心虚起来,也不敢和念梧对视。 念梧声音有些冷漠道:“夫人怎的不看奴婢?” 钟小舒却是不吭声,只是低着头搅着手上的帕子,半天没听见念梧的声音,一抬头才看见念梧已经是泪如雨下了,顿时有些慌了手脚。 念梧是一个武婢,她还从未见过念梧哭的时候,这着实是自己的错。 “好念梧,是我错了。”钟小舒有些无奈,念梧却是摇了摇头道:“是奴婢没用,若是奴婢能将将军的消息早些打探出来,夫人也就不必这般的焦急。” 钟小舒见念梧如此,心下更是内疚了些:“是我不该的。” “夫人没有好好的吃东西,坏的是夫人的身子,奴婢没能及时发现夫人的异样,说到底是奴婢的过失。”念梧将面上的泪给抹去了,正要继续说着什么,却是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将窗帘微微的撩起一角,已经是到了城郊,人烟越发的稀少起来。 念梧将帘子放下,钟小舒正要问什么,韩生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后面有人跟着咱们,夫人,需要末将现在去将人给揪出来么?” 怪不得念梧方才忽然停下了,面上一派的谨慎。 能跟着她的人,除了三皇子能有什么人? 可三皇子应该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害她性命的,杀了她也没什么用,顶多是想把她抓回去,钟小舒不以为然道:“应该是三皇子的人,这一次我出来,想来他是气狠了。算了,咱们就走咱们的,只要对方没有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必去管他。” 念梧和韩生应下。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韩生的声音道:“夫人,到了。” 钟小舒忙将帘子掀开,也不让谁碰,就直接跳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一片景象,只觉得心头很是震撼。 虽然此刻还是青天白日,但眼前还是给钟小舒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遍地都是干涸的血迹和被烧毁的帐子,还有一些散落的盔甲,着实让钟小舒看得心惊肉跳。 韩生毕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看见这幅情景也没什么,只是往前走了几步,思索了一下,又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这才回过头对着钟小舒道:“夫人,就是这儿了。” 钟小舒只觉得心如鼓擂,向着韩生的方向走了过去,韩生看着钟小舒的裙角已经蹭上了一些干枯的褐色,不由得道:“夫人,自从战乱以后到现在都还不曾下雨,所以还是留有不少的血迹的,您的裙子……” 钟小舒却是视而不见道:“无事。” 反正她从来都不信这些的什么个鬼神吉不吉利之说,现在她更懊恼的是不能像是现代社会一样穿裤子,这般长的裙子着实是麻烦的紧。 钟小舒一双眼睛紧紧的搜索着地上的一切,甚至拿手去翻检,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念梧劝着钟小舒:“夫人,这儿韩副将他们都已经勘察了好几次了,想来……” 钟小舒一双眼睛却是依旧四处看着,看见在一处冒出一个小小的布头,钟小舒也顾不上再听念梧说些什么,直接就往着那儿去了,也顾不上脏,直接用手将东西给搬开,露出一方帕子,钟小舒一愣,随即眼泪就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这方帕子她是无论如何都是认不错的,是之前除夕夜,殷止戈带她去灯会的时候,她猜灯谜中的一方帕子,想起那天晚上,钟小舒只觉得眼睛酸胀的难受。 将帕子小心翼翼的给拿起来,钟小舒也顾不上形象,直接拿着袖子将眼泪给擦了擦,又锲而不舍的检查起了第二遍,但她再也没能找到其他的东西。 念梧见她一脸的憔悴,便搀着她道:“夫人,若不然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天就晚了。” 钟小舒本想再找会儿,但一想到现在的确是个特殊的时期,也就不再坚持,点了点头,手上攥着那方才找到的帕子正要上马车。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仓惶躲避 念梧却是忽然将钟小舒往后一拉,一柄长剑从钟小舒的面前飞快的飞过。 钟小舒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就又看见四个黑衣人飞快的往着她这边奔来。 幸而还有韩生在,直接和念梧将钟小舒给护在了身后,将身上的刀给拔了出来,念梧直接将发上的一根木簪拔了下来,将木簪一扭,里面露出寒光闪闪的剑刃来,虽小,但在念梧手上格外的灵活。 钟小舒也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看见念梧将一个黑衣人的手给折了后,那人手上的长剑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钟小舒很是眼疾手快的将长剑捡了起来躲到一边,幸而韩生和念梧都是真本事,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辰,便就将那些黑衣人给解决了。 钟小舒这才将剑给扔开,上前忙问道:“你们可有受伤?” 念梧胳膊上被给划破了一点点的皮,倒也没什么大碍,韩生更是全身而退,钟小舒看了一眼很快就要暗下来的天色,道:“我们快回城吧,不然天色暗下来就不好了。” 韩生却是谨慎道:“现在既然有人开始追杀夫人的话,恐怕是夫人已经暴露了行踪,若是现在回城恐怕也是有危险的。” 钟小舒看了一眼周围,想了想道:“来之前我看到路上有个山洞,我们就到那个山洞里去将就一夜吧。” “夫人不合适在山洞里休息吧?”韩生有些犹豫,那山洞虽说是适合休息,但钟小舒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在这儿休息。 钟小舒却是很干脆,又将剑给提溜起来就往山洞那边去了。 念梧跟在她的身边,钟小舒边走边道:“我以前就是农家长大的,不过是住一晚山洞罢了,我自然是能忍受的。” 韩生看了钟小舒一眼,颇是有些尴尬的追了上去。 钟小舒现在很是肯定,下午追踪他们的人绝对不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现在还用得上她,自然是不会杀她,但这群人方才完全都是要置她于死地的招式,只怕是这一次又是什么人想要她的命。 钟小舒一边走,一边苦笑,自己的命这般的吃香么,那么多的人都想要拿走? 幸好这边属于战乱区,马车上人们一般为了以防万一,还真放了食物水和帐篷等一类的东西,他们用帐篷布将山洞进行了遮挡后,韩生见天色已经晚了,便就直接生了一堆的篝火。 几人草草的吃了些马车上的干粮,韩生坚持要守夜,念梧则是钟小舒还没休息,也不愿意休息。 只是钟小舒是真的睡不着,想起方才捡到的帕子,便将它又给拿了出来,望着帕子出了神。 她到现在无比疯狂的想念着殷止戈,想念着他的笑,他的关怀,他的宠溺,他的怀抱,可是到现在了,她还没有殷止戈的任何新的进展。 想起他走之前和自己说好的回来娶她,钟小舒忍着眼里的泪,他定是没事,他向来不是个失信于他人的人。 风将帕子微微的给掀了一下,帕子在火光下隐隐似是有着字样,钟小舒先是一愣,随即只觉得心跳的飞快,直接跪坐起来,将帕子放在火上微微的烤着。 韩生和念梧见钟小舒这个诡异的动作,正要去阻止她,便看见钟小舒面上竟是浮起了笑意,夹杂着泪不停的坠落下来。 念梧忙走到她身边,刚要说些什么,却是看见帕子上的字样,浑身如遭雷击一般的怔住了。 安全,勿忧。 钟小舒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熟悉的自己,又哭又笑,好不容易冷静了些,才开始思量起来。 看来殷止戈是有自己的其他计划,不过能得到他安好的消息,她也就放心了许多。 钟小舒算是总算睡了个好觉,等到第二日醒过来,她便决定先在郊野过些日子,毕竟她现在还没弄清楚是谁想杀她,在城里抛头露面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若现在这山上躲躲。 韩生和念梧也很是赞成,毕竟现在贸然出去,着实是太危险了些,在这种郊野他们只要藏得隐蔽一些,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事实证明,钟小舒还是想的太过天真,不过是刚离开休息的地方不到一炷香,便就又追上来一阵的杀手,比之昨日,竟是又多了两三个人。 钟小舒只觉得心尖一凉,念梧试图还如昨日一般将钟小舒护在身后,可是多出来的人竟是将念梧缠的无法脱身,幸而钟小舒也不是个吃素的,昨日她就没扔的剑此时也算是派上了用场,虽说是不会用,但就那么挥一挥,好歹也能自保。 念梧这边勉勉强强的将几个人给解决了,直接扑向那个正在准备往钟小舒进攻的人,手上的簪剑直接快准狠的插往那人的大动脉,血一下子喷溅出来,不少都溅到了钟小舒的身上,钟小舒也顾不上去擦拭,韩生也刚好解决完最后一个,三个人对视了一眼,便就很是默契的又开始赶路。 好不容易将地点给定了下来,钟小舒却是觉得一阵寒意。 他们原本定的是离这儿不远的一个村庄的林子里,毕竟林子里错综一些,但钟小舒万万没想到,他们甫一到地点,便就又有一群黑衣人蹦了出来,较之上次又是多了一两个。 “怎么会这么多人!”念梧做好备战的准备,看见这么多人,也忍不住惊呼一声。 韩生却是将刀紧紧的握着,钟小舒看见韩生的虎口处都已经有些血迹了,想起方才的时候纠缠韩生的都是比较厉害的角色,也怨不得会把伤口给震的出血。 钟小舒也算是积累了些许的经验,直接双手紧紧的握着剑柄,韩生低声道:“夫人,你到后面去,在这儿免得这些杂碎伤了你!” 钟小舒却是冷冷一笑道:“我也得帮着自己不是么?” 对面的黑衣人直接开始发起了进攻,钟小舒勉勉强强的接下一刀,剑与剑相撞发出“锃——”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念梧知道钟小舒不愿意拖累他们,索性就直接喊道:“夫人,奴婢打头阵。”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是谁下的手 这不就是所谓的“捡人头”? 钟小舒虽然想要帮忙,但也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要她炒个菜还行,让她来杀人,她还真对付不了这群黑衣人,便很是干脆的做起了专业补刀。 念梧原本还担心钟小舒不愿意,见钟小舒很是配合,心下也放心不少。 这一次显然是黑衣人占了上风,钟小舒虽然害怕,但也不曾手软,也许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潜能是无限的,她虽然不会武功,也不曾跟人打斗过,但此时却也耍得似模似样。 但纠缠韩生的人格外的厉害,这边收拾的差不多了,钟小舒便和念梧要赶过来帮助韩生,只是钟小舒毕竟是个半点武功基础都没有的人,连韩生都有些吃力的对手,念梧更是被逼的节节退败。 那黑衣人横刀一扫,钟小舒险险的躲了过去,却是一下子被绊倒在地上,眼看着刀已经向着她砍了下来,念梧毫不犹豫的直接将钟小舒抱住就地一滚,韩生趁机直接一刀砍了过去,趁着那人吃痛,念梧讯速的爬了起来,将完全血污的右手上一直不曾松开过的簪剑刺向那人的胸口,等到那人没了力气,这才松开了他。 看着那人软软的滑落到了地上,念梧这才转过身将钟小舒扶了起来,韩生的肩膀处也是一片的血色,一看便知道是受了伤。 钟小舒左右看了一下,仔细听了听,便当机立断道:“这边应该是有溪水的,我们先过去休息会儿吧,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念梧手上黏黏的,看着还带着温热的血从手心滑落,便点了点头,看见韩生面上沾了几滴血,衬的那张脸格外的苍白,不由得皱了皱眉,直接上前将韩生给拉了过去,果真见到一条溪水正在欢快的流动着。 钟小舒跪在溪水边上将手和脸给洗了洗,才觉得自己不似方才的狼狈了。 念梧将手一放到溪水里,就是一大片的血色晕开,洗了半天才将手上的血给洗干净,将簪剑给又套上外壳插回发髻里,很是利落的起身去将正在清理伤口的韩生给按下,从怀里拿出帕子一点点的给他擦拭着血迹,又将自己的裙角撕下一块布来给韩生包扎上。 韩生颇是有些不好意思,等将衣服穿好了,很是一本正经的向着念梧道了声谢。 钟小舒看着两个人的互动,莫名觉得念梧和韩生之间的氛围有些说不清的怪异。 这两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这个念头也只是这么一闪,钟小舒便不再多想。 毕竟他们才刚躲过一次追杀,现在还不是想别的的时候。 钟小舒看着溪水里的倒影,方才为了躲避那一刀,念梧带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头发早就散乱了,索性对着镜子将头发全给拆了,直接扎了个高马尾,看着自己也没那般的狼狈了才看向韩生道:“韩副将,现在我们被追杀着,你觉得有什么好法子么?” 韩生没想到钟小舒还特意来问问他的意见,也只是愣了愣,便道:“末将觉得,现在我们只能躲,末将发现每一次的人都越来越多了,而且武功也越来越高,末将不才,抵挡的很是吃力,只怕若是再遇见刺杀,保护不了夫人。” “那我们现在能往哪儿躲?” 钟小舒苦笑一声,这些现实问题她都知道,这些天来,为了抵挡追杀,韩副将的八个人已经死了一半了,剩下的四个人也都有轻重不一的负伤,再这样下去,他们抵挡不了多久了。 可现在,他们似乎是躲到哪儿都有人能找得到他们。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是安全。”韩生看了一眼方才遭受刺杀的方向,又回过头看向钟小舒,很是歉意道:“现在也就那一个地方了,还望夫人能够海涵。” “海涵?”钟小舒心态好到爆炸:“我们现在能活着就好了。我倒是觉得,会不会就是我们一直没有舍弃马车,所以留下了什么痕迹让别人那么轻易的找到我们。” 倒是有这个可能性。 韩生忙道:“那夫人是想如何?” 钟小舒看了一眼还在那儿吃着草的马儿,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道:“将马放了,他们肯定以为我们骑着马逃了,我们趁机找藏身的地方。” 韩生很是干脆的站起来过去砍断了困住马儿的缰绳,但只见马儿很是温顺的在原地,韩生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毕竟是个血性军人,直接从怀里拿出一个物什直接在马儿的背上狠狠一扎,马儿顿时吃痛的长嘶一声,撒开蹄子就开始狂奔了,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马儿的踪迹。 韩生走回来,将簪子在水里很是认真的洗了干净,又用衣服将簪子擦干才递给念梧,念梧微微的蹙了蹙眉。 “这是方才你打斗时候掉下的,我给捡到了,方才手上无东西可用,便就想起了这个借着用一用,还望姑娘莫要生气。”韩生很是一本正经。 念梧看着他手上的簪子,果真是自己的,禁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发,果真是没有摸到那根簪子,便伸手将簪子拿了过来直接簪回发上,问道:“那你为什么方才不给我?” “我……我忘记了。”韩生面上倒是浮现出一丝的红色,继而慌慌张张转身道:“末将去将帐子搭起来。” 钟小舒看念梧面上是一脸的坦然,不由得好笑,看来念梧在感情方面是真的迟钝。 念梧坐到钟小舒的身边,很是担心道:“夫人,您知道是谁来追杀咱们么?奴婢瞧着这一群人很像是京城来的。” “他们都一个样子,你怎么知道是从京城来的?”钟小舒来了兴趣,念梧很是耐心的解释着:“他们身上的剑配啊,那个剑配是青玉坊的,青玉坊就在京城,手艺精湛,武器售价很贵,那些黑衣人拿着青玉坊的武器,很明显背后的主使之人,要么是京城里的权贵,要么是颇有名望的江湖中人。” “会不会是买凶杀人?”韩生忽然问道。 这话一出,钟小舒也禁不住一愣。 第二百三十四章 殷止戈没死 买凶杀人这一点钟小舒倒还真是没有想过,此时被念梧一提醒,钟小舒也重新开始考虑这个事情了。 她其实第一反应不是三皇子,因为三皇子没有必要杀她,更没有杀她的理由。 反倒是宁舒研,钟小舒很是怀疑了几番,毕竟宁舒研有更多的动机不是? 上一次的刺杀不也是宁舒研折腾出来的么。 但既然是买凶杀人的话,钟小舒便几乎可以断定不是宁舒研下的手了。 宁舒研向来是极为自负的,更何况依着她的权利和财富,多的是要杀了她的人。 钟小舒有些头疼,如此说来,她连是谁杀了她都不知道,更不可能去寻到源头将这无止休的刺杀给结束了。 念梧见钟小舒皱着眉想事情,也不好去打扰钟小舒,转过头看见了正在吃力的搬着东西的韩生,便就悄悄的站了起来,往韩生那儿去了。 韩生听见有声音来,顿时很是戒备的抬起头,一双眼里寒冷的杀意在看见念梧的时候,顿时就消散的没有半点踪迹,反倒是有些许的错愕来:“念梧姑娘?” “身上有伤干嘛还要搬那般重的?”念梧很是自然的将韩生手上的木桩给抱走,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了韩生的手上,韩生顿时有些红了脸,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些让在下来就好,在下毕竟是个男子。” 念梧微微挑了挑眉,不由分说的将东西给强行拿走,隐隐带了些笑意:“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你现在是胳膊受伤,最好是休息休息,我原本还以为你能聪明些去拿些轻一点的东西。” 韩生见念梧说完便就直接往林子里面去了,有些踟蹰的站在原地:“姑娘小心些,在下在这儿,有什么事儿就和在下说一声就行。” 直到里面传来了念梧的应声,韩生这才放下心,坐到离钟小舒不远的石头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小舒理不清脑子里的那些头绪,索性就暂时不再理会了,转过头便看见韩生坐在不远处,环视一圈不曾见到念梧,这才很是疑惑道:“念梧呢?” “回夫人的话,念梧姑娘去了林子里面布置营帐。” 韩生很是老实,一板一眼的同钟小舒报道着。 钟小舒见他一番模样,不觉得有些好笑,韩生算是个话少的,念梧也算是个谨慎小心的,若是真的凑成一对儿,那也是极好的。 只可惜,现在都还命悬一线着呢,她也没心思去风花雪月。 等缓过了神,钟小舒便主动起身道:“我去看看有什么东西没有,好将拿过去,顺便帮帮念梧。” 韩生紧跟着站起身来,去将马车里的东西又给好好查视了一番,这才将用的上的给抱着走了。 等到了林子里头,便看见念梧正忙活着将营帐搭起来,要不是钟小舒和韩生看的仔细,还真是看不出来有两个营帐挨着。 念梧见钟小舒上前要来帮忙,忙道:“夫人坐一会儿吧,奴婢这里马上就好。” 钟小舒也没那么没人性,笑着道:“韩副将好好歇歇吧,到时候还是得韩副将保护着我们,万不能出事儿。” 韩生听得面上有些发烫,钟小舒见气氛算是轻松了些,不由得打趣道:“我第一次见到韩副将的时候,还觉得韩副将是个话少严肃的人,想不到今日怎的总是脸红,倒是和那少年郎一般无二。” 韩生轻咳了一声,拿着水壶转身离开:“末将去打些水来。”转身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了钟小舒低低的笑声,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钟小舒的视线范围。 钟小舒瞧着这个反应着实好笑,念梧无奈的看着钟小舒的这个幼稚行为道:“夫人,韩副将都被你给吓跑了。” 其实钟小舒还想打趣一番念梧,但想起来念梧做事儿认真,且脸皮儿薄的很,便只是轻咳一声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念梧自然是知道钟小舒开玩笑,便也不多说什么,天色马上就要暗了下来,她得加快些速度了。 钟小舒很是干劲十足的帮着做掩护,念梧见钟小舒面上浮现着笑意,便道:“夫人自从得知将军安好的消息了便一直笑着,追杀也不慌乱了。” 钟小舒向着念梧扮了个鬼脸:“我这次来的目的达成了一半,自然心情好了许多。” 继而顿了顿,道:“不过是追杀罢了,我现在不在京城,知晓我行踪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只是可惜了,她们许是也没想到我的命这般的硬吧。” 这话带了些许的自嘲,念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去接,扯开话题道:“韩副将怎的还没回来?” 钟小舒自然而然的转移了注意力,听见念梧这般说,也不由得奇怪起了去打水的韩生,怎的过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正当念梧准备去看看的时候,便看见韩生提着两壶水,用衣服兜着一堆的东西,看见正准备离开的两个人有些惊讶:“夫人和姑娘这是要哪儿去?” 见韩生没什么事儿,两人均是松了口气,念梧则是直接道:“你刚刚哪里去了,这么半天才回来?” 韩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习惯性的去抓抓头发,但双手却是被占着,忙道:“末将方才看见对岸有一颗果子树,便就去摘了些过来,所以耽误了些时间,望夫人恕罪。” 钟小舒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道:“你没事便好,快过来歇会儿吧。” 韩生很是顺从的过去,将衣服掀开,果真是一堆的果子,红彤彤的,格外诱人。 三个人随便吃了些果子,连火也不敢点,直接就回了营帐去。 这两日追杀着实让三个人有些疲累了,就算是睡着了,也是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如此担惊受怕一晚上,这才算是相安无事的捱到了清早。 韩生是个心细的,生怕会出些什么事儿,很是谨慎的去周围巡视了一圈才回来。 钟小舒和念梧收拾收拾出了帐子,正好看见了韩生回来,钟小舒见他面上的表情很是凝重,心下不由得一紧,忙问道:“韩副将,可是出了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虽苦也甜 韩生本来是不想让钟小舒跟着担心的,但听见钟小舒的话便只好道:“末将方才去勘察附近的情况,发现昨日咱们打斗的地方连半分的血迹也没有看见,属下怀疑,那群人肯定是昨天夜里回来过。” 钟小舒只觉得背脊上顿时连汗毛都给竖了起来,昨天夜里回来过…… 、幸好她当时还想着去溪边搭营帐被念梧阻止了,否则现在估计三个人的尸体都已经凉透了。 念梧显然是有些后怕的看了钟小舒一眼,还好夫人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 沉默了片刻,钟小舒便面色凝重道:“在这儿我们怕是待不下去了,如果他们发现了这只是个声东击西的计策,只怕是会返回来杀我们一个回马枪。” 韩生闻言,二话不说便就开始收拾起了东西,钟小舒也是能舍得的人,直接道:“大的重的东西就不用要了,把咱们的水壶装满,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拿好就行了。” 韩生还是有些执拗的问着:“夫人,现在没有马车了。” 现在能活命就行了,谁还管那些个马车? 钟小舒直接道:“我能走,好了,我们快走吧。” 念梧和钟小舒的东西也不多,就随便拿了些东西就选了一个方向走着。 本就不是好走的路,三个人脚程也慢了许多,钟小舒却是不敢懈怠,念梧看着钟小舒连面上都已经隐隐的有些发白了,不禁担心的让钟小舒休息会儿,钟小舒直接拒绝着念梧:“这是在逃命,哪儿还能再歇歇?” “夫人,那我们现在去哪儿?”韩生抬头看了一下前方,树林生的密实,只有几缕阳光自那重叠的枝丫间落了下来,显得很是有些诡异。 这个问题钟小舒自己也是不很清楚,毕竟她不熟悉现在的地形,只是道:“我们现在往着镇上去,镇子上人毕竟多一些,那些人应该也没那么的肆无忌惮。” 韩生点了点头,便直接往前走着。 念梧看了一番四周,将腰间的水壶拧开递给钟小舒:“夫人先喝口水吧,奴婢瞧着这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去这个林子了。” 钟小舒的确是有些口渴了,也不拒绝,直接将水壶接过来喝了几口,又递给念梧,示意她也喝一些,念梧却是摇头道:“奴婢是个下人,怎么能和主子共用一个水壶喝水?” 见念梧现在还在注意这些,钟小舒有些无奈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些?你快喝上几口吧,天黑之前咱们最好走出去,不然就不大安全了。” 念梧依旧是不肯喝,钟小舒看着念梧唇上的干皮,道:“你若是现在不喝,那你之后怎么保护我?你之前说的保护我都是假的么。” 听到这话,念梧这才犹豫了一下,钟小舒叹了口气:“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跟我注意这些东西,你平心而论我可有将你当做下人看待过?” 念梧显然是有些动摇了,钟小舒趁机道:“那你快喝吧。” 韩生在前面也是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此下忍不住回头,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水壶,停下脚步将水壶解下来的递给念梧:“在下的这一壶是不曾喝过的,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喝吧。” 钟小舒听见两个人说话,心底不由得暗笑,也不再管念梧,径直往前走着。 念梧看了一眼韩生,有些生硬的拒绝着:“不必了,那毕竟是韩副将的水壶,我用夫人的就好。” 说完,生怕韩生将水壶塞过来一样,赶紧就着水壶喝了两口水就给盖上了,飞快的上前追赶着钟小舒。 韩生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是有多傻,只觉得方才自己脑子一热,怎么就将自己的水壶给了念梧,念梧分明是知道自己用过的,更不可能用了啊。 这般想着,韩生只觉得有些许的懊恼,看着前面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钟小舒她们,赶紧将水壶放起来就往前追去了。 天色逐渐的暗了下来,钟小舒心下就开始焦急起来。 毕竟这么几次的刺杀都是临近天色微暗的时候开始的,她就怕这一次没有到安全的地方,那群人又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再追回来。 许是知道这个情况,韩生的手一直放在刀柄上都不敢松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三个人勉勉强强能看清楚路,钟小舒只觉得全身都是极累的,念梧就担心着钟小舒受不了,中间几次声音低低的询问着钟小舒,钟小舒都拒绝了。 倒是韩生住了脚步,声音低低的传过来道钟小舒和念梧的耳中:“今晚估计是走不了了,着实是太黑了,要是打了灯,只怕就是在暴露着我们的位置,依属下之见,不若在这儿找一个地方歇歇脚程。” 钟小舒心下暗骂那追着自己杀的人,果真是跟狗皮膏药一般,非要杀她不可么!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了,要被这样折腾,孟姜女去找丈夫也不见出这么多的幺蛾子啊! 骂归骂,钟小舒现在也没办法耐那群人如何,毕竟是打不过。 “那今晚就在这边休息吧,把那些衣服拿出来盖着,轮流守夜。”钟小舒想了想,便就将这边的事情给安排了一下,韩生和念梧自然不会有异议。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还算是隐蔽的地方,三个人将衣服铺在了草地上,钟小舒坚持着先守夜,倒是念梧一直皱着眉道:“夫人,这儿蚊虫多,您还是先睡,奴婢给您守着。” 钟小舒摇了摇头道:“你们先休息吧,毕竟这几日最累的就是你们了,我还好,就在这儿先守着,你若是真的想让我多休息会儿就赶紧去休息,等过会儿了我再叫醒你。” 韩生讪讪的想要开口,钟小舒更是直接道:“韩副将,你都已经受了伤,还是在这儿好好休息吧,等到了后半夜了再叫你。” 钟小舒的话毋庸置疑是最好的方法,韩生想了想,也便就应下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殷止戈,是不是你? 主动要求守夜,钟小舒自然也是不想让念梧他们担心,等着两个人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了,钟小舒这才将鞋子给脱了下来,忍着脚上传来的痛楚,额头上很快就沁满了汗珠,等将鞋子脱下来后,钟小舒才隐隐看见了脚上有些血迹。 这两日一直都在奔波着,钟小舒也不曾好好的休息,很多时候自己是真的很累了,但她不敢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就会回来了。 钟小舒叹了口气,将鞋子重新穿上,抱着膝盖发着呆,她现在是无比的想念着殷止戈,只是……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钟小舒昏昏欲睡,倒是韩生醒了,很是小声道:“夫人先去休息吧,末将守着就行了。” 钟小舒只觉得现在身心俱疲,简单的告诉他过会儿可以喊念梧守夜便就倒过去睡着了。 梦里钟小舒也睡得极不安稳,等到她睡醒后,天色其实也才微微亮,念梧正在帮她赶身边的蚊虫,看见钟小舒醒了忙道:“夫人不若再睡会儿吧?” 钟小舒心里是装着事儿的,自然是睡不着了,没看见韩生,不由得有些惊讶:“韩副将一大早去哪儿了?” “他昨个儿一夜都没事,帮着奴婢守了夜,这会儿见天色亮了些,就去找水源弄些水。”念梧很是自然的回答着,钟小舒见念梧依旧是一脸的淡然,便知道念梧果真是对感情迟钝的紧。 那韩生分明是对念梧有好感,不过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觉得若是两个人真的要是凑成一对儿了也算是极好的。 等了一会儿,便看见韩生回来了,韩生一脸的失望:“附近没有水源,咱们的水不大够了。” “没事,今日应该能在中午的时候就能走出这篇林子。”钟小舒安慰着两个人,心下却也是没底儿,毕竟这个林子有些出乎意料的大,昨日走了一整天都没有走出去。 韩生默然,将地上的衣服都给收拾起来,三个人分着将包里的一些干粮给分着吃了,这才又开始上路。 只是好不容易才算是安生了两天,等三个人才堪堪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又闯进来一群黑衣人。这一次竟是连准备的时间也没有,直接就开始动手,钟小舒着实被惹得有些发蒙,等她反应过来,身边的念梧和韩生早就拿着武器迎了上来。 钟小舒慌慌张张的将自己一直带着的那把剑拿出来,念梧一心惦记着钟小舒,一个分神,就被一个黑衣人给一剑划伤了背,顿时闷哼一声,讯速转身将那人给攻击回去,其他人更是一波一波的围了上来,念梧心下焦虑,却是自顾不暇起来,身上很快就多了好几道的伤。 韩生那边更是有些不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指令,那群身手高于其他黑衣人的人直接全面攻击着韩生,韩生半分都不敢分神,就这样,韩生身上又是多了几分的伤口。 钟小舒拿着剑很是警惕的看着那群往自己围过来的人,他们偏偏是要让钟小舒绝望一般,举着剑慢慢的将钟小舒给围起来,直接将钟小舒手上的剑给挑开,钟小舒本就不如这些练武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手上的剑便已经被给挑走了。 那些个蒙面人似乎也懒得再来周旋,直接将剑直直的往着钟小舒的心窝子刺去—— 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钟小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倒是听见了一声惊呼声! 钟小舒猛地睁开眼,只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方才要杀她的人现下都是捂着胸口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呻.吟着。 “止戈!” 钟小舒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叫了出来,那道身影却是半分也不留恋,直接飞身将还在纠缠着念梧和韩生的人也三两下一并解决了。 钟小舒只觉得一股热.流在眼里,似乎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又生怕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很是倔强的将泪给擦了干净,瞪大了眼睛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那人,声音里带着些许的颤抖:“止戈,是不是你!” 那人转过身,面上却是用一块儿黑布蒙去了大半的面容,一双眼睛也是被头发给挡住了不少,哑着嗓音回道:“你认错人了。” 说罢,那人便就像是来时一般,几个纵身间又是消失了。 钟小舒怔怔的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眼泪不住的落了下来,却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她确定以及坚信,那就是殷止戈,就算是那人蒙着脸,她也是认得出他的身形,声音虽然也带了些许的沙哑,但她绝对不会认错的! 不过殷止戈那般的说,她认错了人,想来许是殷止戈还有自己的事情? 念梧和韩生自然是听见了钟小舒方才那一声“止戈”,念梧只当她是看错了眼,撑着一口气,忽视身上的痛楚走到钟小舒的身边道:“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 钟小舒有些失魂落魄,垂下眼睫,便看见念梧握着簪剑的手上满是鲜血,还在微微的颤抖着,顿时也顾不上想殷止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原因了,一张脸色霎时白了起来:“念梧,你怎么受这么多伤!” “不碍事。”念梧面上还溅着不知道是谁的血,看得出她很是疲累,钟小舒想要将念梧搀着躺下,念梧却是强打起精神问道韩生:“韩副将,你可好?” 韩生本就受了伤的肩膀上又渗出了不少的血迹,身上也不少地方都是被剑给割破了,身上大部分都是血迹,看起来着实是骇人。 “在下还好。” 韩生的声音低低的,拄着剑单膝跪着,微微的喘着气,虽然身上是受了些伤,但这些并非大碍,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 钟小舒见着两个人,只觉得自己很是没用,颤抖着手去翻散落在一边的包袱,她是记得自己有放金疮药的,只是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砸着,好不容易将金疮药找到了,钟小舒忙过来给两个人上着药。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一家三口 韩生忙接过药,要自己来,钟小舒知道他是顾忌着,便也不再争执,直接给念梧一点点的用沾了水的帕子擦拭着伤口的周围,念梧有些无力道:“夫人,附近没有水源,这些水还是留着喝吧,莫要浪费了。” 钟小舒咬着牙道:“我们今日就能走出去,你放心吧。” 念梧意识有些混沌起来,便也不再说话。 钟小舒将药帮着念梧上好之后,便也不管韩生的拒绝,直接给他上着药,等上完了药,钟小舒看了一眼有些陷入昏迷的念梧,很是直接道:“你还能走么?” “能。”韩生点了点头,钟小舒松了口气,直接走到念梧的身边将念梧搀起来往着前走,催促着韩生道:“快走吧,念梧说过,这附近就有一个村子,咱们过去歇歇脚再走。” 依着两个人现在受的伤,若是不好好的养上一两天只怕是会更麻烦,至于追杀她的人……钟小舒想起那人挡在她面前的时候,心底涌上来的一股熟悉的安全感,便肯定了自己至少现在是不会出事儿的,因为殷止戈答应过会护着她! 果真,她们一路上很是顺利的就出了林子,恰好遇上一个拉着拖车的老农,钟小舒知道像是这种小地方的人很是淳朴,便上前很是低声和那老农交涉了一番,那老农竟然也同意将几个浑身是血的人给带了回去。 韩生倒是有些好奇:“夫人是……” 钟小舒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道:“不要再叫我夫人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方才和那叔伯说外面是战乱逃过来的,路上遇见了几个流寇,好不容易才逃过来,希望他能收留两天。” 这倒是让韩生很是钦佩。 等着到了那老农的家里,便看见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看见钟小舒一行人,很是疑惑的看向老农,老农便道:“这是难民,在咱这儿歇上两日,你去做几个菜,顺便去抓点金疮药来,我瞧他们几个都受了伤。” 那老妇人很是好奇的看了钟小舒三个人一眼,见钟小舒也在打量着她,便对着钟小舒很是温和的一笑,转身进了屋子提了一个篮子出去了。 “别在意啊,”那老农笑呵呵道:“那是我老伴儿,她不会说话。刚好我女儿出去做工,这段时间不会回来,你们就去她的房间挤挤吧。” 韩生一愣,正要说什么,便就听见钟小舒应了下来,向着老农道了谢。 “夫人,末将……” “说了是叫小舒,你现在是我的哥哥,带着你的媳妇儿和我一道逃难的,放心吧,不会出事儿的。”钟小舒说的很是轻描淡写,韩生却是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看了看念梧恬静的睡颜,刚要说什么,钟小舒直接道:“你现在听我的就是了,放心吧,念梧不会生气的。” 这话将韩生堵得更是哑口无言,只好闭上了嘴。 站在念梧的面前有些迟疑起来,钟小舒却是直接喊道:“哥,你赶紧把嫂子抱进去啊,嫂子身上那么多的伤,你咋就这么的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这一番话顿时将韩生的脸上给闹了个红晕来,硬着头皮将毫无意识的念梧抱了起来往屋子里去,老农看得很是有意思:“你这哥哥和嫂子是新婚吧?” 钟小舒在身后用着韩生能听见的声音道:“对啊,这才成亲小半个月呢。” 韩生的脚下动作更是快了些。 老农两口子是真的好人,直接抱了两床棉被道房里,又给做了顿吃的,。 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饭的钟小舒自然是少不得一顿狼吞虎咽,等吃完后很是勤快的帮着收拾着东西。 老两口儿对钟小舒很是喜爱,倒是老农问道三人是要去哪儿,钟小舒想也不想道:“我去找我的相公,他就在前面的集镇上,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这儿有些流寇,所以给耽搁了,还是多谢了大叔和婶子。” 老农笑着说不碍事,等过了会儿,几个人便就回了房间歇息,韩生很是自觉地打了地铺在地上,背对着钟小舒她们的炕上。 钟小舒暗暗的笑着韩生,但一躺到床上,钟小舒便响起了今天遇见的殷止戈,又不由得有些许的黯然。 这几日是着实太累了,钟小舒不过才闭上眼睛,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梦里又是梦见了那个黑衣人将剑往自己心窝子刺来的时候,然后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让她格外的安心。 累了几日,总算是睡了个舒服的觉。 钟小舒一大早就帮着做饭,等回了房间,便看见念梧醒了,很是欣喜的将念梧扶起来:“你可醒了,身上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我们在哪儿?”念梧有些连不上记忆,她模模糊糊间记得自己好像是被谁给抱着,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幻觉。 钟小舒将一早熬好的南瓜粥喂着念梧:“我们现在在一个村子里,一个大叔和一个大婶儿将咱给救了,你等下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念梧点了点头,自己要接过粥,钟小舒知道她心下别扭,便也不勉强,等着念梧吃的差不多了,才道:“现在开始不要叫我夫人,我们一家子逃难,你是我大哥新婚才半个月的妻子,我是你的小姑子。” 念梧正要问些什么,正巧韩生掀开了帘子进来,看见念梧醒了,面上忍不住露出傻乎乎的笑来,钟小舒轻咳一声道:“哥,嫂子喝完了,你帮忙把碗拿去洗洗吧。” 韩生虽然不大习惯但也是应了一声,见念梧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不由得面上有些发烫,将碗接过去就匆匆的离开了。 好在念梧不是什么不懂得大局的,很快就接受了钟小舒的安排。 三个个人在这儿住了两天,钟小舒心下一窒惦记着殷止戈,念梧自然也是知道的,便商量了一番,三个人同老农两人告别了就离开了村子往镇子上去了。 刚到镇子上,钟小舒便将一早想好的借口说了出来:“你们两个都还受着伤,倒不如咱们先找一个客栈吧,这儿也算是安全了,不用太过担心。”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终于见面 “你们两个都还受着伤,倒不如咱们先找一个客栈吧,这儿也算是安全了,不用太过担心。” 两个人向来都是听钟小舒的,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异议,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钟小舒甫一推开房门将门关上,便就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我问你,前几日是不是你!”钟小舒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果真是殷止戈的那张熟悉的脸,本来是想质问,结果声音却是哽咽了起来。 殷止戈最见不得钟小舒哭,前几日她哭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回去找她的冲动,此时见钟小舒哭了起来,径直将钟小舒紧紧的抱住,吻着钟小舒的眉眼,低着声音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 等着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钟小舒这才抬起头看向殷止戈,见他清减不少,忍不住又要落泪:“你都瘦了。” 殷止戈将钟小舒抱着坐到了床上,一声不吭的将她的鞋子脱下来。 钟小舒面上一红,一双原本娇小莹白的脚变得早就是千疮百孔的模样了。 殷止戈眼中划过一丝的心疼,将钟小舒又揽进了怀里,不由得叹息道:“你怎的那么笨,留在京城等我回来就是,何苦将自己给折腾成这样。” 钟小舒破涕为笑:“你是我夫君,你出了事我自然是要来的,更何况三皇子是什么心思,我还是知道的。” 想了想,钟小舒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 说起这个,殷止戈眼里顿时眸色幽深起来:“我早就觉得这一次的战乱就像是计划好了似的,无论是叛乱还是退兵都是太过于刻意了,我总觉得这太过蹊跷了。” “太过蹊跷?”钟小舒有些不明白,自己对于这些战事着实是一知半解,殷止戈吻了吻她的眉心,贪婪的闻着钟小舒身上的味道,忍不住将钟小舒抱的更紧了些:“他们一开始很是嚣张,能够来我阵营前叫阵,后面退军退的着实是太过于利落了,我这才生了疑心,索性将计就计设计了这么一出。” “那那一群跟着你的……”钟小舒欲言又止,殷止戈不由得有些好笑:“你夫君什么时候是那般的不知道分寸了?那群人是专门来监视着我的,我若是不趁机杀了他们,只怕是现在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你这也太危险了。” 钟小舒急切的挣脱开殷止戈的怀抱,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殷止戈:“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出事?” 虽说是在担心着殷止戈的这一行为,但钟小舒也不得不承认殷止戈的大胆,毕竟搁在别人的身上,那可不一定会这般的铤而走险。 “我就是想着你,所以才决定将这件事给弄清楚。” 殷止戈很是认真的回答着:“若是我回去了,哪一日有人用这个做文章威胁我也好,还是你也好,我们总是要被限制着,倒不如我主动出击,也免得被人牵着鼻子走。” 钟小舒只觉得心头一阵暖意,殷止戈低声叹道:“只是我着实没想到你会来。” “那你可是掌握了什么?”钟小舒忙扯开了话题,殷止戈这才正色道:“我已经截获了一些信件,我怀疑有人在和敌国通信,这一次的事情说不准就是他弄出来的。” “可有查出来?”钟小舒忙追问着,殷止戈却是很遗憾的摇了摇头:“目前没有任何线索,不知道到底是谁。” 继而,殷止戈又看向钟小舒,眉宇顿时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是谁在追杀你?” 说起这个,钟小舒也是一阵苦笑:“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最近的事情着实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三皇子便到了府上将我给软禁起来,美曰其名要保护我,我心里不踏实,就趁着五公主来的时候和她换了衣服逃了出来,我一开始以为是三皇子的人跟着我,但没想到会是刺杀我。” “为什么刺杀你?”殷止戈眉头皱的越发的深了:“三皇子不至于杀你,他现在还想用你来牵制着我,肯定不会这样自断后路。” 此前钟小舒许是还有些犹豫,但现在,钟小舒也不打算瞒了,直接道:“我同你说一件事儿,我也是才知道的。” “什么事?”殷止戈很少见钟小舒这般的神色,就好像是有什么大事一般,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钟小舒深呼吸了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殷止戈的眼睛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果没有错的话,应该就是长公主的女儿,我才该是真正的宁舒妍。” 殷止戈被这个消息给震的半天没有说话,半晌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襁褓还有长公主亲手写的那个字条,就是最好的证据。”钟小舒苦笑一声:“只是可惜了,我的当时的一个玉佩被宁舒妍的生母捡走,从而就没有了我的存在,被宁舒妍冒名顶替了这么多年……” “所以她上次刺杀你。”殷止戈面上顿时浮现起了怒气:“恬不知耻!” 钟小舒皱着眉道:“我怀疑这一次的刺杀,也是她在背后指使,毕竟只要我死了她就能稳坐安宁郡主这个位置,永远不用怕被揭发。” “果真是蛇蝎心肠。”殷止戈毕竟平日里也就是和钟小舒说的话多,就连骂宁舒妍,也就那几个词。 钟小舒好笑的哄了哄他,等着他情绪缓和了下来,才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殷止戈闻言,眼底划过一丝的黯然:“我恐怕还是不能露面,毕竟现在对我而言,现在若是露面,就是等于前功尽弃了。” 钟小舒也不意外,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小舒,你不生气么?”殷止戈踟蹰了一会儿才道。 钟小舒摇了摇头,靠在了殷止戈的怀里笑着道:“我的相公是英雄,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现在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自然不会那般的不懂事。只是,你自己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再担心一次了。你知不知道,我再找不到你,我就真的要绝望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看着钟小舒真心担忧自己的样子,殷止戈心里是又觉得心疼怜爱,又觉得满满的幸福圆满。 殷止戈紧紧的揽抱着她,抚上钟小舒略带青色的眼下,柔声道,“小舒,你不要担心我,我这边如今已经是堪定大局,只待最后几步。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若还是个疲累憔悴的模样,我在别处也难以心安。” 钟小舒也懂得这个道理,之前是连他生死尚不确定,这会儿既然见到了他,一颗心也就不再那般飘浮胆颤了,自然也不会再茶饭不思,魂不守舍的糟践身子了。 紧张情绪一过,钟小舒心头大松了一把,顺势就埋首进殷止戈的胸膛,开始小女人的小计较,嘟起嘴来,佯装气道,“前几日当真是连一个好觉都没睡着,所以见你才面色不佳,你居然还嫌弃我!” 直接就说她疲惫憔悴了,是不是还差说她是个黄脸婆了! “我何曾嫌弃过你!”殷止戈立刻就道,“小舒,我明明是担心你才是......” “噗呲——”钟小舒忍不住破功笑了出来。 殷止戈话还未说话,就见怀里自家娘子哪里还是刚才生气的样子,分明就是偷着乐呢! 一副无奈又宠溺的看了她一眼,殷止戈舒畅的叹了一口气,一手抱着怀中人,一手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在钟小舒发丝上落下一吻,“好好睡一觉吧,小舒。” 他们俩都需要好好的睡一觉,明日之后尚且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这难得的温存时光都是得来不易的。 钟小舒默默的在他怀中点了点头,不再做什么,一双小手很是自然的就回抱住了他,将头一靠过去,一合眼就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也不知道是记挂已久的心事了去,还是殷止戈的气息始终萦绕在自己身边,钟小舒这一觉睡得是格外的舒畅。 愣是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了,钟小舒才悠悠转醒,一睁眼,殷止戈已经不在了,但看着尚有余温的被窝,钟小舒脸上不自觉的扬了一抹笑意出来。 “夫人,你起了么?”念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去厨房准备了一些饭菜,今日夫人多少还是吃一些才好啊。” 念梧是生怕钟小舒又如前几日一样甩出来一句“没胃口”,就像是推销似的,一个劲儿的道,“这些不是客栈做得吃食,是一早我去厨房准备的,还专门做了一份鲜汤猫耳羹,夫人你就是尝一尝也好......” 这个念梧,平时不是那般吵闹话多之人,一旦话痨起来却也是止也止不住的架势。 钟小舒忙笑着打断她,“好了好了,念梧你都端进来吧。” 她吃还不行么? 念梧面上一喜,今日夫人可算是有些胃口了,连忙推门进去,动作十分利索的将食盘摆上了桌,递过去一个小瓷羹勺,“夫人,这猫耳羹我可去后厨熬了两刻钟呢,见你未起也一直用温火煲着的,一定要多吃一点。” 钟小舒看着面前这一碗羹汤,汤色清亮鲜香,揪得猫耳面块也白白小小散落在汤水之间,还伴着些嫩绿的青菜,光是看就口中生津,胃口大开,不由得夸奖一句,“念梧你倒是得我真传,越来越会做东西了。” 说罢,吃了一两勺,果然是面块劲道汤汁香甜,没一会儿就将一整碗都给吃了下去。 念梧是又惊又喜,夫人这会儿总算是有了胃口,没有像之前那样郁郁寡欢,一整日连着都吃不上两口饭了。 “原来夫人是想吃羹汤面食了,那我再去准备些来。” 随后欢欢喜喜的就收拾了碗筷下去。 钟小舒没说什么,就这么安然处之的待在这个小客栈里休整了几日。 可是自从殷止戈走后,接下来一连几天,他都没有再露过面了,私下也再没有来看过钟小舒。 虽说眼下知道他无碍,但钟小舒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与之前相比肯定是好上许多,念梧又有心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一日日倒是也过得安然无恙。 之前还在生死追杀的边缘,这会儿他们一连在一个地方住下了好几日,都没事,甚至连一个黑衣人追杀的影子都没有再见到了,的的确确是安然无恙得很。 这个念头一起,钟小舒就不由得顿了顿。 “夫人?可是不喜欢吃今日的甜汤么?”念梧见她迟疑驻筷,问道。 “没有,味道还不错。”钟小舒随意摇了摇头,心里却是忍不住想这事。 自从止戈现身之后,追杀她的人才变得少了许多,想也是他在背后都为自己解决了,不由得心里一暖,再喝什么都觉得甜到了心底里去。 “念梧你熬得这个真的不错,蛮好吃的呢。”钟小舒甜甜一笑,夸了一句。 但这般模样却是看得念梧一头雾水,只心道,夫人可能是想通了,不再是之前那般慌乱找老爷的无措钻角尖,这是好事情,总不能一直都是那样低沉消瘦的样子。 “夫人你喜欢就好。”念梧打定主意,不准备提这一茬来惹出钟小舒的担忧来。 念梧会这么为自家夫人着想,但不甚了解钟小舒的韩副将自然不会。 他一见将军夫人的状态突然变好了,大感困惑,憋了好几日了,实在是忍不了了,问道,“夫人,你这两天一改之前郁郁寡欢,难不成是找不到将军,心死绝望,干脆把将军放下了?” 这可是将军夫人不爱将军了,所以才心大得都有心思夸饭菜好不好吃了来。 钟小舒微微一怔,只觉得这个韩副将当真是个直肠子,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得,居然拐到了这么一个结论上面来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该怎么答才好。 他和念梧的确是还不知道殷止戈曾来过这件事情的,估摸着都还以为堂堂天祈国大将身死身活都还是个问题呢。 “这个问题......” “你吃饭就吃饭,哪儿来的这么多话!而且还都不过过脑子,我看你是受伤一块也伤着头了么!”钟小舒还未说完,念梧就十分护住的跳了出来,指着韩生的就一顿好说,一点没跟他客气的。 第二百四十章 应双双计划暴露 “哎哟,哎哟,念梧姑娘!”韩生一边让着,一边忍不住叫喊,脸上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别的,涨红的一片,整的好好一个魁梧大汉连连求饶。 念梧虽是在打他埋怨他说错话,但手上动作却是尽挑着他没伤处,力气也是三分力,只是一张脸板着追着这个没分寸的汉子,让他好闭嘴别提她家夫人的痛处。 夫人为了老爷千里迢迢的赶来边境,不惧艰险困难,甚至几次险些遇险,如今好不容易状态好一点了,哪里能让人再返回去! “你站住!我今日定要好好教一教你才行!”念梧轻喝一声,护主心思涌上来。 韩生那句话一说完就后悔了,这会儿也是多甘愿被念梧责骂,只是嘴上说着,“念梧姑娘轻些!”人却是基本没怎么跑动,站在那儿任由她打骂。 钟小舒看着这两个人一个憨直一个率真,打打闹闹起来纯然一片真诚又好笑的模样,心情着实都开朗了许多,连带着心底那点记挂担忧都冲淡了些去,住在此处倒是安然。 这厢钟小舒难得过几日舒心闲散的日子,京城里的应双双却是十分的暴躁。 她带着帷帽坐在一个偏僻小馆里,手里握着令牌,重重的拍向小木桌,“去了这么几波人了,居然都没有把钟小舒杀死!你们也太不行了!” 底下一个黑衣蒙面人抱拳垂首道,“姑娘息怒!实在是那女子身边有高手相护,后面还出现......” 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小馆门口出现一个身影,人未看清,话就由内力先传到。 “无论是否有人相护,你等都不该去刺杀那位将军夫人!” 应双双恼怒一瞪,刚想骂过去,心道谁敢如此来坏她的好事! 却见底下那名黑衣人一听见来人的声音就直接转身过去,也不再看她,十分顺从的冲来人一行礼,道,“徐长老!” 是徐志。 应双双心虚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很不自然的捏紧了一下手中偷来的令牌。 徐志缓步走进来,随手对那黑衣人摆了摆,“你先下去,刺杀任务就此终止。” “是!属下听令。” 答罢,也不再看发号施令的应双双一样,立刻就闪身退下去了。 应双双着急的站了起来,她知道那是她能无声无息杀死钟小舒的机会啊,就这么从她眼前失去,她肯定不甘心的。 但还未追上一步,徐志就挡在了她的面前,面上一改以往笑脸慈爱的模样,勒令道,“双双,你迷晕我偷得令牌,还私下下令刺杀妇人,实在是不该!立刻将令牌还来!” 应双双何曾见过这样的徐伯伯,更是没有被人这般凶过,当即就捏着令牌颤巍巍的呆在当场,泪花都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了,“我......我......徐伯伯......” 徐志一把就将令牌取了回来,收入袖中,再抬头看着应双双,怎么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教育她道。 “双双,你如何都不该对殷止戈的夫人下手。他身为一国大将,为国家战斗抗敌,生死未卜,夫人却还要在遭受本国的刺杀,怎能是君子所为!” 他虽然身为江湖人,但很是有一番为国奋斗的志向,这才和应天海这一国丞相交好,虽说最后未能入仕当官,但也丝毫不改他对将领的钦佩之意。自然是绝对不同意杀害钟小舒一事的。 应双双被这样一番厉声训斥,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徐伯伯,我......我也是一时糊涂,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我知道错了,徐伯伯我知道错了。” 这孩子一直都被应天海宠爱着长大,徐志也多有疼她,这会儿见她哭得这般,心里也不由得怜惜,“你若一开始就听伯伯的劝,哪里还会犯下这等错事。你要想想,若是你父亲知道,若是京城中人知道,你一个闺中女子该如何才好啊。” 应双双一听徐志要将此事告知父亲,立刻就怕了,更别提若是被京城其他贵族知道她曾经做过这样的事情来,撑着泪眼就哭着求徐志道,“徐伯伯!徐伯伯,我真的是知道错了,你自小就最疼我了,怎么能忍心见我受罚啊!求伯伯一定替我保密,我今后就是给伯伯端茶递水,为奴为婢都肯的!” 徐志自然是不可能要应双双一个丞相之女来当自己的奴婢,况且这孩子还是他当做侄女一般看待的,但看她这样无措害怕的样子,语气也软了三分,道,“双双你又晕了头不是,我哪里要你做什么小奴婢来。” 说罢,扶着哭得就差趴在自己手上的应双双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好让她冷静冷静,“你也莫在哭了,被旁人看见还道我这个老头子怎么欺负你一个小姑娘。” 应双双是撒惯了娇的人,这么一听如何不知道徐志是消了大半气的,连忙赶着又是赔罪卖乖道,“徐伯伯最好了!我是知道伯伯最疼我的,不忍心见父亲罚我打我跪祠堂去。” “不过,此事你真的做错了,要记住,即便是喜欢一个男子,也决不能动用这些背后私下的手段去了他夫人,而且殷将军何等刚烈英勇,若是事后知晓,怎么还会再对你青眼有加呢?你们这些年轻小女孩真是有些时候想事情太简单草率了,也不考虑考虑后果。” 应双双心中怨道,若不将钟小舒除去,那她怎么还会有机会嫁给有夫之妇的殷止戈呢? 徐伯伯说得轻松,其实办法也就是这样一个最有效也最快捷的。 他们这些江湖人,自己年轻不知道多嚣张狂妄做得这些刺杀事儿绝不见少的,到了老年了就知道劝年轻人稳重。 应双双在心底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当然心里面想是这样想,嘴上说肯定不是这样说,应双双面上乖巧的点点头,“徐伯伯说得是,双双再也不敢了,也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敢再犯......”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家夫人疯了吧? “......你既然知错,明白了道理,我也不便去你父亲处说了,省的你一个女儿家被罚,还累了名声。” 徐志终究还是心软了一着,轻叹了一口气。 此等隐蔽阴狠之事曝光,应双双这个名流小姐的确是会陷入万丈深渊,不说那些惩戒手段,光是流言蜚语都足以压垮这朵温室娇花。 也罢也罢,这里头也是有他的一份责任所在,既然事情悬崖勒马了,也就盖过去最好了。 应双双心中一喜,面上更是殷勤,卖乖撒娇很是一套。 两人对饮清茶,一时间小馆里仿佛一个清雅闲聊的午后,什么都掩藏起来了,无人知晓一般。 乐得从容悠哉的不仅仅是京中,边境小城里,钟小舒也难得有一分惬意。 自从知晓了殷止戈无大碍之后,心中那块压迫的大石头平平稳稳的落了地,钟小舒吃饭也香了,甚至还有心情看一看边境西北的秋意景色。 窗外夕阳余晖染红了一片天边,红霞绚烂磅礴,仿佛能将天边都烧起来了,这种粗犷又大气的天然景色比之京城中样样精致优美,亦或是望城的田野渔乡都别是另外一番魅力。 钟小舒大开着窗口,原先还静静欣赏着这出日落美景,没一会儿心思却被空中一群大雁给吸引了过去。 倒不是她没见过大雁,而是群雁之中飞着的一只信鸽一下子就让她连此景此色都顾不上了,一颗心都随着飞来的信鸽起伏跳动着。 这是向她来而的信鸽! 钟小舒脸上笑意浮现,还未起身去够,那只信鸽就带着风尘夕阳落在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窗口上,十分乖巧的去啄茶杯里的水喝。 “乖小鸽,多喝一点。”钟小舒顺手摸了两把,那信鸽也不躲不闪的,反而亲昵的还蹭了蹭手心。 钟小舒笑了笑,将信鸽脚上的小纸条取了下来,展开一看,是熟悉的字迹。 “现一切顺利,安心,念。” 纸条很小,话语也很少,但最后还是挤着多写了一个“念”字,最后还十分默契的画了一点小墨点。 ——那是他们夫妻二人从第一封书信往来开始就有的“红.豆”印记。 虽然殷止戈从来都点墨成团,但钟小舒看着那一点,又看着最后那一个“念”,心就像是倒入了满满一罐甜浆一样,又熨心安心又开心甜蜜,抬起头来再看方才的景色都要更加美上几分了。 “咚咚咚”门外响起三声轻响,“夫人,晚饭准备好了。” 念梧的声音刚起,信鸽就立刻展翅飞走了,钟小舒轻声哎了一下,她还想着给止戈回两句话呢。 罢了罢了,止戈一直隐在暗处,向来都是他全然知晓她这边的情况,传送信鸽也是为了让钟小舒安心的一条途径罢了,回不回信倒也不是非此不可,知道止戈一切安好顺利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看着窗外发呆做什么?”念梧依言推门进来了,一边摆放着饭菜,一边笑说道。 钟小舒回转过头来,刚才那点情绪已然是收拾起来,小纸条也顺势塞进了袖口,摇了摇头,答道,“没什么,看这边的日落好看多瞧两眼罢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吃饭了?” 要是再晚一会儿,她还能给止戈回个信也说不定。 说到这个,念梧像是憋了好多话想说,念叨起来,“夫人是不知道,这里客栈的小二说,今儿个是当地的夜集日,说一会儿厨师他们都要出去呢,厨房就不好给我们用,特意让我早些做好晚饭来。” 这倒是个新鲜的,市集赶过不少,但开在晚上的钟小舒却是从来没有去过。 “怎么他们这儿都是晚上开集么?”与京城和望城都不一样。 念梧见钟小舒饶有兴趣,也多解释道,“这个我也专门问过的,客栈老板说是因为他们地处偏远,一般商户赶来都是下午偏晚时分,早午集会都不合适,所以才特定的晚集,说来也是独有的地方特色之处。” “这倒是听来有趣。”钟小舒低头喝了两口汤,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眸,道,“念梧,我们也去看看吧。” “啊?”念梧一下子没能跟上自家夫人的节奏。 “我们也去见识一下这儿的特色夜集吧!在这儿待了几天全是在客栈里,都没能好好看看这绮丽的边境风光人情呢。” 钟小舒越说越起劲儿,干脆放下筷子,拉着念梧就说,“你去把韩副将也叫上,咱们都出去好好逛逛,顺道也在外头吃了,可要看一看连厨师都不管厨房的夜集小吃多好吃!” 好一阵简单收拾,念梧和韩生都一脸懵然的跟在钟小舒后头逛夜集会了。 钟小舒好像很是有兴致,仿佛当真是来边境小城来游玩一样,一进夜集街口,看着拜访的摊位贩主都有意思的很,每一个都上前去瞧一瞧试一试的。 “这个炙肉好好吃!念梧你们也快来尝尝!”钟小舒又向摊主点了两份,忙朝后头招呼一声。 念梧一边在心里有些不安的打量着自家夫人,一边吃着小吃,附和她道,“夫人这个肉的确不错,跟咱们楼里的烧烤相似,但是味道又有些不同。不过,夫人......” 念梧欲言又止了,她很想问一问夫人你真的还好么?怎么心情大改之前的低沉,反倒变得这么活泼雀跃起来。 钟小舒没往这边想,只道念梧说小吃呢,一副势在必得的说道,“这里的特色小吃的确很有一番风味,我一定要去学一学,带回去京城再创一道风靡美味出来!” 说罢,一个人兴致勃勃的就跑到摊主跟前去了,留下念梧和韩生两个面面相觑...... “你家夫人疯了吧?明明前几天还失魂落魄,茶饭不思的,怎的一转眼变成了这般没心没肺的模样。她怕不是思念将军成疾了吧!” 韩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有道理,转过来就对念梧语重心长道,“念梧姑娘,我建议你尽快带你家夫人去看看大夫才好!”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取敌人首级 “你才要看大夫呢!”念梧脸色一瞪,直冲韩生就骂过去。 她家夫人才没毛病好么! 不料韩生着实是个五大三粗的直男,一点没理解到念梧的意思,还越说越起劲。 “真的!你看看你家夫人,这不是精神受到刺激了是什么,行为举止都变得很不正常了啊。” 这哪里还是一个等待自己丈夫消息的女人啊,铁定是受不了打击,心绪都有点问题的了,要赶紧诊治。 不然不等将军回来,将军夫人反倒还先出问题了。 韩生还在这头煞有其事的分析着,转过来一看,念梧已经是满脸杀气,迎头就给了他一个拳头,一点不客气的痛打了这个嘴里乱说话的男人! “哎哎,念梧姑娘!” “不许胡说!从现在不许你再说一句了!”更不许说她家夫人有病!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你还说!” 韩生又是一边躲,又是抿紧了嘴巴,但愣是一点没往旁边跑,就让念梧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倒有几分甘之如饴的意思。 他们俩在摊位上打打闹闹的,摊主第一个不同意了,忙停下手中添火的动作,准备往前面招呼两声,话还没出口就被钟小舒拦下来了。 “他们俩闹着玩呢,不打紧,老师傅放心,肯定不会出乱子的。咱们还是专心看着火候吧,你看,有两块肉快糊了呢!” 老师傅心思被分了一分,忙不迭又去顾炙肉去,顿时有些忙得分.身无术。 钟小舒好一顿安抚摊主老师傅后,才走回来。 念梧已经将韩生治了个服服帖帖,正教训他说话分寸,钟小舒有些无奈地看着念梧,“念梧,做什么生这么大气呢?” “夫人你不知,他......他今天脑子有些不正常!”念梧原封不动的将这个词还到了韩生头上去。 韩生这会儿已经不敢轻易言语了,被念梧说了也不回口,乖乖受下。 钟小舒看着这八尺男儿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就觉得想笑,好不容易憋住些,含笑着对念梧看一眼,道,“能惹得咱们念梧难得娇蛮一回,韩副将可真是有点不一般呢!咱们念梧对谁都不曾这样过吧?” “娇,娇蛮?!”念梧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夫人会将自己形容成这个词出来。 低头望了一眼“手下败将”韩生,见他有些黑的肤色莫名飞上一窜红来,整张脸黑红黑红的,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大黑熊了。 她怎么会对韩生娇蛮!夫人只怕是真的有些不正常了吧! 念梧心底里打了个颤儿,直把心尖都给抖了一抖,压着韩生的手立刻就收了回去,一眼都不去看他。 就这么悠哉闲乐的又过了几日,钟小舒一边和殷止戈又通过信鸽通信,一边瞧着念梧与韩副将俩打闹,即便没有殷止戈在身旁陪伴,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太难熬了。 数着一天天过去,终于在一日清晨,韩生听到了一个消息。 “夫人!我昨日收到军中密报,说敌军营帐内连夜起火,一把火烧得敌军营中大乱! 慌乱之中,他们首将遇袭,人头就在当场被摘!” 敌军首将死了?! “是谁杀了敌军首将,这可绝对是头等功劳!”念梧也不由得激动起来,忙问道。 “据说是咱们殷将军!摘掉敌军将领脑袋的人,就是传言说已经失踪已久的殷将军啊!” 韩生十分兴奋,简直就像是自己冲阵杀敌了一样。 公布完消息之后,回过来一看钟小舒,却见她高兴是高兴,但一点不似他和念梧两人一样激动万分的样子。 心中正有些奇怪,就听得钟小舒拍手欣然道,“那这件事情总算是了结了,止戈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了。” 韩生又激昂起来,连连点头,“可不是么!殷将军当真是神勇无比!竟然能够潜藏数日,就以一己之力就杀得对方首级,现在外头百姓人人都在夸他是神兵转世,个个都称赞她勇猛非常呢。” “太好了,夫人,老爷没事,还夺得头功回来,夫人你不用再每日担忧思虑了。”念梧也开怀起来,心里头的忧虑总算是放了一放。 钟小舒重重的点了点头,拉着念梧就开始说着要做一桌子好菜来接殷止戈回来才好。 韩生在后头摸了摸脑袋,瞧着钟小舒这个的确很开心,但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少了一点惊喜的样子。 琢磨了半天,只道人家将军夫人见过大世面,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一惊一乍,那想自己,一听到殷将军杀得敌军首将,差点就跳起来了,直恨不得立刻喝三壶好酒,道一句爽! 自己还是要多向将军夫人学习一下才好,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 结果不想,韩生敢这么告诫自己,当天晚上殷止戈出现在客栈的时候,韩生又立刻激动得险些冲过去。 “止戈!”钟小舒也飞身往殷止戈扑过去,堪堪叫醒了激动的韩生。 人将军夫人还在这儿呢,他可没有冲过去的份儿。 殷止戈一身劲装,提着一把配剑,乍一看冷峻非常,但一看见钟小舒他脸上就自然的浮现了一丝笑意来,柔声道,“小舒,我回来了。” 钟小舒此刻哪里还能再云淡风轻,等了这么多日,千里迢迢寻来,为的不就是面前这个男人么。 她一头就栽进了殷止戈的怀中,暗中计划了这么久,他此时却是什么异味都无,浑身干干净净的,入鼻满满都是清淡熟悉又让人安心的味道。 钟小舒想,止戈他一定再来见自己之前,就已经换洗了一身了,如今的殷止戈已然是越来越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而非当年田间捕鱼砍柴的农夫了。 她既感到欣慰,又突然生出一些心疼来,为了见自己,这个男人好容易处理完事情,还专门去洗漱一身,自己是多被他爱重着的啊。 鼻尖一酸,眼红就微红起来,钟小舒头埋进殷止戈的胸膛,紧紧的抱着他道,“你回来就好,你终于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睚眦必报的将军 钟小舒眼珠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看得殷止戈心都跟着被揪了一下似的,比上阵冲锋都让他觉得难受,忙捧住她的脸颊,“莫哭,小舒,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这会儿也还在外间,钟小舒也知道不好在人前如此失态,低头恢复了一下,露出一个笑来,“是啊,平安回来就好,比什么都好。” 即便是她知道止戈每日都安安全全的,但真重新见到活生生的他,心头万千心绪涌上来,一时间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才好。 只道,回来就好。 旁边念梧见自家夫人这般,很有眼力劲儿的就说道,“夫人和老爷久别,一定有许多话要说,奴婢让小二送一份晚餐去房间里,夫人和老爷回房慢叙吧。” 殷止戈“嗯”了一声,赞赏的看了念梧一眼,觉着重新学好规矩出来的念梧的确是比以前更好,再转过来对韩生吩咐了一句,“韩生,命你召集余下来的兄弟,我知道这些时日大家都受苦了,为了保护夫人都受了伤,我会以私人名义发放补贴。既然已然事成,不日咱们就回京报捷!” “是,将军!属下听令!”韩生落地有声的抱拳回道。 说完,殷止戈就带着钟小舒上了楼去。 韩生又激动了一会儿,瞧着殷将军揽抱着将军夫人的样子,这才琢磨出来,将军夫人一早听到自己公布消息的时候那般淡定,只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没能明白过来,居然还怀疑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怨不得念梧姑娘骂他又打他,合该他才是脑子不正常的那一个才对。 韩生吞了一口唾沫,再和念梧说了两句,这才忙不迭的往军营赶去,好好跟兄弟们说一说将军回来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念梧这厢完全没怎么空理他,她现在全身心思都放在了手中的托盘上,望着楼上紧闭的房门,念梧想,老爷和夫人其实根本就不准备用晚膳了吧? 钟小舒和殷止戈自然是完全就忘了晚饭这一茬,两人一进房间里,双手就根本就没有松开过了,光是抱都抱了半晌,哪儿还有心情分出来吃饭的。 “你这次真的差点吓死我了!”在京中听到军情的时候,钟小舒只觉得比第一次去黑麒军营见到奄奄一息的殷止戈都还要害怕。 那次怎么也是见到了人的,而这一次生死都不知,人直接给报失踪,这才叫人一颗心都整日都飘浮在空中,根本不得安定。 殷止戈心中又有愧疚,又有心疼,“此次的确是凶险万分,我一开始更是不能暴丁点线索,这才隐了踪迹,连副将都未告知。但却没想到你会从京中来这儿寻我!” “小舒,你知道么?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恨不得将你好好打一顿才好。”她怎么敢就来到危险重重的边境来! 钟小舒微微一愣,随即竖起拳头打他一下,带着些哽咽的声音笑骂道,“我来找你,你还想打我!” 什么人哪? 殷止戈也笑了笑,抓着她的粉拳,拿到唇边亲吻了一下,这才语重心长道,“边境不比京城,当真是随处都暗藏杀机,你该好好待在京城等我回来才是最好的。” 即便京中有三皇子,但起码现阶段三皇子还不会轻易的为难钟小舒的,这是他一开始的打算,谁知钟小舒居然带着念梧就来边境。 想到此,殷止戈就微微沉下脸来,“念梧又放任着你来,此次回京之后该再让她去军营历练学习一番。” 这关念梧什么事!怎么的又罚她! “不行!这次来边境全然是我的主意,你罚念梧做什么,这一路她为了保护我,也是受了不少的伤的,前些日子我吃不下东西,她还日日为我去客栈厨房下厨呢。”钟小舒立刻就道。 殷止戈却不大认同,在他看来,婢女没有做好守则,放任主子到危险的地方来,也是有责任的! 正待又说,钟小舒就抢先骄哼一声,“本来就全是我的主意,你若想要罚,罚我好了!” 说罢,微微扬起脸来,一副吃准了殷止戈不会舍不得对她怎么样的模样。 一双杏眼眼巴巴又灵动狡黠的望着自己,殷止戈再硬的心也被她剪水双眸给看软了,无奈的轻叹一声,掐了一把眼前的俏容,“你呀,真是越发的孩子气了!” 钟小舒顺势笑着滚进他的怀中,竖起手指来给他细说起来。 “当时一听到你失踪的消息,我哪里还能安稳的坐在京城里,只恨不得立刻就飞身过来,什么凶险什么后顾之忧我通通都想不起来了,满脑子都是你第一次为二皇子挡剑浑身是血的样子......” 殷止戈默然,但手却不自觉的紧了紧怀中人,他也不愿再与她分别这么久,还害小舒担心这么久了。 钟小舒说到此处,感叹道,“所以啊,你就是放了一支军队在京中守着我,我也是会逃出来寻你的。止戈,你想,若是我在一处受险,难道你也还能安坐过日子么?” “绝对不可能。”殷止戈立刻就否决了。 顿了顿,他才道,“但我是男子,又是武将,与你自然不同。小舒,日后你可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钟小舒知道在这个道理上是说不通他的了,止戈也全然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轻轻点了点头。 说完自家事儿,钟小舒提起这次的军事来,笑看着殷止戈,道,“止戈,我发现,原来你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刚教育完自家娘子,就被数落一顿,殷止戈觉得自己从来都不能在钟小舒这里占个上风的。 抿嘴轻笑了一下,笑问道,“此话怎讲呢?” 钟小舒转了转手指,道,“你看啊,敌军偷袭了你一次,你就要偷袭回去,而且下手更决断更狠,完全不给对手再次反抗的机会。如此来,京城那边的人必定受其威慑,暂时都不敢动你了。” 殷止戈面上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嘴里却是含着笑,道,“娘子说得有道理,还有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为夫受教了 床榻之中,两人靠坐在床沿边上,分析时局。 钟小舒一时没发觉殷止戈憋着的笑,还在继续仔细说着。 “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回到京中肯定会备受嘉奖,还会晋升也不一定,到时候除了二皇子那个名誉威武将军,你就是武将当中的数一数二的了,他们更是不敢再随意对你了。” 那么他们被动的局面又会稍稍好转起来,手中掌握的主动权是越来越多了。 钟小舒越想越觉得吐了一口气,手中动作更是挥舞起来,脸上神采奕奕,活像是一个新得了松果的快乐小松鼠一样,看得殷止戈又觉得可爱得不行,直想低头凑过去亲一亲这只俏皮又认真的小妻子。 谁知刚凑过去,钟小舒就拿手撑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副“我在认真讲课分析,你居然跑神还想偷亲”的样子,娇嗔瞪他一眼,“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呀?” 她可是好好的在分析的现状呢。 殷止戈一手拉下推着自己的那只小手,一边轻笑着如愿亲上芳泽,继而转到耳侧,低沉磁性的声音在钟小舒耳边响起,“小舒,皇上的奖赏我不在意。我立此大功,不知道娘子会不会给我什么奖励呢?” 一下子整个床榻的气氛就变得绮意起来,钟小舒被耳侧气息和话语熏得脸颊一红,顿时就将脑子里刚才那些正经事儿给忘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身侧一片炙热的人和耳边滚烫的呼吸声。 “我......”钟小舒目光潋滟,含情脉脉的看向眼前人。 这是她的丈夫啊,日日夜夜思念的人,久别再见,说什么时局分析,就合该先送上一个最深情的吻才对。 她也不是那般忸怩作态的小女子,一经想定,朝他温柔一笑,双眸微闭,自然就附了上去。 殷止戈内心很是一动,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捧着她的脸,温情的含着她的樱唇亲吻起来。 这个吻比之以往都来得激烈许多,柔情之外是浓浓的相思和爱恋,那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欲念了。 殷止戈宽厚的手掌顺着钟小舒柔.软的腰肢渐渐向上,来到胸前衣带的位置,稍稍扯了扯,就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来,给予了他更大的刺激,情难自禁的将一枚枚的亲吻落上去,引出钟小舒一阵嘤咛来。 殷止戈微微一怔,稍稍清醒了过来,踹着气抬起头来,墨黑的眼中此刻是一片暗火,但他还是强撑着自己,让自己抽离一些出来。 “小舒,对不起,我有些没忍住......”殷止戈低哑着嗓音,重新将钟小舒被自己扯乱的衣襟拉合起来。 还没系好衣带,动作却被钟小舒止住了。 “止戈,我不想非要等到太后丧气之后了。既然我们情深至此,也就不必拘泥于那些,经历这次事情,未来对我们来说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不敢承受那些意外了。”钟小舒轻轻褪下自己的衣襟衣带。 “今夜,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好不好?” 钟小舒附身贴上殷止戈,完全就是予取予求的姿态。 光洁的曼妙的身躯一靠近他,殷止戈眼中瞳孔就是一缩,双手一下子就抓上了钟小舒的手臂,烫得钟小舒心头都是一颤,但即便是滔天的火焰就快要将自己熊熊燃烧殆尽,她也甘之如饴。 钟小舒缓缓闭上眼眸,嘴角含着一抹温柔的笑,带等了半晌也未见殷止戈动作,她微微睁开双眼,疑惑的看向他。 只见殷止戈也并不好受,他的额头手掌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了,忍得这般辛苦的情况下,他却还是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心爱的女人,没有做出唐突放肆的动作来。 “止戈?”钟小舒微微皱起秀眉。 她轻柔的话语更是让殷止戈回了回神,她这般爱自己,怎么能就为了一己私欲轻待了她去。 殷止戈眼睛一合一闭,再睁开的时候,里面滔天的燥火已然被他强行按压了许多下去,他抓起旁边的衣物,珍爱的替钟小舒披好,郑重的说,“这里太随便了,不过一间客栈厢房,怎么能是我们的洞房夜?” “小舒,待回了京城,你我的第一次还是要有一个好的环境。”即便等不到明年夏花繁盛的时节,也不能是这样一个粗陋的地方。 其实钟小舒经历了这些生离死别之后,已然是不大看重那些形式了。 虽说女子大多都很对新婚之夜又是憧憬又是害怕,但那些外物与殷止戈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比起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的。 但殷止戈对这件事情上,意外的比钟小舒都还要坚持,势必要好好待她,钟小舒也无奈,只得让他仔细的给自己的衣物又一一穿上。 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笨拙又贴心的为自己穿衣服的样子,钟小舒总觉得又羞又怒。 总觉得自己都脱光衣服了,结果他都还能把持得住,实在是有损自己的女性魅力,大大的生气。 但事后这人又耐心十足,笨拙满满的仔细为自己穿上衣裳,又觉得有些小小的害羞和贴心,夹杂起来,惹得钟小舒心头都热烘烘的,说话也有些不愿再顾忌什么了。 一把抓住殷止戈的手,活像是一个女土匪一样,“那我们回京之后就圆房!你不许再推脱了,否则我真是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才是了。” 殷止戈一听这话,当场脸上神色就变得哭笑不得来。 他自己在这番忍得辛苦,每每情动之际,哪一次不是活活的压制下去的,结果他家娘子还道他不行! 若不是识破这一出,殷止戈当真是想要好好让自家娘子见识一下什么叫不行了! 好好替她收整好衣领,殷止戈好笑的捏了她一把,“这天底下,谁家娘子都像你这般,也就只有你在床上这般威武了。” 钟小舒女霸王干脆一做到底,稍稍立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膀,“身为本朝将军的夫人,我当然要向夫君学习了。” 殷止戈暗笑一阵,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将被子都盖好,踏踏实实的将她枕在自己肩头,“娘子说得都有道理,为夫受教了,回京之后必定一展雄.风,不辜负武将的名头。” 这这这,可不是她的意思啊! 钟小舒羞红着一张脸,想要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官升三品 第二日,殷止戈就召集所有人一同返京叙职了。 其实也没几个人,韩副将总共就带了八个人,在躲避追杀中还死了四个,加上车夫,一行总共也就十来个人。 钟小舒一驾马车跟在士兵后面,有这么一层凯旋而归的将领开路,路程直直缩了大半,十来日就回到了京城中。 钟小舒自然不好与众将领一道进城门,先一晚就被殷止戈亲自护送着回了殷府。 外头三皇子那一圈人早早的就被撤了个干净,钟小舒心说,这个三皇子倒是眼力劲儿十足,见着殷止戈得胜归来,那一番嚣张扣押她的场面立刻就转变了,果然是在京城中混得如鱼得水的皇子殿下,深谙此中道理。 殷止戈自然不知这层,只见她轻轻的瘪了瘪嘴,还道是不喜欢这种偷摸着回家的方式,耐心哄着她。 “明日我军凯旋返京,少不得街道上都有迎兵使来,百姓也必定围着,我怕顾及不到你,且是个抛头露面的样子活儿,想想还是先一晚回来得好。” 钟小舒哪想他歪想到这么偏的地方去了,忙笑说道,“我没为着这个,是想到了三皇子罢了。” 后有细想,三皇子扣押她的事情若是说了,止戈必定更是会生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料,殷止戈却十分敏.感,追问道,“三皇子什么?” “没什么,我想明日三皇子肯定也会去迎接你的,他怕是最会做这些表面功夫的人了。”钟小舒顺口就说道。 殷止戈沉默了片刻,倒没再多说什么,将她安放到卧房软塌上,再回过头来嘱咐念梧道,“好生照顾夫人。” 说罢,就转身又回城外与军队汇合了。 钟小舒丝毫没将刚才那点事儿放在心上,展臂舒舒服服的活动了一下,倒头就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一路虽说不辛苦,但舟车劳顿还是累得不行,反正现在事儿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睡一觉再说。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殷止戈所说,皇上专门派了一队人来迎接得胜归来的军队,三皇子赵逸腾赫然就在列领头。 一见殷止戈,赵逸腾就温润一笑,恭贺道,“殷将军凯旋而归,扬我天祈国威,实乃我国又一猛将,果真是天佑我天祈!” 殷止戈倒没见多少殷勤附和,淡淡道,“三皇子夸赞了,微臣不敢当。” 赵逸腾稍顿了顿,难得见殷止戈这般冷面对待他,怎么说现在他也算是自己这边的手下才对啊。 不过转念一想,指不定是她家夫人给殷止戈吹了吹枕头风,抱怨了两句之前在京中之事,女人家虽然有时候上不得台面,但背后扰乱男人之间情谊还是很有一手。 他轻声咳了一声,走进两步,正向对殷止戈说两句,不想后头来的圣旨就到了。 殷止戈动作自然的就略过了他,前去跪下接旨。 擦身而过之际,赵逸腾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出来,转瞬即逝,再看过去仍旧是那副翩翩如玉的模样,仿佛一点异样都无。 殷止戈也不去多管这些,面色如常,身穿铁甲也依旧行了军令,跪下道,“微臣殷止戈,谨听皇上圣旨。” 宣旨的公公微微一笑,展开明黄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殷止戈镇守边疆有功,去敌数重,更是取得敌军首领,威武天祈国威,晋三品骠骑将军,赏赐千两,珠宝药物数箱,钦此!” “臣,殷止戈,谢主隆恩!” 公公笑眯眯的一和上圣旨,递交给殷止戈,一道亲热的扶起他,一道还说,“骠骑将军快快起身吧,皇上可老早就在宫里为你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呢,就等着将军回京呢。” 赵逸腾摇着折扇走过来,笑着,也道,“止戈你这次当真是立下大功了,父皇可都等你了许久,快些随我一道入宫赴宴去吧。” 殷止戈顿了顿,却是转过来问了公公一句,“不知道皇上此番设宴只宴请将领,还是......” 赵逸腾当即最先反应过来,冲着公公就使了个眼色。 公公忙附身回答道,“将军,既然是庆功宴,自然是众位将领与夫人都请了去的,您的夫人方才也被皇后娘娘请进了宫中呢。” “好,我知道了。”殷止戈点点头,对三皇子微微额首行了一礼,“殿下,那我们便不要耽搁,以免让皇上久等,即刻入宫吧。” 赵逸腾等的就是这句话,展颜一笑,折扇一把拍合起来,“好!止戈,你且随我来!” 这一遭相比将领们刚回京就匆匆入宫,夫人们倒是个个都好一番装扮优雅的乘坐马车进得皇宫。 钟小舒也是其中之一,作为得胜首将的夫人,一大早皇后娘娘的懿旨就从宫中传了来,彼时她都还未起床,还是念梧硬拖着她起来接的旨。 好在今时不同往日,殷止戈身份大涨,前来宣旨的宫女多等了一会儿也一点怨言都没有,笑呵呵、客气得很的请了钟小舒。 接着一番打扮梳洗下来,钟小舒才悠悠从晕睡中醒过来,那时候都已然是坐在了进宫的马车上了。 要不说是冤家路窄,钟小舒这边刚一下马车,就撞见了威远侯府的轿子,长公主赵沅安和宁舒妍也正巧落轿。 若是换作往日,赵沅安是多的一眼都不乐意看钟小舒来的,偏的这次可算是她夫君的主场,赵沅安身为一国长公主,皇家颜面,也不好如此就驳了一个有功之臣夫人的面子。 赵沅安微**着钟小舒点头示意了一下,惹得旁边跟着的宁舒妍也不得不冲钟小舒点点头,动作虽然无懈可击,但眼中那点不情不愿的神情还是让钟小舒给瞧出来了。 钟小舒心中轻哼一声,心道谁乐意受你的礼不成,这人背后追杀自己,表面还一副白莲花模样,果然不愧为自己曾经给她的称号“莲花郡主”。 许是钟小舒鄙夷的样子太过外露,长公主先行一步没瞧见,后头的宁舒妍却是看了个完全,当即朝她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姿态十分高傲的跟着长公主进得了内殿去。 这个白莲郡主可厉害得很啊,一个冒牌顶替之人,还这般耀武扬威,不削她不行! 第二百四十六章 阴阳怪气谁不会 皇宫大殿。 庆功宴会举办得格外的隆重,一片欢腾,与此同时,皇后娘娘在后殿宴请各方诰命夫人,也陆陆续续的热闹起来。 钟小舒算是此次女眷之中的贵宾,是以,皇后第一批就派了人去请,一进得宫来就被皇后特地引进到了内厅雅房里去。 厅内全是京中最高贵权势的女人们,但凡品阶低一些的都且在外厅候着呢。 不光是长公主公主郡主这些皇女,还有最得力的国公夫人也大多在列,其余的最小也是公侯夫人,钟小舒这么一位新晋三品将军夫人一进来,很是有些扎眼,让夫人们都不约而同的静默了那么一秒钟的时间。 皇后孙芸熙端起母仪天下的架子,环视一周,而后带着笑拉过钟小舒就道,“小舒,这里面都是的人你大多都见过,虽说都是皇家儿女,但都是最亲和的人了,本宫稍去片刻,你不必拘礼。” “皇后娘娘辛苦了,今日大宴着实劳累了娘娘。”钟小舒微微一笑,客套了两句。 孙芸熙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一脸慈爱,“你这孩子就是贴心得很,好了,且进去坐着吧。” “是。”众人也都纷纷附身行礼送皇后。 皇后刚一走,与钟小舒最相熟的五公主赵玲珑就憋着笑走过来,打趣她道,“如今你可是炙手可热得很呢,连母后都对你礼遇有加。” 若是换作平时,钟小舒是最不愿意出风头逞高调的,但是今日可不同,她打定主意要好好虐一虐宁舒妍,才可解她千里追杀自己的痛处才行。 是以,钟小舒一改往日脾性,应着赵玲珑的话就道,“我夫君冲锋陷阵凯旋而归,扬我天祈国威,自当是荣耀与付出可堪匹配!” 赵玲珑不知那些背后隐情,但也理解那些个武将的辛苦,他们拼尽全力保家卫国,的确是英雄人物,父皇赏赐有佳也理所应当,所以还很是附和点点头,“这倒是,听说这次殷将军仅凭一人之力就去敌营取得敌军将领首级,当真是此次头功!” 周围几位贵夫人虽不知道心里真实想些什么,但表面上也都还是微微点了点头,对待立下大功的将军夫人多有礼待。 坐在最里面的长公主赵沅安也难得的说了一句,“殷将军确是我天祈猛将,这次大捷也多亏有了他。” 对这么个事实问题,即便赵沅安现在对钟小舒多有偏见,但身为皇家之人,也还是承认人家夫君的确很厉害,要表扬夸奖,厚待将领,以免寒了这些上阵杀敌保卫疆土的将领的心。 钟小舒微微一笑,见前期铺垫得差不多,话题飞一般的就转过,几步走到长公主面前。 “此一战虽说艰辛,但臣妇听说,十几年前天祈大乱之时更是凶险万分,甚至安宁郡主都是险些丢失,还是之后才又找回来的呢,怪不得长公主你如此的宠爱她。” 赵沅安未曾想突然提起往事,但还是给了钟小舒几分薄面。 倒是身后的宁舒妍眼色猛然一瞪,稍纵即逝,飞快的收拾好神色,一副端庄有礼,又带着些许委屈模样,略微上前来一步,“不知道殷夫人此话何意?可是安宁冒犯了夫人么?” 赵沅安最是心疼女儿,见宁舒妍这般,忙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目光也有些不善的回视过去,一国长公主的威严顿时散发了出来。 赵玲珑最是怕自己这个姑姑,也知道宁舒妍和钟小舒有些不对付,偷偷拉了一把钟小舒让她别找事儿。 不想,钟小舒却是一点也没被长公主的威慑和宁舒妍的软刀子吓到,反而勾唇一笑,“臣妇没什么意思,只是久闻这个事情,好奇问一句罢了。” 顿了一顿,随即直指要害,“不过今日这么一看,安宁郡主似乎和长公主你长得不太相像呢!说起来眉眼与侯爷也不大一样,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各有各自的风采。” 此言一出,赵沅安这会儿不以为然起来,她还以为这个钟小舒要如何来刁难,原来不过只是说两句话罢了,也就没放在心上,但也没搭腔,懒得理她,不置一词。 反倒是赵玲珑听得这么个话,左右一打量。 只见宁舒妍一双细长眼睛,脸盘圆润,鼻尖带小钩,气质多也是以圆脸衬出来的温和知礼样,的确是和鹅蛋,高鼻,丹凤眼眸的赵沅安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转过头看冲发现这一点的钟小舒一笑,没什么心机内藏,直言就说道,“你倒是眼精!不过说起来表姐的确长得和我们不大相似,倒是上次在你府上我都觉得你和我有些相像,我还舒妍是表姐妹呢,五官瞧起来没一分神似的!” 如果说钟小舒的话还是绵里藏针扎宁舒妍一下,那赵玲珑这个没心没肺的爽朗直言,可就算得上是狠狠的掀开了窗户纸,让宁舒妍难堪非常,当场脸色都绷不住了,变得异常难看。 她要紧了牙关,知道这个话题根本不宜再深聊,只得任由钟小舒往自己身上呼刀子,一句茬都不敢接,生怕旁边的赵沅安生出兴趣来。 钟小舒这一招算是捏到了宁舒雅的痛处,可劲儿虐了她一把。 心里正暗爽,钟小舒抬眸一看,正对上赵沅安若有所思的扫视她与旁边的赵玲珑来,心头当即一紧,微微附身告离,“臣妇玩笑话,长公主与郡主切莫放在心上,臣妇与五公主还有些闲话聊,就不打扰长公主郡主雅兴了。”。 开玩笑,现在她可没有认亲的打算,不过是为了气一气宁舒妍,目的达到了,也就丝毫不恋战,转身拉过赵玲珑就走人。 “哎哎,你怎么也拉着我走了!我这聊得正好呢。”赵玲珑一点也看不懂气氛,小声忿忿,却也没有甩开钟小舒的手,叽叽喳喳的随她一道走开。 钟小舒心道,你傻丫头都把宁舒妍得罪了个干净了,还和她聊什么,她指不定怎么坑你呢!现在带你走都是为你好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她的安危最重要 钟小舒和赵玲珑两人走得倒是干脆利落,落在后面的长公主赵沅安,却是望着她们二人的背影沉默了片刻,一双凤眸未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舒妍心中警钟大躁! 长公主莫不是真的就听信了钟小舒的话了吧!这还了得!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神色,试探的问道,“母亲......母亲你在想什么呢?莫非真的嫌弃女儿了不成。” 说罢,落寞委屈的低眉起来,眼眶里霎时就红了半圈来,看起来好不怜惜。 赵沅安原本只是被钟小舒这么一提醒,乍然发觉她与玲珑的确有那么两分相像,平日里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两人这样站在一起就察觉出一些了,背影看过去更是神似都出来了。 不过念头还没完全深想下去,就听得自己的宝贝女儿这般可怜模样,顿时就将那些暂且排在后面去了,柔声安慰她,“我怎么嫌弃妍儿呢,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天底下哪里会有母亲嫌弃女儿的。” “你莫要别听信那些玩笑话,孩子长得像不像父母并不是绝对的,母亲最疼你了,我就觉得你与我相像。” 赵沅安怜爱的抚摸了一下她垂下来的发髻,顺着眉眼下来,这会儿一看,反倒是越看越觉得刚才玲珑那孩子说得好像确有几分道理,舒妍的五官没有一处像他们赵家的。 心头一乱,收回手来,轻轻拍了拍她,也算是拍了拍自己糟乱起来的心神。 再抬眼之间,已然还是一国长公主端雅大方的姿态了。 宁舒妍将赵沅安的这般神态看了一清二楚,起初还稍稍安神,心道这个长公主还是疼自己,盲爱着女儿的一位母亲,但后头那一丝慌乱一下子就连同着她的一颗心慌了起来,以至于整场宴会都惴惴不安的,心神不宁的,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找钟小舒的麻烦去了。 这一招将军,着实让宁舒妍满背都是冷汗。 整个庆功宴直到很晚才结束,钟小舒事后同赵玲珑玩得高兴,还喝了两杯酒,心情大好。 结果一回到家中,迎面就看见殷止戈板着一张脸,醉酒都给清醒了两分来。 怎么了?最近她可没有做什么错事吧? 钟小舒莫名的心虚,主要是现在殷止戈大家长的气场越来越强,很多时候撒撒娇都不能再糊弄过去了。 所以说,男人年纪越大,的确会脾气越见长的,这要不得要不得。 但与之同时的,殷止戈的魅力也越发的变得成熟和迷人,让钟小舒更是沉迷其中,色令智昏,这也是要不得要不得的啊。 念梧似乎也察觉出来了老爷有话要讲,动作十分迅速的就伺候好了钟小舒洗漱换衣,结果一溜烟的就合上房门挥退了一干丫鬟侍从,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完美的“二人世界”。 殷止戈端坐在床榻之上,姿势却一点没有放松的意思,倒像是准备三堂会审一样。 “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也累了,早些睡了吧,晚安!”钟小舒逃也似的就想蹿上床去,扯过被子一头睡下去。 结果还没躺好就被殷止戈给抓了起来,只听得他声音低沉浑厚,不容拒绝的说,“小舒,先不就寝,我有话与你说。” 当然知道你有话要说,但是就是不想说才急着道晚安的嘛! 钟小舒欲哭无泪,但也无法,只得点点头,“什么事呀?” “你今日在宴会上直言挑衅安宁郡主实在太冒险了!那个宁舒妍一看便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人在京城都能调动势力对你在边境出手,你这厢惹怒了她,你可想过万一她再对你下手!” 钟小舒奇道,“你在前殿,怎么知道我们女眷的对话?” 而且她还是进的内厅,在场更是只得几位贵夫人,殷止戈怎么知道的! 殷止戈没具体解释这些,而是再一次跟钟小舒强调安全问题,这是他的底线,他绝不能再让钟小舒陷入危险当中! “小舒,你听我说,不能再这样冲动行事了。如有必要,以后也不可再去与安宁郡主相见,威远侯府的人能少接触都少接触。” 钟小舒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儿,挥开殷止戈的手,“止戈,你难道还不明白么?我现在是已经别无选择,要么被宁舒妍害死,要么就只能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再没有别的选择。” 一开始她也以为还有退路,但她一退再退,换来的是什么呢?只有无穷无尽的追杀,屡屡遭受险境。 钟小舒长叹一声,一想起这些她就觉得心里面如同乱麻一样,顺势倒进殷止戈的怀中,低声喃喃道,“止戈,今日我在宴会上所为,不过只是一个小试探罢了,到底如何其实我也还未想定,我现在心里头也很乱。” 她其实并没有很急迫着与长公主相认,恢复自己的身份,现下的生活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但宁舒妍这样步步紧逼,简直都让她不得不陷入这一场旋涡之中,原本平静安足的生活就会被彻底打乱。 她并不想的。 殷止戈何曾不知道她的心思,看着怀中落寞又不安的钟小舒,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如今事情牵扯得如此地步,已然是没有退路,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她的安危,让她还能快快乐乐优哉游哉的生活,其余种种纷杂,他能一力抗下来的。 抚了抚钟小舒的背,殷止戈的神情也缓和了一些,但话语还是十分坚持,“小舒,这些我都知道,我也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但是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不想再见到你再受一丁点伤了,你能明白我么?” 钟小舒怔了一怔,抬起头来一看,殷止戈满脸都是紧张和担忧,仿佛他们又回到了边疆被一波又一波刺客追杀的那几日。 在边境小城之时,殷止戈还未不知钟小舒千里迢迢寻来的时候,是那些黑衣刺客先一步找到她的,若不是韩生与念梧一路相护,钟小舒已然不知道惨死在那片荒漠之中,连尸骨只怕都寻不到半分。 殷止戈简直想都不敢想! 宽厚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肩膀,一双浓墨一般的双眼深深的看着钟小舒,“你下次绝对不能再这么冲动了,我也会想办法来帮你。即便是事关长公主,我也会有办法的,一切都交给我来处理。”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三皇子的殷勤 昨夜宴会之上,钟小舒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喝了两杯,结果回到家中的时候,与殷止戈深谈许久,一觉醒来却记得都不真切了。 只记得殷止戈宽厚有力的怀抱紧紧的抱着自己,让她感觉十分安心。 至于自己最后有没有点头答应他的话,却是没什么印象了。 殷止戈一早就醒了过来,看着还睡得有些迷糊的钟小舒,心头软了软,低头轻柔的吻了一下她,再将被子给她好好扯过来盖上。 随即就招了人去外间更衣洗漱,没一会儿就出门上朝去了。 钟小舒其实在殷止戈吻自己的时候就差不多醒了过来,但就觉得头还有些沉沉的,不想动,念梧进来瞧了她一眼,一看架势就知道自家夫人又准备赖会儿床,也就退出去没来打扰她。 结果眼睛半睁半阖晕睡着没一会儿,念梧又走了进来。 这一次她是没有任由钟小舒安睡了,跑过来拍醒她,“夫人,夫人快起来了。” 她还不想起床呢!钟小舒嘟着嘴巴,含糊答道,“好念梧,让我再躺会儿,我酒还没醒呢。” “我的夫人啊,你昨天才喝多少还没醒酒。现在可必须得起来了,三皇子殿下来访,正等着夫人去见呢。”念梧不由分说一把掀开了被子,拉起钟小舒就坐起来。 “三皇子?” 他这么早来干什么啊,殷止戈才走没一会儿,这人就跑来了? 一看就是专门来等她一人的时候来访! 肯定是没安好心。 钟小舒夹杂着起床气好一通在心里碎碎念叨了几遍赵逸腾,这才任由念梧给她更衣梳妆。 没一会儿,钟小舒就去了前厅见客。 赵逸腾还是那么一身温润如玉的装扮,头戴着顶和田发冠,一眼看去很是风度翩翩,远山高雅。 不过现在三皇子的形象在钟小舒这里已经完全不受外表的影响了,任他外在多温文尔雅,谦谦君子,他都实则是个大尾巴狼! 他之前想要软禁自己的事情,她可一点都没有忘记呢。 “臣妇见过三皇子殿下,不知殿下一早来府上是为何事?夫君才刚走不久,殿下若是想找他,离府速追还来得及。”钟小舒一点没怎么客气,第一句话就委婉的下达了逐客令。 赵逸腾没想到钟小舒如此直接,观遍整个京城,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敢对他这么说话的。 但他也没有恼,自觉上次派人来围殷府之事肯定还是惹钟小舒生气了,昨日殷止戈对他也态度转凉,肯定就是他夫人将此事给告了一状,今日他来为的就是向钟小舒道个歉,以免伤了他与殷止戈的关系。 “殷夫人,今日我并非来找止戈兄的,而是专为夫人而来。”赵逸腾一点没被钟小舒脸色劝退,反而还是彬彬有礼。 可惜钟小舒最不吃这一套,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谁还不知道你专门来找我的,殷止戈前脚刚走,你就来,目的也太明显了。 “之前之事,确是我考虑不周,让夫人受惊了,但当初殷将军消息来得突然,殷夫人又异常激动,我也是担心殷夫人你冲动行事,所以才想出一计来。事后一想,的确是不妥,此次前来特地带了些赔礼,还请殷夫人务必收下。” 钟小舒都觉得自己自从殷止戈表面站队三皇子阵营之后,不知道收了多少次他的礼物了,每每有点什么事情他就给点糖果来哄人心,真以为个个都是那些贪财慕荣之人不成。 钟小舒摆摆手,“三皇子言重了,臣妇自是都忘了那些事情,三皇子也不用再提及,更是不用赔礼道歉,臣妇万万受不起。” 赵逸腾见她不似往常那般客套知礼,反而态度强硬的拒绝,想是当真是惹气她了,只心说女人家当真小心眼得多,神色也恢复了几分本性来,凤眼一眯,不欲再摆低架子,明言点破道,“殷夫人,此次的礼不单单是送给你的,也还有给殷将军的。殷夫人也是曾为父皇举荐过沈大才子之人,想来也明白几分道理。” “臣子之间最为忌讳生分有隙,如今止戈事我为主,又得大捷,势头风光无俩,却因一二小事与我暂生脾气,实则是舍本逐末,耽误前程!” 这,这可是说她在背后告状,做一个吹枕头风的祸国妖姬! 天知道,前日回家之时自己提及三皇子还为他开脱了的,止戈问起来自己还给他打了个马虎眼掩盖过去,什么软禁威胁之事真真是一个字都没有提,结果这个三皇子也太不识好了吧,居然还反过来说她小心眼! 到底是谁小心眼呢! 钟小舒被气炸了,什么风度端庄也不想再装,“三皇子说得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笑话!我自问虽是女流,但从来最厌烦那些嚼舌根之事,更是也明白事主为主,绝不再官场上给我夫君拖半点后腿!” “三皇子那日行为可称得上是逾越万分,但我都一字未说,就是知晓夫君如今是为三皇子办事,生怕惹得君臣生隙,结果反倒是缄口成灾,不想给自己惹出一个小心眼的称号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赵逸腾一愣,万万都没有想到,钟小舒居然一个字都没有跟殷止戈告状的,这倒是十分的出乎他的预料。 但他马上也就转过弯来,顺势更是把礼物奉上,万分的带着歉意道,“原来是我误会了夫人,更是不该,还请夫人切莫动气,这份小礼自当不足以平气,我明日再送一份厚礼过来,只请夫人不要生气了。” 这人倒是太会往杆子上顺杆爬了吧!这种情况不是该和她激动的对骂才对么!突然转变态度又来软言劝说,让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刚才赵逸腾一强硬质问起来,立刻就把钟小舒给惹炸毛了。 钟小舒原本还说得愤愤激动,突然被他这方不按常理出牌的软招子一招呼,脾气都泄了大半,呆呆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憋出几个字,“别送礼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又要搞事情了 “三皇子可千万别再送什么礼物过来了,”钟小舒轻声咳了咳,恢复了一下表情,这才又接着道,“你这无缘无故的送厚礼,止戈岂不是会察觉出什么异样来。” 他如果再来问她,她都不知道该再什么替三皇子圆过去了。 赵逸腾起初还没有几分太真切的道歉意思,顺着她的话说也不过是脑子转得快些,这会儿听得钟小舒还有心替自己圆事情,这才真真信了她没有在背后说小话来,一双凤眼莫名深了一深,静静的看着她。 钟小舒没多注意,还在那里仔细给他解释,生怕一个解释不清楚的,这个疑心病重的三皇子又来说她一个妇人误事了。 “上几次的礼物臣妇都好好的封存起来,彼时止戈也才跟定殿下,殿下亲厚送点东西也还说得过去,只是这次殿下专门还挑了止戈不在的时候来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钟小舒垂下杏眼,长长的羽睫眨了两下,盖住眼底的鄙夷神色,嘴里却难得有耐心的说道,“其实殿下今日就不该登门来找臣妇,若说止戈与殿下生分了什么,应当直接与他说去,男子之间最为忌讳无边猜测,朝堂更甚。此一事,殿下实不该在背后来寻我这一妇人问话训言,不说事情会不会解决,殿下频频上门找我一介臣妇,就对殿下的经营许久的良好名声没有好处。” 最好的就是以后别来找她了,本来嘛,朝堂男子之间的事情,干嘛非要扯上她一个女人,这个三皇子就是使惯了背后这些招数,反倒是忘了男子间最重要的坦诚和爽利。 赵逸腾听到这话,心头徒然大震,不想钟小舒一个小小的妇人,居然对自己的评语能和齐大家往日提点点拨自己一样——精小谋而忘大略。 常常顾忌到背后种种的细小关节,但忘却了幕前最通俗简单的道理,实则是很不应该。 赵逸腾如今知道了为何钟小舒一个女子却能够在万千学子之中发现了沈兴涧来,还能设计将其引荐到父皇面前去,这个女人的确是有几分聪慧的,与寻常那些惯知道脂粉情爱的那些很不一样。 赵逸腾敛了敛神色,眼中难得露出一片真诚的笑意来,微微一勾唇,由衷的笑意使得他原本就俊朗的脸更是英俊非常,如沐三月春风,清雅的堪比林间山竹。 “殷夫人今日一番话,着实让我茅塞顿开。”赵逸腾收回那份小礼,温雅的笑了一笑,“这些凡俗之物也自然配不上夫人,是我疏忽了,待寻得妙物再送与夫人,以表今日唐突之歉,届时请夫人务必收下了。” 说罢,不再多逗留,风度翩翩的转身离去,姿态一派从容优雅,仿佛在府中之前那点怒尔惊尔喜尔都不过只是假象,他还是京中那个玉树临风、风流英俊的三皇子殿下。 他还是真有几分儒雅风度的气质的,否则即便是再怎么伪装也装不出来,钟小舒看着他潇洒的离去的背影,心说,早这么利落爽快的话,还能博得几分好感的,哪里还非得吵一架来,真是没必要。 像现在这样清清爽爽、干干脆脆的不是挺好,接着转念一想,不对,这人可是个大尾巴狼,不能被他的假象给蒙骗了! 钟小舒定了定心神,摇了摇脑袋,就把这个岔子给忘到后脑勺去了。 她这厢如此淡定,宁舒妍那边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回到府中,就房门紧闭,死死的捏着拳头,满目的阴狠模样。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现在钟小舒一定是猜到了她的身份,否则怎么会突然在赵沅安面前提及什么长相不长相,什么丢失了再捡回来的话出来! 分明就是在给自己一记警钟,她最大的把柄就这么落在了钟小舒的手中了! 简直坐立难安,宁舒妍十分慌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将侍女通通都给轰了出去,呼吸紧促的盯死了自己那块认亲玉佩。 钟小舒此人绝对不能留!宁舒妍在心中狠狠的说道。 但是现在她已经回到京城了,殷止戈更是因为屡屡立功,势力越来越大,她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的就能够对钟小舒下手了。 宁舒妍思来想去,知道如今跟前上是已经被殷止戈给防了个彻底,毫无可趁之机,只得从背后入手。 毕竟,望城老家一事,看钟小舒那个样子怕是还根本就没有查出来是何人所为的。 这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所在了。 宁舒妍想定,心里这才稍稍有了底,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微笑出来,她也不再慌乱,深吸了一口气后,立刻就秘密招来了手下。 两个黑衣人没一会儿就跪在下方,恭敬的俯首,“属下参见郡主,不知郡主有何事吩咐?” “我要你们再去望城一趟,”宁舒妍背对着他们二人,居高临下的站在上位,声音不似平日里轻轻柔柔带着娇气,而是阴沉低哑,一听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这一次,你们去钟小舒的那个养母家去,秘密将那个老太婆和她那个姐姐一并带回京城来。此事一定要小心行事,一路上也都给她们俩好吃好喝招待着,若是再闹出上次那样的人命来,我定要你们好看!” 黑衣人哪里还敢怠慢,立刻就跪拜道,“属下谨遵郡主指令,不敢再有丝毫差错!” 宁舒妍重重的哼了一声,“还不快去!” “是!是!”二人再行了一礼,一晃眼就飞身不见了。 宁舒妍推开一扇窗来,看着外头浓云遮月的天,细长的双眼微微眯起,伸手就顺手将窗台上放着的一盆花给掐了下来,冷哼一声,“我看你这次还能如何逃得了!” 说罢,将那朵花捏入掌心捏的粉碎,随手就扔进了池中,抽取一方金贵的苏锦缎绸绢来仔仔细细的给自己的手擦了一遍,也一点都不心疼似的,将那方手绢也一并扔进了池水之中,转身回来,一切都隐藏得丁点不显。 第二百五十章 致远回来了 一切似乎都慢慢又回到了正常的轨迹上来。 殷止戈每日上朝下朝,时不时就被皇上延留,倒是比以前都更忙碌了很多。 钟小舒反倒是清闲不少。 五香楼如今有殷大将军家开的这么一个活靠山,三皇子更是常去光临,使得酒楼生意更比从前。 是以,五香楼一时在京城里没一个人敢轻易招惹的,钟小舒这个老板娘都不必经常坐镇的了。 当然,钟小舒不去酒楼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三皇子赵逸腾现在学会了一招,不再来殷府来找她了,就常常去五香楼吃饭,有几次她去巡查就撞见了他。 在外头,钟小舒肯定是不敢再甩脸色给皇子瞧,自然是客套又有礼,一度让赵逸腾觉得这女子精分得厉害,很有几分好笑来。 那儒雅清朗的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钟小舒就觉得很不自在,干脆将事情都指给了念梧,让每半旬月将账本都带回来,让掌柜的来府上汇报,省去诸多麻烦来。 这一日,钟小舒在书桌前正算着月账呢,就见念梧敲了敲门进来。 一向她算账的时候,念梧都十分知趣不来打扰她,除非是有什么大事情了。 钟小舒放下笔,问道,“又有什么事情了么?” 不怪钟小舒“被害妄想症”,实在是麻烦事就没断过,以至于她现在都快养成本能了。 念梧捂嘴笑了一笑,“夫人,是好事儿。致远少爷从学堂回来了!” “致远回来了!”钟小舒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立刻就带了笑,“他怎么都不提前告知我一声,派个人去接他也好啊。” 殷致远这个孩子,学问这些都很好,就是太沉得住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一点不像樱樱那样有孩子的朝气,钟小舒别的都不担心,就是愁这一点了。 “致远少爷想来也是想给夫人和老爷一个惊喜吧,瞧夫人现在多开心啊。”念梧笑着为殷致远台阶下。 钟小舒轻瞪她一眼,但心里实在是高兴。 殷致远上得那个学堂里的老先生最是严厉,说是学问最戒骄戒躁,心气浮动,手一挥就制定了一个住校三月,潜心学习的规矩来,任哪位贵夫人思念孩子去接都不给放人,这么一算,的的确确是快三个月没见到殷致远了。 “你将这些先给我收拾起来,我晚上再回房间看,我先去看看致远去,对了,也让人将樱樱带来,好见见哥哥。” 钟小舒塞了个书筏,就将账本都递给了念梧,自己快步就走出了房门,还未到前厅,就看见一个半大孩子挺拔的身影,已然很有几分气宇来了。 王氏若是见了自己儿子这般,定然很是欣慰,钟小舒轻叹一口气,换上笑颜,走上前去。 “致远回来了,一路奔波是不是都累了,快喝点暖茶暖暖身子。” 殷致远跟着老学究,学得一派古礼,也不急着坐,也不急着喝茶,谦虚的朝钟小舒就先拜了一拜,“婶婶。” 这个孩子,本来就很稳重了,现在越发的尊礼起来,钟小舒对自己之前送他去老先生那儿上学这个决定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是不是换个年轻的先生才更好一些啊,这不然十来岁的孩子都快比他那个叔叔都还要死板了。 也不是,钟小舒抿抿嘴,殷止戈其实也一直都很沉稳,如今更是日渐也越发的成熟稳重,他们殷家的男人该不会有什么机关,一成年就自动变成这个样子来。 这边还没想完,就听得一声清脆又可爱的呼声,“哥哥——” 穿着一身粉.嫩裙装的樱樱奔着两腿小胖腿,“哒哒”的冲前厅跑过来,缀在两个发髻上的璎珞银铃“叮铃铃”的,钟小舒一看就不自觉的染上笑来。 合着殷家生动朝气都给了女子,沉着冷静的都是男人。 数下来,王氏樱樱那一个都是活泼快活的脾气,殷怀仁殷止戈殷致远每一个也都是沉得住气的性子,也算是中和得很了。 钟小舒低头轻笑了笑,樱樱就已经扑进了殷致远的大腿上了,见到了自己妹妹,殷致远可算脸上有了几分生气来,眉眼中带了两分笑意,将她抱起来,道,“樱樱在婶婶这里乖不乖,没有再调皮捣蛋吧?” “我不知道有多乖呢!婶婶都夸了我好多次好多次,哥哥不信你问婶婶!”樱樱挥舞着小手,很是为自己鸣不平。 钟小舒噗呲笑了起来,顺势捏了捏樱樱的小脸,道,“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时不时的偷吃蜜糖,还被我给发现了的呢!” 当众被揭穿,樱樱却是一点都不怕,还摇着自己的小脑袋,不服气的说,“我才不是偷吃呀,我是尝一尝蜜糖有没有坏掉呢!” 这下不光是钟小舒被逗笑,连殷致远也被天真无邪的孩童话语给逗得笑了起来。 钟小舒看了一眼钟漏,殷止戈下朝的时间就快到了,再看殷致远略有些消瘦的身体,只怕在学堂里苦学也是不容易。 今天这样团聚开心的日子,她大手一挥,说,“难得今日这样高兴,婶婶我就亲自下厨,给致远好好接个风!” 樱樱十分捧场,立刻就欢呼雀跃,“好呀好呀!又可以吃婶婶做得菜了!” 殷致远也道,“辛苦婶婶了,还为我亲自下厨。” “咱们一家人,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啊。倒是你清瘦了不少,既然回来了我可得给你好好补补身体。”钟小舒笑说道。 转过来也不忘吩咐念梧一声,“念梧,你派人去告知止戈一声,让他今日若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也早些回来,致远少爷回来了呢。”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通知老爷。” 钟小舒点点头,让殷致远先去好好休息休息,但樱樱许久未见哥哥,闹着非要跟着一块去,钟小舒也没阻止,还让人端了些糕点给这俩孩子,自己就一头钻进了厨房去。 系上围裙,拿起菜刀,当真是好久没有下厨做过一餐饭了。 今日难得有空又有心情,钟小舒好好的大展了一番身手,做了满桌子的菜肴,顿时饭厅一阵飘香。 第二百五十一章 现在就要把事办了 钟小舒从厨房收整出来的时候,殷止戈已经回来了,正和殷致远坐在饭厅说话。 两个男子,虽说是叔侄,但从旁边看去,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致远小小年纪风度已然不凡,将来指不定真的可成为一代文臣,钟小舒十分欣慰的轻点了下头,接着目光就转移了过去,落在了那个冷峻英朗的男人脸上,移也移不开。 她的夫君,是越看越俊朗,越来越有魅力。 若说以前还内敛未露锋芒,那现在的殷止戈就像是逐渐打磨出来的经年宝剑,内藏的无限气质和威严都慢慢被激发了出来。 就是好看!钟小舒站在门口,独自偷摸着笑起来。 樱樱经历了这一段时间的安抚,逐渐恢复了人小鬼精的本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就瞧见了偷着乐抿嘴笑的钟小舒了,扑腾着小手就冲她跑过来。 “婶婶!婶婶!你在旁边笑什么呢,怎么也不给樱樱说。” 殷止戈和殷致远停下对话,齐齐转了过来,看向钟小舒。 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钟小舒有种被抓包了的错觉。 “小舒。”殷止戈低沉的嗓音唤了她一声,眼中自带着深情,将硬朗的棱角都柔化了三分。 钟小舒顺手揉了一把樱樱这个小机灵鬼,弯下腰轻声冲她做了个鬼脸,“就是你暴露我了呢。” 樱樱笑兮兮的一点也不怕,还蹭了蹭两下手掌,又一溜烟的跑到了殷致远的身边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钟小舒笑着轻摇了摇头,举步进了饭厅了,“配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来吃火锅吧!致远也快把这个小顽皮带到饭桌上去吧。” 殷致远即便再稳重,此等温馨氛围也不免带着些笑,对钟小舒轻点了一下头,就牵着樱樱往饭桌走过去。 “小舒,辛苦你了。”殷止戈走到钟小舒身旁,十分的温柔。 她待自己这两个侄子侄女这般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是一片温熨。 “这又什么辛苦的,走我们也过去把。”钟小舒拉起他的手,朝着那一双半大孩子走去。 若说人间亲情,家人天伦,大抵就是如此了。 一顿火锅,一家人都吃得开心,钟小舒有意遣退了一干奴仆,添炭火夹菜都自己来,仿佛就像回到了在望城的日子一样。 还是那个田野山村,还是这个温情浓浓的家人,一切情谊都不曾改变,而是更加的浓厚亲密了起来。 吃到后头,少不得小酌两杯,大家的话匣子也都打开了,致远都多说了许多,与殷止戈聊起不少趣事来,惹得樱樱和钟小舒两个笑成一团了。 直到被殷止戈抱着回到房间的时候,钟小舒都觉得耳边还萦绕着樱樱清脆的欢笑声,她一时觉得有一个像樱樱这般可爱的孩子也是不错的。 “在想什么?”刚才不是还笑脸盈盈的,一会儿就低头沉默了,殷止戈低声问道。 钟小舒微红着一张脸,眼眸轻动了两下,仗着喝了酒,借着醉意直疏胸怀,脱口就说道,“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像樱樱这般天真可爱的孩子。” 殷止戈整个人刹那间就僵住了,抱着她行走的动作也停滞不动,一双眼睛深深的就看向钟小舒,“小舒,你的意思是......” 钟小舒心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就是那个意思了! 她抬起眼眸,脸上虽有些醉红的红晕,但眼睛里是一片清明又坚定,“我一天也不想等了,止戈。风云变动太多太快,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害怕再生变数。” “不必非等夏花盛开,也不必精美布置,只要你我真心相爱,那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殷止戈看着怀中自己珍之爱之的女人,他想要给她力所能及最好的,才能不辜负他们之间的感情,多少个温存的夜晚,他都强忍着暗火,也不愿轻待了她去啊。 殷止戈紧了紧手,将钟小舒深深的看了一遍又一遍,眼中满满都是情谊,还是觉得随随便便一个夜晚不行,低哑着声音道,“明日,小舒,至少让我派人准备一下。” 她都说了不在意哪些有的没的,殷止戈还是非得觉得需要布置正经些做什么嘛! 钟小舒骄哼一声,“不要,就今日!今日无论如何我也想把事儿给办了!” 说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自己一下就翻身晃晃悠悠的落了地,惊得殷止戈忙不迭的扶住她,却被她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拉着殷止戈就往卧房里走去。 但还没有走到两步,就被殷止戈一个横抱又给抱了起来,心中无奈又甜蜜,轻叹了一口气。 接着就大步流星的就跨进了卧房里,一点也不像刚才饭后闲心散步那般了,快得让钟小舒觉得自己根本就像是在飞一样。 两扇房门一合,偌大的一间卧房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 殷止戈轻柔的将钟小舒放进床榻之上,伸手去将床帘都给放下来,眼睛却一丝一毫都没有移开她,无尽的温柔和疼惜之外,是久久压抑的熊熊火焰。 仿佛只是看,都能够将钟小舒给炙热燃烧了一般。 这时候,钟小舒终于知道害羞起来了,一张脸哪里还是微红,根本都快红透了去。 第一次的紧张感将她原本的醉意都褪得七七八八了,钟小舒按住殷止戈的臂膀结结巴巴的道,“止,止戈,我......我有点口渴。” 此时已经兴奋起来,还终于得到宣泄机会的殷止戈却没有那么好说话了,他一把抓住钟小舒的手,顺手强硬的将她翻身压到了自己身下,“小舒,我也好渴。” 他的嗓子也都快火燎燎的,像是沙漠中缺水了好几日的人,连带着声音也都低哑得不行。 钟小舒心道,那正好倒杯水,咱们俩一起都喝点,也顺便缓解一下现在过于浓郁的旖.旎气氛! 但她嘴巴刚一张开,殷止戈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低头就压了下去,不同于以往的亲吻,他这次吻得狂热而冲动,像是口渴难耐的人,得到了一杯净水一样,他是再也忍不住了。 光是亲吻,就快要了钟小舒的呼吸,头脑里满满又像是灌入了又甜又香的蜜酒,直让她昏昏沉沉陷入这方亲密之中...... 第二百五十二章 现在知道害羞了 钟小舒这一晚睡得一点都安稳,脑子里沉沉浮浮,眩眩晕晕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但入手的光滑肌肤又实实在在,结实又滚烫,给予自己满满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干脆什么也不管了,全身心都交给了他去。 再一睁眼的时候,外头天光大亮,阳光从窗沿边上漏进来。 钟小舒眨了眨困顿的眼睛,想抬手揉一揉,却发觉四肢全身都酸疼得不行,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 “额......”钟小舒眯着眼睛嘤咛了一声,正准备自己活动两下身子,一双温热又宽厚的手掌就伸了过来,极为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落下一个柔情又温存的吻。 这下钟小舒脑子稍微回了一点神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入眼便是精壮的上身,半撑着身子低头温柔的看她的殷止戈。 看他那样子,像是早早就醒了过来,不知道已经像这样深情脉脉的看了自己多久了。 钟小舒的脸“蹭”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既是因为殷止戈赤身果体一派自然的样子,也是因为她回想起了昨日醉酒的自己闹着他要洞房的事情,更是因为床帘落下,满满的温存旖.旎...... 太太太难为情了! 钟小舒双手捂脸,直把自己羞红的一张脸埋进殷止戈的怀里去。 酒就不是个好东西!都怪酒! 软香送怀,殷止戈乐得伸手揽抱住她,顺手还提也同样光着身子的钟小舒扯了扯被子,这才低头问她道,“怎么不多睡一会,不觉得累么?” 怎么不累? 她现在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酸痛得厉害,不知道昨晚被折腾成了什么样子来! 但钟小舒打死也说不出来这种话来了,只得红着耳朵根,闷闷的答道,“我,我不累!” “不累么?”殷止戈一听这话,顿时话语中多了一分欣喜,揽抱住她的大手也顺势又钻进了被单之中。 钟小舒身子一愣,连忙压住那只作乱的手,抬起一张绯红的脸,眼中又羞又惊。 “不行不行!”她可是绝对来不了了。 殷止戈略有失望,但还是神采奕奕,知道昨晚累坏了她,温柔的抱了抱怀中人,胸腔都带着一阵笑意“好了,我不动你了。别怕,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下肚。” 你比吃了我下肚还要厉害,你可劲儿的折腾我呢。 钟小舒这才明白了过来,禁.欲过久的男人绝对是最可怕的人! 昨天自己之举,简直无疑于小兔子献身,不过细想回味,殷止戈却不是一只大黑狼,更像是无垠的海水,将自己包裹在一汪深情之中,道不尽的甜蜜。 “又在想什么?”殷止戈一边替她理了理额间秀发,一边问。 钟小舒自己都不知道,她每每在心中腹诽的时候,表情就显得特别的可爱。 这会儿钟小舒没吃酒了,自然不会再直直白白的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她微微抬起眼眸,似真似假的抱怨道,“在想手酸脚酸,今日一整天都不想动了呢。” “那就躺着,我让谁都不准来打扰你。”殷止戈本着一家之主,大手一挥就决定为自己的小娇妻去烦恼。 如果就这么躺一天,那真是傻子都知道他们俩昨晚做什么了! 钟小舒又不乐意了,嘟着嘴撒娇道,“还是不要了,我们再躺一会就起来了吧。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觉折腾醒来,很是有些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她光看见外头日头大亮,具体却是没了分寸。 “快到末时三刻了,你饿了么?我让念梧将午膳都温着的,只待你醒来吃。”殷止戈道。 钟小舒点点头,顺嘴道,“哦,快到末时三刻了啊......”顿了一顿,一下子坐了起来,“末时了!?” 她居然直接睡到了大下午,连午饭都给跳了过去,当真是睡得太久了一点。 “快快快,快起来了!”钟小舒又是起身披衣服,又是回过来拉殷止戈,“致远昨日才回来,我们做叔叔婶婶的就赖床赖到午后,哪里还是长辈啊!” 殷止戈笑说,“致远都已经派人来请过安了,无事的。” “什么,致远还来过了?”钟小舒更是无地自容,若说樱樱那个小女孩还好哄过去,那致远可是个知书明理的大人样了,这无疑就将钟小舒这个做长辈的在小辈面前丢脸一样。 太难为情了! 殷止戈见自家娘子又羞又急,忙得都快要原地跺脚了,心里头真是又爱又怜,泛起层层微波来,忍不住走过去将人抱住吻了一吻。 “莫急,你好好沐浴更衣吃午膳,我向你保证,府上没一个人敢来笑话你一句的。” 钟小舒嗔瞪他一眼,招来念梧扭头就往浴房走去,不跟他再说这些羞死人的事情来了,留下殷止戈满脸都是笑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傻乐个什么。 钟小舒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浴,将浑身的疲累给去了大半,脑子也终于恢复了清明来。 回想起在卧房的种种,无论是昨夜还是今晨,都觉得实在是迷糊状,说的话甜腻还没啥意义,完全都算得上是打情骂俏,实在是不像是她一贯的水准。 结果回去见到殷止戈,除了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一转眼就说些蜜里调油的话,天刚擦黑,床帘就又被放了下来,一室氤氲弥漫。 连接三五日,钟小舒都是大中午的时候才堪堪醒过来,她扶着酸痛的腰肢爬起来,旁边的殷止戈早就满目春风的上朝去了。 钟小舒心中忿忿,她是完全没想到殷止戈精力这么旺盛,这几天来她的生物钟都快要被全然给打乱了,偏偏他一副吃饱喝足,全身上下精神饱满得不行。 明明是同一件事情,怎么自己就是腰酸背痛,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当然这种甜蜜的负担,钟小舒嘴上抱怨,但心里却是蜜糖泡过一样的,可谓是有恩爱又幸福美满。 钟小舒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跟殷止戈好好说一说,谈一谈这方面的问题,总不能还让满府上下瞧着主母整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吧,那还成个什么样子了啊。 要节制!节制。 第二百五十三章 沧州又出事端 殷止戈今日下朝的时间格外晚,天都已然快漆黑一片了,他都还没回来,只派了人回来告知说皇上留他议事,让家里人不必等他,先用膳歇息。 樱樱人虽小,但是经历过母亲突然离世,对亲人很是敏.感,当晚一直拉着钟小舒问,“怎么叔叔还没回来呀,怎么还没有回来呢?” 闹得钟小舒都有点心烦意乱的。 最后还是殷致远懂事的拉着她回了房去,哄着先安睡了。 钟小舒好容易终于安顿好两个小的,正准备回房间里去继续等殷止戈,就见他带着一身的晚露匆匆往回走来。 “你还不回来,我都快让人去宫里问一问了呢。”钟小舒快步走上前,替他拍了拍身上,“怎么今日皇上留你们这么晚啊。” 莫不是皇上都有心让他们这蜜里调油的生活中缓一下?钟小舒打趣的想。 不想,殷止戈却是一本正经,带着她几步回了房就遣退了众人,端起一旁的茶水就饮了大半杯,缓了缓,这才道,“小舒,沧州出现暴乱了,皇上留了几个得力臣子在宫中商议这事,我这才回来晚了。” “沧州?沧州不是才地震了么?”钟小舒收了收笑,问道。 当初沧州地震算起来也才没过多久,怎么就又发生大规模的暴乱了呢? 难不成是上次地震的支援工作没有做到位,引发民怨了? “确实就是沧州。地震之后,皇上派二皇子前去赈灾,但沧州百姓嫌弃朝廷的赈灾粮不好,集结起来,引发了好几场暴乱了。” 钟小舒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受灾的百姓活都成问题,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怎么还有力气闹事。 “那二皇子现在如何呢?”钟小舒忙又问道。 殷止戈抿紧了嘴唇,“二皇子还在灾区没有回来,皇上大为火光,今晚就已经下旨紧急召见他回京来问话,只怕后果不善。” “啊......”钟小舒有点惊慌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这......” 这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结果,且不说沧州百姓是否真的是因为吃红薯细糠暴乱的,这个计策都是她给二皇子献计的,无论如何都有她的一份责任在。 然而现在却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不光是二皇子后果不善,只怕她的后果也不善,更是很有可能会牵连到殷止戈来。 “怎么了?小舒,你这么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殷止戈暂且放下这件朝事,关切的问道。 面对殷止戈,她也没有什么好保留的,钟小舒抓着他就说,“完了止戈,沧州赈灾粮一事就是我当时给二皇子建议所为,如今却是这个后果,不仅二皇子要遭殃了,只怕我们......我们也难逃干系。” 紧接着,钟小舒把那天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建议和想法一股脑给殷止戈说了。 殷止戈先是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接着立马就安慰她道,“小舒,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做错,当初沧州地震,绵延整个灾区都需要救济,朝廷给的赈灾粮根本不够那么多人的,你如此建议二皇子是正确的办法。” “此次事端来的甚是蹊跷,其中必然有鬼。” 钟小舒听他说罢,稍作思想,点点头,稍稍定了定神,道,“不错,如今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我的确不该就自乱了阵脚。沧州一事来得确实有些奇怪。” “现在究竟是怎么突然生起那么多民怨,也还不知道当地是什么一回事情。”殷止戈扶着钟小舒坐下,稍作沉吟,道,“这次暴乱极有可能是有心人在煽动民情所为。” 钟小舒瞪大了一双杏眼,但随即也反应过来,点点头道,“这的确是打压二皇子的绝佳时机,怪不得沧州之事会闹得这般严重出来,明明之前地震之时都已经处理的七七八八了的。” 而会对二皇子下手的人,无外乎也就是两个人选,恐怕不是三皇子,就是有嫡出儿子的那位中宫了。 皇子争斗险恶,稍不留心就是一场恶战啊。 显然这场战斗一时半会消停不了,惹得皇上如此震怒,连发了两道圣旨紧命二皇子赵麒返回京中。 赵麒饶是再桀骜不驯,也不敢冲撞父皇,架着快马,不过三日功夫就匆匆的赶了回来,听说连歇都没歇一口气,直直就进宫去了。 二皇子到底是如何回答皇上问话的,钟小舒自然是不知道,那一日她在家中一直惴惴不安,连带樱樱都老是分神,后头干脆让青芽将人带到后院玩去了。 结果还没到天黑殷止戈下朝回来同她说一说情况如何,就听得皇上又下了一道旨意,说是龙颜大怒,二皇子忤逆顶账,惹出此等大祸还不思悔改,撤销他身上所有的职务,连兵符都通通要上交出来,让他孑然一身的幽闭思过,什么也都不必想了! 钟小舒一听完这道旨意,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皇上这哪里是撤销二皇子的职务,分明是要将他从皇位候选人之中淘汰出局,连竞争的资格都通通剥掉! 身上没有了任何职务的二皇子,根本没有再与实力雄厚的三皇子争抢,更是连还未长大成.人的九皇子粉团子小人都比不过了。 皇上本就不喜欢二皇子,连给他取的名字都没有用皇子中的逸字辈,独独给了个麒字,麒麟麒麟,怎么看都不是真龙,偏见薄爱可见一斑。 亏得他身来天赋极高,自己在军队里摸爬滚打有了一席之地,结果如今却因为她的一个建议闹成这样,钟小舒实在感觉很对他不起。 想着皇上接下来也要来罚她的话,怎么也都认了,毕竟献计献策的的确是她。 只希望止戈能够少被自己牵连到了...... 但是左等右等,根本就没有第二道圣旨再发出来了。 二皇子居然这么义气居然没有将她这个背后军师给供出来?钟小舒惊了一下,赵麒此人这般的有骨气将义气的么。 怪不得止戈愿意为他潜伏在三皇子阵营中,此人的确比那个虚伪假面的赵逸腾好上许多来。 钟小舒如此想罢,更是觉得不能这样看着二皇子含冤受罚了,她咬了咬牙,时间不可再多耽误,她得趁着今日还未过去,就要入宫去亲自给皇上解释一下,才来得及挽回局面! 第二百五十四章 金口玉言岂容儿戏 钟小舒匆匆招来念梧,给自己换了一身面圣的正装礼服,再让她立刻就去准备马车,她要入宫一趟。 “夫人,看着时辰,老爷就快回来了,夫人何不等老爷回来再做商议。”念梧劝说都。 “不行,等止戈回来,宫门就快要关了,到时候更是来不及。我今日就必须要进宫去说明一切。”钟小舒态度很坚决,因为如果错过今日,在想让皇上改变主意更是难上加难了。 念梧见此,也不好再说多什么,手脚利落的给钟小舒装扮妥当,架着马车将她送进了宫中。 钟小舒虽说是一个妇人,其实并不能很顺当的面见圣上的,但偏偏她是当朝大将的夫人,受封诰命,尤其还是殷止戈的夫人,眼下算得上最炙手可热的一位大臣了,皇上都对他厚礼有佳。 是以钟小舒递上去名帖之后,皇上看了一眼,还是点头让人将她请了进去,算是很给殷止戈三分薄面了。 “你说有紧急之事要与朕说,是为何事?”皇上高坐在金龙之下,威仪万千。 钟小舒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跪下俯首行礼,“臣妇今日冒然进宫,确是有一事必须告知皇上知晓。” “此次沧州赈灾粮一事,将米面换成红薯与细糠的主意,并非二皇子自己想出,而是臣妇为二皇子建议的。” 坐在上位的皇上浓眉微微一皱,一双眼睛直直的盯住钟小舒,却并没有急着问话,只是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使得大殿之上顿时陷入一种十分压抑的环境中。 钟小舒稍稍顿了一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皇上,臣妇此举是有原由的。沧州地震,辐射区域过大,损失过于惨重,受累的百姓也是数量众多。朝堂即便是有心支援救济,但着实是有心无力,是以赈灾粮若还是要求高质量的白面精米,所能救的人不过了了,实在达不到抗震救灾的效果。届时引发饥荒,情况更是会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赈灾粮并不是要求多好,更是先保住更多百姓们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红薯和细糠虽说比不上米面,但无论如何都能填饱肚子,活着生存下来这才是百姓们最情愿的事情。臣妇这才斗胆建议二皇子,以大局为重,考虑百姓为先,而非注重哪些不必要的细节上去。” 钟小舒抬起头来,双手高举头顶一拜,“江山社稷,皆是百姓最重要,还请皇上明鉴,饶恕了二皇子,恢复职务,以宽天下天下百姓之心!” “胡言乱语!” 这次皇上没有再沉默冷眼相待了,而是直接就冷声呵斥钟小舒道,“如果真如你所说,百姓满意了,又怎么会还发生暴.乱事件!” 皇上终究是当朝几十年,看问题最是能一针见血。 此次事情,关键的确在于暴.乱的起因之上! 钟小舒心中早才猜想到是有人故意煽动民情,这才闹出这么大的暴.乱事件来,但面对皇上不可能就这般傻呆呆直愣愣的说出来,那明显就是将皇上当成给傻子对待了。 沉吟片刻,她又抬手请命道,“皇上不信臣妇所言的话,可以亲自到灾区去看一看,切身感受一下穷苦百姓的生活,看一看灾难之后,百姓们到底是在意是否吃得饱,还是在意是否吃得好,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这的确是一个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听谁说听得再多,也不如直接去亲身体会一下。 但皇上乃是一国天子,岂能说走就走? 皇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笑了声,一双眼睛又直直的盯着钟小舒看,并没有对此意见表态。 过了一会儿,钟小舒在想要不要再说一说,却听得皇上自带威仪的声音响起。 “殷钟氏,你贸然进宫,还在朕面前胡言乱语一番,本该重罚,但念及殷止戈刚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此次就不罚你了。” 钟小舒一愣,心说这不是重点啊,皇上这个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吧。 正待又拉一拉主题,就见皇上自己就说道,“至于你说的恢复二皇子的职务,绝无可能!且不说他办事不利,无论是否是听了你的意见,意见正确有理与否,惹出这等祸事出来他就应该受到惩罚!” “皇上——” “不必再多言!朕金口玉言颁下圣旨,又岂是儿戏,怎能朝令夕改!”皇上手掌一挥,“退下吧,今日朕与你已然说得够多的了。” 接着,皇上就大步走下龙椅,一甩衣袖就走进了内侧,根本不再给钟小舒一丝的机会。 钟小舒心里失落的同时,又有些后怕。 从她穿越过来到现在,她把所有的事都经营得妥妥当当,可却忘了,一国天子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岂是能轻易冲撞的? 她此次冲动进宫,实在是有些昏了头了。 她差点都忘了史书上写的,和电视里演的天子威严。 回到家中,殷止戈早就回来了,也知晓了情况,本还有些埋怨钟小舒又冲动行事。 但钟小舒一见到他,就神情落寞的靠在他肩上,低声喃喃道,“止戈,都是我害了二皇子。” 殷止戈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责怪的话来,轻轻拍了拍她,安慰道,“小舒,此事不怪你,你不要多想。今日皇上心情很不好,你这个时候进宫本来也就讨不到好的。” 钟小舒一想起皇上那副断定威严的话语,心中更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好一样,顿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连晚饭也不想吃,随便用了两口就躺在床上去了。 殷止戈也知道她只怕心中不好受,也没有多逼她,耐心宽慰了她一会儿,陪着她睡着了,这才起身又去书房处理事情。 殷止戈刚走没一会儿,钟小舒就又自己醒了过来,翻来覆去的就是不得安稳,只觉得心里乱糟糟一团,什么都不顺意。 但也知道殷止戈只怕也是正处忙碌时节,不能陪自己安心,只得自顾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一把盖住头面,强迫自己睡觉。 第二百五十五章 面见皇后娘娘 一件事情越是不想去想,脑子就越是会不自觉的想着,钟小舒就这么被二皇子的事情郁郁了几日了。 虽然知道无能为力,但就是这股无措的感受,更是压得她心中一点都不好受。 甚至连着两天,人都是泱泱的,也没什么胃口,殷止戈特意买回来的桂花酥也不过只吃了两块就放下了。 “小舒,你就这么为二皇子担心么?”殷止戈有点不乐意了,“还一点不知修饰,在我面前还为别的男人神伤,我不允许。” 说罢,殷止戈收拾起桂花酥的食盒来,摆明了不高兴,连东西都不乐意给钟小舒吃了。 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哪个男人能见到自己的女人整日整日为别的男子黯然伤怀? 不过明明殷止戈习武动作都比常人快许多,收拾食盒却是慢慢的,暗藏的小心思其实也流露得很明显了。 钟小舒这两日失落伤感,没留意到这些,但立刻还是解释道,“止戈,我为二皇子担忧自然不是为的情爱之事,是因为愧疚啊。” 他怎么还吃起这些飞醋来? 殷止戈看了她一眼,问道,“真的只是愧疚?” “当然只是愧疚了,我又不喜欢二皇子,我只喜欢你啊!”钟小舒答得理所当然,还有点莫名其妙,止戈怎么会觉得她会喜欢赵麒呢! 正觉得奇怪,一看殷止戈就看见他嘴角一弯,显然是一副得逞了的模样。 钟小舒这两日不甚灵光的脑子这才转过了弯来,丢下银筷,嗔怒道,“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亏得她还为了表示心意,直言就给他表个白。 殷止戈哪里还来逗她,顺势就给她夹了一份菜,并把自己的筷子给钟小舒递了过去,柔声笑道,“小舒莫生气,多吃一点,这两日都没见你吃多少饭菜。” 钟小舒轻哼一声,接过了他的筷子,吃了两口,正待想唤念梧再拿双银筷进来,却听殷止戈低声凑近对她说,“三皇子那边有动静了。” 钟小舒动作一滞,顿时就没了吃饭的心思了,放下筷子就看向殷止戈。 “你吃,我慢慢与你说。”殷止戈将筷子又塞进她手中,还再给她盛了一碗汤。 “二皇子已经幽闭思过了几日了,军中一干事务也撤去得差不多,三皇子见时机到了,暗中活动,明日上朝,就会有拥护他的几个大臣向皇上请示,提出让三皇子接管兵符。” 那还得了! 如果被三皇子接管了兵符,二皇子日后更是想都不要想要回兵权了。 钟小舒急了起来,“那要赶紧想个办法才行啊!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我如今明面上还是与三皇子交好的,更是站在他那一派之中。在朝堂之上并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会让他看出异样来。”殷止戈道。 如果他潜伏的这一层信息被暴露了出来,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钟小舒眉头都皱了起来,此事的确很不好办,还十分的棘手。 谁能想到赵逸腾居然这么等不及,不过见赵麒兵符刚被撤去两日,就忙不迭的想要将兵符拿捏在自己的手中。 殷止戈见钟小舒一口汤都没喝完,轻叹了一口气,道,“小舒,你也别着急。我已经将此事秘密的与二皇子的人说了,明日上朝时,不会让三皇子就那么轻易的得手的,朝堂之上必然会有一番争论。兵符事关重大,皇上也不会轻易就又安排下去的。” “这件事情短时间内不会确定下来,只是如今二皇子被幽闭思过,我们也只不过是能拖一时拖一时,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解决的唯一办法还是向皇上证明,沧州暴.乱是经人有意煽动而为,并非二皇子之过才行。” 不错,问题的关键还是问题本身,无论从哪些衍生问题上处理,终究还是不是治本之道。 钟小舒当天躺在床榻上的时候,终于不是前几日那么心烦焦躁,毫无头绪的样子了。 她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另辟蹊径的想法。 沧州暴.乱一事现在其实不用想,从三皇子雷厉风行的想要抢夺兵符的行为上来看,必定是他设计所为,这样看来,那皇子战争之中,剩下的有九皇子的皇后就成了一个可选择的有力帮手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三派之争中,最不愿看见一派壮大起来的就是尚未羽翼丰满的九皇子的母亲——皇后娘娘了。 钟小舒思索了一夜,第二日就决定要去见一见皇后娘娘。 这一次她不再像面见皇上的时候那样急躁和迫切了,因为其实更有理由迫切的应当是皇后才对。 凭借着这一份气势而去,那才能将人说服,而自己见皇上那一日根本就从一开始就落于了下风,任由皇上掌控局面,自然也不能将其说服,宽恕了二皇子。 钟小舒充分的吸取了教训,去皇后宫中的时候,显得不紧不慢,从容淡定,仿佛她不是来求助的,而是来指点皇后的。 “殷夫人今日倒是来得巧,鸿儿前些日子还常常念叨着你呢,本宫还指着何时再去请你来一趟呢。”皇后端坐在软椅上,一来就不忘给钟小舒提一提九皇子,“来人,去把鸿儿带过来,他知道殷夫人来了,不定多高兴呢。”。 也是,如今二皇子失势,九皇子自然更是可以争一争了。 钟小舒微微一笑,道,“娘娘,今日臣妇是有事与娘娘相谈,稍后再见九皇子不迟。” 皇后孙芸熙微微一挑眉毛,止住宫女,转过来饶有兴趣的道,“本宫听闻殷夫人前几日曾面见过皇上,今日又来找本宫,不会是为了同一件事情吧?” “是,也不是。” 钟小舒面色一片从容淡然,只是嘴角含着一抹深意的笑容,“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否有兴趣听臣妇说上一说了。” 孙芸熙一双凤眼微微眯合了一下,片刻之间不知道在思索了些什么,但瞧着钟小舒难辨内里的笑意,最后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挥退了众宫女,只留她们二人在内厅之中秘密相谈...... 第二百五十六章 各怀心思 玉芙宫中,还是难得有这样静谧的时候,宫女们一干全退到了外间,甚至连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都没有留在内厅。 “殷夫人,请把。”孙芸熙好整以暇的坐在上座,等着钟小舒如何言说。 钟小舒却也是不慌不忙,“娘娘,原本朝野之事,我一个妇人根本没什么插口的份儿。但夫君既然曾受贵人提携之恩,总不可薄情寡义,冷眼旁观。今日前来,便算是了还恩情,也算是对皇后娘娘久来厚待臣妇的小小回报。” “哦?本宫那还得听一听了。”孙芸熙一听这话,顿时眼中就燃起了兴味。 谁人不知殷止戈初出茅庐之时,就是从二皇子的黑麒亲兵当起来的,对他有提携之恩的不是如今被幽闭撤职的赵麒,又会是谁? 但钟小舒表情看上去倒是没有几分很急切报恩的样子,反倒是还是要一副云淡风轻的,些微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好像对自家夫君那么个“伯乐”贵人并没多少关切,仅仅只是了却这么一桩事,免得日后提及被人谴责说臣心不忠不义。 对于武将来说,这可是很大的问题。 除此之外,更得多反而意图在别处了。 这个别处,在孙芸熙看来,很是有点投诚讨好的意思。 毕竟,如今二皇子落败,能够与三皇子拼上一拼的,也就只有她的鸿儿。 这对武将夫妻,男人和赵逸腾周旋,女人也长袖善舞,知道来巴结一下另一位皇位热门选手,端的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钟小舒见皇后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只当做没看见,反而还像是就孙芸熙那般想的一样,还稍稍弯了一下眉眼,凑近低声笑说道,“娘娘难道还没看出来,如今可不是娘娘最好出手的时机么?” “以往都是另外两位贵人相争,彼此势力虽然各有偏重,但终究可堪相比,娘娘这儿身份最尊贵,可到底九皇子年岁尚小,稍显力弱。”钟小舒轻声低语,但说出来的话却可比重磅。 “如今两蚌相争,没能俱伤,多有可惜,但是娘娘,这也给了娘娘这儿可趁之机了啊。” 孙芸熙一改最初玩味的表情,稍显的严肃起来,盯看着钟小舒就冷言道,“殷夫人此言何意?” 俗话说两蚌相争,渔翁才得利。 这会儿情况分明是二皇子都快被三皇子给搞下去了,听着钟小舒的意思,她还想让自己去以身相搏一把,怎么听都不是个有脑子的人所行为的。 “殷夫人只怕是没能从殷将军哪儿听懂意思么?一方残败,一方更是势利壮大,本宫事不关己,何必去趟这个浑水。”孙芸熙斜睨了一眼,表情难得对钟小舒不见多少好意来。 谁知钟小舒不受冷脸,还一副殷殷笑脸的模样,很是欣然道,“娘娘可是被俗成给蒙蔽了。以娘娘聪慧,如何不知,这表面之下,绝然之处,更是最能暗中操作,取得最大利益。” 孙芸熙被这方一点,心头隐隐波动,自古以来,的确也是不乏许多乱中取利,火中探得宝物的事情,有时候一向太平才是最最不妙的时刻。 她稍稍抬眼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钟小舒,稍作片刻,又恢复了以往的亲和模样,笑道,“殷夫人就别与本宫打哑谜了,眼下并无旁人,但说无妨。” 对局之中,往往就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一方,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下处去。 钟小舒一听皇后这话,就知道此事成了小半了,浅浅一笑,道,“娘娘必然知晓,现在那位贵人职务尽去,抛出来了一块大肥肉,若是被另一位贵人吞下,后果如何,娘娘可曾想过么?” 孙芸熙立刻就皱眉低喝道,“那岂是他想吞就能吞走的!” 一想到赵逸腾不光有贵妃那些盘踞在京城之中的世家势力,还将手伸到兵权上去,孙芸熙顿时大感不妙。 若是真让赵逸腾得手了,莫说以后她的鸿儿是嫡出孩子,便是嫡长子只怕都对付不了这么一位实力壮大的三皇子了。 钟小舒见状,心里大乐,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状,甚至还幽幽的道,“娘娘若是还觉得事不关己,那这块肥肉不正就入了那贵人的口中了么?” 这时候,孙芸熙开始有些躁动了起来了,任何挡在她儿子面前的人,她都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视而不见的! 但皇后怎么也是皇后,饶是内心已经有些不稳浮动,但一起一顿之间,还是很快就维持住了,甚至还稍稍转了过来,默默的督了一眼钟小舒,目光委实有点剥解她的意思,冷瞪过来,“殷夫人今日前面不会是就拿话来威吓本宫的吧?” “请娘娘恕罪!”钟小舒当即被她的眼神给吓到了一样,连忙告罪,眉眼也都软了下来,一副逼不得已的模样。 “此事臣妇其实全然都不敢插嘴的,但臣妇夫君处在的位置当真是不尴不尬,两位贵人都与他有些过往交际,虽说暂时没有危害,但如今转眼前头那位贵人都成这个局面,臣妇实在是怕.......实在是怕日后若是稍有不慎,夫君会.....” 孙芸熙这才了然,合着钟小舒是想着自己身为皇后,鸿儿怎么也是嫡出皇子,给她夫君留条后路来得了。 心下虽然有些不太看得上这位将军夫人的行为,但皇后恰恰也绝对不会拒绝她的示好来。 毕竟,如果能得殷止戈这员大将,对她的鸿儿来说的确是最好不过的了。 所以,钟小舒前来给皇后献策,倒是不偏不倚,两方各取所需,各为所用, 选得刚刚好了。 这样想来,孙芸熙觉得自己也算是拿着了钟小舒一个小把柄,微微勾了勾嘴角,又露出亲切关怀的笑来,亲手扶起钟小舒来,笑说,“殷夫人这是做什么,你能在这种时节想到本宫,可见也还是个聪明且知恩图报的孩子。”平日里那点厚待她,当真是有点用处的。 她又道,“本宫怎么会怪你,你特意来为本宫清点局面,本宫谢你还来不及呢。快起来坐下吧。现在来为本宫说一说,你可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第二百五十七章 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娘娘其实根本不必着急,眼下正是您的绝好时机。”钟小舒缓缓道来。 “如今看来,那两位贵人看起来是一伤一胜,但实际来看一切都还未定数呢。九皇子毕竟年幼,若是让皇上最近就把太子人选敲定了,那您的胜算可就没几分了。更别提三皇子母族强大,而二皇子却母族无人,臣妇愚见,您与二皇子也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就算哪一天登顶,也会尊敬您这个嫡母,若是让三皇子胜出,他自己有母妃,对您可就……” 钟小舒特地留了片刻的白,才继续又开始说:“当然,这只是最差的打算,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只要您平衡两方势力,让那两位继续斗去,给九皇子争取到成长的时间,您这方的胜算就更大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您都不应该任由二皇子一方退场。三方鼎立,岂能容一方壮大这个道理,娘娘如何能不知呢?” 孙芸熙就是太知道这个道理,若说之前还有一点看好戏的心情,那现在已然是被钟小舒说得蠢蠢欲动,生怕赵逸腾势力强盛,再加上夺得赵麒的兵权,不得再撼动他地位分毫。 她当即就表示,“你说的不错,此事本宫绝对不能让老三的如意算盘得逞!” 钟小舒心内暗喜,心道她根本一早就该来找皇后,而不是去见皇上的。 皇后这颗明晃晃的野心摆在这里,才是最容易左右之人。 “是啊,娘娘。如果能平定沧州之事,恢复被撤去的职务,雪中送碳,那位贵人何尝不会心记上娘娘,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一件!” 不想她这边以为皇后被说动,事情可成,孙芸熙却尚且还是有几分理智所在,愤愤说了一通之后,又恢复成了端庄高雅的姿态来,带着雍容的笑,轻轻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凤钗,慵懒淡雅道,“后宫不得干政,灾区暴.乱,那是男人应该想办法解决的事,本宫能有什么法子。” 钟小舒一怔,暗道这皇后看来也不好糊弄! 沧州就是最关键的所在,自己说了这么多,连蒙带哄的,还一通分析时局,端得是快当一个谋士了,皇后还能把持得住? 正欲再开口,却被孙芸熙抬起芊芊如玉的手止了止,只听她又道,“不过皇上对于麒儿的惩罚的确是过了一些,本宫会好生劝说劝说的,毕竟也是皇子,即便是不念他多年戎马守疆的辛苦,也还是要顾一顾父子亲情,总不好让百姓说咱们皇家冷酷无情的来。” 钟小舒展颜一笑,“皇后娘娘说得有理。不过,这个法子只是暂缓之计,重要的还是要让二皇子兵权不会旁落他人,那沧州之事就不可无视啊,否则还是一个死局。” 治标不治本,那也是不行的。 现在根本就不用猜都知道,这场沧州事件背后是那一个在捣鬼——得利者最多的,可不就是三皇子殿下么。 孙芸熙这会儿倒是一点都不急躁了,心中早就有了打算,“这事也不难办,只是本宫不便出面罢了。但若有一人可以去查明暴.乱,平定沧州,洗清麒儿被那有心人算计的冤屈。” 钟小舒心头一动,立刻道,“止戈?” “不错,就是你的夫君,殷将军。”孙芸熙点点头,“本宫可以私下让人举荐他去沧州除暴,如今殷将军也是最合适的人选了,想来皇上也不会反对的。” 如此一来,那沧州之事由殷止戈来调查处理的话,二皇子肯定就是无碍的了。 钟小舒心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向皇后的脸上总算有了一层真心的称赞来,“皇后娘娘果然是比臣妇想得周全,如此一来,这个难题也就不是个问题了。” 孙芸熙受了她的话,浅笑了一下,眼中严肃渐去,仿佛刚才厉声低喝的那一面根本不是她。 “好了,聊了这许多,鸿儿肯定都等急了,他都向本宫念叨你几回了呢,着实是喜爱你。”稍稍提了提声音,对外头道,“吟寒,将九皇子带来。” 没一会儿,钟小舒就见九皇子那个小粉团子身穿一身墨蓝小袍子“哒哒哒哒”的就冲里面跑了进来,后头跟着皇后娘娘的大宫女,生怕他摔着了,追着喊着,“九皇子慢些,别跑,别跑。” 赵逸鸿不理她,黑亮的眼睛一扫就看见了钟小舒,立马就亮了起来,连蹦带跳的就往内跑进来。 带着一股小旋风一样就堪堪停在了钟小舒面前,扬着一张粉.嫩圆团的小脸,看上去天真可爱得紧。 “鸿儿,怎么这样冒失,摔着了可怎么办。快些坐下。”孙芸熙忙怜爱的说道,看着赵逸鸿,眼里是都快溢出来的母爱。 小粉团子惊喜咋呼了之后,也乖巧得很,顺势就小大人模样恭恭敬敬的给皇后行礼,“儿臣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随后还红着一张小脸,规规矩矩的说,“殷夫人也安好啊。” “臣妇可受不住九皇子之礼,该是臣妇向九皇子问安才是。”钟小舒浅浅一笑,站起来俯身道。 “你们俩也都无需这般拜来拜去的了,这里是在本宫处,没得有那么多礼节,都快些坐下吧。”孙芸熙招呼了一声,让宫女又再上些九皇子爱吃的糕点来。 这会儿赵逸鸿倒是规矩得很了,小脸还有些红红的,坐在皇后旁边,只是一个劲儿的偷瞄着钟小舒看。 这个人小鬼精的小粉团子,刚才咋咋呼呼的,如今倒是知道不好意思起来了。 孙芸熙最是知道她这个孩子,往日也时常教导他要尊礼一些,年纪越发大了,不好还老是小孩儿样,小粉团子就乖乖记在心里,刚才进来显然是高兴极了,这才露出了本性的天真无邪来。 但钟小舒显然不是那些看中规矩等级的贵夫人,这位年轻的将军夫人明显是很喜爱小孩子的,若是鸿儿能真与她交好起来,那殷止戈这枚大将往后多多少少念着她的鸿儿,能够深交的话,更是好上加好。 思至此,孙芸熙拉着赵逸鸿的小手,慈爱的道,“鸿儿,之前不是还老在母后这里吵着想念殷夫人么?一见了她,怎么生疏了许多,可不能如此啊,殷夫人也十分喜爱你的,你不是也很喜欢听她讲故事么?”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小粉团子 小孩子最是经不起诱惑了,尤其是吃过一次糖葫芦的,下次只需说起都可以勾得小孩屁颠屁颠的跟着你走。 皇后这么一说,赵逸鸿小儿性子就都当了真了,一双圆圆的眼睛朝钟小舒看过来,全是惊喜。 “殷夫人真的很喜欢我么!那为什么这么就都不进宫来看看我呀。上次的故事咱们都没讲完呢。” 钟小舒突然被质问,楞了一下,险些都快想不起上次给这小粉团子讲得是什么童话故事了,只得讪讪看向皇后。 娘娘你这哄孩子就哄孩子,怎么还拉上她来啊。 孙芸熙却是有意想让自己儿子跟将军夫人拉近关系,非但不帮忙给台阶下,还笑着附和道,“是啊,殷夫人可是好些时日没来本宫这儿了,可让鸿儿这孩子都快记挂在心坎上去了。” 钟小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僵笑了一下,着实有点招架不住这一记母子连环问。 她能应对皇后游刃有余,但面对天真又可爱的小粉团子,就有些说不出那些违心的虚伪话来了。 孙芸熙见也说得差不离了,自己孩子一副跃跃欲试想要跟玩伴玩耍的势头,也就不再多逼钟小舒了,知趣懂分寸的笑了笑,扶着吟寒的手站起来,说,“不说笑了,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劳烦殷夫人替本宫看着些鸿儿,一会儿本宫再留夫人用晚膳。” 刚刚才统一战线,这会儿自然不好就拂了人家的脸面来。 钟小舒看了一下旁边的小粉团子,也乐得与他玩耍了,点点头,俯身行礼道,“娘娘放心,臣服会好好陪九皇子解解闷的。” 赵逸鸿又像模像样的朝皇后拜了一拜,“儿臣恭送母后,母后慢走。” 孙芸熙很是满意,心情上佳的就走了。 留下内厅一大一小两人,静静的对看了两眼,而后赵逸鸿小跑到门口,探出头望了望,见自己母亲真的走了,大松一口气,又“哒哒哒”的跑回来。 这下是放开手脚了,欢快的拉着钟小舒就道,“小舒小舒你可算来了,我都等你了好久了呢。还以为你因为我上次哭鼻子不喜欢我了。” 上次送钟小舒的时候,小粉团子可舍不得了,眼泪泡泡一会儿就塞满了圆溜溜的眼眶。 钟小舒被这般纯真直接的话语给逗得又想笑,又想捏一捏他,蹲了下来拍着他的小肉手,说,“九皇子这么可爱惹人喜欢,整个天祈也没有人会不喜欢你呀。” “太好了,太好了!”赵逸鸿欢呼一声,拉着她就往靠窗的软榻上面去,小手一挥,就冲宫女道,“你们去拿些瓜子松果来,讲故事才不要吃糕饼,就要嗑瓜子才对的。” 他看的那些话本里都是这样说的,他也要有样学样的来。 钟小舒被小粉团子拉着踉踉跄跄的刚坐在软垫上,就听得这孩子还记着上次的故事呢!她可半点影响都没了,这让她可怎么接着往下讲。 那边宫女得九皇子吩咐,飞快的就端了三四碟瓜果上来,赵逸鸿拿起一小把瓜子,还递给了钟小舒一半,接着就眼巴巴的看着她了,坐等听故事。 钟小舒沉默片刻,轻轻低声咳嗽一下,掩饰片刻,开口道,“九皇子,臣妇有些忘了上次故事给你讲到哪里了,你能不能先说一说呢。” 赵逸鸿楞了楞,随即嘟着嘴就道,“小舒你怎么记性这么不好啊,你这样背书的话,肯定会被先生打手板心的!” 钟小舒默默受了来自小粉团子的鄙视。 “算了,算了我给你讲讲吧,上次你讲到那个农夫胖胖白白,肚子圆滚滚的,在冬天的时候只穿一层棉衣都十分暖和,有一天啊,他捡到了一条蛇!” 居然是农夫与蛇的故事! 钟小舒有点汗颜,自己怎么上次就挑着这么个意义深远的寓言故事,但看了一眼皇后的奢望尊贵的玉芙宫,里面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哪一个被这个小粉团子天真相待的,就会在某一天狠狠的张开蛇口咬他。 无意选的这个也许也是老天替她的选择吧。 钟小舒顿了顿,接着他稚嫩的话语就开始讲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故事里有动物,又又农夫,都是身在宫中的赵逸鸿不曾接触过的,听得是津津有味,仿佛身临其境。 末了,钟小舒道,“……然后那条小蛇,咬死了农夫,顺着田埂小道消失不见了。” 赵逸鸿久久才从故事中回过神来,拉着钟小舒满头都是疑问,“为什么小蛇要咬死农夫啊,农夫对它那么好!又给它吃的,还抱着它睡觉呢,生怕它给冻着了!” “九皇子,因为蛇就是冷血的动物,无论你怎么去暖它,它都不能感受到温暖的,有朝一日就是会突然来咬你一口。”钟小舒并没有想要哄小孩,将现实都一一告知了他。 生存在比田野还要凶险千万倍的皇宫,小粉团子可最好不要一辈子都当天真过头的农夫。 虽然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赵逸鸿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把瓜子一扔,就说,“不对不对不对!我要也去养一只小蛇,让你看一看到底会怎么样!” 钟小舒大惊,故事是故事,道理是道理,但小粉团子当真要去抓条蛇来养那可万万不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看着奶声奶气的小人,居然行动能力和求知能力这么强! 说他天真也是太天真!过两年过去,待他长大了说起来,这小不点只怕都觉得自己怎么会这样单纯! 钟小舒忙道,“可别!九皇子咱们忘了那一个现实意义的故事吧,我来给你讲一个辛福美满的!” 赵逸鸿扭过脸去,但心里听到又可以听一个故事,还是心痒痒的,终究还是没再去抓蛇,别别扭扭的说,“那你要讲得好听才可以噢。” 钟小舒忙不迭的点点头,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一个符合友好友爱的故事。 哪里知道小粉团子人小鬼大,心里已然是将这么个事情给记了下来,琢磨着下次来一定要好好反驳反驳她。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盘僵局 钟小舒回到殷府的时候,已经是有点疲累了。 先是打足了精神应对皇后,后头小粉团子也不是特别安生,让钟小舒不得不感叹:小孩也不是那么好带的。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之前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了。 ——尤其她还是以此动了心思,和殷止戈真正结合的。 谁知道这事儿,让钟小舒身体酸痛,精神上也有些疲累。 可见孩子这事儿,就不应该强求。 不想,钟小舒回家都已经算挺晚的了,殷止戈还没回来,问了管家,说是皇上又留人呢。 想来三皇子只怕也开始安排大臣给皇上施压了,想要将兵符收入囊肿,殷止戈这两天肯定是不得空闲了。 轻叹一口气,心说他们夫妻俩还真是为了这些个皇子操碎了心。 钟小舒乏得不行了,暂时也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念捂给她洗漱宽衣了之后,倒头就睡了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之间才被轻柔的拉入了一个宽厚硬朗得胸膛,熟悉的味道萦绕在鼻间,钟小舒喃喃了一句,“止戈,你回来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皇上留人议事也留太久了吧。 殷止戈动了动手臂,让钟小舒睡得更舒服一点,随后发间上被温情的吻了吻,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轻声道,“是我,睡吧。” 钟小舒光是听都觉得十分心疼他,回抱了抱他,接着靠在他的怀中安静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早,殷止戈就自发的醒了过来,见怀中人还睡得香甜,也知道这几日她为了二皇子一事奔波费心不少,连脸都消瘦了一些,轻轻抚摸了两下,默默道,这事就快了结,她也不用再为此事愧疚担心了。 殷止戈眼中浓情脉脉,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便轻手轻脚的起了身,小心的唤来奴仆洗漱更衣,便又匆匆赶去上早朝了。 钟小舒还在安睡的时候,朝堂之上大臣们已经都站定了起来,手拿玉牌,纷纷叩拜圣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朝臣三呼万岁。 坐在龙椅之上的天下,睥睨的看了一眼下面,微微抬手,身旁的太监总管就尖着嗓音高喊。 “有事上本,无事退朝——” 话音还未落,就见侍读学士稍稍上前一步,“臣有本上奏,皇上,现今兵符尚未定夺,事关天下兵马,不可缓拖,唯恐敌国乘此间隙起兵来犯,于国家安危甚至不妥,还请皇上尽快委任为好。” 他这厢刚说完,中书令王大人也十分认同,上前道,“此乃大事,确是应该早日确定。依老臣所见,如今只得三皇子可堪重任,可接任我天祈兵符。” “王大人此言不妥!”立马从另一边站出来一个都统,“兵符一事,事关重大,岂可轻易更替变化。三皇子虽说文采杰出,但在武学上却少有涉猎,怎么可以接手兵符?中书令王大人在这里不过动动嘴,底下却是千万士兵。” 王大人立刻就黑了脸,气呼呼的道,“那依都统所见,难道就任由兵符空悬么!” 都统本就是个武将,一点也不怕这些老学究读书人,“自然不是。臣也认为兵符应该早定委任,但三皇子却是并非最合适的人选,理应选一个武将掌管,黑麒军中副将就不错。” 黑麒军里全都是赵麒带出来的兵,交给副将完全就相当于交还给了二皇子手中去,两位学士自然是不会同意的。 朝堂之上还过一刻钟,就已经吵吵嚷嚷起来了,三皇子与二皇子各自阵营的人。 皇上坐在上头,听着下面这番互不相让的争论,额间隐隐头痛,“朝堂之上,休得吵闹!” 底下立刻就安静一片了,中书令大人最遵君臣之礼,立刻就领头俯身赔罪,“皇上恕罪!” 皇上稍稍侧过脸,一副被烦得不想开口的模样。 此事争争吵吵了好几日了,无论是私下,还是朝堂之上,这些人都不厌其烦的举荐自己人和打压对方,毫不停歇。 偏皇上又并不是一个轻易就被说服左右的人,尤其随着年岁,疑心病更甚,这些人一张口一闭口,他就了然想要干些什么,只想通通都挥退下去。 殷止戈静默了片刻,掐着这个时点躬身走了出来,长立在殿中,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低声道,“皇上,臣也有事上奏。此前沧州地震,现又突发暴.乱,沧州此地已然暴民聚集众多,不可不管。还请皇上选定人员,前去灾区镇压暴民,平定沧州地界。” 前头两位文臣和都统齐齐看向殷止戈,心说,这儿还在议论兵符的事情呢,他跑出来说什么沧州暴.乱啊。 王大人正向去指点一下后辈,就听得坐在龙椅之上的皇上点了点头,总算露出点好脸色,“沧州的确需要尽快镇压平定。” 殷止戈的提议算的刚刚好,正中了现下皇上的心坎之上,既替皇上解了刚才的围,又说得要事,老狐狸似的王大人顿时看殷止戈的眼神就变了变。 这个新将能够如此得皇上喜爱,的确不是那些只会盲冲打战那些寻常武将之辈。 三皇子赵逸腾眼眸闪了闪,督了殷止戈一眼,想看清他的神情,但殷止戈一派淡然,没能看出个所以然。 他想了片刻站出来了,“父皇,沧州之事,二皇兄未能办妥,儿臣愿前往处理。也好为众兄弟作表率,以示皇子能力。” 中书令何等人精,立刻就冲侍读学士示意,后者又稍稍往前一站,点头赞扬道,“三皇子所言甚是,此次沧州镇压之事,三皇子的确最适合前去才不会辱没了我朝皇子声名,百姓也才不会对皇家失望啊,皇上。” 皇上表情冷了一冷,瞬间就知道了其意,闭口不言。 王大人这派哪里放弃这个机会,又上前口若悬河的进谏。 赵逸腾若是平定沧州暴.乱,直接就让刚才堵他无武学的二皇子一派们无话再说,而沧州之事又根本就是他们所设计,想要平定又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这副好算盘打得飞起,二皇子一派的武将们如何肯依,立刻又纷纷谏言。 又成一盘僵局。 而轻易挑起这一棋局的殷止戈微微抬起头来,正巧赵逸腾也看向他,二人越过纷杂的群臣,目光对上,一人淡然冷峻,一人高贵复杂,无言也激烈。 第二百六十章 一两拨千金 朝堂之上,仍旧还没有一个结果。 皇上高高坐在龙椅之下,俯瞰群臣。 只需一眼就看见了自己最为出众又宠爱的第三子安静站立在前面,没看为他争取的那些老臣学士,反而看着提出沧州一事之后就长身而立在一旁的殷止戈。 倒还是没有被那些浮面所迷惑,没有白白教导他这么多年,皇上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殷卿,”皇上突然出声,直接让那群吵得不可开交的都停了下来,“既然是殷卿所上奏之事,可有何见解,为朕分忧。” 众人齐齐都顿了一顿,默默开站开来,留出空档给殷止戈,其中不光是中书令王大人,甚至连那武将脾气的都统都连看了他好几眼,甚至还小声冲他喊了一声,“殷将军!” 惹得王大人狠狠瞪了他一眼,“都统!皇上问的是殷将军,可不是你。” 而后自己朝殷止戈微微点头一笑。 不过,殷止戈谁都没理,淡然穿身而过,与赵逸腾错落小半步站定,朝皇上微微额首,这才稳稳开口,道,“皇上,臣以为,三皇子前去沧州,的确可以一扫之前地方郁气,振兴皇家声威,是合适的人选。” 此话一出,三皇子一派自然是高兴得很,好不得意,都统却是愤愤扭过头去,不想看他一眼! 此人亏得还是从二皇子亲兵队里出来的,真是浪费二皇子赏识提携之恩! 但只离殷止戈半步之遥的赵逸腾脸色却没有放松,他直觉的感觉殷止戈只怕还没有说完,他还想要再等一等,继续暗暗不放过观察他分毫。 殷止戈也察觉到三皇子在看自己,倏的抬眼冲他轻笑了一下,笑意还未褪去,群臣之中突然又站出一人。 殷止戈微微底下头,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深了一些...... “皇上,沧州先是经历地震,眼下又暴民流窜,不亚于边境攻守的危险,三皇子千金之躯,此去恐有不妥。臣以为,镇压沧州还是需得武将前去。”礼部尚书稍往前一站,十分冷静的说道。 “皇上此前痛失大皇子,二皇子又因此事撤去所有职务思过,如今皇子之中,中宫所出九皇子尚且年幼,如今只得三皇子得力。臣以为不可再派皇子前去,以免遭遇不测,皇子中无人再堪任大统之位!” 这一番话简直就是不要太直白耿直! 就像是一颗**一样,谁都知道他威力无穷,但谁都不敢碰,礼部尚书却不但要碰,还直接给它劈开告诉众人,它的重要性来! 不光群臣,连皇上都怔了一怔,但随后却没有发怒,因为他也知道,尚书的顾虑的确是有道理的。 在不了解,亦或者表面不了解沧州事件的背后主使就是三皇子的情况之下,会担心现在唯一得力的儿子也遭遇不测,是最正常不过,也是最重要的思虑了。 他现在长大成.人的儿子当中,数来数去还能看上一眼的,的确只是老.二和老三两个了。 只可惜老大英年早逝;老.二不仅出生低微还是个驴脾气让人喜欢不起来,偏天生擅长习武练兵,也还算可以一练;唯有老三,心思虽重,但为帝王者,本该如此。 皇上稍显动容,礼部尚书再接再厉又俯身请命道,“臣举荐殷将军前去镇压沧州,还请皇上准允!” 两派人心情骤然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时之间大起大落好不精彩。 王大人微微皱起眉来,口张了又合上了。都统也是面上表情复杂,举步想上前又未动。 “殷卿以为呢?”皇上不去看那些人的小动作,问向殷止戈。 殷止戈俯首一拜,“臣愿意前往,为皇上分忧。” 皇上又看向前面自己的第三子,赵逸腾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也俯首一拜,道“尚书顾虑,儿臣虽并不惧,可若殷将军又肯辛苦走一趟,儿臣自然敬佩非常,愿为殷将军摆送行酒,以慰将军无私,屡屡平我天祈之忧。” “好,好。”皇上淡笑着点点头,“那沧州之事就交给殷卿去,若是平定安好,朕必定有赏!” 这边一桩事情刚了,侍读学士趁着皇上高兴,又在王大人授意之下,也就是为三皇子,再次上前,“皇上,还有兵符一事......” 话还没说完,就见皇上居高临下的瞪了一眼,吓得他险些摔了手中的玉牌。 “兵符一事,再议。” 皇上也是被他们吵得头痛不已了,冷冷的宣布完就站了起来,甩袖就下了龙椅,进了内厅去。 老太监连忙高喊,“今日事毕,退朝——” 群臣再次齐齐叩拜,“臣等恭送皇上!” 这才总算是下了朝,但殷止戈没急着走,果不其然赵逸腾转过来就静看了他一眼,随即温和的笑道,“止戈,你今日表现得很好,沧州一事由你揽下,我也就放心了。” 殷止戈轻轻摇了摇头,淡笑道,“三皇子高看臣了,如今沧州境况如何还不甚了解,臣只能尽力而为,旦望不让殿下和皇上失望吧。” “你说尽力而为,哪次不是都传来捷报,我且等你的好消息,你一定做得让我满意的,对吧?”赵逸腾勾起他标准儒雅的笑来,浑身上下却暗自散发出皇子的气场来,那温雅的笑,怎么看里面都觉得藏了几分旁的意思。 殷止戈稍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从容一笑,没说什么,接着就拱手告退了。 路过中书令,都统,甚至紧要关头为他说话的礼部尚书,殷止戈都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仿佛处于林中,只身穿林而过,冷清俊朗,气宇非凡,似乎什么也束缚不了他。 无论是面对同僚群臣,还是皇上皇子,殷止戈都神色自如,大义凛然。 甚至三皇子浑身带着不怒自威的话语对他,他还是能淡然以对,都不能威慑到他些微来。 这样一位将军,当真是有着堪比帝王霸气的威武气场,有那么一刹那,底下那些六七品的小官员以为,这分明都是另外一位像二皇子那样的天生自带贵气的大将才是! 第二百六十一章 说服 钟小舒刚让念梧给她拿了几样午后果盘上来,准备挑两样吃,就听得管家匆忙的派了个人来告知,说是老爷下朝回来了。 此时不过刚用过午膳不久,哪里是什么下朝的时间点,尤其这几日,殷止戈都是不半夜回来都算好的了,今日怎么还提前了这么多? 钟小舒有点诧异,心下隐隐有点猜到是关何事,脚下生风,一点不耽误她立刻就起身准备去迎。 “夫人,您慢点,老爷也正往这边来呢!”小厮又急忙忙跟在钟小舒身后追。 止戈最近全是在为二三皇子的事情费心,今日突然又变动,肯定与此事脱不了关系。 该不会他是有什么事情了吧?钟小舒心下开始有点担忧起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砰——”的一下,钟小舒就撞上了熟悉的怀中之中。 “止戈!”钟小舒面现喜色。 “小舒,怎么这么不小心。”殷止戈微微皱了皱眉,半抱半扶住她,却也不多说,拉着她就往里走,“来,我有事要与你说,我们先回屋。” 钟小舒一看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定然是有了戈结果,忙点了点头。 二人遣退了众人,殷止戈第一句就道,“小舒,我要立刻动身往沧州一趟。” “这么快!”钟小舒惊道。 皇后的动作居然如此迅速,刚与她说完会举荐殷止戈,皇上这就下圣旨了。 “再不快一些,只怕沧州百姓更是备受煎熬。”殷止戈轻叹道,“小舒,我这一段时间就不能在京城里了,你自己一切要小心。我也会留些——” 话还没说完,便被钟小舒直接打断,“我与你一同去沧州!” “不行。”殷止戈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不说沧州现在还正兴爆、乱,暴民不知多少,情况更是如何都没有具体上报上来,之前沧州可是地震了的,谁能保证之后会还不会有余震。 实在是太危险了,为了小舒的安危,他绝不会同意的。 钟小舒就知道殷止戈会说不行,立刻就缠上去,“止戈!止戈,你也先我说一说,我绝非一时冲动,乃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啊。” “你才听我说到此事,哪儿来的什么深思熟虑。”殷止戈斜了一眼自家娘子,张口就来的撒娇话,他如今算是已经有些免疫了。翻出他行军惯用的包裹行囊出来,准备开始简单收拾一下了。 她可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番事情呢!这事儿还是她与皇后所想呢! 钟小舒轻哼一声,伸手拦住他的动作,“你要去沧州之事,其实就是昨日我与皇后相谈商议出来的,我当然知道你会去了,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殷止戈稍稍顿了一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饱含深意的笑来,轻柔的捏了一下钟小舒小小得意的脸,“原来娘子也是一介谋臣啊!我们夫妻俩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这话却是有点深意,钟小舒愣了一愣,“什么?你也原本是想自请命去沧州的么?” “我自然不可以自己请命前去,不然三皇子哪儿不就露馅了么。”殷止戈轻轻摇了摇头。 钟小舒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笑说,“瞧我,都被你说糊涂了。哦......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前几日这么忙碌呢,原来是也在背后做谋划呢!” 想是,殷止戈默默也在为二皇子平、反之路上做准备,他们夫妻俩不约而同的都想到了这么一个法子上来了。 旁的夫妻心有灵犀都是些花前月下拂柳迎风的事情上,他们俩可倒好,居然是在这件事上来了。 钟小舒与殷止戈对视一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小舒,虽然你也早想到此次沧州唯有我去才是最好的办法,但你若想同行,我怎么也不能同意。” 殷止戈低头伸手将钟小舒揽入了怀中,她身量不过只到自己的下巴处,好像自己一只手就可以将她给圈住,又怎么舍得让她去到暴、乱之地。 钟小舒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挣脱开殷止戈的怀抱,抬头坚定又温柔的看向他,说,“止戈,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么?我何时是一个娇弱的女子,何时惧怕过艰苦。” “我们从望城那个小村庄走出来,从无到有的开了这么多家五香楼,你怎么会认为我就是温室中不堪一击的娇花呢?你不用像呵护易碎的珍宝一样对我,那是对我的侮辱和看不起。我不是,我是可以和你一起并肩站立的钟小舒啊!” 一席情真意切的话语而出,让殷止戈哑言,唯有一双眼眸深深的看着她,其间的深情仿佛快要溢出来一样。 “小舒,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并非那些寻常的女子可比,但你就是我的珍宝啊。”殷止戈握紧她的手。 钟小舒心中一动,眼中皆是盈盈动容,但她还是十分的坚持道,“那你还为什么想要与我再次分开?你就舍得与我再次分开么?”口中说得好好的是珍宝,结果还是义正言辞的想要把她留在京城里。 “沧州并不安全!”哪里还在发生暴、乱呢。 “错了!止戈,沧州虽然天灾人祸,但在我看来,比京城的暗嘲奔涌要好上许多!”钟小舒高声道。 “我早就好好的考虑过了,所以才与你说,我并非冲动行为,你先不要急着说不行,听我说一说原由,好不好。” 殷止戈静静的看了一眼面前坚持的小妻子,终于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总算是有所松动了!这就是胜利的曙光啊! 钟小舒一下子精神头都起来了,开始仔细与他分析说道,“我随你一起去沧州,起因有三!” “一来,我是不再想与你长时间的分离了。上一次边境之战,我只能枯坐京城听到来人报你的消息,实在是太煎熬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即便你留下一队的人我都是肯定要在翻墙逃出去寻你的!” 殷止戈闻言,立刻就皱紧了眉头,极不认可的看了一眼钟小舒,谁知得来自家娘子的一个鬼脸...... 第二百六十二章 我不是娇花 “小舒!”殷止戈十分严肃的低声喊了一声钟小舒。 不过钟小舒却是一点都不怕,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俏皮的笑意,接着说道,“所以,为了不让我自己再冒险,还得十分麻烦的绕过那些看守我的人,你就不要将我一人留在京城!” 殷止戈这回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了,“还有两个原因是什么?” 如果也是这类似的,那他觉得自己还是直接驳回了她的申请了吧。 谁知钟小舒想是察觉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一样,立刻就规规矩矩的坐好,一本正经的又讲道,“我可也去沧州的第二个原因,是因为你此次前去沧州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要去镇压暴民的。但是更重要的还需要为二皇子调查清楚真相如何。” “你一人已经要安稳住那么多暴民了,如何再分出许多精力去调查真相。如今你表面上在三皇子阵营,帮助二皇子之事更是不可有丁点暴露,调查一事又极为重要,哪里能轻易委托他人去。”钟小舒顿了一顿,笑了起来,“你最信任的人,自然就是我了啊。” 由她帮忙分担这件极为隐秘,又极为重要的事情,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这倒不似刚才有点玩笑的话语了,殷止戈稍稍松了松眉头,问,“还有一个原因呢?” 钟小舒浅笑了一下,“其三,沧州地界上,如今虽说是暴民聚集,但他们都是暂时被有心人煽动迷了心窍的百姓,可他们也还是我国的同胞,只要明白过来,清醒了过来,都还是天祈人民,并非敌人。” “你前去也是镇压,而非剿灭,百姓们的战斗力也没有那么强,并不是如你所说那么危险,好像一踏进地界,不拼个你死我活就不行了的。” “所以,与其将我留在京城,何不带我一起去。时时刻刻也能照看着彼此,我也还能为你分担些许,这样难道不是最好的办法么?” 钟小舒说完,静静的看向殷止戈,脸上神情十分的柔和,在秋日暖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温柔又坚定。 殷止戈只觉得心里面那个坚如磐石的决定被一汪温泉水包裹,慢慢的就化作无形,要不说是绕指柔,有时候只需这样的温柔就足以将人轻易的给击破。 “你啊,永远都是这样会说,难怪皇后娘娘都能被你给说动,小舒,你不去当一个谋臣,真是可惜了。”殷止戈展颜笑了笑,拉过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妻子。 “在情在理,都被娘子说得头头是道了,为夫如何还能说一个不字呢。”殷止戈终于被她说服了,点头同意了。 钟小舒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太好了!” “我现在就让念梧去准备东西!皇上让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沧州?” “今日。” 钟小舒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一点也不墨迹,立刻就着手准备起来,拿起刚才殷止戈收拾起来的包裹就往外面走,“念梧!念梧!快来帮老爷和我都收拾一下行囊!” 整个殷府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老爷和夫人一下子都要动身出行,那要准备的可就少不了了。 但时间又要得特别急,当天就要走,夫人又说都按照最简单的来,跟行军打仗差不离了,惹得一干小丫鬟们当场就傻了眼。 怎么老爷去战场还要带着夫人去的么? 结果正是如此! 小丫鬟们还没来得及感叹老爷夫人感情真是甜蜜,没一会儿,这对恩爱夫妻坐上了马车,齐齐的扬长而去了。 飞驰的马车直往城门外而去,钟小舒掀起了一侧的车帘,看着京城大街上安逸又热闹的场景,不禁想到此行前去的沧州不知街上可还有人有心情逛街买糖人的。 轻叹一声,正准备放下帘子,钟小舒余光之中却是看见了一对母女从马车边上走过。 看起来竟然和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有些相似。 马车行得飞快,一晃眼就过去了,钟小舒顿了一顿,还是将车帘给放了下来,想来应该是自己多心了,那对母女现在远在望城,怎么可能会来京中呢? 不说路途遥远,她们两个抠门财迷哪里会舍得丢下望城的所有,千里迢迢来京城,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凭她们二人只怕活都活不下来。 钟小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稍微放松了一下身躯,这一路还有得走,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才好打起精神来迎接新的挑战。 殷止戈骑着一匹浑身墨黑的宝马在最前方,领着一支军队,带着钟小舒,飞快的朝着沧州赶去,连夜里都是很少休息。 殷止戈曾坐进到马车里,对钟小舒说,“小舒,你可觉得疲累?行军奔走,我怕你受不住,要不......” “止戈,你看你又当我是娇娇女了吧。放心吧,我都受得住。沧州事急,你只管按照你军的来,我会让念梧全力赶上的。”钟小舒摇了摇头,还笑道,“我可是将军夫人,岂能还比不上你的兵了呢?” 殷止戈心里是又心疼她,又觉得欣慰,这才是他的夫人,这个世上,还有哪一个能与她相比,与他并肩同行的呢? 随后全军前进,愣是只花了三日就赶到了沧州地界上。 殷止戈责令在边界上休整一夜,所有人都要以最佳状态前去沧州,否则疲兵从气势上就输了大半了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让钟小舒缓一缓了。 虽说钟小舒嘴上说都受得住,但那个女子能够忍受完全军事化的进程,即便她是坐得马车,但每日也在里头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了。 不过,殷止戈扶了她下来,钟小舒精神却是还不错,甚至还是一副兴奋又高兴的样子。 殷止戈就很奇怪了,问她,“小舒,你在笑什么?” “这可是我们第三次一起出游呢!”钟小舒很是在空地上舒展了一下身子,还大口呼吸了一下,感受丛林的清新空气,看哪儿都觉得美好。 每一次,他们俩一起的出行,即便都是在路上的奔波,不过是顺途看一看,但对她而言,也是很美好的路途风景了。 于她,都值得珍藏。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抵达沧州 第二日,进入沧州之中。 钟小舒立刻就感受到了与昨夜露宿的丛林都不如的恶劣环境,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街边别说还有人叫卖闲逛了,到处都是蹲着的饥民。 不过饥民虽多,手上倒是基本上都还是拿着一个半个红薯在吃,倒是不至于饿死了过去。 只是个个表情麻木,大多也都灰扑扑的,浑身上下还破破烂烂的,露出的口子还有结了疤的伤口,甚至有些瘸了的断了的,情况的确十分的不好。 殷止戈只扫了一眼,面色就很是严肃了,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那是上将者对疾苦百姓的悲悯和对现状的不耻。 一行人都带着难言的神情来到沧州知府门口,递了牌子进去,很快沧州知府洪、大人就出来迎接。 一脸都堆满了笑,“下官洪为贤,不知殷将军如此神速,竟然今日就赶到了这里,实在是怠慢了怠慢了,将军快请进府!” 殷止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接他的话,而是伸手拉过钟小舒,就举步往里走去。 洪、大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边追在旁边又朝钟小舒笑说,“小官眼拙,没瞧出将军夫人竟然也来了,快快请进,请进。” 过分热情的招呼让钟小舒轻轻的皱了一下眉,侧过头去,正想对这位洪、大人说别这么殷勤客气了。 不想视线正巧看到了放上横梁,堂堂沧州知府的房梁都是断了好几根的惨样,许是得知朝堂派人来,临时修修整整了一下,看上去还半新半旧的模样,十分的显眼又别扭。 洪为贤跟着钟小舒的视线看了一下,随即又是赔笑道,“将军夫人请谅解,往里面走走,里面都是好的了,为二人准备的厢房更是完好无损的,万请放心,放心!” 钟小舒心说,她哪里是在意自己住得好不好的,不过转念一想,这位大人这般思想,怪不得沧州百姓们随随便便就被三皇子的人给煽动了去。 平日里可见过得不怎么样,积怨是已久的才能被轻易的挑动了心底的怒火起来。 钟小舒默默的在心底给这位沧州知府大人打了个低分,回头看向殷止戈,可见他也是一副不甚满意的模样。 哎,想来沧州之行,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呢。 谁知这还没完,更让殷止戈冷着一张脸的还在后面。 洪为贤一迎了殷止戈夫妇俩进府,就立刻招呼着底下的人,“快快,殷大将军亲自前来我们沧州,上酒上菜!可得好好为将军与夫人接尘!” 说罢,上来一群小丫鬟,奉茶的奉茶,引坐的引坐,甚至还有想要为钟小舒端水沐手的。 那小丫鬟刚准备伸手碰钟小舒,就被两声喝住。 一声是站在钟小舒身后的念梧,一声是坐在钟小舒身旁的殷止戈,吓得那小丫鬟当场就楞住了,险些被吓得将手中的水盆给打倒了下去。 有心想要招待好他们的知府大人立刻就摆摆手,“去去,下去!” 紧接着又一脸谄媚的笑道,“下人不懂规矩,让将军夫人受惊了,还请夫人不要生气,来来,下官特意让人为二人准备的饭菜,请尝一尝本地特色!” 往桌上一看,竟然还十分的丰盛,鸡鸭鱼肉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坛上好的桂花酒,单是一闻就是好货色。 洪为贤一来就先为殷止戈亲自倒了一杯酒,举起酒杯就说,“下官久闻殷将军的神武事迹,上阵杀敌,从无败绩,更是有过一人赴敌营取得敌将首级的威名!着实十分的钦佩啊!” 殷止戈被这么一顿讨好称赞,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看上去一本严肃,只淡淡说,“知府大人客气了。” 洪为贤哽了一哽,也不气馁,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钟小舒,改了个方向又道,“下官也曾听闻,殷将军与将军夫人伉俪情深,如鼓琴瑟,今日一见,果然是男俊女貌,实在让下官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双璧人。” 这下不止是殷止戈一脸肃然了,连钟小舒都板起一张脸了,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一下对这位拍马屁大人的鄙夷之后,由钟小舒开口淡淡的说,“知府大人谬赞了。” 谁知这个洪为贤不知道是不会看脸色识趣的人,还是根本就是故意为之,一点没有受气而放弃对殷止戈与钟小舒二人的吹捧,即便他们二人根本不接招,也还是滔滔不绝的说了整整一顿饭的时间。 最后还是那坛子桂花酒喝完了,他这才算是有些不情不愿的结束了这一番奉承把戏。 钟小舒瞧着殷止戈已然是忍着脾气的样子了,眉宇之间虽然没有动什么,可她能感受到他很是生气了,趁机连忙说道,“赶来一路也是很疲累了,洪、大人,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人家将军夫人都这样说了,洪为贤自然是点点头道,“是是,是下官考虑不周,厢房早就备下了,将军与夫人可早早安寝休息,什么事情咱们都明日再说吧。” 这个什么事情自然就是指的暴、乱一事。 亏得这个看上去只会拍马屁的知府大人还记得这么一件事情来,钟小舒心里很是瘪着嘴的如是想道。 “明日本将军再来与知府大人详谈。”殷止戈直接站了起来,语气森然,而后拉着钟小舒就离了席。 可见是真的是被气到了。 一回到房中,合上房门,殷止戈立刻就变了脸色,将隐忍了一晚上的情绪都表露了出来。 “沧州百姓只得啃食红薯,这个知府还有酒有肉,吃得开怀,实在是不配做父母官!” 钟小舒上前去宽慰他,“止戈,你也别生气了。这个沧州知府大人其实越有问题才越是好事。” 他们这一行,本来就是来找茬的,若是沧州知府是个各方面都正正常常、将所有都藏匿起来、近乎完美的人那才是无计可施。 于他们而言,整个沧州都是存在的问题越多,二皇子的冤屈才越能得到解决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女扮男装 即便钟小舒好生的安慰了一番殷止戈,但武将热血,愤然激昂,内心如何都不能忍受亲眼看见了百姓疾苦成如此惨态,为官者还一派好鱼好肉,悠然乐哉的模样。 只恨不得一剑将那副恶心人的嘴脸给斩下,还沧州太平。 “止戈,你平时待人都十分沉稳,遇见这种事情怎如此气愤呢?”钟小舒轻叹了一口气,感觉劝了半天自家夫君,都好像未能平了他的怒气来。 殷止戈脸色倒是不像在外间席上冷眼冷面,可看上去还是气鼓鼓的,严正厉词道,“这事关黎民百姓,自然不可轻视!” 此话说得落地有声,刹那间,钟小舒竟然觉得殷止戈是真真胸怀天下之人,比之为了抢夺皇位而不顾沧州百姓生死存亡的三皇子好得太多。 二人的身份地位大不相同,所行所想,所为所念也有着天差地别。 若是不言明,钟小舒觉得,他家夫君的气度胸怀才比那什么道貌伟岸的赵逸腾才更像是一国皇子所该有的。 “既然你实在放心不下,咱们反正也睡不着,要不就今夜就乔装出去探一探沧州情况究竟如何吧。”钟小舒一双杏眼滴溜转了一圈,拍手出了个主意来。 殷止戈立刻就抬起头来盯看向她,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钟小舒也不怕,头一歪就从行李里翻出两套常服来,还是两套男装,摸摸索索的就准备换上了。 这根本就是早有准备,殷止戈督了一眼钟小舒,这下站起身来了,止住钟小舒的动作,问的却是戈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 “小舒,你这身男装是哪里来的?” 这可不是他的衣服,而且也从未见过。 钟小舒不明所以,穿衣的动作绕过了殷止戈却是没停,随口就答道,“我让念梧专门去做得一身呢!原本是打算什么时候你再去边境守军什么的,好方便我与你一起去。没想到这次沧州之行倒是先用上了。” 她算起来还一直都没穿过男装,平日里殷止戈穿衣都不用她弄,也不用丫鬟,自个儿就收拾收拾上朝去了,以至于她作为妻子对伺候夫君更衣一事都还仅限于拉一拉,扯一扯的境地。 钟小舒系着腰侧一根腰带,整个却套的松松垮垮的,嘟着嘴向殷止戈求救道,“止戈,你快来帮帮我,我怎么觉得男装比女装的衣带子都还要多一些啊。” 殷止戈今日总算是露出了些笑容来,几步上前,将无措的举着件男装的钟小舒圈在身前,一边仔细给她理好,一边含笑说,“你是一切都想得周全,但却偏偏忘了自己了吧。” 这人可算是笑了,钟小舒心底稍稍舒了一口气,也不管身上穿着的衣服如何,仰着头就伸手捧着殷止戈的那张冷峻又好看的脸,“就是要笑一笑才更帅啊,刚才你一直气鼓鼓的,都差点把我吓死了。” 玩笑话而已,殷止戈却当了真,手中动作一顿,认真说道,“我以后不会再如此,你放心。” 再与这些官吏谈事情的时候,最好就不让钟小舒再在他的身边了,此次本就是特殊情况,难得被她瞧见了自己工作严肃的时候。 他们俩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彼此之间何等默契。 只一眼,钟小舒就知晓了殷止戈内心的想法,顺势就将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凑近说道,“我当然不是说你别与我谈那些朝事的意思,相反,我很乐意听你提,今天亲身见到了,也才知道原来我夫君威名如此,果然是天祈国的一员大将,十分的风范了!” 殷止戈嘴角微微扬了扬,“手抬一下。”弯下腰去给她系好腰带。 退了半步,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这个清秀小公子,殷止戈心下一片柔情。 钟小舒莫名突然生出一些羞意来,垂下头来自己给自己扯了扯衣角,“你也快换上吧,咱们一会儿还要出门去看看呢。” 有时候男女搭配着干活是不累,就是太容易时不时就冒出不少粉红泡泡出来了。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 殷止戈点了点头,他给钟小舒慢条斯理的整了半天,接着他自己倒是三两下就套上了便装,没耽误一会儿时间就穿戴好了。 随即推开后窗,左右环顾了一圈,朝钟小舒伸手一抱,片刻之间就飞身越过了三尺高的墙头。 此时正是太阳将落未落的是时辰,墙外又正值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斜阳透过树叶间隙照射过来,钟小舒微微侧过头看去,殷止戈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金光一般,灿烂耀眼得犹如骄阳之子。 不过一晃眼的功夫,殷止戈就稳稳的抱着钟小舒落在了地面上,朝四周看了一下,确定没人发现,拉着她的手就道,“好了,小舒,我们走。” 结果,一拉倒是没拉动,殷止戈低头看向钟小舒,以为是刚才自己不小心磕到碰到哪里了。 不想钟小舒突然坦坦荡荡的冒了一句出来,“止戈,你刚才真帅!” 根本就是太阳之子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在金色的光芒之中。 听了一晚上讨好奉承的好话都能面不改色,一本严肃吃饭的殷止戈,这下子耳朵尖“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抿了抿嘴角,低声轻咳了一下,遮掩似的说,“小舒,我们该去街上看一看了。” 钟小舒憋笑了一会儿,而后点点头,却是抽回自己的手来,给害羞了的自家夫君提醒道,“正事要紧,但是你也不能拉着我走,如今我是男装,哪有两个男人手拉手走在大街上的啊。” 这倒是,他下意识的想要护着钟小舒了,倒是好这点给忽略了过去。 殷止戈耳朵根更红了一点,深吸了一口气。率先举步往正街上走去,背影看上去很是有点躲避的模样。 真是太难得了,不光是与止戈一起逛街难得,连见得他害羞脸红也是难得,钟小舒突然有点感叹,如果沧州还是如以往是个安然悠哉的城镇的话,那今日的时光该是有多好。 这个地方的问题,必须得尽快给解决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百姓的心声 钟小舒和殷止戈二人走在沧州街道上,他们俩倒也没有特意往那些破烂破败的偏僻角落去,就顺着大部队的人.流慢慢的走着。 就好像当地稍微好一点人家的两个人一样,只是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不堪罢了。 钟小舒他们慢慢走近一小堆聚集在棚房下的人群里,殷止戈正想着如何开口与他们搭上话,就听得钟小舒走到前面一个驮着腰,挎着一个竹篮子的面善老人家面前,道,“婆婆,我与我兄长走了半天的路了,实在渴得不行,可否讨一碗干净的水喝?” “小年轻这么客气做什么,咱们沧州如今还能剩下的人谁还不帮衬着谁呢!”老人家颤巍巍的就给钟小舒取出一个破了口的陶碗,倒了一碗水递给她,“来,快拿着吧。” 如此淳朴又温情的民风顿时让钟小舒都心生柔.软,顺势就走过去挨着老人家做坐下,一边小口的喝水,一边说,”婆婆真是个好人,咱们沧州若人人都像婆婆这样,只怕也不会乱成现在这样了。” “其实咱们这儿已经算是还可以了。地震之后,皇上派二皇子亲自来赈灾的呢。”老婆婆耐心甚好的给年轻人讲解道,“那个二皇子虽说是个舞刀弄枪的,可心却很仔细,发下来的赈灾粮食都足够咱们吃的,所以你看,经历那么大的灾难都没饿死几个人哩!” “二皇子的确是外表桀骜粗粒,但内心细密之人。”殷止戈突然说了一句,肯定了一下老婆婆对二皇子的评价。 但老婆婆却是被一声低沉又自带威严的话给赫了一跳,一下怔了怔,一双苍老的眼睛很是瞧了一瞧站着的殷止戈。 “这位是我兄长!也会些拳脚功夫,所以对二皇子这样的大将军有些憧憬,婆婆莫要见怪。”钟小舒呵呵笑了两声,抬手就将殷止戈拉着一起坐下,还把自己手中的陶碗也一并递给了他,“哥哥,喝水啊。” 这种主打温情问话的任务就交给她吧。 殷止戈沉吟了一会儿,对老婆婆轻声道,“老婆婆,我想问一下,之前二皇子来沧州赈灾之时,大家可都有怨恨之言?” 殷止戈一针见血就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老人家又深深的瞟了殷止戈一眼,好像很有防备一样,对这类自带气场的高大男子总有一番警惕心理。 钟小舒忙安抚她道,“婆婆,我哥哥只是想问两句罢了,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怕,他啊最是热心肠不过了。” 说罢,钟小舒还调笑着指了指殷止戈拿着的陶碗,“去再倒些水来吧,问婆婆这么多话,总还是要勤快一点才讨老人家喜欢的嘛。” 殷止戈点了点头,还真去老老实实再倒了两碗水来,一碗放在了老婆婆身旁,一碗递给了钟小舒。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实听“弟弟”话的形象瞧着着实有些好笑,还是殷止戈心细还知道给老人家倒一杯水的举动看着心善。 老人家警惕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这才说道,“咱们沧州人只要是个明白的,哪里会怨恨二皇子殿下。虽然是吃得差一点,只得红薯和细糠填饱肚子,但又是经历天灾之后又是人祸的,咱们沧州都没怎么饿死过人,比以前那些只知道装表面功夫做花架子的,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了去咯!” 这话一听,钟小舒就与殷止戈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是十分的有数了。 沧州地界上的普通百姓们的确与他们之前猜测的没错,对于二皇子前来赈灾的事情是没有多少不满意的地方的。 毕竟,大灾之后,人第一的要求,最低的底线所在也不过就是两个字,活着。 但凡能保证了这一点,经历过痛苦灾难的人们都已经十分的感激了,更别提要聚众闹事,以示不满了! 这起沧州暴.乱事件肯定是有人再背后有心捣鬼而为! 当然取证肯定是不能只用一例就断定了事情,钟小舒与殷止戈告别了老人家,又继续在街上走了两条街。 钟小舒还没看清楚前面围着的是群什么人,就被殷止戈眼疾手快的拦在了身后,前方扔过来几个小石子,接着就大骂道,“现在沧州是什么世道,你们俩个穿得干干净净的小公子还敢在爷爷的地盘上,立刻将身上的值钱的玩意儿都交出来!否则,休想过去!” 这真是打劫打到当兵的头上来,拔毛拔到了老虎尾巴上去。 都不用钟小舒动一下手指的,殷止戈脸一沉,直接就飞身就越过了这几个流氓做的粗制滥造的木栏杆,一手一个,连武器都没用不着抽出来的。 没用到半柱香的时间,钟小舒就听得面前是趴是倒的堆了七八个流氓汉子。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好汉,好汉放过小的们吧!”前头嚣张喊话那个早早就开始求饶起来,连带着后面那一群接二连三的也跟着喊叫起来,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发生了什么来。 殷止戈最是不喜这类奸猾没骨气之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过去,还是不耻的侧了侧头。 钟小舒倒是饶有兴趣的走上前了几步,殷止戈立刻就拦道,“小舒,你别过去,此事我来。” “哥哥,不打紧,他们都被你打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做些什么。此时不是最适合来问话了么?”钟小舒俏皮的冲他一笑,随即就凑到那个求饶求得最快最大声的那一个面前去。 “我哥哥自小学武,不说一根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小命,但要你骨头断上一断还是轻而易举的。”钟小舒也不急着问话,随手捡了一根小树枝,边说边就“咔嚓”一声将其折断。 其杀伤力,愣是让那流氓头头吓得抖了一下。 殷止戈的武力,他们算是亲身的见识到了...... 钟小舒随手将树枝一抛,笑着说道,“现在,我问一句,你老实回答一句,若说得好了,今日我们就放过你们了。” “小公子......小公子!有话你尽管问,只要是我们知道的,立马就回答!” 第二百六十六章 抢粮的来了 “我问你们,之前地震,皇上曾派二皇子前来赈灾,是不是?” “是是是!有这件事儿,有这件事儿。” “我再问你们,二皇子赈灾放的粮食,是什么东西呢?” 流氓头头回想了一下,答道,“是红薯和细糠!管饱着呢!” 钟小舒点了点头,回过头来与殷止戈示意了一下。这群流氓被威逼利诱的,回答的话基本都是真的,那接下来应该也不太会再说谎的。 重点就是之后了。 殷止戈沉默了片刻,缓步上前,立刻那些流氓都条件反射一样缩了缩腿脚。 “我问你们,如实作答。” “是是,大爷尽管问!不敢欺瞒!”流氓怕他怕得要紧,浑身上下止不住的抖动着。 殷止戈正色问道,“二皇子赈灾沧州,可是办事不妥,引起了民愤?” 流氓一愣,没想到这位武功高强的好汉会问这个问题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俩俩对望了一下,甚至还小声交流了两声。 这个期间,殷止戈倒是十分的耐心,一丝一毫都没有催促他们。 愣是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才由流氓头头有些无奈的回答道,“大爷,虽然现在沧州正不太平呢,但是吧,我们这些小民们也都对之前的赈灾没有太多不满的。若真都像那段时间,官府按时放粮食,我们这些人又哪里还会沦落到抢打抢用的地步来啊......” 仁慈心善的老人家也说二皇子好,连这些流氓土匪也会真心诚意的叹一句二皇子还在沧州赈灾就好。 如此来看,暴.乱一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绝非二皇子的原因造成的了。 殷止戈郑重的说了一个字,“好。” 至于好什么,流氓们一头雾水,不敢多瞧殷止戈,只得又转过来看向面善好欺负些的钟小舒。 却见钟小舒也一脸满意的笑来,随即就拍拍手对他们道,“好了,没你们的事儿了。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流氓们巴不得早点溜了,忙不迭的爬起来,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说罢,一堆人推搡着就准备往旁边小道走去。 “慢着!”殷止戈突然高声叫住他们。 流氓们的动作俱是一愣,但跑是不敢跑的,凭这位大爷的身手,根本一个飞身就能将他们又一个一个的撂翻在地上去了。 流氓头头颤颤巍巍的转过头来,“大......大大爷,还有什么事儿么......” 殷止戈义正言辞的告诫道,“以后不可再圈地抢劫,若是被我发现,下次定不会轻饶!” “是是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完,真是一刻都不敢再逗留,一群人急急忙忙的就跑不见了。 钟小舒轻笑着走到殷止戈身边去,含笑对他道,“止戈,我不知道,原来你耍起甩来比刚才抱我飞身越墙的时候还要帅上三分呢!” 殷止戈一脸正气顿时就破了功,有些无奈又有些甜蜜的回看了钟小舒一眼,“还在外面,别胡说。有什么回家再说。” 啧啧啧,钟小舒满脸都是揶揄又憋笑的表情,他真是越来越假正经不正经了! 两人收获满满,而且得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和答案,太阳也缓缓的落下来山坡,天渐渐黑了下来,二人也就没有多在外面逗留了,没一会儿就又从外墙翻了回去,期间根本就没人发觉。 钟小舒刚在厢房换回女装,外头门就被敲响,念梧规规矩矩的拉开门来,问道,“我家夫人在休息,不知有何事?” 门外小丫鬟有些怯怯的,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知府大人派奴婢来问将军和将军夫人一声,厨房准备了一桌子糕点茶,请将军与夫人去正厅享用。” 这要换作是在京城,那这等派头是随处都见惯了的,一点不稀奇。 但这里却是刚刚经受了天灾人祸的沧州,尤其是那位沧州知府大人明明十分热情又过分殷勤的招待了他们,怎么还来这一出? 钟小舒在里面听见了,稍稍觉得有点奇怪,但人家都这样说了,还专门派人来请,实在是不好拒绝。 ——之前殷止戈态度已经算是很冷淡了,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冷着别人,还是有些不好。毕竟这段时间来,还得待在沧州地界上,而那位洪为贤怎么也是沧州的地方官儿。 念梧回过头来,等待主子的意思,钟小舒想了想,还是拉上了殷止戈,“好歹也露个面,然后再回来,也说得过去一些。” 自家夫人都这般说了,殷止戈自然是点了点头,“也好。” 念梧回了那个小丫鬟,没一会儿,钟小舒就和殷止戈从房间里出来了,由着那个小丫鬟在前引路。 殷止戈敏锐的发现,这个小丫鬟带着他们走的路并不是来得时候走的那条路,立刻就沉声问道,“为何路不同?” 小丫鬟震了一下,哆哆嗦嗦的回答,“这条路绕过花园,路上风景优美许多,路途也近许多,奴婢是想让贵客在府中感到更好的环境待遇来。” 此言倒是没什么毛病,钟小舒淡笑了一下,“没事儿,你继续带路吧,免得知府大人久等了。” 小丫鬟又附了附身,这才又起身引路。 结果刚走出花园,来到一栋小连屋跟前,就立刻蹿出几个暴民打扮的大汉出来,手里又是拿着火把,又是提着刀枪,嘴里骂骂咧咧的,就高声喊道,“兄弟冲啊!这里面可都是二皇子克扣咱们百姓的米面油粮呢!” 后头跟着被激起愤然心情的人们也跟着喊道,“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的!二皇子忒不是个人了,居然连咱们的活命粮都还要克扣,只给咱们一些红薯细糠,留着米面!兄弟们,都在这儿呢,咱们上!都抢回来属于咱们自己的东西!” 一通说完,就欲冲过来进到小连屋里去! 钟小舒与殷止戈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里正是沧州仓库! 前头也不知道怎么,就有暴民蹿到了连屋门口去,一下就打开了屋门,里面露出来的真是一筐一筐的米面油粮!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战神殷止戈 连屋门被打开,后头跟着的老百姓们一见里头全是一筐又一筐的白米油面,顿时气势更是被刺激到了顶端! “那个二皇子也太坏心肠了吧!竟然窝藏这么多救命的粮食!” “冲啊!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抢回来!” “上哪!” 众人被接二连三的喊话声直接就蒙住了理智,就像是土匪强盗一般冲进知府里的小连屋里来。 钟小舒甚至认为这些老百姓们比黄昏时分见到的真流氓,真土匪都还要死命冲搏,没有底线约束,来得肆意妄为。 知府里面的护卫自然要来挡。 但不知是沧州目前尚存的武装实力实在是薄弱,还是根本就是没有用全力,没一会儿便被一群百姓给攻破了防线,大量的暴民涌了进来,知府后院瞬间喧闹火光一片。 殷止戈立刻就伸手挡在钟小舒面前,转过来就冲念梧命令道,“照顾好夫人!” “是!”念梧马上得令,连连护着钟小舒就退后到了不远处高台之上,手中时刻都做着防护的姿势,若非底下的普通老百姓也会飞檐走壁,那是绝无可能会伤到她一根毫毛的。 殷止戈这边见钟小舒没有了太大的危险之后,手中配剑也不拔出,就挥舞着剑鞘飞也似的便上前去了。 这些暴民都被慷慨激昂的话语给煽动得心情暴躁非常,见到对面冲过来的,也不管是谁,举着木棍铁棒就打,而且还毫无章法,浑用蛮力。 五个十个也还好对付,但面前涌进来的却是上数的人,简直就是想用车轮战都活活将知府给压过去。 只见殷止戈一双英挺的俊眉紧紧皱起,手起手落,只拿着一柄剑鞘就像是一道猛烈起乍的寒冰在人群中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将人击倒爬在地上哀嚎。 当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渐渐倒在地上的人慢慢变得多起来,哀叫的声音也形成一道不可忽视的存在,攻打进来的暴民们势头稍稍顿了顿。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他不过只是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拖也拖死他了!咱们不怕!” “对!就算是神仙也会有法力疲软的时候,咱们上啊!那可是救命的白米油粮呢!” 众人刚刚落下去的士气又被激起了不少,一个个的举着铁棍母棒又纷纷朝殷止戈扑过来。 殷止戈轻轻扯了一下嘴角,手一挥,又迎了上去,顿时击倒一小片人在地,哀叫声又起。 “这些百姓大都是被哄骗煽动,止戈最好还是不要伤了他们的性命才好。”站在高处一直密切看着后院激烈的钟小舒面上有些焦急。 一方面她为殷止戈担心,怕他不小心受伤,另一方面她又怕这些平头老百姓被殷止戈伤得太重,因为不管怎么说,他们眼下的不理智很大一部分都是被有心人给利用了,本心也不过只是为了讨一口口粮的受灾苦民。 念梧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稍有动静就立刻给扔得远远的去了,确保没有一丁点危险靠近自家夫人,一边还瞧着后院的动静,细心劝钟小舒,道,“夫人放心,奴婢看老爷下手都留着八分力道,并不会伤及这些人的性命的。” 他们练武之人似乎练到了一定级别之后,就是能扫一眼便大致看出是个什么名堂,况且念梧也不会骗她来。 钟小舒稍稍放了心,但刚松下去的石头还没放稳,就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上来,“啊!小心背后!” 原来是殷止戈剑鞘直指面前一圈人,不想却又三个阴险小人绕到了他的背后去,举着一柄寒光匕首,狠狠就朝殷止戈的背上心窝刺过去! 这群暴民虽说是愤然起了暴.乱,但在大多数百姓当中也就是拿着个木棍棍,最多是个铁棒子,什么刀啊剑啊之类的凶器倒是没有上手。 一是觉得太过伤人,一出手必定见血,他们不过只是求个活路,没必要如此赶尽杀绝。二是各家老百姓家里也就不过是菜刀一类,上战斗有过不趁手,是以也都没拿那些凶物。 但此时,背对着殷止戈的那三个人却个个都是手握寒刀,一刀下去是当真想要了他的命! “止戈!”钟小舒堪堪冲到了高台栏杆边上,高声就冲那边喊道,“小心身后!——” 话语还未落音,就见殷止戈剑鞘往前面挡着他的人群重重一甩,逼得众人节节后退,他手一横就抽出了宝剑,在电光火石之间,转身便将那三人手中的寒光匕首通通给划落在地,长脚一踢,将他们都踢翻了出去,再无作怪的可能。 “哐当”几声,匕首接连撞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铁器钢刀的声响。 老百姓们有几个反应过来,“怎么,怎么带上刀来了!” 却没有人答话,好像那三个人都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殷止戈手持宝剑,扫视了一圈,众人神色各异,他顿了顿,厉声开口道,“随意攻击朝廷官落,目中无法,尔等是要造反么!” 造反这么一个罪名是十分的严重的,但凡触上这一条的,从来都没有哪个皇帝轻罚过的,这是直接威胁到皇家地位的问题! “本将殷止戈,特来沧州镇压清肃,若尔等再顽抗,休怪严惩不待!” 此话一出,立刻在人群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他就是那个战神殷大将军!” “听说他可从来都没有打过败战呢!还一人就取了蛮夷首领的头回来呢!” “吓!怪不得他这么厉害啊!” 老百姓们自然是被殷止戈这么一句话就给吓到了,正有些犹犹豫豫的想要放弃,大家都只是平头老百姓怎么能对付得了堂堂一国大将呢! 正待这时,也不知道在人群里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出来。 “不能被他给骗了!这个殷止戈以前就是在二皇子那里当兵,根本就是和那个吸血的二皇子是一派的!兄弟们上啊,就算是将军又如何,难道就不是吃米吃面长的肉身么!” 第二百六十八章 棘手大问题 “这些老百姓怎么就没有个心眼呢!每次一有人煽动哄骗就上当!真是急死个人了!”钟小舒在高台之上急得团团转。 后院下头又是一阵嘈杂纷乱的场景。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嗓子,原本都有心想要放下武器了的人们,又纷纷被激起了斗志。 他们光是遥遥的看了一眼小连屋里堆放得一筐又一筐冒着小尖的米面,就像是补充了满满的能量一样,又开始提起棍棒攻打起来,势必想要将原本就属于他们应得的赈灾粮给讨要回去不可!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米面是皇上加大赈灾款后刚征收上来的,本来就是给灾区的,根本不用抢。 殷止戈这个时候都不由得有些无奈了,对待这些老百姓,他当时是威吓也威吓了,击打也击打了,但几次三番下来都还是被有心人给挑拨了过去。 这一仗当真是比他上真实的战场,刀刀尖肉,剑剑挥骨都还打得艰难上许多。 殷止戈又击晕了一小群人,心道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知府上的人一看就是根本指望不上的,他还是得叫上自己的兵过来。 当初入住知府的时候,他暂且都让士兵们在隔了两条街的营地里安顿下来。 殷止戈扫了一圈,空出一小块地方来,脚下一使力,腾空而起就朝钟小舒这边飞身而来。 钟小舒连忙迎了过去,但二人只匆匆交换了一个眼神,根本来不及多说上一句。 但只这一个眼神也就足够了,彼此都是让对方安心放心的内层意思。 在这样危急又紧张的时刻,只需深爱之人的一个安定的眼神就能让烦杂的内心平定大半,这也许就是爱情奇妙的能力所在。 不过只过了短短片刻,殷止戈心下稍定,侧过脸来着念梧就道,“念梧,你带着夫人去到营地,传我的令,当即让他们分为两队人马,一队来知府支援,一队给我守在外面,势必将人抓住,不可遗漏一个!” “是!念梧明白!”念梧说罢,立刻就准备过来带着钟小舒施展轻功。 钟小舒知道这种时候其实不适合再多说什么,情况十分的危急,时间也是一刻都等不得的,况且殷止戈自己也是一个很知道分寸和安危的沉稳的一个人,并不需要自己多嘱咐什么。 但面前这个是她的夫君啊,如此境况,她内底根本就是有千万话语想要与他说。 钟小舒被念梧带着飞身快要越过了高台翻出知府外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冲着殷止戈喊了一句,“你,一切要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殷止戈浅浅的弯了弯嘴角,随即一个翻身又飞身下了高台,又进到了那群暴民之中。 士兵纷纷来到知府后院的时候,这场兵民之战总算是有了一个结局。 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殷止戈的指挥和命令之下,很快就将这一群被煽动得情绪激昂的老百姓给制服了。 当然,一切也都还是以不伤及人性命的抓人为主,以至于有几个特别拼死命的堪堪从士兵的围剿之中溜了出去。 士兵刚准备追出去抓住他们,被扣押的百姓当中就很是不配合的开始闹起来。 好是一招声东击西,掩护逃走!幸得殷止戈先命人在外围守! “你们稳住院内扣押之人,外头交由韩副将负责,切莫顾此失彼!”殷止戈严肃的命令道。 对战之中,最是忌讳的就是分工不明,一会儿要人做那样,一会儿要人做这样,结果大概率两样都没做好!在殷止戈这里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 “是,将军!属下尊令!”众兵听令。 殷止戈扫看了一圈,见院子里扣押的老百姓当中,还真的没有刚才在背后刺杀他的那三人,想来是应该趁乱逃出去了。 那三人必定是有问题的! 殷止戈眼眸沉了一沉,吩咐了好生看好院内情况,快步走了出去,准备看一看是否抓到了头目之人。 还没有看见他的副官,一眼却瞧见了冲自己奔来的钟小舒。 殷止戈立刻就迎了上去,接住钟小舒,脸上严厉神色稍缓,“小舒,你都还好吧?” 其实刚才他让念梧带走她,也是想再留在知府后院,恐被那些舌灿莲花的有心人给迁怒上了,他们那副嘴皮子,时不时的一高喊就惹得这些脑袋一热的百姓冲来冲去,实在是危险性太高了。 “我没事!止戈,刚才我们看见了五六个人鬼鬼祟祟的跑了出来呢!可惜他们似乎有人接应,韩副官带着人去追却遭到了阻挡!”钟小舒第一句就是连忙先告知情况,把自己安全无恙的问题都给排到了后头。 殷止戈微微皱了眉,“那可有抓到人?” 如果韩生一个人都没有抓住,全让人给溜走了,那他也是不用再干了,绝对要严厉的处罚! “还是抓到了的,韩生正扣了那三人在后头呢!”钟小舒连忙点点头,给殷止戈指了指。 但殷止戈似乎还是有点不太满意,皱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来,显然是对韩生的办事结果不太认可。 钟小舒只一瞧他这样就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忙为韩生解释道,“那些人似乎都是当地人,对道路十分熟悉,趁着夜色钻进了七拐八绕的小胡同里,压根就找不到人,且又是专门有人接应的,能够抓到三人,韩副将已经是不易。” “此事我自会与韩生说,小舒,你一切都还好吧?”殷止戈抬手止住了她,转眼就将这些军事给稍稍压了下去,柔了柔眉眼,对着钟小舒道,“刚才没来得及仔细看看你,今夜吓到你了。” “我夫君可是将军!我可也是将军的夫人,怎么会被这些场面就给吓着了。”钟小舒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反倒是关切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殷止戈。 “倒是你,刚才那三个人拿出匕首来的时候,我站在高台上才是快要吓死了!你没有被伤到吧?”钟小舒忍不住伸手在殷止戈背上摸了摸。 还没摸出个什么花样来,手就被殷止戈抓了回来,“现下还在外面,不要乱动手动脚的,回屋再说。” 钟小舒立刻三根黑线,她怎么发觉自从有了那啥生活之后,她家夫君就变得很是有些不正经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气场全开 当然,不正经的殷止戈只是在钟小舒面前。 下一刻韩生终于下了马朝这边赶过来,刚行到殷止戈面前就见他家将军横眉一扫对自己瞪了一眼过来,立刻就吓得内心抖了一下,但还是得老老实实的俯首请罪道,“将军,属下不慎让四名头目逃脱,还望将军责罚!” 殷止戈此时面上哪里还有刚才跟钟小舒说话时候的柔情万分的样子,冷峻威严得的确一国大将风范,冷冷的朝韩生道,“提早告知你,还让人逃走,身为副将,需得重罚!” “是!属下甘愿受罚!”韩生额角都留下了一串冷汗,面上还是不动分毫的受下来。 “先处理了此事,待回京之后,你自去萧山军营领罚。”殷止戈最后再扫了他一眼,就举步往前走去,准备去查看一下抓住的那三人。 被士兵们牢牢抓住的三个人并不全是刚才在知府后院背后行刺殷止戈的那三人,只得其中两个人是,另一个却是面生的一个年轻人。 殷止戈静默查看了一遍,大手一挥让人仔细看好,明日一早就去审问。 接着就转过来,对钟小舒说,“小舒,我要处理一下这些事情,你先回房去。” 钟小舒知道,这下事情算是结束了,她一个女子也不好再逗留在外头,还是发生了这些打斗混乱的地方,于是点了点头。 “念梧,好生照顾夫人,今夜务必要小心看管。”大战之后,最怕疲累放松之际杀出一记回马枪,殷止戈再嘱咐了念梧一句,这才让念梧扶着钟小舒回房去。 谁知,钟小舒这边还没有走,一直都没有出来的沧州知府洪为贤,终于舍得露了面来。 他匆匆忙忙的模样往这边赶过来,看见钟小舒就连忙一副担心关切道,“哎呀,夫人你一切都好吧?哎呀,可真是让将军夫人受惊了,都是下官的过失啊!” 这未免也太马后炮了一些吧! 钟小舒差点就快忍不住当场翻出一个白眼来丢给这位洪.大人,“洪.大人,我没事——” “念梧,扶夫人回房休息。”殷止戈直接插了进来,干脆利落的打断了钟小舒的话,示意她走,这里一切都交给他。 对付这种油嘴滑舌又谄媚胆小的猥琐男子,他根本就舍不得钟小舒与之多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是玷污了他的夫人。 钟小舒也实在是不想再应付这位知府大人,对殷止戈轻轻点了点头,就随着念梧走了。 洪为贤笑呵呵的,一点都没受到任何影响一样,又好模好样的转过来对殷止戈道,“哎呀,今夜可算是多亏了殷将军!有您在,我这小小的知府才没被这群暴民给拆了去啊,将军可真是好身手,带的士兵们也都一个个厉害得很啊。” “洪.大人,你刚才去了哪里?”殷止戈懒得与他废话,直言问道。 他的知府后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闹得喧哗一片,身为知府大人居然这么久才赶过来,这想什么样子的! 滔滔不绝的洪为贤顿了一下,接着又十分自然的接话答道,“将军,方才下官前院厨房起了一点小火。最近秋日干燥,稍有不慎就容易走火,下官这小小知府可实在是经不起毁烧的,都一直在急着救火呢,完事之后才听得人来报说是后院也出了事,堪堪才又赶过来呢。” 就这么巧,前院失火,后院就有暴.民抢夺? 殷止戈是不怎么太相信天底下就有如此巧合的时候,很显然就是那帮子人有意为之的。 许是殷止戈脸色看上去太黑沉严肃了,洪为贤眼珠子一转,还为自己解释一句道,“将军,下官那厨房就是为了给将军与将军夫人做糕点这才一不小心给走了火呢,说来也是下官心下太慌乱了些。贵客来访,着实让我这小小沧州险些没能招架得起来啊。” 合着还圆了起来,表面看上似乎还十分的合情合理,有头有尾的。 这位沧州知府说话看上去奉承讨好,废话十分的多,但是细看下来,其实处处都留着话锋暗意,殷止戈不由得抬眼仔细看了一眼面前这位沧州知府。 只见洪为贤见殷止戈看自己,还特意扯出一个极其刻意又虚伪的笑来,看得殷止戈多看一眼他都觉得烦,当即就移开了视线。 “洪.大人,你的知府上管理太不严了,今日随随便便就是前院失火,后院乱动。”殷止戈说起正事来,一点面子也不想给他留了,直接批评道。 “是是是,将军教训得很。”洪为贤十分顺从的就回答道,脑袋点头起来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看上去一边显得十分的愚笨,一边又显得非常敷衍。 殷止戈心道,这就是个完全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沧州的事情根本就指望不上他分毫。 顿了一顿,开口道,“我已经派兵只在驻扎在知府四周,府上的护卫暂时也都可以休息,我自会让人接替他们。洪.大人既然无暇分手,此事我会全权接手处理。” 这下洪为贤不是连连说好了,“不,不是,殷将军,我好歹也是管理沧州的地方官啊。” 殷止戈不能就这样全然给他“取代”了啊。 不想,殷止戈根本就不是在跟他商量,督了他一眼,顿时散发出威武霸气的气场来,压得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缩了一缩,惟恐于殷止戈的冰寒气息。 “本将军受封于皇上圣旨,得令前来沧州镇压暴.乱。洪.大人你一来无力管理自己地方上的百姓,二来任凭沧州混乱至今,毫无处理之法,还有何颜面称自己为沧州地方官!” “从今夜起,沧州所有事务,在镇压平定期间皆有我掌管,如果洪.大人有任何异议,大可上报皇上,本将军就在这里等着圣旨!” 殷止戈落地有声,一说完,再也不看那个草包洪为贤一眼,给韩副将抬了抬手,示意他来对接,之后直接就略过了洪为贤,去处理后院那一院子被扣押着的暴民老百姓们了。 第二百七十章 殷止戈的计划 殷止戈刚走到后院,就听得院子里沸沸嚷嚷,比之前打闹争斗之时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回事?”殷止戈落地有声的呵斥道。 当场吵闹声就静了一秒,不光是他带领的士兵们肃听,连那些闹腾的百姓们也纷纷合上了嘴,很是畏惧于殷止戈的气势。 ——毕竟之前这位战神,剑不出鞘都楞是跟他们这么多号人打了那么久,足以见其功夫实力。 一个士兵小队长快步跑到殷止戈跟前去,先是对他端正的行了一礼,而后面露难色的低声禀告道。 “将军,这些百姓一直闹着说他们都是为了活,更是情绪激动的说,之前二皇子算是想绝了他们的口粮,如今军队来了又来扣押他们,这是皇上真要绝沧州么!” “属下们极力镇压,但这些沧州老百姓却更是暴怒,是以这才惊扰了将军。”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但也不能怪这些被煽动哄骗了的百姓,就是因为沧州的暴民们如此被茶毒,这才引发了暴.乱,皇上也才为此头疼不已,朝堂争论不休,堪堪才派了他来镇压。 但这个问题,还是必须得解决掉才行。一日不消除百姓们心中的怒火,那暴.乱就会持续的存在,沧州始终难以安定。 殷止戈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严肃的站在院中。 小队长一见将军如此,立刻就抱拳请罪,“属下等办事不力,还请将军责罚。” “此事民怒积久,怨不得你们。”殷止戈摆了摆手。 “那属下这就将这些暴民们先压至牢中,随后连夜问审,争取尽快审问出结果来。”小队长很是积极的准备将功补过道。 不料,还是被殷止戈否决了。 “不妥。” “将军?” 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殷止戈沉吟片刻,“将今夜后院闹事百姓们,教育一刻钟,然后都放回去。” “放,放回去?!”小队长仿佛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样,“将军,你说将这些暴民都给放了么?” 殷止戈督了他一眼,不容置疑的再说了一遍,“教育闹事百姓一刻钟,然后放人!” “是,将军!属下尊令!” 小队长怀着满脑子的困惑走了回去,但执行起军令来却还是行动迅速又快捷,很快就领着三团百姓到一旁空地上去,拿出本朝律法诫令,挨着一条一条的全给这帮子人念叨了一边。 期间,殷止戈一言不发,就站在队伍的旁边,也不上去主持搭腔,只是一双如狼般敏锐的眼睛扫射着这一群人之间,单单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强大压迫力,就足以让这些人乖乖听话,不再闹哄哄一片的境况了。 没一会儿,小队长念完最后一条戒令,请示一般看了殷止戈一眼,好像再说:将军,这真的就放人了么? 殷止戈默不作声的微微额首了一下,随即就转身走了。 只听得耳后呼啦啦一片喧腾,有惊呼的,也有高兴的,甚至还有咋咋呼呼舒气说万幸无事的。 百姓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跟着几个头头这样闹腾了一圈,被当朝大将逮了个正着,结果还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就给放回去了。 一时之间,对朝廷的那些愤恨到极点的怨言似乎都淡了不少过去。 殷止戈回到厢房的时候,屋里还是一片通明,烛光照在钟小舒的脸上,显得十分的柔和,殷止戈一看见她,就觉得自己方才坚硬得如同纲石的心一下子都软了三分。 “止戈,一切都还好么?”钟小舒见他回来,立刻就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 殷止戈只觉得身心都得到片刻的放松和休憩一样,即便是回答问题,也没有一丝不耐的,他仔细牵起钟小舒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今夜先把那些百姓都给放了回去了,明日再审问韩生抓回来的三人,事情应该就会有些眉目了。” “你把那些闹事的百姓都放回去了?”钟小舒第一反应也跟刚才的小队长一模一样,惊诧不已,一双杏眼都瞪得圆溜溜的,看上去愣是有些像只小松鼠。 殷止戈看得她如此模样,觉得又是有趣得很,又是可爱得紧,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意,轻笑着答道,“是,我都让人将他们放了。” 看着他饶有深意的神情,钟小舒灵动的眼珠动了动,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你打得是这个主意。” 直接放过百姓们,一是重聚民心,二是平民怒,三是树民声,总得来说就是让沧州这些被有心人挑拨煽动而奋起暴.乱的百姓们都重新恢复些理智回来。 这样的确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甚至还能让打得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来。 烛光之下,钟小舒含笑的眼睛抬起,看了看坐在自己面前的夫君,一时间竟然觉得,殷止戈似乎天生就自带这种对百姓苍生的谋划天赋来,往往一个转念就是如何安定百姓,如何为百姓们着想。 但他,其实不过只是一介武将罢了。 上头顶着的还是那些争权好利的那些皇子圣上。 思及此,钟小舒就忍不住憋了憋嘴,殷止戈瞧见了,问“怎么了,小舒?” 今晚其实事件来得突然,他自觉还是多少有些顾忌不到她,这时就免不得多问两句,生怕忽略了什么。 “没事,止戈,我只是突然觉得你挺伟大的,你是在我心里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英雄。”钟小舒伸手就抱住了殷止戈,将自己扑进他的怀中之中,由衷的夸奖道。 得自家夫人如此称赞,殷止戈还是十分的受用,嘴角勾起,顺势抱着她躺了下来,手顺着发丝抚摸了两下,在钟小舒头顶轻柔的落下一吻,“快睡吧,小舒,今天你也累了。” “嗯,晚安,我的英雄。”钟小舒闭上眼睛,蹭了蹭。 殷止戈闻言,又弯了弯眼睛,心道,晚安,我的小舒。 两人今日忙忙碌碌进得沧州,又是乔装出行打探,又是后院惊险受袭,于深夜时分,终于得以休息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放长线,钓大鱼 二日一早,殷止戈就早起来进行审讯了。 刚一进地牢里面,就见韩生迎出来,面色并不太好看,拱手抱拳对他说道,“将军,这几个人都十分的嘴硬,连着审问了一整夜,什么都没有交代出来。甚至......甚至......” 韩生垂眉,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 “有什么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有失军人做派!”殷止戈轻喝一声,猛的拍了他一下。 “是,将军!”韩生立刻站直了腰杆,“有一名小头目昨夜不肯配合审讯,直接就咬舌自尽了。” 一共最终就抓到三个小头目,当天晚上就死了一个! 殷止戈一听完,眼神立马就冷了下来,督在韩生身上只觉得是寒冰刺骨,将军的威压来得太强烈。 但是,谁也不想如此的啊,谁让那个小头头动作咬得那么快,那么决绝!他愣是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来得及呢。 韩生咽了一口唾沫,如是禀报道,“将军,但随后二人想要效仿的时候,我们全力抢救,一死一活,目前牢中还有一人。” 听着至少还剩的一个人,殷止戈的脸色虽然还是有些冷意,但终究是稍稍动了动,毕竟人要是真的想要寻死,那旁的人的确是能做的就不多了。 况且还是这些类似死士的人,更是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此一番,的确怪不得他们。 殷止戈沉默了半晌,道,“带我进去看看。” “是!” 地牢里头,那名小头目一人关在一间,铁链都上了三层,手脚一丝空闲都没有留,确保这人绝无自杀亦或是逃跑的可能性。 殷止戈微微点了点头,拿起面前的审讯纸张,只见上面除了零星的几句,说了他名字叫忠华,也就没有再写什么了,总的来看,昨夜一番折腾下来,除了有二人咬舌自尽而亡,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殷止戈瞧了那人一眼,只见小头目愣还是昨夜在他背后行刺的三人之一,看起来还十分的年轻,只是眼下却没有了昨夜阴狠出手的杀气,被审讯了一夜,又万般戒备的将他锁了起来,现下不过是小口小口的呼吸着,尚且还存活着罢了。 不过,殷止戈也没有再如何想折腾他,确定了这个叫忠华青年人还活着,就转身出了地牢。 韩生跟着出来,却见自家将军进了地牢一趟,什么都没干就又出来了,有点不明所以,又老老实实的请示道,“将军,可有什么需要下令的?” 比如,继续审问这个小头目啦,继续搜捕全城啦,继续巡视知府上下啦一类的。 不想,殷止戈却吩咐道,“看住此人,不要让他再有自尽的机会,这几日定时给他食物和水。你的任务就是别让他死了。” “是,将军!”韩生下意识的就回答道,随即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哎,不是,将军你的意思?” 就是让他别的先不管,就管着这个叫忠华的小子别再死了就成?!那他堂堂一名副将的任务未免也太简单了一点吧。 “将军,若只是看管此人,属下可派人专门看管。沧州全城的其他事项,还请将军下令吩咐!”韩生说。 殷止戈轻轻摇了摇头,驳回了他的说法,“不,目前除了看管住此人,其余事项暂且不急。” 说罢,殷止戈又转回了厢房中去,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了。 沧州知府洪为贤大人自然是不该再冒出来跟殷止戈夫妻俩一起吃饭的,他们也不怎么在意那名只知道拍马屁的人如何了,俩夫妻在屋子里吃着简简单单的菜式也是满口留香。 “就是说,现在就剩下那一个青年人还活着了?”钟小舒喝了一口饭后清茶,如是说道。 殷止戈点点头,“是的,这些人应该也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一旦被抓就咬舌自尽。这个青年能留下来,只怕韩生他们也是费了不少劲儿的。” 说起来,刚才在外,他虽然对韩生多加严肃,在内还是对他评价尚好的。 殷止戈此人,即便外在休养,气质冷峻晴明,心底里还是温柔善良的。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不趁着这个青年在,赶紧多加审问呢?”钟小舒有些不明白了。 按照正常一般的手法,不就是赶紧的审问犯人,让他们说出内情来,像殷止戈这样光是关着人家,给吃给喝,但什么都不做的,她为人两世,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殷止戈瞧着自家娘子迷迷糊糊懵懂的模样,又给她添了一些茶水,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来,只道,“我这样做,自然是为了留着钓来大鱼的了。” 若是想要让大鱼愿意上钩,少不得就得在鱼钩上面挂上鲜美可口的诱饵来,而那个叫忠华的青年,自当便是此次的诱饵了。 钟小舒若有所思,轻轻点了点头,喃喃道,“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挥动鱼竿,引来大鱼了。” “知我者,唯有娘子也。”殷止戈展颜一笑,拉过钟小舒抱着茶盏的手就是亲了一口。 不过下午的时光,殷止戈就很快的让人出去散播消息了,士兵们到处公告贴示的对全沧州百姓说,昨夜抓到的人已经交到了,扰乱沧州者重罪!眼下朝廷已经知晓普通百姓们是被其愚弄,圣上宽厚,只要愿意投降者,一概按将功补过,承诺可以网开一面,留有活路! 公告一出,聚集过来的百姓们都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有相信的劝说赶紧投降认错,也有骂骂咧咧说才不信朝廷会这样轻易的饶了他们的,各自夹杂在其中,闹得公告坝子前喧闹非常。 钟小舒就是这个时候站出来的。 她也来助殷止戈摇一摇那杆鱼竿来。 “诸位,我乃是殷止戈之妻,钟小舒。还请诸位百姓今日可听我说上一言!”钟小舒一来便直报了身份,将军夫人的架子摆的明明白白的,“而且,之前二皇子赈灾粮的计策也是由我提议,是以,我的确有许多话想要与沧州的众位百姓们言说一番!”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相信你,也相信自己 钟小舒此言一出,立即吸引了大片群众的注意力。 有眼神好的认出钟小舒就是前几日乔装的那位小公子,立即道:“我说咱们这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这么俊俏的小公子,原来竟然是将军夫人。夫人肯跟着将军不远千里来这受苦,看来是真的心系百姓。” “可不是吗,我听说京城的将军府修得又气派又威风,换了别人,恐怕只想着在府里享福了。” 言语中不乏好感。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的,那语气就冲的多了。 “哼,惺惺作态!一个将军夫人不在家相夫教子管理内务,大老远跑到这来,我看分明就是作秀给咱们看的,乡亲们可不能轻易相信这个女人。” “说得也是,她刚刚还说给我们吃红薯和细糠这个主意是她出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凭什么不给我们精细的米面,底层老百姓就不是人啊?” 这些话钟小舒都听在耳朵里,她环顾了一下大家,不急不躁地开口。 “我知道你们对我也不完全信任,这里,我给你们说一个数据。五年前凉州水患,朝廷虽然第一时间拨款赈灾,但最终饿死染病的民众有十万余。八年前蜀地蝗灾,庄稼颗粒无收,可也饿死了八万人,十七年前全国境内干旱,相信大家都还有记忆,最终死亡人数是四十多万,还爆发了瘟疫,瘟疫又死了十几万。反观今天,沧州地震,地震伤亡人数一万二千多人,饿死人数不到一千,这一千人还是因为擅自逃命没有领到朝廷的救济粮。” 钟小舒声音清脆,却掷地有声,“数据在这摆着,我也不可能撒谎胡说。今年虽然大家吃得差点,却保住了更多老百姓的性命,大家还觉得红薯难吃吗?” “朝廷现在是内有灾民,外有敌国频繁骚扰,国库本就不充裕,但朝廷还是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们了,没有不管你们,我不知道有些带头闹事的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这话一出,立马有人撇清关系,“我们可都是良民,没有参与抢粮暴动。” “没错,我们大多数百姓还是很感谢朝廷,感谢二皇子殿下的,只是几粒老鼠屎闹事而已!” 钟小舒自然是知道,此时肯定有奸细混在百姓之中,但是她此番的目的,就是要向对方传递一个讯号。 她笑了笑,继续道:“朝廷知道大家都是良民,也不会为难本分的老百姓,正好昨天抓到几个暴民头目,我相公连夜带人审问了,对方已经交代得差不多了,这次暴.乱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背后暗中操控。” “对方是想借此事抹黑二皇子殿下,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殷将军心里有数,只要现在主动投诚的,绝不会为难大家。” 听钟小舒说完,人群里开始窸窸窣窣地讨论起来。 在现场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是良民,但其实他们心里也动摇过。 老老实实地等朝廷的救济粮,只能等到红薯和细糠,虽也能果腹,但口感不好。 只要加入暴民的队伍,就能抢到精细的米面。 在利益面前,人性都是自私的。更何况,队伍里还混着一些已经和暴民队伍一起行动过的百姓。 领头的都被逮进去了,他们如何能不怕?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作证,将军夫人说的都是真的,我昨天凑热闹和他们一起参加过行动,被殷将军逮到了,但殷将军并没有伤我们,只是口头教育了几句没收了武器就放我们回来了。殷将军是个爱护百姓的好将军,二皇子殿下也爱民如子,希望大家不要再响应暴民组织的号召,被对方利用了!” “说得好!我肯定不会参加他们的行动,也让家里人和朋友都不要参加!” “二皇子明明是为我们好,现在却有人要害他,我们不能助纣为虐!” 一时间,可以说是群情激昂。 钟小舒见目的达到,该传递的讯息也传递出去了,满意地回了住处。 鱼饵已经都下下去了,接下来,就等着大鱼来咬钩了。 钟小舒回到住处刚推开进去,说了那么多话也口渴了,正想倒杯水喝,这时殷止戈从外面款步走进来,一张俊脸很明显的有点黑。 不知为何,钟小舒心里微微有点心虚。 看到钟小舒闪躲的眼神,殷止戈心里再大的气都消了一半,他叹了一口气,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渴不渴,要喝水吗?”钟小舒讨好般的递过去一杯水。 殷止戈无奈地接过:“这时候知道害怕了,刚刚你在大街上不是挺威风挺能说吗?” “我……”钟小舒撇撇嘴,理不直气也壮:“我那不是为了帮你,想尽早结束这摊烂事嘛!” “可这也太危险了!”殷止戈语气带了点严肃:“小舒,这里是灾区,还有暴.乱,你就那样站在那里,简直就是活靶子,万一有人想对你不利,你连躲都没处躲!”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这不是没事嘛。我想来想去,这件事只有我去做最稳妥,而且确实也有不少百姓当场就表示以后绝对不会跟着乱来,还有,你可别忘了,那位洪.大人可是大有问题,按照一般思路,他肯定防着你所有动作,但应该不会注意我一个女子。” 她井井有条地分析着,说完又举起三根手指头:“我发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一定先跟你商量。你别生气,行不?” 殷止戈臭着脸,没回答。 钟小舒往他面前又凑了凑,“好不好?” “回答人家一下啊!” “真生气了?” “夫君?” 殷止戈一颗心终究在这一声“夫君”里全部软了下去,“我知道你素来有主意,我就是怕……”他伸手将钟小舒揽住,“小舒,我不怕失去一切,我只怕失去你。” “你对我的情意我又怎能感受不到?可我们是夫妻啊,夫妻就该同进退,共担当,互相帮助与扶持。”她安心地窝在殷止戈怀里,认真地说道:“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 第二百七十三章 鱼儿上钩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屋子里,夫妻两人静静地拥抱着,哪怕什么也不做,彼此都能感受到脉脉温情。 片刻之后,殷止戈放开钟小舒,对她道:“时候不早了,先吃晚饭吧,今天晚上也许还有一场硬战要打。” 钟小舒点点头,让念梧将饭菜端了进来。 灾区的伙食不会太好,在第一天的接风宴以后,殷止戈就下令不准区别对待搞特殊化,他来到灾区不是来享福的,百姓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 所以晚饭十分简陋,是大米和红薯一起蒸出来的饭,配一碟小咸菜,一碗青菜豆腐汤。 但两人都是从农村出来吃过苦的,并没有觉得这样的饮食有什么不好,照样吃得很香。 吃过饭以后钟小舒就觉得有些困了,简单梳洗一下之后,殷止戈让她去床上躺躺,钟小舒本来没打算睡着,她还想等等看今晚鱼儿会不会露面,可也不知这几天怎么回事,老觉得困顿,原本只打算躺一躺,不知不觉间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窗外面漆黑的,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殷止戈没在屋里。 钟小舒忙坐起来,唤念梧:“念梧,现在什么时辰了,止戈呢?” 念梧很快推门进来,答道:“夫人,现在差不多子时一刻了,之前监牢那边似乎有动静,将军赶过去了。” “哦。我知道了。” 子时一刻,也就是半夜十二点多,算算时间,她竟然也睡了近两个时辰了。 不过牢房那边有动静,想来鱼儿应该已经忍不住跳出来了。 钟小舒心里有点兴奋,想过去看看情况,但现在大半夜的她过去,殷止戈肯定又要教训她了。 算了,她偶尔还是要给夫君一点面子,听听他的话,让他振振夫纲。 反正具体什么情况,殷止戈回来也会告诉她。 这样想着,钟小舒又重新回到被窝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念梧,你说我是不是病了,我这几天老想睡觉。” 念梧笑着道:“奴婢瞧着夫人你气色挺好的,不像是生病了,可能就是前几日赶路给累着了,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钟小舒一想也是,又换了个话题:“你说,牢房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以将军的本事,铁定已经抓住对方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去的是大鱼还是小鱼了。”念梧想了想,又道:“奴婢瞧着那洪.大人也很有问题呢。” 钟小舒不屑地冷笑一声:“一看就是三皇子的爪牙,这沧州山高皇帝远的,要不是突发地震,京中也不会派人来,可见三皇子根基颇深,连这么远的一个小小知府也能为他所用。” “现在夫人您和将军来了,三皇子的计谋要落空了。” 两人正聊着闲话,殷止戈突然就回来了,带着一身夜露进了门。 钟小舒一愣,这么快? 她忙赢上去问道:“情况如何?” 殷止戈一边将外衣脱下来挂上,一边回答道:“抓到一条最大的鱼,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说话间,念梧已经知趣地退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今晚来的是谁?”钟小舒继续问。 殷止戈冷笑一声:“洪知贤。” “洪.大人?” “我也没料到他这么沉不住气,竟然亲自来了,想杀人灭口,他却不知道,我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在等着他!”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他深邃英俊的五官在昏黄的烛火下忽明忽暗,看不太真切。 但是她能感受到,他整个人的气势,和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钟小舒不由得想,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看他工作的样子。 真是帅啊! 和在自己面前的温和完全不一样。 殷止戈说完,见钟小舒正定定地看着她,有些诧异:“你看着我做什么?” 钟小舒冲他甜甜一笑:“看我夫君长得帅啊!” 殷止戈面上一热,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别闹,我在说正事呢。” 钟小舒轻咳一声,想了想道:“洪知贤自投罗网,这件事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你审过他了没有?” “明天再审。”殷止戈摇了摇头,又顿了顿,似有些犹豫,欲言又止。 “有什么难处吗?” “小舒。”殷止戈爬到床上,将被子仔细地盖到钟小舒身上以后,才缓缓道:“这次我们抓到了洪知贤,很明显他是三皇子的人,审不审结果都差不多。而现在我对外还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肯放心让我来,也是以为我不会动他的人。若是我把洪知贤押回京城,恐怕……” “恐怕咱们和三皇子就得对立起来,你是担心这个吗?”钟小舒接上他的话。 殷止戈点了点头:“是。我个人倒是不怕什么,但是现如今我已经有了你,三皇子这人做事心狠手辣,我怕他会拿你开刀。” 钟小舒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咱们之前明面上站在三皇子那边,也只是权益之举,现在二皇子已经被皇上解除了所有职务,若是这次不把握机会,恐怕二皇子以后也没办法再东山再起了。我觉得,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以前对二皇子都多有误会,他是一个好人,以后肯定也会是一个好皇帝,就算是为了天祈国的百姓,我们也应该支持明君。至于个人安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什么也不做吧。” 殷止戈认认真真听完,最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倒是我太思前想后了。哪怕二皇子和三皇子咱们谁也不站,洪知贤犯下这样的大错,也是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的。” “所以,不要想那么多了,早点休息吧。”钟小舒往他肩膀上一靠,脑袋也往被子里缩了缩,“时候不早了,不知为何,我明明刚睡醒不久,现在就又有些困了。” “困了就先休息吧。”殷止戈侧着身子吹熄了灯。 两人静静地靠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没过多久,屋子里就传来了轻轻的鼾声。 一夜无梦。 第二百七十四章 偏心不要太明显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殷止戈就对洪知贤进行了提审。 结果和他们预料的差不多,洪知贤看着挺高大一个人,身上还有些功夫,却是个软骨头,很快就交代了全部。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两人没有在沧州再多做停留,很快就启程返京。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平息暴.乱,现在始作俑者已经落网,想必后面也就闹不起来了。 至于后续的扫尾工作,会有专门的人接手。 因为带着犯人,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一行人行进的速度很快,路上也没多做休息。 等进了京城城门,钟小舒才回过神来。 自己竟然这么快又回来了。 接下来的流程就与她无关了,她回到家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刚醒来,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 念梧站在床边笑着道:“奴婢见夫人这几日在路上没吃多少东西,在沧州那种地方也是吃不好的,于是自作主张,让五香楼的人送了点吃的过来,全是夫人您爱吃的,夫人赶紧洗漱洗漱去吃东西吧。” 钟小舒一听到吃的眼睛都亮了。 实话实说,虽然她之前在农村的时候也吃过苦,但是后来开了五香楼,这嘴就养叼了。 在沧州,她确实没有吃饱,肚子里的馋虫也早就在闹抗议了。 她快速起身换好衣服,一边打趣念梧:“我看不是我想吃,是你这丫头想吃了吧!” 念梧也没有否认,憨憨地笑起来,“奴婢自然也是想的,出去以后才发现,夫人您的手艺太棒了,教出来的徒弟做的菜都比别人家好吃百倍。” “哎哟,你这彩虹屁给我拍得。”钟小舒最后检查了自己一遍,“走吧,吃好吃的去!” 念梧愣了一下才跟着她出了门,心里却在琢磨,彩虹屁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等到了饭厅见到了美食,念梧也就没时间想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还是家里好啊。 家里有那么多好吃的。 钟小舒大快朵颐了一顿,满足地拍了拍肚子,而另一边,殷止戈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此时,皇宫,御书房。 殷止戈长身而立,皇帝就在龙椅上坐着,气氛十分的沉闷紧张。 啪—— 一封奏折被狠狠地扔到殷止戈的脚边,落地以后弹了两下,又往前滚了滚。 殷止戈目不斜视,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皇帝的愤怒一般,语气平缓:“皇上明鉴,沧州暴.乱一事,确实是三皇子殿下主使,洪知贤也全都招了。” 皇帝狠狠地一拍桌子,用愤怒的嗓音吼道:“殷止戈!朕让你去查沧州暴.乱之事,没有让你查到朕的儿子的头上!” 殷止戈表情和语气都没有变,“皇上息怒,臣向来是对事不对人,不是臣盯着您的儿子查,是沧州暴.乱与天家子弟有关,臣不得不彻查。” “你——”皇帝手指着殷止戈,半天没说出话来。 作为一个皇帝,还是一个自恃聪明、对百姓有建树的皇帝,被自己的臣子查出自己的亲生儿子犯下了这样的错误,他面子上怎么可能下得去? 偏偏殷止戈还寸步不让,连缓一缓的时间都不给他! 皇帝虽然欣赏殷止戈的能力和刚正不阿的品性,但同时,心里也是十分恼火。 他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掀,旁边伺候的太监们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发抖。 只有殷止戈,他还笔直地站着。 皇上突然有点泄气。 深吸了两口气平复情绪之后,他这才开口没好气道:“折子再给朕看看。” “是。”殷止戈弯腰捡起脚边的奏折,上前一步重新递给皇帝。 皇帝打开,一脸凝重地看着。 整个御书房安静得很,太监们还在地上跪着,皇帝不让起,他们也不敢起来,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时间又过去了些许。 皇帝合上奏折,对殷止戈道:“这事朕已经知道了,朕的儿子,朕不会包庇,朕会好好处置他。你一路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殷止戈微微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放弃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皇上对三皇子的偏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现在逼得太紧,说不定反倒会弄巧成拙。 ………… 第二天,皇上对三皇子的处置结果就出来了。 听说昨天晚上,皇上亲自去了一趟天牢,将洪知贤提出来亲自审了一遍,最后下了旨意。 三皇子身为皇子,在天灾人祸之际不心系百姓,反倒为了和二皇子争一口气,在洪知贤的教唆下,引起民乱。从即日起,禁足思过三个月! 而洪知贤,身为地方父母官,苛待百姓,教唆皇子,判斩立决。 钟小舒听说这个旨意以后,差点没有把白眼翻到天上去。 这皇上也真是怕大家都不知道他偏心眼一样,之前对二皇子的惩罚,可是直接剥去了职务,现在对三皇子,却仅仅只是禁足三个月而已。 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钟小舒甚至有点怀疑,二皇子不会是捡来的吧? 有当爹的偏心偏成这样的吗? 她不由都有些可怜二皇子了。 不过好在,皇上又下了旨意,收回对二皇子的惩罚,一应职务也全都还给了他,还赐了些珠宝和名贵药材,意在安抚。 这件事也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二皇子解除了禁令以后,第一时间来了将军府。 此时钟小舒和殷止戈正刚准备吃晚饭,见他大摇大摆地直接从大门进来,钟小舒不由叹了口气。 “二皇子殿下,我觉得您做事可以稍微……不用那么的着急。”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皇上的旨意刚下来,他就本将军府来了,旁人还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二皇子赵麒挑了挑眉看向钟小舒:“殷夫人,本殿下怎么觉得,你对本殿下意见颇大啊?” “臣妇对殿下您没什么意见,只是,殿下下次过来,可以试着走走后门,不用这么大摇大摆。” 赵麒一愣,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拍脑门:“哎,我来得太急,忘了这茬了。要不,我现在出去重新走一遍?” 钟小舒扶额,“您就别拿我们逗趣了。” 赵麒嘿嘿一笑,分毫看不出他是被关了这么久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吊儿郎当的,看着有点欠揍。 第二百七十五章 唇枪舌战 钟小舒让念梧又多加了一副碗筷,请二皇子坐下。 赵麒也一点都不客气,坐下就开吃,一边吃一边夸:“还是你们家的饭菜最好吃,我每次过来都忍不住要吃撑。” 一连夹了几筷子菜到嘴里,过足了瘾之后,赵麒才正了神色,开口道:“这次要多谢你夫妇二人为我奔走,只是这样一来,我三皇弟那边,怕是要再生事了。” “他哪天不生事的?”钟小舒没好气道。 “之前他在明,止戈在暗,多少还能减少他的警惕。”赵麒叹了一口气道:“他这人,我最是了解,止戈这次的行为,对他来说那可是赤果果的背叛,看着吧,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殷止戈冷哼一声:“我做的都是该做之事,没什么可怕他的。” 作为一个皇子,每天不想着怎么为国分忧,就整些没用的花架子,拉小团体,算计血肉兄弟,这样的人,他是不会追随的。 “我原本还想,让止戈在他那边多潜伏一阵子,一个沧州,就把所有事都打乱了。” 听到这里,钟小舒不由也有点后悔,“当时要不是我出那个馊主意就好了,现在想来,那就是白送了个机会到三皇子面前,他不会加以利用就怪了。” “这也怪不得任何人,对于沧州的百姓来说,能活命才是最要紧的,当时那样的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以后,三人都有些沉默。 沧州那惨败的景象还都在他们脑海里,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为之触动。 也只有三皇子这种心里只装着自己的人,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啃人血馒头。 几人又吃了一会,门房突然来报,说是三皇子来了。 正在吃饭的三人同时一愣。 三皇子居然这个时候来了?他什么意思? 殷止戈抿了抿唇,起身站起来,刚要说什么,还没等作出反应,三皇子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哟,今天可真是热闹啊,二皇兄也在呢!” 这态度,明显是来找事的吧! 钟小舒和殷止戈对视一眼,倒是也从善如流,上前迎了一步:“末将/臣妇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赵逸腾仍旧是一身白衣,手里拿着把扇子,一脸的文质彬彬,脸上的表情无懈可击,“私底下,何需这么多礼,你们夫妇二人就是太见外了。” 这明显又是话里有话,讽刺殷止戈倒戈的行为了。 殷止戈到底也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久,场面话谁不会说,当即也道:“礼不可废。” “了不得,殷将军居然也知道礼不可废。”赵逸腾一合扇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你们也不用紧张,我从明天开始就要禁足了,以后想走动没这么方便,所以这才晚上前来打扰,没想到二皇兄也在,若早知道,我就不来打搅了。” 这话说得,二皇子是大摇大摆从正门进来的,恐怕还没进门,他的行动就被汇报到三皇子那里去了,还装不知道。 可见,这京城里,各个都是演戏天才。 钟小舒在心里腹诽着,不过并没有说话。 三个男人在这里,她一个女流之辈,也不好随意插话。 赵麒听着这话也勾唇一笑,“这也可真是赶巧了,我刚解禁,三皇弟就被禁足,看来我们兄弟俩确实点儿背。” 赵逸腾也毫不示弱:“这不是咱们殷将军差事办得好嘛!” 他又转头看向殷止戈,“止戈不愧为国之栋梁,我以前还多少觉得有点名不副实,这次是真的佩服了。” “末将也是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解难,不值一提。”面对赵逸腾的冷嘲热讽,殷止戈也全盘接住了。 钟小舒在一旁听得直咂舌,听听,听听,这可都是官场上的说话艺术。 明明三皇子已经气急败坏了,却仍能笑着谈笑风生,用漂亮的话来拐弯抹角地内涵殷止戈和二皇子。 而殷止戈和二皇子两人呢,也是丝毫不虚,全都接住了,又能全都绵软地打回去。 在这场唇枪舌战里,三个人都十分优秀。 二皇子和三皇子也就罢了,让钟小舒意外的是,殷止戈居然也进步神速。 要知道,她刚认识他那会儿,他是真的一张白纸,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去学会和适应的。 这也太牛了吧! 钟小舒脑内已经疯狂跑偏,等好不容易回到正题,就听三皇子说道:“二皇兄你们慢用,我先告辞了。若是被父皇知道我这个时候还乱跑,怕是又要吃一顿教训。” 说完,转头看向钟小舒:“殷夫人,我侧妃自从满月宴以后就一直念叨你,你们女子之间可多走动,多个人说说话也好。” 钟小舒突然被提到,忙也笑着答道:“多谢三皇子殿下关心,臣妇有时间一定上门叨扰。” 等赵逸腾离开,钟小舒这才松了一口气,身上的肌肉也都放松了,“这个三皇子,也太阴阳怪气了,以为谁听不出他在指桑骂槐呢。” 赵麒则道:“他这个人自视甚高,这还是第一次在别人手上吃了亏,他自然心里耿耿于怀。按理来说,以前的他绝对做不出上门嘲讽之事,这次怕是气得都快失去理智了。” 钟小舒一想也是,虽然刚刚看着三皇子全程都在笑着,可他说的那些话却能感觉得出,他心里都快气死了。 这梁子看来是结大了了。 三皇子来了一趟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走了,几人也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兴致了,草草填了一点就散场了。 临走的时候,赵麒把殷止戈叫到一边低语了几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钟小舒倒也没问。 男人的事业嘛,她也不是很懂官场上的事,殷止戈要主动与她商议,她就发表几句看法,若不和她说,她也不想多事。 毕竟,她相信他能处理好一切。 也相信,以殷止戈的进步速度,她也没什么可以指点的了。 她那点小聪明,做做生意,在女人场里面使一使也就罢了。 大事上,还是要留给殷止戈做决断。 这样的夫妻,才能长久美满。 第二百七十六章 怎么突然来京城了 第二天一早,钟小舒醒来的时候,殷止戈已经上朝去了。 不管朝廷那边如何变幻风云,哪个皇子下去了,哪个皇子又上来了,老百姓在讨论之余,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钟小舒将樱樱叫过来,和樱樱说了会话,突然想到,樱樱今年马上也6岁了,6岁的女娃娃,也该找个先生启蒙什么的了。 虽然只是突发奇想的一个念头,但是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应该去做。 不过她也不知道这京城里的贵族是怎么给自家的女孩启蒙的,总不能跟男孩一样一块去学堂,就把念梧叫过来问了问。 “念梧,我觉得樱樱也该读些书认些字了,你对京城比我了解,知道有没有那种专门教女孩识字的人或者机构什么的?” 念梧歪头想了想:“一般贵族的女子由宫中的老嬷嬷负责教导,不过这些年观念也开放了一些,民间也有了一些专供女子读书的学堂,也有可以请到家里一对一教学的女先生。奴婢觉得,樱樱小姐性格比较腼腆,又是堂堂三品大将军的侄女,夫人可以去宫里请一个老嬷嬷来教导,既能识字懂礼,又比较安全。” 钟小舒却摇了摇头,不太同意念梧的说法:“那宫里的老嬷嬷能教什么,无非就是一些老掉牙的陈年旧规,我的樱樱可不能被教养成一个封建的闺阁弱女子。” 就好像宁舒雅那样,明明是侯府大小姐,却因为生母犯下的过错,以及从小接触到的迂腐的思想教育,结果过得那般凄惨,连丫鬟都不如。 要不是遇到了自己…… 说起宁舒雅,钟小舒也觉得自己很久没见她了,算算日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该要卸货了吧? 最近事情太多,也没时间再约她。 钟小舒起身站起来,对念梧道:“你去小厨房打包几样点心,跟我一起去看看舒雅,顺便我也向她打听打听女子学堂的事。” “好的,夫人。”念梧领命转身而去,不一会儿就拎着打包好的点心重新回来。 这时钟小舒已经换好了衣服整理好了自己,主仆二人一起出了门。 到了宁舒雅家见到她,果然宁舒雅的肚子已经大到了一个极致。 钟小舒惊奇地走过去看着她,“舒雅,你这肚子也太大了吧?” 她还从来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地看过孕妇的大肚子! 宁舒雅清瘦的小脸上如今已经多了一点肉,脸颊微红,是十分健康的颜色,连笑容里都带着母性的光辉:“孕妇都是这般大肚子,小舒,你怎么有空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迎接钟小舒。 钟小舒忙对她打了个手势,“你快别动弹了,好好坐着吧,你这是快要生了吧?” 宁舒雅对着钟小舒也没有之前那般见外了,闻言果然就坐着不动了,嘴上回答着:“大夫说就是最近几日的事,最迟迟不过半个月就该生了。” “哇,到时候等你孩子生下来了,我一定要认个干娘来当当!” 钟小舒也跟着坐下,让念梧将打包的点心拿过来,“这是今日一早厨房新做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 宁舒雅点点头:“好,正好我这几日食欲大增,总想吃东西,嘴巴闲都闲不住。” 她飞快的尝了一块,又让丫鬟泡了茶水过来,两人就着茶水,一边品尝点心,一边聊着天。 聊到一半,钟小舒想起自己的来意,忙整了整脸色打听:“舒雅,你知道京城里有什么比较靠谱的女子学堂么,我大哥家的女儿樱樱,也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了。” 这事问宁舒雅还真是问对了,她虽然之前在家里不受宠,但好歹也是在京城里长大的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有一个叫善水学堂的地方,我想想,离你的五香楼就隔了一条街,专门针对豪门贵女开设,我妹妹舒妍就在那学堂里念过几年书,应当是靠谱的。” “善水学堂。行,我记住了。” 因着宁舒雅身子越来越沉,钟小舒也不方便过多打扰,怕累着她,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回去的时候,她特地让轿夫绕了点路,想去那个善水学堂看看,若真的合适,改日就把樱樱送过去。 这善水学堂离家也近,不像致远的书院忒远,樱樱一个女孩子,每天也能住在家里,安全系数也会高很多。 她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事,轿子就停了下来,念梧在外边说到了。 她掀开帘子下了轿子,刚一下来,就突然看到两个眼熟的身影,让她整个人一愣。 “念梧,你快看,我没看错吧,那两个人,是不是我大哥和晚娘?”钟小舒紧张地抓了抓念梧的手腕,向她求证。 念梧顺着钟小舒目光方向看过去,呀了一声,“夫人,您没看错,确实是容小姐他们!” “他们怎么会来京城,难道家里又出什么事了?”这样说着,钟小舒不再耽搁,赶紧追过去叫住他们,“大哥!晚娘!你们怎么来京城了!” 殷怀仁和容晚夏今日刚到京城。 进了这繁华的都市,两人正晕头转向认不出方向,正要找人问路,突然就听到了钟小舒的声音,忙惊喜地转过脸。 “小舒!” 钟小舒见着家里人,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疑惑:“你们怎么突然来京城了,怎的来之前也不先写封信?我好亲自去接你们啊!” 容晚夏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殷怀仁却眼神警惕,放低了音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去再说。” 钟小舒心里咯噔一声响,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当即也不再耽搁,直接带着殷怀仁和容晚夏两人回了将军府。 此时殷止戈还没有回府,估计下朝以后直接去了军营了。 钟小舒也等不到他回来了,到家以后忍不住再一次问道:“大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殷怀仁见到了将军府,这才放下心来,“小舒,家里给你们寄了好几封信,你们怎么一封都没回,我还以为你们这边出了什么事了。” 信? 钟小舒一开始有些疑惑,突然想起来,她前段时间和殷止戈一起去了沧州,回来以后也还没来得及去询问是否有家书寄来,这不正好就错过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老家出事了 钟小舒忙解释道:“前段时间沧州不是地震了嘛,止戈奉命去沧州平乱,我也跟着他一起去了,这才刚回京城两日,还未来得及。” 紧接着又问:“大哥是因为我们没有回信,以为京城出了什么事,才找过来的?” 殷止戈点点头,又摇摇头:“小舒,可能要出大事了!” 钟小舒闻言又是一愣,“怎的?” “前些日子,望城突然来了一群陌生人,听口音像是京城过去的,那群人直接去了你养母家里,带走了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俩。”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多方打探你的消息,我赶紧给你写了信,可这边没有回复,我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这才动身到京城来找你们。” 钟小舒听到此处,打断了一下:“等一下,大哥,你是说有一群京城的人过去,带走了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去沧州那天,在城门边上看到的疑似张翠云和钟小迪的身影,不是错觉,是她们真的来京城了? 殷止戈肯定地点了点头:“一点错都没有,对方如此大费周章地带走两个农妇,肯定是想对你和止戈不利。” 容晚夏也跟着附和道:“我光是想想就觉得背后冒冷汗呢,小舒你还记不记得,殷大嫂当初遇害的时候,也是来了一群外乡人……” 如果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对方先是去望城打听钟小舒的底细,在这过程中杀害了王氏。 过了没多久又去了人,还带走了张翠云和钟小迪。 钟小舒记得,当初张翠云告诉过她,那群人也去钟家打听过她的身世底细。 能如此大费周章地针对她的人,除了冒牌货宁舒妍以外,她想不到别人了。 钟小舒一拧眉,开口道:“这件事我知道了,等止戈回来我会与他商量。大哥,晚娘,你们既然来了,就在府上住下,望城现在也不安全了。” 殷怀仁面上有些犹豫:“可是娘还在老家。” “对方已经带走了张翠云和钟小迪,应该不会再去找娘的麻烦。再说,娘这些年养病,深.入浅出的,他们未必会去找。倒是你们,目标太大。” “那好吧。”殷怀仁没犹豫多久,就点头答应了,“正好我也有些想两个孩子了。” 在进门的时候,钟小舒已经派人去给致远传口信,也让下人去把樱樱叫过来,如今正事已经谈完,她适时地给了殷怀仁和樱樱父女俩单独相处的时间,把容晚夏叫到一边说说女儿家的体己话。 “晚娘,你现在和我大哥是什么情况啊?”一看到容晚夏,钟小舒就忍不住八卦起来。 她可是还记得,容晚夏之前在书信里都承认了,对大哥殷怀仁颇有好感。 说起来,大哥殷怀仁年龄也不大,三十五岁正当壮年,早些年是因为身子弱,所以看上去有些瘦弱又显老。 如今身子已经全养好了,连带着气色和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一变。 现在的殷怀仁看起来,五官端正身强力壮,人品自是没得说,也难怪容晚夏会动心了。 容晚夏突然被问到,耳尖一下就红了,但好在她毕竟比一般十几岁的少女要成熟一些,纵使害羞,倒也没藏着掖着。 “还是老样子……”容晚夏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大哥,他总觉得对不起王氏,又怕两个孩子不适应,在老家也有几个媒婆想给他说媒续弦,他都一一拒绝了。” 钟小舒拍拍她的手腕安抚道:“我看大哥对你也并不是没有情意,否则他这次怎么会独独带着你上京来。” “那是我死皮赖脸非要跟着的。”容晚夏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有些伤感。 她少女时期最好的那几年,遇上了李大人那样的渣男。 本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可谁想到,会出那样的事。 若是她没有嫁过人,机会是不是要大一点? 容晚夏在钟小舒面前也不矫情,幽幽道:“小舒,我以前总以为,我对老爷……李大人是有感情的。他虽然年龄上大了我一些,可他气质儒雅,又富有学问,能遇上这般的男人,已是我的幸运。可现在再回头看,我发现那不是爱,只是一种认命般地自我安慰。我时常想,多少女子过得都不如我,我再有更多的要求,就是不知足了。可是遇上怀仁我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竟是这样的,他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心动,也让我明白了话本里写的山崩地裂的爱情是什么样的。反正我是打定主意了,他不愿娶,我也不嫁了,就这样耗着,还能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钟小舒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前世没有谈过恋爱,穿越过来以后,也殷止戈也是两厢情愿水到渠成,她没有经历过痴男怨女们求而不得的感情,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半晌后,她才轻声道:“你放心,我大哥只是暂时还转不过弯来。” “我就是怕,怕他是嫌弃我嫁过人,不是干净身子……” “说什么呢!”钟小舒赶紧打断她的话。 在她的眼里,其实这都不算什么事。 在现代的时候,多少情侣分了又和,和了又分,最终结婚的对象,往往都不是最初的那一个。 食色性也,这是很平常的事,也是一个人的正常需求。 如果只因为这点原因就贬低一个女人的价值,那也太物化女性了! 她不管别人怎么想,至少,她身边的人,绝对不能如此看低自己。 她拉着容晚夏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你和李大人是和离,本朝律法规定,和离的女人是可以再嫁的。法律都在支持你,你又何必妄自菲薄,看轻自己?” “我……我大概是太不自信了吧,以前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我世世代代都是清白的良民,出身干净,纵使是嫁过人,那也是和离,不是被休出门没了脸面的,就算是再嫁人,我也觉得自己也能挺起腰杆。可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才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似曾相识的一幕 容晚夏像是终于忍不住了一般,捂着帕子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钟小舒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又是一番安慰,好半天才止住容晚夏的眼泪。 这时,殷止戈也回来了,见着殷怀仁和容晚夏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也是明显的一愣。 钟小舒忙上前说明了缘由,殷止戈听完之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也就是说,现在张翠云和钟小迪正躲在京城的某个角落里,也许会被有心人利用。”殷止戈很快将自己所听到的讯息做了个总结,然后看向钟小舒:“小舒,你这几日最好少出门,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钟小舒点头答应:“我知道了,只是我想不通,张翠云和钟小迪俩人对对方来说有什么用,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不管对方要做什么,都要小心一些。我也会让人暗中查探。” 整个将军府,都因为殷怀仁带来的这个消息,像是被蒙了一层灰布。 殷止戈十分担心钟小舒的安全,又从军营里调了几个得力的人,日夜不分地守在将军府周围。 按理来说,整个将军府已经是固若金汤了,但钟小舒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以她和宁舒妍交手的这几次来看,宁舒妍手段毒辣,又有郡主的身份做倚仗,肯定还留着什么后招在等着自己。 而且,如果前后两拨人都是宁舒妍派去的,那大嫂的死,也是宁舒妍一手造成,她顶替了自己的身份,还害死了自己的亲人,这梁子结下来了,钟小舒也并不想善了。 现在要看,她们两人之间,谁会先忍不住打出一张牌了。 晚上,收到口信的致远也从书院里回来了,勉强可以说得上是一家团聚。 酒足饭饱之后,殷致远忍不住在一边小声问钟小舒:“我爹和容姨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钟小舒不由有些好笑:“你一个小孩子,还挺八卦大人的事!” 殷致远皱了皱眉鼻子,“婶婶,我已经不小了。” 钟小舒一愣,随即又笑了笑。 是哦,殷致远已经不算小了,他年初就中了秀才,已经是快十四岁的少年了。 在现代,十四岁的男孩子也差不多开始情窦初开了,更别提这早熟的古代。 钟小舒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侄子,几个月不见,她发现他身量似乎又高了些许。 “致远,你爹啊,是个老顽固!”钟小舒忍不住跟他咬耳朵吐槽,“你看你容姨都大老远跟着他到京城来了,那是打定主意要跟他过日子的,他还绷着不松口,一点都不可爱,不如你二叔。” 殷致远笑笑道:“在婶婶心目中,当然二叔是最好的。” 随即又补了一句,“等找机会我再劝劝他。” “好,那我就等你好消息了。” 角落里,钟小舒和殷致远一大一小两人,在悄悄地就达成了战略性地统一。 因为一家团圆实在太过高兴,钟小舒忍不住又贪嘴多喝了几杯,等散场回房的时候,感觉眼前已经有了些重影,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 殷止戈轻手轻脚地把他放在床上,语气里颇有些无奈,“你说你,酒量也不好,偏偏每次都要贪嘴多喝。” 钟小舒笑嘻嘻道:“我这是太高兴了嘛!” 说着又要从床上起来。 殷止戈忙止住她的动作,“别乱动,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想洗个澡……”她脑子里已经有些不清晰地嘟囔。 殷止戈重新把她按回被子里,“喝这么多就别洗了,当心感冒,你且躺着,我去端盆水来给你洗洗脚。” 说完,又不放心地警告性地盯了她一眼,这才推门出去了。 钟小舒其实酒量已经得到了一些锻炼,不至于一沾酒就醉得不省人事。 此时她虽然有些晕乎,但思维还是很清晰的。 她看着殷止戈出去后没多一会儿,就端来一盆温水,然后蹲在床边,轻手轻脚地脱下她的袜子,将她小巧的脚丫子放进水盆里,动作轻柔地搓洗着。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鼻酸,又有些无语名状地骄傲。 今日的殷止戈,早就不是当初龙井村里的那个渔夫,他已经是三品大将军,为人处世也逐渐学得圆滑机警,和刚认识的时候比起来,少了许多的青涩。 他在朝上,是人人艳羡的新贵将军,在军营里,也是受人尊敬足智多谋的领导上司。 然而在家里,他还是最初的那个殷止戈,对她一点都没变。 钟小舒的思绪变得遥远。 她想起,她才刚穿过来不久,为了一两银子去给容家做饭,站了一天浑身都累得不行,也是他,端了一盆温水进来,蹲在她的脚边,细心地给她洗脚。 那大约就是最初感情萌芽的时候。 时间竟然不知不觉就过去一年多了。 在她思绪飘远的时候,殷止戈已经帮她洗好了脚,仔细得拿干毛巾擦干,然后将她的脚重新塞回被子里,嘴里轻声道:“好了,你早些休息。” 钟小舒突然叫他的名字:“止戈……” “怎么了?”殷止戈抬头看着她,深邃的眼神里像是藏着一汪清泉,而这一汪清泉,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钟小舒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叫叫你。” 殷止戈在床边上坐下,伸手一下一下地拨弄着她的长发,“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钟小舒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睛看着他,“止戈,自从你封了将军之后,好像我们都各自很忙呢,今天见到大哥他们,我才想起来,我们似乎好久没有好好单独相处过了。” 殷止戈没料到她突然提到这个,面上闪过一丝愧疚:“是我的错。”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有时候在想,我们从前所追逐的那些,到底值不值得。虽然现在咱们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每天吃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却越来越短……” 殷止戈听着这话,心里就越发的难受。 他想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钟小舒已经闭上了眼睛,鼻间传来轻微的鼾声。 居然就这样突然睡着了,刚刚还嘴硬说不困! 殷止戈哭笑不得,将洗脚水端出去倒了,也熄灯睡下。 第二百七十九章 偶遇钟小迪 翌日。 钟小舒一睁眼就知道自己好像又起晚了。 她想起家里还有客人,急急忙忙地穿戴完毕,到了外厅,才发现殷怀仁和容晚夏两人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餐桌上吃早饭。 容晚夏看着她,还冲她狡黠一笑:“小舒醒来啦?” 钟小舒多少有些窘迫,就像是被长辈抓包睡懒觉一样,支吾道:“我好像昨晚上喝得有点多了……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容晚夏拉着她在餐桌旁坐下,一边道:“我们在小地方,早睡早起惯了,小舒你也不用在意,我也没把自己当外人,这不,主人家还没醒,就自己先吃饭了么。” “哈哈,是……”钟小舒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这几天的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坐在饭厅里关着门,都感觉得到外面寒风呼呼的吹,像是总有冷风吹到脚边,竟然已经有了一些冻脚之感。 钟小舒忙吩咐念梧:“念梧,天气已经这般冷了,从今天开始府里烧炭吧,你去和管家说一声。” “好的。”念梧答应了一句,接着想起来又问:“夫人冷吗,要不要我去把披风给您拿过来?” 钟小舒低头喝了一口粥,温热的食物进入胃里,身上稍微舒服了一些,她摆摆手:“我坐在自家餐桌上吃饭还要披披风,传出去怕不是都以为我是纸人做的,风一吹就倒。还是别了,你家夫人我还要面子!” 容晚夏在一旁正色道:“若是感觉冷,还是要多穿一点,年轻时身子好,冻一冻觉得没什么,等以后就有得受了。” 钟小舒冲她嘻嘻一笑,“知道了,晚娘你怎么也越来越老气横秋了!”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过了早饭,下人们手脚麻利,已经把炭拿进来烧上了,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 钟小舒想起来一件事,对容晚夏道:“晚娘,我突然想起,致远和樱樱这俩孩子都没带什么过冬的衣服过来,正好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京城,我带你们出去逛逛,顺便给孩子们选些布料裁制新衣。” 容晚夏还没说话,殷怀仁就在一旁插嘴道:“不用给他们俩准备这么多,太破费了。” “不过是几件衣服而已,我这个当婶婶的还是舍得的。大哥不用放在心上。” “实在是这俩孩子让你太费心了。”殷怀仁叹了口气:“都怪我没什么本事,到头来,孩子们却要婶婶来操持一切。” 钟小舒抓住话头,忙道:“那大哥你也应该考虑再找一个了,我毕竟只是婶婶,哪比得上当娘的啊!” 殷怀仁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不接话了。 钟小舒也不过多的说什么,带着容晚夏和樱樱出了门。 女人逛街这种事嘛,带着男人也是摆设,还不如自己去,还能说说体己话。 两大一小很快乘着马车就到了钟小舒经常光顾的一家布料店门口。 钟小舒想着,宁舒雅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这次不仅要给孩子们做点新衣,还要给宁舒雅的孩子也做两套,正惦记着这事呢,突然就感觉马车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紧急停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钟小舒被这一下晃得有点头晕,立即隔着帘子问道。 前面的车夫答道:“夫人,是有一辆马车突然快速冲过来,差点和咱们撞上了。” “这青天白日的,大街上到处都是人,怎么还有人把马车赶得这么快,要真撞到人怎么办?”钟小舒不悦地嘀咕了一句。 这古代的人一点都没有交通安全意识,她真的很想告诉他们: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啊! 好在是已经到了目的地了,钟小舒抱着樱樱下车,刚掀开车帘,就听外面传来一个尖利的声音。 “怎么驾车的,撞坏了人你赔得起么!” 殷家的车夫无端差点被撞,还无端受到这样的指责,忍不住反驳道:“明明是你们突然冲过来,怎么还颠倒黑白反倒指责起我们了!” “什么叫我们突然冲过来,明明是你突然停车!”那边的声音音量极大,蛮不讲理。 钟小舒又把樱樱重新放回马车上,让容晚夏看着,自己下了马车,皱着眉头看着对方:“怎么回事?” 对方的马车装着粉色的流苏,一看就是女孩子的车。 车里坐着什么人钟小舒看不到,但是车外面跟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表情十分的嚣张。 车夫见钟小舒下车了,忙对她拱了拱手:“没事,不过两个碰瓷的,夫人,您先去办自己的事,小的还是在老地方等您。” 那边两个丫鬟听见这话,音量就更大了:“你这个该死的低贱车夫,怎么说话的,什么碰瓷?知道我们小姐是什么身份吗,我们犯得着碰你的瓷?我看你这马车黑不溜秋的,一看就是穷酸样!” 钟小舒再也忍不下去了,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那两个丫鬟:“哦?你们小姐是什么身份?说出来我听听看?” 她现在好歹也是三品将军的正室夫人,皇上亲封的诰命,后宫的娘娘见了她都得以礼相待,做足表面功夫,她还不相信,当真有哪位小姐会当面与她叫板! 车夫见对面如此嚣张,对着两个丫鬟呵斥道:“大胆!我这可是将军府的马车,车上的是将军夫人,岂容你们两个小丫头放肆!别说你家小姐是什么身份,就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五公主,和我们夫人都是以姐妹相称!” 这时,对面那粉了吧唧的马车上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怎么回事,你们这两个丫头怎么如此没用!还不快快将闲杂人等赶到一边,耽误了时间我拿你们是问!” 钟小舒听着这马车里的声音,心中一惊,怎么这声音这么耳熟? 就像是……就像是钟小迪的声音! 联想起殷怀仁告诉过她的,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俩被神秘势力接到了京城,她一瞬间就可以肯定,马车里的,肯定不是别人,就是钟小迪! 第二百八十章 高下立现 钟小舒顿时觉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在这里巧合碰到了钟小迪,她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一个跨步走到对方的马车面前,直接伸手就掀开了帘子:“钟小迪,少在这里给我装腔作势,我知道是你,你给我出来!” 旁边两个丫鬟想要拦着,可钟小舒的动作太快也太突然了,等他们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钟小迪最近这段时间的生活过得很滋润。 她被接到了繁华的京城,有独立的院子,吃的用的都是一顶一的好,进进出出都有下人伺候。 只要她完成那人交给她的任务,她就再也不用回农村里干活,过那脏兮兮苦巴巴的日子了。 这才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为了留住这些荣华富贵,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的! 她早就知道,自己到了京城,肯定会和钟小舒碰上,但是那人吩咐过,不能这么早…… 今日在大街上碰到钟小舒,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不过,既然碰到了,她自是要好好修理她一番,一洗她之前在她那里受过的委屈! 这般想着,钟小迪心中原本的那点心虚,也跟着荡然无存。 只见她笑颜如花地下了马车,与钟小迪相对而立,明明心里很得意,却要装得很举止有度的样子,“妹妹,真是好久不见了。” 钟小舒也同时打量着钟小迪。 不得不承认,钟小迪真是个美人坯子,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她穿着粗布麻衣也这挡不住她的美貌,如今身上披了绫罗绸缎,这番一打扮,竟越发的好看。 看她这架势,若不是钟小舒认识她,还真当她是哪位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了。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 钟小舒冷冷一笑:“我也没想到,不过一年没见,你就摇身一变,变成小姐了。” 钟小迪生怕钟小舒在大街上当众拆穿她的身份,气急败坏道:“你都能摇身一变变成将军夫人,还好意思说别人!” 钟小舒见她那沉不住气的样,就知道钟小迪还是钟小迪,一点没变,和以前一样的没脑子。 也不知道宁舒妍到底图个什么。 钟小舒也懒得再和她打哑谜,直接说道:“钟小迪,我不管你到京城有什么目的,我劝你赶紧滚回望城去,不要被别人利用了还沾沾自喜!”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看你是嫉妒我,生怕我抢走了你的光环!”钟小迪下意识地反驳。 钟小舒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钟小迪,我有什么好嫉妒你的?我现在是将军夫人,皇上亲封的诰命,和相公恩爱,要什么有什么。反倒是你,不过是靠着别人的施舍,才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了?你就是龙井村出来的一个村姑,有什么好了不起的?” 她倒不是发达了就看不起村姑了,她是故意这般说的。 虽然她不知道宁舒妍把钟小迪母女俩大老远弄到京城有什么目的,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要当众点名钟小迪的身份,和她撇清关系,免得日后被无端攀咬。 趁着钟小迪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再也装不下去千金大小姐的优雅了,钟小舒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我和你们早就断绝关系了,当初签的协议我还好好地保留着,请你下次见到我不要乱攀关系叫什么妹妹,我已经不是你妹妹!” “钟小舒,你这个贱人,我打死你!” 钟小迪本就没什么脑子,此时被钟小舒当众拆穿身份,戳中痛处,哪里还想得起来装优雅,立马就露出了她在村里的那一套,嘴里吐着污言秽语,扑上来就要打钟小舒。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念梧岂会给她这个机会,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只轻轻抬了抬脚,钟小迪就一个趔趄扑到了地上,差点没摔个狗啃屎。 钟小舒仍旧闲适地抱着双臂,冷眼看着她。 钟小迪摔在地板上,一时吃痛爬不起来。 旁边围观的人已经在对着她指指点点。 “刚开始看她的打扮,还真以为是哪家的掌上明珠,没想到只是个村姑……” “可不,听听她刚才说的哪些话,哪家千金说得出如此污言秽语,一看就是个没受过教养的野丫头!” “别是被哪家爱玩的少爷给圈养起来的宠物吧,一点德行都没有,也就一张脸好看了……” “还想碰瓷将军夫人,同样是出身乡野,将军夫人气质可比她好一万倍!” 钟小迪听着周围人们一句又一句的讨论,全是贬低她,抬高钟小舒的,气得浑身颤抖,一时又在地上起不来,直接把气发到了两个丫鬟身上:“你们两个是木头做的啊?还不快将本小姐扶起来!” 都到了如此田地了,还不忘强调自己小姐的身份。 钟小舒觉得她可恨的同时,又十分可悲。 两个丫鬟这才齐力将钟小迪扶起来,不过根据钟小舒的观察,这两个丫鬟对于钟小迪,眼神里丝毫没有尊敬和忠诚,甚至还隐隐有些嫌弃。 她猜想,这应该不是钟小迪自己买的丫头,应该是宁舒妍派来照顾兼监视她的。 此时,钟小迪终于狼狈地被扶起来,她华丽的裙子已经脏了很大一块,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气急败坏。 她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钟小舒一眼:“钟小舒你给我等着,你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钟小舒敏锐地从她这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现在知道害怕了?我不会告诉你的!”钟小迪也回以一个冷笑,顾及形象想站直,却又被疼得嘶的一声。 念梧常年练武,她的力道可不小。 钟小迪知道,自己再纠缠下去也只是让人看笑话,放完狠话之后就灰溜溜回了马车上。 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她绝对不会让钟小舒好过的! 以前,她只是个村姑,而钟小舒却靠上了殷止戈当了将军夫人,她拿她没办法。 现在可不同了,她的背后可是高贵的郡主,当今皇上的亲侄女,只要抱紧了郡主这颗大树,她就不愁没机会报复钟小舒那个贱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跟踪钟小迪 钟小舒看着钟小迪气急败坏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沉重的深意。 钟小迪方才变了又变的态度,有恃无恐的模样,以及胜券在握的表情,都在向她透露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宁舒妍肯定憋着什么大招。 并且,她们坚信,这一个大招肯定能打败自己。 是什么呢? 她们到底会拿什么来做文章呢? 钟小舒沉思了片刻,却一时也想不起来。 她转头,严肃地对念梧吩咐:“念梧,恐怕要麻烦你一件事。你帮我暗中跟着钟小迪,看看她都和哪些人接触,落脚地在哪,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念梧见她一脸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好的,夫人。” 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现在就去!”钟小舒见她没动,又补了一句。 念梧面上露出些许的犹豫:“可是将军吩咐过,奴婢不能离开您身边片刻……” 上次由于她的疏忽大意,让钟小舒差点被刺杀成功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是不敢再犯一次。 钟小舒冲她摆了摆手:“没事,你去吧。我和樱樱晚娘一起的,也不是单独行动。况且,我们只是买点布料就回去,回去还有车夫接应,不会有问题。” 念梧还是犹豫不决,钟小舒只得又道:“同样的手段对方不会用两次,若是管用,她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把钟小迪母女接过来。现在我更担心的是钟小迪母女,她们一定在憋着什么招,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念梧这才被说服了,寻着钟小迪马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临走前,又不放心地嘱咐了钟小舒一番,让她千万别落单云云,钟小舒都一一答应了。 等念梧也离开了,钟小舒才把马车里的容晚夏和樱樱叫下来,转身进了身后的布料店。 容晚夏家就是做布料生意的,对各种布料更是如数家珍。 原本会是和和满满的一次逛街,却多少因为钟小迪的突然出现而坏了心情。 容晚夏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也不介绍布料了,在钟小舒耳边愤愤道:“那个钟小迪也真是,恩将仇报的货色,当初她偷了你的房契卖了你的店,你都饶过了她,没想到她还想着害你!当初就该让她吃牢饭!” 钟小舒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以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自己转,从来不找自己的原因,只会觉得别人不对,别人对不起她。恰巧钟小迪母女就是那样的人。” 容晚夏叹了口气:“刚刚要不是怕吓着孩子,我都想下车与她理论。小舒,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暂时是没有,不过你这就已经有当人母亲的自觉啦?不错啊。”她指的是刚刚容晚夏说怕吓到孩子的事。 容晚夏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你是一点都不怕吗?” 钟小舒转头看了她一眼。 容晚夏急了,“小舒,我知道现在你们夫妇俩在京城都还算是有地位有势力,但是俗话说得好,阎王易送小鬼难缠,钟小迪那些下作手段在望城或许不足为惧,可这里是京城,听你的意思,她背后还有一个支持者,你可不能情敌了。” “晚娘,我知道轻重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安安心心先把这个街逛完,如何?” 容晚夏一愣,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其实她也猜得到,钟小舒是在她面前故作轻松,以免她担心。 这个时候,她就有点懊恼自己的无能为力,朋友遇到这样的事,她却帮不上什么忙,也不会出谋划策想个办法什么的! 除了跟着干着急,她居然什么都做不了! 容晚夏心里涌起深深的挫败感,钟小舒却看起来似乎一副心大的模样,开始选起了布料。 两个大人各自心事重重,只有樱樱是真的开心,要做新衣服了。 钟小舒严格按照自己对念梧承诺过的,哪儿也不去,买完布料,就和容晚夏一起带着樱樱回府了。 主要最近天气冷下来,外面风太大,一般没事人们也不喜欢在外行走。 等钟小舒回到家里,派去跟踪钟小迪的念梧也回来了。 一看见钟小舒,就一脸严肃道:“夫人,奴婢一路跟踪钟小迪的马车,您猜她去见了谁?” 钟小舒挑眉反问:“宁舒妍?” 念梧一脸惊奇“奴婢都还没说呢,夫人怎么知道?” 钟小舒冷笑一声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哦。”念梧心想,自家夫人还真是聪明,也难怪将军如此疼她,接着又继续说道:“宁舒妍身边人太多,奴婢不好混进去,钟小迪和她约在一个隐秘的茶馆里密谈了有小半个时辰,然后单独出来的,出来以后就直接回了住处,她没发现奴婢一路跟着她。” 钟小舒听完,想了想后问道:“住处附近的守卫情况如何?” “这正是奴婢要说的,白天看起来好似一切正常,但奴婢总觉得跟着钟小迪的那两个丫鬟不简单,似乎会些拳脚。奴婢想等晚上再过去试试,看能不能把那母女二人偷出来。” 钟小舒点点头:“好,那你晚上再去一趟,尽力而为,但还是要注意自己安全,你对我来说,比她们重要。” 念梧心里浮现起一丝感动,这就是她愿意追随钟小舒身边的原因。 她同一批的姐妹,也好多被分出去保护各种贵人,有几个关系好的偶尔也会联系,但只有钟小舒把她当自己人,会关心她,会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她想,自己一定是前世做了天大的好事,今生才会遇到这么一个好主子。 钟小舒自是不知道念梧因为这点小事就会感动,她现在心里面,全是钟小迪母女,以及站在她们背后谋划着什么的宁舒妍。 坐以待毙不是钟小舒的风格,她从小38的空间里拿出当初签的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确定是原版没什么问题以后,稍稍放下了心。 说到小38,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居然这么久都还没苏醒……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夜探 夜晚,是一个人最放松的时候。 南山别庄是一处离京城城区有些距离的庄园,庄子虽然面积不大显得有些局促,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外面看不过一座普通的庄子,里面却修得十分气派。 夜色逐渐浓稠。 念梧一身黑色劲装,身躯灵活地穿过夜色,很快轻轻地落在屋顶的瓦上。 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庄园的全貌,白天在跟踪钟小迪的时候,她就已经飞快地踩好了点,选好了这个最佳位置。 只是,还没等她有别的动作,她就猛然发现,这庄子不对劲得很。 这么小的一个庄子,里面居然守卫这么多! 这可是半夜,大部分人都已经歇下了! 可这庄子里的守卫却井然有序,不断地四处巡查着,且他们一小队都是三个人以上并排走,绝不落单! 念梧心里更加的疑惑,只是一个小小的庄子,住着钟小迪母女两个女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守着吗? 而且根据她的观察,这些守卫无一不是脚步轻快呼吸平缓,一看就是功夫高强,不是凑人头的摆设。 看来她想单枪匹马带走钟小迪母女应该是不可能的事了,念梧从小受专业训练,到也不急功近利,她刚想回去禀报钟小舒,突然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念梧循声望去,只见夜色里出现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看穿着打扮倒是十分富贵,头上杂七杂八插了不少的头簪和各种装饰物,在月色下微微反着光,一看都是成色极好的。 只是,这么些好东西在她身上,却显得有些浮夸可笑,一看这妇人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妍妍让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我,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她一面?” 妇人的声音在夜里也显得极低,她正在跟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说话,那男人也是一看就知道身怀功夫,且自带一副阴险的面相。 念梧屏住了呼吸,好让自己听得更清楚一些。 “夫人莫急,郡主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见你,只是最近事务繁多,被耽误了。”管事男人虽然叫着妇人为“夫人”,他的面上却半分尊重都看不到。 妇人一听这话,果然犹犹豫豫地,不敢开口了。 那管事男人紧接着又说道:“郡主最近处境也不太好,她怀疑当年那个孩子没死,且已经找上门来了。” “什么?”那妇人大惊之下,声音也尖利了许多,“那,那妍妍她……” “所以屋里那母女俩是关键,她们是那个孩子的养母和姐姐,夫人,你懂了吗?” 妇人颇有些迟钝地点点头:“那我应该做什么……” “看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适当的时候……” 男人下半句话说得极轻,夜里又风大,本就很小的声音被风直接给吹散了,念梧没有听真切。 但是对于这个妇人的身份,她心里却是已经有了猜测。 难怪一个小小的庄子竟然如此的固若金汤,这里应该就是宁舒妍的秘密大本营了。 念梧怕迟则生变,没有惊动任何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庄子。 钟小舒在听到念梧的汇报以后也是狠狠地愣了一下。 她皱着眉头,在脑子里努力捋清刚刚念梧带回来的消息,“你的意思是,宁舒妍的生母也被她藏在那庄子里?” “是的,夫人。”念梧肯定道:“不仅如此,那小小的庄子里竟有好几十个守卫,各个会功夫,奴婢斗胆猜测,宁舒妍最后的底牌也一定藏在那里。宁舒妍一个郡主,虽说是身份尊贵,但毕竟是个女人,她如何掩人耳目竟然私底下养了这么多暗卫打手?这些事恐怕连公主都做不到,莫说她一个郡主了!” 钟小舒点了点头,念梧的分析不无道理。 自古以来,皇家的女儿,虽有表面风光,却并无实权。 也顶多是比旁人多几个丫鬟嬷嬷,派头大一些而已,宁舒妍却暗地里养着这么多打手…… 怎么看都不像是她一人之力能做到的事。 念梧紧接着又提醒道:“夫人,奴婢一人之力没办法带走钟小迪母女,此事恐怕还是要请将军帮忙,将军手底下弟兄众多,抢两个人还不是问题。” “不行!”钟小舒却摇头否定了这个提议:“止戈虽是将军,却并不负责京城内的巡逻防卫,所谓各司其职,他的人若是私自进城,一个弄不好就是谋反的罪名。区区一个钟小迪母女,还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险!” 念梧听钟小舒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想了个蠢办法,“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钟小舒想了想道:“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就不信,宁舒妍真能让张翠云和钟小迪那两个蠢货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此时的钟小舒,虽然心里也因为钟小迪母女的出现而有些焦虑,但是她毕竟没有上帝视角,无法预料到以后的事情。 在不久的将来,她竟然会因为这两个她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人,而栽了一个大跟头。 而另一边,庄子里。 宁舒妍坐在铜镜面前,仔细地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在她的面前放着一个首饰盒,里面一水的名贵首饰。 她一个一个拿出来别在自己的头上试,最后把自己的脑袋插得满头都是头饰,对着铜镜照了又照。 相比之下,一旁的张翠云倒是朴实得多。 虽然身上穿着绸缎,头上的配饰却很简单。 此时,张翠云坐在床边,有些不安地开口:“小迪,我这心里总是不安,你说咱们跟着他们到京城来,是不是太冲动了?” 钟小迪摆弄着自己的首饰,明显对张翠云话语里的扫兴不太满意,语气生硬道:“你就是穷惯了,过不得好日子,我倒觉得如今这样才是我应该过的日子!凭什么钟小舒什么都有,而我却不能?” “可是,我瞧着那郡主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管她是什么呢,给我钱花就行了。”钟小迪满不在意道:“难道你还顾念着和钟小舒的亲情,事到临头却不忍心了?” 张翠云微微一愣,似乎被钟小迪这话问住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光之灾 张翠云对钟小舒当然没什么母女亲情。 她当初把她捡回来,也不过是见着她的襁褓名贵,想等她亲生父母找过来的时候,狠狠敲诈一笔。 钟小舒对她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工具般的存在。 后来钟小舒生了怪病,家里人也迟迟没来找,张翠云也就放弃了,对于钟小舒便不管不问,只想着最后嫁了她,再捞一笔彩礼钱,好歹把这么多年的本钱赚回来。 张翠云是个没良心的,但她毕竟是个乡下农妇,胆子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光是庄子周围巡逻的那些人,都能把她吓得够呛。 张翠云微微一犹豫,钟小迪就以为她是被戳中了内心,顿时气得将手上的头簪往地上狠狠一扔,音量也大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对那贱人还是有感情的!” 此时,铜镜里钟小迪的脸狰狞得可怕,她恶狠狠地指着张翠云,哪里还有一个女儿对母亲的尊敬。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临阵脱逃坏了我的事,坏了郡主的事,到时候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我才是你的亲女儿,如今荣华富贵就送到了眼前,凭什么不要?你为什么不能替我想想?” “钟小舒就是个没良心的,自己发达了,就和家里断绝关系,生怕我们来分她的家产!如今我靠自己也能飞黄腾达,我就是要把她狠狠踩在脚下!” 张翠云显然是对钟小迪突然发火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一咬牙,道:“你才是我的亲女儿,当娘的怎么会挡着女儿的路?” “你知道就好,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咱们拿了钱,到哪不能好好的生活?” 钟小迪眼角浮现一抹森冷,“钟小舒,我看她敢不敢再到我面前耀武扬威!” ………… 天气越发的寒冷,钟小舒缩在府里不太爱出门。 自从上次在大街上偶遇钟小迪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本以为她们接下来一定会有什么动作,没想到一连几天过去了,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倒是宁舒雅在昨天生下一对龙凤胎,难怪怀着的时候肚子显得那么大,原来是颗双黄蛋。 小婴儿没满月之前不能见人,宁舒雅只是托人给钟小舒带了个口信,钟小舒纵使对龙凤胎再好奇,也只能等到下月满月再说。 正好趁这段时间,把自己准备好的小衣服小玩具再检查清洗一遍,免得有什么疏漏。 殷止戈这天休沐在家,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地清点礼物,不由得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咱们自己生一个就是了,你现在再上心,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钟小舒嗔怪地瞪他一眼:“孩子都是缘分,哪能说想要就能有的?” 算起来,她和殷止戈从零距离变成负距离,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但她到现在还没有信呢。 殷止戈伸出双臂,从她背后将她换抱住:“那可能是为夫不太努力,再努力努力就有了。” 说着,直接将钟小舒抱了起来,转身放到床上。 钟小舒羞得脸颊发红,伸手去推他,“大白天的,你干嘛啊?” 她刚刚在清点礼物,也没有关门,现在大门还开着,念梧就在门外站着,这殷止戈,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这要是传出去,她面子往哪搁啊! 殷止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向深邃的眼神里此时却带了点小奶狗一般的委屈,“娘子,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沐一天,你都不多看我一眼的么?” 钟小舒闻言,心里一软。 是啊,平日里殷止戈要上班,早出晚归的,遇到公务繁多的时候,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了很多,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 这要是以前,她绝对受不了,可现在居然习以为常以后,心里都没多少波动了! 难道是七年之痒提前到来了? 钟小舒如临大敌一般的胡思乱想着,殷止戈轻轻地稳着她的额头和鼻尖,温柔又缱绻。 她反手抱住殷止戈的脖子,笑眯眯的:“原来相公是醋坛打翻了,这可怎么办才好,要不要我来安慰安慰你?” 殷止戈狠狠地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伸手去挠她的痒痒,两人在床上打闹了起来。 而门口的念梧,早就懂事地带上房门走开了。 等两人胡闹完,居然一下午就过去了,钟小舒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因着殷止戈的胡闹,她这一天还什么事都没做呢! 吃过晚饭,钟小舒让人打了水进来洗澡,她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萝莉音。 “主人,你最近有没有想我啊!” “小38!”钟小舒差点没喊出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在脑海里和系统交流起来,“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小38用熟悉的声音一本正经地纠正:“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我只是一串代码,没有生命,也死不了。” “死不了你还消失那么久?”虽然知道小38只是一个系统一串代码,但是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早就习惯她的存在了。 小38咕哝着辩解道:“上次我帮了你那么大的忙,结果服务器过载瘫痪了,我好不容易才自己修复过来,现在也还仅剩部分功能,还有一部分功能正在等待维修。” 钟小舒毫不留情地嗤了一声:“得了吧,你本来就没几个功能!” 吐槽完以后,她又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小38装模作样地叹息:“一想到我还要继续为你服务,我就觉得太不好了!” 两人一顿互相吐槽以后,小38终于说到正事:“对了,我之所以这个时候醒过来,是因为我感受到你即将有血光之灾,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了,这才身残志坚地回到你身边的。” 钟小舒一愣:“连你都感觉到了吗?你不是沉睡状态吗?” “虽然如此,但是你的所有行为会被自动上传云端,系统会自己进行分析,现在的分析结果是,你很危险,而且我能感觉到,危险很近……” 第二百八十四章 锒铛入狱 事实证明,小38就是个乌鸦嘴,简直一语成谶。 第二天下午,钟小舒实在是有些闲得无聊,想着准备点菜晚上亲自下厨做顿饭,一个不速之客就突然拜访。 来者是个嬷嬷,钟小舒有点印象,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她忙将人请进去,有些疑惑地问道:“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自从上次因为二皇子的事她忽悠了一把皇后娘娘以后,可能皇后真把她当自己人了,时常派人来传话。 嬷嬷脸色严肃,一副神秘的样子:“皇后娘娘让奴婢转告夫人,有人趁皇上微服外出时,到皇上面前告了御状,告的对象就是夫人你。” 钟小舒听得云里雾里:“啊?告我?我有什么好告的?” 她一向都是规规矩矩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她不认为自己犯过什么天大的错,居然要到皇上面前告御状。 嬷嬷看了钟小舒一眼,表情古井无波:“状告夫人你弃养父母长辈,是为不孝。皇上十分注重孝道,此事已经引起他的注意,娘娘让奴婢提醒您,做好心理准备,万事小心。” 该说的话说完了,嬷嬷直接转身告辞,连茶水都没有喝一口。 钟小舒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钟小迪母女,她已经想不到别人了! 钟小舒心中的不安更甚,皇后娘娘派来的人还没离开多久,另一拨人又不请自来。 钟小舒看清领头的人的长相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来人是余统领,统领着御林军的余统领! 钟小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余统领怎么会来?是来找我夫君的吗,真不巧,他现在还没回家。” 余统领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语气却并不怎么客气:“殷夫人,皇上有请,请你移步。” 钟小舒心里知道此时抗拒也没什么用,于是点点头:“好,烦请余统领带路。” 或许考虑到是女眷,余统领还专门准备了一辆马车。 钟小舒坐进马车里,脑子里在飞快地转动着。 钟小迪母女能把这事捅到皇上那里,肯定是宁舒妍一手策划,难怪这几天都风平浪静的,原来他们是在等皇上这个关键人物出宫! 可是,难道钟小迪母女没有告诉宁舒妍,她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想到断绝关系这件事,钟小舒心里又有底了一些。 这是重要的证据,且皇上还算讲理,她到时候当着皇上的面说清楚就行了。 这样想着,钟小舒也不紧张了。 只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皇上根本就没见她。 当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这里不是皇宫,而是……地牢! “殷夫人,请吧。”余统领下了马,对钟小舒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钟小舒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不是说皇上要见我吗?这里是地牢,不是皇宫。” 余统领四平八稳地回答道:“殷夫人,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你配合一下,我虽是个粗人,但还不想对女眷动粗。” 钟小舒此时已是骑虎难下,她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 皇上根本就没打算见她,而是先把她关在地牢里晾几天,等她精神都虚脱了,再进行审问。 这是很常见的刑讯手段,在现代其实也有,主要是为了击垮犯人的心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手段,居然被用到了自己的身上。 余统领还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手下带了一队十几人的精兵,将她围在了中间,挡住了去路。 钟小舒别无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地牢。 刚一走进去,她就发现浑身吹进来一股森冷的凉气。 此时已是初冬的季节,外面的环境已经够冷了,没想到地牢里面更冷,又湿又冷,刚进了个门就能感受到里外的温差。 钟小舒此时有点后悔,她出门的时候以为就是被叫到宫里去问话,也没有多穿一件厚点的衣服,看现在这个情况,恐怕她真的要受几天的苦了。 走过长长的黑漆漆的走廊,钟小舒终于到了她的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块被铁皮围起来的地方,里面十分的逼仄,只放了一张一人宽的小床,和一张落满了灰的小桌子。 余统领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殷夫人,就麻烦你在此委屈一段时间了。因为考虑到你是女眷,又是殷将军的夫人,我已经特意安排了人给你安排了这个房间。这个房间被铁皮围起来,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保密性强,你安心住着。” 钟小舒听到这话简直想吐血。 还安心住着,这让她怎么安心? 她只能扯了扯嘴角,要笑不笑的,实在是连个假笑都装不出来了。 余统领将她带到牢房以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铁门砰的一声关上,门口传来啰嗦的声音,钟小舒回头看着这个巴掌大的地方,心里实在是说不出的滋味。 太逼仄了。 而且因为用铁皮封了的原因,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同时也看不到外面,就跟现代的老式电梯一样,人待在里面什么都看不到,总会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钟小舒转过眼,强迫自己不去想,眼神又落到那一张小床上。 被褥倒是齐全的,只是因为地牢里实在是太过潮湿,被褥散发着一股霉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就这样的条件,根本就没法好好休息。 钟小舒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才掀开被子在小床上坐下,在脑海里呼叫着小38:“小38,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小38这次倒是秒回:“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你现在也没有生命危险,危险级别还不够我启用特殊应对方式。” 钟小舒听这话,顿时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会保住我一条命?” 若是那样的话,那她倒3不用那么担心了。 只要还有一条命在,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第二百八十五章 牢饭不好吃 小38不用想就知道钟小舒在想什么,不由提醒道:“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这地牢里环境可不怎么样,不知道还会吃什么苦头。” 钟小舒刚升起来的一点希望,就被小38这一句话给狠狠砸到了谷底。 是啊,现在她身陷囹圄,就算是没有生命危险,那也很难受的。 也不知道止戈知道了这件事没有,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钟小舒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她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 在牢房里多坐了一会儿,钟小舒就感到刺骨的冷意袭来。 她在家里烧着炭,所以衣服穿得并不厚实,刚进来的时候还能稍微扛一扛,时间一久,也扛不住了。 她开始在屋子里走圈,想着活动活动看能不能暖起来。 但走了一会儿就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房间太小了,几步就走完了,这点运动量,身体里的热量根本就调动不起来。 好不容易干熬了一阵,牢房的小床被打开,一个托盘递进来,外面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起来,吃饭了!” 钟小舒接过托盘,见里面摆着一碗饭,一碗青菜,肉眼看着菜里就没什么油腥。 低头闻了闻,倒是没有馊味,这个季节饭菜想要放馊也不容易,只是可能因为天气太冷的原因,饭菜已经凉了,用手摸着,温度还没有自己的体温高。 钟小舒再度叹了一口气。 真的很想唱一首:“铁门啊铁窗铁锁链……” 虽然饭菜的质量很差,但是为了保存体力,她还是勉强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实在是吃不下了。 到了晚上,温度更低,且困意也连绵的袭来。 钟小舒走到床边,实在是又困又冷,手里摸着那散发着霉味的被褥,眼一闭心一横,还是让自己躺了进去。 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吧,她可不想成为牢里第一个被冻死的犯人。 这一晚上,因为环境实在是太差了,钟小舒根本就没睡好,几次三番被冻醒,又迷迷糊糊地发着抖睡过去。 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情况不太好。 她开始流眼泪打喷嚏,一看就是着凉感冒了。 钟小舒哐哐地敲着铁门,引来了一个衙役,“这位大哥,我好像是生病了,能不能叫个大夫过来……啊戚!”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又难受地打了个喷嚏。 衙役冷冷地看着她,“一个小感冒而已,你以为这你家啊,还请大夫,想得倒美!” 唉…… 钟小舒退而求其次:“那能不能晚上再加一床被子,实在是太冷了……” “请你搞清楚,你是在坐牢!以后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许来打扰我!” 说完,那衙役直接就转身走了,留给钟小舒一个背影。 钟小舒想哭的心都有了,看来这牢饭还真不好吃啊! 而另一边,将军府。 整个将军府已经灯火通明了一夜。 殷止戈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他当即申请面见皇上,可皇上却下了死命令,谁都不见,特别是殷止戈,说不见就不见! 殷止戈在宫门守了半宿,见皇上没有要见他的意思,只得回来了。 这一夜,除了宁舒妍以外,所有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殷止戈一夜没合眼,直接去上朝。 说完朝事以后,他想趁机说说钟小舒的事,皇上却直接一摆手,道:“你若是想为你夫人的事来求情,就不用说了。” 殷止戈眉头深深地皱起,“皇上,内人……” “朕让你不要说,殷止戈,你是不是仗着自己身上有了些军功,就以为朕可以容忍你了!” 皇上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发了好大的脾气。 顿时,整个殿内噤若寒蝉。 殷止戈顿了顿,还是将未说完的话说完:“内人身子骨弱,臣想给她送点被褥衣物……” 既然不能求情,送点东西进去总成吧? 皇上却冷冷地回绝:“不许!朕就是要让她好好吃点苦头!” “退朝!”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皇上快步地拂袖而去。 剩下一群臣子,在大厅里面面相觑。 瞎子都看得出来,皇上这是动了真怒了。 只是,那钟小舒到底是做了什么,把皇上气成这个样子? 大多数人都还蒙在鼓里,只有少数人掌握了真相。 应丞相走过来,拍了拍殷止戈的肩膀:“殷将军,老夫之前就劝过你,令夫人来自乡野,德行有亏,换做京中任何一个贵女,都不可能干出弃养老人的事来,你如今是如日中天,可要好好考虑考虑,这样的夫人,早休早好,免得拖累了你!” 通过应丞相这番话,众人这才得知钟小舒是因何下了狱,顿时一阵嘘声。 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最注重的就是孝道,甚至还因此出台了相关律法。 钟小舒若弃养老人是真的,这是完全捅到了皇上的逆鳞了,恐怕怎么也得脱一层皮下来。 殷止戈定定地看着应丞相,唇角冷冷一勾:“应丞相日理万机,还要操心臣的家事,可实在是辛苦。我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若说她德行有亏,恐怕您口中的贵女中,就没一个好人了。” 说完,殷止戈看也不看应丞相一眼,紧接着也离开了。 应丞相看着殷止戈的背影,冷哼一声。 这个殷止戈,一点规矩都不懂,要不是他当初举荐,他能当上将军,能有今日的风光吗? 应丞相眼里暗闪着凶光,却没让任何人察觉。 ………… 钟小舒在地牢里住了两天,外面的殷止戈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两天里,她待在这狭小的空间,要不是有个小窗口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她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 可已经过去两天了,按理说,就算不能把她放出去,总有人来探监,给她送点吃穿,但没有,全都没有。 钟小舒此时已经毫无障碍地裹着那散发着浓重霉味的棉被,脑子里也因为连续地受凉而昏昏沉沉的。 她想,皇帝该不会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了吧? 她不会出不去了吧? 想着想着,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当堂对质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天,钟小舒就发起了高烧。 晚上衙役将饭菜送来,钟小舒撑着起来吃了几口,可吃下去没过一会儿,胃里就翻江倒海,全都吐出来了。 这一吐,就根本停不下来。 到最后,吐出来的只有清水,仿佛要将胃液也一并吐出来。 钟小舒本能地觉得自己这情况实在是不太好,再拖下去怕是会出问题,她想把衙役叫过来,却根本没力气发出任何声音。 她难受地将被子裹得紧紧的,却仍是冷。 刺骨的寒意像是要钻到骨头里去,把骨头冻得又酸又痛,她不停地发着抖。 到了第二天醒来,钟小舒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有多烫,眼前像是被一层膜给糊住了,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太清。 门口咯哒一声,是开锁的声音。 牢门终于被打开,两个衙役站在门口,冷声道:“钟小舒,皇上请你过去问话,走吧!” 钟小舒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但皇上召见,这是她证明清白的好机会,她还是强撑着身子,跟着衙役一起出了地牢。 今天外面居然有太阳,钟小舒站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还没来得及多感受,就又被安排进了一辆马车里。 这次,倒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进了大理寺。 等钟小舒被带进去,发现大理寺卿陈大人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公堂上,在他的旁边,皇上也穿着常服坐着,一脸的严肃。 而台下,正跪着钟小迪母女。 周围旁观的也有不少重臣,殷止戈也站在人堆里,两人视线在空气里碰了碰,钟小舒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殷止戈眼神里的担忧和心疼。 她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脸色,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实际上她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可怕,也就三天的时间,眼周就多了一圈黑眼圈,看起来实在是憔悴无比。 “启禀皇上,陈大人,犯人钟小舒已带到。” 钟小舒心想,我这还没定罪呢,就叫我犯人,有没有点专业素养? 但此时她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况实在是不支持她抬杠,她只能缓缓走上前,吃力地在钟小迪母女俩旁边跪下。 “臣妇钟小舒见过皇上,见过陈大人。” 看得出来,皇上正一脸愤怒,冷冷地睨了钟小舒一眼,而后对大理寺卿道:“人都到齐了,你来审,朕旁观。” “臣遵旨。”陈大人恭敬地答应一声,随即大拍了一下惊堂木,“堂下状告何人,速速说来!” 钟小迪母女俩毕竟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被惊堂木的声音下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才由钟小迪开口。 “启禀大人,民女名钟小迪,这位是我的母亲,我们是望城金水镇龙井村人士,我们要状告钟小舒,她是我的妹妹,却在当上将军夫人,过上好日子后对我们不管不问,我娘身子不好,一直靠药汤吊着,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拦了御驾,冲撞了圣上,还请责罚!” 这一番话说出来,条理清晰,理由充分,目的明确,钟小舒用自己因为生病而变得有些迟钝的大脑想,肯定是宁舒妍教的,钟小迪说不出来如此简洁好听又目的明确的话来! 堂上,陈大人又一拍惊堂木,转而问钟小舒:“殷夫人,可是确有此事?她们二位是你的亲人没错吧?” 钟小舒深吸了一口气:“启禀皇上,大人,这二位确实曾是我家里人,但她们所告之事,恕我不能认同。” “哦?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钟小舒忙将自己藏好的那份断绝关系的协议书拿出来,“请皇上和大人过目。” 立即有人将那份协议书程了上去。 皇上打开看了一眼,面色一沉,又递给了陈大人。 陈大人看完以后,又拿起惊堂木拍了拍:“简直是荒唐!血脉亲情,哪有说断就断的道理!殷夫人,你速速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钟小舒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一般,好半天才恢复过来,撑着一口气哑声道:“我并不是张氏的亲生女儿,只是她从外面捡回来的,一直念着钟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在家里什么活都抢着干,就连生病了都无法医治,自认为对她们尽心尽力,无愧于心。” “当时殷家去钟家提亲,本来求娶的是我姐姐钟小迪,但钟小迪却嫌弃殷家贫困,又舍不得那彩礼钱,就把我灌了药塞进喜轿里替嫁。” “后来,我们夫妻二人日子过得好了一点,他们就三天两头上门要钱,我好不容易攒了点钱在县城里开了家饭馆,钟小迪却偷走了我的地契,卖了我的店。她们实在是太过分,我一时气不过,就给了一笔银子,让她们签了这份协议书……咳咳……” 刚说完,钟小舒又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陈大人听完,询问钟小迪母女:“她说的可是真的,若真是这般,你们为何还要纠缠不休?” 钟小迪和张翠云母女两对视一眼,眼底闪过片刻的慌乱。 但是钟小迪早有准备,只见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冤枉啊大人!我母女二人都是乡下人,没念过书,根本就不识字,当时钟小舒骗我们签字,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啊!” 钟小舒听着她颠倒黑白的话,心里气得不行,“我有人证!”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本来想说李大人,可是现在因为殷止戈站在了二皇子这边,和李大人成了对立面,李大人不一定会帮着她作证,思及此,她只能说出容晚夏的名字:“容晚夏是我们本地人,一个村子的,她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传她来询问。” 陈大人点点头,刚想下令把容晚夏找来,就被钟小迪一阵抢白:“大人明鉴,这位容小姐向来和钟小舒关系好,是十分有交情的闺阁姐妹,她说的话肯定会偏向钟小舒,根本就不可信!”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止容晚夏一个,整个村子的邻居和乡亲们都知道,真相到底如何,只要随便问一问便知!” 钟小舒话音刚落,钟小迪就像是突然长了脑子似的,直接反驳道:“你这话说得轻巧,是想着望城这么远,根本无法当面质问,才这么说的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居然是喜脉 钟小舒冷冷地看着钟小迪,原本她还算镇定,可因为生病的原因,情绪终究是起伏比较大,她感觉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钟小迪见她没说话,只是瞪着自己,心中更为得意,面上却很好地控制住了表情:“钟小舒,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就算你不是我家亲生的,我们也早就把你当做亲生的,我娘对你更是有养育之恩,没想到你嫁人了发达了,就不认娘家了,现在还谎话连篇,实在是让人心寒!” 钟小舒再也忍不下去,只觉得一股冲天的火气直往头顶上冲。 她因为发烧的缘故,眼前已经更加的模糊,她瞪圆了眼睛,用手指着钟小迪:“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们受人指使,倒打一耙!” 她实在是气急了,身体已经病了好几天,早就到了极限,刚刚一直都是强撑着。 此时此刻,愤怒加上病痛,她愤怒地喊出这一句之后,就觉得全身的力量突然被抽离,她眼前一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小舒!”在人群中一直观察着情况的殷止戈此时再也管不得皇上是否看着,直接一个健步飞快地冲了过来,在钟小舒倒地之前将她接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掌触碰到她的皮肤,滚烫! 殷止戈眸色一暗,大吼一声:“快叫大夫!” 一屋子的人都看到了这个情形,也听到了殷止戈的请求,但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没有说话,他们谁都不敢妄动。 殷止戈见大家都没动,猜到缘由,转头和皇上据理力争:“皇上明鉴,请容臣说句话。目前案子还有诸多争执,结果到底如何也不明朗,我娘子还是诰命夫人,不是已经宣判的犯人,请皇上允许臣传大夫!” 皇上高高坐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半晌以后才沉声开口:“宣太医!” 天子一开口,下面的人自是令行禁止,立即忙活起来。 人们用凳子拼在一起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床,殷止戈赶紧将钟小舒抱过去,让她躺上,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摸到她身上到处都是滚烫的,殷止戈只觉得心疼无比。 他用了很短的时间,从最底层一直爬到了如今这个三品将军的位置,虽然他没表现出来,但是心里还是对自己很满意的。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功成名就了,可以给钟小舒很好的生活,可以保护她不受伤不受苦了。 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还是不行,还是不行。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只是皇上简单的一句话,一个指令,就能死死地压住他,让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殷止戈定定地看着昏迷过去的钟小舒,突然发了狠,转过头去死死地瞪着钟小迪母女。 “若最终证明我娘子没罪,是你们颠倒是非,不管什么原因,我殷止戈把话放在这儿,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们!” 钟小迪和张翠云感受到殷止戈身上满满的杀意,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此时此刻的殷止戈,十分可怕! 张翠云毕竟年纪大了,在这样的威压之下,下意识地只想磕头求饶。 好在钟小迪还死死地撑着,紧紧拽着张翠云的手腕,母女俩人靠在一起,身子缩成了一团。 太医很快拎着大药箱赶来。 号脉的时候刚搭上钟小舒的手腕,就被这温度吓了一跳:“怎么烧成这样,现在才叫大夫!” 殷止戈眼皮一跳,眸子里的担忧又多了一层,“太医,我娘子……” “让微臣先号脉。”太医说完以后,就搭着钟小舒的手腕,细细地感受起脉搏。 殷止戈在一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只希望自己能代替钟小舒受苦。 太医整个号脉的过程中,脸色变了又变,却一时皱着眉没有下结论。 就连坐在高位上的皇帝也忍不住了,不耐烦地问道:“她到底如何了?” “这……”太医犹豫了一下,一脸的苦色,“殷夫人这是风寒入体,高热不退,已经持续好几天了,必须要用猛药,否则微臣担心会烧坏脑子,只是……” “只是什么?” “臣刚从殷夫人的脉象中又诊出了喜脉,估摸有两个多月了。” “你是说我娘子有喜了?”骤然得到这个消息,殷止戈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开心。 钟小舒有喜了,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可看太医的神色,明显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皇上听说钟小舒有喜了,面色也是微微一变,又看向太医:“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太医吓得赶紧跪下,作为一名太医,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诚惶诚恐地实话实说道:“启禀皇上,殷夫人的高热必须要用猛药,只是这药势必会对腹中胎儿有损,若要保住殷夫人,胎儿可能……留不得……” 现场所有人都陷入了静默,没人敢先发表什么言论。 殷止戈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消息给砸懵了。 等他反应过来,就听皇上点到他的名字:“殷将军,这是你的家务事,你来做决定。” 殷止戈茫茫然地将太医的话又回忆了一变,这才完全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几乎要忍不住暴起质问。 他很想问问皇上,若不是他刻意打压为难,将钟小舒关进那潮湿阴暗的地牢中几天不理,还不让家人探望,钟小舒能病成现在这样吗? 他很想问问皇上,他好不容易才等来了第一个孩子,一切都因为皇上的一个命令而即将失去,他就能如此心安理得轻飘飘地让他自己选择吗? 他很想问问,为什么? 他从军以来,艰苦奋斗,为了这个国家和人民,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伤痛,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妻子孩子都保护不了! 他来当着这个将军,到底是为了什么? 殷止戈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量,才压制住内心的滔天愤怒。 “太医,如果我大人和胎儿都想要呢?” 第二百八十八章 恨意滔天 殷止戈脑海里已经掀起了狂风巨浪,却被他生生压制住。 他在内心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冲动。 可一想到自己刚刚得知第一个孩儿已经到来,却马上就要失去,额头上的青筋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 “这……”太医也被殷止戈的状态下了一跳,“这很难,药物会对胎儿造成很大的损伤,就算是暂时保住了,生下来可能也……” “可能什么?” “可能发育会出问题,智力有问题,或是身体有问题,都有可能……” 殷止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深深的无力感排山倒海而来。 到底要怎么做,他到底要怎么做? 他仿佛一下子就沧桑了十岁,太医还在一旁催促:“殷将军,您可要快些决定,殷夫人的身体情况等不了了,再不用药,她也撑不住的……” 殷止戈咬了咬牙,最终捏着拳头道:“用药,保大人!” 太医终于得了赦令一般,赶紧配药去了。 接下来的事,皇上也没耐心再看下去,他起身站起来,抖了抖衣摆,吩咐了一句:“特许太医留下来为殷夫人诊治,但是在案件审理清楚之前,殷夫人不能离开大理寺。” 说着,又看了殷止戈一眼,“特准许殷将军陪同!” 殷止戈紧紧地捏着拳头,将所有的情绪死死压住,这才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臣,谢皇上恩准!” 瞧,这一切分明全是皇上惹出来的,他害他失去了孩子,他却还要跪下谢恩。 这是什么道理? 一群人乌泱泱地跟着皇上离开了,钟小迪母女也不能离开,暂时也被留在了大理寺。 只是她们是原告,不用坐牢,大理寺特意收拾了一个房间给她们住下。 一进房间,张翠云双腿就软得连站都站不住。 钟小迪情况也差不多,但到底比张翠云要强一点。 张翠云双腿发软,干脆直接倚靠着门背蹲了下来,说话的嗓音都发着抖:“小迪,咱们怎么办啊,我看着殷止戈那眼神就害怕,要不,咱们算了吧,不告了……” 钟小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情绪才稍微稳定一点,一听这话,双目狠狠一瞪:“算了?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你想算也算不了了,只能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将钟小舒毁掉,否则,事情没办成,郡主不会再庇护我们不说,你能承受得起殷止戈的怒火么?他可是在战场上真真切切杀过人的!” “啊……”张翠云吓得双腿更软了,“那……” 钟小迪双眼一眯,眼里闪现出浓重的恶毒来:“钟小舒现在已经失去孩子,是最好击溃的时候,皇上虽然给她叫了太医,却并没有允许她离开大理寺,说明心里还是偏向我们的,只要我们咬死了不松口,她就逃不掉!” “可是……” “娘,难道你没发现吗,皇上在有意无意地帮我们呢。” 张翠云完全不懂,“皇上为啥要帮我们啊,他又不认识我们。” 钟小迪冷笑一声,道:“郡主说过,殷止戈最近立功太多,功高震主,你以为皇上是真的想插手管别人的家务事吗,不过是找个由头,灭灭殷止戈的威风罢了。说到底,钟小舒也是被连累的,不过,只要我们抓住这个机会,同样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张翠云哪里懂这些啊,听得云里雾里,只是见钟小迪一脸笃定,也就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钟小舒的高热终于退下去了,只是人还昏迷着没有醒。 殷止戈坐在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颊,鼻间还有残留的淡淡血腥气,握着她的手的力道不由收紧。 愤怒,不甘,震撼,心疼,难过,太多太多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间,他却无能为力。 想到钟小舒,想到那个还没成型却不得不放弃的孩子。 殷止戈第一次感受到了恨的滋味。 他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然后豁然起身离开。 他心里有个强烈的念头,不能再让事态再如此发展下去,钟小舒需要休息,需要回到家里,舒舒服服的休息。 而不是在这个冷冰冰的大理寺。 殷止戈直接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听到门房汇报,说殷止戈突然拜访,微微一愣,还是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殷止戈一进门,脸上的表情就绷不住,态度也不甚客气:“长公主作为一国长公主,皇上的亲妹妹,应该有些是非观,臣实在是忍不住想问问你,你还要任由你女儿胡闹到什么时候?” 长公主哪里被人如此急赤白脸地呵斥过,就连当今皇上,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当即面色一变,怒喝道:“你放肆!殷止戈,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别以为身上有了点战功就嚣张跋扈了!” 殷止戈不住冷笑:“我嚣张跋扈?长公主,你别告诉我,你完全不知道宁舒妍暗地里都在做些什么!” “放肆!郡主的闺名岂是你可以叫的!”长公主还没说话,身边的嬷嬷也板着脸呵斥起来。 殷止戈却不管不顾了。 他心里有太多的情绪需要发泄出来,“钟小迪母女俩明明在望城生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来到京城,又怎么能见到皇上,长公主,你真的毫不知情吗?” 长公主面色一沉,却被殷止戈这一连串的质问给问住了。 若说她完全不知道宁舒妍的动作,那是不可能的。 宁舒妍是她的女儿,每日生活在一处,有什么异动,她作为母亲,不可能感受不到。 但是,在她看来,钟小舒几次三番对自己女儿无礼,吃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宁舒妍是她的女儿,堂堂天祈国的郡主,就算是利用一下自己的身份,教训教训一个女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就算是捅出了什么篓子,还有她这个长公主在身后罩着,能闹出什么事? 而且,皇上也和她透露过,最近殷止戈身上功劳有点多了,身为皇家子女,长公主又怎么听不懂皇上的言外之意? 综合这各种各样的原因,她知道宁舒妍在做什么,却装作不知道,并且还顺水推舟了,她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 只是,让长公主没想到的是,殷止戈居然敢就这样直接上门来质问。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可千万不要后悔 长公主看着在下首站着的面色不善的男人,心里也腾起了一股怒火:“这些事情,本宫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殷止戈听着长公主这般说着,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若是长公主知道自己的女儿这般为非作歹,却放任不管,跟助纣为虐又有什么区别?我只不过是希望长公主可以管教好自己的女儿不要再起幺蛾子罢了。” 对于殷止戈来说,现在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便是钟小舒了。 现下钟小舒刚刚流产,身子这般虚弱,还高热不退。 是万万不能再在大理寺那种冷冰冰的地方躺着了。 钟小舒需要一个好的休息环境,需要在家里舒舒服服的修养。 殷止戈并不是个怕麻烦的人,更不怕打官司。 只不过现在钟小舒的身子不允许罢了,他也更不希望钟小舒拿身子去赢了这场官司。 “助纣为虐?殷止戈你少在这儿威胁本宫,本宫宠着自己的女儿,又有什么错?”长公主听到殷止戈这般言辞,心里早就已经没办法平静了。 她是一国的长公主没错,但她更是一个母亲。 虽是身份无限尊贵,可是自己的明珠从小就遗落在外,无疑是她这么多年来的一块心病。 就算是有生杀大权又如何? 当初还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这些事情,他殷止戈一个男人又如何能体会?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把自己的女儿找回来了,自然是恨不得千宠万爱,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长公主再怎么宠着自己的女儿,总要有个限度吧?难道宠着她便是能纵容她是非不分,善恶不明,随意的按照自己的喜恶,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就能不管不顾别人的死活么?宁舒妍已经多次多我娘子下手,这些长公主也不会不知道吧?”殷止戈握着拳头看着长公主沉声质问道。 长公主听着殷止戈的质问,忍不住叱道:“够了!殷止戈,你别跟本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根本就不理解一个作为母亲的心,这么多年来她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我们母女好不容易相认,我自然是巴不得她能开开心心的。” “何况本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而已,又何至于你一个堂堂的大将军在这儿失了体统的跟本宫大呼小叫?” “微不足道?”殷止戈闻言怒极反笑:“好,当真是好一个微不足道啊,我嫂子的一条人命是宁舒妍派人夺走的,我娘子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夭折也跟宁舒妍脱不了干系,这些竟然都能被长公主说成是微不足道?” 长公主闻言,带着怒气的脸有一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缝。 若说这王氏之死跟宁舒妍有关系,长公主是知道的,不过只是一个乡野村妇的命而已,虽然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现下听到殷止戈说钟小舒已经怀了孩子,且孩子还已经夭折了,长公主是真的愣住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太了解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了,听到殷止戈这话,长公主也不由的怔愣了下,语气也不复先前的咄咄逼人:“你的孩子夭折,跟本宫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大将军总不能什么事都扯到本宫女儿的身上吧。” 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殷止戈就觉得心如刀割一般,眼中也仿佛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殷止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眸中又恢复了先前的深沉:“我的孩子夭折,罪魁祸首就是宁舒妍,若不是她联合了钟小迪母女陷害我娘子被关了起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会夭折?难道长公主知道疼爱自己的女儿,我就不疼爱我未出世的孩子了么?” 长公主闻言一愣,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若是这样,这次的事情到底是宁舒妍闹得有些大了。 那大牢是什么样,长公主自然是清楚的。 且不说常年见不到光,就算是在夏季也忍不住让人打颤,更不用说现在已经是初冬季节了。 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进去住上几天,不死也得掉层皮。 原本长公主也只是想让钟小舒吃点苦头的,却没想到竟然闹成了这样。 不过长公主心里的愧疚很快就被掩盖下去了。 当妈的毕竟是有私心的,钟小舒再怎么样,也不过只是一个将军的夫人罢了。 可她的女儿确实实实在在的身份尊贵之人。 何况这钟小舒先前三番两次的对自己的女儿不尊重,那般粗鄙不懂礼数之人,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罢了。 何况那钟小舒还心思恶毒,对自己的女儿不利,自己女儿不喜欢的人,她自然也不会喜欢。 这般想罢,长公主心里的愧疚之心倒是少了不少,看着下首一脸沉痛的殷止戈,冷声开口道:“殷止戈,你现在好歹也是堂堂的三品大将军,你夫人不懂礼数,德行有亏,恐怕这样的乡野妇人教出来的孩子日后也不会好到哪去,若是你真的在乎孩子的话,本宫明日便可派些长相品行具佳的女子去将军府任你挑选。” 殷止戈已经言尽于此,却没想到长公主竟是这般铁了心的要维护宁舒妍。 堂堂的一国长公主,被几个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却不自知,还被所谓的亲情懵逼了双眼,是非不明,当真是讽刺。 殷止戈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忍不住的轻笑了出声。 还没等长公主质问殷止戈,殷止戈便收起了笑容,抬眸看向长公主,眼里是浓浓的嘲讽之色。 “好,好一个护女心切的长公主,既然你铁了心的要护宁舒妍,那你便好好的护着,希望你有朝一日不要后悔才是!” 说罢,殷止戈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公主府。 长公主见殷止戈离开,一下也舒了一口气,跌坐在了椅子上。 只是不知道为何,想起殷止戈离去前的那一句话,长公主的心中总是有种不好的感觉。 窗外风雨欲来,要变天了。 第二百九十章 重要的信物 殷止戈从长公主的府中出来以后,又回到了大理寺。 床上的钟小舒仍然是紧闭着双眼,没有转醒的迹象。 许是做了什么噩梦,又或者是因着生病了身上还难受的很,钟小舒的鬓角也出了层细细密密的汗。 殷止戈看着这样的钟小舒,忍不住的一阵心疼,小心翼翼的拿着绢帕给钟小舒擦拭了额头。 到底是他们两个太过心善了,却没想到大度对别人不仅不被人感激。 还让人当成了包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 先前忍的太多了,这次殷止戈不想再忍了。 若是不把这群人搬倒,不让她们尝尝苦头,只怕下次受的罪会变本加厉。 想到这儿,殷止戈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狠厉。 “小舒,我知道你无心于荣华富贵,也不欲参与到那些纷争之中,可那些人却非要置你于死地,若是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你又要遭什么罪。” “我知道你心善,可是这次,不能再退让了。” “小舒,你……不会怪我的吧。” 殷止戈一边用手轻抚着钟小舒的脸颊,一边喃喃的自言自语着。 似是在说给自己听,又似是在说给昏迷中的钟小舒听。 言毕,床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反应,殷止戈却像是下了决心一般。 想起今日在公主府的一切,他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殷止戈轻柔的给钟小舒掖好了被角,又在钟小舒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了一吻,这才大步离开了大理寺。 等出了大理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家家户户都已经点起了灯火,整个街上一派盛世繁华的样子。 现下天祈国国泰民安,这些多少也是跟他殷止戈分不开关系的。 原先他看到这样的景象,只觉得心中有无限的自豪和骄傲,可现下看到,却是觉得嘲讽的很。 谁又能想到,维护了这整个国家安稳的堂堂大将军,却是被一国之主给逼死了孩子呢。 眼下这三千繁华于殷止戈来说,都毫无关联。 没有了钟小舒的将军府,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热闹。 只有几个侍卫站在门口把这门,看到殷止戈回来忙不迭的给他行了一个礼。 殷止戈现下无心顾及这些,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径直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原先的欢声笑语,现下只剩了一个空荡荡的庭院。 将军府的下人也都知道了近日发生的事情,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整个将军府便更加死气沉沉的了。 殷止戈刚走进后院,一直守着的念梧一下就看到了殷止戈,这便急忙上去给殷止戈行了一礼:“将军,夫人怎么样了?” “她……情况不太好,”殷止戈哑着嗓子道,“先前有关夫人的贵重物品都放在哪了?” 平日里因着自己公务繁忙,这些东西都是钟小舒和念梧两个人收拾的。 现下想想,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么多的事情。 虽说原本在村子里的生活贫苦,但两个人却是朝夕相处的。 现在生活好了起来,却是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殷止戈只觉得心中一阵自责。 念梧心中担心自家夫人,虽是有很多话想问,但看着殷止戈现下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 念梧是个玲珑心思的,自然知道殷止戈指的是什么,这便带着殷止戈走到了内室。 从内室的衣柜最下层拿出了一个被锁着的木箱子,又从柜子中摸索出了一把钥匙,一并递给了殷止戈。 殷止戈用钥匙打开了木箱,里面躺着的正是一张字条,和一个婴儿的襁褓。 那是证明钟小舒身世的信物。 殷止戈拿了东西,也不再多耽误时间,这便急急忙忙的朝着二皇子的府邸去了。 现下皇上正在震怒中,不愿见他,可他却不能坐以待毙。 眼下若是想帮自己娘子渡过难关,也只有去找二皇子了。 殷止戈一路快马加鞭的朝着二皇子的府邸赶去,天色却也是越来越阴沉了起来。 等到殷止戈刚到二皇子府邸门口时,外面也下起了大雪。 没想到今年京城的第一场雪,竟是来的如此之早。 二皇子府门口的侍卫也没想到殷止戈竟然会在这样晚的时间过来,当下却也是不敢耽误,匆匆的去禀报给了二皇子。 “止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二皇子原本是在府中看书,听到有人禀报,这便急忙走了出来,把殷止戈迎近了屋内。 看着殷止戈疲惫的神色,赵麒也能知道是为了什么。 殷止戈和钟小舒夫妇的感情一向是鹣鲽情深,此次钟小舒出了事,赵麒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皇上龙颜大怒,不允许任何人进言,赵麒就算是有心想帮,却也是无能为力。 此刻看到殷止戈这般样子,赵麒心中也忍不住的暗叹了一口气。 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殷止戈此刻没心思去想赵麒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把怀中抱着的木箱高举过头顶,作势就是一副要跪下的样子。 赵麒见状赶忙把殷止戈扶了起来:“止戈,你这是做甚?” “二皇子,这木箱里面装着的是事关这次解除小舒危机的信物,臣现下见不到皇上,也唯有二皇子可以帮臣了。” 殷止戈平日里跟赵麒的关系交好,很少会这般严肃。 现下这样,足以看得出来这次事情的重要性。 “你我关系不必说这些,现下你夫人有难,我也自当尽力,若是能帮到就是最好的,只不过这段时间父皇震怒,这东西当真有用么?”赵麒接过殷止戈手中的木箱,看了看箱子又有些担忧的看向了殷止戈。 殷止戈见二皇子接过了箱子,脸上的神色也稍微轻松了些:“若是二皇子能把这箱子交给皇上,一定能帮助小舒的。” 二皇子本欲还想问些什么,可是看着此刻殷止戈脸上深沉的神色,倒也安了些心来。 殷止戈跟他这么长时间,他知道殷止戈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 “既然如此,你且放心回去休息,明日我便交给父皇。” 第二百九十一章 独一份 第二日,皇上还是照常上朝,依然威严如旧。 昨日的事情对于皇上来说,似乎是微不足道的。 皇上本以为今日上朝殷止戈又会为自己的夫人说些什么,可是一直到下朝,殷止戈也没有再开口。 这倒是不由得让皇上有些疑惑起来,不过皇上自然也不会开口去过问。 一直到回到御书房后,门外这才有公公过来禀报道:“禀皇上,二皇子在门外求见。”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二皇子跟殷止戈夫妇的关系近他是知道的,现下过来恐怕十有八.九是为了钟小舒的事。 “告诉他,若是为了殷止戈夫妇的事,那便不必来了。”皇上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道。 公公看了看有些恼怒的皇上,又想起先前在门口一脸严肃的二皇子,脸上不由得出了一层汗。 这两个哪个都不是好得罪的主儿啊。 上前禀报的小公公权衡了一些利弊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开口道:“皇上,二皇子说……这事关重大,还望皇上务必答应。” “事关重大?”皇上睨了一眼卑躬屈膝的小公公,冷哼一声道,“那便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怎么个事关重大法儿,若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不用在这儿干活了。” 小公公闻言,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却也不敢耽误,赶忙给皇上叩首跑出去回禀了。 这算个什么事啊,贵人们心情不好,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这二皇子是皇上的亲儿子,就是再怎么样也不过轻罚而已,最后出事的还是他。 此刻这小公公只希望二皇子可以说服了皇上。 “二皇子,您进去吧。”小公公说完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赵麒得到应允,这便大步走进了御书房,恭敬的给皇上行了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朕听说你有大事,非见不可?”皇上端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首行礼的二皇子,语气里带着威严和不悦道。 “是。” “又是关于殷止戈夫妇的?” “……是。”二皇子不敢隐瞒,如是说道。 “好,那朕便看看怎么个非见不可,若不是重要的事的话,日后你便在府邸闭门思过去吧。” 皇上这一句话便是给二皇子下了令,若是今日的事不能让皇上平息怒火,日后二皇子的日子也堪忧。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二皇子却是莫名的相信殷止戈。 这木箱之中,一定有重要的东西。 闻言,二皇子便让人把那木箱呈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看着这不算精致的木箱,淡淡的开口道:“这是何物?” “还请父皇打开看看。” 这箱子中是什么东西,赵麒也不知道,自然也不敢乱说。 皇上闻言,不悦的挥了挥手,一旁的小公公授了意,这便赶忙上前打开了箱子。 原本以为这箱子中又是什么所谓的证明钟小舒清白的东西,却没想到只是一个婴儿用的襁褓和一张泛黄了的字条。 公公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端着木箱递到皇上跟前,犹豫的开口道:“皇上,这……” 预期中龙颜大怒的事情没有发生,反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皇上,在看到木箱之中的东西后,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了震惊之色。 二皇子看着皇上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是赌对了,心里也不由得暗暗舒了一口气。 却是更加好奇起来这木箱之中的东西到底是何物,竟然能让自己的父皇露出少有的神色。 “这……这木箱你是从何处得到的?”皇上一贯镇定的样子,此刻话语中也掩饰不住的带了些少许的颤抖。 “这是昨日殷将军连夜送到儿臣府邸的。”二皇子恭敬的回道。 皇上闻言,脸上也带了抹急切的神色:“那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殷将军说,这木箱之中装着的东西,是能让您放了殷夫人的信物。”随后二皇子便把昨夜殷止戈跟他说的那些话又跟皇上复述了一遍。 随着二皇子的话语,皇上的脸色也越来越沉了下来。 皇上是何其聪明的人物,能坐到这个位置,自然脑子是胜于常人的。 虽说二皇子的话说的委婉,可皇上哪还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半响之后,皇上才缓了下心神,从这木箱中拿出了那襁褓,不断的摸索着。 只刚才那一眼,皇上便认了出来,这就是当年那个被送出宫的孩子的。 这样特别的布料,也只有他们皇室才有,且这花纹独特,唯此一块。 那木箱之中的字条已经泛黄,可上面的字迹却是依然清晰可见,只见那字条上面的字迹娟秀,他却是再熟悉不过的,那正是自己的亲妹妹,天祈国长公主的字迹。 若是这东西是殷止戈交给二皇子的,那岂不是说明钟小舒很有可能是…… 这其中的谜团太多,一时却是让人云里雾里的看不真切。 眼下这件事情还是不宜声张,毕竟事关皇室血脉,还是要叫来长公主商量一番才是。 想罢,皇上这便挥了挥手,示意二皇子退下。 就在二皇子要踏出御书房之时,皇上又似想起什么似的,开口叮嘱道:“今日之事先不要外传。” “儿臣知晓。” 二皇子应下后,这才离开。 而此刻的殷止戈早就已经在宫门外面候着了,等到二皇子出来,这便询问了一下皇上的反应。 二皇子如实跟殷止戈说了,殷止戈悬着的一颗心这才也放了下来。 他跟钟小舒本欲想要保守着这个秘密的,却是没想到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只不过这之后的事情,恐怕就要越来越多了。 城中下了一夜的大雪,地上的路也不好走了,二皇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叮嘱了殷止戈几句,这便离开了。 御书房中香炉袅袅升起的烟雾让人看不真切皇上此刻脸上的表情。 周围侍奉的公公自刚才之后也不敢多加言语。 “来人,今夜秘密宣长公主进宫,不得耽误。”许久之后,一声令下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第二百九十二章 难分真假 是夜,偌大的皇宫寂静无声,只有路上零零散散点着的几盏宫灯照明。 不见了白日中繁华的皇宫,仿佛像是一个冰冷的牢笼一般,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进不来。 在这皇宫中更是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和爱恨情仇。 长公主披着一件白狐领子的红裘匆匆赶来。 到了宫中便不允许坐轿子了,是以便坐着软轿前往着御书房的路上。 御书房的门口早已经有得了令的公公在门口等着,看到长公主过来,这便赶忙上前迎接,赔着笑脸开口说道:“长公主,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您快进去吧。” “今日皇兄为何连夜召我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长公主不解的问道。 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这位皇兄鲜少这般反常过,长公主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又想起昨日殷止戈临走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总觉得眼皮子突突的跳着,这便也有了些不耐。 那公公见状,面带为难之色,连忙哈腰道:“哎哟,长公主这可就为难奴才了,这些事情奴才也不知啊。” 长公主闻言,知道是自己心急了,连夜召见必有大事,这些事也不是他们当奴才能知道的。 这便挥了挥手推门进去了。 夜晚的御书房寂静无声,若不是正前方点着的两盏宫灯,长公主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此刻的皇上正靠在龙椅上,一手扶着额头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这才抬头看向前方:“你来了。” “皇兄可是又头疼了?”长公主也是个心细的,看见皇上扶着额头,这便开口问了声。 长公主跟皇上从小就关系好的很,这么多年来也是了解皇上的一些习惯的。 每当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总是会一副这样的神色。 上一次看见皇上这样的时候,还是在边境来犯之时。 这也更加让长公主心中不安了,只不过表面还维持着镇定的样子罢了。 皇上闻言,没有直接回答长公主的话,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妍儿近日可还好?” “一切安好,”长公主有些不解皇上为何会这样问,“皇兄向来是有话直说的人,今日这么晚召我来宫中,定然不是为了问妍儿状况的吧,若是有什么事皇兄就直说吧。” 皇上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左右为难的神色。 他看着自己这站在下面的妹妹,这么多年来,自己的这个皇妹为了曾经那遗失在外面的女儿,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心血去打听。 现下好不容易母女得以相认,结果却有可能是一场弥天大谎。 就连自己刚开始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都震惊的很,若是自己这皇妹知道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承受的住了。 “皇兄?”长公主看皇上半响不出声,脸色变幻莫测,这便又忍不住的出声提醒道。 皇上也被长公主这一声提醒唤过了神来,这便推了推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木箱:“你且先打开看看这箱子吧。” 长公主带着一脸狐疑,几步走上前打开了那木箱,只见里面放着的东西正是她多年前送走女儿时包着的襁褓和字条。 “这……这不是我当初送走妍儿时用的东西么?这东西怎么会在皇兄这里?皇兄又是如何找到的?” 长公主先前找到宁舒妍的时候,宁舒妍的身上只有一块玉佩,可是这襁褓和字条却是找不到了。 当时宁舒妍说这襁褓和字条抱养她的人家没有留下。 她认女心切,自然也不疑有他。 可现在看着这东西就好好的摆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被放在木箱里,显然是被保存的很好。 长公主震惊之余,心里还有着浓浓的疑惑,同时那抹不安也在身体里叫嚣着放大了开来。 果然,皇上的下一句话,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了长公主的心上。 “这东西,是钟小舒的。” 长公主闻言,摸索着襁褓的手也顿住了,凤目圆睁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皇上。 竟是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皇上看着长公主这样,似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叹了口气道:“朕今日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震惊的很。” “不可能!”长公主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便尖叫出声了。 “这木箱,今日是麒儿送过来的,说是殷止戈昨晚连夜送他府上的,让他务必要交给朕。” 皇上的这句话,更是打破了长公主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 长公主只觉得此刻心中咯噔一声。 想要说些什么,半响却是张了张口说不出来话。 “今日连夜召你过来,也是想跟你商量下这事。”皇上开口道。 “不……不可能,这东西明明是妍儿的,怎么可能是钟小舒的呢?”长公主一边看着木箱里的东西,一边失神的喃喃道。 可这东西若不是钟小舒的,又怎会在殷止戈那里呢? 想起昨日殷止戈临走前的那一句话,长公主只觉得此刻天旋地转,若不是皇上赶忙扶了一下,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那玉佩是证明自己女儿身份的信物,可这襁褓和字条一样也是证明身份的信物。 这襁褓和字条自己再熟悉不过,两样东西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头了。 就算这字条可以伪造,可这襁褓却是独一无二的。 但宁舒妍身上的那块玉佩,当日她也是仔仔细细的检查过的,是真品无疑。 长公主从来没有觉得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力过。 明明自己的女儿就近在眼前,可是她却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女儿。 恍惚之间,长公主又突然想起了那日同席之间,不知道是谁跟自己说了一句,那钟小舒长得跟自己有几分想象。 当时自己只当是个玩笑话罢了,心中更是不屑。 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有可能被自己忽略了的关于女儿的细节。 长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御书房的,回了府中更是一夜无眠。 直到窗外蒙蒙亮了,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找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近在咫尺,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丝的线索。 第二百九十三章 长公主的试探 京城飘飘洒洒的下了一夜的雪,第二日倒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前一夜下的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街市上也渐渐的热闹了起来,仿佛昨日的阴霾都不复存在一般。 长公主今日专门在暖香坞设了家宴。 其实说是家宴,也不过就她和宁舒妍两个人而已。 等宁舒妍匆匆赶到的的时候,只见长公主正坐在那暖香坞中怔怔的望着那荷花出神。 虽说现下已经到了初冬,但是这暖香坞却是用着不知道从哪里引来的温泉活水,即便是在这冬季,长公主府也依然看得到荷花。 就光凭这点,也足以看得出这长公主在皇上面前地位的举足轻重。 想当初也是在一个荷花开遍的季节,长公主因遭受迫害才被逼无奈把自己的女儿送走的。 自那以后,长公主就鲜少看这荷花了,这暖香坞也荒废了好多年。 直到这次找回宁舒妍之后,长公主才又重新命人收拾了出来。 今日这家宴设在这儿,长公主自然也是有自己的用意的。 “母亲,您看什么呢,看的这般出神?”一阵少女特有的清脆嗓音在这暖香坞中响起。 只见今日这宁舒妍穿了一件簇新的月白色绣花小袄,下配一件百褶如意月裙,脚上穿着一双金丝红香羊皮小靴,腰上则是束着一条缕金挑线腰带,外面还罩着一件火红色的狐裘。 进了这暖香坞,宁舒妍便顺手解开了狐裘,递给了一旁候着的丫鬟,兀自带着笑意向长公主走了过去。 “妍儿来啦,快过来母亲身边坐着。” 只见宁舒妍端的是一副笑意明媚的样子,带着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憨,坐到了长公主的身边。 长公主一边握住了宁舒妍的手,一边不无担心道:“怎的也不让下人给你捧个汤婆子,你看这手都要冻着了。” “多谢母亲关心,”宁舒妍任由长公主握着她的手,盈盈一笑道,“不过女儿都已经习惯了,从前在乡下为了帮养母分担家务,到了冬季,女儿也得洗衣裳呢。” 本是母女之间的正常关怀,宁舒妍这一番话说出来倒是变了味儿了。 宁舒妍是个聪明人,知道长公主一直对女儿有愧疚之心。 所谓关心则乱,也正是因为这样,先前她也没少利用长公主这点来帮着自己达到目的。 “妍儿这些年到底是受苦了,看来那养母对你也不好,既然这样,不若母亲下一道旨意,让人把她打发到偏远的地方吧。”长公主说着眉头就蹙了起来。 宁舒妍见状,赶忙开口道:“不可。” 似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这才复又换上一副贤淑的样子道:“那些怪不得养母,也是我自愿的,虽说家中条件不好,但养母待我如同亲生一般,不然又怎么会带女儿过来找母亲呢?” “说到这个,母亲先前倒是一直没问,妍儿是怎的知道自己身份的?” 宁舒妍闻言,脸上有些慌乱,没想到长公主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也是养母先前得知母亲在找遗落在外的女儿,想起女儿身上有一块玉佩,刚好相符,才告知女儿的。” 若说一般百姓惹不起权贵,不敢私自窝藏长公主的女儿,倒也说得过去。 可如果真像宁舒妍说的这般,养母待她极好,她又是刚得知自己的身世,又怎能愿意这么快的认母呢? 宁舒妍脸上的那抹慌乱,长公主自是没错过。 “那当时养母捡到你时的那些东西可还在?”长公主状若无意的开口道。 宁舒妍本就是个冒牌的,又哪里知道当时的女婴身上有什么东西。 此刻面对长公主的一番问话,宁舒妍心里也越来越心虚起来。 可若是不能妥善回答的话,只怕长公主会起疑心。 该死的钟小舒,若不是她三番两次的挡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现在又哪用得着这么担惊受怕? 宁舒妍心里默默的给钟小舒记了一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作茫然状道:“东西?母亲指的是哪些?” 长公主如何不知宁舒妍这是在跟自己周旋,这便似回想般开口道:“当时母亲把你送走之时,其实是放了两块玉佩的,这件事养母可曾跟你说了?” 这话如一记钟般撞在了宁舒妍的心上。 两块玉佩?莫不是钟小舒身上还有一块? 宁舒妍生怕长公主看出不妥,片刻紧张之后,赶忙缓下了心神。 若是钟小舒当真还有一块的话,恐怕自己三番两次害她,她早就向长公主禀明身份了。 既然没有,那玉佩恐怕也不知流落到何处了。 这次机会这般的好,她倒不如解决了这个祸患。 “这个养母自然是跟女儿说过的,只不过当时家境贫寒,养母又捡了女儿,一时没法生存,这才变卖了一块。”宁舒妍说到这儿,便做出一副泪盈于睫的样子,端的是楚楚可怜。 当年哪有两块玉佩,只不过是个试探的手段罢了。 只不过话问到这儿,长公主心里也明了了一些了,若是再问下去只恐宁舒妍要起疑心了。 长公主这才拍了拍宁舒妍的柔荑,怜惜的开口道:“好了好了,今日本来是好好的家宴,母亲不该说这些事的,快尝尝这菜吧,母亲可是专门让人做了你爱吃的。” 宁舒妍这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赌对了。 不然恐怕长公主早就起疑心了,对自己又哪能一如从前。 若是两个人不说这些不愉快的,倒当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接下来的用膳气氛也如同往常一般融洽的很。 只不过经过今日的暖香坞设宴,长公主心中的那一抹疑惑更加放大了起来。 明明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了,可又如同置身于重重迷雾之间。 许是长公主心中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又许是长公主心中仍然不敢相信。 自己帮着宁舒妍百般刁难陷害的那个女子竟然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若真是这样,她都不知道该以何颜面面对自己的女儿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自从暖香坞设宴那日之后,便有千万般的疑惑萦绕在长公主的心头,逼迫着她不得不去正式这件事情。 隐隐之中,她心中似是有一个答案,可又不敢确定。 若钟小舒真的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为何宁舒妍假借她的身份,三番两次的陷害于她,她却无动于衷? 明明手中有襁褓和字条,拿出来也可以对峙,可她没有。 若宁舒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她又为何不知道之前有关自己的事情? 是为了保护养母?还是因为另有隐情?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答案在心中仿佛呼之欲出。 眼下钟小舒尚且在昏迷当中,能解决她这些疑问的,也就只有殷止戈了。 这几日殷止戈除了上朝之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理寺中照顾昏迷的钟小舒。 这般没日没夜的照顾,殷止戈原本俊朗的面庞也越发的憔悴起来。 就连二皇子看了也忍不住摇头,让他好好保重身子。 现下钟小舒的案子没有了结,皇上也不允许丫鬟在身边伺候。 殷止戈生怕委屈了钟小舒,所有的事情皆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做。 就连晚上也衣不解带的趴在床边休息。 殷止戈这几日的睡眠极浅,原本在军营中历练时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这几日担心钟小舒半夜会醒来,自然也睡不踏实。 正在殷止戈睡意朦胧之时,突然听到门外有一阵响动。 就在殷止戈刚睁开眼时,便看到一张纸条顺着窗外投了进来,殷止戈伸手一握,那纸条便稳稳的落在了掌心之中。 展开之后,只见纸条上面写着“大理寺后竹林。” 殷止戈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钟小舒,依然没有转醒的迹象,犹豫片刻后,这才轻声出了门。 夜色茫茫,星辰浩瀚无边,端的是一副良辰美景。 可惜这夜风太过凛冽,吹在人脸上生生像刀割一般。 各怀心事的殷止戈更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景色。 殷止戈极快的赶往竹林的方向,路边的树木和花草变成了一帧帧的画面,在身侧不断后退。 临近竹林时,殷止戈便听到了风吹竹叶的飒飒声,一个身着便装的身影更是在这夜色静谧下格外显眼。 单看那纤瘦的背影,便可知来人是位女子。 “不知长公主深夜叫我前来所谓何事。”殷止戈停在倩影的不远处,冷淡的出声。 女子闻言,这便转过了身,正是天祈国的长公主。 只不过今夜的长公主褪去了一身的华服,只穿了一件粗布衣,与往日的形象大相径庭。 眉眼间更是多了些愁绪和疲劳的神色,看的出来,这几日长公主歇息的也定然不好。 殷止戈冷着一张脸看向长公主,眼中的淡漠让长公主觉得锥心般的刺痛。 深夜约殷止戈前来,定然是为了钟小舒的事情。 长公主虽是前来之时就做好了殷止戈会冷眼相待的准备,可现下真的看到,不免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小……令夫人她身子好些了么?”长公主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沉思片刻,这便询问道。 殷止戈闻言,冷哼一声道:“托长公主和郡主的福,我娘子现在仍旧昏迷不醒。” 若是平日,长公主见到殷止戈这般态度,定要恼怒了。 可现下却是全然没了脾气。 长公主幽幽一叹:“我深夜约你前来,也不是为了跟你置气的,殷将军是个明白人,应该清楚这件事情对于我来说异常重要,我也不过是想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罢了,现在能解决我这些疑惑的人也只有你了。”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长公主,又何曾这般的低头过。 若不是为了自己那唯一的女儿的话,也不会这般。 长公主连自称都改了,显然是已经把姿态放的很低了。 可殷止戈只要想到宁舒妍先前所做的种种,还有长公主的不作为,心中便气愤的很,又怎么肯给长公主好脸色。 自从她们母女一而再再而三的害钟小舒之时,殷止戈便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了。 对于他来说唯一重要的便是钟小舒了,若是她们不这般的赶尽杀绝,现在又何至于此呢? “长公主还是不要折煞臣了,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三品将军罢了,又有什么能值得长公主这般屈尊呢?更深露重,长公主还是早些回去吧,若是再感染了风寒,臣恐怕就难辞其咎了。”殷止戈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长公主见状,赶忙一把拉住了殷止戈的袖子。 殷止戈却像是碰到了什么脏污的东西一般,碍于长公主的身份,却是不动声色的抽了出来。 “男女授受不亲,长公主不会不知道这点吧,现下夜深人静,长公主还是莫要让人误会了。”殷止戈蹙眉冷声道。 长公主没想到殷止戈竟然会这般不给自己面子,咬了咬牙,到底是忍了下来。 “殷止戈,钟小舒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儿?” 长公主问完便一瞬不瞬的盯着殷止戈的眸子,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一般。 只可惜殷止戈的脸色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神色,甚至连正眼都不看长公主一眼:“长公主说笑了,郡主此刻不正应该在公主府邸么?又怎会是我娘子。” 长公主脸色苍白如纸,咬牙道:“就当是我求你。” “臣受不起。” 长公主心急如焚,可偏偏奈何不了殷止戈,不由气上心头道:“殷止戈!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可知道,若是私自窝藏郡主是什么样的罪名?” “长公主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女儿,我又何来窝藏郡主这一罪名?长公主这般往臣的头上扣帽子,臣不敢当!” 原本这件事情有千万种的处理方式,可偏偏长公主被所谓的亲情蒙了眼。 什么都不愿看也不愿听,事到如今,又能怪谁呢? “长公主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臣就先回去了,我娘子还在大理寺躺着,意外流产,昏迷不醒,不能没有人照顾。” 殷止戈加重音量说完这句,便不等长公主阻拦,率先离开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单独提审 长公主自从深夜约见殷止戈询问不成之后,整个人也憔悴了不少。 许是因着心中郁结太深,也许是因为身体虚弱,长公主不久之后便病倒了。 起先公主府也去了不少的太医,可这些太医也只道是长公主气血淤滞,心结难解,一时竟也束手无策。 至于一向深受荣宠的长公主究竟有何心结,知道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期间宁舒妍作为女儿,面子上也去看了几次。 可长公主却是铁了心似的一概不见,仿佛真的要静养一般。 宁舒妍倒也落得个清净,只不过心中却是隐隐觉得不安。 现下钟小舒在大理寺待着,就算是宁舒妍想要下手,也找不到机会。 毕竟大理寺那样的地方戒备森严,何况又有殷止戈寸步不离的守着,宁舒妍怕打草惊蛇,自然也不会无端去惹是非。 皇上知道长公主生病之后,倒也去看望过两次,可长公主久久不见好转,皇上又哪能不知道自己这皇妹心中的郁结所为何事。 若是此事一日不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恐怕长公主的病情就一日好转不了了。 “长公主,门外有公公求见,说是传了皇上的旨意过来的。” 长公主正靠在床榻上喝药,这便有嬷嬷进来禀报道。 长公主闻言,连忙放下药碗:“快让公公进来吧。” 皇上若是无事定然不会让公公过来,许是这次想出了什么法子也不一定。 公公进门,先恭恭敬敬的给长公主行了个礼,这便捏着尖细的嗓子开口道:“长公主,老奴是奉皇上的旨意过来的,皇上说长公主忧心的事情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还请长公主好生调养身子,三日之后自会有人过来请长公主。” 长公主闻言,心中不免一阵欢喜,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忍不住的咳了起来。 一旁的嬷嬷见状,赶忙上前给长公主拍着背顺了顺气。 公公常年侍奉皇上,自然也是个人精,见状这便开口道:“长公主好生歇息着吧,老奴的话传到了,这便回去跟皇上复命去了。” “公公慢走……咳咳。”长公主眼露喜色,虽是咳着,可整个人看起来倒是不如先前那般病恹恹的了。 若是这件事能彻底解决的话,这么多年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可以放下了。 长公主一边想着,一边不由得攥紧了床榻上放着的襁褓。 三日后,张翠云和钟小迪那边也来了一帮侍卫。 “张翠云,跟我们走一趟吧,皇上要亲自审理钟小舒弃养一案,有些事想要问你。”带头的侍卫一脸冷漠的开口道。 张翠云这两天在这大理寺住着是战战兢兢的。 虽说是给她们安排了一间不错的房间,可是以防万一门口皆是有重兵把守的。 虽然不是坐牢,但却也毫无自由可言。 现在见这架势,张翠云又哪敢得罪这皇城脚下的官爷,见状这便赶忙应了下来。 接着就拉着钟小迪的手准备一同前去。 可谁料刚走了没两步,那侍卫便开口道:“皇上这次只传了张翠云一人,钟小姐还是现在这休息着吧。” “这……”张翠云没想到竟然是要自己单独过去,一时脸上也犯起了难来。 原本就饱经风霜的一张老脸,此刻更是皱巴的很。 这钟小迪就是张翠云的主心骨,若是这次前去没有钟小迪的话,张翠云难免会出错。 钟小迪自然也是知道的,见状这便蹙了蹙眉。 “这位官爷,这事关我们母女两个,先前开审也是我跟母亲一同前去的,为何这次单单提审我母亲?”钟小迪心中焦急的很,面上却是换上了一副盈盈笑意,轻声细语的走到侍卫跟前询问道。 钟小迪长得一副好皮囊,自然是知道什么样的方式对自己是有利的。 那侍卫到底是个男子,见钟小迪一副明眸善睐清丽可人的样子,语气也不由的放缓了些:“我们也不过是帮皇上传话而已,至于皇上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也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了。” 钟小迪见状,也知道今日自己是只能在这儿待着了。 即便是千万般的不情愿也没那个胆子敢公然抗旨。 钟小迪几步上前走到张翠云的跟前,握着张翠云的手轻声道:“母亲就放心去吧,反正这件事错不在我们,皇上英明,定会还我们娘俩儿一个清白的。” 末了钟小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张翠云道:“只要一口咬死钟小舒弃养便是,有郡主帮我们端着。” 张翠云闻言,脸上紧张的神色这才消散了不少,看着钟小迪点了点头。 “行了,别耽误时间了,要是没什么事就赶快走吧,若是耽误了时间的话,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侍卫见状不由得开口催促道。 张翠云“哎”的应了一声,这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侍卫出了住房。 这大理寺毕竟是皇城中专门审理要案的地方,自然是大的很,侍卫一路上带着张翠云兜兜转转的走了不少的路。 张翠云到底是上了些年纪了,虽是初冬,这般走下来也不由的出了些汗。 原本想问些什么,可是抬头看看周围不苟言笑的侍卫们,再想说的话这便也咽到肚子里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侍卫这才拉开一个大铁门道:“进去吧。” 张翠云看了看这铁门,就算是再愚钝也看的出来这是个地牢。 还不等张翠云出声,这便有侍卫架着张翠云两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地牢里。 这地牢正是前些日子关着钟小舒的那个地方。 张翠云不过是一个乡村野妇罢了,何时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只觉得那地牢中阴冷的很,周边都是不绝于耳的喊冤声。 越往大牢的深处走,那种阴冷的感觉就越发的明显,原本的喊冤声却是渐渐的淡了下来,一时间竟然悄无声息了起来。 这地牢太过寂静,寂静到可以听得到地牢墙壁上噼啪燃烧的烛火声,还有张翠云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张翠云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两个侍卫却是松开手把她往地上一扔。 张翠云一个不妨就摔倒在了地上。 刚一抬头,就看到正前方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后面摆着两把椅子。 端坐在上面的一人正是当今的皇上,上次在大理寺的时候张翠云曾见过一次。 另一人是个女子,虽然面色憔悴,但却也难掩风华。 明明是跟张翠云差不多的年纪,可是看起来却是雍容华贵的很,两个人的气质更是云泥之别。 虽然张翠云没见过这女子,但是单看着架势,也能猜测个大概。 能有这样殊荣的,恐怕也就是当今天祈国的长公主了。 张翠云不敢多看,匆匆看了一眼之后,这便赶紧起身恭敬的跪在了下首:“草民张翠云,见过皇上,见过长公主。” 张翠云行完礼后,坐在上首的两个人却是久久的没有开口。 此刻的张翠云心里早就已经如同打鼓一般七上八下了。 也不知道今日皇上怎的好好会叫自己过来审问,而且还是选在了一个这样的地方。 张翠云的胆子小,先前一路过来这地牢的景象就把张翠云吓的不轻,现在皇上和长公主又一脸威严的端坐在上首,张翠云何时见过这种阵仗。 只见她跪了一会儿身子便如同筛糠一般发抖了起来。 张翠云心中不由的暗暗叫苦起来,若是当初不是被那些个荣华富贵迷了眼,现在定然是安安心心的在乡下怡然自得,又何时用受这样的煎熬。 原本以为有郡主撑腰,不过是为了陷害一下钟小舒罢了,谁又能想到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张翠云,你可知今日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正在张翠云心中不安之时,皇上威严的声音便响彻在了这密室之中。 “草……草民不知。”张翠云把头低低的埋在地上,声音中是止不住的颤抖。 张翠云虽说是不怎么精明,但是就看这架势,也觉得不对了。 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惹来了什么祸端。 “本宫且问你,那钟小舒可是你的养女?”长公主虽说还没痊愈,但却也威严不减。 这地牢阴冷,这次审问长公主原本可以不必前来的。 可长公主若是不亲自解开这个心结,心中难以平息,皇上架不住,也只得同意了。 “回长公主,正是。” “张翠云,你可知罪!” 张翠云的话音刚落,只听皇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惊堂木。 张翠云也是吓得一跳,哆哆嗦嗦的开口道:“草……草民不知犯了何事。” “朕且问你,你知不知道钟小舒的真实身份?” 皇上这一声带着怒气的询问,彻底惊醒了张翠云。 若说先前还不知道这次皇上为何审问一个小小的案件要来这样阴森的地方。 现在可算是清楚了。 这皇上哪里是要审问钟小舒弃养案,分明是知道了钟小舒的真实身份。 张翠云此刻趴在地上更是汗如雨下。 钟小舒的身份她自然是早就知道了,可是钟小迪要打压钟小舒,做娘的自然是偏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何况宁舒妍明明已经拿着钟小舒的玉佩跟长公主相认了,还被封为了郡主。 先前也听说长公主对宁舒妍更是千般宠爱,现下怎么会有突然审问自己钟小舒的身世? 张翠云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绕,但唯一知道的一点却是,如果自己承认的话,那便是天大的罪名,自己承受不起。 这般想着,张翠云虽是害怕的紧,还是咬咬牙哆嗦道:“皇上冤枉啊,钟小舒不过是民妇在山野中捡的一个弃婴,民妇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抬起头来回话。” 张翠云闻言,战战兢兢的抬起了头。 只见上首两个人皆是冷着脸看着自己。 这地牢的烛火幽暗,映照在皇上的脸上便显得更加摄人了。 皇上看着跪在下首打颤的张翠云,沉声道:“朕命令你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张翠云闻言,咽了咽口水:“民……民妇真的不知道钟小舒有何身份。” 此刻若是钟小迪在这儿,或许还能说出些什么绕着弯儿的话。 没了钟小迪的张翠云就仿佛是没了主心骨一般,说话都说不利索,更不肖说如何跟这样两个威严摄人的人兜圈子了。 张翠云眼中的躲闪自然没有逃过长公主的眼睛。 既然今天来了,长公主便一定要把这事解开才是:“张翠云,你可知道,若是知情不报的话,可是欺君之罪?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长公主话语中没有怒气,有的只是一派的冰冷。 末了,还不忘在株连九族四个字上咬下了重音。 这四个字就如同锥子一般一下下的戳在了张翠云的心窝上。 这么大的罪名,她又如何承担的起? “张翠云,你一把年纪了,你可以不顾你自己的安危,但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女儿,就算是不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也总该为你女儿考虑一下,若是你知情不说的话,本宫也有的是办法知道。” “既然皇上和本宫今日过来了,必然是知道什么了,你最好老实交代出来,不然你女儿可还在大理寺关着呢。” 长公主的话一下下敲击在张翠云的心上,张翠云一时害怕的不知作何表现是好。 对于张翠云来说,最在乎的莫过于是自己的女儿钟小迪了。 自己千里迢迢的跟着钟小迪来了着京城之中,设计了这么一出,也不过就是为了女儿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考虑罢了。 长公主见张翠云面带紧张犹豫之色,这便又放缓道:“若是你老实交代,或许还有的商量,不然在这地牢之中,多的是办法让你招出来。” 说罢,长公主使了个眼色,一旁的狱卒就从架子上拿下了不少的器具。 有刀子,火钳,锁链,还有各种各样张翠云不曾见过的器具。 那些器具上面皆是血迹斑斑,有不少的血色已经暗沉在上面了。 可见曾有多少人遭过这刑具的虐待。 第二百九十七章 说出真相 张翠云见状,身子便是一抖,连跪都跪不稳了。 一旁的狱卒并没有因为张翠云的面无血色就心生怜悯,反而更加绘声绘色的讲起了各种刑具的用法。 狱卒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说的不是人命关天的事。 只不过如同是捏死一只蚂蚁罢了。 在天子的脚下,也的确如同这般。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管生前如何荣耀权贵,若是触怒了天子逆鳞,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直到狱卒说道“割云片”是要用刀具把肉一片片薄薄的切下来的时候。 张翠云的心理防线再也承受不住了,如同筛糠一般的抖动。 随后更是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了地上。 长公主见状,这才给那狱卒使了个眼色,狱卒闭口不言,这便站在了一旁候命。 “张翠云,你可想好了?若是你老老实实的交代,说不定皇上和本宫念在你有悔改之心的份上,还能饶你和你女儿一命,何况这件事也不像是你一个村妇能想出来的计谋吧,你不过也是被人当枪使了罢了,罪不至死,你说呢?”长公主循序善诱道。 不得不说,长公主这招威逼利诱到底是有用的。 只见张翠云原本面无血色的脸上也渐渐回暖了一些。 思绪也被长公主这番话给拉了回来。 是啊,她跟自己的女儿虽说有错,却也不是主谋。 现下有了长公主的这句话,张翠云也像是被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 只要留着命在,就什么都好说。 这般想罢,张翠云赶忙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对着长公主和皇上就是叩了几个头。 “回皇上,回长公主,民妇有罪啊……那钟小舒的身份,民妇确实是知道的。” 长公主闻言,面色一喜,赶忙焦急的开口问道:“咳咳,钟小舒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快从实招来。” 一旁的嬷嬷见状,赶忙给长公主顺了顺气,递了杯热水。 长公主现下拿还能顾得上这些。 捧着杯子这便眼巴巴儿的望着张翠云等着她说下文。 “这钟小舒,她她她就是……就是长公主的明珠。”张翠云颤抖了半响,终是结巴的开口说了出来。 长公主闻言,只觉得心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顿时脸上神色也变幻莫测。 竟是半响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一旁的皇上闻言,依旧竭力保持着镇定,蹙着眉开口道:“张翠云,有些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若是胆敢期满朕,下场你是知道的。” 张翠云闻言,脸色一僵,赶忙不住的磕起头来:“皇上饶命,皇上明鉴啊,就是给民妇十个胆子民妇也不敢说谎啊,那钟小舒真的是长公主遗落在外的明珠。” “空口无凭,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钟小舒才是郡主?”皇上威严道。 “宁舒妍跟长公主相认的那块玉佩,是从钟小舒那里拿过去的。” 长公主闻言,不由得激动起来,手中的杯子也被攥紧了。 杯子摇晃撒出来的热水溅到长公主白嫩的手上,长公主也仿佛毫无知觉一般。 “民妇不敢撒谎,民妇记得很清楚,捡到钟小舒的那会儿刚好是个夏季,好像是七月十八……”张翠云顿了顿,似是回想一般,随后更加肯定道,“对,正是七月十八,当时民妇在村子边上的小河里洗衣服,就看到一个木桶飘了过来,等木桶飘近了一看,才发现里面放着的是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 “当时那女婴的脖子上戴着一块玉佩,民妇虽是不懂这些,但也看得出那玉佩晶莹剔透的,不是凡品,而且包裹那女婴的襁褓那布料,一看就名贵的很。” “当时在放那女婴的木桶里还有一张字条,民妇看了之后也知道了个大概,这才把那女婴抱回去养着了。” “皇上恕罪,长公主恕罪啊,民妇当时也是一时财迷心窍,想着这女婴必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若是日后有人来认领还能索要一笔财物,这才抱回去的,却没想到竟然是小郡主。” 张翠云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这便一件一件的把当日的情形都当着皇上和长公主的面讲了出来。 张翠云每讲一句话,长公主的脸色便白了一分。 张翠云言之凿凿,每一句话都让长公主不得不想起当日被迫把自己孩子送出去的情景。 无论是时间上,还是穿着和随身物品上,都与当日情形无二。 原先长公主不是没有隐隐猜测到这个结果。 自打那天看见木箱里的襁褓和字条的时候,就越来越疑心了,只不过是自己心中不愿意承认这件事罢了。 现下张翠云的话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切开了长公主不敢面对的现实。 先前宁舒妍过来拿着玉佩认亲的时候,长公主也曾问过宁舒妍的母亲。 那时宁舒妍的母亲以时间太久记不清为由才得以混了过去。 若不是长公主确认了宁舒妍那手中的玉佩的确是当日那枚,再加着认女心切,也不可能就被她们母女二人钻了空子。 却没想到自己当做亲生女儿疼了这么久的人,才是真正让自己痛失爱女的凶手! 一瞬间愤怒、恐惧、后悔、痛心这些情绪不由得萦绕在了长公主的心头。 想到先前自己对钟小舒的态度,还有纵容宁舒妍对钟小舒的迫害,以及钟小舒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 这些事情,她又何尝不是帮凶呢? 只狠自己太晚发现真相了,只怕这些事情之后,钟小舒跟她的母女之情也很难修复了。 长公主这时才算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当日殷止戈在公主府临走前说的那句话的含义。 她确实后悔了,真真切切的后悔了,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后悔过! 一旁的皇上看着长公主这般模样,哪还能猜测不到缘由。 其实后悔的人又何止是长公主一个呢? 皇上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缓了片刻后,这才挥了挥手让狱卒带着张翠云先下去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终得清白 大理寺密审张翠云的事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就连钟小迪也不知道那日在天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依旧是在大理寺的房间内被看守着。 虽是着急,但却也出不去,更没有办法通风报信。 而另一边,在殷止戈没日没夜的照顾下,钟小舒的病情也慢慢好转了起来。 太医告诉殷止戈,钟小舒可能马上就会醒过来了,让殷止戈务必要注意。 这可能是这么多天来,对于殷止戈来说唯一的一件好消息了。 殷止戈闻言更是细心的照料了起来。 果然在当天晚上,殷止戈忙着给钟小舒擦拭身子的时候,就看到钟小舒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动了动,随后睫毛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殷止戈见状,连忙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脸期待的守在钟小舒的床前。 片刻之后,似是经过挣扎,钟小舒终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殷止戈的一张放大的憔悴的脸。 “水……”钟小舒张了张口,干哑着嗓子开口道。 一连昏迷了几日,钟小舒只觉得口舌生烟,嗓子里更是干的难受。 殷止戈见状,忙从桌子上取了杯子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自从太医说了钟小舒可能要转醒之后,殷止戈便一直备着温水了,就怕钟小舒醒来的第一时间没有水喝。 殷止戈慢慢的扶起钟小舒的身子,钟小舒也任由殷止戈抱着,靠在他身上。 抱着水杯大口大口的喝了两三杯温茶水之后,钟小舒这才觉得缓了过来。 钟小舒刚清醒过来,脸色还苍白的紧。 殷止戈又连忙把钟小舒轻轻的放到床上,盖好被子后,这才去请了太医过来诊治。 “大将军,令夫人的身子已经无碍了,接下来只要按照方子悉心调养调养,身子便可痊愈。”太医说罢,又似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殷止戈。 殷止戈见状,自然是知道太医想说什么。 侧身看了一眼在床上闭目养神着的钟小舒,殷止戈这便柔声开口道:“娘子,我先出去送送太医,稍后就回来。” 钟小舒闻言,也不疑有他,轻轻的点了下头,只道是让殷止戈慢些。 走出房间好一段距离之后,太医这才开口对殷止戈道:“大将军,令夫人现在刚刚落胎,不宜有房事,只要按着老夫的方子悉心调养段时日,还是无碍的。”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太医了,”殷止戈对着太医拱了拱手,“我家娘子落胎这件事,还望太医保守秘密,勿要告诉她,我怕她忧心过重,影响身子恢复。” “这些老夫自然知道的,殷将军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随后殷止戈对太医再三道谢送走之后,这才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房里。 钟小舒听到响声,也悠悠的睁开了眼。 殷止戈脸上仍然是那般多年不变的柔情,且只对她有的柔情:“娘子可还觉着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钟小舒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却是伸出手来慢慢的抚上了殷止戈胡子拉碴的脸颊:“我昏迷了几日,你看你都憔悴了不少,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殷止戈顺手也握住了钟小舒的手:“比起娘子遭受的那些来,我这又算什么呢,只要娘子醒过来了就好。” “说什么傻话,我现在可是好好的呢,只不过是有些虚弱罢了,你也要好生照顾自己才是。”钟小舒嘴角带着笑意,无力的嗔了殷止戈一眼。 “只不过我怎么觉着我这肚子有些不舒服呢?”钟小舒说罢,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难不成是先前在牢里关着的时候吃坏肚子了? 想到先前牢里那样冰冷又没有油水的饭菜,钟小舒就忍不住的撇了撇嘴。 随后便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八成就是在牢里吃坏肠胃了,看来回去要好生修养修养才是。 许是钟小舒太专心于思考这个问题,却是没注意到殷止戈闻言后脸色一僵。 正在殷止戈想着怎么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的时候,只听得外面有阵响动。 接着便有几个小太监拥护着一个公公走了进来,那公公殷止戈和钟小舒自然是熟悉的很,正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掌事公公。 只见公公不复先前那般傲慢的态度,反而和颜悦色了不少,手中还拿着一张明晃晃的圣旨。 “圣旨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钟小舒品行端正,性情温良,经大理寺审理之后,钟小舒弃养一案实属被诬陷,特恢复钟小舒身份,准许回家休养,钦此。” 钟小舒闻言一愣,作势便要起身行礼,公公见状赶忙开口道:“将军夫人才刚醒来,身子虚弱,还是好生休养的好,这礼就切莫再行了,皇上说这轿撵颠簸,特意命人在外备下了软轿接将军夫人回府。” 说罢,一旁的小太监便恭恭敬敬的端着圣旨递到了殷止戈的手中。 殷止戈接过圣旨,沉声道:“谢皇上。” 自大理寺一事之后,殷止戈便对皇家这些事情有些厌恶了。 现下这一切的待遇,是用什么换来的,殷止戈心知肚明。 公公见状这便笑道:“既然皇上的圣旨已经传到,老奴就回去复命去了。” 等宫中的人走后,钟小舒倒是蹙着眉头看着门外的方向似是在想着什么。 这皇上前后态度转变的太快,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蹊跷的。 若说是因为知道冤枉了自己,虽也说得过去,但却不可能拉下面子来退这么一大步。 连身边最得势的公公都派来了,还特意准备了软轿。 而且先前自己在大堂上证据确凿,皇上都不愿听自己多言,反而明里暗里帮着张翠云和钟小迪母女说话。 怎的自己昏迷了一段时日反倒是相信自己是冤枉的了? 若说是张翠云她们承认了,钟小舒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只不过现下大理寺不是个说话的地方,这些事情还要回去后再议。 第二百九十九章 迟早要知道 殷止戈担忧钟小舒的身子,原本是想要让钟小舒在大理寺再休养一晚,等明日天一亮再回去的。 毕竟现下钟小舒刚刚醒过来没多久,殷止戈也怕钟小舒在路上复又加重病情。 但是钟小舒却是拒绝了。 这大理寺太过冰冷,又是关押犯人的地方,钟小舒巴不得现下赶紧回去。 何况皇上圣旨都下了,也不好推脱。 再加上钟小舒心中还有不少疑惑,需要回去后好好问问殷止戈。 殷止戈拗不过钟小舒,考虑到这大理寺条件确实不好,外面又有软轿,大抵也没什么事。 这便收拾好东西带着钟小舒出去了。 回到将军府后,感受到了熟悉的环境,钟小舒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很多。 念梧看到自家夫人好不容易回来了,早就已经高兴的不得了,帮着钟小舒和殷止戈收拾东西去了。 小厨房早已经备好了热粥,钟小舒昏迷了这么多日,倒真.觉得饿得浑身乏力了。 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了,钟小舒吃饱喝足之后便觉得困倦的很,这便决定先把那些事情抛到脑后,好好睡一觉再说。 殷止戈心情更是感慨不已,算是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失而复得的心情。 仿若对待珍宝一般,更加小心翼翼的搂着钟小舒睡去了。 看着怀中的女子出落的越发动人的模样,虽是脸色苍白却也难掩风华,此刻在怀中安静的如同只小兽一般沉沉的睡着。 殷止戈便暗暗发誓以后更要好好保护着钟小舒。 一夜好梦。 第二日天大亮的时候,钟小舒才醒了过来。 身旁的位置早就已经冰冷了,想来这个时间殷止戈早就应该上朝去了吧。 好好睡了一觉,钟小舒的气色也看起来好了不少。 念梧听到屋内有动静之后,这便赶忙进来服侍钟小舒洗漱了。 刚洗漱完,就见殷止戈端着一个托盘,缓缓的朝着屋内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的是清粥和小菜,殷止戈刚一进来,清粥的香气就充斥了整个屋子。 “刚巧娘子醒了,我让厨房做了些清淡的吃食,快些吃吧,现下你身子刚好些,不能吃太多荤腥,还要委屈下娘子了。”殷止戈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柔声道。 钟小舒见是殷止戈,不由得愣神了下,细细算下今日也不是什么休沐日,怎的殷止戈会在家中? 钟小舒这般想的,也是这般问的。 殷止戈闻言,却是有些神色不自然的笑了笑:“皇上知道你身子弱,特许我今日在家休息一日照顾你的。” 听到殷止戈这般说,钟小舒又想起昨日晚上的事情,心中越发的疑惑了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一件事是巧合的话,这接二连三的事一定是事出有因了。 钟小迪能看的出来皇上有意偏袒她们,钟小舒自然也看得出来。 可现下皇上前后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了。 而且刚才自己问话的时候,殷止戈脸上的那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钟小舒也看在了眼里,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皱着眉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生怕钟小舒知道些什么,这便赶忙转移话题:“先吃些东西吧,凉了就不好了,先前是为夫无能,娘子在牢里一定受了不少苦,眼下还是先养好身体才是。” 可钟小舒又哪里是那般容易被糊弄的人? 殷止戈越是这样,钟小舒就越发肯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钟小舒一把抓住了殷止戈的胳膊,盯着殷止戈沉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哪有什么事情瞒着你,你就不要多想了,太医说你这段时间切忌多想,娘子还是先喝粥吧。” “若是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样瞒着我,我也迟早会知道的。”钟小舒皱着眉头道。 殷止戈闻言,抿了抿嘴,却是没开口说什么。 钟小舒见状,干脆松开了抓着殷止戈胳膊的手,把那清粥小菜往旁边一推,开口道:“若是你不告诉我的话,这粥我也不吃了,你拿出去吧。” 殷止戈看钟小舒这样,这才犯了难:“胡闹,身子要紧,怎么能说不吃就不吃?” “若是你不告诉我,这东西不吃也罢。” 钟小舒是铁了心的要从殷止戈的嘴里问出些东西来。 若是不知道皇上态度突然的转变到底是安的什么心,钟小舒又怎么能安安心心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着。 殷止戈看到钟小舒决绝的神色,也知道今日恐怕这事情是不可能轻易的糊弄过去了。 自家的娘子一直以来就是个有主意的,不然也不能帮着他从那么个偏远的小村子走到现在的地位了。 可殷止戈也知道钟小舒对于自己身份的忌讳,更是不愿意参与到皇家那一堆子烦心的事当中。 可钟小舒那时身子虚弱的很,高烧不退,又流了产,殷止戈唯恐钟小舒在那样的环境下休养不好。 此次也是因为一时心急,殷止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不然就凭着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接钟小舒回来了。 殷止戈这般想着,眉头也不由的皱了起来,拳头也越攥越紧。 到底是自己太过无能,没能保护好钟小舒,不然又何至于此。 经此一事之后,只怕日后少不了一堆烦心的事情了。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变幻莫测的神色,虽是不知道殷止戈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是想必也不会比她昏迷轻松了多少。 钟小舒没有开口说什么,却是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了殷止戈的手。 殷止戈紧攥着拳头的冰冷的手,忽然间就感觉到了一阵柔.软而又温暖的包裹。 低下头看见钟小舒的手正覆在自己的手上。 不知怎的,殷止戈只觉得心里仿佛泄了一口气似的。 该来的到底是躲不掉的,今日不说,日后也迟早要知道的。 殷止戈想罢,便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章 纸终究包不过火 钟小舒见殷止戈似要开口说话了,这便静静地等着下文。 斟酌几番之后,殷止戈这才下定决心道:“先前你在大理寺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皇上不允许我带你回将军府休养,而且也下旨不见我。” “我曾去找过长公主,希望她可以管好宁舒妍不要再对你下手,但是长公主却不愿意听我言语。” “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你身子弱的很,我不想你在大理寺那样的地方遭罪,所以才迫不得已……把你的信物交了出去,让二皇子交给了皇上。” “皇上昨日的态度突然转变,恐怕也是因为想办法证实了这件事情,现在宁舒妍的假郡主身份恐怕也已经被发现了。” 听到殷止戈的话,钟小舒握着殷止戈的手也不由得顿了顿。 话说到这儿,钟小舒又怎能不知道那所谓的信物是什么东西。 这也难怪皇上竟然会态度变得这么好。 钟小舒听到殷止戈这番话,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表现才是。 若说要怪殷止戈,钟小舒是狠不下心的,毕竟钟小舒心里也清楚,殷止戈不是那般莽撞的人,必然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 而且殷止戈会出此下策的原因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身子。 于情于理,钟小舒都没有办法去怪罪殷止戈。 可钟小舒又实在觉得心中难受,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出去,恐怕日后就没什么安稳的日子了。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抿嘴不言,眉头紧蹙的样子,心下也不由得有些发慌。 若是钟小舒心情不好怪罪自己也便罢了,这件事本就是自己思考欠妥,一时心急才交了出去。 何况这本是钟小舒的事情,自己明知道她的意愿还是违背了。 可一想到钟小舒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心生不悦影响恢复,殷止戈便觉得手足无措了。 “娘子,我……对不起,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原本应该经过你的允许的,毕竟这事关你的身世,到底是我当时太着急了,考虑欠妥,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殷止戈眼中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和担忧,看向钟小舒:“我当时也是太担心了,并非是有别的私心,我明知道你的心思,却还是违背了,你若是心中不舒服,打我骂我都可以,别自己心中想不开,这样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不知是因为身子不爽利,还是因为想到日后可能会发生的一些事情,钟小舒的脸色更白了一些。 看着殷止戈这样,钟小舒更狠不下心怪罪了。 好歹殷止戈也是堂堂的大将军,在外人面前都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这般小心翼翼恐怕也就只会在自己面前表现了。 钟小舒想罢,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整个人却是显得疲惫无比:“没事,许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吧,知道就知道了。” 该来的真相迟早都会来的。 虽然钟小舒一直无意于那个位置还有荣华富贵,直想安安心心的跟殷止戈过日子。 可却天不遂人愿,其实钟小舒又何尝没有想到过呢。 从宁舒妍三番两次对自己下手的时候,钟小舒就隐隐想到过或许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 “娘子,我……” 殷止戈还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却是被钟小舒打断道:“你不用这般的自责,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是什么样的为人,这么久以来我都看在眼里,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该面对的就要面对才是。” 话虽是这样说的,可钟小舒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件事情。 事发突然,也根本就没有给钟小舒准备的机会。 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钟小舒一直都是这样。 殷止戈看在眼里,心里更是难受的紧。 钟小舒只觉得胃口全无,勉强吃了几口饭之后,这便以身子不舒服为由先打发殷止戈出去了。 而另一边,宁舒妍得知皇上一道圣旨送女主回府之后,在卧房中大发雷霆了一顿,摔了不少的东西。 下面伺候的丫鬟小厮们纷纷是能躲就躲,也不敢去主动上前触霉头,生怕惹到自己的身上。 宁舒妍心中恼怒,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是万无一失了。 众人都知当今皇上最注重孝道,而且她更是从长公主的嘴里有意无意的得知了皇上有心打压殷止戈的事,这才出此下策的。 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让钟小舒给躲过去了。 宁舒妍心中不甘,几次想要前去找长公主帮自己。 可长公主不仅不见她,更是连平时用膳都不与她一起了,而且还突然加多了宁舒妍院子里的守卫,严加看管,宁舒妍就连自由活动的权力都没有了。 宁舒妍心中虽说恼火,可到底也是个有脑子的人。 等到静下来再一想这件事的时候,便觉得心中不安的很,似乎有什么事情隐隐的已经脱离自己的把控了。 自打自己跟长公主相认以来,长公主便对她有求必应,宠爱的很。 就连自己明里暗里的整治钟小舒,长公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更是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自己求见。 这一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宁舒妍细细想来,突然想到那日长公主在暖香坞对她的问话。 毕竟先前长公主也曾问过那些,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只以为是长公主又念起从前的事了。 可现下细想来,却觉得那日长公主的话里多多少少有着试探的成分。 虽说当日长公主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但是却是从那次之后,长公主就开始多多少少的拒绝自己的求见了,更是出去过府邸几次。 再结合现下皇上对钟小舒和殷止戈态度的转变,宁舒妍便觉得细思极恐。 可她却想不通自己这么精心计算了一切,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明明……明明那玉佩现在好端端的在她身上的啊。 现下钟小迪和张翠云也被困在大理寺没了音讯,宁舒妍不由得跌坐在了椅子上,全身生凉。 第三百零一章 可天不遂人愿 不愿参与到那些是是非非之中,而且身子也还没有恢复。 这段时间钟小舒倒是一直安安心心的在家休养。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沼泽一旦陷进去便身不由己了。 钟小舒无心打探将军府外面的京城发生了何事,但有些事情传的太大,钟小舒还是无意间多多少少的知道了一些风声。 若说最近京城里什么事最引人津津乐道,恐怕是当属冒充皇家子女一案了。 要知道这冒充皇家子女的事情,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即便是一般人贪图富贵,也没有这个胆子。 偏偏最近这京城中就出了这么一件。 而且当事人正是前段时间备受荣宠的郡主,长公主刚寻回来的掌上明珠:宁舒妍。 想起当时长公主跟宁舒妍相认的阵仗多大,相认后的宠爱多盛,那么现在摔的就有多惨。 京城中的人纷纷都说:这宁舒妍也是个胆子大的,想来敢去冒充这郡主,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和证据,结果却是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皇上一道圣旨下来,指证宁舒妍冒充皇家子女,要押送下狱择日判刑,宁舒妍这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了。 平民百姓哪晓得皇家之中的那些个弯弯绕绕,不过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至于皇上是怎么发现的,有人猜测是宁舒妍露出了马脚,也有人猜测是真正的郡主不甘地位被人夺走,滴血认亲了。 念梧一边照顾钟小舒一边跟钟小舒说着这些个从外面听来的事情之时,钟小舒也只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若是可以的话,她倒希望宁舒妍就那么安安稳稳的坐着这个郡主的位置,而自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行。 可天不遂人愿,自己千躲万躲,还是被牵扯到这件事中了,这才是让钟小舒所头疼的。 不过好在这段时间倒是没有碰到什么棘手的事情,生活也还如同先前一样平静。 而且殷止戈顾着自己的身体,倒是平日里陪她的时间更多一些了,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不管怎么样,钟小舒现在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养身子才是,倒也懒得去理会那些个是是非非的事情。 将军府这边倒是一片祥和,可是京城外面却是翻了天。 百姓们事不关己,可以说说笑笑,只不过涉及到其中的当事人们心情便没有那般的轻松了。 宁舒妍突然被下狱,还是在睡梦中熟睡之时毫无防备的被人从榻上拉起来的。 她最担心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原本她三番两次的对钟小舒下手,也是为了可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反倒是给她人做了嫁衣裳。 宁舒妍心中不甘,恨钟小舒恨的牙都痒痒,可心里却是难得的冷静了下来。 她自然不会傻到去大喊大叫说自己冤枉,皇上会突然下旨,恐怕是铁证如山了,倒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皇上那边这几日也是忧心的很,想起先前自己对钟小舒和殷止戈的态度,又何尝不后悔。 他这样也算是变相的给自己的皇妹跟女儿相认添加了些许的难度。 而情况最不好的莫过于是长公主了。 自从上次在天牢密审过张翠云之后,长公主便一直待在府邸没有出去过了,就连宁舒妍下狱未曾出去。 这几日长公主忧心钟小舒的事情,日日梦魇。 梦里不是梦到自己纵容宁舒妍对钟小舒的迫害,就是梦到了先前自己对钟小舒的冷言冷语。 最近这几天更是想起了先前殷止戈那日来府邸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尤其是钟小舒因为宁舒妍的陷害,在天牢高热导致失去孩子的事,仿佛魔咒一般萦绕在了长公主的心头,每每想到便触目惊心。 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太了解了。 可惜当时殷止戈过来跟她说这些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觉着不过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罢了,更是对殷止戈多加嘲讽。 当真是生命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长公主越是这样想着,心中就越发的惶惶不安。 殷止戈对钟小舒的在乎她更是看在眼里,不然那日殷止戈也不会因为钟小舒高热昏迷之后便那么不顾后果的来公主府质问她了。 现下出了这么多的事,恐怕二人早已经记恨上自己了。 可不管怎么说,自己找了十多年的女儿就跟自己近在咫尺,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也要去试试。 事情本来就是她做错的,就算是殷止戈夫妇冷言冷语,她也得承受。 只要能认回女儿,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后悔的情绪几近蔓延到了她整个心中,生怕自己晚一些女儿就真的永远跟自己形同陌路了。 这般想着,长公主的心中就越发的急不可耐起来。 “来人,备马车。” …… 今日倒是个好天气,钟小舒这几日暂且不想那些个烦心事,倒是也心情渐好了起来。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从大理寺回来之后,钟小舒便总觉得肚子不是很舒服,尤其是肚子偶尔会隐隐作痛。 不过这些事钟小舒也就想了那么片刻,最终还是无奈的暗道一句自己的身子当真是弱了些,不过是吃了几日牢饭而已,竟然就吃不消了。 “小舒,吃药了。” 此刻的钟小舒正躺在院子里的一把藤花摇椅上,身上盖着大氅。 虽是初冬,但还不至于太冷,这正午的阳光晒到人身上依旧是暖融融的。 冬季的阳光最让人觉得舒适,钟小舒也不由舒服的眯起了眼来。 听到一声温润清冽的男声,钟小舒这才睁开眼扭头看向殷止戈,脸上的表情也皱成了一团。 “怎的又要吃药了,我现在都快成了药罐子了,一天不是调养身子的药,就是各种各样的补药,我不过就是吃坏了肠胃高热了几日而已,何至于这么大动干戈的。” 殷止戈端着药碗过来,听到钟小舒这句话,心下不免心疼起来。 若当真只是吃坏了肠胃,也就不必这样麻烦了。 第三百零二章 长公主的示好 大理寺里钟小舒孩子流产的事,当时也有不少的人知道了,难免外面会有些什么风声。 只不过殷止戈在钟小舒回来之前严格在将军府下过令,不允许任何知情的人跟钟小舒说这件事。 这段时日钟小舒一直在家安心休养,自然也消息闭塞。 虽然殷止戈心中也清楚,有些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但若是他可以替钟小舒承受这一切,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护到自己的羽翼下让她无忧。 殷止戈心中心疼,面上却是一副温柔的笑意:“你就是身子太弱了,太医特意叮嘱这些药一定要让你好好服用的,那些大补之物也是为了加快你痊愈的。” “若是我再照着这样的情况吃下去,恐怕就是坐着也能喷出血来了。”钟小舒撇嘴道。 虽是嘴上这般说着,手却已经接过了殷止戈手中的药碗。 钟小舒也知道殷止戈的一片好意,这段时间殷止戈为了照顾她没少下心思,她自然也不愿意成为他的拖累。 这药也不知什么制成的,入口苦涩的紧,钟小舒喝完之后脸都皱在了一起。 殷止戈忙从一旁的托盘里拿了些果脯蜜饯放在了钟小舒的跟前,这已经是这么多天来殷止戈养成的习惯了。 直到看着钟小舒舒缓了下又悠闲的躺到藤椅上,殷止戈这才端着药碗出去。 刚迈出后院,便有前门的护卫匆匆跑了过来:“将军,长公主前来拜访,现下正在门外候着呢,您看这……” 殷止戈闻言,一扫先前在钟小舒面前的柔情,剑眉紧蹙,语气不悦道:“她来做什么。” “长公主说是上门道歉。”护卫不敢耽搁,这便如实禀报道。 殷止戈没有再多言语,冷哼一声把手中的药碗放到了护卫的手中。 大手一甩长袍,冷着一张脸朝前院去了。 将军府门外的长公主此刻正在焦急的等候着。 平生第一次她主动登门拜访,竟然就这般被人冷落在门外,可她偏偏又发作不了,也发作不得。 一旁的嬷嬷看着自家主子这般,心中也不免有些心疼之色。 “长公主,还是身子要紧。”说罢,嬷嬷便给长公主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长公主略显苍白的脸上对着嬷嬷挤出一个笑意:“嬷嬷是跟在我身边的老人儿了,知道我的心思的。” 嬷嬷闻言也只得站在一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只怕今日这将军府一行是不会好走的。 主仆两个正各怀心思着,将军府的大门却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听到响动,长公主急忙抬头看向将军府的方向,脸上也带了一丝期待的神色。 来人却是身着一身玄色衣袍的殷止戈。 此刻的殷止戈没有在钟小舒面前的那般温柔,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阴沉的神色,紧抿的嘴角和微眯的眼睛更是透露出了此刻主人的不悦。 长公主见状,脸上的期待一瞬间消散了不少。 原本以为说不定可以见到钟小舒的,到底是自己太心急了。 长公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也带了一抹笑意,吩咐着小厮把东西从马车上拿了下来。 “不知长公主这是做什么?”殷止戈冷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沉声问道。 “听说这几日小舒在家休养身子,我带了些上好的补品过来。”长公主脸上带着参杂了些许歉意的笑,看着殷止戈道。 长公主现下这样,看见倒当真是一副关心女儿的好母亲的样子,跟先前高傲的样子的判若两人。 只不过殷止戈并不买长公主的账,尤其是在听到长公主对钟小舒的称呼时,更是不悦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不必了,我将军府虽说比不上长公主的府邸富贵,但也不会缺了这些个东西,长公主还是拿回去吧。” 长公主听到殷止戈这般冷声的直接拒绝了自己,脸上表情也僵硬了一瞬。 长公主是了解殷止戈的脾性的。 虽说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到底也没想到殷止戈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下人小厮就直接落了自己的脸面。 只不过这样的僵硬也就那一瞬而已,下一秒便又带上了笑意:“我知道殷将军还在生我的气,这些补品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不过也是希望小舒好罢了。” “我娘子变成现在这样,也是托你们的福,若不是你们把她拉到这趟浑水里,她自然是好的很。”殷止戈冷笑一声道。 长公主闻言,脸上带了些许不自然,深吸一口气后看着殷止戈道:“先前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我当时也只不过是护女心切,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小舒经历的这些确实有我的关系。” “护女心切?护女心切便可以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么?”殷止戈不屑道,“先前我去找长公主理论的时候,我可没忘记当时长公主是怎样维护宁舒妍的,又是怎样诋毁小舒的。” “先前的事我的确有错,但我也是个受害者啊,我今日来也只是想要看看小舒,女儿毕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小舒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心里也难过的很。”长公主脸上带了些悲戚的哀求看向殷止戈道。 “我娘子不过是一介乡野村妇罢了,攀不上长公主这样的高枝,也没资格做长公主这般身份尊贵之人的女儿,小舒现在需要静养,不宜见人,长公主请回吧,恕在下不送。” 殷止戈说罢,更是连长公主看都不看一眼便走回了府里。 长公主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将军府的下人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一时间寂静无声,独留长公主一人站在将军府的门口,周围对着的是成盒的贵重补品。 “咳咳。”长公主一时气急,不由得咳嗽了两声。 一旁的嬷嬷见状,眼中不无担心:“长公主,依奴婢看今日还是先回去吧,殷将军这气怕是还没消,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您身子刚好,可受不得风。” 长公主闻言,眼中是纠结的神色,片刻之后终是点头离去了。 第三百零三章 都是咎由自取 “先前可是有人来了?” 殷止戈刚一回到后院,就听到钟小舒带着些许的疑惑看着他。 殷止戈闻言愣了一下,想到许是钟小舒看到了自己跟护卫的交谈,随后便带上了一抹笑意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朝中的一位同僚罢了,过来跟我说了些要处理的军务。” “既然是同僚来了,怎的也不请人家进来喝口热茶再走呢。”钟小舒嗔了殷止戈一眼。 “娘子现下还在病着,我也无暇顾及那么多,左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便打发他走了,”殷止戈应付了一句之后,这便赶忙转移话题道,“现下要起风了,冬日的天气凉,娘子身体还没有大好,我扶你回屋吧。” 钟小舒撇了撇嘴,满脸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哎,我现下倒是成了重点看护对象了,就连透透气都难。” 钟小舒嘴上这般说着,却是在殷止戈的搀扶之下回了屋里。 至于先前的有人做客也不过是个小插曲罢了,钟小舒也根本就没有在意。 殷止戈担任大将军,平时也军务繁忙,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何况殷止戈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也不用自己操心,钟小舒自然也没有起什么疑心。 长公主自从上次登门拜访过一次之后,便时不时的会抽空去将军府。 理由无一例外都是送补品,又或者是宫中新进贡了什么绫罗绸缎,想要送给钟小舒做衣裳。 长公主这样的做法在殷止戈看来更是不齿。 虽说长公主也算是个受害者,只不过沦落到今日的地步,又何尝不是她咎由自取呢? 多行不义必自毙,若不是当初她那般纵容着宁舒妍,现在关系也不会尴尬到这个地步。 长公主的目的太明显了,无非就是屡次示好想和将军府缓和关系罢了。 只不过先前的那些事对钟小舒的伤害太大了,殷止戈更是不愿让钟小舒再纠缠到这些事情当中。 交出信物也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不代表殷止戈和钟小舒就认了这个身份。 是以长公主每次来将军府均是被殷止戈拒之门外。 一开始殷止戈还会亲自出面冷言冷语的嘲讽几句,次数多了之后殷止戈也懒得出来了,更是跟将军府的护卫下了命令,若是长公主再过来的话,直接闭门不见。 钟小舒也有意无意的知道了这几日时常有人登门拜访的事,每当钟小舒问起的时候,殷止戈也只说是朝中的那些官员上赶着来给钟小舒送礼物。 钟小舒倒也不疑有他,毕竟这朝中趋炎附势之人比比皆是。 虽说她无意认下这个身份,但毕竟堵不住悠悠众口。 她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知道她身份尊贵,这便上赶着巴结了起来。 钟小舒自是烦心这些事情,便由得殷止戈去处理了。 而她则是在殷止戈的要求之下,只管在府中安心休养,也不再操心外界的那些事情。 这些时日钟小舒在殷止戈的悉心照料下,身子也好了大半,殷止戈也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拘束着她了,钟小舒这才有了些自由在院中走动走动。 在府中一连闷了大半个月了,钟小舒倒是觉得有些烦闷了起来。 不过殷止戈现下也只允许她在府中走动走动,上街还是不行的。 见状钟小舒倒是不得不感叹一句:当真是失去的才是好的。 这先前身体健康的时候倒是不觉得,现下被关在府中,越发体会到了身体健康和自由的重要性,先前虽然忙碌,倒也难得开心。 细算下来自己倒是好长时间没有见外人了。 钟小舒一边这般想着,一边百无聊赖的看捻了一块桌上的糕点放进了嘴里。 看看这桌上少的可怜的点心,钟小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身体抱恙就连这糕点都得少吃。 正在钟小舒发呆之时,念梧过来禀报道:“夫人,五公主来看望您了,现下正在府门口候着呢。” “玲珑来了?快让她进来。”钟小舒一听念梧的话,立马来了精神。 毕竟她可是在府中闷了这么多日了,倒是希望有个人能陪自己说说话。 平日里这府中的丫鬟多少都有些顾及她的身份,说的事情大多也都是外面市井里流传的一些趣事罢了。 倒是鲜少有人能跟她聊聊体己话的。 这么一来钟小舒倒是有些想念赵玲珑这个炮仗性格的公主了,虽说脾气欠佳,但人还是蛮有趣的。 何况赵玲珑贵为公主,贵客上门,自然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小舒,好久不见啊。”赵玲珑人还没有进到后院,一声宛若黄鹂出谷般清脆的女子嗓音便传到了钟小舒的耳朵中。 还当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钟小舒便看到后院雕花的门口出现了一抹鲜红色的身影。 这抹亮色倒是给这万籁俱寂的冬日增添了不少色彩。 “这身红衣倒是好看的紧。”钟小舒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般看着赵玲珑夸赞道。 “这是今年初冬尚衣监新制的衣裳,我还特地命人给你带了两身呢。”赵玲珑这般一说,钟小舒才看到在赵玲珑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东西的下人。 赵玲珑挥了挥手,那些下人放下东西便悄声告退了。 赵玲珑从里面拿了几个精致的木盒子,走到钟小舒的面前一推道:“喏,这是我特意给你带过来的补品,你的身子要好好补补才是。” 钟小舒知道依照赵玲珑这样的身份,带过来的补品必然都是极好的,肯定贵重的很。 虽说钟小舒不大好意思这么受人恩惠,不过若是不收的话赵玲珑恐怕又要发飙了,这便也没再客气,笑着让念梧都拿下去了。 念梧是个机灵的,手脚也麻利,看着赵玲珑来了,这便赶忙上了两盏热茶。 赵玲珑也不客气,这便径直坐到了钟小舒一旁的凳子上,捧起茶暖了暖手。 “今日怎的得空过来了。”钟小舒看着赵玲珑开口问道。 第三百零四章 说漏嘴了 “还不是听说你身子不好还在休养,专门出来看望你的,本来一早我就想过来的,只不过母妃怕我打扰你休息,这才选在了今日。” 赵玲珑说罢这才对着钟小舒上下打量了一番,钟小舒倒也笑着任由着她打量。 “看来这段时间殷止戈把你照顾的不错啊,气色也好了不少,”赵玲珑说罢,莹白如玉的柔荑执起茶盏轻呷了一口接着道,“你倒是个会躲清闲的,这些日子你在将军府里安静的很,这京城里可是都翻了天了呢。” 钟小舒哪还能不知道赵玲珑指的翻了天是什么,脸色这便不由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赵玲珑却是个大大咧咧的,没注意到钟小舒的神色,只顾着自己开口道:“现在这宁舒妍可是京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先前父皇一道圣旨下来,把宁舒妍关押到了天牢里,说是择日等候发落,我看她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做了这么多的不义之事,她也是活该,这次必然是死刑无疑了,要我说,像她那般胆大包天的人,就是死刑都太便宜她了,连皇室子女都敢冒充。” 赵玲珑一脸愤恨嫉俗的样子,说完还不忘撇了撇嘴表现了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 见钟小舒一直捧着茶盏没有开口说话,脸上的表情似是有心事一般。 赵玲珑也没有多想,只当是钟小舒听到宁舒妍想起了以前的事了,这便幽幽的叹了口气,满带着同情和心疼的神色看向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钟小舒。 “哎,倒是苦了你了,先前被宁舒妍仗着自己这假郡主的身份,欺负了那么多次,你也受了不少的气,这次的事也跟她脱离不了干系,还好真相大白了。” 钟小舒看着赵玲珑那样的眼神不由得觉着有些哭笑不得:“你作何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这些事情我本不想参与,至于宁舒妍,她那是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别人。” 虽说钟小舒一直无意争夺郡主的这个位置,但是对于宁舒妍的小肚鸡肠,三番两次对自己下手,心里早已经是厌恶到了极点。 她虽不是个幸灾乐祸之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任人欺负的。 宁舒妍落到现在这般下场,只怪她自己被繁华富贵给眯了眼,犯下了这胆大包天的事情。 只不过这里面毕竟也牵扯到了自己,钟小舒倒是不想过多的评论。 “就你是个心善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宁舒妍的身份是假的,也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赵玲珑听到钟小舒这话,憋着嘴看着钟小舒问道。 “知道又如何,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想安安静静过自己的日子罢了。”钟小舒云淡风轻道。 “我说你呀,就是太过心善了,所以才会被宁舒妍三番两次的欺负,”赵玲珑说罢,便轻戳了钟小舒的头一下,“我说那宁舒妍先前怎么对你敌意这么大,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还好我当初也算是及时悔改,看出了她的真面目,不然要是跟着她一起为非作歹的话,恐怕现在我也有的后悔了。” 赵玲珑想起当时宁舒妍蛊惑自己一起欺负钟小舒的事情,就觉得心里一阵的愧疚,不过万幸的是好在自己看清楚了宁舒妍这个人。 钟小舒看出了赵玲珑心中的些许愧疚,不由的淡笑了一下道:“你还想着这些事做什么,我又未曾怪罪于你,何况反正这些事情也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去追究了。” “你还真是看的开,要我是你的话,心里铁定是恨毒了宁舒妍了,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她,就算是她下狱了也难解心头之恨,毕竟这可是用一个孩子的命换来的啊。” 赵玲珑想到宁舒妍的所作所为便越说越生气,语气中也不由的带上了一抹愤恨。 钟小舒闻言却是一愣,脑子仿佛被抽空一般,赵玲珑后面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见。 脑子中的记忆只定格在赵玲珑最后那句:用一个孩子的命换来的。 赵玲珑又说了片刻,没听到钟小舒的回应,这便不由得轻轻推了推钟小舒道:“小舒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一个孩子的命换来的?”钟小舒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了赵玲珑的袖子,扭头直勾勾的看着赵玲珑问道。 钟小舒的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希望是自己的错觉,也希望是自己想错了。 她想尽量把自己的情绪放的平缓些,可是急切的话语和眼神却是出卖了她。 赵玲珑一时被钟小舒的动作吓得怔愣,不知道为何钟小舒突然有了这般大的反应。 只觉得被钟小舒看的毛毛的,下意识的开口道:“就是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啊。” “要不是宁舒妍指使钟小迪母女把你陷害进了天牢里,你又怎么会因为发了高烧没能保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宁舒妍简直是……” 赵玲珑的话还没有说完,却看见钟小舒原先抓着她袖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一瞬间钟小舒仿佛失了神智一般,脸上的血色也尽数消退。 赵玲珑吓了一跳,以为钟小舒是病情又复发了,这便赶忙抓着钟小舒道:“小舒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哪里不舒服?” “孩子?我当时有孩子了?”钟小舒似是没听到耳边赵玲珑关切的话语。 只是怔怔的用手轻抚上自己的腹部,那里仍旧有着一丝的不适和疼痛。 孩子……她当时竟然已经有了孩子了。 一直以为自己肚子不舒服不过是在牢里吃坏了肠胃罢了,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身子娇弱罢了。 却没曾想到,竟然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被剥夺了! 钟小舒现在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为何每日要吃那么多的补药。 可这一切她竟然不知道,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府中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从未有人开口提过这件事情,就包括是每日在自己身边照顾的殷止戈,也没有告诉过自己这件事情! 第三百零五章 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钟小舒一时间仿佛如同失了神智一般,只是怔怔的抚摸着自己已经平坦的小腹。 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还未出世的生命。 赵玲珑虽是大大咧咧,却也不是个傻的,先前看到钟小舒突然情绪波动这般的大,还以为钟小舒身子不舒服了。 现下听到钟小舒的这一番呢喃,又看到她的这一系列动作。 神色几度变幻之间,赵玲珑才惊觉自己似乎是闯了祸了。 她本是个心直口快的,原本今日是打算来看看钟小舒给她解解闷的,哪能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小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啊。”赵玲珑一手扶着钟小舒的胳膊,一手不安的攥紧着自己的衣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了张嘴半响才说出了这么一句。 赵玲珑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哪晓得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也只是下意识的认为,若是怀了孩子的话做母亲的必定会知道的。 先前在宫中的时候,那后宫的嫔妃不都是这样么。 但凡一有身孕的,都是早早就诊断出来的,嚷嚷着食欲不振亦或者是反胃。 这时候皇上总会把她们当个宝一样好生让人照顾着。 钟小舒先前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她以为钟小舒是知道的,哪想到那么多人竟然都把钟小舒给瞒住了。 赵玲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闯了祸了。 钟小舒似是听不到赵玲珑的言语,这般摸着摸着,眼泪就溢出了眼眶。 “小舒你别哭啊。”赵玲珑一见钟小舒哭,是彻底的慌了神,连忙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干净的帕子给钟小舒擦拭着脸颊。 赵玲珑此刻也是急的很,暗骂自己多嘴,张口不经过脑子。 “小舒,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我不该多嘴的,我以为你知道的,孩子……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的,你现在身子刚好些,千万不能动气啊,不能坏了身体。” 赵玲珑哪会什么安慰人,一着急更是把自己能想到的话全都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可谁知钟小舒非但没有情绪好转,反而脸上的泪如同决堤一般是越来越多了。 赵玲珑只得着急的给钟小舒不断的擦着泪,连话都不敢再说了。 “你没错,错的不是你,要不是你说出来,我竟然都不知道我已经有个孩子了。”钟小舒声音敢哑道。 “小舒,我……” “娘子,我回来了。” 正当赵玲珑还皱着眉头思索着应该怎么安慰钟小舒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清朗的男声传来。 赵玲珑顿时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朝着大门的方向望去。 只见殷止戈手中提着一提包裹,朝着后院的方向走来。 原本殷止戈心情还算不错的,今日太医院的太医说钟小舒再休养段时间就好了,殷止戈这才专门又抓了药和补品。 知道钟小舒这些日子闷在府里出不去也定是想吃先前最爱的点心了,太医说无碍,他这便买了些。 谁知一进门却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副景象。 赵玲珑一脸急切的看着他,钟小舒则是脸上挂着泪痕,低着头扶着肚子不语。 殷止戈是个心思细腻之人,看到这副景象心里顿时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只怕这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赵玲珑看殷止戈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瞬间冷下来的神色,这便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般开口解释道:“殷止戈,我不是故意的,我……” 赵玲珑的话还没说完,殷止戈这便沉了声的开口打断道:“今日内人身子不适,无法招待了,五公主还请先回去吧。” 殷止戈这是直接下了逐客令了,赵玲珑哪还能听不明白。 可眼下这祸是自己闯出来的,自己又是个不会安慰人的,唯恐再多说多错,触动钟小舒的伤心事。 毕竟这是殷止戈和钟小舒两口子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现下这局面她确实也真的不适合再留在这儿了。 赵玲珑想罢这便抿了抿嘴,担忧的看了钟小舒一眼:“小舒,我……今日对不起,我改日再来看你。” 路过殷止戈身边的时候,赵玲珑还不忘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殷止戈,小声的开口道:“好好照顾小舒。” 直到赵玲珑走了,殷止戈这才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尽量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正是因为他了解钟小舒,所以这件事才一直想方设法的瞒着。 却没想到竟然会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让钟小舒得知事情的真相。 殷止戈深吸了一口气,缓步朝着钟小舒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们先前是不是曾经有了一个孩子。”钟小舒缓缓的抬头望向了殷止戈。 明明是个疑问句,但在钟小舒淡漠到极致的语气中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钟小舒原本白.皙的脸上此刻尽是泪痕,眼眶中还看得见晶莹的泪珠正在簌簌的往下掉着,钟小舒却像是浑然不知一般。 那双眼中承载了太多的情绪,如同寒潭一般幽深的让人无法直视。 殷止戈不由的轻轻撇过了头,没再看着钟小舒。 那样的眼神让他不忍心再欺骗,同时也欺骗不了。 殷止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声音低到微不可闻,但这却是给钟小舒的一个肯定的回答。 原本心底还存在着那么一丝丝的期许,希望殷止戈可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一丝的期望却可笑的尽数在殷止戈的应声中尽数毁灭了。 先前那些暂时压抑住的情绪瞬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一股脑的全都冲撞了出来。 钟小舒只觉得那些情绪再也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只留下悲伤,愤怒,绝望的情绪在身体的每个细胞里叫嚣着把她淹没。 “殷止戈!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钟小舒红着眼睛对着殷止戈吼着。 钟小舒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发狂过,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些情绪若是不发泄出来,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憋疯了。 第三百零六章 失去孩子的痛苦 殷止戈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他也痛苦难受,可他是个男人,再难受也只是忍着,闭着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痛心。 当初他刚听到太医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的痛楚不比钟小舒现在少。 毕竟那不只是钟小舒一个人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 他作为孩子的父亲,却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知道了这个生命的存在。 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生命的存在,也是最后一次。 且害的他失去孩子的人就在当场,他却无能为力,还得谢主隆恩。 殷止戈也是那时候第一次体会到恨的感觉啊,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弱小。 只不过他是一个男子,尚且还能承受的住。 钟小舒作为母亲,想必只会更加的难过。 可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子,且先在身子还尚未痊愈,殷止戈虽是心痛,但却更害怕钟小舒因着情绪的激动又再复发。 想罢,殷止戈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钟小舒,眼中一片的心疼和不忍。 “娘子,你现在的身子还没好,你还是不要……”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钟小舒一边带着哭腔的声嘶力竭的吼着,一边把一旁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尽数扫落在地上。 念梧先前原本因为赵玲珑来了,所以在外面候着。 现下听到响动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忙跑进了院子里,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念梧从未见过钟小舒这般发狂过,现下看到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人的对峙,也猜到了些许。 眼中带了一抹担忧,却是识趣的悄悄关上了门退出去了。 一时间院子中就剩下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个人四目相对着。 一人眼睛红肿,眼中氤氲着复杂的情绪。 一人眼眸低垂,眼中含着数不尽的心痛和疼惜。 “你刚刚落了胎,身子虚弱的很,太医说不宜情绪波动太大,我也怕你知道这个消息承受不了,所以才暂且瞒了下来。”殷止戈缓缓抬眸看着钟小舒道。 钟小舒闻言,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瞒着我的理由?” “我作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孩子没了都不知道,所有人都在瞒着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瞒着我,就连你,殷止戈,我的丈夫,你也瞒着我。” “我算什么母亲啊,我该是这天底下最不称职的母亲了吧,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什么时候走的,我还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可他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 钟小舒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尽是哽咽,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这一字一句都像是细如牛毛的针一般根根扎进了殷止戈的心中,疼痛难忍,却拔不出来。 钟小舒脸上绝望的神情和话语实在是刺痛了他,殷止戈如鲠在喉一般,喉结几番滚动,却生生说不出来一句话。 看着钟小舒嚎啕大哭的样子,殷止戈也觉着难受的很。 怕钟小舒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殷止戈见状赶忙上前轻轻抱住了钟小舒,把钟小舒揽在了怀里。 “殷止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钟小舒一边哭着,一边手脚并用的捶打着殷止戈,在殷止戈的怀中激烈的挣扎着。 可到底是力量悬殊,殷止戈是铁了心的抱着钟小舒,任凭钟小舒怎么捶打,却是无法推开殷止戈半分。 钟小舒气急了,朝着殷止戈的肩膀便是狠狠的一口咬了上去。 那一口用了十足十的劲儿,钟小舒都感受到了口腔中弥漫出了淡淡的血腥味儿。 殷止戈却只是闷哼一声,把钟小舒搂的更紧了。 “如果你觉得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那你就好好发泄一下吧,只是万不可伤到自己,你的身子要好好调养。”殷止戈低沉而又温润的声音轻轻的在钟小舒的耳边响起。 许是捶打了半天的钟小舒累了,也许是殷止戈的这些话击溃了钟小舒的心理防线。 殷止戈的话音刚落,钟小舒便双手抱着殷止戈的腰身,脸埋在殷止戈的颈窝里大哭了起来:“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都还没来得及看他一眼啊。” 钟小舒哭的悲戚,殷止戈跟着眼眶也不住的红了起来。 殷止戈一边伸出手来不住的拍着钟小舒的背,安抚着钟小舒的情绪,一边声音干涩的开口道:“没关系,没关系,孩子还会有的。”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啊?他何其的无辜啊,他只不过是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为何要跟着我受这样的苦啊,是我对不住他啊。”钟小舒哽咽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跟你一样的心痛,这也是我的孩子,我也舍不得,可现在事已至此,已经晚了,孩子还会再有的,就是孩子在天之灵,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他的母亲这样难过啊。”殷止戈说罢,眼角的泪也不禁沾湿了钟小舒的衣裳。 钟小舒不管不顾的抱着殷止戈狠狠的大哭了一场,仿佛是把这么久以来隐忍的事情全部爆发了一般。 殷止戈就这样一直静静地陪着钟小舒,用手轻拍着钟小舒的背安抚着。 一直过了许久,钟小舒才慢慢的恢复了情绪,冷静了下来。 此刻因着大哭了异常,两人的衣衫上都湿了不少。 现下天气也渐渐的转凉了起来,殷止戈看钟小舒的情绪好转了些,这便柔声道:“外面天凉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屋再说,你身体刚刚好转了一些,若是再加重了,反而得不偿失了。” 钟小舒不是个不分好坏的人,先前只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那样的事情,情绪太激动了。 现下稳定一些以后,也知道殷止戈是担心她,这便点了点头。 殷止戈见状,连忙小心翼翼的扶着钟小舒回了屋内。 殷止戈刚一进屋就从屋内找出身衣裳,递给了钟小舒。 钟小舒这才看见殷止戈的眼眶也是红着的,看了看殷止戈递过来的衣裳,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自己的后背也湿了一片。 第三百零七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对不起……”钟小舒低着头嗫嚅了一句。 有些事说多了就太过累赘,唯有这句话可以表现出钟小舒的心情。 现下冷静下来,钟小舒也觉得自己先前有些过分了,不应该那样对殷止戈。 毕竟这也是他的孩子,想必他当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心情也不会比自己现在好多少。 之所以不告诉自己无非是因为担心自己罢了。 何况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才是另有其人。 “娘子先不要想那么多了,把衣裳换了吧,小心风寒。”说罢殷止戈便走到了内室。 殷止戈担心钟小舒会胡思乱想,等钟小舒换好衣裳后,这便坐到了钟小舒身边。 “还疼么?”钟小舒轻轻的伸手抚摸上了先前殷止戈被自己咬了一口的地方。 虽然此刻的殷止戈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但那未经处理的伤口还是渗出了点点血迹。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眼中的关怀,轻笑一声:“无事,在战场上刀枪棍棒经历的多了,你这才算不得什么呢。” 钟小舒低下头抿了抿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说多错多,今日是殷止戈迁就着自己了,可她不希望自己一直是被迁就的那个。 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她有权利知道实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永远被殷止戈庇护着不问世事的过着糊涂日子。 “孩子……是怎么没的?”钟小舒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既然已经瞒不住了,殷止戈便也不准备再隐瞒着钟小舒。 “那天你在大理寺晕过去之后,太医诊断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因为烧的严重,需要用猛药,若是用了猛药,孩子便保不住,若是不用,会烧坏你的脑子。” 殷止戈说到这儿便没再说什么了。 结果自然是已经不言而喻了,殷止戈选了舍弃孩子。 钟小舒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的。 若是当初自己能再细心些的话,是怎样都不会让自己生病的。 哪怕……是抗旨。 孩子就这么没了,钟小舒心中难过,更多的却是浓浓的恨意。 钟小舒恨,恨自己不够细心,月事推迟也只是以为不调。 可是更恨皇上根本不明事理,不调查清楚前因后果,便把自己按照犯人的方式对待,关押在了牢里那么多天。 也恨宁舒妍的心狠手辣,明明自己无意跟她争夺郡主之位,先前也都忍气吞声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事,甚至这一次竟然害掉了自己孩子的一条性命。 还恨长公主的不作为,身为宁舒妍的母亲,不但不阻止宁舒妍的胡作非为,反而还顺水推舟的帮了一把。 她不信这些事情长公主会不知道。 还当真是讽刺的很啊,一个做母亲的,竟然帮着凶手害死了自己女儿的亲生孩子。 还有钟小迪母女,总之这些帮凶,钟小舒一个都不会放过。 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殷止戈不是没有看到钟小舒眼中的恨意。 先前殷止戈不想告诉钟小舒这些事情,一来是担心钟小舒的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二来是因为他当时切身的体会过那种恨意,如果可以,他不希望钟小舒也跟他一样。 可若是钟小舒真的觉得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想要报仇的话。 他一定会自己所能成为钟小舒最坚强的后盾。 殷止戈一直陪着钟小舒在房间中坐了许久,期间钟小舒也断断续续的哭了几次。 两个人相顾无言,房间中静默的只能听到钟小舒抽泣的声音还有殷止戈抚着钟小舒的声音。 一直到了天擦黑,钟小舒才在殷止戈的怀中累的睡了过去。 殷止戈小心翼翼的把钟小舒放到了床上,给钟小舒盖上了被子。 想起先前害过钟小舒和自己孩子的那些人,眼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狠厉。 第二日殷止戈原本怕钟小舒心情不好,想在家中陪着钟小舒的。 钟小舒却是执意让殷止戈去上朝。 有些事情旁人的陪伴并不能让自己好转,反而会更加的懦弱。 殷止戈虽是担心,但却拗不过钟小舒,只得离开了。 自从那日知道孩子的事情之后,一连几日,钟小舒都一直待在屋中。 除了必要的用膳之类的,几乎不会出门。 原本爱说爱笑的钟小舒却是一下子抑郁了,每日情绪低沉的很,就连话也很少说。 念梧怕钟小舒在屋中憋坏了,可不管怎么说都没法把钟小舒劝出来。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的也有一些人来看望过钟小舒,只不过钟小舒都拒绝了。 钟小舒每日便是盯着先前自己给宁舒雅未出世的孩子做的那些小衣服和小玩具发呆,有时便会忍不住的哭一会儿。 念梧怕钟小舒会睹物思人,便趁钟小舒睡着的时候悄悄把那些小孩子的用具都给收了起来。 可钟小舒却也没问,依旧是那般,就连殷止戈也没有什么办法。 殷止戈每日能做的,便只有下了朝之后早些回来陪着钟小舒。 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抱着钟小舒,直到她睡着。 将军府这边似是一夜之间气氛低沉了不少,主子们闷闷不乐,下面的下人也都提着精神做事。 而长公主自从多次去将军府拜访皆是被殷止戈给拒之门外之后,心中也焦急的很。 眼下自己的女儿就近在咫尺,可却不能相认,长公主自然是不甘心的。 做了这么多,又怎么能甘心自己的亲生女儿跟自己成为陌生人。 亦或者是连陌生人都不如的仇人。 长公主唯恐越是时间耽搁的久,这件事在双方心中的芥蒂便越深,长公主就越是心急如焚。 她想见见自己亲生的女儿,自从知道真相以后,她还没见过她一次。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现在想想就后悔心疼。 经过这几次上门拜访吃了闭门羹以后,长公主倒是也学聪明了。 既然殷止戈千方百计的拦着自己不让她进门,她倒不如选个殷止戈不在的机会去拜访。 反正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能见到钟小舒再说,只有见到才有机会解开误会。 若不然恐怕就只能一直这般下去了。 第三百零八章 创造机会 长公主毕竟是皇上的亲妹妹,备受荣宠,为了这件事还专门找了皇上一趟。 上次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钟小舒关到了天牢害的钟小舒高热没了孩子之后,心中也一直自责的很。 这段时间在朝堂上也不再想着打压殷止戈的事了。 甚至还当着众位大臣的面频频给殷止戈示好,只不过殷止戈并不买账。 即便是在朝堂上没有公然落了自己面子,但皇上的脸上总归是有些不太好看的。 皇上自然也知道殷止戈定然是因着上次钟小舒失了孩子的事心中不悦。 可毕竟殷止戈是朝中三品大臣不说,手中还掌管着兵权。 且先在钟小舒的身份特殊,几人之间的关系也微妙的很,皇上纵使有些不悦,但到底也是因他而起,也不便发作。 刚好长公主来找皇上帮这个忙,也算是解决了皇上的燃眉之急。 毕竟若是钟小舒能跟长公主重归于好,认了长公主这个母亲的话,那也就是真真正正的皇室中人了。 而且依着殷止戈对钟小舒的情意,必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了。 只要钟小舒是向着长公主的,这样皇上也不用担心殷止戈手握重兵的事了。 这样的好事简直是一举两得。 是以,皇上这便应允了长公主的请求,答应长公主第二日上完朝之后,便把殷止戈留下,假借商量军务为由,好给长公主制造一个登门拜访的机会。 许是想到终于能见到钟小舒了,长公主就连带着脸色也好了不少,一晚上更是在床上辗转难眠。 第二日早早便起了床,虽是一夜没睡,神采也好的很。 想到今日要见到自己的女儿,长公主生怕自己出什么差错,不仅命人带了上好的补品和礼物,还好好装扮了一番。 确认没什么遗漏和不得体以后,这才赶紧坐着马车去了将军府。 这些日子将军府的气氛不好,门口的护卫也越发的尽职尽责了起来。 那辆精致而又奢华的马车停在将军府的门口之后,将军府的护卫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前些日子长公主没少往将军府跑,护卫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被殷止戈拒绝了几次之后,长公主倒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 原本还以为这是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又登门了,而且还是殷止戈不在的时候。 众护卫见状心里也不禁的嘀咕道:这长公主当真是锲而不舍,大将军都这样落她脸面了,竟然还敢来。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话,恐怕众护卫都不能把这个有些“厚脸皮”的女人跟天祈国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联系起来。 不过虽是心中这般打趣,但是要办的公却是马虎不得。 虽说殷止戈明令过这将军府不欢迎长公主,以后见了不准开门。 但是毕竟长公主的身份尊贵,殷止戈有这个跟她叫板的资格,他们这些小护卫可没有。 见长公主从轿撵中走了下来,这便有护卫上前开口道:“长公主还是请回吧,殷将军下过令了,若是长公主前来不准放行。” “放肆!这是你们跟长公主说话的态度么?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罢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还未等长公主说话,一旁的嬷嬷这便开口训斥道。 闻言,护卫的脸上也一脸的为难:“长公主恕罪,属下也不过是领命办事罢了,还请长公主不要为难小的们了。” 若是换做以前的话,长公主被这般拦住定要大发雷霆了。 可现下毕竟是自己想要跟将军府修复关系,长公主也不好发作。 不过毕竟今日殷止戈不在家中,自己竟然都能被一个小小的护卫给拦住去路,长公主的脸上自然也不好看的。 “本宫专程来这将军府拜访的,难道这就是你们将军府的待客之道么?”长公主柳眉一竖,不怒自威的看着那护卫淡淡的开口道。 到底殷止戈是武将出身,这府中的护卫也都被调.教得好的很。 只见那护卫荣辱不惊的拱了拱手道:“长公主还是请回吧。” 可长公主今日可是做足了准备前来的,又岂能说走就走? “本宫也不想为难你们,”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抚了抚头上冰冷的珠翠,“虽说这命令是殷将军下的,只不过本宫打听过了,今日这殷将军可并不在府中,不管怎么说也应该通知一下你们家的主子吧。” 护卫闻言有些犹豫,长公主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不过近日府中人人都知道将军夫人身子不适,精神也不好,将军特意叮嘱过没有重要的事不准前去打扰夫人。 若是按照平日里这个时间,将军怎么说也快下朝回来了。 可今日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这可让护卫犯了难了。 那嬷嬷在宫中服侍了这么多年,又是何等的人精,看这护卫有些犹豫,这便趁热打铁道:“长公主再怎么说也是贵客,若是怠慢了贵客可不是你们担待的起的。” 见这护卫要挡不住了,其他的几个护卫也纷纷上前帮着开口。 一时间这将军府的门口倒是吵吵闹闹了起来。 许是这几日因着钟小舒的事情,将军府中太过寂静了。 现下钟小舒对声音也是格外的敏.感。 念梧今个儿好不容易把钟小舒给哄了出来,刚绕着院子稍微走了走,就听到门口这般吵吵闹闹的。 “念梧,门口是怎么了?怎的这样吵?”钟小舒只觉得听着头疼的很,不悦的蹙起眉问道。 念梧也是疑惑的很,见钟小舒这样,生怕再影响了钟小舒的心情。 这便赶忙跟钟小舒福了福身:“夫人且先稍等下,容奴婢出去看看。” 念梧说罢,便快步朝着将军府门口走去了。 钟小舒只觉着站着无聊,这便也慢悠悠的在后面隔了些距离跟着念梧朝将军府门口走去。 “都吵什么呢?不知道夫人需要静养么?”念梧一想起先前钟小舒蹙眉头的样,这便不悦这些人在门口吵了钟小舒的静养,一出门便带着火气质问道。 第三百零九章 道歉有用吗 因着那长公主和嬷嬷被几个护卫挡住了,念梧一出来还真没看见两人。 倒是眼尖的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似是有些熟悉,但没看全,一时也想不起来。 正在念梧还思索的时候,钟小舒也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这几日钟小舒的心情不好,脸上虽不是没有血色,但却也憔悴的很,今日钟小舒又穿了一件素色衣裳,更是显得整个人气色不大好了。 “这是怎么了?”钟小舒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念梧一看钟小舒出来了,这便立刻跑到了钟小舒身边搀扶住了她:“夫人怎的出来了,这外面风大。” 钟小舒没回答念梧的话,倒是也看见了那马车:“我瞧着今日像是有贵人来了?若是找将军的就且先回去吧,将军现下不在府中。” 钟小舒现下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事情,也不欲理会,说完这句话便准备转身回去。 “等一下!”一道女声突兀的响起,因着焦急更显嗓音尖细。 钟小舒闻言,抬腿正迈起的步子一顿,身子也不由得僵了一下。 这声音,钟小舒不说熟悉的很,可却也并不陌生! 钟小舒原本想直接回府的,可是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让她扭过了身子去。 果然,刚一扭过去,便看到长公主推开众多的护卫站了出来。 那些护卫虽是拦着长公主,可到底也不敢伤了她,且现在夫人都出来了,他们也不好做主,这便就让开了。 长公主一看站在将军府门口的果然是钟小舒,脸色一暖。 可还没等长公主开口,钟小舒便不悦的皱着眉头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长公主似是从钟小舒的眼中看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恨意和嫌弃,且钟小舒脸上的冷漠之色比之殷止戈更甚。 长公主哑然了一瞬间,却还是堆着满是歉意的笑容几步上前道:“小舒,有什么话不如进去府中再说,这外面人多眼杂,若是传出去也不好。” 钟小舒看了一眼街头不少路过的人时不时的朝着将军府的门口看着,虽是不悦,倒也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将军府仗势欺人或者是不把长公主放在眼中的事情传出去总归是对殷止戈不好。 钟小舒答应完之后便不再看长公主,任由念梧扶着钟小舒进府了。 长公主本以为钟小舒会跟殷止戈拒绝自己几次的,却没想到这么顺利。 脸上一时也带上了少许喜色,仿佛是忘了先前钟小舒的冷意似的,这便吩咐着嬷嬷赶紧拎着东西进去了。 长公主到了大堂的时候,钟小舒已经坐在了上位,正喝着念梧送过来的热茶。 只不过在下首的几个位置却是没有放茶盏。 钟小舒明知道长公主会进来,却没有让念梧上茶,其中的意思也可想而知了。 长公主见状虽是心里有丝酸楚,可到底这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对不住钟小舒在先。 “小舒,我今日就是来看看你的,给你带了些补品和用的,你看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就尽管跟我说。”长公主让嬷嬷把东西放在地上开口道。 钟小舒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眼中带着抹嘲讽的笑意看向长公主道:“长公主这又是何意,先前长公主对我避之不及,现在又巴巴儿的赶上来,我们将军府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这些个东西长公主还是拿回去自己用吧。” 钟小舒心中带着恨意,不管长公主是何身份,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只知道面前这人是害死自己孩子的帮凶之一。 钟小舒这话是一点面子都没给长公主,嬷嬷闻言正要放东西的手也顿了一下,略显尴尬的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脸色青了青,眼中满是愧疚的神色:“小舒,先前的事,的确是我的不对,我今日登门,就是专程给你道歉的。好孩子,之前我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可俗话说,血浓于水……” “道歉?”钟小舒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不由得笑了起来,“若是什么事道歉都有用的话,那还要官府做什么?何况长公主是高高在上之人,您的道歉我接受不起。” 若不是因为他们这些皇家人自持手中有着权力,便不问青红皂白的按着自己的喜恶行事的话,她跟殷止戈两个人本本分分的人又怎会被人欺负成这样? “小舒,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我可以用下半辈子来弥补你,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我想要的都能给我?我要我的孩子,你能还给我么?”钟小舒闻言,面上的恨意更浓。 长公主闻言错愕的一下:“这件事是我的不对,可到底我也是被宁舒妍骗了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一家人,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钟小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眸子中尽是怒火,“一家人?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罢了,又几时跟长公主这般尊贵的人成为一家人了?” “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成为一家人的,我因为宁舒妍,因为你,因为你们这些人的陷害失去了孩子,我是不会再认亲生父母的。” “而且这件事我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你们都是害死我孩子的凶手,等我养好身子以后,一定会报仇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钟小舒满带着恨意的说着,每说一句,语气便加强一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已经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长公主了。 长公主被钟小舒眼中的恨意吓了一跳。 原本以为只要能见到钟小舒,这件事就有回旋的余地,再怎么说这也是留着她血的女儿。 可没想到钟小舒心中对她的恨意竟然这般的强烈,相比起殷止戈的冷淡,钟小舒这才是真正的恨之入骨。 钟小舒说完便冷哼了一声再也不看长公主,甚至连口都没开一句,便径直离开了大堂。 本来这些日子钟小舒的情绪就不好,今日好不容易好了些,被长公主这么一搅和算是又泡汤了。 念梧见状也只是不悦的看了长公主一眼,随后便去追钟小舒了。 第三百一十章 宁舒妍逃了 回到公主府后,长公主夜不能寐,一直想着今日在将军府发生的事情。 长公主在将军府屡次被殷止戈拒之门外,她都可以不介意。 可唯独在钟小舒这儿吃了闭门羹之后,长公主咽不下心中的这口气。 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却不曾想明明就近在眼前,却跟自己成了仇人一般。 钟小舒眼中的恨意把她吓着了,却也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那段往事。 当初她又何尝不是这样?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再清楚不过了。 而且钟小舒的情况比她的更严重,她的孩子被送出去,尚且有一线生机,可钟小舒的孩子却是实实在在的没有了。 这一切的一切,长公主自己自然是脱不开责任的。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宁舒妍当初拿了钟小舒的玉佩假冒郡主,而且又仗着自己的信任,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做了那么多挑唆她的事情,她又何至于跟自己的亲生女儿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长公主心中是越想越气愤,心中对宁舒妍的厌恶和憎恨也越深。 想到今日钟小舒说想要报仇,首当其冲便指了宁舒妍的名字。 长公主尚且算是一个帮凶,钟小舒的恨意便那么大,那宁舒妍作为主犯,钟小舒对其的恨意可想而知了。 长公主这般想完,心中便更加的坚定了一个想法。 第二日一早,长公主便唤来嬷嬷给自己梳妆。 嬷嬷见状还有些不解,以为长公主又想去将军府,这便开口劝解道:“老奴知道长公主思女心切,可郡主现在心中郁结还没解,长公主还是缓缓吧。” “不,今日不去将军府,今日我要去天牢。”长公主脸若冰霜般的整理着衣衫,与昨日在将军府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那是从小到大在宫中侵染出来的由内而外的尊贵之感。 “长公主,天牢那种地方太过阴寒,您现在身子还没好全,那样的地方还是少去吧。”嬷嬷担忧道。 长公主看着铜镜中面容精致的自己,淡淡开口道:“今日这天牢我是一定要去,若是不好好收拾一顿宁舒妍,难消我心头之气。” “也只有处理了宁舒妍这个罪魁祸首,小舒心中才有可能舒服一些,我跟小舒的关系才有可能缓和。” 既然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也要有些表示才是。 嬷嬷看着长公主这般坚定的神色,知道长公主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便跟着长公主一起去了。 天牢里的护卫自然是都认识长公主的,因着长公主的身份不同,说明了来意之后,护卫便赶忙带着长公主进去了。 长公主越临近宁舒妍的牢房,心中的愤怒就越盛一分。 到了牢房门口,却看到宁舒妍竟然在里面还安安心心的睡着觉。 长公主一个气不过,上前便是一把掀起了宁舒妍的被子。 却是不料眼前看到的场景顿时在长公主的脑海中炸开了。 这哪里有什么宁舒妍?只不过是穿着囚衣的稻草人罢了。 这稻草人先前穿着宁舒妍的衣服,又盖着被子,天牢烛光昏暗,离得远了倒真的看不清。 “来人!”长公主惊怒交错的大喊出声。 一旁的狱卒听到赶忙过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长公主一张脸上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语气中是难掩的愤怒:“你们这些饭桶是怎么看守犯人的?竟然能让一个弱女子跑了!” 说罢长公主便一手指向了床上已经被掀开的被子。 那狱卒闻言一惊,赶忙顺着长公主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也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宁舒妍罪名重大,涉及冒充皇室子女的罪行,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这样的犯人若是丢了,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狱卒当场便迅速的集合了牢里可以动用的所有兵力,在天牢中四处搜索了一番,每一个角落都不敢放弃。 可这天牢被翻了个底朝天,却哪里有半分宁舒妍的影子? 狱卒们匆匆忙忙的到处搜寻着宁舒妍,一时也顾不上照顾长公主。 嬷嬷担心这牢中阴冷,加重长公主的病情,这便提议道不如先出去。 长公主是万万没想到宁舒妍竟然还有手段从这天牢中跑出去,一时只觉得急火攻心:“去皇宫!” “什么?宁舒妍跑了?” 皇上闻言先是一阵错愕,随后便龙颜大怒,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岂有此理,朕看这个宁舒妍简直是胆大包天!” “来人!拟旨,若是有谁能发现宁舒妍踪迹的,赏银十万两,若是能直接活捉宁舒妍带回来的,额外封官赐爵!” 不说封官赐爵了,单单就是赏银十万两,都已经是相当诱人的条件了。 可见皇上对这件事的重视。 毕竟宁舒妍现下这不仅涉及到皇家名誉,冒充皇家血统,还从天牢越狱,这是赤果果的挑衅皇权! 先前宁舒妍冒充皇室子女,就已经让皇上和长公主颜面尽失了。 皇上又怎能容忍一个小小的乡野女子把自己耍的团团转? 身居高位者一般皆是不喜形于色之人,皇上能稳坐这么久,自然也是这般。 现下能让皇上有这般大的反应,可见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下面的公公也不敢怠慢,赶忙宣人拟好了旨,接着还写了多份通缉令,贴于京中各个地方,而且更是从宫中加派了不少的人手,在京城中的大街小巷不断搜捕着宁舒妍的踪迹。 这件事一时间也震惊了京城中的所有人。 大家皆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子竟然这般胆大,先是敢冒充皇室子女,欺骗长公主和皇上。 现下竟然还敢越狱。 更让大家好奇的是,这宁舒妍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能从那看管最为严密的天牢中逃脱出去。 一时间京城各个茶楼书馆皆是在传着这件事情,众人也议论纷纷起来。 原本这件事平息下去的热度,也瞬间被一道圣旨,又重新推到了风口浪尖。 第三百一十一章 再次病倒 得知宁舒妍越狱逃走这个消息,最为震惊的除了皇上和长公主以外,莫过于将军府了。 “宁舒妍越狱了?”钟小舒听到殷止戈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后一下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虽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们不信。 殷止戈沉着脸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画着宁舒妍画像的通缉令递到了钟小舒的面前,幽深的眸中闪过了各样的情绪。 钟小舒一把扯过了殷止戈手中的通缉令,一字一句的认认真真的读了起来,连上面的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愿错过。 她很想希望这个消息是假的,虽然她知道殷止戈不会用这样的事情骗她。 可她却不愿相信,那个害死自己孩子的杀人凶手竟然就这般的从那监管严密的天牢中逃出去了。 可心下存着的最后一丝希望却是在读完那张通缉令后被尽数摧毁了。 那通缉令上写的再明白不过,最下面更是盖着官府的官印。 钟小舒只觉得一时气上心头,眼前竟是一黑,一个恍惚便晕了过去。 “小舒!”殷止戈没想到竟然会出这样的变故,眼疾手快的急忙扶住了险些要摔倒在地上的钟小舒。 “快!快叫大夫!” 殷止戈的这一声吼才惊醒了在一旁的念梧,这便匆匆跑出去请大夫了。 大夫诊断过后,告诉殷止戈钟小舒这是因为先前身体还没有好全,再加上思虑过度,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 开了几副补药后便离开了。 殷止戈一连守在钟小舒身边几天,衣不解带的照顾着钟小舒。 念梧本想跟殷止戈替换着来,可殷止戈却执意要自己照顾。 自从失去了孩子之后,殷止戈便对钟小舒格外的关怀了。 孩子已经没有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钟小舒再出事了才是。 这段时间长公主听说钟小舒晕倒的事情,也曾经来将军府拜访过,只不过殷止戈却是连面都没有露的直接让人把长公主拦在了门外。 长公主虽是心急,却也没用,就连送过去的那些个东西也被尽数退回。 等钟小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虽然病情无甚大碍,却是需要再休养一段时日了。 钟小舒原本稳定了些许的情绪,却因为宁舒妍越狱的事情再次波动了起来。 此刻的殷止戈看着钟小舒这样,恨不得把宁舒妍抓过来千刀万剐都觉得难解心头只恨。 虽说宫中已经派出去了人手搜寻宁舒妍,但殷止戈到底不放心那些人。 毕竟事不关己,谁知道又会不会真的认认真真的去做事。 殷止戈便也连夜召来了自己的副将,让他指派手下的一队人马大规模搜寻宁舒妍的踪迹。 一时之间钟小舒又变成了先前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模样。 日日坐在屋中发呆,整个人因着情绪消沉,更是比先前足足瘦了一大圈。 念梧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是再由着钟小舒这样消沉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正在念梧心怀焦急在院中打水之时,却是刚巧碰到了前来找钟小舒的容晚夏。 虽说容晚夏也一直住在将军府中,但也知道钟小舒忙碌的很,一般无事也不会过来打扰。 前些日子本就听说钟小舒被关进了天牢,也是急的团团转,谁知好不容易回来了,这人却病倒了。 容晚夏知道殷止戈对钟小舒的情意,知晓他定会好好照顾钟小舒的。 虽是心中焦急的很,可却也怕打扰了钟小舒的休养,这便一直在别院中住着。 却没想到这几日又得知钟小舒气急攻心晕倒的事情。 钟小舒的事情容晚夏也都大致知道了一些,虽是心中替钟小舒不平,可却也没法做什么。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让钟小舒的情绪好起来才是,若是这般下去,这宁舒妍还没抓到,钟小舒的身子就要先垮了。 “容小姐,您可算是来了,”念梧见到容晚夏便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您快去看看夫人吧,这些日子整个人都消沉的很呢。” 容晚夏刚一走进院子里,就看到了念梧急急忙忙的朝着她跑了过来,脸上尽是数不清的忧心之色。 容晚夏本就是为了这件事前来,现在看到念梧这般,就知道这事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不少。 也不敢耽搁,匆匆的问了念梧几句,这便朝着屋中走去了。 刚一进去便看见钟小舒靠在床榻之上,脸上尽是一片病态,眸中也没有了先前的灵动和光彩,只是呆呆的望着窗外,倒像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一般。 容晚夏何曾见过这样的钟小舒,刚进去的第一眼也是吓了一跳。 若不是怕吓着钟小舒的话,恐怕都要惊出声了。 “小舒,你怎的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容晚夏一边忍不住的带着关心之色轻声责怪着,一边皱着眉头快步走向钟小舒的床榻边上。 钟小舒闻声,这才转过了头,看着容晚夏挤出一抹颇为牵强的笑容:“晚娘,你来了。” “我若是再不过来,又怎能知道这一段时间不见,你竟然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鬼样子。”容晚夏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桌子上倒了杯热茶递到了钟小舒的手中。 钟小舒却只是双手捧着茶杯,不知在想着什么,也不言语。 容晚夏见状,这便轻叹一声:“我知道你是想着那宁舒妍的事情,可不管如何,你总要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是。” “宁舒妍一日不抓到,我便一日无法安心,她是害我孩子的罪魁祸首,不抓到她,我怎么跟我逝去的孩子交代?” 一提到宁舒妍,钟小舒的脸上便忍不住的浮现出了恨意,说话也是字字铿锵。 “现下忧心这件事的也并非是你一人,前些日子殷止戈已经派出去人去搜寻宁舒妍的下落了,就连宫中的那位都已经派了不少人手了。” “这事本就是因他们而起,现在人跑了,他们理应去找!”钟小舒闻言不由得握紧茶杯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放不下的执念 容晚夏自打认识钟小舒以来,就没见过钟小舒神态这般癫狂过。 当下心中也是惊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为何念梧会是那般焦急了。 可转念一想,碰到这样的事,哪个女子也不愿就那般息事宁人了。 若是换做是她的话,也不一定能比钟小舒现在这样好到哪去。 这般想罢,容晚夏便忍不住幽幽一叹:“我知晓你心中难过,虽是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大抵也是能知道一二的,可不管怎么说,虽是孩子没了,但日子总得过下去啊,你现在这般又能对得起哪个关心你的人呢。” “何况孩子没了也并非是你的本意,是那孩子与你缘浅,若是他是个懂事的,也不希望你像现在这般。” 容晚夏眼中带着的是无奈的担忧,手轻拍着钟小舒身上盖着的锦被开口说着。 钟小舒何尝不知道容晚夏说的这些话是希望她能振作起来的。 若是可以选择的话,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现下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可一想到大仇未报,还有自己那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孩儿,她就觉得心被揪的生疼。 而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竟然还在外面逍遥法外,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自己的孩子没有了,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却不能给他报仇,钟小舒第一次生出一种无力感和无能的感觉。 钟小舒越想便越觉得难过,忍不住的抱着容晚夏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呜呜咽咽:“我不甘心,都是宁舒妍,如果不是她,我的孩子也不会没有,我真的好无能啊。” 容晚夏心疼钟小舒,看着平日里神采奕奕的钟小舒现在仿佛一个受伤的孩童一般脆弱,容晚夏的鼻子也是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现下这样的情况,说什么也是不合适,倒不如让钟小舒发泄出来要好过一些。 容晚夏任由钟小舒抱着她哭着,像是哄孩子一般轻拍着钟小舒的背。 哭了许久钟小舒的声音微弱下去,容晚夏也是不敢开口,生怕又戳到钟小舒的痛处。 又过了片刻,见钟小舒还没有动静,容晚夏这才轻轻了唤了两声。 没有听到回应,容晚夏不由得心中一惊,生怕钟小舒再出什么事情。 待到把钟小舒轻推开这才看见钟小舒不知何时已经趴在自己的肩膀上睡着了。 容晚夏这才舒了一口气,随后轻轻的把钟小舒放到床上,给她掖好了被角。 刚一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口脸带焦急的念梧。 见容晚夏出来了,念梧这便赶忙上前开口道:“容小姐,我们夫人还好么?” 容晚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这件事对小舒打击大的很,执念太深,这样的事情旁人劝的再多也无用,还是得自己愿意走出来才是。” “现在就是小舒自己不愿意放下执念,不过你们还是得好好照顾着,我看她精神状态差的很,先前竟然抱着我哭了会儿就睡着了。” 念梧又何尝不知道容晚夏说的这些,脸上也是颇为忧愁:“夫人这几日身子虚弱,却是很少能踏实的睡下,醒着的时候也是一脸面如死灰的样子,现下能睡着倒也好。” 容晚夏知道念梧是个有分寸的,也不再多言,略微叮嘱了几句之后这便离开了。 念梧心中担忧钟小舒,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生怕钟小舒突然醒了找不到自己。 许是今日钟小舒真的有些累了,这一觉倒是难得的踏实了些。 赵玲珑自从上次去看望钟小舒之时无意说漏了落胎一事,便躲在宫里没怎么出去了。 虽说几次想去见钟小舒,可又生怕自己毛毛躁躁的性格再惹到钟小舒的伤心处。 本想等这件事淡一些再出面道歉的,却没想这几日又得到了钟小舒再次晕倒的消息。 赵玲珑是个暴脾气,这下是忍不住了。 尽管她母妃再三叮嘱她别去添乱,可赵玲珑也是个有担当的。 怎么说这件事跟自己也是有几分关系的,若不是她那日说漏了嘴,钟小舒现在也不能这般郁结。 何况钟小舒这个朋友她心里倒是喜欢的很,朋友有难自然不能不管,这便也寻了个机会偷偷溜出宫了。 赵玲珑的到来倒是让念梧有些始料未及。 上次落胎一事就是赵玲珑说出去的这件事念梧也有所耳闻。 本以为赵玲珑会在宫中躲一阵子的,却没想到竟然短时间内又过来了。 念梧倒也对这位五公主讨厌不起来,虽是个炮仗性格,却是真的关心自家夫人。 不过考虑到钟小舒现在的精神状况,念梧还是大着胆子委婉的提醒了赵玲珑一番,生怕赵玲珑再说错什么话。 赵玲珑也难得的敛了性子静静的听着念梧说着,看来是真把钟小舒给放心上了。 念梧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若是能多个陪着自家夫人聊天的,她自然是高兴的,不然这人若是一直憋着,还指不定出点什么问题呢。 赵玲珑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情况跟那日容晚夏看到的差不多。 钟小舒虽是依然情绪低落,但是身子瞧着倒是不如先前那般虚弱了,到底是那些药品和补品起了些作用的。 赵玲珑怕自己嘴笨,看着钟小舒这样也不敢乱说什么。 好在钟小舒倒也没有怪赵玲珑那日的嘴快,这叫赵玲珑稍稍安心了一些。 赵玲珑知道钟小舒心中烦闷的是何事,可是毕竟那件事现下也没什么头绪,赵玲珑也不好提及这些。 赵玲珑不似晚娘那般会安慰人,只得捡了一些宫外有趣的事情和谈资来逗逗钟小舒。 说了一会儿钟小舒的神色倒也稍微好了些,赵玲珑这才舒了一口气。 一直待到天擦黑,赵玲珑才离开。 这几日将军府的后院倒是难得的热闹起来了。 说是热闹倒也不妥当,毕竟钟小舒这个女主人还是一如往常的低落。 只不过容晚夏和赵玲珑时不时的会来轮番的陪着她。 容晚夏负责开导和安慰,赵玲珑负责讲些新奇的事,气氛倒也好了不少。 第三百一十三章 统统扔出去 在容晚夏和赵玲珑两个人一段时间的努力下,钟小舒的情绪倒也稍微好了些许。 起码人看着有精神了些,不再似先前那般双眼无神的一直发呆。 饭量也渐渐的增大了一些,这些都是好兆头。 若说还有什么是让两个人忧心的,那就莫过于是钟小舒心中仍是过不去那个砍。 两个人旁敲侧击了几次,发现钟小舒心中依然没有放下找宁舒妍报仇的想法。 反而随着宁舒妍逃的越久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 毕竟这件事对钟小舒的影响重大,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放下的,两个人也只能循序渐进了。 而长公主那边在宁舒妍跑了之后也派了不少的人马去搜寻宁舒妍的踪迹。 长公主又何尝不是烦心这件事,这宁舒妍一日不除,她就担心钟小舒一日不肯原谅她。 这件事始终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同时长公主倒也没有放弃钟小舒这边。 虽说已经被将军府拒之门外不知道多少次了,但长公主就是铁了心的一般,还是时不时的会去将军府碰碰运气。 不过因着钟小舒的情绪不稳定,即便是殷止戈不在府上的时候,长公主也没有那般好的运气可以再进了将军府的门了,更不要说能看到钟小舒现在的状态了。 不过长公主倒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钟小舒的近况,似乎是情绪很不好。 既然人进不去,长公主也没少托人往将军府送东西。 这护卫也不知是收还是留,只得去请示殷止戈。 殷止戈甚是不屑的把长公主送来的东西统统扔了出去。 门口的护卫看着那叫一个心疼啊。 不管怎么说,这些东西光是看外包装就知道定是价值不菲,何况还是长公主送来的,想必也是个顶个儿的好东西。 就这么被自家将军眼都不眨的给扔出去了,当真是暴殄天物。 可即便如此,那长公主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依然着人往将军府送些东西。 有时候是些珍奇的补品和药材,有时候是从各个地方搜寻来的一些奇珍异宝亦或者是有趣的小玩意儿,更有甚者是宫中进献的绫罗绸缎。 其中还有大名鼎鼎的织云锦,这织云锦可是一年才能进贡两匹的布子,可见其珍贵程度和长公主的大手笔。 不过这些都毫无例外的被殷止戈这个冷面将军给拒绝了。 一开始这些事情殷止戈还不想告诉钟小舒,免得她知道以后影响心情。 可随着钟小舒精神好了一些也慢慢的开始走动了。 钟小舒是个聪明人,这长公主送的次数多了难免让钟小舒看出了些端倪。 钟小舒虽是不屑,可这长公主若是能被拒绝几次就知难而退的话,又岂能这么执着? 对此钟小舒只是冷笑了一声道:“既然她愿意送,那便留着,反正这些东西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想必长公主也不缺,但也别指望我能认她这个母亲。” 像长公主这般执着的人,若是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许是才能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长公主虽不知道钟小舒是怎么想的,不过知道将军府把东西留下以后,倒是送的更勤快了。 不过长公主也不傻,自然也没指望凭借着这些个东西就能把过去的深仇大恨一笔勾销。 毕竟那日钟小舒眼中的恨意她是清清楚楚看见了的。 长公主也不过是想慢慢的修复自己和将军府的关系罢了,顺便再打听一下情况。 听着前去送东西的人回禀说看着近日钟小舒的气色好了不少,长公主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现下没有什么比钟小舒的情况更能牵动她心弦的了。 嬷嬷看在眼里,却是不由得在心中一叹,她是长公主的奶娘,长公主从小便是天之骄女,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到底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知道钟小舒的情绪好了一些,长公主也觉得若是只靠着送东西这种方式,无疑是坐以待毙。 最重要的是得能见到钟小舒才是。 可将军府现下她又进不去,这便想了个法子,进宫去求皇上去了。 没过多少日,皇上便命宫人把入宫的帖子递到了将军府上。 若是想要找个机会光明正大的把钟小舒给叫进宫去,理由自然是要好的。 眼看着年底将至,皇上便以辞旧迎新为由,开了一场赏花家宴,庆祝天祈国的繁荣昌盛。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是没有这样的家宴的,是以皇上在上朝时宣布这个消息时,众位老臣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怎的突发奇想来了这么一个赏花宴。 一些今年新入宫的官员倒是乐意的很,毕竟这样的场合也是他们第一次参加了,若能趁机结交一些有权势的老臣,以后的仕途就可以平顺不少了。 殷止戈闻言只是静静的垂眸,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也噙上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而且皇上还明令了让众位有家眷的大臣都带上家眷。 别人不清楚,殷止戈心中却是明.镜儿似的。 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 不得不说皇上这由头找的可真好,还真是煞费苦心。 国泰民安?只盼着皇上不要过河拆桥就是。 想起上次皇上对自己可以的打压,还连累了钟小舒,殷止戈的眼中就一片冰寒。 只不过现下在朝堂上,且只不过是一个宴席而已,殷止戈自然是不能反驳的,皇上不也正是算准了这点么? 若是殷止戈启奏了钟小舒身子不适,依着皇上的性子,定会装模作样的指派御医过去。 现下钟小舒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若是被查出来,便就有欺君之罪。 等到殷止戈下朝后回府中想跟钟小舒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却发现宫中家宴的帖子早已经有人送到了府中。 看来是早有准备了,当真是手脚快的。 若是平常宴席的话,殷止戈大可以用内人身子不适为由给拒绝了。 可偏偏这次宴席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直指钟小舒。 第三百一十四章 入宫 这次皇上又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专门说了要携带家眷,殷止戈便知道这事不好推脱了。 这帖子倒也准备的齐全的很,是一式两份的,不仅有殷止戈的,还有钟小舒的。 皇上既然敢出这样的主意,就铁定是知道钟小舒的身子好的差不多了。 且钟小舒又是诰命夫人,这次的事只怕是不好推脱。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手中拿着帖子,眼眸中是阴晴不定的神色。 殷止戈不由得暗暗咬牙,这次算是又被皇上他们给算计了。 “小舒,你现在身子还没有大好,若是你不想见那些人,明日我便帮你推了。”殷止戈定定的开口道。 反正现下钟小舒的身份特殊,虽然别人不知道,但宫里的那几位心中却是清楚的很。 若是钟小舒真不想去,就算是推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大不了找个理由含糊过去便是。 钟小舒轻蔑的撇了一眼桌子上放的那封帖子,嗤笑道:“这事怕是推不了,既然皇上这样做,就是算准了我们不好推,若是你忤逆的话,恐怕又要多加刁难一番。” 钟小舒这番话却是戳中了要害,殷止戈面色几经变换,最后担忧的看向钟小舒道:“你明明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你。” “所以我才更不好拒绝,这样的事只怕是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算是这次咱们拒绝了,也迟早有拒绝不了的那一天,倒不如提早面对了,看看他们要耍什么花样。” 钟小舒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坚定,殷止戈看出来钟小舒是已经做了决定了。 且钟小舒说的这些话句句在理,只不过他仍是担忧钟小舒的身子。 钟小舒这两日情绪好不容易好了不少,若是再被人刺激一下…… 钟小舒看出了殷止戈眼中的担忧,这便开口安抚道:“我又不是个瓷娃娃,不用这般担心我,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只不过这仇,她钟小舒是一定要报的。 说完这句话后,钟小舒便垂下眼眸心中暗暗的发誓道。 这宫宴的日子转眼就要到了。 本来这次宫宴的时间就定的近的很,且这几日倒是一直平静无波,更是让人觉得时间流逝的飞快。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这几日倒是没有因着宫宴这事影响了心情,这才放下了心来。 到底是参加宫宴,不管愿不愿意,面子上还是要做足一些的。 第二日念梧便早早的起来给钟小舒盘发髻挑衣裳了。 这也算是钟小舒自从上次大理寺一事之后第一次正式的出门。 没想到这第一次竟然就是要去宫里,想想还觉着当真是有些讽刺的。 收拾打扮好的钟小舒脸上的神采虽不复先前,但是比起前几日在床上病恹恹躺着的样子就要好的多了。 许是这段时日殷止戈见多了钟小舒面无神采的样子,倒是许久没见钟小舒打扮了。 站在门外等候的殷止戈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一扭头便看见了盛装打扮的钟小舒,倒是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这种错愕也只是暂时的,毕竟今日有要事,两人也不耽搁,这便相携走出了府中。 将军府门口车夫已经拉着马车候着了,见二人出来便赶忙撩开了帘子。 殷止戈早已命人在马车中点了暖炉,现下进去倒是暖洋洋的不觉着冷。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的用心良苦,心中也不由得一暖。 殷止戈本来心疼钟小舒身子还没有大好,就要起这么早收拾,想让钟小舒在马车上再补个觉的。 只不过钟小舒却是心事重重,辗转反侧半天也没有困意,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两人来的不算早,到了宫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的马车在等着了。 因着今天皇上特意下令是家宴,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拘束。 有家眷的大臣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一群命妇正在一边聊得火热,那些大臣们也纷纷找到了同僚有说有笑的。 相比起来钟小舒和殷止戈这边就要显得冷清多了。 应丞相想起上次下朝时殷止戈对他的那番嘲讽,心中便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眼见着殷止戈来了,且还带了钟小舒,这便不放过机会的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殷止戈看到来人,微微蹙了蹙眉,冷着脸没有开口。 应丞相见状面上表情也是一僵,没想到这个殷止戈竟然这般的猖狂。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丞相,这殷止戈不过是个三品将军而已,越发的放肆了。 “殷将军的礼仪倒是学的越发的好了,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应丞相捋着胡子,一双老眼中带着嘲讽之色开口道。 上次应丞相刚说了钟小舒是不懂礼仪的乡野村妇,现下这意思便是明显的很了。 殷止戈可不吃他这一套,干脆便装作听不懂:“那就多谢应丞相夸奖了。” 原本是想讽刺殷止戈和钟小舒一顿,却没想到殷止戈竟然这般的坦然。 “本相劝殷将军还是要看好令夫人,可莫要在今日出什么岔子。” “自然是不会的,内人好歹也是皇上御赐的诰命夫人,丞相这般说难不成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殷止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 虽是不喜皇上的做派,但是能拿他的名号压一压这故意上前找茬的人,殷止戈自然也是不介意的。 应丞相没想到殷止戈三言两语间竟然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可碍于人多却是又不好表现。 自讨了个没趣,这便冷哼着离开了。 应丞相刚离开,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便走了过来。 嬷嬷的位分高,原本见着殷止戈和钟小舒是可以不用行礼的,但却还是恭恭敬敬的给两人行了个礼。 毕竟今日她也知道长公主对自己的这位女儿有多在意,自然也不敢怠慢。 众人见到这副情景皆是面露惊讶之色。 谁知接下来嬷嬷的话却更是让众人大惊失色:“殷将军,殷夫人,皇上说二位可以不用在这等候宫门打开,现下便可以跟随老奴进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排场有点大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这宫门外面都是按着官阶排队的人。 若是说可以不用排队直接进去的,那就非皇亲国戚莫属了。 虽说先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但却是极少的,一时间众人见状都猜测纷纷。 钟小舒闻言冷笑一声,这皇上和长公主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要撮合一下她和长公主的关系。 若是现下钟小舒答应跟随这嬷嬷进去的话,岂不是就等于认了自己的身份了? “还是不劳烦嬷嬷了,”钟小舒冷声道。“既然各位大人连同家眷都在此等候,我们也不好坏了规矩。” 钟小舒这话说的算是委婉了,但却也是明明白白的给拒绝了。 且钟小舒刻意放大了些许的音量,就是为的让周围的官员们都能听到,她就是要跟长公主划清界限。 周围的达官贵人见状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这将军夫人也真是够胆大的,谁不知道这长公主跟皇上关系好的很,若是得罪了长公主,恐怕日后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在众人纷纷猜着接下来那嬷嬷会有什么样的举动时。 却见那嬷嬷只是沉默了半响,沉着脸离开了。 这便更让周围的一群吃瓜群众好奇了。 索性这样尴尬的气氛也没维持太久便到了规定的开宫门的时间。 只见从宫门内鱼贯而出一群穿戴整齐的小宫娥,走到各个贵人面前引着路。 能接引贵人们进宫的小宫娥必定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一个个都机灵的很。 给殷止戈和钟小舒领路的这个小宫娥看着两人脸色都阴沉的很,也不敢多说话。 除了必要时候出言提醒一番以外,便就是安安心心带路。 经过几经辗转之后便到了今日设宴的地方,凤鸾殿。 这凤鸾殿是当年开国皇帝为了自己的皇后所建造的地方,因着当时的皇后喜欢设宴,便特意打造了这个殿。 这凤鸾殿建造的极为独特,听说当年没少找一些能工巧匠。 正因为这地方的独特所以一般比较重大的宴会才会设在此处,光从这点也能看得出皇上对于这次宴会的重视。 这凤鸾殿一年四季皆有花开,现下正值冬日里,这里的红梅开的是极好的。 刚进了这凤鸾殿的门,便闻到了阵阵梅香,着实是沁人心脾。 引得不少的大家小姐和夫人们啧啧称奇。 再往前走,穿过那白玉长廊便看到了凤鸾殿的主殿,只见那那宫殿三层白玉为基石,上好的梨花木为柱,金粉为漆,主殿其形若凤凰展翅,当真奢侈。 穿过重重殿门,刚一进去便看到了门口雕刻着精致的万里江山图的屏风,气势恢宏,锦绣如画。 殿内的装饰更是极尽奢侈,只见那地板是用一整块的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玉性温,更是冬暖夏凉,殿内的廊柱上皆是一片金碧辉煌,雕刻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图案,殿中角落里更是摆放着一人高的翡翠盆栽,孩童大的红珊瑚树。 且在每个桌子上皆摆了一个上好的白玉净瓶,里面插着束束红梅。 虽是惊叹,但众人也不好失了仪态,只是趁着宫娥引路的时候偷偷打量几眼。 殷止戈和钟小舒按着宫娥的指引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跟前。 刚一过来两人便发现了不妥之处,对视了一眼,殷止戈便皱眉开口道:“莫不是带错路了?我们的位置为何这般靠前?” 那小宫娥听到贵人质询,连忙弯腰行礼的恭敬道:“将军大可放心,奴婢们来之前都是专门认过的,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 殷止戈闻言,其中的缘由也猜到了一二,这便没再言语坐了下来。 那宫娥见殷止戈和钟小舒坐下,这才舒了一口气匆匆离开了。 今日殷止戈和钟小舒所坐的位置仅在皇上下首的第二个位置。 若是换做平时,这样的位置大多都是留给那些官阶比较大的大臣坐的。 殷止戈虽是个三品将军,但也没资格坐的这般靠前,是以二人便想到了同一种缘由。 果然,就在殷止戈和钟小舒刚想完,便听到一声尖细的嗓音高唱道:“皇上、皇后驾到,长公主驾到。” 两人闻言便随着众人一起恭敬的行了礼。 只不过在行礼的时候钟小舒悄悄抬头撇了一眼,便看到长公主似是在搜寻着什么,待看到钟小舒之后,目光才停了下来。 三个人在众人的行礼之中登上了高台,正如两人所想一般,皇上携着皇后坐上了高位,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便是长公主。 而旁边就是殷止戈和钟小舒的位置。 “今日是家宴,众爱卿不必多礼。”皇上语带笑意,却不减威严。 长公主坐下之后便频频朝着钟小舒的方向有意无意的看着。 一些官员看着殷止戈能坐到那样的位置都有些不满,可毕竟是皇上安排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殷止戈和钟小舒夫妇二人则权当看不见,低头不语。 “不知众位爱卿觉得这凤鸾殿如何?”皇上扫视众人一周开口问道。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是却不难掩饰皇上对此处的满意。 众位大臣哪个不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过的,个个儿都跟人精似的,听到皇上这话,纷纷也趋炎附势的应和着。 “这地方倒是极好的,老臣先前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一大臣捋着胡子道。 “皇上这次当真是让大家开了眼界了。” 皇上闻言,也不由得带上了一抹笑意:“这个地方可不是朕选的,今日,你们能有这样的眼福,还要托长公主的福了。” “不知长公主今日怎么选了这样奢华的地方?” 众人议论纷纷中,倒是有人出声询问道。 长公主和皇上闻言,但笑不语,倒更像是卖了个关子一般。 皇上说这番话,无非是希望钟小舒看到长公主对她的用心良苦。 可谁知殷止戈夫妇却是全程面无表情。 皇上一时只觉得没趣,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冷了几分,心下却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第三百一十六章 恭敬不如从命 皇后娘娘看出了皇上的尴尬,这便开口解围道:“既然人已经全了,皇上便开宴吧,莫要饿着大家。” 皇上见状,这便也笑道:“倒是朕一时只顾着说话忘了正事了。” 众人见状自然也都识趣的岔开了话题。 到底是皇家的宴席,只见皇上一声令下,那宫娥们便端着一碟碟样式精致的菜品走了进来,步态优美沉稳,轻柔的把菜放在各位贵人的面前。 接着便有一群身着轻便舞服的伶人鱼贯而入,在大殿上排成了错落有致的队形,随着宫乐缓缓起舞。 只见那些伶人们身姿曼妙,舞姿优美,眼含秋波,一舞一袖皆是韵味十足。 这样的舞姿莫说是那些男子们了,就连不少平日里鲜少出府的小姐都给迷了去。 可殷止戈和钟小舒却仿佛充耳不闻一般,只顾着低头吃着桌上摆的菜品。 殷止戈还时不时的会给钟小舒夹一些菜,倒是一副琴瑟和鸣的样子。 长公主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着二人,虽是想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二人也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一舞将毕,长公主才看到钟小舒似乎格外吃桌子上摆放的那盘时令水果。 这片刻下来,那水果便被钟小舒吃了个七七八八。 长公主见状,便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桌上的水果盘子递给了钟小舒。 钟小舒看了长公主一眼,又看向了高位上的皇上。 若说皇上坐的位置高,自然能俯瞰全殿,且钟小舒又在极近的地方坐着,皇上定然会注意到这便的动静。 可这番看上去,只见皇上正面带笑意的看着下面的伶人,仿佛对下首发生的一切都不知晓一般。 钟小舒知道皇上这是有意在帮着长公主。 长公主看钟小舒没有明确拒绝的意思,这便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嬷嬷便把那盘水果给端到了钟小舒的桌子上。 只不过那水果端上来之后便被钟小舒放到了桌子的边角处,竟是再未动过一下。 长公主见状眼眸稍微暗沉了几许,几近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积怨颇深,原本以为钟小舒收了送去的那些东西便是有缓和的机会了,现下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长公主在下面吃瘪的状况皇上倒是看的一清二楚的,只不过他身为九五之尊,现下倒也不好开口。 等到宴会进行到一半时,气氛正好,长公主看时机差不多了,这才给皇上使了个眼色。 皇上一挥手,那些伶人便纷纷下去了。 “许是年龄有些大了,近日本宫倒是时常想起先前的一些事情来,先前本宫怀着身孕之时便是最爱吃嬷嬷做的甜食了。”长公主看着面前摆着的一盘糕点,状若无意般的开口说道。 皇上闻言,这便调笑道:“莫不是皇妹今日是嫌弃朕这宴席上的甜点不合胃口了?” “皇兄这说的什么话,这宫宴上的必定都是极好的,只不过是妹妹嘴馋了而已,”长公主说罢,这便顿了顿道,“所以今日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先前赴宴时我倒是跟着嬷嬷学了学这糕点,刚巧也带了过来。” “你倒是许久未下厨了,难得今日有了兴致。”皇上一听,这便捋着胡子接话道。 “是啊,今日时间紧迫做的倒也不多,只做了一碟子,我怕这手艺生疏了,就不给皇兄尝了,还是从在坐的众位里选一位女眷来品尝吧。” 长公主挂着笑意象征性的看了众人一圈,被长公主扫到的女眷皆是正襟危坐,希望能给长公主留个好印象。 谁人不知这长公主跟皇上关系好的很,若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对这位皇妹也是有求必应的。 若是能跟长公主交好的话,便意味着前程似锦。 就长公主打量的这一会儿功夫,一旁的嬷嬷早已经从食盒中取了糕点端了上来。 那糕点着实精致的很,金黄色的外皮,上还有粉色的装饰,形似含苞待放的花朵,小巧玲珑,大约婴儿拳头般大小,刚好两三口一块。 旁人不一定认识,可这点心钟小舒却是熟悉的很。 这正是她五香楼里面的一样招牌点心,牡丹酥,也是五香楼中为数不多的古代点心。 当初也是为了考虑众人的口味,生怕有人吃不惯着现代甜点,才做了几样大众点心的。 不等钟小舒想罢,便听到皇上身边的皇后语笑嫣嫣的开口道:“先前本宫倒是听说这京城中五香楼的牡丹酥堪称一绝,一直未曾尝过,不过这五香楼似乎是殷夫人开的,不如就让殷夫人品尝下如何?” 长公主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我也正有此意,若是做的不好,兴许还能得到殷夫人指点一二。” 说罢,嬷嬷便端着糕点走到了钟小舒的面前。 钟小舒现下算是看明白了,感情这三个人是在这唱双簧……三簧呢? 这一来二去铺垫了些许,不就是为的让自己骑虎难下好硬着头皮品尝长公主亲手做的点心么。 说是品尝点心,倒不如说是为了给长公主制造一个机会。 旁的人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还都道是这钟小舒怎的这般好运气,今日处处被皇上和长公主高看一头。 现下就连皇后娘娘也若有若无的帮腔着。 殷止戈和钟小舒却是再清楚不过,皇上这是有心要撮合长公主和钟小舒的关系。 若是直接给了钟小舒,以着钟小舒的性子难免会拒绝。 这样一来倒是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了,若是再推拒那便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钟小舒心中虽是不满皇上的做法,颇有些强人所难的意思,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便可以为所欲为的不尊重人了。 可到底是不好表现出来的,若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皇上的面子,任凭她是什么身份,今日也不一定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凤鸾殿去。 钟小舒蹙了蹙眉,便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面若冰霜的开口道:“指点一词长公主真是折煞臣妇了,臣妇也不过是略有兴趣而已,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公布身份 既然不能拒绝,但也不代表钟小舒就要被迫接受。 只不过是不能落了皇上的面子罢了,那便做做表面功夫就是。 说罢,钟小舒便从盘子里捻了一小块碎的点心,放在嘴中略微品尝了下。 “长公主手艺自是极好的,臣妇自愧不如。”说罢钟小舒便没再言语了。 在众人看来,钟小舒这样许是不想在御前失仪,自然也不会吃太多,至于是否好吃,只不过是为了卖长公主面子罢了。 但在长公主一众人看来,却是看出了钟小舒眼中和话中的疏离冷漠之态。 长公主见状,眼中不禁带上了一抹失落。 皇上也没想到钟小舒的性子竟然这般倔强,即便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态度也依然冷漠的紧,心中不由得平添了几分不满。 先前自己的这位皇妹做的事确实有诸多不对。 可纵然有千万般过错,再怎么说这也是钟小舒的亲生母亲。 何况自己这皇妹这段时间不知道跑了将军府多少次,皆是被拒之门外,这些事情皇上也没少听探子来报。 皇上尊崇孝道,钟小舒这样的表现无疑是让皇上心生不满。 若不是钟小舒先前还做了做样子,皇上恐怕就准备直接责罚她了。 看着坐在下首的皇妹脸上的失落,还有这段时日整个人清瘦了一圈的样子,皇上这便沉声开口道:“其实今日邀请诸位爱卿前来,倒也确有一事。” 皇上这一开口,百官便直直的朝着皇上的方向看去。 钟小舒和殷止戈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皇上接下来要说的事,可却又无法阻止,只得皱着眉静观其变。 长公主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猜测到了皇上的用意。 虽说这事并不在长公主和皇上的计划之内,长公主也不想逼着钟小舒认亲。 可今日钟小舒的举动她都看在眼中,只怕是凭着自己的力量要让钟小舒认自己无疑于难于上青天。 现下皇上要借着身份和威严逼一把钟小舒,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是以长公主这便也静静端坐着没有言语。 钟小舒看着这几个人的神色,心中也都有了些计较。 这个年代就是皇权至上,只要是上位者便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不管你再官居高位,到底也是寄人篱下。 逼人就范这不就是皇家惯用的手法么,上次在天牢中也是这样。 想罢,钟小舒的眸子便暗了暗。 皇上似是没看到下面的风起云涌一般,接着道:“先前朕下旨指证宁舒妍冒充皇家子女一事,想必众位爱卿也知道了,朕之所以知晓宁舒妍是冒充的,是因为这真正的郡主已经找到了。” “已经找到了?”众人闻声不由得惊讶了一番。 接着便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知这郡主是哪位女子?” “想必今日这家宴便也是为了此事。” “那这样说这郡主此刻岂不是就在这殿上?” 众人一边说着,还不忘一边小心的到处打量着。 有些心思玲珑的大臣心中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些计较,似有若无的朝着钟小舒的方向看了几眼。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应丞相那个老狐狸。 原本还对于皇上今日把他安排在另一侧跟殷止戈同等的位置心生不满,现在想来皇上却是别有深意。 可若是这样的话,他可是今日才嘲讽过钟小舒的。 应丞相想罢不由得低下了头,心虚了起来。 皇上见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这便出声轻咳了两声:“既然今日是家宴,朕也是想趁着诸位爱卿都在的机会把这事说出来,给真正的郡主正正名。” “毕竟这郡主是皇室的血脉,非比寻常,自然是不可流落在外的,想必众爱卿从今日的布局也该看出来了,这殷将军的夫人,钟小舒便是长公主遗落在外的明珠。” 皇上这话如同平地一声雷一般,一时间又掀起了殿内议论的热潮。 大家这算是都明白了为什么今日宫里这几位都对钟小舒青眼有加了。 那些个大家小姐和夫人们,甭管是认识钟小舒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纷纷朝着钟小舒的方向看去。 原先那些跟钟小舒有些许过节的小姐们此刻心中都忐忑的很,尤其是在知道了钟小舒的身份之后,深怕钟小舒给她们知个什么罪。 毕竟官职再大也惹不起皇亲国戚啊,何况先前长公主对于宁舒妍有多宠爱在座的也都略有耳闻。 假的便是如此,真的那就可想而知了。 那些跟钟小舒无冤无仇的知道了这事之后便盘算着能不能找机会跟钟小舒搭上关系。 而当事人钟小舒此刻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仿佛事不关己一般,只是淡淡的执起面前的茶盏轻品了一口。 有些知道内情的人便明白了过来,怪不得今日皇上要费尽心思设宴呢。 “既然今日公布了郡主的身份,朕也该说两句,先前宁舒妍冒充郡主的身份,挑拨长公主与郡主之间的母女感情,宁舒妍罪该万死。” “朕和长公主先前也是因此错怪了殷夫人,让殷夫人和长公主母女之间心生了些许嫌隙,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有着血脉至亲,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今日说开了,便让众位大臣一同当个见证吧。” 皇上这一番话可谓是把先前的话都说圆了,感情这过错全都堆在宁舒妍一个人的身上了。 若是当初不是因为他们想刻意打压殷止戈的话,便也不会让宁舒妍轻而易举的得逞了。 先前的事情钟小舒都可以不计较,唯独孩子这一事是她现在放不下的。 钟小舒心中不由得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长公主见状,这便起身先开口道:“先前确实是本宫受了奸人所迷惑,一时护女心切没能明辨是非,事后回想起来心中也是后悔的紧,今日既然说开了,也希望我们母女可以重归于好。” 长公主说罢便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钟小舒。 钟小舒闻言,眸色冰冷的对上了长公主的目光。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明明是他们一群人原先合起伙来欺负自己和殷止戈,现在几句话便平平淡淡的盖过去了。 还想要让自己把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这世上哪有这般好的事情。 钟小舒垂下眼眸,掩饰住了眼里的一抹嘲讽:“既然皇上和长公主都这么说了,臣妇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谁人都看的出来,钟小舒虽然是在言语上看似答应下了皇上和长公主的话,但却在用词和态度上依然是不情愿的。 这已经是钟小舒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若是让她一笑泯恩仇,她自问做不到。 长公主脸色沉了沉,但心下的石头却是放了下来。 不管钟小舒的态度怎么样,到底是在施压下半推半就的勉强答应了。 对于长公主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 接下来依旧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仿佛先前的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 钟小舒先前被逼了一把,心中怨愤,但却没办法施放,倒是一杯杯的喝起了酒来。 “小舒,别喝了,你身子刚好。”钟小舒刚执起酒壶倒了一杯,殷止戈便蹙着眉拦住了钟小舒的动作。 虽是果酒,但这后劲儿却也大,钟小舒本就是个不胜酒力的人,几杯下肚人也有些恍惚了起来。 看着殷止戈关切的面庞,钟小舒“嘿嘿”的笑了两声,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话,便瘫倒在了殷止戈的肩膀上。 殷止戈无声的叹了口气,今日到底是为难了钟小舒了。 “小舒,待我强大起来,一定不会让你再受这样的委屈。”殷止戈似是对着钟小舒说的,又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一般。 钟小舒不知道宴席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更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总之再睁开眼的时候,便发现已经天大亮了。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雕花梨木床梁,还有素色的床幔,钟小舒清醒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已经回到府中了。 钟小舒揉了揉眼,回想了一下昨日的记忆。 好在她酒品不算差,若是在大殿上酒后失言的话,先前的隐忍便就白做了。 想罢,钟小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念梧,现在什么时辰了?”钟小舒自顾自的倒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这便对着外面喊道。 早就守在门外的念梧闻声,这便端着洗漱的铜盆走了进来:“夫人,已经未时了。” “我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钟小舒闻言不免有些惊讶道。 “可不是嘛,昨日将军背着夫人回来的时候,夫人可是睡得沉的很呢,将军今日一早走了还吩咐奴婢们不要打扰夫人。”念梧一边笑着,一边洗干净了帕子递给了钟小舒。 钟小舒一边擦着脸,一边在心中不由得感叹道,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昨夜倒是这段时间睡得最舒坦的一夜了。 钟小舒洗漱完意识便渐渐的回拢了过来。 看着念梧在一旁踌躇着欲言又止的样子,这便发问道:“怎的感觉你有什么心事?若是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夫人,今早上宁小姐那边下了帖子,明日就是宁小姐家那两个孩子满月酒的日子了。”念梧说出来后便犹豫的看着钟小舒的表情。 钟小舒闻言一愣,倒没想到日子竟然过的这般快。 前些日子她还在给那两个孩子准备小衣裳和玩具呢,这一转眼就满月了。 也是她这段时日事情多的很,倒是忘了这茬了。 毕竟钟小舒刚失了孩子,念梧生怕钟小舒心中不痛快。 但这样的事还是得禀告夫人一声才是,是以念梧的心中也忐忑的很。 “夫人,您看要去么?若是不去的话,奴婢便帮您推了吧。”念梧见钟小舒半响没什么回应,这便关切的开口说道。 “去,自然是要去的,”钟小舒回过神来答道,“不管怎么说,宁舒雅跟我都是好姐妹,何况那些个东西我都准备了许久了,若是不去,按着她的性子许是又要多想了。” 念梧见自家夫人已经下了决心,便也不再言语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念梧便把先前收起来的那些个小衣裳和玩具拿了出来。 钟小舒任由着念梧给自己梳妆,眼中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孩童用具。 念梧怕钟小舒睹物思人,这便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夫人,都收拾好了,马车已经在外边候着了。”半响之后,念梧这才舒了一口气,赶紧开口道。 钟小舒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对着镜子照了一番。 倒不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只不过参加这种场合最是累人,饶是钟小舒不在乎,却也不能让人看轻才是。 主仆两个匆匆的收拾了一番,这便由念梧拿着贺礼一同出门了。 马蹄哒哒的敲击在青石板路上,发出了特有的响声。 穿过将军府的这条路,便可见一条繁华的市井。 此刻虽是时辰尚早,但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了。 不少的小贩推着车摆着摊儿的在街上吆喝着吸引人的眼球。 钟小舒不由得想起了先前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怎样和殷止戈一步步的打拼了出来。 原以为生活可以好起来了,却没曾想到又卷入了这么多的是是非非之中。 好在这种感慨的情绪也没持续太久,便听到念梧在外面唤道:“夫人,咱们到了。” 钟小舒轻叹了一口气,扶着念梧的手下了马车。 却见这府邸门口竟然停了这么多辆马车,看来今日来的人还不少。 门口的管家是认识钟小舒的,见钟小舒过来了,这便堆着笑迎了上来:“殷夫人,我们家夫人特意让我在这儿等着您呢,您且随我来吧。” “有劳管家了。”钟小舒轻点了点头,这便跟上了管家的步子。 宁舒雅家中也不算大,比起将军府规模就要小的许多了。 因着钟小舒和宁舒雅的关系好,先前也没少过来,府中的大部分下人都是认识钟小舒的,见状这便都纷纷跟钟小舒行了礼。 穿过了几个庭院,这才到了地方。 第三百一十九章 满月宴 刚一进了庭院里,钟小舒就听到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俨然是已经到了很多小姐夫人了。 因着昨日在宫宴上的事情,现在整个京城的名流圈都知道钟小舒的真实身份了。 钟小舒刚一进去,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看着这架势,钟小舒不由得在心中一叹,权势当真是个好东西。 先前那些对钟小舒爱答不理的贵人们,甚至是跟着宁舒妍一起明里暗里欺负过自己的人。 现下纷纷都跑到钟小舒的身边开始自来熟的搭讪起来。 无非就是夸夸她今日打扮怎么怎么好看,哪个首饰怎么有特点。 若不是今日有正事的话,钟小舒都恨不得赶紧扶额离开了。 正在钟小舒被众多贵女纠缠的时候,便听到一声温婉的女声传来:“小舒,你来啦。” 这声音钟小舒再熟悉不过了,立刻便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顺着声源看了过去。 只见宁舒雅此刻穿着一身淡雅端庄的衣裙,站在长廊下带着点点的笑意看着她。 原本宁舒雅就看着温婉,现下当了母亲之后气质是越发的内敛了起来。 “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钟小舒带着假笑跟周围的众多贵女支会了一声,这便赶忙朝着宁舒雅的方向过去了。 “若不是你及时的过来,恐怕我都要撑不住了。”钟小舒对宁舒雅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那些人想要与你亲近也是正常的。”宁舒雅一边拉着钟小舒的手,便一边朝着席边走去。 钟小舒闻言,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最是虚伪了,惯会捧高踩低,先前也没见谁对自己这般的热情过。 当真是多亏了昨日皇上和长公主他们设的一出好戏了。 宁舒雅虽说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出府,但是对于钟小舒的事情也是知道不少的。 毕竟钟小舒算是真正跟她交好的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何况当初还帮了她的大忙。 宁舒雅一边打量着钟小舒,眼中不无着担忧之色:“你看你这段时日定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要清瘦了一大圈了。” “若是换做谁摊上这些事情,恐怕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吧。”钟小舒闻言轻嗤了一声。 宁舒雅虽是担忧钟小舒,心中却也是羡慕着钟小舒的。 昨日钟小舒在宫宴上的事宁舒雅都知道了,她是打心底里佩服钟小舒这种爱憎分明的人。 若是换做她的话,恐怕是万万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长公主他们难堪的,只怕早就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下来了。 想罢,宁舒雅便叹了一口气。 钟小舒见状,看着宁舒雅笑道:“我这个当事人都还没有叹气,倒是你先忧心起来了。” 宁舒雅看了钟小舒一眼,倒也没有点破。 若是钟小舒真的无事的话,就不会清瘦这么一圈了。 “今日长公主还送了贺礼过来。”两个人正静静的走着,宁舒雅冷不防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长公主?”钟小舒皱了皱眉。 “是啊,长公主一向不喜于我,虽说这次人没来,倒也是送了东西,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因为你的原因。” 谁不知道这长公主骄傲的很,若能让长公主自降身份的送些东西给不喜的宁舒雅,恐怕也就只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跟宁舒雅交好了。 虽说钟小舒跟长公主不和,但今日毕竟是宁舒雅孩子的满月酒,钟小舒自然不愿扫兴。 “既然她给你便拿着吧,左不过她也不缺那些个东西,只要是对孩子好的就成。”钟小舒淡淡道。 宁舒雅听到钟小舒这般说,心中算是舒了口气:“原先我还怕你不高兴,这才跟你支会一声。” 两人说着这便已经走到了厅里。 那些院子里的大多都是一些大家小姐们,这些夫人们便在厅里坐着喝茶聊天。 看着钟小舒和宁舒雅进来了,不少人都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老太太此刻已经坐到主座上了,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话倒是一点儿也不假。 今日老太太那一头银丝梳着整齐的高髻,身穿一身崭新的红色金边如意袄,上用金丝暗绣的鹤纹,整个人看起来也年轻了不少。 此刻老太太嘴都笑的合不拢了,正忙着跟那些前来祝贺的妇人们交际着呢。 “小舒来啦,快来我这里让我好好瞧瞧。”这老太太显然是对钟小舒喜欢的紧,看到钟小舒进门这便招呼着让她过去了。 钟小舒笑意盈盈的走了过去,看着老太太道:“您这身子看起来是越发的爽朗了,现下这精神比我还要好上不少呢。” 老太太伸手刮了钟小舒的鼻梁一下:“你这丫头倒是个嘴甜的,就会哄我老婆子开心。” 宁舒雅见状,看了看这厅里还有这么多人在场,这便走过去对着老太太耳语了几句。 老太太闻言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哎,你看我这老婆子,上了年龄了就容易多忘事,如今小舒的身份不同了,倒是该叫一句郡主了。” 钟小舒知道今日人多,宁舒雅的性子也是谨慎,怕传出去有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况且长公主本就不喜欢宁舒雅,宁舒雅会这般做倒也不奇怪。 要说这宁舒雅性子哪都好,就是因着长期被压迫的,才养成了怯懦和自卑的性格。 虽说现在日子过的比先前好了不少,可到底也是难改的。 钟小舒这便用手抓住了老太太的手道:“您就不用在意那么多的细节了,况且您是长辈,我是晚辈,也没什么不妥的。” 老太太见钟小舒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就盛气凌人,脸上的笑意是愈发的灿烂了。 这便抚着钟小舒的手道:“好孩子,快先坐到位子上去吧,这时辰也约莫着要到了,待会儿等礼完了之后,你再过来好好陪我老婆子说说话。” 钟小舒见状,连忙笑着应了下来。 宁舒雅见这边没什么事了,便退出去准备了。 第三百二十章 若是她的孩子还活着 “时辰到。” 钟小舒刚坐下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小丫鬟喊了起来。 紧接着大厅里原本还吵吵闹闹的声音也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只见打扮得体的宁舒雅步态优雅的缓缓走到了厅内,脸上端着是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举止行为也皆是落落大方。 在宁舒雅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个抱着孩子的奶娘,今日倒也穿着的贵气。 那两个粉雕玉琢般精致的小娃儿更是一进来便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目光。 “当真是好福气呢,这一生就是一对儿龙凤胎,一男一女,刚巧一个好字。”在座的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位贵夫人说了一句,众人便也都纷纷的符合了起来。 老太太闻言脸上的笑意是越发的开怀了:“快把孩子抱过来让我看看。” 老太太发了话,两个奶娘也不敢耽搁,这便齐齐的朝着老太太走了过去。 众人见状也纷纷的在旁边逗.弄着两个小娃儿。 这两个小娃儿当真也是乖巧的很,也不哭不闹的,任由大家哄着,时不时的“咯咯”的笑一声,便能带动厅里一大众人的喜笑颜开。 逗.弄了一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了,这便有丫鬟把准备好的要理胎发的用具给拿了上来。 在满月这天,理胎发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 只见那浴盆中放着事先备好的红鸡蛋、石头、苹果、铜钱之类的东西,奶娘各自带着两个孩子走到了浴盆前,小心翼翼的给两个孩子清洗起了身子。 这些东西都包含着不同的寓意,无非是希望孩子以后可以圆圆满满,生活富裕之类的。 两个奶娘轻车熟路的将红鸡蛋在孩子的头上轻轻滚了一圈,口中还念念有词着一些祝福的话语。 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取了剃头刀将孩子的胎发剃了下来。 倒也没有全剃了,剃过之后在孩子的脑门处还留下了一撮,看起来颇像现代的桃子头。 待到仪式全部结束之后,宾客们便纷纷的上前说着贺词,一时间大厅里又恢复了笑语盈盈的样子。 “把我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拿上来吧。” 老太太满面笑容的一吩咐,便有小丫鬟把事先准备好的两个上好的精致雕刻花纹的木箱子给呈了上来。 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放着的全是孩童用的一些东西,包括小帽子、鞋子、袜子、衣服等等。 样样都是崭新的,看着精致小巧惹人喜爱的很。 两个小娃娃见状也是颇为喜欢,伸着手含糊不清的“啊啊”了两声,便要去抓那盒子里的东西。 “看来这两个孩子是对老太太送的东西喜欢的紧呢。”一旁的夫人们见状这便打趣道。 老太太上了听着这些话脸上的笑意便没有减过,就连一旁的宁舒雅看着也高兴的很。 钟小舒脸上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她是打心底里为宁舒雅高兴的,虽是想开口好好说两句。 可是看着这两个这般可爱的小娃儿,心中便不由的一阵酸楚,想起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若是自己的孩子也能平安出世的话,定是也能这般可爱。 那软软糯糯的样子,看着便讨人喜欢的很,钟小舒越看便觉得心中越是难过。 仿佛一瞬间整个大厅里的欢声笑语便跟她没关系了。 可到底是这般喜庆的日子,钟小舒即便心中再难过,也只能强颜欢笑的看着。 许是这气氛太欢快,钟小舒只觉得一时间闷的有些透不过气来,随后的宴席也没什么太多的心情吃了。 草草的吃过之后,钟小舒这便以身子不舒服为由跟老太太和宁舒雅说了一声离开了。 两人看钟小舒的脸色却是不好,也没有多留。 念梧一路上跟着钟小舒想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刚一回到府中,钟小舒便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大哭了起来,念梧在门口听着也是一阵的揪心。 “这是怎么了?” 念梧正在门口站在揪心,一个不防便被来人吓了一跳。 待到看清来人之后,念梧这便赶忙上前道:“将军,您快去安慰安慰夫人吧,今个儿去了宁小姐孩子的满月酒,回来便这样了。” 殷止戈闻言没说什么,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好了,不哭了,都会过去的。”殷止戈伸手抚上了钟小舒的背,柔声的开口安慰道。 钟小舒正是心中难过的时候,听到殷止戈的话,这便反身抱住了殷止戈的腰身,把脸埋在殷止戈的颈窝中大哭了起来。 “止戈,我想我们的孩子了,若是他生出来,一定……”钟小舒说了一半便想起了伤心事,连话都没说完的便接着哭了起来。 殷止戈虽是堂堂的七尺男儿,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唯独对钟小舒心软的一塌糊涂。 听到钟小舒这般伤心欲绝的哭声,殷止戈也忍不住的鼻子一酸:“谁说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以后我们还会有的,会有两三个,四五个。” 钟小舒没再说话,殷止戈也只是静静的抱着钟小舒任由她发泄。 钟小舒不是个矫情的人,也不是个脆弱的人。 可唯独在孩子这件事上便过不去了,这件事就仿佛是她的一个心魔一般,只要一触碰,就遍体鳞伤。 等到钟小舒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之后,这才轻轻的推开了殷止戈。 殷止戈看着眼前哭成泪人儿的钟小舒,心中也不是滋味。 “你看你哭的,眼睛都肿了。”殷止戈一边轻柔的帮钟小舒抚去脸上的泪痕,一边开口道。 “我今日看见了宁舒雅的两个孩子,我忍不住,心中难过的紧。”钟小舒抽抽搭搭的说着。 殷止戈把钟小舒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握紧:“我知道今日难为你了,虽然孩子没了,但你还有我,只要我们两个还在,日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钟小舒抬头看了一眼殷止戈,殷止戈也正目光定定的看着她。 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殷止戈的眼中才仿佛永远有一汪清泉一般,温柔,深邃。 第三百二十一章 小棉袄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那般温柔缱绻的眼神,一时间心里也有些难过。 这个男人对她永远是这般的温柔。 想起这段时日自己的情绪时常不稳定,殷止戈也从未抱怨过一句话,都是尽心尽力的在照顾自己。 这般想着,钟小舒鼻子便忍不住一酸。 殷止戈一看钟小舒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一下便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娘子,你怎的又哭了?可是为夫做错了什么?”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这般,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你,这些日子我的情绪不好,倒是麻烦你照顾我了。” 毕竟殷止戈身居要职,在朝堂上要跟别人斗智斗勇,回来还要顾着自己的情绪。 殷止戈听了钟小舒这话,倒是不由得松了口气,骨节分明的大掌抚上了钟小舒的头发:“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娘子,我不照顾你难不成还让别人照顾你?” 听到这样的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钟小舒倾身搂住了殷止戈的脖颈,声音细小的在殷止戈耳边轻轻呢喃道:“谢谢你。” 殷止戈闻言,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些,拍了拍钟小舒的背:“我先去处理下今日的公务,晚饭再过来叫你,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先休息会儿。” 钟小舒乖顺的点了点头,放开了殷止戈。 今日确实耽误了殷止戈不少时间了,不然他又要忙到深夜了。 看着殷止戈离去的背影,钟小舒心中有一种声音在渐渐的回荡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早些振作起来才是,若是自己再这般脆弱下去,只会给周围疼爱自己的人增添负担,亲者痛,仇者快。 晚上用饭的时候,殷止戈看着钟小舒情绪已经舒缓了下来,脸上也偶尔会带着淡淡的笑意,便也暂且放下了心来。 钟小舒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人。 只不过失去孩子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正在用饭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饭厅的门口有阵阵响声,两人闻声都朝着门口抬起了头去。 只见门口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萝莉,正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在门口看着。 这小姑娘不是樱樱又是谁。 钟小舒见状一愣,随即便对着樱樱招了招手示意樱樱过来:“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在外面待着着凉了怎么办?” 樱樱见状这便笑嘻嘻的朝着钟小舒跑了过来,两个小羊角辫在跑动的时候还一甩一甩的,可爱极了。 樱樱扑了钟小舒一个满怀,钟小舒也不由的把樱樱抱着放到了腿上。 一旁的念梧见状有些担忧的开口道:“夫人,您的身子才刚好……” “没事,小孩子能有多重。”钟小舒嘴上这般说着,却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樱樱长胖了不少。 殷止戈本来心中也担忧着钟小舒的身子的,见钟小舒没什么不适感,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钟小舒细细打量了一下樱樱,这才发现樱樱又长高了不少。 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先前在乡下的时候家中条件不好,来了京城里樱樱的个子简直是一天一个样。 樱樱见钟小舒在打量着她,也扬起了自己的小脸来一瞬不瞬的看着钟小舒。 钟小舒见状不由的笑了笑,用手指刮了一下樱樱的小鼻头:“你这小鬼头,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樱樱是想看看婶婶生的病好了没有,”樱樱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前段时间婶婶一直没来看樱樱,樱樱想来找你,但是爹爹说婶婶近日生病了,不让我来打扰你。” 钟小舒闻言,心中不免有阵复杂的情绪。 虽说大哥平时不善言辞,但是却是个心细的,想来也是怕看到樱樱会打扰自己的情绪吧。 樱樱虽然年纪小,但却敏.感的很。 看着钟小舒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情绪也低落了一些,这便对着钟小舒开口道:“婶婶,太晚了,再不回去爹爹会担心的,樱樱今日就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你要赶紧好起来啊。” 说罢,小萝莉便轻巧的从钟小舒的身上跳了下来,还给钟小舒的手中塞了一个平安符:“这是之前阿姨带樱樱去庙里,樱樱特意为婶婶求的。” 等小萝莉说完这话的时候,小人儿已经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之中了。 钟小舒看着摊开的手掌中放着的平安符,嘴角也挂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自己现在都得让小萝莉来照顾自己的情绪了,当真是有些太低落了。 殷止戈看出了钟小舒的心思,这便拍了拍钟小舒的手道:“樱樱这丫头先前在乡下的时候没少吃苦,一直都懂事的很。” “说起来樱樱也已经六岁了,同龄的孩子早就已经有先生教学了,先前原本是准备给她找个女子学院的,没想到因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一耽搁便是这么久的时间。” 钟小舒一边握住了手中的平安符,一边若有所思的看向了门外:“现下我情绪还不稳定,让樱樱在身边也没办法很好的照顾她,樱樱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样下去只会耽误她的,明日我便去跟大哥商量下这件事。” 第二日一早钟小舒便起来收拾了一番,特意让念梧把自己打扮的有精神一些,不然若是让大哥和晚娘看见了又免不了要担心自己了。 今日晚娘出去买东西,现下倒是不在屋中。 大哥殷怀仁和樱樱因着以前在乡下待惯了,早睡早起都已经养成了习惯。 是以钟小舒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樱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玩耍了。 “婶婶婶婶,你怎么来啦。”樱樱是个眼尖的,老远便看见了钟小舒,这便笑的灿烂朝着钟小舒跑了过来。 殷怀仁听到了樱樱在院子里的喊声,因着腿脚不方便,也出不去,这便在屋子里喊道:“樱樱,你小心着点,你婶婶现在身子还虚弱着呢,哪能经得住你这么折腾,快带你婶婶进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要回老家了 樱樱闻言应了一声,这便拉着钟小舒的手欢欢喜喜的进屋了。 一进去屋子,就看到殷怀仁坐在床榻上,腿上还盖着被子。 因为早年的一些事情,殷怀仁的腿受伤之后,不但行动不便,每年的冬天或者是阴雨天气也会隐隐作痛。 樱樱懂事的很,知道钟小舒一般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的爹爹说的。 把钟小舒引进门之后,这便欢欢喜喜的又跑到院子里玩儿去了。 “大哥你这腿还是这样,药可按时吃了?”钟小舒看着殷怀仁担忧的开口问道。 殷怀仁点了点头:“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是老.毛病了,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了,在将军府待了这么久时间,都用的是好药,已经好多了。” “大哥这说的是是什么话,我们本来就都是一家人。”钟小舒道。 殷怀仁闻言脸上也带上了笑意,看着钟小舒问道:“今日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是为了樱樱的事情过来的,”钟小舒说罢,望了一眼还在院子中玩耍的樱樱,“先前本来我已经准备送樱樱去女子学院了,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给耽搁了,眼下这段时日倒是可以给樱樱联系个合适的学院,不过这事还是要问问大哥你。” “能让她上学自然是好的,若是能学些本事,以后我也能稍微放心一些,不担心她被人欺负了去。” 钟小舒也知道,大哥自从嫂子王氏去世之后,便一直低沉的很,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这两个孩子了。 现在大儿子已经上了学院,就差樱樱没有安排了。 正在钟小舒坐在一旁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却听到殷怀仁开口道:“弟妹,这段时日就多亏你照顾了,我来了京城中也有不少时日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钟小舒闻言,脸上带了一抹惊讶道:“大哥这么快就要回去了?你这腿脚不方便,现下又是冬日,随时会下雪,到时候路也不好走,何不多住些时日,等到开春了再回去?” 殷怀仁叹了口气道:“许是年龄大了,就越发的想念家里了,这京城虽然好,但却不适合我,平日里你跟止戈两个人都忙着处理事情,我也不好太麻烦你们了。” 钟小舒听了大哥这话,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些日子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倒是怠慢了大哥他们。 想到这儿,钟小舒的心中就不免的涌出了一股愧疚之情。 先前在乡下的时候大哥大嫂也是对她颇为照顾,本想着让大哥能在将军府中过些好日子的,却没想到因着自己的忽视,倒叫他们待着无趣了。 殷怀仁看出了钟小舒眼中的愧疚,这便赶忙说道:“我知道你跟止戈平日里事情多,我也没有怪你们,况且这次我们过来本来就是因为钟小迪母女一事来的,既然现在已经调查清楚了,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那晚娘呢?”钟小舒开口道。 说起容晚夏,殷怀仁的脸上便带了一抹复杂的神色:“她也跟我一起回去。” 钟小舒知道,自己这位大哥对晚娘并非是无意,只不过是因为两个孩子的事情,才一直拖着的。 自从嫂子王氏去世之后,大哥便一直郁郁不振的,钟小舒和殷止戈也不希望看到大哥一直这样。 钟小舒想了许久,这便开口道:“既然大哥要走了,做弟妹的我也有些话想要跟大哥说。” “我知道大哥心中还对嫂子王氏有情的,但是这人死也不能复生,若是大嫂还在的话,也不希望看到大哥你这样。” “况且晚娘对你有情,大哥不是看不出来,我也知道你也并非对晚娘无意,晚娘人挺好的,这么长时间大哥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大哥之所以这么久一直不答应晚娘,无非就是因为两个孩子的事,可现在孩子们也已经都长大了,现下生活平稳,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大哥你也该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殷怀仁听了钟小舒这一番言语,眼中的复杂之色更深了些许。 钟小舒见状,这便接着道:“晚娘也是个可怜人,大哥你现在年龄也大了,孩子们以后也会有自己的生活的,大哥总要找个能跟自己相互扶持的人才是,我倒觉得大哥可以考虑考虑再婚续弦的事,不管怎样,还是要珍惜眼前人啊。” 殷怀仁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因为自己的事情也没少操心,眼下殷止戈和钟小舒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又要来考虑着自己,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感动的。 可殷怀仁却是个不善言辞的,这些事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钟小舒才好。 钟小舒看着殷怀仁眸色幽深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大哥到底听进去这些话没有。 只不过这些事都是要当事人自己想清楚才行的,钟小舒再怎么劝,到底也是个外人,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大哥可跟晚娘商量好什么时日启程了?”钟小舒见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这便岔开话题问道。 “这也是昨个儿才定下来的,具体的日子倒是还没想好,不过也就是近些时日了吧,等到樱樱去了学院之后再走吧。” 钟小舒闻言点了点头,这便作势起身要离开:“樱樱的事我这两天就尽快安排,今日也打扰了大哥不少时间了,你身子不好,还是先好好休息着。” 殷怀仁看着钟小舒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 联系女子学院这事倒也不难,虽说这个年代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倒也不是很阻止女子有才学。 总比什么封建社会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来的要好的多了。 虽然一些穷苦人家没钱送女儿上学,但一般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子早早就会请了先生教学,天祈国内也有专门的女子学院。 因着殷止戈现在是大将军的身份,要给樱樱找个女子学院也不难。 钟小舒抽空便联系好了合适的学校,定下了让樱樱入学的日子。 第三百二十三章 离别 樱樱上学的事情一旦办下来,这入学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钟小舒刚好这些时日在家中也是闲着,开学的前一日便带着樱樱上集市上买了些去学院要用的学习用具。 樱樱倒是好久没能出来逛了,现下的年龄正是活泼的时候,在大街上到处乱窜,看到什么都颇为好奇的想要看一看。 念梧跟着樱樱,钟小舒倒是不担心,含着笑意走在后面看着活蹦乱跳的小萝莉。 只不过这般看着,钟小舒却又难免想到了自己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也不知是男是女。 钟小舒正想着出神,便看到一串糖葫芦伸到了自己的眼前。 抬头一看樱樱正仰着小脸,粉.嫩的娃娃带着笑意,煞是好看。 “婶婶,你吃糖葫芦,这糖葫芦可好吃了。”樱樱踮着脚尖朝钟小舒举着糖葫芦道。 钟小舒看着樱樱略微有些笨拙的举动,这便一扫先前的阴霾,含了浅浅的笑意俯身摸了摸樱樱的小脑袋:“婶婶不吃,还是樱樱吃吧,不过这些东西你也要少吃点才是,不然会牙疼的。” 樱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便又跑跑跳跳的离开了。 钟小舒见状,这便也噙着一抹笑意跟了上去。 街巷的某个角落里,长公主刚巧便看到了这一幕,心中是说不尽的酸楚。 若是她的女儿也能从小陪在她的身边,定然也会是这样的。 长公主本欲上前跟钟小舒打个招呼的,可钟小舒一转眼的功夫便隐匿在了人海里。 “长公主,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一旁的嬷嬷看出了长公主的心思,这便开口道。 长公主目光依依不舍的在人群中又搜寻了一下,却是未果,这便失落的点了点头跟着嬷嬷回府了。 钟小舒回府之后,跟殷止戈还有殷怀仁和晚娘他们商量了一下第二天樱樱入学的事情。 殷怀仁和晚娘决定送完樱樱下午便启程离开。 殷止戈和钟小舒也不好挽留,这便也赶紧让下人备好了马车,还有在路上要用的东西。 第二日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樱樱特意穿上了自己的新衣服,背上了昨日钟小舒刚给她买的新书包,看起来倒真有个要去学院的样子。 就连晚娘见了都忍不住的夸着樱樱好看。 “婶婶,你看樱樱今日漂亮么?”樱樱走在路上,一边朝前跑了几步,转了个圈,还一边扭过头来笑着问着钟小舒。 “漂亮漂亮,我们樱樱今日是最好看的。”钟小舒看着樱樱笑着摇头。 这小萝莉,现在都会臭美了。 因着今日事情多,下午还要送大哥和晚娘回去,殷止戈今日也特意跟朝中请了假。 一群人带着樱樱走在女子学院里,倒颇有一种声势浩大的感觉。 樱樱也好久没见一大家子人这么全的出来了,心情也是好的紧。 “婶婶,女子学院是什么啊?”樱樱晃着钟小舒的手,抬头一脸疑惑的问道。 “女子学院啊,就是女孩子学习知识的地方。”钟小舒对着樱樱一笑道。 樱樱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钟小舒道:“那樱樱学了知识也可以像哥哥一样那么厉害么?” 还不等钟小舒说话,容晚夏便伸手摸了摸樱樱的小脑袋:“当然可以啦,我们樱樱那么厉害,说不定以后会比哥哥还要聪明呢。” “那等樱樱以后厉害了,一定也会给阿姨买好多好多的漂亮衣服的。”樱樱扬起的小脸上满是欢快的笑容。 二人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让走在后面的殷止戈和殷怀仁看在了眼中。 “哥,我觉得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容晚夏,不管怎么说,两个孩子也是需要母爱的。”殷止戈淡淡的开口道。 殷怀仁没有言语,却像是在想着什么。 几个人把樱樱送到女子学院去,便出门就近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 念梧早就已经把马车拴在了门外,殷止戈和钟小舒看着容晚夏和殷怀仁上了马车。 容晚夏还贴心的特意带了个小被子,帮着殷怀仁盖在了身上,殷怀仁的眸中满是感激的神色。 “大哥,晚娘,你们路上小心些。”钟小舒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了两人。 “这里面是我跟止戈两个人给你们准备的东西,里面是一些盘缠还有干粮和衣服之类的,方便你们路上的不时之需。”钟小舒笑道。 “我们这段时间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现下怎么能再要你们的东西。”容晚夏闻言连忙推脱道。 钟小舒使劲儿把包裹塞到容晚夏的手中:“晚娘就别跟我们客气了,拿着吧,我们什么都不缺。” “哎,你们两个也要好好的过日子,若是得空了就多回来家看看。”容晚夏一边接过钟小舒的包裹,眸中含着点点泪滴跟钟小舒和殷止戈二人告别着。 这种离别的时候女人是最容易动.情的了,殷止戈不想气氛太过悲伤,这便露出些许笑容难得的打趣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何必这么感伤,若是得空了我们一定会回去的,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末了,殷止戈还不忘对着容晚夏道:“晚娘,我大哥身子不太好,还要多麻烦你照顾了。” 容晚夏点了点头,几个人也没再过多言语,现下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走的晚了怕是天黑之前就到不了下一个城镇了。 钟小舒目送着载着两个人的马车离去的影子,心里也觉得空了下来。 这些日子大哥和晚娘在府中,自己却一直没能好好陪陪他们,结果现下却是说走就走了。 钟小舒的心中多多少少是觉得有些遗憾的,大抵人就是这样吧。 “也不知道大哥回去会不会接受晚娘。”钟小舒不由得叹了一声。 殷止戈体贴的帮着钟小舒系了系身上披着的披风,柔声道:“大哥只是人有些转不过弯罢了,时间久了他会想的通的,放心吧。” “外面风大,咱们也回去吧。”殷止戈说完,便拉着钟小舒的手回去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打起精神来 这日子过得飞快。 距离晚娘和大哥走了算算也已经有几日了。 这段时间樱樱也一直在女子学院里,平时只有学院的休沐日可以回来。 钟小舒期间也去看过一次樱樱,生怕那小萝莉在学院里不适应。 结果去了才发现那小萝莉在学院里待着开心得不得了,还交了不少的好朋友,倒是也省去了她的一桩心事。 虽说晚娘和大哥离开了,但是钟小舒想起前些日子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都没心思管身边的人,心下也越发的坚定了不能再这样的想法。 至少自己身边还有不少关心自己的人,钟小舒这些日子也积极的恢复着心情。 一切事情看起来都慢慢的回到了轨道上,若说还有什么事牵扯着大家的心弦。 那就莫过于是宁舒妍下落的事了。 “将军,人还是没有找到。”韩副将在下首恭敬的给殷止戈行了一礼禀报道。 殷止戈正在处理军务的手顿了顿,眉头也皱了起来:“继续派人搜寻,只要是在我们能找寻的范围内,统统仔仔细细的搜查,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是。”韩副将一躬身,领了命便下去了。 殷止戈眸子里满是怒火,宁舒妍,看来是有人存心帮了她了。 不然仅凭她一个女子,又怎么能从那天牢里跑出去? 若是被他找到,定不会放过她! 而另一边,长公主和皇上那里也同样得到了搜寻未果的消息。 长公主气急败坏的把下面的人统统都骂了一遍,接着也都派出去重新搜寻了。 而皇上闻之也是龙颜大怒。 就连街上贴出去的那些告示也没有人能提供有用的信息。 宁舒妍一时间就仿佛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任谁也没有消息。 “夫人。”钟小舒刚起床,正在房间里发呆时,便听到念梧这一声轻唤。 念梧端着铜盆进来给钟小舒洗漱,还不忘看了看钟小舒道:“奴婢瞧着夫人这几日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就连情绪也好了些许。” 钟小舒一边接过来念梧手中的帕子,一边淡笑道:“我前段时间已经消沉了不少日子了,哪能一直都这样,若是我再消沉下去,只怕你们都要担心死了。” 念梧闻言,心下也不由得开心起来:“奴婢先前还生怕夫人一直走不出来,现下看见夫人自己想开了,奴婢也就放心了。” “这段时间也真是辛苦你们为我.操心了,你看看就连你都瘦了不少。”钟小舒脸上带着愧疚的神色打量了念梧一下道。 “只要夫人能好了,这些都不重要。” 钟小舒看了看窗外的太阳,转身对着念梧道:“今日倒是个好天气,眼下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再过不久也要过年了,倒是许久未去五香楼了,不如刚好今日去看看吧。” 念梧一听钟小舒竟然来了精神主动要提出到外面转转,当下便欢欢喜喜的应了下来,开始帮钟小舒捣鼓着发饰和衣裳。 钟小舒无奈的看了一眼念梧,也知道这段时间这丫头没少担心自己。 何况本是少女活泼年龄的念梧,想必这段时间没怎么出府也是憋坏了。 两个人乘着马车停在五香楼门口的时候,钟小舒看着这酒楼,颇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虽说这酒楼她是东家,有掌柜的帮她料理着呢。 但是出事之前却是她自己全权打理着,没想到这次一耽搁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好在这五香楼看起来并没有受影响,仍然是有着络绎不绝的宾客上门。 那小二是个眼力劲儿好的,此刻正在五香楼内招揽着生意,一看到门口停了辆马车,这便盯了过来。 看见来人是钟小舒,早就已经跑过来了:“东家,您来了。” 说罢,那小二便引着钟小舒到了酒楼里。 此刻虽算不上是饭点,但是五香楼内从来就不缺客人。 钟小舒环视了酒楼一圈,这便开口道:“这些日子生意可还好?” 这些日子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京城里也是传的风风雨雨的,店小二在这五香楼里也没少听那些个客人谈论,自然是知道一些的。 不过知道归知道,他也不敢大着胆子去问。 只是没想到原来自家的东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面上便是越发的恭敬了起来。 “东家,这些时日不光生意没有落下来,反而生意是越发的好了呢,咱酒楼里经常会来一些贵人们,出手阔绰的很。” 店小二一边说着,便一边把账簿拿到了钟小舒的跟前。 不用别人说,钟小舒大概也能猜测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贵人前来。 无非就是上次宫宴上长公主和皇后点了那么一下,而且又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这些人最是势力了,过来也无非是存着些许讨好的心思罢了。 钟小舒虽说心中不屑,可却也不拒绝,毕竟自己是开酒楼合法盈利的,哪有把人赶出去的道理呢? 何况既然有人愿意上门送钱,又何必跟银子过不去。 钟小舒一边想着,一边翻着手上的账簿,确实盈利要比自己先前在的那段时日高了不少。 单就近些日子的来看,就要超过先前平日里小半月的收成了。 “这段日子辛苦你们了,这个月的月钱每人多加一两银子。”钟小舒合上账簿开口道。 “好嘞,谢谢东家,谢谢东家,小的这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去。”店小二一边喜笑颜开的应了下来,一边赶忙抱着账簿欢欢喜喜的跑了出去。 钟小舒看着人声鼎沸的酒楼,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果然人还是得有个事情做才行,若是一直待在家里,只怕是要越来越颓废了。 一旁的念梧看着钟小舒脸上带着的浅浅笑意,这便也忍不住的开口道:“看来夫人现在倒是心情好了不少呢。” “那是自然,”钟小舒盈盈一笑道,“酒楼生意好,我自然高兴,回头还能给你买些首饰呢。” “夫人又打趣奴婢了,奴婢可不喜欢那些东西。” 第三百二十五章 真是个呆子 钟小舒原本还想接着说两句的,可还没等钟小舒说话,便听到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小姑娘家就得有小姑娘家的样子才是。” 两人调笑的气氛被这一道男声打破,主仆二人这便纷纷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银色盔甲,还披着一条红色披风,虽说长相算不上俊美,但也看得出来是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这人先前钟小舒见过几次,也有印象,正是殷止戈的副将。 韩副将走进五香楼,这便先给钟小舒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要说先前还没什么,可是这段时日钟小舒看见韩副将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钟小舒也知道因为宁舒妍的事情,殷止戈这段时间没少派韩副将到处奔波,见状这便赶忙把韩副将扶了起来。 “韩副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钟小舒一边笑着,一边吩咐店小二给韩副将上了杯热茶。 小二本是要自己给韩副将端过去的,到了跟前却是被念梧接了过去。 小二也没问,这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韩副将看念梧这么体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今日殷将军给我们放了一天假,我刚巧出来办点事,路过这儿就看见像是夫人和念梧,这便进来了。”韩副将笑着回道。 “你倒是拿着茶啊,莫不是想让我一直端着不成?”念梧看着韩副将光顾着说话,也不知道接过去自己手里的茶水,这便瞪了韩副将一眼,把手中的茶又往前递了递。 韩副将闻言,赶忙手忙脚乱的从念梧的手中接过了茶,脸上还划过一抹淡红:“哦哦哦,不……不好意思啊,念梧姑娘,刚才光顾着回夫人话了,你看我。” 韩副将这动作倒是惹得钟小舒笑着摇了摇头,这韩副将别看平日里带兵打仗在行,生活里却是木讷的很。 恐怕也是在军营里甚少接触女子,这才会这么不好意思。 念梧看见韩副将那呆头呆脑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的用帕子掩着嘴笑出了声。 “看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娶上媳妇。”念梧这便笑着调侃了韩副将一句。 “我娘说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娶媳妇这种事要顺其自然,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保家卫国就好了。”韩副将说到自己的职业,还忍不住的一脸骄傲之色。 韩副将倒是说的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却是让念梧听了忍不住白了韩副将一眼:“真是个呆子。” 说完念梧便不理韩副将,自顾自的离开了。 韩副将一下没反应过来,看了看念梧,又想了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夫人,我刚才是说错了什么吗?”韩副将颇为疑惑的看着钟小舒开口询问道。 钟小舒轻笑了一声,脸上带着笑意的摇了摇头:“没有,你志向挺好的,念梧那丫头就是这样的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韩副将闻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总觉得好像自己做错了事一般。 “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们了。”钟小舒开口道。 韩副将这次倒是听懂了,毫不在意的对着钟小舒大大咧咧的挥了挥手道:“夫人就不用跟我们客气了,就算是将军不让我们找,我们也会去的,毕竟越狱不是小事,何况平日里将军对我们好的很,这点小事夫人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随后钟小舒跟韩副将道了谢,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近日来的近况,韩副将这便先行离开了。 “行了,人都走了,你这丫头还躲着干嘛,出来吧。”韩副将前脚刚一走,钟小舒这便开口道。 念梧知道钟小舒这是在喊自己,听到喊声这便走了出来,对着钟小舒吐了吐舌头:“夫人,您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钟小舒伸手戳了戳念梧的头:“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主仆两个嬉笑了一阵,这便也离开了。 钟小舒自打心情好了些,便日日去五香楼中经营生意,又和往常没什么差别了。 唯一不同的是,这些日子时常能在五香楼里看见韩副将的身影。 一开始钟小舒倒是没有在意,毕竟韩副将是殷止戈的手下,有空的时候过来帮帮忙倒也说的过去。 可日子久了钟小舒倒是看出了点什么了。 比如这韩副将倒是时常跟念梧在一边打打闹闹的,一般都是围在念梧的身边。 “哎,我说你老跟着我做什么?”念梧在五香楼里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的扭过头来看着跟在自己后面的这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我……我就是看看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没。”韩副将一边说着,一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你这样一直跟在我后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的侍卫呢。”念梧撇了一眼这憨憨的男子。 韩副将闻言,倒是低着头小声的呢喃了一句:“我倒是也不介意。” “你说什么?”念梧没听清,朝着韩副将迈了几步问道。 韩副将没想到念梧竟然会突然凑到自己跟前,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近在咫尺。 饶是韩副将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脸也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念梧见这憨子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这便把手中的布子扔到韩副将怀里:“喏,你不是要找事做么,那你就去把那桌子擦了吧。” “啊?”韩副将呆愣的看了念梧一眼,显然是没从刚才的话语中反应过来。 念梧闻言,拍了韩副将一把:“啊什么啊,让你去擦桌子呢。” “哦哦,”韩副将刚往前走了两步,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这便又返了回来,“我想起来了,我确实是有事来着。” 念梧闻言不由得捂嘴一笑,看着韩副将这呆愣愣的样子,倒是忍不住起了调侃之心:“真是个呆子,你有什么事啊?莫不是想姑娘了吧?” 韩副将没想到念梧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那张黑黝黝的脸倒是仿佛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红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爸是xx “我……我……”韩副将一时语塞,红着脸憋着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念梧见状,带着笑意越发的向前走了几步:“你什么你啊?想姑娘就直说啊,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呢。” 韩副将结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便赶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塞在了念梧怀里。 “给你的。”韩副将说完便拿着抹布飞快的跑开了。 看着那魁梧的男人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溜走了,念梧则是在身后哈哈的笑出了声来。 拆开刚刚递给她的那个包裹,只见里面是几块做工精致的桂花糕,用手一摸还有着热度呢。 “这个呆子。”念梧嘴上嫌弃似的小声呢喃了一句,心里却是被这糕点给暖热了心。 要说这桂花糕,也不过是昨日在五香楼闲着的时候跟自家夫人多了一句嘴,刚巧被前来的韩副将给听见了。 当时看这韩副将呆愣愣的也没表示什么,却没想到这心里却是偷偷的记了下来。 念梧心里甜滋滋的,把这桂花糕小心翼翼的又包了起来。 钟小舒站在柜台旁边看到之后,这便扭头问了问小二:“这韩副将前段时间也经常来么?” 店小二见了几日韩副将,也知道东家问的是谁,这便回想了一下道:“那倒没有,先前也不曾来过,只是自从上次东家来过之后,才时常来的。” 钟小舒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由得带上了一抹笑意。 第二日,这京城倒是开始纷纷扬扬的下雪了。 一连几日韩副将都会在忙完军务后过来,今日倒是迟迟没有出现。 在楼里干活的念梧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桌子,眼睛时不时的朝着外面看着。 “念梧,你看什么呢?”钟小舒突然间的开口,倒是把心不在焉的念梧给吓了一跳。 念梧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无奈的对着钟小舒道:“夫人您什么时候过来我身后的,也不打声招呼,吓了我一跳。” “我是光明正大走过来的,明明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的,怎的还怪到我头上了。”钟小舒不由得调笑道。 “我……哪有,夫人尽瞎说,不理你了。”念梧被钟小舒说中心事,一时语塞,这便嘀咕了一句匆匆离开了。 许是念梧走的太急,心里又想着事情,竟是没看见前面刚好有几个人,猝不及防的便撞了上去。 “哎哟,是谁撞的老子?”那被撞之人是一位穿着华贵绸缎的男子,只不过那一张脸倒是贼眉鼠眼的,白瞎了这好料子。 被撞了之后这便大声的吼了一声。 念梧见状,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被撞的疼痛,这便赶忙给男子赔礼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位公子没伤着吧?” 那男子原本脸上带着怒气冲冲的表情,等静下来一看眼前撞自己的竟然是位女子,虽说长得算不上貌若天仙,但也是清丽可人,这便立马换上了一副猥琐的样子。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看你这穿着也是个丫鬟吧,本少爷看你也有几分姿色,不然回家跟我做小妾如何啊?” 那猥琐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手朝着念梧伸去。 若是换做平常的话,念梧早就把他打的满地找牙了。 可现在毕竟是在五香楼中,想到不能坏了自家夫人的生意,这便往后退了退:“这位公子,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活要做,就不奉陪了。” 念梧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可那男子却是铁了心的不让念梧走,还没等念梧转过身去,便一把拉住了念梧的胳膊:“别走啊,小美人儿,你在这做工一个月才有几钱?做爷的小妾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说罢就要伸手朝着念梧动手动脚。 念梧不是个软柿子,第一次退让也不过是看在这是五香楼的份上,现下见状眉头便皱了起来,正准备动手,却是听到一声呵斥。 “哪来的宵小之徒,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话音刚落,来人便把那男子的咸猪手狠狠地拍了开来,回头还不忘朝着那男子补了一脚。 这一脚用力之大,男子生生的被踹出去几米远。 周围的食客见状纷纷都站到了一旁,生怕自己被牵连。 钟小舒也听到了动静,这便匆匆的赶了过来。 只见韩副将一手把念梧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魁梧的身子挡住了念梧,一边还怒视着前方摔倒在地上的华衣男子。 那男子被韩副将这一脚踹的在地上半天愣是起不来,嘴里直喊疼。 一旁的几个小厮见状,这才赶忙扶起了这男子。 “你……大胆!竟然敢对本少爷动手,我看你是不要命了。”那男子颤颤巍巍的指着韩副将开口道。 “我呸,不知道是哪家的狗大白天的在这仗势欺人,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韩副将说罢便要朝前走去,大有一种再打一顿的样子。 那男子一看就是个瘦弱的,哪能经得住韩副将这一下,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说话都带了颤抖:“你知道本少爷是谁么?动了本少爷,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倒要听听你是谁。”韩副将冷笑一声,不屑的看着这男子。 韩副将虽说没有多大的官级,却是经常跟着殷止戈见了不少的人,何况现下京城中传的风风雨雨的,谁人不知这钟小舒是五香楼的东家。 恐怕京城中是没有不长眼的敢来这五香楼找事,只怕是个初来乍到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罢了。 果然韩副将的话刚落,便听那男子神气了起来:“我告诉你,小爷的父亲可是王典仪,若是你乖乖的给小爷磕个头,说不定小爷还能原谅你,不然有你好看的。” 王典仪?韩副将细细的回想了一下。 近日倒是新上任了位典仪,前几日还拜见过殷止戈,想必眼下这位就是那王典仪的儿子了。 今日韩副将没穿军装,倒也该是那猖狂之人认不出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可有喜欢的人 那王典仪的儿子说完之后便一副神气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去看韩副将的表情。 他只是心里估摸着这五大三粗的男子一会儿说不定就得哭哭啼啼的跑到自己的脚钱来求饶了。 谁知一旁的小厮却是有些哆嗦的用手拉了拉他:“少……少爷,你看。” 那男子闻言,这便睁开了眼睛。 只见韩副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两人近在咫尺。 那男子先前被韩副将那一脚踹的够呛,现在看见韩副将不自觉的便有些打颤:“你,你想干什么。” “呵,我想干什么?” 韩副将闻言冷笑一声,便是一个闪身一脚狠狠的踹到了男子的膝窝上。 男子一个站不稳,这便当众跪了下来。 跪的方向真是对面的念梧。 还没等这男子说话,韩副将便道:“王典仪是吧?回去告诉你爹,就说殷将军手下的韩副将今日打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满的话,便让他过来找我。” 王典仪这儿子本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哪里知道什么殷将军李将军的。 但是听韩副将这口气,便是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次是碰上刺儿头了。 当下也没敢说什么,一旁的小厮这便扶着他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这事情处理完了,店小二和钟小舒才赶忙又招呼起了客人来,倒是给韩副将和念梧留下了一个二人世界。 韩副将见人都走了,这才快步到念梧的身边:“你没受伤吧?” 念梧心中是甜的,脸上却是佯装生气的推了韩副将一把。 先前还把人打的嗷嗷大叫的韩副将,现下却像是个柔弱的小姑娘一般,被念梧这么一推,倒是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一进来就动手,万一碰到什么惹不起的人,那你可怎么办。”念梧虽是责怪的话,语气中却是不免担忧。 韩副将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声:“我先前就看到有人欺负你,也没想那么多,就怕你受伤。” 念梧心中一阵欢喜,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带了些许的嗔怪:“你还说呢,今日要不是你来的这么晚,我怎的会被人欺负。” 韩副将闻言带上了一抹歉疚的神色:“今日确实是我不好,怪我来晚了,让你受欺负了。” 说罢,韩副将就从袖带中摸索出一支簪子,虽是算不上什么金贵之物,但却也精美的很。 “今日来时路过一家摊子,我瞧着这簪子配你,就浪费了点时间。”韩副将低着头把簪子向前递给念梧,那样子颇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韩副将没看到的是,念梧的脸上闪过的一抹飞红和笑意。 念梧一把拿过韩副将手中的簪子,调皮的问道:“你可知这男子送女子簪子是什么意思?” “啊?什……什么意思啊?”韩副将被念梧问的一个措不及防,也呆愣愣的回应道。 “就是……定情信物啊。”只见念梧把那簪子快速的插到了自己的头上,这便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独留下呆滞的韩副将在原地咀嚼了半响念梧的话:“定情信物?” 韩副将又想到刚才念梧插簪子的动作,一时间脸也红了起来。 柜台里的钟小舒悄悄看在眼里,却是记在了心里。 晚间看天色不早了,钟小舒这便先带着念梧回了将军府。 “念梧,你进来下。”钟小舒刚回到府上休整了片刻,这便对着门外的念梧喊道。 “夫人,您找我?”念梧进来恭声问道。 钟小舒闻言,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朝着念梧招了招手:“你过来,坐在这儿。” 念梧虽是不解,到也没多问,按着钟小舒的旨意便坐在了对面。 “念梧,我问你,你可有喜欢之人?” “啊?夫人,您怎么问这个。”念梧没想到钟小舒竟然会突然问这个,神色也闪过一抹的不自然。 钟小舒笑着一把拉过了念梧的手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有喜欢的人也不足为奇。” “让我猜猜,那人可是韩副将?”钟小舒说罢,这便一瞬不瞬的盯着念梧的神色。 念梧闻言,立马炸毛道:“谁说我喜欢他了,他那么呆,我才不要呢,要是当他媳妇儿以后不得被他那木讷的性格给气死啊。” 念梧嘴上虽是这般说着,但眼神却有些许的躲闪,就连脸色都红了几分。 钟小舒见状,心下这便了然了。 “你看你这样,还说没有呢,一提韩副将脸都红了。”钟小舒毫不客气的便拆穿了念梧。 “哪有脸红,夫人您尽胡说。”念梧一边说着,还一边不住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在证实钟小舒说的话真伪一般。 倒是难得能看到念梧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一副脸红害羞的模样。 钟小舒这便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惹得念梧阵阵白眼。 虽是调侃了念梧半响,但钟小舒却也是有正事的。 “念梧,我看那韩副将对你也是有意,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韩副将又是殷止戈的手下,不如这桩婚事就由我来帮你做主了吧。”钟小舒正色道。 念梧闻言,立马便一副慌张的神色:“夫人这是何意,难不成是不想要念梧了么?” 钟小舒安抚的拍了拍念梧:“你这丫头想到哪去了,只不过你迟早要嫁人的,我看韩副将就不错,把你交给他我也放心。” “念梧自打来了将军府服侍夫人,便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夫人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想离开夫人,念梧要一辈子服侍着夫人。” “现下夫人的处境这般不顺畅,身边不能没有人保护,将军平日里军务繁忙,不能时时照顾到夫人,念梧就更不能离开您了,若是能让念梧一直保护夫人,念梧宁可不嫁。” 钟小舒本就是那么一说,却没想到引来了念梧这丫头这么大的反应。 看着这样一个花季的小女生这般认真的说要保护自己,心下也不禁涌出阵阵暖流。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无事献殷勤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我不过就是问问你的意愿罢了,让你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钟小舒说罢便赶紧拍着念梧的手道,“你的意思我也懂了,既然这样你先出去做事吧。” 念梧应了声,这便出了门。 钟小舒作为一个21世纪的新新人类,自然是保持着人人平等的想法的。 只不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世界里,很多事情不能做的那样明显罢了。 但念梧婚事这件事她还是能做主的。 念梧这傻丫头,明明心中也对韩副将有意,却因为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放心不下自己。 钟小舒可不希望自己成为念梧婚事的绊脚石,让念梧因着自己一辈子蹉跎。 若是能成就一段良缘,才是她乐见其成的呢。 这般想着,钟小舒倒是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帮念梧那丫头准备嫁妆了。 晚饭期间,钟小舒特意以找东西为由支开了念梧。 殷止戈见状,这便开口道:“娘子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还是你聪明,”钟小舒嘿嘿笑了两声,这便开口道,“这几日我在五香楼营业,我看韩副将时常会跑过来,跟念梧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还经常被念梧说的脸红呢。” 殷止戈闻言,这便也轻笑了一声:“哦?没想到韩副将平日里看起来粗犷的很,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倒是我不够了解自己的部下了,那娘子的意思是?” “我今日试探了一下,我看念梧那丫头心中也是有韩副将的,既然这样,倒不如找个机会撮合一下两人呢。” 殷止戈也不是个迂腐之人,听了钟小舒的建议,这便点头应道:“若是能成就良缘自然是好的,既然娘子都交代了,为夫定会找个机会帮一把的。” “不愧是我相公,吃饭吃饭。” 钟小舒闻言笑嘻嘻的给殷止戈夹了一块肉,随后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饭来。 殷止戈看着今日逐渐恢复笑颜的钟小舒,心中也是高兴的很。 钟小舒自打情绪好了回到五香楼中经营生意之后,这每日起的也是越发的早了。 今日钟小舒刚收拾妥当准备出门,便有门口的侍卫跑来禀告道:“夫人,应丞相的女儿在门口求见。” 钟小舒闻言眉头一挑,应双双?她来做什么? 若说这应双双,钟小舒对她的印象倒是不怎么好。 先前这应双双也没少给自己使过绊子,虽说这绝大部分宁舒妍怂恿的,可若是没有坏心自然也不会被利用。 自从宁舒妍身份被识破之后,这应双双倒是也消停了一段时日,若是今日她不来拜访,钟小舒都差点把这人给忘了。 念梧是个心思细腻的,看到钟小舒犹豫了片刻,这便开口道:“若是夫人不想见,便叫人打发了她便是。” “不用,既然应小姐一大早就登门了,又哪有把人家拒之门外的道理,那便请进来吧。”钟小舒一边说着,一边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并非是钟小舒想见,只不过这应丞相是个刁钻的,虽说对殷止戈先前有过些许恩情,却是个贪得无厌之人。 现下到底也是跟殷止戈同朝为官,若是今日拒绝了应双双的登门,来日指不定怎么给殷止戈下绊子呢。 这般想着,钟小舒已经带着念梧走进了大堂内。 应双双也是个手脚快的,钟小舒这前脚刚进了门,应双双后脚便也走了进来。 “哎呀,小舒,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郡主了。”应双双脸上带着笑意,刚进门便对着钟小舒开口道。 “不用了,叫我钟小舒就行,今日应姑娘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钟小舒脸上神色淡淡,不知道应双双今日登门拜访的目的,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 那应双双倒是个不客气的,虽说钟小舒没有吩咐,倒也自个儿寻了个离钟小舒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钟小舒见状,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倒也没说什么。 “既然你不愿意让我叫你郡主,那我就叫你小舒便是,这样听着也亲切些不是?”应双双笑意盈盈的看着钟小舒。 钟小舒倒是看不透应双双这笑意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反正就依着先前这应双双给她的印象,钟小舒现在心里莫名的浮现出一句话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见钟小舒没说话,这应双双微微愣了片刻,便装作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道:“你瞧我,光顾着跟你说话,都忘了你先前的问题了。” “其实我今日来没什么大事,就是为了跟你道歉来了。”应双双说着,脸上还带了抹愧疚之色。 “道歉?应小姐有什么事需要跟我道歉的?”钟小舒不动声色的问道。 应双双听着钟小舒这话,知道自己话都说这份上了,不说开是不行了,这便咬咬牙道:“先前确实是我不懂事,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其实那些也不是我自愿的,你也知道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也是受了那宁舒妍的挑唆,才一时犯了糊涂,还希望小舒妹妹不要跟我计较了。” 若说是演戏,钟小舒自认为不会比这些人差。 只不过近日她心情刚刚好了些,倒是懒得这般虚与委蛇:“应姑娘这说的什么话,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 一声应姑娘,其中的亲疏便显而易见了。 应双双也不知是明白没有,却是趁热打铁道:“那就好,我今日来之前还一直怕你心中怪我不肯原谅呢,还有殷将军的事,也是我不对。” “我现在都已经想开了,外面的大好青年多的是,我确实没必要把心思都放在殷将军的身上,我也知道不可能了,所以我对他已经死心了,妹妹你就别放不开了。” 钟小舒听了应双双这话,忍不住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哪有女人可能对一个觊觎自己相公的人还能毫不介意的,那是当真心大了。 帮着宁舒妍欺负自己都是小事,可觊觎殷止戈这事钟小舒是真的在意。 第三百二十九章 奇怪的态度 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这应双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副真心悔改的样子。 之所以态度会这么大的转变,八成也是跟自己的身份有关。 先前应双双想尽办法的要接近殷止戈,现在说放开就放开了,钟小舒到底是存疑的。 不过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管真假,这应双双都这样说了,钟小舒自然也只好笑道:“既然应姑娘想开了,那便是最好的,这样也省的白白浪费了大把的青春年华,让应丞相着急。” “妹妹说的是啊,我看你这般直爽,倒是想跟你做朋友了呢,索性今日已经把误会都解开了,你也不要老应姑娘应姑娘的叫了,以后就叫我一声双双吧,大家都同住在京城,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有个需要帮衬的地方,以后大家就都是好姐妹了。” 应双双说话的模样态度真诚,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钟小舒。 饶是钟小舒想看出些什么,也没什么发现,这便也只能作罢了。 不管这应双双是真心也好,还是假意也罢,总之现在人家都这样说了,钟小舒也不是个爱计较的人。 勾心斗角本就很累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若是以后能互不相干的过,那便最好了。 “既然双双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也是愿意的很,不过今日我还得去五香楼经营生意,就先不奉陪了,咱们改日抽空再聊吧。”钟小舒一边笑着,一边站起了身子。 应双双见状,这便歉意道:“到底是我心急了,没曾想竟然来的不是时候,叨扰了妹妹,还请妹妹勿怪,那我便先走了,抽空我再来拜访。” 钟小舒笑着点了点头,顺便让念梧把应双双送出了将军府。 这权力倒真是个好东西,只不过是身份变了而已,原先想尽办法欺负自己的人便巴巴儿的上赶着过来跟自己结交。 不过钟小舒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趣,说是姐妹,也不过是表面和睦罢了,心里自然是还有心结过不去的。 应下来也只不过是找个借口打发应双双走罢了。 应双双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若是不答应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夫人,奴婢看着这应小姐来的颇为奇怪,以前那样嚣张跋扈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低声下气的给您道歉,恐怕是有什么别的心思也说不准,您可得小心点。”念梧刚一送完应双双回来,这便忍不住的对着钟小舒开口提醒道。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不提她了,咱们去五香楼吧。”钟小舒说罢便出了门。 念梧知道钟小舒是个有主见的,见她已经决定好了,自己也不便再多嘴,这便赶紧跟了上去。 原本以为这应双双只是一时兴起来了一次而已,却没想到…… “夫人,应小姐在门外求见。” 翌日,钟小舒傍晚刚从五香楼回来,正累的准备瘫倒在床上呢,却又听到门口的侍卫前来禀报。 钟小舒闻言,只得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强撑着精神拉开门:“让她进来吧。” 片刻后,便看到应双双穿着得体的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个包裹。 “我盘算着这个点你该回来了,这才来拜访的,先前来时看见一家的糕点不错,这便给你带了些,你快尝尝。”应双双一边说着,一边把那糕点向钟小舒的面前推了推。 钟小舒不好拒绝,这便轻捻了一口糕点:“恩,确实好吃的紧,入口即化,你怎的这么晚过来了,也不怕应丞相担心么?” 应双双闻言摆了摆手道:“没关系的,父亲这两日忙着朝中的事,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我,我在家闲着无事,这便找你来聊聊天。” “倒是难为你跑这么远过来了。”钟小舒讪讪的笑了笑。 “昨日本想跟你好好叙叙旧的,结果你急着出去,我也没好多留,其实我前些日子就想过来了,只不过听说你身子不爽利,怕打扰了你,这才等你好了些过来,妹妹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你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钟小舒虽是面上应付着应双双,心下确实十分想念自己的床。 可应双双却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拉着钟小舒一通说话,简直是天南海北都能聊。 从五香楼的生意,又扯到京中的趣事,就像是但凡能想到的都跟钟小舒分享了似的。 若不是天色实在太晚了,应双双一旁的丫鬟催促了几句的话,恐怕照着应双双这架势都能聊到明日。 等钟小舒好不容易应付完应双双以后,人已经累得不行了,连晚饭都没吃,这便上床休息了。 殷止戈回来之时看见钟小舒已经熟睡了,见钟小舒这么疲累,心下也觉得好奇。 “夫人今日做什么了?”殷止戈悄声对着门外的念梧问道。 “今日夫人在五香楼忙活了一天,晚间回来应小姐又来拜访,等应小姐走了之后夫人便睡了。” 昨日应双双也曾来过,殷止戈也是后来才听人说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又来了。 虽说心中觉得奇怪,但这毕竟是女人家的事,钟小舒没说,殷止戈也不是个多嘴的人。 可这应双双这几日却像是乐此不疲般的一趟趟的跑着将军府。 若是让钟小舒来形容一下的话,倒颇像是那西游记里银角大王说的那句:“捅了猴子窝了。” 也不知道这应双双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每日过来不是唠唠家常,就是时不时的给钟小舒带些吃食或者是首饰之类的。 应双双这殷勤的样子在旁人看来俨然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恐怕就连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姐妹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一开始这钟小舒还拖着疲累的身子接待接待,到了后面实在是懒得应付。 这便整日带着念梧想办法的早出晚归躲着应双双,好不容易得了几日清闲的日子。 谁知这应双双又找到了五香楼,这毅力倒是颇像当时应双双缠着殷止戈的样子,钟小舒也只得败下阵来了。 第三百三十章 三皇子登门 “你说这应双双到底是什么想法?”钟小舒刚起床,在榻上敲着自己的肩膀,疲惫的对一旁的念梧问道。 昨日本来从五香楼回来就够累的了,谁知道一回来便看见了应双双在将军府的门口站着。 等钟小舒想要转身走的时候已经是来不及了。 “小舒,你回来了啊,真巧,我也是刚到,这便看见你了。”应双双一声娇笑,上前便亲亲热热的挽上了钟小舒的胳膊。 钟小舒避无可避,只能佯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上前去应付应双双。 那应双双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丝毫看不出钟小舒的心思一般,可劲儿的拉着钟小舒各种的天南海北畅聊。 钟小舒不好意思下逐客令,这便硬着头皮聊了起来。 若是聊天也便罢了,应双双还拉着钟小舒到处逛了一通。 钟小舒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这一天累下来真是有够呛的,今早上起来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要散架了。 这几日白天要招呼着五香楼里的生意,还要时不时的防备着应双双的袭击,钟小舒只觉得自己简直活的诚惶诚恐的,也不知道这应双双是不是中邪了。 虽说她只字不提殷止戈,不过钟小舒心中还是觉得不舒服的很。 “奴婢觉着还是要防着些这应小姐,先前她没少给您使绊子,现在跑动的这么勤快谁知道有什么目的,要么就是看中了您的身份,若是这样还好说些,若是图些别的什么,那可就糟了。” 念梧这一声,倒是把钟小舒从昨日的回想中拉了回来。 念梧说的不无道理,钟小舒也点了点头。 只不过应双双变脸变的这么快,倒当真是让钟小舒不适应。 何况那应丞相老奸巨猾的,钟小舒生怕自己和殷止戈会吃什么亏。 这应双双先前是个坏的,只不过是个坏的没主意的,她针对自己的招数大多都是宁舒妍给出的。 而宁舒妍这个风云人物自从越狱之后,到现在也没找到。 钟小舒倒也没往宁舒妍的身上想。 不过钟小舒当真是想感叹一句,先前倒是没看出来这宁舒妍这般厉害,越狱了不说,竟然还能在三方的追捕下音信全无,当真是有些本事的。 正当钟小舒和念梧主仆两个在思索着这事的时候,便看到有侍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钟小舒现在一看见侍卫过来禀报就觉得没好事。 看一眼窗外的天气,心道今日应双双不会这么早就过来了吧。 “快快快,念梧,若是应双双过来找我,就说我还睡着呢。”钟小舒说罢便又赶紧躺回到床上。 这个应双双她是怕了,惹不起躲不起还不行么。 门口的侍卫显然是看到了自家夫人的这个举动,一时间都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念梧看出了侍卫的窘迫,这便上前开口道:“若是应小姐前来拜访的话,你便推了吧,就说夫人今日身子不适,还歇着呢,不宜见客。” 侍卫听念梧这么说,又看了看自家夫人的态度,有些为难了起来。 念梧最不喜欢别人支支吾吾的了,见这侍卫这般模样,便有些不悦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有事说事便是,没事就去回禀了吧。” 那侍卫自然也知道念梧跟自家夫人的关系好的很,见念梧生气了,便也苦着一张脸说:“念梧姐姐,不是我不说啊,今日来的这个人身份非同寻常……他。” “到底是谁啊。”那侍卫和念梧的对话钟小舒听在耳朵里,这便开口问道。 “回夫人,今日来的人是三皇子。” “三皇子?”钟小舒不由得开口道,语气中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莫说是钟小舒了,就连这侍卫和念梧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很。 这谁不知道殷止戈平日里交好的是二皇子啊,现下三皇子跟二皇子夺位之争正在激烈的时候,三皇子可是从来不登将军府的门的,也不知今日是中了什么邪了。 何况这念梧原本就是二皇子送过来保护钟小舒的,自然也知道两家之家的关系不对付。 “是啊,所以属下这才为难的很,可毕竟这三皇子尊贵,属下也不好耽搁,这才跑来请示的。”侍卫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钟小舒闻言,犹豫了片刻。 对于三皇子这个人,钟小舒知道的要比这些下人更清楚一些。 且莫不说现在殷止戈支持的是二皇子赵麒,何况先前他们将军府跟三皇子还结了梁子。 原先两人本就是更支持二皇子赵麒的,殷止戈还特意在表面上为三皇子效力过一段时间,实则暗中帮助的还是赵麒。 后来赵麒遇险,殷止戈心下着急,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就是因为这件事,将军府算是跟三皇子赵逸腾撕破脸了,两家从此以后也没有来往。 不知今日这是刮了什么风,三皇子竟然亲自登门。 这两日的玄乎事总是很多,先是应双双跟转了性似的多次上门拜访,且情同姐妹似的。 现下就连三皇子都按捺不住了。 钟小舒这边正思考着,倒是把一旁前来报信的那侍卫给忘了。 侍卫见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落下来了。 这一边是皇子,一边是夫人,哪边都不能得罪。 不过看钟小舒想的这般入迷,若是真等到夫人想起来他的时候,都不知道得多久以后了。 这般想着,犹豫片刻后,那侍卫还是开口道:“夫人,您看?” “那便将三皇子请进来吧。” 总归这人都来了不是,大小也是个皇子,总不能让人家在门外站着吹风。 且先看看他的来意是什么,他们也才好对症下药。 念梧担忧的看了钟小舒一眼,比起这应双双来,三皇子明显是个更棘手的人物。 “夫人,奴婢怕这三皇子是来者不善,且这三皇子心机深沉的很,夫人还得当心些才是。” 念梧生怕钟小舒吃了亏,这便一边给钟小舒收拾着仪容,一边忍不住的出声提醒了几句。 第三百三十一章 攀亲带故 “确实来者不善,不过这躲着总归也不是个办法,应双双可以躲,但这三皇子可不好糊弄,若是咱们把人家拒之门外,传出去恐怕就不好听了。”钟小舒冷静的开口道。 现下这殷止戈不在家中,赵逸腾定是知道的。 挑这个时间登门,也不知道他目的何在。 钟小舒也担心若是出什么意外的话,恐怕对将军府和二皇子的名声不利,所以也不敢耽搁。 念梧帮钟小舒收拾妥当之后,这便跟着钟小舒一起出了院子。 因着三皇子是男客,不方便来后院,这便只能去大堂接待了。 主仆二人到了大堂门口时,便看见三皇子已经坐在大堂中悠哉悠哉的品着香茗了。 钟小舒也不敢耽搁,这便加快了脚步,脸上也尽量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臣妇见过三皇子,”钟小舒对着三皇子恭敬的行了一礼道,“着实不好意思,今日臣妇身子不爽利,这才来晚了,倒是让三皇子久等了。” 三皇子见状,赶忙扶起了钟小舒道:“殷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今日倒是我来的突然,没能事先支会一声,若是真算下来,倒应该是我的不对了。” 只见今日三皇子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上面有银色丝线暗绣着竹纹,倒是越发的衬托的整个人风度翩翩了起来。 且三皇子脸上还带着得体温柔的笑容,还真让人挑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这三皇子当真是个会演戏的,钟小舒忍不住心下暗暗的想着。 若不是自己先前知道了三皇子的为人,恐怕当真要被他这一副好皮囊给迷惑了。 钟小舒心下虽是这般想着,面上倒是反应极快的起了身。 “不知三皇子今日光临寒舍所谓何事?”钟小舒坐下这便开口问道。 三皇子似乎是没听出钟小舒语气中的疏离一般,脸上依旧挂着的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表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先前倒是我目光短浅不识明珠了,没想到殷将军的夫人竟然才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妹。” “如今表妹身份得到正名,细算下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表兄也是替表妹不值,先前竟然被那冒牌货给顶替了,白白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先前听表妹说今日身子不爽利,可有大碍?” 这一声一声表妹叫的顺口的,钟小舒不信三皇子那么多眼线,能不知道前些日子长公主被将军府拒之门外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三皇子今日来是别有目的还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钟小舒听着三皇子这一顿的嘘寒问暖,只觉得太阳穴忍不住的跳着,钟小舒这边尴尬癌都要犯了。 先前明明是因为那件事两家已经撕破脸了,本以为算是站到对立的阵营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想到这三皇子主动登门也便罢了,现下还做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相比钟小舒这边的尴尬,反观三皇子那边,倒是怡然自得的很,时不时的还轻呷一口清茶,仿佛还真当做自己家了一般。 钟小舒真不知道该说这三皇子是城府深还是脸皮厚了。 “多谢三皇子关心了,近日已经好多了,身子无大碍了。”钟小舒开口回道。 没有叫表兄,依然是叫着三皇子,这其中的关系便已经很明白了。 三皇子脸上丝毫不见尴尬,依旧是一副关心的样子:“听说宁舒妍那冒牌货这段时间还没有音讯,表妹也不要太过担忧了,现下三方人马都出动在找那冒牌货了,总有一天表妹会有机会报仇的。” “先前我听说表妹身子不适,今日过来便带了些补品,想来表妹这边有着姑母和妹夫的疼爱,这些东西自然是看不上眼的,不过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表妹不要推辞。” 三皇子说罢,便不给钟小舒拒绝的机会,直接挥手让一旁的小厮把自己带着的东西拿了上来。 小厮手脚麻利的把那一盒盒的补品打开,只见里面是各种的千年人参,雪莲等物。 这些东西极为罕见,就是宫中都不一定有太多的数量,放在市面上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三皇子抬爱了,臣妇实在是受宠若惊,今日三皇子登门便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这些东西太过珍重,臣妇实在是受之有愧,还请三皇子带回去吧,好意臣妇心领了。”钟小舒见状,赶忙推却道。 这三皇子倒是个出手大方的,可他的东西钟小舒哪里敢要。 心思这般深沉,谁知道改日会不会以此闹出什么事情来。 “表妹可莫要妄自菲薄,这些东西再过贵重,也得有人用才能体现出其价值,表妹身份尊贵,便是再适合不过的了,若是表妹再百般推却,那便是不给表哥这个面子了。”三皇子说罢,脸上便显出些不悦之色来。 三皇子都这般说了,饶是钟小舒不想收下,也不好直接反驳,不然就是驳了三皇子的面子。 犹豫片刻,钟小舒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就多谢三皇子的好意了。” 钟小舒也只是淡淡的道了个谢,至于什么改日一定报答之类的话,钟小舒倒是没敢乱说,免得给自己惹祸上身。 三皇子闻言,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 “不知妹夫今日公务可繁忙?”三皇子挂着清浅笑意开口问道。 钟小舒听到三皇子问起殷止戈,心中便警惕起来,笑着随意应付道:“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我也只是个深闺妇人,也不知他每日在忙些什么。” 就在钟小舒还思索着三皇子有什么目的时,三皇子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听说表妹的五香楼近日生意好的很,这些日子我政务繁忙,倒是没赶得上过去,不过我特意命下人去买了些回来,没想到表妹竟然还有如此手艺。” “看来我那妹夫当真是个好福气的,能娶到我表妹这样可人的女子,不仅样貌出众,就连经商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京城中不知道多少人都眼红他呢。” 第三百三十二章 真是不适应 钟小舒闻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不知道这三皇子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三皇子说笑了,若是相比起来,您才是这京城里万千女子心目中的最佳归宿呢。” 不知道三皇子信不信,反正这话说出来钟小舒自己都觉得酸的很。 三皇子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仿佛挺吃钟小舒这套的。 钟小舒本就不喜应付这些权贵之人,现下的气氛更是让她如坐针毡一般。 眼看这三皇子跟钟小舒天南地北的聊着,钟小舒只觉得今日这三皇子颇有应双双的风采,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倒是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了。 这般想着,钟小舒便心生一计,趁着三皇子低头喝茶的功夫,对着念梧眨巴了下眼睛。 “嘶。”钟小舒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扶着额头,俨然一副病美人的姿态。 一旁的念梧见状心领神会,这便表现出一副焦急的样子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头痛病又犯了?” 三皇子见状,看似温和的脸上也带上了一抹担忧之色:“表妹,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需不需要我带太医过来。” “多谢三皇子好意了,若是现下叫太医过来耽搁时间太长,自从上次我家夫人病过之后,便落下了这么个病根,现在还是时不时的头痛。” “上次大夫临走时给夫人开了些药,原本每日都要吃的,结果今日夫人赶着来见三皇子,说是身上带着一身药味怕冲撞了您,这才没服药。” 钟小舒一边装出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双目紧闭不言语,一面听着念梧应付着三皇子。 听了念梧这些话,钟小舒倒是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的给她点了个赞。 先前倒是没看出来,没想到念梧这丫头不仅身手好,就连这嘴皮子也利索的很。 这说瞎话的本事,还真跟自己有那么些相像。 反正念梧已经言尽于此,就算三皇子心机深沉看出了钟小舒的意图,也总不能当面揭穿才是。 今日他前来不也一样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么,想必也有修复关系的目的,自然是不好现下跟钟小舒撕破脸的。 就算是真的撕破了,钟小舒也不甚在意,只不过是重蹈覆辙一遍罢了。 如果可以,她还真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哎,这当真是怪我了,今日来的匆忙,没曾想竟是耽误了表妹的身子,若是下次表妹还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那般客气了。” 三皇子说罢,便起了身:“你赶快带着你家夫人回后院服药吧,这人参和雪莲都是大补之物,好好照顾夫人的身体,我今日就先行告退了。” 念梧闻言,这便恭送了三皇子。 “好了夫人,快起来吧,人都走了。”见三皇子出了府,念梧这才轻轻用手推了推钟小舒。 钟小舒左顾右盼一番,见三皇子真的离开了,心下才平息了些许。 见钟小舒舒了一口气的样子,念梧不禁笑道:“没想到夫人竟然会用这样的方法,先前应姑娘那般缠着夫人都没见夫人这样呢。” 钟小舒听到念梧的调侃,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应双双再怎么有别的想法,终归是个深闺小姐,这三皇子可就不一样了,简直是豺狼虎豹,若是面对应双双我还能随意的聊几句,可这三皇子心思太深沉了,若是被他抓住什么把柄就不好了。” “何况我看今日这三皇子倒是聊得兴起,再让他这般扯下去指不定我就得真的头痛了。” “奴婢瞧着也觉得奇怪,本以为三皇子今日登门是有要事的,没想到竟然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念梧撇嘴道。 钟小舒轻点了下念梧的额头:“三皇子那般心思深沉的人,若是能让你一个小丫头这么容易就看破的话,那岂不是自身难保了?” 说来也是奇怪的紧,今日的三皇子跟平日所见倒是不同的很。 先前三皇子虽说为了维持表面上风度翩翩的形象,不是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品行的。 可现在仿佛如同一夕之间就转了性一般,不仅话多了起来,言辞之间还皆是嘘寒问暖之势,倒是叫钟小舒有些接受无能了。 且三皇子打着亲戚的名义登门说了不少,可却没什么说到正事上。 若说三皇子这样的人只是单纯的来拜访一番,钟小舒可不信。 且不说赵逸腾平日里政务繁忙,还得做出一副爱国爱民的样子给皇上看。 就单说他跟将军府的关系,也不值得他如此。 钟小舒虽然一时还摸不透三皇子的意图,却也能大致猜测到八成是跟他的野心有关。 所以也不敢掉以轻心,是以回答问题便也是真真假假参半。 这一上午大堂内的气氛可谓是微妙的很,看似聊得愉快和谐,时不时的还传出三皇子的几声爽朗笑声。 却是实则呈着一攻一守之势,却又不尽相同。 比起应双双的小打小闹,三皇子想要的明显更多。 念梧看着桌子上摆放的那些三皇子带来的珍贵之物,对着钟小舒询问道:“夫人,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这东西让下人收起来好好保管着吧,谁也不许动。”钟小舒淡淡的摆了摆手道。 三皇子送的东西她可不敢用,还是先存起来以防万一吧。 念梧也知道钟小舒心中所想,只不过看这东西珍贵,心下倒是不禁可惜起来。 这东西倒当真是些好东西,可惜这送的人不对,也难怪夫人避之不及了。 钟小舒揉了揉额头,一脸疲惫的样子,这种斗智斗勇的生活她当真是不适应。 现在倒是越发想念起来先前刚穿过来的时候,跟殷止戈在那个小村子上,每天打打鱼做做饭,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念梧心细,看到钟小舒面露倦态,这便扶着钟小舒回房歇息去了。 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番的,可没想到还没走出几步,便又看到了前来禀报的侍卫。 第三百三十三章 煽情牌 钟小舒见状,无奈的开口问道:“这是又怎么了?” “回夫人,长公主已经在将军府门口候着了。”侍卫虽说看出了钟小舒面露疲态,但也只得如实禀报。 若是换做以前的话,按照殷止戈的要求,他们早就把长公主给拒之门外了。 但眼下自从上次钟小舒在宫中参宴之后,长公主是将军府夫人钟小舒生母的事情京城中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眼下关系摆到了明面上,就算心下过不去,也不是那么好推却的。 不然这京城中多的是长舌妇,背后还不抵怎的编排这将军府呢。 钟小舒自然也是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可听到长公主的名号时钟小舒还是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她私心是不愿意见长公主的,因为一看到她便能想到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 钟小舒现在已经从那件事中走了出来,可不代表这件事就能这般轻而易举的过去了,只要一日没能报仇,她便觉得不可原谅。 但钟小舒同样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郁结牵连到将军府和殷止戈。 几经纠结之后,钟小舒还是偏向了将军府。 “罢了,让她进来吧。”钟小舒撇过头去淡淡道。 念梧闻言,眼中闪烁着关切之色:“夫人,您这身体还能受得住么?” “没事,反正先前也不过是找了个借口罢了,又不是真的头疼,跟她打交道总好过跟笑面虎三皇子打交道的好。”钟小舒一边开口说着,一边打起精神在大堂坐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弱态。 念梧看着强撑着的钟小舒,几次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夫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倔强且不服输,明明这样累的是自己,也不愿意示弱。 正在主仆两人思前想后的时候,只见长公主身着一身紫色蹙金双层华服走了进来,上用金色丝线绣了几朵荷花,随着裙摆摇曳生姿。 不得不说长公主长得是极美的,保养得宜,五官出挑,即使已经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了,若说是二十七八的年纪,也能让人信服。 且身上自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更是显得整个人出众了不少。 若不是因为这些数不清的渊源纠葛的话,钟小舒或许也愿意跟这样的妇人亲近亲近。 长公主看见钟小舒时,眼中便带了一抹神采,那是一种母亲对女儿独有的怜爱之色。 只可惜这神色确实让钟小舒觉得嘲讽和刺痛的很,这便垂眸紧抿起了唇。 长公主见状,也只得收敛了些。 似乎是知道钟小舒不愿先开口似的,长公主脸上这便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道:“小舒,我今日来是给你道歉的。” “长公主说笑了,长公主身份高贵,要做什么自有皇上担着,还需跟我道什么歉。”钟小舒冷漠的脸上端的是一副淡淡的嘲讽之色。 眼前坐着的这可是她唯一的女儿,若是可以的话,谁又愿意跟自己的亲生女儿走到这样的地步呢。 长公主闻言淡淡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还记恨着我那日宫宴上的事情,我虽说想早些让你认了我这个母亲,却也没想在宫宴那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你心生不满,那日也是皇上临时宣布的,我又如何能阻止的了。” 钟小舒闻言眸中是一抹不屑的神色,长公主只觉得被钟小舒看的透彻,一时也有些心虚的偏了偏头。 钟小舒见状,嗤笑一声:“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道当今圣上与长公主手足情深,若是长公主不愿,难道皇上还能强迫不成?我看长公主是没有什么悔改之心,所谓的认错也不过是安抚之策,这做戏的功夫还是省下了吧。” 钟小舒有一点没说错,若是长公主不愿,自是可以阻止的。 只可惜她寻女心切,当下也没有思虑太多。 至于旁的,长公主也只不过是不敢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抹小私心罢了,倒也没有钟小舒说的那么不堪。 钟小舒知道,可她不愿说好听的话,若是能让长公主知难而退,自是再好不过的。 长公主从小也是先皇的明珠,更是跟当今圣上关系极好,放眼这整个天祈,除了钟小舒便没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了。 可偏偏她却对自己的女儿毫无办法。 “小舒,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愿意跟自己的儿女对立,当日那些事我也是有苦衷的,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你是在我身边开开心心长大的,可天不遂人愿,为了保护你我才把你送了出去。” “我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你对我颇有怨言,也实属是我欠你的,若是你不肯原谅我的话,我也愿意慢慢来偿还你,只不过不管怎样,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长公主昔日面对他人神色骄傲的样子,此刻却显得是一脸颓然。 长公主手中的帕子早已被绞成了一团,神色复杂的说完这些话后,便抿了抿唇起身离开了。 钟小舒显然没想到那般骄傲的长公主会说出这番话来。 闻言,眼中有片刻的失神,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长公主。 看着长公主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背影此刻竟然带了些许淡淡的寂寥,钟小舒却是不由得心下一疼。 值得么? 或许在那个女人看来是值得的吧,一个母亲为了儿女,当真是可以付出很多东西。 钟小舒虽是没切身为人母过,却也已经体会过了失子之痛,若是换做是她的话,也会如此么? “念梧,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钟小舒片刻后微微失神的开口问着。 钟小舒也没想让念梧真的回答,这话她是问向念梧的,更是问向自己的。 念梧知晓钟小舒的心思,只是站着,却也不作答。 她钟小舒吃软不吃硬,若是长公主真的受不了了急头白脸的呵斥她一顿,她也无所畏惧,大不了就是撕破脸罢了。 什么郡主之位,她从来都不稀罕。 可偏偏这种煽情牌就让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第三百三十四章 原来的钟小舒 对于钟小舒来说,跟长公主这个所谓的生母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 毕竟且不说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自打她来了以后,没和长公主相处过一天,没受过长公主的一次恩惠,反而还屡次被长公主和宁舒妍给陷害。 若不是自己原身的这个身份特殊的话,恐怕现在也仍然是这样的局面。 钟小舒自然对这个便宜妈没什么好感。 但今日确实是隐隐动了恻隐之心,或许这就是母子之间的感情不对等吧。 钟小舒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这几日总是累得很,钟小舒入睡很快,但却睡得并不安稳。 恍惚中入了梦,只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前方有一点光亮。 那光白的刺眼,钟小舒用手臂遮挡了些许,慢慢的朝着那抹光亮走去。 “这是……”钟小舒站在一处草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抱着书本洋溢着青春气息相互结伴的男男女女,还有那些跟天祈完全不同的服饰装扮,尽显新潮。 这些环境,熟悉而又陌生。 这不正是她先前在现代时的母校么? 钟小舒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宽大的t恤和肥肥的裤子,正是她在现代的时候常穿着的装扮。 也是因为这副不会打扮的模样,才导致自己大学四年都没能谈过恋爱,不过好在学习是顶尖儿的好,也不算是凄惨了。 “我这是回来了?”钟小舒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指,全然没有先前因为操劳家务而特有的薄茧。 这一瞬间钟小舒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样的想法,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忙着欣喜和松懈,而是担忧着若是自己就真的这样回来了,殷止戈该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等钟小舒细想,只见那画面便又是一转换,一身着鹅黄色曳地飞鸟描花长裙的女子静静的坐在一处高石上,三千墨丝尽数垂落于肩头。 少女侧脸明媚娇艳,不施粉黛,却独有一番滋味,那鹅黄色的衣裙更显少女娇俏。 高山流水,阳光明媚,风景如画大抵就是这样的一副场面了吧。 “你来了。”少女声音如涓涓细流一般清澈婉转,娓娓动听。 钟小舒怔愣片刻,确认少女是在跟自己说话后,这便朝着少女的方向走了过去。 少女徐徐转过神来,钟小舒只觉得这样貌格外的熟悉。 “你是……钟小舒?”钟小舒待看清少女的脸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不正是她每日都能望见的脸么,也正是她这副原身的样貌,不过不得不说,这身衣服的确很配她的气质。 原身闻言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算是回应了钟小舒的疑问。 原先看什么穿越小说或者电视剧的时候,倒是有听说过碰见原身的事情,却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听闻一般原身现身,都是有什么要事要交代的,钟小舒一时呆愣在原地,倒是不知该如何问话好了。 毕竟现下可是自己占据了人家的身子,倒是一下觉得有些理亏了。 那少女似是猜到了钟小舒心中所想,看着钟小舒略微窘迫的样子,弯着眉眼笑了起来:“有些事情既已发生,便是缘分,我虽不愿,但也不能违抗,我的人生已经过完了,接下来便是你的际遇了,无论是福是祸,都是你应遇到的,不必觉得愧疚。” 钟小舒闻言,有些哑然的张了张嘴:“可……就这么结束了,你甘心么?” “没什么不甘心的,这就是我的命,这些对于我来说都已经结束了,如果真要算来,倒是应该我跟你道一声歉了,留了那么多事情倒是得你来帮我处理了。” “不不不,”钟小舒闻言连忙摆了摆手道,“你可别这么说,倒是我还得谢谢你让我体验了一把不一样的世界呢。” 少女闻言掩嘴轻笑,饶是钟小舒都不由得看呆了。 再细细想想平日里自己的作风,哪有人家这般美丽动人,果然是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钟小舒想罢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既然你来了,便是有缘的,该珍惜的珍惜,该放下的便放下吧。” 少女说罢,身影便渐渐的淡了起来。 “哎,那那些事情……”钟小舒朝着少女的最后一丝幻影喊道。 “随心便好。” “随心……便好。”钟小舒喃喃道。 殷止戈看着睡梦中的钟小舒脸色阴晴不定的变幻着,一会儿是淡淡的忧愁之色,眉头皱起,一会儿又是小女儿家的娇憨之态,嘴角微勾。 一时竟不知道要不要叫醒她才好。 屋内没有灯火,只有窗外皎皎明月的光辉透过窗子撒在床上,能看到床上的人儿额头间已经隐隐出了些汗水。 殷止戈担心钟小舒着凉,轻声推开门出去亲自打了盆热水进来。 再回屋时钟小舒已经坐了起来。 “小舒,你醒了。”殷止戈轻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格外的明显。 月光洒在殷止戈的身后,让殷止戈多年在军中锻炼出来的健硕身材多了份柔和。 虽是看不清殷止戈此刻脸上的表情,但就凭钟小舒对他的了解,想必也是一副温柔缱绻的样子。 钟小舒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看见殷止戈这般的开心了。 自己只是做了个梦,他还在,真好。 心中的担心和不舍终于在这一刻随着殷止戈的身影尽数消失,钟小舒也忍不住的长长舒了口气。 殷止戈麻利的把巾子打湿,递给了钟小舒,钟小舒这才发现自己的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巾子触手温热,殷止戈向来都是个细心的,即使是在这样的小事上也定然会想的周全。 钟小舒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舍不得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电脑,没有先进的设备,什么都没有,就连调味品都得靠38. 但这里却唯独有她最爱的那个人。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谈何容易 “怎么了?盯着我也不说话。”殷止戈轻轻点起房间内的烛火,霎时照亮了整个屋子。 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这个男子,五官深邃挺拔,眉目如画,尤其是那一双眸子,比外面的皎皎明月和万千星辰更加亮眼。 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眼中如同一汪清水一般的宠溺之色,便能叫人沉醉其中。 钟小舒不假思索的倾身抱住了面前的男子。 殷止戈没想到钟小舒会突然有这样的举动,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用更紧的力度箍住了怀里的人儿。 两人皆是无言,殷止戈也只是轻轻的抚着钟小舒的发丝。 半响后,殷止戈似是想到了什么,这才开口道:“听说今日三皇子和长公主都曾来过?” 钟小舒靠在殷止戈肩膀上的脑袋轻轻点了几下。 “他们可有为难你?尤其是三皇子,没说什么让你难堪的话吧?” 要说这两个人里,殷止戈虽然都不喜欢,但是明显更放心不下三皇子。 长公主再怎么说也是钟小舒的生母,按照长公主现在的心思,定然是不会欺负钟小舒的。 可这三皇子就不一样了,先前他曾假意拜在三皇子的麾下,三皇子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表面看起来清风霁月,风度翩翩的一位皇子,背地里野心却是昭然若揭,朝堂中大大小小的爪牙不知道布了多少,可见其心思深沉,谋划已久。 再看钟小舒现在的情绪,殷止戈生怕自己的娘子吃了什么哑巴亏。 “倒没有为难我,只不过他今日过来打着表兄妹的名号,对我嘘寒问暖了一番,还给我送了不少的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极好的,不顾我也没敢用,统统都让念梧找人好生收着了,以防不时之需。”钟小舒如实开口道。 殷止戈看了看钟小舒一脸倦态的样子,饶是休息了一阵子,却依然难掩疲惫。 “麻烦你了,娘子。”殷止戈眼中尽是心疼之色,伸手轻轻的帮钟小舒把鬓角的碎发束到了耳后。 “这些日子你的身子才刚好,这些人便迫不及待的上门拜访了,只不过都不是省油的灯,若说长公主还好,那应双双和三皇子的心里都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倒是难为你还要去应付他们了。” “我听念梧今日跟我说,你自打他们走了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想来也是累的狠了,眼下这么大的家中都要你一个人操持着,我也没能帮到什么,心中到底是愧疚的很。” 殷止戈越是这般说着,心中便越发的过意不去。 自己虽是一个三品官员,但是很多事情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就连家宅中的这些事情都得由钟小舒帮衬着,这一路走来钟小舒已经帮了他不少了。 眼看着这一个月以来钟小舒便已经消瘦了不少,看得出来这个小人儿身上的压力是真的大的很,殷止戈的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钟小舒从来都不是一个只会矫揉造作的弱女子,而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帮助了他们一大家子的人。 即便是他现在身居要职,她身上的光辉也依然可以与他比肩。 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这一切,也离不开钟小舒,对于家的贡献,钟小舒要比他大的多。 钟小舒察觉出了殷止戈的心思,这便故作轻松道:“你在说什么呢,就那几个人怎么可能难得住我,你可别忘了我嘴皮子可是溜的很,先前都没有人能说的过我的。” “而且你在朝中肯定也不容易的很,朝中不比内宅,勾心斗角的事更是多了去了,你又要承担起家的责任,又要做个合格的臣子,你都没喊累,我就更不会这般觉得了。” “可是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殷止戈的一句话,让钟小舒先前营造的轻松气氛顿时被打碎了一地。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殷止戈又何尝不知道钟小舒是什么样的性子? 说这些话也不过就是为的不让自己担心罢了,若是真的无所谓,便也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有的人贪慕荣华富贵,有的人向往名利权势,但殷止戈知道,这些东西钟小舒都不在乎,这些事情他又何尝不是。 都说天家无情,殷止戈初到时还不曾理解这句话,经历了这么多事后算是明白的真真切切了。 他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有害于国家的事情,更是不屑于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 饶是这样,都避免不了因手握兵权的事情引起皇上的猜忌和打压。 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何尝是钟小舒一个人觉得压力大呢。 见钟小舒半响没有说话,殷止戈这便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温暖的掌心握住钟小舒柔嫩的小手道:“娘子,你也不用骗我了,你的性子我最了解了,我知道这阵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你的压力也很大。” “所以我想,不如我把官辞了,我们一起回到老家,还像我们两个原先那样,开个小餐馆,我们夫妻二人一起经营,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这些是是非非,说不尽的惬意,你看如何?”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眼中认真的神色,知道他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了。 殷止戈描绘的场景实在太过于诱人,若是可以的话,钟小舒恨不得能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这些日子钟小舒也会时不时的想起先前两个人在乡下的日子,这京城中的勾心斗角见多了,才觉得那些朴素的乡民们分外的可爱。 哪怕就是当初要跟自己家抢地的黄大娘,现在想起来都没有那么可恨了。 毕竟比起来这京城中人人都带着面具的样子,那些人要真实生动的多了。 可惜先前竟是没有意识到这点。 可这想要答应的话到了嘴边,却是被钟小舒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回想这一路走来,她跟殷止戈两个人一路打拼何其的不容易,眼下的这些是是非非许是天意吧。 可已经深陷泥潭中的人,要想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殷止戈的温柔 殷止戈一瞬不瞬的看着钟小舒脸上的神色变幻,等着钟小舒的答案。 钟小舒思虑片刻,终是握着殷止戈的手摇了摇头道:“止戈,我方才想了想,我们现在在京城的生活,也许没有那么糟糕,何况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在这些纷纷扰扰之中了,若是想要全身而退,又谈何容易。” “可我不想让你过你不喜欢的生活,也不想让你受苦,我看的出来,这些日子你过的并不开心,不然身子怎会消瘦了这么多?”殷止戈忧心道。 “我本就是刚刚大病初愈,胃口差点也是难免的,你不要过多担心了,何况我们这一路打拼过来,吃了这么多苦,为的不就是能过上好日子么。” “你还记得先前你要去参军的时候跟我说的话么,你说你想创出一番天地来,这是你的梦想,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事情,自私的让你放弃你所追求的,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开心了。” “而且三皇子昨日竟然打着表兄妹的名号上门拜访,恐怕也是动了什么心思了,二皇子平日里对咱们多有照顾,若是你这个时候离开的话,二皇子势单力薄,孤掌难鸣,若是让三皇子当了太子,就更没有二皇子的立足之地了。” 钟小舒说罢,这便带着坚定而又柔和的笑意,对着殷止戈道:“何况好男儿志在四方,建功立业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任务,你现在已经做的很好了,我相信过了这段日子会好起来的,你也别担心了,不然我可就愧疚了。” 听着钟小舒说的这番话,殷止戈不由得回想起他要参军那日的情形。 原本以为钟小舒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当时她一个人又要维持家里的生计,还要照顾酒楼,更要担心养母和姐姐的算计,若是一个人,会艰难的多。 可谁知她却也是思考片刻笑着告诉了自己,好男儿志在四方。 无论是从前在乡下的那个钟小舒,亦或者是现在成为将军夫人的钟小舒。 她始终都有着一颗为他思考的心,这份心意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殷止戈心中感慨万分,娶到这样的妻子,当真是他这一生的福气了。 屋内烛火葳蕤,都说烛光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 那噼啪跳动的烛火映衬着眼前的女子本就明眸善睐的容貌更是显得眉目如画起来。 殷止戈只觉得此刻的钟小舒眸中的那抹神采似是天边的星辰明月,那动人的光辉足以淹没他的理智。 殷止戈不由得动.情,一如参军那日在酒楼后院似的,缓缓俯身吻向了钟小舒。 即便两人已经有过数次的肌肤之亲,殷止戈依然吻的柔和且又小心翼翼,仿若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生怕碎了。 殷止戈吻的深情,钟小舒却是有些许的纠结和不自然。 终是在殷止戈的手缓缓伸向钟小舒衣带时,被钟小舒狠了狠心按了下来。 被打断的殷止戈眼中闪过片刻的茫然,随即眸中便也恢复了清明之色。 “那个……我身子还没好全。”钟小舒脸上带着一抹红晕,有些不自在的小声开口说道。 殷止戈闻言这才想起来自己先前做了怎样的一件错事,着实是先前那气氛太过于暧昧,倒让他一时不清醒了。 “都怪我,先前我不是故意的,我……”殷止戈脸也难得的飞上了一抹淡淡的殷红。 这样的话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奇怪,难道要说自己一时兽.性大发给忘了么? 殷止戈想跟钟小舒解释一番,可这话翻来覆去在嘴边就是组织不好言语,一时倒不知道该怎样说了。 钟小舒自然不会怪殷止戈,毕竟人都有七情六欲,若不是先前她觉得身子还有些不爽利的话,也不会打断殷止戈了。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的,你就不用跟我解释了。”钟小舒见状笑着摆了摆手道。 难得能看到殷止戈这般窘迫的样子,倒也可爱的紧,钟小舒心下便也不由得开心了几分。 见钟小舒一脸坦然的表情,真的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冒失,殷止戈这才放下了心来。 正在两个人气氛正好之时,钟小舒的肚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抗议,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钟小舒的肚子又接连的叫了两次。 钟小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道:“今日倒是没怎么吃东西呢,要不是它叫了两声我都给忘了。” 殷止戈闻言轻笑一声:“先前我出去打水的时候便让小厨房惹了些饭食来,这会儿估计也该好了,我去看看。” 钟小舒看着这般体贴温柔又英俊多金的相公,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两人吃过饭后,又聊了聊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情,半夜时分便相拥而眠沉沉的睡去了。 许是今日殷止戈描绘的生活太过于美好,钟小舒半夜竟然梦到了先前两人一起在乡下的生活。 梦到她在厨房里做菜,殷止戈在一旁帮着打下手,两个人在酒楼里虽然忙碌,但也开心的很。 偶尔哪日若是接了笔大生意,当日酒楼盈利多的话,一家人还能在关门之后打开几坛好酒,一边聊聊近些日子发生的趣事,一边把酒言欢。 这样的日子当真是让人心向往之。 钟小舒梦着梦着,脸上便也不由得挂上了一丝笑意。 因着多年在军营中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惯,殷止戈的睡眠一般都轻的很。 似是感受到了怀中的人儿有些不安分的扭了扭身子,殷止戈便慢慢的清醒了过来。 殷止戈下意识的看向了怀中的钟小舒,却见钟小舒并没有清醒的迹象,殷止戈又生怕钟小舒做了什么噩梦,仔细看过之后发现钟小舒的脸上带着一抹笑意,这才安下了心来。 刚重新闭上眼,便听到钟小舒喃喃道:“止戈,你帮我把这盘菜放到门口那桌客人桌上。” 寂静的夜里,钟小舒这句低声的呢喃格外的清晰。 睡梦中的人无知无觉,可这句话却是不知道牵动了谁的心弦。 第三百三十七章 辞官?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脸上的满足,那笑容是最真实也是最纯真的笑意。 可就是这样一个过去常常出现的笑容,却是她这么多日来都不曾有过的。 应该说,在来到京城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之后,便很少见过了。 每次都是钟小舒迁就着他,这一次他又何尝不能为她多考虑考虑呢? 第二日清早,钟小舒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榻上已经是冰冷一片了。 这几日钟小舒日日梦魇,睡得极不踏实。 许是昨日晚间心情还不错,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想起昨夜梦里的画面,钟小舒便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那样的生活在京城中简直是奢侈,单单是能梦到也足以让钟小舒开心一阵子了。 “念梧,收拾一下,咱们今日去五香楼看看。”钟小舒难得精神饱满一次,便越发的想要出去走动走动了。 昨天因着三皇子和长公主的接连拜访,倒是让她脱不开身去看看五香楼的生意了。 念梧在门外听到钟小舒的叫喊,这便应了一声收拾去了。 而此刻的朝堂上,气氛却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主动开口说话,显然是还没有从刚才听到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面色如常,看不出来对刚才那件事到底是怎样的看法。 都说帝王不喜形于色,正因为揣测不到圣心,这才是让众位大臣害怕的。 朝堂上此刻人人都尽量低下了自己的头,生怕皇上点名让自己发言,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若是说的正中皇上心意,难保皇上会起疑心,觉得你揣测圣心。 若是说的跟皇上意见相左,难保惹的皇上震怒,连带着一并牵连了。 皇上坐在龙椅上眉目威严,淡淡的扫视了下面的群臣一眼,又回到了殷止戈的身上。 此刻的殷止戈站在大殿中央,保持着上奏的姿势,双手抱拳,颔首低眉,等待着皇上的旨意。 “殷止戈,你为何打算要辞官?”半响之后,皇上终是淡淡的开了口。 殷止戈闻言,语气不卑不亢道:“近日臣实感精神不济,不能如先前一样胜任职务,唯恐出错愧对皇上厚爱,且臣内子身子不适,恐不能适应京中生活,乡下家中大哥生活困苦,需要人照顾,所以臣思虑许久,求皇上恩准。” 皇上深谙帝王之术,且又深居高位多年,哪能不知道殷止戈现下说的这些理由都不过是借口罢了。 皇上自然知道殷止戈是个极其疼爱妻子的人,恐怕这次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是因为钟小舒。 只不过有的话若是放在明面上说的话,面子上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朕觉得这件事情你可以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这么久以来你行军打仗立了不少的军功,且眼下天祈虽是盛世,但边境尚不稳定,朝中尚且缺乏经验丰富的将帅之才,就算是为了黎民百姓考虑,也应该三思而后行。”皇上沉声道。 “皇上,臣已经考虑过了,现下天祈正值太平盛世,且国家后辈之中有才之人众多,臣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不足以让皇上委以重任。” “若是你觉得近日精神不济,且先在家歇息几日吧,殷夫人那边朕也会派太医院院首前去调理的,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其余的往后再说,退朝。” 皇上说罢,便不再给殷止戈开口的机会,大手一挥起身离开了大殿。 身旁的公公赶忙捏着尖细的嗓子唱道:“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诸位大臣纷纷弯腰行礼。 殷止戈捏着拳头,心中甚是不忿。 每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就格外觉得自己跟对方的力量悬殊,渺小的毫无反击之力。 可笑的是不论他心中多么的恼怒,最后仍然得对着那人感恩戴德,当真是讽刺。 殷止戈脸色铁青,站在大殿中央,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 应丞相见状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眼里带上了一抹讥诮的笑意,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若是换做平常的话,他定要去殷止戈面前羞辱他一番。 只不过眼下今非昔比,钟小舒的身份不一样了,连带着殷止戈都得了皇上的青眼,他再不喜欢殷止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 一旁的三皇子见状,走到殷止戈的面前,挂着一副清浅笑容道:“父皇也是为了江山百姓考虑,殷将军还是再三思一下吧,正好借着这几日好好的休息一番。” 殷止戈不愿与三皇子多言,这便淡淡道:“多谢三皇子关心了。” 似是没看出殷止戈的疏离一般,三皇子的面上没有任何的不悦之色,只是淡淡的笑着点了点头,这便大步离开了。 二皇子赵麒见三皇子离开之后,这才拉着殷止戈走向外面。 “眼下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我府上坐坐。”二皇子开口道。 若说殷止戈辞官唯一觉得愧对的,便是二皇子了。 见二皇子此刻没有因为自己先前在朝堂上的事情而不悦,到底也得给二皇子一个交代才是,这便跟着二皇子离开了。 皇上下朝之后,在御书房中坐了半响,心中想着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很,半天竟是一本奏折也看不进去。 这殷止戈在领兵作战方面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就是先前的那些前辈初入军中也不一定有殷止戈这样的天赋。 且殷止戈现下军中战功赫赫,能从一开始的无依无靠做到现在的三品将军,又岂是池中物? 眼下虽说国家是太平盛世,但殷止戈手握兵权,在军中人心所向,可以稳定军心,对那些企图侵染天祈国土的边境小国也能起到不少的震慑作用。 而且现在钟小舒的身世又已经被查明,是长公主的遗珠,单凭这一点皇上也不会允许殷止戈带着钟小舒离开的。 何况除却这些情况之外,皇上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盘算,自然是不想让殷止戈这般轻而易举辞官的。 第三百三十八章 皇帝的心思 现在朝中局势多变,皇上虽说身子仍然健朗,但是也不得不提早为下一任的国主做准备。 且目前太子之位尚且未立,更是少不了明争暗斗。 虽说皇上膝下的皇子众多,但是能继承大统的目前也就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位。 自己的儿子脾性如何,他作为父亲自然是知道的,就连三皇子表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私下里其实发展了不少的爪牙这样的事情,皇上也心中有数。 只不过这天家向来对亲情就不似那般看重,历代君主哪位不是跟自己的各个兄弟们明争暗斗从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 在他看来,只有能胜任这场斗争的人,才能胜任这个皇位,只要不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以现下三皇子这边文臣众多,但二皇子军营出身,且殷止戈也是向着二皇子的,一文一武,当真是平分秋色。 也只有殷止戈在,才能平衡两个儿子的势力,若是殷止戈辞官的话,二皇子势弱必定就失去了竞争的资格。 现在还不是立储的最佳时候,他还想再好好观察一下,这两个儿子谁更能胜任太子之位,自然是不能应了殷止戈的要求。 可眼下殷止戈已经存了想要离开的心,恐怕接下来还需要好好安抚一番。 也怪他前段时间打压的有些狠了,倒是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了。 一旁的公公是在皇上身边侍奉的老人了,自然是看出了皇上心中的不悦,这便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道:“若是皇上现下烦心的话,不如沉着今日阳光正好,出去散散心。” 皇上闻言顿了顿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言语。 那公公见状也噤声不敢再多言语了。 许久之后,皇上这才淡淡的开口道:“去皇后那吧。” 公公闻言,这便出去吩咐道:“摆驾凤仪宫。” 要说现下这朝中的局势变幻莫测,后宫又何尝不是。 后宫的女人个个儿想母凭子贵,那些有皇子的嫔妃们,甭管自个儿的儿子是不是个能胜任大统的人,都想在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 皇上只要一想到这些事情便觉得头疼的很。 眼下也只有皇后那里还算的上是清净些的了。 皇后膝下有一九皇子,年龄尚且还小,皇后又是个喜静温和的,倒是趁他心意。 可这后宫手段肮脏,争斗也不亚于前朝,能稳坐后位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 皇上刚下朝没多久,皇后放在朝堂之上的眼线便有人告诉了她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皇后便料到皇上十有八.九是要来她这凤仪宫的,自然也要早做打算。 “来人,备好普洱金瓜贡茶。” 皇后一开口,便有手脚麻利的小宫女应下后急急的去准备了。 那茶刚沏出来没多久,便听到门外一声宣唱:“皇上驾到。” 原先还有些好奇皇后为什么要备茶的那些个小宫女们顿时明白了过来,眼中无一不是用崇拜亦或者是惊讶的眼神看向皇后。 皇后似是看不见一般,淡淡的整理了一下衣摆,这便出门迎接皇上去了。 “皇上,臣妾特意备了普洱金瓜贡茶,这茶冬日喝是极好的,能暖身暖胃,皇上累了一天了,尝尝吧。”皇后一边带着得体的笑容,一边亲自从宫女的托盘上取了茶盏过来。 皇上闻言,摸了摸这茶杯的温度,眼睛微眯道:“皇后这是知道朕要过来?” “皇上这说的什么话,皇上乃是九五之尊,圣心又岂是我一个妇人能够揣测的?臣妾只不过是日日盼着皇上过来,所以每日都会备下罢了。”皇后这般说着,眼中便越发的动人起来。 饶是皇上闻言也没有多疑,反而心下因着皇后这话更是愉悦了几分。 皇上来皇后这里也并非是想寻求什么帮助,只不过是找个地方静心罢了。 后宫不得干政,外戚干政自古以来就是皇家大忌,皇上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心中的考量说与皇后听。 皇后倒也乖觉,知晓皇上是个疑心重的,不闻不问,只当是如同那民间的妇人一般说着一些趣事儿给皇上解闷。 要说这皇后当真是有些手段的,这一来二去,皇上心中的烦闷倒是也消散了不少。 宫里这边的气氛倒是好了些许,而那边二皇子和殷止戈也到了府上。 两人虽说有君臣之别,但私下因着年龄厢房,兴趣相投,倒是更像是兄弟一般。 殷止戈也不跟二皇子客气,这便坐了下来,二皇子也命人备了些茶水和点心上来。 只不过殷止戈现下心中郁结,自是没心思吃这些东西,倒是二皇子吃的不亦乐乎,片刻之后,殷止戈这才有些不悦的沉声道:“二皇子该不会邀臣过来,就是为了吃东西的吧。” “自然不是,不过这吃饱了才有心思谈事情不是么。”二皇子说罢,还把面前的一盘点心往殷止戈的跟前推了推。 “我吃不下。”殷止戈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二皇子倒也不急,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压了压,这才淡淡开口道:“要我说你这人就是有些固执,我知晓你今日提出辞官也是为了小舒,但是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眼下长公主才刚刚知道小舒的身份,又怎会愿意让你轻易带着她离开。” “何况你作为将军,也确实应该为黎民百姓考虑一下,眼下外乱才刚刚平息了不久,你的名号也打出来了,若是你现在离开,只怕那些宵小之徒又会心存歹念,到时候照样还是得把你招回京中,那时候可就不是你儿女情长的时候了。” 殷止戈每听着二皇子说一句话,脸色便也沉了一分。 这些事情他都考虑过,只不过眼下在他眼里,钟小舒的事情要更重要一些。 且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为天家卖命数次,兢兢业业的保江山,为百姓,最后得到的却是皇上的忌惮和打压,就连自己的妻子被人诬陷入狱,他都不能做些什么,当真是让他寒心! 第三百三十九章 狗皮膏药 “夫人,咱到地方了。”念梧撩开帘子,看了一眼正在马车里发呆的钟小舒,这便开口叫道。 钟小舒脑子里还在想着昨日殷止戈说的那些话,不是她不想回去,只是她不能自私的因为自己的问题就阻断了殷止戈的大好前途。 听着念梧的喊声,钟小舒这才回过了神来。 念梧伸出一只手,动作利索的扶着钟小舒下了马车。 钟小舒带着念梧刚走到五香楼里,便听到一人鬼哭狼嚎道:“哎哟,姑奶奶,您可算来了。” 接着钟小舒还没看清,便感觉到有一人影朝自己飞了过来,紧接着就趴在了自己的脚下。 钟小舒吓了一跳,还没开口,念梧便一脚踹开了“袭击”钟小舒这人。 两人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前两天那什么王典仪的儿子么。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连我们夫人都敢轻薄,你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这个登徒子!”念梧一边瞪着眼凶狠狠的说着,一边便闪身上前作势要动手。 “哎哎哎,姑奶奶,误会了,误会了。”那王典仪的儿子见状,赶忙心惊胆战的开口道。 钟小舒倒是觉得今日这男子反常的很,见状这便赶忙开口道:“念梧,慢着。” 那男子说话的功夫胳膊已经举起来挡在脸前了,生怕自己下一刻就遭到毒打。 见半天迟迟都没有动静,那男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眼睛从胳膊后面露出来些许,打量起了现在的情况。 念梧得了钟小舒的令,也不好动手,只能恶狠狠的瞪了那男子一眼。 那男子见状,这才一脸堆笑的看向了钟小舒。 他倒是想看念梧,奈何念梧此刻的表情实在太凶,他还想多活两年呢。 “掌柜的,你们怎么什么人也往这五香楼里放,上次还嫌被这男子搅和的不够么?”念梧扭头对着柜台后的掌柜的不悦的开口道。 那掌柜也是个人精,在这五香楼做了许久,早就知道眼前这女子是夫人身边的婢女。 听到念梧的问话,掌柜的哪敢含糊,这便一脸苦相道:“念梧姑娘您误会了,这王公子自打那日被韩副将教训了之后,第二日起便日日守在这五香楼,说是要赔礼道歉,这……我们也不好拦啊。” “且不说这五香楼要做生意,我们赶过几次,这王公子便要坐在门口等,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钟小舒倒是不觉得这王公子能做出来这事有多奇怪,毕竟上次她就看出来这男子是个脸皮厚的了。 不然谁家有点头脸的公子能做出当街调戏民女的事? 至于这男子为什么会登门道歉,钟小舒也能猜到个大概。 想必是那日被韩副将教训了一顿,回去不忿,才打听了一番,不然他今日也不能这般乖觉。 毕竟在这个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时代,这就是权力的象征。 所以也才有那么多人为了所谓的权力趋之若鹜。 平日里钟小舒不屑于这般,不过今日倒是可以借机敲打敲打这男子。 听了掌柜这话,钟小舒慢悠悠的走到了大厅内,找了张空桌子坐了下来:“不知王公子今日道的是哪门子歉?” 那男子一听钟小舒问了他话,这便赶忙堆笑着往钟小舒的方向走去:“小的叫王成,姑奶奶就别一口一个王公子了。” “王公子这说的什么话,您到底是典仪的儿子,自然是要尊重些了。”钟小舒漫不经心道。 那王成一听,连忙摆手道:“别别别,先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初来京城,不懂这京城的情况,冲撞了您,您就饶了我吧。” 钟小舒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言语。 说实话这动作也是钟小舒第一次试验,先前倒是没少见什么娘娘贵人之类的这样施威,也不晓得自己做起来管不管用。 此刻的王成站在一旁陪着笑,看见钟小舒这般动作,心里倒是更慌了。 钟小舒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便开口道:“你那日冲撞的又不是我,要道歉也不应该给我道歉。” 说罢钟小舒便不再看那王成了,这话里的意思已经明白的很了。 这王成倒是个上道的,闻言赶忙转向了一旁的念梧:“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上次是我不对,你看我这打也挨了,这事……就算了吧。” 这话说到后面王成自己也是心虚的很。 虽说念梧是个丫鬟,但就这几句话便能听出来跟钟小舒关系不错。 这钟小舒的来头他那日回去可是打听过了,夫君是朝中三品将军,两人恩爱的很,且钟小舒还是诰命夫人。 生母又是当朝备受荣宠的长公主。 就是人家母女关系再怎么不和,到底是有这层关系在的。 这样的人家就是得宠的丫鬟他都惹不起。 没想到初来京城自己就碰了这样一个硬钉子,这不吓得这王成赶紧来谢罪来了。 念梧知晓钟小舒这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心下也不由得感激了几分,面上却是端的一副冷脸,看了那王成一眼便扭头走了。 那王成蹲了今日好不容易守到这主仆二人来了,这次他可是脸都不要豁出去了。 若是今日不能解决这事的话,以后还指不定有什么麻烦呢。 这般一想便觉得心中后怕,赶忙拦在了念梧跟前。 念梧见状皱了皱眉,抬手便作势要打的样子。 那王成心下一凛,也是豁出去了,干脆闭着眼站着不动了。 念梧是彻底被这人的不要脸给气着了,看了看那些周围时不时扭头的食客,这便朝着另一边走了。 这王成也是个有毅力的,一上午就跟在念梧后面各种好姐姐长,好姐姐短的。 念梧本就是个暴脾气,经不住这人三番两次的磨,这便扭头不悦的开口道:“这次我看在我家夫人的面上不跟你计较,若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京城中干了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我定不饶你。” 王成一听念梧这话,心下一喜,连忙低头哈腰道:“好姐姐,我可再也不敢了。” 第三百四十章 什么?真辞官了? 王成见念梧松了口,倒是不一直跟着她了。 王成挥了挥手准备带着几个小厮离开,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韩副将走了进来。 这韩副将简直是王成的噩梦,前段时间被打的惨状他可是历历在目。 这韩副将身材比他高出不少,长得又是虎背熊腰状,这也便罢了,那日他回去打听了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要知道这韩副将可是上战场杀过人的。 王成不过一纨绔公子哥儿,哪见过这些。 那日还是韩副将留了留手,不然他今日哪还能有命在这活蹦乱跳的。 现下一见到韩副将,王成便瑟缩着脖子往旁边靠了靠,尽量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几日钟小舒和念梧没来五香楼,韩副将倒是日日都来看看。 看见王成也只是瞪了一眼,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何况今日韩副将得了些消息,眼下也没工夫跟王成浪费时间,见钟小舒和念梧在大堂,这便快步走了进去。 念梧见状,这便蹦跳着走了过来:“你可真会挑时候来,今日我跟夫人刚巧过来,就碰上你了。” 念梧不知道其中内情,这便调笑着开口道。 倒是钟小舒注意到了韩副将对王成的态度,这便了然了一二。 掌柜的听念梧这般说,便准备为韩副将解释一番,却是被一旁的钟小舒悄悄使了个眼色阻止了。 韩副将看见念梧,脸上的沉重之色这才缓和了几分:“我今日来是有事找夫人的。” 念梧虽说性子皮,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一听韩副将这话,便也点了点头不再开口了。 “怎么了?怎么看着你脸色不太好?”钟小舒一听韩副将找自己,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能让韩副将找自己的,恐怕也就只有…… “夫人,今日我听兄弟们说,将军上朝时提出要辞官。”韩副将走到钟小舒身旁,沉声开口道。 “辞官?” 这钟小舒闻言还没开口呢,倒是一旁还没走的王成听到韩副将这话,脸上立马便带上了一副讶然之色。 韩副将对于王成这个纨绔子弟印象极其不好,见王成打断了自己的话,这便怒目圆瞪道:“你怎么还在这待着,是不是要我请你出去?” “别别别,别动手,我错了,我不该多嘴,我这就走。”王成见状赶忙讪讪的笑了笑,也不敢再多听什么了,摆了摆手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韩副将见状,脸上的怒气这才消散了些许。 钟小舒闻言也是有些惊讶的,只不过面上没太表现出来。 昨日殷止戈便跟她提过想要辞官的想法,只不过钟小舒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的。 当时殷止戈倒也答应了,钟小舒不知为何殷止戈会在今日上朝之时提出辞官。 见钟小舒似是想着什么,也没有开口,韩副将这便又接着道:“夫人,我知道将军向来对您尊重的很,这件事非同小可,将军在军中很得兄弟们的心,若是将军走了,恐怕兄弟们也不愿意。” “何况将军先前威名震住了边境的那帮蛮人们,若是将军真辞官了,难保他们不会动什么心思,眼下将军正值一番有所作为的大好年华,若是就这么辞官了未免也太可惜了,还请夫人帮忙劝说劝说。” 韩副将说罢,便抱拳行礼作势要拜钟小舒。 虽说这韩副将是殷止戈的下属,可为人老实本分,又是真正保家卫国的英雄,平日里跟殷止戈关系也好的很。 钟小舒哪能受的住他这么一拜,这便赶忙扶住了韩副将:“韩副将,这可使不得,这件事说来我也有愧,这几日在京中不顺,止戈也是为了我考虑,才出此下策的,今日回去我会跟他谈谈的,不过此事皇上可有什么看法?” “皇上今日也有挽留殷将军的意思,最后也只是让殷将军休整几天,眼下倒是还没有同意,只不过若是殷将军一意孤行的话,恐怕最后局面也不好处理。”韩副将沉声道。 钟小舒听了韩副将这话,倒是思索起来什么。 不过眼下先不说别的,她更在意的是殷止戈的事情。 先前皇上不断的打压殷止戈,现下殷止戈要辞官却又不愿,心中肯定是有别的盘算的。 若是殷止戈执意要辞官的话,难保会惹的皇上龙颜大怒,到时候这事就不好处理了,弄不好的话会有性命之忧也说不准。 钟小舒原本今日还打算在五香楼经营一天的,眼下听了韩副将这话,倒是没了心思。 草草的跟掌柜的交代了几句,这便带着念梧离开了。 念梧先前也听了些只言片语,倒也没多问。 钟小舒回了府中之时,殷止戈倒是还没回来。 想来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殷止戈肯定是不可能待在军中处理军务了,八成是去了二皇子那边。 到了晚间时分,殷止戈才回来。 钟小舒得了小厮禀报的消息,这便到院子里等着了。 钟小舒老远便看见殷止戈神色有些阴沉,这便上前走到了殷止戈身边。 “小舒,你不在屋子里待着,这么冷的天怎么到院子里来了。”殷止戈脑中想着今日二皇子的那些话,听到钟小舒的脚步声,这才回过神来。 见钟小舒脸都冻红了些,这便赶忙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系在了钟小舒的身上。 钟小舒感受到了带着殷止戈体温的披风,倒也没推脱,这便开口道:“我已经让人备了膳,先去吃饭吧。” 殷止戈有些犹豫,随后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跟钟小舒一起去饭厅了。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殷止戈倒是没心思吃饭的。 不过一想到每日跟钟小舒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这便应了下来。 平日里两个人吃饭都有说有笑的,今日的气氛倒是沉闷了些许。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这是因着今日的事烦心,眼下倒也没多问,只是不断的往殷止戈的饭碗里夹着菜。 好在钟小舒不断的投食,殷止戈没胃口也塞了不少,钟小舒见差不多了,这才停了筷子。 第三百四十一章 再好好想想 “我听说你今日跟皇上提了辞官的事?”钟小舒开口道。 殷止戈闻言,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这才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苦意道:“娘子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事影响大的很,要想知道自然是有办法的,”钟小舒不解的开口道,“不过你今日怎么又想起来在朝堂提起这事了?我以为昨日.你已经歇了这样的心思了呢,可是因为我的缘故?” 殷止戈自然是不会说昨夜听到钟小舒梦中呓语的事。 钟小舒一向都是为他考虑的,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这心思是因着这个,心里定然要过意不去了。 想罢,殷止戈这便摇了摇头:“我知晓你在京中过的不开心,但也不全然是因为这些,是我自己也腻了宫中那些尔虞我诈的生活,倒觉得不如我们两个人一起回去来的快乐,这才提了出来。” 钟小舒闻言,握住了殷止戈的手道:“你这人在我面前最不会撒谎了,若是你早就厌倦了,那便早就提出来了,若是没提出来,也是为了责任,现在好端端的提出来,哪有那么简单。” 殷止戈没想到钟小舒了解的自己这般透彻,一时神色有些灿然,倒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殷止戈一时怔望着钟小舒的脸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更是情绪复杂。 “止戈,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不要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刚好这两日皇上让你休假在家,你就权当是休沐了,好好歇息歇息。”钟小舒柔声开口道。 殷止戈不想辜负钟小舒的好意,倒是领情的点了点头,柔情的看着钟小舒道:“娘子,辛苦你了。” 其实钟小舒知道殷止戈眼下还没有完全想开,只不过这事急不得。 见殷止戈现下暂且算是稳住了,到也不多说什么了。 殷止戈倒也并非是自己想要追求什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心中早已对那一方高墙深院中的天家有了怨言。 他不想让钟小舒担心,但眼下看着钟小舒这般的关心他,一时也只能压着了。 原本钟小舒想让殷止戈这两日好好歇息歇息,可没想到宫里却是有人坐不住了。 “夫人,皇后娘娘给您下了帖子,约您今日到宫中一叙呢。” 平时这个点钟小舒还没醒呢,念梧自然也不会去打扰。 只不过今天一大早门口的侍卫便把这帖子递给了念梧,说是宫里派人送来的,念梧也不敢耽搁,若是耽误了时辰,后果她也承担不起。 念梧这话倒像是一盆冷水似的,立马让还在床上迷迷糊糊的钟小舒清醒了过来。 “皇后?”钟小舒有些不敢置信的又确认了一遍。 “是啊,这帖子上写着呢,夫人您自己看看。”说罢,念梧便把手中的帖子递了过去。 钟小舒仔仔细细的看完,不由得眯了眯眼。 帖子上倒是写的很简洁,约莫是今日天气不错,皇后娘娘在宫中无事,想邀钟小舒一叙。 可别说现下天才刚刚微亮了起来,哪能看出什么天气怎样。 就是皇后娘娘她也没什么过多的交集,今日这是找她叙的哪门子的旧? 钟小舒思前想后,倒是觉得这事巧得很。 昨日殷止戈前脚才刚在朝堂上提出了想要辞官的事,今日这一大早皇后娘娘就迫不及待的给她下了这帖子,莫不是皇后娘娘动了什么心思? 皇后娘娘膝下只有一子,那九皇子现在年龄尚小,钟小舒也是见过几面的。 那小子虽然调皮,但是毕竟是小孩子,心思倒是纯的很,也粘自己的紧。 这宫中哪个不是深谋远虑的,若是皇后娘娘这么早就开始为九皇子打算的话,那这皇后娘娘还当真得小心些。 钟小舒握着帖子的面色几经变换,犹豫了片刻后,这便对着念梧道:“既然皇后娘娘有请了,也推却不得,看来我是得跑这一趟了。” 虽说今日帖子上是邀钟小舒前去一叙,但是毕竟这要进宫也马虎不得,钟小舒倒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若是换做平日钟小舒说不定还有兴趣好好的打量一下自己这身装扮,今日却是全然没了兴致。 钟小舒坐在马车里,全然没了困意,倒是不停的思索着待会儿这进了宫里,该怎样应付皇后娘娘。 这宫里的人最是麻烦,若是可以的话,钟小舒当真是想避开这些弯弯绕绕的。 不知是因着今日天色还早,路上没什么人,还是因着今日要去宫里,这车夫不敢耽搁。 钟小舒只觉得倒是比平日里快了很多。 看着近在眼前的朱墙金瓦,倒是巍峨壮观的很。 之前在现代的时候钟小舒倒是也去故宫观赏过那些高墙深院,只不过没有哪一刻曾经像现在设身处地一般体验深刻。 这地方在外人看着倒是气派的很,这里面的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的? 这宫里就是一个国家权力最集中的地方,这里面许是有许多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富贵和权势。 只不过也是这一方四四方方的天,却不知道困住了多少人的爱恨情仇,和青春年华,白白的蹉跎在了里面。 若是可以的话,钟小舒倒不希望自己跟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思绪几经辗转,钟小舒也不敢耽搁了,这便吸了口气向前走了几步。 门口早已经有皇后派来的嬷嬷引路了,见了钟小舒,这便脸上带着笑意恭敬道:“想必这位就是将军夫人了吧?娘娘已经让老奴在此等候多时了,夫人请随我来吧。” 钟小舒闻言点了点头,端的是一副步态平稳,沉着大方的样子,这便跟着嬷嬷进了宫里。 先前钟小舒也来过几次皇宫,倒是鲜少来这凤仪宫。 现下虽说天色还早,可这凤仪宫的宫女太监们都已经各司其职了。 这偌大的宫殿虽说人数众多,但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倒是平添了一份肃穆的感觉。 “殷夫人,您进去吧,娘娘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嬷嬷停下脚步,对着钟小舒道。 第三百四十二章 九皇子的欢喜 钟小舒是个机灵的,知道这能来引路的嬷嬷必定是皇后身边亲近的人。 这便也不敢怠慢,免得惹上什么祸端:“有劳嬷嬷了。” 钟小舒说罢,就从袖带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里面装的事些银两,本就是今日带了做打点用的。 当下也没心疼,直接把荷包递给了那个嬷嬷。 那嬷嬷脸上闪过一丝精明,笑着伸手接过了荷包,还不忘悄悄掂量了一下。 确定荷包里面的银两数量不少之后,这便赶忙掩去眼底的贪婪之色,笑眯眯的对着钟小舒开口道:“夫人客气了,这本就是老奴应做之事,您快些进去吧,皇后娘娘今日也就是聊聊天罢了,不必担忧。” 果然这给了钱就是好办事,这算是变相的跟自己支会了一声。 钟小舒闻言,点了点头,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确认无误后,这便抬脚进了凤仪宫的大门。 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宫殿自然也大的很,是个几进几出的宫殿。 钟小舒刚走到主殿,还没来得及打量,就被一道娇小的人影抱住了大腿。 钟小舒一惊,赶忙低头看去,只见一身着织云锦缎子粉雕玉琢的娃娃此刻正睁着晶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那眼睛仿佛如同一丸黑珍珠似的,脸上也带着盈盈笑意。 孩子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脸上的稚态还未褪去,这般一笑露出嘴角边的梨涡,当真是让人心都化了。 这孩子正是先前跟钟小舒有过几面之缘的九皇子赵逸鸿。 “小舒夫人,小舒夫人,我都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啊。”小孩子特有的软糯声音,当真是可爱的紧。 钟小舒半蹲着保持身高尽量跟小团子齐平,这才开口道:“我这段时日事情比较多,你看我现在这不是来了么?” 那小团子一听,脸上便多了些委屈的表情,撅着小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了呢。” 钟小舒没忍住捏了捏小团子的脸颊,触手柔滑细嫩,可真舒服。 “怎么会呢,鸿儿这么可爱,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会把你忘了。”钟小舒笑道。 那小团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这便仰着脸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钟小舒。 钟小舒见状,忍着笑意调侃道:“九皇子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许久不见认不得我了不成?” 九皇子学着文人的样子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我听说前些日子小舒夫人生病了,我是看看你病好了没有,母后说生病了不能乱跑的。” 钟小舒没想到小团子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忍不住心下一暖:“自然是好了的,若是不好的话我又怎么会出来呢?” 小团子点了点头:“我现在不应该叫你小舒夫人了,应该叫你姐姐了,我听说你才是长公主的女儿,这样算来的话,你就是鸿儿的表姐了,那表姐以后是不是能经常进宫陪鸿儿玩了啊?” 钟小舒闻言,脸上的神色复杂,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答话才是。 没想到这件事就连眼前这么点大的小团子都知道了。 不过好在钟小舒了解九皇子的心性,知道这小团子是喜欢自己,这才童言无忌了。 还没等钟小舒答话,那小团子便紧接着道:“唔,不过鸿儿听说你跟长公主生气了,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是叫你小舒夫人吧。” “鸿儿,母后不过出去了一趟罢了,你怎的又调皮了。” 正在钟小舒还在纠结要怎么回答小团子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刚巧被一道威压的女声给打断了。 钟小舒和小团子齐刷刷的扭头朝向声源的地方看去,只见皇后穿着一身金色的金凤宫装,头上戴着雍容华贵的金牡丹首饰,牡丹枝叶缠绕,煞是夺目。 皇后端的是一副美人的样貌,只不过眉眼间尽显出中宫威仪。 钟小舒见状,这便对着皇后盈盈一拜行了个礼:“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殷夫人起来吧,今日本宫就是来找你话家常的而已,不用这般多礼。”皇后娘娘一敛先前的威严,语气平和道。 钟小舒闻言却也是不敢大意:“谢娘娘恩典。” 小团子见状,这便欢快的跑到了皇后面前:“母后,你今日邀了小舒夫人过来,怎的也不告诉鸿儿一声。” “你这孩子,今日母后是跟小舒夫人要聊天的,改日再让小舒夫人进宫陪你,你先下去做功课吧。” 小团子闻言,这便有些闷闷不乐道:“可是我已经好久没见小舒夫人了,今日好不容易才见到。” 话说到最后,小团子还偷偷的抬眼打量了一下皇后的神色。 只见皇后果然沉下了脸,小团子这便降低了自己的声音,唯唯诺诺的。 钟小舒知晓这小团子是跟自己亲近,她也不愿见到这小团子因为自己的事情就挨骂。 看着皇后的脸色不对,钟小舒这便赶忙开口解围道:“九皇子听话,先下去做功课吧,我答应你下次还会再来看你就是了,到时候给你带我亲手做的好吃的。” 小团子闻言,眼睛里这才恢复了神采,开心的点了点头道:“那小舒夫人可不能骗我哦。” “不会的,来,我们拉钩。”钟小舒说罢便伸出了手指。 小团子跟钟小舒“签订契约”后,这才欢欢喜喜的跟两人告退,跟着一旁皇后的贴身婢女下去了。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调皮了,让殷夫人看笑话了。”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九皇子离开的地方,带着些许的笑意对钟小舒开口道。 “皇后娘娘这说的哪里话,臣妇倒是觉得九皇子这样好的很,颇有小孩子的活力,臣妇也是喜欢的紧呢。”钟小舒笑道。 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神色:“让你久等了,快坐下吧。” 正殿的中已经摆了一个上好的梨花香木的椅子,雕龙刻凤,精致的很。 钟小舒刚一坐下,便有婢女给钟小舒端上了温热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话中有话 “殷夫人尝尝吧,想来今日邀约的突然,你也定是还没来得及用早膳,这点心虽不如你那五香楼中的新奇,但也是宫中最好的御厨做的,不知能否合的了你的口味。”皇后娘娘带着笑意道。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妇的五香楼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只是突发奇想做了些新奇的东西,论味道定是比不上宫中的御厨的。” 皇后这夸奖钟小舒可不敢应下。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且这皇后娘娘身份高贵,好端端的对自己这么隐情,钟小舒可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今日倒是本宫有些许的唐突了,皇上这段时间每日忙于政务,也无暇顾及后宫,我见着今日这天气甚好,想找个人说说话,这便想到殷夫人了,殷夫人不会怪本宫吧。” 见皇后娘娘这般,钟小舒便知道今日这皇后娘娘是不打算开门见山了。 这后宫中什么也不多,唯独就是女人多。 后宫三千佳丽,若是皇后愿意,随便点几个嫔妃来陪她聊天,难道还能拒绝不成?怎的就偏偏找了自己。 不过倒也没关系,钟小舒她有的就是耐性。 既然皇后不明说,她也乐的装装糊涂。 “自是不会,能陪娘娘说话,是臣妇的福气。”钟小舒面上一副恭敬的样子。 皇后娘娘闻言,感慨道:“先前本宫初见你时就觉得你的气韵不像是个乡野村妇培养出来的,当时就看你有眼缘的紧,没想到当真是皇室血脉,若是按照民间的叫法,你还得叫我一声舅母呢。” 这皇后不过是客气一句罢了,钟小舒自然是不敢认得。 这般想着,钟小舒的脸上便带着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举止得体道:“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只不过这宫里毕竟比不得宫外,规矩还是不能坏的,所以臣妇还是得尊您一句皇后娘娘。” 皇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也带上了一副欣慰的表情:“恩,当真是个举止得体,懂礼仪的好孩子。” “本宫知晓你先前因着一些误会的事情,跟长公主有一些误会,但是你们毕竟也是母女的关系,这俗话说的话,血浓于水,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何况本宫看这些日子长公主也憔悴了不少,想必也是为此事烦忧的,你也要早日想开啊。” 皇后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倒当真像是长辈在嘱咐晚辈一般。 谁人不知这长公主跟当今皇上的关系好的很,要么说不愧是皇后呢。 这话里没有逼迫钟小舒的意思,却也有着帮长公主的意思,倒是个手段高明的。 钟小舒自知眼下不好拒绝,这便应了下来:“皇后娘娘说的极是,只不过有的事情还需要慢慢来。” “恩,你是个心里有分寸的,本宫也放心,这毕竟是你们母女俩之间的事,本宫便也不多干预了。” 紧接着,皇后这便又幽幽的叹了口气。 钟小舒见状,便知道皇后这是想让自己搭话了,这便故作不解道:“皇后娘娘好端端的为何叹气?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这在宫中啊,吃穿用度什么的都是极好的,皇上待我也好的很,本宫这心中要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鸿儿这孩子了。”皇后娘娘一副忧心的表情道。 钟小舒听皇后这话,知晓皇后是要说正题了,这便装糊涂道:“臣妇倒是觉得皇后娘娘多心了,九皇子这般的活泼可爱,倒是比寻常的孩子机灵许多呢。” “你也别安慰本宫了,鸿儿那孩子调皮的紧,也就你这般惯着他了,你看二皇子和三皇子,哪个不是一表人才,一文一武,当真是让人羡慕,若是鸿儿也能像他这两个哥哥多学学,本宫也就欣慰了。” 钟小舒闻言,这便对皇后的心思了然了个大概。 当今皇上正值壮年,尚未立储,虽说后宫中的皇子众多,但是其他的一些大多也都是一些中庸之人,不堪重用。 钟小舒虽然不论朝政,但也知道眼下朝堂中呼声最高的两位皇子就是二皇子和三皇子了。 皇后说要让九皇子向着两位哥哥学习,这其中的心思便是不言而喻了。 “皇后娘娘多虑了,九皇子现下年龄尚小,正是贪玩的时候,等到日后再长大些,定会懂得娘娘的用心的。”钟小舒说罢,这便低下头淡淡的呷了一口茶水。 皇后闻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但愿吧,不过本宫听说昨日殷将军跟皇上提了要辞官,可有此事?” 这事已经人尽皆知,钟小舒作为殷止戈的夫人,自是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避无可避,钟小舒这便应道:“臣妇也是听闻,相公他昨日提了此事,当时我也是吃了一惊呢。” “听说殷将军说你在京中待着不适应,这殷将军处处为你着想,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当真是好的很呢,真叫本宫羡慕。” “皇后娘娘说笑了,谁不知晓皇上对娘娘情深义重,若是相比起来,娘娘才是让天下女子都艳羡的人呢。” 皇后一听钟小舒这话,果然眉眼间也带上了笑意:“不过话说回来,殷将军到底是还年轻呢,就这般辞官的话颇让人觉得可惜呢。” “相公他许是有自己的考量吧,这些我倒是也没有多问。”钟小舒敷衍道。 “话是这样没错,我们做女人的不像他们男人一样可以建功立业,唯一要做的也不过是相夫教子罢了,所以啊,这说白了还是得靠着男人,只有他们好了,我们的生活才能舒心一些。”皇后劝解道。 钟小舒本就是个现代人,自然是对于古代人这套说辞不屑的很,只不过眼下面对的是皇后,钟小舒也不好反驳,便也没有说话。 皇后见钟小舒没开口,倒也不恼:“眼下正是殷将军地位蒸蒸日上的时候,若是这般放弃未免太过可惜了,眼下不仅军中行兵打仗需要殷将军,朝中也需要殷将军这样的人才。” 第三百四十四章 都不是单纯的 钟小舒装作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开口道:“娘娘这话就说的严重了,这行兵打仗有二皇子坐镇,这朝中更是人才济济,相公纵使稍有几分功绩,也不堪娘娘如此夸奖。” “你是深闺妇人,不了解这宫中之事倒也说得过去,其实这不仅是本宫夸奖,就连皇上也是这般称赞殷将军的,不然皇上又怎能不愿意让殷将军解甲归田呢?” “其实你作为将军夫人,到底是要匡扶着一些殷将军的,这男人们有时便像是孩子一般,还得我们做妻子的帮衬这些,眼下正是殷将军发展的大好时机,像殷将军这般年轻有为的人日后定会大放光彩,若是因着一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就断送了抱负,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这两年皇上勤于政事,正是用人之际,且现下放眼后宫之中,也就你二表哥和三表哥可堪重任,是以皇上的压力难免大一些,若是等你这九表弟日后长大一些,能有你二哥三哥那般风采,倒也能为他父皇分忧一二了。” “而且现下长公主刚和你母女相认,你们二人之间还心存误会,也难免让皇上忧心,不如等这些事情稳定下来,想必到时候殷将军想要辞官皇上也不会这般不愿了。” 许是皇后没了耐心,也许是先前被钟小舒装傻推脱的急了些。 见钟小舒迟迟没松口,皇后这便一股脑的说了不少。 到底是护子心切,想这皇后能坐到这样的位置,耐心也不会如此之差,偏偏一涉及到这关于九皇子的事,便就有些急切了。 不得不说皇后这手亲情牌打的当真是好的很。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妇人原本是不可干政的,可这皇后左一个表哥,又一个表弟,倒真像是唠家常一般。 而且皇后这话里话外都没提及到立储的事情,但意思却已经明了的很了。 这后宫中多的是想要母凭子贵的女人,皇后这样倒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明明是自己有别的心思,却还打着关心钟小舒的旗号,这种面不改色的虚伪,着实让钟小舒觉得恶心了一把。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皇后娘娘这般深谋远虑,当真是让臣妇自愧不如了,今日听了皇后娘娘的见解,臣妇倒也明白了些许。” 钟小舒知晓皇后在意的就是九皇子前途的事,眼下这情况若是不先应着,恐怕便会成为皇后的眼中钉。 皇后见钟小舒这般识抬举,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些许,连带着看着钟小舒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殷夫人果然是个聪慧的女子,这其中的利弊一想便通,想来殷将军也是个有福之人了。” 皇后说罢,便挥了挥手,身旁一等候多时的婢女便去取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来。 “今日倒是叨扰殷夫人多时了,听说前些日子殷夫人身子不大好,本宫也怕你待久了身子不适,这盒子里是颗千年人参,对身子是大有裨益的,殷夫人拿回去好好调养调养吧。” 皇后的话音刚落,那婢女便把盒子打开在钟小舒的面前展示了一番。 那盒子里的人参比那日三皇子登门送的品相更好一些。 皇后当真是大手笔,这可真可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了。 不过皇后今日本就是别有目的,若是要了她的东西,岂不是相当于一条绳上的蚂蚱么。 若是日后钟小舒忤逆了皇后,恐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钟小舒这便赶忙谢恩道:“皇后娘娘这可使不得,这人参贵重的很,臣妇实在是消受不起,且今日能陪娘娘说话本就是臣妇的福分,又怎可受此大礼。” “本宫赏你的,自然就配得上,殷夫人何必这般谦虚。” 钟小舒闻言咬了咬牙,看来这皇后今日是铁了心的要自己拿东西了,这皇后倒是个多心的。 钟小舒想罢,脑子飞快的运转了一番,这便悄悄的看见了桌上的茶盏,当下灵机一动道:“不瞒皇后娘娘,这前些日子相公给我吃了不少补品,我是现在看着都害怕,今日臣妇尝着皇后娘娘这茶叶甚是新鲜,不知可否厚着脸皮跟皇后娘娘讨点?” 皇后一听,思虑了几许,这便笑着开口道:“殷夫人当真是好口福,这茶可是前段时间番邦进贡的新茶,这宫中总共也不多,皇上疼爱我,倒是给了我一半,既然殷夫人喜欢,我便叫丫鬟拿给你。” 钟小舒闻言当真是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这宫中当真是非富即贵奢华的很。 自己不过是随口要了点茶叶而已,竟然也这般贵重。 不过再怎么说也要比那人参好多了。 这般想着,钟小舒也平衡了些,跟皇后谢了恩后,皇后便派了嬷嬷送钟小舒出去了。 今日这关算是过去了,只不过钟小舒坐在回去的轿撵上,心中怎么想都觉得郁结的很。 自己和殷止戈这分明是被宫中那几位给好好的算计了一把。 这话倒是一个个都说的好听的很。 还真拿她当傻子了么?今日皇后什么心思,她早就看的明明白白的了。 无非便是觉得眼下殷止戈是向着二皇子这边的,三皇子那边又有不少朝臣支持,两位皇子一文一武势均力敌,皇上眼下还没有立储的想法,这种局面还可以多维持几年。 若是眼下殷止戈辞官的话,那便是相当于二皇子这边失了势,皇上很有可能顶不住朝臣的压力,就立三皇子为太子了。 所以皇后的言下之意不过是觉得现下九皇子年龄尚小,争不过他的两位哥哥。 若是殷止戈可以再拖上几年,这样她也好帮自己的儿子培养起势力,到时候再凭着她后位的帮助,这太子之位花落谁家就未可知了。 现下钟小舒才算是明白了,怎的今日那小团子这个点不在学堂竟然在这凤仪宫中。 想来怕也是皇后知道自己跟小团子的感情好,想要借机用他来给自己提点提点。 第三百四十五章 感情当真是好 至于皇上那边…… 钟小舒想罢,不由得冷笑一声,她就不信皇上不允许殷止戈辞官难道不也是别有目的? 恐怕这一来是因为殷止戈确实是难得的将才,二来也是跟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斗争脱不了干系吧。 能坐上高位的人,哪个不是有几分手段的? 何况皇上本就天性猜疑,手下的暗线都不知道有多少,什么事心里不都跟明.镜儿似的? 钟小舒嗤笑一声。 她心里早就把这些人的算计都看的透透的了。 只不过属实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不好反抗也反抗不得罢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跟天家扯上什么关系的原因。 天家当真是无情,在天家个个儿都是为了利益而活的,为了自己的利益,便可以不择手段。 她跟殷止戈明明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却没办法自己主宰。 可莫说她跟殷止戈是两个身份疏远的外人罢了,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在天家也一样是他们攀附权贵的工具。 若是旁的要求,钟小舒今日是断不会答应皇后的。 之所以允诺了下来,是因为钟小舒心中也不想让殷止戈现下就放弃的。 钟小舒知道若是没有自己先前被宁舒妍算计的那一次失子之痛,也不会卷入到这些是非里。 那她和殷止戈便还可以如同先前一样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殷止戈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辞官的想法的。 究其原因,到底是为了她,眼下事态发展成这样,也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决定的了。 相比起来,反而是留在京中更好一些。 而那边,殷止戈今日也因着辞官一事心中郁结,虽是钟小舒草草安抚过他几次,可他心中依然不忿。 刚巧今日在家休息,为了不给钟小舒增添过多的烦忧,便约了二皇子一叙。 等他从二皇子府上离开时,原本想去五香楼接了钟小舒一并回府,却发现钟小舒不在酒楼中。 回了家中也没有钟小舒的影子,倒是让殷止戈有些慌了神。 “夫人今日去了哪里?”殷止戈纵使心中焦急的很,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询问着府门口的侍卫。 那侍卫见状,也不敢直视殷止戈,低下头恭敬的回道:“回将军,今日一早天还未亮,宫里便派人来给夫人下了帖子,随后夫人便离府了。” “宫里的人?”殷止戈听到这四个字,眉头便有些不悦的蹙了起来,“那你可知道是什么人?” “这……属下就不知了。”侍卫有些心虚道。 殷止戈闻言皱着眉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过多为难那侍卫,倒是让那侍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殷止戈原本是想在府中等着钟小舒的,可眼看这都已经临近未时了,还没见到钟小舒的身影,殷止戈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若不是那皇宫实在不是能随意进出的地方,此刻他定然已经冲进去了。 殷止戈在府中坐立难安,干脆便扯了件披风打算到街上去等着些。 刚一走到府门口,便看见轿子落了下来,坐在车辕上的除了车夫,同样还有念梧。 殷止戈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钟小舒素白的手刚撩开车帘,便看到殷止戈颀长的身影此刻正微蹙着眉在将军府的门口同看门的侍卫一同站着。 钟小舒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看着殷止戈开口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府中待着,怎的跑出来了?” 殷止戈却也没回答钟小舒的问题,几步上前便扶着钟小舒从马车上下来了。 殷止戈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钟小舒,似是要把钟小舒看出一个洞来。 见钟小舒确实安然无恙,殷止戈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钟小舒被殷止戈这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这便准备开口。 殷止戈却是率先答道:“我先前回来听说你被宫里的人叫走了,有些不放心,这便想来府门口等着你,我刚出来就看到你回来了。” 钟小舒心下一暖,这便不由笑道:“让你费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殷止戈闻言眉头一蹙,语气中是少有的不悦之色:“亏你还能笑的出来。” 看着殷止戈眸中不加掩饰的关心之色,钟小舒便觉得无论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一想到家中还有个这般关心疼爱她的人,那温暖便是这寒冬腊月也抵挡不住。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定是有话想问,刚巧她也想跟殷止戈谈谈。 不过眼下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何况她今日在宫中跟皇后消磨了大半日,到现在为止,除了在皇后宫中吃的那两块点心之外,还没吃东西呢。 这般想罢,钟小舒便心虚的笑了笑,拉着殷止戈的手露出难得的娇憨之色,用撒娇的口吻道:“止戈,我今日到现在为止可是还没吃饭呢,这肚子都已经饿得咕噜噜叫了,有什么事我们吃完饭再说吧。” 说罢,钟小舒还露出了些许委屈的神色,一双湿漉漉的杏眼如同懵懂的小鹿般看向了殷止戈。 殷止戈见状沉默几许,抿着唇看了钟小舒一眼,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说完便牵着钟小舒的手朝着府中走去了。 惹得一种侍卫和念梧站在门口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都不由得感叹一句:夫人和将军的感情当真是好的让人羡慕。 钟小舒今日是真的饿狠了。 先不说今日天不亮就起来梳妆了,本就没空吃东西。 到了皇后宫中陪着皇后装傻周旋了半天,哪能顾得上吃点心。 那点心也不过是刚去的时候在皇后的应邀下浅尝辄止了一口罢了。 可这不吃还好,一吃便越发的饿起来了。 先前在宫里忙着应付皇后,倒没太觉得,眼下看着这一桌子的菜,钟小舒便有些不顾形象的风卷残云了起来。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边往钟小舒的碗中夹着各样的菜,一边柔声道:“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第三百四十六章 男人的自责 钟小舒吃的太快,倒是猝不及防的被噎了下。 殷止戈心细,见状便忙把旁边放着的温水给钟小舒倒了一杯,还不忘一边帮钟小舒顺着气。 钟小舒倒是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也亏得殷止戈是个心地良善的居家好男人,才能不嫌弃她这副模样。 殷止戈本就没什么胃口,再加上钟小舒实在饿的紧,这顿饭他倒是没吃几口,只顾着给钟小舒夹菜了。 看钟小舒吃的差不多了,殷止戈这才命人把菜都撤了下去。 “今日是何人把你唤进宫去的?”殷止戈蹙着眉问道。 “是皇后娘娘。” “皇后?”殷止戈心中防备道,“你跟她向来接触也不算多,今日为何这般急着召你入宫?” 钟小舒一想到皇后的意图,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鄙夷的神色:“她召我进宫是为了你辞官的事。” 殷止戈侵染官场这么久,这些城府算计自然也是知道一二的。 何况先前天家无情的事早就血淋淋的撕开伪装展现在了他的眼前。 殷止戈本就是个聪明之人,钟小舒这般一点拨,殷止戈也瞬间明白了过来。 “呵,”殷止戈不由的冷笑了一声,“真是没想到,皇后竟也打的一手好算盘,这深居高位之人,无论前朝还是后宫,当真是像的很。” 钟小舒先前因为高烧晕了过去,倒是对于殷止戈已经因着这事对天家有了怨言的心态不甚清楚。 眼下看着殷止戈口出此言,只当是殷止戈对于这次被天家算计的事心中略有不满。 可不满的又何止是殷止戈呢?钟小舒也一样烦心的很。 “止戈,祸从口出,这样的话你在我面前说也便罢了,可莫要在旁人的面前提起。”钟小舒到底是担心殷止戈被人抓住把柄,这便开口提醒道。 殷止戈闻言点了点头,把心中的那抹不悦之色压了下去。 钟小舒知晓殷止戈是个有分寸的人,见殷止戈应了下来,便也放下了心。 “止戈,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心中还有辞官的想法?”钟小舒拉着殷止戈的手询问道? 其实这件事即便是不问,钟小舒心中也是清楚的。 若是殷止戈真的放下这辞官的心思了,今日便不会早早就离开府中去找二皇子谈心了。 无非是殷止戈不想说与她听,担心她为此烦忧罢了。 可眼下的情况,倒也由不得她不好好跟殷止戈谈谈了。 殷止戈闻言却是抿着薄唇没有答话,这其中的意思便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钟小舒见状,这便语重心长的劝解道:“止戈,我知道你有辞官的这个心思,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因为我先前被陷害,失了我们的孩子,而后又因为身世的问题,跟长公主牵扯不清,你定然也不会起了这样的心思的。” 殷止戈一听钟小舒把这些事情全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这便赶忙开口道:“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心中也有了郁结。” 钟小舒闻言,脸上闪过一抹诧异,殷止戈见状,这便沉声道:“我知道自己手握兵权,且打了几次胜仗,皇上忌惮于我,想要打压一番,但上次你被钟小迪母女陷害一事,皇上明摆着就是借着刁难你的名号,打压我。” “失去孩子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作为一个男人,却没有办法在自己的止戈身陷囹圄之时出一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明明是别人有意陷害,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皇上就刁难于你,我心中愧疚自责,更是生气的很,我气自己没用,没法保护好你。” “就连当时太医说这个孩子保不住了,皇上都没有丝毫的愧疚,而我却还要对着谋害自己孩子的凶手谢恩。” “原本我一直以为,我们在乡下的生活苦的很,虽然后来我们一起经营了酒楼,可家里的大部分都要靠着你,我不愿看你一个女人家那么辛苦,才想要混个出人头地能撑起这个家。” “却没想到我当时做的这个是多么愚蠢的决定,如果不是我一意孤行的话,我们现在或许很美满,儿女满堂,而且大嫂也不会因此丧了性命。” 殷止戈越说着,心里便越是难受。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的身体里不断的叫嚣、冲撞着。 那些先前被他压抑许久的不甘、愤怒、委屈和无助,此刻统统都揭露开来展现在了钟小舒的面前。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心中竟然背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一时心下也不忍,这便抱住了殷止戈精壮的腰身。 殷止戈微微一愣,伸手环上了钟小舒,淡淡道:“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让你担心了。” 钟小舒埋在殷止戈怀中的脑袋轻轻摇了摇,眼中已经是湿.润一片:“这些事情不怪你,这些事情你早就应该说给我听的,如果不是今日.你说出来,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装了这么多的心事。” “原本那段时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最悲惨的那个人,却没想到你背负的同样不比我少的多,却还要耐着性子哄我。” “我是你的妻子,我想要跟你并肩作战,而不是永远的站在你身后,止戈,若是以后有什么事,你都应该说与我听,不然我才会更担心你。” 听着怀中的小人儿这般呢喃的几句,殷止戈也知道钟小舒这些话句句真心。 原本那些负面情绪随着钟小舒的话,便也消散了大半。 有妻如此,他已经知足。 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言语,就这么静静的抱着。 片刻之后,钟小舒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才从殷止戈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钟小舒眼神明亮,看着殷止戈问道:“止戈,那日.你明明答应我不去想辞官的事了,怎么第二日在朝堂上跟皇上上奏了?” 殷止戈闻言,眼神复杂的看了钟小舒一眼,倒是让钟小舒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促膝长谈 迎着钟小舒像是好奇宝宝一般的目光,殷止戈低声道:“因为那天晚上我听见你在梦中的呢喃了,我知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拒绝了,其实心里也是想回去的。” 钟小舒脸色红了红,本以为是做了场好梦,却没想到竟然成了让殷止戈下定决心的***了。 可眼下这该说的事还是要说,钟小舒也不含糊,这便开口道:“止戈,我知道这段时日来因为诸多原因,让你想离开这个地方了,但是眼下辞官的事还是暂且放一放吧。” “为何?”殷止戈不解道。 钟小舒知晓,今日殷止戈跟自己吐露了这么久以来的心声,是个劝解他的好时候,这便一点一点的给殷止戈指了出来。 “我知道你心中不管是担忧我也好,还是对天家有怨言也好,但你不是那般不负责任的人,先前韩副将曾经来跟我说过一次,你在军营中的威望很高,军中的兄弟们也都很崇拜你。” “如果你走了的话,那军心便容易不稳,天祈少了一名大将,很有可能导致边境来犯,到时候遭殃的,将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我知晓你不在乎功名,但你之所以当时会选择从军,定然有你想追求的事,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你自己的追求,何况眼下二皇子和三皇子势均力敌,若是你走了的话,恐怕二皇子也会遭受牵连,到时若是三皇子被立储,依着他那心狠手辣的劲儿,你先前还欺骗过他,他又怎肯放过你?” 殷止戈闻言,眼神中流露出一抹不忍和疼惜,抿着唇看着钟小舒。 这些话确实也是他心中所想,不然凭着这些事,他早就对这京中没有留恋了。 他虽是不满天家的做派,也不愿意为天家卖命,但却放不下黎民百姓和军中的那些兄弟。 且他在京中曾经多次承蒙二皇子的照顾,二皇子虽是表面看着不靠谱,实则为人宅心仁厚,倒要比三皇子好的多。 这些事情是他在意的,而钟小舒却也知道,只因她一直都在关心着自己。 “可是若是继续留在京城,你跟着我便要受苦了。”殷止戈眸光深沉的看着钟小舒。 钟小舒见殷止戈听了进去,这便握着殷止戈的手继续开口道:“你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前段时间碰到那样的打击,我的情绪确实低落了一些,也给你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可我后来也想通了,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我过的最苦,就像晚娘先前也被人欺骗过,就像大哥也因为大嫂的离去痛心了许久,而我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我有这么多关心我的人,还有这么一个处处为我着想的你,所以你看,我前段时间虽是心态不好,可现下不也慢慢的调整过来了么,所以你便更不用担心我了。” “我喜欢的就是你身上的这股劲儿,所以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妥协太多,何况眼下这样的局面,我们已经深陷其中了,眼下不仅是皇上,就连皇后也别有心思,更不用说其他的一些人了。” “若是眼下你强行要辞官的话,且不说惹怒了皇上,就算最后真的离开了,也难保在路上不会遇到什么事情,现下京中的事情未解决,即便是我们两个逃避似的躲回了老家,恐怕也不一定能过上清闲的日子。” “所以倒不如我们现在留在京中,迎难而上,砥砺前行,说不定到时候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你说呢?” 钟小舒说罢,嫣然巧笑,眼神明亮且灼热的看向了殷止戈。 这么多年来,不管生活是好是坏,不管是在乡下的穷苦还是京中的算计,钟小舒从来都没跟他抱怨过什么,反而不断的想着办法帮着他,开导他。 殷止戈早就知道,即使钟小舒褪去那一身的浮华名利,眼前的女子身上依旧有着动人的光芒吸引着他。 殷止戈看着此刻脸上带着倦意却还强撑笑脸的钟小舒,何尝不知道这是她的故作坚强。 心中便越发的不是滋味了起来:“小舒,跟了我似乎就一直在让你受苦,到底是我连累你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钟小舒闻言不满的蹙了蹙眉,“你对我关怀备至,我开心还来不及,又何来连累一说?” “况且我的止戈这般的厉害,又貌比潘安,在战场上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可以保家卫国,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在朝堂上又可以牵扯到那么多重要的人物,说到底都是我赚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殷止戈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倒是被钟小舒这一番搞怪的话逗的染上了些许笑意。 殷止戈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虽是沉默寡言,但起码在朝堂上面对那些出言讥讽的人,他都能毫不留情的回击回去。 可眼下面对这样的钟小舒,自己的妻子,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殷止戈只觉得喉头似是有什么东西哽咽住了一般,许久才紧紧的回握住钟小舒的手,声音嘶哑道:“止戈,辛苦你了。”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便不觉得辛苦,等到眼下这些事都解决完了,若是哪一日,你真的自己想要回去了,那我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的跟你一起走的。”钟小舒笑道。 殷止戈知晓自己的心意,虽是心中觉得千万般的委屈了钟小舒,可他也不想太矫情。 这些情绪只要他知道便好,他跟她还有下半辈子的好几十年要过,殷止戈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他定会把这些让她所受的委屈,在余生里面慢慢的补偿她。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坚定的眸色,不知他心中想了什么,但想到殷止戈想开了,便也安心了许多。 半响之后,殷止戈却是嘴角噙起了一抹阴恻恻的笑意,看的钟小舒不由得一个寒颤。 “没想到上次竟然是韩副将那小子通风报信的,看来我是得好好练练他了。” 钟小舒见状,只得在心里默默的给韩副将点了一根蜡。 第三百四十八章 五公主的求助 跟殷止戈谈妥这些事情之后,钟小舒的心中也舒心了不少。 领着念梧一连去了几日的五香楼,可惜这两天念梧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一般。 大概是因为这两日韩副将来的格外少,就算是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也是累的气喘吁吁的,念梧问起时却又什么都不说。 每当这时候钟小舒总会默默地装作看不见,生怕念梧牵连到自己。 到了这两天京城中更是不复先前那般的阳光明媚,反而是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仿佛重新洗刷了整个京城。 连带着雪后的空气都变得格外的清新了起来。 钟小舒这两日的心情也是格外的舒畅,只因先前被那些琐事打乱的生活终于又回到了正轨上。 虽然钟小舒心中也知晓,这平静只不过是表面的,但并不妨碍钟小舒格外的珍惜。 这几日钟小舒时不时的都会在家中把窗户打开,好好的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 惹得念梧看见总是忍不住皱着眉教育道:“夫人!您怎么又自己把窗打开了!您现在还穿着中衣呢,外面这么冷,也不说多穿两件衣裳,要是再病了可怎么好!” 钟小舒撇了撇嘴,只得听话的把门关上了。 同时心中也忍不住的绯腹一句,这念梧当真是越来越像小媳妇儿了,看来以后这韩副将是有的受了。 念梧到底是跟钟小舒待的时间长了,对于钟小舒的性子也清楚的很。 眼下看着钟小舒那般不开心的模样,还时不时的看自己几眼,念梧便知道自家夫人这心里定是又说自己的坏话了。 “夫人,您可别心里偷偷的说我的坏话啊。” 钟小舒被念梧拆穿,倒也不恼,脸色一红笑嘻嘻道:“念梧,我都已经好久没出门了,这在家也太闷了。” 念梧闻言看着钟小舒无奈的劝解道:“夫人,奴婢这也是为您好啊,您前些日子非要出去玩雪,这不,回来就得了风寒,现在身子好不容易好了些,您没事还是好好的在家待着吧。” 钟小舒长叹一声,倒在榻上欲哭无泪:“啊,没有人.权啊,丫鬟都开始管主子了。” 念梧看着钟小舒这样不禁摇了摇头,怎么感觉自己家这夫人是越来越小孩子气了。 正在钟小舒长叹短嘘,双眼无神的盯着床梁的时候,便听到门外的有丫鬟禀报道:“夫人,五公主来了。” 若是换做别人,进府都得先由门外的侍卫禀报。 只不过赵玲珑跟钟小舒的关系好,每次便可以直接进了后院。 钟小舒闻言心中一喜,可把她憋坏了这两天,每次要么就是三皇子,要么就是应双双,她都要累死了。 今日总算是有个能跟自己聊得来的人说说话了。 “快快快,快把五公主叫进来,这外面太冷了,别冻着了。” 钟小舒的话音刚落,还没等那丫鬟应和,这便听到赵玲珑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在钟小舒的屋子里。 “小舒,你可要帮帮我啊。”赵玲珑哭哭啼啼的说罢便扑到了钟小舒的怀里。 赵玲珑那纤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些许的泪珠,脸上还依稀可见着泪痕,可见先前便已经哭过了。 要知道自打她认识这个五公主以来,便知道她是当今皇上备受宠爱的女儿,为人更是嚣张跋扈,就连皇上一般都不轻易训斥她。 不过钟小舒心下倒也不太担心,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也知晓,这五公主就是个孩子心性。 若是有大事的话,必然是有皇上为她做主的,现下能哭着来找自己,恐怕也不用担心。 “今个儿是谁欺负了我们的混世小魔王了,怎么还哭了。”钟小舒语气略带戏谑道。 果然,赵玲珑一听钟小舒这话,这便用手背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泪儿,鼓着腮帮子瞪着钟小舒道:“小舒,你怎么能这样,人家都哭了,你竟然还笑话我。” 钟小舒见赵玲珑这样倒是可爱的紧,不由得噗嗤一笑:“谁笑话你了,你看你这样子,哪还有个公主的威仪,简直就像是个仓鼠。” 话虽是这么说着,钟小舒的手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干净的帕子,柔柔的帮五公主擦着脸上的泪痕。 等到赵玲珑脸干净些了,钟小舒这才把帕子放在一旁,端坐在榻上,看着赵玲珑道:“说吧,我们尊贵可爱的五公主到底是被什么人欺负了,怎的哭成了这个样子。” 赵玲珑一听钟小舒问起这个,原先好了一些的情绪便又低落下来,那嘴瞬间就撅了起来:“还不是因为一个人。” “一个人?”钟小舒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道,“男人?” 听到钟小舒问的这般直白,一向刁蛮活泼的赵玲珑脸上也不由得飞上了一抹嫣.红。 看赵玲珑这样便如同小女儿家怀春一般,钟小舒心下倒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笑道:“没想到我们的五公主竟然也情窦初开了,我倒是更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子喜欢上。” 这点钟小舒是当真好奇。 赵玲珑的性子一向与京中的那些贵女们不同,鲜少会故作姿态,更是不喜欢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文人。 现下听到赵玲珑竟然心有所属了,钟小舒的好奇心也不由得被勾了起来。 赵玲珑闻言,脸上的表情却是更加的气愤和委屈了起来:“我不管,小舒,你口齿伶俐,比我能说会道,这次我跟人家吵架吵输了,被别人欺负了,你可要帮我好好的骂骂她,给我报仇才是。” 钟小舒看赵玲珑这样,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原本以为是被心仪的男子拒绝了,可看赵玲珑这样似乎还另有隐情。 这般想罢,钟小舒便安抚道:“帮你可以,但你也得跟我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是?否则的话就算是我有心,也不好下手啊。” 赵玲珑闻言,点了点头,这便跟钟小舒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了一遍。 第三百四十九章 情不知所起 天祈国地大物博,且国泰民安,是这片地方数一数二的大国。 尽管每年有不少的边境小国企图攻打天祈国,但这都不能撼动天祈国的地位。 有些小国不服,有些小国自然就选择臣服。 其中卢比部落便是天祈国的附属国之一。 这些附属国每年都要定时来天祈国献上贡品和朝拜,以维持友好的关系,保证自己国家的和平。 这两日那卢比王便带着自己的独女和几位心腹大臣来天祈国进贡了。 这件事钟小舒也是知道的,这些日子殷止戈时常忙碌的很,便是因为卢比部落进京的事。 为了以防万一,京城中的安保工作就是殷止戈派人把守的。 这卢比部落可以说是相当于现代的蒙古了,那里的人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民风更是洒脱彪悍。 卢比部落虽是小国,但毕竟此次卢比王都亲自来了,天祈的皇上为了面子自然也是不会怠慢的。 前段时间便以着比试切磋的名义,叫了天祈的几位大将和卢比王的几位心腹一同在靶场比试射箭。 这两国之间的邦交最是麻烦,名义上说是比试切磋,实则也是双方在实力上的暗自较量,毕竟出赛的人代表的可以说是一国的脸面了。 天祈国虽是地大物博、人杰地灵,但是卢比部落毕竟是马背上的国家,射箭赛马便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一时这场比试倒是显得格外的有看头,当日也有不少的朝中大臣亦或者是皇亲国戚前去观看。 五公主赵玲珑向来就是个闲不住的,现下有这样的好戏,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的。 等赵玲珑去的时候,正是比赛最激烈的时刻。 天祈国的大将正和卢比部落的勇士比的难舍难分。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偏巧有的时候这缘分便是奇特的很。 就是这么惊鸿一瞥,赵玲珑便看上了那个卢比部落的勇士。 不同于天祈这种中原的国度,伊利亚斯有着异域的风采和豪放,而且也是个英俊的男子。 赵玲珑本就是个不拘小节又活泼外放的女子,等到比赛结束之后便亲自过去询问了那勇士的姓名。 “当时我去问他,原本以为像他们卢比部落的男子都粗鲁的很,没想到他却格外的有礼貌,还用我们天祈的礼节对我行了礼,告诉我说他叫伊利亚斯。” “而且我还听父皇身边的大臣说,这伊利亚斯是卢比部落的第一勇士,且深的卢比王的重用。”赵玲珑的脸上带着一丝小女儿家的娇憨回忆道。 这般听下来,倒当真是个公主爱上勇士的童话故事。 只不过钟小舒闻言却是不解的开口问道:“那吵架又是怎么回事?” 赵玲珑闻言,脸上的迷恋之色便换成了恼怒,接着开始讲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偏巧就是栽在了这个情字上面。 何况赵玲珑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呢,一动了情便如同少女怀春一般。 自从那日在赛场上见了伊利亚斯,赵玲珑心中便心心念念上了这个男子。 赵玲珑向来都不是个守株待兔之人,发现自己喜欢上伊利亚斯之后,这便开始主动追求了。 恩……说是追求其实也欠缺些,毕竟赵玲珑再怎样不矜持到底还是有皇室的骄傲的。 只不过自从那日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偶遇,主动跟伊利亚斯撩拨套近乎。 毕竟现下卢比部落是在天祈国的地盘的,对于赵玲珑来说要想得到他们的行踪自然是容易的很。 “小舒,你不知道我为了接近伊利亚斯,都已经很不要面子了,不仅时常带着他出去街上看热闹,给他讲解天祈的风土人情,还送了他不少我自己宝贝的新奇玩意儿呢。” “而且我知道他射术了得,这段时间在宫中好不容易求了父皇教我射箭,就为了能跟他有些共同话题。” “而且我还以陪同的名义,让他进宫陪我一同赏花看戏,就连我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都要给他带一份,可偏偏……” 可偏偏,这卢比王对伊利亚斯却是格外的重用,而且也十分信任。 唯一的女儿塔娜公主也是个被骄纵的,初来天祈国便忍不住时常上街游玩,卢比王便让伊利亚斯陪在塔娜公主的身旁当个护卫。 赵玲珑好几次的计划都是被这个塔娜公主给破坏的。 赵玲珑见三番两次没办法把伊利亚斯叫出来,索性干脆便换上常服出宫在街上跟伊利亚斯偶遇。 “只不过每次我出去的时候,都能看到伊利亚斯身边有那个讨厌的塔娜公主,而且两个人哪里像是护卫和公主的样子,明明说说笑笑的,我就是看了心中不满的很。”赵玲珑嘟着嘴说道。 女人仿佛有种天生的直觉,对于情敌格外的敏.感。 是以塔娜公主便也看穿了赵玲珑的小心思,赵玲珑同样也视那塔娜公主为眼中钉。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许是就暗中较量了。 可两个人偏巧还都是奔放的性子,而且那塔娜公主更是好不矜持的直言伊利亚斯是她看中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赵玲珑得手的。 赵玲珑也是刁蛮性子,同样忍不了塔娜这般直言挑衅,便也较上了劲,偏生的就要跟在两个人身旁。 是以两个人这便时常一个不对付就在大街上当众吵起来,若不是每次都有伊利亚斯拦着,恐怕就动手了。 可这赵玲珑纵使性子再怎么活泼外放,到底是天祈大国正统的皇室公主,从小便学习了各种各样的礼仪。 平日里充其量是刁蛮一些罢了,要说这吵架,还真不如人家在马背上长大性子狂野的塔娜公主。 所以几次争吵都败下了阵来,刚巧今日又输了一次。 赵玲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样的气,心中委屈又不满的很。 可到底是女儿家,输了面子上又没光,这样的事情也不好跟皇上去讲,这才哭哭啼啼的来找钟小舒帮忙了。 第三百五十章 塔娜公主 钟小舒听完不禁感叹一句,这简直是一出狗血大戏啊。 原本在现代的时候没少在新闻上见几个女生因为一个男生大打出手的事情,没想到在这古代也有这样的戏码。 更让钟小舒觉得好奇的便是那个叫伊利亚斯的男人了。 “那个伊利亚斯有那么好么?竟然让我们五公主这么痴迷,当真是稀奇的很。”钟小舒见状不禁好奇的开口问道。 原本赵玲珑还想着今日被塔娜给欺负了的事情,脸色还黑着。 现下一听钟小舒这么问,眼神立马便明亮了起来。 钟小舒是过来人了,一看便知道赵玲珑这次看来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还没来得及等钟小舒幽幽的叹一口气,赵玲珑便激动的抓住钟小舒的胳膊,点头如捣蒜道:“嗯嗯,我看上的男子,自然是有那么好的。” “小舒你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在皇室长大,又备受父皇和母妃的疼爱,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多少如出一辙的男子。” “尤其是那些之乎者也的人,我最是讨厌了,一个个都文绉绉的,古板的很,就算长得再英俊也提不起兴趣,想想便觉得跟他们一起都无聊的很。” “那朝中不好歹也还有武将呢?”钟小舒打断道。 赵玲珑一听,这便更加不屑的撇了撇嘴道:“你是没看见那些武将,一个个看起来都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整天便是打打杀杀的,但凡有点名堂的,长相都看不过去,我看朝中官阶又高,长相又俊俏的武将也就殷止戈一个人了,这不还被你收入囊中了。” 虽然前面几句话钟小舒不怎么赞同,不过最后夸殷止戈的那句话倒是颇让钟小舒开心。 赵玲珑正说在兴头上,自然是也顾不得看钟小舒的表情,这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伊利亚斯绝对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与众不同的男子了,虽是卢比部落的第一勇士,可是一点都没有架子,对人也平易近人亲和的很。” “而且啊,小舒我跟你说,他不仅武功厉害,就连外貌也英俊的很,跟天祈的那些武将一点都不一样,身材看着舒服多了,一看就有男人味的很,我觉得天祈最英俊的男子也比不过他。” “还有还有,他脾气也好的很,好几次我跟塔娜公主吵起来都是他帮着劝架的,而且也没有因为塔娜公主跟他是同一个国家的而可以偏袒,反而还安慰了我不少,我第一次见武将也可以这么温柔的。” “原本啊,我一直以为像卢比部落那样的小国,他们那的人定是各个都野蛮的很,不过这次看来倒是我想错了呢。” 赵玲珑自从钟小舒提到这个伊利亚斯之后,嘴巴便没有停过。 接下来的片刻里钟小舒的耳朵和脑子不停地受到了赵玲珑的物理攻击。 钟小舒只觉得这坠入爱河的女人未免也太恐怖了。 原先那个不可一世的小魔王五公主,现在俨然就是一副花痴的模样,若是说出去的话恐怕都要让世人震惊了。 钟小舒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在现代就没谈过,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便是在花轿上面出嫁。 好在嫁的这个男人温柔体贴,还英俊上进,更是对自己好的很。 钟小舒倒也没体会过赵玲珑现下的感觉。 虽说钟小舒觉得赵玲珑这样未免也太夸张了,不过感情向来就不是能以理智衡量的东西。 若是当真设身处地的换一下,钟小舒都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比赵玲珑还恐怖。 正在钟小舒神游之时,赵玲珑这便不满的推了推钟小舒:“小舒,你到底听我说了没,我怎么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呢。” 钟小舒哪里敢惹现下坠入爱河的小姑奶奶,这便赶紧乖巧的点头道:“听了听了,自然是听了的,你不就是夸那个伊利亚斯多帅多帅,人多好多好嘛,我都听见了。” 赵玲珑听罢这才满意了:“哎,想想要是下半辈子能跟这样的男子一同度过,感觉人生都圆满了,肯定会很幸福。” 钟小舒闻言不由得对着赵玲珑翻了个大白眼,伸手戳着赵玲珑的脑袋道:“你说你,好歹也是堂堂天祈的五公主,现下为了一个附属国的男子便一点形象也没有了,能不能矜持点,还跟人家当众吵架,这不是市井泼妇嘛。” 赵玲珑闻言,先前幸福的神情便消散了大半,撇着嘴道:“这怎么能怪我,明明是那塔娜先挑衅我的,仗着自己野蛮还欺负了我,这口气我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 说罢,赵玲珑这便又扭过头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拉着钟小舒的胳膊晃悠道:“小舒,所以你可一定要帮我报仇啊,你看你的好姐妹这么被人欺负了,还是个小国的公主,这说出去让我的面子往哪放啊。” 赵玲珑这话倒确实说的有些在理。 虽说钟小舒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事,但是那个塔娜公主未免也是有些过分了。 且不说卢比部落是天祈的附属国,单单就她现在在天祈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的辱骂赵玲珑,这泼辣的程度便可想而知了。 何况赵玲珑再怎样也是一国的公主,哪能由得她这般随随便便的欺负。 这伊利亚斯还没跟塔娜公主在一起呢,这塔娜公主就这般的蛮不讲理,若是日后还了得? 伊利亚斯作为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有些事情还是应该看看他的想法才是。 况且钟小舒最近确实在家中宅的太久了,也是时候该出去走动走动了,刚巧还能看看热闹。 钟小舒想罢,又看了看赵玲珑可怜巴巴儿的眼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好了好了,真是怕了你了,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赵玲珑闻言,这便一把抱住了钟小舒:“小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得了吧,我是不想看你白白被人家给欺负了,放心吧,这次我罩着你,肯定会帮你找回场子的。” 不过嘛…… 要说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 听赵玲珑唠叨了半天,钟小舒倒当真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伊利亚斯究竟有多帅。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先把口水擦擦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当真是不假。 原本以为赵玲珑先前唠叨的已经够多了。 没想到在钟小舒答应了要帮赵玲珑找回场子之后,赵玲珑算是彻底放下了心来,反而更加喋喋不休了。 拉着钟小舒一通说伊利亚斯有多帅多帅,射术有多好,听的钟小舒是一阵头昏脑涨的。 好容易挨到这殷止戈从宫中处理完军务回来,赵玲珑这才念念不舍的跟钟小舒告了别。 “小舒,你可记得一定要帮我啊。”赵玲珑站在门口再三嘱咐,那模样倒是像极了依依不舍的小情人似的。 钟小舒见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好公主,我记得了,到时候你来找我便是,我还能跑了不成?” 听到钟小舒应下,赵玲珑这才欢欢喜喜的离了将军府。 殷止戈刚一进院子便看到了一位如同花蝴蝶一般的五公主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气,倒是搞得殷止戈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这五公主是怎的了?看起来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殷止戈踏进房里,看着一脸无奈的钟小舒疑惑道。 钟小舒闻言,耸了耸肩:“坠入爱情的女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简直是魔怔了。” 随后钟小舒便在殷止戈一脸不解的神情下,把今日赵玲珑过来的目的简单的说了一番。 “这五公主当真是孩子气性。”殷止戈听完之后不由得嗤笑一声。 “不过我倒是好奇的很,那个叫伊利亚斯的外族男子当真有她说的那么好么?”钟小舒摸着下巴开口道。 殷止戈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这个我还当真不知道,比试那天我在外有公务,倒是没有看到,不过后来听朝中其他武将的评价,此人倒当真有些本事。” 钟小舒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也难怪五公主那般高的眼光竟然能看上一个小国的勇士了。” “其实我倒觉得,我们天祈的男儿也好的很,何况那外邦习俗跟我们差距很大,若是五公主日后嫁去,倒未必适应的了。” “哎,情之一字,谁又能说得清呢,这就是缘分吧。”钟小舒感叹道。 殷止戈沉闻言,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这便开口叮嘱道:“不过小舒若是要去帮五公主讨回公道的话,倒是要小心些塔娜公主才是。” “那位塔娜公主性子泼辣的很,先前我曾在街上见几位朝中大臣的儿子上前言语调戏了几句,便被她打了个半死,若不是我们的人及时赶到,恐怕那几位公子哥连命都没了。” 钟小舒原本以为那位塔娜公主也就是个比赵玲珑口齿伶俐些的刁蛮公主罢了。 没想到这位公主倒还当真有两下子,看来不是个花架子。 这倒是勾起了钟小舒的好奇心,越发的想见一下这位异域的泼辣公主了。 钟小舒闻言眼神晶亮的张口刚想接着问些什么,便看到念梧手中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夫人,有您的信。” “信?”钟小舒稍一思索,便猜到了写信人的身份。 这算一算时间,倒确实差不多了。 这般想罢,钟小舒便紧接着从念梧的手中接过了信封,上面果然写着几个大字,“小舒亲启,容晚夏。” 钟小舒见状,这便笑的开怀冲身侧的殷止戈扬了扬手中的信封:“止戈,看来大哥和晚娘他们大概是已经回去了。” 殷止戈看钟小舒笑的像孩子一般,也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笑意:“快拆开看看吧。” 钟小舒撕开信封,从信封中掏出几张纸,这一展开才发现里面当真是不少。 信上皆是女子所特有的簪花小楷,一看便知道出自晚娘之手。 信纸上第一句便是,“小舒,我和你大哥已经回到了金水镇,这一路安好,你跟止戈放心。” 钟小舒见状不由得也放下了心,一边带着笑意,一边一字一句的读给身侧的殷止戈听。 “先前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检查你跟止戈给我们准备的包裹,途中才发现你跟止戈给的盘缠太多,现下回了家中还剩了不少。” “我们刚回来的第二日金水镇便纷纷扬扬的下了场大雪,也得亏我们脚程快了些,不然便要被困在半路上了。” “你大哥说这是瑞雪兆丰年的好迹象,来年一定是个大丰收,今日还迫不及待的去城里买了些来年用的种子呢,眼下虽说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怀仁身子大好之后便一直是个闲不住的,也由着他去了。” “小舒……在京城的这段时间谢谢你和止戈的照顾了,我也知道你们为了我和怀仁的事费了不少的心思,这次回来总觉得怀仁跟先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是依旧没有提到要续弦的事情,但对我的态度也不再是那般愧疚和些许的抗拒了,今日从城里回来还给我买了些爱吃的糕点和簪子,虽然不是特别值钱的东西,但我这心里却是跟个孩子一样高兴。” 钟小舒读到这里,隔着信便也能感受到晚娘心中的喜悦,脑海中更是已经浮现出了晚娘一脸娇羞的样子。 “看来大哥这趟京城算是没白来,现在都有开窍的迹象了。”钟小舒仰起头来冲着殷止戈嘻嘻一笑道。 殷止戈闻言笑着点点头,倒是也对自己这大哥终于开窍的事乐得接受。 这封信钟小舒看的认真,一直看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最后一句,“小舒,虽是你们在京城中什么都不缺,不过你们也鲜少能回来,所以这次我特意让人给你和止戈带了些家乡特有的肉干和零嘴,要是不够了只管再写信告诉我。” 到底还是晚娘了解她! 虽说钟小舒现在在京城中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了,自己的手艺也是一绝。 但先前跟殷止戈一起在乡下时吃的那些略显粗糙的零嘴却是越发的让她想念了。 一想到晚娘寄了东西来,钟小舒便眼神晶亮的四处打量。 殷止戈见钟小舒这般,忍不住调笑道:“小舒,你先把口水擦擦。”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份心意 先前钟小舒只顾着接念梧手中递过来的家书,心下看的仔细,倒也没发觉而后念梧又拿着两包东西走了进来。 殷止戈早就在钟小舒读信的期间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现下看钟小舒这般一抬头,便知道了钟小舒的心思。 钟小舒倒也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许是太久没有吃到乡下的东西了,倒是越发的想念了。” 钟小舒是这般,殷止戈又何尝不是。 先前殷止戈刚捧上那熟悉的包裹时也是愣神了一瞬。 那些与钟小舒在乡下朝夕相处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时家中的条件不好,但殷止戈却是对钟小舒体贴温柔,平日里若是打鱼的钱多些,也会偶尔买些粗糙的小零嘴来给钟小舒解解馋。 虽不是多好的东西,但平日里粗茶淡饭,有个味道调剂便也是好的。 钟小舒从殷止戈的手中接过包裹,黄色的牛皮纸包裹的严实,上面还用细麻绳精心的缠绕着。 光是看着便能想象到当时晚娘的用心了。 钟小舒细细拆开,包裹中依次是肉干,果脯,还有…… “松子糖?” 钟小舒眼中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随后便欢喜的像个孩子一般从包裹中拾起一颗放到了嘴里。 淡淡的甜味儿顺着舌尖上的味蕾蔓延至整个口腔。 钟小舒开心的眯起眼睛,腿也不由得搭在床边晃了起来。 殷止戈正看的出神,却是不防被钟小舒打断道:“止戈,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松子糖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殷止戈心中大抵是猜得到的。 可他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但不说,偏生想听这答案从钟小舒的口中说出。 也不知道钟小舒到底知不知道殷止戈的心中所想,却是不负殷止戈的期望道:“先前咱们在乡下的时候,我嫌药苦,你便心细的帮我准备了松子糖,这糖虽是廉价,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糖了。”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能被人这般惦记着,这感觉真好! 钟小舒一边回忆着,嘴角也不自觉的噙起了一抹弧度,那眼神清澈如同一汪清泉,映满了主人此刻的欣喜。 “止戈,你也好久没吃了吧,快来尝尝。”钟小舒朝着殷止戈招了招手,还不忘从包裹中拾起一颗最大的递给殷止戈。 殷止戈几步上前,却是没接。 正当钟小舒不解之时,殷止戈猝不及防的一吻落在了钟小舒的唇上,这一吻温柔绵长。 钟小舒竟是半响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眩晕的厉害。 还不等钟小舒沉醉在殷止戈的柔情中时,殷止戈便离了开来。 突然少了一片温暖,钟小舒倒是不由得有些失落之情。 殷止戈摸了摸自己殷红的嘴唇,声音低沉却有磁性道:“恩,这糖……确实挺甜的。” 钟小舒闻言,整个脸瞬间就羞红了。 想要开口反驳两句,却是半响都说不出来话。 钟小舒虽是平日里活泼大方的很,即便是在生意上跟人扯皮都有一套。 可毕竟是个女儿家,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便全然没了招数。 闷.骚!闷.骚!闷.骚! 钟小舒看了一眼此刻异常诱惑的殷止戈,心中便不由得狠狠绯腹了三遍。 果然平日里对外再冷血铁面的将军,也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钟小舒只觉得这房间里的气温是越发的高了,自己要是再待下去恐怕都要蒸熟了。 这般想罢,钟小舒便呲溜的一下的窜下床,蹬了鞋子往外室跑去:“我……我去给晚娘写个回信。” 殷止戈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钟小舒慌乱的背影,心下也是无限的满足。 他知晓钟小舒的身子还没有大好,自然是不能乱来的。 不过眼下先收些利息,倒也是不错的。 而钟小舒坐在桌子前,思绪却是半天也沉静不下来。 脑海中就跟放影片似的,老是想着刚才殷止戈的突然袭击。 不知不觉这笔下的纸便被晕染上了一滩的墨渍。 钟小舒把这纸揉做一团扔在旁边,叼着笔挠了挠头,许久才提笔写到,“晚娘,你的信和吃食我跟止戈都收到了,多谢你的心意了,这些零嘴我很喜欢。” “我和止戈在京城中现下一切安好,你们也不用担心了,这两日止戈忙的很,若是得了空,我们会回去看你们的。” “自从来了京城之后,已经许久没见婆婆了,倒是有些想念她老人家了,婆婆现下身子可有好些?她老人家先前身子就不大爽利,眼睛更是不太好,眼下冬季寒冷,记得少让婆婆做些活计,多添置些衣物和被子,若是有什么不足,只管写信告知便好。” “大哥虽说身子大好了,但是逢着阴冷天气难免有些不适,这些都还需要晚娘照看着些,但是你也别亏待了自己,现在家里生活改善了,若是有什么想买的只管买了便是,你还年轻,得好好打扮打扮才是。” “还有啊,你可千万别妄自菲薄,大哥虽是个木讷的性子,但人却是好的,现下大哥慢慢有了想开的心思,你也要好好把握才是,若是日后成了,我和止戈也好回去讨杯喜酒喝啊。” 钟小舒一边噙着笑意,一边在信纸上洋洋洒洒的写着。 从一开始的思绪不稳,到现在已经是停不下来了。 等到搁笔的时候,这外面已经是日暮西垂的时辰了。 钟小舒这一看才发现自己这不知不觉竟也是写了几大页的纸,封在信封里都显得鼓鼓囊囊的。 钟小舒讪讪一笑,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自己竟然也变成个唠唠叨叨的人了。 不过想说的话又何止是这些,等京城这边的事情都平息之后,她便准备跟殷止戈好好的回乡下待一段时间。 到时候再好好的跟晚娘他们聊聊。 这般想罢,钟小舒便也打算这两日多做些点心给晚娘他们寄回去。 顺便再去京城中的大药房抓些好的药材和补品给婆婆捎上。 虽说现下家里也不缺这些,但总归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第三百五十三章 横插一杠 赵玲珑倒当真是个急性子。 这前一日钟小舒刚应下要帮她找回场子的事,这第二日一大早便迫不及待的来了将军府中。 念梧看着风尘仆仆还满怀期待的赵玲珑一眼,这便赶忙进屋去给钟小舒禀报了。 彼时的钟小舒还正窝在温暖的被窝里赖床呢,念梧这一推门夹杂着一股寒风吹进,倒是不由得把钟小舒冻得打了个寒颤。 “夫人,五公主在外面候着了。”念梧恭敬的开口道。 钟小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现下不过才刚刚天亮罢了。 “这丫头,惯是个会折磨人的,早知道昨日就该跟她约法三章才是,现下还白白吵了我睡觉。” 钟小舒无奈的撅了噘嘴:“快让她进来吧,这外面太冷了,若是冻出个好歹来,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了。” 念梧应了一声,这便出去将赵玲珑带了进来。 赵玲珑这一进来便如同撒欢的兔子一般,几步就蹦到了钟小舒的床前,抓着钟小舒的被子好一顿晃悠。 “小舒小舒,快起床了,我昨日回去专门让人打听了,今日那位塔娜公主就在驿馆呢,刚好过去好好教训教训她。” “哎哟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可别晃我了,我这要是被你给晃晕了,一会儿可没办法帮你找场子了。”钟小舒不由得哀嚎了两声。 赵玲珑闻言,这便心虚的笑了笑:“嘿嘿,我这不是太着急了嘛。” “你这未免也有些太早了,好歹人家也是个公主,这大冷天的,你也不怕人家没起床。”钟小舒坐起身子顶着鸡窝头无奈道。 赵玲珑娇哼一声,毫不在意道:“公主又怎样,不过是个小国的罢了,本公主前去拜访她还能把我关在外面不成?何况就是要早些才是,若是晚了她又出去疯了,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 钟小舒打了个哈欠,一脸幽怨的看了赵玲珑一眼。 真不知道这为公主到底折腾的是塔娜还是她。 反正现下被赵玲珑叽叽喳喳一顿钟小舒也是全然没了睡意,倒不如去驿馆会会那个塔娜公主。 这般想罢,钟小舒便唤来念梧给自己梳洗了一番。 赵玲珑许是一个人在旁边待着无聊,这便又忍不住的念叨起了伊利亚斯。 “小舒,你看我今日这一身好不好看?待会儿说不定会碰到伊利亚斯,我可是专门穿了一身新衣裳。” “小舒,你也让念梧给你打扮的漂亮些,一会儿我们可不能输了阵势,要让伊利亚斯看到我们比那个什么塔娜公主好看多了。” “哎,小舒,待会儿要是我又被欺负了,你可得在旁边帮衬着我些,不能让我在伊利亚斯面前丢了面子。” 钟小舒从铜镜中幽幽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一个人也能自言自语个不休的赵玲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你都当街跟塔娜吵了好几回了,现在怕丢面子了?”钟小舒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赵玲珑被钟小舒一噎,半响才支支吾吾道:“这……这不一样,这次我不是带了帮手嘛,自然要讨回面子的。” “我觉得待会儿你少说些话就好,你要是这般唠叨下去,别说伊利亚斯一个大男人了,就连女人都受不了。” 赵玲珑张口原本还想反驳什么,看到钟小舒那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之后,只得不由得撇了撇嘴噤了声。 难得的安静! 这赵玲珑念叨起来何止是钟小舒受不了啊,念梧也心中吐槽了千百遍了。 只不过毕竟赵玲珑是个公主,她自然也不好说出来。 这不,赵玲珑刚噤声没多久,念梧手上的速度也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赵玲珑看着念梧的一双手快速灵巧的在钟小舒的墨发上翻飞,不由得回想了一下,自己当真有那么啰嗦么? 怎么感觉被眼前这主仆给嫌弃了呢? 不过这想法还没维持多久,便又忍不住的想起伊利亚斯那张俊脸了。 钟小舒看了一眼满脸花痴状的赵玲珑,心下不由得一叹,这孩子八成是没救了。 到底是要去见一国的公主的,无论大小,该有的尊重还得有。 何况为了撑场子,倒也不能太落下风。 钟小舒今日的打扮算不上是繁重,却也是好好由着念梧收拾了一番的。 赵玲珑坐在一旁早就已经等不及了,看着钟小舒梳妆完毕,这便拉着钟小舒快步朝外走去。 两人刚走到将军府门口,便见一顶淡粉色的轿子落在了门口。 这轿子的主人一看便知晓是个年轻女子。 轿撵刚挺稳,紧接着便有一丫鬟从车上搬了个踩脚凳,小心翼翼的扶着轿撵的主人下了马车。 那女子穿着同色的衣裳,许是没想到钟小舒和赵玲珑竟会在将军府的门口,微微惊讶了一瞬。 随后便笑着上前熟络道:“哎呀,五公主,小舒妹妹,你们怎么在这府门口,这是要出去?” 钟小舒也没想到,这好巧不巧的,偏生就在这时候遇上了应双双。 这便只得淡淡的应道:“是啊,我跟五公主要出去一趟。” “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啊?哦对了,今日刚好外面有庙会呢,若是五公主和小舒妹妹不嫌弃的话,咱们便一道去吧。” 若是换做旁的人恐怕现下就已经主动告退了,可这应双双偏是不按套路出牌。 要当真是去逛街的话,虽是不怎么喜欢这应双双,钟小舒倒也不介意她一同跟着。 可眼下毕竟要去驿馆,何况赵玲珑这事也没什么人知道,钟小舒到底是觉着不妥,这便推却道:“我跟五公主要去驿馆一趟。” “驿馆?”应双双表现出一副惊讶的姿态,随后便接着道,“我听父亲说这几日卢比王带着一众人来我们天祈了,小舒和五公主莫不是要去找他们?” 这次还没等钟小舒回话,一旁的赵玲珑沉不住气了,皱着眉头道:“正是正是,我和小舒现下要走了,应姑娘还请自便吧。” 赵玲珑说罢便迫不及待的拉着钟小舒准备离开。 第三百五十四章 撑场子去 哪知这应双双今日也不知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还是当真不要脸面了,竟然在钟小舒扭头的那刻顺手便扯上了钟小舒的衣袖。 钟小舒微微皱了下眉头,扭头看向应双双。 赵玲珑感受到了钟小舒步子的停顿,回头一看脸上的表情也甚是不悦。 那应双双面对沉着脸的两个人却像是全然无觉一般,依旧噙着一抹小女儿家的笑意柔声道:“小舒,我今日可是专门来找你的呢,也没曾想今日这时间竟然这般的不巧,可眼下我也怪无聊的,若不然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到时候出来还可以一起逛逛街。” 赵玲珑是个暴脾气,今个儿出来这么早就是为的能堵住那个塔娜公主的。 先前听到应双双说今日有赶集,更是担心那疯女人出去凑热闹。 这集市上人山人海的,她若是想找可就麻烦多了。 “走吧走吧,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再说一会儿人都不知道去哪了。”赵玲珑焦急的跺了跺脚。 钟小舒张了张嘴,原本想要拒绝这应双双的。 可人家当事人现下都发话了,钟小舒自然也不好开口。 钟小舒理解赵玲珑的急切,她自是没什么理由拒绝,这便略微不满的点了点头,扭头上了赵玲珑的马车。 应双双见状,这便也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一路上赵玲珑都急切的很,不时的撩着帘子看着车外。 钟小舒看着赵玲珑这一副失了魂儿的样子,暗叹一句情爱当真是迷惑人的心智。 也不知今日带上这应双双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倒是应双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断的找机会跟钟小舒和赵玲珑搭着话。 “诶,我听说这卢比部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呢,那里的风土人情和我们天祈不同,听说那边的男子女子都是用兽皮做衣裳呢。”应双双一脸好奇的开口道。 赵玲珑虽是多话,可毕竟跟应双双不怎么熟,现下又心中焦急,自是懒得搭理。 倒是钟小舒怕应双双太过尴尬,虽是没开口,倒也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头,倒像是点燃了应双双的引线一般,更让应双双肆无忌惮了起来。 “我听我爹说前些日子朝中的一众武将和卢比部落的几位勇士比试射箭,天祈虽然赢了,但是却也是优势微弱,听说那卢比部落的第一勇士叫什么伊利亚斯,也不知道他今日在不在。” “卢比王这次是不是还带了他的独女啊?听说那塔娜公主泼辣的很呢,长相也别有一番韵味,不过我觉得定是我们五公主更胜一筹。” ………… 钟小舒看着应双双每说一句,这赵玲珑看着窗外的脸色便更黑一分。 钟小舒生怕应双双若是再这般说下去,赵玲珑就该暴走了,这便赶忙倒了一杯清茶递给了应双双:“应姑娘说半天也累了吧,不如喝口水润润嗓子。” 这次应双双倒是没少根筋儿的拒绝,跟钟小舒道了声谢,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钟小舒实在不得不感叹一下,这些平日里什么京城的贵女们八卦起来也太可怕了,简直疯狂。 若不是知晓赵玲珑这事只有自己知道,钟小舒都要觉得这应双双是故意为之了。 好在几人出来的也算早,现下集市还没有全摆出来,街上的人也没有那般多。 何况赵玲珑这马车华丽的很,又是黄顶,一看便知道是皇家的轿撵,也没什么人敢挡路。 不消片刻马车便稳稳的停在了皇家驿馆门口。 还不等车夫汇报,赵玲珑便已经撩起帘子自己跳了下去。 钟小舒见状,赶忙也跟着下去了。 倒是应双双坐在马车里,看着这两人急切的身影,总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应双双眼珠转了转,脸上带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便也跟了过去。 到底是皇家驿馆,光是看这通身的建筑便觉得气派的很,连瓦片都是琉璃瓦所制,在阳光的照射下五彩斑斓甚是夺目。 只不过今日钟小舒和赵玲珑是带着目的来的,自是顾不上欣赏美景。 那门口的看门侍卫见是赵玲珑,这便赶忙行礼道:“五公主。” 赵玲珑闻言不耐的摆了摆手:“塔娜公主今日可在?” “回公主,我们塔娜公主现下还在屋中,先……” 赵玲珑只听到了那侍卫说塔娜还在,便也懒得听后面的那些话了,带着钟小舒便是朝里走去。 至于她起来没有,那就不是赵玲珑考虑的范围了。 几个侍卫自是知道赵玲珑的脾气,见状不过是面面相觑了片刻,倒也尽忠职守的继续看起门来。 赵玲珑脚下生风,几经辗转的便走到了塔娜住宿的房间。 钟小舒看赵玲珑这轻车熟路的样子,想必这几日是没少过来。 赵玲珑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推门便走了进去:“塔娜,你给我出来!” 见没人应声,赵玲珑便又大吼道:“塔娜!别装了!我知道你在里面,识相的就赶紧出来!” 钟小舒见状,觉得不妥,何况现下这应双双还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这便扯了扯赵玲珑的衣袖。 还没等赵玲珑开口,便听到一声娇喝道:“鬼吼什么!亏你还是堂堂的公主,你们天祈的皇家仪态莫不是都让你学到狗肚子里了?” 未见人,先闻声。 话音刚落,一袭倩影便从里间的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只见塔娜公主一袭红衣纱裙,柳腰外露,墨发大喇喇的编成两个麻花辫,辫上同样戴着两个小巧的红色发饰点缀,倒是利落的很。 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脸上不同于天祈人的黑色眼眸,塔娜公主的更偏碧色,就连五官都要立体的多,倒是不折不扣的体现了一抹与众不同的异域风情。 只不过那好看的五官此刻正怒目圆瞪的看着赵玲珑,手中还叠握着一条红色璎珞的皮鞭。 单是看这塔娜公主的装扮,果真是如同传闻中的那样,明艳大方,却又有着异域女子的泼辣和爽快。 第三百五十五章 女人吵架太可怕了 见惯了这天祈国千篇一律的端庄女子,不得不说这塔娜公主当真是给了钟小舒眼前一亮的感觉。 尤其是塔娜公主头上的那两个麻花辫,更是让钟小舒觉得格外的亲切。 恩……如果不是现在这般剑拔弩张的气氛的话,钟小舒倒还挺愿意跟塔娜公主交流一番。 “你少拿我们天祈的皇家仪态说事情,跟你比起来,我到底是要端庄的多了。”赵玲珑一听塔娜这话,便忍不住的回怼起来。 “呵,”塔娜公主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讽刺之意,“什么狗屁端庄,也就只有你们天祈国的女子才会这般三从四德,在我们卢比,从来都不屑这些。” “还有,你口口声声带着大国的优越感,本公主也没见你这礼仪好到哪去了,进门先敲门,不得主人允许不能擅自进来,难道你的太傅没教过你?” 赵玲珑显然不是这泼辣的塔娜公主的对手。 毕竟平日里是被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何时被人这样处处针对过。 单是被塔娜这几句话说的,便忍不住的涨红了脸。 钟小舒一看这架势,终于知道先前赵玲珑为什么哭哭啼啼的来找自己帮忙了。 这塔娜公主倒不是多伶牙俐齿,只不过有着草原部落的豪放和不羁,说话偏生的不给人面子。 再一看现在这情形,她可爱的五公主赵玲珑这是妥妥的被人家压制了。 “你……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是在我们天祈国,就连你住着的地方都是我们天祈的皇家驿馆,本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的着么!” 塔娜公主闻言,漫不经心的撇了撇这驿馆:“切,也就你这种重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的人,才会喜欢这些,我倒觉得这驿馆还不如我们草原的皮草躺着舒服呢。” “哼,没个享福的命。”赵玲珑闻言气恼的冷哼一声。 塔娜公主见赵玲珑被自己气的够呛,脸上这才带了一抹不屑的笑意扭头打量起一旁的钟小舒和应双双来。 “哟,我说五公主今日怎的这般大胆的就直接闯进来了,原来这是还带了两个帮手啊。”塔娜公主语气不善道。 钟小舒倒不信这塔娜公主这么半天没看见她们两个,想来这也是给五公主添堵罢了。 赵玲珑闻言,果真脸上就被这塔娜公主说的红一阵青一阵的:“是又怎样,你这几日也够嚣张的了,还不允许别人戳戳你的锐气了?” “塔娜公主,你这就未免有些不妥了吧,再怎么说五公主也是天祈国皇上的掌上明珠,不管怎样,也由不得你这样欺负。”钟小舒见状,淡淡开口道。 塔娜公主淡淡扫了钟小舒一眼,视线便又落回到了赵玲珑身上,眸中是浓重的嫌弃之色:“赵玲珑,你知道我为什么看不上你么?我就是看不上你这股墨迹劲儿,着实让人烦的很。” “你凭什么以为你是个公主别人就得处处让着你了?说我欺负你?你不过就是技不如人罢了,若是你比我能说会道,我岂不是让你欺负了去?” 说到这儿,塔娜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走到了赵玲珑的跟前,扫了一眼嗤笑道:“原本初见你还觉着你这性子跟天祈那些只会端着样子的贵女不一样呢,没想到到底也是差不多的。” “你说你除了会拿着公主的身份处处压人,还会做什么?你喜欢伊利亚斯自己不去争取,反而跟我纠缠,还处处为难于我,真当我怕了你不成?” “何况伊利亚斯本就是我们部落的勇士,喜欢他的女子即便是在我们卢比也多了去了,你不过也是其中一个罢了,只不过是身份更为尊贵一些,不过我们卢比不同于你们天祈,我们不在乎这些。” “若是你要公平竞争的话,或许我还能看得起你,不过你到底也是个没本事的懦夫罢了,自己说不过我,还专门带了两个帮手来挑衅我,你以为我会害怕?” 赵玲珑被塔娜公主说的脸色涨红,紧抿着唇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那位塔娜公主倒也不怯场,一边说着,一边还绕着钟小舒和应双双看了看,转了一圈之后,这便在应双双跟前顿住了步子。 “赵玲珑,你是不是太想打败我了,都有点饥不择食了?你看着姑娘穿着一身粉气的衣裳,就知道不是什么大气的女子,想必也是那些闺阁中善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争宠的小姑娘罢了,原本以为你是个大气的,没想到眼光竟然这般差。” “何况先前见这姑娘站在这里半响也没开口为你说一句话,想来关系也不怎么样。” “你……” 应双双气急刚想开口,塔娜公主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打量起了钟小舒。 “这位姑娘看着倒是个端庄大方的,只不过到底是个大家小姐,你们天祈人的性子都差不多,你以为凭她就能羞辱我了?” “我们卢比各个性格豪放,就没有女子是像你们这些人一样扭捏的,我从小就是在男人堆儿里长大的,想要欺负我,再过个十年你也比不上。” “何况就算是你赢了我又如何?你以为伊利亚斯就会选择你了?我劝你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怎样才能俘获伊利亚斯的芳心,让他正眼瞧你一眼,而不是浪费时间自以为是的带两个虾兵蟹将过来羞辱我,你的这点小手段我不屑的很,也只会让我更加看不起你。” 塔娜公主说完便扭过身子不再看赵玲珑三人一眼,作势便要离开。 钟小舒原本今日是想帮赵玲珑找回场子的,可来了一看却发现完全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儿。 倒不是她说不过这个塔娜公主,只不过这女子不仅性格泼辣直爽,就连这看人看事的眼光都毒的很。 不得不说,钟小舒听完塔娜公主这一番话,倒当真打心底里有些佩服这个女子了。 这样直言不讳的女子,比起京城中那些弯弯绕绕的大家小姐不知道好多少倍。 第三百五十六章 简直就是搅屎棍 何况平心而论,这塔娜公主话虽是不好听,但当真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塔娜公主和赵玲珑两人的关系现下也算是情敌,有什么口角自然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这件事的关键到底还是在那位伊利亚斯的身上。 不管她们两个人口角如何之多,重点还是要看伊利亚斯喜欢谁。 若是伊利亚斯不喜欢赵玲珑的话,即便是帮赵玲珑现下找回场子又能如何?恐怕只会让伊利亚斯心中更加不满她的所作所为了。 钟小舒不仅暗叹,倒是也怪自己,昨天被赵玲珑这哭哭啼啼了一番,再加上自己的好奇心,险些好心办了坏事。 钟小舒是当真把赵玲珑当做好友,自然也是想看到她幸福的。 所以眼下重要的不是如何反击羞辱这塔娜公主,而是自己应该想想办法给赵玲珑支些招,好帮她尽快追到伊利亚斯才是。 只要伊利亚斯愿意,到时候即便这塔娜公主再怎么嚣张,又能掀起什么花儿来。 这般分析清楚利弊之后,钟小舒便扯了扯赵玲珑的袖子,想要带她回府后再议。 谁知钟小舒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的应双双却是往前几步站了出来,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 这始料未及的变化不只是塔娜公主顿住了步子,就连钟小舒和赵玲珑都带了一瞬的错愕。 钟小舒只觉得应双双这一声刺的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本能便觉得接下来有不好的事发生。 还没等钟小舒拦住应双双,塔娜公主这便率先转过身来挑了挑眉道:“你是在叫我?” 应双双此刻的脸上满是高傲和不屑,鄙夷的看着塔娜公主道:“自然是在叫你了,我告诉你,本小姐叫你都是给足你面子了,真不知道你一个小国的公主怎么有勇气在我们天祈国的地盘上指手画脚的。” “就你也配在我们五公主的面前自称公主?你们那什么卢比部落不过是我们天祈国的附庸国罢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严格的来说你们那甚至都不是个国家,现在还恐怕还过着什么茹毛饮血的生活吧?也难怪了,也就这样粗俗的地方才能培养出你这种不知礼数的女子。”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塔娜公主眼神凶狠的瞪着应双双,跟先前的嘲讽之色根本就是两码事。 应双双见状,却是依旧不管不顾的冷哼一声道:“再说一遍又怎样?若不是有我们天祈国这么多年来对你们这种小国家的帮助,恐怕你们早就已经被其他国家瓜分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应双双说完,便又打量了一眼塔娜公主道:“你看你身上穿着的这衣裳,一看便也知晓不是什么好料子,就连我们府上的婢女都不屑的穿,何况我们天祈向来以礼节为重,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这般暴露,当真是不知廉耻。” “作为我们天祈的附庸国,就应该有附庸国的自觉,既然是来进贡的,就应该对我们俯首陈臣,倘若你要是对我们恭敬一些,说不定我们还能对你和颜悦色一些,只可惜你太不识抬举了。” 应双双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堆,似是觉得不过瘾一般,又扯到了赵玲珑的身上。 “五公主是我们天祈国皇上的掌上明珠,也是你这样的女子可以随意侮辱的?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脸面敢顶撞五公主,我们天祈的公主看上你们卢比的勇士该是你们的荣幸才是,论起公平竞争,你也配?” “还有五公主身旁的这位女子,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闺阁小姐,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可是我们天祈备受荣宠的长公主的独女,两个人各个儿都比你身份尊贵,不是你这种附属小国的公主可以开罪的起的。” “你叫什么塔娜是吧?我劝你要是识相点的话,赶紧就别出现在伊利亚斯的身边了,优秀的男人应该配最尊贵的公主才是,你还不够格,若是让我们皇上知道你对五公主的欺辱,恐怕就连你父王也得跟着一起遭殃,所以我劝你……” 应双双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塔娜公主仿佛一头发怒的野兽一般,红着双眼伸手便朝着应双双甩了一鞭子。 塔娜公主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吼叫道:“你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贱人!” 应双双没想到这塔娜公主竟然说动手就动手,脸上顿时便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本能的朝着旁边的方向堪堪躲了一下。 也亏得这塔娜公主先前是被这应双双激的已经失了理智,这一鞭子本就失去了些许的准头,不然这应双双也不可能躲得过去。 再看应双双原先站着的地方,已经被塔娜公主的长鞭抽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要知道这驿馆的地板可是温玉做的,若是这一鞭抽在应双双身上,恐怕不死也只有半条命了。 钟小舒和赵玲珑也没料到今日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 原本是要帮着赵玲珑找场子的,没想到这场子没找成,竟然成了动手的局面。 塔娜公主也是被先前应双双的那几句话气的够呛,她本就是个泼辣的女子,现下更是顾不上什么分寸不分寸的了。 到底是红了眼,哪还管这面前的女子是什么身份,见这一鞭没抽中,塔娜公主干脆便把这鞭子扔到了地上。 应双双见状还当是这塔娜公主露了怯。 谁知还没来得及舒一口气,便见塔提着一把弯刀朝着这边走过来。 “你……你要做什么?”应双双一边往后退着,一边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哪还有先前那副冷嘲热讽的姿态。 见塔娜不说话,应双双这便赶忙往后又退了几步,跟塔娜拉开了距离,哆嗦道:“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若是伤了我,你一样没好处,我可是当朝宰相的女儿,岂是你一个小小附属国的公主得罪得起的。” 塔娜原本就怒火中烧,现下听到应双双的威胁,更是恶狠狠的瞪着她,几步便闪到了应双双的跟前。 第三百五十七章 搬弄是非 突发这样的变故,就连一旁的钟小舒和赵玲珑都呆住了。 塔娜公主气的够呛,双眼通红的提着弯刀已经站到了应双双的跟前。 应双双先前的傲气一扫而光,现下更是吓得双腿发软,连抬腿跑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直接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塔娜公主此刻一腔怒火,举起弯刀便朝着应双双狠狠的砍了下去。 应双双见状下意识的尖叫一声,抬起手肘便挡住了脑袋。 可半响过去,预想的疼痛感却并没有如期而至。 应双双小心翼翼的从胳膊肘下伸出眼睛看了看,却见一男子此刻正一手握着塔娜公主手中的刀柄,神情严肃的看向塔娜公主。 那男子身着异服,一看便不是天祈人士,衣裳虽是用兽皮做的,可却裁缝的得体,看样子便也知道男子的身份定是不低。 不同于天祈男子普遍的文弱感,光是从侧面也能看出男子有着宽厚的肩膀和健硕的身躯,五官立体如刀刻一般,一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着。 即便是男子的脸上留着络腮胡,却依然挡不住男子俊逸的样貌,反而更平添了一份让人心安的男子气概。 “伊利亚斯!”赵玲珑率先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看见来人不由得大喊了一句。 伊利亚斯闻言,朝着赵玲珑的方向看了过来,很是礼貌的冲着赵玲珑点了点头。 赵玲珑原本不悦的情绪瞬间一扫而光,只剩下一双眸子明亮的盯着男子的方向。 钟小舒先前看到男子大胆的动作时便略有猜测,却没想到当真是赵玲珑这两天心心念念的男子。 原本还在想这传闻中的伊利亚斯该是一副怎样的模样,能把这见惯了贵公子的五公主迷成这样。 本以为那些称赞之词不过是赵玲珑的夸大而已,现下这般一看,这位叫做伊利亚斯的男子无论是从气度还是长相来说,都当真是有魅力。 卢比部落的男子向来都是不注重外表的,可伊利亚斯这模样莫说是在卢比了,便是放在天祈也算是一等一的出挑了。 何况再加上身上那抹与众不同的异域气息,也难怪五公主心有所属,迷恋成那样了。 “伊利亚斯,你放开我,我要杀了这口出狂言的女子!”塔娜公主一边低吼着,一边不停的想要把刀从伊利亚斯的手中抽出。 可任凭这塔娜公主的武功再怎样高,到底是不如伊利亚斯的。 抽了半响,仍是纹丝不动。 塔娜公主是真的急了眼,见这弯刀被伊利亚斯握的死死的,这便干脆放弃了弯刀转而从地上拿先前的鞭子。 伊利亚斯却是快一步的将鞭子用脚尖一勾,顿时也落在了掌心中。 塔娜公主见状,气急的吼道:“伊利亚斯,你这是疯了么!本公主现在就命令你,立刻教训这个女人一顿,若是你不教训的话,我就自己来。” 伊利亚斯闻言皱着眉头一把拉住了塔娜:“塔娜公主,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在我们卢比,你这样会给王惹祸的。” 塔娜的心绪原本就不稳定,现下被伊利亚斯这番一警告,瞬间让她想起了刚才应双双那趾高气昂的样子,顿时便气不打一出来。 “伊利亚斯,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孬种?我们卢比的勇士何时变成这般畏首畏尾的模样了?你要是怕的话就赶紧滚出去,我塔娜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什么天祈的皇上要杀要剐冲我来,绝不连累你一分一毫!” 塔娜公主是喜欢伊利亚斯的,可眼下却是急火攻心的红着眼吼了这一番话。 虽说这塔娜公主性格泼辣脾气火爆,可到底也不是个没脑子的,能把塔娜逼成这样,想必定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伊利亚斯闻言不禁一怔,随后便皱着眉扫过地上的应双双,看的应双双一阵寒颤。 随后一双深若寒潭的眸子终是定格在了五公主和钟小舒这边:“五公主,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伊利亚斯语气淡淡,却不难听出其中带了抹不悦之色。 赵玲珑本就喜欢伊利亚斯,何况先前的事确实是她们不占理,现下被伊利亚斯这般一问,倒是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一旁的塔娜见状,双手气急的嘲讽道:“呵,怎么了?先前不是一个个都耀武扬威的么,不是都挺能说的么?怎么了?到了现在是哑巴了?” 伊利亚斯虽是不喜塔娜现在的态度,但见这样子也知道是钟小舒她们犯了错,倒也没有阻止。 赵玲珑被塔娜噎的青一阵红一阵的,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低着头捏着衣角。 塔娜用手指着应双双,怒气冲冲的对着伊利亚斯道:“伊利亚斯,若是你先前知道这女子说了什么,便不会这般拦着我了。” “就是她,刚才过来当着我的面贬低我,更是贬低了我们卢比,说我在她们天祈的五公主面前不配自称公主,还说我不知检点,身上穿的衣服便是天祈的下人也不会穿。” “更是说我们卢比,只是一个依靠着天祈才能生存的附属小国,口口声声不离天祈对我们的照拂,就好像没有天祈我们卢比便活不下去一样,还说五公主看上你是你的荣幸,呵。”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玲珑闻言,在一旁涨红了脸想要焦急的解释,却是吞吞吐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才好。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塔娜不屑道,“今日五公主兴师动众的,专门一大早就带了两个朋友找上门来,难道不是为了侮辱我的?” 伊利亚斯闻言,明显是相信了塔娜所说的话。 只见伊利亚斯原本沉静的眸子中也染了一抹怒色,连看向五公主的眼神都由尊敬变为了鄙夷和厌恶。 那眼神太过锋利,何况是对一个爱慕着他的女子。 赵玲珑只觉得心上仿若有数千根细如牛毛的针细细密密的刺入一般,着实叫人心口一窒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半响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还是不安好心 “五公主,希望你可以摆正我们两国的位置,我们卢比是你们天祈的附属国不错,可这不代表我们只有依附天祈才能生存,也不代表你们天祈人可以随意践踏我们的自尊。” “不是,我没有……” 还没等赵玲珑解释,伊利亚斯便毫不留情的打断道:“虽然我们卢比没有天祈这般发达和雄厚,但我们依然喜爱卢比,作为一个卢比人,我们不允许任何人的诋毁和践踏。” “我们之所以来进贡,也是为了信守承诺维护两国的友好交往,我们对你们的尊敬只是出于礼貌和教养而已,希望你们也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五公主,我不知道今日.你为何会带着这么多人,一大早便闯到塔娜公主下住的驿馆里,但刚才塔娜公主说的话却是你们都承认了的,既然如此,也恕我伊利亚斯不方便待客了,还请诸位贵人离开此处吧,免得脏了你们的衣裳。” 伊利亚斯这话便是下了逐客令了。 且还是毫不犹豫,态度冷淡的逐客令。 赵玲珑闻言身子一僵,半响都没有挪动步子。 可伊利亚斯都这般说了,甚至连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愿给她,若是她再待着不走的话,恐怕连她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今日她明明只是想让钟小舒来帮着自己讨回场子的。 至于什么侮辱和贬低卢比部落和塔娜公主是她从来都没想过的。 赵玲珑只觉得现下自己心中恍若一团乱麻一般,情绪更是百感交集。 从小到大她都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在宫中被宝贝惯了,只要她想要的,便没有得不到的。 可这伊利亚斯却不一样。 赵玲珑这十几年来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痛和挫败感。 而应双双见此刻自己终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躲到了钟小舒和赵玲珑的身后。 赵玲珑见状愤恨的瞪了一眼应双双。 若是今日没有她胡言乱语的那些话,她现下又怎会被伊利亚斯这般误会! 钟小舒同样也蹙着眉不悦的看了一眼应双双。 “五公主还不离开,莫不是想让本公主亲自送客不成?”塔娜公主眯着眼看着面前脸色灰败的赵玲珑,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赵玲珑闻言,嘴唇颤了一下,似是经过什么心理斗争一般,终是紧咬着嘴唇率先走出去了。 转身的时候却是眼泪都已经在打转了。 赵玲珑的步子迈的太快,钟小舒追出去的时候便看见赵玲珑已经上了马车。 钟小舒看了一眼还没出来的应双双,气恼的很,这便直接对着车夫冷声吩咐道:“不用等了,直接回去。” 说罢这才轻轻撩起了帘子。 只见赵玲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窗边,却是没有来时眼中的那抹期待和兴奋。 眼圈红红的,紧咬着自己的嘴唇,这大概是她身为公主的最后一丝坚强了。 钟小舒见赵玲珑这样又何尝不心疼,自打她认识赵玲珑以来,嚣张的、跋扈的、开朗的、活泼的……可唯独没见过这样的赵玲珑。 钟小舒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她身旁,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赵玲珑却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一般,一头扎进了钟小舒的怀中,抱着钟小舒大哭起来:“小舒,我该怎么办啊,伊利亚斯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小舒。” “早知道今日我就不过来找她的麻烦了,我现在怎么办啊,他刚刚一定已经厌恶我了,先前不论我跟塔娜公主吵得再凶,他都没有那样不悦的看过我。” 赵玲珑哭的急切,身子一抖一抖的,就连说话都含糊不清的。 可钟小舒却听的无比的清晰,心中更是难过的紧。 钟小舒一边伸手拍着赵玲珑的背,一边柔声道:“不会的不会的,你别担心,今日这件事错本不在你,伊利亚斯刚才一定也是正在气头上,所以才误会了,等过两天他消了气再跟他解释下,他一定不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 “可万一……万一他不理我怎么办?我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舒我好害怕。” “你放心,还有我呢,我帮你一起想办法好吗?一定不会让他讨厌你的。” 赵玲珑闻言抬起头来看着钟小舒,脸上带着两抹泪痕,嘴角瘪着:“小舒,你说的是真的么?” 钟小舒见状,心下不忍,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帮着赵玲珑擦拭了一下眼泪。 相比起昨日,今日的赵玲珑才是真真切切的伤了心了。 昨日被塔娜公主欺负,最多便是觉得屈辱罢了。 可今日看到爱慕之人厌恶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情之一字当真是所有痴情人的软肋,无论平时再怎样活泼外放,嚣张跋扈,到底还是个女儿家。 可这件事说到底赵玲珑也算是个受害者。 钟小舒心中也气的很,谁能想到那应双双这些日子不声不响,伏低做小的,现在竟然在关键时刻出来搅局。 也是怪她,她当初明明知道这应双双是因着自己的身份才过来道歉的,可到底是懒得追究原谅她了。 今日就不应该顾着赵玲珑的催促而不好意思的默认的,若是没有这应双双跟来,指定什么事都没有。 原本以为,这应双双就算不喜欢自己,碍着身份和面子也不会做什么的。 可到底是她低估这应双双心思了,平日里装模作样的,还以为她没有了宁舒妍这个盟友变老实了,实则还是不安好心。 赵玲珑被钟小舒安慰了一阵,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些许,只不过眼中依然是一抹受伤的神色。 此刻的赵玲珑全然没了平日里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样子,安静的让人心疼。 现下赵玲珑心中想的全是伊利亚斯先前厌恶自己的事情,倒是把那应双双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马蹄哒哒的敲击在青石板路上,轿外是已经人山人海的集市,轿子中的两个人却是谁也没了玩闹的心思。 第三百五十九章 道歉 赵玲珑红着眼圈一眼不发。 钟小舒则是坐在轿子中想着先前的事情,这轿子倒是一时安静了下来。 钟小舒到底是觉得有些咽不下那口气,牵连了她无所谓,可伤了赵玲珑便让她生气的很。 毕竟赵玲珑算是她为数不多的能相处来的朋友了。 思绪几经辗转之间,便听见外面的车夫恭声道:“殷夫人,将军府到了。” 一句话拉回了钟小舒的思绪。 钟小舒看了一眼情绪低落的赵玲珑,不由得叹了口气:“你先好好回去休息着,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别太难过,这件事还有挽回余地的,等过两日伊利亚斯消了气或许事情就好办多了。” 赵玲珑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把钟小舒这番话听进去,闻言也不过是木讷的对着钟小舒点了点头。 钟小舒虽是心下不放心,可总不能时时刻刻陪着赵玲珑。 有些事情总要经历的,除非她自己想开,不然旁的人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这般想罢,钟小舒到底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了车。 钟小舒刚走到将军府门口,念梧便出来接着了。 今日因着去的地方特殊,念梧倒也没跟着钟小舒。 现下见钟小舒脸色不好,这便担忧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没睡好?” “我倒是没什么事,只不过是五公主那边情况不太好罢了。”钟小舒叹气道。 念梧懂得分寸,知晓赵玲珑跟钟小舒关系密切,便也没再问。 主仆两人刚走了没多远,后面便有一侍卫追了上来:“夫人,应姑娘求见。” 应双双! 钟小舒一听这名字,疲惫的眸中便带上了怒气。 念梧察言观色,便知道今日这事十有八.九跟那个应双双脱不了干系。 早就觉得她接近自家夫人没什么好心,今日这是露了狐狸尾巴了! “夫人,您若是不想见她,奴婢便帮您推了。”念梧说罢,便准备出去。 谁料刚一转身,便看到应双双手捏着帕子,姿态扭捏的走了进来。 那巴掌小脸上一副受伤的神色,看着倒是说不出的可怜姿态:“小舒,你莫不是不想见我?先前你跟五公主走的太急,也没等着我,我这雇了马车紧赶慢赶才过来的。” 钟小舒闻言扭过头去,脸上带着的却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讥讽神色:“应小姐现下还过来做什么?难道是嫌刚才在驿馆添的乱还不够么?倒是没想到应小姐这么会演戏,先前当真是为难你了。” 应双双听了钟小舒这话,手心攥着的拳头紧了紧,面上却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舒,我就知道你跟五公主定是误会了我,我先前在驿馆确实是冲动了,我也没想到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倒害的五公主和你被人冷眼相待了。”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我本以为应小姐就算是心中对我或者是五公主再怎么有怨言,也该是个有脑子的,不应该在驿馆当着外邦人的面说出那样诋毁天祈形象的事来,没曾想到底是我高估了应小姐的为人了。”钟小舒撇了应双双一眼,毫不客气道。 应双双闻言便走过来欲拉钟小舒的手,钟小舒却是先一步的退到了后面。 应双双的手就那般尴尬的悬在空中,一时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只见面前的女子愣了片刻,这便以帕掩嘴,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小舒,今日我当真不是故意的,我过去原本也是想帮忙的,可是没想到那位塔娜公主竟然那般的目中无人,当着面便敢处处诋毁五公主和你,我也是一时气不过,才口不择言的。” “今日这件事的确是我的不对,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到底也怪我脾气太暴躁,当时太冲动了,我也是真心的来跟你道歉的,不然也不会追着来将军府,还希望你能原谅我,我.日后定不会再做这样没脑子的事了。” 钟小舒被应双双这一堆话一噎,却是语塞了。 这应双双到底也是丞相的女儿呢,当真还是能说会道的。 何况今日这事即便是钟小舒心中生气的很,眼下也不好说什么了。 这一来是因为应双双今日话虽然难听,有挑拨的嫌疑,可偏生从明面上看却是帮着她和赵玲珑说话的,若是让旁人知道了,顶多也是认为她说话不过脑子罢了。 这二来便是现下这应双双不管是否是演戏,但这姿态和话语却是拿捏到位的很,上来便一个劲儿的职责自身的不是,若是这样自己还不原谅的话,恐怕传出去就要让人说她目中无人了。 眼下不管这应双双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钟小舒都没心思跟她掰扯这些,只希望能赶紧打发她走掉。 是以钟小舒这便故作平静道:“今日这事过去便过去了,只不过以后还希望应姑娘说话要理智些才是。” 应双双闻言,一脸惊喜般的抬头道:“这么说,你便是肯原谅我了?” “应姑娘这话便说错了,今日这事牵连的人本也不是我,我自是不介意的,若是真想道歉的话,还是去跟五公主说比较好。”钟小舒神色冷淡,却也尽量礼貌的开口道。 应双双见状,这便舒了口气:“我先前一直害怕你误会,我跟你好不容易才成为姐妹,若是再生嫌隙便不好了。”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过错,只不过我看五公主现下情绪不太好,等过些时日五公主好一些,我定会登门道歉的。” 这应双双话倒是说的漂亮,钟小舒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可谁又能想到现下一副大家闺秀的人先前在驿馆却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呢? 恐怕那才是应双双的真面目吧。 钟小舒懒得跟应双双纠缠,这便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她。 虽是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可钟小舒日后却是再也不想搭理这应双双了。 被人坑一次就够傻了,也得亏今日没酿成什么大祸。 若是再来一次,谁知道应双双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第三百六十章 赵玲珑的踪迹 打发走了应双双,念梧这便扶着钟小舒向后院走着。 “夫人,奴婢看这个应双双实在不像是个省油的灯,先前没少跟宁舒妍一起欺负您,这两日虽说安稳了些,可今日又闹了这一出,您可千万别再听信她的花言巧语了,日后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念梧是个心细的,虽不知道今日驿馆发生了何事,但想必也跟那应双双脱不了干系。 钟小舒闻言点了点头:“话是这么说,但毕竟她现在端着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不然传出去,倒是让旁人觉得我苛待她似的。” 念梧在一旁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些贵女们之间的小心思当真是累,也是苦了自家夫人了。 因着今日被赵玲珑早早的便闹腾起来了。 再加上先前在驿馆的那一通折腾,钟小舒只觉得现下当真是身心疲惫。 整个人躺在床上放松了没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酣睡了一觉,这精神才恢复了些许。 等钟小舒再睁开眼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念梧,现在什么时辰了?”钟小舒从床上坐起,慵懒的问了句。 守在门外的念梧闻声这便过来道:“回夫人,现下已经是未时了。” “都已经未时了啊。”钟小舒叹了一句。 没想到自己这一睡便睡了三个时辰,连午膳都给错过了,现下还当真有些觉得饿了。 钟小舒刚想开口让念梧去小厨房备点吃食来,话还没说,倒是先被念梧打断了:“夫人,先前将军回来了,说是等您醒了让您去趟书房呢。” 念梧这一句话倒是让钟小舒刚睡醒的神智回拢了不少。 “将军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他有说是什么事么?”钟小舒疑惑道。 念梧闻言摇了摇头:“将军没说,夫人要现下过去么?” 钟小舒闻言应了一声,念梧这便上前帮着钟小舒稍稍整理了一下。 殷止戈平日下了朝都要处理军务到晚间才回来,今日回来这般早,还特意嘱咐念梧叫自己去书房,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钟小舒这般想罢也不敢耽搁,一路上步子快的很。 就这么一小段的路生生出了满头的汗。 “止戈,是我。”钟小舒站在书房前敲了敲门。 话音刚落,殷止戈便从房内拉开了雕花木门,看见钟小舒的样子有一瞬的惊讶,随后便哑然失笑的拉着钟小舒进了屋。 “你这么急做什么,外面天气这般冷,出了汗当心再复发风寒。”殷止戈一边说着,一边细心的帮钟小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是听念梧说你有事找我,才紧赶慢赶的过来了,现下看你这样,倒不似有事的。”钟小舒撇了撇嘴,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 殷止戈闻言,擦汗的动作一顿,无奈的笑道:“这么说来倒是为夫的错了,看来我下次应该跟念梧多嘱咐几句才是。” 钟小舒倒是被殷止戈这话说的脸红了红。 怎么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被殷止戈暗暗的嘲笑了一句呢? 看钟小舒脸上略微窘迫的神色,殷止戈倒也不逗她了,这便正色道:“小舒,我叫你过来确实是有事的,是关于宁舒妍的。” 宁舒妍! 这三个字就仿佛是萦绕在钟小舒心头的魔咒一般。 即便是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依然挥之不去。 一听到这三个字,书房的气氛便瞬间降温了下来。 连带着钟小舒先前脸上的点点笑意也消散了。 殷止戈见状,轻叹了一声,拉着钟小舒微凉的双手:“小舒,你别担心,这次是好消息,我派出去搜查的人马接到消息,宁舒妍现下很有可能在西川。” “西川?”钟小舒皱眉道。 钟小舒虽是穿越来的,可这一年多也了解了不少这片大陆的事。 现下的天祈虽说是个国泰民安的大国,周边的附属国众多,可却并不是唯一的大国。 跟天祈边境交界的地方还有一个叫西川的国家。 那西川国跟天祈的国力不相上下,两国关系也算是友好,多年以来一直建立着邦交。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先前也听说过朝中有不少的大臣想要撺掇皇上私下备养兵力,找机会攻下西川国。 只不过皇上却迟迟没有答应。 似是因为当今皇上那已故去的先皇后是西川国的公主,传闻两人恩爱无比,伉俪情深。 可惜红颜薄命,先皇后也不知为何早早便逝去了。 所以皇上到底也是不愿跟西川大动干戈。 好在西川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两国的关系还算友好。 殷止戈沉了沉眸子:“是啊,她倒是个聪明的,大家派了这么多人马把天祈翻了个遍,却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出了天祈境内,怪不得这么久一直杳无音信。” 要知道从这天祈的京城去西川,少说也有几百上千里地。 若是只有宁舒妍一个人的话,恐怕就算是侥幸逃出了天牢也到不了西川。 而且这般算下来,宁舒妍定是从天牢逃走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西川了。 殷止戈似是看出了钟小舒心中所想一般,这便开口道:“我这边收到的消息是她身边还有一个心腹,能把她从天牢带走的心腹,想必是个高人,先前倒是没注意到,真是低估她了。” 钟小舒闻言,低垂着眼眸,让人一时看不见她脸上是何情绪。 殷止戈见状,生怕钟小舒再钻了牛角尖,这便坚定的开口道:“小舒你放心,既然现在已经有了她的线索,必定会有办法的。” 钟小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当她听到宁舒妍去了西川时,心中的失望就大过了喜悦。 毕竟只要宁舒妍在天祈,就总有办法治她。 可若是去了别国的话,饶是她犯了再大的罪,天祈高位者再想找到她,无疑于都是天高皇帝远了,还当真是不好抓她了。 而且眼下也仅仅只是知道宁舒妍在西川出现了而已,至于她是否会在西川安居,又或者她会在西川逗留多久,都还是未知。 第三百六十一章 总有机会的 “小舒,你别太难过,会有办法的,她能跑的了一时,却跑不了一世,这笔账我迟早会跟她算的。” 殷止戈心下担心钟小舒的情绪,又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只能尽量的让钟小舒安心一些。 钟小舒被殷止戈这句话打断了沉思。 感受到了殷止戈握着自己双手的掌心温热,还有着些许的汗意。 刚一抬头便对上了殷止戈关切的眸子,钟小舒不由得心中一暖。 钟小舒也知晓殷止戈定是担心自己再跟前段时间一样。 这般想罢,钟小舒这便收敛了下情绪,开口笑道:“你放心吧止戈,我这次不会钻牛角尖了,我本来就不是个那么容易想不开的人,不然早就被打倒了,哪还能撑到现在。” 虽是钟小舒这般开口了,殷止戈却还是紧盯着钟小舒,生怕错过了她脸上的一丝情绪。 钟小舒见状,这才百般无奈的笑道:“上次都已经麻烦了你们很久了,我可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我刚才也只是有些许失望罢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已经想开了。” “当真?”殷止戈试探性的问道。 “自是真的,”钟小舒说罢便深吸一口气道,“不就是跑到了西川么,倒也未必是坏事,至少掌握了她的行踪,而且好在这西川跟天祈的关系还不错,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相信我钟小舒不会那么点背的,我总会有机会再见到她的!” 这话是钟小舒安抚殷止戈的,也是她说给自己听的。 为的便是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不管怎样,她一定不能在找到宁舒妍之前自己先垮了。 话到最后,钟小舒的眼中是一抹期冀和坚定。 殷止戈见钟小舒这次是真的想开了,这才放下心来。 要说这几日也确实事务众多,好的坏的偏偏就都堆在一起了。 先前钟小舒倒是只听过多事之秋,现下钟小舒却觉得自己俨然是碰到多事之冬了。 自打入冬以来,她就没碰上过什么好事,更是没什么机会好好的清闲一番。 宁舒妍这件事虽说钟小舒没钻牛角尖,但到底也是失落了几日。 其实这两日心情不佳的又何止是钟小舒呢,五公主那边也并未好到哪去。 自从这卢比部落的人来了天祈之后,先前赵玲珑总会每日挑不同的时间或者想着不同的花样去见伊利亚斯。 不管成与不成,但每日回来时心情总是好的。 可自打那日在驿馆被伊利亚斯冷漠对待之后,这段时日赵玲珑便一直乖乖的待在宫里哪都没去。 倒是难得的安静下来了,可这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赵玲珑是个沉不住气的,这段时日,也不是没有动过去找伊利亚斯解释清楚的心思。 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无时无刻在她的脑海中回想。 可每当鼓起勇气时,再一想到那日伊利亚斯那种带着鄙夷和厌恶的眼光,还有冷漠和疏离的语气,那点仅存的勇气,便荡然无存。 赵玲珑生怕自己一时冲动过去,发现伊利亚斯依旧没有消气。 那样的眼神她每每想起便觉得心如刀割似的,可再也不想见第二次了。 赵玲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便索性坐起身来大喊道:“来人,备轿,本公主要去将军府!” 一旁守着的小丫鬟被赵玲珑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哆嗦了下,这才一脸纠结的开口道:“公主,现下可是寅时,这个点儿去未免也太早了吧。” 赵玲珑闻言,这才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果然还黑蒙蒙的一片。 看来自己当真是魔怔了! 赵玲珑不悦的叹了口气,这才又赌气似的躺回了床上,却是再也没睡着,生生的挨到了天亮。 …… “夫人,五公主又来了。”念梧站在钟小舒的床边,满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得,这已经是赵玲珑这段时日以来第六次来找她了。 而且每次都是一大早天刚亮就过来了。 不得不让钟小舒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每天早上睡不着觉就守在宫门口,一开门立马出宫。 钟小舒躺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念梧见状,无奈道:“夫人,您就别装睡了,这天这么冷,五公主非要见着您人才行,不然连正堂都不去,这要是再冻一会儿,怕是得生病了。” 钟小舒这才不得已的顶着一顶鸡窝头坐了起来,困顿的眯着眼挥了挥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快让她进来吧,真是拿她没办法。” 哎,要么说这爱情当真是个折磨人的玩意儿呢。 这简直是生生的把一个混世小公主变成了林黛玉啊。 赵玲珑这丫头倒是动作极快,钟小舒这前脚刚让念梧出去,自己这头发还没整理完,赵玲珑后脚便进来了。 “小舒,你说我怎么办啊?”赵玲珑带着哭腔瘪着嘴就进来了。 恩,这句话也是赵玲珑这段时间的固定开场白。 要不是念在赵玲珑现下是心情真的不好的份上,钟小舒恐怕都忍不住要翻个大白眼了。 赵玲珑说罢便坐在了钟小舒身边,脸上满是委屈的表情。 “小舒,这都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也一直没见伊利亚斯,即便是在宫中碰到,他也依旧冷淡的很,我光是看着便觉着难受。” “以前我老觉得那些什么文人写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实在是太矫情了,可我现在才觉得这话当真是太对了。” “小舒,要是再这么拖下去的话他们没多久就要回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还是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 钟小舒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的好公主,我现在才刚睡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我这一句话没说,你就说了这么一堆,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赵玲珑闻言嘟着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忍不住,一个人在宫里实在太闷了,越想越难过。” 钟小舒看着赵玲珑这几日确实是消瘦了一圈,小小的人儿年纪不大,却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总得解决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解决才是。 前几日赵玲珑过来的时候,钟小舒生怕她一时想不开,都紧着先安抚她的情绪。 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倒是没什么用处。 眼看着这些日子赵玲珑的身子日渐消瘦,今日怎么也得拿出个解决办法才是。 钟小舒想罢,这便开口问道:“你可知道那日伊利亚斯为何生气?” 赵玲珑听完连连点头:“自是知道的,可是……可是那些话也不是我说出来的啊。” 钟小舒听完摇了摇头,细细的给赵玲珑梳理道:“这话虽然不是你说出来的,但伊利亚斯对你生气却也无可厚非。” “虽说这卢比确实是天祈的附属国,但那些话到底是太难听了,不论国家大小,爱国之人听见这样的话必定会气恼,不管平日里你们的关系再怎么好,都不能凌驾于国家尊严之上。” “而你偏巧又是这天祈国的皇室,所以他对你敌意更大也实属正常,而且那日应双双的那些话明面上确实是为你撑场子了,也难怪伊利亚斯和塔娜公主那般生气,他们定是以为这话都是你让她说的,毕竟你跟塔娜公主不对付的事大家是都知道的。” 赵玲珑虽是皇室子女,可到底从小被保护的好。 先前只知道伊利亚斯因着这事生气了,却没分析的那般清楚。 现下一听钟小舒分析,顿时便更慌了:“小舒,原来有这么严重么,可那日我明明要解释的,他不听,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赵玲珑说罢便一副急的要哭的样子。 钟小舒暗叹一句赵玲珑这关心则乱的样子,这便赶忙开口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伊利亚斯作为卢比的第一勇士,必定比常人更爱自己的国家,不然也不会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保家卫国了,所以你若是同他解释他未必听得进去,何况男人都是一根筋,倒不如换个方向下手。” “换个方向?小舒你快跟我说说,要怎么做才行。” “我知道你跟塔娜公主有些过节,但眼下最好不要跟她过不去,毕竟那天发生的事她也是当事人之一,相比伊利亚斯,塔娜肯定了解的更为清楚。” 赵玲珑一听钟小舒的话,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满脸都写上了不高兴的意思:“那小舒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讨好那个塔娜么。” “不是讨好,而是要想办法缓和一下你跟塔娜公主的关系,最好能握手言和才是,她毕竟是卢比的公主,又是卢比王的独女,在她们国家她也是身份尊贵的人,你若是能跟她握手言和,只会有利而无害。” “再怎么说伊利亚斯也是卢比的臣子,而且那日的事主要便是因为塔娜而起的,若是塔娜都愿意接受你了,伊利亚斯也一定会对你有所改观的。” “你想要跟伊利亚斯重归于好的话,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想办法扭转他对你的印象。” 赵玲珑闻言,丧气道:“可塔娜心里明明对我也有芥蒂的很,那日她就当着伊利亚斯的面告了状,谁知道这些时日有没有再说些别的。” 一想起自己被心爱的人冷漠对待,而情敌却可以跟他愉快相处,说不定还能趁机告点黑状,她心中就担心的很。 钟小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轻拍了下赵玲珑的手道:“那日我见了塔娜公主,虽说她性子泼辣刁蛮,但为人应当是个磊落的女子,不像是那般会耍心机的人。” “何况我觉得你们两个的性子倒是像的很,都是那般不拘小节的人,只不过她毕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比你多了份洒脱豪爽,若不是因为伊利亚斯的话,我倒觉得你们说不定会成为好朋友呢。” 赵玲珑听完钟小舒这一番话,心情倒是稍好了些。 只不过虽说她不似应双双那日所说的那般刻薄,但毕竟也觉得卢比只是天祈的附属国而已。 一想到要她主动去低头想办法跟塔娜握手言和,赵玲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得劲儿。 钟小舒看着赵玲珑的表情,心下对她的想法也猜到了个大概。 “这次的事情毕竟因你而起,现在是你想让人家原谅你,有时候面子便得放一放,你觉得面子重要啊,还是伊利亚斯更重要?” “自然是伊利亚斯了!”赵玲珑闻言,这便想都没想的开口道。 “这不就得了,只要你还喜欢伊利亚斯,跟塔娜公主握手言和是迟早的事,就算你现在不愿意,日后万一你嫁过去的话为了和谐也迟早得搞好关系。” 赵玲珑闻言脸色微红的嗔了钟小舒一眼:“小舒你这说的也太远了。” “这叫有备无患,”钟小舒笑道,“你既然是天祈的公主,那便应该好好利用下自己的身份,想办法帮着两国加强下友好关系,就算做不到这点,但起码不能破坏才是。” “不然若是让别人知道天祈的公主和卢比的公主合不来,那定是不利于两边交往的,眼下塔娜公主和伊利亚斯在意的也是这点,在两国关系面前,还是要识大体一些才是。” “平时的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关键时刻到底还是要摆正姿态,也好让人家看看我们天祈的大国风度不是?” 钟小舒现下倒是觉得,那些什么政治思修之类的话还是有用的。 先前没在考场上说的话,现下倒是用在这儿了。 赵玲珑也不是个不懂事的人,钟小舒是为她好的,这些话也有道理,她心中也明白。 是以虽是还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这么办了。 毕竟跟面子什么的比起来,现下伊利亚斯看她时那种冷漠的眼神和态度,才是更让她接受不了的。 “那……小舒我先回去想想该怎么做,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再来找你。” 平时傲气的不可一世的五公主,现下更像是个战战兢兢没了主心骨的孩子。 钟小舒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赵玲珑这便带着一众丫鬟先回宫里去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下了血本了 许是把钟小舒的嘱咐给听进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赵玲珑倒是没有一如既往的来将军府找钟小舒哭诉了。 钟小舒也难得的过了两天清闲日子,带着念梧打理打理五香楼,顺便再补补觉。 而此刻的赵玲珑正坐在闺房的金丝榻上,双手撑着脑袋,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啊,真是烦死了,本公主什么时候需要去讨好别人了。”赵玲珑心烦意乱的抓了抓头发,随后便长叹一声瘫在了床上。 “不行,”赵玲珑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弹簧似的又一下坐了起来,“小舒说了,若是我不跟塔娜握手言和的话,就连伊利亚斯都不理我了。” “这可怎么办啊,向来都是别人讨好本公主,本公主还没讨好过别人呢。”赵玲珑噘着嘴不住的喃喃着。 脸上的表情又是焦躁又是烦忧。 一旁的贴身丫鬟看着赵玲珑这般,这才上前开口道:“奴婢倒觉得公主不必这般烦忧。” 赵玲珑一听,眼睛便亮了亮,赶紧挥了挥手让那小丫鬟过来:“这么说来,你是有什么主意不成?” 那小丫鬟跟在赵玲珑身边日子久了,倒也没那般见外,听她这么问,这便大大方方点了点头:“奴婢觉着,这塔娜公主再怎样也是个女子家,公主倒不如送些礼物试试,这样不用公主亲自前去,还能表达歉意,何乐而不为呢?” 赵玲珑听完歪着头想了想,这计划倒是可行,不过么…… “我该送什么才好?” 前段时日每次见到那塔娜两个人都是斗嘴吵架的不可开交,谁还管这个男人婆到底喜欢什么东西啊。 现下可是犯了难了。 真是没想到她赵玲珑也有今天。 一旁的小丫鬟这次倒是摇了摇头,这意思便是明显的很了,要赵玲珑自己拿主意。 毕竟这塔娜公主是什么样的人,这小丫鬟也没见过,自是不好定论。 赵玲珑撇了撇嘴,余光突然便瞥到了自己卧房内那梨花木的梳妆台上了。 只见那上面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摆了足有十几个,旁边的首饰匣子里也是珠光宝气一片。 赵玲珑见状不由得眼前一亮。 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这些东西倒是可以作为礼物试试。 说做就做,赵玲珑打定主意后便指挥了几个小丫鬟去内务府里领了些宫中特供的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来,个个儿都是上好的。 这些东西可是下了血本了。 若不是因为赵玲珑备受皇上宠爱,哪有这样的待遇。 可赵玲珑为了伊利亚斯倒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大手一挥便让那些丫鬟带着东西去驿馆了。 傍晚时分,这门外的丫鬟才过来回禀:“回公主,先前派出去到驿馆的下人们回来了。” “快让她们进来。”赵玲珑急切的想要知道驿馆的情况。 话音刚落,只见白日出去的那几个丫鬟便拎着几个盒子回来了。 那盒子正是先前装着脂粉和首饰的木盒。 不仅如此,就连那几个丫鬟还个个儿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赵玲珑见状,一个没忍住,这便皱眉问道:“我让你们几个去驿馆送东西,你们这是去打家劫舍了?怎的这般模样就回来了。” 那几个丫鬟闻言面面相觑,叫苦不迭:“回公主,奴婢们是去了驿馆啊,可……可那塔娜公主也太彪悍了些,送去的东西连看都没看一眼便统统扔了出去,连带着奴婢们也一起遭了秧。” 赵玲珑闻言,这便气不打一处来。 要知道那些东西可是价值连城的,保准是他们卢比没有的,塔娜竟然这般轻视。 刚想拍桌怒喝,突然耳边又响起了钟小舒那句要识大体的话。 赵玲珑只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咬牙切齿道:“算了,你们几个把这些东西放库房去。” 这碰了一次壁,可她还就偏生的不信了。 可这别的法子又想不出来,赵玲珑便在送东西的花样上不断的翻新。 接下来的几日可谓是对塔娜公主展开了十足的礼物攻势。 吃的穿的戴的一应俱全,就连一些平日里稀奇的小玩意儿都送了过去。 可无一例外的皆是被塔娜公主毫不留情的甩了出来,这人还一次比一次的狼狈。 几番对峙下来,赵玲珑都要怀疑这塔娜到底是不是个女子了,怎的软硬不吃。 可偏生因为这伊利亚斯,赵玲珑还不想轻易放弃,这便愁眉不展的思索了几日。 好在也不是全然没效果,总算是让她在某日突然想到库房中还留了一套宝贝。 “来人,把本公主那套玄铁弓箭拿出来。” 这套弓箭还是幼时父皇为了教她射箭才给她配的,这玄铁短弓,最适合女子用。 卢比是马背上的国家,看那塔娜又是舞刀弄剑的,这弓箭总该合她心意了吧。 这两日为了这些事情赵玲珑没少花心思。 这次说什么也得恢复些关系才是。 赵玲珑想罢这便吩咐道:“来人,备马车,给我梳妆,今日本公主要亲自去驿馆一趟。” “公主,您……”一旁的丫鬟欲言又止的看着赵玲珑。 她们在赵玲珑身边服侍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五公主,看来这次是真的狠下心了。 “我什么我,赶紧的,本公主就不信她难不成还能把我也扔出来。” 恩,其实说这话的时候赵玲珑心下是没底的,毕竟上次就是被人家给赶出来的。 赵玲珑都这般发话了,地下的丫鬟也不好言语,这便纷纷动起手来。 在赵玲珑的极力催促之下,大半个时辰后她人便已经站在了驿馆的门口。 挥退了随行的丫鬟,赵玲珑带着东西便到了塔娜的住处。 “塔娜公主,五……” 前来禀报的侍卫话还没说完,塔娜便不悦道:“赵玲珑又派人来送什么东西了?给我统统扔出去!” “不是,这次是五公主亲自过来了。而且还带了一把玄铁短弓。” 塔娜公主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讶的神色,随后沉默了半响,这才终是挥了挥手。 第三百六十四章 脸皮怎么这么厚 “你这个人怎么脸皮这么厚,不要你的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塔娜坐在铺着兽皮的座椅上,见赵玲珑进来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赵玲珑闻言,刚想张嘴反驳,一想钟小舒的话,愣是深吸了一口气生生的给忍住了。 见赵玲珑没发话,塔娜倒是心下有些诧异:“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哑巴了?” “你这人,怎么好心当做驴肝肺,我给你送了这么多东西,你倒好,东西扔出来也便罢了,就连人都给我一并赶了出来,难不成你现在连我也要赶出去?”赵玲珑皱眉道。 “我可不敢,毕竟我现在可是在你们天祈的地盘,我们只是你们的附属国而已。”塔娜淡淡一句话,便让赵玲珑有些不自在了。 “那日那话……也不是我说的。” “虽然不是你说的,可你们不都是这样想的么,想必你也是说不过我,才找了两个人过来帮腔,你现在还装什么样子。”塔娜说罢便冷哼了一声。 赵玲珑抿了抿唇,虽是不想解释,可再这样误会下去总不是办法。 “我跟她本就不熟,她是那日自己半路跟来的,谁知道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而且我今日也不是来找你吵架的,先前送的东西你不喜欢,这玄铁短弓是我父皇给的东西,我看你那么喜欢舞刀弄剑,这次总该喜欢了吧。” 赵玲珑神色别扭,明明面对自己的情敌,却还得一副讨好的样子。 塔娜闻言却没有急着接过弓箭:“这主动求和可不像是你的风格,说吧,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目的?” 赵玲珑本就忍着气,现下又看塔娜三番两次的质疑自己,这便干脆赌气道:“不识好人心,我只不过是想给你赔礼道歉而已,那日那话也不是我所想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因为我的事影响了两国的关系,这弓箭你爱要不要!” 说罢,赵玲珑便把那玄铁短弓往地上一扔。 还没落地,塔娜便纵身上前接住了。 “真是个不识货的,这么好的东西给你实在是浪费了。”塔娜虽是脸上带着一副不悦的表情,心下这也算是接受了赵玲珑的道歉。 虽说那日气得够呛,可毕竟那些话也不是从她的嘴中说出来的。 何况这两日赵玲珑已经三番两次派人来送东西了。 现下更是亲自上门,也算是最大的让步了。 “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这次便原谅你了,不过你下次还是管好自己身边的人才是。” 赵玲珑撇了撇嘴,当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而自从赵玲珑进去之后,门口守着的侍卫便时时刻刻的注意着里面的动静,生怕里面这两位暴脾气的小冤家再因为什么事吵开。 若是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这边正专心听着呢,突然被一声清冽雄厚的男声给吓了一跳。 “你们两个,做什么呢!”伊利亚斯沉着一张脸,看着门口两个竖着耳朵的侍卫,冷声开口问道。 卢比部落向来是以武服人,作为卢比的第一勇士,伊利亚斯享有至高的荣耀和尊敬。 “回大人,五公主刚才带着东西进去了,我们也是怕两位公主再有什么事端,这才……”两个侍卫一时有些语塞,虽说这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这行为到底是逾越了。 伊利亚斯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倒着实有几分惊奇。 “行了,你们下去吧,这有我就够了。” 伊利亚斯一放话,那两个侍卫领了命便也赶紧下去了。 赵玲珑不知道的是,先前她跟塔娜两个人说的话都被守在门外的伊利亚斯听了些大概。 也不是伊利亚斯故意要偷听,只不过两人说话的音量不算小,伊利亚斯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倒也听了几句。 那日的事伊利亚斯虽然生气,却也不是个没脑子的。 等事情过去之后,静下心来再一分析,便不难想到那些激怒的话定是当时那粉衣女子说出来的。 虽说不知道赵玲珑有没有参与的份儿,但毕竟都是一起来的,自然牵连了赵玲珑。 现下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心中的不适感倒也缓了些许。 赵玲珑跟塔娜三三两两的说了几句话,两人心中到底还有些别扭,但这气氛却也算是空前的融洽了。 解释清楚事情的始末,看塔娜似也不在意了,赵玲珑这便支会了一声离开了。 刚一开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伊利亚斯。 四目相对,赵玲珑的眼中是窘迫和担忧。 而伊利亚斯的眸中似是古井无波,却是一闪而过一抹愧疚。 一时两人的气氛竟是有些尴尬。 赵玲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怕伊利亚斯转身离开,这便咬了咬牙低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送五公主出去吧。”伊利亚斯出其不意的开了口。 话音刚落,赵玲珑便猛地抬头看向了伊利亚斯,眼中的欣喜和惊讶不言而喻。 没等赵玲珑来得及问什么,伊利亚斯这便伸出手来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伊利亚斯没有如同先前几次对自己那般冷漠,赵玲珑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点了点头这便丝毫不掩饰的带着满脸的笑意坐上了马车。 虽是没有太多言语,伊利亚斯的态度也没有如同最开始那般的尊敬。 但现下这样赵玲珑心中已经别提多满足了。 马车缓缓行驶开来,赵玲珑还不忘摆起帘子看了一眼门口目送的伊利亚斯。 直到那驿馆已经消失在了视线的范围,赵玲珑这才意犹未尽的放下了帘子。 帘子刚一落下,赵玲珑这便冲着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快,先去将军府,我要去找小舒。” 这主意毕竟是小舒给自己出的,没想到眼下刚一试验便初见成效了。 虽说前两天忍耐的过程有些艰辛,不过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了。 赵玲珑这会儿坐在马车里满脑子都是伊利亚斯的身影,更是乐的连嘴都合不拢了。 这个好消息她现在急切的想要分享给钟小舒。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赐婚 “小舒小舒,我来找你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隔得大老远,钟小舒便听到了赵玲珑在院子里吵嚷的声音。 先前那几日赵玲珑每次来将军府都是一副楚楚可怜林黛玉的模样,别说大声喊叫了,就连说话都是闷声闷气的。 现下一看赵玲珑这中气十足的声音。 能让这位五公主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元气的事情想必也就只有心爱之人了。 钟小舒刚一想罢,赵玲珑那一抹娇俏的身影便飞奔进了卧房。 还不等钟小舒开口呢,赵玲珑抱着钟小舒便是一阵夸奖:“啊!小舒小舒,你实在是太厉害了!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是太好了。” “要不是你的话,我这次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钟小舒见状,嗤笑一声:“看来以前那个闹腾的五公主又回来了,让我猜猜,可是伊利亚斯对你的态度好转了?” 钟小舒话音刚落,赵玲珑埋在钟小舒怀里的头便伸了出来,似是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 “瞧你这样子,这么大的人了,虽说不是个大家闺秀吧,至少也不能是个疯丫头啊。”钟小舒看着赵玲珑有些松散的发髻,笑的无奈。 赵玲珑却是沉浸在喜悦之中,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哎呀,小舒,我这不是太高兴了么,你不知道,我可是从驿馆出来第一时间就来了将军府,想要找你分享这个好消息呢。” “今日我去了驿馆啊,跟那塔娜公主……” …… 赵玲珑绘声绘色的给钟小舒讲了一段奇遇记。 末了还不忘兴奋的晃着钟小舒的胳膊,一脸花痴相道:“最后可是伊利亚斯亲自开口送我上的马车呢!” “哎哎哎,擦擦,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钟小舒故作嫌弃的看了赵玲珑一眼。 赵玲珑闻言下意识的便伸手摸向了嘴边。 “啊?我怎么……”赵玲珑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钟小舒嘴边噙着的一抹笑意。 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的赵玲珑这便羞怒的瞪了钟小舒一眼,可惜现下赵玲珑这一脸花痴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恩,我觉得我真该给你拿面铜镜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钟小舒说罢还不忘笑了几声。 赵玲珑却是没生气,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钟小舒看着这样的赵玲珑,心下也不由得轻松了些许。 比起前些日子哭哭啼啼的样子,钟小舒还是更喜欢眼前这样鲜活生动的人儿。 因着今日赵玲珑的心情好,倒是拉着钟小舒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的话。 不过话题无一例外的都是关于伊利亚斯的。 钟小舒在一旁笑着静静听着,偶尔附和两句。 赵玲珑则是说的眉飞色舞、不亦乐乎。 大约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赵玲珑这便突然起身道:“小舒,我准备回去了。” “啊?今日怎么回的这般早?” 不怪钟小舒诧异,着实是因为前段时间赵玲珑不管开心还是难过,每每来找钟小舒,准得带上一天半天的。 今日总共也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这便就要走了? 赵玲珑闻言点了点头,嘴边带着笑意神色坚定道:“恩,因为我今日回去可是有正事的,我打算回去磨着父皇为我赐婚。” “赐婚?”钟小舒惊讶道,“你这丫头怎么说风就是雨的,现下气氛不过刚缓和了一些罢了,八字还没一撇呢,何况这女子请求赐婚,说出去也不太好听啊。” 虽说钟小舒不是那么认可这时代男尊的局面,不过赵玲珑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天祈人,且又是皇室的女子。 若是成就一段佳话便也罢了,若是惹得两方都不开心,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而且就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伊利亚斯心结刚解,还未必能接受的了赵玲珑呢。 赵玲珑却是不顾钟小舒的劝阻,一口回绝道:“不行,我一定要让父皇赐婚才行,前些日子伊利亚斯一脸冷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倒不如趁着现下的机会好好跟父皇说说,这婚一日不赐,我就一日不安宁。” 钟小舒刚想再开口劝些什么,赵玲珑却是先一步跑出了房间。 边跑还不忘开口道:“小舒我先回去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钟小舒话还没说出口,这人便已经是没影儿了。 见状钟小舒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看赵玲珑这样子,当真是如同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一般。 许是小时候在皇室被保护的太好,所以现下才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吧。 且不说这卢比离天祈距离遥远,且作息习惯和天祈不同。 就是现下她和伊利亚斯的关系,即便是赐了婚日后生活也未必能过的舒坦。 不过她怎么想毕竟也没什么用。 赵玲珑这次是下了决心了,自己只希望能在一旁帮衬着些,别让她吃亏才是。 晚间殷止戈回来的时候,便给钟小舒带了消息。 “过两日便是进贡的日子了,皇上届时会开宴正式迎接卢比王,小舒你可要与我一同去?” 若是参加宫宴,势必会碰到宫中那几位。 可殷止戈作为天祈的将军,是势必得去的。 而钟小舒现下的身份敏.感,殷止戈怕她不愿,这才开口询问她的意愿。 钟小舒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便点头应下了,倒是惹得殷止戈有瞬间的错愕:“今日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我还当是你不想进宫。” “确实是不想,”钟小舒一边说着,一边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换做平日的话,这宫宴便能推则推了,可眼下五公主是铁了心的要让皇上赐婚于伊利亚斯,我怕到时候宴席上有什么变故,我也好帮衬着些。” “赐婚?怎么这么快?”殷止戈听到这话,反应跟钟小舒最初如出一辙。 钟小舒想起今日赵玲珑的样子,这便无奈道:“那丫头就跟没长大的孩子似的,说风就是雨,我拦不住她,便帮衬着一把吧。” 殷止戈知晓两人关系密切,便也没再多问,点头应下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担心赵玲珑 一直到宫宴前夕,赵玲珑都没来将军府再找过钟小舒了。 毕竟马上就要开宴了,不同于平时的家宴,这次的宴会到底也是代表着天祈的颜面。 现下宫中到处都在忙着装点和准备。 而赵玲珑那边的事情就更多了,毕竟要说服皇上,也不是个小工程量。 旁的钟小舒倒是都不怎么担心,唯一想知道的便是皇上对这件事的态度了。 殷止戈沐浴完刚一进屋便看见钟小舒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娘子,怎么还没睡。”殷止戈掀开被子,一阵温热之气便席卷了过来。 一时之间独属于殷止戈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便充斥了钟小舒的鼻腔。 钟小舒只觉得这味道舒服安心的很,这便忍不住的往殷止戈的怀中挪了挪。 殷止戈见状,不由失笑,满眼温柔的看着怀中的女子,反手抱上钟小舒腰身之前,还不忘替钟小舒掖了下被子。 “可是在想明日宫宴的事?”殷止戈一语道破钟小舒心中所想。 钟小舒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我是担心赵玲珑那丫头再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事儿来,也不知道皇上现下对此事持什么态度。” “恐怕按照五公主那样的性格,即便是皇上不同意,她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关于赵玲珑和伊利亚斯的事,殷止戈这些日子倒也多多少少听钟小舒说了一些。 既然这赵玲珑这般心悦于伊利亚斯,都能做出请求赐婚的举动,想必就算是皇上不同意,赵玲珑也一定不会放弃的。 这件事殷止戈看的透,钟小舒同样也是这般的想法。 “毕竟五公主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我们阻止不了,倒不如明日看看宴会上是怎样的情况,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不如先休息吧。” 钟小舒闻言,点了点头,这便索性抱着殷止戈的腰身闭上了眼。 现下才知道,求而不得简直是太折磨人了。 能这样安安心心的抱着自己心爱的人,当真是一种幸福。 许是真的累久了,也许是殷止戈身上的气息太让人安心,没过片刻怀中的人便已经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明日的宫宴看来注定是不太平啊。 一夜好眠。 钟小舒第二日早早便醒了过来,刚扭过了头,便看见殷止戈噙着笑意正侧身盯着她看。 钟小舒下意识的便有些害羞的扭了扭头。 这一大早就美男计,实在是吃不消啊! “眼下时辰还早,娘子不再睡会儿了?”殷止戈略带慵懒的声音轻柔的在钟小舒的耳边响起,夹杂着熟悉的气息,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扫过,倒让钟小舒有些痒痒的。 于是索性钟小舒便坐了起来:“不了,今日还是早些进宫吧,也不知道赵玲珑这丫头现下是什么情况,总是让人不放心的很。” 殷止戈闻言倒也没多说什么。 等到两人都穿戴整齐之后,钟小舒这便唤来了丫鬟为自己梳妆。 这平日的衣裳光是她一个人或者有念梧搭把手就够了。 可这入宫的宫装却是繁琐的很,得三四个人一同帮忙。 所以这也是钟小舒先前不愿意进宫的原因,着实太麻烦。 虽说今日钟小舒起得早,可这前前后后收拾妥当之后倒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马蹄疾驰在街道上,钟小舒却是盯着窗外的风景若有所思。 殷止戈特意握了握钟小舒的手,让她放松一些。 今日钟小舒和殷止戈二人来的早,到了宫门口时还没有多少人在。 钟小舒看着这高墙不由得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每次来宫中总没什么好事发生,可千躲万躲到底还是得来。 自从上次宫宴公布了钟小舒的身份之后,现下众人对钟小舒的态度也是恭敬的很。 就连应丞相也不会无端上来触霉头了。 还有零零散散的贵女上来跟钟小舒主动搭讪。 莫说今日钟小舒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便是平时也不愿与人虚与委蛇,这便匆匆应付了几句躲清静去了。 好在这样的场面也并没有维持太久,便有嬷嬷来带钟小舒进宫了:“殷夫人,老奴是奉命过来带路的。” 不用说奉谁的命,钟小舒也清楚。 这嬷嬷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先前钟小舒见过多次了。 若是平日钟小舒定不会同意,可今日却是爽快的点头应下了:“那就劳烦嬷嬷带路吧。” 钟小舒答应的速度之快,倒是让嬷嬷不由得愣了一下。 好在嬷嬷经验老道,倒也是个反应快的,紧接着便恢复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带着钟小舒和殷止戈先行进去了。 因着殷止戈是男眷,不便进入后宫,便先去开宴的宫殿附近等着了。 钟小舒则是跟着一位丫鬟去了赵玲珑的住处。 原本想要进去看看赵玲珑现下情况如何。 谁知刚走到门口,便看到赵玲珑的贴身丫鬟绿芙站在门口。 “你们公主可在里面?”钟小舒开口道。 绿芙跟着赵玲珑去过几次将军府,倒是认得钟小舒。 见钟小舒问话,这便恭敬行了一礼道:“夫人,公主今日一大早便出去了,也没让奴婢跟着,现下还没回来呢。” 这下倒是换做钟小舒惊奇了。 今日可是宴请卢比的大日子,赵玲珑不好端端的在房中好好打扮打扮,这一大早的是去哪了? 钟小舒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赵玲珑那丫头的鬼点子太多,又是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人,眼下还真不直到她能去哪。 这般想罢,钟小舒也只得先行回了殿前。 “可见到五公主了?”钟小舒刚一过去,便看到门口的殷止戈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钟小舒闻言摇了摇头:“那丫头不知道一大早去哪了,就连贴身丫鬟都没带。” “毕竟今日开宴,许是在皇上那里也说不定,或许是还想再磨磨皇上呢。”殷止戈开口道。 殷止戈这般说完,钟小舒倒是觉得也不是没可能,这样的事那丫头还真能做得出来。 眼见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陆陆续续有不少的官员带着家眷朝这边过来了。 两人这便先进了殿中。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国宴 一直到开宴前,钟小舒都没有再看到赵玲珑的身影。 直到该来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来的差不多了,钟小舒这才被公公的一声高唱打断了思路:“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钟小舒和殷止戈跟着众人一同朝着殿门口的方向跪拜着。 果然在皇上身后便看到赵玲珑一袭盛装打扮入了场。 只见赵玲珑身穿一袭金丝镶边的红底蝙蝠裙,上有金丝绣着的如意月纹图案,头上梳着飞仙髻,两边的步摇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响。 此刻正亦步亦趋的跟在皇上的身后,这样一看倒真有了些大家闺秀的感觉。 钟小舒心中不禁暗叹一句:这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装果然是没错的。 平时看赵玲珑这丫头疯疯癫癫的,衣裳虽说也都穿的好看,但总不如今日规整,现下这般一打扮,倒真.觉得整个人精致了很多。 似是感受到了目光,赵玲珑没费什么力就看到了钟小舒在看着自己,这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对着钟小舒挤眉弄眼了一番。 这身端庄的打扮配上赵玲珑那表情,差点没让钟小舒笑场。 得,看来自己这是白担心了,就看这丫头的样子,想必定是已经说服了皇上了。 而跟在赵玲珑身侧的同样还有卢比王和有过一面之缘的塔娜公主,两人的身后则是伊利亚斯及其他的几位卢比勇士。 皇上和皇后在众人的注目礼中纷纷登上了高位,众位使臣也都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皇上这才平静且威严的沉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各位大臣纷纷谢了恩,这便都各自坐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高位者的一些官方发言了。 钟小舒没什么兴趣听,可也只得垂眸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 这还当真是一个从古至今高位者都有的习惯啊。 天祈的皇上和卢比王一来二去的相互吹捧和寒暄,听得钟小舒上下眼皮子都要打架了。 殷止戈在一旁余光注意到了钟小舒这样子,不由得带上了一抹笑意。 好容易挨到了宴会开始,钟小舒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说是开宴宴请卢比,也就是这阵仗比平时天祈皇室的家宴要大一些,但节目还是万年不变的歌舞。 先前钟小舒刚来这宫中参宴之时还真是对这时代的歌舞有些兴趣,不过眼下看过几次,便也觉得就那些花样了。 是以在一片莺歌燕舞之中,钟小舒只顾着低头吃着桌上的食物。 钟小舒不看,殷止戈同样也不看,在旁边很配合的给钟小舒夹着菜品。 这体贴和谐的一幕,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宴席上的少女们。 钟小舒正埋头苦吃之间,倒是觉得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直觉顺着那道目光抬头看去,便看见长公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似是没想到钟小舒会突然抬头,长公主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错愕,随后便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低下了头。 这么想来,似乎自从上次长公主到将军府被自己说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现下看长公主这样,钟小舒先前心中的那抹愧疚不由得又悄悄爬了上来,当日自己是否真的是太过分了? 正在钟小舒想的出神之时,殷止戈一边夹了一筷子菜,一边小声附在她耳旁问道:“娘子看什么呢?这么用心。” 钟小舒闻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 正要说话之间,歌舞声却是停了下来,紧接着皇上这便开了口:“今日既是正式迎接卢比王,这杯酒朕敬你,希望我们两国的关系日后依旧可以融洽。” “谢皇上。”卢比王闻言便举着酒杯站起了身子,作回敬姿态,随后仰脖便饮了下去。 皇上见状笑的爽朗:“不愧是卢比王,当真是好酒量。” “皇上谬赞了。”卢比王笑笑。 只见皇上脸上带着一抹看似和善的笑意,看着卢比王放下酒杯缓缓的坐了下去,半响没有开口。 正在众位大臣都猜测之时,皇上这才似有深意的问道:“卢比王来天祈也有些时日了,再过不久便要启程回去了,不知卢比王觉得朕这天祈国如何啊?” 卢比王闻言,脸上是不卑不亢的表情,拱手回道:“天祈地大物博,皇上又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自然是好的。” 卢比王这回话的方式可以说是标本了,反正不管是真是假,总之让人挑不出错来便是了。 皇上闻言脸上依旧是那般得体的笑意,倒让人看不出情绪如何了。 帝王向来不喜形于色。 钟小舒看着两人交锋,心里不由得暗道:还真是两个老狐狸。 不过钟小舒总觉得皇上不会好端端的问这些话来,似是在为什么铺垫一般,想必是跟赵玲珑的事有关。 果然,就在钟小舒刚刚想罢,便听到皇上开口道:“上次在靶场比试的时候,卢比部落的勇士当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啊,不过这里面让朕印象最深刻的便属那位名叫伊利亚斯的小伙子了。” 伊利亚斯没想到皇上会突然点他的名字,面上略一惊讶,却也是反应快的起身谢了恩:“谢皇上夸奖。” 倒是一旁坐着的塔娜公主闻言蹙了蹙眉,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皇上见状,大笑几声,稍稍打量了伊利亚斯几眼,这便点头称赞道:“这卢比的第一勇士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不过你如今也有二十出头了吧,朕可是听说你还未成家立业呢。” 伊利亚斯闻言便颔首应道:“回皇上,这好男儿志在四方,先前一心在保家卫国之上,确实没考虑过这方面。” 皇上闻言倒也不恼,反而颇有赞赏:“好一个好男儿志在四方,倒是当真让朕刮目相看了。” “只不过即便是要保家卫国,身后也得有个人照顾才是,在外漂泊总不是个长久之计,眼下你正值大好年华,是应当考虑一下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定当考虑。”伊利亚斯没想太多,面上应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当众赐婚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何况还是上位者,深谙帝王之术。 伊利亚斯虽是卢比的第一勇士,可毕竟碍于卢比是天祈的附属国,他自然不好明面上说些什么。 皇上似是吃定了他定会顺着自己的话一般,听到伊利亚斯的回答,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过多的神色。 只是言语之间淡淡的往赵玲珑那边看了几眼。 赵玲珑想到接下来父皇要赐婚的事儿,这便难得娇羞的低下了头。 脸上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这些伊利亚斯垂首没注意到,却是被塔娜全然收进了眼里,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一抹不悦。 “朕听闻前段时间你与五公主相处甚欢,倒是了解了不少,朕这女儿一向是调皮刁蛮的很,鲜少有能入了她眼的,倒是难得对你赞不绝口。” “你们两个眼下也都到了适婚的年龄了,性子倒也难得合得来,朕看今日倒是个好时候,不如便在这殿上当众为你二人赐婚吧,也正好能稳固天祈和卢比两国的关系,也不失为一桩喜事,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惊讶了一瞬。 这五公主向来在宫中是深得皇上喜爱的,没想到现下皇上竟然舍得把五公主嫁到卢比那般远的地方。 虽说卢比不是什么寸草不生、环境恶劣的地方,但比起填起来说到底是差了一截。 而且这件事对于卢比来说倒当真是个喜事,自古以来能联姻以求友好关系都视为上策。 何况眼下的卢比跟天祈的国力比起来的确相差甚多,而伊利亚斯也不是皇子身份,以天祈的公主配他卢比的一位勇士来说当真是绰绰有余了。 何况皇上先前的一番话,上来便先夸赞了伊利亚斯,也委婉的说出了五公主对他的仰慕之情,捧到了天上。 若是伊利亚斯再拒绝的话,便是不识抬举了。 果然,伊利亚斯闻言脸色一僵,似是在思考一般,倒是让众人都忍不住想看看这伊利亚斯会如何决定。 钟小舒闻言也同样一瞬不瞬的盯着伊利亚斯。 只见伊利亚斯张了张嘴,钟小舒和赵玲珑的心都悬了起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到一声清亮却带着些许强硬的女声开口道:“不可以!”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说话之人看去。 只见一身异域服饰的塔娜公主丝毫不畏惧众人的目光,利落的站了起来。 钟小舒先前便觉得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的。 这不,正主还没发话呢,一旁倒是有人不乐意了。 皇上也没想到塔娜公主会突然站起来,到底是被当众拂了面子,且还是一个小丫头,皇上的脸上隐约有些不悦之色,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卢比王坐在一旁一看自己的女儿竟然站了出来,这便赶忙呵斥道:“塔娜,胡闹!赶紧坐回去。” 塔娜见状,却是丝毫都没有退缩的意思。 皇上这便沉声问道:“不知塔娜公主这是何意?” 塔娜倒是大气的很,丝毫没有被皇上的威严给吓道,恭敬的行了一礼,这便开口道:“回皇上,在我们卢比一直有个传统,卢比的第一勇士向来都是要配卢比公主的,伊利亚斯是我们卢比的第一勇士,所以他是我的人,塔娜不能允许这桩婚事。”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到底是卢比民风彪悍啊,在天祈就算是未婚女子对男子有意,表明心迹也是单独约谈的,何况这种情况少有,通常是采用暗示的方式。 所以更不用说是像塔娜现在直接这般大喇喇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说了。 惹得在座的一众文臣都沉了脸,一副伤风败俗的样子不忍多看。 其他的女眷则是指指点点,亦或者是小声议论。 “到底是小国的女子,竟然这般的不知廉耻。” “可不是嘛,这种话都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都要觉得臊得慌了。” “简直是伤风败俗。” 这些议论的声音虽是不大,不过卢比王到底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些许。 卢比王对塔娜这个独女虽说宠爱的很,可眼下毕竟不是在卢比,也怕塔娜这般公然拂了皇上面子让他不悦,这便又瞪了塔娜几眼。 可塔娜却是笔直的站着,一脸面不改色的样子,仿佛若是皇上不答应,她便就要这样站着了。 这倒是让钟小舒觉得有些钦佩了。 虽说在现代女追男的事常有,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的也很少,更不用说是现在这个年代了,这塔娜公主当真是个有勇气的! 座位对面的赵玲珑没想到塔娜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反对,脸都急着皱了起来。 原本让父皇当众赐婚便是想着伊利亚斯碍着两国的面子不会拒绝,可谁曾想到半路上竟然杀出一个塔娜。 赵玲珑知晓现下自己父皇已经有些不悦了,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这桩婚事当真就成不了了。 只见赵玲珑原本妆容精致的脸上此刻仿佛要哭出来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钟小舒,脸上的着急之色清晰可见。 钟小舒看着对面的赵玲珑近乎用着祈求的眼光看着自己,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现下的情况让皇上跟一个小女子开口着实不妥,那便只能让她代劳了,谁让她今日也是想帮衬着些的呢。 “塔娜公主这话,恐怕是言之过早了。”钟小舒一边开口,一边也悠悠的站了起来。 众人见状面面相觑,今日这唱的是哪出戏? 钟小舒一站起来,众人的目光这便也看向了她。 钟小舒虽是不自在,却也故作镇定的开了口,再怎么样气势总不能输不是? “这一向是我们卢比的传统,有何不合适?”塔娜闻言秀眉一挑,目光凌厉的看向钟小舒。 相比起塔娜的凌厉,钟小舒则是带着些许笑意缓缓道:“这自古以来男女婚配,讲究的便是一个情投意合,所以谈婚论嫁两个人相互喜欢才是最重要的,有些事情虽是传统,却也不一定是合适的东西。” 第三百六十九章 比武 “就比如……”钟小舒特意拉长了尾音,看了塔娜一眼,“这第一勇士配公主的传统,便是太古板了,若是万一两人都互相不喜欢的话,岂不是要因为这样一个莫须有的传统祸害了双方一辈子?” “这是我们卢比几代以来的传统,又怎会是莫须有的事情!”塔娜见状不服的反驳道。 “想必这所谓的传统最开始有的时候,定是当时的先人双方互相喜欢,亦或者是为了卢比部落更好的发展,才定下这样的传统的,可若是第一种的话,塔娜公主便不用今日亲自起来拒绝了,若是第二种的话,眼下天祈国力属实在卢比之上,若能两国结为秦晋之好,岂不是更有帮助一些?” “何况若是塔娜公主强行阻拦的话,万一到时你们二人互相怨怼,成亲之后岂不是成了怨偶?到时候不仅耽误了伊利亚斯,对塔娜公主更是不利,毕竟女子更比男子的选择更少一些,塔娜公主可要三思才是,你说呢?” 钟小舒侃侃而谈,几句话下来说的塔娜公主便脸色黑了几分。 平日里她最讨厌这些文人墨客说话了,什么之乎者也的大道理,光是听着就头疼。 何况她们卢比向来都是以武服人的,也不怪她现下被钟小舒当众说的语塞。 再加上钟小舒这话乍一听起来当真有几分道理,饶是她平时能说会道,现下也当真有些反驳不了了。 钟小舒这番话甚得一些文人的心,一些年轻的文臣听了都不住的频频点头。 塔娜看在眼里只觉得更烦躁了。 “若是讲这些之乎者也的道理,我肯定是说不过你的,你说的的确是有几分道理,但我们卢比这样的传统也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自然是不能说破就破的,既然互相说服不了,那不如就公平一些,让我和五公主来光明正大的比试一场,谁赢了,谁便能跟伊利亚斯在一起。” 钟小舒闻言,皱了皱眉:“塔娜公主这方法未免有失偏颇吧?大家都知道你们卢比向来便崇武,自然身手都不差,可这并不一定是五公主的强项,就好比跟不会下棋的人比试棋艺一样,着实不妥,何况伊利亚斯是个人,又不是个物件,该有自己的想法才是,怎么能这般草率用抢的?” “我们卢比的确是向来以武服人,可既然五公主想要嫁到我们卢比,自然就该按着我们卢比的规矩来才是,你们天祈不是也说么,入乡随俗,我这话总没什么毛病吧?至于伊利亚斯,他也一定不会有意见的,不知道五公主敢不敢应战?”塔娜说罢,小脸一仰,颇有些挑衅的姿态便看向了赵玲珑的方向。 赵玲珑向来也是个急脾气,何况塔娜的话都说到这样的地步了,若是她再不答应的话,岂不是要让塔娜当众讽刺她是个胆小鬼了? 还没等钟小舒来得及开口再阻止,赵玲珑这便脑子一热站了起来:“谁说我不敢应战了,比试就比试。 钟小舒见状不由得捂着额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就怕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赵玲珑的脾气她太了解了!简直是一点就爆! 人家随随便便的一个激将法,她竟然就上钩了。 明知道这塔娜的身手在她之上,竟然还真的答应了,当真是为了爱情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钟小舒只觉得此刻自己头疼的很! 先前在驿馆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见过塔娜公主的武艺,虽说钟小舒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但也看的出,塔娜的武功在女子之中应当算是还不错的。 而据她所知,赵玲珑虽说贵为公主,小时候跟着师傅学过几日的武艺,可到底都是三脚猫的功夫,花架子罢了。 在他们天祈鲜少有女子学武的,即便是学也是一些花拳绣腿,不是那种实打实的功夫。 何况赵玲珑从小娇生惯养的,学武又是个极其累的事情,她肯定是受不了的,而且皇上定然也舍不得她受伤。 这实力明显就悬殊的很,赵玲珑怎么可能打得过塔娜公主。 可眼下这赵玲珑说都说了,不管她心中惶恐与否,都不好推却了。 现在钟小舒只盼着皇上能够赶紧以胡闹为由拒绝了赵玲珑的应声。 可就在皇上还没开口之时,一旁沉默许久的卢比王倒是出来帮腔了:“皇上,臣倒是觉得塔娜的提议可取,毕竟在卢比重视武艺,若是五公主赢了,便是小女技不如人,定也不会再像今日一样无理取闹,也好让众人信服。” 若是只是塔娜和赵玲珑交锋的话,两人年纪属实还小,只要皇上不同意,倒也没什么大事。 可谁能想到这卢比王好端端的竟然也帮了腔,那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果然只见皇上的面色一沉,脸色是越发的不好看了。 皇上也是知道自己女儿那花拳绣腿的功夫的,原本不想答应,可现下为了面子,已经是没办法拒绝了。 皇上心下虽然担心得很,面上是面不改色的沉声道:“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了,那朕也不便说什么了,不过比试而已,点到为止即可。” “谢皇上。”塔娜闻言脸上倒是露出了一抹喜悦之色。 赵玲珑见状也大大方方的走出了坐席,一同与塔娜站在了大殿中央。 为了防止两人误伤了对方,皇上便没有让两人挑选武器,而是直接赤手空拳的比试。 自打赵玲珑从坐席走出去之后,钟小舒便一瞬不瞬的盯着赵玲珑,生怕出什么意外。 正在钟小舒担心的很时,忽然感到一旁有人扯了扯她的衣服。 低下头去只见殷止戈示意了一下,钟小舒这才发现自己因着心一直悬着,现下还在位置上站着呢。 钟小舒扶了扶头,这便坐了下去。 “你现在就是担心也没用了,既然皇上都发话了,便是一言九鼎了,眼下五公主自己冲动答应了比试,没人能帮她了。”殷止戈附身过来小声开口道。 正是因为这样,钟小舒才担心啊! 第三百七十章 打伤了五公主 两个人都应战之后,皇上这便让人带着二人下去各自换上了一身轻便衣裳。 再上来时两人都各自是一副英姿飒爽的样子,只不过塔娜的样子明显更加自信一些。 钟小舒手握成拳的看着两人,殷止戈见状在桌下也轻轻的握住了钟小舒。 见两人都准备好之后,一旁监督的官员这便开口道:“比试开始!” 话音刚落,只见塔娜率先出手朝着五公主打了过去,赵玲珑也算是个反应快的,看到了塔娜出手,这便仰头下腰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塔娜见赵玲珑躲了过去,干脆趁着赵玲珑起身的时候一个转身到了赵玲珑侧面,抬腿便是一脚。 赵玲珑刚刚站起身来还不稳当,眼见着这一脚就要踹上来了,一个没站稳便跌在了地上,刚好趁势滚了一圈躲了过去。 钟小舒在下面看着是心都被揪起来了,这明显就是赵玲珑在被塔娜公主吊着打。 即便是这两次好不容易躲了过去,可到底是功底太薄弱了,看这样子就知道赵玲珑完全不是塔娜公主的对手。 眼下这不过是刚开始罢了,赵玲珑就这般的吃力,若是再比试一阵,那结果便可想而知了。 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台下的钟小舒看着揪心,知晓赵玲珑不是塔娜的对手。 可在台上比试的两个人却都是有些发了狠。 塔娜不相信赵玲珑这般果断的答应自己的比试要求竟然会这么弱,觉得赵玲珑必然是还有后手,说不定是想先让自己放松注意力来个致命一击也不一定。 而赵玲珑则是觉得自己被塔娜打的太过狼狈,不由得觉得有些丢人。 先前一时冲动的答应了塔娜的请求,没想到塔娜竟然这般的厉害,赵玲珑额头上汗珠都下来了,更是不敢轻敌了。 比试的二人各怀心思,就连对打的套路也都发生了变化。 只见塔娜逐渐的放缓了攻击的速度,开始有意的保持体力,留心赵玲珑的动作。 而赵玲珑见塔娜慢慢的不如先前那般迅速了,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塔娜打的太急,耗费的体力太多,以为她也不过如此罢了,这便开始了反守为攻。 台下不懂武艺的人看着场上的局势发生了改变,都以为赵玲珑慢慢的要反败为胜了。 钟小舒虽说有些开心,但心中总是隐约觉得不该这般简单才是。 塔娜的功夫她是见过的,没理由这么弱。 正在钟小舒还在疑惑之时,殷止戈皱眉沉声道:“塔娜这是在保存体力了,再这样下去五公主要输了!” 钟小舒闻言心下一惊,果然,她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钟小舒想要提醒赵玲珑,可赵玲珑似乎是打急眼了,根本不往钟小舒这边看,而且打的招数越来越杂乱无章,越来越急。 赵玲珑动作太急,一个击打没打中,塔娜侧身一闪便已经在赵玲珑的身侧了,赵玲珑扭过身子刚想反击,塔娜看准时机一掌便拍在了赵玲珑的胸口! “小心!” 钟小舒的话音刚落,赵玲珑的身子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殷止戈见状赶忙运起轻功飞身出去,一手稳稳的托了赵玲珑一把,赵玲珑这才没有磕在地上。 殷止戈放下赵玲珑便站在了一边,钟小舒见状连忙冲了出去,到了跟前才发现,塔娜这一掌当真是用了些力,赵玲珑嘴角已经挂上了一抹血迹。 钟小舒当场便慌了神,抱着赵玲珑焦急道:“你有没有事?感觉怎么样?” 皇上见状赶忙也站了起来,带着怒气大喊道:“太医!太医!赶快去宣太医啊!” 小太监闻言赶忙匆匆的跑了出去。 一时之间宴席从筹光交错变的乱糟糟一团。 一旁的塔娜也呆在了原地,没想到竟然会这样。 塔娜的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钟小舒恼怒的看向塔娜道:“明明说好只是比试的,为何塔娜公主要下这么重的手,五公主技不如人确实输了,但说好点到为止的!” 塔娜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可天生的骄傲却让她有些别扭:“我不是故意的,我本以为她会这般轻易的答应与我比试,武功定是不错的,所以刚才出手才没忍住重了些。” 何况这比试虽说是点到为止,可毕竟拳脚无眼,真的打起来,伤了谁又能控制的住。 钟小舒心下着急,也懒得再跟塔娜公主争辩,感受到了怀里的人有些扭.动,钟小舒这便赶忙看向赵玲珑。 只见赵玲珑此刻脸色惨白,眼圈已经红了。 还没等钟小舒反应过来,赵玲珑便抱着钟小舒的腰身大哭了起来。 赵玲珑哭的撕心裂肺,倒是让周围一众人给看惊了。 如果可以的话,赵玲珑其实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的。 她从小就是一个极其骄傲的女子,今日已经是不知道丢了多少人了。 她能做到这些,已经是很拼了。 她不是觉得因为痛才哭的。 而是这次失败之后,她觉得自己可能再也得不到伊利亚斯了! 身上的痛暂且还能忍受,可一想到伊利亚斯就永远跟自己错过了,心上就像有一把小刀一般,一刀一刀的再剜着她的肉。 那是钻心的疼! 钟小舒看着赵玲珑哭的这般伤心,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钟小舒想,她是明白赵玲珑为何哭的这般伤心了。 就在气氛一度僵持之下,小太监领着背着药箱的太医脚步匆匆的赶来了大殿。 老太医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跑这一会儿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 刚要给皇上行礼,皇上赶忙急切的摆了摆手道:“江太医,你快看看五公主有没有事。” 那江太医知道五公主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当下也不敢耽搁,几步走到了赵玲珑的身边,观察了一番面色之后,又开始拉着赵玲珑的胳膊诊脉。 度秒如年。 片刻之后,江太医舒了一口气,拱手对着皇上开口道:“回皇上,五公主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老臣开些药材,休养几日便好。”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听到江太医这句话,在场的各位算是都舒了一口气。 而皇上放下心之后便又恢复了高位者的威严和气势,面色如常的坐在龙椅上,没有人知道此刻皇上心中在想着什么。 “既然五公主身体抱恙,便派人护送五公主回去好生休养着吧。”许是想结束这场闹剧了,也许是觉着先前这件事事发突然,总是没什么面子,皇上这便开口下了命令。 话音刚落,几个小宫女应声答道,接着便一群人簇拥着五公主回去了。 其他几个则是跟着太医去太医院领药去了。 一时间,原本莺歌燕舞的宴席,气氛突然就冷到了冰点。 皇上面色沉着,坐在高位上,一时众位大臣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敢开口说些什么。 “皇上,先前小女贪玩胡闹,不知分寸,臣愿意代小女受罚。” 卢比王最先打破了大殿上的平静,对皇上行了个大礼开口说道。 钟小舒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先前塔娜公主要比试时,这卢比王可也是在旁边帮衬着的。 现在倒是草草一句成了小孩子家的贪玩胡闹了。 若是皇上真的想要追究的话,岂不是成了不大度了? 看得出这卢比王倒果真是如同传闻中那般疼爱自己这独女。 果然,皇上闻言只是略微挥了挥手:“卢比王多虑了,朕既已开口准许她们两个比试,这拳脚无眼,索性珑儿伤的也不重,只能算是她学艺不精,怪不得塔娜公主。” “不过这塔娜公主当真是女中豪杰,这一身武艺倒是让朕刮目相看,果然这卢比部落不分男女老少,皆是身怀技艺之人呐。” 皇上面带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不达眼底,只是帝王一贯的标志罢了。 卢比王并没有因为皇上这句夸奖而感到开心,反而是执意要在回卢比之后多送些卢比特产和珍奇玩意儿算是赔罪,皇上倒也是应下了。 这卢比王是想破财免灾了。 毕竟没人敢揣测这帝王的心思。 何况谁知道皇上心中会不会真的善罢甘休,虽是不好追究,但不代表日后不记仇,毕竟这赵玲珑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 这重头戏演完,接下来的宴席便如同先前一样索然无味了。 尤其是钟小舒,心早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宴毕,诸位大臣们纷纷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宴席。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卢比王自然是不好直接离去的,这便带着塔娜等人准备去五公主住处探望一番。 “伊利亚斯,请留步。”钟小舒小跑着出了大殿,看着前方男子宽厚的背影开口道。 伊利亚斯回过头,带着些许疑惑的神色。 殷止戈知晓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钟小舒自然是放心不下赵玲珑的。 这便对着钟小舒开口道:“小舒,我先去前面等你。” 钟小舒感激的点了点头,殷止戈这便先行离开了。 “殷夫人,不知你找我有何事?”伊利亚斯迈步道钟小舒面前,开口询问道。 “你应该早就能看出来五公主爱慕于你吧?” 今日大殿上出事,钟小舒也懒得跟伊利亚斯兜兜转转,这便开门见山的问了起来。 许是没想到钟小舒开口竟然这般的直接,倒是让伊利亚斯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不过伊利亚斯到底还是诚实的点头应了下来:“恩,我知道。” 伊利亚斯虽说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经验,但赵玲珑也不是那般大家闺秀的女生,示好的举动倒是明显的很。 钟小舒闻言心中倒是不由得腾起了一阵怒火。 要是搁在现代,这伊利亚斯的行为完全就是渣男的三.不原则啊。 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钟小舒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了想要打伊利亚斯的想法。 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这个时代的人没有经验,也比较保守,这才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理智。 伊利亚斯虽说不知道钟小舒现下为什么看起来有些不悦,倒也识相的站在一旁没问。 直到钟小舒调整好心情之后,这才又缓缓开口道:“五公主这人虽说是性子有些骄纵,但人是单纯善良的,只不过是从小被宠爱着,有些事情不是那般会表达心意罢了。” “她是个好姑娘,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坦诚一点,作为一个男子,就不应该那般的优柔寡断,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五公主,就不要给她希望,让她一次一次的为你做出这么傻的举动。” “你也看到了,五公主明明只会一些花拳绣腿,今日为了你还是不顾自身安危的上去跟塔娜比试了,想必最后哭的那般伤心也是因为比试输了的缘故,所以若是你真的不喜欢她,就直接拒绝了,长痛不如短痛,不要妇人之仁。” 钟小舒说罢一顿,这便接着开口道:“如果你自问心里对五公主是喜欢的话,那就请你干干脆脆的给她一个答案,不然你这样不清不楚的夹在五公主和塔娜公主的中间,最后伤的是两个人的心。” 伊利亚斯闻言,脸上神色复杂,抿着唇没有言语。 倒让钟小舒一时看不真切这男子心里的想法。 只不过在钟小舒看来,伊利亚斯或许是不喜欢赵玲珑的,或者说是没有那么喜欢。 不然先前在殿上看到赵玲珑受伤,也不会站着不动了。 身体永远要比嘴巴诚实。 看着伊利亚斯似是在深思,钟小舒这便善意提醒道:“我作为五公主的朋友,自然是不希望她受伤的,只不过感情这事不是个人能够左右的,所以你最好干脆点处理,这样我还能敬你是个大丈夫,不然若是真的伤到了五公主,到时候皇上也一定会龙颜大怒的,等到那会儿恐怕你们卢比部落也要跟着遭殃了,光有勇不叫勇士,干脆果断,有勇有谋才是。” 伊利亚斯闻言,沉思了片刻,带着些许的感激对着钟小舒点了点头道:“多谢殷夫人点拨了,今日的话我记下了,我一定会找个机会好好跟五公主谈谈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皇上赐婚 这件事解决了,钟小舒心中的一块小石头算是暂且落了地。 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她是真的不想伤赵玲珑的心。 可毕竟感情这样的事非努力就能解决的,长痛不如短痛,有时候倒不如痛快些来的好。 伊利亚斯没有处理男女感情方面的经验,但却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今日一席话,想必伊利亚斯知道该怎么解决他跟赵玲珑之间的事了。 只不过钟小舒坐在回府的马车上依然是有些闷闷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小舒,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外人可以干预的了的,接下来便是看他们自己如何抉择了。”殷止戈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钟小舒的手。 殷止戈这一开口,倒是把对着帘外发呆的钟小舒给拉了回来。 看着殷止戈眸中的点点关怀和温柔,钟小舒到底不得不感慨一句,自己的命还真是算好的了。 至少爱不得这样的事没有经历过。 身旁的这个男人总是这般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对比起伊利亚斯的三.不态度,倒是越发的让钟小舒觉得,自己的相公实在是太可爱了。 每每碰到爱慕者也总可以冷言冷语的拒绝掉,不用自己多操心。 四目相对,殷止戈看着钟小舒眼中不加掩饰的爱慕之意,倒也不由得心情大好起来。 “小舒这般盯着为夫做什么?”殷止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 “我啊,我是觉得,我的相公实在是太可爱了。”钟小舒毫不吝啬的便把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殷止戈闻言略一挑眉:“可爱?” 钟小舒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对啊对啊,就是可爱,我今日跟伊利亚斯谈了谈,越发觉得你这样能自己拒绝追求者,不用我太操心的相公可爱了。” 恩,其实殷止戈是觉得,可爱这个词,用在他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身上,未免也有些太过奇怪了。 不过听到钟小舒这话,倒是明白了些许。 殷止戈闻言这便不由得轻笑:“既然娘子说可爱,那便就可爱吧。” 钟小舒听到殷止戈竟然这般容易的就顺从了自己的想法,不由得也一扫阴霾,当下便捧着殷止戈的脸轻轻地在他唇角印了一下。 这下倒是换殷止戈愣住了。 毕竟成婚许久,钟小舒倒是难得这般的主动呢。 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仿佛如同羽毛一般轻柔的略过殷止戈的心房,倒是不由让他觉得心里痒痒的。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殷止戈眸色越发的深沉。 握着钟小舒柔荑的手也不由得搂上了纤腰,俯身便要印上钟小舒的唇。 钟小舒面上点点飞红,眸子晶亮的看着男子越靠越近,却是没有反对。 就在两人即将要亲密接触之时,马车外不合时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将军,夫人,将军府到了。” 车夫这一声粗犷的声音打破了马车内两人之间旖.旎的气氛。 殷止戈面露不悦,钟小舒却是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随后便挣脱了殷止戈的束缚如同一只兔子般的跑了下去。 那车夫看着自家夫人面色有些红润,跑的急急的,将军又黑着脸瞪了他一眼,不由得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 他这是做错什么了? 因着赵玲珑受伤了,钟小舒这几日心中也是有些放心不下她。 虽说太医说身子并无大碍,不过钟小舒知晓赵玲珑心情定然是不好的。 索性这几日也没什么事,钟小舒倒是偶尔会去五公主的住处探望一番。 毕竟这宫中没办法随便出入,钟小舒只得每次去的时候都尽量带一些赵玲珑先前爱吃的吃食过去。 去了几次,这赵玲珑的身子是渐渐的好了起来,可这面色却是一次比一次差。 看赵玲珑这样子,钟小舒大概也猜想的到,伊利亚斯跟她谈的答案了。 钟小舒每次过去的时候赵玲珑的情绪都不太稳定,时常会抱着钟小舒大哭一顿。 钟小舒虽是心疼,可感情的事到底是没办法强人所难的,只得不停的拍着她背安抚着她。 可不是什么事都是别人劝慰就有用的,最重要的还是自己能够想开。 见赵玲珑这般,钟小舒也只得好言相劝道:“有时候时间是个好东西,现在觉得刻骨铭心的事情,许是过段时间便好了。” 钟小舒不知这话赵玲珑听进去没有,但她却是真心希望赵玲珑能早日好起来。 原本以为赵玲珑和伊利亚斯的这件事情就这么算是翻篇了,虽是可惜可也却无可奈何。 可让钟小舒没想到的是,今日殷止戈回来竟是给她带了一个惊天的大消息! “你说什么?皇上赐婚了?”钟小舒当时正在椅子上坐着,听到殷止戈这话便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殷止戈叹了口气,知晓钟小舒是在乎赵玲珑,可到底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件事皇上今日在上朝时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了,算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这件事不已经结束了么,为什么皇上会好端端的突然下了赐婚的旨意?”钟小舒不解。 按理说那日在宴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比也比了,谈也谈了,却没想到还是没能改变这个结果。 “你知道的,皇上一向很宠五公主,听说是因为自打那次宴席之后,五公主便整日在殿中哭闹,皇上一开始本不想同意,可架不住五公主哭的撕心裂肺的,后面更是索性绝了食,皇上一时怕她出事,这才无奈下了旨意。” 殷止戈不得不说,虽然他对天家没什么好感,更是对皇上颇有不满,但对于赵玲珑来说,他的确是疼爱的很。 钟小舒闻言皱眉,没想到赵玲珑竟然执着到这种地步,竟然以绝食来威胁皇上。 更没想到皇上是真疼这赵玲珑,竟然还真的下旨赐婚了。 这不就典型的一哭二闹么! “糊涂啊真是。”钟小舒闻言不由得叹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皇上还是赵玲珑,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第三百七十三章 说再多也是徒劳 皇上为五公主赐婚,赐婚的对象是卢比部落的第一勇士,伊利亚斯。 这件事几乎没过多久,便已经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有不少人都知晓了。 连带着传出来的还有五公主那日在殿上发生的种种。 虽是皇家的事,百姓们不敢议论太多,但私下都是有各自的看法的。 有的觉得五公主勇敢的很,能大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有的则是觉得五公主这手法未免太过卑劣,竟然用权压人,那便跟强取豪夺没什么两样了。 只不过别人是强抢民女,她是强行逼婚了。 而卢比部落作为天祈的附属国,不管卢比王和伊利亚斯愿意与否,圣旨一下,二人皆是没有拒绝的权力。 塔娜公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崩溃了许久,在驿馆中砸了不少的东西,大发了一顿脾气,可依旧没什么用。 倒是钟小舒这边,自从知道这个消息时便已经整日都忧心忡忡的了。 圣旨下的很突然,就连两人的婚期都定的很快,就在一个月后。 因着婚事的原因,卢比部落启程回去的时间也推到了婚期那日。 钟小舒思前想后,到底是觉得这事不妥,怎么着也不能看赵玲珑白白的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这便找了个时间进了宫去找赵玲珑。 几日不见,钟小舒这次去的时候,肉眼可见的赵玲珑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也不再像先前那般躺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神色,反而尽是一副喜悦之色。 钟小舒刚踏进门,赵玲珑便飞快的过来拉住了钟小舒的胳膊:“小舒,你来啦,我正好一个人闷的慌呢,今个儿上午内务府送来了一些首饰簪子,你帮我瞧瞧,我戴哪支好看。” 赵玲珑说罢就把一个匣子放到了钟小舒的手中,里面尽数是琳琅满目的冰冷珠翠。 耀眼夺目,好看的紧。 只不过钟小舒的心思却不在这些上。 赵玲珑自顾自的说了一阵儿,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钟小舒似乎神色有些不对,这便开口道:“小舒,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叫太医。” 赵玲珑说罢便要唤绿芙喊江太医。 钟小舒先一步拦下了赵玲珑:“我今日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的。” 赵玲珑闻言脸色有一瞬间的怔愣,面上却是笑嘻嘻的开口道:“小舒,咱俩谈什么啊,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嘛?你就不用担心我了,快帮我选选首饰啊。” 钟小舒算是看出来了,赵玲珑这是有意逃避这个问题。 可这问题岂是逃避就行的? 有些事情该让赵玲珑明白,还是得跟她说清楚,不然日后出什么错苦的还是她自己。 只要还没有成婚,那么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钟小舒想罢,这便把手中的匣子放在了一边,严肃的开口道:“别逃避了,有些事情该说还是得说的。” 赵玲珑鲜少见钟小舒这般严肃的样子,一下倒是被钟小舒镇住了,心下倒是不由得有些心慌起来。 赵玲珑闻言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撅了噘嘴:“小舒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钟小舒叹了一声,开口道:“我知道你很喜欢伊利亚斯,但是用这种让皇上强行赐婚的方法并不好,前几日伊利亚斯应该跟你谈过吧。” 赵玲珑闻言,一脸惊讶道:“小舒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当时跟他说,不管喜不喜欢你,都得给你个答案才是,我为的就是不想看你再这样下去了。” 赵玲珑闻言无措的捏着衣角:“我本来也不想用这种强硬的办法的,可我也没办法啊,如果不这样的话,再过几日他们就要回卢比了,到时候我肯定就没机会了,小舒,我实在是太喜欢他了。” “你明知道他心里对你不喜欢,或者说没有那么喜欢,你让皇上给卢比施压,卢比没办法拒绝,可这种被迫接受他心里会愿意么?何况卢比离天祈山高水远,若是你真的嫁到卢比的话,日后基本就没有再回天祈的可能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现在也许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些怨言,可是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他以后总会好的,而且,就算嫁到卢比也有机会回天祈的,等到时候每年进贡,或者别的时候,我一定会抽时间回来的,你放心,我又不是去坐牢的。” 钟小舒看着赵玲珑说着这样的话,眼中似有期待一般。 到底是赵玲珑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了,涉世未深,就连想事情都简单的很。 何况赵玲珑又是个骄纵的性子,去了卢比指不定会有多少的事端。 “我真的不希望你嫁过去,就算是你喜欢他,可他不喜欢你,这点你要想清楚,何况你这样的性子,去了卢比能受得了么?卢比以武为尊不说,你又是个单纯骄纵的性子,去了那边便没有天祈这样的皇室可以庇护你,到时候有人找你麻烦怎么办?何况别的不说,近的就有一个塔娜,你能治得了她吗?” “如果伊利亚斯足够喜欢你,一定也会对你好护着你的,可他现在做不到,如果你执意嫁过去的话,一定会吃苦的,到时候山高水远,你在那边无亲无故的,又跟谁去哭诉撒娇啊?” 钟小舒简直是为了赵玲珑操碎了心。 从前这种只会在妈妈辈儿听到的话钟小舒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现下才算是体会到那些长辈们的用心良苦。 钟小舒说了这么多,为的就是让赵玲珑听进去。 可赵玲珑只是沉默了一瞬,半响后到底还是开口道:“小舒,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为我好,可我真的很喜欢伊利亚斯,就算是能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也好,哪怕他不喜欢我,光是看着他我也觉得高兴,何况现在父皇圣旨都已经下了,肯定是没办法再改了,我心意已决,小舒你就别再劝我了。” 话说到这儿,钟小舒已经没了再劝说下去的动力。 纵使心中千万般的担心,可当事人不愿意听,她说再多也是徒劳。 第三百七十四章 长乐 钟小舒原本是想去劝说一下赵玲珑的,可奈何赵玲珑简直是铁了心了。 从来没见过赵玲珑这般执着,若不是见过伊利亚斯,钟小舒都要觉得赵玲珑莫不是被人下了蛊了。 这次谈话到底是以钟小舒的失败告退了。 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外人,该说的话说了,能不能听进去便是当事人自己的事了。 作为朋友,她虽是担心,可总也得在度的范围内。 钟小舒灰头土脸的回了将军府。 晚饭时殷止戈见钟小舒吃饭也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心思。 今日的桌上明明有几样她爱吃的菜,可钟小舒偏的就不去夹。 看着钟小舒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中的饭,殷止戈有些无奈道:“别戳了,眼前的饭都要被你戳成蜂窝了。” 钟小舒闻言定睛一看,这米都已经要被自己戳成泥了,还真是浪费粮食了。 殷止戈见钟小舒这般,也索性放下了碗筷,开口说道:“看你这样就是有什么心事,难道是今日去找五公主没有谈妥么?” 钟小舒闻言叹了口气:“是啊,我跟她说了很多,也分析了利弊,告诉她去了卢比便是山高水远,伊利亚斯不喜欢她,她性子又单纯,到时候去了肯定会吃苦的,可她听不进去,便是铁了心的要嫁过去,我是真的很担心她。” “我觉得,眼下你倒不如放宽心一些,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她自己决定,既然她想做,你说再多也无用,何况以后的状况未必有那么坏,说不定还有什么转机,眼下皇上已经下了旨意,即便是五公主现在想要悔婚,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这些事情钟小舒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不过依着皇上对赵玲珑的宠爱程度,若是她真的能够想通的话,这婚还真不一定能结。 毕竟卢比那边也未必愿意。 可眼下赵玲珑心意已决,钟小舒便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看着钟小舒一张嫩白的小脸此刻皱皱巴巴的,脸上满是不悦和担心的神色,殷止戈不由得笑道:“你啊,嘴上说着要跟这些皇室的人划清界限,不认家人,可心里明明还是忍不住的为家人担心。” 钟小舒闻言无奈的撇了撇嘴。 她能怎么办呢? 毕竟赵玲珑对于她不仅是名义上的家人关系,更是她的好姐妹,她自然是不想让她往火坑里跳。 “罢了,反正也劝不住她,我倒不如这段时间为她准备些贺礼,让她开开心心的出嫁,”说罢钟小舒还不忘长叹一声,“我现在真是有了一种老妈子的感觉。” 殷止戈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恩,他家娘子就是典型的嘴硬心软。 嘴上说着不担心,心里却是都准备好了。 许是因为定下了婚事的原因,这一个月钟小舒倒是没怎么见过赵玲珑了。 这让钟小舒不由得有些感叹,原先那个风风火火的丫头,马上也要成了别人的新娘了。 等到日后赵玲珑出嫁,恐怕就更少能见到了。 钟小舒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给赵玲珑做东西更卖力了,仿佛是要把心中所有美好的愿望都寄托进去似的。 而赵玲珑那边则是一直忙着筹备婚事的事儿。 这皇室姻亲自然要隆重的很,礼仪也是颇为繁复。 虽说礼单之类的事情有皇上操办,不用她担心,但她这一个月来要做的事情还多的很。 比如跟嬷嬷们学习一些婚后的礼仪和事情,亦或者是试试嫁衣之类的。 到底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赵玲珑每日都乐的跟个孩子一样,不断的数着日子过。 连绿芙都说她是魔怔了。 不过赵玲珑到底是高兴的,自然也没当回事。 赐婚的圣旨下来没过多久,赵玲珑便被皇上封为了长乐公主。 长乐长乐,长乐未央。 长久欢乐,永不结束。 皇上的一片为父心意显而易见。 这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瞅着便到了赵玲珑出嫁的日子了。 这一日宫中也是格外的忙碌。 皇上不仅特意命人加强了防备,就连宫人们也都早早的起来开始忙里忙外的,整个宫中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赵玲珑前一晚上听嬷嬷们还有母妃各种各样的讲解,一直说到大半夜才好容易睡了会儿。 可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便有人过来催促她起床了。 休息的时辰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四个时辰而已。 可这平日里贪玩贪睡的赵玲珑今日却是精神抖擞的。 一大早一群的宫娥便鱼贯而入的帮着赵玲珑开始梳妆打扮。 看着镜子中一身大红嫁衣,描眉点唇的自己,赵玲珑心中不禁开始隐隐的期待。 而钟小舒那边也是一夜未眠,第二日早早的便收拾好去了宫里。 不管是从身份上还是关系上,钟小舒都算是赵玲珑的娘家人了。 站在赵玲珑的宫殿门口,钟小舒又忍不住的有些感叹,不过今日是赵玲珑的大喜之日,钟小舒自然不会坏了气氛。 “郡……殷夫人,长乐公主已经梳妆打扮好了,您现在可以进去了。”一声清脆的女声打断了钟小舒的神游。 站在门前的正是绿芙。 今个儿绿芙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裳,毕竟是赵玲珑的贴身婢女,是要陪嫁过去的。 “日后嫁到卢比,还要麻烦你好生照看着她了,她是个急性子的人,为人又单纯,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多点拨着些,勿要让她吃亏。”钟小舒看着绿芙,言辞恳切的开口道。 绿芙感激的点了点头:“公主能有殷夫人这般真心待她的人,她定当是高兴的,殷夫人放心,照顾公主本就是奴婢的本分,日后去了卢比自是会好生帮衬着公主的。” 钟小舒闻言笑了笑,这便走了进去。 昔日带有些许少女气息的大殿,今日也已经变成了一派喜色,四下的装饰都换成了红色。 只不过这些个红色再夺目,也没有那铜镜面前那明眸善睐,修眉联娟的女子耀眼。 钟小舒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玲珑,确实看呆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送走赵玲珑 赵玲珑正对着铜镜坐着,从倒影中看到钟小舒站在门口这便欢快的转过身来:“小舒,你怎么站着不进来,快过来啊。” 钟小舒闻声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笑的柔和:“果然当了新娘子就是不一样了,还从未见你这般精心打扮过呢。” 赵玲珑一双眸子笑如弯月,提着裙摆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巧笑倩兮。 “小舒你看,今日的我好看么?” 钟小舒一时便心中感慨的很,不知为何眼里就涌上了泪花,不住的点头道:“恩,好看!今日我们五公主便是最美的新娘子了。” 钟小舒红着眼圈的样子全然被赵玲珑收入眼中,这便上前拉着钟小舒坐下道:“小舒,你怎么还哭上了。” “今日本来是你大喜之日,应该欢欢喜喜的才是,可一想到你要离开,我到底是有些舍不得了,倒是让你笑话了。”钟小舒一边用袖子抹了下眼泪,一边带着笑意开口。 要嫁给心爱之人的赵玲珑今日无疑是幸福的。 可现下看到钟小舒这般,再想起前几日父皇的叮嘱,心中也不免感染了些许的惆怅,不由得便又环顾了一下这所宫殿。 她从小便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 就连这宫殿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的。 这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今日就真的要离开了。 钟小舒看出了赵玲珑的心思,这便赶紧擦干眼泪打哈哈道:“哎,你看我,真是的,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你今日可是新娘子,不能哭的,你看你这妆定是化了一早上的,要是哭花了待会儿可要苦了那些小宫娥们了。” 钟小舒这一句逗乐儿的话倒是成功把赵玲珑的情绪给扯回来了:“小舒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心疼那些小宫娥,你也不能仗着我要走了就欺负我吧。” “你还好意思说呢,都是要当人家妻子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子气,你这样我可怎么放心的下你啊。”钟小舒说罢还嗔了赵玲珑一眼。 赵玲珑脸上倒是一派天真的笑意,嘿嘿两声道:“我现在这不还没出嫁呢嘛,你放心吧小舒,我去了那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说了,若是真的想我的话,你也可以给我写信嘛,而且到时候我去了卢比一定会经常给你寄些新奇玩意儿的。” 钟小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可不要你的东西,你照顾好自己便罢,说实在的,你这样的性子我当真是放心不下,不过眼下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只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嗯嗯,小舒你说。”赵玲珑闻言,一副认真听讲好学生的样子看着钟小舒。 “去了那边先收收性子,毕竟卢比不比我们天祈,虽说你是天祈的公主,他们可能碍着面子不会太过,但也难保有人欺负你初来乍到,到时候一定要多听多看,少说话,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多问问绿芙也是好的,那丫头性子比你稳重些,有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乱闯的好。” “因着这场亲事是突然赐婚的,伊利亚斯心中许是多少有些心结,你也别太介意,既然都是夫妻了,总要过日子的,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道理,过段时日许就就好起来了。” …… 钟小舒断断续续的跟赵玲珑说了不少,几乎是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嘱咐了一番。 毕竟赵玲珑从小就被皇上骄纵着,在天祈的日子可谓是顺风顺水。 可眼下即将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了,钟小舒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直到确认几乎都交代完整了,钟小舒这才停了下来。 赵玲珑这样焦躁的性子难得第一次没有因为别人的长篇大论而觉得烦躁,反而越听心里便越不是滋味,一把便抱住了钟小舒。 “小舒,你对我可真好,从小到大,除了父皇和母妃,你对我就是最好的了,我都舍不得你了。” 钟小舒被赵玲珑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怔愣,数秒之后也一下一下的拍着赵玲珑的背安抚了起来。 钟小舒压下心中的难过,这便调笑道:“傻不傻,你可不准哭啊,不然成了我的罪过了,先前还说以后有机会见的呢,来来来,你先松开我,我给你看几样好东西。” 赵玲珑刚放开钟小舒,钟小舒这便让念梧拿了两个食盒过来。 这两个食盒皆是三层的,打开便看到里面每层都摆放着精心装碟的点心,最下面一层还有两个鸳鸯的糕点,中间一点红,象征着喜庆,当真是好看的紧。 “这是我昨夜连夜做的,此去卢比山高水远的,路上难免要将就些,新娘子又不能吃太多东西,若是路上饿了的话,就吃点点心垫吧下,可别饿了肚子。” “小舒……”钟小舒永远都是打算的那么细致,倒让赵玲珑一时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其余的贺礼先前都让丫鬟抬到礼部了,”钟小舒说罢,便神秘兮兮的靠近了赵玲珑道:“里面有个小箱子,是我为你以后的孩子做的玩具和衣裳。” 钟小舒这话一出,倒是让赵玲珑脸羞了个通红。 两人刚要再说些什么,门外这便有嬷嬷风风火火的进来了:“长乐公主,时辰到了,咱们该出发了。” 赵玲珑点了点头应了声,钟小舒也一并站了起来,轻轻拥了一下赵玲珑:“保重。” 随后便有几个丫鬟过来帮着赵玲珑收拾了下衣摆和妆容,盖上盖头扶着出门了。 接下来钟小舒便跟着那些后宫中前来送行的人,缓缓随着送行的队伍出了宫门。 幽深的长巷上是铺天盖地的红地毯,身边的丫鬟不断的撒着花瓣,唢呐锣鼓一路敲响了整个街道,几十人的队伍排做长龙好不热闹。 许是怕自己触景伤情,皇上只是远远的站在城楼上看着送亲的队伍走出城,并没有亲自下去。 直到那喧天的锣鼓声淹没于百姓的一声声吆喝中,这才悄然离去。 第三百七十六章 老家加急来信 身边熟悉的人走了,可这生活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钟小舒自打那日送完亲回来之后,便心情低落的很,经常走神,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这便干脆沉沉的睡了两天。 可梦里倒是没少梦见赵玲珑的身影。 有时候一觉睡到半上午,醒来之后倒是不由得想起了先前赵玲珑天天过来烦自己的时候,每每都是天刚亮就来了。 那时候还嫌她吵自己睡觉了,现在就是想嫌弃都没机会了。 又一个谈的来的朋友离开了,何况这次更是远在天边,只怕是日后想再相见都难。 这一转眼便已经过去了几日,钟小舒坐在榻上看着窗外,心下挂念着赵玲珑,也不知她现在已经行到哪了,有没有碰到什么难处。 这般想着,就连钟小舒都不由得暗暗调笑了自己一句,什么时候成了这老妈子的性子了。 “小舒,开饭了。”殷止戈站在门外一声提醒,这才把钟小舒唤回了神。 钟小舒点了点头,跟着殷止戈一起到了饭厅。 殷止戈知晓这两日钟小舒心情低落,这便一边说着些有趣的事儿,一边往钟小舒的碗中夹着饭菜。 席间这气氛好不容易融洽了些,念梧却是拿着一封信急急的跑了进来。 “将军,夫人,有家书,是加急的。”念梧跑的飞快,额头上都出了层薄汗。 钟小舒和殷止戈闻言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担忧之色。 前段时间晚娘刚寄过家书,没理由这么短的时间内再写第二封。 何况还是加急的家书,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便油然而生。 念梧也不敢耽搁,赶忙几步上前把那封家书放在了钟小舒和殷止戈的面前。 果然,拆开信封之后,上面的一句话便让两人的心情瞬间跌入了谷底。 “止戈,小舒,见信后尽快回乡,母亲郭氏突然重病,大夫已说恐难治愈,许是时日无多。” 只这样短短一句话,两人皆是愣在原地许久。 念梧看着两人的神色,便也知道许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殷止戈跟母亲郭氏感情好的很,自打父亲离世之后,两个兄弟便更加的孝敬母亲了。 现下看到这样的消息,殷止戈心中到底是有些接受不了。 虽说郭氏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明知道这样的事是迟早的,可依旧不能坦然。 倒是钟小舒率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抓着殷止戈的手开口道:“止戈,我们现下就连夜启程,我去吩咐他们备马车,你先入宫跟皇上说明情况。” 殷止戈抿了抿唇没有拒绝,当下便骑着快马去了宫中禀报。 等殷止戈回来时,钟小舒已经收拾妥当了两人要带的行礼,马车也已经停在将军府外了。 毕竟这次两人都要离开,将军府中到底得有个人看着,钟小舒便把念梧留在了府中,自己则是和殷止戈离开了。 虽是深夜,可这一路上二人谁也没了睡觉的心思。 殷止戈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此时更是沉默寡言的很。 长夜漫漫,唯有车外时不时被惊起的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 车内虽是点着暖炉,但毕竟已经是深冬,在这夜晚便格外的冷。 钟小舒拿着一条毯子盖在了殷止戈身上,低声道:“此次回去路途遥远,就是快马加鞭也得数日,你不如先休息会儿吧,总得养好精神才是。” 钟小舒握着殷止戈的手,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殷止戈掌心的汗水和轻微的颤抖。 殷止戈眸中满是担忧和颓废的神色,仿佛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瞬间便老了几岁。 “我不困,娘子要是困了就休息会儿吧,到了驿站我叫你。”殷止戈摇了摇头道。 殷止戈没心思休息,钟小舒又何尝睡得着。 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天就嫁到了殷家,虽是不怎么富裕的一个家庭,可到底也是有爱的很。 婆婆郭氏在钟小舒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个慈爱的人,当初她在殷家的时候婆婆也算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对待了。 当时就觉得婆婆要比什么张翠云和钟小迪他们好的多了。 现下得知郭氏重病的消息,钟小舒的心下也不好受。 “上次晚娘来信之时还跟我说了些零零散散的事情,想必那时候婆婆是没事的,怎的好好的就重病不起了。”钟小舒忧心道。 殷止戈摇了摇头。 这也正是他想知道的。 明明自己母亲的病情一直都很稳定,这几年也没出现什么问题,怎的就这么短短十几日就重病不起了? 两个人一时无话,马车中寂静的很。 不知过了多久,钟小舒到底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是心中的心事太多,也许是这马车一路上颠簸的厉害,钟小舒总是怎么也睡不安稳。 梦里到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噩梦,可偏生又摆脱不了。 终于是在几经翻腾之下醒了过来。 钟小舒只觉得头昏脑涨的很,清醒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现下身在何处。 “小舒,你醒了?”一声沙哑的男声在身侧响起。 钟小舒回过头去便看到殷止戈憔悴的面容。 一夜没睡,殷止戈的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就连胡渣都已经隐隐约约的冒出了头。 钟小舒心疼的看着殷止戈:“你一夜没睡?” 殷止戈轻点了点头。 “你这怎么行,这回去还有几日的行程,若是你不稍作休息,回去事情又多,你身子撑不住的。” “无碍,先前打仗的时候比这更苦的都有过,”殷止戈强行扯了扯笑意,“前面便要进城了,行了一路你也饿了,要不找个酒楼吃点东西歇歇脚再接着赶路吧。” 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刻还存着关心自己的心思,怎能让钟小舒不感动? 可钟小舒也不是个矫情的人,更能分清主次,这便摇了摇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买些干粮路上带着便是,眼下还是赶路要紧。” 殷止戈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钟小舒,沉默半响后便应了下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病入膏肓 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个人一路上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终于是在第八天赶回了望城龙井村。 村子里的人都已经是许久没见过这样豪华的马车了,不少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马车看去,却是没人敢上前,生怕冲撞了什么贵人。 直到马车停在了殷家门口,众人才恍然大悟起来,前些日子听说殷家的郭氏病重了,想来这应该是他们的二儿子殷止戈回来了。 马车还没挺稳,殷止戈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钟小舒也赶紧跟着跑了下去。 刚一下去,便看到容晚夏和殷怀仁两个人在门口站着,容晚夏的眼睛都已经肿了一圈,很明显是刚刚哭过了。 而殷怀仁的情况也没比殷止戈好到哪去,原本因着身子好了看起来硬朗了不少的殷怀仁此刻也是一脸的颓然之色,眼下浓重的黑眼圈一看便知道这两日定是没休息好。 “大哥,母亲怎么样了?”殷止戈刚下去便拉着殷怀仁的手急切的问了起来。 殷怀仁闻言,脸上是一抹难堪的神色,叹了一口气,却是开口道:“止戈,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殷怀仁说罢,殷止戈和钟小舒两人便跑进了屋里。 不大的屋子满是浓重的药味儿,刚一进去便觉得苦的刺鼻,光是看这架势,两个人的心便已经是七上八下的了。 走进里屋,只见郭氏躺在那不大的炕头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郭氏双目紧闭,脸色一片苍白,就连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似是在梦魇一般,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别,别过来。” 殷止戈眼中满是心疼之色,不住的喊道:“母亲,是我啊,我是止戈啊,我回来看您了。” 可床上的人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是不停的喃喃着一些殷止戈听不懂的话,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明显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殷怀仁和容晚夏两人走了进来,一脸的无可奈何之色,容晚夏看着床上的郭氏,眼中这便又积蓄了泪水,不断的拿着帕子擦拭着。 殷止戈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又觉得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便示意了一下,四个人一同走到了院子里。 “大哥,母亲的病情明明早就稳定下来了,怎的突然就病的这样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殷止戈焦急的开口问道。 “是啊,前段时间我给晚娘写家书的时候,母亲还没事的。”钟小舒脸上也满是担忧之色。 殷怀仁叹了一口气,红着眼眶说道:“止戈,到底是我不对啊,是我没有照顾好娘亲,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前几日我出门干活,临走前母亲还是好端端的嘱咐了我,可等我做完活计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母亲倒在了地上,这才赶紧叫来了大夫。” “大夫当时开了几副药,可吃下去都没什么用,母亲就是迟迟醒不过来,大夫说母亲恐怕已经是无药可医了,很难治愈,我这才给你写了信。” 钟小舒听了殷怀仁的说法,只觉得奇怪的很。 她自然是不会觉得郭氏的事情跟殷怀仁有关,大哥这样子必定也是没撒谎的。 可让钟小舒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郭氏会好端端的倒在地上? 虽说郭氏的身子不好,可病情却是稳定的,若是没什么大的刺激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而且先前在屋中郭氏喃喃的那些话语着实让人有人疑惑。 “那大夫具体是怎么说的?”钟小舒皱着眉看着殷怀仁问道。 “大夫当时说,母亲这是有心病,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本来母亲的身子就不爽利,一下急火攻心牵动了心绪这才加重了病情。”殷怀仁说道最后,语气竟是带了哽咽之色。 众人听了殷止戈的话,心情都沉重的很。 殷止戈觉得这里面定是有什么不知道的隐情,可郭氏现在这样,殷止戈全然没了调查的心思。 他还是不愿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已经病入膏肓了。 “大哥,晚娘,这几日,你们肯定也辛苦了,现下我跟止戈回来了,你们两个就先去休息会儿吧。”钟小舒开口提议。 容晚夏和殷怀仁闻言却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还没等两人说话,钟小舒这便接着开口道:“眼下这样的情况你们就不要推脱了,母亲这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我跟止戈先看着,你们歇会儿,等晚些再来替换,这样也好些,不然母亲身子没好起来,你们反而累坏了就得不偿失了。” 殷止戈闻言,也在一旁一同劝解着。 殷怀仁和容晚夏这才终是点了点头同意了两人的说法。 “止戈,你去照看着母亲,我去看看药煎的怎么样了。” 殷止戈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床上的郭氏依然是在昏迷的状态,嘴里依旧喃喃着一些话语。 殷止戈小心的靠近郭氏想要听清她嘴里念叨着什么,最终却是无果。 半响之后钟小舒端着药碗走了进来,殷止戈本来是准备自己接过汤药喂郭氏的,可钟小舒却是没有答应:“你是男子,这样的事本就不顺手,还是我来吧。” 这般说罢,钟小舒便亲自吹凉了药一勺一勺的喂给郭氏。 可郭氏嘴却是张不大开,喂的多了很容易便流了出来。 钟小舒这便耐心的一边一点一点的舀着药水,一边拿帕子帮郭氏擦拭着嘴角,这才总算是见了些成效。 殷止戈在一旁看的动容,哑着嗓子轻声道:“小舒,谢谢你。” 钟小舒喂完汤药,把碗放在一旁,叹了口气道:“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何况先前在乡下时婆婆对我多有照拂,现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钟小舒说完便陪着殷止戈一直守在郭氏的床前。 期间两人时不时的给郭氏擦擦汗,晚间时分钟小舒更是亲自给郭氏擦了身子,一直等到殷怀仁和容晚夏过来,这才回去休息了片刻。 第三百七十八章 弥留之际 一连几日,四个人都这样轮番的在郭氏的身边照顾着。 可不管怎样的尽心尽力,亦或者是跟郭氏说话,郭氏依然都没有转醒的迹象。 殷止戈也不得不从心里接受了郭氏已经无药可医的事情。 几天下来殷止戈便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大圈,原本就有些清瘦的面庞此刻更是憔悴的很。 钟小舒虽是心疼,可也没什么办法。 若说是因为单纯的生病,或许肖怪医现下在的话还能帮到些忙,可眼下郭氏有心结,便是任谁来也没有用。 钟小舒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一个老太太竟然说倒就倒了。 殷止戈亦是心中担忧,他很怕母亲临走前都见不到自己最后一面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愧疚之情不由得便袭上了心头。 自己在外拼搏这么长的时间,无非便是希望能改善家境和一家人的生活,却没想到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是连自己的母亲都照顾不好。 两人正各有所思的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之时,便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声音急促,两人心下一惊。 殷止戈连衣服都顾不上披便跑了过去。 门外的殷怀仁一脸焦急:“止戈,你跟小舒快去看看母亲,母亲……” 殷怀仁的话还没说完,殷止戈便赶忙跑了出去,钟小舒和殷怀仁则是紧随其后。 刚进了屋,殷止戈愣了一瞬,眼角瞬间便湿.润了:“娘!” 钟小舒站在门口透过缝隙便看见郭氏已经在容晚夏的照顾下靠在了枕头上,此刻正坐着断断续续的跟容晚夏说着话呢,不仅这样,而且老太太就连脸色都好了不少。 回光返照! 看到郭氏这副模样,这四个字便出现在了钟小舒的脑海中。 殷止戈当下便顾不得那么多,飞快的扑到了郭氏的床前。 郭氏眼睛虽是看不见,但耳朵却灵的很,听到床边有了动静,这便抬着手摸了过去。 殷止戈见状立刻抓住了郭氏的手。 “止戈回来了啊?”郭氏脸上笑的慈爱。 钟小舒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形,顿时便忍不住的红了眼眶,一并走了过去。 “是我,娘,是我,我回来了,是我不好,没能好好的照顾您。”殷止戈一边紧紧攥着郭氏的手,一边哽咽的说着。 郭氏闻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久以来也是苦了你了,你已经做的很多了,小舒呢?你们两个可还好?” 钟小舒闻言下意识便连连在旁点头,这才意识到郭氏看不见。 赶忙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开口道:“娘,我在,我跟止戈好着呢。” 郭氏闻言这便淡淡的笑了起来,伸手便摸上了钟小舒的头:“小舒是个好孩子,嫁到我们家这么长时间,也做了不少,到底是苦了你了。” 钟小舒摇着头开口道:“不苦,娘,您别说这样的话,止戈对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很幸福,娘你要好好的养身体,你还没跟我们去京城享福呢。” 大家心中虽是都清楚眼下郭氏的状态,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说些丧气的话。 郭氏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哎,人老了,也不中用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最清楚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恐怕我已经时日不多了,这次好不容易醒过来,觉得有些精神,便是把你们都叫过来交代后事的。” 最先打破这个谎言的还是郭氏。 此刻四个人都已经是红了眼眶,虽是哭着,可谁也没有出声,生怕让郭氏担心。 郭氏虽是看不见,可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哪能不明白这些小辈们的用心良苦。 先前倒是害怕的紧,可临了了却是没那么恐惧了。 “晚夏啊。”郭氏淡淡的唤了一声。 “我在,您说,我听着呢。”容晚夏用帕子擦了擦泪,收敛了下情绪开口道。 “止戈和小舒这边我已经放心了,就剩下你和怀仁的事了,我知晓你是个好姑娘,你对怀仁有意,是他的福分,怀仁也并不是对你无心,这段时间我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他心中一直觉得愧对王氏罢了。” 郭氏说罢,顿了顿对着殷怀仁道:“怀仁啊,过去的到底是过去了,人还得往前看,晚夏对你好,你们两个在一起我也放心,可别辜负了晚夏这么好的姑娘,你们两个便趁早成亲吧,别白白浪费了缘分,时间不等人的。” 容晚夏没想到老太太第一件事竟是说这个,不想让老太太担心,也不想让殷怀仁觉得尴尬。 容晚夏这便抹了把泪儿道:“您现在还病着,我们哪有心思说这些呢,总该是您好起来再说才是。” 谁知话音刚落,殷怀仁却是在一旁接道:“娘,我结。” 容晚夏愣神的看了眼殷怀仁,殷怀仁却是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们好,我也是真心喜欢晚夏的,可您赶紧要好起来才是,我和晚夏的婚礼还得让您见证呢。” 郭氏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却也没接殷怀仁的话,只是对着容晚夏笑着开口道:“既然怀仁都已经同意了,晚夏你不会怪我这个老太太自作主张给你们安排了婚事吧?你可有不愿意?” 容晚夏摇着头抓住郭氏的手道:“我愿意,我当然是愿意的,娘。” “诶。”郭氏应了一声。 容晚夏这声娘当真是把她叫的开心的很。 说完了容晚夏这边的事,郭氏这便又开口道:“小舒啊,你跟止戈成亲也许久了,虽是忙着公务,可也要早些要个孩子才是。” 说罢,还不住的叹了口气:“哎,想来我是没办法看到孙子了。” “娘,您说什么呢,您会好起来的。”钟小舒开口道。 郭氏闻言笑了笑,却是没说话,似是在沉思着什么。 一时间屋内都只剩下了几人小声的抽泣声。 “哎,你们别哭了,哭的我老婆子都觉着烦了,你们看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郭氏佯装恼怒的开口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还有些事跟止戈交代,待会儿进来可别再哭了啊。” 第三百七十九章 瞒了一辈子的秘密 “诶。”几个人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谁也没有问郭氏到底要跟殷止戈说什么。 毕竟现下郭氏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大家也都不想让郭氏操心。 见众人都出去了,殷止戈这才红着眼圈上前拉着郭氏的手问道:“娘,您把我留下是要交代什么?” 郭氏虽是看不见殷止戈此刻的神情,可光是听声音也知晓殷止戈定是难过的紧。 郭氏闻言也没有急着开口,反而是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扶在殷止戈的头发上,仿佛殷止戈小时候那般。 殷止戈咬着唇生怕自己抽泣起来让郭氏心里难过。 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寂静。 许久之后,郭氏这才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情看来是到时候了,该来的总会来的,当初本以为可以在这儿平静的过一辈子的,没想到躲躲藏藏这么些年,还是被人发现了。” 殷止戈不明白为何郭氏一个乡村妇人为何会突然说了这般话。 但一联想到前几日郭氏在梦魇中的呢喃。 殷止戈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般的简单,冥冥之中便觉得似是有什么惊天的陈年往事要被牵扯出来了。 而郭氏之所以单独留下他,定是那秘密与自己有关。 这般想罢,殷止戈隐隐有些紧张了起来,却是薄唇紧抿,没说一句话。 “止戈,其实这次我的病情突然加重,也不是偶然的。” “娘,您的意思是……我听大哥说大夫诊断说您有心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殷止戈闻言急切的问道。 郭氏却是没回答殷止戈这个问题:“止戈啊,其实这么久以来,我当真是把你当成我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对待了,你能叫我一声娘,我很高兴,你这孩子也很懂事,可我却没那个福分能真的做你的娘亲。” 殷止戈闻言一愣,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郭氏嘴唇颤抖道:“娘,您……说什么呢?您自然是我娘了。” 郭氏似是料到殷止戈的反应一般,郭氏摇了摇头,这便接着开口道:“前些日子有些生人突然来了龙井村,且看那样子便是习武之人,当时我便有不好的预感,后来听说他们挨家挨户的在找人,且找的那人便是你,我就知道这安稳日子到头了。” “只是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竟然这般经不起折腾,因着害怕竟是直接晕了过去,不过还好,现下我也算是有个机会能跟你交代清楚了,也不枉娘娘临终前对我的一番嘱托。” 殷止戈屏息凝神的听着,似是有什么答案要破土而出一般。 “止戈,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大概也已经知道了,你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的生母是西川的皇后,而我其实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当初皇后娘娘跟皇上相爱,贵妃善妒,却偏的母族势大,趁着皇上御驾亲征,皇后娘娘临盆之时,便起了歹念,当时皇后娘娘早知贵妃会动心思,可皇后娘娘当时在后宫四面楚歌,处处受人监视,好不容易才找了机会做了些准备,这才拼死生下了你,随后便用死婴代替,让我抱着真正的皇子出逃。” 虽是早有防备郭氏会说出什么惊天的秘密,可却没想到竟是这番话! 郭氏平淡的话语便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瞬间击溃了殷止戈的心防! 殷止戈本就消瘦的面庞上瞬间一片煞白,抓着褥子的手也不由得握紧了。 殷止戈拼命的想理出头绪来,可脑子却像是空白了一样。 只感觉这十几二十年的一些信念在瞬间便崩塌了。 “止戈……”郭氏担心殷止戈一时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便不放心的开口叫了声。 殷止戈尽量深呼吸了片刻,稳了稳已经崩乱的心神。 “那……大哥他……” 沉默了许久,殷止戈终是开了口,声音却是嘶哑一片。 “你大哥他是我的亲生儿子,当年娘娘之所以让我带着你逃出宫去,一来是因为我是娘娘的陪嫁丫鬟,是她身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二来便是因为当初我有生养经验,可以更好的照料你。” “当初老奴的相公是娘娘身边的侍卫,一路护着我们逃到了此处,随后便遇到意外走了,这些年来我每日每夜都在担心着会被人发现这个秘密,原本以为我们一家许是这辈子就安稳的在这儿了,可当我看到你成了大将军之后,便一直惴惴不安,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依然掩饰不住你的经世之才,我便知道你的命运肯定不至于局限在此,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般的快。” “止戈,你现在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我把这些告诉你,并不是要你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全凭你自己拿主意,老奴也只是不想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番期望,当初皇后娘娘拼死把你送出来,为的也是让你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所以我才选了这个偏远的地方掩人耳目。” 虽是听郭氏说了这么多,可殷止戈仍然觉着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自己的前半辈子虽说艰苦,也并不是顺风顺水,可一家人总也是快乐的。 偏偏自己的生活现在渐渐稳定了下来,却知道了自己竟是西川的皇子。 这世界上果真是没有感同身受这么一回事。 先前他知道钟小舒的真实身份时,也为钟小舒或是担忧或是心疼过。 可都没有任何一刻的感觉像他现在这般强烈。 果然是切身体会过了,才能懂。 “既然她当初一早便知道贵妃会动手,为何不想办法出去亦或者是保全性命?” 殷止戈对自己的生母没有印象,对郭氏口中的皇后娘娘更是没有感情。 可不得不承认,此刻他的心到底是痛的。 阵阵的刺痛一波接一波的席卷而来,如同针扎般的刺进了心里。 毕竟……那是一个拿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活着的女人,也是他真正的母亲。 他欠她一条命。 第三百八十章 操办后事 虽是事情早已过去了数十年,可一想到那日的情形,还有那浓重的血腥味和皇后凄厉的惨叫声,郭氏仍是忍不住的颤抖和哽咽。 “不是娘娘不想,实在是娘娘当时的势力容不得她这般做。娘娘虽是后宫之主,又备受皇上疼爱,可当时皇上也才登基不久,根基不稳,离了皇上的娘娘更是在后宫如履薄冰,贵妃下手是迟早的事儿,娘娘无论怎样也是跑不出去的,若是被人抓住,便是一尸两命,唯有生下孩子保全他,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说到这儿,郭氏的脸上又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好在老奴终是没有辜负了娘娘的期盼,真的把小皇子好好的抚养成.人了,且……还是这般的出息,老奴也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临终前能把这守了一辈子的秘密给说出来,也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的走了,到了下面也好跟娘娘交代。” “娘!”殷止戈听到这儿终是忍不住的哭喊了起来,“不论如何,也不管我的身世怎样,您抚养我长大,便一辈子都是我的娘!” 郭氏闻言满足的拍了拍殷止戈的手背,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好,好,好孩子,娘能有你这句话,便是死而无憾了。” 殷止戈不知道该说什么,趴在床边的身子也不自觉的因着抽泣颤抖了起来。 “止戈,我知道今日的事对你来说难以接受,可有些事注定是逃避不了的,那日来打探的人身上有暗纹,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皇上的亲卫,想必是已经得到消息了。” 郭氏许是怕殷止戈太过难受,也怕殷止戈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这便开口道:“眼下我也没什么事交代了,我知道这几日我病了你们都没日没夜的照顾了许久,止戈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好好休息下吧,说了这么半天我也累了,是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郭氏的这番话是逐客令,却也是告别。 殷止戈知道,可却没有点破,终是纠结了半响抿着唇应了一声。 这便扶着郭氏躺在了榻上,又掖了被角,站了许久,才走了出去。 不是不想再多陪陪郭氏。 可他知道,眼下他有别的事需要考虑。 更因为他知道郭氏赶走他必然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离开的样子,怕他难过。 老太太一辈子都苦的很,眼下能这般安安心心的离开,也算是圆满了。 殷止戈静静的走出了屋子,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生怕吵醒里面的人。 站在院子里的三个人听到了响动,皆是往殷止戈的方向看去。 只见殷止戈红着眼圈,清瘦的面庞上比之之前的颓然之色,更是有一种萧寂在其中。 容晚夏和钟小舒两个人心细,看殷止戈这样子便知道先前的谈话定是有什么事情。 钟小舒这便几步跑到了殷止戈的跟前,担忧道:“止戈,你还好么?” 殷止戈看着脸上关心之色一览无遗的钟小舒,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意,摇了摇头。 缓了半响才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我还好,娘睡下了。” 殷止戈声音嘶哑,如同枯朽的树枝一般,全然没了往日的光彩和神色。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此刻定是心中有事,可她也不是那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知道殷止戈心情低落,便也不再追问了。 “止戈,我看你脸色不好,不如先去休息下吧。”钟小舒开口道。 殷止戈没有拒绝,点了点头,便朝着屋中走去了。 独留下三个人带着担忧的神色。 在殷止戈二十年的人生中,现在是他少有的脆弱时刻。 先前哪怕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用长枪或大刀伤了身子,都不抵现在这般撕心裂肺的疼。 重要的人一一离去了,而自己这么多年来却是在一个谎言中活的不明不白的。 一种控制不住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殷止戈进了屋子便反锁上了门,他不想有人看到他这样脆弱的样子。 蜷缩在角落里,无论盖了多少被子依然是觉着冷的很。 殷止戈不想把这些告诉钟小舒。 他跟钟小舒一样,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从不贪图那些虚妄的东西。 更是因为钟小舒经历过这些,他知道这样的感觉不好受。 这些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说出来,不过是多一个人徒增烦恼罢了。 眼下他需要的,是自己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小舒,我看止戈的脸色很不好,不会有什么事吧?”容晚夏瞥了一眼被反锁的屋子,有些担忧的看着钟小舒。 钟小舒闻言摇了摇头:“许是他有什么不想说的事情,应该是跟先前娘把止戈单独留下有关,眼下还是让他休息休息吧。” 钟小舒嘴上是这般说的,可心里却是担心的很。 知道殷止戈跟郭氏的感情,郭氏的病重对于殷止戈来说本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现下钟小舒唯恐再出现什么事端。 她怕殷止戈撑不下去。 殷止戈出去没多久之后,郭氏便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次是真的行将就木,油尽灯枯了。 殷怀仁连夜去找了大夫,几乎是把这镇上能找的都找过了。 每个大夫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让他们准备后事。 其实先前大家又何尝不知道,郭氏“能好过来”,已经是回光返照的作用了。 可每个人都想再努力一把。 直到两天后,郭氏终是没有熬过去,在一个冬夜的晚上,没了气息。 可这次不像前些日子梦魇的那般,脸色惨白且皱着眉头,反而是舒展了不少。 想来走的时候郭氏心中是安心的。 一夜之间,殷家的门户上皆是一片素白之色。 两只白色的灯笼挂在门前,随风飘摇,平添了一抹凄凉。 按照龙井村的习俗,下葬的日子定在三天后。 殷怀仁和殷止戈作为子女,这三天要披麻戴孝的守灵。 殷止戈虽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正因为如此,郭氏在他心中便是胜似亲生母亲的存在,这守灵他自然不会推脱。 第三百八十一章 早些启程 钟小舒和容晚夏也跟郭氏亲近的很,且都放心不下兄弟二人,这便也都整日整日的陪着他们。 三日之期过的很快。 郭氏生前为人慈爱,况且殷家在这龙井村虽然低调,但为人都老实本分,且现在殷止戈又是当朝的大将军,自是数不清的人想要过来巴结巴结,攀攀关系,是以,这次郭氏的丧礼邻里乡亲几乎都来了个遍。 只不过那些有别样心思的人过来看到殷止戈一脸阴沉的样子,再加上长期在外征战的威严,倒是没什么人敢上来找事。 凭着殷止戈现下的财力和地位,本可以大操大办一场的。 可兄弟两个不是那般爱出风头的人,而且这丧事又不是办给别人看的,真的伤心的人恐怕也没有多少个。 虽是没有大操大办,但殷止戈还是给安排的风风光光的,也算是,能让郭氏体面的离开。 出丧那日,唢呐队跟在送棺队伍的旁边,一路上滴滴答答的吹着。 跟那日赵玲珑出嫁时的喜乐不同,此刻的唢呐听起来真真儿是让人难受的很。 四个人一路都红着眼眶,纸钱飘飘扬扬的撒了下来。 一直到棺材下葬,郭氏的丧事才算是办完了。 只不过自从殷止戈那日从郭氏的房间出来后,心情便一直低落的很。 期间就算是钟小舒跟他说话,殷止戈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不仅这样,这段时间的殷止戈更是常常跑神,许久才能反应过来。 “止戈,你是不是又没有听到我说的话?”钟小舒担忧的看了殷止戈一眼,这些日子殷止戈的精神状态倒是越发的差了。 “啊?”殷止戈愣了一瞬,有些歉意道,“不好意思,小舒,先前在想事情。” “你总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总觉得你心里有事,”钟小舒叹了口气道,“若是真的有什么心事的话,你倒不妨说出来,两个人一起面对,也要比你一个人好的多,不然你这样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许是因为郭氏的事心中难受的很,但总觉得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毕竟跟殷止戈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对于殷止戈这样反常的表现,多多少少也是能了解一些的。 殷止戈闻言看了钟小舒一眼。 其实这些日子又何止是他忧神忧心过的不好呢,因着担忧和操办郭氏丧事的原因,钟小舒这段时间下来整个人也瘦了一圈。 这让原本就身材娇小的钟小舒显得越发的单薄了。 殷止戈薄唇紧抿,眸光闪烁了几分,终是对着钟小舒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事,就是一时接受不了母亲走了的事,许是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吧,就连精神也差多了。” 钟小舒自然是能看的出来,殷止戈并没有想说的意思,这便只好顺着道:“哎,不管怎样,你还是要好好养着身子,婆婆若是能看到的话,定也不希望看到的是你现在这般颓废的样子,既然这几日,你精神不好,也不方便到处奔波,就等母亲头七之后再走吧。” 殷止戈闻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也休息下吧,别太担忧我。” 先前看着钟小舒那般担忧自己的时候,殷止戈有那么一瞬间当真想把自己身世的事给说出来了。 可到底是理智战胜了情感,话到了嘴边又被殷止戈给咽了回去。 或许说出来,一时的倾诉可以让自己的心情轻松一些。 但事情却没办法得到有效的解决。 既然自己已经为此烦忧了,便没有必要多个人来担心自己。 何况既然西川的那些人已经找到了龙井村,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找上门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自己的生活就会完全被打破,殷止戈要在这种事情发生之前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一个能让她和钟小舒满意的办法。 身世一事牵扯复杂,更是事关重大,殷止戈不希望钟小舒牵扯进来。 即便……她已经跟自己捆绑在了一起,可殷止戈仍然想要尽全力的护着钟小舒。 知道殷止戈现下不想多说,想必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接下来的几日钟小舒倒是没再询问殷止戈这些事情,反而是用行动更关心他一些。 殷止戈知晓钟小舒的心意,这便更加努力的稳定着自己的心情。 倒也一连几日相安无事。 龙井村背面的山头上,鼓着一个个的小土包,这里是龙井村村民的坟地。 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正立着一座新坟,石碑上面苍劲的大字刻着:慈母郭氏之墓。 “婆婆,今日之后我和止戈便要启程返京了,您放心吧,我一定会跟止戈好好的,您在那边也不要担心太多。” “这次来的匆忙,也没给您带些什么好吃的东西,想起来您先前倒是颇爱吃我做的饭菜,我前段时日还新学会了点心,下次一定带过来给您尝尝。” 钟小舒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不断的把手中的纸钱往火里烧着。 殷怀仁和殷止戈两兄弟皆是不善言辞的,却也难得的都说了不少。 这一折腾便到了半下午。 眼看着天边的乌云渐渐逼近,黑压压的一片,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钟小舒不由得抬头看了半响。 “小舒,看这天气估摸着是要下雪了,你们若是回去的话便早些启程吧,免得晚了大雪封了路,这山路不好走。”容晚夏走到钟小舒的身边,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 钟小舒闻言,看向了殷止戈的方向。 殷止戈抿着唇点了点头:“恩,那就早些启程吧。” 若是单单因为天气的原因,殷止戈也没有那般着急。 只不过一想到那些人可能还在龙井村的附近,且郭氏逝世的时间这般凑巧,难免让有心人怀疑。 种种事情总让殷止戈心下有些不安,这便应了下来。 两人来的时候本就是收拾了一些贴身衣物和盘缠,现下没花多少功夫便都打点妥当了。 晚娘和殷怀仁一直送着两人到了村口,这才目送着离开。 第三百八十二章 拦路虎 回京的路上,殷止戈时不时的望着窗外出神。 虽是这几日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可毕竟这么大的事不是说好便能好的。 眼下事情尘埃落定,钟小舒也累了几日,再加上马车一摇一晃的,倒是让钟小舒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殷止戈见状帮着钟小舒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这几日钟小舒总是会时不时的在车上补觉,因着回去的时候没有来时赶车那般急,殷止戈便也吩咐车夫放慢些速度,以平稳为主。 所以即便眼下已经过去了三四天,但这路程也才行了一小半。 正在殷止戈望着窗外出神之时,突然听到车夫紧急的勒了一下缰绳,随后马车便剧烈的震动了一下。 一时之间,林子之内惊起了不少飞鸟。 这般大的响动,同样也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钟小舒。 “止戈,发生什么事了?”钟小舒揉着眼坐了起来。 “没事,你先在这坐着,我出去看看。”殷止戈见状这便安抚道。 说罢,殷止戈便掀起帘子下了马车,只见马车前面站着五六个男子,皆是身穿布衣,可看这气度便知道不是一般百姓能有的。 殷止戈打量了几人一番,那几人也同样在看着殷止戈。 “发生了什么事?”殷止戈对着车夫开口问道。 车夫见状,一脸为难之色:“将军,咱们这马车行驶的好好的,不知道从哪就出来这么几个人,这道儿就这么点大,若是他们不让开的话,咱们也过不去啊。” 车夫说罢还偷偷的看了几人一眼。 这车夫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自然是有些眼力劲儿的。 这荒郊野岭的好端端出来这么几个人,谁知道是什么目的。 若是山贼强盗什么的就难办了。 虽说大将军威风凛凛,武艺高强,可毕竟双拳难抵四手,何况马车内还有将军夫人一个弱女子在。 “将军,咱们不会是碰上什么土匪了吧?”车夫心下有些担心,一时拿不准注意,这便开口问道。 殷止戈见状,打量了几人一眼,这些人虽是穿着布衣,看起来有些功夫在身,可身上没有任何随身携带的兵器,就连眼神也是冷漠的很,相比起来土匪,倒更像是杀手。 只不过若真是杀手的话,现下也不用跟他们在这儿耗着了,只怕早就动手了。 殷止戈这般想罢,对着车夫淡淡道:“你在这儿守着马车便好,应该没什么大碍,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话,你直接驾车带着夫人走便是。” 而马车内的钟小舒见外面久久没有动静,便也忍不住撩开了帘子看了出去。 见两方对峙的架势,这便不由得皱了皱眉。 殷止戈说罢还不等车夫回应,这便走到了几人面前:“不知几位在此地拦下我的马车有何贵干?” 几个人闻声却是没人开口。 那几个布衣男子互相看了几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肯定之色。 见状,这才有个类似于带头大哥一般的人迈了几步走上前去,恭敬的对着殷止戈行了一礼:“皇子,属下是特意奉皇上之命带您回去的。” 皇子? 钟小舒闻言是一片震惊之色! 这是怎么回事?殷止戈,怎么好端端的成了皇子了? 可殷止戈闻言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意外,反而皱着眉头一副冷漠的神色。 先前他专门晚了几天启程,为的便是可以避开先前来龙井村搜查的那波人。 没想到还是在半路让人给截住了。 钟小舒见状,这便下了马车走到了殷止戈身边:“止戈,这是怎么回事?” 殷止戈却是没有回答,径直对着面前的几个男子开口道:“你们认错人了,这没有什么你们要找的皇子。” 说罢便拉着钟小舒的手转身欲上马车。 可殷止戈越是这样的表现,便越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还没等钟小舒开口发问,那带头的人便焦急的上前几步道:“属下没有找错,我们要找的就是天祈的大将军,殷止戈,您便是我们要找的人。” 对方指名道姓的说了出来,饶是殷止戈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了。 可殷止戈似是铁了心一般的准备离开,闻言也只是步子停顿了半刻,便接着向马车走去。 钟小舒闻言,挣脱了殷止戈的手,看着殷止戈道:“止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群人一开口,殷止戈便知道瞒不过去了,可他眼下什么都没有想清楚,着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跟这帮人扯上关系。 那几个人也看出了钟小舒和殷止戈的关系不一般,他们既然来这儿堵着殷止戈,必然已经调查了不少信息。 那带头之人也是机灵的,见钟小舒发问,这便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我们夫人了吧,我们这次前来是奉西川皇上之命,前来找遗落在外的皇子的,殷将军便是我们要找之人。” “闭嘴!”殷止戈怒瞪了那带头男子一眼。 男子见状头低了低,并没有说什么。 殷止戈重新拉过钟小舒的手:“小舒,有什么想问的回去再说,我都会告诉你,现下时辰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殷将军!”男子见状阻拦道,“今日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把您带回去的,我们先前在龙井村调查之时,便已经发现郭氏就是当年跑出去的那个嬷嬷了,原本想潜伏在龙井村,想找机会下手的,却没想到郭氏身子已经扛不住先出了事,我们知晓您一定会赶回来龙井村,这才专门等在这半路,为的便是能把您带回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的,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虽说这男子没有说完整,可钟小舒也是个聪慧之人。 闻言便也已经想到了事情的大概。 怪不得前段时间自从郭氏病逝之后,殷止戈的心情一直低落的很。 那种低落又不止是失去亲人的难过,还有些说不出的矛盾。 当时钟小舒便知道殷止戈是有了心事,可到底是何事却无从知晓,问了殷止戈几遍他也不愿吐露。 现下见了这几个人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当日一定是郭氏临终前留下殷止戈跟他吐露了实情,殷止戈才会这般! 第三百八十三章 西川 听到几位布衣男子的话,又见殷止戈沉了脸色没有反驳,钟小舒便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虽然钟小舒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殷止戈又为何成了西川国的皇子,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件事的时候。 殷止戈背对着几个男子,意思便已经是很明显了。 他,并不想跟着这些人一起回去。 虽说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过了七八天了,可这么大的事又岂是能说接受就接受的? 轻轻松松的几句话,便是把他先前十几二十年的生活给尽数抹灭了。 何况对于天家,殷止戈已经没有了什么美好的期盼。 自从当了大将军以来,天祈皇室的勾心斗角和肮脏手段他已经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了,明明都是亲兄弟,表面上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可背地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了你的命。 殷止戈更是对高高在上的皇上没有什么好感,凭着自己的权力和喜恶,在一念之间控制别人的生死,他是亲身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自是不愿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一个人。 何况他的生母虽是贵为皇后,可仍然逃脱不了在后宫被其他女人害死的事情,纵然他对这个生母没有印象,也没有感情,可不得不说,当真是让他对这皇宫平添了一份厌恶。 所以他不愿意,也不想接受,自己是这样的身份。 而那几个男子显然是皇上的亲信,今日便是抱了一定要带殷止戈回去的心思。 眼下殷止戈没有明着出言拒绝,他们便也站在一旁虽是待命,等着殷止戈的回复。 场面一时便陷入了尴尬之中。 而钟小舒自是也有自己的考量。 西川。 这个从未去过的地方不知道已经让她心心念念了多久。 不为别的,就只因为这个地方有宁舒妍的存在, 自从知道了宁舒妍的踪迹,钟小舒简直是日思夜想的想要赶到西川,好尽快找到这个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 她想找到宁舒妍,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只不过在京城之中,碍于殷止戈一直忙于公务,她也被众多事情缠身,一时走不开罢了。 不管怎么说,眼下这当真是一个好机会。 且殷止戈现在的身份是西川的皇子,不管殷止戈愿不愿意接受,此次毕竟是受了西川皇上的邀请,若是皇上愿意,想找宁舒妍便也不是那般难的事。 “好,我们答应你们,会跟你们会西川的。”钟小舒想罢,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在场之人皆是没有想到钟小舒竟然会突如其来的开口说出这番话。 几位布衣男子面面相觑,虽是先前看出了钟小舒和殷止戈的关系不错,可至于钟小舒这番话能不能代表殷止戈的意思,皆是有些不太信任。 不过能取得身边人的同意也是好的,带头男子见状这便拱手作揖道:“如此便先多谢夫人了。” 殷止戈闻言眉头蹙了几许,显然,他是不愿意的,但却也没有当场反驳什么。 钟小舒拉着殷止戈向前走了几步,这便开口道:“止戈,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到底是什么,只不过眼下纵使你再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否认自己的身世,何况现在西川的皇上已经派人过来追查了,便是你不愿意也没办法。” “且不说对方今日是做足了准备还抱了带你回去的心思,对方人多势众,单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恐怕没办法摆脱,即使今日能有幸逃脱,他们既已知道你的身份,便是回了京也无用,皇上太过多疑,若是到时让他疑心便更麻烦了。” “何况,你知道的,我心里一直放不下宁舒妍的事情……” 钟小舒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总之若是别的什么事都罢,只要碰上和宁舒妍有关的消息,钟小舒便瞬间就没了理智。 这些事情纵使是钟小舒不说,殷止戈也能猜的到钟小舒的心思。 毕竟,想要为自己孩子报仇的人不只钟小舒一个! 可眼下措不及防的各种事情错综复杂的交缠在一起,殷止戈迟迟做不了决定。 殷止戈闻言却是没有直接开口答应,沉默了许久,在心中权衡了各样的利弊,终是在看到钟小舒眸中那一抹殷切的期待以后,才似是妥协一般,转过身来对着几位男子冷声道:“带路吧。” 几位男子见殷止戈应了下来,自是欣喜,生怕殷止戈改变主意一般,当下便有人坐在了马车的车辕上,负责给车夫指路。 殷止戈则是带着钟小舒上了马车。 马车继续前行,可这一次却是换了个方向,不是京城,而且,西川。 虽说龙井村离西川极近,就在两国交界的边界处,可此去西川也要十天半个月的路程。 一路上众人各怀心思,有人欢喜,自是有人发愁。 相比起外面几人因着完成了任务而放松了些许的心情,车内的气氛便显得冷淡了些许。 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人自打上了马车后便各怀心思,两人更是半响没有说话。 直到夜幕降临,外面的几人走了一多半去前方找些吃食的时候,殷止戈才终是思虑许久,打破了沉默:“小舒,你可是还在气我隐瞒了自己身份一事?” 殷止戈突然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倒让钟小舒有些怔愣起来。 殷止戈见钟小舒没有回应,这便抿着唇看着钟小舒的脸色,生怕钟小舒因为自己的隐瞒而不悦。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这般严肃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脸上带了抹淡淡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那你为何……为何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我只是在想宁舒妍的事,”钟小舒解释过后,这便又开口道,“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成了西川的皇子的,你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低落,可是因为此事?” 殷止戈本是不愿把钟小舒牵扯到这件事中的,可眼下这秘密也已经被人揭穿,殷止戈自是没有隐瞒的意义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切都是未知的 “恩,那天母亲把我单独留下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件事的。”殷止戈缓缓开口说道。 “母亲先前是西川先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也就是我的生母,听母亲说,先皇后和皇上两人感情融洽,皇上也对先皇后十分的宠爱,但就是这样才引起了贵妃的嫉妒,贵妃一族势大,趁着皇上御驾亲征之时,先皇后临盆之际,起了歹念,先皇后用死婴代替,才偷梁换柱让嬷嬷把我带了出来,后来父亲就护送着嬷嬷一路来到了龙井村,再之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当真是好一招狸猫换太子。 先前钟小舒倒是在不少的书里看过这样的故事,当真没想到殷止戈竟然有这样的身世。 至于过去的具体情况殷止戈也知道的不多,这些便是郭氏临终前跟殷止戈说的大概了。 殷止戈话语之中皆是称自己的生母为先皇后,可想而知心中对自己的身份并不想承认。 “小舒,你当真没有怪我隐瞒于你?其实先前在龙井村你问我的时候,我便想要告诉你了,只是不想把你无端牵扯进来,况且,我也没有做好认下自己身份的准备。”殷止戈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问着钟小舒。 钟小舒闻言,这便摇了摇头,握上了殷止戈的手:“我当真没有怪你,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就像是我当初那般一样,当时我刚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不也一样没告知于你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毕竟邻国皇子的身份牵扯众多,这一透露出来,恐怕还不知道要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呢。” 眼下殷止戈在朝中的身份如日中天,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殷止戈。 殷止戈向来心思深沉,处处为自己打算,对于殷止戈的隐瞒,钟小舒当真不怪罪。 对于殷止戈隐瞒自己的事情,钟小舒心中其实也是能理解的,毕竟当初自己刚知道自己有可能是长公主女儿的身份之时,也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殷止戈。 正是因为不想无故牵扯对方进来,所以才选择了善意的隐瞒,殷止戈和她,一样。 看着殷止戈消瘦了不少的面庞,钟小舒的心中忍不住的一阵心疼。 想必这段时间他独自承受这样的事情心中定是不好受的。 要真的算起来,当初自己的情况要比殷止戈现下好了很多。 毕竟殷止戈是被郭氏直接告知的,而钟小舒则是通过自己的推测发现的,好歹多了个缓冲的机会,然而殷止戈没有。 饶是这样,钟小舒当初都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若是没有后来宁舒妍她们故意作妖的事,恐怕她现在还在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可想而知殷止戈一定比当时的自己更不能接受。 钟小舒能够理解殷止戈对于自己前面二十多年生活信仰的崩塌,心中的那种迷茫和绝望,毕竟一个人好端端的在小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就在生活都走上正轨的一夕之间知道了自己原本的身世,恐怕换做是谁也不能接受的。 这般想罢,钟小舒的心中也越发的愧疚了起来。 毕竟这样的痛苦她当初也是设身处地的体会过的。 可现在却因为自己单方面的自私和想要给孩子报仇的心思,就擅作主张的给殷止戈答应下了去西川的事情。 眼下西川那边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二人还不得而知。 何况现下皇上为何会好端端的会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这次去了西川又会出现什么样不可预知的事情? 这些问题钟小舒现下皆是一概不知,先前竟然就真的一时冲动的答应了下来,这不简直就是在把殷止戈往火坑里推么? 这般想罢,钟小舒脸上一副懊恼的表情。 殷止戈见钟小舒脸色不好,这便开口问道:“娘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钟小舒闻言,愧疚道:“止戈,今日的事着实是我不好,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我不应该给你擅作主张的。” “先前我一听到西川两个字,心中想的全是宁舒妍的事,一时倒是忽略了很多问题,眼下去西川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况且你这么大一个皇子突然空降在西川,只怕要引起很多人的不满了。”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对这皇子的位置没有什么兴趣。 或许若是换成别的什么有歪心思的人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会乐得水涨船高,可殷止戈不是这样的人。 但她知道没有用,此去西川定会有人把殷止戈当成眼中钉的! 二十多年内,皇上定不会一无所出,想必膝下子女也已经不少了。 殷止戈正值大好年华,现在突然回去,只怕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以为殷止戈是觊觎这个皇位了。 若是西川皇上已经立了太子,或许情况还能好些,若是没有,只怕此去不是什么好事。 钟小舒越想便越觉得担忧。 殷止戈见状,这便宽慰道:“这件事也不怪你,你先前说的也有道理,总之我的身世已经是这样了,这些事情从一出生就已经注定了,逃不了的,既然西川的皇上已经追查到此,还不如坦然面对,逃避总不是个办法。” “可若不是我这般冲动答应的话,许是你还能有更多考虑的时间,何况眼下我们不清楚西川的局势,只怕去了有人容不下你。” 殷止戈闻言却是坦然的很:“小舒,你以为今日我们不回去那些人就会善罢甘休么?该来的总要来的,倒是我还得谢谢你今日帮我做了一个决断。” “何况有些事情确实该处理一下了,比如……宁舒妍,”殷止戈说罢,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之色,“我要报的不光是失子之痛,还有之前她的所作所为给你造成的难过,若是有机会,我都会一一讨回来的。” “小舒,我也一样不想放过她,既然这次是个机会,那么就算试试倒也无妨,只要我们去了西川国,就有办法找到宁舒妍的下落,总比在天祈坐以待毙的好。” 第三百八十五章 抵达 “至于身份的事,要不要认下还当另说,总之有的事情是该了结了。” 远处,倦鸟归林,鸟儿煽动翅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这几日倒是一直相安无事,那几名皇上的亲信见两人真的安安心心的去西川,便也放轻松了很多。 许是赶着回西川复命,这一路上马车的行进速度很快,这临近边境的地方酒楼客栈甚少,大多数时候一群人总是在野外找个地方停靠下来歇息或者是进食。 不过若是碰到什么客栈之类的,几人也是毫不吝啬的挑最好的房间让钟小舒和殷止戈休息。 不过毕竟眼下钟小舒和殷止戈尚且不知道西川皇上的意思,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不会跟外面的几人过多接触。 这一路上也算是达成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原本半个多月的行程,硬生生是被几人缩短成了十日。 第十日傍晚的时候,马车已经驶进了西川的领土。 “站住,什么人。”门口的守卫见远处马车疾驰而来,这便用长枪挡在前面,开口问道。 车辕上带路的人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放慢了马车的速度,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牌,那守卫见状,当即便要下跪。 “不必了。”带头男子淡淡一句,便架着马车进了城中。 “公子,现下我们已经到了西川了,从此处到京城还需几日,这段时日赶路辛苦了,您倒不如在西川好好的歇息一番,顺便了解下西川的风景。” 那带头的男子倒是个会来事的,知道眼下进了西川的国土,恐怕再叫殷将军多有不当,也知晓殷止戈现下还没有真的认下自己皇子的身份,这便唤了公子的称呼。 殷止戈原本想直接拒绝的,虽然这才算是他真正的国土,可毕竟他对这没有丝毫的感情。 何况眼下又有要事在身,殷止戈哪有什么心思去看这些个风土人情。 可看到钟小舒似是有些不适,怕她吃不消,这才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那带头男子见状,这便开口说道:“公子,日后在西川恐怕属下还要跟您多有接触,属下叫零风,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尽管吩咐好了。” 说罢,那叫零风的男子也不等殷止戈回应,这便兀自赶着马车去了城中的一处酒楼内。 几人确实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钟小舒在酒楼内让小二打了桶水上来,许是因为零风事先已经跟掌柜的谈妥了,这水中竟然还有些许的花瓣。 钟小舒好好的洗去了几日的疲惫,身子也逐渐的放松了下来。 “娘子,眼下马上就要到西川的京城了,你心中害怕么。”殷止戈躺在床上,搂着钟小舒柔声问道。 钟小舒窝在殷止戈的怀中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怕的,若说有的话,唯一担心的便是有人容不下你。” “早些睡吧,赶了几日的路,也累了。”殷止戈说罢在钟小舒的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 殷止戈自是知晓钟小舒现在心下的担忧,他很想给钟小舒做些什么承诺。 可眼下的局势连他都还不甚清楚,话到了嘴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都知道此次来了西川,只怕以后少有平静的日子了,现下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罢了。 钟小舒闻言环住了殷止戈的腰身,这便喃喃道:“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许是真的累了,话说完没多久,钟小舒便在殷止戈的怀中沉沉睡去了。 殷止戈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不知过了多久,才终是在不知不觉之间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接着赶路,因着零风随身带着信物,虽是西川城门盘查严格,几人倒也没费多少功夫。 因着先前得到了皇上的旨意,零风等人一路上倒是把殷止戈和钟小舒保护的不错,除却去酒楼或客栈休息之外,殷止戈和钟小舒鲜少露面。 到了第四日傍晚,一行人才到了京城。 皇宫门口的护卫自是认得零风,见状也没有多加阻拦。 零风带着钟小舒和殷止戈一路长驱直入。 一连过了三道城门,再往前便只能徒步了,零风见状,这便开口道:“公子,前面便只能步行了。” 殷止戈常年在宫中带着,自是知道这些习惯,倒也没多说什么,拉着钟小舒的手便下了马车。 零风见状,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殷止戈这便开口道:“若是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公子,皇上先前说要见您,可并没有说允许把夫人带进去,毕竟这是皇上的家事,您看……” 殷止戈闻言冷声道:“小舒是我的娘子,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听的?何况若说是家人的话,只怕我跟我娘子更亲近一些。” 零风看殷止戈面色不悦,也不好说什么,这便开口道:“您先在此稍等片刻,属下进去禀报一声。” 零风说罢便先行去了大殿之中。 钟小舒见状心下不免担忧道:“止戈,咱们现下初来西川,这般举动是不是不妥,若是真的不方便的话,我先回避下也无妨。” 殷止戈闻言却是握紧了钟小舒的手:“既然眼下你也已经知道这些事了,不管怎样我也该带着你一起去的,况且现下人生地不熟,若是让你一个人在别处,我不放心。” 钟小舒倒也没再推脱,这便应允了殷止戈的提议。 零风倒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亲信,是个动作快的,来回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便已经赶了回来。 “公子,请吧。”零风说罢便在前面带着路。 此时已经日暮西垂,一路上点起了不少宫灯,借着柔和的灯光和淡淡的月华,倒把这座宫殿照耀的格外温柔。 只可惜,白日里这样的地方还不知道是何等的吃人不吐骨头呢。 许是怕宫中的人多眼杂,零风这一路带着二人尽数是从一些弯弯绕绕的小路过去的。 不消片刻,一建筑华丽的宫殿便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第三百八十六章 当年的真相 虽是不同的国家,可这宫殿的装饰倒是没太大的区别。 殷止戈站在门前面色冰冷,隔着一道门,却是不一样的两种人生。 门口早已有皇上安排的太监在此等候。 看到零风带着二人过来,这便尖着嗓子开口道:“皇子您终于来了,皇上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您快些进去吧。” 殷止戈面色沉着,没有言语,拉着钟小舒便伸手推开了大殿的门。 “吱呀”一声,推门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格外的清晰。 殷止戈虽是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可钟小舒却感受到了殷止戈握着自己手的力度加大,手心中也湿.润了起来。 钟小舒同样予以回握,给予殷止戈些许的信心。 二人刚走进大殿,身后的门便被人从外面关了上来。 大殿中灯火通明,屋中尽是一派奢华的气息,殿中的柱子上皆是镀金雕刻,上面的游龙翩然若飞,栩栩如生,端的是一副威严的样子。 刚进入殿内,便闻到了一股龙涎香的味道,冷冽却让人格外清醒。 没有过多的打量,殷止戈拉着钟小舒的手一步步向前走去。 大殿正对面的龙椅之上,此刻正坐着一身着黑色服饰的男子,黑衣上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光是这般看着,便也能知晓男子的气度不凡,眉眼间尽是威严之色。 只不过这皇上的身子似是不大爽利,脸色有些病态的白色,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先咳嗽了几声。 钟小舒进殿后便不由得打量了皇上几眼。 虽是皇上此刻已经是年过半百,可从眉眼之间不难看出其年轻时的风华。 不得不说,当真是基因的强大,眼前的皇上跟殷止戈在样貌只见着实相像的很。 殿中早已备好了两把椅子,看到来人,皇上这便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快,快,你们两个快先坐下吧。” “不必了,皇上有什么事便直说吧。”几乎是话音刚落,殷止戈便冷声拒绝了。 皇上面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后便又带上了一副无奈的表情。 没有责怪什么,反而是细细的打量起了眼前的殷止戈。 似是忽略了一旁的钟小舒一般,皇上的目光只是定定的黏在殷止戈的身上,神色复杂,时而欣喜,时而愧疚。 似是要把殷止戈看出个洞似的,直到殷止戈终于忍无可忍,这便忍不住的轻咳了一声,皇上才回过了神来。 “像,当真是太像了,不愧是朕和清儿的孩子,就连这眉眼,都和清儿相像的很。”皇上脸上带着一丝缅怀之色,仿佛是透过眼前的殷止戈,看到那已经逝去已久的皇后。 这么多年来这已经是他忘却不了的心病了,自从皇后逝世之后,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寝食难安。 现下看到自己跟心爱女子的儿子就这般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且还长得这般一表人才,怎能让他不欣喜? 殷止戈闻言却是皱了皱眉,虽是没有开口拒绝,可从面上便也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悦。 皇上敛了下神色,这便叹了口气道:“二十多年了,朕没有一个晚上可以安心的入睡,如今看到看到朕和晴儿的儿子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朕便是已经安心了。” “皇……止戈,你是叫止戈对吧。”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上,此刻面对自己素未谋面过的儿子,反而显得有些拘谨了起来。 殷止戈没有开口,算是默认了皇上的话。 其实这几日自打零风找到殷止戈之后,便已经飞鸽传书给皇上回了信。 对于殷止戈还不能接受自己身份的事情,皇上多少也有耳闻,何况殷止戈性子本就冷淡,皇上也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毕竟眼下他只是个想要见到自己孩子的父亲而已。 见殷止戈没有回答,皇上倒也没觉得尴尬,这便接着开口道:“止戈,这二十多年来,你过的可还好?听说你从小都是在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长大的,先前家境一直贫寒的很,眼下才刚刚当了三品将军,先前天祈的皇上还刻意打压过你,这么多年来定是没少受苦吧。” 皇上说罢,眼中满是疼惜之色。 “不劳皇上烦心,我过的一直很好。” “到底是我这个做父皇的对不住你,让你刚出生便已经流落在外了,你本应该一出生就在宫中尽享荣华富贵的,可这二十多年来却不得不漂泊在外,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当年也是朕的不是啊,”皇上脸上带着一抹悲痛的神色,“若不是那年朕执意要出宫御驾亲征,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真是糊涂啊,当初明明知道清儿已经怀了身孕,贵妃善妒,心中早就已经觊觎后位多时,本以为临行前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已经可以万无一失了,可没想到那毒妇竟然还敢在宫中下手,都是我糊涂啊。” “当年朕的生母位份不高,背后没有母族势力,那年朕刚登基,皇位不稳,朝中上下内忧外患,当时朕已经立了清儿为皇后,原本是不打算再另立新妃了,可为了巩固皇位,不得已才娶了当时在朝中势力一手遮天的右相女儿,原本初见时以为她算是个清秀懂事的女子,若是能让右相帮着安抚下朝中的局势也是好的,可没想到到底都是他们的算计啊。” “朕对那毒妇不薄,刚一进宫便已经是位居嫔位了,谁曾想到进了宫中没多久,她便已经仗着自己的权力明里暗里的害了不知多少嫔妃或者下人,这些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他们一家都是不知足的,每每有什么事情,前朝后宫便总有人明着暗着的提醒与我,我也是一时迫不得已,为了坐稳皇位,才让那毒妇慢慢坐到了贵妃的位置。” “贵妃在后宫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可她不满足,曾经多次暗示于我想要坐上后位,朕虽是拒绝了,可也引起了右相一家的不满,也是从那时开始,我便已经担忧她会对清儿下手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掩埋的真相 皇上的脸色沉痛,眼中满是缅怀之色:“先前好歹朕在宫里,她虽是有心为难清儿,也不过都是一些言语之中的刁难之词,清儿生性大度,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事,便也就过去了,后来太医诊断出清儿怀了身孕,朕欣喜的很,便日日守在清儿的身边,那段时间贵妃一开始先是发了几次脾气,后来性子倒也乖顺了起来,给清儿送过几次东西,找太医验过都没什么事。” “当时朕还以为是那毒妇已经知道悔改了,开始收敛性子想重新得宠,便也稍微放下心来,可谁知那段时间清儿的身子却开始慢慢的虚弱下去,让太医查了几次,都说是清儿本就体弱,因着怀了孩子所以气血两亏,当时用了很多补药,可依然无济于事,刚巧那段时间边境小国联合起来不断滋事,随后更是一举攻打西川,当时朕刚登基,手下没什么可信的武将,若是上前线便要抛下清儿独自在宫中,清儿却让我以国家为重。” “清儿身子虚弱,军营环境艰辛,没法带着清儿一同前去,朕临走时专门加派了信得过的一些人手照顾清儿,当时为了安抚贵妃,便让她协助处理六宫事务,前线战事吃紧,当时宫中也曾来过几封信,都没说清儿的情况有所加重,我便也放下心来专心带兵,可谁知……” 皇上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了哽咽之色。 钟小舒不是没有见过男子哭,只不过像这样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竟也有流泪的时候,倒是钟小舒第一次见到。 皇上那一双下垂的眸子已经有些微微发红。 都说天家无情,现下看来倒也不尽然吧。 只不过钟小舒着实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为了巩固所谓的权力,便要娶一个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放在身边。 殷止戈面色沉着,可攥紧的拳头却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皇上敛了下情绪,这便断断续续的开了口:“当初我御驾亲征出宫之时,清儿的身孕已经是五月有余,那场仗打了半年才结束,可总算是答应了,当时班师回朝,朕心中心心念念的都是朕的孩子。” 皇上说罢,还看了眼下方的殷止戈。 殷止戈确实垂下眼眸淡淡的撇过了头去。 皇上见状轻叹一声:“当时朕想着,这孩子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一定都是朕手心里的宝贝,原本以为回去便能看到满月的孩子,可未曾想到回了宫里才知道,早在两个月前清儿便已经逝世了。” “当时朕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便是不敢置信,我发了疯似的冲到玉清殿的时候,那里面早就没了清儿的身影,就连丫鬟都少得可怜,后来朕才听别人说,当初朕离开没多久,清儿的身子便越来越虚弱了,到了刚刚九个月时,清儿便已经有了早产的迹象,结果因为气血不足,清儿难产,清儿执意保小,可孩子是个死婴,就连人也没了,朕当时质问那些人为什么不告诉朕,所有人都说因着贵妃担心朕在前线分心,所以才没有如实禀报。” “可笑啊,”皇上说罢嗤笑一声,那表情有愤怒,也有不甘,“当初所有的人都这么跟朕说,纵使再不愿意接受,朕也只能相信了,我当时真恨不得跟着清儿一起离开!可国不可一日无主,朕坐在这个位置上,便必须对得起百姓!” “就是这样一个谎言,朕苦苦的信了十多年,当时心里不是没有过疑惑,比如清儿身边的嬷嬷去了哪,可当时贵妃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糊弄了过去,再加上当时朕确实找不到什么证据,这件事便只能搁浅了,一直到了这两年,朕终于慢慢的收回了皇权,把一些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连.根拔起,这才撕开右相的种种罪名,右相倒台,树倒猢狲散,朕这才在审问的时候从一个丫鬟的口中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呵,哪有什么气血两虚一说,不过都是那毒妇的计策罢了!” “清儿先前虽是柔弱,却也健康的很,那段时间贵妃买通了膳房的人,在清儿的饮食中下药,那药无色无味,不易察觉,就连药性都慢的很,长期服用下去,只会使人身子虚弱,可这药厉害就厉害在千人千样,不一样的人服用下去会有不一样的症状,清儿当时怀着身孕,便是气血两虚,最后才引发的早产。”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可谁知有人却查到清儿当年跟朕的那个孩子还活在世上!朕当即便派出了身边的亲信前去搜寻,这一找便是一年多,终于是在天祈边境的龙井村里找到了当初清儿身边的嬷嬷。” 接下来的事,不用皇上说,钟小舒和殷止戈也已经知道了。 殷止戈此刻的眼圈已经不由得泛了红色,握着拳头的手早已关节泛白,被指甲陷入的掌心早已出了血,可殷止戈却像是全然不知一般。 若是可以的话,殷止戈不希望自己有这样的情绪。 可偏生他现在却是控制不住的愤怒! 就算这些是真的,可他自打一出生便没有跟所谓的父皇和母后相处过,这两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罢了。 对皇上口中所谓坚毅温柔的皇后更是没有什么印象。 但不知为何,当他听到当年尘封的往事,心中仍然是一股怒不可遏的情绪油然而生! 殷止戈气的忍不住浑身发抖,钟小舒察觉到后这便握紧了殷止戈的手。 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有陪伴而已。 许是血缘关系真的这般的神奇,明明是没有感情的,可仍然轻而易举的便把情绪代入到了所谓的真相里,殷止戈只觉得心痛难忍。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就这般轻易的被人害死了,竟然还死的无声无息,便是死后都过了数十年,这真相才被揭露了出来。 若是那丞相眼下没倒牌呢? 只怕这真相或许就永远的埋于地下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牵扯不断的血缘关系 这样的事莫说是殷止戈了,便是钟小舒这样的外人听到,都忍不住的为之叹息。 先前看过不少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也在戏园听过不少的戏剧编排。 可却没有任何一个故事让钟小舒觉得有现在这般不能平静。 皇上定定的看着下首的殷止戈,浑浊的眼中带了泪意:“止戈,这一切都是朕的不好,是朕的不是,若不是当年我执意要走,若不是当年我放松了对右相一家的警惕,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是朕糊涂啊!竟然连清儿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么多年来,日日夜夜,朕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清儿,这么多年没有一觉是能睡的安稳的,每次不是梦到清儿临终前难过心痛的样子,便是梦到先前跟清儿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朕真的对不起你们母子,若不是我的糊涂,又怎会让你一出生便流落在外,漂泊了二十余年!” “你本应该一出生便是荣华富贵,有父母疼爱的,却被迫在外食不果腹,先前派出去的亲信告诉朕,这么多年来你在龙井村生活贫困的很,一家子人便是维持基本的生计都是问题,可当朕知道即便是这样,你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坐上了将军的位置,朕的心中是欣喜的,是自豪的,朕和清儿的孩子,也如同他母亲一般优秀。” “朕先前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真的能再看到自己和清儿的孩子,止戈,你不知道先前我听说你前二十年的生活时,心中又多难受,我恨不得替你受了这一切,朕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到自己和清儿的孩子,现在你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我都怀疑是不是一场梦,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能把所有失去的都给你弥补回来。” 此刻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上,在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面前,不过是一个慈父罢了。 皇上言辞恳切,可殷止戈却是面色冰冷,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不劳皇上操心,这么多年来我过的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差,我有父亲,有母亲,有大哥,也有自己爱的人,反而要比这宫中的牢笼生活更加滋润,若是可以,倒当真要感谢当初把我送出宫去了。” 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羡慕这宫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殷止戈自从跟宫里有了交集之后,见惯了那些肮脏龌龊的算计,便是兄弟之间都是戴着假面的生活,只觉得让他恶心。 所以眼下他是当真感谢自己不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中,否则他也不会知道他会不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皇上被殷止戈的话说的一噎,面色有些灰败,这便忍不住的又咳嗽了几声。 眼下皇上的脸色比之先前两人刚来之时明显更差,可殷止戈在下方却是冷眼看着。 等到皇上好不容易稳了下心神,这才看向殷止戈,无奈叹道:“止戈,我一直都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个,我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子,也没有保护好自己刚出世的孩子,许是报应吧,这几年我虽是把右相给解决了,可这身子也越来越差了,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疾病缠身了多年,这把老骨头恐怕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好在老天有眼,能在我临终前见到自己的儿子。” “止戈,其实我也纠结了许久,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把你带回来,可眼下我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已经没有了多少日子的乐趣,这次专程让人把你带回宫中,为的便是想把你认回来,光明正大的告诉世人你的身份,同时朕也想要封你为太子,把这西川交于你打理。” “太子?”殷止戈冷声道,“皇上是不是太过随意了,这太子之位岂是人人都能当的?” “你是朕和清儿的孩子,我相信你,何况在那样的环境下你都能当上三品将军,你的本事朕心里都有数。” “皇上恐怕算错了一点,不是所有人对太子之位和帝位都有兴趣的,你眼下这般急着想要将太子之位传与我,不过是因为心中对皇后和我的愧疚罢了,可这份愧疚,我不惜的要。” 殷止戈的眸中满是坚毅和冷漠之色:“若说当年皇后的死,除了贵妃的手段狠辣,其中难道就没有你的责任么?若不是为了权力和地位,皇后又怎么会沦为右相一家的牺牲品?你明知贵妃心思歹毒,还纵容她在后宫中横行霸道,草菅人命,皇后的逝世,都是你埋下的伏笔!” “不是人人都向往权力和金钱的,在我看来宫里的一切都肮脏的很,这里面的哪个人不是为了利益而活?表面上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背后却能屡次下毒手恨不得要了对方的命! 若是皇上是存了愧疚想要弥补的心思,便趁早算了吧,这些年来我在外面的生活好的很,虽是过的清贫,可也是其乐融融的景象,这宫中太多的肮脏和算计,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也不想步入你的后尘,因为自己的贪婪让身边的人都陷入危险之中,亦或者是痛失所爱。” 许是没想到殷止戈的话会说的这般激进,皇上的脸色也越发白了起来。 虽说殷止戈说的有道理,可钟小舒到底是有些不忍。 若是真的细算起来,眼前的皇上也算是个受害者了。 何况眼下皇上已经到了重疾缠身的地步,看眼下的样子便是已经有些虚弱了。 钟小舒这便忍不住的轻轻扯了下殷止戈的袖子,生怕殷止戈再说出刺激皇上的话来。 殷止戈抿了抿唇,看了龙椅上的男子一眼。 他的眉眼的确跟高位上的男子有五分的相像,这是牵扯不断的血缘关系,殷止戈终究是有些狠不下心来,这便冷声开口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若是皇上没有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带着夫人下去了。” 殷止戈说罢便准备扭头离开。 第三百八十九章 心里多少有些影响 “止戈……”皇上一时情急,赶忙喊了出来。 殷止戈没有回头,却是顿住了脚步。 “止戈,我知道眼下你可能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不逼着你,你先不要急着拒绝,这件事,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我之所以想要封你为太子,也并非是为了弥补你,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你的为人和能力我也都信得过,把西川交到你的手中,我放心。” 皇上说罢便又咳嗽了起来。 殷止戈闻言,没有逗留,这便拉着钟小舒大步离开了。 殷止戈刚一出去,守在外面的公公便赶忙走了进去,帮着皇上顺了顺背:“皇上,太医说了,您这病最忌情绪大起大落,您先喝口茶水润润嗓子。” 皇上接过公公手中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觉得浑身舒畅了些:“到底是老了,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眼下就是说这么一会儿的话,也觉得浑身乏力的很。” 公公闻言,这便赶忙安抚道:“皇上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现下正值中年,这病总会好的,您可不能自己先失了希望才是。” 皇上闻言,又哪里不知道这不过是公公安抚自己的话罢了,这便摇了摇头道:“你啊,你也不用安慰朕了,朕自己的身子如何,朕心里最是清楚了,这次把止戈叫回来,还不是为了让他继承皇位么,可惜啊……止戈这孩子,脾气当真是像极了他的娘亲,咳咳咳。” 见皇上咳嗽了起来,公公这便赶忙道:“皇上,皇子眼下不过是因为刚刚回来,还有些不适应罢了,您总要给他一些时间的,何况皇子不是那般贪慕虚荣之人,这是好事儿,您今日也够累的了,就别想这么多了,还是让老奴扶着您赶紧回去歇着吧。” 皇上闻言倒也没有拒绝,这便点了点头。 此刻已经是深冬,西川在天祈的南面,许是因着适应了天祈的气候,眼下在这西川倒是让人不适应了起来。 这天祈冬季要比西川干燥一些,就好比是现代的南北方一般,这北方的冬季是物理攻击,这南方的天气便是魔法攻击。 一阵夜风吹过,饶是钟小舒穿的厚实此时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感觉就像是风吹进了骨头里似的,冻的人又冷又疼。 殷止戈感受到了一旁拉着的小人儿抖了几下,这便解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钟小舒的身上。 一阵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着男子身上的温热之气瞬间驱走了钟小舒身上的大半寒意。 钟小舒见状,一脸担忧的看向殷止戈:“眼下这天气太冷了,你穿的太单薄,你这样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 “无碍,我毕竟是男子,身子没有那般脆弱,何况先前在军营的时候,苦的日子太多了,眼下我还能受的住,倒是你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这西川不比天祈,要更冷一些,若是平日里再出来,可要多穿些才是。”殷止戈一边说着,一边贴心的帮着钟小舒把身上的披风系好,随后便又拉着钟小舒的手跟上前面带路的零风。 零风也是跟在皇上身边多年的亲信了,现下看到殷止戈这般体贴的对钟小舒,不由得便想起了当年皇上和皇后,也是西川国中的一段佳话。 今日天色本来就已经晚了,眼下已经到了宫禁的时间了,宫门都已经关住,钟小舒和殷止戈今日只得在西川宫中住了下来。 许是皇上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给殷止戈和钟小舒二人留的宫殿端的是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而且离着上朝的地方并不远。 钟小舒见状,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皇上在大殿上的话。 看来皇上当真是已经属意殷止戈当太子了,这样规模的宫殿,还有这宫殿的位置,都应该是给太子备下的才是。 因着殷止戈现下还没有正式认了自己和皇上的身份,这殿虽然是大的很,可是却也没有多少的丫鬟和太监。 零风把二人送到大殿门口,这便恭声开口道:“属下就把您二位送到此处了,皇上担心您不习惯人多,所以也只在这儿留了几个能调遣的宫女,二位放心,这里的人都是信得过的,若是有什么事支会一声便好,属下就在院子外的厢房内,若是有事来找属下也行。” 殷止戈闻言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什么一般,这便开口问道:“我有一事想问。” “属下若是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右相既然倒台了,那贵妃可还活着?” 没有想到殷止戈会开口问这样的问题,零风稍一愣神便明白了殷止戈的用意,这便赶忙开口道:“自然是活着的,眼下右相贪赃枉法的证据虽是搜集到了,不过还没有公开审理案件,所以右相一家人,包括贵妃现下都关押在天牢之中。” 推开大殿的门,迎面而来的便是淡淡的熏香味儿,殿里一派富丽堂皇的样子,可却别有一番风雅在其中。 殿里已经被人精心打扫过了,没有丝毫灰尘,所有用具皆是新的。 钟小舒不由得感叹道,这皇上当真是有心了。 只不过殷止戈没心情去在乎这些,眼下他还有些事情想要处理,不然也不会答应寄宿在这宫中了。 钟小舒见殷止戈面色深沉,这便开口道:“止戈,还在想刚才的事情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真不愿去想,可先前听着他说起过往的种种,我这心中便觉得难过的很。”殷止戈喃喃道。 钟小舒自是知道这骨肉情深,便是再没有感情,听到自己母亲这样的事,也觉得无法忍受。 “那这接下来怎么做,你可想好了?” 殷止戈摇了摇头,脸色是一片迷茫的样子:“这件事情我暂且不想去管,至于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思,也都跟我没关系,如果我不愿,也没人能勉强的了我,眼下我还有更想去做的事,不管怎么说,那贵妃都是害死我生母的凶手,明日我该找个机会拜会一下才是。” 第三百九十章 天牢 零风能在皇上身边作为心腹这么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晚上听到殷止戈发问,便已经猜到了殷止戈心中所想,当天晚上便去禀告了皇上。 皇上闻言,沉默了片刻,这便开口道:“他若是真的愿意去牢中的话倒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也代表或许他从心里还是愿意认朕这个父皇还有自己的母后的,只不过这牢中太过阴冷,又关押了一些重犯,若是明日他想去的话,你便跟着他一起吧,防止出了什么差子。” 零风领命之后,这便退了下去。 夜间,殷止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平静。 今日之事对于殷止戈来说是一件不小得冲击。 比如原先殷止戈只知道自己身世的大概,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母竟然是被人用这样的手段害死的。 光是从皇上今日的话语之中,还有那日郭氏临终前的吩咐,殷止戈也能感受到那女人为母则刚的气度。 想起自己先前失去的那个孩子,殷止戈便越发的坚定了等这件事平息之后要找到宁舒妍报仇的心思。 再比如,殷止戈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夜听到皇上的那一番话,心中竟然还会有这般大的波动,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的那种。 有些事情纵使他再怎么不想承认,可身体的本能却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 他也没想到皇上的身体竟然已经病成了这样,而且还属意他为太子。 皇上没有骗他的理由,何况今日看起来,他的身子确实是不怎么好。 殷止戈越是想着,便越觉得心中一阵烦躁。 第二天一大早,殷止戈便坐了起来。 一夜未睡,殷止戈的脸色也没有那般的好。 一旁的钟小舒见状,这便开口道:“这几日,你也累的很了,既然眼下没什么事,倒不如先好好的休养一下。” 殷止戈摇了摇头,起身穿上了衣服:“既然已经来了,倒不如趁现在还有时间,我好去天牢中看看贵妃一家人如何,若是不去亲眼确认一下,我实属难安。” “我随你一同去吧。”钟小舒说罢便拿起一旁的衣裳准备换上, 殷止戈见状这便按住了钟小舒的手道:“小舒,这两日辛苦你了,一路赶过来已经很累了,何况那天牢阴冷,你的身子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了,你今日便在房中歇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跟外面的人吩咐” 除了这点,殷止戈也更害怕钟小舒去了天牢会想起来她先前被宁舒妍陷害时在天牢丢的那个孩子,怕她心里难过。 钟小舒虽是不放心殷止戈,可在殷止戈的一再拒绝之下,也只得留了下来。 殷止戈刚收拾好推门出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零风。 零风听到响动,这便扭过身去:“皇子,您出来了,属下已经等您多时了。” 不管殷止戈愿不愿意承认,他的身份到底是个皇子,何况眼下在宫中,不似昨晚一般人烟稀少,这称呼自然也是要注意一些的。 殷止戈听到零风对自己的称呼,剑眉瞬间皱了起来,可到底也是在宫中待过的人,对于零风心中的顾忌大概也知道些许,沉默半响便没有开口反驳。 “可是皇上让你在此等候的?”殷止戈丝毫不怀疑零风的聪明,以零风这样的脑子,再加上他是皇上身边的亲信,想必有些事情昨晚便已经禀报过了,不然今日也不会一大早等候在此了。 零风闻言倒是坦荡荡的承认了:“回皇子,皇上吩咐属下,若是皇子今日想去天牢的话,便由属下陪同,这样也好以防万一。” “那便带路吧。” 殷止戈说罢零风便走到了前面,两人一路无言。 这天牢设在大理寺和皇宫中间的一片郊外,越往过走,便越是人烟稀少,除了些许巡逻的侍卫之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这样下来倒是显得殷止戈格外的显眼,不过这些守卫显然是都认识皇上身边的零风,对二人也没有多加刁难。 两人走到门口,便有守卫殷勤的打开了天牢的大门。 两人刚往下走了几步,一股冷风便迎面而来。 天牢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还有腐朽的气味,牢里阴森可怖,即便眼下外面正值白天,可这牢里也依旧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样子,只有一旁石壁上几盏快要燃尽的烛火在微微跳动。 能被关押到天牢之中的犯人,大多都是犯了罪不可赦的事情。 这里简直如同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一般,每个人都想要出去。 一听到外面的大门有了响动,所有的人都哭喊着,尖叫着,甚至已经有些疯癫了的人嘻嘻哈哈的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 殷止戈见状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作为将军,他虽是没有去过几次天牢,可却也没少见过比这更骇人的景象。 眼下跟这些事情比起来,殷止戈更在意的是贵妃一家人到底被关押在了何处。 零风似是看出了殷止戈心中所想,这便一边带路一边开口道:“因为右相一家涉及的罪名众多,所以都是关押在天牢深处,先前在天牢中审讯了几次,已经动过了刑,估计眼下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到时候将军还要注意自身的安危才是。” 说话之间,零风带着殷止戈已经兜兜转转过了几个走廊。 越往里去,血腥味儿便越发的浓重了起来,就连犯人也越发的少了起来。 行了片刻,零风这便在一个牢房门口停了下来:“皇子,就是这儿了。” 只见那牢房里只是简单的铺了些许的干草,还有几床已经发了霉的被子,牢房中时不时的还有些老鼠出没。 那牢房里关着大约有三四个人,零风怕殷止戈不清楚,这便开口道:“那房中关着的都是些重犯,除了贵妃以外,还有贵妃的母亲以及弟弟和奶娘,这些人都跟当初皇后的事情脱离不了干系,皇后当时所中之药药便是几人应外合弄到手的,至于右相因为还涉及到了朝中一事,所以关押在了别的地方。”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不知悔改 殷止戈闻言点头示意,零风见状便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退到了一旁保护着殷止戈的安危。 殷止戈上前几步,借着牢房中幽暗的烛火这才隐隐约约的看清了牢房之中的情况。 只见那里面的几个人都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唯一的那个男子,也是面颊凹陷。 殷止戈环视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盖着被子的年轻女子,想必这就是贵妃了。 眼下贵妃蜷缩在牢房角落的一角,时不时的还瑟瑟发抖。 身上虽是没穿囚服,可也不过是身着布衣罢了,早就没有原先在宫中叱咤风云的样子了,更别说什么奢华的服饰和首饰了。 这宫中的女人,尤其是身居高位者,个个儿都是打扮的精美样子,眼前贵妃那一头原本是乌黑亮丽的秀发早就已经枯燥的打上了结,还沾了几根杂草,若是让旁人看见,定不会想到这就是原先权倾朝野的右相之女,当朝的贵妃。 殷止戈在外打量了片刻,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先前零风在外面曾告诉他,当初贵妃初进宫之时,皇上给的封号便是“柔”字。 可谁又能想到,这柔贵妃却不如表面上这般柔弱,反而更像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把牢房打开,我要进去。”殷止戈沉声吩咐着一旁的狱卒。 狱卒见状也不敢多言,这便赶忙开了锁,一边开还一边不忘提醒道:“公子,您可小心些,这天牢里时常会有神志不清之人,可勿要让他们伤了您。” 说罢,也不多言语,这便退了出去。 听到牢房内传来的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蜷缩在一旁的柔贵妃慢慢的抬起了头,灰败的眸中燃起了一抹光亮。 “皇上,皇上,臣妾……”柔贵妃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的跑向门口。 可当暗影中的男子渐渐走出来之后,柔贵妃这才看见那男子的身形根本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皇上。 原先燃起的一抹希望瞬间便熄灭了下去,柔贵妃颓然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慢慢的又挪向自己原先的角落,根本无暇顾及来人是何种身份。 大抵是已经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方,所以便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吧。 可这样子在殷止戈看来并不觉得她值得同情,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姐……姐,你快看,这个男子,他……”柔贵妃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顾荣成看见殷止戈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结结巴巴的半响话都说不明白了。 殷止戈见状,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顾荣成便立马噤了声不敢再言语。 柔贵妃觉得蹊跷,这才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原先殷止戈背对着烛火,脸上的容貌看的并不真切,可眼下这男子就近在咫尺,贵妃这一回头便不由的吓了一跳。 这男子,怎的长得跟皇上这般相像? 自从二十年前把皇后害死之后,柔贵妃在宫中也算是如鱼得水了,仗着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以及自己母族在前朝的势力,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贵妃善妒,宫中的嫔妃为了自保,也鲜少有敢跟她作对之人。 这十几年来,后宫早就已经在她的统治之下了,就连皇上的子嗣相比起其他皇室来也稍显单薄。 眼前这男子,光是一眼,柔贵妃便已经确认了男子的身份。 可她却从未在宫中见过这般大的皇子! 柔贵妃一双没了神采的眸子死死盯着殷止戈,除却那极像皇上的眉眼之外,这男子的样貌更是跟二十年前死去的那个贱人相像! 这个发现不由得让柔贵妃踉跄了一下,一个不防便跌坐在了地上。 殷止戈见状,这便冷声道:“看来柔贵妃这是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了。” 柔贵妃跌坐在草席上,满是伤痕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了殷止戈,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你……你是那个贱人的孩子!” 殷止戈闻言眼神微眯,语气中带着凛冽道:“你最好把嘴放干净些,我的母亲不是你这种毒妇可以指责的。” 听到殷止戈这句话,柔贵妃原本还有些质疑的面色瞬间便狠厉了起来:“看来你真的是那贱人的儿子!可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应该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跟那个贱人一起死了么?这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 贵妃脸上满是惊惧之色,随后又变为了狠厉,看的出来这贵妃的神志恐怕在这儿多多少少的也有些消磨了。 “现下我已经好端端的站在柔贵妃的眼前了,难道你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么?” 那柔贵妃毕竟是在后宫浸泡了多年的人,自然不是个愚钝之人。 自从看到殷止戈的时候,柔贵妃便已经不断的梳理着当年的事情。 当年那些原先没注意到的细节,在看到殷止戈的时候便已经彻底的想通了。 贵妃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这便不由得放声大笑了起来。 殷止戈皱着眉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人,却是没有开口。 “真是个笑话!没想到本宫活了一辈子,在这后宫机关算尽,到底是输了一招,原本以为那贱人和她肚子里的贱种早已经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处理掉了,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警觉的,我说当年她身旁的那个嬷嬷怎么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了,当时还以为是被吓跑了,却没想到竟然是临危受命,当真是厉害啊!” “这些年来后宫早已经被你祸害的不成样子了,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悔改!”殷止戈厉声道。 “悔改?本宫有什么好悔改的?哦,若说是需要悔改的话,本宫倒当真是有一事,就是当年碍于皇上快要回朝了,竟然没有斩草除根!” 柔贵妃说罢,这便看着殷止戈半响,嗤笑一声道:“不过那又怎么样呢?那贱人的儿子就算没死,也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想必是吃尽了不少苦头吧?皇上还真是爱那个贱人啊,本宫娘家不过刚出事,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让人把你接回来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柔贵妃的怨念 “是啊,可惜,你这算计了一辈子,到底是沦落到了一个这样的下场,也算是你自作自受了。”殷止戈眸色冷淡的看着眼前的贵妃。 不得不说这贵妃即便是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境地,可依然不难从她脸上看出当年风华绝代的样子,想必年轻时也是一位佳人,也难怪皇上会给她“柔”字封号了,这一张面皮可当真是能迷惑人。 可偏生就是这样一位清丽的女子,便是害的他亲生母亲丢了性命,养母心惊胆颤逃亡到邻国过了一辈子苦日子的源头! 这样的蛇蝎女子反而更让殷止戈觉得反感! 可就是殷止戈这般不冷不淡的神色,让柔贵妃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怒火中烧的很。 柔贵妃一双凤眸中满是癫狂之色,瞪着殷止戈开口说道:“你少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这小杂.种的眼神果然是跟那个见人一模一样,我自作自受? 呵,哪有怎么样呢,到底最后活下来的人是本宫,不管怎样那贱人也已经比本宫先死了二十多年,她临死前都没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一面,反而是本宫陪在了他身边二十多年,你不知道,那天晚上那贱人的叫声有多凄惨,可有什么用呢?那男人远在千里之外,根本就回不来,她死的时候一定绝望的很吧。” 柔贵妃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那是一种极度扭曲的神色。 而柔贵妃的这番话也成功的点起了殷止戈心中的怒火,他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今日过来原本是想审问一番,看看当年的贵妃最后落得了一个怎样的下场,也算是给自己死去母亲的一个交代了,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番场面。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狠毒的女子!”殷止戈双手攥拳,怒目圆瞪的看着眼前一脸兴奋之色的女子。 仿佛先前这女子所说的不过是捏死只蚂蚁般那么简单。 这样的不屑一顾让殷止戈没由来的恼怒。 “你说本宫狠毒?这世上最狠毒的不就是皇家的人么?你以为你那个父皇是什么样的好东西?他既不愿意真心待我,又想要我用家族的势力帮他稳固皇位,而他则是日日夜夜歇在那个贱人宫中!” “也就只是本宫刚入宫时什么都不懂,才会被他哄的团团转,若是没有他的一臂之力,你以为我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柔贵妃说罢脸上便带了一脸幽怨的神色:“你知道这深宫之中的夜有多冷,多寂寞么?如果我不用这种手段的话,恐怕他一辈子都注意不到我吧?可我又凭什么沦为他权力之下的牺牲品?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罢了,他都不肯给我,那年我好不容易才怀了个孩子,我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可他却因为忌惮我母族势力太大,偷偷让人落了我的胎!” 眼前的女子时而狠厉,时而又一脸哀怨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你跟他之间的恩怨,可这不是你无缘无故害我母亲的理由,也不是你祸害其他妃嫔和子嗣的原因!说白了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你的贪念和妒忌罢了。”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柔贵妃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活该!那个小贱人也活该,还有你这个野种,你们统统都活该!我就是要让你们尝尝这种被人夺走一切的感觉,敢跟本宫抢东西的人,就都该死!” “论家世,本宫出身比那小贱人高贵的多,她不过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小妾生的贱胚子罢了,凭什么跟本宫争?论样貌,本宫也远在她之上! 可只要有她在一天,皇上就永远不会看到本宫,本宫怎么会容忍这般碍眼的人挡在我的面前,说到底不过是个爬上龙床的下贱胚子罢了,就跟她那个姨娘的娘亲一样,还指望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就算她坐上后位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能够坐稳!” 柔贵妃说罢,凤眸上下打量了一眼殷止戈:“这个贱人的儿子倒真是生的一副好样貌,可这张脸本宫光是看着便觉得恶心,果然是下贱胚子生的野种,二十多年了还忘不了荣华富贵,这么大了还巴巴儿的跑到这儿来做白日梦呢,这一副穷酸气当真是跟那小贱人一模一样,要么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呢,要本宫说……” 还不等柔贵妃的话说完,殷止戈便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一旁的顾荣成身上。 顾荣成先前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何况眼下在牢中住了数月,早就已经没了先前的精神劲儿,现下又哪是殷止戈的对手。 还不等顾荣成开口,殷止戈的拳头便已经如同雨点一般,毫不留情的尽数落在了顾荣成的身上,直到这人已经奄奄一息躺在了地上,殷止戈才罢了手。 一旁的丞相夫人和奶娘都没想到殷止戈会突然动手,愣了片刻这便赶忙冲过去抱住了顾荣成哭喊了起来。 而柔贵妃怔愣了片刻,却是笑的放声道:“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活该。” 殷止戈眸光狠厉的看向了癫狂的柔贵妃,不由冷笑道:“若不是我从不打女人,现在你早就跟你这个没用的弟弟一样了,先前你辱骂我和母亲的话,我也用你的方法尽数还在你弟弟的身上,只不过你们这一家人当真是让我恶心,不过都是为了贪图名利富贵罢了,还非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若不是因为你们有贪念,又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你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全都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我迟早会让你们血债血偿!”殷止戈说罢便咬着牙一挥衣袖出了牢房。 狱卒先前被殷止戈动手的样子吓的不轻。 见殷止戈出来了,这便赶忙上前给牢房上锁。 柔贵妃见殷止戈要离开,这便冲到门口,双手扒在栅栏上,声嘶力竭的吼道:“你这个野种,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回来了就能当上太子做皇帝,你休想!” 第三百九十三章 她的温柔 那声音仿佛是来自深渊的诅咒一般,女子凄厉的喊声光是听了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殷止戈虽是对什么太子之位和皇位没有兴趣,可柔贵妃的这句喊声仍是让他心中有些不爽。 殷止戈脚步在牢房外的长廊顿了片刻,下一瞬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大步走了出去。 刚出来没多久,这天上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 想必天祈冬日的大雪,西川反而少见的很,即便是下雪也是落地即化,更多的便是雨水。 虽说是雨,但这阴冷却是冻到人骨子里的。 而殿中的钟小舒早已命人备好了饭菜,就等着殷止戈回来一起用膳。 知晓殷止戈这几日并不开心,钟小舒也放不下心来,眼看着外面下起了雨来,钟小舒索性便裹了一件披风,打着一把伞到门口等着。 殷止戈一路上都在想着先前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到殿门口殷切等待的女子。 钟小舒见状,这便赶忙跑到了殷止戈身边,不高的身子使劲儿举着手臂把殷止戈笼罩了进来。 殷止戈的身上早已经成了湿淋淋的一片,可殷止戈却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一般。 钟小舒见殷止戈一脸颓然之色,这便关切道:“止戈,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在牢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止戈闻言抬起头来,红着的双目着实让钟小舒吃了一惊。 钟小舒见状,这便看向了一旁的零风。 “夫人不必担忧,皇子今日在牢中跟贵妃发生了些许的争执,没出什么事。”零风说罢,便识相的退了下去。 原本钟小舒还想问问殷止戈今日的情况,可眼下这样的情形,钟小舒心中也明白了个大概,生怕戳到殷止戈的痛处。 这般想着钟小舒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先拉着殷止戈回了殿中,好好的用毛巾给殷止戈擦干了一番,又督促着殷止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殷止戈全程一言不发,如同一个受了伤的孩子一般,原本便不善言辞的他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 不知是淋了雨的缘故,还是心情的问题,总之殷止戈原本健硕的身体,这日淋过雨后竟是发了一场高烧。 好在钟小舒发现的及时,皇上也对殷止戈上心的很,倒是没让殷止戈的身体出现什么大碍。 这次病好之后,殷止戈睡觉的时间越发的短了起来,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即便是好不容易睡着,也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感觉,还时常被梦魇缠住。 看着殷止戈越发不好的面色,钟小舒着实揪心的很。 “娘子,你不用管我了,这段时日照顾我你也累了很久了,早些歇息吧。”殷止戈声音轻柔,脸上满是疲倦之色。 这几日也就只有在对着钟小舒时,殷止戈还能露出抹温柔之色。 “你都已经这样了,还让我怎么放心的下,这几日.你也总睡不好,若是有什么事又何必一个人扛着?”钟小舒眸中的关切之色一览无遗。 殷止戈闻言却是无奈的笑道:“因为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不要给别人增添那么多的负担。” 钟小舒面露愠怒的握着殷止戈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殷止戈一字一句的开口道:“止戈,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妻子,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的好,否则我一样也会担心你,或许你说出来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至少可以不用一个人扛着这般难受。” 钟小舒的手比殷止戈的小了一圈,可现下便就是这么一双娇嫩的手,却有不尽的温暖传到了殷止戈的掌心之中。 殷止戈只觉得这么多天来自己所积压的堡垒便在瞬间土崩瓦解了。 那些数不清的情绪层层叠叠的涌现了出来,仿佛要把殷止戈淹没一般,不由得又让殷止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舒,我现在已经连我自己的想法都搞不清楚了,我明明就不想留在西川,也不想当什么所谓的皇子,可每当碰到跟先皇后有关的事情,情绪还是会忍不住的跟着波动,可若是要回天祈,眼下因着我这一层身份,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了。”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殷止戈现在的身份太过复杂,一面殷止戈是天祈国的大将军,另一面又是西川的皇子。 虽说两国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可毕竟在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永恒朋友,哪个当皇帝的不想扩张自己的领土? 且眼下不管殷止戈留在哪边,都不能让人完全的信服。 若是留在西川,一个从天而降的皇子要继承太子之位,朝中定会有不少人反对。 若是留在天祈,一旦殷止戈的真实身份被有心之人挖出来,到时候便是天大的罪名。 毕竟殷止戈的手中掌握着那么多天祈的军中机密,天祈的皇上本就多疑,又怎会放过他? 殷止戈越想便越觉得未来一片迷茫,这样的感觉便是他在龙井村生活再困苦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 钟小舒看着一脸呆滞神色的殷止戈,只觉得阵阵心疼,平日里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会有像孩子般脆弱的一面。 “止戈,”钟小舒坚定的握着殷止戈的手,眸色明亮,“是什么样的身份,会遭遇什么样的经历,并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啊,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眼下既然还有时间,你又何必这般逼着自己,有些事情总能慢慢想开的,即便是再不济,这天下之大总有你我的容身之地,若是你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我们也可以找个偏僻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可如果你不甘心的话,便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了。” 殷止戈确实不甘心,若是他真的想放弃,只顾着自己的话,大可以一走了之。 可如果这样做,便是太过自私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所愿意的,也不是他能拒绝的,有些责任一旦背负在身上,便没有那般容易卸下来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活得像个笑话 殷止戈这段时间不知道多少次梦魇。 有时候梦到的是先前在龙井村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有时候梦到的却是素未谋面的女子,在生孩子时凄厉的喊声,他看不到那名女子的脸,可却觉得心痛的很。 “许是有的事情一旦揭开,便再也没办法如同先前一样平静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讨厌现在的身份,就是因为它的存在,让我觉得我这前二十几年,活的更像是一个笑话。” 那天离开天牢时柔贵妃声嘶力竭的喊声仍然历历在目。 饶是殷止戈并不想在意,可也容不得他不胡思乱想。 皇宫之中的事错综复杂,人人都是为了利益而活,谁又能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还会碰到什么样的事? “你的生活永远都不可能是一个笑话,那是一个爱你的女人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所以你更应该珍惜才是,”钟小舒轻柔的伸手拂了拂殷止戈额前的碎发,“止戈,不管你的身份如何,属于你的过去没人能够夺走,前面那二十多年,不管是贫穷也好,欢喜也罢,都是你独一无二的记忆,不管以后碰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去否定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决定权都在你的手里,如果你愿意,我都会陪着你一起披荆斩棘。” 殷止戈的心情钟小舒最是理解不过,这样的事总要殷止戈自己能想明白才是,眼下钟小舒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的陪着殷止戈。 这段日子殷止戈一直待在殿中养病,皇上几次曾想要过来探望,可都被殷止戈给拒绝了。 眼下既然还没有想好以后的事情,殷止戈不想跟任何一边有过多的牵扯。 西川冬季的雨仿佛没完没了一般,这一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日,天气总是灰蒙蒙的一片。 殷止戈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阴晴不定。 钟小舒生怕殷止戈的病情加重,这几日也一直在殷止戈的身边悉心照料着,两个人不多言语,钟小舒也知晓殷止戈心中在担忧着什么。 偶尔殷止戈情绪格外低落之时,钟小舒也会想着法儿的逗着殷止戈开心,亦或者是劝解安慰一番。 时间长了,钟小舒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殷止戈越发觉着自己这样下去便是牵连了钟小舒。 这般想着,殷止戈越发坚定了决心要早些恢复起来才是,毕竟眼下除了这件事之外,此次来西川还有一件要事,便是宁舒妍。 这件事对于钟小舒来说也重要的很,殷止戈不想因为自己的自私连带着钟小舒一起难过。 想罢,殷止戈但倒是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跟钟小舒当真是一对儿磨难夫妻。 “止戈,外面的雨终于停了。”殷止戈正想着,钟小舒便跑进来欢快的开口道。 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柔和的一圈光晕打在钟小舒的身后,殷止戈只觉得有一瞬间的恍惚,仿若又回到了先前两人在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 钟小舒笑容明媚,倒让殷止戈有那么一瞬间觉着似乎生活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遭。 “止戈,你想什么呢?”钟小舒走到殷止戈跟前不由得挥了挥手问道。 殷止戈见状,这便轻笑着摇了摇头。 这几日殷止戈的心情已经好转了不少,钟小舒也稍微放下心来。 “止戈,刚好今日天气放晴了,现下你病情也好了不少,这段时间在宫中也闷坏了,倒不如趁着今日一同出去逛逛,毕竟来了这西川已经不少时日了,还没领略过京城的风光呢。” 倒不是钟小舒贪玩,只不过这些天殷止戈闷在宫中总是影响心情的,眼下好容易逮到一个机会,钟小舒倒是希望可以带着殷止戈一同散散心。 殷止戈不是不知道钟小舒的心思,心下不由得有几分暖意,面上也带着笑意的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两人在宫中闷的太久的缘故,这一出来倒当真.觉得心情舒畅了些许。 这西川和天祈虽是邻国,但因着西川更注重商业,所以这京城也要比天祈的热闹不少。 细算下来钟小舒和殷止戈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两个人一同开开心心的游玩过了,若是在天祈倒真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眼下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刚一出来,钟小舒便像是撒欢的兔子一般拉着殷止戈到处转悠,不一会儿便已经零零散散的买了不少的东西。 刚走到最繁华的地段,钟小舒一眼便看见了前面的点心铺。 “止戈,你看前面那家点心铺人好像很多的样子,逛了半天倒是有些饿了,不如我们买些带回去吧。”钟小舒眼睛放光的看着前面一家排着长龙的点心铺子,不由得便拉着殷止戈走了过去。 自从钟小舒开了酒楼之后,对这些各种各样的点心菜式就颇为好奇。 这宫中的东西虽然好吃,但这外面的铺子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见钟小舒这般开心的样子,殷止戈这便笑道:“前面人太多,你且先在这等着我,等我买完咱们便回去。” “好。”钟小舒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倒也乖巧的站在了一边。 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一波波的充斥在钟小舒的耳边。 眼下虽是在这儿等着殷止戈,可钟小舒到底是个闲不住的,这便忍不住的东张西望了起来。 “老板,这个簪子多少钱?”对面首饰铺子一道娇柔的女声传了过来。 这老板是个人精,光是看眼前一男一女的穿着,便认出了两人的身份。 “哎哟,这不是王爷嘛,小店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夫人当真是好眼力啊,这簪子可是昨日刚到的新品,这京城也就独一支,最配夫人您的气质了,若是夫人喜欢,五百两拿去便是。” 掌柜满脸堆笑,一副讨好的姿态。 那女子闻言却是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簪子道:“这簪子未免也太贵了,王爷,臣妾看还是算了吧,不如我们再去别家看看。” “既然是本王的女人看上的东西,便是再贵也值得。” 第三百九十五章 是宁舒妍! 钟小舒听到声音之后,立刻抬起头来,就看见糕点铺门口站着一对男女,这男人年纪约在45岁上下,身穿明黄色宫装。 虽然钟小舒一行人来西川的日子并不久,但也清楚这明黄色宫装是皇族才配拥有的正装。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虽然那张脸从未见过,但那身形和声音,很明显就是熟人。 看了半天之后,钟小舒心中一惊,拳头攥紧:“是她!宁舒妍!” 钟小舒立刻折回原地,拉着殷止戈的胳膊说道:“你瞧瞧,糕点铺门口站着的那对男女。那个女人是不是宁舒妍?” 殷止戈仔细听着那个女人的背影,眉头微皱:“应该是她,身形和声音都很像,就是长得不一样,应该是易容了!” 这两天,殷止戈的情绪本就不稳定,一看到仇家恨不得立刻上去将她给手撕了。 好在钟小舒警觉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你没注意到站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吗?这应该是西川皇族的人。” 上次皇帝举办宫宴,皇族大小的人都来了,唯独只有皇五叔,青川王爷托病没有到现场。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原本西川皇帝子嗣较少,再加上这两年贵妃娘娘独宠后宫,皇帝追思亡后,后宫已经许多年没有添新丁了。 仅存的那几个皇子几乎都没有什么建树,不得到重用。 反观之下,这一青川王爷子嗣较多,且都在京城之中担任要职。 青川王爷年轻时候有战神一称,这诺大的西川国有一半就是靠他打下来的。 整个西川上下都在传闻,皇帝有可能将帝位传给这个堂弟。 可是现在殷止戈回来的消息已经在整个西川皇室传遍了,想必这个青川王爷上次托病不来宴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现在身份特殊,不宜出面,免得被人抓到把柄,消息如果传回了天圻,一定会有人借此大作文章。”钟小舒皱眉劝说道。 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说不听,二人还得再次回到天启国。 倘若殷止戈是先皇后嫡生子的消息传了出去,就等于断了二人的退路。 想了又想,钟小舒决定亲自出手。 她挤到人群之间,不小心踩到了宁舒妍的鞋底,随后连忙道歉。 “这位夫人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刚才还喜笑晏晏的宁舒妍看见面前这张脸之后,眼神被仇恨所替代。 她早就从王爷的言语中得知,殷止戈是西川国先皇后的嫡长子。 这些年来西川皇帝一直不肯立贵妃娘娘为后,日夜思念旧人。 现在殷止戈回来了,西川皇帝一定会把皇位转交给他。 本来在天启国,宁舒妍就差点被这夫妻二人联手整死,倘若殷止戈继承皇位,成为西川新一任的王。 到时候自己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宁舒妍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立刻收起眼神之中的愤怒,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不过是些小事情而已,你不必这么紧张。” 钟小舒点头道歉,就在她低下头的那一刹那,宁舒妍眼神之中,有杀机一闪而过。 尽管只是一瞬,却没有逃过王爷跟钟小舒的眼睛。 宁舒妍冷着一张脸,跟殷止戈回了府。 既然已经确定仇家,现在正在西川国境内,接下来就要想想该怎么弄死她了。 两个人回到府中之后钟小舒立刻关起门来跟殷止戈商量起这件事情,“我可以确定,今天在市集上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宁舒妍。” “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跟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的确就是青川王,不过这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交易,咱们还得让人去查清楚。否则轻举妄动,容易打草惊蛇。”殷止戈劝解道。 现在毕竟是在西川国,贸然动手不一定能讨到好处。 “明天我去请皇上出面邀请西川王跟他身边的那位佳人一起进宫,到时候我当着皇帝的面指认她,西川跟天启交好多年,我就不信青川王能够保住宁舒妍,她顶替我郡主的位置多年,又害死我腹中孩儿,我定不能饶了她。” …… 青川王府。 回老家省亲的王妃回来之后,突然得知王爷身边跟了一位美娇娘。 乘着王爷去宫中复命的时间,差谴手底下的嬷嬷将宁舒妍请了过去。 王妃是王爷母家的表姐,祖父年轻时候曾经担任过尚书苑尚书郎,因为对皇帝有教养之恩,后有告命在身,配享太庙。 宁舒妍在天启国乃是郡主身份,早就见惯了这皇室后宫的腌臜事,到是大大方方的进了门。 见到王妃之后,行跪拜大礼。 “奴婢心儿见过王妃娘娘,王妃万福金安。” 王妃回来之前早就让手底下的嬷嬷打听过,这新来的姑娘有几分手段,好像还是王爷在民间捡过来的。 来府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平日里极为受宠的几个侧妃都丢了恩典。 “大家都是服侍王爷,何来奴婢一说?既然进了王府,那就是本宫的妹妹,本宫这次叫你过来,不为别的,只是这次从娘家回来带了不少的好东西,各院子都已经送过去了,既然你也王爷的女人,自然少不了你的这一份。” 随后王妃摆了摆手,示意嬷嬷将一只锦盒递了过去。 宁舒妍打开盒子之后,脸色立即僵住。 王妃赏赐给她的是一根价值不菲的翡翠碧玉点翠簪,要说这簪子上的翡翠都能在京城换上一套三开进的别院。 可问题是,这只簪子上盘旋,这是一只锦鸡。 俗话说得好,山鸡焉敢与凤比。 “姑娘,怎么还不谢过王妃娘娘的恩典?难不成是姑娘觉得这跟簪子配不上姑娘?” 到底是王妃身边的嬷嬷,自从跟着王妃娘娘嫁入王府,20余载帮衬管理这王府后宫。 说话字字珠玑滴水不漏,如果今天宁舒妍不收下这根簪子的话,就代表他对王妃不敬。 如果宁舒妍收下这根簪子的话,就代表她承认自己是个野山鸡,上不了大场面。 这后院里头的消息灵通异常,到处都是听墙角的丫鬟婆子,倘若消息传了出去,宁舒妍日后在王府里一定会被各宫里的侧妃们多加打压。 虽然心里有恨,但想着自己现在如果没有了王府的庇佑,可能刚走出这王府的大门,就被钟小舒一家弄死。 宁舒妍脸上挂着一抹浅笑,将这簪子接了过来,施施然说道:“即使王妃给的东西,奴婢哪有不收的道理,你地本就是出生乡野的贱妇,能得王妃如此贵重的赏赐。” 嬷嬷当即冷哼了一声:“都说新来的这姑娘脾气不好,气性又高,没想到姑娘倒是个识抬举的,这个帝王将相之家不比得你初生的花楼,在这王府宫内,自然有规矩要守。之前王妃娘娘回乡省亲,如今娘娘回来了,姑娘应当为在娘娘差遣之前就前来拜见,我家娘娘心思大度,不比寻常人家,但这规矩也不能乱了,望姑娘从明日开始,晨昏定省,切不可乱了这王府的规矩。” 第三百九十六章 狼狈为奸 想当初宁舒妍在公主府中受尽宠爱,向来是他目中无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挤兑过。 可无奈大局当前,她只能叩首谢恩。 回到她所在的观星楼之后,宁舒妍立刻大发雷霆,将房间里所有的瓷器花瓶全部砸碎,“该死的蠢货,若不是本郡主,今日虎落平阳,怎么会轮到你一个老不死的贱妇开指责我的不是。” 绣香大发雷霆之后赶紧劝阻道:“姑娘切不可大发雷霆里头的那位就在等着你出差错,好拿你发落呢!” 宁舒妍愤愤不平地说道:“这老女人仗着自己娘家的事,竟然敢在我面前放肆。爷回来了吗?爷回来之后,你立刻去帮我把也给请过来,就说我身体不适。恐怕是白日里受了一些风寒。” 绣香点头答道:“姑娘,你有什么好害怕的?您正值青春貌美,那位主子已经四十有三无论是在容貌,还是在才情上根本比不过姑娘您。我已经花了银子打点钱院的小肆等到王爷回来之后马上就会给咱们送信。” 果不其然,青川王回来之后直接去了王后的院子里头。 宁舒妍这边得到了消息,立刻拆迁丫鬟去报信。 青川王直接撂下了王后赶来观星楼,绣香沿途将今天发生的事儿告诉了青川王,“咱们家姑娘哪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兴许是被王妃的威严所摄,所以惊了魂吧!” 里面的婢女仆人,看见王爷过来之后,赶紧通报。 “姑娘,您快些准备准备吧,王爷正朝着这边赶过来呢。” 宁舒妍点了点头,她知道白天在市集发生的事情,肯定引起了王爷的注意。 所以故意收拾好妆容,趁着夜黑人静,给王爷下的帖子邀请他来观星楼一聚。 宁舒妍的贴身婢女绣香笑着说道:“姑娘,王爷过来了。” “欣儿恭迎王爷,这么晚了还把王爷从王妃娘娘的房里请过来,不知道是否惹恼了王妃娘娘。”宁舒妍故意将脸上画的苍白,柔黄的月光下显得我见犹怜。 王爷伸手将宁舒妍扶起,随后将手搭在她的纤腰上朝着内殿走了过去。 “不必在乎她的感受,她于我如同长姐,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哪来的儿女情长?” 宁舒妍从他怀中绕了出来,指着书桌上的字帖说道:“这几日,王爷公务繁忙,贱婢不敢过多打扰,事业辗转反思,不得入眠,所以在这边临摹王爷的字帖,虽然筋骨不及陛下的万分之一。” 王爷淡淡的暼了她一眼,看见桌上的字帖之后,瞬间就来了兴致。 只是看了几张笑着说道:“你的字颇有我年轻时候的风骨,不过锐气不够,你是一个女儿家,不必将字写的这么藏枪夹棒。” “臣妾愚笨,不懂得王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姑且就算是王爷在夸奖我了。”宁舒妍浅笑说道。 “你不用隐瞒我,今日在糕点铺门前同你说话的那女人正是我那丢失了二十余载的侄媳妇儿,早些时候,我从天启将你带回来,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二人之间一定有交集。” 青川王踱步走到窗边,将雕花窗户推开,眺望北斗七星,继续补充说道:“你的身形和容貌都跟天启王朝追杀的一位姑娘非常相似,说你蛰伏在我身边,到底为了什么?”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青川王将腰间软剑拔出架在宁舒妍的脖子上。 宁舒妍冷笑了一声,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丢在地上,露出绝世容颜。 青川王看着这绝世容颜,愣在原地,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青川王的反应让宁舒妍非常满意,他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冷笑:“王爷,既然早就已经识出了我的身份,何必白天时候陪我苦苦演戏。” “王爷不必开口解释,小女虽然愚钝,但也在皇家生长了几十年,知道这皇宫里的腌臜事,我也知道王爷为什么要把我给留下来。我既然顶替了贵女的身份在公主府待了多年,自然知晓一些他人不知的皇室秘闻,所以王爷才会将我留下。” 青川王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的心思揣摩得如此通透,当即将软剑放下:“本王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最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开门见山,只要王爷能够帮我保住小命,我必定能够帮助王爷登上那个位置。” “你不过是一届女流之辈,况且你现在是整个天启国的敌人。殷止戈夫妇来到西川,恐怕有你的责任,你凭什么觉得本王要答应你的条件?”青川王若有所思的问道。 宁舒妍捂着嘴巴笑着说道:“我说王爷,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呢?咱们现在所要对付的人,都是同一个人。你想要爬上那个位置,就必须得弄死殷止戈夫妇,皇上前几日在宫中大设宴席,所谓何事?您不是不知。你觉得亲生儿子回来了,他还会把位子拱手让给你吗?” 青川王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今天晚上,皇帝将他召入宫中就是为了商榷此事。 听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在为这个流失在民间的儿子筹谋,他失踪了二十余年,从小长在天启国又是天启国的将军。 举国上下心腹老臣纷纷反对,小儿虽然满口答应皇帝要辅佐侄儿,可心里哪里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你当真有办法。”青川王试探的问道。 “王爷,你想想这殷止戈本来就是天气国的将军,先皇后之子流落民间数十年,谁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况且他可是天启国皇帝的心腹将军,如果让这种人继承大统的话,跟把江山拱手相让了,又有什么区别?如果王爷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清君侧,想必朝中的文武百官一呼百应。” 宁舒妍说的没错,这正是皇帝所忧心的地方。 青川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两人挑灯商量起了这件事情。 第二日一早,皇帝下令邀请青川王携带全府女眷到西川别苑赏花,作为青川王的爱妾,如今的左膀右臂。 宁舒妍自然跟在了身后,只是王妃娘娘见不得她好。 故意将她安排同仆人同车。 第三百九十七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宁舒妍当即沉了脸,暗暗握紧了拳头。 这个王妃三番四次的来挑衅她,先前是送她那暗示性极强的首饰,如今又安排她和仆人坐在一起,岂不是让王府上上下下都看透了她的笑话。 “姑娘还不上来吗?我们马山要走了。”王妃院子里的丫鬟掀开帘子,嘴角里噙着嘲讽的笑,那眼神仿佛在说,谅你迷惑王爷又能怎么样,在王妃面前,在大场合面前,和他们这些下人岂不是一样的。 换做以前,宁舒妍绝对不会受了这种气。 但是此时,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安排轿子这种事情,虽然青川王根本不会在意,但是王妃这么安排,之前肯定是找好理由了。 她如果贸然前去闹,说不定还正中了那王妃的诡计。 宁舒妍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哟,从我进来这王府,便听说王妃娘娘贤良,为人慈爱宽厚。原本只是听话,今日真是切实体会到了。想不到王妃竟然为我安排了这么多的丫鬟伺候着,那我就提前谢过王妃了。” 她说着,仰着头上了轿子。 那传话的人心里打了个咯噔,看来这个宁舒妍不好惹阿,三两句话就让王妃的奚落变成了赏赐,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是面子上,却是没有落下的。 这事情传到王妃那里,她恨恨的咬着牙:“这个贱女人还是有点本事的,等今天到了皇上面前,偏偏还有王爷护着!不过,一会儿在皇上面前让她犯点错,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一行人来到皇宫。 这次,皇上虽然是明着宣青川王来赏花,暗地里的意思自然是想拉拢这个王爷。 这么多年,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青川王到底是个什么人,如今止戈也回来了,得想办法为他铺平这条路才行。 因此,皇上也把殷止戈和钟小舒也叫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刚刚相逢的儿子,皇上那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宠爱,不仅满朝文武百官皆知,他最近甚至还动了要正式把殷止戈给认回来的念头。 只是止戈之前的身份的确是一个阻碍,抛开这么多年的愧疚,皇上作为一个上位者,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弊,尤其是止戈之前在天祈国做过将军。 至于钟小舒,皇上虽然不甚满意,但最近这段时间,他急切的想和殷止戈的关系更拉近一步,因此对自己儿子的心上人也重视了很多。 虽然这次的赏花只有殷止戈和钟小舒,还有青川王一家,但是准备座位的时候,皇上特意吩咐,要把殷止戈安排在青川王前面。 青川王也不是傻子,带着家属来了之后,一看位子的安排,便知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了。 不管是明着还是暗着,都在告诉他,殷止戈的身份还是要高上他一头的。 青川王当即不满,但是当着皇上的面不敢发作,于是收敛起眼里的狠厉,朝着皇上行礼。 “平身。”皇上笑着摆了摆手:“今天没有外人在,青川王也不用客气了。来,我给你说,这便是止戈。” 殷止戈一身黑衣,坐在皇上的位子下面,面上没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睛里却露出凌冽的光芒,乍一看上去,竟然比执掌了几十年的西川国皇上气势还要磅礴,天生的王者之气,纵使只是坐在那里,还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追随。 而他身旁坐着的钟小舒,素白的裙子之上点缀着莲花,这是皇上特意恩赐的布料,乃西川国顶级好料,平日里,就连后宫的人都没几个见过。此时穿在钟小舒的身上,那张俏丽的脸庞越发的动人。 最让人惊讶的是,钟小舒乌黑秀丽的头上上别着的那根发簪,长为一尺,通体为玉白色,上有翡翠为羽毛,下有价值连城的珍珠,底部垂落着黄金吊坠。 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一眼便瞧出来这个发簪的珍贵。 皇上欣慰的看着他们两个,尤其是在看到殷止戈的时候,眼底流露出来一阵欣慰还有骄傲,果然虎父无犬子,他的儿子哪怕这些年没有长在他身边,但也是人中龙风。 青川王的脸色却在一瞬间变得难堪起来,这殷止戈可能是做过将军,脸上的杀伐之气很深,他竟然被对方一个淡淡的眼神吓得心里一慌,好像一眼被看穿了。 “启禀皇上,这长得和您真是太像了,仿若是见到了您年轻的时候,果然是皇家血脉!”青川王到底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事情的,很快的整理好自己的表情。 皇上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还跟着点了点头。 殷止戈抬眼,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久闻青川王大名。” 王妃自然是也瞧出来了皇上对殷止戈和钟小舒两个人的高看,连忙出来说:“殷公子和夫人真是一表人才,皇上您真是好福气呢。” 钟小舒淡然的笑了笑:“多谢王妃夸奖。” “妹妹客气了。倒是你这个簪子,可真是漂亮阿,”王妃羡慕的盯着发簪看。 “王妃果然好眼光,这是皇上恩赐的。”钟小舒恬淡的笑着。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此等好物,非我西川国莫有。”王妃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而与此同时,她朝着宁舒妍的方向看了过去,顿时心生一计。 他们身后跟着的宁舒妍简直要气死了! 下了马车之后,她原本兴致冲冲的要跟着王爷一起走,没想到王妃那个老谋深算的竟然已经提前安排了人,让她跟着绣香两个人在最后面,甚至还没丫鬟们靠前。 如今好了,她站的位置连丫鬟都不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小舒那个贱人出尽了风头! 怎么可能不生气!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生气,在西川国皇上的面前,也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不过,刚刚王妃提到的钟小舒头上的发簪,宁舒妍眉头一皱,低声把绣香悄悄地叫到了一旁, 一番介绍之后,皇上有心想让青川王和殷止戈单独说会话,当着这么多人自然是没有办法,索性便说:“朕和西川王还有止戈去前边看看,你们在这里尽情玩,一会儿御膳房会来摆桌,今日天气刚好,我们在外面吃饭赏花。”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箭双雕 一群人道了谢,殷止戈虽然对皇上没感情,但是到底念在对方身份地位颇高的份上,没有拒绝。 他转过身,面向钟小舒的时候,脸色缓和了些,嘴角带着笑意,柔声说:“你一人可以吗?” “没事,你尽管去吧,皇上让你和那西川王相见,肯定是有安排。”钟小舒抬手整理着殷止戈的衣服,随即轻声说:“我今天再找机会去试探一下宁舒妍,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吧。” 殷止戈抓住了她的手,温柔的握住:“注意安全,有事便叫我。” 钟小舒笑着点了点头。 王妃在一旁看的越发的羡慕,人家两个人郎才女貌,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含情脉脉,哪里跟他们家王爷似的,如今整个心都怕是被那个狐媚子给勾引走了! 想到这里,王妃的心里越发的生气,她叫来自己的丫鬟,轻声耳语了一番。 钟小舒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同时被两个人盯上,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然而皇上也正巧提供了这个机会。 王妃笑呵呵的说着客套的话,宁舒妍果然闲不住的凑上前来。 “姐姐,妾身瞧着你们说的这么热闹,我一个人在后面实在是太过无聊了。”宁舒妍柔柔的笑着。 王妃差点忍不住要翻白眼。 钟小舒马上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不对付,想来也是,宁舒妍现在跑到青川王家里做个妾,照她的性格,肯定是入不了这个王妃的眼。 钟小舒有意刁难,便问:“这位姐姐是?” 王妃虽然心里看不上宁舒妍,但是面上还维持着大家闺秀的大方,说起话来虽然客客套.套,但是言语之中难掩嘲讽:“她阿,是我们家王爷最近的新宠。要说我这妹妹,长得好看,伺候我们王爷的手段那是一招接着一招。说起来我这个做姐姐的,还真是要好好学习一番。” 宁舒妍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里面的嘲讽,气的有一瞬间脸色铁青。 她现在只能庆幸钟小舒没有认出她来,要不然这个脸丢大了,她宁舒妍绝对不能在钟小舒面前丢脸。 “姐姐说的哪里的话?真是折煞妹妹我了。”宁舒妍始终柔柔的笑着。 钟小舒心里冷笑。 宁舒妍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声说:“夫人头上的这个发簪真是好看,不知妾身可否有幸摸一下?” 说完,她还不忘娇羞的低着头:“上次我也看上一个发簪,只是那个价格太贵,原本是不打算要了的。但是王爷心疼我,立马给我买了。我本以为我那个已经够好了,没想到夫人您头上的这个才是真的绝色。” 王妃再也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声音也沉了下来:“我们家妹妹这见识,哎,夫人你可别介意。” 钟小舒摆了摆手,她知道宁舒妍是个什么人,这个人不会没目的的去做一件事,如今要这个发簪,只怕是心里憋着什么坏主意呢。 但是她还是把发簪拿了下来,放在了宁舒妍的手上,还不忘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精致的簪子,还真是多谢皇上的厚爱。” 宁舒妍望着簪子,连连称赞,归还的时候,她并没有放在钟小舒的手上,而是大着胆子将簪子插在了钟小舒的头上。 钟小舒笑了笑,一行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往前走。 此时,一个丫鬟突然从后面撞到了钟小舒,嘴上还叫着:“虫子!” 钟小舒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与此同时,她注意到,有人趁着她不身子不稳的时候,在她的发簪上动了一下,那发簪本来就被宁舒妍戴的很外面,此时更是掉了下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时间,钟小舒便知道了宁舒妍在搞些什么。 她假装没有发现的站稳了身子。 “大胆!这里哪儿来的虫子,给我滚出去!”王妃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丫鬟竟然这么丢人,当场发了火。 钟小舒劝道:“王妃,我没事的。来,我们继续赏花吧。” 王妃心里松了口气,刚才那下要是得罪了皇上如今最重视的人,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望着钟小舒已经没有发簪的头顶,王妃心里暗自得意。 过了会儿,王妃的丫鬟回来,就是刚才那个嘴里叫着虫子被骂的人,此时她的眼眶还是红着的,看上去像是被吓傻了:“王妃,我,我没有找到那位夫人头上的簪子。” “什么?”王妃马上皱起眉来:“你刚才不是撞了一下她吗?而且她的头顶上已经没有了,怎么会没找到?!” 丫鬟急的满脸都是泪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去拿的时候已经没了。” “地上呢?”王妃气急败坏的问! “找不到,都找不到!”丫鬟的哭声越来越凄惨,意识到自己闯大祸了。 而此时,簪子已经到了宁舒妍的手上。 她笑着称赞了绣香,又说:“一会儿你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把簪子放到王妃的身上。到时候我看看她作何解释!” 宁舒妍光是想想一下那个画面,都要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了。 她的打算便是想嫁祸王妃,顺便,在皇上面前,钟小舒连赏赐的如此珍贵的簪子都能弄丢,一定会给皇上落下个不好的印象。 这真是一箭双雕! 钟小舒自从发簪不见之后,虽然面上没什么反应,还在赏花,但是却时时刻刻的注意到了宁舒妍的动静。 过了会儿,她发现,果然趁着人多的时候,宁舒妍的丫鬟跑到了王妃的身边,迅速的将那个发簪放到了王妃的衣服的左侧口袋里。 她几乎可以确定,宁舒妍马上就要贼喊捉贼了。 钟小舒趁机摘了一朵花,快速的走到了王妃的身边,笑着说:“好花配美人。王妃乃是今日在场的所有姐妹中最美的。我瞧着这花儿也是这满院子里花儿最好看的,望王妃收下。” 王妃大吃一惊,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说在钟小舒面前了,就算是在宁舒妍面前,她也称不上好看的。怎么也没想到,钟小舒会说出如此夸赞之话。 第三百九十九章 如意算盘打错了 但是女人都是喜欢被夸奖的,尤其是比自己美的人还要夸赞自己漂亮,王妃被钟小舒这一顿夸,开心的仿佛脚下踩着五彩祥云,整个人轻飘飘的接下了花。 钟小舒趁机将那发簪掏了出来,接着,又装作去赏花的样子,走到了宁舒妍的身旁,将发簪放到了她的口袋里。 过了会儿,皇上和殷止戈还有青川王都回来了。 宁舒妍找准时机,故作惊讶的问道:“夫人,你的发簪呢?” 钟小舒心里冷笑一声,面上装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发顶,没有摸到发簪,吓得脸上泛着白:“我的发簪去哪儿了?” 皇上闻言皱眉:“派人去找找,应该就在这一路。” 话音刚落,侍卫们便原路返回去找了。 殷止戈转过头来看着钟小舒,后者摇了摇头,在他的手心上画下了三个字——别担心。 他看着钟小舒信誓旦旦的眼神,便也明白过来,看来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侍卫们很快的回来,禀告皇上说什么都没有找到。 钟小舒装作吓得不轻的样子,跪在了地上:“是妾身该死,竟然让皇上赏赐的簪子丢了。” 宁舒妍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大声说:“我们来来去去的地方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是丢了,依妾身看,说不定是谁喜欢这个簪子,顺手偷走了。” 她这么一说,皇上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因为的确是有理有据。 在场的女眷多,比起簪子自己掉了,被有心人拿走的确是更正常的。 王妃的脸色当场变了,宁舒妍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场明显表现出来喜欢的,不就只有她一个? 果然,已经有几道视线投了过来,王妃气的当场便说:“皇上,这件事非同寻常,还是搜身吧!” 宁舒妍差点没笑出来,这王妃简直是自掘坟墓!若不是她早早将这簪子掉包了,今日恐怕这王妃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当着皇上的面还敢偷东西,皇上也气的不行,一声低吼:“来了,给我查!” 青川家的家眷全部都站成了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王妃觉得古怪,她原先的安排是想让自己的丫鬟偷偷地拿了钟小舒的发簪,然后嫁祸给宁舒妍,可是现在这发簪到底去了哪儿? 不会真的被谁给偷走了吧? 王妃在这怀疑着,宁舒妍那边却早就控制不住的得意起来了。 这件事已经基本按照她所设想的那样在进行,如今皇上大怒,搜身的人也已经站在了王妃的面前。 现在只等着从王妃的口袋里搜出来发簪,到时候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用,看这个女人以后还敢不敢给她使绊子! 宁舒妍得意的看着,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搜查的人并没有从王妃的口袋里搜出任何东西来! 这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亲眼看着绣香把簪子放进去的! 怎么可能没有? 宁舒妍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脸上的得意甚至还没来得及消失,她和绣香彼此看了一眼,一副见鬼的表情。 那发簪既然不在王妃的身上,还能在哪儿? 宁舒妍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就在她触碰到这个冰凉的发簪时,身体仿佛一瞬间掉入了冰窖,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为什么发簪会在她这里? 宁舒妍太过震惊,导致她根本忘了这是在众人面前,就这么傻傻的直接把发簪拿了出来。 “是她!她拿着发簪!”王妃身边刚刚那个哭过的丫鬟,一眼看到了宁舒妍手上拿着的东西。 她这一嗓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宁舒妍的身上。 而那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发簪也十分的亮眼。 宁舒妍张了张嘴巴,看着皇上发怒的表情还有青川王眼里的震惊,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妾身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我拿的!真的不是我!肯定是有人在冤枉我!” “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冤枉你阿?”王妃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女人拿的,但是这对她来说,肯定是好事阿! “刚刚我们在那赏花,你还从夫人的头上把发簪拿了下来,亲自戴了上去。恐怕就是那个时候动了心吧?我们清川王府家的哪个不是出身高贵的。唯独你这个市井之流,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此时已经没有钟小舒的事情了,她也乐得轻松,站在一旁和殷止戈两人看着这场好戏。 在场最没有面子的自然是青川王。 他的人光明正大的在皇上面前偷东西,而且这人还是这些日子他最宠爱的妾,怎么是一个丢了面子能形容的了他现在的愤怒! 皇上果然大怒:“青川王,朕邀请你一家来,可不是让你随便把什么身份的人都带来。” 青川王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启禀皇上,这次是臣管教无方!” 宁舒妍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嚎啕着:“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我怎么可能先发现这件事?皇上,王爷!求你们想想阿。这一定是有人冤枉我的!” “还用说?你肯定是贼喊捉贼!”王妃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王府的脸面了,满脑子只想赶紧把这个妖孽给除掉! 青川王头痛不已。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宁舒妍真正身份的人,虽然如今看来,对方真是一个愚蠢到家的人,但是提出的条件又那么具有吸引力。 他不得不把宁舒妍给保下来。 “皇上,这是臣的家门不幸,竟然让这样一个人破坏了这场宴会,破坏了皇上和殷公子还有夫人的心情,是臣该死!恳请皇上让臣亲自处罚这个脏东西,省的脏了皇上您的眼!” 王妃一听这话,便知道自家王爷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当即越发的生气。 他正要说话,却被王爷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能将所有的怒火咽了下去,但是心里对宁舒妍更加的愤恨不已。 “这簪子是朕赏赐给小舒的,你的人却将它偷掉,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人?”显然,皇上并不打算轻饶偷东西之人。 宁舒妍听了这话,吓得浑身哆嗦着,害怕到了极点。 第四百章 装腔作势 她哪里能想到,这明明到了王妃口袋里的簪子,莫名其妙的飞进了自己这! 而且明明是她亲眼看见的,莫不成是她眼花了? 越想心里越焦灼,她想开口辩解,可余光瞄见的却是皇上暴怒的脸! 她知道,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张口,怕是皇上当下就能给她下令打进天牢了...... “皇上,您所言极是,这个贱妾,心思实在歹毒,我立马就让人把她打回去,重重的打,重重的罚!我对皇上的衷心,还请皇上明鉴!”青川王此时也是焦头烂额了,他看得出皇上是真的很看重这殷止戈,一边开口,一边对旁边的嚒嚒使眼色,示意她速速把宁舒妍给带下去。 皇上冷笑一声,“你对我的衷心?” 青川王额头上的汗啪嗒掉到地上,一句不敢再说。 旁头的钟小舒热闹看够了,清清浅浅笑着对皇上道:“皇上,许是她太喜爱这簪子,一时兴,才会把它给放进了自己兜里去,皇上切莫太动怒。”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敲定了她宁舒妍是个偷簪子得了么? 宁舒妍心中火气翻涌,恨不得把这簪子扔到钟小舒脸上! 这算什么? 她被万人指,她还过来跟着倒打一耙,要是放在以前,她钟小舒算个什么...... 宁舒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把簪子双手捧着,对着皇上,凄凄惨惨的就哭了起来,“皇上,是臣妾该死,臣妾也不知这簪子怎么的就落入了臣妾这,皇上赠予他人的恩泽,臣妾怎敢偷窃,臣妾今日在此磕一百个响头!” 王妃看着宁舒妍又开始装可怜的样,在心里把白眼翻上了天。 “皇上,这都是我青川王没看好自家的人,才会出了此事,往皇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止戈啊,你觉得此事如何呢?”皇上忽地冒出这么一句来,看都不看青川王一眼。 殷止戈沉了沉脸,作了个辑,“臣以为,此事就交予青川王处理吧!” 他这一句话,切切实实让青川王松了口气,暗地里抹了把汗,就听到皇上满意的开口道:“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青川王,不管你有多少莺莺燕燕,朕最看不得的就是那些个贪心的人,此人,你带回去多加看管!” 此话一出,青川王也从皇上的话里悟出了那么点意思来,顿时严肃了脸,“是,谢皇上!” 旁边的嚒嚒见状,立马就把还在一旁不声不响磕头的宁舒妍给拽了起来,也不管她痛呼,硬生生的就给带到了自己旁边去。 钟小舒默不作声的看着这一切,宁舒妍连个额头都没磕红,也不知她是易容的太厉害,还是压根就只不过是在那装腔作势罢了。 看着她和那些个婢女嚒嚒站在一起,可别说,钟小舒还真.觉着她们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时此刻宁舒妍的心里头自然是愤恨到了极点,钟小舒的煽风点火,王妃的冷嘲热讽,她记得是清清楚楚,可她能怎么办?现在的她,只不过是陈殚欣,只不过是青川王带来的一个小妾,她再怎么怒,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去。 “皇上,您看这今年的花,生的还真是美。”零风在一旁适时的说了句,看着满园子盛开的百花,皇上也跟着点了点头。 “今年的花是不错。” 一句话,就巧妙的把刚才一场闹剧给遮掩了下来,钟小舒也自然看出现在不是揭穿宁舒妍的好机会,也不在簪子的事上多说什么,只接过嚒嚒给的,又轻轻柔柔的戴到了自己头上去。 目睹着这一切的宁舒妍,心都觉得快要被堵死了,她有气不敢发,又只能跟这些下贱胚子走在一起,简直是让她憋屈到了极点! 一行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的赏花,青川王也没再看宁舒妍一眼,只和王妃走在一起,顺应着皇上说几句话。 “青川王啊,今日朕和你说的话,你是否都听进心里去了?”几人在小亭子里驻足,皇上看着眼前的烟波浩渺,不急不缓的问了句。 “自然,皇上说的每句话,臣都是谨记心中。”青川王连忙应声。 说完这句后,他见皇上没开口,又低头补了句,“皇上,不如这样吧,皇子刚来西川,定是还没好好见过西川的大好风光,就让臣这两天带着皇子,好好的游历一番。” 皇上这才转过身,“嗯,我看行,止戈,你觉得呢?” “皇上说什么,臣便做什么。”两人一唱一和的,殷止戈也明白了这皇上的意思,估计是觉得自己才来西川,未和他人有过多交涉,便让这青川王带着自己走走看看。 顺便结实结实朝中的各路人马。 殷止戈心里头思绪万千,明白青川王定是在西川有较深的根基,不然的话皇上也不会把这事交托给他。 同时,这青川王也定是赢得了皇上不少信任的。 “那就好,今日赏花,大家也都累了,我让御膳房备些,稍后便去阐庆阁一起用饭吧。” 几人纷纷应下,起身将皇上送出百花园,眼见着皇上的身影远了,青川王才走到殷止戈旁边,“皇子,今日之事,是我做的不对,没看好手下的人,让您看笑话了。” 殷止戈淡淡的点了点头,“无事,一场误会。” “皇子有气度!既然如此,我便带着我这些个家眷,先走一步,稍后再见?”青川王笑了笑,眼里的那股子真诚劲,看的殷止戈都想说一句好演技。 “再见。”殷止戈象征性的回了句,青川王便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的出了百花园。 钟小舒瞧着人都走干净了,眯了眯眼,“这青川王,一看就是老滑头。” “我看老滑头的是你才对。”殷止戈失笑,今天的事,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钟小舒安排的。 不过钟小舒也定不会突然使诈,估摸着是旁人起了害人的心,她索性把事给扭转了下。 他再了解不过她了,她从不是会贸贸然行事的人,没把握的事,她也不会轻易去做。 第四百零一章 贼心不死 “你怎么知道?”钟小舒笑的舒畅,不过今日之事又不能全赖她,谁让那宁舒妍走到哪都不安分呢? 殷止戈揉了揉她的脑袋,“除了你,还有谁?咱们也先回去吧,等晚会还要再去那阐庆阁一趟。” 赴鸿门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只不过这青川王的圆滑程度,也着实让钟小舒佩服。 上来就变着法的夸了殷止戈一顿不说,出了事还一点脾气没有,把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硬生生把宁舒妍给保了下来。 她虽是跟着煽风点火了句,不过也是为了让宁舒妍知道她的处境,让她明白她既然选择了要当别人的小妾,那就只能忍气吞声。 与其拆穿她,还不如这样让她先憋屈几日,凭着她那歹毒的心肠,定还不用等她先出手,她就忍不住了。 另一头的宁舒妍,被王妃的嚒嚒死命拽着胳膊往前拖,不管她喊痛还是喊疼的,使得劲是一点都不带少的。 王妃见她哭天抹泪的,心里头的烦躁感油然而生,“你是哭包转世?嚒嚒,把她嘴给我封上!今天给我们王府丢了这么大的脸,还好意思在这哭哭啼啼的!” 嚒嚒扯了块抹布,三下五除二的就塞进了宁舒妍嘴里头,呛鼻的味道顿时散进宁舒妍的口腔,她眉头紧皱,却也只能呜呜得喊着。 后头跟着的青川王也故意放慢了脚步,只听到没声了,才带着侍卫大步往前走。 “怎么回事?这像什么话?把她嘴里的东西扯出来!回王府再说!”青川王冷着脸就要把宁舒妍嘴里头的抹布给扯出来,王妃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王爷,我也不过就是看她刚才吓得腿都软了,让嚒嚒拽了她两下,她就大喊大叫的,这不没办法了,才用块布把她嘴堵上的,这就上马车了,王爷您别担心。” 王妃的言外之意,上了马车就没人见着了,与其让她在这鬼哭狼嚎的吸引人注意力,还不如堵上她的嘴。 青川王见状,也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便当看不见一般的去了前头的马车。 宁舒妍见青川王丢下自己,眼都气红了,想说什么,嘴却被堵的死死的,只能发出呜咽声。 “赶紧上去吧你!”嚒嚒粗暴的把宁舒妍丢进马车里。 王妃嫌弃的看了她一眼,这才不慌不忙的上了马车,宁舒妍愤恨的坐在王妃对面,一声不吭。 “妹妹,怎么这么狼狈?你看看,浑身是土的。”王妃慈眉善目的看着宁舒妍,那语气,仿佛真的为她心疼一样。 可只有宁舒妍知道,这王妃明摆着就是在这故意羞辱她呢。 王妃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立马就把宁舒妍嘴里的抹布扯了下来。 “哎呀,我忘了,你该和那些女眷一个马车,不该和我一起,乱了规矩,不过见妹妹今日哭的这么惨,又行了不少礼,我也不计较这些了。”王妃先状似惊讶的喃喃自语,随后又笑意盈盈的看着宁舒妍,那语气,那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大气。 可只有宁舒妍硬生生的咬碎了一肚子的银牙,从嘴上抹出一丝笑,“谢谢王妃厚爱,妹妹定不辜负王妃心意,今日之事,都是妹妹一人的错,妹妹绝不会连累王府!” 王妃见她态度如此软,只觉得跟她再怎么言外有意都是白费,便不再出声。 而在前头的青川王,却是连连叹气,刚才皇上临走之前,说了晚些时候要去阐庆阁用膳,可却没说邀请没邀请他。 阐庆阁,是皇上平日最喜爱的一间,若无事,他不会让在阐庆阁聚,而且,他青川王在西川这么些年,也就被留在过阐庆阁一次。 而且平时,皇上若是想留他,直接就让他在宫里暂住了,这次却提都没提给他安顿的事,零风更是一点脸色都没使。 怕是今日宁舒妍的事,让皇上动怒了。 青川王在心里暗骂了宁舒妍几句,他就不该轻信这女人,明知她来历不简单,还受了她的蛊惑。 而且今日这么一看,皇上似乎是真的很疼爱那殷止戈,若是皇位传给了他...... 越想心里越不痛快,青川王的脸色立马黑了一个度。 灰溜溜地带着家眷回了王府,宁舒妍被王妃一路上的话堵的死死的,什么也不想说,倒是青川王一下马车就让人把宁舒妍带到他屋里去。 王妃嗤笑,心里头琢磨着那小浪蹄子估计是要被好好收拾一顿了。 “今日之事,你怎么解释?”青川王怒喝,拍了拍桌子,见宁舒妍低着头,心里头的无名火更甚。 “我不需要解释,你觉得在那场合,我会故意偷她的簪子,引人夺目?这事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动手脚。”宁舒妍半天才出来这么一句话,抬起头,一脸的不卑不亢。 “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不成?”青川王被她这句话说的一头雾水。 难道不是她急于求成结果砸了自己的脚? “今天你也看到了,那钟小舒压根就不在乎那簪子,你觉得除了你那个王妃,谁还会那么急着让我在大家面前闹笑话?那天我才同你说了事实,你觉得我会那么蠢笨?”宁舒妍一字一句的说着,青川王听到这话,眼里的怒火也跟着消散了些。 只觉得她说的似乎也没什么错,偷簪子这种事,是过于愚笨了些。 “你我之间的关系,咱们再清楚不过,你觉得我是会害你不成?”宁舒妍眼巴巴的看着青川王,见他不吱声了,就知道他肯定是动摇了,于是便趁机又补了句。 “可今日之事,你做的也不好,让皇上发怒,日后,你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宁舒妍当然知晓她的意思,她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什么皇上,见不到也就罢了。 “我自有我的办法,只不过,你要看好你那个王妃,要是再出今天这样的事,我可不保证后果是什么,与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宁舒妍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今日的事全归结到王妃身上去,自己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第四百零二章 登不了大雅之堂 “什么玩意,今日之事,跟我有什么干系?” 宁舒妍从王爷屋里头出来,可下令被责罚的还有她王妃一份,青川王只说她王妃教妾不当,硬生生把她也跟着罚了两日的跪祠堂。 王妃再怎么嚣张跋扈,毕竟和王爷是少年夫妻,这么多年的感情,心里头还是对王爷尊敬的,自然不会说跑到青川王跟前再搬弄什么,可这消息传到王妃这,她心里头的火蹭蹭蹭的就往上冒。 很好,说她教妾不当,那她就非好好的教教不行! 怒气冲天的王妃立马把宁舒妍逮到了自己屋里头去,还特意让丫鬟和王爷的人说,她现在就好好的管教管教那些个小妾。 于是,除了宁舒妍以外的几个小妾,也被抓到了王妃那去。 “想必王府这么大点地方,有什么事,你们立马就知道了吧?”王妃坐在高凳上,冷眼看着跪着的那些个小妾。 “臣妾们不敢妄议。”果儿应着王妃的话,颤颤巍巍的回了句。 随后的几人也是跟着果儿的话,纷纷告错。 宁舒妍却在心里头啐了口唾沫,这果儿本就是王妃的人,她算是看出来了,什么要管教,不就是拉了几个垫背的,故意来找她的茬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欣儿?”王妃见宁舒妍迟迟不肯开口,立马瞪了她一眼。 “启禀王妃,欣儿知道自己今日做错太多,不敢再开口,生怕再说出什么来。” 王妃听到这话,顿时踢翻了旁边的小凳子,“那旁人都是会吱声吭气的,就你不会,就你与旁人不同,是吧?” 宁舒妍知道这王妃是铁了心的要找茬,也不跟她过多置气,只毕恭毕敬,“还请王妃明察,欣儿真心知错,王妃想让欣儿做什么,欣儿绝不说一个不字。” 话到了宁舒妍这,硬生生就变成了王妃无理取闹,她跟着妥协了。 王妃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知错?这就是你知错的态度?” 与其同时,外头的太监不急不缓的传了圣职来,意思让青川王带着王妃去赴宴。 接到圣职的青川王,心里头的大石头这才算落了下来。 他还估摸着皇上又得冷自己一段时间了,看来还都是他自己多想。 而在屋里头王妃也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既然如此,那你就在我这门口跪着,先跪一夜,何时起来,我再让人通知你。” 宁舒妍知道自己肯定是躲不过的,便立马起身去外头跪着了,跪的那叫一个无声无息的。 可这在王妃看来,她就是明摆着不服气呢,不是她捣鬼,她有必要这么言听计从的吗? 青川王让人通知了王妃,两人收拾的利利索索,又启程去了宫里。 另一头的钟小舒,正看着手里头的女红发呆,殷止戈从外头进来了也没发现,“想什么呢?” 一句话,这才让她回了神,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窝,“吓我一跳,我还能想什么,想宁舒妍隐忍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强了。” 殷止戈也跟着点头,“她那不是隐忍,是局势所逼,不过这女人也是聪明过头,跑到西川这给人当妾。” “早晚我得揭了她那张皮。”钟小舒撇了撇嘴,看着外头的天渐渐暗了,便重新梳洗打扮,准备跟着殷止戈去赴宴。 早在通知青川王之前,零风就亲自来和殷止戈说了,等到戌时正点,就启程去阐庆阁。 ...... 先来的是青川王,太监没跟他说清是什么时辰来,所以他自然就带着王妃被吃了个闭门羹,在那巴巴等了多时,才等到殷止戈他们来了,随后才是皇上。 一行人入座,青川王也不多说什么,只自发敬酒,“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寻得爱子!” 皇上笑了笑,看着殷止戈沉稳的样子,心中的喜爱几乎快要满溢,“止戈啊,今日也算是我给你的接风宴了,在西川,青川王也算是我比较得力的一个助手,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都问他便是。” “是,皇上。” 几人一边说一边吃,钟小舒和王妃都是女流之辈,这种场合也说不上几句话,自然而然的两人就凑到了一起,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钟小舒自然看得出来王妃和宁舒妍不对付。 她夹了点菜到王妃碗里,笑眯眯的看着王妃。 而王妃自然也对钟小舒是有敬畏之心的,毕竟殷止戈在皇上那里可是受宠得很。 “今日之事,你别怪我家那个妾室,她一直都如此,就知道给我们王府添乱!”王妃一副不吐不快的样子,看的钟小舒好一乐。 她还寻思这宁舒妍到了别的地方,还要装她的白莲花,可现在看来,怕是早就有人把她真面目给揭穿了。 “无事,一个妾而已,登不了大堂。”钟小舒大度的摆了摆手。 听到这话的王妃就如同见到亲人一般,连忙跟着不停地点头,“是,是,皇妃所言极是,这妾就是妾,一辈子也不能跟正室比。” 见她慷慨激昂的这个样子,钟小舒就知道自己断没有猜错,这王妃估计也是在王府憋屈得久了,一直被宁舒妍给打压呢,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所以啊,咱们也不用多想,哪怕掀起再大的风浪,也就是个小妾而已。”钟小舒故意说了这么一句,果不其然,王妃立马跟着连连点头。 “您有所不知,就是我们王府那个欣儿,实在是奇怪得很,不过做妾的,也都有那个本事罢了,总是会把人迷的晕了头。”王妃这话里带着醋溜溜的意思,不过钟小舒自然是看得出来,她不是酸青川王对宁舒妍怎么样,只不过是看不过宁舒妍会使些卑劣的手段。 钟小舒在心里失笑,心里估摸着王妃也该是从小被捧到大的,性子直爽,不过是见到一个白莲花就这么个样了。 “那些不雅之事,今日不说,那种人使出来的手段,不值得一提罢了。”钟小舒想着既然这王妃没什么太重的心机,还不如跟她好好“叙叙旧”,好把宁舒妍的事给顺藤摸瓜出来。 第四百零三章 暗中行动 在王妃看来,钟小舒倒是直白坦言,她也就没了顾忌,和钟小舒提起有关于宁舒妍的事情来,她显然是忍了宁舒妍许久,从开始用膳一直讲到用膳结束,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更是特别不满宁舒妍的存在。 王妃在那滔滔不绝的时候,钟小舒只是点头应和着,如此一来,她也就从王妃的口中得知了许多与宁舒妍有关系的事情,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青川王对着殷止戈端起酒杯来,转而对着皇上鞠躬,甚是恭敬的开口说着,“臣恭喜陛下,恭喜皇子能够重逢。” 能够听到这样的祝贺,皇上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来,而后又是满脸激动的开口说道,“吾儿能够回来,自然是上天命中注定的事情,不管以前你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你回来了就好。” 看着皇上满脸的欣喜,青川王就能够明白,在皇帝的心中,殷止戈占有很重要的地位。 殷止戈只是不急不慢的站起来,对着皇上行了行礼,“父皇说的极是。” “殿下远道而来,想必对这西川还不够了解…”顿了顿,青川王望向皇上,继续说着,“不如就趁着明日我闲暇之日,带着殿下四处走走,也算是尽一尽臣的职责。” 对于皇帝来说,青川王和殷止戈能够相处的不错自然是好的,他更不会阻止什么,故而在听到这些话时,只是应下来,“如此甚好。” 见皇帝都已经替自己答应了下来,殷止戈也就不好再去推辞什么,只是客客气气的同青川王道谢,“那还真的是多谢青川王的好意了。” 王妃闻言,本想要同青川王一同出行,可是想到自己是女子时,便是无可奈何的低下头去,眸色都暗淡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垂头丧气的模样,没了神采奕奕的精神。 看着她这副模样,钟小舒轻轻的伸出手去拍了拍王妃的肩膀,特意压下声音说着,“王妃不要伤心,日后有时间,我定然会登门拜访。” 说罢,钟小舒还冲着王妃眨了眨眼睛,像是暗示一般。 虽然没有和钟小舒一起出去闲逛的机会,但是得到了她的许诺以后,王妃也就一改阴郁的心情,冲着钟小舒露出笑容来,“好,那我们可是说好了,你可不能骗我。” 宴会很快便结束了,王妃心情好,见着宁舒妍还跪着,找了个理由就打发她回屋去了。 绣香在旁边跟着,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宁舒妍。 两人回了屋,宁舒妍气的连火都不想发,只让绣香给她备热水去。 “小姐,我打听到一些消息。” 没成想,绣香没把热水打回来,反倒是又跑了回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到过了一会儿,她的面色才逐渐的恢复常色。 “我不是同你说了很多次吗,做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宁舒妍对绣香的表现甚是不满意,整个人的情绪显然是有些不悦,更是没好气的开口说着。 绣香跟着宁舒妍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是深知了解她的脾性,她也没有再去多说什么,只是认认真真的将自己了解到的一切告诉身为主子的宁舒妍,“他们都说王妃和那钟小舒的关系甚好,今日在宴会上更是约定了择日再见。” 宁舒妍本就痛恨钟小舒,如今钟小舒和王妃走的如此之近,让她心中越发的痛恨起这二人,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袖,带着满脸的怒意。 看着宁舒妍这副模样,绣香不由得悄悄向后退了两步,生怕宁舒妍会迁怒于自己。 “依我之见,那钟小舒是再也不能得瑟多长时间了,等到殷止戈日后喜新厌旧抛弃了她,我看她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宁舒妍满脸不屑的说着,转而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绣香,绣香见此,便是凑上来继续同宁舒妍说着钟小舒的坏话。 翌日清晨,刚刚和殷止戈在一起用过早膳,钟小舒就看到了一袭玄色便衣的青川王出现在正厅中,她显然是没有意料到青川王会这么早就过来,不过很快,钟小舒就同殷止戈收拾好了一切,跟随着青川王去京城游玩。 正逢集会,长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笑容满面的模样,倒是显得格外的热闹。 钟小舒和殷止戈并肩而行,青川王走在二人前面,他时不时的停下脚步等候着他们夫妻二人,看到他们赶上来了,才是继续向前走着。 不远处传来几道热情的吆喝声,钟小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人.流带着走到了吆喝声的出处,看到身边的钟小舒被人挤开,殷止戈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什么事情,直接伸出手去紧紧的攥着钟小舒的手腕,生怕他们再次被迫分开。 面前摆放着的是羽翼被染上各种各样颜色的小鸡,对于钟小舒来说,这些小鸡算不上什么,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可是对于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来说,他们倒是感觉这些小鸡稀奇的很。 鸡笼里面的小鸡不停的拍打着翅膀,扑闪扑闪的,倒是一点也不安分。 “没事吧?”殷止戈关切的询问着钟小舒的情况,一双眼眸中尽是担忧。 看着他这般在意自己的情况,钟小舒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让他放心,“我没事,你也不必替我担心的。” 人.流一直都在走动着,殷止戈和钟小舒,甚至是青川王都被人挤到了最前方的位置,他们皆是一脸的无奈,只能等到人差不多散开了以后才能够离开。 可是就在等待时机离开的时候,钟小舒却是突然感觉到在自己的身后,有一个人一直在推着自己,她紧皱着眉头,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宁舒妍,她的眼神尽是冷意,望向宁舒妍的时候更是没有任何的情感。 在外人的面前,宁舒妍只能故作与她亲昵熟络的模样,她暗中下手,想要将钟小舒推到鸡笼里面去,让她在所有的人面前出一个大洋相。 第四百零四章 没救了 钟小舒能够感受到宁舒妍推着自己的力气逐渐变大了,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鸡笼,再联想到宁舒妍的举动,她心中大抵便是有数了,也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宁舒妍究竟想要做什么。 她冷着一张脸望向宁舒妍,眼神中带着满满的敌意。 虽然钟小舒知道宁舒妍是与自己敌对的,但是她并没有意料到宁舒妍试图想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不过钟小舒向来都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人,她记仇的很,宁舒妍既然如此对待她,她便绝对不会轻饶。 一侧的殷止戈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一直紧紧的拉着钟小舒,对于突然出现的宁舒妍一番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感觉到身后的人都在挤来挤去的,宁舒妍便是一鼓作气,想要直接将钟小舒推进鸡笼子去,可是在宁舒妍做出这些举动的时候,钟小舒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她向旁边躲开,可是宁舒妍却因为没有站稳的缘故,直接倒在了鸡笼里面。 看到眼前的这种情势,所有人都是为之一震,不过只是片刻的时间,大家便是开始放声大笑起来,都在看宁舒妍的笑话。 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就引起了在场的所有人的轰动。 宁舒妍自然也是没有料到跌入鸡笼子的人会是自己,她的脸色气的铁青,望向钟小舒的眼眸中尽是恨意,她自然是知道,这是钟小舒从中作梗,所以自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紧紧的攥着拳头,就连指甲嵌入掌心的肉中都是丝毫不在意的。 殷止戈看到宁舒妍倒在鸡笼中,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只是更加紧张的将钟小舒护在自己的怀里,他向来都反感宁舒妍,现如今更是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就连青川王都没有想象到,宁舒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现如今还是落得如此狼狈不堪的下场。 “我的腿受伤了,你们还笑什么笑!” 似乎是被人笑话的太久了,宁舒妍心中甚是不快,更是没有什么心情继续耗下去,直接怒吼着,“还不赶紧送我去医馆。” 宁舒妍现如今倒是气急败坏了,其他的人即便是听到了她的这些话,还都只是对着她指指点点,并没有想要伸出援助之手的想法,只是从头到尾选择了冷眼旁观。 一直都没有被人扶起来,宁舒妍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冷冷的看了一眼钟小舒和殷止戈二人,最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青川王身上。她深知,现如今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人,只有青川王了,若是连青川王都不愿意帮助自己的话,恐怕她也就没了办法脱离现在的困境。 青川王根本就没有想象到自己平日里面好不容易维护起来的形象这么快就被宁舒妍败光,若是继续让她在这里待下去,青川王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脸色阴沉沉的,情绪更是特别低,说话时的声音冷冰冰的,“抱歉殿下,我现在需要处理一些事情,恐怕就不能陪着您继续逛下去了。” 即便如此,钟小舒依旧是没有想要放过宁舒妍,宁舒妍既然想要与她斗下去,那么她就应该奉陪到底才是。 思及于此,钟小舒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了两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刚刚我可是听见她说,她的腿受伤了,不妨就直接将人送进医馆里面好好的瞧一瞧,看一看这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这些话以后,青川王也是不得不应下来,毕竟钟小舒是殷止戈的妻子,她代表的可是殷止戈的身份,就算是违背了其他人的意愿,也绝对不能违背钟小舒的。他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最终还是应下来,“既然如此,那就将宁舒妍送进医馆里面吧。” 宁舒妍被人抬走的时候,还是对钟小舒怀着恨意的,只不过她沦落至此,也就没了机会再去与钟小舒斗智斗勇,只能够被迫被人送进医馆里面检查腿上的伤。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腿上传来一阵疼痛感,可是宁舒妍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这种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希望能够再快一些到达医馆,好好的检查一下。 殷止戈和钟小舒不紧不慢的在后面走着,看着钟小舒不怀好意的笑容,殷止戈只是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来,从头到尾都没有责怪钟小舒的意思,只是认为钟小舒这般模样甚是可爱。 等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达了医馆以后,医馆里面的大夫显然是被眼前的这种情势给吓到了,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面前的这群人不知所措。 见此,钟小舒缓缓的走过去,刻意压低了声音对大夫说着,“大夫,你就按照我说的,告诉那姑娘她的腿已经没救了。” 顿了顿,钟小舒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轻轻的放在大夫的手中。 一向都是医者父母心的大夫见了银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推辞,趁着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将银子给收了起来,对着钟小舒点了点头,而后又是伸出手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既然要老夫给这姑娘看病,那么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夫向前走了两步,拿着一个木制的小锤子轻轻的敲了敲宁舒妍的膝盖处,像模像样的皱起眉头来,又是敲了敲另外一个膝盖。 看着大夫这副模样,所有的人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等候着他的答复。 宁舒妍自然是最紧张的人,她可不想因为一个钟小舒就把自己的腿给赔了,她还想要过上好日子呢。 不过她心里也是认定自己应是没什么大事的,毕竟这去医馆也是她故意搅和的,她自己的身子,自己还不清楚吗? 可是大夫接下来说的话,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天打雷劈一般,“姑娘,你这腿已经没救了,日后恐怕是再也不能随意的走动,就算是恢复的不错,还是会落下很多后遗症的……” 第四百零五章 别在这丢人现眼 “大夫,你刚才说什么?”宁舒妍听完大夫说的话之后,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的腿真的瘸了?没救了?” “姑娘,我怎么能骗你呢?你这腿啊,是真没法子了,可惜了啊,可惜了!”陈大夫一副无可救药的样子看着宁舒妍,还一个劲的跟着摇着头。 旁边的钟小舒看着都快要笑出声了,她是不得不佩服这大夫的演技。 “你胡说!你这个庸医,你不学无术,你没有医德,你在这里胡言乱语!”宁舒妍此刻和一个泼妇基本无二。“我的腿一直都好好的,你凭什么就说我的腿里面长东西了?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想骗我!” 钟小舒托着腮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仔细地盯着她的腿看,“方才不是你自己说的,你的腿瘸了吗?还一直哭闹着让我们带你来看大夫,现在大夫亲自说你的腿有问题,你又说是大夫在骗你,你到底想闹哪样啊?” “你,你怎么能这么落井下石,我这腿都如此了,你还说出这样的话来!”宁舒妍本想冲着钟小舒破口大骂的,可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她知道,她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点不对劲的话来,钟小舒肯定就猜出她的身份了。。 “自作自受,与我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可没对你落井下石。”钟小舒站起身来,撇了她一眼。 在场的其他人看到此情此景,都面面相觑的,各个摸不着头脑。 青川王本想帮着宁舒妍说几句话,毕竟是自己的女人,但是碍于殷止戈也在这里,他也不好说太帮着宁舒妍。 他悄悄朝自己其中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刻会意,趁着大家目光现在都集中在宁舒妍和钟小舒身上,偷偷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的宁舒妍以为自己的腿瘸了没救了,各种在医馆鬼哭狼嚎,街边不少路人被她的哭闹吸引过来看热闹。 “不行,你这个大夫还要帮我看一次,我不相信,我的腿不可能站不起来的,它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宁舒妍抱着自己的大腿,不依不饶非要大夫重新给她看。 钟小舒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的笑话,“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腿瘸了,走不动了,怎么?现在腿又没问题了吗?” “您,您怎么这么说,我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人推到鸡笼里,腿又瘸了,您真的就一点良心没有吗?还是说......” 宁舒妍正打算继续滔滔不绝下去,可一瞄眼就看到青川王朝自己瞪了一眼,只好委屈的把后面的话都憋了回去。 当她说钟小舒没良心的时候,殷止戈的脸色明显变得阴鸷起来,青川王见殷止戈脸色不对劲,立马使眼色让宁舒妍乖乖闭嘴。 还好,宁舒妍虽然现在情绪很激动,但还算是听话。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其中还有不少人都认出了他们。 大家都躲在人群里议论纷纷: “那个正在哭闹的人好像是青川王家里新娶的小妾。” “不会吧,她这么野蛮,青川王怎么会看上她?” “这种女人娶回家,不是会把家里面的房顶都给掀翻了吗?” “你懂什么?也许青川王就好这一口呢?他就喜欢这种有野性的小妞。” “这算什么野性?这是泼妇吧!” 此话一出,人群里的人纷纷憋不住,笑出声来。 青川王此刻脸都变得青紫了,堂堂一朝亲王,被子民背后这般议论,实在不算光彩。 此刻,宁舒妍很显然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大家议论的对象,依旧在那里又哭又闹。 就在这个时候,忽地有一个男子站了出来,“且慢,我看这小娘子的腿,并不如陈大夫所言。” 钟小舒转过头盯着那个男人身上看,他穿着一件青褂毛袍,皮肤黝黑。 她微微皱了皱眉,不知这男人为何要出面帮宁舒妍说话。 而陈大夫看到这个男人,脸色立马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街坊邻里一见着他出来,就知道今天定是有好戏看了。 这出来说话的男子,名叫南坊,一直是陈大夫的死对头,他也在京城开了一家医馆,只不过是在城南,陈大夫的医馆开在城北,两家医馆一直在暗地里偷偷较量。 南坊走出来,来到宁舒妍身边看了一通,又是锤又是捏的,随后便得出了句,“这小娘子的腿根本就没病,我说陈大夫,你这不明摆着骗人呢么?” 宁舒妍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耍了,气焰更加嚣张,她破口大骂,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我就说了,陈大夫,你就是个庸医,你妄为大夫!我这腿哪能说瘸就瘸了的!” 陈大夫听了这话,额头冷汗直冒,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南坊这小崽子居然会特地跑来拆自己的台,这下可怎么办? “是个大夫都会有出错的时候,大夫只是人,也不是神,凭什么陈大夫不可以出错?”钟小舒站出来帮着陈大夫说话。 南坊听到这话,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嘴上扬起一抹笑,眼神里却充满算计和阴险,“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算是陈大夫误诊不是吗?” 没办法,当着大家的面,陈大夫只能承认说是自己治错了。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不管结果如何,青川王都觉得自己面子全部都被宁舒妍丢完了,他也顾不上什么腿瘸不瘸了,立马就拎起了坐在地上的宁舒妍,“赶紧给我走,别在这丢人现眼!” 宁舒妍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腿是真没事,也就是有点疼,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陈大夫,“我看你这医馆怎么开得下去!” “这话,是威胁?”钟小舒见着宁舒妍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了,嘴角扬起若有似无的笑。 宁舒妍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过身,“皇妃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庸医呀,肯定是不能在我们西川了的,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他要害了多少人呢。” 第四百零六章 吃瓜群众 当宁舒妍说完了这些话以后,周围围观着的百姓们都对着陈大夫指指点点的,似是在议论着什么,而站立在一侧的南坊却是不停的摇着手中的扇子,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若是这陈大夫真的被赶出西川了,那么日后自然不会再有其他的人与自己针锋相对了,如此,自然是极好的。 钟小舒抬起眸子冷冷的扫了一眼宁舒妍,只是不紧不慢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替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端起来微抿了一小口,这才是继续说着,“按照你的意思,现如今是要置他于死地?” 稍微停顿了片刻,钟小舒自顾自的说着,好似根本就没有在意宁舒妍的任何想法,“俗话说得好,这天下的医者都是有着父母心的人,他们治病救人都来不及,如今就算是误诊也是因为平日里太过于劳累,才会有所差错。” 说罢,围观着的百姓又开始替陈大夫辩解着,毕竟他们平日里面来寻陈大夫看诊,陈大夫看过了病抓了药,根本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可以药到病除。 宁舒妍没有想到钟小舒会这样一直维护着陈大夫,替陈大夫辩解。她皱着眉头望向钟小舒,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不过当她想到陈大夫一开始就是替钟小舒欺骗自己的时候,就明白了钟小舒为何会如此替陈大夫辩解。 她本想要再同钟小舒争执什么,可是宁舒妍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在钟小舒的面前议论什么是非,宁舒妍紧紧的攥着拳头,狠狠地瞪着钟小舒,最终却是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是保持着沉默。 南坊并没有意料到钟小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伸出手去直接指着钟小舒,脸上的淡然自若的也被慌乱所取代,只是结结巴巴的说着,“你这姑娘分明就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即便是听到了南坊这样的话,钟小舒还是一脸的随和自然,她好似根本就没有把南坊放在眼里,只是将他视作空气,并没有回话。 或许在表面上,钟小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是实际上,钟小舒也是暗中记下了南坊,他既然如此差自己的台,日后遇到了也是需要好好的同他说讲说讲,让他明白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随便参和的。 一直都没有听到钟小舒的回答,南坊好像是自己在与自己争吵,他脸色涨的通红,最终是甩了甩衣袖愤愤不平的离开了。在他离开了不久以后,周围原本在围观着议论纷纷的人群也逐渐的散开了,只剩下医馆内的几个人。 看着宁舒妍闹出来这么多事情,青川王的面子也过不去,他在外人的面前,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直接将宁舒妍提起来,想要将她强行带走。 他本以为今日不会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可是依照现在的这种局势来看,这宁舒妍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好过半分。 “你现在就跟我回去!”青川王沉着一张脸,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是继续说着。 钟小舒本就没有打算真的要放过宁舒妍,如今她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想要多一些和宁舒妍相处的时间,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诊治一下她。 “既然来了,就没有必要回去了,陪着我们一起逛一逛西川便是了。” 钟小舒不紧不慢的开口说着,而后又是懒懒的抬起眸子望向宁舒妍身边的青川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浅的笑容来。 殷止戈本就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不过既然是钟小舒想要做的事情,他就愿意一直陪着,这也是殷止戈一直以来对钟小舒特有的耐心。 长街一家面馆里面,四个人在凳子上坐下来,一起点了四份汤面。 钟小舒坐在宁舒妍的对面,等到面上上来以后,她却是看到宁舒妍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筷子,只是一直低着头,眼神还有些闪躲。 钟小舒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只是漫不经心的将筷子给放下来,“欣儿啊,你怎么不吃?” 突然被钟小舒提及,宁舒妍还有些慌张,她始终是闪闪躲躲的,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我身子有些不舒服…”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钟小舒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她轻轻笑了一声,“是吗?” 钟小舒本就没什么胃口,如今看到宁舒妍这副模样的时候,心中便是更加警惕了,她表面上装作一副继续吃面的模样,却是偷偷的将面一口一口的吐出去了,没有真的吃下去。 宁舒妍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闪躲回避着钟小舒的眼神,只是担心她会不会发现其中的猫腻之处,自然就没有察觉到。 吃过面以后,青川王就带着一群人去看戏,戏台子上的人正在进行打戏的部分,每个人的动作都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从不拖泥带水。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钟小舒倒是产生了一些兴趣,她和殷止戈一起坐下,随手抓了一把瓜子,看着戏台子上正在进行的剧情,同其他的人一起拍案叫好。 青川王并没有想到钟小舒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他最初是想要让殷止戈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不过如今看来,只要让钟小舒开心的话,殷止戈就不会有任何的意见,如此一来自然也是极好的。 看到钟小舒看的入迷了,宁舒妍的脸上露出一抹奸诈的笑容来,片刻以后,才是小心翼翼的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装作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戏台子的人看到钟小舒一行人出现的时候,自然就已经察觉到了,他们彼此互相暗示了一下,趁着打戏进行的热火朝天,看客们也精神紧张的时候,直接将手中的一把枪杆子对准了钟小舒。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枪杆子,钟小舒倒是显得特别的淡定,从头到尾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眉眼带着笑。 第四百零七章 手心的伤口 看到面前的戏班子做出这种举动来,不管他们是在做戏还是什么,殷止戈实在是难以放心的下,他直接站起身来,将钟小舒护在自己的身后。 哪知那拿着枪杆的男人,猛地就又冲着他们两使了过去,殷止戈冷静的抓住那枪杆。 周遭的人群顿时就骚乱起来了。 他向来都是最担心钟小舒的,若是她出了什么岔子的话,殷止戈不论如何都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钟小舒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殷止戈护住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轻浅的笑容来,能够被殷止戈如此小心翼翼的保护,自然是好的。 这种特别的对待,让钟小舒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面前的人,她只知道不论是何时何地,只要有他在,自己就可以彻底的放下心来。 场面逐渐变得混乱了起来,周围的人四处逃窜着,生怕这一群人会危害到自己的性命。 就算殷止戈想要一直牵着钟小舒,但是在人.流的涌动之下,他们还是被迫分开了,一直藏在暗处的宁舒妍看到钟小舒落单了,直接伸出手去将钟小舒向前退了一把。 钟小舒显然是没有意料到有人会趁乱对自己做出这种举动来,只不过当她想到这些人中还有一个宁舒妍的时候,她便是明白了造成现在这种混乱的缘故。 她很快便已经恢复了平静,尽量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扶着桌子直接站起身来,还没有等到钟小舒回过神来,就被跑着的人撞倒在地上。 她看着手心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是一言不发的,直接站起身来,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面去,避免再次被人给冲撞倒下。 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若是戏台子上面的人没有解决的话,他们就没有办法解决眼下的混乱,殷止戈什么也来不及去想,直接跳上台子三下两下的将一群人给制服了。 毕竟殷止戈是经过了很多实战的人,这些人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平日里面表演罢了,在殷止戈的面前还是一文不值的。 等到彻底的平静下来,室内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散开了,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小部分人。 回想起来刚刚发生的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青川王紧皱着眉头,直接立马派人将这一群戏班子的人都给抓住了。 若是他们这群人伤害了钟小舒亦或者是殷止戈的话,他青川王今日非得也跟着受牵连不行。 “来人,将这个戏班子封了。” 青川王下了指令以后,就有一群士兵鱼贯而入,直接将戏班子里面的所有人都给赶出去了,只剩下相关事情的几个人。 殷止戈根本就来不及去处理这些事情,他从始至终担心着的只有一个钟小舒,他仔仔细细的检查着钟小舒,生怕她受了什么伤,“小舒,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看着殷止戈一脸的紧张,钟小舒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来,她轻轻的伸出手去揉了揉殷止戈紧皱着的眉头,柔声开口宽慰着他,“止戈,你放心好了,我真的没事。” 就算是听到了钟小舒的话,殷止戈还是难以放下心来,他勉强在钟小舒的面前扯出一抹笑容。 “殿下,很抱歉出现这样的事情,是我办事不周引起的,还请您责罚。” 青川王在殷止戈面前弯下腰,郑重其事的开口道歉着,他自然是明白自己的处境。 若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又怎么可能会让皇妃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之中?如果真的要调查起来的话,他自然是脱不开干系的,如今只能尽可能的让他们原谅,才可能有解决的办法。 听到了青川王的话以后,殷止戈只是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是轻轻的牵起钟小舒的手,实在是放心不下她。 不过对于青川王的任何举动,他都没有做出直接的回答,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青川王带着他们来了戏班子,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说到底,这里头也有他的责任。 看到青川王被他们为难,宁舒妍作为他的妾,自然要替青川王说话的,她的一双眼睛已经逐渐的红了起来,低声抽泣着开口说道,“殿下,我们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事出突然,还需要好好的调查才能够下决断的。” 殷止戈对这宁舒妍本就是不耐烦的,听到她哭哭啼啼的声音时,更是没有什么好脾气,还没有等到殷止戈发作,钟小舒就伸出手去扯了扯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看到殷止戈逐渐安静了下来以后,钟小舒才是缓缓的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开口说着,“我有些乏了,今日就在客栈歇息一日,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说罢,钟小舒就同殷止戈率先离开了,只留下满脸阴沉沉的青川王和宁舒妍。 青川王冷冷的看了一眼宁舒妍,也没有同她多说什么,他本就不应该让她继续跟着,留下也只能是个麻烦,倒不如早一些送走了。宁舒妍并不知道青川王的任何想法,只是勉强露出一抹笑容来,甚是牵强。 因为钟小舒选择留在客栈里面,他们自然不好回府,只能选择奉陪到底,一行人全部都在客栈住下。 为了能够让钟小舒好好的休息,殷止戈特意选了一间上好的房间给她,自己则是在隔壁的房间住下,若是钟小舒有什么需要,他还能够在第一时间出现。 夜深人静的时候,钟小舒却突然醒了过来,只觉得自己肚子疼的不行,她伸出手去揉了揉,还是不能缓解。 钟小舒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倒也是根本没有办法抚平疼痛,折腾了许久以后她便是没了困意。 “怎么了?”躺在旁边的殷止戈被她的动静弄醒。 “可能是饿的。”钟小舒巴巴的说了句。 殷止戈则是立马就起身要去隔壁房里头拿些吃得来,为了防止宁舒妍作怪,他特意开了间房专门把他们的东西都放到了那里去。 见殷止戈出了房门,她睁开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借助着窗子外面的月光,想要下床去,可是她的心中却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钟小舒别过头去,就看到了自己床头正蹲着个男人,她吓了一跳,猛地清醒过来。 第四百零八章 闲言碎语 尚未等钟小舒反应过来,她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宁舒妍的呼喊声,以及不停的砸门敲门的声音。 眼下的这种情况钟小舒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她微微皱了皱眉头,也算是明白了这一个陌生男子出现的缘由,想必这一切都是宁舒妍设下的陷阱,如今更是想要在这一群人的面前让自己出丑。 她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男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这种情形并不允许她去胡思乱想,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想出一个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她本该知道的,这宁舒妍想尽了千方百计,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身败名裂,所以才会想要抓住所有的机会,就这样一直针对着自己。 “皇妃,客栈里面出了事情,您没事吧?” 宁舒妍的呼喊声越来越大,不知情的人只是认为宁舒妍是极好的,到了这种危难关头还会顾着皇妃的安危,只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宁舒妍设下的计谋罢了。 不过在听到了宁舒妍的这些话以后,周围的人也都是纷纷上前来,同她一起砸门,想要将房间里面的皇妃救出水深火热之中。 听着外面不断响起来的呼喊声,钟小舒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去形容这个宁舒妍,她总是能够相出各种各样不值一提的对付自己的办法,如今更甚。 不久房间的门就被砸开了,宁舒妍直接冲进房间里面,就看到了蹲在床边的一个男子,她不禁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什么也没有顾及的直接喊到,“抓奸夫yi .妇啊,没想到皇妃竟然是这种人,背着殿下在外面偷男人!” 宁舒妍的声音尖锐刺耳,在钟小舒听起来倒是显得格外的嘲讽,她双手环胸,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宁舒妍,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在宁舒妍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钟小舒眼底的冷意愈加深了。 原本已经歇息的青川王听到外头的动静,也是不得不起床查看此事。 青川王大步走向钟小舒的房间,就看到了站立在房间内一直在吵吵嚷嚷着的宁舒妍,他紧皱着眉头,恨不得直接将这个一直在闹腾的女人给扔出去,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宁舒妍。 不过等到青川王转过身去望向钟小舒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床头有个男人,不过那男人显然也是一副被吓惨了的样子,还没有等到他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殷止戈就缓缓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包糕点。 钟小舒悄悄的将手中的匕首放置在桌子上,随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襦裙上的褶皱,“你们来得正好,可以将这人收拾了。” 说罢,钟小舒瞥了一眼宁舒妍,她虽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是当宁舒妍对上钟小舒的视线时,就感觉到自己的心里面忍不住发毛,整个人都是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了。 “小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殷止戈足够信任钟小舒,所以也绝对不会相信事情像眼前看到的这么简单,况且他只不过去隔壁拿了点糕点,这屋里就进了男人,也未免太牵强了一点。 能解释,就是有人在背后作怪。 宁舒妍抢先一步,在钟小舒开口之前率先开口说着,“皇妃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说到一半的时候,宁舒妍却是突然停顿了下来,她偷偷的观察着钟小舒,见她一直都是无动于衷的模样时,这才是继续结结巴巴的开口说着,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他是奸夫,和皇妃…在一起做了…不可说的事情…” 本就因为宁舒妍的大嗓门,招惹了不少住店的人来看热闹,见宁舒妍如此模样,就算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人也已经差不多了解了,他们看向钟小舒时的眼神中多了些许的厌恶,更是开始对钟小舒议论纷纷的。 “皇妃?这皇妃还在外面偷人,至于吗?” “你懂什么,深宫深宫,怕是寂寥得很!” “不守妇道,不守妇道啊!” …… 钟小舒缓缓的抬起眸子望向宁舒妍,只是淡淡的说着,“他是刺客,深夜前来只是为了刺杀我。” 说罢,钟小舒直接将匕首扔在地上,让一群人都能够看得清楚。 毕竟大家都能够看到,蹲在地上的那一个陌生男子穿戴整齐,而钟小舒亦是如此,又怎么可能会是发生了那种事情呢?如此一来,大家也就不愿意相信宁舒妍的话是真的了,又是转向矛头,向着钟小舒开始说话。 宁舒妍并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紧紧的皱着眉头,却依旧是不依不挠的说着,“这分明就是…分明就是皇妃和这男人…” 尚未等宁舒妍把话说完,钟小舒就直接开口打断她,“你说我与这人是奸夫yi .妇,可曾有什么证据?” 她满脸的冷意,只是不紧不慢的说着,从头到尾一直都是淡然自若的模样,并没有因为宁舒妍说过的任何话感觉到不适。 殷止戈缓缓的走到钟小舒的身边,伸出手去紧紧的握着钟小舒的手,关切的询问过她的情况以后,这才是抬起头望向宁舒妍,“你说的可是奸夫?为何我从来不知道小舒有奸夫?我这一夜都睡在这,我怎么未曾发现?” 当宁舒妍听到殷止戈的这些话以后,就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她的神色慌张,却是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紧接着,殷止戈又是毫不客气的开口,“如此污蔑我的皇妃,依我之见,倒不如直接拖出去处死。” 宁舒妍脸色惨白惨白的,直接跌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甚至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她哪里知道这殷止戈是跟她睡了大半夜的,她分明是看到殷止戈在隔壁房里…… 见此,青川王慌张的向前去,一遍又一遍的替宁舒妍解释着,“殿下,欣儿也是担心殿下和皇妃之间的感情,这件事情的确是她的不是,事后臣定当好好的教训教训她,以后再也不会惹出这种祸端来。” 听到青川王再三的保证,殷止戈也懒得在跟他说什么,只觉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随意的甩了甩袖子,示意他们退下。 第四百零九章 诉苦 一夜鸡飞狗跳的折腾,把钟小舒整得够呛,她索性也不在意外头日上三竿了,睡到正午,才朦朦胧胧的醒了过来。 一睁眼,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是空的。 钟小舒这才醒了过来,匆匆穿上衣服,洗了把脸就下了楼。 而刚下楼,就看见青川王坐在大堂,外头的天气则是阴沉沉的,估摸着要下雨。 还没等她开口,青川王就讨好似的冲她笑了笑,“见过皇妃。” “不必拘束,在外,没有什么皇妃不皇妃的,唤我姑娘就好。”钟小舒本就不喜欢皇妃这个称呼,昨晚知道她是皇妃的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随着别人议论。 青川王.刚要开口,旁边的王妃就一脸歉意的看着她,“姑娘,你看这,实在是我们不对,都怪我们王府没教好人,让你见怪了。” 王妃说的自然是昨日宁舒妍大闹之事,她也赶巧了,昨天回了王府一趟,管事的嚒嚒非跟她说王府里头进贼了,让她连夜回去查,不然的话,她哪能让宁舒妍半夜在那作怪。 要知道污蔑皇家的人,那可是要被株连九族的,她可不想为了一个宁舒妍牺牲。 “无事无事。”钟小舒看出王妃眼里头的真诚,摆了摆手,正欲坐下再说说,就听到门口传来娇滴滴的声音。 “王爷,王爷,我给你寻了最好的珠宝来,快来瞧瞧。”只见宁舒妍手里头提着一个大篮子,上头还神秘兮兮的蒙着一层布,一副很是费劲的样子。 青川王皱了皱眉,不知她又搞什么名堂,可她也的的确确喊了自己的名,不去也不好,只能硬着头皮接过她手里头的篮子。 这不接还好,一接,青川王差点一个踉跄。 他古怪的看了眼宁舒妍,“你这装的是个什么?重成这样?” “王爷,是送给您的珠宝呀,天刚亮,我就去给您淘的。”宁舒妍温温柔柔的说着,看的钟小舒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如何个宝物?”钟小舒幽幽的问了句。 宁舒妍把篮子上的盖头揭掉,钟小舒一瞄眼,脸色沉了沉。 她虽然不懂鉴宝,可这篮子里头的,不明摆着是一堆烂石头吗? 这宁舒妍到底是在作什么妖? “这就是你说的珠宝?”青川王脸色也有点难看了,他也不是傻子,这一看也不可能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莫非是她故意的? 想到这些时日在宁舒妍身上丢的脸,青川王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是呀,王爷,我花了一千两银子买的呢。”宁舒妍一副赚到大便宜的样子看着青川王,钟小舒只觉得听的都无聊了,刚想上楼,殷止戈就从门外回来了。 外头淅淅沥沥下了点雨,他收起油纸伞,手里拎着一包东西。 “都在啊,正好,我买了点点心。”殷止戈淡漠的看了眼众人,把手里那一包东西打开,是绿豆糕。 钟小舒的眼神顿时就亮了,她可是最爱这绿豆糕的。 她三步并两步的就跑到了殷止戈跟前,毫不客气的捡了块最大的塞进了嘴里。 “慢点吃。”殷止戈见她贪吃的样子,心里的柔蔓延。 而旁边的宁舒妍却在心里窜起了无名火,也跟着跑到了桌前,巴巴的拿了一块绿豆糕。 入口即化,软糯得很。 “这糕点真是极品呀!”宁舒妍称赞了句,可钟小舒却被她弄得没了心情,丢了绿豆糕,转头就上了楼。 这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殷止戈是特意给钟小舒带的点心,虽说是让大家一齐尝尝,但也只不过是客气话罢了,可这宁舒妍,就如同没脑子般的凑了上去,不是扫兴是什么。 青川王黑着脸,猛地拉过她。 殷止戈则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着钟小舒上了楼。 “你看不出皇妃喜爱那糕点?你还有没有尊卑之分了?”王妃火气朝天,她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让青川王把这么个祸害给娶进门。 “我......”宁舒妍的眼泪说掉就掉,唯唯诺诺的站在青川王旁边。 这青川王虽厌烦她没脑子,但他平生最见不得女人委屈,便咳了咳,“王妃啊,这你就不用管了,这欣儿我自有办法处置。” 说罢,青川王就领着宁舒妍也上了楼,就剩王妃一个孤零零的坐在大堂,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我真是瞎了眼了!” ...... 进了房间的宁舒妍,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你是想问我,为何做那么多愚蠢之事,是吧?” “你也知道自己愚蠢?”青川王冷笑,好好的一盘棋给她下的歪七扭八的! “不过是暂时而已,你难道看到那殷止戈和钟小舒清高的模样,心里头不窝火?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让他们两在西川身败名裂!” 青川王抬了抬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话你可不止说过一次了。” “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想做什么。”宁舒妍嘴角扬起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另一头的钟小舒,则是正和殷止戈说着接下来再去哪儿看看,完全不知道旁边房间里头的宁舒妍,正密谋着什么。 “叩叩......” “皇妃,是我,你开开门,我想同你说说话。”在大堂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的王妃,还是敲了钟小舒的门。 她心里头实在是有太多太多的憋屈,烦闷了,她不得不说! 王妃进了门,殷止戈对她微微点点头,也很识时务的开口,“我去下面让人准备些饭菜。” 这下房间里就剩下王妃和钟小舒了,王妃一筹莫展的看着她,不住地叹气,“皇妃啊,我真是悔得很,当年,怎么还就看上了青川王,如今他带来的那个狐媚子,可算是把我折腾的不行,要说这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可偏偏这欣儿,一点也没有做妾的觉悟,整日整日只知道给王府添乱,你说她到底是图的什么心......” 就在王妃还要说下去的时候,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声贯彻了整个客栈。 “王,王爷,我的珠宝呢?我一千两买的珠宝呢?” 钟小舒扶了扶额,她知道,今日是又安稳不下来了。 第四百一十章 演得有点逼真 “王爷,定是这客栈招贼了!”宁舒妍一边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拽着青川王的衣角,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大堂里安静得很,掌柜的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心里头怕的不行。 他还真是倒霉得很,自从这青川王带的人来了,他的客栈就没安稳过,又是偷人又是进贼的,这还要不要他做生意了? “王爷,你得为我做主,为皇妃做主呀!”宁舒妍见大家伙都默不作声的,啜泣的声音更大了。 钟小舒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宁舒妍,什么叫为她做主?难道她钟小舒在梦游的时候跟宁舒妍买的珠宝不成? “好了好了,掌柜的,你看这珠宝确实是在你们店里头丢的,你不介意我派人搜查搜查吧?”青川王状似不耐烦的推搡了下宁舒妍,转头又好声好气的跟掌柜的说着。 “不介意,不介意。”掌柜的连连摇头,虽然他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可这面前的人那可是王爷啊,他要是敢说个不字,恐怕现在自己已经人头落地了。 他上有老下有小的,还想多活个几年...... “且慢。”钟小舒见青川王这就要动身了,淡漠的一步跨到他身前。 “这是?”青川王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为何用意。 钟小舒笑了笑,“这欣儿刚把这珠宝拿来没多久,在大堂就能丢了,这大堂里这么多人,若要是被人已经顺走带跑了呢?” 此话一出,青川王也哑口无言了,在场看热闹的都纷纷跟着点头。 “是啊,这话说的不错,要是真有贼人,怎么可能还留在这等着被抓呢,这不是蠢笨至极了么!” “我也觉得说得有道理,只不过我方才一直在这吃面,也没见到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啊。” “可不是,我也没瞧见,莫不是无中生有?” ......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宁舒妍气的脸都绿了,“皇妃,您怎么还能说出这话,您是不是对小女子有什么误解呢,每次您都这样,小女子是花的真金白银给王爷买的珠宝呀!” “哦?真金白银?你一个妾,哪来的一千两?莫非是这王府的财产都交予你看管了,还是说王府已然是富得流油?” 钟小舒一句话,把宁舒妍堵的不行,这话里话外明摆是说,她一个妾,怎么可能手笔那么大,除非说是王府贪污,赏赐一千两给个妾对于王爷来说那都是小事。 青川王自然是听懂了这话里的意味,“皇妃,请您明鉴,我王府向来两袖清风廉政做官,更不可能把财产交给一个妾!” 见话锋莫名的,就又转向了自己,宁舒妍急的不行,忙道:“皇妃,您可不能睁眼说瞎......” 话还没说完,宁舒妍就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立马又顿了下来,一脸无措的样子。 “你说什么?”殷止戈的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宁舒妍听在耳里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 见嘴碎的人越来越多,宁舒妍没法子了,“王爷,王爷,那可是我给你买的呀,我半夜赶去买的呀,您不能说不管就不管了。” 见她撒泼打滚,钟小舒只觉得毫无新意,倒是在心里起了那么点兴趣,“既然这一千两对欣儿那么重要,好,那就查!” 还没等青川王动身,宁舒妍就已经噔蹬蹬的跑上楼,第一个打开的就是钟小舒的房间。 钟小舒冷眼看着,没吭声。 “皇妃呀,你这屋里怎么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呢?”楼上传来声音,钟小舒嗤笑,还光溜溜的,那她想要有什么? “不,不对啊,这不是我的珠宝吗?”忽地,宁舒妍把自己的音调提高了八百度,钟小舒皱了皱眉,见看热闹的都被她这么一句话吸引住,带着殷止戈上了楼。 一进门,就看见宁舒妍灰头土脸的从床底里爬了出来,手里还抱着那篮子。 钟小舒挑了挑眉,不语。 “皇妃,你怎能如此,怪不得你总是对我冷眼相看,原来,原来......”说着说着,宁舒妍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钟小舒看着,心里只有一个疑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演的这么逼真的? 要是放在现代,这本事,这演技,不是一线大腕都说不过去。 “原来什么?你想表达什么?”殷止戈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反问了句。 宁舒妍被他生硬的态度吓到,“皇,皇子,您什么意思呀?这珠宝都摆在这了,您还想耍赖吗?” 这话一出,青川王立马大步走向前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说的什么浑话!一点珠宝而已,什么耍赖不耍赖,皇子想要什么没有?至于看得上这点珠宝!” 宁舒妍脸一白,“是,是,王爷说的对,这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夺人所爱,皇子既然想要这珠宝,那就拿去便是了。” 说着说着,宁舒妍还殷勤的那篮子递到殷止戈面前,那舍身取义的样子,看的钟小舒直想笑。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宁舒妍还故意把夺人所爱四个字咬的特别重,那委屈的样子,不摆明就是给看热闹的人看的? 钟小舒恍然大悟,原来这宁舒妍打得是这么个算盘,她还以为她想的主意多靠谱呢。 “不是吧,还真是这什么皇妃偷的?还藏到床底去了?这至于吗?” “敢情我们大家都猜错了,这皇妃也是有意思,贼喊捉贼。” “是不是昨晚上偷人那事也是真的?我还想是这小妾不懂事胡说八道呢,这明摆着受委屈的人是她啊!” ...... 窃窃私语的话都听进了钟小舒耳朵里,她在心里失笑,只觉得这些人也是有趣,方才还为她说话,这会又义愤填膺的帮宁舒妍去了。 “既然你说这珠宝一千两,那你是在哪买的?”钟小舒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来,宁舒妍先是愣了愣。 “这,这我早就忘了,就在一个当铺里......” “当铺?哪家当铺?我倒是要去问问,他们怎么还私卖假珠宝?”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战斗力如此强大 “皇妃这话是?”宁舒妍心虚的不敢抬头,可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在旁人眼里看来,就是被威胁,被吓的。 钟小舒忽地笑了笑,“这珠宝为何在我床底,我不解释,可我看珠宝也不是一年两年,这明摆就是赝品。” 此话一出,大家立马就把偷珠宝这话题转成了到底是哪家当铺缺德让人花一千两买假珠宝。 “姑娘啊,你别怕,你说是哪家当铺,咱们带你去找,我们西川可不允许那种缺德之人存在!”人群里头一个小妇女站了出来,一脸正义的对宁舒妍说着。 “是啊是啊!” “对,咱们带你去找他们去,骗小姑娘,真是一点良心都没有了!”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说着,完全一副要替宁舒妍伸冤的样子,钟小舒也直直的盯着她,“去吧,我让那掌柜把钱退给你。” 宁舒妍听到这话,心里头把钟小舒的祖宗八代都跟着骂了个遍,她这上哪去找当铺老板给她当冤大头?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真不用了,皇妃要是喜欢这珠宝,不管它真假与否,欣儿都当是送给皇妃了......”宁舒妍自然是不能露馅的,还咬着偷珠宝这事不放,寻思大家能再正义一回,把钟小舒骂一通。 可大家却完全不搭理她这话,满心只想知道到底是哪家当铺不作为,吵吵嚷嚷的把宁舒妍几人推搡到了大堂。 “我说,你也别觉得不好意思,大娘我一看你就是实在人,大娘最讨厌那些个弄虚作假得了,走,咱们带你说理!” 一行人慷慨激昂的就把宁舒妍几人又推出了客栈,宁舒妍尴尬的不行,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大家使劲往前走。 只是这走了一大段路,都没瞧见哪里有当铺,有些人也不耐烦了,“这都到哪了?是不是走错了?再走都到深山老林去了!” 宁舒妍一听到这话,连忙摆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啊?我也不知道呢,我也是半夜去他家的,路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呢。” 听到这话的钟小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寻思这宁舒妍可真是顶级白莲花,装无辜比谁都厉害。 “不会吧?那你的一千两不就......”只见为首的大妈一脸惋惜的样子,不住的摇着头。 看着大家一副没希望打算原路返回的样,钟小舒挑了挑眉,眯了眯眼看了看前方,“前面不就有家当铺么?” “怎么可能......”宁舒妍脱口而出,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欣荣当铺四个大字赫然在店门口挂着。 宁舒妍在心里头暗骂一句,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呵呵,还真是,皇妃眼力真好。” 她这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看着钟小舒的眼神差点就没把她给杀了千遍万遍。 “过奖了。”钟小舒很淡然的忽略了宁舒妍那敌意的眼神,她还等着看好戏呢,可不能和宁舒妍在这吵起来,让她再找机会跑了。 “这走了这么久也就这一家当铺,我看估计就是了,来来来,咱们大家进门,让这掌柜的好好解释解释!”大娘招着手让后头的人往里进,那架势,颇有点土匪进村的意思。 而此时此刻的宁舒妍,已经是面色惨白到了极点,她哪能想到,她胡乱走的也还真能遇着当铺,这个谎她要怎么圆? 看着前头钟小舒处之泰然的样子,宁舒妍的火气更旺。 凭什么她“偷东西”旁人就当看不着,还信了她的什么假珠宝的说辞? 心中的不忿越来越深,宁舒妍死命的咬着下嘴唇,她知道,自己还没办法跟她抗衡,但只要她把钟小舒的名声搞得够臭,她就不信外人还会因为一个皇妃的身份对她毕恭毕敬的! “姑娘,你别怕,有我们在!”大娘只以为宁舒妍是觉得怕了,走到她身旁,一拍她肩膀,说的那叫一个大气。 宁舒妍苦笑的看了眼大娘,“小女子就先谢谢大娘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当铺,掌柜的正躺在椅子上小憩,被他们给折腾醒了,迷迷糊糊的抬头,“这?你们是?” “奸商,还好意思问我们是谁!你卖给这姑娘的珠宝,是赝品,还好意思收一千两,你是疯了不成?”大娘第一个破口大骂,那架势,看的钟小舒直想笑。 她虽然在乡下没少见识泼妇骂街,可这时隔多日又见了一回,实在是觉得令人发笑得很。 “什么赝品?你们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掌柜的还没睡醒,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也来了火。 就在这个时候,宁舒妍忽地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掌柜的,他们说你卖给我的珠宝,是赝品,真的吗?”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钟小舒要不是知道她真面目,恐怕也得被她给迷惑了。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浑话,你们找错门了吧,我什么时候卖给你过东西了?”掌柜的不明所以的摸了摸脑袋,一脸的懵。 “怎么会呀,昨天卖给我的,不就是你吗?你怎么不认账了?”宁舒妍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的旁边的大娘顿时就来火了。 “我说你这掌柜的,人姑娘都说了就是你,你还在那赖账,你是掉钱眼里了不成,卖出去的东西还能当没卖过的?当我们老百姓好欺负是不是?”大娘撸起衣袖就要和掌柜的打起来,得亏后头的人拦着,不然这事还发酵成斗殴得了。 “什么掉钱眼里了,我荣老.二开这么久当铺,还真就不是为了钱,我看你们是找冤大头吧?”荣老.二见大娘态度不好,也火气蹭蹭的冒,只觉得这一群人是发了疯。 “诶哟喂,你说你开了这么久当铺,那为什么开这么偏,怎么不去京城里头开?跑到这深山老林的,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大娘啐了口唾沫,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钟小舒看着这大娘战斗力如此强大,不由得对她露出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不讲理的,让她着实是佩服。 第四百一十二章 疯了不成? “什么做贼心虚,我就是不想开在闹市里头,人来人往的,什么样的疯子都有!”荣老.二瞪了眼大娘。 大娘听到这话,立马就恼火了,这荣老.二话里话外的不就是说她是疯子吗?被人这么侮辱,她可忍不了! “不要脸的奸商,我看真疯了的人是你才对,一千两,你这小破店值不值一千两?你看看,这卖的都是些什么寒酸东西。”大娘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看着荣老.二当铺里的东西。 本来荣老.二就觉得这群人疯言疯语的,现在他们竟然还嘲讽起他这些古董宝藏来了! 这些东西,都是他奔波这么多年,一点一点淘起来的,寒酸?给他一千万两他都不卖,这疯女人竟然说寒酸? “行,你们说我就算了,说我的古董是吧,我现在就要报官,让衙门的人把你们这些吃饱了没事干就知道无事生非的人通通都给抓起来!”荣老.二说着就要从屋里头翻出去,他这忙了一天,刚睡会,又被这么群人给闹了一通,饶是他再好脾气,也受不了这么折腾。 “大家,大家都静静,我去和掌柜的谈谈,好吗?”宁舒妍这时站了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大家,摆明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钟小舒这才明白宁舒妍为什么半天都不吭气了,原来在这等着呢。 “什么谈谈,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谈的,直接上公堂!”荣老.二也气急了,听到这罪魁祸首还提什么要谈谈,当下就拒绝了。 这些人不说他荣老.二是奸商吗?他非得跟他们去公堂对峙,看看他是奸商他们什么了! 还没等荣老.二从里头翻出去,宁舒妍就先一步翻了进去,大娘只觉得她是不想惹是生非,急慌忙的说了句,“诶,姑娘,你快出来,这荣老.二不是什么好人啊!” 说着,大娘就要跟着翻进来,宁舒妍见状也慌了,急急忙忙的就往后推了一把,嘴里还说着,“大娘,不用的!” 大娘也不知是因为体型问题还是怎么,半天也没翻进去,见宁舒妍坚持,只好叹了口气,“那成吧,那咱们都在这等你,你别怕,又有事就喊!” 大娘只当宁舒妍是娇滴滴不敢跟人家起争执的小女子了,生怕那荣老.二五大三粗的对她做出什么来。 旁边的钟小舒看着这么一出闹戏,也是大开眼界了,懒懒的靠在桌子旁,跟旁边的殷止戈说了句,“是不是看大戏了?比我们那天在戏班子看的还要有意思是不?” “就你爱幸灾乐祸。”殷止戈点了点她的鼻头,对于她这种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也是觉得好笑。 “什么嘛,这哪能赖我,分明是她先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不然的话我才懒得跟她斗来斗去的。”钟小舒撇了撇嘴,她说的本就是实心话,这本来就是宁舒妍没事找事,不然的话她也用不着给自己整这么大个坑往下跳。 不过她今日也算是有点脑子,还把这一群大娘大爷哄的义愤填膺的,各个都要为她出头,整得她众星捧月的。 两人在角落小声地说着话,旁边的青川王却是无奈的只能看着,他本来和宁舒妍商量好了的,把这事栽赃到钟小舒头上,顺便再刷刷他的亲民度,哪能知道事情居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他现在是说什么都不对,而且他明显觉着殷止戈看他的眼神很是冷淡,要是他在皇上面前说道点什么,皇上责怪的人肯定是他了。 越想越急,他也顾不得宁舒妍下一步要做什么了,只想知道自己待会应该怎么再巴结巴结殷止戈才好。 他得哄好了殷止戈,不然凭皇上现在那么喜爱他,他说两句话岂不是就能把他这王爷的帽子给摘了? 越想冷汗越冒,青川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而好不容易把荣老.二哄进屋里头的宁舒妍,也是急的不行,她直接从怀里掏出两千两银票,“掌柜的,今日之事,你帮帮我,我给你一千两作为报酬。” “不义之财,我不要!”荣老.二看着这银票,虽说心里也动了点小心思,但是想到他们方才吵的热火朝天那个样子,他就咽不下一口气。 让他拿了钱再跟那大娘服软,他做不到! “掌柜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我实在也是走投无路了。”宁舒妍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抹眼泪,荣老.二本来就是光棍一个,从小见不得女人哭,这一下立马就乱了手脚。 “诶,我说你哭什么啊,我可没欺负你啊,你别哭,不然等会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荣老.二的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他向来也不是会欺负女人的人,更何况眼前这小娘子柔柔弱弱的,就跟风一吹就能刮倒了一样。 “掌柜的,我不哭也可以,你就答应我,帮帮忙,说你昨天卖了我一堆珠宝,一千两,但是方才才发现你被人骗了,那珠宝是假的,你看行吗?”宁舒妍干脆直接抓紧了荣老.二的胳膊,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荣老.二最受不住这个,更何况这胳膊上软软的,让他差点没直接昏过去。 他勉勉强强的看了眼宁舒妍,“那我照你这么说,你就给我一千两?可是我这名声也坏了啊,日后还怎么做生意?” 宁舒妍听到这话,只觉得是荣老.二觉得银子不够,又狠心要从怀里再掏点出来,荣老.二却反抓住她的手,摩挲了一会,“你看我这活了大半辈子,也没个媳妇,不如你跟了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看着荣老.二油腻腻的脸,宁舒妍差点没吐出来。 这老男人,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来的? 还想白捡个媳妇,他是疯了不成! 宁舒妍忍住心里头的恶心劲,伸出一张笑脸,很是掐媚的看着荣老.二,“大哥,我看你也相貌堂堂,很想嫁给你,可惜我已经有了夫君,实在是不能遂你心意,你看,我再给你添些银两,你去寻个更漂亮的,怎么样?” 第四百一十三章 怂恿 听了这话的荣老.二,也不说松开宁舒妍,只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怎么半天了还没动静呢?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听到外头大娘的声音,宁舒妍知道要是再拖下去恐怕就得露馅了,她立马抽回自己的手,从怀里又掏出三百两银票,“掌柜的,我再给你三百两,有这些钱,你回老家娶个媳妇下半辈子绰绰有余了。” “可是我就觉得你长得不错。”荣老.二笑眯眯的看着宁舒妍,说实在话,他本是不想找媳妇的,因着他是家里老小,老大老.二娶得媳妇各个凶悍无比,哪个都把他哥哥压得死死的,他荣老.二向来不喜欢被女人压一头,所以你也就不找了,靠着给人打零工几年挣得钱,游的历,开了个当铺,打算靠当铺过下辈子了。 可这宁舒妍,说话娇滴滴,做事也小心,整个人都柔的不行,实在是娶回家的好人选。 “大哥,你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如果今天这个事情你不帮我,我就要被这些人拉去大街上侵猪笼了。”宁舒妍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假话,看着荣老.二有所动摇,又补了句,“大哥,不是我骗你,我也是邻国卖过来的,没过过好日子,你就帮帮我吧,你要是不帮我,我怕是只能一头撞死了!” 说罢,宁舒妍就做出一副要撞柱子的样子,看的荣老.二那是一个心惊肉跳的。 “别别别,小娘子,我帮你,我帮你,就是啊,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也无聊的紧,你看你平时能不能多多来看看我啊?”荣老.二又伸手摸上了宁舒妍的胳膊,宁舒妍被他弄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他。 “行,大哥,都行,你只要帮我,一切好说。” “荣老.二,别装死!把姑娘给我带出来,躲里面你算什么男人!”大娘在外头吵吵着,动手就要把荣老.二做的拦门的东西给拆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舒妍拿着一千两银票走了出来,“大娘,大娘,你别急,我出来了,掌柜的跟我说了,他也不知道那珠宝是假的,他也花了大价钱购买的呢。” 说着,宁舒妍还摆了摆手里的银票,似乎想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一般。 大娘半信半疑的看了眼宁舒妍手里的银票,“姑娘,你可看好了,这银票是真的吧?让大娘我看看。” 宁舒妍把银票递给她,大娘也左看看右看看的研究了半天,最后开了口,“这银票不假,看来你还算有点良心!” 荣老.二听到这话,本来还想发作,但宁舒妍适时的推了他一下,他便只翻了个白眼,没吱声。 “今日的事,还真是多谢大娘了,不然的话,我这一千两银票肯定是打水漂了。”宁舒妍笑着看着大娘,一脸的感激。 钟小舒冷笑一声,看来这宁舒妍八成是用了点什么卑劣的手段了,不然的话这荣老.二能这么快妥协? 见荣老.二那色眯眯的眼神,钟小舒立马就明白了。 果然宁舒妍也就懂这么些了。 “客气什么,来西川,就是西川的人,大娘肯定会护着你的!就是你一个小女子啊,日后可要看准眼了,买东西得留个心眼,今日若不是我们这么多人来,恐怕你这银票是拿不回来的!”大娘苦口婆心的说着,语气那叫一个认真。 荣老.二则是听的脸一阵黑一阵绿的,这不还明里暗里嘲讽他呢么? 要不是这宁舒妍拿出钱来了,他今日非得跟那大娘好好理论理论不行。 反正他光棍一个,这大娘也找不到他家在哪,惹不起什么事端,而且也只不过受点气,就能有一千多两银子,美娇娘还答应要来陪他,何乐而不为? 越想越得意,荣老.二的心情也变了个番。 “好了,小娘子,日后在有事,直接上杀猪那找我去,我夫君他杀猪的,我俩平时最喜欢的就是打抱不平,就是我夫君他今日不在,不然的话你这一千两都不用上门要。”大娘昂着头,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宁舒妍听了这话,也只能苦笑着说好。 而钟小舒却是摸了摸下巴,原来这大娘家里头是杀猪的,怪不得整个人的性子都飙得很。 一行人出了欣荣当铺,大娘临走前还吐了口唾沫,荣老.二懒得跟她计较,摸着自己的一千多两,心里那叫一个美。 这下所有人都满意了,只有宁舒妍是憋屈得很,白白给人占了便宜,还扔出去一千多两,她实在是疼的不行。 一行人又回了客栈,大娘见也没什么事做了,就带着自家的人回了猪肉铺。 这时青川王才开口,“皇妃,皇子,今日又让你们见笑了。” 他一脸的歉意,看得钟小舒都觉得有些不耐烦了,这青川王还不如和宁舒妍一样处处算计了,一会一会的装好人,看得她实在是心里头不惯得很。 见两人都不说话,青川王只觉得他们是发火了,在心里骂了宁舒妍几句,“皇子,皇妃,切莫动怒,今晚京城那边有灯会,很是好玩,今晚我再带你们去灯会那看看。” 钟小舒百无聊赖的摸了摸自己的发簪,“王爷还真是煞费苦心了,每次都把我们这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这话自然是嘲讽的,青川王也只能假装听不懂,干巴巴的回了句,“皇妃若还有吩咐,随叫随到!皇妃肯定也累了吧,还是快些和皇子去歇息一会吧。” “可保不齐我这一上楼,等会又有点什么事来。”钟小舒冷冷的丢下一句,便跟着殷止戈上了楼。 两人进了房间,还故意把门关的很响,吓得青川王一个哆嗦。 他气急败坏的瞪了眼宁舒妍,“你看你办的好事,等殷止戈在皇上面前说点什么,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鼠辈!区区一个野生皇子,你怕什么,这西川一大半势力不都是你的?”宁舒妍的心情自然也是差劲得很,也不想哄着青川王了,叫他如此胆小,心中更是烦躁不堪。 第四百一十四章 就是个怂货 听到宁舒妍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出来这些话时,青川王心中更是不快,他的脸色阴沉沉的,倒是介于周围的人过多没有发作。 停顿了片刻以后,青川王才是瞥了一眼身边的宁舒妍,心中依旧是窝着火气,他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是不冷不淡的同她开口道,“你跟本王上来。” 闻言,宁舒妍也没有犹豫,直接跟着青川王一起上楼去。 在宁舒妍和青川王离开了以后,周围的客官们纷纷开口,对着其二人指指点点的,一直在不停的议论着他们。只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他们二人对此事并不清楚,亦是不了解。 关上了房间的门,青川王就没了好脸色,他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来,向宁舒妍投以冷飕飕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同她说一句话。见青川王这般模样,宁舒妍也是冷着一张脸,丝毫都不在意的开口说着,“你看我作何,若非是你太怂了,又怎么可能会闹出这种事情来?” 青川王并没有想到现如今的宁舒妍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直接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现在还在训斥着自己的不是。他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当场和宁舒妍吵了起来,“好啊好啊,你现在胆子大了,竟然敢说本王!” “如果不是你做出了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我有必要在那殷止戈面前再三低头?” 说到底,如果不是宁舒妍屡次三番的作妖,他怎么可能会这般低三下四,不论怎么来说,他好歹都是西川的青川王。 听到这些话以后,宁舒妍更是不屑,她冷笑了一声,自顾自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根本就没有在意青川王说了什么,她现如今是一点也看不起青川王,从前她认为青川王小心谨慎可以成大事,却不曾想到青川王竟然是一个怂包。 青川王的身份本就特别,还没有谁敢这么忽视他,所以在看到宁舒妍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时候,他便是继续斥责着她,“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在本王的面前大不敬!” 说罢,青川王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宁舒妍,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给了结了,避免日后再生什么事端祸害。 宁舒妍冷笑着,只是不紧不慢的开口,怎么看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青川王?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王爷,你敢在我的面前胡作非为,为何在那殷止戈的面前抬不起头?说到底,你就是个怂货。” 被人称之为怂货自然是不好受的,青川王紧紧的攥着拳头,一双眼睛通红,直接伸出手去扼住了宁舒妍的咽喉,倘若她再说一句,他就会直接将她处置了。 被青川王扼住咽喉,宁舒妍便是开始不停的咳嗽着,一张脸涨的通红,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伸出手去拍打着青川王已经爆出青筋的手,拼命挣扎着,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声。 青川王逐渐的恢复平静,只是毫不犹豫的将宁舒妍推开,看到她倒在地上的模样,倒是没了从前的疼惜,认为她成为了一个特别大的麻烦。 宁舒妍剧烈的咳嗽着,许久以后,她的脸色逐渐恢复了常色,这才伸出手去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狠狠地瞪了一眼青川王,转眼即逝。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和青川王相处的时候,是敌不过他的,所以现如今她也没有再对青川王进行什么人身攻击,只是将话题转移到了钟小舒的身上,和青川王痛斥着钟小舒的不是。 钟小舒和宁舒妍的房间本就离得很近,再加上她痛骂着钟小舒的声音很大,就算是紧闭着房门,这些声音也是一字不落的落进了钟小舒的耳朵里,她饶有兴致的勾起一抹笑容,随后塞了一块糕点在嘴巴里面,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这才向宁舒妍的房间走过去。 她一下一下轻轻的敲着门,看起来倒是一副随意自然的模样。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宁舒妍和青川王便是都恢复了常态,不再争吵,青川王在桌前坐下来替自己斟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而宁舒妍则是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开门面见来者。 不过他们二人并没有想到门外站着的正是钟小舒,看到钟小舒的时候,宁舒妍的脸色明显的有些错愕,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皇妃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闻言,钟小舒只是勾起嘴角,“我刚刚听到你们在吵架,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吵什么?” 宁舒妍和青川王的脸色骤变,不过他们也没有做出回答,钟小舒直接转身离开,没有同他们再多说。 夜色很快降临,青川王带着王妃同钟小舒殷止戈二人一起逛灯会,一路上青川王对着他们二人各种讨好,甚至连自己的王妃都忽视了。 钟小舒挽着王妃的胳膊,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倒是没有将青川王放在眼里。 殷止戈只是默默的走在钟小舒的身侧,她若是有什么需要了,便是第一时间奉上,将钟小舒照顾的体贴入微。 灯会本就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更是多到数不胜数,猜了灯谜以后,钟小舒就领着王妃到湖边赏灯。 湖中有很多点燃的荷花灯,映照着荷叶,倒是显得格外的好看。 钟小舒同王妃轻声说着悄悄话,殷止戈满脸宠溺的望着她,青川王则是站在一旁,一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带着满脸殷勤的笑容,希望钟小舒能够不计前嫌。 能够体会一次灯会,对于钟小舒来说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她并不想要见到青川王,所以一路上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如果没有青川王的存在,恐怕这一个夜晚就会成为最令她怀念的夜晚了。 殷止戈嘴角噙着笑,将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花灯递给钟小舒,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花灯放入湖中,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对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唯独是和钟小舒有关的,次次都是最为体贴细心的。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主动卖惨 放了花灯以后,钟小舒就一路小跑到卖面具的摊位,仔仔细细的挑起面具。 她一来就看见这些了,各个都有趣的很,让她生了想承包这面具摊的想法。 她取下一对做工精致的面具,转而递给身边的殷止戈,“你瞧瞧这面具如何。” 是钟小舒选的,自然是最好的。 殷止戈想也没想的,直接就做出了回答,“这面具做工不错,皇妃若是喜欢就买下来。” 刚刚付过钱,钟小舒和殷止戈就听到了旁边摊位叫卖的声音。 “卖包子,卖包子喽,香喷喷的包子……” 这声音对于钟小舒来说,自然是极其熟悉的,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望向旁边摊位,就看到了一张熟悉到不行的面孔——宁舒妍。 钟小舒和殷止戈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并不知道这宁舒妍究竟是在搞什么鬼。 不过宁舒妍这样吆喝了几声以后,就有不少的人前往摊位,有些人是为了买包子而来的,而另外一些人则是来看热闹的。 “这不是青川王府邸上的小妾吗,怎么沦落到卖包子的地步来了?” “是啊是啊,我可记得这小娘子是青川王府邸的小妾,当初可是何等的风光,现在怎么会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卖包子,啧啧啧……” “那现在看来,这青川王府邸怕是真的穷了。” 听到这些话以后,钟小舒眉头紧皱,倒是没有想到宁舒妍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这样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恐怕日后他人对青川王府邸的评价是极差的。 不久以后,钟小舒就看到了人群中一张较为熟悉的面孔,之前的那个热心大娘带着孩子相公来买糕点,看到了宁舒妍以后,就直接牵着孩子的手走到宁舒妍的摊位前来。 “小娘子,你这为何……” 稍微停顿了片刻,热心大娘环顾着四周,确定了没有其他的人才是继续说着,“怎么,那青川王为何让你沦落街头卖包子啊?” 看到热心大娘是宁舒妍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她的出现就让宁舒妍有了诉苦的办法,并且可以通过这些围观的群众快速有效的散播出去,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宁舒妍轻轻的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是哽咽着开口说道,“大娘,您是有所不知啊,这青川王府邸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而那青川王更是狠心的人……” 听了这话,热心大娘的丈夫也是一脸的惊诧,有些不敢相信,“小娘子为何口出此言?” 她本来还没有流几滴眼泪,抹了抹眼角以后就是一滴不剩了,宁舒妍狠下心来,直接伸出手去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很快便流出眼泪来,她一边哭哭啼啼的,一边开口解释着其中的缘由,“我在青川王府邸中地位低下,一直都是没吃没喝的,如今只能为了生计出来摆摊位啊……” 顿了顿,宁舒妍又是继续说着,“若是我不出来自力更生的话,恐怕早就已经在王府邸中饿死了。” 听到了这些话以后,站在人群中的钟小舒冷笑了一声,她没有料到宁舒妍竟然会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不过想到这些事情都是宁舒妍做出来的以后,钟小舒也就没了这种想法,毕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宁舒妍,她本就是极其卑劣的人,使用这种卑劣下贱的手段也是理所应当。 钟小舒和殷止戈都是这样想的,却没有办法代表其他的围观群众,他们纷纷开口痛斥着青川王府邸的不是,甚至是直接骂到了青川王的头上。 青川王自然是细心的,当他看到了一个包子摊位前越来越多的人时,心中隐隐约约的就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缓缓的走到那一群人的身后,就看到了人群当中被围起来的人是宁舒妍。 紧接着,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声音被传入青川王的耳中。 王妃跟随着青川王来到包子摊位前面,就听到了这些人对青川王府邸的痛骂,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直接挤到一群人的最前面去,看着依旧在哭哭啼啼的宁舒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好啊你,我告诉你,你别在这里胡作非为,现在就跟本宫回去!” 她本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也没有宁舒妍这般有心机有手段,如此直白的话,在一群人的面前不但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还让其他人误会了她。 宁舒妍在此之前自然是了解王妃直接的性格,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妃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自己骂骂咧咧的,不过对于她来说,这些话的确是有利于她的处境。 青川王面色铁青,他恨不得直接将宁舒妍掐死,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这么做。 他直接伸出手去将王妃向后拉了一下,而后又用眼神示意她安静下来,被青川王紧紧的攥着胳膊,王妃也的确是安静了下来,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看着面前的宁舒妍恨得牙痒痒,却是根本动不得她。 群众们本就认为宁舒妍的遭遇不幸,现在看到了王妃和宁舒妍相处的模式以后,更是认为这一切都是王妃的不是,是王妃太过于霸道横行,所以才会让宁舒妍在青川王府邸中没了地位甚至是活不下去了。 “没想到青川王娶进门的王妃竟然是这种蛮横无理的女人啊。” “是啊是啊,这种女人不娶也罢,想来这青川王也是个可怜的人,竟然会有这种女人做王妃。” 这些人所议论着的都是宁舒妍最渴望的,她低下头去,拿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轻轻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可是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奸诈的笑容来。 依照现在的这种局势来看,不论是青川王也好,还是那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妃,现如今都不是她的对手,也是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她匹敌。 毕竟她已经抓住了这一群人的同情心怜悯心,所以不论如何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这一边,认为自己才是最可怜的人。 第四百一十六章 又记下一笔 面对众人的指责与痛骂,王妃的脸色苍白,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些事情,眼下也的确是傻了,在青川王的身边站着,一动不动的。 钟小舒和王妃交往的不少,也算是足够了解她的脾性,看到王妃置身于这种境况之中,钟小舒也是义不容辞的站出来替她解决这些麻烦。 况且这些事情都是宁舒妍搞出来的,她更是没有理由放任宁舒妍在这里胡作非为。 看着钟小舒眼底的一抹坚定,殷止戈便是了解了她的心思,他轻轻的伸出手去揉了揉钟小舒毛茸茸的脑袋,甚是温柔的开口说道,“去吧。” 钟小舒冲着殷止戈笑了笑,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去,最终停在宁舒妍的摊位面前。 看到突然出现的钟小舒时,大家皆是一愣,倒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也给了钟小舒可以说话的机会。 “欣儿,我想问问你,你为何要如此诬陷青川王府?”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不大,却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听的真切。 大家显然是没有想到钟小舒会说出这些话来,又是向宁舒妍投以好奇的目光,想要了解其中的真实缘由。 宁舒妍看到钟小舒的时候,脸色刷的一下彻底的白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钟小舒,好似每一次在钟小舒的面前,她总是会失利。停顿了片刻以后,宁舒妍逐渐的恢复了平静,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自然是记得的,面前的这一群人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所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不需要担惊受怕的,只要这一群人护着自己,一切都好说。 “皇妃何出此言,欣儿不知……难道欣儿为了活下去,也不可以出来摆摊吗……” 说罢,宁舒妍又是哭了起来,她的模样生得不错,哭起来的时候更是梨花带泪的,让在场的很多男子都生了疼惜之心,想要站在宁舒妍的面前护着她。 如此一来,钟小舒就成为了众矢之的的。 不过钟小舒也是丝毫都不在意的,她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群安静下来。 见此,人们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他们能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所有的人满意。 “既然如此,你口口声声的说青川王府邸怠慢了你,你可曾有什么证据?” 钟小舒缓缓的抬起头去望着宁舒妍,趁着她错愕之际继续说着,“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前几日不还拿了王府一千两买珠宝?怎么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宁舒妍显然是没有料到钟小舒会提起此事,她的脸色气的铁青,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狗屁珠宝的事,她本就不想提,陷害钟小舒不成还赔了一千多两,她自然是憋屈到了极点的。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以后,所有人的风头都已经转变了,大家纷纷指着宁舒妍责骂着,认为这一切都是宁舒妍罪有应得的,活该她会落得如此下场。 宁舒妍被钟小舒说的哑口无言,就算是被这么多人痛骂,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没了其他的办法,气的转身直接离开。 可是就算宁舒妍离开了,痛骂着她的人依旧是没有停歇。 等到宁舒妍彻底的消失了以后,周围的人才是逐渐的散开,只剩下青川王和王妃两个人站在原地,钟小舒解决了宁舒妍的事情以后,就走到了殷止戈的身边。 王妃一脸感激的望向钟小舒,又是直接伸出手去紧紧的握着钟小舒的手,“皇妃,今天的事情还真的是需要感谢您了,若非是您出面替我们解决了这个**烦,指不定日后王府还会遭受多少人的白眼。” 钟小舒只是不加掩饰的笑了笑,“王妃,这些事情,你就不需要同我客气了,这一切本就是那宁舒妍闹出来的幺蛾子,她也算的上是自作自受。” 解决了眼下的麻烦,一行人便是继续在逛灯会。 灯会上热热闹闹的,也让大家很快就忘记了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是走了多长的时间,或许是逛累了,青川王提议去醉仙楼歇一歇脚,顺便让钟小舒和殷止戈尝一尝醉仙楼的招牌。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钟小舒对青川王没有什么好的态度,不过听到了美食的时候,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是毫不犹豫的应下,同殷止戈一齐向醉仙楼走去。 青川王和王妃走在二人的身后,王妃看着钟小舒和殷止戈之间的亲密无间,再看了一眼自己与青川王之间始终保持的距离,心中不由得有些涩涩的,她倒是羡慕钟小舒与殷止戈之间深厚的感情。 醉仙楼本就是西川中最有名的酒楼,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满客的状态,好在老板也是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为很多身份高贵的人准备了上好的包间,若是客满了的话,还可以让他们有独立的包间。 走进了包间以后,钟小舒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推开窗子就看到了西川长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倒是异常的热闹。 不得不说,醉仙楼的生意火爆是有道理的,刚刚点了菜没有多久,店小二就端着丰盛的菜肴上来了。 看着满桌子的佳肴,钟小舒倒是也与他们客气,直接夹菜品尝。 她向来是挑剔的,可是遇到了这一桌子美食的时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着吃菜了。 见此,殷止戈也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带着一脸的宠溺,他吃饭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替钟小舒夹菜。 虽然说青川王和王妃都只是陪同着一起来的,但是在饭桌上的时候,早就已经忘记了各种礼仪习俗,一起品尝这些美味佳肴。 这边是热热闹闹的酒席,可是另外一边的宁舒妍,却是只能饿着肚子。 她心中气得不行,若非是因为钟小舒的话,想必她就已经带着青川王拿了皇位,可钟小舒偏偏要横插一脚,她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宁舒妍紧紧的攥着拳头,将这一切的因果记到了钟小舒的头上。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停地作妖 “皇妃觉得这醉仙楼的菜,可还对胃口?”青川王见钟小舒的筷子就没停过,心里头也松了口气,好歹这顿饭是吃对了。 想到宁舒妍刚才那样,青川王还是有些后怕,生怕她再出来闹什么事来。 也不过是短短几日,他也算是长见识了,可算是知晓不讲理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嗯,还不错。”钟小舒这话不假,虽然她很不喜欢这个青川王,但是再怎么也不能和美食过不去。 “那就好,那就好。” 几人酒足饭饱,下了楼,却一眼瞧见了正坐在外头的宁舒妍。 一身狼狈不说,还摆着个脸,跟谁欠了她八万五一样。 钟小舒直接当没看见她,瞄一眼都没瞄的就出了门。 后头的几人见钟小舒如此,也纷纷效仿。 宁舒妍则是眼睁睁的看着几人就这么把自己给忽略掉了,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好歹平复了点自己的心情,三步两步的就跑到了钟小舒旁边。 “皇妃,皇妃,你没瞧见欣儿吗?”宁舒妍笑面如花,一副她们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怎么?你又去卖包子了?”钟小舒说这话的时候,虽面无表情,可语气却是满满的嘲讽。 果不其然,宁舒妍听到这话以后,脸色就变了个番。 “皇妃说的哪里话,皇妃教导的好,欣儿绝不再去卖包子了。”宁舒妍咬牙切齿的说着。 “那去卖肉?” 宁舒妍再无话可说,拉着个脸巴巴的又去了青川王那。 “青川王,你的气度可真不小啊。”钟小舒很是适宜的补了句。 青川王立马就快步跟上,把宁舒妍甩的远远的。 眼见着自个儿被众人摒弃,宁舒妍是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眼巴巴的跟在后头,一走快了,王妃还要瞪她几眼。 一行人就这么慢悠悠的回了客栈,钟小舒也不想和青川王他们客套,所以便加快脚步上了楼,就给青川王留个影子了。 “你有没有觉得,和宁舒妍在一起,从来就没觉得不充实过?”钟小舒一边脱着外衣,一边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殷止戈摸了摸下巴,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你这么说,我还真.觉得是。” “说她脑子不好使吧,她比谁都聪明,可偏偏很多时候很多事做的都太不到位了。”钟小舒这话也是发自内心,因为宁舒妍这几日的作妖,让她是见遍了招数,只不过这些招数各个都很烂。 烂的让她只一眼就看得出她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到位?是何意?”殷止戈愣了下,显然没听懂她这话的意思。 “就是不怎么样的意思。”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钟小舒也跟他解释不过来,只摆摆手应付了句。 殷止戈点点头,为她挂好衣服,把她耳后的碎发别去,“累不累?是不是斗得心烦?” “还好吧。”钟小舒想了想,这宁舒妍也不算什么大boos,实在让她使不出什么解数。 “快些睡吧,明日还不知又有什么事来。” 钟小舒笑了笑,有什么事?她都已经习惯天天猜宁舒妍要做什么的日子了,只不过这宁舒妍实在不高明,表情变化都写在脸上,今晚上吃瘪,差点就没把生气两字写脸上了。 恐怕她是觉得自己隐藏的很深吧。 越想越好笑,钟小舒摇了摇头,挪到了床上。 累了一天,睡在软软的床榻上,钟小舒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真舒服啊。”她不由得惊叹一声。 正自我感觉良好着,殷止戈默默的帮她掖好被子,把人又挪到了自己怀里。 钟小舒一呆,脸微红。 虽说他们两个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是钟小舒总觉得这亲密接触会让她有那么一点别扭。 也不是反感,或许是自己太过于害羞了。 越想越复杂,钟小舒索性一闭眼,什么也不在想了。 “快睡吧。”殷止戈温柔的声音再响起,听到钟小舒耳里,竟然让她觉得安心得很。 她下意识的回抱他,觉得安全感已然是满溢。 这一刻,没有纷争,没有费心,他们彼此的眼里承载着的都是对方。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钟小舒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虽然早起一向不怎么是她的风格,她还是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因为——人有三急。 一开门,钟小舒却被吓了一跳,因为她对门的门口,有个女人正昏昏欲睡着。 那女人就是宁舒妍。 只见宁舒妍是头也没梳,衣服也没换,看上去邋遢至极。 钟小舒很是嫌弃的皱了皱眉,想着怕是青川王因着这些天的事,故意把王妃带到屋里,让她在门口侯着吧。 只见钟小舒要下楼,又折了回来。 她义无反顾的敲了敲青川王的房门。 屋里头的人被吵醒,不耐烦的回了句,“别敲了,再怎么敲本王也不开!” 听到这话的钟小舒笑了笑,看来宁舒妍是已经吃过不少闭门羹了,不然的话这青川王的态度能这样? 她收下笑意,故作严肃的开了口,“是我。” 屋里头的人听到这声音,先是愣了下,随后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胡乱的穿好衣服,立马开了门。 “皇妃莫怪,我还以为是旁人。” “怎么,这一大早的,就让这么个大活人在门口看门?莫不是怕我再偷你们什么不成?”钟小舒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只见青川王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讪笑了下。 “皇妃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我们王府本就清贫,哪有什么值钱的,皇妃若是看上了什么,直接说就是!” 两人正说着,旁边的宁舒妍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跟前站了两个人。 她呆了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见过皇妃。” “嗯,你躺在这,为何?”钟小舒淡漠的冲她点了点头,明知故问的补了一句。 都被人赶出门在门口睡了,她倒是要看看,宁舒妍这次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宁舒妍怔了怔,脸色立马就黑了下来。 第四百一十八章 羡慕嫉妒恨 宁舒妍面露尴尬,“欣儿,欣儿…” 看到了钟小舒那明摆着看热闹的表情,宁舒妍感觉自己就像那吃了黄连的哑巴,有苦说不出。 “你们昨晚可是闹什么矛盾了?”钟小舒可不会见好就收,这宁舒妍以前也可没少给使绊子,怎么简简单单就放过她,怎么可能。 宁舒妍将目光转向青川王,不断的给他使眼色,想要让他替自己解围。 青川王可还记得昨日宁舒妍大骂他是怂包的,现在自然是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青川王打破僵局。替宁舒妍解释道:“昨儿就闹了点小矛盾,惹得欣儿不快了,与我闹了点小脾气,就是不肯同我一起。” 钟小舒听了这话,只笑着看着他们。 青川王感觉在那眼神下自己的伪装都被看穿,就像是被人剥的精.光丢在大马路上,被人围着看似的,这感觉让他浑身不舒服得很。 “不说这事,本王知道有家酒楼里的吃食不错,比那醉仙楼的还要美味,不知道皇妃可有兴趣。”青川王转移话题,对着钟小舒说道。 钟小舒摸摸自己早就饿扁了的肚子,笑了下对着青川王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是真的有点饿了。等我一下,我去唤止戈一起。” “不用了。”钟小舒转过头,就看到了已经穿戴整齐的殷止戈。明明都是属于倾倒众生的翩翩公子,青川王和殷止戈站在一起却还是清楚的分出胜负。 宁舒妍心里冒着酸泡,狠狠的瞪了眼钟小舒,钟小舒看到了,回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钟小舒这眼神可是让一直关注着钟小舒的殷止戈,看的有些失笑,果然钟小舒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的令他喜爱。 “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可是晚上没有睡舒服。”殷止戈揉揉钟小舒的头发,关切的问。 钟小舒摇摇头,说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是吗?”一行人走到楼下,因着这些天的事,不少人都知道他们,引得楼下吃客都频频注目。 殷止戈下楼后唤小二拿了两个包子,给了钟小舒。殷止戈用手帕擦擦手上的油,对着钟小舒说道:“先吃点包子垫垫肚子。” 钟小舒点点头,心里一阵感动,只觉得殷止戈暖暖的,感觉自己很幸福。 而宁舒妍那边,两人还记得昨晚的帐,互相看不顺眼,怎么可能会怕谁饿着。 钟小舒吃完包子殷止戈还拿手帕给她擦嘴,钟小舒脸上一红,身体后退一步,捂着通红的脸。 一只手指着殷止戈问道:“今天你怎么了?”然后又向前几步,用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想知道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殷止戈嘴角一抽。 两人也不再腻歪,一行人就这么走了出去,却迎面来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 对着殷止戈一行人先是行礼表示尊敬,接着就用它那又尖又细的嗓子说道:“几位大人请留步,皇上约几位进宫有事商讨。” 青川王皱眉,问道:“可说是什么事情?” 那太监摇摇头回答:“这个奴才也不知道,皇上只是让奴才来找几位大人。” 钟小舒理着头发说道:“既然是皇上吩咐的,那坏不快去,都在这里要是耽误了什么大事就不好了。” “是是是,皇妃说的是,奴才已经备好了轿子,几位大人快请上轿吧。” 几人也没有再拖拉。很快就到了皇宫,宫里面是不能乘坐马车的,钟小舒他们下了马车后,就跟着那名太监,穿过层层宫墙来到了皇上的御书房。 “皇上,青川王他们来了。” 太监伸着脖子对着里面喊。钟小舒皱眉这声音听着可真难受。 “进来。”里面的人马上给了回应。太监推开了门后退到一边,等着他们全都进去后,又关上了门,站在门口以防有人打扰。 “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几人行礼。 “免礼。” 钟小舒看向皇上,桌上的东西堆放的整整齐齐,皇上就这么坐在两摞高高的奏折中间,手中还是在翻阅着奏折。 “皇上,召臣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商议?”殷止戈本来就有点黑,此时还不苟言笑更是让人觉得严肃。 皇上没有停下批改,抬头看了眼殷止戈,又低头说道:“也不是什么事,今晚宫中会有宴会。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边疆的小国,带了点东西来。” 看着青川王身边的宁舒妍,皇上皱眉说:“今晚带上自己的王妃,别老带些不见世面的。” 青川王低头受训,说道:“是。” 宁舒妍气的鼻子都歪了,要知道她以前可是长公主的女儿! 钟小舒见到宁舒妍被说,嘴角扬起了笑,宁舒妍看到后又是狠狠的瞪了眼钟小舒。 这些小动作被皇上看在眼里,皇上也不想搭理这些女人的事情。 晚上钟小舒换上了正装,里面外面裹着四五层。头上也别着几个琉璃步摇。 钟小舒站到殷止戈面前,转了一圈,盯着殷止戈的眼睛问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好看,小舒怎么样都好看。”说完还在钟小舒涂着口脂的小嘴上亲了一下。 钟小舒脸羞得发烫,扔下殷止戈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 宴会上身为皇妃和皇子的殷止戈和钟小舒自然是做的离皇上很近。 宴会很快就开始了,那边疆小国的王子和公主走上前来,对着皇上行礼。 “多谢皇上的款待,塔云感激不尽。” 皇上也客气的回了几句。 塔云退下后,皇上就点了殷止戈的名字,对着来到宴会的大臣贵族介绍着。 “这是殷止戈,朕流浪在民间的孩子,他这些年可是在边关大放光彩。想必也有不少人听过。 还有那是朕的儿媳钟小舒,是不是长的比那京城第一才女还要倾人呀。” 青川王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水杯,看着像是云淡风轻,但是死死捏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暴露了他的内心极度气愤。 若是日前,皇上是只会提及他的,现在却只说起殷止戈……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夫妻同心 经过昨日的一场宴会,青川王也明白了自己在皇上心里头的地位,只不过这切身感受,还是让他心里不舒服得很。 翌日清晨,皇上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皇家猎场,殷止戈和领国王子以及青川王骑着骏马走在前方,钟小舒则是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她看着坐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殷止戈,心中不由得感慨着他的英姿飒爽。 皇家猎场周围早就已经是重兵看守,如此一来也就能够保证大家的安全问题,避免有图谋不轨之人趁人之危。 钟小舒特意的换上了一身干净利索的白色长袍,而殷止戈也是一身白色月牙长袍,二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倒是给人一种郎才女貌,甚是般配的感觉。 起初皇上还对钟小舒有些芥蒂,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皇上逐渐的发现殷止戈是真心喜欢钟小舒的,也就渐渐的释怀了,倒是认为这钟小舒与自己的皇儿的确是般配。 钟小舒本想要跟随着殷止戈一起去打猎,可是因为她是女子的缘故,只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等候,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望向殷止戈一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心生羡慕,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要随着他们一起去打猎狩猎,想要尝试一些自己以前未曾做过的事情。 皇上不紧不慢的在正中央的位置上坐下来,他看了一眼身侧一言不发的钟小舒,只是端起早斟好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担心止戈啊?” 突然听到皇上开口,钟小舒还有些诧异,她愣了愣,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轻轻的笑了笑,又是对着皇上摇了摇头,就算是在他的面前也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不是,儿媳相信殿下,只不过儿媳感觉到可惜,不能同殿下一起前往。” 说罢,钟小舒低下头去,怎么看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见此,皇上缓缓的将茶杯给放下,略带打量的目光看向钟小舒,随即道,“既然想要同止戈一起,那便去吧,难得你们夫妻同心,如此自然是极好的。” 得到皇上的允许,钟小舒缓缓的站起身来,冲着他行了行礼,这才是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马厩。 望着钟小舒渐行渐远的背影,皇上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又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能够看到殷止戈和钟小舒好好的在一起,他这个做父皇的,自然是心满意足了。 另外一边,殷止戈和领国王子以及青川王已经步入了草丛之中,他们皆是迅速下马,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生怕会错过任何一个猎物。 左边的灌木丛中传出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殷止戈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拉长了手中的弓箭,直接射向那一处灌木丛。紧接着,殷止戈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野兔子,它的体积倒是同等野兔的两倍,如今看来,也算的上是狩得了一个不错的猎物。 看到了殷止戈已经打到了一只野兔子,青川王自然是不甘落后,他洞悉着周围的一切,很快也打到了一只野兔。 塔云显然是不愿意在这些事情上面输了青川王与殷止戈二人,他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快速向前方走去,想要打到更大更特别的猎物。 不远处的草丛之中露出一抹鹅黄色,塔云拉起手中的弓箭,眯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瞬间将箭射出去。 可是塔云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射中的并非是什么山野之中的猎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啊!”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响起来,塔云的脸色骤变,整个人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听到了这一阵女声的时候,其他的人也都是一副诧异的模样,直接循着声音而来。 宁舒妍倒在地上,血水逐渐的打湿了她的衣衫,将整件嫩黄色的衣衫全部染红,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本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却是突然昏倒了过去。 看到倒在地上的宁舒妍,塔云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事情,只是想要知道这一个陌生的女子究竟是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的。他皱着眉头,只得暂时先将自己手中的弓箭放下,匆匆忙忙的跑到宁舒妍的身边去,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鼻息。 直到察觉到宁舒妍依旧有呼吸的时候,塔云才是舒了一口气,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宁舒妍,一时间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的。面前的女子好歹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况且现如今一直都是男女授受不亲的,若是他碰了她的话,日后他恐怕就要对她负责任了。 正当塔云犹豫不定的时候,殷止戈和青川王已经赶到了,看到那一张熟悉的面孔时,青川王原本尽是担忧的脸色逐渐的沉下来了,殷止戈只是瞥了一眼身前的青川王,并没有多说什么。 “宁舒妍怎么会在这里?” 尚未等他们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女声响起来。 钟小舒刚刚过来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恐怕现下根本就没有办法玩的痛快,也只能先去处理关于宁舒妍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来说,先把她带回去吧,若是让宁舒妍继续在这里躺着失血过多,恐怕就会性命难保。” 闻言,青川王本想要上前去将宁舒妍给横抱起来,毕竟不论怎么来说,宁舒妍都是他的妾。 可是钟小舒根本就没有给青川王任何机会,直接差遣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厮将宁舒妍抬起来,望着他们率先离开的背影,钟小舒则是同殷止戈不紧不慢的走回去。 青川王倒是拿宁舒妍没有任何的办法,他根本就想不明白宁舒妍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能够躲开这么多人的排查进入这狩猎场中,他是越想越感觉到不对劲。 走在最后的便是领国王子塔云,他倒是将这些过错全部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若非是因为他太过于冲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误伤这样貌美如花的女子呢? 他伸出手有些懊恼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垂头丧气的跟在他们身后。 第四百二十章 颠倒黑白 宁舒妍一昏迷就整整昏迷了好几日,塔云更是歉疚的时不时就来王府看看。 “今日如何?”塔云抓着大夫的手,一脸的急切。 再怎么说也是他自己失误才造成现在这样,他从不是不负责的人,所以对于宁舒妍的伤势也是加倍担心得很。 大夫被他抓的手疼,只无奈的摇摇头,“还是不行。” “不行的话你就加大药力啊!”塔云听了这话,更着急了,在他们边疆,若是寻常的药不管用,那就加倍加倍的用。 “万万不可。”大夫一脸的震惊,对于塔云这个想法只觉得可怕得很。 这时,门口传来青川王的声音,“塔云王子,方才我人不在,没能好好招待你啊......” 说着说着,青川王就到了塔云身旁,给大夫使了个眼色,大夫立马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跑了。 “诶,诶,话还没说完呢!”塔云一急,就要去拉人,青川王见状连忙把他拦了下来。 “王子真不愧是王子,实在是有气度,让我着实佩服!”青川王哈哈大笑,一脸真诚的看着塔云。 塔云被他夸的也有点上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我也只不过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罢了!” 见塔云被自己捧得晕晕乎乎的,青川王在心中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人实在是蠢到家了。 两人正说着,床那边突然有了声响,“水......” 塔云听到这声,当即从桌上倒了杯水,送到了床边。 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青川王都没反应过来。 宁舒妍也迷迷糊糊的,见嘴边有个杯子,当下就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好不容易喝完一杯水,她的眼神才清明了些。 宁舒妍早就打探清楚面前这个人是谁,于是便装做很孱弱的样子,轻轻的咳了几声。 “没事的,劳烦殿下挂心了。” “别这么说,怎么说也是我把你弄伤的我应该对你负责任的。”塔云直接握住了宁舒妍的手,急切的说道。 青川王那里还有眼看,甩了甩袖子就这么走出了房间,只留下这对孤男寡女。 宁舒妍发挥着自己白莲花的特长,装作惊恐的抽开手,侧着身子转到另一边,不去看塔云。 只有宁舒妍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来:“不关殿下的事情,是欣儿不该误闯林子,害的殿下伤了我之后担惊受怕。”这声音听着塔云的身体都苏了一半。 宁舒妍醒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钟小舒的耳朵里,钟小舒把最后一口绿豆糕塞到嘴里。 对着正歇息的殷止戈说了句,“我去看会戏,晚些时候再回来。” 钟小舒知道的时候天色不早,进了王府到了房间后发现这个房间就宁舒妍和塔云王子两个人。 两人动作出奇的暧昧。 “见过皇妃。”宁舒妍挣扎的想给钟小舒行礼,钟小舒也不阻止就看着宁舒妍想起来而塔云不愿意让他起来。 钟小舒暗暗的翻个白眼,戏精。 “她都这样了你还要让她给你去行礼。”塔云看着钟小舒不满的说道,钟小舒皱着眉。 “不要这么说皇妃。”宁舒妍拉着塔云的袖子,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 塔云心一跳,失了魂魄。 “欣儿你…”钟小舒正要说什么呢,宁舒妍就大喊:“对不起皇妃,,对不起。” 塔云不满的看着钟小舒,心里想到,这皇妃长的是蛮好看的,可是平时一定没少欺负人,看看这位温柔的姑娘都被吓到了。 一想到这些,塔云的语气就变得不好了起来。 “有什么好道歉的,本来你就有伤,不行礼而已,哪来那么多规矩。” 钟小舒翻了个白眼,看了看两个人说道:“怎么没见青川王,他留你们孤男寡女在这?” 宁舒妍自然还是装着她的小白莲,“不,不是的皇妃,塔云只是关心我。”睡着眼眶就红了。 塔云见宁舒妍如此,也来火了,“你不要乱说话,你,你,我看你就是这种事情做多了,才会看谁都像这种人。” 钟小舒懒得理他们坐在桌子旁边喝着茶水,宁舒妍眼睛一转又凄凄哀哀的哭了起来。 “皇妃,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要这么对我,你其实就是想来看看我是不是死掉了吧,欣儿知道,欣儿不招人喜欢,但是欣儿都有安分守己,你夫君的事情,欣儿也做不了主,求求你饶过欣儿吧。” 塔云一听就想歪了,以为是钟小舒的夫君喜欢宁舒妍,而钟小舒却把所有的错都归给了这可怜兮兮的宁舒妍。 不禁为了宁舒妍打抱不平。 “欣儿是招人喜欢,但是你的夫君喜欢欣儿并不是欣儿的错吧。自己的男人自己都看不住还怪的别人。” 钟小舒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塔云是什么脑袋,这种话都信。 “我的夫君会看上她?” 宁舒妍揪着衣角,唯唯诺诺,“皇妃说什么,就是什么罢,欣儿都认了。” “欣儿这么好的一个人,一定是你的夫君纠缠与他。” 钟小舒表示懒得和他们讲,气转身就走。 钟小舒走出门口后塔云对着宁舒妍说:“看,被我说中了吧。” 宁舒妍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是这样的,我怕,我怕皇妃会听见,到时候,到时候……” 塔云听见宁舒妍哭就心疼,心里想,这个钟小舒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把宁舒妍这种温柔的女子吓成这样,平时也一定没少作威作福。 宁舒妍却在塔云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勾起得意的微笑。 而另一头,路过花园的钟小舒,没有注意脚下,给一块翘起来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回头看着那块差点把自己绊倒的石头,结果没有看脚下的路,钟小舒这次是真的摔倒了。 真是人倒霉起来和凉水都塞牙缝,早知道就不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了。 钟小舒理头发的时候发现自己耳朵上带着的耳坠不见了,那可是她最喜欢的! 钟小舒蹲在地上仔细找着,来来回回的找了好几遍,腰都酸了,可还是什么都没见着。 本来心情就不怎么样的钟小舒彻底火了,她懊恼的理了理裙角,也不再寻了,掉头就往王府门口走。 第四百二十一章 诉苦 惹了一肚子火的钟小舒头也不回的踏出了王府,可这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听到后头有人远远地喊她。 “皇妃,皇妃,你慢些,等等我!”王妃紧赶慢赶的,可算是追上了钟小舒的脚步。 钟小舒此刻虽心情不佳,但她也从不是会殃及他人的人,停下了脚步,扶了下王妃。 王妃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皇,皇妃,你自己过来,怎么没和我说一声呢?” 她一副嗔怪的样子,不知怎么的,钟小舒瞧见了并不觉得讨厌,还觉着有些莫名的可爱。 “无事,我只不过是过来看看罢了。”钟小舒看着她,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连带着语气都温柔了些。 两人出了王府,王妃嘟囔着脸,“唉,要不是家里头有个祖宗天天供着,我定会天天请你来王府与我说说话。” 钟小舒自然知道王妃这嘴里说的那祖宗是谁,不由得失笑,“你若是想我同你说话,直接来皇宫里找我便是。” 月光皎洁,满天的星星闪烁着,两人踱步在月光之下,钟小舒也觉得心情平复了不少。 怕是方才宁舒妍也得意死了吧,毕竟好不容易才有个人跟她站一队。 想到塔云那副义愤填膺的样子,钟小舒又想起来在京城遇到的那大娘。 其实这些人也都只不过是热情过头,给错了人。 他们怕是万万都想不到宁舒妍柔弱的皮囊之下,藏的多么深吧。 钟小舒也不想拆穿她,毕竟她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妾而已,要什么没什么就算了,他们两地位悬殊就在那,凭她一己之力到底能做出点什么来? 想到她冲着塔云装可怜的时候,钟小舒就觉得好笑至极,她这种人,估计也就只能在男人面前使点小手段了。 只要是有点眼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演技是多么的拙劣。 “皇妃,你说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王妃苦涩的看了眼钟小舒,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无奈与愤恨。 钟小舒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她能看得出这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性子直,从不隐瞒,更学不会宁舒妍那些个磨人的手段。 这种人,最为坦率,但却也最为孤独。 因为无人能真正理解,感受到她的真实想法。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面馆,门口大红灯笼照的钟小舒觉得舒心得很,索性拉着王妃进了面馆。 “小二,来两碗面。”吃面不是钟小舒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歇歇脚,所以就点了个最简单的。 “好嘞!” 许是因着天色太晚,外头和面馆都没几个人,冷冷清清的,和白日的京城实在是两个景象。 钟小舒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这繁华的京城也是有落寞的时候。 “王爷没招待你吗?”王妃单纯的以为钟小舒是饿了,见她晃神的样子,还以为她饿过头了,连忙提壶给她倒了杯水。 听到水流的声音,钟小舒才反应过来,“没,只是觉得有些话只想跟你一个人说。” 王妃把杯子递到她旁边,对于她这句话莫名觉得还有些感动。 “真的吗?是什么话?” “或许你没有这种观点,可我还是会告诉你,再很久以后,会没有朝代,没有一夫多妻,甚至你的相公,都可以自己挑选。”钟小舒本不想说这些,可眼前的王妃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觉得她是奇怪的人。 “你在说些什么?”王妃呆愣的看着钟小舒,显然没能理解她这话的意思。 钟小舒笑了笑,她听不懂自然是正常的,“无事,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你是不是觉得嫁给了王爷,这一辈子就只能做王妃了?” “是啊,不然呢?”王妃被她这一番话给绕的有点晕。 面上来,热气腾腾的,顿时暖了钟小舒的心。 “你难道未曾想过,你并不是王妃,你是你自己,你是苏玉如。” 这短短一句话,却真真正正震住了王妃,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都把自己当做王妃看,当做王爷的妻子看,却一直忘了自己是苏玉如。 “在没进王府之前,我从未感受过什么是得不到。”王妃拿着筷子,心中的苦涩蔓延。 她这才懂了钟小舒的意思,是她一直计较太多,计较自己是王妃,所以才事事不会顺心,事事不会如意。 “从来没人和我说过这些。”王妃又忍不住感叹了句。 回娘家,她的母亲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做好王妃,收好性子。 甚至在青川王这,她从未感受到什么是爱,青川王给她的感觉,就是他们在履行着什么义务。 “你的苦闷,都是自寻的,若是你早些看开,就不会如此了。”钟小舒对她笑了笑,她向来不是把夫君看得最重要的一位,她甚至可以说自己有些自私。 她或许对殷止戈藏有爱意,但她更爱的是她自己。 “你说的真好。”王妃只觉得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虽说她也没读过几本书。 在她幼年的时候,因着她是家里老小,上头的哥哥,包括全府上下都对她是宠爱至极的,她从小骑马射箭,自由得很。 只不过改变是从她嫁入王府,她本来满心欢喜,本来也觉得能和王爷厮守到老,可她没想到是,王爷对她从来没怎么上过心。 这让她日渐心灰意冷,尤其是王爷还不断的在王府招妾回来。 招妾也就算了,那些妾,各个都是温婉贤淑,对她也是毕恭毕敬,只有那欣儿,是破格的目中无人,而王爷对她的忍耐度,也是破格的高。 这才是让她心中泛冷,脾气暴躁的真正原因。 “好了,快把面吃了,你既然能听得进我的话,那么一切都好说,只要你不把一切都看得那么重,就不会觉得心情烦闷。”钟小舒喝完最后一口汤,她也没想到王妃会觉得她的想法没错。 她一直以为,这些古代人,思想都是老封建,她们现代人那一套吃不进去,这么看来,并不是。 第四百二十二章 也就骗骗单纯小伙子 两个人吃完面以后,苏玉如看着钟小舒,她忽然觉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因为心里的大多感受跟钟小舒说的一样,她也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感受。 钟小舒这时也觉得天色不早了,得早点回去,免得让殷止戈着急,所以这时看着苏玉如,拍了拍她的肩膀。 语重心长的说道:“今天我的话你要是能听进去的话,那也算是好的了,你仔细的想一想,你是你,不要因为任何人而改变你自己,你是第一位,不是别人。” 苏玉如听到她说的话,感激她能够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微微的点了点头,眼眶微微的泛红,抬起头来看着天上,发现今天的月亮好圆啊,这时候不由感慨的说道:“皇妃,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圆啊。” 钟小舒听到她说的话以后,也缓缓的抬起头看上去,发现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圆,但是又给人一种很凄凉的感觉,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同情苏玉如。 两个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各自离开了,苏玉如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她忽然发现好羡慕钟小舒,她也能够看得出来殷止戈对她的爱,她好羡慕她,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凉。 走在回王府的路上,一路上她也想了好多。 而钟小舒回到了宫里面以后,就看到了殷止戈这时候站在宫殿外面,没有进去,钟小舒很疑惑的走到他的面前询问道:“你在干嘛呢,为什么不进去?现在这么冷。” 殷止戈看见她回来以后,仿佛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忽然间变得一脸严肃的样子说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都得派人出去外面找你了,你知不知道?” 她听到他说的话,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担心着自己,忽然就感觉自己的心里暖暖的,但是这时候去嘟着嘴,假装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殷止戈。 殷止戈看见她这样子以后,以为他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女人欺负你?还是发生了什么,不过按照你的性格来说的话,你是绝对不会被她欺负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语气略微有点着急了,眉头皱得深深的,表情有点严肃,钟小舒听到他说的话,垫起脚尖了,两只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环绕着他。 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面,很是温柔的说道:“我就喜欢看你这着急的模样,没事,不过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而已,进去吧,我再跟你说,外面挺冷的。” 殷止戈听到她说的话以后,一只手横抱着她,然后带着她回到了宫殿里面,一到宫殿里面以后,就让宫女打来了一盆热水,然后帮她洗漱了一下脸,并且帮她擦着手。 用被子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温柔的问道:“怎么样,还冷吗?” 钟小舒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微微的摇头摇头,表示自己不冷了,并且伸出手来想要让殷止戈抱着自己。 殷止戈就让宫女都下去了,宫殿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并且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面,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殷止戈。 她全程都是用带一种很厌恶的语气在说着宁舒妍,也因为她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恶心了,简直就是颠覆了她整个人的三观。 而且语气里面还带着一种嫌弃塔云,觉得他人太傻了,那个女人说的话还相信,而且还看不出她一副白莲花的样子。 殷止戈就静静的抱着她,听着她说的话,对于她说的话提出了几个评论,都是在跟着钟小舒一起在说着那个女人的不好,但是殷止戈也不太喜欢这些话题,所以钟小舒说完以后,也没再继续下去了。 这时候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并且看着她一副要两眼泪汪汪的样子说道:“你是不知道就是因为给的原因,我的耳坠掉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耳坠,你看只剩下了一只啦。” 说完以后她就把一只耳坠拿了过来,放在他的面前,看着她,一副委屈的表情,殷止戈听到他说的话。 他一脸心疼的看着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并且把她抱住安慰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喜欢这个耳坠,但是丢了没办法,不然的话,明天我让太监去找找,现在有点晚了,就不派他们去了。” 钟小舒听到他说的话,很满意的在他怀里面点了点头。 殷止戈看见时间也不早了,就直接抱着钟小舒,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等他们两个人洗漱呢,就听到了太监的声音,太监就在门外面,先是行礼表示尊敬,然后带着他那尖尖的语气说道:“奉皇上口谕,邀请皇子还有皇妃,去大殿参加宴会。” 毕竟是皇上传来了口气,他们也没办法拒绝,所以只好答应下来了,两个人洗漱完以后,殷止戈就牵着钟小舒的手来到了大殿里面。 这时候已经来了不少的人,其中还包括了青川王也在里面,就连苏玉如也在里面,苏玉如所以见到皇妃以后,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很高兴的冲她点了点头,钟小舒也是回了个笑过去。 两个人走到皇上的面前,给皇上行了个礼,然后就位了。 过了一会儿塔云就带着宁舒妍过来了。 宁舒妍一出现以后,本来皇上是一脸的慈爱,但是在看见她以后,整个人的脸都黑了许多。 但他毕竟是皇帝,表面上强装着很微笑,但是其实心里有点不悦,这时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塔云,算是很客气的语气问道:“这位是?” 塔云听到皇上说的话,又指了一下宁舒妍,很是热情的说道:“回皇上,这是我在这里认识的一好友,就是那天被我射箭受伤的那位,今日听说有宴会,所以在来,皇上不会介意吧。” 毕竟他是外来的客人,皇上要以礼相待,所以当然不能说自己介意什么的,只能微微的摇了摇头,请他们入座。 第四百二十三章 越来越不上道 钟小舒看见她来了以后直接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会她,可惜她就坐在他们的对面,让她不得不去看他,两个人这时候正面对着彼此。 钟小舒因为觉得她这个女人实在看得有点烦了,也不想懒得看她,于是把头直接转到了殷止戈那边去。 殷止戈一脸柔情的看着她,全程把那些人当做无视,还亲自为她吃了口鱼,并且一脸柔情的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钟小舒被他这么一个动作,反倒一下子脸红了起来,微微的点了点头,“味道确实是挺不错的。” 宁舒妍看见以后,眼神里面充满着嫉妒,但是很快被她给掩盖掉了,因为她感觉到塔云这时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于是赶紧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青川王整场都是黑着脸的,因为他能够感觉到皇上时不时的会看下他,很显然确实在质问着他,但是又碍于其他人在场,所以也没说。 等到大家都要退下去的时候,把青川王留了下来,这时候宫殿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皇上这时候看着青川王冷笑一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妾会跟塔云在一起,难道你不应该解释这一点吗?” 青川王听到以后,只能连忙的点头哈腰,并且找了个借口随便的应付过去了,皇上虽然气,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的内务事,他也不能管太多。 所以只能说一声,但是他的心里越来越厌恶这个宁舒妍了,总感觉她的心机特别的重,否则的话怎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能够勾上了塔云了。 回到王府以后,青川王因为被皇上骂了一顿,心里还是不爽的时候,看见大殿里面的苏玉如一脸忧心重重的看着自己。 苏玉如看见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以后,抓住他的手臂,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了?皇上叫你过去说了些什么吗?” 而青川王这时候听到她说的话,反倒觉得心生厌恶,直接甩开了她的手,看着她一脸不爽的说道:“你这一副吓惨了的样子,是为何意,不过就是被皇上叫去,能做什么?别在这叨扰本王了。” 苏玉如听到他说的话以后,心里一下子凉了一大半,被她这么一个动作甩了一下,差点要摔下去,幸好后面有个丫鬟扶着,不然她现在真的会跌倒在地上。 她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青川王,他却一脸嫌弃,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眼前里面略过。 苏玉如感觉到很是伤心,所以没再多说什么了,只好先退回去,想到钟小舒的话,她就是把王爷看的太重罢了。 青川王在大厅里面坐着,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痛快,自己的妾身跟其他男人勾搭在一起,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而且还被皇上痛斥了一顿,刚才好多人都在说着他的妾身,他虽然已经假装自己很淡定的样子,但是其实心里面很是不爽,于是来到了宁舒妍的房间。 宁舒妍早就想到他肯定会来的,所以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并且等待着他回来,看见他气冲冲的来到自己家房门口以后。 还没等他进来了,就一把把他抱住了,并且用撒娇的语气说道:“王爷,你回来了,有什么事吗?是今晚来再和我说吗?” 青川王听到他说的话,勾了勾嘴角,脸上出现一抹讽刺的笑容,这时候直接拉开了她,并且把门给关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并且眼睛里面直冒着火,,看着她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跟着其他男子到了殿上,你觉得别人不会说闲话吗?” 宁舒妍听到他说的话以后,看着他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这时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他。 并且眼光微微的泛红,一点委屈的表情说道,“王爷,你把我给抓疼了,网友这都是为了你好啊,我对王爷的忠心天地可鉴啊,王爷,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青川王听到她说的话,一脸嘲讽的看着她,眼神里面充满着不屑询问道:“对我好?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对我好了,和别人上大殿,这就是你宁舒妍嘴里的对我好?” 宁舒妍听到他说的话以后,抚摸着他的胸口,安慰的说道:“王爷你可别着急,等我说了这个理由以后,我相信我也一定不会说我的,毕竟现在边疆逐渐的强大起来了,如果有塔云在,将来要是那个殷止戈当上了皇上的话,我想到时候王爷肯定要有人帮助,有塔云总是好的吧,你说对不对?” 她一脸得意的看着青川王,觉得自己的计划堪称完美。 而且她也知道这样说的话,王爷肯定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青川王听到给说的话以后,一下子心里舒坦了许多,联想到这几天以来皇上对他的态度,又想到朝臣们各个在皇上面前大肆夸赞殷止戈。 想到自己这一下突然就受人冷落,心里面还是不是平衡,要是到时候真的要他当上皇上的话,他肯定会造反的,所以有个人帮助也是挺好的,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青川王半信半疑的看着他,眼神里面闪过一丝冷意,,“最好是这样,否则让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话,别怪到时候心狠手辣。” 说完以后,他就直接就离开了,宁舒妍听到他说的话,表面一副很温柔的样子看着他,一副怯怯的样子,但是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她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丝不屑。 这青川王终究还是个只会表面功夫的罢了。 而塔云在这段期间之内,一直总是借着关心她身体的原因,动不动就带她往外头跑,无微不至。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也就人尽皆知,朝廷里面大家都议论纷纷的,虽然不会当着青川王的面说。 但是背后都会在议论,而且这件事没多久就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了,皇上知道以后勃然大怒。 他只觉得青川王是越来越提不上道了! 索性直接在上朝时候狠狠的骂了他一通。 第四百二十四章 刺杀 青川王青着脸回到王府,心里早就将宁舒妍骂了千遍万遍。 这该死的女人,竟然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他今晚上必得给她一个教训才行! 她打算今晚去王妃那儿过一夜,让宁舒妍以为自己失宠了紧张紧张,就会回来对自己千般百般讨好。 青川王对着身边的小厮说道:“一定要让欣儿知道今天晚上我去了王妃房内。” 小厮连忙应了声是。 走进房内,里面的东西的摆放陈列是又熟悉又陌生。 “王爷。”身后传来了王妃的声音,娇滴滴的。但是更多听到的确实不可置信。 青川王转过头来,看到了已经卸下妆容换下繁重衣服的王妃。 此时的王妃不点半点胭脂水粉,看着就如天上上的白雪,平日里外上面涂上别的东西就像是污染一般。 褪去繁重的正妃服饰,曼妙的身子不再藏在肥大的服饰里。青川王眸光一闪自己是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王妃了。 “王爷这么晚怎么来臣妾房里了,可是有什么事情?”青川王听着这话心有点疼,这夫君半夜过来都不会想是来宠幸自己的。 看来平时真的少给了她很多关爱。青川王心疼的为王妃将碎发撩到耳后。 “我是来找爱妃的,今天想想已经很久没来爱妃房里了,今天便过来看看。” 王妃一脸不可置信,这真的是自己的夫君,是自己早就沉醉在新美人怀里无法自拔的夫君吗?她本来想嘲讽他几句,忽地想起自己今日看到那些可爱的孩童,顿时变了心思。 青川王温柔的摸摸王妃的头发说道:“爱妃怎么还不来帮本王宽衣。” 王妃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在王妃不熟练得手法下青川王的腰带成功的打了个结。王妃记得都要哭了,生怕让青川王高兴了。 结果青川王一把抱住王妃,让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心上,说道:“呵呵,小傻瓜连腰带都解不开。” 王妃毕竟也是没怎么和青川王亲热过得,听了这话脸不免有些红,青川王带领着王妃解开了自己的衣物,她听了钟小舒的话,做自己,不再嫉妒,这王爷他来,她就高高兴兴的迎,走,她也不怨,更何况还不如利用他一下,好让自己以后有个伴。 这边春宵一刻值千金而另一边宁舒妍听到了侍卫传过来的消息,说是青川王今天来不了了,在王妃那儿住下了,绣香知道以后也气得不行。 “呸这狐狸精,就知道勾引人。”绣香骂了一句。 宁舒妍喝了口水,完全是一点都不在意,“他去了就去了呗,这个怂货我能指望的上吗?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紧紧抱住塔云的大腿。” 宁舒妍相信这塔云总有一天会帮到自己的。 说完宁舒妍让绣香熄灭了蜡烛,就准备开始歇息了。 另一边的皇上和殷止戈的事情还没完,书房内。 “止戈见过皇上。”殷止戈恭恭敬敬的对着皇帝行礼,皇帝叹了口气说道:“止戈要叫父皇,要自称儿臣。” “止戈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你就是我的儿子,亲生儿子叫我一句父皇怎么了。” “你和小舒成亲也有不少时日了吧,怎么还没有子嗣呀,不然我往你府内再塞几个。” 殷止戈一听那还得了,且不说钟小舒愿不愿意,光他自己就不愿意和别的女人接触。 最主要的还是担心那些人心思不纯,万一对小舒造成什么伤害怎么办,就好像那宁舒妍似的。 “你要是不想被塞女人就给我乖乖的向众人坦白自己的身份,去祠堂认祖归宗。” 殷止戈的脸色变了变,想起那个残害自己母亲的贵妃,虽然已经进了大牢绝无在出来的可能,但是那些余孽也不是那好对付的。 这就算皇上不讲,殷止戈心里也是明白的,而且认祖归宗这事,他实在不想提。 “皇上,内有忧外有患,现在不是好时机。” 殷止戈顿了顿继续说,“我也要让那些人知道我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皇上叹口气,殷止戈眼眶开始泛红:“家母的家仇还没有报,我又哪里来的心情去想什么认祖归宗。” 说到那个女人,皇上就不禁想起了她,她的笑,她的喜怒哀乐,眉眼如画。 殷止戈忽然跪下:“臣想等这些仇恨都解决的时候再来谈这些事情。” 皇上看着殷止戈倔强的脸,只好松口同意。 殷止戈再回到宫里的那段路没有做马车,是决定用步行的,结果他不知道的是危险正在悄悄来临。 就在他在愁贵妃之事的时候,一个飞刀从后面射来,直直的冲着殷止戈的脑袋而去。 殷止戈马上侧着身子躲过去,这时从四周冒出好多黑衣人,他们手上都握着一把刀,刀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贵妃的余党?我还没去找你们你们倒是自己先早上来了。”殷止戈从背后抽出自己随身佩戴的小刀。 那群黑衣人,举起刀对着殷止戈就冲了过去。 “杀呀!杀了他。” 殷止戈眼底寒光一闪。 “找死。”说完手起刀落就直接抹掉了一个黑衣人的喉咙,那人连惨叫都没有就直接咽了气。 血从脖子处喷了出来溅了殷止戈一身,殷止戈脚底生风疯狂的在一群中虐杀着。 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就在黑衣人举起刀再次发起冲锋的时候,殷止戈三下五除二的把他们都解决了个干净。 角落里躺了一堆人,他想,不用说明日也会有人看到的。 只不过自己身上血腥味实在太重,他皱了皱眉,索性把外衣扔了,这才淡了不少。 月亮早就爬上了山头,殷止戈缓慢的在回自己宫里的路上走着,一路上平复着心情,甚至还在想理由为什么回来的怎么晚。 殷止戈不想让钟小舒知道,自己受到了埋伏,还是在宫里,这么明目张胆,也太过于嚣张了。 他冷着脸,心里头的怒意也油然而生。 想到等着自己的钟小舒,殷止戈叹了口气,今晚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和钟小舒提及的,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她会怎么担心。 第四百二十五章 可怜又可恨 殷止戈心情还是有些沉重的,毕竟他来西川这么些时日,第一次把认祖归宗提到了面上说,并且只不过刚说,出了门就遇刺。 之前皇上在塔云和塔卡田面前提及自己是皇子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说什么,毕竟他也能真的看出来,皇上是尤其喜爱他的。 只不过这种喜爱能维持多久,他就不知了。 皇家无情也最冷漠,这西川的皇上,殷止戈不想在他身上赌什么。 回了宫里,钟小舒正坐在桌前发呆,连他回来了都没发觉。 殷止戈颇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点了下她的额头,钟小舒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一脸的迷茫。 “怎么样?说什么了?”钟小舒一脸紧张的看着殷止戈,毕竟她对皇上都没什么好印象,生怕这西川的皇上也是个喜怒无常的。 “无事,只不过就是我该处理贵妃那些人了。”殷止戈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她笑了笑。 他从来也不想给钟小舒太多的负担,不想让她觉得累。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钟小舒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坐下。 殷止戈试了试温度,正好,不烫,抿了一口,“暂时还没想出来,不过我也不想去应付那贵妃。” 想起那日在天牢里贵妃的样子,殷止戈就觉得头疼。 人疯就算了,还不知悔改,死到临头还要觉得一切都是他母亲的错。 这种人,可恨又可怜。 “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多休息休息,总会有办法的。”钟小舒给他一个笑,她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毕竟她很清楚,她和殷止戈两人最反恶的就是权利之争。 “好。”殷止戈知道她心意,便领着她回了屋。 两人住的宫里,没有一个丫鬟,钟小舒从来就过不惯事事要别人伺候的日子,她觉得亲力亲为比什么都强。 翌日清晨,钟小舒一睁眼,天刚翻出鱼肚皮,打开窗户一看,她才知道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白雪皑皑的,好看极了。 钟小舒眼一亮,当即就打开房门跑到外头踩雪去了。 就在她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殷止戈醒了,瞧着身旁的人不见了,他才起了床,见到人正在外头呢,才放了心。 “止戈,下雪了,好大的雪,快来一起跟我堆雪人!”钟小舒满脸笑意,她一直觉得白雪是老天爷赠与的好运,所以才会这么高兴。 “堆雪人?”殷止戈不明白她的意思。 “哎呀就是你学着我就好了!”钟小舒也不想跟他过多的解释,两人在院子里头忙活了一个时辰,终于堆好了雪人。 虽然歪七扭八的,但再怎么说也是他们一点一点堆出来的。 “不错。”殷止戈很满意。 就在两人再想找个胡萝卜给雪人做点装饰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钟小舒大步开了门,发现是塔卡田。 她一身的雪白,裹得很是严实,手里还提着个小盒子,很是精致。 本来这塔卡田就长得很是好看,钟小舒也因为这一点很喜欢她,此时她换了一身的白,银装素裹的更是好看。 “这是?”钟小舒见她一直站在门口,鼻子都冻红了,赶紧让人进来坐。 “我听旁人说皇妃最爱绿豆糕,便装了些,想来看看你。”塔卡田笑起来的时候有浅浅的梨涡,很是好看。 路过院子的时候,塔卡田看到堆起来的雪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你们也会堆这个?我以为只有我们边疆那边的才会做这个。” “真的?我以为没人懂呢。”钟小舒的眼神更亮了,她万万没想到这塔卡田也会堆雪人,顿时对她的好感度提高了不少。 两人顿时乐呵的一起进了屋,殷止戈在旁边看着,都有些呆了。 这明明一点交集都没有的两个人,就因为一个小雪人,立马就亲热起来了? 他看不懂,只摇摇头笑了笑,去了书房。 既然塔卡田也说了是来看钟小舒的,那必定是有什么事,他在这也不好,所以还不如就去书房待一会。 “怎么了,公主是有何事?” 塔卡田先是叹了口气,把盒子放到桌上,拿了块绿豆糕,递给了钟小舒,“皇妃,你也知道,我那个兄长,最近和王爷那个妾走的很近,我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得很,可我又不知道怎么说......” 钟小舒一猜也是因为这事,心里琢磨着这塔卡田估计也是调查了,不然的话怎么知道她和宁舒妍有点过节。 “无事,你兄长他也只是一时被迷惑了而已。”钟小舒笑了笑,往嘴里丢了块绿豆糕。 味道不错,很正宗。 塔卡田这时却一脸的为难,“皇妃,我也不想骗你,今日来这,是因为我听旁人说,只有你能治得了那个妾,说是王妃也拿她没办法,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帮帮我?” 钟小舒挑了挑眉,这帮忙么,她肯定也是乐意的,毕竟是关于宁舒妍的事,她自己本身也在想,怎么把宁舒妍给打压下去。 当年的仇,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她定是会让宁舒妍全数都还回来的。 “什么忙?公主说便是。” 塔卡田咬了咬嘴唇,“就是我想让你和我演场戏,让我那个兄长看出她的真面目。” 原来是有备而来。 钟小舒笑了笑,这下还好了,不用她想办法去收拾宁舒妍了。 “什么戏?” “就是......” 塔卡田在钟小舒耳边小声的把计划说完,钟小舒听后,摸了摸下巴,“你这计划也还算可行,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变化。” “什么意思?”塔卡田并不明白她所言之意,呆楞楞的问了句。 “无事,到时候如果有什么变数,你就随着我做就好了。”钟小舒狡黠的看了她一眼。 “那就好,那就好,我早就听说皇妃你有勇有谋,看来果真没错!”塔卡田一脸感激的看着钟小舒,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真诚。 钟小舒笑着摇摇头,其实她也是有私心的,要不是因为这事涉及到了宁舒妍,她也不会出面帮忙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皇帝找他进宫 钟小舒很舒适的吃着绿豆糕,一口一个的,停都停不下来。 塔卡田一看见她吃的那么的香,想到自己要找她帮忙,难免得拿点东西先贿赂贿赂,所以这时候看着钟小舒一脸热情的说道:“皇妃,什么样?好吃吧,我们那里还有很多,如果皇妃想要的话,我可以让人送过来。” 钟小舒听到以后,眼睛里面只放着光看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种绿豆糕虽然在这里有卖,但是毕竟没有他们那里的正宗,吃起来真的是入口即化,一不注意就会多吃了。 塔卡田陪钟小舒聊了好一会儿以后,就借着身体不适的原因,先回去了。 在离开之前,他看着钟小舒,表情略微有点严肃的说道:“这些事情得让皇妃多帮忙帮忙,我那个兄长能不能救回来,就看皇妃的了。” 钟小舒听到他说的话又微微的摇了摇头,罢了罢手,她可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她只能尽力而为,所以这时候看着她。 语气十分平淡的说道:“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行,就看最后的了,反正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了。” 塔卡田听到她说的话,点了点头,坐上马车就离开了。 钟小舒看着塔卡田马车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这时候看这雪还下下来,天气也降了许多了,不由得搓了一下手,把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袖子里面互相取暖,然后急忙忙的走了进去。 并且把刚才塔卡田拿来的绿豆糕端了起来,知道殷止戈在书房,于是把绿豆糕端了过来,放在他的桌子上,走了过来,殷止戈看见她来了以后。 抬起头来看着她把书放到了旁边去,这时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钟小舒也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坐在他大腿上,并且拿着绿豆糕往嘴里面塞了,并且询问道:“好不好吃?” 她也期待的看着他,殷止戈对于这种甜的东西一般也没怎么好感,但是看见她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也不忍心拒绝她,也不忍心辜负她的期待,也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钟小舒看见他点头以后,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很显然整个人都十分的兴奋,因此可知道他肯定不是因为自己觉得绿豆糕好吃。 所以才兴奋的看着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并且询问道:“”她来了以后,你就特别的高兴,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么高兴啊。” 钟小舒这时候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面,听到他说的话以后,挑了一下眉毛,表情略微有点兴奋。 这时候从他的大腿上站了起来,并且两只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两个人面对着面,看着他,情绪激动的说道,刚才塔卡田来找我,你知道他要是要干什么吗?他是要让我一起联手,对付那个宁舒妍那个女人,拆了她的真实面目,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特别的爽。 她甚至有点期待了,椅子里面只放着光,嘴角带着笑意,殷止戈听到他说的话以后。 看见她那么开心,所以只能带着宠溺的眼神看着她,并且轻微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宠溺的说道:“看来你也是越来越调皮了。” 钟小舒听到他说的话,以后放开了他并且嘟着嘴,清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一脸傲娇的表情说道:“怎么样?不行吗?谁让那个女人以前对咱们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情,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呢。” 说完以后做到了,她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去,并且吃着绿豆糕,一脸兴奋的看着外面,殷止戈看见她这样子以后,眼神里面充满宠溺,睡到手上拿着书,但是眼神时不时的还落在她的身上。 看着这样子无忧无虑的钟小舒,殷止戈只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好她,不要让她卷入到一些没必要的战争里面去,尤其是权力的战争里面,他只想让他保持着这份天真,保持着这份无邪,保持着这份无忧无虑。 殷止戈昨天晚上遭遇到刺客的这件事情,本来他没想到计较,他也不想让钟小舒知道,免得她过于担心,但是因为他丢掉的衣服刚好被一个侍卫给捡到了。 所以捡到这件衣服以后,就在这附近检查发现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谁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见这么多死去的黑人以后他立马把这件事情被告给皇上。 这是皇上知道有福利,马上要查此事,通过这个衣服的衣料就可以基本上判断是皇子身上穿的衣服的衣料持有皇子才能配得上这种意料。 皇上一想到昨天晚上只有殷止戈过来找过自己以后,立刻明白这些黑衣人都是对付殷止戈的,皇上知道这件事情以后,整个人都跑到大陆了,立马让太监把殷止戈带过来。 钟小舒还有殷止戈两个人,本来在外面玩这些的,但是没有想到,玩到一半的时候,就会太监的一道口谕给打扰了。 看见玩的正高兴的钟小舒,一下子没了笑容以后,殷止戈看着那个太监,眼神里面闪过了一丝犀利,太监能够感觉到他眼神里面的犀利,声音也低了一点点,并且恭恭敬敬的说道:“奉皇上口谕口,皇上招皇子去宫里面说有要事要商量。” 殷止戈听到以后因为是皇上的,所以他也没有办法拒绝,钟小舒这时来到殷止戈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 看着他依依不舍的说道:“皇上为什么找你去宫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殷止戈听到他说的话,又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看着她,一脸宠溺的说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来了,好好的待在佛山等着我别乱跑。” 说完以后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跟着太监一起去宫里面了。” 殷止戈跟着太监一起回到了宫里面,刚刚进了宫殿以后,皇上就急忙的冲从龙椅上下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来真的了 刚一看到殷止戈,皇上便一路小跑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仔细的检查了他一遍,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他,看见他没有生气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把朕给吓坏了,朕以为你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呢,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人来通报这件事情呢?” 殷止戈知道,皇上是真心在关心他,所以他也没办法拒绝,这时候看着皇上,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什么事情,看着皇上对自己摸了摸去退后了一步说道:“臣,感谢皇上的关心,毕竟没有什么大事,所以臣也就觉得没必要打扰皇上了。” 皇上听到他说的话,又皱了一下眉头。 皇上看着殷止戈微微的摇了摇头,看着他表情略微有点严肃,眼神里面还有点心疼的道:“你可是朕的皇子,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情那该怎么办?我已经对不起你母后了,我可就千万不能对不起你,放心吧,这件事情这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听到皇上说的话以后,殷止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可是皇上这时候有点生气了并且看着他后面的那些侍卫,对着他们直接发脾气的说道,你们怎么看守这个皇宫的,养你们有什么用?出了这么多黑衣人,难道你们不用负责任吗? 其他的侍卫听到皇上说的话,看着皇上有点生气的样子,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赶紧都跪了下来。 因为忌惮皇帝的威严,所以他们在跪下来的时候,身体不由得在发抖着。 殷止戈觉得没必要,毕竟这件事情他已经解决了,而且他也不想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的话,中小说肯定会知道,他肯定会担心的。 果不其然因为皇上抽查这件事情,所以这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钟小舒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看见他回到宫殿以后,这时候来到他的面前。 皱着眉头一脸心疼的说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她有点埋怨的看着他,同时眼神里面还带着一点心疼,殷止戈听到他说的话,然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微微的摇了摇头。 一脸诚意都说道。不是没事吗?所以我就没觉得没必要告诉你,说了也是让你担心还不如不说呢。 钟小舒听到他说的话以后,这时候伸出叉着腰,轻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去,并且没有看他。 声音还略微有点哽咽的说道,你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如果你真的出了这些事情,那我该怎么办? 殷止戈听得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所以这时候连哄带骗的,哄了好久以后他才不生气。 而宁舒妍还有塔云这段时间内一直走得特别的近,有时候宁舒妍到了很晚都没有回来。 苏玉如作为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必须得管着,不再让外人看笑话,所以很看见青川王回来以后,两个人住在大街上,悠闲的喝着茶,经过了那一夜以,青川王对苏玉如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苏玉如这时候缓缓的说道。王爷,府上有府上规矩,毕竟苏玉如是府上的妾身,她就应该遵守着府上的规矩,怎么可以跟外界的男人勾勾搭搭的,而且最主要是她这几天一直很晚就回来,外人都在笑话咱们呢? 青川王本来不想管他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愈演愈烈,这时候一下子不能耽误了,本来是拿着杯子的,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并且皱着眉头勃然大怒的说道:“这是真的吗?” 苏玉如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说谎,青川王觉得他越来越大胆了,竟然跟一个男的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才回到府上,完全没把它放在眼里面,于是专门等着她回来。 看见他回来以后勾了勾嘴角,脸上出现一抹讽刺的笑容说道,这段日子过得可可又行啊。 宁舒妍听到他说的话以后,跑到他的身边,准备要撒娇的时候,却被青春斗一把给推开了,这时候朝她脸上扇了一个耳光,并且看着她一脸愤怒的样子说道。你可真丢了我的脸,你知不知道?现在朝廷上的人都在讨论着,我就连外面的人都在讨论着我,你有去考虑过我的面子吗?跟一个男人勾勾搭搭的,你以为这是为了我好吗?这完全就是在丢我的脸。 宁舒妍被他打了一把伞,有一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打自己,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这时候指责他,一点委屈说道。王爷我做错了什么,我这可是为了你好,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的吗?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 说完以后就哭了出来,青川王听见她说的话,勾了勾嘴角,脸上出现一抹讽刺的笑容,看着她,嘲讽的说道。这是为了我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好,你心里应该清楚,从今天起你不准出门,你要是敢出门的话,我打断你的腿。 宁舒妍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了,心里多少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被囚禁在家里面,塔云见不到宁舒妍,心里面还是着急,给她送了很多信,但是都没有收到任何一封回信,趁着夜里的时候,从王府爬墙过去,但是刚好被青川王的侍卫们正在巡逻的时候发现了 做刺客给抓了起来却以为家里真的是招贼了,所以连忙从床上穿好衣服以后,直接来到了大殿上,还没到大殿上就侵害了一生,大声的呵斥说道。哪个刺客这么大胆的搞我们府上。 说完以后走进了一步,发现刺客既然是塔云,这时候赶紧让侍卫放了塔云。 并且看着他表情很惊讶的问道彩云,王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塔云很是尴尬,毕竟他是为了一个女人放钱过来,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让他父皇知道的话,肯定会气出血来的,所以这时候还是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青青川王将来还得利用它,所以他也只好无奈,把青川王给放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识人不清 而另一头的钟小舒和塔卡田敲定了计划之后,就等着时机成熟了。 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他俩人又凑在一起多商讨了几遍,这才找了个机会开始做这件事情。 这天宁舒妍又和塔云约好要一起出门。 而先发现这事的还是塔卡田,她今日老是觉得自家兄长看起来不太对劲,心生警惕,仔细打探了一番,才知道宁舒妍又要叫着塔云和他一起出去,顿时心中气愤。 可是转念又想到自己的计划,便知道虽然气愤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在嘴角勾着冷笑。 看着自家哥哥出了门,塔卡田整理了一番着装之后,也迅速跟在了他的后面。 塔云现在心中有些激动,在街上快步的走着,甚至衣衫稍微有些凌乱也丝毫没有察觉。 塔卡田站在她身后看着,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兄长,你今日出门是要去哪儿啊?”塔卡田脸上洋溢着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嗯?”塔云正在专心致志的走着路,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宁舒妍,却突然被人在后面这样一叫,转过脸来发现这人竟然是塔卡田,便顿了顿,“我……就出来转转呀。” “真的?” “真的。”看到塔卡田质疑的眼神,塔云只觉得莫名冒冷汗,讪笑着回答。 塔卡田却不打算放过他,而是按照着自己的计划将塔云向着他和钟小舒约定好的地方引去。 而在另一边,钟小舒早就在宁舒妍的必经之路上截住了他。 看到眼前的钟小舒,宁舒妍心底泛起一丝惊慌,但是脸上却硬生生扯出笑,“皇妃?您在这做什么?” “我自然是过来找你。”钟小舒轻笑了一声,她自然是看到了宁舒妍眼中的慌乱,想着自己即将要进行的计划,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我现在有事,皇妃,我改日再登门拜访。”宁舒妍想着自己一会要去赴的约,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愤怒,只在心中暗骂自己倒霉。 钟小舒却是不会让她离开,看到宁舒妍急切的样子,钟小舒冷笑一声,眼珠一转,开口说道:“你在我这里威风什么?你不过是个妾罢了,见到我还不行礼?” “你!”宁舒妍听到这话,心中也火了,看着她强硬的表情,心中实在是有些不服,凭什么她现在就是王妃,而自己只能当一个妾。 宁舒妍自然是不想在钟小舒面前示弱,于是跺了跺脚,咬着牙说道:“皇妃说的是,臣妾是妾,那皇妃也不必在这提醒我!” 钟小舒笑了一声,眼中的轻蔑显而易见,用不善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宁舒妍,然后又失笑出声:“不用我提醒,你也是妾,况且这里就咱们两个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现在是妾,但是不代表我一辈子都是妾!”宁舒妍被她这种眼神打量着,心中更加不平衡,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心中也有一股怒气,想要翻腾而出。 “哦,你现在不就是妾了,不管你以后是什么,你现在见到我只能给我行礼!”钟小舒有意无意的引.诱着宁舒妍发怒,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果不其然,宁舒妍没有这种心机,况且他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看着钟小舒,心中是一百万个不舒服,一心想着要让钟小舒现在脸上的轻笑,转化为惊愕,狠狠的杀一杀钟小舒的威风。 于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宁舒妍就开口说道:“我现在已经有了塔云王子,很快就不会只是在王府里面当一个妾了,到时候咱们平起平坐,你又凭什么看不起我?” 钟小舒眼中一亮,宁舒妍这人终于说起了自己想听的话,可是,然心中大喜,面上却只能不动声色,于是装作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再次冷哼出声:“你攀上人家,能有什么好处?” “你懂什么?塔云那人十分单纯好骗,我只需要勾勾手他就能上钩,利用了他的势力,我便可以不用再做妾了。” 宁舒妍一心想让钟小舒吃瘪,所以说出去的话也不经脑子,更是想着这里没有其他人在,所以说出这句话也没有什么负担。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塔云自从他们两个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在旁边仔细听着。 现在听到了宁舒妍说只是利用自己,塔云心中一惊,在旁边也按耐不住,当即跳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恶毒!” “王子,你,你怎么在这?”宁舒妍看到了塔云,更何况他是从旁边跳出来的,一时之间有些心惊,他现在既然能这样来指责自己,那证明自己刚才说的话已经被他完完全全都听到了。 当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宁舒妍心中慌了神色,但是眼珠子一转,脸上又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微微向前了两步,用自己的手抓住了塔云的袖子,声音中带了些哽咽:“王子,我,我……我刚才是气急了乱说的,你不要相信……” 塔云早就听到了事情的始末,现在看到他这样,只觉得心中有些犯恶心,并不想再和她说话。 他本就是心直口快的一个人,现在更是觉得自己的单纯善良都被眼前这个女人全都欺骗了,心中更是愤怒不已。 更何况宁舒妍现在用手紧紧的抓着塔云的袖口,塔云伸出手去,将宁舒妍把手从袖子上拂了下去。 可能是力道用的有些大,宁舒妍一个没站稳,一时之间顿时倒在了地上。 可塔云并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其他两个人就更不必说了,更是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着塔云,几乎将所有的错处都指给了宁舒妍。 塔云没有说话,他现在只觉得心灰意冷,钟小舒说道:“行了,咱们现在先回宫吧。” 其他两个人也都觉得回宫才是上策,三个人也没有理会,后面站着的宁舒妍,只是快速回到了宫里。 而在这一路上,塔云心中不免十分懊恼,他好恨自己识人不清,被别人利用,傻乎乎的当枪使却还不自知。 第四百二十九章 诡计多端 没过几天,塔云和塔卡田便开始筹谋着回到边疆的事情,两人在这里呆的时日也够多了,兄妹俩决定好了之后,便去找到了皇上。 “多谢皇上这些日子的款待,但是我们兄妹俩已经决定,过几日就要回到边疆。”塔云这番话说的心直口快,但是该做的礼数却是一点不差,皇上听到了这句话,虽然心中惊讶,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而在旁边站着的塔卡田也顺势搭腔道:“是呀,我们在这里的这些日子都很开心,可是快乐的时光总留不久,现在是我们将要离去的时候了。” 皇上听到他这番俏皮话,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十分爽朗利索,看着眼前的兄妹俩,开口说道:“你们要走我自然是要留一留的,可是看到你们去,意已决知道你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我就不多做挽留了。” 塔云还要再说话,却不料被塔卡田抢了先,塔卡田说道:“谢皇上,我们回到边疆之后也会十分记挂您的,若是有机会,还希望您可以和我们一起,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共吃酒肉。” “好好好。”皇上开怀大笑,一句话中一连说了三个好,显然心情是十分舒畅:“你这丫头说的话还真是深得朕心,你们走的时候知会我一声便可,只是这一去山高水长,还希望你们可以保重自己的安全。” 两人在底下行了礼,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塔云和塔卡田走的十分匆忙,也并没有办什么欢送的宴会,所以有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塔云和塔卡田两个人也乐得清静。 他们没有用十分华丽的马车,而是一切从简,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个车队,就这样缓缓的向着边疆走去。 可是宁舒妍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他们即将离去的消息,很早的就等在了他们回边疆的路上。 她在这里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可是一直都没有见到那个马车经过,忽地,只见远远的走过来一个马车,外面坐着的人赫然是塔云。 宁舒妍定了定心神,脸上装作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等到那辆马车走近了之后,快速向前冲去。 “王子,王子,你看看我啊,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误,你能不能原谅我?”宁舒妍故意将自己的头发弄得有些凌乱,可是并不影响她整体的美感,反而让她多添了些凌乱美。 此刻她的样子反而更能引起人的怜爱,宁舒妍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在马车来的时候就开始叫起来。 其实马车并没有走多快,况且塔云远远的就看到了宁舒妍等在这里,更不必说这旁边有个悬崖,若是马车走得快了,极有可能会掉下去。 可是宁舒妍虽然脸上楚楚可怜,塔云看到他这个样子,却想到了那一天宁舒妍说只是利用自己的那番话。 宁舒妍脸上的神态现在还深深的印在塔云的脑子里,想到了这里,塔云将心一横,转过头去不再看宁舒妍。 宁舒妍眼看一计不成,立马再施一计,眼珠子一转,朝后退了几步,想装饰自己十分受伤的样子,捂着心口,虚弱的笑着说。 “我算是知道了,你现在还是不肯原谅我。”说完这句话,她惨淡一笑,仿佛看破了红尘一样,继续说道:“既然你不肯原谅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如就从这悬崖上跳下去,从此当一个孤魂野鬼,再没有人记得……” 塔云心中思量着宁舒妍应该不敢跳下去,于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冷冷的继续朝前走着。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宁舒妍竟然直直的朝着悬崖上跳下去,那一抹红色的身影就好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只不过是在迅速的向下坠着。 一时之间,塔云惊讶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只觉得心中有些疼,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 三步两步的跑到了悬崖旁边,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在慢慢的往下掉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悬崖并不高,更何况底下还有河流,宁舒妍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的向下跳去。 塔云却不知道,他只是以为自己真的伤透了宁舒妍的心,迫使人家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竟然做出跳崖这种举动,心中更是愧疚,顿时让马车停下来,自己赶紧抄了近路下去寻找宁舒妍。 宁舒妍跳下去之后并没有受伤,环顾四周,看到没有人影,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塔云这种人心地善良,自己用苦肉计应当是用对了。 果不其然,并没有过多长时间,塔云便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跑过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了坐在岸边,满身是水虚弱无比的宁舒妍。 塔云脚下不敢耽搁,更是加快了步伐,走近一看宁舒妍此刻睁着眼睛,身上好像也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坐在那里,神情有些落寞,心中十分愧疚。 “对不起,我早就应该原谅你……”塔云叹了一口气,看着满身湿透的宁舒妍,开口说道:“我……并没有想到你会跳下来……” 宁舒妍却是不承他的情,故意冷冷的甩开了他的手:“你现在又过来说这些做什么?” 虽然说她脸上一片冰冷,但是声音中却有些哽咽,听的塔云心中更是内疚,于是又开口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听到塔云这样说话,宁舒妍心中喜出望外,知道这事儿大概是成了一半儿了,可是脸上仍然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转过脸去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你从来就没觉得我的话是真的,对吧……”顿了顿,似乎是哽咽的让他说不出话来,宁舒妍深呼吸了几声才继续开口说道:“你要是再不信我,我再跳一次悬崖也没有什么的……” “什么?你怎么这么傻?”塔云一时之间顿时慌了神色,开口安慰道:“我信你,我肯定信你,跳悬崖这种傻事,以后一定不要再干了。”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宁舒妍知道自己是搞定了,心中得意得很,只不过脸上仍旧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第四百三十章 王妃有孕 塔云心疼不已,只好将人搂在怀里悉心安慰。 宁舒妍自然也是知道,作可不能作太过了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便抹抹眼泪对着塔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既然你信我那我便不再跳了。” 塔云只当宁舒妍的笑是倔强,他心中完全忘了之前的事,对这个女人更加的喜爱了。 他感觉他要是再看见一次宁舒妍在他的面前跳崖,他定是会愧疚死。 哪怕明知道这个悬崖不深,悬崖底下还有河流,但是他还是害怕,害怕宁舒妍真的会人间蒸发。 塔云甚至再想,这次宁舒妍要是真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女人? 他会不会会后悔? 会内疚到喜欢不上别人? 这个问题永远不会被回答,因为宁舒妍没有死,她还活着好好的。 塔云现在幻想的都是宁舒妍对他的专情,可是这段心里话,要是被宁舒妍听见,可能换来的只是嘲笑吧。 “好了好了,我先送你上去。”塔云抬头看了看悬崖上面继续说道:“他们现在应该很担心我们,我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宁舒妍乖巧的点点头轻轻地对着塔云说了声好。 塔云摸了摸她的脑袋,“乖。” 悬崖不是很高,塔云抱着宁舒妍很轻松的就爬上了悬崖。 看到了塔云,塔卡田终于放下了提起来的心,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上去,左右看看塔云有没有受伤,完全忽视了塔云怀里的那个女人。 “皇兄,你怎么也跳下去了,就为了那个妾?”塔卡田这才看到宁舒妍,顿时脸色很是难看。 塔云却皱着眉低声道:“谁叫你怎么说话的,是不是那个钟小舒?” 宁舒妍在塔云怀里偷偷的勾起嘴角,心里不断着嘲笑着这个四肢头脑都不发达的女人。 “别说卡田,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妾,我自己去死还要拖累你,我对不起你塔云。”宁舒妍说完就开始啜泣。 这哭的塔云的心抽抽的疼。 塔云一边在安慰宁舒妍,一边抬头瞪了一眼塔卡田说道:“不是欣儿的错,是我自愿的!妹妹别闹了,给她道歉。” 塔卡田顿时来气了,“我凭什么道歉,我说错了什么?” “胡闹!”塔云冲着塔卡田吼了一声,塔卡田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她气的狠狠的用脚跺地面,宁舒妍在心里乐开了花。 “你不要忘了她是谁,他是青川王的小妾,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恃。” 塔卡田说完后,掉头就走,她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兄长。 塔云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怀里的宁舒妍放了下来,轻轻的说道:“欣儿,舍妹口无遮拦,你别怪。” 宁舒妍摇摇头,凄凉的笑了笑,“怎么会,卡田公主说的都是实话,我不过是别人上不了台面的侍妾罢了,又怎么能配得上您。” 塔云点点她的鼻头,“别胡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看了眼四周已经开始整理东西准备出发的随从们,又对着宁舒妍说了句,“我会经常来西川看你的。” 宁舒妍点点头,“好,我等你。” 当塔云的队伍在宁舒妍的目光中消失不见后,宁舒妍才得意的勾起嘴角。 心想,钟小舒你还想和我斗? 你还太嫩了点,你以为让他误会我就可以了吗?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转眼半月过去。 钟小舒在宫中摆弄着自己的花草,心里琢磨着这冬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忽然一个外头来了个宫女,“皇妃,外面有个叫沉木的奴才要见您,她说她是青川王王妃的婢女。” 这宫女还是皇上前段时间硬塞进来看门的,钟小舒一想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妃了。 她以为王妃是想她了,想要请她到府上去,正巧最近殷止戈一直很忙,能去她那看看也是好的。 “让她进来。” 沉木一脸笑盈盈的从外面走进来,才看见钟小舒就高兴的叫了起来,“皇妃,皇妃。” 但是有忽然意识到这是在皇宫里面的不是自己家,于是又凑近点,对着钟小舒说道:“皇妃娘娘,我们家王妃有喜了。” “真的?”钟小舒听到了之后也是激动了起来。 “千真万确,大夫还说宝宝很健康。”沉木一脸自豪的讲道,就好像怀孕了的是她一样。 “那青川王知道吗?”钟小舒忽然问道。 沉木想了想说道:“好像有人去通知王爷了。” 钟小舒不禁在心里想到,这可真是个大好事。 青川王这边已经有人去通知了,那人只是院里面的一个普通的小丫鬟。 “你说什么?王妃怀孕了?” 在丫鬟那边得到肯定答案以后,青川王顿时大喜。 “传我的吩咐,赏,府里每个人都赏!” “是。”丫鬟从书房出来后赶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姐妹,却一不小心被王妃听见了。 王妃幸福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这可是王府的第一个孩子,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的。 会接受好的教育,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但是与王妃这边的其乐融融相比宁舒妍那边简直就像是地狱。 “什么,你说她怀孕了?”宁舒妍尖叫的问绣香。 绣香恐惧的点点头,宁舒妍气的脸都歪了。 她自然不是气王妃有了青川王的孩子,因为青川王在她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宁舒妍只是觉得王妃和钟小舒关系好,如果王妃怀孕了,钟小舒肯定也会高兴。 可是她宁舒妍最不喜欢的,就是让钟小舒自在。 于是,她平了平心,怀孕而已,这险象丛生的,孩子要是突然没了,那也正常。 宁舒妍忽地笑了笑,对着绣香勾勾手指。 绣香凑了上去,在听到宁舒妍的计划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 但很快她立马就在那边跟着迎合起来,“您说的对,我觉得您这计划百分百能成功。” 在绣香嘴巴巴不停一遍又一遍的恭维之下,宁舒妍也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四百三十一章 滑胎药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宁舒妍穿着绣香的衣服,换了张脸出了王府。 走了老半天,也只有一家医馆是开着的,她毫不犹豫的就踏了进去。 “掌柜的,你们这有没有卖滑胎药的?”宁舒妍开门见山的问了句,东看看西看看的,她向来最不爱闻这医馆里头的中药味,浓的很。 那掌柜的是个小秃头,瘦的很,一双眼睛转来转去的。 听到宁舒妍这话,立马从屋里头掏出一包东西来,用草绳包的那叫一个扎实。 “小姑娘,算你有眼光,来我这来了,我告诉你,这东西只要拿回家煮开了,保准喝了两天就滑胎!”那掌柜的嘿嘿一笑,一副坚定的样子。 宁舒妍狐疑的看了眼他,两天就滑胎?未免有些太夸张了。 不过转念又想到王妃和钟小舒笑脸盈盈的样子,她就气得不行,当下就一拍桌子,“好,我要了!” 那掌柜的被她吓了一跳,又乐呵的补了句,“一百两银子。” “什么?”宁舒妍脸色一变,一百两?一包破东西要一百两? “小姑娘,我和你说,你千万别觉得这一百两贵了,我这可都是好东西,旁人卖的滑胎药效果又慢又伤身体,我这个啊,一点伤害都没有的!” 见掌柜的还要滔滔不绝的吹下去,宁舒妍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不伤身体的有什么用,我不要了!” 见宁舒妍扭头就要走,掌柜的立马急了。 “诶诶诶,小姑娘,你别走啊,这样,我这还有一包别的,只要50两,就是对身体伤害有点大......” 宁舒妍这才又转了回来,买了药,掌柜的还笑眯眯的让她下次再来。 回了王府,宁舒妍换了衣服换了脸,直接就去厨房把人遣散走了,自己开始熬药。 熬了整整两个时辰,才熬出半碗来,她在心里头暗骂了几句,看着外头天大亮,王妃肯定起了,端着滚烫的碗就去了王妃门前。 “你来做什么?”拦门的是王妃的大丫鬟沉木,见宁舒妍神色匆匆还端着个碗就觉着肯定没好事,当下急忙的就拦下了她。 “臣妾精心为王妃熬制了一碗保胎药,恳请王妃原谅臣妾之前的不作为!”宁舒妍理都没理沉木,端着碗冲着里面喊着。 还故意很大声,王妃想装作没听见都不行。 她皱了皱眉,不知道宁舒妍又搞什么幺蛾子,“不必了,本王妃身体好的很,用不着喝什么保胎药。” 被拒绝,宁舒妍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回了句,“王妃,之前的事情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不应该,若王妃不肯原谅,臣妾便一天来一次!” 说完后,宁舒妍就一副要赖在这里的样子,沉木见状,赶紧就要赶人,省的她影响王妃一天的好心情。 “我们王妃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也不必在这苦苦的等着,没意思!”沉木作势就要把人赶出去,可宁舒妍哪能依她的,顿时眼一瞪,把碗放到了地上。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王妃说话,轮得到你插嘴了?” 沉木被她这话气得不行,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脸色通红。 “怎么?我有说的哪里不对?就算我是妾,我也是王府的妾!你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丫......” “住嘴!”此时,门开了,王妃冷着眼看着宁舒妍,巴不得给她一巴掌。 这沉木是她的陪嫁丫鬟,她最为喜欢,现在却被一个妾评头论足的,她怎么能忍? “见过王妃。”宁舒妍见王妃出来了,又一副乖乖的样子。 “你把你方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听到这话的宁舒妍,只低着头,话都说不出几个,“王妃,您这是什么意思?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这沉木不过一个丫鬟罢了,还要赶我出去......” “怎么,我让她赶得,你有什么意见?”王妃一脸寒意的看着宁舒妍,只觉得她这话不可理喻到了极点。 来她这,被她告知了不见,沉木只不过送客,结果还要被她说一顿,这算哪门子的有理? 越想越来火,王妃巴不得一巴掌过去,好让宁舒妍知道什么叫嘴贱的后果! “王妃,您何苦要这样,我今日来就是想和您真诚的道个歉,为我以前的所作所为感到对不住您,您怎么还能这样呢?”宁舒妍说着说着就又要掉眼泪了。 王妃被她叨扰的不行,一摆手,“你在我这还要装可怜?我说欣儿,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还要来我这扮演一回小白羊?” 她向来就不是会说好听话的主儿,现在见宁舒妍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是不舒服得很。 “王妃,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为您苦苦熬制了两个小时的中药......”宁舒妍说着又把地上的碗捧了上来。 王妃闻到这味就想吐,顿时皱眉,“你这是准备害我,还是毒死我?” 宁舒妍大惊失色,“王妃,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敢......” “你要是识相,就赶紧的离开我这,在我生下孩子以前,我都不想见到你!”王妃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 宁舒妍却暗了暗脸色,“王妃,您就算这么说,我还是会坚持来的,我要让您看到我的决心!” 王妃被她这一番话说的是莫名其妙的,只觉得这宁舒妍今日是脑子不太行,索性冷着脸就猛地打翻了她手里的汤碗。 碗碎了,汤也撒了一地,有些还溅到了宁舒妍身上。 “王妃,你,你!”宁舒妍盯着地上的碎片,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怎么?来我这还没预想到我有这一步?”她冷哼一声,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宁舒妍端来的东西,能有什么好的,她就算收下了,也是扔了,只不过不在她面前扔罢了。 “王妃,你实在是太无情,太无情了。”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这时候,屋外头传来青川王的声音,语气里还带着些许欢愉。 第四百三十二章 天知地知皇上知 王妃也不慌,稳了稳心神,待到青川王走来,“无事,不过是撒了个汤碗罢了。” 看着地上的碎片,青川王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就当作是岁岁平安了吧。” 见青川王并不在意此事,宁舒妍的脸色变了又变,“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我为王妃熬制了两个时辰的保胎药,王妃不但不喝,还硬生生把碗给打碎了......” 说着说着,宁舒妍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王妃欺负了她。 王妃也懒得解释,反正每次都是她有理,只淡漠的看了她一眼。 “真有此事?”青川王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是,王爷,但是我现在怀孕,不想动怒,所以也不想和保胎药,嚒嚒说了,我这身体好的很,用不着喝什么保胎药,说不定还会有反作用,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不知是要欣儿妹妹负责呢还是?” 这一席话就把意思说的是很清楚了,她也是打心眼里觉得宁舒妍是不怀好意来的,所以就也没打算客气。 宁舒妍听了这话,脸就跟那个大染缸一样,一会黑一会绿的,看的王妃心里那是明明白白的。 她要是心里没鬼,至于怕成这样吗? 王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就是不想跟她撕破脸,因为每次宁舒妍都要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各种装可怜来博取同情心。 “王妃说的也不无道理,那这样吧,从王妃生子之前,宁舒妍都不得踏入。”青川王虽说对王妃没多少感情,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还是很看重的。 毕竟这是王府头一个孩子,平时作点事来就算了,要是宁舒妍这个时候使坏,他必定是饶不了她的。 宁舒妍听着青川王都下命令了,无奈只能咬咬牙,“臣妾明白了。” 一场闹剧过后,又回归了平静,钟小舒那头,殷止戈整日忙的焦头烂额,她看着也心疼,便每日操持好内务,不让他过多担心。 “怎么样,查到什么线索了?”又是泡书房的一日,钟小舒一边给殷止戈捏肩,一边问着。 殷止戈叹了口气,“不过也都是些蛛丝马迹而已,基本来说没什么头绪,贵妃当年是被满门抄斩的,但是不知怎么的,皇上留下了她和她弟弟,以及父母,关在了天牢。” 关于这件事,殷止戈是怎么也想不通的,明明是已经下令了的,当年又为何不清理干净?而且贵妃那人,精明得很,他总感觉,朝上有人还是她的同伙... 越想越复杂,殷止戈头疼不已。 “不会吧?莫不成是皇上觉得让她死,太便宜她了,所以就一直把她关着?”钟小舒唯一能想出来的也就这个了。 殷止戈摸了摸下巴,觉得钟小舒提出的这一点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当年皇上是真的对他生母爱到了极点。 “除了皇上,无人得知。” 钟小舒也跟着叹气了,对,他们是无法猜得皇上的心思的,毕竟是这是皇宫,是天子脚下,就算当年皇上再爱皇后,那又能爱到哪里去? 这其中的是是非非,他们是掰扯不清的,恐怕皇上如此钟爱殷止戈,过多的是对于皇后的思念太深,实则他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深爱。 “别叹气,无事,今日寻不到源头,明日再寻就是了。”殷止戈见钟小舒一脸的苦闷,也不由得笑了笑。 他其实也不想太多了解,毕竟知道的越多,心中烦闷也会更多。 “我只是看你日复一日如此,心中实在也有些不舒服。”钟小舒心疼的看着他,她这话可是从心说出来的,她确实不想看见殷止戈每日都被这些事缠身。 “很快就会有结果的。”殷止戈握住她的手,一脸的坚定。 每次看他如此,钟小舒总是觉得莫名的放心。 她知道,殷止戈是绝不会辜负她的。 两人在书房说了好一会话,才回了屋里,谈起王妃怀孕的事,钟小舒眼神也有些暗淡。 “我是真心为她高兴,如果她这个孩子生下来,我必定会当成自己的来看。” 听到这话,殷止戈自然明白钟小舒的意思,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担心,一切都过去了,孩子么,你要是想要,我们现在就可以有。” 本来正有些难过的钟小舒听到这话,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耳根都红透了。 “别说那些不正经的,只不过就是那王妃在王府,我觉得实在是不安全得很。” 她这话说的也没错,宁舒妍在王府,还不得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的?现在塔云也走了,她定也是没什么事做了,恐怕就得盯上王妃了。 “是,但是你也总不能把王妃接到我们这来,这王府离宫里也有段距离,若每天舟车劳顿,怕更不行。”殷止戈一字一句认真的说着。 那样子看的钟小舒有些想笑,“你这说的,我肯定是不会把她接来的,这也不像话,我也不是她娘家人。” 钟小舒也只不过是为王妃感到有些苦恼罢了,她这在宫里,也不能天天跑去看着宁舒妍,顶多隔三差五的去一次。 想到王妃单纯的样子,钟小舒就有些头疼。 “罢了罢了,不再想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早些休息吧。”钟小舒摆了摆手,决定不再想那些个叨扰人的事。 翌日,王府那边,王妃还没起床,宁舒妍就趁沉木去打水了,钻了个空跑到了王妃那去,噗通一声就跪在院子里。 “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臣妾吧!” “臣妾真的知错了,您就放臣妾一马!” “您给臣妾一条活路吧!” ...... 打完水回来的沉木,刚一进门就听到这哀嚎声,顿时就急了,立马要去拉宁舒妍。 “沉木姐姐,我真心知错了,你给王妃带句话还不行吗?” 外头的声音实在太大,王妃本来睡眠就很浅,这下被她整得,谁都睡不着了。 她烦躁不堪的穿好衣服,一脚踢开了门。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不会再相信她 “嚎,我让你嚎,你不是爱嚎么?”王妃三步两步蹬蹬的就走到了她身边,直接就用手帕塞到了她嘴里。 “闭嘴,你要是想跪,就给我安静的跪,沉木,你看好她,她要是敢出一声,就打一下,狠狠地打!”王妃冷着脸说了这么一句。 沉木听到以后,当下就一口答应,她早就看宁舒妍不爽很久了,反正王爷也下令不许她来,既然她还要来,就别怪她们不客气了! 宁舒妍见王妃动真格的,顿时吓得脸惨白,只好咬着牙,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而另一边刚起床的钟小舒,正在厨房里头鼓弄,虽说皇上每天都派人会来送饭,送的也都是上好的菜品,但她更喜欢自己研究。 而且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皇上日复一日这样就跟送劳饭一样,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等她做好粉蒸肉,已经是中午了,太监一如既往的送了食盒来,钟小舒打开一看,里头有人参鸡汤,还有些精致的小菜。 钟小舒眼一动,忽地想起王妃,立马就把粉蒸肉装到食盒里去,和在书房的殷止戈说了句,“我去王府一趟!” “早些回来!”殷止戈就算还钻在书海里,但对于钟小舒的声音还是很敏.感的,下意识的回了句。 “不用担心。”钟小舒笑了笑,拎着食盒就到了王府。 放门的侍卫见到是她,连忙点头哈腰的把人请了进去,“见过皇妃。” 钟小舒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却在心里有些无奈,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皇妃了? 看来她得去请教请教宁舒妍的易容术,让她以后出门就不用被人叨扰个不停了。 到了王妃那,她一眼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的宁舒妍,跪得歪七扭八的。 沉木自然也看到了她,刚要说去通报王妃,钟小舒就示意她不要去。 她嘴角上扬,走到了宁舒妍旁边,“怎么,这不是欣儿吗?这么巧,你也来看王妃?还是这种的?” 宁舒妍正跪得头晕眼花,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怒的一抬头,看到钟小舒的脸,差点没气晕过去。 可还没等她晕,她就闻到了钟小舒手里拎着食盒的饭菜味,简直是喷香扑鼻。 她闻得觉得自己眼都直了,擦了擦额头的汗,故意虚弱的说了句,“臣妾不敢起身拜见皇妃,还请皇妃恕罪......” 见到宁舒妍明摆着一副虚弱的样子,钟小舒就差没把白眼翻上天了。 她是寻思自己装可怜,她能同情她不成? 不,她钟小舒只觉得宁舒妍烦的不行,甚至下意识的还想给她一巴掌。 不过毕竟这是在王府,再怎么说宁舒妍在这还是有点地位的。 钟小舒懒得理她,提着食盒就要转头,却听到后头人肚子咕噜的声音。 她自然是听的清清楚楚的,故意笑出了声,进屋去见王妃去了。 此时的王妃正躺在床上休息,钟小舒见她没醒来,也不着急,只上上下下看了眼她屋里头的布局。 虽说布置的挺好,但完全没有主母的气势,看来青川王对她是不怎么上心。 叹了口气,想到王妃之前摸着肚子高兴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她还觉得有些心酸。 这时,王妃听到动静也醒了过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钟小舒的她惊喜不已。 “怎么来了,也不和我说一声?”王妃有些嗔怪的看着她,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高兴不已的。 “我这不是带了好东西来看你。”钟小舒打开食盒,把里头还正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 顿时四周都是香气,远远地飘到了门口宁舒妍那。 宁舒妍顿时脸色大变,火的不行,凭什么她要在这里跪着,但他们却在屋里吃饭? 她也是这王府的,凭什么就因为怀孕要区别对待? 宁舒妍咬着牙,在心里把钟小舒和王妃是砍了一千刀。 而屋里头的人完全不知她的心思,钟小舒给她盛了一碗鸡汤,“你这几日感觉怎么样?我也一直没空来看你。” “挺好的,就是老是有人骚扰我。”王妃说起这话的时候,脸都皱在一起了。 钟小舒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不由得失笑,“你说的是欣儿吧?我早就想到她会那样了,不过今日跪在你这是因为什么?” “莫不成是又犯错了?”钟小舒喝了口鸡汤,只觉得鲜得很,不愧是皇上送来的好东西。 “这可不是我让她跪得,这一大清早,天都没亮明白,人家就跑到我这里来,说什么自己做错事了,要一直跪着。” 王妃都懒得给她过多的表情,只觉得宁舒妍也不是第一次作妖,只不过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她实在是烦得很,觉得她既然喜欢跪,那就使劲跪好了。 “好,好,你这事做的挺好,只不过你得小心着点。”钟小舒看了眼她的肚子,意味很明显。 毕竟这宁舒妍么,坏心思多的很,要是王妃的孩子被她给整没了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她才让王妃多加提防。 “无事,昨日她还给我送什么保胎药,我直接打翻了。”说起这事王妃就来火。 还什么保胎药,真当她是傻得? 那保胎药不得抓名贵药材?她宁舒妍能有那么好心?怕是在里头添了什么砒霜才对! “别,你可别信她。”听了这话的钟小舒,突然严肃,要知道她之前的孩子就是被她陷害掉的。 谁知道这宁舒妍这次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 想到她刚才那虚弱的样子,钟小舒甚至在想,难道她从来都不怕鬼上门的?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多加小心的。”王妃笑了笑,在这她能相信的也就只有钟小舒和沉木了。 她自然是不会搭理宁舒妍的,甚至看到她那个样子,她就犯恶心。 就在两人聊的高兴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倒地声。 两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宁舒妍倒了。 钟小舒眯了眯眼,寻思这大冬天的,有日头也冷的很,这宁舒妍还真不是一般的脆弱,跪这几个时辰就晕了。 就她这样,还来求原谅呢? 第四百三十四章 路见不平 心中虽然是这么想着,可话若是这么说出来也不是个事,众人都懂,也跟着沉默。 底下的奴婢窃窃私语,似是想说些什么,王妃拂了拂袖子,向着殿内走去,吩咐道:“我乏了,直接把她抬走吧。” 连称呼都不想再加掩饰,众人心里门清儿,王妃给钟小舒了一个眼神,她立马领会,思索了下措辞,“我看这欣儿大概也是乏了。” 钟小舒思索着该如何将这话说的严谨些,想了想却是猛的话锋一转,直接道:“可毕竟王妃这再怎么舒服,无论如何这地总归是地,是凉的,将这欣儿抬回自己的府中吧。” 宁舒妍趴在地上,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心中暗骂了几句。 哪里想到这两人这么不给她面子,现在如何是好倒是成了难处,她攥紧了拳头,她想赌。 她在赌,她就赌这侍卫不敢如何对她,赌输就听天由命,赌对就逃过一劫。 钟小舒若是知道她心中这幅所想,定会摇了摇头,嘴角泛起凉意。 刚刚的话还是说的太轻了,竟让她还有此妄想。 不过...宁舒妍这是倒地的时候脑袋先着地嘛? 就算侍卫再怎么怜香惜玉,这王妃的命令都下达了,她还想劳烦王妃再说一遍不成。 可钟小舒不知道她的内心所想,也不想知道,百般无聊的看着瞄了侍卫一眼,侍卫哪里再敢直愣愣的伫立着。 赶忙点了点头上前,其中一个侍卫吸了一口气。 拼了,无论如何都是王妃下达的命令,怎么都怪罪不到他们头上。 可这...宁舒妍的姿势真的是让人不得不看,暗示的意味极其的明显。 就在这之前,宁舒妍还提着一口气,心脏紧紧的悬着,她还以为钟小舒会给她这个面子,看了是她想多了。 现在.... 宁舒妍只能强忍着尴尬劲头,装作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似是一脸的迷茫。 侍卫的手已经伸了上去,这伸到了哪里不言而喻。 宁舒妍抿了抿嘴,脸上染起一阵绯红。 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王妃听到动静转回头来,好奇的望着他这边。 宁舒妍将指甲扣紧肉里,只能默默地忍下这亏。 嘴上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王妃,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这边,你刚刚...” 侍卫更是一阵的害怕,刚刚想着不要发生的终归是发,撇过脸去装作没发生的样子。 心中却是一阵埋怨,这要醒也不给人一个信号。 钟小舒站在近处怎么没看到宁舒妍那么一瞬间的手动,眸间泛了凉意,她可不想给宁舒妍这个面子。 她装作不在意的用唠家常的口气道:“欣儿醒的的确时候。” 宁舒妍一阵尴尬,支支吾吾的想着措辞,钟小舒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可不就是心虚。 她不带怂的直接凛声问道:“怎么欣儿这是格外的喜欢王妃家的地?这可是地砖的福分,下次别这样,大不了妹妹我帮你打听下这是那个窑子出来的。” 宁舒妍面上不带光,这话可不就是明摆着为难她,她从来就不是能沉得起气的人,开口只道出一个:“你...” 王妃却是就到跟前,将她打断了:“怎么?欣儿这是?” 王妃显而易见是站在钟小舒那边。 宁舒妍没什么可说的,只能三下两下从地上爬起来,匆匆落荒而逃。 见人走了,钟小舒和王妃相视一笑,打算出去转转。 街上正巧赶上有在耍杂技的,两人看了半天不亦乐乎,直到杂技散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王妃向钟小舒夸赞,“这孩子的本事可真大。” 可等人散了,那耍杂技的却在打那孩童,远远的都能听到斥责声。 孩童清瘦的面孔越发显得憔悴,眸子里蓄满了泪,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含糊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没有别的所想。 这样的动作每天每次都要重复上一次。 他为何要哭,他凭什么要哭,没人可怜他,哭只会更加的得上一顿毒打。 可不知怎么的,每每眼眶里总是充满了眼泪。 果不其然,耍杂技的更加的生气了:“怎么,你哭什么?心里还觉得委屈?你就是我的人,要打要杀全看老子心情,懂?别在这里跟我装清高。” 鞭子一下子抽上来,钟小舒和王妃站在一边,似乎是察觉到那鞭子上的旋风迎面而来。 小孩却是只是微微的眯了眯眼,耸肩似是要躲,可脚却是站在远处,他连往回躲的动作都不敢有。 赤露在外面的肉被翻了起来,溅出血花。 可那耍杂技的却是越想越气,口中又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你个小蹄子,是我在养你,你不过是我从你亲生父母哪里拿着几个铜板换来的,我甚至都未讨价还价,你明白?你是个没人要的小孩...” 王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似是上去要理论一番,钟小舒拦了拦她,王妃却是道:“无论你要说些什么,现在这话我都来不及听。” 钟小舒张了张嘴,最后却是想着随她去吧。 王妃赤着手想要接下那一截鞭子,钟小舒大惊。 她是没有想到王妃竟然要有这一番动作,如若提前预料,无论如何钟小舒也是要拦下她的。 可说什么都晚了,不想耍杂技的人也有点惊讶。 多年的流窜集市,他也有点看人的本领,这人衣着富贵,面貌不凡,这一鞭子下去自己也是废了。 短短几秒内,脑袋里过了很多,最后一鞭他并未用太大力气,毕竟还是留着小孩赚钱的。 打残了没必要留个饭桶,或者在找一个人进行锻炼也是他亏。 这鞭子及时的收了回来,钟小舒也着实是松了一口气,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两个人无法担当的。 “怎么你算什么东西?我这一鞭子下去...”耍杂技的口出狂言,欲言欲止。 钟小舒不想看王妃和耍杂技的吵,直接开口,“这孩子,我五十两买了!” 耍杂技的骂骂咧咧的说些什么,“五十两?这……” 钟小舒打断了他的话,“再说一句就五十两都没有,官衙见。” 耍杂技的这才收声,把那孩童扔给她们,拿着钱灰溜溜的走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 宫宴 “你叫什么名字?”王妃丝毫不在意面前这孩童一身的土,牵着他的手低头问了句。 “我,我没有名字......”那孩童怯生生的看了眼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的被人给买下来了。 而这一切都被王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孩子,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如祯吧。” “嗯!”如祯用力的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这个新名字很是满意。 钟小舒在一旁默默地看他们两个互动,只觉得自己的母爱也快泛滥了,“好了,那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咱们就先回府吧。” 三人就这么慢悠悠的回了府,途中如祯眼巴巴的盯着个包子铺,王妃二话没说就给他买了下来。 “你说今日可真巧了,要是我们没碰上这孩子,恐怕他就要被活活给打死了。”钟小舒想到那男人甩起鞭子用力的样子,就觉得心中发寒。 想到或许到处都有这种情况发生,钟小舒就没由来的叹了口气。 “可不是,他也还是真可怜,你瞧瞧,这胳膊上全是伤痕。”王妃掀开那孩子的衣服,才发现他身上竟然布满着密密麻麻的伤痕,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的。 钟小舒这一下来了火,“真不是个人,把小孩子打成这样,也不怕遭报应!” 两人在那骂了好一通,最后都累了,喝了口水,钟小舒才发觉这天色已然是有些暗了。 “不早了,我该走了,过两日我再来看你。”钟小舒把食盒收拾好,见如祯大大的眼里藏着满满的疑惑,心中顿时爱意丛生。 “如祯,你乖乖在这,我抽时间就来看你们。” 说完后,钟小舒就自己一个出了王府,本来王妃非要让沉木送送她,她硬是说不用,挥了挥手就走了。 回到宫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只见书房的油灯还亮着。 她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往里头露出一个小脑袋,“还没看完呢?” “你也知道回来啊,我这书都翻了七八十遍了。” 钟小舒知道他是在夸张,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便跑去给他捶背捏肩了。 “基本能确定,冷王是贵妃的余孽。”殷止戈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兴奋的,因为他泡书房好几日,终于有了结果。 他敢打包票,这冷王定是贵妃的人。 “何出此言?” 他摸了摸下巴,“这二十年前,尘王死了以后,就莫名出来个冷王,虽说他看上去和贵妃从未有过交集,但是藏的再深,也还是有破绽的。” 只见殷止戈一脸的深意,钟小舒也觉着自己的胃口被他给吊起来了,顿时急忙问了句,“是什么破绽?” “五年前,贵妃曾差点死在天牢,可三日之后,却又活了过来,而冷王那三日的行踪却无人知晓。” 殷止戈几乎敢确定,那冷王定是去救贵妃的,怕是因为事发突然,他才没做好准备,把一切抹干净。 他估计也没想到,五年之后竟然会有人把这事给翻出来吧? “你可真聪明。”钟小舒乐呵的夸了他一句。 殷止戈本来心情就不错,自然是点头应下。 “吃过了没?”钟小舒摸了摸肚子,好像颠婆一路她有点饿了。 只见殷止戈淡然的从旁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块绿豆糕,“就知道你在王府没吃饱。” 钟小舒看到绿豆糕,立马对殷止戈发射了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抱着绿豆糕就是啃。 等到钟小舒吃饱喝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殷止戈,你有没有觉得特别的困?” 殷止戈差点没要扶额了,“你这过得算是什么日子?吃饱了就想睡?” “我不能否认。”钟小舒拎着殷止戈就回了屋,一觉睡到大天亮。 而她一摸自己旁边,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顿时有些讶异的睁开眼,下了床就看到殷止戈给她留的字条: “我去上朝了,今日比较忙,要下半夜回来,切莫着急。” 钟小舒挠了挠脑袋,半天才反应过来,而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今日没人陪她吃饭了? 她有些苦闷皱了皱眉,这老去王府也不是个事,青川王等拿这事做点文章到朝上说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感情不好呢。 于是钟小舒只好收拾好自己,揉了揉肩,打算到宫里头到处转转。 而就在她刚开门,门口的太监却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平了平心情,“你们这是?” “皇妃,九公主请皇妃去她宫里参加宴会。”那太监递过来个红本子,钟小舒摸了摸,心里想着古代人还有邀请函呢? 见钟小舒只关注那红盒,太监擦了擦头上的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下钟小舒才回过神,又恢复冷静的样子,跟着太监去了九公主那里。 这个九公主,钟小舒只知道关于她的一点。 听说她本人是及其清高的,从来不和外人有过多的交集,巧的是,这九公主的生母也死的早,不过她的生母是因为难产而亡。 所以九公主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一直被养在八皇子生母的手下。 而皇上对九公主也不咸不淡的,从来也没有过赏赐或者说是惩罚。 更或者说是九公主从未做过什么出众亦或者是不懂事的事情才对。 一路上钟小舒都在使劲回想着关于九公主的一切,就这么点消息还是殷止戈泡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大多情况下这九公主的存在感都几乎为零。 不过据说她生的很漂亮,和她生母的一双眼很像,凛冽得很。 越想,钟小舒越郁闷,她搞不懂这九公主怎么会邀请她参加宴会?明明九公主向来都是不爱亲近旁人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停了。 下了马车,钟小舒抬头看着面前的红木大门,推开以后,却发现不少人都在里头,吵吵闹闹的。 钟小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向来不是很喜欢这种气氛,闹得大家跟什么一样。 就在她想要掉头就走的时候,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皇妃,你怎么也在这?” 第四百三十六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说实话,钟小舒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个想法那就是拔腿就跑。 可她并没有那么做,只冷着脸看着面前的人,“我该问的是你吧?你在这做什么?” 只见宁舒妍笑的娇俏,“我是被九公主邀请过来的,九公主和我很早以前就是知己呢。” 知己? 听到这两个字的钟小舒挑了挑眉,这宁舒妍是怎么好意思说的出来的? 但她今日能在这,就说明她有一半也还是没在撒谎的,钟小舒咳了咳,“王妃呢?你来这,和王妃通报了吗?” “这......我,我说过了。”宁舒妍的气势显然不足了。 “还撒谎?你一个妾,一声不吭就跑到宫里来,都不用和主母通报一声的?我说宁舒妍,你是不是这种事做惯了,就觉得无所谓了?” 钟小舒的声音并不大,并没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力,倒是宁舒妍,一听到这话就缩起了脖子,委委屈屈的看着她。 “皇妃,你若觉得不妥,就直接和王妃说是了,欣儿没意见的,可是皇妃你这么咄咄逼人的,真的吓到欣儿了。” 钟小舒翻了个白眼,刚想说怎么没给你吓死了,就听到旁边有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最近很受宠的皇妃么,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身上穿的那是有红有绿的,差点没闪到钟小舒的眼。 她默然的看着她,在心里可劲搜索这人是谁。 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倒是对面的人先不乐意了,“哎哟,这么大架子的?不就个刚来的,姐妹们快来看看,皇妃和我们就是不一样呢。” 那尖锐的声音听的钟小舒想跳起来打人,她平复好心情,冷静的看着面前这位说的有声有色的女人。 没记错的话,她是四皇妃,出了名的会闹事,长得比较克夫,四皇子自从娶了她以后就基本上都卧在床上没动过。 以至于四皇子那里从来没纳过妾,不像别人宫里的,天天什么人都有。 “不是吧?我看皇妃不是挺好说话的嘛?”说这话的是三皇妃,好做和事老,但是每次什么事她都和不成。 “对呀,对呀。”跟着点头的是六皇妃,年龄不大,最喜欢的就是墙头草跟风倒。 “我看未必。”最后说的这个是二皇妃,向来处事做人都是雷厉风行的,很有执行力。 听到这,钟小舒才赞赏的看了眼二皇妃,好歹有她感兴趣的人出现了。 “各位姐姐,我不是什么皇妃,我相公也没认祖归宗,我这顶多就算是个农妇罢了。”钟小舒自然不想在这种场合承认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这些女人各个都不是善茬,钟小舒进宫以来就没拜访过她们,怕的就是今天这么个场面。 眼看各位都眼观鼻鼻观心的不语了,钟小舒也落落大方的站着,完全一副不畏惧的样子。 “农妇?外头可不是这么说的,皇妃说话未免也有些太夸大其词了。”第一个出来说话的是二皇妃,她顶着个冷脸,说的那叫一个清清楚楚。 这二皇妃也是有了名的不怕惹事,毕竟她爹是丞相,相公又是现在除了殷止戈以外最炙手可热的二皇子,在也还算是有话语权的。 “见过二皇妃,我所言属实,至于说我摆架子这件事,我不承认。”钟小舒笑着看着二皇妃。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绕是二皇妃再怎么想跟她吵,也无话可说了。 这时候,一直坐在屋里默默无闻的九公主出来了,她穿一席青衣,打扮的极为朴素。 “都再说什么呢?这饭菜都好了,各位姐姐妹妹的站在这,是不觉得饿吗?”九公主的声音倒跟她本人不太符,软软糯糯的,听上去就没什么威慑力。 但出奇的是,所有人听了她这一番话后,都乖乖的去了屋里。 钟小舒挑了挑眉,她怎么觉得这场宴会很有意思? 入了座,钟小舒自己选了个离人群最远的地方,虽说夹菜麻烦,但她实在不想应付那些个人。 只见四皇妃此时开了口,“这坐那么远,怎么不干脆去和丫鬟坐一桌?” 钟小舒自然知道是说她的,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现在坐着的却是宁舒妍,她不可置否的夹了一筷子菜,权当听不到了。 而前头的宁舒妍坐在皇妃堆了,虽有人不喜,觉得她坏了规矩,但她却也一副毕恭毕敬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人也不好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也算是索然无味,钟小舒本来想着来蹭饭,没成想这公主这的饭菜也没什么特别好吃的,也就只能说比皇上那的差点火候。 转眼吃过了饭,人都去了院子里,走的七七八八的,就剩下九公主和钟小舒,钟小舒咽下最后一口汤,刚要起身,就听到九公主咳嗽的声音。 得,看来今天还真的是鸿门宴。 “九公主若是染了风寒,要多加休息才是。”钟小舒客套的说了句。 “我说姐姐呀,这里也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也不想和你拐弯抹角的,咱们进屋说罢。”九公主笑意盈盈的看着钟小舒,作势要把她请进屋里去。 这钟小舒见人都起身了,再怎么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心里念叨着自己要是早知道如此就不来了,这不明显的给她自个儿添堵呢么? 而另一头的院子里,宁舒妍坐在各个皇妃中间,垂头丧气的开口,“各位姐姐,虽说我只是王府的妾,但上次我和九公主因为一个玉镯而相识,所以我今日才能来,还请各位姐姐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疏远我。” 宁舒妍这一番话,立马就把在座的各位都引起了同情心。 “哪能,我们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只不过是遇到那种蛮横的,才会偶尔说一两句。” “是的呢,我的身份也不高,各位姐姐也没有低看过我的。” “你不必担心,我们从不是眼高手低之人,只要你顺遂,我们自然不会说为难你亦或者怎么样。”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天家无情 只见各个都争先恐后的安抚着宁舒妍,宁舒妍在心中冷笑了下,只觉得这些皇妃也不过如此,她还以为要下多大功夫呢。 “那小女子就谢谢各位姐姐了!”宁舒妍供着眼,作势就要给各位皇妃行个大礼。 二皇妃立马拦下她示意她不必如此客气。 “其实,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时,宁舒妍绞着手,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各位。 “何事?你但说无妨!” “就是方才你们也见过那位皇妃了,其实她跟我也有很大的渊源了,她之前没进宫的时候,皇上安排我相公带她和皇子到处转转,她就各种对我不是特别好......” 话说了一半,宁舒妍又急忙忙的转了话锋,“各位姐姐,欣儿也不是故意说这些的,更不是故意说皇妃欺负我,其实我想皇妃肯定是有她的理由的!” 说到这,几个皇妃顿时面面相觑。 “我说她怎么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原来是一只都那样,可真是可恶!” “还真是,各位姐姐都是通情达理的人,莫不成是那皇妃觉得欣儿地位太低?才针对与她?” “我看九成是因为这原因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莫名欺负她人?” 几人七嘴八舌一句接一句的说着,宁舒妍听了以后只觉得乐得不行。 心里只想着一句话,钟小舒,你还能有今天呢?活该! “各位皇妃,其实好多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件事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宁舒妍见势头差不多了,立马又补了一句。 “何事?”几人都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而在屋里头的钟小舒则是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估摸着自己兴许是感冒了。 “公主,何事请直说。” 九公主摸了摸旁边的茶杯,笑了笑,“皇妃还真是如同传闻里的一样,从来不跟人转圈。” 传闻里? 她钟小舒不过来西川一月,这怎么还能有传闻了? 要知道她平日也不怎么接触人。 忽地想起外头的宁舒妍,脸色沉了沉,故意传闻都是她整出来的。 钟小舒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公主,我不过一介小女子,并没有传闻不传闻的,若是有谁和公主说了些什么胡话,还请公主不要听进心里去。” “是吗?” 钟小舒听的心一跳,她总觉得这九公主这两字似乎包含着什么别的意思。 “公主直说。”她又重复了一遍。 九公主却是脱下自己的外衣,一瘸一拐的走到她跟前。 “不瞒你说,我这双腿,快烂没有了,我从未告知过旁人。” “可九公主和我说的意思是?”钟小舒只觉得自己听的是迷迷糊糊的,她也不是什么神医,这腿的事她无能为力啊。 只见九公主不言,直接把自己的衣服掀了上去。 引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一条溃烂的腿,钟小舒被吓了一跳,差点没下意识的喊出声来。 意识到这还有外人,她才忍住声音,紧紧的握着拳。 “我知道,你是想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外头那些好人给我整得,你相公现在势力大,我只希望你能帮我惩治那些人。”九公主笑的凄凉,似乎早就想到钟小舒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钟小舒花了老半天的时候才把这事给消化下去,外头的人?她指的是那些皇妃? 想到她们各个妆容精致,相貌当当,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别觉得不可思议,钟小舒,若你不听我的,跟我站在一起,下一个受害的人就是你!”九公主猛地抓住钟小舒的手,她的眼微红,似乎要掉眼泪一样。 钟小舒艰难的看了眼她,“公主,你要我怎么帮你?我方才也和她们说了,我相公始终没认祖归宗,所以严格来说,我只不过是个农妇,我任何权利没有。” 说实话,钟小舒是不想淌这浑水的,她也不想知道那些皇妃和九公主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如果有后悔药,她一定第一个吃,她就不该坐马车来这! “不,不会的,我能看出来父皇有多爱他,只有你能救我了,若你也权当看不见,我只能活生生的疼死。”九公主越说声音越小,眼里黯淡无光。 钟小舒默然,她确实看得出来,皇上器重殷止戈,可这也只不过是一时而已,谁知道日后他又会喜爱上谁? 天家最无情,最无义,钟小舒这一点还是很明白的。 “求你。”九公主苦苦哀求着钟小舒,那可怜的样子,看的她哑然。 “我尽量吧。”想起之前自己无助的时候,也渴望有人帮自己一把,恐怕九公主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跑到她这来哀求吧。 九公主听到这话,才恢复了笑脸,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重新把衣服放了下来。 “你能答应我就好,我不要你怎么样,只要你们日后平步青云了,铲除掉那些个畜孽!”九公主咬牙切齿的说着,眼里的恨意到达了极点。 钟小舒却是在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只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权谋,因为斗争,他们觉得我迟迟未嫁出去,对她们谁都有影响,便一日一日.逼我喝东西,我便成了这个样子。”九公主绝望的说着。 听了这话的钟小舒却是顿了顿,这皇上再怎么对九公主冷淡,那也是他亲生闺女,怎么能狠心到不管不顾? “为何你不和皇上禀告此事?” “我去哪说去?父王把我安置在这么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谁知他意欲何为?”九公主嗤笑,她从来就没指望过那个皇上能来帮她。 她自从大了以后,就出了八皇子府,自己一个人被安排在这冷冷清清之地,无人真心待她,连父王都从来不会来看她。 渐渐地,九公主的心也就冷了,再也不期盼皇上能来看她,她甚至有时候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是皇家的人,是否是皇上的女儿。 “你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今天靠我,那明天我倒了,你靠谁?” 第四百三十八章 栽赃嫁祸 “……”九公主的话让钟小舒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这边,钟小舒还在感叹皇室无情,那边,宁舒妍和众位皇妃也没有消停。 “到底是何事?”一个皇妃按耐不住好奇的问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发现了些问题。”宁舒妍看气氛差不多了,皇妃们都好奇看着她,眼神示意让她快说,宁舒妍也就不继续吊人胃口了,见好就收。 “就是之前皇上安排王爷带她和皇子到处转转,本意是让他们熟悉熟悉宫里,但没想她对我……”后面的话宁舒妍没有说出来,一脸无奈的看着各位皇妃。 皇妃们显然都知道宁舒妍口中所说的“她”是谁,也懂了后面没说完的是什么意思,不待宁舒妍渲染完气氛接着往下说就纷纷出言安慰。 “欣儿这般知书达礼,能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肯定是她嚣张跋扈惯了,成心找你麻烦。”六皇妃出言安慰。 “是了,欣儿不要和那种人一般见识。”三皇妃接着道。 “那然后呢?莫不是她欺负你了?”有人忍不住道。 “这倒不是。” “就是那天陪他们转完之后,我发现我新买的一套一千两的珠宝不见了,本来也没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这珠宝丢得有些奇怪。” 宁舒妍故作皱眉思索的样子,余光偷偷观察各位皇妃的神情,果不其然,各位皇妃自然而然的把这件事和钟小舒联系到一起。 “陪他们逛完珠宝就丢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一个皇妃疑惑道。 “这还不简单,肯定是她看中了你的名贵珠宝,自己又买不起,就起了歹心,给偷走了呗,还真是个农妇。” 四皇妃思索了一会儿道,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自己猜想的这样,“一定是这样没错了!” “不会吧,她怎么说也是个皇妃,应该不会做这种事的。”宁舒妍作势替钟小舒辩解,实则心里暗笑。 钟小舒,这回你该完了吧! “不,欣儿你还是太善良了,有些人看着表面风光,其实内里还不知道怎么阴暗呢。” “就是,看她这嚣张跋扈的样子,估计手脚也不干净。”心里对钟小舒厌恶更甚。 “真没想到她是这样一个人呐,为人张扬不说,竟然还能做出这等事。” “真是人心难测啊……” 宁舒妍看着皇妃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心里越发的得意起来,珠宝嘛,当然是没丢,不过谁知道呢? 呵呵…钟小舒,我看你这回怎么办? 这边王府里,王妃正听着沉木的禀报。 “王妃,奴婢方才听闻宁舒妍跑去宫里了,说是去应九公主邀请去的。”沉木禀报道。 王妃听着沉木的禀报眉头一皱,这宁舒妍本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这回去宫里还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乱子来,要是冲撞了宫里的哪位可怎么好?不行,要去看看才行。 想到这里,王妃坐不住了,登时吩咐道“沉木,备车!我要去宫里看看。” “是,王妃。还请王妃注意身子,奴婢这就去。”沉木嘱咐了王妃一声就去准备马车了。 王妃收拾了一下风风火火赶往皇宫。 既然是九公主设宴,王妃也就没去别的地方多绕圈子,进了宫就直奔九公主那里。 到了九公主那里,听人说九公主正在和钟小舒说话,也就没有去打扫,打听了宁舒妍的位置后就带着沉木过去了。 王妃看到宁舒妍的时候,她正和一群皇妃不知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但看她们脸上尽是鄙夷的神情,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王妃看着宁舒妍那个做作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上前去阻止,宁舒妍正好看了过来。 “呀!这不是王妃吗?您怎么来了?”宁舒妍矫揉造作的声音让沉浸在讨论中的皇妃们回过神来,纷纷把视线投向王妃这边。 王妃见人都看了过来,索性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各种场面式的见礼后,王妃也不拐弯抹角,“欣儿,和本妃回去!” “姐姐,欣儿这是做错了什么?欣儿只是应九公主的邀来此,自认为并无不妥之处,何故引得王妃发这么大的火。”宁舒妍说着说着两眼就红了起来,眼泪汪汪的看着王妃,模样好不可怜。 王妃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子,当下就想赶紧把她拖走,别让她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还未说话,就被一旁的皇妃们拦住了。 “我说王妃,欣儿她只是应邀前来赴宴,并没做错什么吧,王妃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这人话里话外透着阴阳怪气,使得王妃眉头皱得更紧了。 “诸位严重了,本妃不过是来叫她回府,何来发火一说,欣儿快同本妃回去。” 王妃不愿与她们多做纠缠,只想着赶紧把宁舒妍这个不省心女人带走。 只是这些个皇妃不愿意放人,说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 “我看王妃这么急着带欣儿回去,莫不是看九公主只邀请了欣儿而未邀请王妃,心里不舒服了?”四皇妃嘲讽道。 这些皇妃们的想法也都很简单,钟小舒本就嚣张跋扈,现在又有偷盗嫌疑,而听闻这王妃平时无她多有亲近,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宁舒妍刚才又是一副害怕她的样子,她们自然就对王妃喜欢不起来了。 “听闻王爷同王妃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现在有了欣儿,王妃这莫不是嫉妒,才故意来为难欣儿的?” “自己留不住男人的心,只能把火撒在别处了呗。”四皇妃轻嗤。 “不是的,欣儿相信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定是欣儿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才使得姐姐如此的,是欣儿不好。” 宁舒妍急忙扮上了一副通情达理,柔弱善良的样子。 “你!”王妃本就不喜宁舒妍这幅样子,不明真相的皇妃们也帮着宁舒妍说话,当下气的身子一晃。 旁边沉木眼疾手快的扶住王妃,“王妃莫和她们置气,身子要紧,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第四百三十九章 闹翻天了 王妃本意就是赶紧把宁舒妍给带回去,却没想到受此羞辱。 她本就与青川王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要一个孩子而已。 可是,她现在还是堂堂王妃,却被这些皇子妃们左一言右一句的,到谁那谁也不乐意。 更过分的是,四皇妃甚至还要伸手把她推倒! 好在就在四皇妃快要得手的时候,钟小舒终于和九公主一块儿出来了。 钟小舒正巧就看到了这一幕,眉头一皱,快步走了过去,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扶着王妃的手往旁边挪了挪:“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钟小舒一边说着,一边眼角的余光放在了那个想要推人的四皇妃身上,只见四皇妃脸色狞了狞之后又很快恢复了一副端庄高傲的样子。 看得钟小舒心里是一阵阵地犯恶心。 “我是听说你到九公主这里来了,有点怕你不太习惯,过来看看你!” 王妃笑着看向钟小舒,伸手拍了拍钟小舒扶着自己的手,显得十分地亲密。 钟小舒笑了一下,跟王妃道了声谢之后,就直接跟九公主说告辞了。 根本就不带理会那群爱嚼舌根的长舌妇。 站在一众皇子妃中间的宁舒妍眼睛里划过一抹嫉恨,然后又很快恢复成了那副弱不禁风的白莲花模样。 “唉,欣儿真是十分羡慕王妃姐姐呢!” 宁舒妍柔柔弱弱地说出这句话,立马就引来了其他皇子妃的疑惑。 二皇子妃问道:“你羡慕她做什么?不过一个妒妇罢了!” 在她们看来,那王妃和钟小舒就是蛇鼠一窝,两人凑到一起,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人。 宁舒妍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皇子妃们,表现得十分为难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就像是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难以启齿似的。 但也恰恰是这副模样,引起了一众皇子妃们的好奇心愈发强烈,纷纷开口询问她缘由。 “姐姐们,她是王妃,我不过是个妾罢了,虽有王爷宠爱……” 她说完这句话后,又顿了顿,“但是王妃却有一个孩子傍身,即便王妃她一年到头也不知为何只跟王爷在一起一两次,可好歹有个孩子了呀!” 这话说得简单,但是在座的皇子妃们哪一个都不是善茬,谁都听的明明白白的 这话可不就是说这个王妃不受青川王的宠爱么。 非但不受青川王的宠爱,连孩子的来路都很可疑啊。 她们都是嫁为人妇的,一年到头只跟自家夫君在一起一两次,却又不受宠的人,居然还能有孩子,可不就是可疑吗? 但是她们却都没有把自己听出来的潜意思说出来。 毕竟这青川王再怎么也在皇上那算有点话语权的,有些话她们知道还是不能明说的。 宁舒妍站在皇子妃们中间看着她们一个个惊疑不定的脸色。 低下头,嘴角扬起了一丝阴狠的笑容,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了。 而已经被钟小舒带走了的王妃却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已经被宁舒妍败坏干净了。 跟着钟小舒上了马车之后,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和钟小舒抱怨。 她本就对青川王无意,只不过是为了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罢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又怎么轮得到那些皇子妃来指指点点? 她身为王妃,也是要脸面的! 钟小舒耐心地听着王妃和自己抱怨完了之后,声音轻柔地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才跟着她回到王府。 不过钟小舒倒是没有进去王府,只是把王妃送到了之后就推脱说自己家里还有事,得回去处理一下就走了。 然而翌日,钟小舒刚出门,就看见外头的宫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她安静地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现在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了。 内容无非就是王妃的孩子压根就不是青川王的! 钟小舒暗道不好,备了马车赶紧就朝着王府去了。 而王府里早就闹翻天了。 早晨王妃刚洗漱完毕准备用早膳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片,紧接着青川王就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还不等王妃行礼,青川王直接就把桌子一把掀翻了。 王妃始料不及,被砸了一地的碎瓷片吓了一跳。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王妃脸上又惊又怕,强装镇定地质问着。 青川王怒目而视,那张脸简直就跟锅底一样黑了。 听见了王妃的质问,怒极反笑,冷哼了一声:“还有脸问本王做什么,你想想自己做了什么,简直是把本王的脸都丢尽了!” 王妃根本就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满头雾水。 “臣妾自认为从未做过对不起王爷的事情,又何来丢尽了王爷的脸面一说!还请王爷莫要折辱了臣妾!” 这句话无疑是给正在气头上的青川王火上浇油了。 外面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今天他是被人指指点点了一路回来的,然后现在自己的王妃居然还跟他装傻,甚至倒打一耙说他折辱她。 “外面现在都在传你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本王的,你居然还有脸说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本王的事?” 这番话说出来,王妃的脸色瞬间就跟着白了。 这种谣言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打击和侮辱,可是她的这个表现在青川王眼里看来就是坐实了这个谣言! 当下就怒不可遏,三两步走到王妃身边就想对她动手! “王爷!这绝对是谣言!臣妾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有辱妇德之事!”王妃神情悲壮,声音凄厉地说着。 “如若是谣言,为什么外面传得绘声绘色,有鼻子有眼的!若不是你做过!他们如何说得出来!”青川王显然是已经被气得听不进任何辩解了。 不管什么朝代,什么地位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人是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的,更何况他青川王还是一朝王爷。 他的名声有多重要,难道她不知道吗? 做出这种事来,还好意思跟他不承认? 想到这,青川王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四百四十章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妃怎么都没想到青川王居然会这样质问她。 那一瞬间,王妃出奇的愤怒,感觉全身的血液都逆流而上直直冲进了脑中。 突然涌起了想朝着青川王大喊反驳的冲动,她本就性子刚烈,容不得他人这样污蔑自己。 尤其是在这种方面上,换做其他的女子也一定会争辩。 二人你来我往吵着,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身边的下人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言语,气氛越来越僵持。 最后还是青川王先妥协了。 青川王面色不善,虽然心中很想当面继续质问清楚。 但毕竟还是有下人在场,不好发作,只能摆摆手,暂时停止这个话题,然后私下里找信得过的属下去调查。 “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后王妃感觉自己耳边突然一阵嗡鸣声。 眼前场景变得模糊起来,呼吸也开始不顺畅。 这感觉极其熟悉,就算是王妃气的发晕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是腹痛,猛然到来的激烈的腹痛。王妃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说不出话来,一旁眼尖的下人看到,随即反应过来,王妃这是动了胎气!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不好了!王妃动了胎气!!” 下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大家手忙脚乱想去搀扶着王妃去床榻上歇息,青川王在一旁看着,他现在心中乱作一团。 因为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确定是不是他的,但青川王更多还是不信王妃的。 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动怒,也不会在王妃动了胎气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但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青川王道:“都慌什么?去请太医过来!” “是……是!” 一个侍卫急急忙忙跑出去,青川王从下人手中搀扶过王妃将她扶到床榻上躺好,之后赶紧松了手,退到一旁让女婢照看王妃。 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王妃,但好歹也不能落了她的面子,否则传出去也丢他自己的面子。 出去找大夫的那个侍卫脚程很快,大夫很快就赶了过来。 大夫一进屋,就赶忙把治疗动了胎气的药递给侍女,然后跪坐在床榻边,隔着丝巾为王妃诊脉。 青川王问道:“大夫,王妃她情况如何?” 大夫深思片刻,颔首答道:“回王爷的话,王妃她有孕在身食欲不振,导致气虚。 刚刚一时情绪起伏过大,这才动了胎气,只要喝下卑职刚刚拿的药来即可缓解疼痛。 日后每日服此药两副,将亏损的气补回来即可。” 青川王沉默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刚刚接了药的侍女过来,小心伺候着王妃服下。 过了片刻,王妃的脸色果然缓和了许多,但她依旧皱着眉,手紧紧攥着被单不愿松开,看着像真的难受极了。 这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宁舒妍那头。 宁舒妍喜滋滋的听着下人汇报着青川王和王妃那边吵架的事情。 一旁绣香看着宁舒妍心情大好,在一旁可劲捡着宁舒妍喜欢的话来讲。 人在背后说诋毁别人的话时总是很顺口的,更何况此时宁舒妍就是想听绣香跟她一起说王妃的不是。 好像这样全世界都会知道王妃有多么不好,而且这次王妃和青川王吵得都动了胎气。 最好是能把王妃作为依仗的孩子也掉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而在宫里的钟小舒也听到了青川王与王妃争吵一事。 心说青川王与王妃争吵,为什么会传的如此沸沸扬扬,按理说这种该关上门的事情居然闹得几乎人尽皆知,其中定是有什么猫腻。 虽然察觉到其间的不对劲,但还是头痛不已,无奈扶额,钟小舒将沉木叫来让她出去探探到底谁在煽风点火的将这事闹大。 沉木效率很快,不一阵就回来告诉钟小舒是四皇妃在到处派人去说,所以才闹得这么大。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沉木,你去收拾一下,我们去见见四皇妃。”钟小舒起身深深叹了口气。 这事她本不想插手,可事态眼看要无法控制起来。 而且这些流言蜚语显然针对王妃更多一些,钟小舒只得亲自去见见四皇妃。 “是。”沉木一躬身,去准备钟小舒出门的行头了。 正当钟小舒刚换好了衣服打算出门时,却听见下人来报,是四皇妃来了。 钟小舒心想,我正要去找你呢,结果你却自己过来了。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不知道她有什么幺蛾子要搞。 钟小舒轻声道:“告诉门童,让她进……” “哎呀,我说妹妹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没等钟小舒的话说完,那边四皇妃的声音就传来过来,“瞧瞧这样子,若是本宫没来,怕是又要和妹妹错过了。” “姐姐说笑了,妹妹刚想去找姐姐呢,结果被姐姐抢先就过来了。” 钟小舒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浅笑。 “要不就说姐妹间心有灵犀,只是妹妹刚刚想好好整理一下衣冠,不然见到姐姐,又要被姐姐笑话。” 四皇妃听完这话恨得牙痒,这个钟小舒,拐弯抹角的说她无礼还说的滴水不漏! 但这一时的受气不要紧,重头戏都在后面! 她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忍耐力才是! “先前一直没能好好拜访,挑了许久能符合妹妹身份的东西,今天终于敲定下来,所以第一时间就给妹妹拿过来了。” 钟小舒有了不祥的预感,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道:“姐姐太客气了,礼物讲究礼轻情意重,姐姐有心就好了。” 四皇妃没有回话,而是嫣然一笑,叫身旁的侍女将几个盒子捧到了钟小舒眼前。 “妹妹,这礼本宫挑了许久,想来若是先收起再一一拆开定没有惊喜了,所以就当着妹妹的面打开吧?” 虽说那语气是询问的,但侍女们提前就被下令。 在四皇妃说完这就话后,便一起打开了她们手上的盒子。 完全不在乎钟小舒是不想想要这个所谓的礼物。 而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堆破铜烂铁! 第四百四十一章 脸都气歪了 “这是何意?”见着面前的这一堆破铜烂铁,钟小舒的脸色顿时沉了沉。 这四皇妃上门,她就知道定没有什么好事。 “哎呀,皇妃这是生气了?这有什么好气,我不过是在京城瞧见这些个东西实在是符合皇妃的气质,不送给皇妃实在也是可惜了。”四皇妃一脸的娇笑。 钟小舒看在眼里,听在心里,自然是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果不其然,今日她就是来找茬的罢了。 “我看四皇妃的眼界是只能看得见这些才是吧。”钟小舒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丝毫没被她这行为影响到分毫。 她钟小舒是什么人?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这四皇妃再怎么尖酸刻薄,也只不过是在皇宫里过得小半辈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恐怕也就只能想到这么个法子了。 “你......你什么意思?”四皇妃被她这么句话气到,顿时打翻了手里的铁锅,指着钟小舒,脸都气歪了。 只见钟小舒只淡然的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我什么意思?皇妃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皇妃今日送的这些东西,我统统收下,明日我就去京城看看有没有收废铁的。” 她并不打算对四皇妃有多客套,甚至说有多礼貌,这四皇妃自从见她第一面,那就是摆明了的咄咄逼人。 本以为她今天是要来好好说话的,谁知又开始阴阳怪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钟小舒可不想憋屈自己成全旁人。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屋外头来了个太监,一步步慢悠悠的,“传圣旨,钟小舒去大殿一趟!” 听到圣旨两字,四皇妃也不得不收了性子,跟着行了礼。 接下圣旨,见太监走了,钟小舒掂了掂手里的,“怎么,四皇妃是觉得我这宽裕,想在我这坐一辈子呢?” 她话里话外讽刺的意味实在是浓,四皇妃想当作听不懂都不行,咬着牙狠狠瞪了眼钟小舒,“你别太得意,今日,你钟小舒万人捧,明日什么下场又有谁知道?” 说完这句话后,四皇妃就带着宫女走了,还故意使劲踢了踢门。 钟小舒看着只觉得好笑的很,这四皇妃是觉得谁踢门声音大,谁就有理是不是? 她懒得跟她计较,这四皇妃的招数还不如乡下那些泼妇,她们才是真的泼辣狠心,不像这些个人,各个都阴恻恻得很。 想到九公主那腿,钟小舒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叹了口气,钟小舒穿好衣服,整理好后便往大殿过去,她这还不知皇上让她过去是什么原因了。 莫不成是殷止戈做了些什么?亦或者是她钟小舒被那几个皇妃给告了? 胡思乱想了一路,到了大殿,钟小舒才平复心情冷下脸,一步步踏入大殿。 只见皇上和殷止戈正在里头,屋里出奇的一个宫女太监都没有,连平时守门的侍卫也不在。 钟小舒心里头正纳闷呢,就听到皇上的声音,“小舒啊,你可来了,朕是劝不动他了,你来,你来!” 皇上看样子并没有发怒,反倒是一脸的无奈,就差没在脸上写没办法三个字了。 钟小舒乖乖的走过去,“皇上,这是?” “这孩子就是倔,非要把冷王给弄下来,这冷王可在朝中二十年,先不说根深蒂固,他平日为朕也立下不少丰功伟绩的!” 这话还没说全,钟小舒就明白什么意思了,颇有些头疼的看着殷止戈,想着他怎么笨到把这事告诉皇上去了? “皇上,您说的对,我这就把他带回去好好劝劝!”钟小舒并不想在皇上面前多言,毕竟天子的心谁能摸得透彻了。 待会她要是说出个什么来,岂不是说掉脑袋就掉了。 想到这,钟小舒就一阵发毛,决定自己还是少言为妙。 “不不不,朕这待会还要你们陪我一起用膳呢,朕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就是朝中旁人啊,无所谓,只不过这冷王,是真不行。”皇上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还颇有点撒娇的意味。 生怕这两人理解错自己的意思,待会就不陪他用膳了。 钟小舒顿了顿,其实她很想拒绝,但她知道不能,只好点点头。 而在旁边的殷止戈却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倒是脸色是黑的不行,跟受了多大气一样。 无奈之下,钟小舒只好留下,陪着皇上说东说西的。 待到膳食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钟小舒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嘀咕着这御膳房做东西还真不是一般般的慢。 “这绿豆糕我特意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做的,还有这咸水鸭,止戈也尝尝。”皇上乐不思蜀的给两人不停的夹菜,钟小舒瞧着只觉得自己的冷汗是越来越多了。 让皇上夹菜,他两到底是有多大面子。 “儿臣谢过皇上。” “小女也是。”想了半天钟小舒都不知还怎么称呼自己,硬生生憋出来这几个字。 说臣妾不对又别扭,说旁的更是不顺耳。 皇上见他两这样,只叹了口气,把筷子给停了。 两人见状,也立马把筷子放到桌上不吃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凝固,皇上颇有些无奈,“怎么不吃?不对口味?” “不,陛下。” “怎么可能,陛下。” 两人一口一个陛下的听的皇上是头都晕了。 “在朕面前不必如此拘束,有何不妥,直接和朕说就是了!” 见皇上如此。钟小舒只在心里默默地腹诽着,话虽如此说了,可谁敢这么做,面前的这人可是天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两还没本事在天子面前造次。 几人用完膳,皇上便遣走了他们,出了大殿,钟小舒这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这顿饭吃的,还真是又有惊又有险。”钟小舒不由得感叹了句。 “还未习惯?”殷止戈听到这话,只当她是被皇上吓着了。 钟小舒摇摇头,她上哪习惯和皇上吃饭去,皇上日理万机不说,她钟小舒身份还摆在那呢。 两人一路走回了自己宫里去,钟小舒这才开口问了句,“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去和皇上说了?” “不,不知是我这心思,怎么传到皇上那去了。”殷止戈想到这事,也冷下了脸。 第四百四十二章 闭门谢客 对于殷止戈这句话,钟小舒立刻便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是有人事先告密,这样的话,以后做事怕是要难上许多了。 可是……究竟是谁告的密呢? 钟小舒将能想到的可能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依旧是没有什么思绪。 只好满脸疑惑的看着殷止戈。 然而,这一次的殷止戈却并没有给钟小舒一个她想要的答案。 反而是和钟小舒一样,百思不得其解。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同样的表情,无可奈何的晃了晃脑袋。 将手搭在殷止戈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殷止戈,递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 “别想了,总会过去的,那个人,迟早会露出马脚来的。”和殷止戈呆在一起这么久,钟小舒深刻的知道殷止戈的性情。 生怕他转牛角尖出不来,赶忙去劝阻,哪怕钟小舒自己也是很想知道答案的那个。 “嗯,也只能如此了。”许是想明白了,殷止戈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纠缠太久。 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耽搁太长的时间,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殷止戈将钟小舒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牵着钟小舒就往自己的宫里走去。 而那天以后,这件事情便是好久都没有再被提起过。 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两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总是见不到面。 对于此,钟小舒则是表示自己已经习惯了。 她相信,殷止戈自己的事情他是一定会处理好的。 殷止戈这个人,是从来都不会让关心自己的人失望的。 而钟小舒则是满脑子都在想青川王和青川王妃的事情。 无奈的摇了摇头,宁舒妍这个人,还真是个麻烦啊。 钟小舒坐在窗户旁边,单手托腮望着院落里的风景。 看着是在望景,实则却是在想着那天在九公主那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前几天四皇妃的突然造访和那一堆东西。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钟小舒这样想着,当即召来自己的侍女。 “来人,吩咐下去,就说我最近身体不适,关闭宫门不许任何人前来拜访,切记。” “是。”被召来的侍女听到钟小舒的话,微微的福了福身算是回应。 然后便去通知这里的其他宫人了。 很快,那些个皇妃们便都知道了钟小舒闭门谢客的消息。 虽然那些人很想借此去嘲讽数落一下钟小舒,却终究还是碍着各自的身份和钟小舒背后的殷止戈而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在私底下聚在一起数落着钟小舒泄愤,而眼睁睁的看着钟小舒悠闲地待在她自己的宫中。 钟小舒也是因为此难得的清闲了一阵子,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非常的短暂。 在某一天的晚上,殷止戈忙完事情之后和钟小舒聊天的时候,钟小舒知道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西川的烟花节,要到了。 一年一度的烟花节,对于西川来说,就是一个盛况。 宫中上下都在为了这个节日而奔波忙碌,钟小舒也不例外。 当初称病不过是因为不想和那些个皇妃纠缠,如今很显然是不能在用这个理由拖着什么也不做。 就在钟小舒忙碌的时候,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忙碌。 就连青川王也是和殷止戈一样整日整日的不在王府。 而青川王妃更是怀有身孕没有办法去管理这偌大的王府。 对于此,宁舒妍表示非常的开心。青川王不在,一个怀有身孕的王妃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于是,宁舒妍经常命她的侍女去寻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然后再拿了东西去拜访青川王妃。 明面上是去关心慰问,毕竟王妃是正儿八经的妻,而宁舒妍不过是个妾室。 然而,每一次宁舒妍去过王妃那里之后,总会有人从王妃的住处那里听到摔东西的声音。 时间久了,整个王府上下除了青川王本人外,所有人都知道了宁舒妍的目的。 宁舒妍口中所谓的探望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为了去膈应王妃,让王妃过的不痛快罢了。 不过宁舒妍倒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从她本人和她身边侍女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被王妃好生的训斥了一顿。 然而,宁舒妍依旧乐此不彼的持续在王妃那里往返,哪怕是被骂也并没有想要停止的架势。 两人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烟花节的时候。 这一天,青川王难得的待在王府里。 也正是因为如此,宁舒妍无法去寻找王妃找乐子。只好乖乖的待在自己的住处。 至于青川王为什么会有这个空闲时间待在自己的王府里呢? 是因为皇上的命令。 毕竟烟花节对于西川是个很重要的节日。 这一天,皇族所有的人都会被皇上召集到宫中,此为家宴。 这种盛况,除了新旧交替的除夕以外,也就只有这种很重要的节日才会出现了。 “今日是烟花节,按照惯例,你同我一起去。”青川王坐在王妃的屋子里,看着正在安心养胎的王妃说道。 “是。”对于此,王妃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机械的点了点头应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王妃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梳妆台前。 青川王妃刚坐到凳子上,便有侍女走上前为王妃绾发。 而青川王也是很合时宜的在王妃换衣服之前便推门离开了。 青川王坐在主殿的椅子上,等待着换完妆容的王妃。 本以为不会用太长的时间,毕竟家宴这种东西不算是非常重要的场合。 然而,这一次却是不同。 就在青川王疑惑的时候,王妃的侍女突然急匆匆的来报,王妃胎动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讯息使青川王有些猝不及防。 虽然与人没什么感情,但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青川王在去看过王妃之后,便命人去太医院传了太医问诊。 至于这烟花节,青川王知道,王妃这身子,是一定去不得了。 那么…该由谁陪同呢? 青川王想着自己的那几个妾室,哀叹了一声后便命人前去询问。 其中两位妾室犹豫了一下后,面露苦色纷纷称病表示自己去不了。 到最后,也就只有宁舒妍一个人应下了,陪同青川王一起,进宫赴着烟花节的宴席。 第四百四十三章 这不是打脸吗? 宴会上,皇上自然看到了青川王带来的宁舒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个青川王,之前自己看他事事都做的还算好,可是最近做事越发没有章法。 在这么重要的宴会上,别人都带着自己的当家主母,而他却带着一个妾,这不是妥妥的打那些嫡女的脸吗? 若是人人都像他这个样子,宠妾灭妻,那么将国法置于何处? 想到这里,皇上的脸又阴沉了几分,看着青川王越发不喜欢了起来。 而此刻的青川王自然也感受到了皇上身边阴冷的气压。 再看了一下他目光所及之处,不由得撇到了站在一旁的宁舒妍,顿时心中明了起来。 皇上一向不喜欢人不遵礼法,自己这次带妾前来已经算是十分不尊重皇上的事情了。 可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毕竟宁舒妍来都来了,自己总不能把他赶走吧。 想到这,青川王的脸上又阴沉了几分,他又怎么不知道这件事情。 只是王妃胎动,家里剩下的两个妾也都头疼,这不带宁舒妍来还能带谁来?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青川王感觉十分头疼。 现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既然已经惹恼了皇上不开心,只希望宁舒妍在宴会上不要出什么岔子,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虽然皇上心中不悦,但是举国同庆的日子,他也不能将这种不悦明显的表现出来。 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示意宴会可以开始了。 很快随着宫女的走进,还有歌舞的表演,明显能感觉到宴会上面的气氛活络了起来。 毕竟这是举国同庆的日子,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别人的眉头,大家都互相说着吉祥话。 往日里有仇有怨的人,此刻也都笑意盈盈的虚与委蛇。 而青川王虽然此时在外人看起来不太受宠,但毕竟也是以前受过宠的王爷,而皇上的心思谁又能猜得透呢。 在这个时候得到一个朋友往往比收获一个敌人更好,于是也有其他的人纷纷端着酒杯来到了青川王这边。 大家都喜气洋洋的,青川王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还有这么多人过来和自己喝酒,心中也是有些高兴。 但是面上,顾及着皇上在这里,仍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 众人吃过了晚宴,看罢了歌舞,都纷纷找着自己相熟的人交谈起来。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个内侍,悄悄的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皇上听了之后,顿时笑逐颜开。 将手拍了几下,开口对着底下正在交谈的这些人说道。 “今天这种节日怎么能少了烟花呢,现在也到了放烟花的时候了,不如和朕一起去看看。” 虽然话是这样说,皇上的口吻和语气也都十分的好,看起来仿佛真的是一个可爱的中年人。 可是底下这些人又怎么会被这种表象所蒙蔽呢,顿时都停止了交谈,纷纷行着礼说道:“谢主隆恩。” 就这样一大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宫外走去,虽然这么多人,但是规矩却丝毫不乱。 都按照尊卑有序,不停的走着,可是青川王毕竟是王爷,走在前面。 宁舒妍看到那些王妃们也都跟在后面,而自己却远远的落在这里,不由得心中有些不开心。 急匆匆的就想要朝前挤去,却在一不小心的时候打翻了桌上的蜡烛。 这蜡烛打翻了可不得了,那桌子上铺着的乃是极易燃烧的桌布。 这一下那些桌布,接触了火焰,顿时纷纷燃烧起来,这可把旁边的那些嫔妃们吓坏了。 这些往日养尊处优的女子,哪里见过这等阵势,顿时乱作一团,四处逃窜着。 皇上看到这副样子,自然心中大怒,这本来是一个上好的宫宴,现在却因为这场意料之外的火灾弄成了这个样子,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把这个不祥之人给我抓起来!” 皇上本来就看不惯宁舒妍,此时说这种话也自然在情理之中,可是他的一句话便要断送了别人的生路。 宁舒妍顿时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求皇上开恩……” 皇上也不想在这样喜气洋洋的时刻做出这种晦气的事来,觉得宁舒妍十分碍眼。 转过头来看着青川王,这个以前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最近做事越发离谱,脸上也没了好脾气,开口也没有好生气的说道。 “赶紧把你的妾带回去,一个妾就本本分分的待在府里,出来丢什么人!” 听到这样的话,青川王自然是千恩万谢。 宁舒妍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满头的玉石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可是此刻却无人欣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青川王看到皇上生气,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行了个礼就带着宁舒妍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这次是皇上念在那样大喜的日子,所以不想闹出什么人命来,若是放在其他时刻,准不准会出现什么事情,青川王不由得一阵心慌。 而在背地里,皇上却让自己的安慰偷偷的给青川王传递了消息。 青川王看到这个字条,心中有些难以决断。 这个字条上面写着让青川王将宁舒妍赶紧收拾干净。 青川王也明白皇上的意思,经过今天的这件事情,皇上怕是早就对宁舒妍感到不满意了。 但青川王却没有快速行动,而是拿着字条在自己的房中走来走去,又略作沉吟,将那个纸条放在蜡烛上面细细的烧了之后,这才走出房门。 而另一边,宁舒妍的滋味也十分不好,她本来就是先撞了烛台的那个人,离着着火的地点自然是很近。 而且那些女人的不断推搡又让她不停的往后面退去,和那些火焰的距离不可谓是不近。 而和那些火焰有了亲密接触的下场就是宁舒妍现在趴在床上。 她的后背已经被烧伤了,可是宁舒妍看不到后面的情形,不知道有多么严重,只觉得背上疼痛难忍,更是大声喊叫起来。 其他下人看到这个样子,也是赶忙上前安慰。 而宁舒妍谁的情也不承,只是一味的大呼小叫。 第四百四十四章 揭露身份 得知了宁舒妍竟然被那场火烧伤了背部,钟小舒不由得心中窃喜,拽着自己的手帕,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畅快的笑意。 “好好好,没有想到竟然让她撞到了这种事情!” 钟小舒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笑意,一时之间扑哧笑出了声来。 赶紧端起旁边的茶杯,往自己嘴里喂了一口茶,但是这番动作却差点又将自己呛着,钟小舒索性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笑完了之后,钟小舒这才安定下来,叫来了在一旁服侍的丫鬟:“收拾一下,咱们今天去青川王府上。” 旁边的丫鬟话也不多,简单的给钟小舒收拾了一下,也就送着他出了门。 钟小舒去往青川王府上的路上,走的特别快,仿佛是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事一样。 然后看到自家的主子走在前面有些猴急,可是自己心中也不能说什么,于是只是默默的待在后面,一路紧紧的跟着。 钟小舒走了过去,丫鬟赶紧上前叩门,红色的大门慢慢的被人打开。 而那开门的人自然也是能认得钟小舒,一时之间也从脸上扬起微笑:“王妃来了,快请进。” 而按照钟小舒的性格,此刻当然也不客气,骑着裙子,一只脚就跨了进去。 直直的奔向了王妃的房间,走进了房门之后,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脸笑意的王妃,钟小舒赶紧走上前去。 “你就在这里等我吗?” 王妃也不恼,还是将他的手拉过来,指着桌子上的点心,说到:“你尝尝这点心,滋味十分的好。” “好好好。”钟小舒一口便吞掉了一个点心,又喝了两口茶才没有差点噎住。 带到安定下来了之后,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假装后悔的开口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看到钟小舒装成这副样子,王妃也没有开口拆穿钟小舒还是淡淡的笑着。 果不其然,钟小舒是个压不住性子的,立马又开口说道:“听说你们府上的宁舒妍受了伤?作为王妃你是不是该去看看,慰问一下。”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挤眉弄眼,看起来十分滑稽。 哪有大户人家的端庄形态,王妃也笑着接口道:“说的是呀,自从宁舒妍受了伤,我这个王妃还没有自正经的去看过他一眼呢,既然现在你提出来了,不如咱们就一起走走。” 两个人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容,提着裙子,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宁舒妍的住处。 宁舒妍现在背上烧伤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心情很不好。 而那些下人给他上药的时候即使动作再小心翼翼,也难免会碰到伤口,宁舒妍感觉疼痛,便就大喊大叫起来,更是对那些下人撒起火来。 这不,钟小舒和王妃刚走到这个院子就恰逢宁舒妍正在发火。 那凄厉的模样活活就像一个农家的泼妇。 王妃看到这个样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原来不知道,有些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在宴会上冲撞了圣驾,回来还如此嚣张。” 看到王妃出现,并且还说着那些嘲讽人的话,宁舒妍心中更是愤怒。 但是毕竟等级尊卑摆在那里,宁舒妍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冷冷的看着过来的这两个不速之客。 钟小舒却存了心思,不想让宁舒妍感到舒坦,一时之间也开口嘲讽。 只是这话却是对着王妃说的:“王妃,你们这里管教妾室就如此不怠慢,再怎么说你也是王妃,而他却见到你也不行礼,实在是太没有尊卑观念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宁舒妍本来就看钟小舒不顺眼,此刻更是冷冷的开口:“我都伤成这副样子了,你还想让我下去行礼,做什么梦呢?”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都是清纯弱小而又可怜的,但是在这些女人面前却一刻也不屑于伪装。 钟小舒看到宁舒妍这个样子,又冷冷的开口:“你不过就是个冒牌的郡主罢了,还是被天祈移除身份玉碟通缉的犯人,还在这里装什么装!” 这话一出,宁舒妍突然就像疯了一样,也不顾背上的伤就从床上跳了下来。 此刻正是上药的时候,他的背是露着的,只有一个肚.兜裹在身上,宁舒妍却浑然不觉,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钟小舒烧死,嘴里也不住的叫喊着。 “你说些什么浑话,什么冒牌郡主!” 宁舒妍此刻心中十分惊慌,她不能承认自己在天祈国的身份,要不然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而钟小舒却不给他过来的机会,闪身避过之后又冷冷的站在原地,毫不留情的继续开口:“我只是看着你演罢了,看你能演多长时间。” “你该死,你骗人,我要杀了你!” 宁舒妍强忍着背后的疼痛,继续朝着钟小舒扑过来,张牙舞爪的就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钟小舒自己知道宁舒妍并伤不了自己分毫,但是站在一旁的王妃早就喊来了侍卫。 只见那些孔武有力的侍卫冲上前去,而宁舒妍却好像并没有在意眼前来的这些人,也并不在意自己现在身上有多么暴.露。 她的眼中一心只有着钟小舒,现在不杀了他,自己只怕是会疯掉。 而事实上宁舒妍也已经快疯掉了,那些侍卫见施工要赶紧上前去将他驾住,避免宁舒妍继续朝前走,伤到宁舒妍。 王妃冷冷的看着地上趴着的钟小舒,心中有些波澜不惊。 再看了一下旁边站着待命的侍卫,缓缓的开口说道:“把他带出去,如果再敢反抗,就打到他不敢反抗为止。” 那些侍卫得了命令,自然没有多说些什么,立马出去执行命令。 恰逢这个时候青川王.刚好回府,看到那些侍卫竟然抓着宁舒妍打了起来,再细细一问,原来宁舒妍冲撞了钟小舒,并且对着王妃无礼。 青川王正愁想不到什么办法怎么对付宁舒妍呢,转头就看到她被打的奄奄一息,青川王立马下令将宁舒妍赶出去。 而就在此时,王妃却在旁边制止了青川王。 “慢着!先别!”王妃匆匆赶过去。 第四百四十五章 不代表他好欺负 青川王听到这种要求,不禁眉头大皱起来,王妃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他是要保宁舒妍? 但是随即青川王便在自己的脑海中否定了这个想法,王妃一直和宁舒妍不对付。 虽然王妃不太管这些事情,但是宁舒妍屡次冒犯,并且还在外面传播王妃的坏话。就是按照这点,王妃也不该轻易的放过他。 而此刻王妃却开了口,让自己将宁舒妍留在府中,不要扔出去…… 并没有让青川王疑惑多长时间,王妃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解决了他的疑惑。 “就这样将她扔出去,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王妃冷冷的看着地上疯疯癫癫,虽然没了半条命却仍然不停挣扎的宁舒妍,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宁舒妍所犯的错,是打一顿扔到外面去所不能弥补的,王妃现在并不想采取这样的惩罚措施。 青川王此刻也冷冷的看着王妃,他本来以为这些女人之中总会有一两个安分的。 没有想到自己的王妃也如此心狠手辣,现在将宁舒妍留到府中自然是要施以酷刑。 可是这就是青川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王妃并没有想着再对宁舒妍施加什么额外的刑罚,而是将手一挥,指挥着那些侍卫。 “把宁舒妍拖到正厅去,我要让他给所有人赔罪磕头!” 听到了这样的惩罚,青川王又是眉头一皱。 但眼中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妃,他没有想到王妃会选择这样的惩罚方式。 在青川王看来,这种惩罚方式并不算些什么,反而给了宁舒妍改过的机会。 可是这番话听到宁舒妍耳朵里,自然认为这是对他人格的极大侮辱。 一时之间不顾身上的伤势,奋力挣扎了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你休想,让我给你们跪下磕头,做梦去吧!” 钟小舒皱了皱眉头,本想在冷嘲热讽几句,但是看到站在旁边的两位,终究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毕竟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也不便于说些什么。 “放肆!”王妃此刻拿出了自己的气势,看着底下不住挣扎的宁舒妍,直接出口呵斥。 王妃这么长时间在府里面也算是一个和和气气的人物,并不想去招惹其他人,也不想去招惹青川王。 她毕生所求便是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足矣。 可是宁舒妍却一次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甚至诬陷他的孩子,并不是自己和青川王的,这又让王妃如何能忍? 现在看到宁舒妍虽然被压在地上,但是嘴上却还不干不净,不由得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都聋了吗?还不赶快将宁舒妍带过去!” 看着旁边那些侍卫弄弄的待在地上并没有做些什么,王妃此刻也是眼神一冷,狠狠的扫过那些人,双手抱臂,似乎是在恼怒那些人的不作为。 而那些侍卫此刻却没有像王妃想的那样听话。 而是转过头去看了看青川王,眼神之中全都是询问,显然在这里,青川王才是重要的主子。 王妃看到这个场面,眼神更冷,张口就要开始催促。 这个时候,青川王却突然开口说话:“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还不赶快听王妃的话?” 听到了这个肯定的命令,那些侍卫此刻才动起来。 但是想把宁舒妍拉到正厅,就必须得减少人口按住宁舒妍,只是他们刚一松手,宁舒妍就嘶哑着嗓子,伸出双手朝着王妃扑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些侍卫看到了这个情形,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动作。 而宁舒妍却是逮住了机会,三步两步就冲到了王妃的眼前,随着一脚就踢了上去。 可是站在旁边的青川王又怎么会是吃素的,看到宁舒妍此刻真的疯疯癫癫起来,更何况他还想着对王妃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当真是丧尽天良。 此刻看到宁舒妍要伤害孩子,青川王在宁舒妍出脚之际,立马闪身上前,一脚将宁舒妍踢了回去。 他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宁舒妍刹那之间就像是一只断了弦的风筝一样向后飞去。 那些侍卫在此刻也反映了过来,赶忙上去抓住了宁舒妍,死死死的不再动弹。 青川王现在十分火大,再看着王妃,此刻也是一脸铁青。 王妃并没有想到,这个宁舒妍竟然如此大胆,上来就直接朝着自己的肚子踢去。 若是刚才没有青川王的那一脚,自己现在孩子在没在还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王妃可以忍受许多事情,但是绝对不能忍受有人对着自己的孩子下手。 现在看着宁舒妍的神情也冷了起来,心中也没有想着要将宁舒妍抓到正厅去给每个人磕头道歉,而是站在那里,抿着唇,并没有说话。 “直接把她丢出去吧!”青川王这个时候开口说,这个宁舒妍实在是害人不浅。 只有将她丢出去,让她自生自灭才算是不会再伤到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王妃此刻也没有提出任何意见,看着那些侍卫拖着不停挣扎的宁舒妍,捂着自己的肚子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话说这宁舒妍被丢出去了之后,一时之间变得更加疯癫,在大街上不住的叫喊着,谩骂着青川王府。 但是她浑身脏兮兮的,又看起来像个疯婆子,又没有人理她,反而躲着她躲得更远了。 而青川王府的人自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任凭宁舒妍在外面喊破了嗓子,也并没有人向她投去一个眼神,而是都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在另一边,殷止戈正在为了冷王的事情头疼不已,却突然收到一封莫名的信。 看了一下信件的内容,殷止戈也是大皱眉头。 这信上面赫然写着,要他安分守己,别在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这不摆明就是威胁么? 想到这,他的脸色更冷,紧紧攥着这封信,嗤笑一声。 真是好笑,他还没找事,他们倒是找上门来了,真当他殷止戈是好惹的? 他隐忍,可这就并不代表他就是好欺负!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天祈的小心思 另一头,天祁皇帝还在书房内批改奏折,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眉头一皱,随即把笔放了下来。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一直在旁边服侍的小德子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就连忙问道。 皇帝皱着眉头,并沉思了一会儿,没有立刻说话。 良久,他的薄唇轻启:“嗯,殷将军和他的夫人回来了吗?” 说完,他就提笔,然后继续批阅奏折,只剩下小德子在一旁苦苦思考。 若是将军回来的话必定会进宫禀报,可是这段时间并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这样想着,小德子清了清嗓子,然后满脸恭敬的说道:“回皇上的话,殷将军和将军夫人并没有回来。” 听到这里,皇帝的笔又是一顿,然后蹙眉道:“若是寡人没有记错,他们两人回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算算时间,早就该回来了。” 说着,他的话锋一转,然后满脸询问的看向小德子。 “这么久还没回来,莫不是在外出了什么事?传令下去,让暗卫队现在就去找他们,若是找到了就立刻带回来,没找回来就迅速回来汇报。” “喳。”小德子说完,然后就哈着腰,缓缓地退出去了。 门轻轻的关上之后,皇帝也放下了奏折,然后慢慢的走到窗户面前,看着飞向远方的鸽子,渐渐陷入了沉思…… 翌日,一大早昨夜派出去的暗卫就在天祁皇帝的寝宫外焦急的踱着步,待宫门一开,他就连忙凑上前去。 “参见皇上。” “免礼。” 天祁皇帝说着,然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龙袍,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个暗卫之后才继续开口。 “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回皇上的话,辛不辱使命,查到他们前几日被西川的人带走之后就没有再细查,连忙回来向您禀报。”暗卫满脸焦急的说道。 毕竟殷止戈是天祁的将军,地位重大,并且在军营里也是很厉害的存在。 若是被传出去说西川的人把他带走了,那么不仅军心会动荡,就连朝廷里也会掀起一层不小的浪花。 “寡人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若是有殷将军的动向,立马过来禀告。”皇帝的语气过分平淡,这让暗卫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原本他还想再问,但是一想到跟自己说话的人是堂堂的天子,他就默默的噤声了。 毕竟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质疑皇帝的话,也不能去猜帝王的心思。 最后,暗卫还是怀着满腹疑问离开了。 待暗卫一走,天祁皇帝转身就往书房走去,但是还没等他踏入书房的门槛,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叫住了。 “微臣参见陛下。”说完,那人就行了个叩拜礼。 天祁皇帝转身一看,身后跪拜着的赫然就是丞相。 他的眉头微不可查的一抬,然后连忙说道:“爱卿不必多礼。” 说完就连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 两人站起来就往前走,闲谈之间,就进了宫殿。 待茶水都上好之后,天祁皇帝大手一挥,然后说道:“都下去吧,寡人与丞相有要事相谈,若无重要之事,不必打扰。” 话音刚落,殿里服侍的人就十分有序的退了下去。 “不知今日爱卿前来是有什么事?”天祁皇帝说完,然后就拿起一旁的茶水浅酌了一口。 听到这里,丞相的面上一喜,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就顿住了,他看了看周围,突然想到这里的宫人都被遣下去了,随即又笑了笑。 天祁皇帝对他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很是不满,刚准备说话丞相就开口了。 “回陛下,是这样的,微臣在西川的眼线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说着,他的身体就不自觉的往天祁皇帝那边靠。 待他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开口,“听闻西川的皇帝病重,原本西川就不怎么太平,这时候必然军心动荡,若是陛下可以趁此时攻过去,那又何愁收服不了西川呢?” 说完,丞相的脸上就满是奸笑。 这时候天祁皇帝的脸上也满是笑容,他拍了拍丞相的肩膀,然后满脸欣赏的说道:“不愧是寡人的心腹。” 说完,皇帝就站了起来,他把目光投向远处,然后陷入了深思。 若是像丞相这样说的,那么寡人必须得抓住时机,一举攻破西川。 这样想着,天祁皇帝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等他笑完之后才看向丞相,然后继续说道:“对了,今天暗卫过来汇报,说西川的人带走了朕的殷将军。 殷将军一直在为天祁效力,无论损失多少兵力寡人也得把他救回来!” 丞相见他这样说,先是震惊了一秒,然后立刻把这些事情联想到一块。 随即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说道:“微臣相信陛下的这份心思若是被苍生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说您是明君的。 而天祁其他的士兵知道了也会大力支持去攻打西川!” “既然寡人知道殷将军一家被劫走了,那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无论如何寡人也不想让殷将军寒心呐。” 说完,皇帝痛心的叹了口气。 丞相见了也连忙附和,然后两人随意交谈了几句后,丞相就离开了。 待丞相一走,天祁皇帝就让小德子进来,然后吩咐道:“去把天祁将军叫过来,就说寡人有要事与他商量。” “喳。”小德子说完,就立刻出去了。 小德子果然是皇帝的心腹,这不,他刚去没多久,将军就过来了。 “微臣……”天祁将军刚准备行礼,就被皇帝制止了。 “爱卿不必多礼,今日特意叫爱卿过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说着,他顿了顿,然后继续开口。 “不知殷将军被西川的人带走一事你有没有听说。” 他的脸上瞬间就盛满了悲伤。 天祁将军与殷止戈的关系一向很好,所以他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没有缓过来。 瞬间就呆在了原地,良久,他才难以置信的问道:“什么……陛下您说殷将军被劫走了?” 皇帝讲他现在的表情都一览无余,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是的,寡人的眼线前来禀报,说殷将军在西川受了刑,若是再不去就他,恐怕到时候带回来的就是一具尸体啊!” 第四百四十七章 出兵 说完,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寡人怎么可以容忍乱贼如此这般的羞辱殷将军,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安宁让殷将军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啊!” “皇上所言极是,殷将军平时也是仗义的人,若他被西川的人抓去,臣定把他完好的带回来!” 皇帝收回一脸痛心,冷冷的看着被自己洗脑了的天祈将军,想到果然这将军是好骗。 不过这样的人用起来可是真的舒服。 皇帝眸光一暗,用力的抓着书桌桌角,他倒还是要庆幸这殷止戈被抓,不然哪来的机会。 天祈将军没有看到皇帝的眼神,只是忽然觉得浑身一颤,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亮纳闷。 皇帝站起身子走到天祈将军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如今殷止戈殷将军不在,我们就只能靠你了。” 天祈将军感觉到了天祈皇上对他的重视,于是肃然起敬,严肃的回答道:“微臣多谢皇上器重,为皇上尽忠,本是微臣的责任。” 皇帝看了眼外面已经黑了的天,说道:“天色也不早了将军早点回去休息不久,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别熬坏了身体得不偿失。” 这天祈将军感动的泪流满面,这高高在上的君主竟然也会关心自己,这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劳烦陛下挂心了,微臣身体好的不得了。”那天祈将军说完还拍拍自己鼓鼓囊囊的胸膛。 然后又摸摸自己有点扁下去的肚子,说道:“陛下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不打扰陛下休息。” 皇帝点了点头,天祈将军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说了这么久,自己也饿的不行了,再怎么也得填饱肚子才能打仗,他还是赶紧去吃点个啥吧。 随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出了这个深宫大院。 第二天早朝。 皇帝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对着自己三叩九拜的大臣们,心里满满的都是他那可悲的虚荣感。 皇帝清了清嗓子拿出他皇帝的威严,对下面大臣痛心的讲道:“我们天祈国第一大将军殷止戈被西川那群恶人绑架。” 底下的人一听那还得了便都纷纷的讨论了起来,有人欢喜有人悲。 皇帝细细的看着底下人的表情,心里有了自己的打算。 “肃静。”皇帝旁边站着一个公公,那公公收到了皇帝递给他的眼神,连忙高声喊道。 果然底下大臣马上变安静了下来,皇帝在所有大臣的脸上转过一圈之后停在了天祈将军脸上。 “朕自有安排,昨日朕与天祈大将军促膝夜谈最后终于决定要举兵讨伐西川。” 皇帝的话一说玩低下马上又闹腾了起来。 同意与反对的声音不断的争执着。 当然,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皇帝的手里,皇帝心意已决,底下的大臣便也无话可说。 “不用再讨论了,朕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就由天祈将军亲自带兵前往。”皇帝打断了底下臣子的讨论声。 皇帝给了那公公一个眼神,公公看了底下的大臣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底下臣子行礼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出了大殿不少人凑过来给天祈将军贺喜。 “这殷止戈不在,将军你马上就可以亲自领兵打仗,不用再被殷止戈抢走风头。” 这天祈将军本来就是殷止戈的好兄弟,马上皱着眉说道:“殷兄弟可没抢过我什么风头,再说这次我就是去救殷兄弟的。” 那几个大臣表情讪讪的,在心里鄙夷的想道: “怪不得一直居于殷止戈身下,就这不会变通的性子迟早要出事。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让他带兵。” 很快天祈这边偷偷的凑了十万大军,摸到了西川的边境,打算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本来天祈将军是不想用这种方法的,但是无奈于军里的军师对他说:“如果不这样对面万一拿殷将军的命作为要挟,让我们将一败涂地。” 无奈之下天祈将军只好答应了。 夜里西川的大军正在睡梦中,忽然有人喊道:“不好了,有人偷袭。” 驻守边关的西川将军马上起身,夜里也不脱掉盔甲的习惯给他节省了不少时间。 一场战火延续到了第二天清晨,天祈将军本来就不是想要赶尽杀绝,他只想换回殷止戈,所以不顾反对毅然退了兵。 “告诉你们西川老儿,三天之内不把殷止戈还给天祈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战败的西川将军连夜赶到京城面见了皇上与皇上大致说了情况。 “你说什么?这天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西川将军冒着汗,又看了眼皇上开口说道:“他们,他们还说……” “说什么?”皇上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西川将军,似乎把他当做了那该死的天祈国皇帝。 “他们说让我们三日之内交出殷止戈。” 皇上一听那还得了,打了自己的兵,占了自己的土地,现在还想要他的儿子。 “不可能,朕的儿子怎么能落到别人的手里去。” “朕给你急招八万大军,你要是打不退他们你就提头来见。” “皇上。殷止戈求见。” 门外守门的公公喊道。 “让他进。” 皇上顿了顿,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让殷止戈进来。 “臣见过皇上。” 殷止戈恭恭敬敬的行礼。 “皇儿来找朕什么事?”皇上尽量拉近着自己和殷止戈的距离,生怕这殷止戈下一句开口就要说回天祈。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儿,现在让他再还回去,哪来的道理? 殷止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西川将军。 “臣已经知道了。” 皇上叹了口气,“他们妄想夺走朕的皇儿,朕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殷止戈轻声宽慰道:“也不怕陛下说,臣本来便是天祈的第一将军,这次领军的也是臣以前的好友。” 殷止戈顿了顿看向皇上继续讲道:“陛下要是派微臣去与他们解释,我想天祈应该也没有发兵的理由了。” 他自然是明白天祈的意思,他那好友也肯定是以为他在西川这受了欺辱,才二话不说就带兵过来。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触即发 殷止戈好说歹说,最终才说服西川皇上暂时不出兵攻打天祁,并同意人让自己亲自前往两国边境去和天祁的人解释。 于是,在殷止戈和西川皇上谈完之后的第二天清晨,便有一骑轻骑悄悄从西川皇城离开,直奔两国边境。 此人,便是此次两国纷争的焦点,殷止戈。 本就是上好的宝马,再配上殷止戈超凡的武功,不出一日,殷止戈便已经到达了两国交战的地点。 到达地点后,殷止戈来不及休息,便见到了早已经待在西川营地外恭候的西川将领。 对于此,殷止戈并不意外。 想来,是陛下早已经派人来通过信了。 如此,也好。 倒是省的自己去浪费口舌解释了。 殷止戈这样想着,转过头便去问前来迎接的那个将领,“前方战况如何?” 那位将军对于殷止戈的这个问题倒也是知无不言,毕竟明眼人都知道,这殷止戈得地位不低。 也正是因为如此,殷止戈很快便清楚了战况。 原来,天祁一直在等自己的消息,并没有出兵为难西川。 听到这个消息,殷止戈松了一口气。 毕竟自己在皇宫和陛下聊这个问题的时候可是说了不少软话。 还好,还好。 “还请这位将军帮晚辈一个忙,让晚辈见一见这天祁的将领。” “好说,末将这便去安排。还请殿下您稍等片刻,” 既然不需要担心战场,那么也是时候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了。 天祁将领,西川皇子。 是时候做决定了。 殷止戈看着那个将军恭敬的应下自己所说的事情,无声的点了点头。 然后,这个将领随手召来一个士兵,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后,便拱手做了一礼后离开了。 紧接着,刚刚被召唤来的士兵便已经非常有利的请自己前往营帐进行短暂的休整。 这个将领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殷止戈便察觉到了一阵脚步声从很轻到越来越重,逐渐逼近。 虽然,殷止戈也不知道这个将军究竟是怎么说服天祁的那个将领来西川营地和谈的。不过,既然肯来,那便好解决。 “请进来吧。” 还未等人通报,殷止戈便已经清晰的能够听到几人的脚步声。 在脚步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殷止戈直接放开了声音高声到了这么一句。 随后,营帐的帘子被掀开。 刚刚来接应的那个将领领着一个略有些面生的人走了进来。 而在两人走进来的时候,殷止戈的目光就始终都没有从那位天祁的将领身上移开。 殷止戈知道,这个人,有很多的话想要问自己。 不过,现在很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见殷止戈无声的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看向了之前来接应自己的那个将领。 “将军,晚辈想同天祁的这位将军聊几句。不知将军可否方便?” “当然方便,末将这便告辞。” 这位将军倒是迅速,很快便离开了。 整个营帐里只留下了殷止戈和天祁的那个将领。 然而,天祁的那个将领依旧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殷止戈用一个两人都懂的眼神,说明白了一切。 “将军,给我三日的时间,解决完西川的事情,我便回去,还请这位兄台和陛下说明这些事情,并让天祁大军退回边境。” “这……” 殷止戈看出了这位将军的犹豫不决,很显然,他很为难。 可是,殷止戈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呢? 于是,在殷止戈的多次劝说之下,天祁的这个将领终于同意了殷止戈的话语,答应撤兵。 这次和谈,也就在殷止戈答应在三日之后回归天祁的前提下,结束了。 殷止戈和人谈完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城。 这次和谈的消息,怕是很快便会传回皇城,西川那里,肯定是瞒不住的,还是早些回去解释的为好。 不过,哪怕殷止戈一路上基本上不休息,也依旧还是在第二天才到达皇城。 而边疆和谈的消息,却是在当天,便已经传到了西川皇帝的耳朵里。 想到此,殷止戈哀叹了一声后,理了理衣服快速的回到皇宫,想也不想便直接去见了西川皇帝。 这件事情,是时候该解决了。 “听说,你要离开?” 殷止戈刚刚得到太监的传召踏进皇上的御书房里,还没来得及行礼。 便听到皇帝这句听不出什么语气的话语。这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使殷止戈有些慌乱。 自古帝王心难测啊。 “陛下误会了。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还是要现将皇上的疑虑打消再说。 否则,有事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殷止戈深刻的明白这一点,开始软磨硬泡去让皇上相信自己。 而就在殷止戈在皇宫里和陛下交谈的时候,钟小舒的住所里,发生了一些麻烦的事情。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偏偏发生在这个忙乱的时刻,真的是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起因还要从天祁出兵说起。 众所周知,天祁这次出兵攻打西川就是因为殷止戈和钟小舒。 而这两人,在西川也是树了太多的敌人。 殷止戈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可钟小舒不一样啊。 殷止戈他们不敢动,难道钟小舒他们也不敢吗? 自宁舒妍出事后,那些人便逐渐开始以四皇妃为首,各种的针对钟小舒。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些人自然不会去放过这落井下石的好机会。 这便引起了此次四皇妃来到钟小舒院落里大吵大闹的事件。 “钟小舒,如今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而天祁的战事正是由你们挑起来的,说,你们是不是天祁派过来的细作!” 四皇妃本就针对钟小舒很久了,接着这次机会,更是一股脑的全发作了出来。 对于四皇妃的咄咄逼人,钟小舒一早便已经习惯。 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他们这边解释不清的。 不过,却不代表钟小舒会任由他们这种人欺压。 只听得钟小舒不紧不慢的说着 “呵,四皇妃又是怎么得知此事的?要知道,这次事件,陛下可都没说什么呢,怎么,莫非四皇妃你,想要越俎代庖,替陛下解决了这件事?” “你……”四皇妃被钟小舒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四百四十九章 撤兵 “四皇妃若是无事,就也别在我这呆着了,若是被人扣上个同党的罪名,不知四皇妃是愿意不愿意!”钟小舒冷冷的看着她。 能在这种时候还出来落井下石的奇葩,也就她了。 明明她们无怨也无仇,甚至她钟小舒都说的很明白了,她就一农妇,不跟她们那些皇妃似的,可谁能想到她们竟然还三番四次的跑来找事。 一次两次就算了,可每次都派个脑子不好使的来算怎么一回事? 若是找个有点脑子的,心许她还能费心费力跟她好好地斗一斗,这倒好,每次都让这四皇妃来跟泼妇骂街似的。 “我说钟小舒,你别太得意了,要是两国因为你们起争执,不用出兵,自然就有人收拾!”四皇妃咬牙切齿的看着钟小舒,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鄙夷。 在她眼里,她还真就觉得钟小舒是从农妇翻身一变之后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脸巴不得都要昂到天上去了。 可事实是钟小舒压根就没在意这些破事,她早也就想过天祈的人会来。 只不过是这来的也太晚了,都等到他们在西川呆了一个多月之后,才迟钝的想起还有他们没回来。 想到这,钟小舒不由得在心中失笑。 “那我就等着,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要来收拾!” 四皇妃听了她的话,顿时怒不可遏,“钟小舒,你可真是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那又如何?”钟小舒知道他们在西川也没多少时候了,也并不在意这四皇妃会说什么了。 见四皇妃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钟小舒就知道她下一句肯定是要说自己不尊敬。 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钟小舒并不打算就承认了四皇妃所言。 “呵,我要看看,你还能威风多久!”说完,四皇妃掉头就走,那怒气冲冲的样子,看的钟小舒只想笑。 怕这四皇妃是那些个人里头最蠢的一个了,不然怎么每次都把自己要说的话写在脸上? 钟小舒掉头回了屋里,收拾好床铺,心情倒是平稳得很。 对于她来说,在西川,在天祈都是一样的,天子都是一样的无情,哪怕这西川的皇上表现得对殷止戈无比喜爱,可那又如何。 伴君如伴虎,如果她是殷止戈,她谁也不会搭理,不如打道回府,在乡下过安稳生活。 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钟小舒哪能想到日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只不过是想好好把原主人的日子过完了,可这又是权谋又是斗争的,就差没把她搞得精神失常了。 想到这里,钟小舒的眼神又有些黯淡。 叹了口气,整理好床褥。 就在她铺完最后一点的时候,殷止戈踏了进来。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疲惫,钟小舒赶忙走了过去 “怎么样?事情处理的如何?” 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殷止戈竟然觉得没有那么倦怠了。 “无事,你别担心,西川这边我已应对的差不多了。” 钟小舒点点头,“那天祈呢?你打算怎么办?” “若是我这个时候,顺了西川的意,成了西川的皇子,那两边开战是必然,但国家和睦总是好的。”殷止戈提到这事,也有些犯愁了,说实话,他也不知怎么办才对。 这就算是顺应了哪边的心意都不对。 见他为难,钟小舒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背,“你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这人也只是暂时被我们拖住了,我们恐怕早晚要回去。” 殷止戈自然知道这回去代表什么意思。 回去就要去天祈,可他母妃的仇没报,让他怎么能安心的离开这里? 若是他殷止戈从一开始对自己的身世就没有了解,那他定是在天祈做一辈子将军的。 他也从未奢侈过什么皇子,太子,国家的,他就想和钟小舒好好地,哪怕穷的叮当响,他们也快乐。 “止戈,一切都不晚的,只要你愿意,什么都不晚。”钟小舒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这话的深意殷止戈自然是清楚的。 他知道,贵妃那些余孽,他都心中有数,只不过是他心中的阻拦从来就没跨越过。 他恨,恨自己从未见过生母的样子,更恨那些杀人如麻从来不把别人当人的那些畜生。 可这一切他都无能为力,甚至如皇上所说,区区一个王爷他都动不了,他谈什么报仇? 冷着脸,殷止戈似乎明白了很多。 “好,若让我们回去,就回去吧。”殷止戈终是开了口,除了妥协他也别无他法。 而钟小舒心中也是五味陈杂,本来她是抱着把宁舒妍解决掉的心态才来西川的,现在宁舒妍疯也疯了,她在这也没什么牵挂了。 想到自己的身份,钟小舒总觉得心口疼的很。 长公主自始至终就没对她有过好脸,钟小舒本来就是心宽的人,可她一想到自己是她的女儿,就觉得心中异样得很。 长长的叹了口气,钟小舒握住殷止戈的手,“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都能解决。” ...... 另一头的天祈,听到将军撤兵的消息,皇帝气的差点没晕过去。 “什么?他就这么撤兵了,就因为几句话?朕说的那些话他都当是胡说的吗!” 看着皇帝勃然大怒的样子,在场的哪一个太监宫女不是吓得发抖,只有丞相摸了摸下巴。 “皇上,别急,这一切都会有转机的,哪怕那个殷止戈到时候真的回来了,咱们也有的是机会,人在我们这,还不怕他们着急?况且臣这里还有个计划。。” “说来给朕听听。”皇帝冷着的脸缓和了些,似乎觉得这丞相说的也有点道理。 人都在他们天祈了,就不信西川那个老不死的还不动手? 据他所知,这殷止戈不过去了西川几日,就硬生生被捧得人尽皆知的,就差没把人挂在城门口让参观了。 想到这,皇帝就嗤笑一声,只觉得那老不死的实在是没脑子罢了,一个区区的皇子,弄得好像失了心智一般! 第四百五十章 权宜之计 天祁皇帝那边是这样一个景象。而另一边,西川这里,钟小舒却是一阵头疼。 经过天祁这一次出兵的事情后,钟小舒深刻的知道他们在西川肯定是呆不久了。 殷止戈的性情钟小舒是很了解的,也就是因为太了解对方,才清楚的知道殷止戈的打算。 殷止戈在两国大军面前允诺在三日之后回到天祁,那便是真的要归还了。 无论殷止戈有什么目的,说好的三日,便一定是三日。 不会多,更不会少。 言出必行,这才是钟小舒眼中的殷止戈。 还有三日啊,最后的三日。 要做些什么好呢? 钟小舒这样想着,独自一人悠闲地走在庭院里无所事事。 从天祁来到西川的这些日子里,倒也没有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不过是成日里和宁舒妍以及以四皇妃为首的一众皇亲贵胄们争斗一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而如今,宁舒妍早就已经疯了,自己的来这的目的也达到了。 而那个四皇妃又是个没脑子,只会被别人当枪使的傻子罢了。 倒也是没什么乐趣。 至于那个九公主…… 钟小舒实在是不敢去想。 她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原因才会让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去承担那些本不该在她那个年代出现的东西。 至于探望,更是没有什么必要。 钟小舒只愿,她与殷止戈再一次回到西川的时候,能看到一个完好如初的九公主。 不过,钟小舒自己也知道,这怕是不太现实了。 钟小舒仔细想来,怕是只有王妃是真心待自己好的了。 而能够让钟小舒想要前去探望的人,也只有王妃一人了。 在西川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刚刚才发生过一样,成为一个个画面,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钟小舒还记得,和宁舒妍斗得差点气晕的她,还有在面馆里她们所说的话。 甚至还有宁舒妍装可怜时候她永远是第一个揭穿的。 这样一个女子,当真值得钟小舒从心里就觉得敬佩。 “我也该是时候去王府一趟了,只不过也得备些礼。” 想到此,钟小舒没有什么犹豫。当即便动身要去准备些礼物。 挑完这些后,钟小舒当即便带着侍礼物前往了王府。 待人通报过后,她便来到了王妃的住所。 “许久不见啊,近来可安好?” “甚好,你怎么来了?”王妃一脸的惊喜,她正觉得呆的有些疲倦了。 “闲来无事,便来看看你。” 两个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到诸位侍女全部都退出去后,才进入正题。 “怎么了?外头传来的消息……莫不是真的?” 不愧是钟小舒认识的那个王妃,还真是瞒不过去啊。 钟小舒无奈的摇了摇头,哀叹了一声。 不过,钟小舒本来也没打算瞒着王妃。毕竟,瞒不住的。 “嗯,我要回去了,你在西川要照顾好自己,可别被其他人欺负了去。” 钟小舒看着王妃,颇有些无可奈何。 就眼前人的这个性格,钟小舒很担心,在她自己走后,王妃会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这也是钟小舒特意来一趟的目的之一。 “你放心。一路多保重。”王妃点了点头,其实她也是舍不得钟小舒的。 因为在这,只有钟小舒是真心待她的。 “照顾好自己,他日归来时,我们再见。”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聊了小半天,看着窗外的落日余晖,钟小舒知道,她应该离开了。 就这样,三日时间很快便过去。 天祁的士兵再一次来到了边境,扬言要带回他们的大将军殷止戈,顺便将钟小舒也一同带回去。 毕竟,钟小舒是长公主的女儿。 当即殷止戈便开始收拾东西进宫同西川皇上说明。 不过皇上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告诉天祁的大将军不同意殷止戈他们二人回到天祁。 此话一出,天祁的那大将军自然是一百个不答应。 毕竟,当初都是答应好了的,怎可出尔反尔? 更何况,被挟持的人,是殷止戈啊。 他们的殷大将军。 天祁大将军当即便下令攻打西川,殷止戈听说后,立马就急了。 想也不想便果断的未经皇上同意就带着钟小舒离开皇宫。 当殷止戈他们打开城门后,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一拥而上的天祁人接到了他们的势力范围。 见到此,殷止戈和钟小舒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瞬间便明白了。 然后,天祁的众人且战且退,直到他们退回了两国的边境,才算是真正的心安。 回到天祁的地界后,殷止戈和钟小舒坐上了专门前来接应的马车。 在车上,钟小舒终于是问出了她一直都想问的问题。 “我们……还会回到西川吗?” “当然,这是一个约定。” 这个问题,不只是钟小舒,就连殷止戈也曾问过他自己很多次。 到底是权宜之计,还是自己真正就是这么想的。 殷止戈也是最近和皇上聊过很多次后,才想明白。 殷止戈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最后一次和皇上商讨的情形。 他清楚的记得,当皇上得知上次和谈允诺天祁将军三日后回到天祁的这个消息时,西川王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权宜之计?那,你何时归还?” “待到该回来的时候,臣自会归还。陛下莫急便是,毕竟,臣骨子里,流的是西川的血。” “好,那朕便祝你在天祁,运筹帷幄,万事顺利。” 想到这,殷止戈得脸色沉了沉,回过了神,虽然天祈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居住的地方,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天祈永远不是他的归宿。 他就算再怎么厌恶自己的身世,他也不得不接受,不得不承认。 “放心,要知道,我还有大仇未报。” 殷止戈看出了钟小舒眼中的担忧,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别担心,我们都会好好的,一定。” 听了这话的钟小舒才安心下来,紧紧的握住殷止戈得手,这几年他们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让她回想起来都觉得疲惫。 第四百五十一章 此事不对劲 两个人到天祈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一路上舟车劳顿,休息的时间也极少,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了挥之不去的疲惫,而这种煎熬直到到了天祈时才被解放。 在走到城外几公里的地方时,钟小舒觉得马车里有些闷,便探出窗口去看,这一看却让她成功皱起了眉心。 看着不远处为数不少的人,钟小舒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回头问殷止戈:“他们不会是来迎接我们的吧?” 殷止戈听到钟小舒的话,也掀开布帘看了一眼。 和钟小舒的惊讶不同,殷止戈脸上平淡极了,仿佛即将发生的事情丝毫不能引起他的注意力一般。 “大约是吧。”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钟小舒想了想,也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沉默不再言。 天祈对于钟小舒而言算不上一个好地方,但她这次到天祈,竟然受到了在天祈规模可以算是最大的欢迎阵仗。 马车缓缓在京城门口停下,殷止戈和钟小舒先后下车。 城门口站在以天祈皇帝为首的一群人,后面则是天祈的大臣,以人数看,大约所有朝臣都已经在这了。 因为这场欢迎阵仗很大,所以吸引了许多平民在不远处观看,万目之下,殷止戈和钟小舒站到了天祈皇帝面前。 这里是天祈的地盘,就算心里怎么样想,殷止戈和钟小舒也不得不朝皇帝行了一个礼。 “参见皇上。” 皇帝笑眯眯的,一副慈祥随和的样子,弯下腰做势要扶两个人起来:“二位快平身,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钟小舒直起了身体,在抬起头时,她的目光微移,恰好撞上了一道一直注视着她的目光。 ——是长公主。 在看见钟小舒也看见她时,长公主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朝钟小舒露出一个笑容。 若仔细看,可以发现她的笑容中夹杂了些许讨好。 但钟小舒只是看了一眼,就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 看着两个人,皇帝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继续笑着说:“料到你们二位今天可以来到,朕特地命人准备了宴会给你们接风洗尘。 不过这个时间还早,也不着急,你们先去休息,等休息好了,再给你们接风洗尘也不迟。” 皇帝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在他的地盘上,殷止戈和钟小舒也只能做出一副和气的模样,依礼谢恩。 “谢皇上隆恩。” 双方都心思各异,但表面上的功夫却做的都不错。 比如说晚上的宴会,天祈办的极大,若不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以为今天是天祈的什么大日子。 宴会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丝竹管弦之声不断,气氛热闹。 但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公之一,钟小舒身边的气氛却与宴会格格不入,冷清至极。 不知道天祈皇帝是怎么想的,竟然将长公主和她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不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钟小舒都对长公主没有任何好感。 现在要和长公主坐在一起,对于钟小舒而言简直是一种折磨。 长公主倒是一直在试图和钟小舒说话。 见钟小舒一直没有动筷子,她关心的询问:“你怎么不吃,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这些菜不符合你的胃口?” 显而易见,长公主在讨好钟小舒,但经过以前的事情,如今钟小舒对于长公主的所有行为唯一的感想就是觉得烦躁不堪。 没有回答长公主的话,钟小舒垂眸盯着桌上的酒杯,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见到钟小舒这样,长公主的神色也是一僵。 不过那短暂的尴尬很快就被见到钟小舒的喜悦的激动冲散了,她斟酌着话语,又继续问。 “你这次回来住的地方已经决定了吗?如果你在外面住不习惯,不如来我那吧,好不好?” 长公主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盯着钟小舒。 宴会上太多人,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情,殷止戈正在被皇帝拉着说话。 钟小舒看了殷止戈一眼,忍了又忍,最后忍无可忍的扭头看长公主。 “你到底想做什么?”钟小舒语气极冷,明显不耐。 长公主被钟小舒的态度刺了一下,怔忡片刻,她想到以前发生的事情。 还是勉强扯起了一个笑容,苦涩说:“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 钟小舒并不想听下去,她直接打断了她。 “不论你想做什么,都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以前的事情你还没有忘记吧?如果你没有忘记,请你离我远一点,我并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话,钟小舒不再看长公主是什么反应,转过头继续看着宴会中央的舞池,只留给长公主一个侧脸。 长公主看着钟小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苦笑着转过了身体。 都是报应啊。 她想。 天祈这边对殷止戈极力迎合,但消息传到西川时却完全不同了。 在天祈皇帝的有意为之下,西川皇上相信了传闻殷止戈在到达天祈后就立马被押入天牢的消息。 一听到这个消息,皇上几乎理智尽失,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就说要起兵救人。 最终幸好还是青川王即使赶到,拦住了西川皇帝。 青川王此时很冷静,和怒火中烧的西川皇帝不同,他还有理智,也发现了不对,耐心的和西川皇帝分析。 “陛下,此事不对劲。” 青川王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转悠。 “且不说之前天祈皇帝为了殷止戈起兵,就算为了表演给天下人看,他也绝对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就连这个消息传回到这里,你不觉得它处处不对劲,我觉得这件事有诈,你先冷静冷静。等到我们探查过后再做决定。” 皇上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青川王赶到后,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却仍然不说话。 青川王见他已经动摇,心中计较了一番。 接着道:“臣认为这件事先静观其变,以防有诈,如果是真的,不管陛下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陛下,可否?” 青川王说得句句在理,西川皇帝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答应了青川王:“也好。” 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二十大板 天祈。 皇帝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丞相的话全被听了去。 长公主坐在自己府中,心中是又苦涩又气愤,若不是她去了天仁楼一趟,也不会听到皇帝和丞相所言。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把殷止戈和钟小舒请回来,居然是为了利用他们! 想到这,她心中就无比的气愤。 虽然她早就知晓天子无情这一道理,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的兄长竟然为了私吞西川,要把她的女儿也给出卖了。 火气中烧,长公主猛地摔碎了手边的茶杯。 听到动静的宫女赶紧进门,“公主,您没事吧?” 见着地上只是一堆残渣,长公主则是怒气冲天的样子,宫女吓得浑身一抖。 “呵,我倒是要去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长公主冷冷的说了句后,便奔向了大殿。 皇帝正批阅奏折,外头的小德子来报,“长公主求见。” “让她进来罢。” 长公主三步并两步的走到皇帝跟前,“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说。”皇帝言简意赅,完全没在意到长公主眼中的怒气。 “您为何要让我的女儿回来?”长公主差点脱口而出就要质问,可话到了嘴边她还是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皇帝听到这话,才慢悠悠的抬起头,“这殷将军本就是我天祈的将军,被西川掳去,我怎能坐视不管!” 见他义正言辞,长公主若不是那天晚上听了全部,还真要被他骗去。 她心寒。 “陛下,您为何要在外头说他们在天祈受尽苦楚?” 皇帝皱了皱眉,他这话明明未让旁人知晓,怎么还就传进了长公主那里去了? “说什么胡话!”皇帝并不打算承认,毕竟,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有多重视自己的孩子。 可骨肉亲情,在家国霸业面前,是根本不值一提的。 到这,长公主才知道,皇帝压根就不在乎他们能不能从西川回来,一切都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陛下,您要做些什么,臣不能多问,可您利用我的女儿,这万万不可。”长公主先是跪拜,后又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段话。 可听后的皇帝却是大怒,当下就打翻了奏折,把旁边的小德子吓得一惊。 小德子赶紧把奏折收了,“长公主,今日陛下心情不好,你切莫撞枪口,还是快些走吧。” 路过她旁边,小德子好心提醒一句,可长公主丝毫不买账。 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要拿她女儿当棋子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越想越来火,长公主只觉得心头烧得慌。 “陛下,您为了国家安康,臣无话可说,可臣希望您别把臣女儿当靶子。” 此话一出,皇帝立马更气愤了,噌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好啊,好啊,朕现在做什么,都需要你来过问了?你一个女子,干涉朝政,你想做什么!” 小德子在旁边听的一哆嗦,干涉朝政,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当下立马冲着长公主挤眉弄眼的,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 可长公主是什么脾性?她不依的事,就没人能做! “臣妹不是那个意思,臣妹只是说,不想牺牲女儿。” 一句不想牺牲,顿时让皇帝冷笑。 “简直是胡言乱语,不识大体!来人,给我罚,罚长公主二十大板,禁足三个月!”皇帝被她命令似的语气气的不行,当下就下令让人把长公主给带下去。 长公主临走之前,还是冷冷的看着皇帝,“陛下,臣妹知罪,可臣妹绝不会让您随便把弄我的女儿。” 就这么,长公主硬生生被打了二十大板,送回了自己宫里。 而此时此刻也被安排暂住宫中的钟小舒也听说了此事,顿时有些诧异。 皇帝一直以来都极度宠爱他的这个妹妹,从来都是做什么依着什么,从来不说什么不字。 而这次,竟然令人打了她二十大板,还要禁足。 要知道长公主一直以来都是无比高傲的,在皇帝呵护之下更不可能受一点苦。 这二十大板对于她来说,定是最为折磨的。 而钟小舒对长公主,一直以来都是不肯原谅的,毕竟她做过那么多错事,在她眼里,长公主和宁舒妍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她这次也有些好奇,这长公主到底是做了些什么,竟然让皇上如此的勃然大怒。 就在钟小舒怎么想都想不通的时候,长公主那边就派人送了信来。 放在原来,钟小舒是拆都不可能拆的,甚至还会把它给撕干净了,可现在,好奇还是大过一切。 钟小舒一点一点看完信里的内容,意料之中,只不过这事真的发生了还是有点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把信放好,她就那么坐在宫门口,风吹着,却让她更清醒。 等到天一点一点黑了,殷止戈才匆匆的回来。 却在门口发现靠着墙睡得迷迷糊糊的钟小舒。 他顿时有些急了,这天虽然快要入春了,可冷风还是刮得很大的。 钟小舒被他弄醒,只呆愣愣的笑了笑,“你回来啦?” 看的殷止戈更为心疼。 连忙把人带进屋里,殷止戈这才知道信的事。 “这信里说的可都属实?”殷止戈脸色阴沉。 钟小舒犹豫了下,还是点了头,“虽说我从不想承认长公主,可她的为人也不至于拿这件事来跟我胡说。” 这话钟小舒没作假,那长公主之前曾对她,确实是有过之而不及,但她的为人一直都还算可以。 更不可能拿她的亲兄长在这里跟她说三道四。 所以这件事,百分之百是真的。 “那看来还是我们被人给利用了。”殷止戈淡淡的看了眼院子,只觉得在这天祈,心里更冷,更无奈。 钟小舒笑了笑,“我早就想到了,只不过还真如我所想,这才是让我最心冷的。” 想起昨日皇帝那把酒言欢如逢知己的样子,钟小舒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帝王心。 冷漠到连他的妹妹,他的外甥女也不会在乎。 或许今年的冬天是还不会过去的,春暖花开还要好一些时候。 钟小舒眯了眯眼,心里这么想着,无声的叹了口气,给殷止戈倒了杯水。 “你也不必太恼火,我们既然也跳进了这坑里,一时之间也肯定是出不去的。” 第四百五十三章 硬塞人进来 这一趟回天祈,殷止戈被朝臣围得是团团转,就差没把他人劈成几半一家一个了。 这天,殷止戈又坐在酒楼里,看着一群陌生的人,脸上强颜欢笑。 他根本就分不清哪个王爷哪个一品的,只是跟着点头应付罢了。 就在一群人又喝到傍晚的时候,殷止戈也跟着他们假装喝醉的回宫去了。 可实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清醒无比。 甚至还在路边给钟小舒买了个小镯子,沉甸甸的,不贵还好看。 满心欢喜的想要把镯子送给钟小舒,可回宫却没见到她,殷止戈顿时就急了,他们宫里也没个人,自然没人知道钟小舒去了哪。 可就在他急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门口突然进了个小太监。 小德子咳了咳,“殷将军,陛下请您去大殿一趟,随我来吧。” 殷止戈一愣,这才明白,钟小舒估计是在皇帝那。 放下镯子,匆匆的跟小德子去了大殿,路上他一言不发,他知道这小德子是皇帝的心腹,他问什么皇帝都会知道。 “殷将军,来了啊,等你多时了!”皇帝笑呵呵的看着他,殷止戈眼神扫了扫,发现在场的还有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还有钟小舒。 意识到这并不是对他们两人的谈话,殷止戈在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参加陛下,是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殷将军快些入座吧!” 等到殷止戈入座,皇帝拍了拍手,顿时上了几个女子,各个身姿曼妙,跳起了舞。 殷止戈压根不在意这个,他满心都在钟小舒身上,生怕这皇帝威胁了钟小舒什么。 钟小舒转过头,轻轻的对他摇摇头,表示没事。 其实她本人也是有点懵的,因为皇帝莫名其妙把她叫来和其他三个皇子说了一堆朝政上的事,钟小舒听不懂索性就不听了,低着头发呆。 但她哪能想到皇帝最后还问她一句,“你觉得如何呢?” 钟小舒只能硬着头皮说陛下说的都对,引得皇帝哈哈大笑,这不没多久,殷止戈就来了。 只不过这皇帝让殷止戈他们来这看跳舞的就算了,还让她来是什么意思? 钟小舒莫名有些尴尬,不知做什么才好,只默默喝了口水。 一舞毕,皇帝让人下去,坐在上头询问了句,“各位觉得如何啊?” 先开口的是四皇子,“父皇,儿臣觉得这些舞姬跳得都很好,定是父皇挑选出来的绝佳人选!” “是啊,父皇,四哥说的对!”跟着应声的是五皇子。 “只不过这些舞姬始终是跳得有些太死板,父皇还可以挑着更好的。”七皇子摇摇头,显然不是太满意。 眼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钟小舒心中更尴尬了,想着该不会让她点评吧,她刚才是看都没看,光顾着盯自个儿手里头的杯子了。 只不过这些个皇子一句接一句的,实在是让殷止戈和钟小舒插不上嘴。 就在这时,皇帝突然开了口,“不如这样吧,殷将军,你看哪个好,朕送你哪个!” 突然被提名的殷止戈有些心惊,但还是默然的开了口,“谢陛下好意,只不过男儿志在四方,志在为国!”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皇帝赞同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开口道,“是,说得好,只不过就是朕啊,看你一直没个子嗣,这样也不好,不如朕亲自为你挑选个合适的吧。” 殷止戈把这话听的是明明白白的,顿时就明白今天皇帝是铁了心要往他那塞人了,也就不说话了,只低着头作辑。 而皇帝这话也实实在在戳中了钟小舒的心,只见她默然的捏着水杯,一言不发。 “小舒,你是正妻,你觉得如何啊?”皇帝又把话放到了钟小舒那,钟小舒就差没给他翻个白眼了。 这还能有硬塞个妾来的,要是来个老实本分的,那还好,可就怕弄个花枝招展心思多的,她钟小舒岂不是要累死? “陛下所言极是。”钟小舒只回了这么一句,她就算是再不满,也没呆到当场驳了皇帝的话。 “好,那朕就亲自挑选,明日就送到你们那去,改日朕再为你们寻一处更大更好的府邸。”皇帝一脸满意的看着他两。 随后又补了句,“今天就这样吧,都回去吧。” 从大殿出来,钟小舒只觉得内心烦躁不堪,她哪能想到这皇帝还真要塞人来,这么看他们还不如去西川,起码那的皇上不至于强硬到这种地步。 “怎么,不高兴?你放心吧,我定不会和别人做出什么的。”殷止戈见钟小舒黑着脸,当下一派正气的说了句。 钟小舒叹了口气,她倒不是说怕殷止戈怎么样。 “没,只是这皇帝定是不安好心的,若是送人过来,我们这不管是干点什么都得让他知道。” 她只觉得皇帝这完全就是送了个人来看着他们,先别说人怎么样了,只是这种行为就让钟小舒觉得很不满。 两人回了住处,钟小舒愁的不行,半夜才浅浅睡了过去。 可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德子就把人给送过来了。 两人还没睡醒呢,就见着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钟小舒困得不行,揉了揉眼,“这……你叫什么?” “臣妾名玲儿。”玲儿怯生生的看着两人,耳根通红。 钟小舒这才自上而下的打量了她一遍,穿的很朴素,脸上也没过多的涂脂抹粉,长得并不是特别出众,但是干干净净的。 “噢,这也不是很大,你就随便选个地方吧......”钟小舒也不知应该和她说些什么,她头一次遇上这种场面,表示自己也有些头疼。 玲儿慌忙的点了点头,默默地抱着自己一大堆东西,进了离他们房间最远的一间。 钟小舒这才清醒了些,一脸茫然的看着殷止戈,他两是能吃人吗?把这姑娘吓成这样。 “怎么?”殷止戈看她头也没梳脸也没洗的,只觉得可爱得很。 “没什么,这姑娘看上去还是挺不错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打入大牢 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当钟小舒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下去的时候,家里突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殷将军,殷夫人,老奴来给两位请安了。”小德子身边的红人小全子满脸笑容的说着。 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殷止戈满脸笑容的看着小全子说道“不敢不敢。” 说着,他看了一眼钟小舒,然后话锋一转,“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毕竟对方是皇帝身边的人,现在过来肯定是带有皇帝的旨意。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都想知道对方这么早过来想做什么。 “公公刚赶过来还没有喝口水呢,要不然咱们进去再说吧。”钟小舒见小全子的脸上有一点不满的神色就连忙开口。 此时,殷止戈也反应过来了,只见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然后满脸歉意的说道,“公公快快请进,是本将军招待不周了,还请公公见谅。” 见他俩这样的态度,小全子的脸色瞬间就缓和了不少。 只见他满脸笑容的说道,“不必客气,老奴过来只是为了传达陛下的旨意。” 说完,他就往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见了连忙把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递给他。 见圣旨犹如见到皇帝本尊,当殷止戈和钟小舒看圣旨一角的时候就连忙跪拜,但是两人脸上多多少少都有点紧张。 小全子见了,不禁失笑道,“二位放心,这次带来的是个好消息。” 说着,他就用力了清了清嗓子,然后尖着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殷将军报国有功,且这次深.入西川,遭受许多折磨,特为殷将军开府,即日起便可搬进将军府,钦此。” 听见小全子念完圣旨,殷止戈瞬间就呆在了原地,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皇帝会下一道这样的圣旨。 不仅是他,就连一向冷静的钟小舒也傻了,她愣愣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们俩迟迟不接旨,小全子的脸上满是不耐烦。 “二位,快接旨吧。”小全子催促道。 听到他的催促,殷止戈飞快的和钟小舒对视了一眼,然后他的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为难的表情,“恕微臣不能从命。” 小全子原本以为殷止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喜笑颜开的接旨,但是现在的状况让他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但他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这种时候也只是愣了一秒,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但是他并不想跟他们俩纠缠,只见他面色一冷。 尖着嗓子道,“二位,陛下的旨意老奴已经传达,若是有什么异议还请二位面圣,老奴可做不了主,老奴这边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把圣旨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就带着自己的侍从离开了。 待他一走,殷止戈就连忙起身,然后毫不犹豫的说道,“无论如何,这个宅子是万万要不得的我要面圣,求皇上收回成命。” 说完,他就往门口走过去。 钟小舒见了,连忙把石桌上的圣旨拿在手里跟了上去,然后满脸坚定的说道,“我陪你。” 殷止戈本想拒绝,但是见她态度坚定,最后还是默许了。 皇宫。 到了大殿之后,两人目标明确的往皇帝的书房走去,很快就见到了皇帝。 “微臣参见皇上。”两人恭敬的说道。 “爱卿快快请起。” 皇帝满脸笑容的说着,然后看着钟小舒手里的圣旨,心情愉快的开口道,“你们两个是专门过来谢朕的吗?” 听他这样说,殷止戈原本想拒绝的话瞬间就如鲠在喉,倒是一旁的钟小舒反应极快。 “是的陛下,但是臣妇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求陛下。” 钟小舒说着,然后把怀里的圣旨双手奉上,满脸恳切的开口。 “陛下的好意臣妇心领了,但是臣妇目前居住的地方很舒服,并且已经产生了感情,不想再换一个地方,所以……” 钟小舒说着,然后跟殷止戈同时跪在地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两人异口同声道。 原本满脸笑容的皇帝听到这里脸色瞬间的沉了下来,“你们两个简直胡闹!君子一言岂可儿戏!这是你们说收回就可以收回的?” 见皇帝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殷止戈的心一沉,但是态度还是很坚定,“请陛下收回成命!” “放肆!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他大手一挥,然后朝着门口大声吼道:“来人,把殷将军还有他的夫人关进大牢!” 与此同时,长公主的寝宫。 “长公主,不好了,不知殷将军和她的夫人做什么惹恼了陛下,现在陛下要把他们俩关进大牢!” 侍女红袖急急忙忙的说道。 自从上次宴会一别,长公主就悄悄的在钟小舒身边安插了眼线。 听到侍女的话,长公主手里的茶杯一摔。 也不顾红袖在后面的劝阻,连忙朝皇帝的书房跑过去。 她到的时候,殷止戈正被人拉了出来,看到这种局面,长公主连忙制止,“你们给我住手!” 毕竟长公主是皇帝最宠的人,就算她现在被禁足了,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乖乖的放了他们俩。 一旁候命的小德子看到她来了,连忙把她拉到一旁。 然后小声说道,“哎哟我的姑奶奶诶,您现在是在禁足期间,怎么就跑出来了呢,您快回去吧,不然陛下见到了可又得责罚您了。” “……” 长公主还没来得及说话,殿内就传来了皇帝集齐威严的声音,“小德子,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话音刚落,他就走到了门口,看着突然出现的长公主,脸色变得比刚刚更差了。 “你不是在禁足吗,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他又看了看还未带走的殷止戈夫妇,眉头不由得一皱,刚准备指责侍卫,长公主就连忙打断。 “无论她们犯了什么错,都不该被打入大牢。 况且殷将军刚为国立功,若是将其打入大牢,朝臣们知道了是会寒心的啊。 所以陛下,臣在此求您网开一面!” 说完,也不顾钟小舒狐疑的眼神,直直的就朝皇帝那边跪了下去。 皇帝见她们一个个的都这样,不由得冷笑起来,“臣子不领朕的情,朕的好妹妹也不听朕的命令! 明知禁足还跑出来替他们求情,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一起受罚吧。” 说完,他脸色铁青的看着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侍卫,“把他们三个都打入大牢!” 说完,又生气的推了一把长公主,然后气哄哄的走了。 原本这几天长公主就没怎么吃饭,身体又虚弱,猝不及防的被他这样一推,整个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钟小舒见了,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体就直接过去把她扶起来了。 不管怎么样,对长公主的态度也算是缓和了不少。 第四百五十五章 陛下震怒 而长公主被推了一把后,本就没有什么力气。 而殷止戈和钟小舒这边呢? 知道反抗无用,两人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这些侍卫上面。 三人就这样默默地被侍卫们带入了大牢,关押起来。 而钟小舒和殷止戈一回来就因为种种原因被陛下打入大牢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京城中各大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不远万里从两国边境将殷止戈接回来的郭大将军。 就在刚刚,郭大将军的府邸。 有一个小厮匆忙的跑到厅堂去寻他们的主子,郭大将军。 “大将军不好了!” “慌什么?站稳了再说话。” 可能是因为着急,这小厮的声音倒是比往常大了许多。 人未到声已到。 可郭大将军呢? 郭大将军正在大堂悠闲地喝茶想事情,便被进来的小厮那句话而惊醒,思路瞬间被打断,续都续不上。 带着些许怒意的皱了皱眉头,看着匆忙跑过来的小厮,连忙出声呵斥了几句。 “是是是,将军说的是。” “为兵者,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知道吗?本将军平日里是怎么和你们说的!” “是,将军息怒。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看到自家大将军这个样子,这个小厮心中也是百般的无奈。 大将军今天的反应怎么和平时不太一样啊,也没听说最近大将军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啊。 自从将军的好友殷止戈被救回来之后,大将军不是一直都挺开心的吗? 今天这是…… 小厮实在是冷汗直出,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生怕大将军一个不如意,将自己怒打一顿。 于是,这个小厮只能先跪地认错,平息了自家主子的怒气再说。 好在,他的郭大将军只是说一说而已,并没有真的想要因为这个而将这个小厮怒打一顿。 短暂的寂静之后,郭大将军终于想到了刚才小厮的话。 将目光落到跪在地上的小厮身上,想了想后,才开口询问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不好了?” 小厮见郭大将军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松了口气。 偷偷的瞄了一眼自家主子停顿了一下后才缓缓开口。 “回大将军的话,今儿一早在御书房,陛下震怒了。” 那个小厮有些犹豫的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还没等小厮想好,便已经收到了大将军的眼色。 迫不得已,这个小厮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殷大将军殷止戈……和殷夫人钟小舒,被陛下关入大牢了,长公主去劝,结果也被陛下一同关入大牢了。” 小厮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殷大将军可是郭将军的挚友,好不容易才从西川那个鬼地方回来,就被陛下这样对待。 当真是寒了一帮大臣们的心啊。 “陛下啊陛下!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啊!” 郭将军对于此,很是悲愤。但是,却有不知道该做什么。 毕竟是陛下金口玉言,覆水难收了。 无奈之下,郭将军只得先前往大牢,去看望殷止戈他们三个人。 “你怎么过来了?回去!”殷止戈看到来人后皱了皱眉,这个局,殷止戈并不希望任何其他的人卷进来。 “我不过来,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这辈子都待在大牢里吗?” 对于殷止戈的这句话,郭大将军有些愤怒。 虽然他知道,殷止戈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们是朋友啊,同甘共苦的朋友。 “你不该来。” 殷止戈沉默了一会儿后,方才看着人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目光紧盯着郭将军。 然后,殷止戈并不给郭将军开口的机会。 转过身不理人,往里走了走。 边走边开口说道:“放心,一辈子应该是不会的,毕竟……我们还有利用价值。” “你……你说什么?利用?” “如果我说,在西川我们过的很好,你信吗?” “……” “回去吧,只要我还在,天祁和西川就必然会有一战,这是无法避免的。” 听到殷止戈说的这些后,郭将军很震惊。 原来,陛下不是因为心疼自己臣子才要将殷止戈带回来的吗? “我...我带你们离开。你们走吧。” “别想了,你可是天祁的大将军。全力备战吧。” “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殷兄弟你放心!” 郭将军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离开了。 徒留下殷止戈想劝阻却无法说明。只能任由郭将军离开做他想做的事情。 而在郭将军走之后,殷止戈便将这件事情和钟小舒以及长公主复述了一遍。 两人都是一同的皱了皱眉头。 “这个方法,不可行啊。”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钟小舒先一步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一说法,得到了殷止戈和长公主两个人的赞同。 “唉,大牢守卫森严,我们根本逃不出去的。” 长公主此时也是皱紧了眉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可依着郭将军的性子,根本劝不动。罢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殷止戈这样想着,得到了其余两人的同意。 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 只是,郭将军那里…… 殷止戈有些担心,生怕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糊涂事。 不过,担心归担心,倒也是没有什么好解决的办法,也只好由着人胡来。 但愿他不会做那些傻事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吧。 就这样,殷止戈他们平静的在大牢里度过了三天。 除了刚关押的时候郭将军来探望了一次并义愤填膺的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人来看望过。 难得的让三人享受了一下宁静的时光。 不过,意外总是会有的。 陛下身边的小太监突然来到大牢,并传令将殷止戈他们三人放出好生安抚。 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人被皇帝从大牢里放出后,按照惯例,是要去向陛下谢恩的。 当三人到达陛下所在的书房时,还没来得及行礼。 陛下就温和的走了上来。 “殷卿受苦了,先前是朕一时生气,没有控制住,殷卿不要太在意。” 第四百五十六章 抓人啊! “陛下说的哪里话。是臣御前失仪了。陛下动怒也是应该的。” 殷止戈虽然不清楚天祁皇帝为什么突然将他们放出来还非常客气的说着好话。 但是,这个明显的台阶殷止戈不可能不给。 无可奈何之下,殷止戈只好顺着陛下的话往下说。 同时,殷止戈在暗地里默默地回想着他和钟小舒回到天祁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 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殷止戈可不相信,长时间坐在龙椅上有着铁血手腕的陛下,会因为曾经的情谊而网开一面。 难道……是因为西川? 殷止戈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瞳孔猛地一缩。 不过还好,殷止戈从见到皇上后便一直是低着头的,刚才的轻微举动并没有被陛下察觉到。 其实,陛下也确实没有心思去注意面前的殷止戈和钟小舒。 他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 今日一早便有探子来报,西川边境正有一些兵力在蠢蠢欲动。 仔细想来,应该是自己当初派人散布出去的消息起了作用。 殷止戈能够在西川呆这么久,也正是因为他这个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的一切,都已经现在了天祁这边。天时地利人和,这是必胜之局。 “西川,终究会成为朕的囊中之物。”天祁的陛下如此想着,嘴角上扬勾起了一点点弧度。 众人虽然暗藏心思,但表面上却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就仿佛真的是其乐融融的团圆场面。 殷止戈本以为,至少还能维持住表面。却没想到,突然闯进来的太监打破了这一切。 “启禀陛下,西川派人来要人了。” 这一句话刚出,殷止戈和钟小舒猛的便去看陛下的反应。 然而,两人在他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任何的慌乱或者错愕,有的只是运筹帷幄的精打细算。 看到此,两人瞬间便想明白了原因。 原来,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吗? 正当两人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陛下挥了挥手,话语中带了些许冷漠。 “来人,将他们两个人拿下。” “陛下这是做什么!” “爱卿以为呢?” 殷止戈看到从四周不断涌出的士兵,冷笑了几声。 好计谋啊,不愧是从腥风血雨中杀出的当今圣上。 怕是他一早便已经知道了西川今日会大军压境的消息了吧。 可是,西川王,他的父皇,会这么轻易妥协吗? 应该……不会吧。 说实话,殷止戈并不确定,自己在他这个父皇眼中,到底占着怎样的分量,尽管他无时无刻都一副关切他的模样。 来不及让他们两个多想,只见陛下轻轻的挥了挥手,殷止戈和钟小舒便被押送他们的士兵们一步一步的押往前线。 同时,跟随他们去的还有天祁皇帝的一句话。 “想要人,就拿整个西川来换。否则……” 当然,天祁皇帝的话并没有说完。 不过,就算没有说完,想必所有人也都会明白,后面省略的含义。 不说别的,就看两人脖子上架着的长刀,西川的将领就知道,这句话不是在开玩笑。 “呵,好大的口气!”冷笑一声,骑着马的将领丝毫不把这句话放在眼里。 “不要脸说的也就是你们罢了,劫了我们西川的人,还好意思再要回来!” 言语之下,两头的人就要动起手来。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郭将军忽地出现。 “都给我停手!” 这么一句话,还真有威慑力,双方的人纷纷都看过去,郭将军马儿飞快,都以为他是来帮天祈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他三下五除二的就带走了殷止戈和钟小舒,那拿着长刀的还没反应过来,郭将军就一鼓作气的带着人跑了。 这让两头的人都懵了,老半天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抓人啊!” 郭将军带着人就奔,亏得他马跑得快,后头的人愣是追不上。 直到马儿行驶到一偏僻的丛林深处,郭将军才带着两人停了下来。 下了马的两个人都是愣的厉害,面面相觑,随后又问了郭将军一句,“这是哪?” “这是我为你们找到藏身之处!”郭将军哈哈大笑,把两人带到屋里后,又把马儿栓好。 要知道郭将军为他们找的这地方,隐蔽得很,两人都觉得在森林里转晕了,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烟火气的地方。 而另一头两方的士兵,眼睁睁的就看着郭将军在他们手里头没影了,顿时各个都火的不行。 殷止戈那边,钟小舒半天了还是没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说咱们就这么轻易被劫走了?我怎么觉得这么不可思议呢?” 就在这时候,屋外头缓缓走来一个小老头,弓着背,精神却很好。 “祖父!”郭将军一脸兴奋的跑过去,把祖父接了过来。 两人这才后知后觉跑过去,一人喊了一声祖父。 “郭将军,你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殷止戈还是有些好奇的开口问了句。 郭将军笑了笑,“这是我祖父居住的地方,我早就想到你们会被要挟,所以提前联系了我祖父。” “不错啊,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倒是学会了不少变通!” 殷止戈得一番夸奖,反而让郭将军有些不好意思了骑来。 只见祖父缓缓开口道:“我这地方,从来就没人拜访过,也不可能让人抓到,你们放心好了。” 钟小舒听着,却莫名觉得有些心酸,想着恐怕祖父也很久没见过什么人了,“郭将军,你是不是也很久没来看过祖父了?” 郭将军挠了挠头,“这两年军中事务繁多,我就没怎么回来过,说起来也挺内疚......” “你这孩子,有什么好说的,你是为国,为老百姓,祖父不觉得有什么!不回来就不回来,我一个人在这啊,身子也硬朗得很!”祖父摆摆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三人都被祖父的样子笑到,簇拥着他进了屋后,坐到餐桌前,看着祖父再缓缓的坐下,都莫名觉得心中有些许的苦涩。 第四百五十七章 再次被罚 “我这也没什么好东西吃,都是我种的,大家也就将就着!”祖父一人盛了一碗粥,配着最简单的小菜,钟小舒却觉得美味得很。 三人都吃的飞快,祖父的手艺很好,粥软糯,小菜入口咸香,实在是让人停不下筷子。 最后,郭将军还把碗底喝了个干净。 “祖父,我吃饱了!”郭将军乐呵的摸着自个儿的肚子,看着祖父一脸的欣慰。 这头的人过得高高兴兴,另一头寻了半天的士兵,愣是没找到郭将军他们人,无奈之下,只好都请兵回去。 接到信的西川皇上当下就怒了。 “什么?人不见了?怎么可能?那么点地方,说没有就没有了?” 见皇上发怒,身边的太监也吓了一跳,只见来报信的人身子一颤,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好啊好啊,朕看是天祈的人把人藏起来了!”皇上怒火中烧,差点就没一脚踢翻面前的人。 只见那报信的颤颤巍巍,整个人都趴在地上,生怕皇上拿他开刀。 就在这个时候,青川王匆忙赶到,门口的人来报,皇上只丢了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滚,都滚!” 青川王听到里头的动静,自然是冷汗直冒,但还是执意让小太监去报,只说自己有要事禀报。 皇上不耐烦的放人进来,青川王先是行了礼,随后又急切的开口道:“皇上切莫着急,这殷皇子之事,臣已经调查清楚,带他们走的,是郭将军!” “废话!” 这些事,他早就一清二楚了,还用得着他在这说? “皇上息怒,臣的意思是,那郭将军乃是殷皇子的好友,不可能把殷皇子再带回天祈!” 青川王这么一句话倒是让皇上愣了愣,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皇上,此事是臣了解之后才说的,给臣一百个胆子,臣也不敢胡言乱语啊!”青川王说的倒是一脸的诚恳,皇上这才缓了神。 “那他们人现在在哪?” “这......臣也不知晓,臣已经派人搜查,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青川王低着头,生怕皇上再因为此事发火,说的那叫一个勤勤恳恳。 皇上这才点点头,“我给你三日,若是找不到人,你就连同那些不中用的,全都给朕消失!” “是!” 西川这边稳住了些,可天祈那倒是一团糟,长公主因着女儿被带走,当下就赖在皇帝那不走了。 “陛下,您务必要帮我寻到女儿。”长公主冷着脸,即便她一身的狼狈,也遮挡不了她绝尘的气息。 皇帝冷眼看着自己这个没用的妹妹,心里只痛恨不已。 “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身为一国长公主,不为国家着想?现在还跟朕提什么女儿,怪就怪她嫁给了殷止戈!” 听到这话的长公主咬咬牙,“陛下,当年我帮陛下,陛下全数都忘了吗?还是要我一句一句的说给陛下听?” 提及此事,皇帝的怒火更甚,当下如疯了一般的把小德子喊来,“把这个不知好歹的,给我关起来,关进她府里,要是她再敢闯出来,我拿你们试问!” 长公主再一次被押走,可她心中只有她的女儿,此时痛苦交织在她心中,想到之前那些事,她只觉得自己悔不当初。 另一头的钟小舒倒是因为这个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殷止戈还很是贴心的问了句,“是不是着凉了?” “或许吧,回天祈,我就没安稳过。” 这话钟小舒可是没说假,自从回了天祈,那可是比在西川还恼人,一桩又一桩的事接撞而来,差点就没把她头搞晕了。 而这头的郭将军,倒是一脸的严肃,“那不如我连夜带你们回西川?” 听了这话的钟小舒连连摇头,“罢了罢了,这时候回去,两头的人定会交战,事更多,还不如我们躲几日,看看他们到底是准备要做什么。” 这天祈这边,钟小舒算是看的很清明了,这皇帝老儿就是想拿他们当棋子,给巴掌给糖的,估计都是有什么阴谋。 而且郭将军不也说了,那皇帝为了让他们攻打西川在背后做了不少功夫。 恐怕这事完全就是一个大圈子,他们都被兜在里头了。 片刻的愣神,钟小舒叹了口气,就听到祖父在外头劈柴的声音。 一声接一声的,不知怎么的,钟小舒听着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祖父这是?”她疑惑的问了句。 “哦,家里没柴火了呗。”郭将军并没有在意。 倒是殷止戈主动走了过去帮忙,只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还挺像模像样。 劈完柴以后,祖父就席地而坐,和三人讲起他这几年在这小森林住的际遇。 “我本来还会打些兔子吃,后来发现,这的兔子都被我吃光了,我才想起来开垦田地。”祖父眯了眯眼,想到自己搬来这里的初衷。 那是祖母死的第二年,他还是不能接受,祖父向来是一个事事都要祖母料理的人,如今祖母走了,他这怎么活怎么觉得不对劲。 那年,就在他准备和祖母一起在奈何桥再相见的时候,是郭将军拦下了他。 “祖父,你什么时候再给我做荷叶鸡?”那天刚巧是休沐,郭将军看着祖父站在河边,笑眯眯的问了句。 那时候的郭将军根本就不知道祖父的想法。 祖父也就是因为他的那句话,执意从家里搬了出来,找了个最偏僻的地方,自己过上了小日子。 而当时家里的人是极力反对的,毕竟祖父上了年纪,都认为该享福了,可这个时候出岔子,实在是让人不能接受。 就在所有人都持反对票的时候,只有郭将军来了句,“祖父想做什么便让他去吧,已经活了几十年规规矩矩了。” 而也就因为这,脾气刁钻的祖父才把自己住址告诉了郭将军,哪知道郭将军后来军营忙得很,根本没时间来看祖父。 不过祖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当自己活的自由自在,不被拘束了。 只是偶尔想起祖母,还是会骂骂咧咧几句。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一个不速之客 除了这些,倒也没什么不好。 几个人在深山之中也没有什么可做的,坐了一会儿后。 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几个人聊起了各自的过往。 提到郭将军,钟小舒实在忍不住有些好奇,忍了又忍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祖父。 “那以前郭将军参军的时候,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又很少看见郭将军,不知道郭将军安危的时候,你要是担心他,那该怎么办?” 郭将军和祖父的感情那么深,若是换成钟小舒,她恐怕连这么长时间的分别都接受不了。 更不用说另一个人是去刀枪无眼的战场上了。 钟小舒的这句话大约是人祖父联想到了某些回忆。 他笑了起来,看着郭将军的眼神没有落到实处,仿佛透过郭将军看到了过往。 他说:“再担心又能怎么样,男儿当自强,为国为民,身上背负的责任就算再重再累,也不能轻易放弃。” 祖父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还记得他刚刚离开那段时间,我整日整日的担心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但再担心时,我也没有想过让他回来,这是他的选择,我一个老头子还能做什么呢? 只要他以后不会后悔就好了,我能做的,也不过是闲着时求求神仙保佑他而已。” 祖父语气中的无可奈何任谁都可以听得出来。 郭将军这个八尺男儿也还是第一次听祖父说这些事,不禁也动容了起来。 他急忙安慰祖父:“祖父放心吧,孙儿福大命大,哪有那么容易死,就算是阎王想拿我的命,也得掂量掂量。” 祖父看了一眼,轻轻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看着祖孙两个,钟小舒也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她见过太多的尔虞我诈,就连亲人之间都会互相算计。 对比郭将军和他祖父的感情,倒是真的让人羡慕。 不过钟小舒转念一想,其实她也并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她现在已经有了全世界最好的爱人。 想到这里,钟小舒看了殷止戈一眼,恰好和殷止戈视线对上。 两个人停顿片刻,心有灵犀般朝着对方微微一笑。 郭将军的赫赫战功很难不令人感慨,钟小舒片刻后感叹的说了一句:“郭将军真的是一个好将军。” 祖父对钟小舒的夸奖并没有一点惊喜,甚至带有一点理所当然。 他道:“这孩子从小就喜欢战场,我还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我问他长大想做什么,他对我说。” “大丈夫自当为国报忠,我长大后想成为军人,在战场上决战,保家卫国。” 说到当时郭将军说的那些话,祝福语眼里满是笑意。 “那时我就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士兵或许将军! 在战场上经过磨炼后闪耀光芒,而我这个老头子呢,只能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远。 不过也没什么,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大人的,就像生老病死,我能做的,也就只有接受并理解而已。” 祖父是一个好长辈。 听到这番话,钟小舒心里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不过是在现代,还是在如今,她见过太多的父母或长辈打着爱的名字伤害孩子或者干涉孩子的人生。 一次次的错误之后依然不知悔改,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然后再次恶性循环。 而像祖父这样能理解并接受自己的小辈的选择的人,不过什么时代,都为数不多。 钟小舒不由得对对郭将军他的祖父越发好奇,接下来又听了许多他们的事。 一行人一直谈论到下午,直到快要到晚饭的时候,钟小舒才意犹未尽的停止询问。 钟小舒回味着刚才听到的郭将军和他祖父的故事。 一边往门外看了一眼,当她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的时候,懊恼的摸了摸脑袋,主动请缨。 “快要到晚饭的时间了,不如今天就由我来做晚饭吧。” 钟小舒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没有打算得到其它几个人的回忆,就打算朝厨房走去。 但殷止戈却没有任由她自己一个人离开,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解释道:“刚才我去厨房看了,这里并没有太多的食材,我先出去打猎吧,我进来时发现这里有许多野禽。” 钟小舒一听,立即说:“我和你一起去。” 殷止戈答应了。 总之有自己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在和郭将军和祖父说了一声后,钟小舒和殷止戈拿着弓箭出了门。 向着丛林深处走去。 殷止戈的箭技一向很好,再加上这里的野禽的确很多,他们出去这一趟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就待着猎物回来了。 这一趟两个人收获颇丰。 钟小舒一回来就冲进了厨房,而殷止戈就在外面处理猎物,两个人互相配合,很快就做好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钟小舒将做好的菜一一端上桌子,在殷止戈去端饭的时候,她转过身去外面招呼郭将军和祖父吃饭。 “郭将军,祖父,可以吃饭了。” 郭将军和祖父正在聊天,闻言不约而同看向了钟小舒。 祖父站了起来,慢悠悠的朝着钟小舒靠近,在走到钟小舒的面前时,他笑了笑:“直是麻烦钟姑娘了。” 祖父这样一说,钟小舒反而不好意思了。 她们来这里不付一分钱的借住,她已经很惭愧了。 所以她觉得她做再多的家务事也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祖父这样客气,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只是一点小事而已,祖父你不用在意。” 钟小舒一边这样说着,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上前搀扶住祖父:“先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可就冷了。” 钟小舒的手艺的确不错。 郭将军刚刚吃了一口钟小舒做的菜,立即毫无保留的赞赏:“钟姑娘的手艺真好。” 钟小舒含蓄的点点头:“还好还好。” 而事实证明,钟小舒的这话也只是谦虚而已。 因为在吃完饭后,所有菜都被扫荡一空,就连祖父和殷止戈也赞赏了钟小舒几句。 吃完饭后,一群人坐在院子里消食,钟小舒听着郭将军粗犷的声音,感受着手心殷止戈的体温。 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如果日子一直这样,似乎也不错。 而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也的确平淡,几个人每一天都几乎是在欢声笑语中度过的,直到那天,一个人闯了进来。 第四百五十九章 原来是她 那个人闯进来的时正是午饭过后。 殷止戈和郭将军正在院子里处理昨天打回来的猎物,而钟小舒和祖父两个人正在打扫屋子。 四个人各自都在忙,气氛算得上和乐融融,直到他们听见了一个人的声音。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这是一道女声,听起来有些嘶哑,似乎是因为许久没有进水造成的。 而且对于殷止戈和钟小舒而言还有一些熟悉感。 殷止戈和钟小舒心中立即警铃大作。 来不及多想,殷止戈和郭将军对了一个眼神,快速冲进了屋子里。 那道女声还在接近,殷止戈和钟小舒脸色都有一点僵硬。 钟小舒有些着急的问:“会不会是天祈的人找过来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钟小舒可是清楚的记得,这附近方圆几公里只有祖父一家人能来到这里的。 周围又都是密.林,能来到这里的人必定是特意来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可能。 殷止戈虽然脸色不好,不过还是肯定的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天祈的人。” 殷止戈说的没有一点犹豫。 “刚才我特意注意了一下,来人只有一个,且是一个女人,如果是天祈的人,必定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 殷止戈的话有理有据,钟小舒的神情缓了一些,不过她仍然有些犹豫:“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郭将军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里,他看向了他的祖父。 郭将军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的张几次口,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让这间屋子的主人,也就是他的祖父出去应对。 但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那是谁,郭将军实在不放心让爷爷独自去面对。 几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了一会儿,直到那道声音来到门口。 郭将军咬了咬牙,破釜沉舟一般坚定说:“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不要出去,如果没事,我再来通知你们。” 郭将军说完,一刻也没有犹豫,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但他仅仅只动了两步,一只苍老的手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 “我去看。” 拉着他衣角的是祖父,祖父不容拒绝的说出这话,然后安抚的拍了拍郭将军的手。 “我去看是最合适的,而且我一个糟老头子,如果他们没有发现不对,料想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你放心。” 祖父一番话说完,三个人也愣住了。 而在这三个人楞住的片刻,祖父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口。 等到三个人反应过来,祖父已经走出了门外,门已经被他关的紧紧的,哪里还有他们挽回的余地。 三个人面面相觑,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三个人只好屏气凝神,静静的聆听校门外的动静。 但他们料想到的和种种画面并没有出现,因为在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后,祖父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 “是你啊,丫头,快进来快进来。” 听到祖父的这句话,屋内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看了对方一眼。 然后也不知是谁出的手,门被猛然打开,光线倾洒进原本黑暗的屋子中。 紧接着在看见院子门口的那个人时,钟小舒确确实实傻眼了。 ——竟然是玲儿。 “以前我还没有做舞姫的时候,我上过这座山。 但因为那时候我对这座山不了解,一个不小心就滚下了山坡。 也幸好祖父那个时候经过,然后她救了我,我们两个就这样认识了。 说起来这些年我都没有好好感谢爷爷,祖父你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在五个人都平静以后,五个人一起围成一个圈住在院子里。 听着玲儿讲她和祖父也认识的经过,钟小舒心情颇为复杂。 ——不过也是,任谁在逃亡的时候看见夫君曾经的小妾找上门来,心里都不会太好受。 祖父在救了玲儿那段时间里已经和玲儿颇为熟悉。 眼下也亲昵的很,他慈祥的看着她。 “祖父一切都好,一切都好,你也不用感谢我,毕竟在那个时候,不管是谁,也做不到坐视不理的。” 玲儿对于祖父笑了笑。 “不过那个时候,不是别人救了我,是祖父你救了我的命,我就算再怎么感谢你,也是不为过的。” 郭将军平日里粗惯了,眼下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一直默默的都在旁边。 钟小舒也不想主动和玲儿说话,于是除了爷爷,就只有殷止戈在看了玲儿好一会后,缓缓开口。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钟小舒不禁紧盯着玲儿,所幸玲儿对殷止戈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听到殷止戈的问话,也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番。 “那天你们从天祈出来时,我正好也在那里,没有人注意我,我就也跟了上来。” 殷止戈静静的看着玲儿,玲儿没有一丁点心虚的回视。 过了一会,殷止戈才淡淡道:“原来如此。” 既然这件事虚惊一场,而玲儿也和祖父认识。 又是专门来找祖父的,于情于理一群人都不应该让她离开,于是玲儿就这样在这里住下了。 不过玲儿在这里住下,对于这一群人来说,还是多了些不同的。 玲儿从小的生活贫困,便早早地学会了必要的生存技能。 在一个风和日丽中午,她和爷爷说了一声,又征求过众人的同意之后,便带着众山下河里捉鱼。 在捉鱼时,郭将军将殷止戈叫走了,于是钟小舒便只好和玲儿在一起。 两个人只是偶尔说话,这样保持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玲儿主动出声。 “其实我在被赐给殷将军之前,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钟小舒皱眉,没有说话。 玲儿见钟小舒没有说话,继续道:“而且当初被赐给殷止戈,我并不是自愿的,而是被皇上所逼,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听到这里,钟小舒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哪能不知道这些,就算玲儿不说,她钟小舒也清楚得很。 想到第一次见她,她怯生生的样子,钟小舒居然莫名有些心疼。 拍了拍玲儿的肩膀,笑着说:“我知道了。” 钟小舒和玲儿对视,释然一笑,只不过玲儿的眼神里还带着感激。 第四百六十章 没有任何线索 经过那天的事情之后,钟小舒和玲儿相处起来自然了许多。 一群人相处起来都很开心,从来没有闹什么矛盾。 所有人都以为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也都希望能这样继续下去。 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计划也总是赶不上变化。 中午,钟小舒吃过午饭后,闲着没事就进厨房看了一眼。 发现厨房里的菜已经很少了,于是她走了出去,对殷止戈说:“也没什么食材可,刚好我现在没事,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点回来。” 眼下所有人都在院子里,而在钟小舒说话之前,殷止戈正尝试用木头制作一个椅子。 一听见钟小舒的话,他立即站了起来。 “我陪你一起去。” 被殷止戈和钟小舒这边的动作所吸引。 其他的三个人看向了这边,玲儿主动和钟小舒打招呼问:“小舒,你要出去吗?” 钟小舒看了殷止戈一眼,先回答玲儿:“嗯,厨房里没有菜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一些野味回来,顺便出去散散步。” 又转头看了殷止戈:“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我不会走远的,就在附近转转。” 她说着,目光下移,在殷止戈做好的椅子半成品上转了一圈。 “你还是先把椅子做好好吧,要是你没有把椅子做好,说不定过两天我们就没有椅子坐了,需要蹲在地上吃饭,你可不想这样吧?” 祖父加的家具都已经坏了,有些甚至有已经开始腐朽。 这就是殷止戈今天劈柴做椅子的原因。 但殷止戈却还是担心钟小舒,不知为何,他今天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让他坚持道:“我还是陪你去吧,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呢。” 玲儿也插嘴道:“对啊,万一出什么事了呢?” 虽然大家这几天都过的很平静,但是更最起码的警惕心还是没有消失。 钟小舒知道他们也是担心自己,但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确实可以。 而且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她坚持:“真的不用,我不会走远的,还是你们这时希望我出什么事情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钟小舒的语气满是戏谑。 殷止戈了解钟小舒,知道她已经决定的就不可能改变了,所以他只好无奈的说:“那你记得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走远。” 既然殷止戈都已经同意了,玲儿也不话可说,也只得点了点头。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钟小舒笑笑:“我知道,你们放心吧。” 钟小舒离开前,最后看了院子里的人一眼,然后和他们打过招呼就离开了。 这时候恐怕这时候谁都没有想到,钟小舒这一走,就出了意外。 钟小舒离开后,一开始的确是在附近寻找,然而她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可以使用的野味。 她犹豫了下,想起了玲儿前次带他们去的那个小河,虽然离这儿有点远,不过那儿的鱼的确很多。 犹豫了好一会儿,钟小舒想了想,那里附近就没有人家,应该会很安全。 只纠结了一会儿,她抬步朝那儿走去。 钟小舒去之前虽然犹豫过,但她绝对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那里遇见青川王! 到了鱼塘那里,钟小舒很顺利的抓到了几条鱼,她将鱼提在手上,便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然后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了她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青川王。 青川皇帝似乎站在那里很久了,在和钟小舒对视他很是淡然,甚至对钟小舒扯了一下嘴角。 “好久不见,钟姑娘。” 话音未落,紧接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直直袭向钟小舒! 钟小舒此时无暇去想其他。 为了不被青川王抓住,在青川王出手时,她也飞快的反应了过来,将两只手上的鱼一丢。 然后不管不顾的和青川王打了起来。 但钟小舒只会点三脚猫功夫,比起青川王在战场上练出的手段,钟小舒又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不过几招,钟小舒就被青川王抓住,紧紧困住。 将钟小舒用准备好的绳子抓起来后,青川王厉声问:“殷止戈在哪?!” 原本还在挣扎的钟小舒一听这话反而冷静了下来,原来他们还不知道殷止戈在哪…… 这个念头一出,钟小舒停止了挣扎,冷冷一笑,口中的话也毫不留情:“我不知道。” 钟小舒的语气讥讽,显然是在撒谎,不过青川王竟然也没有用手段逼问。 只又问了一句,“你确定不说?” 钟小舒闭紧嘴巴,一言不发。 青川王知道了钟小舒的答案。 “何苦呢。” 青川王摇了摇头。 “既然你不说,那就跟我回西川吧,我相信殷止戈知道你被抓的消息,一定会很乐意主动来找我的。” 到眼下殷止戈和众人却对钟小舒被抓的这个消息一无所知。 直到傍晚,钟小舒迟迟未归,殷止戈和众人这才发现了不对,立即出门寻找。 这一找就找到了深夜,却还是没有发现钟小舒的踪迹。 回到院子里,殷止戈几乎理智尽失,要不是郭将军拦着,他恐怕已经冲出去了。 殷止戈焦躁不安,反反复复的在院子里走着:“小舒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殷止戈几乎要崩溃,如果小舒真的出事了…… 殷止戈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 周围的密.林都被一群人找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其他几人也很担心,可他们再担心也无济于事,目前他们所需要做的,仅仅是寻找线索。 气氛异常的冰冷,所有人都心里都有着一个可怕的可能。 玲儿在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时,灵机一动,忽然有了一个办法。 “我明天去镇上打听打听吧,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殷止戈终于沉默下来。 如今殷止戈和郭将军都是被通缉的人之一,不好出现在人前。 祖父也已经已经年迈,附近的密.林又都已经被找遍却没有线索,所以此时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于是玲儿的这个提议瞬间得到了其他几个人的认同。 第四百六十一章 就是宠就对了 第二天一早,玲儿就早早的起来,准备下山前往附近的一个小镇上。 郭将军平时粗枝大叶,但关键时候还是挺可靠的,他看见玲儿拿着包准备出去,便提醒了一句。 “虽然你和我们不一样,目前看来你很安全,但若钟小舒真的是……” 郭将军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说。 “罢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要注意安全,如果发现不对,不要逗留,不管有什么事立即回来。” 玲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放心,如果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我也不会强求的我会尽快回来,你们不用担心。” 这句话有点耳熟,郭将军恍惚之间想到了昨天钟小舒也是这样对他们说你们放心吧,可她却没有回来。 郭将军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郭将军送走玲儿后,转身回到殷止戈身边。 殷止戈面无表情,从昨天到今天,除了一开始,他便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有进食。 仿佛钟小舒离开顺便将他所有的生气也一并带去了一般。 这样的殷止戈莫名让郭将军觉得他一点可怜,他忍不住安慰殷止戈,“放心吧,夫人会没事的。” 殷止戈依然一言不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面前的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人都清楚,安慰也仅仅是安慰而已,直到现在钟小舒都去向不知,生死不明。 殷止戈那样爱钟小舒,在没有得到钟小舒确切的消息之前,又怎么可能做到真的放心呢? 玲儿下山后直接去了附近的一个镇子,她先在镇子里转了一圈。 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她转移方向,朝着镇子的布告栏处走去。 到了布告栏前,玲儿发现了一点不对。 这个小镇只有巴掌似的大,平时有什么事都基本靠口口相传。 然后今天布告栏前却聚集了很多的人,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仿佛在议论着什么有趣的事情。 玲儿发现了不对,她急忙穿过人群,在公告栏的最中央,她看见了一条新贴的公告。 ——“钟小舒在我手里,想见她就来西川。” 落款青川王。 短短的的两行字,却让玲儿瞬间如遭雷劈。 顾不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她迅速撕下这张纸条,小跑着上了回去的路。 当玲儿一路跑着赶回去把这张字条递给众人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气氛冷了几个度,仿佛一不小心就能将人冻住一般,让人大气也不敢出。 “我要去西川。” 几乎是没有思考,殷止戈就做下了决定。 郭将军对殷止戈的这个决定并不意外。 但即使明知道徒劳,他还是不禁劝殷止戈。 “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么?只要西川还是想让你回去,他们就绝对不可能伤害钟小舒,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殷止戈摇头,语气几乎可以说是不容置喙的。 “不,虽然说他们大约不会伤害她,不过要是把他们逼急了,说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且宫廷里人心难测,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不想一个人把她放在那里,我要立即去找他。” 在场的人谁都知道殷止戈这个决定不可能更改,西川的人也正是吃准了殷止戈的这一点。 玲儿和祖父都没有在劝,郭将军听到这里,最终也只好妥协。 “好吧,需要我和你一起回去吗?” 不出所料,殷止戈摇了摇头。 “西川要的只是我,郭将军不必趟这趟浑水,之前天祈那里就已经拖累郭将军了,这次我不能再连累你,我一个人回去吧。” 殷止戈做完决定,不顾在场的人是什么神情想法,进去屋子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 再出来时,郭将军玲儿和祖父还是站在原地,他们看着殷止戈走近,最终选择了祝福。 “一路顺风。” “希望你能平安街道钟小舒。” “你和那个钟丫头都要好好的。” “……” 每个人都献上了他们最真挚的祝福,谁也没有想到,在山林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陷阱在等着他们。 和祖父他们告别之后,殷止戈不再耽误,快速穿行在下山的路上。 一路上他都在思考前往西川的种种可难,但有一个念头始终坚定不移—— 不论未来如何,他都要和钟小舒在一起。 想着很快就可以再见到钟小舒,他的心柔和下了几分,也放松了警惕。 于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走出密.林的同时。 一直隐藏在树后一个身影,看见他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移到了他的身后。 等到殷止戈察觉到不对的同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殷止戈只感觉到他的脖子一痛,紧接着他的身体一软,快速陷入了昏迷。 在昏迷前一秒,他听了了一道声音。 “抓到人了,我们快回天祈,不要多生事端。” 殷止戈彻底陷入了昏迷。 事实证明,殷止戈对于钟小舒所有担心都是多余的。 因为钟小舒现在在西川不仅过的很好,甚至还隐隐约约有点乐不思蜀的迹象。 为了打听到殷止戈的下落,西川皇上对于钟小舒可谓是倾尽所有。 只为…… 博得殷止戈的下落。 在西川的这段日子里,只要钟小舒说想要就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甚至得到的还更多。 钟小舒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天皇上一定到钟小舒的房里,询问殷止戈的下落。 不论钟小舒冷嘲热讽过多少次。 今天也是如此。 这次不等皇上开口,钟小舒一见他走进去,就淡漠的开了口。 “臣不知他的下落,陛下不用问了,陛下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去查查,说不定就查到了呢。” 当然,虽然口中这么说,钟小舒还是不希望皇上查到殷止戈的下落的。 皇上沉了沉脸,于是他又一次被气得甩袖离去,在离开前,伺候钟小舒是奴婢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陛下,以后这位小姐要东西,还要满足她吗?” 奴婢本以为西川皇上被钟小舒气了这么多次,这回总会给钟小舒一个颜色瞧瞧了。 然而事实是…… 皇上一瞪眼:“当然要!” 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儿子的下落?况且这可是他儿媳妇,闹点脾气就闹罢! 第四百六十二章 简直要烦死了 从钟小舒那里离开之后,天祈皇帝就接到了手下人来报,已经抓到了殷止戈。 听到这个消息,天祈皇帝还没有坐热就又立马急匆匆地赶去了偏殿。 一踏进偏殿,先前抓住了殷止戈的那个人便率先在皇帝面前跪了下来。 声音沙哑:“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幸不辱命!” 皇帝此时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殷止戈身上,直接挥了挥手就算是让他平身了。 结果看到了昏迷在床上的殷止戈,怒火一下子就像是被点燃爆炸了一般。 “你们怎么办事的!朕说了多少次不要伤到他!不要伤到他!你们是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句话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却也很形象地描述了皇帝震怒时的样子。 抓了殷止戈的那人立马跪了下来,忙不迭地说着:“陛下息怒!” 皇帝气得胸膛都在剧烈地起伏,狠狠地瞪了一眼跪着的人之后,赶紧让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去宣太医。 不多时,一个颇有些年纪的太医就被拎着过来了。 “慢点慢点!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哦!” 太医颤巍巍的声音伴随着他蹒跚的步伐传进殿内。 皇帝听见声音大喝了一声:“还磨蹭什么!快滚过来给他看看!” “诶是是是!”老太医不敢再磨蹭了,赶紧提着药箱走到床边给殷止戈把了脉。 半晌之后,老太医收回了东西,天祈皇帝急切地问道:“如何了?” “这位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连日的精神不济,又被打晕了导致身体虚弱罢了,老臣开几贴药喝下便没事了。” “行,下去开药!”皇帝大手一挥,然后又看向贴身太监,“你去跟着,把药煎了端来!” “老臣遵旨!”随后两人便一同退下去了。 皇帝眼角余光看见那人还在那里跪着,看着心烦,挥挥手也让他退下了。 偏殿之中就剩下他和殷止戈了。 看着殷止戈的模样,皇帝心中是一阵阵的烦躁。 此人还有大用处,若是有什么损失,真是得不偿失啊! 不过也没有多少时间让皇帝伤感,因为殷止戈的体质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强悍。 即便是身体虚弱,也很快就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皇帝。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 终究还是皇帝先开了口,“你醒了?可有什么身体不适之处?朕已经让太医给你诊治过了,并无大碍,待会儿把药喝了再睡会吧!” 皇帝自认为自己的语气已经是十分缓和了,却没想到,殷止戈理都不带理他的,直接重新闭上了眼睛。 “你!”堂堂皇帝被人下了面子,即便这个人是他看重的人也不行! 但是他还是忍了下来,对殷止戈说尽了好话,然而,还是不能够得到殷止戈的一个好脸色。 皇帝一怒之下,就派人把偏殿围了起来,也相当于变相地把殷止戈关起来了。 而另一边的钟小舒还不知道殷止戈已经被抓到了天祈。 在西川皇宫里呆了几天之后,也差不多摸清楚情况了,她便准备偷偷地逃出宫去了。 也不知道她被抓到这里来之后,殷止戈有多担心她。 打定了主意之后,钟小舒就开始摆出一副对什么都不满意的样子,先是把人都嫌弃了一遍之后,又让他们都分别去给自己找东西。 一整个宫殿里的宫人从早上就被钟小舒折腾到晚上,来回到处跑,跑的两条腿都快断掉了。 钟小舒看着这些人被自己折腾得都累得快要昏过去的样子,笑眯眯地吃着东西看着。 累才好,累了就容易想睡觉,蒙汗药一药一个倒! 入夜很深了,钟小舒换了一身深色系的衣服,开始行动了。 看守她的宫人今天都被折腾了一整天了,一个个的早就筋疲力尽了。 钟小舒还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有安神作用的香料扔进了香炉里面。 不出一刻钟,整座宫殿里的人除了钟小舒,其他的全部都被迷倒了。 看着满地横陈的人,钟小舒笑了笑,然后就趁着夜色溜出了宫殿。 她对于皇宫之中的地形已经算是很熟悉了,所以并不需要分辨方向就能够朝着自己想要的方位而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看守她的,其实不只是那一个宫殿的宫人,还有几个暗卫。 皇帝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这么几个能人。 看到钟小舒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暗卫就飞身离开去告知西川皇上了。 而剩下的几个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依然在暗中跟随着钟小舒,只等皇上一声令下,就可以将她抓回去。 钟小舒一路朝着最偏僻的那个门飞身而去,一路上都十分惊险地躲开了巡查的御林军。 终于,让她抓到了一个时机摸到了宫门前。 却没想到,她一现身,周围就突然传来了十分嘈杂的脚步声。 两队御林军分别站在宫门前两边,人手一支火把,尽头走过来的明黄身影,正是皇上! 钟小舒咬了咬牙,暗道自己还是失算了,无奈之下只能被御林军围在中间,跟在皇上身后回去了。 那些被她迷倒的宫人都已经被换掉了,换上了一批新的宫人。 重新又回到这个宫殿里来的钟小舒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子边生闷气。 皇上挥退了一干宫人,走到钟小舒面前开始晃悠着。 “唉,想朕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在这一把年纪的时候,还未能与自己的儿子见上一面,真是老天不公啊!”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留意钟小舒的神色。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可怜朕这一生,大半辈子都扑在了国事上,到头来竟是连自己的儿子都见不到!” 钟小舒简直快要被这个老皇帝烦死了。 说来说去就那么两句,他好惨,他见不到儿子。 终于在皇上第十八次重复这两句话的时候,钟小舒忍不住了:“皇上,您别念了,您说的这些,臣不知听过多少回了,臣这就带您去找儿子还不行吗?” 第四百六十三章 铤而走险 就这样,钟小舒就状似无奈的答应了皇上的要求。 可其实,她也是有别的目的的,毕竟她也看出来了,这皇上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非得从她嘴里得到消息才肯放她走。 还不如将计就计随了他,顺带走的还轻巧。 同时,和钟小舒一起前往天祈的将领名叫颜宇。 颜宇此人,为人处世都带着一股子的正气,不愿意拐弯抹角,说话也很是直接,基本上武将的特点颜宇都有。 不过还是有一点颜宇没有的,就是大多数武将都喜欢说点军营里的粗鄙话,而颜宇却不会说。 这一点让钟小舒对颜宇的好感度升了很多,毕竟武将再怎么样都是身强力壮的主,颜宇也不例外。 在颜宇不说话时不微笑时,看着就十分严肃,很容易吓到别人。 好在颜宇不打仗时还是蛮温和的,钟小舒想了想,这可能也是一种反萌差吧。 因为这次出行的目的是寻找殷止戈,而最了解殷止戈的人就是钟小舒。 所以,钟小舒得到了颜宇这支部队的指挥权。 皇上对钟小舒很放心,就让这支军队全权听钟小舒的话,配合她去找到殷止戈后将人带回西川。 钟小舒拿着颜宇属下绘制的全国地图和天祈国的详细地图对比着看。 全国地图上大致将国家和城镇画了标注了一下。 钟小舒叫人去拿了笔墨和砚台,然后磨墨,再拿笔沾了些墨后在全国地图上圈了几个圈。 颜宇凑近看了看,发现钟小舒圈中的地方都是天祈周边的城镇,只有一处是天祈国境内。 下一张,钟小舒又沾了些墨水,在天祈国详细地图上重点圈画中了全国地图上粗略圈起来的地方,而且还详细标注了这个地方将会是他们最后的目的地。 “好了,暂时就这样吧。我们沿着我画的路线走,争取在前几个地方就找到他。”钟小舒画完路线后把地图都交给了颜宇。 虽然皇上说了钟小舒可以全权指挥颜宇和他的部队,但钟小舒很清楚这些人绝对会有不服气她一个女人带领他们的。 所以还不如把想法告诉颜宇,然后由颜宇下令,这样手下人就不会有那么多意见了。 而颜宇没有钟小舒想的那么多那么深奥。 他仅仅只是以为钟小舒身为一个女子,没怎么见过打过仗的军队,有点怕,所以就只和自己说说想法。 既然西川王.信任钟小舒,那么颜宇在这次行程里对钟小舒就绝对是忠心不二的。 颜宇还趁没什么注意他和钟小舒时,钟小舒信誓旦旦的保证,有他在,钟小舒就绝对不会受委屈。 钟小舒心中很暖,她来这里,极少能遇到像颜宇这样单纯的人了,这么傻瓜的人,她得把他收入囊中。 训练有素的军队很快就传达完了钟小舒标注的地图,并且知道了接下来要行进的方向。 “出发!” 颜宇没有和钟小舒一起坐马车,一来是他作为将领坐马车太不像话。 二来是颜宇毕竟是个男人,得避嫌,不能让有心之人乱说他和钟小舒的关系。 “是——!” 军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他们首先到了钟小舒圈中的第一个地方,这里是殷止戈曾经求学的地方。 钟小舒第一选择这里的原因是殷止戈很有可能会来这里,而且这里距离西川最近,他们赶到的也最快。 毕竟殷止戈见到自己不见了,定会来寻,而不是干瞪眼。 她太了解殷止戈了。 然而等他们到时,却没有找到殷止戈。 钟小舒叹了口气,“剩下圈中的四个地方,我们跳过两个直接去倒数第二个吧。” 颜宇点点头,说好。 虽然不知道钟小舒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但既然钟小舒说了,那就按钟小舒说的做。 钟小舒圈中的倒数第二个地方,他们在这里找了许多遍,才发现殷止戈留下的蛛丝马迹。 那里就是祖父居住的地方。 而刚回到祖父那地方,就见到郭将军几人。 郭将军顿时把钟小舒接了过来,“夫人,你是去了哪?怎么带了这么一堆人来?” “说来话长,这殷止戈呢?”钟小舒有些急切的询问着。 听到这话的郭将军顿了顿,“这……我们也不知,难道他没去找你?” 这下两头的人都懵了,还没等他们多说什么,突然,上面就传来一阵骚动。 为了不让祖父居住的地方被发现,钟小舒带着颜宇还有军队的人故意去和上头的人“汇合”。 原来,天祈那边压根就死心不改,抓了殷止戈,还想抓钟小舒,一直躲就在这丛林里没出来过,都想着钟小舒肯定会在这出现。 所以天祈国军队的人忽略了西川国的军队和颜宇,见着钟小舒就要冲过去抓。 “大胆!”颜宇一嗓子喊得那个要去抓钟小舒的人一阵颤抖。 然后他就被颜宇抓起来丢到一旁,颜宇抽出自己的佩剑,一指天祈国士兵,“给我打!” “是!” 见西川国的士兵突然动了手,天祈国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 而再怎么样,天祈边境随随便便派过来的一支军队是绝对比不上西川专门派出的军队的,更何况西川军队这边还有颜宇在。 结果十分的显而易见,天祈国军队被打的十分惨烈,慌慌忙忙就逃走了。 钟小舒留了一个心眼,叫颜宇去抓了一个看上去在这支天祈军队里地位还蛮高的人来做俘虏。 那个人骨气不行,钟小舒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极其的配合。 钟小舒有点瞧不起他,但很满意这个人配合的态度。 “殷止戈现在在哪?”钟小舒问他。 那个人犹犹豫豫,在被颜宇一吓后老老实实都交代了。 殷止戈早就被带回了天祈。 这是钟小舒设想的最差的结局了。 要怎么办? 钟小舒皱了皱眉,叫颜宇和下面的郭将军上来商量到底如何是好。 最后几人决定,把玲儿留下来照顾祖父,他们则是找机会乔装进宫把殷止戈从宫里给“带”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决定铤而走险一把。 第四百六十四章 还好没被发现 夜深人静之时,颜宇、郭将军和钟小舒三人悄悄来至城门口。 “一会儿我们饶到那些侍卫后面,打晕他们。” 颜宇说到,为了防止郭将军和钟小舒被发现,他需得借那些侍卫的衣服一用。 “好。”钟小舒应道。 颜宇带着钟小舒从右边绕过去,郭将军则从左边绕过去,悄悄来到了那几个侍卫的身后。 “有人!” 右边的侍卫发现对面后面有人,忙提醒道,只是没等说完,便被颜宇打晕了。 左边那边的侍卫见状,惊讶之下,忙想拔刀喊人,可还等拔出刀来,就被郭将军打晕了。 几人合伙将那几天晕倒的侍卫拖走,并把他们的衣服扒了下来,自己乔装一番,扮成侍卫的模样进宫。 进了宫之后,三人寻着天牢的方向前去。 “站住!”一人叫住了钟小舒等人。 钟小舒突然被人叫住,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颜宇悄悄打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冷静,莫要露出了马脚,引他人怀疑。 钟小舒也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 他们几人低着头,那人见了,吩咐道:“把头抬起来。” 钟小舒三人抬头,颜宇见那人,身着铠甲,看样子,像是个禁军.头领的角色。 “你们往哪儿去?”那人问道。 “我们……”颜宇为难,该如何说才不会叫人怀疑? 还是钟小舒反应机灵,忙解释道:“我们是天牢夜里看守的狱卒,正准备去天牢将现在的兄弟们换下来呢。” 颜宇则在心里暗惊,钟小舒太过鲁莽,若是还没到天祁宫内天牢换班的时间,那岂不是就露馅了? 那人果然疑惑道:“天牢看守的狱卒?不对呀,这换人的时间好像还没有到吧?” 颜宇埋怨的看向钟小舒,眼神中好似在说,这下看你怎么解释。 钟小舒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声道:“兄弟们几个备了酒肉,我们想早些去。” 那人反倒大笑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哈哈哈——我说你们三个怎么那么勤奋,虽然这时间也差不多了,只是此时去也早了些,原来是赶着早到好去喝酒吃肉啊。” “嘿嘿嘿——” 钟小舒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又道:“可要与我们一起去喝两杯?” 那人摆了摆手。 “这就不必了,我还有事,你们要看守天牢,不可贪杯,不能喝醉咯,还有,不要在牢内赌钱,行了,你们且去吧。” “是是是。”钟小舒三人忙应道。 与那人分别后,钟小舒呼了一口气,“好悬呐,我还以为要被发现了,幸亏我机灵,那人,人挺好啊。” 郭将军笑了笑,“那是你运气好,碰上一个好对付的,要是被发现,免不了一场恶战。” “行了,我们赶紧去天牢,免得路上再遇上什么人。”颜宇说道。 几人来到天牢,看到殷止戈正吃馒头。 “噗哧——”看到殷止戈在吃馒头,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谁在那里?”天牢的狱卒听到动静,看向钟小舒几人那边,发现了三人,“你们是什么人?来天牢做什么?” 郭将军出面,与那几位狱卒说道:“我们是保护皇上的御前带刀侍卫,奉皇上口谕,来天牢察看。” 这两个狱卒是新入宫没多久的,对宫里的一些大人都不熟悉。 看着钟小舒他们三人也不认识,对他们的身份也没有怀疑。 “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 狱卒听闻他们三人是御前侍卫,语气立马软了下来,对着他们毕恭毕敬道。 钟小舒大手一挥,豪爽的看着他们。 “不必多礼,我们是奉皇上密旨,暗访天牢,察看天牢里面的情形,今夜我们到来之事,你们要替我们保守秘密,切不可声张。” “是!小的明白。” 狱卒虽然新来不久,但也知道宫内的规矩,知道管好自己的嘴巴,有些事情,不能瞎打听,也不能乱说话。 另一个狱卒趁着钟小舒等人不注意,悄悄推了一下那个狱卒。 “你那么殷勤做什么?大人说过,看守天牢至关重要,万一这三个人是乔装打扮混进来的怎么办?” 那狱卒小声道:“你看那个大人身上挂着的牌子,一看就是大人物的牌子,他们应该不是假的。” 颜宇身为西川将领,耳力非凡,将两个狱卒的对话全部都听在了耳里。 他看向自己身上悬挂在腰间的那块牌子,这是他身为西川将领,代表他身份的牌子。 没想到到了天祁的天牢,狱卒不明白这是何处的牌子,只知道拥有这样牌子的人身份不低,倒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狱卒好不容易见到了皇上身边的人,对于他们这两个小小的狱卒来说,御前侍卫可是平时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 他们还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办差事的,想必身份在御前侍卫中也是不低的。 “大人,这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狱卒瞧着钟小舒看上去很是平易近人,平时也没机会见着皇上,便壮着胆子去问钟小舒。 “嗯?” 钟小舒见那狱卒来问,想了会儿,编造瞎话说与狱卒听,“这皇上呀,平时挺威严的,有的时候,也挺平易近人的,有时候还会和我一起说玩笑话呢。” 那狱卒听了,知道这位大人身份必定挺高的,竟还能和皇上说玩笑话了,更加觉得这大人了不得了。 是自己高仰的人物儿,没想到才来没几天,竟能见到这般了不得的大人物。 “我瞧你这人挺规矩的,也挺机灵的,窝在这里当个小小的狱卒太屈才了,等哪天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我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两句,让你去个好点的地方。”钟小舒说道。 那狱卒闻言大喜,抱上了大腿,朝着钟小舒三位大人溜须拍马。 而钟小舒吹牛也不托住下巴,那两个狱卒竟还全都相信。 颜宇和郭将军二人也跟着钟小舒说着大话,把那两个狱卒都哄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啊,你们都机灵着点儿知道吗?”钟小舒见已经达到了效果,内心开心的不行,表面上还是依旧的一本正经。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小的们有眼无珠,有眼无珠!”只见那狱卒笑哈哈的看着郭将军一行人,就差没给人点头哈腰得了。 此时,钟小舒冷了冷脸,在后头应了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快把你手里的钥匙给我们!皇上说了,有要是召见殷将军!” 那狱卒一听到皇上两字,立马吓得腿软,赶忙就把钥匙从裤兜里摸给了钟小舒。 “几位大人,这皇上召见殷将军,是为何事啊?”那狱卒又凑上来问了一句,钟小舒瞪了他一眼。 “皇上的事岂敢过问?” “是是是,是是是,还就是请几位大人刚才可一定要说话算话啊,在皇上面前多美言美言我几句,我这都干了好多年狱卒了......” 那狱卒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看的钟小舒直想笑。 就他那傻不愣登的样子,谁敢把他调到别处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估计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狱卒了。 当然这些都是心里话,钟小舒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只一副严肃的样子,咳了咳,“你放心,只要你今天做得好,什么我们都能帮你一把,要知道我们几个在皇上面前那可是有一说一的!” 言外之意,这狱卒也听得很是明白,顿时乐呵了,忙谢钟小舒,“大人说的好,大人说的对,小人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 就在那狱卒一边点头一边可劲夸他们几个的时候,钟小舒已经带人把殷止戈得牢门开开了。 几人转头就要走,钟小舒摸了摸下巴,又回头说了句,“今日之事不用我多言吧,若是听到风声,拿你们试问!” 那两狱卒顿时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是,大人,今日之事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钟小舒几人就带着殷止戈跑了,一路狂奔,终于是出了宫门。 几人找了个角落歇息,钟小舒累的气喘吁吁的,倒是颜宇,没忍住就给她竖了个大拇指,“我说,你这瞎掰的能力可真是有一手。” 钟小舒莞尔一笑,“谦虚谦虚,刚才你们配合的不都挺好的?” 几人哈哈大笑之后,生怕那两狱卒再反应过来,又开始赶路,到了他们原本栓马车的地方,上了马车连夜就走。 要知道做什么事,都得干净利落,不然的话等人回过神了,那岂不就遭殃了。 而另一头的两狱卒,还正摸着脑袋想好事呢。 钟小舒几人连夜赶路,一路上几个大男人轮班休息,倒是只有钟小舒算睡得安稳。 好不容易离天祈远了些,几人这才又找了个偏僻点的小客栈打算进去休息休息。 一夜未眠的殷止戈此刻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钟小舒心疼的帮他揉了揉太阳穴。 “你在牢里怎么样?” “你在西川怎么样?”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了对方,都相继愣了愣,这才又相视一笑。 “我在西川那边,皇上差点没把我当太上皇伺候了,就是为了想知道你在哪。”提起这件事,钟小舒还有点感慨。 不管说这西川的皇上是不是和那天祈的是一个货色,但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来,西川的那位对殷止戈是在意得很。 不像天祈的,永远只会算计人。 叹了口气,钟小舒觉着他们这段时间实在是过得太浑浑噩噩了。 两人都没想好未来要怎么走,殷止戈看出他心中的顾虑,握紧她的手,“没事,别着急,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只不过这仗是必须打了。” 殷止戈得脸色沉了沉,他本来想着能免则免,毕竟和平相处比什么都重要,可看天祈那个意思,完全就是把他们当活靶子用呢。 对天祈再无好感的殷止戈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中更是冷的很。 “打仗?可那终会损耗不少人,甚至还有可能...”后头的话钟小舒没说,但是大家都懂,都沉默了下来。 气氛一时之间凝固起来,最终还是殷止戈打破了这沉默,“不,是要看天祈,西川那边,据我所看,应该不会主动发起攻击,除非是天祈逼的......” 殷止戈自言自语碎碎念着,突然就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眼神一亮。 “我说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天祈在逼西川,说不定两方压根就是实力均衡,是天祈自己想挑事罢了。” 一旁的颜宇听到这话,也点了点头,“皇子说的没错,这天祈与我们是邻国,要说互相觊觎,我这还真不知道,但互相忌惮是肯定有的。” 两国若不是实力均衡,怎么能维持友好关系到现在? 要是哪一方本事大,不早就开火收辟了? 要知道虽然天祈根深蒂固,可西川这几年发展迅速,完全就有赶超他的意思。 “那此事到底要如何?”钟小舒只觉得自己都快要头疼了,虽说这种君国朝臣天下大事与她一个小女子无关,但好歹与她丈夫有关。 她还是得多看看,多听听的。 殷止戈默了默,“此事说来话长,必须从长计议,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回西川,不然的话去天祈那边就是羊入虎口。” 听出这话带点嘲讽意味,但钟小舒还是很赞同的,那天祈的皇帝老儿,就喜欢动不动关人,押人的,能成什么大事? 想到自己被抓回西川那些时日,哪天不是顿顿大鱼大肉,花样是变了又变的? 恐怕这还是西川资金雄厚,不然的话也经不起她钟小舒这么折腾。 想到这,钟小舒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对西川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几人从中午说到晚上,嘴也没停,那掌柜的见着他们笑的嘴都咧开了。 “几位客官,你们是不是还要打尖?我给你们准备上好的房间!”掌柜的看他们说累了,立马跑了过去。 见人这么热情,几人自然是不能拒绝,跟着掌柜的就上了楼。 安置妥当以后,钟小舒这才躺到床上,觉得舒服得很。 看着旁边颇有些疲惫的殷止戈,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第四百六十六章 再施一技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且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异议。 殷止戈和钟小舒一行人第二天一早从客栈出来,便开始准备前往西川的事宜。 从天祈到西川跨越国界,即使两国是邻国,但路途也不能说很近。 路上可能发生的情况必须早做准备,钟小舒对此倒很感兴趣,兴致勃勃的询问:“我们是还要雇马车下西川吗?” 平心而说,钟小舒其实并不喜欢坐在马车那个小车厢里,虽说坐马车会走的更快些。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愿意纵马驰骋,一路吹着凉风,关是想想她就觉得愉快。 殷止戈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颜宇心直口快的的抢先一步回答钟小舒。 “我们三个人雇马车目标太大,毕竟我们来客栈这段路比较偏僻,才没被发现。 我建议我们最好是跟着商队走一段,到了人口密集处时和商队分开,想办法穿越大山抄小路。 等到人口稀少处时再想办法回到大路上,我对回去西川的路很熟悉,想来并不会出什么意外。” 从这里回西川国都大多数的乡镇都很繁华,人口也自然不少。 按照颜宇所说的做,他们大多数时候恐怕都需要走山路。 这个回答让钟小舒有些失望,倒不是嫌弃路途不好。 只是一切和她设想的不一样,她遗憾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想想她也能理解,毕竟颜宇的办法是很安全得了。 于是她又问:“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多准备一些干粮?” 钟小舒的这个问题得到了殷止戈的肯定。 殷止戈颔首道:“你说的不错,原本我也是在考虑走山路,这样比较安全。 但是山上气候变化防不胜防,野兽群集,谁也不能预想有什么危险,所以我们除了干粮,我们还应该多准备些防范的工具。” 三个人平时里都不是不靠谱的人,再加上钟小舒虽然平时不怎么细心,但关键时候几乎没有掉过链子。 于是一群人讨论了一会,就将一路上可能发生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考虑到了,直到这时三个人才各自分开采购物品。 一个时辰后,三个人在附近的一处山下集合,准备穿过这座山以此减少被追踪到的机会。 今天早晨下过小雨,路上的泥土还有些湿.润。 再加上因为这里的土壤原因,土壤容易塌。 钟小舒在经过一个陡坡时,脚下一个踩空,刹那间,她的身体腾空即将摔下悬崖! “啊!”钟小舒仅仅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而就在这时,原本走在钟小舒前面的殷止戈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 转过头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落入险境放钟小舒的手。 “没事吧?”将钟小舒抓住怀中后,殷止戈上上下下的扫视着她,生怕她出什么事。 钟小舒惊魂未定,要是刚殷止戈没能抓住她,恐怕她就要成为他们的负担了。 想到这里,钟小舒长长的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朝殷止戈摇了摇头:“我没事。” 走在最前方的颜宇也回过头,他看了看刚才被钟小舒踩塌的地的地。 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脑子,我刚才忘记提醒你们了,这里的土壤都很松。 特别是现在下过雨,你们要小心一点,下脚之前最好看看脚下的路是不是厚实一点,否则容易出意外。” 钟小舒呼出一口气,这件事也是她大意了,她之前只以为上山后只需要操心天气和野兽,却没有想到这一出。 想到这,钟小舒从殷止戈的怀抱中钻出,对颜宇一笑,“我知道了。” 因为他们的身份,三个人这一路注定不会太顺利,走到最后,钟小舒觉得身体滑坡什么的已经是小儿科了。 一路磕磕碰碰的,到了西川时,已经是几天后了。 在前往西川的路上,颜宇就已经想办法给西川皇上传了信。 因此等三个人到西川国都门口时,皇上派来的人已经等在门口,一路带着三个人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见到殷止戈,皇上显然很激动。 没有给殷止戈行礼的机会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止戈,你终于回来了!” 皇上只见了殷止戈一个人,钟小舒和颜宇以及郭将军已经被带去休息了。 偌大的殿内只有殷止戈和皇上两个人,空旷得有些过分。 殷止戈如今虽然对皇上并不讨厌,但是对于这个半道父亲,他也并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皇上此时却已经被儿子回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虽然看出殷止戈的冷淡,热情却丝毫不减。 “一路走来身体还好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有没有饿到?有没有冷到? 朕原本想派人去接你,但青川王劝朕不要去,否则会暴露你们的行踪,朕只好派人在外面接你,你不会怪朕吧?” 皇上喋喋不休的说着,如果只看表面,倒是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 与皇上的喜悦不同,天祈皇帝的心情差极了。 原本今日觉着时候到了,打算召见殷止戈,却在来后发现殷止戈已经不在了。 皇帝根本没有想到这出,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他知道事情由来以后,大发雷霆,后来直接让人将狱卒给给拉出去砍了。 但尽管如此,他的怒火还是没有熄灭,正欲继续发火的时候,丞相来了。 丞相三言两语让皇帝的怒火稍稍平息,在皇帝冷静下来后,他灵机一动,主动给皇帝出主意。 丞相摸了摸下巴:“陛下,此时殷止戈逃走,对我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好事,你想想,如今我们和西川的***已经没有了。 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借着这个理由和西川握手言和,放松他们的警惕,暗地里却去攻打他们,岂不是可以轻易能达成陛下您的目的。” 皇帝一直对丞相很信任,闻言他稍稍想了想,立即惊喜的开了口,“此法的确不错。” 借由丞相的话,天祈皇上想了想,又想出了许多殷止戈逃走后的种种好处。 想到这,他再也忍不住,立即站了起来。 “爱卿正乃国之栋梁,朕这就去安排!” 第四百六十七章 商业互吹 “马上就要启程了,朕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备好了吗?”皇帝看着前前后后十几辆马车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毕竟自己是假装去讲和的,所以表面功夫得做足才不会引起西川那边的人的怀疑。 听到皇上在问话,小德子立马就走过来了,用尖细的嗓音回答道:“回陛下,还剩最后一辆马车就全部准备好了” “嗯,此次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皇帝说着,然后又不放心的去看了看马车的数量。 小德子在一旁看着皇帝上心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抹了把汗。 皇帝再三确认东西准备好之后就启程了。 一路上,马车都是颠簸不断的,好在皇帝有小德子在一旁解闷,显得路途也不那么枯燥无味。 快到西川的时候,小德子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好奇的心,“陛下,奴才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皇帝心情很好的看了一眼小德子,开口道:“但说无妨。” 见他这样说,小德子就放下心来了。 早知道虽说这皇帝同他说了这假意求和之事,但伴君如伴虎…… 他轻轻的凑到皇帝的耳朵旁才开口,“陛下,您不是说假意讲和实则是开战吗,那又为什么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去西川呢?” 他的话音刚落,皇帝马上就开口大笑,“是不是给你一种天祁是怀着诚心去讲和的?” 小德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朕就是让他们放下戒心,然后一举攻破西川,怎么样,这个点子不错吧,那可是丞相想出来的办法呢。” 听他解释完,小德子顿时就佩服五体投,“陛下实在是聪慧过人啊。”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西川的城门口,天祁皇帝刚下车,这边等候已久的西川皇上就连忙迎过来了。 “天祈皇,大老远赶过来真的是辛苦了,寡人已经在宫殿里备好了东西好接风洗尘。”西川王客气的说着,然后往给点提示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天祁皇帝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了,对了,后面的东西都是朕从天祁带过来的,东西不多,还请西川王收下。” 说完,他的马车就整整齐齐的停在了周围。 看着路边停满的马车,西川王满脸笑意,“那就多谢了!” 说完,两人就一边闲聊着,一边进宫了。 由于天祁皇帝过来的阵势浩大,这边西川王为他准备的晚宴也不敢马虎。 原本准备了十几个菜品在看见对方带来的那么多东西之后又往上加了十个。 待天祁皇帝整顿好了之后,晚宴也快开始了。 在宴会上,西川王和天祈皇两人谈的是不亦乐乎。 “朕路过民间的时候发现这里的民风淳朴,百姓们安居乐业,整体的感觉就是这里经济发达,看来还是你治国有方啊!” 天祁皇帝说着,眼里满是赞赏。 西川皇帝见他这样赞赏自己,连忙回敬道。 “不敢不敢,寡人在西川境内就经常听闻天祁那边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这样看来,还是天祈皇你治国有方,寡人这里只是马马虎虎而已。” 两人各种表面的寒暄,让一旁候命的小德子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正当他想找个理由离开这里的时候,天祁皇帝突然就转移了话题。 “话说到这里,朕不禁就有好多话想跟您说了。” 天祁皇帝满脸诚恳的说道。 “之前朕总是想攻打西川,是因为朕觉得西川的百姓生活的没有天祁好,所以才想换个君主,可是朕今天一看,并不是那样,百姓生活的都很好,说起来,这件事情也是朕做错了。” 说着,他的话音一转,然后看向西川皇帝。 “所以,今日朕过来还带了那么多东西就是来求和的,烦请西川王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就不要计较以前的事情了。” 一旁的小德子见皇帝这样说,默默的为他捏了把汗。 陛下诶,您怎么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出为西川换君主这样的话呢,若您不是天祁的皇帝,那现在估计就进大牢了啊! 西川王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反倒是受宠若惊的看着满脸诚恳的天祁皇帝。 心里满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没想到天祁皇帝会在这个晚宴上说出这样的话。 震惊之余,他的大脑也飞速运转。 “天祈皇能这样想,寡人也很开心,既然您都这么有诚意的过来了,那寡人也不好再追究什么。 况且西川能和天祁握手言和也是寡人一直以来的愿望,看来今日,寡人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说着,他就拿起了桌子上早已斟满的酒杯对着天祁皇帝说了句,“天祈皇,这一杯我敬你。” 说完,他一饮而尽。 天祁皇帝见此,也连忙喝完自己面前的酒,然后两人又开始寒暄。 待宴会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西川王突然开了口,“来人,舞姬可以上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身材姣好的舞姬就整齐划一的站在了大殿的中央。 随着一阵悦耳的古筝声响起,歌舞伎们开始跳着性感的舞蹈,时而诱惑,时而腼腆,让一旁的天祁皇帝看的津津有味。 良久,曲罢,舞停。 “天祈皇,这些舞姬都是好苗头,不如我挑选几个送给你罢。” 说着,他就指了指里头那几个清秀的,“以后你们就跟着天祈皇,一定让他尽兴,明白了吗?” “明白。”被选中的女子齐声。 目睹这一切的皇帝转了转心思,随后又开口道,“那这些女子,寡人也就都收下了。” 待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天祁皇帝不禁将目光投向了还在欣赏音乐的西川皇,心里开始细想丞相支给自己的点子。 良久,他默默的在心里骂丞相,这是什么鬼点子?为什么让朕有一种送上门被羞辱的感觉? 他越想越不对劲,在宴会结束之际就清咳一声。 “西川王,时候不早了,天祁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寡人就先回去了。” 说完,他就带着美人和那些个跟来的侍卫往城门口走。 见他要走,皇上也不留,只淡淡的笑了笑,把人送到城门口。 第四百六十八章 突发疾病 天祈皇帝收了这西川送的美女后,就带着人启程回了天祈。 丞相通过探子得知皇帝这么快便回来了,不由有些好奇。 听探子慢慢道来才得知皇帝并没有按自己的计划来,顿时皱了皱眉,这陛下搞得是哪一出? 翌日,阳光正好。 皇帝上了早朝后便去了御书房看奏折,丞相下了朝后并没有立马回府。 反倒是往御书房方向走了去。 此刻的皇帝正翻阅着奏折,门外的小德子便晃晃悠悠进来了,“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丞相? 皇帝一听,不由脸上的表情冷了冷,一想到先前自己听了丞相的话亲自去了西川。 并还放下面子求和,那西川王的态度就好像看笑话似的,心中便十分不悦,招了招手示意自己不愿见丞相。 小德子立马知晓皇帝的意思,便默默退下,却没过一会儿又进来,“陛下,丞相说有关西川的事要同您商议。” 丞相这死活赖着不走,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兴许真的是有什么要事? 随后便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开口之人自然是丞相,他行了礼,毕恭毕敬的。 “起身吧。” 皇帝也并没有正眼看丞相,反倒只淡淡的看着手里的奏折,语气不冷不淡的,听的丞相在心里给自己捏了把汗。 丞相缓缓起身,知道皇帝这么早就回国,也知道自己先前给皇帝出的主意并没有按照计划走。 他转了转心思,继而开口道:“陛下这可是为西川皇上送您的美人而感到不满?” 丞相一语便道出了皇帝这心中所想,其实不止丞相能够想出,怕是这满堂文武百官都猜的到。 毕竟天皇帝从西川回来时只带了一批来自西川的美女,这不是让皇帝他难堪? 这西川送皇帝美女,岂不是让众人皆知他就是个好.色昏君,只要送美女,什么都能解决了。 这口气,让皇帝如何咽的下。 “陛下别担忧,既然西川那边送了我们美人,换个方位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噢? 这倒让皇帝很是好奇,他倒想知道这是算什么好事? 丞相见皇帝微微抬了抬头,立马又跟着说,“陛下您想,这西川送您美人,在他们眼中定是认为我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就如我先前同您说起过的,我们假意和西川友好,令他们放松警惕,随后我们再来暗地突袭,定会让他们慌乱而逃。” 天祈皇上一想,确实如此没错。 可这送美人…… “陛下您想想,这西川送我们天祈美人,不就是已经放松了警惕吗?” 丞相见天祈皇帝一脸半信半疑的神情,为了让他能够完全听信自己,便又跟着煽风点火起来。 “那依丞相之看,下一步该如何?” 皇帝听着丞相的话觉得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依臣之看,如今我们表面和西川已是和好。 西川也以为我们天祈就是个弱国不值得一提,可偏偏这就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候,我们就该抓紧机会攻打他们!” “可攻打西川我们没有完胜的把握,这……”皇帝一听,不由有点犹豫了。 “陛下,这国家大事可万万不得大意,不得拖延。 若是平日我们出兵攻打西川没有胜算,可如今我们布了局,眼下攻打西川就是最好的时机,也有了八成的机会。” 丞相娓娓道来,又细细将天祈攻打西川能制胜的成算告知皇帝,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 “皇上,我们这一招出其不意,定能打得西川猝不及防!” 皇帝不由有些顾虑,他摸了摸下巴,在思虑这场战的胜败以及丞相所言。 他定然知道丞相大人所言不假,若是来个出其不意肯定会让敌军慌乱,天祈这第一战就是完胜了。 可他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妥,便迟迟不敢下决定。 丞相见皇帝哑了声不开口,不由很是焦虑。 可丞相还是要笑脸面朝着皇帝,“皇上,若是错过了这个最佳时机,可就晚了。” 皇帝左右为难,但最终却在深思熟虑后点点头,告之丞相,“既然丞相觉得此计可行,那朕便传人拟旨。” 丞相大喜,道谢隆恩。 可正当要传人时,天祈皇帝忽然觉得头一阵痛,眼前一片昏暗,整个人都沉甸甸的。 彭! 只见皇帝直僵僵的倒了下来,木板微震。 “陛下,陛下?” “陛下你没事吧?” “快!快来人,传太医!” 丞相见天祈皇帝忽然一下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吓得脸色青白。 一时之间反应不来,待回神来便是喊了守在御书房门口的小德子。 龙床上躺着的是皇帝,围在龙床周边的除了丞相大人以外还有皇帝的嫔妃以及太医。 皇帝此刻觉得脑子没有了先前的沉重,像睡了一个觉轻松许多。 他缓缓睁眼时看到了周边围着许多人,都是嘘寒问暖的妃子、大臣们,莫名心情不悦。 “太医,皇上这是怎么了?”丞相急切的问了句。 可还没等太医开口,皇帝就给了小德子一个眼神,顿时小德子就清了清嗓子,“陛下有令,各位主子就先下去吧。” 随后,屋里头哭哭闹闹的嫔妃都下去了,丞相也叹了口气,摇摇头跟着一起走了。 太医把脉过后,一脸镇定道:“皇上是近日太过劳累了,是得了劳疾,并无大碍的,只需好好调离便可,还请皇上这几日安心养病,勿要操心过度。” “我这给皇上开几幅安神的药方,皇上每日按时喝便可慢慢痊愈。” 太医将皇上病症以及该注意的一些事项道后,便退下了。 皇帝听后,不由想起这近日确实很是劳累,并且晚上也是难以入眠。 想到这,他不由就觉得有些疲惫,闭上了眼,也只觉得眼前浑浊,不再那么清明。 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自己是真的老了,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只觉得有些乏力,“小德子,你也下去吧,朕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是。” 第四百六十九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日子貌似就这样平静了下来,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但是钟小舒对于郭将军的处境却是头疼无比。 “止戈,目前天祁和西川已经讲和了,郭将军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那么他该如何安置啊?”钟小舒满脸愁容的问道。 而一旁的殷止戈的脸上也暗了暗深色,毕竟郭将军是天祁的将军,若是一直呆在西川会被人讲闲话,传出去也不好。 若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知道了还以为他是天祁那边派过来的内奸。 “咱们也不能把他送回天祁,毕竟他也算是跟我们一起越狱的,若是送回去了,那么天祁皇帝必定会惩罚他。 如果幸运的话他四肢健全,若是不幸运估计以后见他的时候只有在墓碑面前了。”殷止戈冷了冷脸,想起天祈对付人的阴损招,只觉得头疼。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把郭将军送回天祁,但是西川这边他也不能久留。 两人讨论了半天都没有讨论出什么好的计划。 最后殷止戈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前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无论如何要保证郭将军的安全,剩下的事情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钟小舒赞同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禁投向了窗外。 西川刚入春,虽然天气还有点寒冷,但是很多花都开了,燕子也慢慢的飞回来。 整个西川都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既然咱们还没想好如何安置郭将军,那么就先带他在西川好好逛逛吧,毕竟他现在只能呆在这里,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过来游玩了。” 钟小舒提议道。 “也好,这样郭将军就不会这么无聊了,到处走走说不定他的心情也会变好呢。” 殷止戈笑着点点头,毕竟这些天出的事太多,也该顺顺心了。 到大街上之后,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往同一个方向走。 刚开始的时候钟小舒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当她听见身边两位妙龄女子谈话的时候,这才明白了。 “桃花会的方向是这边嘛,咱别走错地方了。” “我带路你就放心吧,去年我来过这个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直走几百米再拐个弯就行了。” 那女子说着,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一样补充道。 “放心吧,那里会有很多俊俏的公子,若是看对眼了,你就不愁嫁不出去了。” 另一个女子听了她的话,马上就涨红了脸,但是也没反驳什么。 而一旁的钟小舒全程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待她们走远之后,她就跃跃欲试的看着殷止戈和郭将军。 “听说西川的桃花会一年一度,场面很是宏大,刚好咱们赶上了,要不然就去看看吧?” 一旁的殷止戈和郭将军对视了一眼,然后异口同声的应了下来。 说完,三人就一起往刚刚那两个女子的方向走过去。 因为路上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去参加桃花会的,所以他们只用跟着人.流走,根本不用担心迷路。 等到了之后,钟小舒就拉着殷止戈到处走。 因为郭将军一个大老爷们压根就不喜欢花,就随意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别人观赏,心里也很是愉快。 他漫无目的的看了看周围,突然,他就被不远处,女子的声音吸引到了。 “翠绣,你不要折花了,这花虽好看,但花期太短,还不如就让它开在枝头。 况且若是来参加桃花会人都折花枝,那么就再也不会有桃花会的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光秃秃的树干。” 因为隔的有点远,郭将军并没有看清女子的样子,但是他可以从声音里判断出来对方一定是一个很温婉的人。 “小姐,奴婢知道了,以后一定谨遵小姐的教诲,不会再折花枝了。”一旁的侍女小声说道。 “那就好。”女子说完,就又往别的方向走去。 但是郭将军感觉对方走后自己的心里仿佛缺了点什么东西,这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么明事理的女子。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他不禁叹了口气,随后又看向别处。 正在他失魂落魄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抓贼啦,抓贼啦。” 听到这句话,郭将军连忙起身,他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有一个人正飞快的往自己这里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女子的荷包。 看着对方渐渐逼近的身影,郭将军毫不犹豫的就冲上去把那个贼手里的荷包抢过来,顺便把对方踩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竟敢断你爷爷我的财路,快放开我,我还能饶你不死。”那贼嚣张的说道。 郭将军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但是他却冷着脸加大了力度,把那贼顿时弄得嗷嗷叫。 一旁的人见了也连忙报官,毕竟这桃花会很盛大,很多达官贵人也都来了。 他们都带着护卫,见这有一个贼被生擒了,立马就令人把他带走。 这时候,从远处小树林出现了两个女子,准确来说是一个女子搀扶着另一个女子缓缓而来。 定睛一看,郭将军顿时就愣住了。 这不就是刚刚的那个女子吗?莫非这个荷包就是她的? 看着对方慢慢走近,郭将军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位公子,刚刚真的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我家小姐的荷包就要被抢走了。”那个侍女挠了挠头,一脸的感激。 听她这样说,郭将军连忙把手里的荷包递上去。 “无事,无事,就是不知,这位小姐该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沈。”沈姑娘顿时红了红脸,小声的开口说了句。 她的话音刚落,侍女就连忙开口道,“小姐,你的脚扭了,不要一直站着,咱们去那边的石凳上休息一下吧。” 说着,就扶着她家小姐往一旁走了。 而这边的郭将军还愣在原地,一副呆滞的样子。 而钟小舒也早就赶了过来,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顿时就明白了。 莫不成,郭将军喜欢上了那个姓沈的姑娘? 钟小舒顿时在心中笑了笑,看来这让郭将军来西川一趟也不是白来的! 第四百七十章 计划通! 钟小舒决定,必须得撮合他两人一下。 而这撮合行动的第一步,就是去调查这个沈姑娘的底细。 钟小舒派出去的人很快就传回了消息。 这沈姑娘是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小户人家的女儿,一家人都是正经的商人,家世清白,叫钟小舒很是满意。 既然调查清楚了,人也很好,钟小舒动作迅速的找了几件礼物打包带好。 随后便叫人去传话给沈家人,说是看中他们家卖的东西,但采购数量有些多,想要登门拜访,见面详谈。 “郭将军,这次我去沈家做客,你跟着我一起去吧。” 钟小舒特地带上了郭将军,想要给郭将军和沈姑娘多制造一些见面的机会。 “对外就说你是护送保护我的。” “是。” 郭将军答应下来后,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去沈家,说不定还能再见到让他魂牵梦绕的沈姑娘。 瞬间热血冲上脑袋,脸就红了一大片。 钟小舒看见郭将军的样子,更是笑呵呵的看了他一眼。 传话的人回来告诉钟小舒,沈家人听说钟小舒要登门拜访,顿时受宠若惊。 说如果钟小舒想来,沈家随时都欢迎,还请钟小舒不要嫌弃沈家寒舍简陋。 沈家的这个反应,钟小舒想了想也表示理解,毕竟之前宁舒妍闹得满城皆知,现在就是去街上顺便拦个小孩,也知道钟小舒和殷止戈的身份了。 既然沈家人已经准备好了,那么钟小舒也就不再拖拖拉拉,直接带着郭将军前往了沈家。 沈家的宅邸没有钟小舒想的那么大,毕竟有头有脸的商人听上去应该是有一定资产的。 为了能彰显自己有一定财力可以支持自己大规模的金钱交易会尽量买一个大一点的宅邸。 但沈家却不是这样,至少钟小舒从外面看,沈家宅邸这块地契,大概也就六十万银两左右吧。 而且沈家大门也没有其他商人那样装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装饰来保佑自己经商顺利,只是朴朴素素的楠木大门,门把手是铜环。 钟小舒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了沈家门口,郭将军去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 看清楚看门的是谁,钟小舒就笑了。 原来,来开门的正是郭将军心心念念的沈姑娘。 沈姑娘打开门,看见郭将军也在时先是诧异了一下,但她没有表现的很明显,而且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对着钟小舒和郭将军屈膝弯身的行礼,开口的声音也很温柔,听着让人极其舒服悦耳。 “小女见过皇妃,劳您们大驾光临,家父与家母本想亲自来迎接皇妃的,奈何家父家母鲜少接待皇亲贵族。 官场职员的,现在还在紧张,所以只能又小女前来,还请皇妃见谅。” 沈姑娘说完,等待钟小舒和郭将军说话。 钟小舒听完沈姑娘的话,感叹沈姑娘做事实在是严谨聪明。 毕竟沈父沈母明知道皇妃要来,肯定是得亲自过来迎接的,但沈父沈母并没有来。 就凭这个,钟小舒其实就可以治沈父沈母的罪,但沈姑娘三两句话就解释清理了沈父沈母没有来的原因,还叫人没办法计较。 而从深远角度来说,商人本来就是朝中人不能多打交道的。 偶尔来买点东西没什么,可一旦深交,就不免让人怀疑是何居心了。 沈姑娘这一席话说的极其精彩,钟小舒就像一个给自己儿子择选媳妇的母亲一样,对这沈姑娘是越看越满意。 钟小舒摆摆手。 “沈姑娘太客气了,也是我们来的突然,还没道歉说打扰了呢,快起来吧,接下来可还要沈姑娘带路。” “皇妃言重了……” 沈姑娘原本还以为钟小舒会在意她父亲母亲没有过来的事情,好在钟小舒并没有计较的意思。 也就松了一口气,起身对着钟小舒温柔的笑着,“皇妃,郭将军,这边请。” 钟小舒和郭将军跟着沈姑娘的指引进入了沈家。 沈家的宅邸虽然不大,但布置上却十分的优雅随和,花卉业种的净是些寻常人家种的,没有几颗是很名贵的那种。 而细看,还能发现这些花卉都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钟小舒看着,大概就知道沈姑娘为什么会是这种温婉贤淑的性格了。 家里很多细节都能看出来一个人是怎么样的,沈姑娘受家中影响,自然是这样好的人了。 而这去客厅的路上,郭将军在钟小舒的左侧后半步走,沈姑娘就在钟小舒的右侧前半步走。 钟小舒发现,沈姑娘带路时,悄悄看了自己身旁的郭将军好多眼。 哦……这看上去,沈姑娘对郭将军似乎有些意思啊。 “皇妃,今日要是有空,便留在我家吃个便饭再走吧,虽然家中没什么山珍海味,但家母亲自下厨,还请皇妃赏个薄面。” 沈姑娘看向钟小舒和郭将军,视线却在落在郭将军身上时又很快的移走,好像是害羞,不敢直视。 没等郭将军说什么,钟小舒就答应下来了,虽说人家这是请她留下,但摆明不就是为了把郭将军给留着么? 有苗头就要助长,人家姑娘都开口请吃饭了,当然得留下继续创造机会啊! 这一顿饭,钟小舒借沈父沈母敬酒夹在的掩护下特地观察过了。 这郭将军和沈姑娘,分明就是两情相悦的啊! 先不说沈姑娘找机会各种偷看郭将军,就说郭将军平时也是豪言的性子到了沈姑娘面前变得吞吞吐吐,这还不能说明吗? 饭吃完后,钟小舒和郭将军与沈家人道别,双方互相寒暄了几轮。 钟小舒隐晦的想沈姑娘传达了有空可以来找她,顺道还可以多看看郭将军的意图,沈姑娘红着脸道谢。 钟小舒笑了,计划通! 离开沈家后,郭将军忍不住和钟小舒吐露心声。 “我觉得,沈姑娘大概是不太喜欢我的,但我确实倾慕沈姑娘……” 钟小舒愣了愣,“此言从何说起?” “因为好几次,沈姑娘都不想看我!” 听完这个回答,钟小舒无奈,敢情这郭将军就是个呆子。 第四百七十一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而比起来钟小舒这边的顺利,天祈皇帝那边可说是诸事不顺。 搞得他差点没去烧高香来保佑顺遂。 尤其是皇帝觉得自己的身体最近是越来越不行了。 太医院那头隔三差五就要来号脉来开药,甚至还去民间找了所谓的药理高手,可一点效果都没有。 加上皇帝心中积郁一天比一天严重,这病连一点好的迹象也看不到。 一想到之前天祈率兵攻打西川国这件事,天祈皇帝想的就更多了。 他担心自己的身体总是不见好的话,西川国可能会趁机攻打回来。 毕竟天祈国的天子病重,正是动摇军心的好时机。 无奈之下,皇帝只好开始思考,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选一个。 让他们中的一个人去操练兵力,为抵挡西川国和日后可能再次去攻打西川国做准备。 至于选谁…… 皇帝想,如果只说带兵打仗这件事,手握军权还打过仗的二皇子肯定是首选答案。 可他还是觉得三皇子靠谱些。 于是他转头便命人叫将三皇子传来。 三皇子赵逸腾,是贵妃之子,心系百姓,以前一直都做的是文官,从来没接触过军事的方面的事情。 皇帝也是考虑到这点,想让自己的三皇子全面发展一下。 三皇子赵逸腾听说父皇传唤自己,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 跟着来传唤的太监进宫面见皇帝。 赵逸腾进屋后,就见到天祈皇帝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他心里一惊。 原来太医院里说的消息都是真的,天祈皇帝的病是真的很严重。 赵逸腾顿时一副关切皇帝的表情,跪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摆摆手,招呼赵逸腾,“……起来吧,逸腾,你过来,朕有事要问你。” 赵逸腾听话的过去,“父皇有什么事想要问儿臣?儿臣定知无不言。” 离得近了,赵逸腾能听出来,皇帝的吸气声和呼气声里都好像被什么堵住一样。 赵逸腾第一次知道,原来呼吸声也可以做到如同嘶吼般。 皇帝对赵逸腾说:“朕,朕想到了之前,攻打西川国一事,心中总是在意。 现在朕病了,管不了事,军中暂时无人可操练,朕放心不下!你,能帮朕吗?” 赵逸腾听完这话心中大喜,要知道他想要天祈国的军权很久了! 军权一直被二皇子攥在手里,赵逸腾怎么都不能叫二皇子撒手,而且多次拉拢对方时,居然没一次成功的。 而现在皇帝说要将军队交给他,这叫她怎么不高兴呢? 于是赵逸腾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不会叫父皇失望,一定会将军队训练有素,来日再与西川国对战,胜利一定会属于我天祈国!” 天祈皇帝被赵逸腾的语气打动,一连说了好几个“好”。 接着叫人拟旨,将军队训练的事宜,全权交给了三皇子赵逸腾! 拿到了军权的赵逸腾,再与天祈皇帝道别后,直接赶去了军营中。 然而等到了军营时,赵逸腾这才开始犯愁。 他之前一直纸上谈兵,现在真要他跟着军营一起训练,一时半会的赵逸腾肯定是做不好的。 “算了,先过去看看。” 赵逸腾想,反正现在军权在自己的手里,大不了先收买会的将领,叫他先带领几天,自己在一旁观看学习。 这样等他学会以后再亲自上阵训练,岂不美哉? 赵逸腾叫军营里几个阶级比较高的人过来,说了一下自己日后要接手军营训练的事情。 还谦虚的说自己初来乍到,经验不足,询问谁要代理训练一段时间。 可叫赵逸腾没想到的是,军营里出来的武将,哪里有文官那样弯弯绕绕的表达呢? 将领们本来就不服三皇子来带他们,此时见了真人的样子,更是反感。 其中有人性子太直接,对着赵逸腾就是一句。 “就三皇子殿下那身子,确实担不了这军营训练的活儿,赶紧回宫里继续写三皇子殿下的文章去吧!” 赵逸腾一听这话就生气了,可他本就是隐忍的人,只笑了笑。 “本皇子之前确实是不常舞刀弄枪,所以看着是单薄了些,但真要比试,本皇子也是够看的!” “口说无凭,要么出去试试啊?!” 赵逸腾忙着立威,当即就答应下来,要出去试试,好让这些将领知道,自己才不是什么花架子。 皇家的孩子,除非先天身体不好,否则男子都是必须得能文能武。 而赵逸腾虽然平时以文官面人,可好歹也是学过武功的。 这一比试不要紧,皇家学的武功路数都是讲究要先讲优美好看,有皇家的风度,其次才说的是厉不厉害。 这种功夫和战场上练出来的功夫一比,就是花拳绣腿,关公面前耍大刀,闹着玩一样。 赵逸腾自然是打不过这些将领的,不仅打不过,赵逸腾还一时不慎,将脚给扭了! 这事传到皇帝耳中时,皇帝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这三皇子,虽然初衷是好的,但方法太着急,反而弄巧成拙,还把自己给伤着了。 军营训练,是要求赵逸腾也跟着一起的,现在赵逸腾受了伤,据说扭伤还很严重,有段时间不能下地走路。 那么这事他是肯定不能继续做的了。 无奈之下,皇帝只好叫人去将之前命三皇子赵逸腾全权监管军营训练的旨意重新拿出来。 将上面三皇子赵逸腾的名字换成了最为在这方面上较为稳妥的二皇子赵麟。 二皇子赵麟在接到旨意后本想拒绝来着,但皇命难违,只好跪谢龙恩。 比起来三皇子赵逸腾的话,二皇子赵麟的这番话显然就可信了许多,天祈皇帝摆摆手,叫赵麟随意去做吧。 但赵麟一回到军营,摸了摸那圣旨,心思转了转,随后立马就叫人取了纸笔写信。 把皇帝叫他训练军队攻打西川国一事,全数告诉了身在西川国的钟小舒和殷止戈。 他本就不想操心这烂摊子,哪能想到这皇帝老儿最后还是把这事丢给他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四百七十二章 二三皇子之争 飞鸽传信的速度很快,殷止戈和钟小舒接到信是赵麟发出信的两日后。 信上的内容是: 殷将军,钟姑娘,方才我父皇让我全权管理军队的训练事项 说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将天祈国的军力训练的更加强大。 好在日后攻打西川国时更加轻松。 我父皇也是老糊涂了,居然还想着攻打西川国。 不过两位放心好了,这兵权在我手里一天,我就不会顺着他的心意。 赵麟。 殷止戈和钟小舒看完赵麟的来信,两个人极其默契的笑出了声。 就和赵麟说的那样,天祈皇帝是真的老糊涂了。 攻打西川国一次不成,还想训练军营再来一次,实在是令人发笑。 “这皇帝还真是算错账了,这次可以说是走错了路,要倒霉了啊。”钟小舒笑完,无奈的说了句。 “估计他看到二皇子这信,非得气晕不成。” 一旁的殷止戈听完钟小舒的话,认真想了想。 “要是晕过去,天祈国的太医又得忙活了,不过最后估计还是白忙活。” 钟小舒笑的更加欢快了,要知道二皇子是什么人,他们两心里跟明.镜似的。 二皇子虽面上放.浪不羁,可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的可是尤其的响亮。 天祈国军营里,既然答应了皇帝会认真训练军营,赵麟也便真的在认真训练着军营里的每一个人。 军营里的将领又不少是和二皇子赵麟一起并肩战斗过的。 面对二皇子赵麟,自然比面对三皇子赵逸腾舒服多了。 个个都气势高昂,对赵麟的命令也是言听计从。 赵麟说一,大家就都跟着说一做一,绝不会有人出头说二。 而在训练期间,赵麟在休息时间里和大家一起聊天喝酒。 其中有人就把之前三皇子赵逸腾来了这事告诉了赵麟。 还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下赵逸腾是怎么信誓旦旦说自己不是花架子,要来两手。 最后不仅没秀出来,还把脚给扭了的事。 大家都是武将,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嘴上说说的文官。 这次赵逸腾出丑,不骗人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赵麟听了后,只淡漠的笑了笑。 军营训练每日在赵麟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而最近一次的演习,皇帝派人去看,得到的反馈自然也是赵麟训练的很认真。 就算是不懂军中的事情,也能明眼看出来军队的实力真的是大幅提高了。 皇帝很是欣慰,果然,专业有术攻,做什么叫专门会的人去做就是有效果。 就是三皇子…… 唉,日后有机会,让他慢慢来吧。 想好了以后的安排,皇帝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可近来,他的状态是越来越差了,不仅咳嗽不止,而且,入了夜也会因为咳嗽的厉害而没办法睡着。 精神也越来越差,太医院里的人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到什么办法,能诊断出天祈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有几位太医自知医术不佳,为此甚至要辞退回乡。 “皇上这状况,微臣……微臣也不敢擅自做结论,只知道皇上最近夜不能寐,先开些助眠安睡的药。 睡前服下,再加上些能通气的薄荷叶子。 好歹叫皇上先睡个好觉,养好了精神,再,再议其他的症状。” 这些话天祈皇帝从太医那里听了不下十来次。 几乎给他看过病的太医都这么说,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一群没用的东西! “皇上,您先喝了这药吧,都是温和养气的啊……” 一旁的小德子十分担心,端着刚煎好的药站在床边。 “皇上你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来,小德子伺候皇上喝药……” 皇帝费力的在小德子的搀扶下坐起来喝药。 可小德子刚喂下一口,皇帝还没来得及咽就觉得喉头发痒,接着深深的咳嗽起来,将药都咳了出去。 伴随着咳嗽,皇帝觉得自己还想吐,气管火辣辣的疼,又干又难受。 于是他趴扶在床沿,咳嗽声越来越大,小德子见状,慌忙的叫喊着。 “来人!宣太医!让太医都过来啊!皇上又止不住咳了!” 因为天祈皇帝最近病发的频繁,太医院的大部分索性就住在了天祈皇帝寝宫的附近。 小德子尖细的一嗓子把太医都嚎了起来。 太医慌慌忙忙的赶过来,先是取了些薄荷叶子做的丹药叫天祈皇帝含在口中。 极其冲的凉味让皇帝顿时就皱了皱眉,差点就吐出去。 但他忍住了,等薄荷丹药被他的唾液融化后咽下,凉丝丝的,暂时将咳嗽止住了。 接着,太医让皇帝侧躺,防止鼻腔里的东西堵塞导致呼吸不畅。 “太医啊,皇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呐!能给个准话吗!?” 小德子看见天祈皇帝气顺了许多,咳嗽声也小了许多,但咳嗽的幅度很小,看上去就是呼吸的重了些,慌得不得了。 “您就实话实说吧,好歹有个底,心里也能安呐!” 太医却吞吞吐吐的,“这……” 皇帝摆摆手,虚弱得很“但说无妨,朕不会治你的罪的。” 太医跪在地上,俯身下去,战战兢兢。 “回,回皇上的话,微臣,微臣是真的不知啊!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皇上您,您这病,没有一年半载的,定是恢复不了的啊!” “大胆奴才!竟然敢咒皇上,皇上洪福齐天,怎么会一年半载的恢复不了?定是你们太医院里都是废物!” 小德子忍不住骂道,差点没上手打人了。 皇帝听了这话,只觉得心中倦怠得很,“朕知道了,都下去吧,朕乏了,要睡了。” 房中众人下跪,齐声告退,只留小德子在一旁看护着天祈皇帝。 而在自己府中的三皇子赵逸腾,听说自己脚扭伤以后,皇帝居然将这事又交给了二皇子赵麟! 顿时他就火了,他一向最看不惯的就是二皇子,就是个猪脑袋,平时只会耍枪弄刀的,还会干点什么? 哪有他赵逸腾智谋远虑的? 平时有什么事不是他出谋划策? 而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又让他二皇子把风头给抢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装出来的孝道 而赵麟收了殷止戈得回信以后顿时了然于心,立马去皇帝那借口说要带兵操练一段时日。 还说这样对战西川的时候才能够有多一分的胜算。 皇帝不疑有他,大手一挥便就同意了赵麒的这个请求,同时也告诉赵麒,他会时常去看看操练的结果的。 赵麒连声应是,然后便整日整日地泡在了军营之中。 其实接下这个活儿,赵麒的心里是极其不乐意的。 先不说他个人与殷止戈的关系本就良好,光是开战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个没有必要的举动。 如今的天祈与西川,约摸算得上是势均力敌的,如若是有一方强行攻打,那势必会对两国都造成无法避免的重创。 但是现在依然还是他的父皇掌权,所以他自然是要听从父皇所说的。 可这他父皇的身体最近是越来越差了,说一句大不敬的话。 只要拖到他父皇殡天的时候,那么这场战也就不用打了。 秉承着这种想法的赵麒就开始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兵过程。 他专门找了个人盯着,若是他父皇过来巡查了,那么便让他手底下的士兵都装模作样地操练起来。 一个个努力得活像是下一秒就可以立刻上战场杀敌。 而放在平时的话,他便带着手底下的士兵斗蛐蛐,摔摔跤,时不时地比个武这样。 反正就是要多闲散有多闲散。 当然了,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 虽说皇帝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但是处理一个阳奉阴违的皇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所以赵麒必须将这件事情瞒得严严实实的。 而另一头的赵逸腾一直呆在自己府中养病,可他却是心思百转。 一直在疑心皇帝到底是不是想要把皇位传给赵麒,愣是没有察觉到赵麒动的这番手脚。 这些年他到处和人走动也不是白走动的,至少现在,他在皇帝身边的耳目就有好几个。 其中一个耳目刚刚传来消息,说皇帝将已经写好的遗诏放在了一个锦盒之中。 至于这个锦盒被皇帝藏在了哪里,这个耳目暂时还没有查探到。 得到了这个消息的赵逸腾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要拿到了这份遗诏,不管遗诏之上写的到底是谁的名字,他都能够让它变成是自己的名字! 那么目前最重要的便是找到这份遗诏了。 不过他也不至于那么愚蠢,刚得到消息就急匆匆地进宫去找。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所以他吩咐了在宫里的众多耳目,务必要找到这个锦盒。 谁找到了,谁就能够得到重赏。 然而,就算是重赏下了,赵逸腾放在宫里的耳目也还是没能搜刮到那锦盒到底在哪。 他们无非都是一些内侍或是侍卫,一般的地方还能偷偷摸摸地去看看。 但是一些重要的地方他们是压根就进不去的。 比如,御书房。 再比如,皇帝的寝殿。 这两个地方都不是能够随意进入的。 要进入,除非有皇帝的召见,如若不然,便是一只蚊子,都别想飞进去的。 而赵逸腾的耳目们如今也就剩下这两个地方没有查找过了。 这个消息传书回去给赵逸腾的时候,赵逸腾就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着皇帝的身子越来越虚弱,现在清醒着的时间是越来越少了。 早日拿到这份遗诏,他才能早日安心。 毕竟谁也没有办法料到皇帝什么时候就突然撒手人寰。 那到时候那份遗诏就真的成了最后决定性的东西了。 所以不把这份遗诏紧紧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赵逸腾是绝不会把自己的心给放下的。 在沉寂了几天之后,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以想看看皇帝的名义进了宫。 不过,他可不会没有脑子到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找遗诏。 而是恭恭敬敬地坐在皇帝的床前同他聊天,到了喝药的时候还亲手给皇帝喂了药。 一切的一切,都做得无比完美。 装出来的孝道,也是孝道,不是吗? 比起他那个只会在军营里舞刀弄棒的二哥,他可是占尽了先机呢! “老三啊,你有心了!” 皇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点点欣慰,干枯如老树皮一样的手勉强抬起来拍了拍赵逸腾的手。 只不过这份欣慰是真是假,就只有他本人才能知道了。 “父皇,这是儿臣的分内之事!”赵逸腾赶紧应声。 天祈皇帝费劲地牵了牵嘴角,点了点头之后,就在药效的作用下睡了过去了。 赵逸腾看着天祈皇帝渐渐睡过去,呼吸变得微弱而平缓之后,嘴角流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父皇?父皇?” 喊了两声之后,没有得到天祈皇帝的回应之后。 赵逸腾便轻轻地起身,开始在天祈皇帝的寝殿之中搜找着那份能够决定皇位花落谁家的遗诏来。 按照赵逸腾自己的猜想,既然遗诏是皇帝在病中写的。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他藏在了寝殿之中。 被藏在御书房的可能性反而要更小一些。 皇帝的寝殿,自然不会小到哪里去了。 所以赵逸腾要找起来,也是很费一番功夫的。 而是他还得提防着不能弄出太大的声响吵醒了皇帝。 这就让他的搜查难度增大了一倍。 然而,赵逸腾找到满身大汗的时候,整个寝殿也才不过搜找了三分之一的地方,而且还是没有结果的! 这让赵逸腾恼火得很! 但是他已经在皇帝的寝殿里逗留了很长时间了。 再待下去,肯定会让那些人起疑的! 所以,他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愤怒,然后退出了寝殿。 临走之前,他还回过头看了看那寝宫,眼眸之中划过了一抹势在必得。 无妨,既然一次找不到,那他多来几次便是了! 总之,在他找到那份遗诏之前,他的好父皇,一定、一定不能死! 就算让整个太医院陪葬,也必须吊着他的命! 赵逸腾冷笑一声,对着门口的小德子说了句,“本皇子就先走了,你好好的看好父皇,若是有什么闪失……” 话虽没说明白,但小德子还是了然的,顿时捏了把汗,连忙应声,“是,定不让皇子费心!” 第四百七十四章 难道被发现了? 在赵逸腾离开之后,天祈皇帝颤了颤眼皮子,十分费劲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一双浑浊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不加掩饰的疲惫。 他是一个皇帝,也是一个父亲。 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更加容易偏向于自己是个父亲的身份。 而一个病重的父亲最需要的是什么? 无疑就是孩子们对自己的孝心。 一份没有杂质的孝心。 他原本还在暗暗欢心,老三还是很孝顺的,知道来侍奉他,陪陪他。 虽然强打起精神来和老三说话的时候是累了一点,但是如果这是孩子对他表达孝心的一个方式的话,那么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后面的事实在是太让他寒心了。 他能够理解皇子们想成为皇帝的那种渴望,毕竟他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 但是老三千不该万不该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来! 其实原本他是睡着了的,只不过他身体不舒服,睡眠很浅,只要有一丁点的动静就能醒过来的。 先前赵逸腾喊天祈皇帝的那两声的时候,天祈皇帝其实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有点快要醒了的意思。 只是药效拖着他不让他醒而已。 但是后来赵逸腾在寝殿里不断地翻找,那发出来的细微的声音一直断断续续地钻进皇帝的耳朵里,想让他不醒都难。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皇帝的精神状态不好,睡得不够深沉,赵逸腾也不会被他发现的。 只能感慨一句,世事难料而已了。 对赵逸腾失望之后,天祈皇帝本想召小德子进来,却没成想,突然之间心口一阵阵地绞痛。 皇帝毫无防备,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直接痛晕过去了。 小德子原本是守在寝殿外面的,目送了赵逸腾离开之后,他就安心地等待着皇帝的召唤。 但是等了许久也没见寝殿里面传出来任何声音。 他按捺下心里的疑惑,想着大概是皇上还没醒过来吧。 因为三皇子离开之前告诉过他,皇上还在睡着,切勿进去打扰。 然而一个时辰之后,小德子再进去看的时候,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因为皇帝整个人面色铁青,半个身子探出了床外面,明显就是不对劲的样子。 “太医!快传太医!” 小德子那尖细的嗓音直接喊破了音,候在殿外的奴才们听见这声儿,一个个地全往太医院冲去。 不多时,太医院里所有的太医就都被传唤到了天祈皇帝的寝殿之中。 为首的是之前给天祈皇帝治疗的首席太医。 他先是帮天祈皇帝做了一个紧急的治疗。 直到看到皇帝的脸色不再铁青,才不紧不慢地把他的手放在了那个把脉的棉包上面,搭上了两根手指开始给他把脉。 小德子站在旁边一脸焦急地看着,一会儿看看皇帝,一会儿看看把脉的首席太医。 急得手里的拂尘不断地抖动着。 可是那首席太医却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急得小德子忍不住出声问道:“太医!皇上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首席老太医面色凝重,又把了会儿脉之后才把天祈皇帝的手放回去。 把棉包收起来,声音悠悠:“皇上乃是怒火攻心导致的昏厥,又因身体本就虚弱,更是延长了昏厥的时间,若是再晚上一时半会儿,兴许就救不回来了。” 这番话一出,吓得所有人都赶紧跪了下来。 小德子更是赶紧吩咐人去将二皇子赵麒与三皇子赵逸腾都宣进宫来。 而回了自己府中的赵逸腾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天祈皇帝看在了眼里了。 也不知道天祈皇帝在他走了之后就直接昏迷过去了。 他的腿才刚好不久,他就急匆匆地进了宫去找遗诏了,对于腿的负荷其实还是有点大的。 所以回到府里之后,他就直接招来了府医来帮他处理一下。 他还是要带兵的,绝对不能让自己的腿出现任何差错! 然而,他才刚刚让府医做过第一轮的处理之后,就听见下人来报,宫里来人宣他赶紧进宫。 看样子还是很急的。 赵逸腾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心里一慌,难道是他做的事被发现了?! 然而见到了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问过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不是他做的事情被发现了,而是皇帝突然病情加重了! 这下子,赵逸腾也顾不上要去处理自己的腿了,赶紧又穿好了衣服急匆匆地坐了马车进宫去了。 而另一边,待在军营里的二皇子赵麒也是突然得到消息说宫里来人了。 还以为是皇帝又突然想要来巡查,赶紧招呼所有人赶紧起来操练。 结果才刚刚排好阵势,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看见二皇子还在勤勤恳恳地操练兵马。 顿时“哎呦”了一声。 “二皇子殿下!皇上病情加重了!宣您赶紧进宫呢!操练兵马的事就先放下吧!” 赵麒听完这话,脸色都变了,赶紧扔了手里的剑,飞奔到军营外面扯了一匹马纵马狂奔进宫。 可怜了那个来传话的小太监愣是在后面拼命地追都追不上。 因为三皇子的府邸距离皇宫更近一些,即使坐的是马车,也比二皇子从军营赶过去要更快。 所以在二皇子赵麒到达宫里的时候,赵逸腾已经跪在了皇帝的床上看着太医们给他紧急治疗了。 虽然说赵麒与赵逸腾向来不合,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有心思再去不合了。 两个人都是神色担忧地看着毫无意识地躺在龙床之上让太医做着紧急治疗的天祈皇帝,他们的父皇。 但是,这两人担忧的原因可不一样。 二皇子赵麒是真真正正地在担忧皇帝,是属于为人子担心父亲的那种担忧。 而三皇子赵逸腾虽然说也有这种类似的担忧情绪,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忧那份遗诏的下落。 那份遗诏一刻没有落在自己手里,他就一刻不能安心,更遑论现在天祈皇帝居然直接昏迷过去了。 两人一块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救活皇帝,而他们也整日地守着天祈皇帝,将其他的事情都放下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大型相亲联谊会? 与此同时,钟小舒忙着撮合的那两位,也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 原本沈姑娘和郭将军的事情十分的顺利,两个人时常在钟小舒的调节下见个面逛个街什么的培养感情。 眼看郎有情妾有意,就差表白这临门一脚时…… 出现了言情小说和电视剧里最为俗套但广大观众最爱看的,就连钟小舒也是略有所知的剧情,那就是…… 家!里!大!人!不!同!意! 这种人间惨剧可谓是青年男女恋爱时的当头一棒。 自古以来多少绝美爱情都会经过“家里大人不同意”这件事洗练而变得更加坚固纯粹呢? 当然,其中不乏许多没能跨过这个坑的恋人,可钟小舒觉得,既然她去撮合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没看见郭将军和沈姑娘终成眷侣实在是不甘心啊不甘心! 殷止戈虽然不是很能理解钟小舒为什么会这么热衷撮合郭将军和沈姑娘。 但既然钟小舒想做,那殷止戈就暗中帮忙,给郭将军和沈姑娘之间的恋情推进了不少。 沈姑娘和郭将军是情比金坚了,可沈姑娘家那边依然不肯松口…… 钟小舒是真的很心累。 事情的起因说来也蛮巧的。 西川国有过花节的习俗,这个花节表面上是供闺中女子出来赏花。 而实际上其实是叫年轻人借花抒情,表达自己平日里不敢表达爱意的节日。 以及在这样的节日里,还没有出嫁的少女和还没有娶亲的少年在花节上也可以认识一下,说不定就看对眼,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了呢。 钟小舒吐槽道:“这不就是国家操办的大型相亲联谊会吗?” 吐槽归吐槽,这么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钟小舒又怎么会替郭将军和沈姑娘放过呢? 她当机立断,直接写了一封请帖送给沈姑娘,邀请她与自己同行看花。 等到了花节时,钟小舒继续让郭将军扮演自己的侍卫跟在身边。 然后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再故意和郭将军走散,留郭将军和沈姑娘独处,接着和早就等待她来的殷止戈甜甜蜜蜜去赏花! 沈姑娘很聪明,知道钟小舒这是在给她和郭将军建立独处的机会。 而郭将军那边,钟小舒一早就和他通过气,这就是给他准备的,要好好享受。 所以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嘴上都说要赶紧找到钟小舒才行,实际上两个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约会。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钟小舒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郭将军和沈姑娘这次花节上的约会,会被沈家里一位大长辈看到。 这个沈家的大长辈,是沈家的祖母。 平时都在沈家老家住着,可今年因为操心沈姑娘的婚事,所以特地来到了沈家。 也去花节上看看有哪家的青年才俊配的上自己的孙女。 结果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坏了事。 郭将军在西川国的身份是钟小舒的侍卫,而沈祖母在打听到她孙女居然和一个小侍卫在一起了! 就算是皇妃的侍卫也就是个侍卫而已,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孙女! 沈祖母做事也是雷厉风行,花节结束后,直接命人去把沈姑娘抓回沈家。 郭将军当时不清楚那是沈家派的人来,为了保护大打出手。 钟小舒听说事情有变,赶紧赶到,事实证明郭将军真的很有一手,沈祖母派出的人都被郭将军打趴下了。 然而结果,沈祖母对郭将军的印象就……更差了。 所以钟小舒真的很无奈。 钟小舒试着询问沈家父母的态度,沈家父母和钟小舒说。 他们从郭将军第一次登门拜访就看出来自己家闺女对人家有意思了,而郭将军看着忠厚老实,做事也都偏向自家闺女。 两个人互相喜欢,这段感情,沈家父母是绝对支持的。 可沈家里,沈祖母的威严很厉害,沈父沈母也得听她的话。 “就凭他一个侍卫,也想娶我的孙女!?就那个郭云,你不要想了,好人家多的是,还愁嫁不出去吗?” 沈祖母拍着桌子,看着眼眶发红的沈姑娘,语气极其严肃,决心是要棒打鸳鸯了。 沈姑娘原本想替郭将军说几句好话,可沈祖母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一心觉得郭将军只不过是个小侍卫,看到了沈家经商的家产,这才想要跟沈姑娘在一起。 而沈父沈母看见的,所谓的郭将军对沈姑娘很好,也只不过是郭将军表演出来的样子而已。 沈祖母越想越觉得郭将军不是什么好人。 “像他这样的人,心机太深,你嫁过去也只会委屈了你自己。听祖母的,别再来往了!” 沈姑娘没有办法,连沈父沈母都不敢违抗沈祖母。 更何况她身后还背着一句沈祖母的“我也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做的”。 只能黯然神伤,轻轻答应了沈祖母的要求,将自己关入房中了。 而且一连好多天,沈姑娘都吃不下饭,沈父和沈母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而沈祖母则是觉得郭将军真是迷了自己孙女的心智,更加不待见郭将军。 顺道还把郭将军这个“侍卫”守护的钟小舒也拉下水了。 打听到这些的钟小舒,叹气根本止都止不住。 好心没好报,那郭将军和沈姑娘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天造地设的一对,哪轮到你这…… 不好意思,不能这么说的。 怎么就能被家里头的给棒打鸳鸯呢? 钟小舒在屋子里来回走来走去,晃的殷止戈看着都她很累。 殷止戈问钟小舒,“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沈家那个祖母看样子不会轻易松口。” 钟小舒跟着就是一顿哀嚎,“是啊!我最怕这种情况了!” 殷止戈看钟小舒还没有停下来乱走的意思,只好过去牵引着她坐下,然后给钟小舒倒了杯茶。 “慢慢来,不急,其实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没有考验也不能看出他们感情是否牢固。” 钟小舒一口气干掉一杯茶,长舒一口气,随后又皱了皱眉,一脸发愁的样子。 “嗯……我知道,但,但我就是担心啊!”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从长计议 因为沈家老太太的门第之见,沈姑娘还没等见到郭将军的人,就直接被沈家老太太下令关了禁闭。 禁止她和郭将军再见面。 沈姑娘被关了禁闭,消息又传不出来,好几天没有看到沈姑娘的郭云急得嘴上都冒了好几个泡。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起来。 钟小舒同样着急。 她还是挺看好郭云和沈姑娘这一对的。 但是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之前明明态度还不错的沈家突然之间就关了沈姑娘的禁闭。 按照道理来说,沈姑娘那么一个知书达理,温柔大方的姑娘,肯定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的。 钟小舒思来想去,也只能推断出一个原因,那就是沈家不愿意让沈姑娘同郭云再来往了。 原因她没能理解,不过还是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郭云。 郭云一听,整个人都如遭雷劈。 这也是人之常情,任谁都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明明态度还挺温和的一家人,还说什么只是祖母阻拦,突然之间就态度大变,还王母娘娘似的阻断了两个人有情人的相会。 郭云虽说读过几年书,但到底还是粗人一个,行事作风,思维想法都比较偏向于直来直去的那种。 所以在钟小舒告诉了他那个猜想之后,他便直言说要直接去沈家找人。 这话把钟小舒雷了个半死。 “等等等等,郭将军!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从长计议,不能鲁莽行事啊!”钟小舒伸手拦住了郭云,劝说道。 郭云听了钟小舒这话,跟钟小舒对视了半晌,狠狠地叹了口气:“可是现在还如何能计议些什么?!” 钟小舒沉默了,的确,他们现在根本无计可施。 “郭将军,再等等看,兴许过两天,沈家就将对沈姑娘的禁闭取消了呢?若是现在鲁莽前去,说不定反而是适得其反了。” 钟小舒对着坐在椅子上满面愁容的郭云说道。 郭云没有办法,只好听从了钟小舒的建议,再多等几日。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根本就没有传出什么沈姑娘已经被解了禁闭的消息。 而郭云也一天天地想得夜不能寐。 忍耐了几天之后,郭云觉得,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所以不顾钟小舒的劝阻,把自己拾掇了一番之后,直接就去了沈家堵人了。 沈家人既然已经选择了把沈姑娘关了禁闭,那么便也就意味着不会再理会郭云了。 所以郭云去到沈府求见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 连一个去通报一声的下人都没有。 在沈府门口守着大门的家丁更是一个个目不斜视,仿佛看不到有这么一个人堵在沈府门口一样。 下人的态度,很多时候往往就代表了主人家的态度。 如果不是主人家允许的,下人又怎么敢做出这种目中无人的事情来呢? 郭云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他一想到沈姑娘还在等他。 他就觉得,只要能见到她一面,现在这点折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 但是沈家人还是拒不见人。 郭云没有办法,只好用了一个最最下策的法子:喊。 “在下请沈老夫人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得以拜访沈老夫人!” 郭云本就是武将,嗓门大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更别说还融进了些许内力,使得声音更加大了。 既然没有人愿意通报,那就他自己来通报! 他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信心的。 而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沈老太太就坐在沈府里,打定了主意不去理会郭云。 对于郭云这突然之间的大喊是完全没有防备的,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 等到听清楚了喊话的内容之后,眼中的神色更是惊疑不定。 这、这等鲁莽村夫,更加不可能迎娶他们沈府的小姐了! 沈老太太原以为郭云也就喊那么一下而已,没想到下一秒,郭云更加大声的喊话又再传来。 “这!这!管家!去!赶紧去赶他走!”沈老太太脸色大变。 沈家决计不能丢这个人! 就这么耽搁了一会儿,郭云已经喊出了第三遍了,沈府里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一遍比一遍更加大声了。 而正在被关禁闭的沈姑娘自然也是听得到郭云的声音的,整个人都喜出望外。 她只是被关了禁闭,却没有被禁止不能打开窗户。 所以喜上眉梢地直接推开了自己房间的窗户,碰巧郭云又喊了一声。 那声音就更加清晰可闻了。 管家匆匆跑到大门口想要赶走郭云,结果才打开了一点点缝隙一看。 沈府外面已经围了大批的人了,全都在对沈府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管家一惊,赶紧重新关上了大门,加快了脚步跑回去告知沈老太太这件事情。 像沈府这种高门大户,绝对是丢不起这种人的。 无奈之下,沈老太太只好同意了让郭云进来了。 得了命令的管家又再次飞快地迈着小短腿去请郭云了。 看到沈府的大门开了,之前见过的沈府管家朝着他小跑过来,郭云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管家顶着围观的人的视线跑到郭云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郭公子,我们老夫人有请!” 郭云笑了一下,然后对着管家作了个揖,说了一声“有劳”之后,就跟着管家走了进去。 围观的人看见热闹没得看了,四下也就散了。 郭云一直被管家领到了大厅之中,看见了端坐在主位之上的沈老太太。 而旁边坐的则是沈老爷和沈夫人,也就是沈姑娘的父亲与娘亲了。 想到这一茬,郭云也不敢太放肆,虽然说气愤他们说一套做一套的行为。 但是他们终究是自己心上人的长辈,所以到底还是要些礼数的。 郭云老老实实地给他们行了礼之后,还未曾开口,就听见了主位上的老太太冷哼了一声。 带着些尖酸刻薄地开了口,“郭公子,贵有自知之明,可老身看着,今儿个你这行为可真算不上有自知之明啊!” 郭云眉头一皱,顿了顿没吱声。 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老太太却还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全程一顿数落,把他说的那叫一个一无是处。 第四百七十七章 肯定会好起来的 被祖母数落完的郭将军并没有泄气,而是直接就跪在了沈家宅邸的门口。 很难想到,一个如此骄傲的武将,会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跪在她家门口,只为让她家中人同意他们之间的感情。 刚开始,人们都围在沈家宅邸门口对着郭将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哎,这就是那个追求沈家姑娘的郭云从吧……” “对对,人家还是皇妃的侍卫呢,说出去其实很有面子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沈家就是不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呢。” “看着还挺一表人才的……怎么就吃瘪了呢?” “切,男儿膝下有黄金,随随便便下跪,丢人现眼!” “你怎么说话呢!人家这是为情执着,若我以后的夫君也肯为我这样,那就好了……” “哼,妇人之见。” 围观的人们讨论的声音丝毫没有掩饰,郭云从就当一句话都没有听到的跪着,跪的笔直。 其中也有人说,郭云从这跪大概只是为了博人眼球,逼沈家人出来而已。 毕竟郭云从这一跪闹得满城皆知,这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女儿有个痴情的追求者。 再看郭云从的样子,武将都壮硕,万一郭云从追求不成功,恼羞成怒。 得不到沈姑娘就把怒气撒在以后沈姑娘要嫁的人身上怎么办。 甚至更有人说,这郭云从不是皇妃身边的人吗? 想娶个商人家的女儿,求求皇妃不就行了吗,非得来跪着,脑子不好使吧。 郭云从这一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居然连着跪了两天两夜! 这下最开始还嘲讽郭云从的人全都像哑火了一样。 他们是真的被这个痴情的男人感动到了,围在周围,期盼着沈家人能为郭云从开门,答应他和沈家姑娘的婚事。 然而郭云从和支持他的人们等来想让他起来的并不是沈家人,而是听说郭云从不吃不喝跪在沈家宅邸前,担心他身体的钟小舒。 “唉,你这一直跪着也不是办法,沈家祖母是铁了心不叫你和沈姑娘在一起,就是你跪晕过去,我估计她也不会有所动容的。 请求见一见沈祖母和沈姑娘的帖子我已经派人送进去了,你先休息一会儿。” 钟小舒眼中的担心不是假的。 郭云从心中很是感动,虽然他在沈家长辈那里碰壁,但他的好友还在支持着他,身后虽然不认识,但也在支持着他。 但郭云从拒绝了钟小舒的好意,执意要跪着,直到沈家祖母出来,等她出来同意。 这个笨办法,是殷止戈瞒着钟小舒告诉郭云从的。 郭云从还记得殷止戈和他说的时候那句话。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的坚持一定会被认可,我听小舒说了沈家祖母的事情,她并不是在意你那个假装出来的侍卫的身份,她在意的只是侍卫这个身份要做的事情。 侍卫要保护的首选一定是自己的主人,而不是自己的心上人,沈家祖母不喜欢的,就是这一点。 你得让她看见你的决心,你那么爱沈姑娘,一定可以成功的。” 一定可以成功的。 郭云从这么坚信着,他虽然是武将,但一连两天不吃不喝的跪在这里,体力消耗也是很巨大的。 但郭云从不敢放松,他怕一放松,沈家祖母就不会答应他和沈姑娘在一起,而郭云从想到他和沈姑娘一起的画面时,体内突然就有了力量,咬牙坚持跪着。 沈祖母从郭云从刚开始跪就知道,刚开始她嗤之以鼻。 觉得郭云从就是装装样子,可两天过去了,郭云从依旧跪着。 沈祖母突然就十分生气,不顾下人的劝阻,随便从柴房里拿了个扫把就出了沈家大门。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跪着的郭云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用扫把打着郭云从一边让他赶紧走。 郭云从坚持跪着,眼中满是坚定不移。 沈祖母被郭云从的坚定震撼,愤愤摔下扫把。 不管不顾说了一句,“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她是不管了!” 而郭云从一时没反应过来沈祖母这是什么意思,一旁的钟小舒赶紧翻译了一下。 “呆子!沈祖母同意了啊!她同意你和沈姑娘的亲事了啊!” 比起来这边拨云见日的场景,另一头的天祈国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皇帝从昏迷中醒来,思绪浑浑噩噩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身体……真沉。 而皇帝清醒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将二皇子三皇子叫来床头边。 “赵麟,逸腾。” 天祈皇帝没有去看自己的孩子,而是仰躺着直直盯着天花板,声音苍老嘶哑,好像又无数小气泡掺杂在其中。 “朕,叫你们来,是因为朕,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朕这一生,碌碌无为。 唯一能说得上是功绩的事情,大概就是还守得这江山,这江山还是我们天祈国的……” “父皇!” “父皇!” 赵麟和赵逸腾同时惊呼,慌忙下跪。 一个垂死的皇帝叫来自己的孩子说自己时日无多,其中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说明,下一代的帝王,就在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了。 “朕,叫你们来,是想看看你们,看一眼朕的两个优秀的儿子,看完了,也就能安心去陪你们父皇的父皇,去地下孝敬他老人家了。” 赵逸腾听完这话,更加确定皇帝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不然他也不会说这些,但赵逸腾还有些东西没能拿到手,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是遗嘱里那个天子。 所以赵逸腾很是着急,可他不能说着急想要王位。 只好端着一套官方一点的说辞,“父皇有真龙护佑,怎么可以会,总之父皇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 还请父皇不要思虑太重,父皇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赵逸腾一脸的关切,看着是挺真情实意的,然而赵麟对赵逸腾的样子很是嫌弃。 天家向来无情,太假了。 这赵逸腾说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想翻白眼,毕竟他到底是个什么人,有几斤几两,他赵麟还不清楚么? 在心里冷哼一声,赵麟懒得揭穿他。 第四百七十八章 识破 而交代完的皇帝又昏迷了过去,这一昏迷就是半个月。 二皇子赵麒和三皇子赵逸腾也一直在皇宫里守着。 眼睁睁瞧着天祈皇帝从生命垂危一直到被十几个太医从阎王爷的手里给夺回来。 一开始只是手动了几下,到后来清醒着的时间从半刻钟延长到一刻钟。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众人的心才算是彻底地放下来了。 尤其是三皇子赵逸腾。 只要皇帝还活着,那他就还有可能拿到那份遗诏。 还有可能翻盘,确保自己能够名正言顺地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 皇帝清醒着时间长了之后,就从小德子那里听说了两个儿子在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守着。 昏迷之前被寒到的那颗心终于有所回温,然后就给了两位皇子每人几句夸奖之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去了。 二皇子赵麒应了之后倒是没有回自己府里,对他来说,在他的皇子府还不如待在军营里舒坦呢。 所以在皇帝让他们回去的时候,特地说了句,“儿臣这就回军营”。 也算是给皇帝报告一下自己的去处了。 三皇子赵逸腾听见二皇子这话,暗暗骂了一声“心机”之后,也跟着二皇子一样,报了一声自己的去向。 不过病体虚弱的天祈皇帝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挥挥手就让他们退下了。 回到了自己的皇子府里的三皇子赵逸腾左思右想的,总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不断地在书房里踱步。 而他的那些幕僚,也早就被他召集起来一块儿待在书房里了。 “你们说,如今应当怎么办?” 赵逸腾有些烦躁地坐在太师椅上,一双眼睛不断地扫视着站了一屋子的幕僚们。 被赵逸腾的视线扫到的幕僚们都往后缩了缩身子,回避之意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 看到这一幕的赵逸腾怒火中烧,直接破口大骂了出来。 把那些幕僚吓得更加哆嗦了。 现在这个形势,其实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皇帝还只是病中而已,尚未到达病重到时日无多的地步,接下来的形势如何变化,还有待观察。 可是赵逸腾现在明显就沉不住气了。 上次他去搜找那份遗诏的时候,有几个幕僚就已经劝过他不要这么做了,但是赵逸腾并不听劝,他们也没有办法。 毕竟他才是主子。 然而,令幕僚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赵逸腾接下来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决定再进宫搜找一次!” 这句话把所有幕僚都吓到直接呆住。 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 再什么? 是他们玄幻了还是三皇子玄幻了? 然后,有个很快回过神来的幕僚赶紧阻止了赵逸腾:“殿下!此举万万不可啊!” 赵逸腾听到声音,眉头就狠狠地拧了起来,目光如炬地射向那个阻拦他的人。 被赵逸腾的目光一吓,那个幕僚原本还有大把的腹稿要用来阻止赵逸腾,结果通通都变成屁放出来了,半点不剩。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赵逸腾脸色阴沉地挥退了所有幕僚。 富贵险中求。 自古以来都是这么个理儿。 如果今天他求了,也许他就能将一半的机会变成绝对。 如果今天他不求,那将来若是他的父皇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好二哥,那他就将不会再有翻盘的机会了! 下定了决心之后,赵逸腾就从书房里的一个暗格之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这样东西可是他花了不少银子才求来的,是一样绝无失手可能的迷香! 于是次日,赵逸腾便再一次进宫了。 进宫之后直接就去求见了天祈皇帝,然后趁给皇帝倒水的时候,把迷香放进了香炉之中,然后端着水过去给天祈皇帝喝。 一边同他说话,一边等着迷香的药效发作。 很快的,天祈皇帝就晕倒了。 手里的水杯也拿不稳直接摔在了被子上,晕湿了一片。 赵逸腾冷眼看着天祈皇帝晕倒下去,这一次甚至连试探都没有,直接就在整个寝殿里搜找起来了。 他先是从上次找的那个地方接着找下去,不管是暗格还是地砖,全都被他翻了一遍,但是却没有找到。 赵逸腾想着,兴许是他的父皇醒来之后又把东西换了一个地方呢? 这么一想,赵逸腾原本找不到遗诏就有些失望的情绪又瞬间消失无踪。 然后打起了精神又重新地将前面已经翻找过的三分之一的寝殿再次搜查了一遍。 没有! 怎么回事! 怎么会没有! 重新搜找了一遍的赵逸腾依然没有找到遗诏,一颗心顿时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不可能的!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既然遗诏是在父皇病中写的,怎么可能藏在别的地方! 赵逸腾不信邪,重新又站了起来,决定再找一遍! 反正迷香的药效强悍,肯定能够维持到他找到遗诏的! 然而,就在他转身想要重新再找一遍的时候,却发现,他的父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脸色是一片黑沉。 赵逸腾再也顾不得什么遗诏了,慌忙地跪倒在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想要向天祈皇帝求饶的,但是他并不确定他的父皇到底看到了多少! 如果他只是突然醒了,恰好看见自己在这里而已,他突然求饶,定然会引起父皇的疑心! 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儿子,眼里满满的都是失望。 他是偏爱这个儿子的,这毫无疑问。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偏爱的这个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犯他的底线! 更甚至到了如今,狠得下心来对他这个病中的父皇下药! 是药三分毒啊! 他不相信这个道理他这个从小就聪明的儿子会不懂! 皇帝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了失望和痛心,只有一片冷漠,他缓缓开口。 “老三,你太让父皇失望了!” 赵逸腾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想要跟天祈皇帝解释一番,却看见他的父皇转身召来了侍卫,将他直接赶出了宫! 第四百七十九章 登基 偷偷潜入皇帝寝宫找遗诏的赵逸腾失败了,要是被哪个侍奉的仆人看见,赵逸腾还能蒙混过关或者收买人心。 可发现他潜入的,偏偏就是原本计划里那个已经陷入昏睡的皇帝! 再被皇帝赶出去后,赵逸腾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再也装不出风度翩翩的样子来了。 他一路上怒气冲冲,而见到三皇子这个样子,下人和官员都不敢上前打扰,避的远远的,生怕三皇子迁怒到自己。 赵逸腾回到了自己的三皇子府中,他把下人通通赶了出去。 并下令说谁来也不见,除非是天祈皇帝派人过来,否则他赵逸腾是绝对不会出府的。 这是赵逸腾在赌,赌天祈皇帝就算是知道他那些事也会继续像以前一样宠着他。 毕竟他可是贵妃的儿子,那个卑微宫女所生的二皇子赵麒怎么可能比得上他? 对,父皇一定会派人来的,一定会的…… 然而这一次,皇帝是真的对三皇子赵逸腾失望了。 因为天祈皇帝最后叫来的,是二皇子赵麒。 赵麒低着头跪在皇帝的床边,天祈皇帝看不见赵麒的表情,只能通过赵麒的声音来判断出。 他这个儿子对于他即将离世,或许还是有点感情的。 皇帝声音虚弱而缓慢,但房里除了二皇子赵麒,就只有小德子,皇帝的心腹。 两人都很安静,所以皇帝的声音还是可以很清晰的听到的。 “赵麒呐……你应该明白,朕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一个皇帝病重久久不愈,现在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是油尽灯枯。 赵麒依旧没有抬头,“儿臣虽然心中有猜测,但具体是什么事情,还要看父皇怎么说。” “呵呵……咳咳!”皇帝原本想笑,但刚发出两声笑音,就被嗓中的黏液堵塞,猛烈的咳起来了。 小德子一下子就惊慌起来,想上前搀扶起皇帝好顺顺气。 然而皇帝摆摆手让小德子不用过来,接着自己咳了一阵,咳顺气了许多,才攀扶住床柱,缓缓说道。 “二皇子赵麒,天资聪慧,心系天祈,又立下了累累战功,是我天祈国的最好的将士,现在朕,朕要将这天祈国,交到你赵麒的手中。 赵麒,告诉朕,你能肩负这个国家,肩负这个位置,肩负这天下吗!” 皇帝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着出来的,赵麒能听出出他的决意,他浑身一震,震掉了过去为了隐藏自己而装出来的放.荡不羁。 赵麒认真看着天祈皇帝,语气十分坚定,“儿臣一定不负父皇的期望,肩负起这个国家,肩负起这个位置,肩负起这天下!” “好,好……” 皇帝终于笑了,这是自他病重以来第一次露出这样舒心的笑容。 一下子,他居然精神了许多,他叫小德子拟传位的皇旨,在这个房间里的人,除了皇帝以外人手一份。 选过旨意后,皇帝遣散了赵麒,就留小德子在身边,说要好好休息了,不叫任何人进来打扰。 当天晚上,皇帝薨逝,结束了他作为帝王的一生。 终于从这亘古不变的皇家里解脱出来,睡了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好觉,无人打扰,且再不会醒来。 夜里,国丧钟连敲不绝于耳,天祈国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皇帝去了。 举国上下,为之躁动的人有许多。 其中有为皇帝伤心的,有为下一任新皇是谁而抓心挠肝的,更有鲜明的皇子党忐忑不安的。 第二日,皇帝临去世前留下的心腹在朝上,宣布了二皇子赵麒将是天祈国的新帝王。 赵麒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以往他看父皇坐在的那把龙椅前,群臣听过先皇留下的遗旨后,齐齐俯身下跪。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麒登上了皇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为先皇置办他的葬礼。 按习俗,国家皇帝去世后,将由下一位皇帝为其举办葬礼。 举国上下在一个月内不得食荤物,起炊烟,也不能杀生见血。 赵麒安规守矩的将先皇葬进皇陵中,这才开始着手准备他的登基大典。 虽然群臣已经承认了他的新帝身份,可对于一个皇帝来说,登基大典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缺失的。 于是赵麒将登基大典的时间定在了国丧期后三天举行。 这个月国丧期很快就过去了,期间赵麒雷厉风行的收拾掉了一部分属于赵逸腾的忠心耿耿的心腹。 然后收买了些不怎么坚定立场的家伙,最后将一些墙头草也留下来,用作以后政事上。 他这么多年隐忍,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赵逸腾啊赵逸腾,你和我针锋相对这么久。 仗着出身好,可以说是占尽便宜,而且计谋也用尽了,最后呢? 最后登上皇位的,不还是我吗? “皇上,时辰到了。”一个小太监站在赵麒身后,提醒赵麒该出寝宫去登基大典了。 赵麒点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假装无意间提起一样,问:“朕的三皇弟来了吗?” 那小太监想了想,因为现在赵麒已经成了皇帝,那么赵逸腾的身份也从三皇子变成了天祈国的三王爷。 他低下头,回答道:“回皇上的话,三王爷他至今仍然在自己的三王爷府上,谁叫都不肯出府,除非是……” 赵麒疑惑问道:“除非什么?” 小太监答:“除非是先皇去叫,否则三王爷就不出来。” “噗嗤。”赵麒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他这辈子大概都出不来了!去给朕的三皇弟送帖子,就说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他作为皇弟,该来啊。” “是。” 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出去了,赵麒的心情异常的好。 其实他无所谓赵逸腾来不来,只是他们还是皇子的时候赵逸腾千方百计的针对他,有的时候针对不了,就想办法恶心他。 当年他让他追随他,赵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倒不是他自己觊觎皇位,只是赵逸腾的人品他实在是看不下去。 如今赵麒也用赵逸腾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来恶心他。 第四百八十章 跟个小孩儿似的 天祈国的皇帝去世,换了新帝这件事,在第一时间被身在天祈国的西川国线人传回到西川国。 钟小舒听说这个消息后,叹出一口气。 殷止戈很奇怪,钟小舒以前不是比较讨厌天祈皇帝吗? 怎么现在知道他去世的消息,反而叹气了呢? 有问题就要去问,这样才是好孩子。 平时被这样的思想灌输的殷止戈到钟小舒身边,抽走了人钟小舒叹气的那张纸。 “怎么叹气了?天祈皇帝病成那个样子,一直拖到现在,也算是解脱了,更何况你不是不待见他吗?” 听见殷止戈嘴里蹦出来一个“不待见”,钟小舒终于被逗的露出笑意。 毕竟殷止戈又不像她一样是穿越到古代的,冷不丁嘴里出来一个现代词汇,肯定是被自己“传染”了。 于是钟小舒又笑了起来,哈哈拍着殷止戈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殷止戈很显然已经习惯了钟小舒情绪转换迅速,平静的付好钟小舒怕她笑的腿软坐到地上去 好不容易笑完了,钟小舒的笑意收敛,居然露出了,在殷止戈看来是一个很无奈难过,甚至有一点孤单的表情。 “我在想……” “天祈皇帝虽然对你和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他是皇帝,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啊。 如果天祈皇帝和普通的农家人,整天种种地做做饭,享受生活,是不是就不用落到这种地步了。” 殷止戈沉默了。 钟小舒说的很对,如果天祈皇帝只是个普通农户。 恐怕每天担心的事情就只有温饱,还有孩子们的娶嫁问题,江山社稷太消磨人了。 可尽管如此,殷止戈还是告诉钟小舒,“因为他是天祈皇帝,所以有这样的结局,也不奇怪。” 正是因为他身为皇帝,就要肩负比农人更多的事情。 要为他的江山做打算,哪怕不能做到清廉和公正,也要将这个国家维持下去。 钟小舒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殷止戈知道她这是我已经知道了,然后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甩出去的意思。 殷止戈又看了看线人传回来的信,上面说天祈国的新帝是二皇子赵麒。 钟小舒凑过来。 “是赵麒啊,那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天祈皇帝,哦不对,是天祈国先帝会因为偏心把皇位传给三皇子赵逸腾呢。 真不敢想那个三皇子赵逸腾登基以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殷止戈将信折好放到烛火里烧掉。 “天祈国先帝不傻,三皇子赵逸腾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天祈国需要的的好皇帝,而不是仗着自己是贵妃之子,有点人脉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傻子。” 或许是因为殷止戈这番话太过犀利,钟小舒又忍不住笑了。 一个月后,钟小舒算了算,天祈国的国丧期应该已经结束了。 接着她又等了三天,在赵麒的登基大典结束后,接到了赵麒的来信。 赵麒想要举办一个宴会,特地来邀请殷止戈和钟小舒前来。 钟小舒嘟着嘴,坐在书案旁看着殷止戈写字,问他:“我们要去吗?” “去。”殷止戈点点头。 “赵麒这次邀请是以天祈国皇帝的身份来,这个面子我们得给。 其次就是郭将军的事情,他作为天祈国的将军。 和沈姑娘之间终究还是有些麻烦,刚好赵麒做了皇帝,这事就让他来解决一下。” 钟小舒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郭将军和沈姑娘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个现在太甜蜜了我差点都忘了郭将军是天祈国的将军了。 必须去!” 殷止戈笑着揉了揉钟小舒的头,觉得她真是傻的可爱。 这边殷止戈和钟小舒打算赴宴,立刻就派人给了赵麒回信。 说会回去的,已经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赵麒的帮忙。 赵麒想了想,钟小舒和殷止戈两个人一起说要他帮忙的事情,以他们的为人,这件事大概就只有他能做到了,所以殷止戈和钟小舒才会来拜托他。 而等殷止戈和钟小舒到了宴会上,赵麒看见郭将军身边多了一个温柔的女子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郭将军呢,在西川国有了喜欢的女子,但……” 钟小舒没有将话说全,她有点担心赵麒因为刚刚登基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而把郭将军召回来,这样的话郭将军和沈姑娘就又要分开了啊! 赵麒倒是很爽快,哈哈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们信里说要拜托我的事情吧? 别操心了,我才不是什么棒打鸳鸯散的恶人呢,郭将军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我肯定同意啊!郭云从!” 郭云从下意识回应:“属下在!” 这个下意识遭到了赵麒的嫌弃。 “什么下属,你被我送给殷兄和钟姑娘了,回西川的时候带着我给你准备的聘礼。” 这一句话让原本还有点不安的气氛彻底散了。 殷止戈钟小舒落座,赵麒也跟着坐下,沈姑娘面对赵麒有些紧张,还是郭云从哄了的脸红了几句才在郭云从的搀扶下落座了。 赵麒看着郭云从和沈姑娘,心里是真的高兴。 以前他和天祈国里面的武将关系都不错,其中郭云从因为性子直来直去的也很受赵麒的喜欢。 毕竟和直接的人打交道,比和那些一句话里八个弯的人打交道舒服多了。 而现在看见郭云从能找到和他两情相悦的人,也算是美满的结局了。 宴会气氛很欢快,赵麒特地给钟小舒和殷止戈他们讲了先帝去世前的事情。 尤其是关于三皇子赵逸腾的做的那些蠢事,还特意添油加醋的说可些,逗得钟小舒直笑。 就连平时看着对八卦没什么兴趣的殷止戈,也受感染,嘴角勾起来了不少。 “哈哈哈,他也太傻了吧!” 钟小舒笑的靠在了殷止戈身上,殷止戈轻轻扶好她,免得她笑的厉害摔地上去又要撒娇了。 “把自己关在府上谁也不见,和小孩儿似的!”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人突然闯进了宴厅。 是正在被众人讨论的赵逸腾! 赵麒皱起眉,他不是不出来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回到西川 而殷止戈的视线落在了赵逸腾的手上,那赫然是一把剑。 钟小舒看见剑,反应过来。 赵逸腾这是要刺杀啊! 钟小舒皱了皱眉,这赵逸腾是疯了?这里这么多人,他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能反了天不成? 而参加了新皇宴会的人几乎都无法相信,那个胆敢刺杀新皇的人,是他们昔日的三皇子殿下! 毕竟往常见到三皇子赵逸腾,什么时候不是风度翩翩的模样? 如今竟然这般不带脑子行事的么? 赵麒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冷眼看着台阶底下被拦住的赵逸腾。 刺杀当今皇帝,乃是重罪,但是他答应了父皇,要好好照顾他这个弟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一言九鼎,更是不能出尔反尔。 所以赵麒按捺下心中的愤怒,让人把赵逸腾押着。 被侍卫押着的赵逸腾面目狰狞,目眦欲裂,拼命挣扎。 却挣不脱侍卫们钳制他的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麒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脸色阴冷。 满朝大臣们原本以为宴会会被打断,却不成想,竟是如常举行? 而在宴会结束之后,众人以为,接下来就要看到新皇手刃皇弟的场面了。 结果,赵麒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父皇归天,三弟过于伤心,导致神志不清,赐安居王,住安居王府,安心静养,无召不得出。” 众人这就明白了,这是要将赵逸腾软禁起来啊!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是他们能置喙的,所以纷纷高声呼道。 “皇上圣心仁慈,吾皇万岁万万岁!” 而被钳制着的赵逸腾双目通红地瞪视着台阶之上那皇袍加身的赵麒,牙关紧咬,竟是用力到渗出了鲜血来! 然而赵麒却没有再看他一眼,挥了挥手便让侍卫将他拉了下去。 宴会结束之后,回了皇宫,赵麒便换下了一身朝服,转而穿上比较轻便的明黄衣袍。 而被他邀请而来的殷止戈和钟小舒,自然也是在一边候着。 “止戈,朕做到了!”赵麒脸上的笑容不加掩饰,走出来就跟殷止戈拥抱了一下。 殷止戈点了点头,拱手作了个揖,“恭喜!” “你们此番在天祈多停留几日,待朕得空便邀你们同游一番!”赵麒请他们二人一同坐下,说道。 殷止戈和钟小舒对视了一眼,并没有拒绝赵麒的好意。 于是,他们就在天祈又多停留了四五天。 四五天之后,一切都步上了正轨,赵麒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来招待殷止戈他们。 所以殷止戈和钟小舒合计了一下,也就决定向赵麒提出要离开了。 赵麒因为自己越发忙了起来,也就没有强留他们,问到他们需不需要派人护送他们的时候,殷止戈直言拒绝了。 见此,赵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和殷止戈认识这么久了,也很了解他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临走之前两个人好兄弟似的又拥抱了一下,殷止戈就带着钟小舒还有郭云上路了。 他们倒是不着急着回西川去,所以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的。 对于钟小舒他们来说,其实还是那种田园生活更让他们来得自在一些。 虽然说现在的这种生活也能够应付,但是很累。 每天都得把神经绷得紧紧的,钟小舒总是在想,指不定他们哪天就得了神经衰弱了。 不过她没有把这种话说给殷止戈听。 她心里清楚得很,只要她说出一句累或者厌倦这种生活的话来,殷止戈就能抛下一切带着她重新回到田园生活里去。 想到这里,钟小舒就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看走在自己身边的殷止戈。 笑容里的甜蜜,根本就掩盖不住。 殷止戈察觉到钟小舒的目光,忍不住轻轻地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郭云觉得自己真的好苦。 不过,这种悠哉悠哉地时光并没有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西川。 在接近西川的地界的时候,他们遭到了一伙儿黑衣人从天而降的攻击。 黑衣人的偷袭来得猝不及防,但是殷止戈他们三人的反应也不慢。 只不过有一个黑衣人从上面拿着剑就直接刺了下来,逼迫得殷止戈和钟小舒不得不分开,各自为战。 铿锵的刀剑撞击声在小道上不断响起。 殷止戈和郭云两个人武功高强,吸引过来的战力也有很多。 每个人大概对上了有五六个人。 而钟小舒就差一些了,但是也有两三个人同时围攻她。 殷止戈看到钟小舒被围攻,心下一紧,他很清楚钟小舒的三脚猫功夫。 短时间内是还能对付,但是时间一长套路就都被看穿了,很容易受伤。 所以殷止戈一边不断地击退那些前仆后继而来的黑衣人,一边努力地缩小着和钟小舒之间的距离。 郭云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也慢慢地朝着殷止戈那边靠近,试图帮殷止戈多分几个黑衣人过来。 十来个黑衣人,个个的武功都不算太弱,就算是殷止戈和郭云他们两个人的武功高强,身上也还是或多或少的带了点伤。 就在此时,正在努力躲避黑衣人刺来的长剑的钟小舒突然一个力竭,躲闪不及,被黑衣人一剑刺中,“啊呃——” 殷止戈看到钟小舒受伤的一幕,登时就急了,干脆跟不要命似的挥舞着手中长剑,将那些黑衣人尽数斩于剑下,然后扑到了钟小舒身边。 “小舒!小舒!” 殷止戈身上也被划了七八道口子,却没有得到他的半点注意力,而是直接撕下了自己的衣袍,紧紧地把钟小舒被刺中的那个伤口绑了起来。 但是被刺中了一剑的钟小舒却已经失去了意识。 郭云也把余下的黑衣人都解决了之后,赶紧走到殷止戈身边,伸手探了探钟小舒的鼻息。 “公子,夫人还有救,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 “对!对!” 殷止戈赶紧抱起钟小舒,跑到最近的一家客栈安置了下来,而郭云则是去城里找大夫来帮钟小舒看看。 第四百八十二章 即刻启程 被郭云急匆匆抓过来的大夫看到屋里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的时候,被吓了个半死。 直接就愣在了原地,甚至有种想要往回跑的冲动。 但是被郭云死死地抓住,跑也跑不了。 “你跑什么?我们只是遇上了山匪,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快去给我家少夫人看看!少不了你的银钱!” 郭云提溜着那个大夫走到床边,殷止戈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又把大夫吓了一跳。 因为殷止戈的两只眼睛,全都变得通红了。 “劳烦大夫给内人看看了。” 殷止戈的声音都是沙哑至极的。 大夫吓得跟只鹌鹑似的,也不敢说什么拒绝的话了,赶紧战战兢兢地坐下来给钟小舒把脉。 一会儿之后,大夫才收回手,“夫人命大,并未伤及要害之处,这是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公子先替夫人上点药处理一下伤口,老夫去开药。” 说着,大夫把药箱里的两个小药瓶还有一卷纱布递给了殷止戈,然后就老老实实地走到外间去写药方了。 郭云全程跟着他。 殷止戈接过药之后赶紧给钟小舒上了药。 等到上完了药之后,大夫的药方也开好了。 郭云询问了一下药钱付给他之后,就跟着他一块儿出去,顺便去抓药了。 钟小舒因为失血过多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喂药的时候都不好喂。 无奈之下,殷止戈只好以口渡药喂着钟小舒喝下去。 这一次昏迷,钟小舒整整昏迷了五天,这五天里一点动弹都没有,殷止戈的一颗心也是越来越凉。 每天都只是扑在床前握着钟小舒的手守着她。 要不是郭云总是端着饭菜进来劝他吃一点,估计殷止戈现在也倒了下去。 每天扒个一两口好过什么都没有吧。 就在郭云以为这个情况还要继续持续下去的时候,钟小舒有反应了。 一开始只是手动了动,殷止戈以为是他的错觉。 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钟小舒睁开了眼睛,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小舒……小舒……” 殷止戈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好几吨的砂砾一样,想要去抱抱钟小舒,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只好红着眼睛颤抖着手抚摸她。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钟小舒听见殷止戈的声音这么沙哑,有些不高兴地蹙了蹙眉头。 殷止戈自知理亏,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去倒了杯水扶着她慢慢喝下去。 钟小舒醒过来之后,身体的恢复速度就快上了不少。 而在她昏迷的这些天里,郭云也被殷止戈派去跟西川皇上通风报信了。 不过还没有回来。 钟小舒的精神好多了之后,殷止戈就把这几天她昏迷着的时候的事情一点一点讲给她听。 而郭云也终于在三天之后回来了。 和他一块儿回来的,还有一小支军队。 “公子!属下回来了!”郭云风尘仆仆地跪在殷止戈面前。 “嗯。”殷止戈头也不抬,依然默默地给钟小舒喂水,还是钟小舒看不下去了让他起来。 然后,郭云就将自己回到西川皇宫之后如何见到西川皇上,又告诉了他。 他们遇到偷袭的事情,说到钟小舒重伤昏迷的时候,西川皇上就彻底坐不住了。 立即调派了一小支军队跟着郭云一块儿过来。 说是一路护送他们安全回到西川皇宫。 还说到西川皇上带了话,说皇宫之内的太医都已经备下了,让他们赶紧回去接受更完备的治疗。 总之,诸如此类的关心的话还有很多,殷止戈直接就打断了郭云的汇报,郭云也就从善如流地掐断了。 毕竟西川皇上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他也记得磕磕巴巴的,难受的紧。 “既然有军队护送,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回去!” 殷止戈弯腰抱起钟小舒,转身就往客栈外面走。 郭云在后面偷偷地喘了口气。 他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休息过,一直在跑,现在才刚刚喘了口气。 但是他也没有抱怨什么,依然是坚毅着目光跟了上去。 而他身上的那些伤口有些已经结痂了,有些因为太久没有处理导致全都发炎了。 甚至都已经和衣服黏在了一起,一动弹就牵扯到了伤口。 但是大概是因为疼得太久了,郭云的感觉也就麻木了。 除了偶尔牵扯到的动作太大了,他的脸上会抽搐一下之外,其余过多的情绪就没有了。 回到西川皇宫之后,殷止戈就直接抱着钟小舒回了自己的寝殿。 因为先前西川皇上的吩咐,一进到寝殿之中,就已经有大把的太医在那候着了。 殷止戈也没有客气,把钟小舒轻柔地放到床上之后,就拽着太医让他们赶紧给钟小舒检查一遍。 都说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最清楚的。 钟小舒自然也是这样的了,她已经感觉自己没有什么大碍了。 原本是想拒绝太医们的诊治的,但是看到殷止戈那担忧的模样。 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又让她给咽了回去。 权当作是给他一个安心吧! 太医们轮番检查了一遍之后,都对殷止戈说钟小舒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只要好生将养着就够了。 听到所有的太医都这么说了,殷止戈揪着的一颗心才终于缓缓地放回了肚子里去了。 挥退了太医们之后,殷止戈就坐在床边抱着钟小舒,钟小舒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两个人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刻。 郭云也在殷止戈挥退太医们的时候被勒令下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可以说,现在应当是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了才对,然而,千算万算,还是少算了一个西川皇上。 太医们前脚刚走,西川皇上后脚就到了,然后又是一阵嘘寒问暖的。 钟小舒应付他简直哭笑不得。 而这天,殷止戈在钟小舒万般嘱托之下,终是去了御书房找皇上求问郭将军之事。 两个人在御书房里聊了很久,最后出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消息,郭云护驾有功,着封五品守备! 第四百八十三章 报复计划 因为钟小舒的伤需要静养,不宜在这时候移动,否则伤口可能崩开。 所以在西川皇上的提议下,钟小舒就在皇宫中住下,安心养伤。 而殷止戈只要没事,都会陪在钟小舒身边。 所以钟小舒养伤的日子虽然无所事事,但也算不上无聊。 这天殷止戈照例来看钟小舒,待了一会儿后。 他见周围没有人,向钟小舒提起了这次刺杀的事:“我觉得这次刺杀并不简单。” 钟小舒微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殷止戈话里暗藏的意思。 殷止戈本意是想将这件事自己处理好。 可后来他想到这件事关乎钟小舒的安全,还是没有选择隐瞒她。 他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次暗杀有些奇怪,刺客对我们的行踪太过于了解,竟然知道我的的路线和落脚地,我怀疑……” 殷止戈说到这里微顿,大约是想给钟小舒一个反应的时间。 直到看见钟小舒诧异夹杂着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才斟酌了一番话语,继续往下说。 “我怀疑有人泄露的我们都行踪。” 殷止戈说完这句话,钟小舒的眉心已经皱的紧紧的,仿佛心里某一个猜想被证实—— 之前她也对刺客知道她们都行踪产生怀疑。 但因为没有证据,便将这个怀疑放在心里,谁都没有告诉。 于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殷止戈的想法竟然和她的不谋而合。 殷止戈见钟小舒沉默,告诉了钟小舒自己的决定:“我打算查这件事。” 钟小舒呼出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脑海中那些纷杂的想法随着这个动作一扫而光。 她知道殷止戈已经做好了决定,告诉她是为了让她安心,更何况她也很赞成殷止戈的这个做法。 她相信他,所以她没有多加考虑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问。 殷止戈如今回到西川,等待他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 所以他每次来可以待的时间也并不多,这次也是如此。 和钟小舒说了这件事以后,没过多久他就被人叫走。 钟小舒的心比太平洋还宽,殷止戈说的话并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甚至在殷止戈走后不久就有了困意,打算睡一觉。 可她这觉并没有睡成,反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听到四皇妃要见她的时候,钟小舒因为太过于觉得不可思议。 足足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 宫女恭恭敬敬的又说了一遍:“回皇妃,四皇妃前来探望你。” 宫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试探的问:“需要奴婢将她给打发走吗?” 虽然钟小舒和四皇妃不和是事实,但四皇妃来见她的理由是探望她,她也不好扫她的面子。 否则可能授人以口实。 考虑再三,钟小舒最后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不用了,你去将四皇妃请进来吧。” 在四皇妃进来之前,钟小舒就已经猜到了她来者不善。 可她没想到四皇妃竟然这么直接,侍女一离开,她迫不及待的开口。 “听闻妹妹受伤,我还觉得不敢相信,没想到竟是真的。” 钟小舒默默不语,只是看着四皇妃,等着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果不其然,四皇妃刚刚说了这句话话锋一转道。 “哎,不过我以前听老人说过,每个人生来就各自的命,能享多少福,那都是命中注定的。 要是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福分,反而会丢了自己原本的福分,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钟小舒听了在心底冷笑。 四皇妃话里的嘲讽,只要不是个傻的,谁都能听得出来,她这是专门借机来讥讽她呢。 钟小舒面上不动声色,眼睛低垂,依旧不说话。 钟小舒这幅样子,四皇妃还以为钟小舒是怕了她了。 找不到反驳的话,越发的得意,笑意盈盈。 “这世界上啊,总有麻雀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却也不知道,就算飞上了枝头,她也还是麻雀。 人啊,就像麻雀一样,就要有自知之明,否则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总要降下惩罚的。” 感情四皇妃的意思是说是她和殷止戈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降下惩罚了呗? 钟小舒听到这里,所有的忍耐功亏一篑,她蓦然抬头看四皇妃。 她的眼神极冷,一时间竟让四皇妃忘记了她原本还要说的话。 钟小舒反唇相讥,语气不悦。 “你说的不错,不过也总有人以为所有东西就是属于自己的。 见不得别人拿走,我想就算上天要降下惩罚,这样的人也是首当其冲的吧?” 钟小舒的话说的太过于直白,四皇妃的脸色一滞,脸色渐渐变得黑沉。 钟小舒这话说的难听极了,四皇妃瞪了钟小舒一会。 最后气得直接甩袖离去,钟小舒这才得了清净。 看着四皇妃离去的背影,钟小舒哼哼一声,终于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几天后,殷止戈命人调查刺客的事情也终于有了结果。 殷止戈经过调查,毫不意外是发现其中确实有鬼,是冷王从中作梗,于是才有了刺客那一出。 在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殷止戈立即去找了钟小舒。 事无巨细的对她说了一通后,又叹了口气。 “竟然冷王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必对他客气,可得好好‘回报’他。” 殷止戈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阴鸷,显然他口中的回报并没有字面意思那么简单。 钟小舒听了这件事时也是气愤不已,那天要是他们笨一点,如今可能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既然冷王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想必也应该做好承受后果的打算了。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问殷止戈:“你想怎么做?” 殷止戈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来时的路上,他已经对这个计划做了无数遍的改进。 他有信心做到万无一失,只不过这个计划,还需要钟小舒的配合。 “我有一个计划,不过需要你……” 不等殷止戈说完,钟小舒就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好,你直接说。” 殷止戈呼出一口气,稍微靠近了一些钟小舒,两个人窃窃私语起来。 一个报复的计划彻底拉开了帷幕。 第四百八十四章 获得信任 冷王对两个人的计划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自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一直在沾沾自喜。 哪里想得到钟小舒和殷止戈不仅知道了是他,还已经想办法“回报”他了。 西川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而几天后,冷王还处在得意中时,他接到了一张宴帖。 冷王接到宴帖后也不看,直接问送宴帖进来的人:“这是谁送来的?” 送宴帖的下人规规矩矩的低着头,说了一会名字。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冷王想了一会,才想起这是朝中一个并不出名的官员的名字。 他本来想拒绝,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合上书,对下人吩咐道:“我去,你去给我准备一下,到了时间就出发。” 冷王赴宴,对于举办宴会的人而言自然算一件喜事。 说是蓬荜生辉也不为过,更何况宴会主人也只是一个小官而已。 于是乎,宴会上冷王反而成为了主角。 至于美人美酒则退而成其次,一群人围在冷王身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他身上。 这种情况直到到了一个舞姬出场才有了改善。 在舞姬出场前,宴会的主人特地小心翼翼的讨好冷王。 “下官听闻王爷要来,特地准备了一番,等会出场的这个舞姬,说是闭月羞花也不为过,还望王爷赏脸。” 冷王家里并不缺美人,因此他听了那人的话嗤之以鼻,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在那个舞姬出场时,冷王彻彻底底的改观了他原本的想法。 只见上场的舞姬红衣轻舞,身材窈窕。 随着舞蹈露出的一截腰肢盈盈一握,撩人极了。 而舞姬一张脸更是绝美,每一次微笑都像是有一把小刷子撩动着冷王的心…… 冷王不由得看呆了,旁边的人一直小心注意着冷王的神情,见此立即落入。 讨好的凑到冷王耳边道:“王爷若是喜欢,可将此女收回去,此女一定不会拒绝王爷。” 那人说的暧昧,话中的意味隐晦却也直白。 冷王稍微沉吟,目光不移,直勾勾的盯着场上的舞女,半晌都没有说话。 那人顿时了然,招招手引下人过来,小声对下人吩咐了几句。 等冷王晚上回到房间时,毫不意外的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见宴会上的那个舞姬。 舞姬咬着下唇给冷王行礼:“民女见过王爷。” 冷王站在原地一会,然后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走到舞姬面前时,他并没有立即让舞姬起来。 弯下腰伸出手,用两只手指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冷王兴趣越发的浓郁,兴致勃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舞姬直视冷王的眼睛显然是不和规矩的,舞姬看了冷王一会。 就急忙垂下了目光,她回答冷王:“回王爷的话,奴婢瑶瑶。” 冷王“啧”了一声,松开了手指,瑶瑶的头部顺势低垂,看向地板。 他退后了两步,漫不经心的朝床的位置走,一边头也不回的吩咐瑶瑶:“过来伺候。” 冷王走到床边时,身后也有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响起,渐行渐近,直到到了冷王身边才停下。 他等了一会儿,但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他疑惑回头去看,语气有些不悦:“怎么了?” 冷王这个头还没有转好,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紧接着一道瑶瑶的声音响起:“王爷恕罪,民女,民女……” 待冷王回过头时,就看见瑶瑶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咬着下唇,一脸欲言又止。 余光在看见冷王转身时,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从冷王的角度来看,她似乎很害怕他。 冷王看到这样,兴致顿时扫了一半,不耐烦的退后两步坐在床上,冷冷的笑了一声。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伺候本王还委屈你了吗?!” 瑶瑶的身体又是一抖。 她本是殷止戈和钟小舒派来的人,殷止戈和钟小舒对她的交代她还记忆犹新。 她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眼含着泪说,“能够伺候王爷是民女的福气,只是,只是……” 她说到这里故意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只是小女家世凄惨,家中还有老人需要照顾,民女实在无法脱身。 还望王爷大发慈悲放了民女,让民女回家继续照顾老人,王爷大恩大德,民女感恩不尽,请王爷恩准。” 瑶瑶说完,俯身种种的将额头磕在地板上。 冷王没有说话,屋内渐渐的恢复了安静。 他的神色莫测,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在这样诡异的寂静之下,瑶瑶的神色不变,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半晌,冷王终于开口:“你先下去吧,会有人带你回家去你的住处。” 冷王不说放不放了瑶瑶,也不处罚她,瑶瑶合适的做出了忐忑不安的表情。 却像是不敢违背冷王一般,欲言又止的行了礼:“是,民女告退。” 瑶瑶离开后,冷王依旧住在远处,就像是一个雕塑,一动不动的。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起身去门外吩咐下,:“去查查这个舞姬。” “是。”下属不敢耽误,立即领命而去。 瑶瑶作为一个舞姬,她的身份信息并不难查,冷王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下人将查到了一切告知了冷王,和瑶瑶说的情况并没有差异。 证实了瑶瑶说的都是实话以后,下属犹豫了一下,试探的问看不出在想什么的冷王。 “王爷,下属今天从外面回来时,看见有些侍女在欺负那位舞姬,请问需要处理吗?” 瑶瑶自从被带回来,一直没有得到召见,王府里最不缺势利眼,她被欺负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冷王却没有说话,而是惊讶的挑了挑眉。 其实在吩咐下人去查他的身份前,他他是怀疑瑶瑶的身份的。 就算刚才下属证实了她的话是实话,他也是怀疑她是在欲擒故纵。 直到下属说了刚刚的那句话。 这样想着,冷王突然彻底相信了瑶瑶。 毕竟不管从哪一个角度来说,瑶瑶的所作所为都不像是一个间谍。 更何况…… 冷王嘴角扯出若有似无的笑,那瑶瑶一副死不相从的样子,若是征服了她……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上钩了 约莫过了一个月以后,钟小舒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而随着这一个月的相处,冷王对瑶瑶也越发的感兴趣。 大约真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话,再加上冷王总喜欢抢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于是这一个月以来,冷王表面上对瑶瑶可谓是极尽宠爱,也不顾瑶瑶愿不愿意。 而冷王得到了瑶瑶这么一个美人,自然起了炫耀的心思。 一天早上,他从瑶瑶的床上起来,便吩咐瑶瑶:“今天晚上你好好打扮打扮,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瑶瑶愣了愣,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却因为冷王的权势不得不妥协,闻言垂下了头:“是,奴婢知道了。” 对于瑶瑶的识趣,冷王显然很满意。 穿好衣服后又回头看了瑶瑶一眼,难得的诱哄道:“你听话一点,不要惹怒本王,你就算要什么荣华富贵,本王都会给你的。” 瑶瑶面色为难,贝齿咬了咬下唇,看样子纠结了几番。 最后不吐不快一般轻声开口道:“王爷,奴婢初心不改,除了这什么都不想要。 还望王爷大发慈悲,放了奴婢,好让回去自己照顾家里的老人。” 冷王如今对瑶瑶的兴趣正高,又怎么可能因为瑶瑶的三言两语而放了她。 于是毫不意外的,冷王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你好好打扮哈,本王会派人来接你,若是你让本王高兴了,回来后本王大大有赏。” 冷王既然装傻,瑶瑶作为一个平民女子当然毫无办法,只得不情不愿地低下了头,低声道:“是。” 瑶瑶如今身在冷王府,对于冷王的命令可以做的只有服从而已。 到了晚上,她不得不盛装打扮,在冷王派来的人来接她时,毫不反抗的跟着人走。 之前瑶瑶并不知道冷王要带她做什么,直到到了一个宴会上时,瑶瑶才反应了过来。 瑶瑶的神色立即不对劲了,冷王也发现了这一点,压低声音凑到瑶瑶的耳边小声威胁。 “你给本王注意点,在王府的时候本王宠你,你说的那些混账话本王都可以当做没有听见。 可要是你在外面还敢不给本王面子,就自己掂量掂量着吧。” 瑶瑶一脸屈辱,一言不发。 这种宴会上带女人来的意义只有一会,那就是将女人当作物品一般炫耀。 况且瑶瑶这时候还不能完全算是冷王的人,对于冷王此种行为,瑶瑶实在不敢苟同,却不得不服从。 见瑶瑶识相,冷王的心情大好,当有人是前来打招呼的时候,他很愉快的回复了对方。 那人和冷王打招呼后还不肯走,眼睛直往瑶瑶这边看。 讨好的笑着着问,“这几日一直听闻王爷得到了一美人,下官一直颇为好奇,便是眼前的这位吗?” 冷王这次带瑶瑶来,本就起了炫耀的心思,一听这话也不隐瞒,直接手一伸,将瑶瑶搂如了自己的怀里。 他爽朗的笑着:“哈哈,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也没有错,便是她了。” 有一就会有二,接下来许多人来和冷王打招呼,都会问一句瑶瑶。 来的人的目光不断的在瑶瑶的身上扫着,就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 那些目光中有探究的,有不屑的…… 瑶瑶煎熬极了,却不能做什么。 一场宴会下来,瑶瑶憋着的怒气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给冲破。 在回到王府的房间时,瑶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直接拿起摆在一边的剪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王爷。” 瑶瑶一脸屈辱愤然的看着冷王。 “奴婢和王爷并无任何关系,虽然奴婢最近一直在王府,但奴婢一直在请求王爷奴婢走。 王爷也不答应就算了,何必让奴婢带到这种宴会上抛头露面,这样让奴婢以后怎么样做人! 还请王爷今日就给奴婢一个准话,王爷到底愿不愿意放奴婢走,若王爷不愿意,奴婢大不了一死了之。” 瑶瑶以死相逼,冷王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要死就死吧,不过要是你死了,你父母会怎么样,本王可就说不准了。” 冷王用瑶瑶的父母逼她,瑶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你……” 才刚刚说出一个字,瑶瑶却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在冷王自信的目光之下,瑶瑶静默片刻,她闭上了眼睛,最终颓然的垂下了手。 冷王终于满意:“你早就该这么识相了。” 有了这次的事情以后,冷王越发的肆无忌惮。 接连带着瑶瑶参加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宴会,瑶瑶多次请求无用,最后只能绝望地任凭冷王调遣。 冷王还以为瑶瑶终于被他降服了,在一次西川皇帝的举办的宴会上,他甚至放心将瑶瑶带了去。 在听到冷王要带她去西川皇上举办的宴会时,瑶瑶眼中精.光一闪—— 她终于要解脱了。 这场宴会注定不能安宁。 冷王一直以为瑶瑶已经不敢再反抗了,对于这一点,他一直很自信。 于是当西川皇上举办的宴会上,瑶瑶当着众人的面撞在柱子上时,冷王整个人都怔住了。 看着瑶瑶昏倒在地,冷王只痴呆似的坐着,半晌也没出声。 因为这个意外,宴会中途停止,大厅里嘈杂一片。 冷王直到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想到这段时间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的冷汗津津的就下来了,来不及多想就冲了出去。 他跪在地板上。 “陛下,此人是臣的奴婢,臣没有想到她会在大殿上做出这样的事情,污了陛下的眼,臣实在抱歉,这就派人把她给处理了。” 一边说,冷王一边狠狠的看了瑶瑶一眼,恨不得能把瑶瑶给给活扒了。 宴会上有人寻死这样的事实在算不上好事。 西川皇帝震惊过后也有些不耐烦,冷王这样说也没有怀疑,顺势就下了台阶。 “行,来人,赶快把这人抬出去,要是还活着你们就看着办吧。” 西川皇帝的话音一落,大厅外立即有人进来来人了,准备把瑶瑶给抬出去,这时一道女声出声打断了他们。 “等等——”钟小舒站了起来。 “陛下,此事有蹊跷。” 殷止戈和钟小舒对视一眼,也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也觉得此事不对劲,此女为何会在父皇面前寻死,恐有冤,望皇上严查。” 第四百八十六章 参一本 殷止戈和钟小舒此话一说,冷王大惊,狠狠地瞪了一眼殷止戈和钟小舒。 殷止戈和钟小舒注意到了的了,却权当没有瞧见。 而坐在高坐上的西川皇帝这回也慢慢的回过神来,也发现了不对。 宴会上还有很多朝臣议论纷纷,西川皇帝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做了决定。 “所言极是,这样吧,来人,将此女抬下去,命御医尽全力治疗。” 皇上说的很快,冷王还来不及阻止,那些侍卫就训练有素的将瑶瑶给带下去了。 冷王无力回天,越发的恨殷止戈和钟小舒,不由得再瞪了他们一眼。 多管闲事! 不过他随即又想到自己身上有瑶瑶的把柄,又放心了。 料她也不敢说出什么对他不好的事。 西川皇帝面前出了人命,这可不是小事。 御医自当全力依救,也幸好瑶瑶在撞上去时掌握了分寸,御医很快就宣告瑶瑶并没有生命危险。 皇上在将瑶瑶抬下去后,很快就离开了。 殷止戈和钟小舒在人不注意的的时候相视一笑,面上毫无异样,也一起的离开了宴会厅。 瑶瑶的伤看着吓人,其实伤的并不是很重,第二天早晨就醒过来了。 当瑶瑶睁开眼睛时,第一眼看见的是旁边负责照顾她的宫女。 宫女一见她睁开眼睛,立即惊喜的说:“姑娘,你终于醒了。” 瑶瑶张口想说什么,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哑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宫中的宫女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瑶瑶一个眼神,她立即就明白了她要什么。 从旁边端过一杯水来喂瑶瑶喝下,“姑娘,你慢点喝。” 温热的水流过干燥的嗓子眼,瑶瑶喝下水后顿时觉得好受了许多。 在宫女转身去放杯子时,她终于张口说出了自从受伤后的第一句话。 “我要求见皇上!” 宫女乍然听见瑶瑶说话,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姑娘,皇上事务繁忙,不一定抽的出时间看你,你不如你先告诉奴婢你有什么事? 不然,奴婢先去替你通报吧。” 瑶瑶却没有按照宫女的意思说出来,她只是摇了摇头。 坚定地再次说了一遍,“我要求见皇上,我要亲自和他说。” 皇上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宫女心里面这样想着,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毕竟昨天皇上可是叫太医全力救治这位的,也不知皇上到底是什么心思。 犹豫了许久,宫女见瑶瑶这么坚决,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姑娘稍等,奴婢这就替你去通报。” 当宫女向皇上禀告瑶瑶求见他的这件事情时,殷止戈和钟小舒都在皇上身边。 听到宫女说瑶瑶求见皇上后,两个人看了对方一眼,意味尽在不言中。 听到瑶瑶求见他,皇上也有些疑惑,便先问了一句,“她可说了有什么事?” 昨天的事情在皇上的脑海里记忆犹新。 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皇上心里说不在意是假的。 昨天他虽然忍了下来,但现在听见瑶瑶求见,他也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态度。 宫女斟酌了一下话语,挑了一些重要的说。 “奴婢不知,那姑娘醒来便说要见皇上,奴婢问她有什么事,她也不肯告诉奴婢,只说要亲口告诉皇上。”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亲口?这一个小奴婢而已,能有什么滔天大事。 宫女说完这些话,便低头不再多言。 心里面还在揣测皇上的心思,保佑她这一趟可不要是多管闲事了才好。 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皇上莫名的有些烦躁,拿不定主意。 干脆看向了一边的殷止戈和钟小舒:“你们觉得朕该不该去见她?” 殷止戈和钟小舒对皇上的这个问题早已经有准备。 何况就算皇上没有问他们,他们也是想方设法要让皇上去见瑶瑶的。 殷止戈站了出来,语气淡漠。 “父皇,儿臣昨日在宴会上说,儿臣觉得这位姑娘突然在宴会上寻死,必有蹊跷,儿臣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不定她有什么冤情,如若父皇有空,不妨去见一见她,在那么多朝臣面前发生的事情,也不可能轻易就揭过去。” 皇上又看向钟小舒。 钟小舒也跟着点了点头,“父皇,儿媳也是这样认为的。” 殷止戈的话有理有据,和钟小舒一唱一和。 皇上听了想了一会儿,意料之中的同意了,“也好,那就摆驾吧。” 如今三个人所在的位置距离瑶瑶养伤的地方也并不远。 三个人不一会儿就到了那里伴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三个人已经走到了瑶瑶所在的房间内。 瑶瑶跪在地上行礼,“民女参见皇上。” 皇上不欲在这里多待,连坐都没有坐下,就在瑶瑶面前停下了脚步。 “听说你要见朕,现在朕来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瑶瑶抬起头,和站在皇上身后的殷止戈和钟小舒的目光相撞。 停顿了一秒后,她迅速的低下了头,眼中含了泪水。 “皇上,民女有一件事想请皇上做主。” “说。” 瑶瑶深深的弯下了上半身,下半身还跪在地上,全身几乎与地板平行,额头重重的磕在地板上,眼眶中有泪水迅速聚集。 “皇上,民女想请还皇上做主,冷王殿下目无法规。 强抢民女,民女并不愿意做他的人,然而王爷以家中老人威胁民女。 强行将民女带去各种各样的宴会上,硬生生败坏了民女的名声。 民女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在昨天宴会上出此下策,还望皇上恕罪,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瑶瑶说完,头又是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在刚才瑶瑶说话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就在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到听见了瑶瑶最后一句话,他的脸色已黑的不行了,“此话当真?” “当着,绝无虚假!”瑶瑶斩钉截铁的说完,她的眼眶中已经布满了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留下。 “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好,好,好!”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足以看得出他的怒火。 他说完后猛的转身去吩咐侍卫:“来人!去将那冷王请来,朕倒要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第四百八十七章 有刺客! 皇上这次的怒火不小,侍卫不敢耽误,立即小跑着去请人了。 侍卫在去请人时大约也提醒了冷王几句。 冷王这次来的动作很迅速,进屋子里的时候神色急匆匆的,连脸上的汗都没来得及擦干净。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冷王匆匆行礼,行礼的空隙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皇上一眼。 大约是想从皇上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 “平身。” 皇上的声音低沉,表面上看和平常无异。 只是仔细听却可以发现他语气中极力压抑的怒火,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心慌意乱。 “谢陛下。” 冷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殷止戈,钟小舒瑶瑶和皇上之间一一扫过。 看到最后的皇上时,他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却依然强撑着笑容问皇上。 “陛下召臣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听到这里,皇上就像是再也控制不住一般。 冷冷一笑,却仍然极力保持着理智不对这个不成器的王爷动手。 但绕是如此,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的几分怒火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他冷声道:“你问朕叫你过来有什么事,你不如先问问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说到最后一个字,皇上的声音陡然拔高硬。 猝不及防之下,冷王的身体抖了一抖,心惊胆战,却仍然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 他笑了笑:“陛下在说什么,臣怎么听不懂。” 冷王现在就是在赌,赌瑶瑶不敢把他们之间的事情说出去,他现在也只有这个可以指望了。 皇上看冷王还在装傻,彻底没有了再给他一个机会的想法,直接对一边已经整理好了情绪的瑶瑶道:“你来和他说。” 冷王心里咯噔一下。 瑶瑶上前一步,目光低垂,并没有看冷王。 “王爷,我已经将你强抢民女,逼良为娼的事情告诉皇上了,包括这几日.你对我做的一切……” 瑶瑶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冷王一脸惊慌打断了:“你说谎,陛下,臣没有做这些事!” 冷王下意识的觉得他不能再让瑶瑶继续说下去了,要是瑶瑶继续说下去,他会受到惩罚…… 抱着这样的想法,冷王来不及多想,直接打断了瑶瑶。 他下了狠心,咬牙切齿,“你说谎,事情不要是这样的,你要是再敢说一句话假话,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冷王话中的威胁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瑶瑶顿时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的踉跄着退后了一步。 “我,我……” 瑶瑶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却一直没有下文,像是被吓到一般犹犹豫豫的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最后她咬了咬下唇,好似已经放弃了解释。 冷王一见她这样,以为有了机会,赶忙转头看向皇上。 “陛下,此女就是在胡说八道罢了,臣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来,陛下平生最痛恨玩弄感情之人,臣又怎会。” 冷王也是病急乱投医,可如今在屋里的几个人都不是傻子。 皇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冷王,明显在压抑着怒火。 钟小舒嘲讽一笑。 “殿下,你这是在威胁谁呢,你说这位姑娘撒谎,可她至于拿她的命撒谎吗? 昨天要不是御医抢救,她可把命折腾在这了。” 冷王顿时哑然。 殷止戈还在这时不慌不忙地添了一把火。 “王爷,昨天这位姑娘撞墙以后,你可是急急忙忙的要把她处理了,莫不是就是因为心虚,害怕她说出事实。” 殷止戈和钟小舒一唱一合,配合的完美极了。 冷王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摆在众人之前他无法否认的事实。 可是冷王还不死心,他还要解释什么,忍无可忍的皇上却直接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够了!” 皇上一声暴喝,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皇上看着冷王,没有给他一点说话的机会,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冷王做出这样的事情,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就禁闭三个月好好想想吧!” 说完,他也不看冷王是什么反应,直接吩咐一边的侍卫,“来人,将冷王带下去。” 可怜冷王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的侍卫就直接动手,直到被拖出了门外。 冷王才反应了过来,急忙挣扎:“陛下,陛下,她在撒谎,她在撒谎,你相信臣……” 可是现在谁也没有功夫听他的话,皇上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赏给他。 直到他的声音渐行渐远到彻底消失,他才疲惫地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因为冷王这件事,皇上对他失望极了。 只觉得身心俱疲,待了一会儿后起身就准备摆驾回去。 在他临走前,钟小舒特意挑了时间和他提了将瑶瑶接去她宫里照顾的事情,他也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是夜。 夜色如墨,宫中却也寂静下来。 钟小舒的宫中,钟小舒和殷止戈以及瑶瑶正在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三个人全神贯注的讨论着,忽然,殷止戈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原本讨论的是热火朝天的三个人同时停止了说话。 钟小舒给了殷止戈一个目光,询问他怎么了,殷止戈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刚才他听见了瓦片碎裂的声音。 瓦片碎裂…… 殷止戈突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来不及多想,他飞快的站起来,将钟小舒拉到一边:“快让开!” 几乎是在殷止戈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几个人头顶上的瓦片突然全部碎裂,出现了一个大洞。 瓦片不断落在原本三个人所坐的位置,紧接着,一个黑色持剑的人影从那个洞口落下,直直将剑刺向了瑶瑶的方向。 瑶瑶让开的动作慢了一下,在剑刺向她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避…… 剑在距离她脖子不到几毫米的地方划过,只差那么一刻,她就有可能命丧黄泉! 刺客见一击不中,立即向窗口冲去,准备逃跑。 但殷止戈又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跑了,他的目光冷了三分,从一边的墙上抽出剑,直接追着刺客而去。 第四百八十八章 你可认罪? 在钟小舒反应过来之前,殷止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出去。 等到钟小舒回过神,眼前哪里还有殷止戈的身影。 电光火石之间,钟小舒想了许多,脑海里有一个又一个的想法掠去。 最终她选择了最有效的一个办法。 “来人啊,有刺客!” 钟小舒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皇宫内的灯四处亮起。 不一会儿,原本寂静的皇宫逐渐热闹起来。 因为殷止戈和钟小舒的原因,有刺客刺杀殷止戈和钟小舒这件事情闹得极大。 天还没有亮,这件事就沸沸扬扬的传遍了整个皇宫。 而皇上还是在天刚刚亮,准备去上朝的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清晨,皇上在太监的伺候下穿好衣服。 一转身,他看见自己的贴身太监欲言又止看着自己。 似乎有什么为难事儿,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亦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德子这幅支支吾吾的样子引起了皇上的不悦,皇上垂眸看他,“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 这件事皇上早晚要知道的,贴身太监也知道这一点。 可他还是担心由自己告诉皇上殷止戈被刺杀,要是皇上一个发怒,自己直接成了炮灰。 可是看皇上看自己的眼神,这件事要是现在不说似乎也不行了。 贴身太监想到这点,咬咬牙,在皇上不耐烦的目光下,他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皇上……昨天宫里进了刺客。” 太监到底是不敢一次性说完,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皇上的脸色,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刺客? 皇上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回想了一下,昨晚他自己睡的倒是很好,也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这样看来,那刺客不是来刺杀他的了,或者说还没有来到他的宫中就被发现了? 既然没有发生事,皇上也不怎么在意了,便随口问了一句,“刺客可是来刺杀朕的,可曾抓到了,有没有审问出什么?” 皇上认为刺客是去刺杀他的也是无可厚非,毕竟皇宫中最有诱惑力的可就是他了。 然后贴身太监一听,冷汗瞬间下来了,他犹豫了一会。 本着早死早超生的原则,直接一口气说了出来:“刺客不是刺杀皇上的事,去刺杀皇子的。” 这句话一出。贴身太监平白觉得周身的气温降低了几度,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皇上。 皇上猛的转头,“你说什么,刺客是去刺杀殷止戈的?” 不等太监回答,皇上的问题一个又一个的蹦了出来。 “他有没有事情?刺客怎么会刺杀他?刺客有没有抓到?有没有审问出什么?” 皇上脸上的焦急毫不掩饰,他是真心疼爱殷止戈的。 太监不知道这时候他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急忙回答眼下皇上的几个问题。 “回皇上的话,皇子没有什么事,刺客也抓到了,不过眼下还没有问出什么。” 听见太监说殷止戈没有什么事,皇上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口气还没有松完,他就又暴怒了起来。 “真是胆大包天!”皇上暴怒之下,直接将旁边桌案上的东西扫在了地上,冷冷的笑。 “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下动手,这刺客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查,给朕查!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幕后主使者给查出来。” 被皇上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到,贴身太监的身体抖了一抖。 他急忙附和着皇上:“是,奴才知道了,这就下去吩咐大理寺。” 因为有皇上的死命令,大理寺这次对刺客下了狠手,刺客也没有坚持多久,很快就说出了主谋。 然而听到主谋的名字的那一刹那,大理寺的人并没有解脱了的感觉,反而心里一凛,冷汗立即就下来了。 ——刺客口中的主谋,竟然是昨天才被皇上关了禁闭的冷王! 为了不发生错误,大理寺的人反反复复地审了刺客好几遍。 可每一次刺客都是这个答案,无可奈何之下,大理寺的人只好把这个答案告诉了皇上。 在告诉还是这个答案后,令大理寺的人意外的是,皇上并没有觉得不可置信,而只有暴怒。 一阵怒火过后,皇上这才冷静下来。 “按理来说,刺客承认主谋是冷王,也算是证据确凿了。 只不过为了冷王不说朕冤枉他,你们去把他也请出来吧,也把刺客带来,让他们好好在朕面前对质对质!” 大理寺的人不敢在这时候招惹皇上,忙不跌地答应了。 冷王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当他得知皇上召见他时,他还以为是皇上回心转意了,兴奋极了。 走去见皇上的路上脚步都是轻飘飘的。 然而这种兴奋在见到皇上的那一刻就消失殆尽。 凭着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的经验,一进入屋内,冷王就发觉出了不对劲。 急忙收敛了笑容,老老实实的给皇上行了一会礼:“臣参见陛下。” 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并没有像他路上想象的那样对他温言安慰,反而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皇上就这样只看了冷王好久,只看得冷王直冒冷汗。 趁着这个空隙认认真真的思考自己最近哪里还有办错了事。 在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而就在这时,皇上也同时开口。 “爱卿,你给冷王说说,他做了哪些好事!” 冷王急忙看向一边大理寺的人。 大理寺的人不敢耽误,清了清嗓子,然后就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刺客的供词都给说了一遍。 最后“善意”的问,“王爷,你可认罪?” 而冷王在大理寺的人说出第一个罪名时就瞪大了眼睛,现在听见大理寺的人问,他惊恐的反驳。 “陛下,我没有,我没有做这些事,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冷王说的迫不及待,一脸惊慌失措,仿佛他说晚了一秒钟就会死无葬身之地似的。 一边说一边摇头,但皇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话。 这时,一直等在旁边的刺客终于开口。 “王爷,这件事是你指使我的,我已经向他们交代了,你不要继续否认了,承认吧。” 冷王急忙看向刺客,目呲欲裂,正想再说什么,刺客又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王爷,您就承认了吧,我也不怕皇上责怪,您平日对我们苛求得很,不然的话今日我也不好说出这些来。” 第四百八十九章 禁足 还没等冷王开口,皇上就怒火中烧的看着他,“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冷王,朕让你好好思过,你倒好! 从今日起,冷王禁足十个月,没朕的允许,谁也不能见他!” 冷王的事一过,钟小舒就听说王妃已经差不多要到了临盆的日子。 担心王妃身边没个让人放心能照顾王妃的人,所以钟小舒便常常去王府陪着王妃。 连着去了几天,钟小舒发现,王妃身边的婢女还算是尽心尽力的在侍奉王妃。 可妻子即将生产,最应该陪在她身边的青川王却始终不见他人。 就算是没有感情,但青川王应该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钟小舒问王妃:“怎么不见青川王来看你啊? 你好歹也是王妃,怀着孕,而且马上就要生了,他作为你夫君,为了这个名头也得来看看你吧?” 王妃白眼一翻,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是不屑一顾,但既然钟小舒问了,王妃也就把原因告诉了钟小舒。 “就他还来?最近王爷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小妾,名字叫涟川。 这家伙性子野,又不务正业每天就知道玩。 也不知道王爷他怎么回事,跟鬼迷了心窍似的天天跟那小妾厮混在一起。” “反正我是没什么所谓,反正我和王爷互相看不顺眼。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安安心心养胎,把孩子生下来就行了。” 钟小舒想了想,也是,反正王妃和王爷之间没什么感情。 强扭的瓜不甜,王爷喜欢谁也碍不着王妃的事情,索性就不去管了。 见钟小舒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王妃也宽心了许多。 “啊,对了!你马上就要生可,我可是在府中专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呢!” 钟小舒笑着说,“连止戈都没有份,就给你你一个人吃。” 王妃听见钟小舒专门给她做了吃的,十分的惊讶。 “你居然亲自给我做了好吃的,连你夫君都没有!?” 钟小舒赶紧把食盒提起来放在桌面上然后打开给王妃看里面的东西,顺口还开了个小玩笑。 “对啊!我做给怀孕的女子吃的菜,当然没有他的份!” 王妃也被逗笑,“哈哈哈,怪不得,这样的菜肯定不能给他了!” 钟小舒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王妃看了看,发现是几道家常小菜,就很好奇。 “这些都是什么啊?” “都是些很简单的炒菜,我想你最近肯定是大鱼大肉,吃腻味了,所以特地带来几个小菜缓缓。” 钟小舒一边说一边将这些菜摆的美观一些,然后拿出了一双筷子递给王妃。 “快尝尝!” 王妃接过筷子,先挑了一盘绿莹莹的菜下筷子。 王妃第一挑选这道菜的原因是,钟小舒说的不错,宫府里的厨子最近做饭都是大鱼大肉的。 一两顿倒也不说什么了,可偏偏一直都是这样,是个人都得腻味死了。 而钟小舒带来的这些,刚好叫王妃胃口大开! 钟小舒看着王妃一扫而空自己做的菜,顿时乐得不行。 更何况钟小舒也不是光看着王妃一个人吃。 王妃吃钟小舒做的菜,那钟小舒就负责解决王妃现在厌食吃不进去的糕点。 两个人一起吃了半天。 尤其是钟小舒,保持着食物绝对不可以浪费的原则,还用食盒打包了好多吃不下的糕点。 打算回去的路上,如果碰到乞讨的乞丐就分给他们吃。 王妃吃的饱了觉得累的不行,想要回房间休息。 钟小舒就起身过去扶着她,另一只手提着食盒,往王妃的房间方向走。 正当两个人快要回到房间时,突然一个看着娇俏的姑娘拦住了钟小舒和王妃的去路。 钟小舒皱起眉。 这女子怎如此无礼,就算是不知道她是谁,但她身旁的王妃总知道吧? 这府上除了青川王,最大的就是王妃了,居然连王妃都敢拦! 王妃也是皱了皱眉,脸上的厌恶毫不掩饰。 她偏头,压低了声音在钟小舒耳旁说:“这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王爷新纳的小妾,涟川。” 钟小舒心中有些惊讶,原本她以为王妃说的性子野,指的是娇蛮了一些。 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没礼貌的。 这都是野蛮了吧? 涟川很显然就是仗着青川王喜欢她,在府里横行霸道惯了。 甚至涟川还觉得,王妃怀着孕青川王都不去看她,肯定是因为王妃失宠了呗。 要不是青川王看在王妃肚子里还有他的种,肯定就要休妻了! 而凭她那么受青川王宠爱,等王妃把孩子生下来。 青川王就会听她的话,休了王妃,然后让自己当王妃。 “呀,王妃姐姐,怎么这个时候出来逛呐,这日头这么晒,王妃姐姐不舒服了容易腹痛呢!” 涟川盯着王妃的肚子,她可是嫉妒王妃怀孕嫉妒的要死。 明明最近青川王单独宠幸的她,可就是不见自己的肚子有什么动静! 钟小舒听到涟川这话句句都针对王妃,更是讨厌这个涟川了。 而更令钟小舒没有想到的是,涟川不仅针对王妃,甚至还转移目标,针对起了自己。 其实涟川本意是,有些话她也知道自己最为妾室不能对正室的王妃说。 但再怎么样,针对一个小丫鬟,她还是够格的。 涟川看着衣着极其朴素的钟小舒,想着。 穿的这么寒碜,身份恐怕还不如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有钱,王妃也真是,这样的人也好意思带在身边。 “姐姐呀,你看你身旁这小丫鬟一看就笨手笨脚的,万一摔着姐姐那可怎么办? 以妹妹看呐,不如姐姐就把她送到妹妹这里管教几天,保证给姐姐调。教的又聪明又伶俐。” 涟川自以为自己说的很隐晦,殊不知这些已经在钟小舒眼中属于根本就不够看的程度。 涟川继续的得意的看了眼钟小舒,“喂!听到了吗? 我现在可是王爷身边最受宠的,跟着我,肯定要比跟着姐姐好。 不过呢,就你这长相,要是想爬上王爷的床就算了吧!” 钟小舒冷笑,“呵,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第四百九十章 中毒了? 涟川出言不逊,直接就惹怒了王妃和钟小舒。 王妃本身脾气就不好,再加上怀孕时本来就会喜怒无常,王妃直接就火了。 就在王妃想不顾形象与涟川大吵一架好好让涟川记住,谁才是这个王府的主人,谁才是那个该低头的人时。 钟小舒轻轻拉住了王妃。 钟小舒摇摇头,小声用涟川听不见的声音对王妃说,“别生气,我来对付她,保证让你解气。” “嗯?” 王妃听见钟小舒的话,一下子就平静了许多,钟小舒的手段王妃可是很清楚的。 这次,涟川肯定就要倒霉了! “好,本王妃不与她计较。” 一旁的涟川看来。 就是钟小舒悄悄和王妃说了一句话,王妃居然就真的言听计从的不再生气,这可不是她的本来目的。 钟小舒用一种极其不屑的眼神看了一眼涟川,搀扶着王妃回到了房间。 王妃本来还想睡觉来着,但因为钟小舒说要教训涟川,瞬间精神了许多。 涟川看到钟小舒的眼神,气的要死。 她本来还想激怒王妃,让所有人都看看王妃歇斯底里的丑样。 结果却被王妃身边一个小小的丫鬟给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当然是极其的不服气。 这一不服气,涟川也就跟着王妃和钟小舒进了房间。 王妃的房间涟川这是第一次来,比起来她的房间,正室王妃的房间就是大了许多。 涟川左看右看,对着王妃房间里的布置指指点点。 “姐姐,你这布置似乎有些问题吧?若是叫妹妹来,肯定要布置的比现在要好。” 涟川已经开始想着自己住进这里以后该怎么办,所以她没有看见身后钟小舒幸灾乐祸的笑容。 钟小舒为什么幸灾乐祸呢? 因为算算时间,青川王就要回来了。 果然,就和钟小舒算的一样。 青川王一回府就去涟川的房间里找涟川。 听到涟川在王妃这里,也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就直接赶了过来。 青川王一进来,并没有看见故意藏在王妃身后的钟小舒。 直接就走到了涟川身边,“何事?” 涟川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样子,依在青川王身上。 看吧,青川王根本就不会在意事情到底是什么,直接忽略了王妃,来问自己。 而青川王只要问了,就一定会相信自己,到时候她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想到这,涟川在心里冷冷一笑。 “王爷……”涟川嗲着声音,强行挤出几滴眼泪,对着青川王撒娇。 “刚刚妾身瞧见王妃姐姐在外逛着,担心王妃姐姐受累,便想搀扶姐姐,但哪里想到……” 深知王妃是个什么性子的青川王.信了,问涟川,“王妃她又做什么了?” 涟川委委屈屈说,“哪里想到,王妃姐姐嫌弃妾身脏的很,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鬟扶也不叫妾身来。 妾身……妾身真的只是想为王妃姐姐做些什么,谁知王妃姐姐就生气了。” 说完,涟川低声啜泣起来,引得青川王一顿好声好气哄。 顺带还瞪了一眼王妃,用眼神告诉她,要收敛些! 王妃则是不屑的呵了一声,白眼一翻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青川王有些生气,对王妃说,“你好歹也是王府的主母,为什么就不能宽宏大量一些,小涟她不过是……” 钟小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就没见过这么能颠倒黑白是非的傻子了! “她是什么?” 钟小舒从王妃身后出来,轻声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青川王。 “她到底做了什么?你就听她的一面之词吗?” 青川王没想到钟小舒还在王府上,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 “王爷不知道的话,那就由本皇妃来告诉王爷,她是个什么!” 涟川身体一震,惊恐的看向钟小舒。 什么?她居然是皇妃? 钟小舒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涟川。 “首先,她见到王妃不行礼,没想到这王府里的人,还是王爷身边最受宠的人被宠的这样无法无天,见了王妃都不知道行礼。” 涟川慌忙解释,“不是的!王爷!不是这样的!” 钟小舒打断涟川的慌乱解释。 “本皇妃就不说她出言不逊了,但本皇妃是真的没想到,这位妾室要对正室王妃的房间指指点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呢!” 涟川每听钟小舒说一句,脸色就白一份,而相对的,青川王的脸就黑一份。 此时,钟小舒放出了杀手锏! “而且本皇妃向来简朴,所以衣着打扮可不像这位妾室一样花枝招展的,可没想到会被认成丫鬟。 这就算了,毕竟本皇妃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可这位妾室呢? 叫本皇妃过去伺候她,还说什么凭本皇妃的长相,王爷您肯定看不上,让本皇妃死了这条心吧!” 这话一出,涟川已经怕的跌坐在地上。 而青川王完全没有搀扶的意思,因为他压根就没注意到,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弥补…… 钟小舒摆摆手,王妃在一旁看到,心领神会,疲惫的挥挥手。 “本王妃乏了,王爷和妹妹自便吧。” 青川王直接转身出去了,再没有看涟川一眼。 涟川知道自己这真的是闯了大祸,怨毒的眼神瞪了王妃和钟小舒一眼。 才从地上起来去追青川王解释。 等他们走远了,王妃才放声大笑。 “你瞧见没,方才王爷脸色黑的,跟煤炭一般!” 钟小舒也好好笑了一通,这次教训玩,王妃肯定就能安静好多天了。 于是钟小舒和王妃告别,回了自己宫中。 而刚进宫里,钟小舒就发现瑶瑶正躺在地上。 她顿时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瑶瑶?你怎么了?瑶瑶?” 一连叫了好几声,瑶瑶都没有反应,钟小舒赶紧叫了太医过来。 她叫人将瑶瑶扶到床上去,担心的看着昏迷不醒的瑶瑶。 等到太医来了,她赶忙让太医过来。 钟小舒着急的问,“太医,她这是怎么了?” 太医仔细号脉,半晌,沉声说道:“回皇妃的话,她这是中毒了啊!” 钟小舒心中一惊。 什么?中毒? 第四百九十一章 是冷王 太医又仔细检查了瑶瑶的指甲颜色,脸颊颜色以及口中有没有异味。 最后得出了此毒十分霸道,实在是罕见,这一时半会的,他也束手无策。 钟小舒听到这些后皱起了眉,坐在瑶瑶身旁握着她的手。 “天下没有解不开的毒,太医你好好想一想,实在不行就暂时开个什么方子暂时吊住她的命。 府上库存里还有很多珍贵的药材,你跟着侍女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你需要的,有的话拿就行了。” 太医领命走了,钟小舒就把殷止戈也叫来。 没办法,钟小舒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毕竟瑶瑶肯定没有出府,那就说明现在的府里,有人要针对瑶瑶! 而且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是谁,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殷止戈一进房间,就看见钟小舒满脸都是担心。 而床上躺着瑶瑶,看上去好像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于是轻声问钟小舒,“这是怎么了?” 钟小舒咬着下唇,心中有些委屈,“瑶瑶中毒了。” 殷止戈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掩饰下去了,“怎么回事?” 钟小舒就把事情从她回府后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殷止戈。 殷止戈沉了沉脸,思索了半天。 “这么说,害人的一定是宫里的人,而瑶瑶平时也就跟我们有来往,宫里结仇的可能性不大。” 这话一出口,钟小舒就睁大了眼睛。 “说明害瑶瑶的人一定是受人指挥的!” 钟小舒睁大了双眼,明白了殷止戈的意思。 殷止戈点点头,赞赏的看着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的钟小舒。 “对,这个害瑶瑶的人,现在大概还在宫中。 毕竟瑶瑶现在只是中毒陷入昏迷,而那个人就在暗中观察,等着瑶瑶毒发身亡。” 钟小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太过分了!瑶瑶本来就是个很辛苦的姑娘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害她!” “因为瑶瑶的存着会威胁到他的利益。 今天晚上我们守在瑶瑶的房间里躲起来,太医待会儿拿来暂时缓解毒的药。 那个人发现瑶瑶没死,肯定会过来查看,到时候,我们抓一个现成。” 钟小舒点点头,在这方面,还是殷止戈更擅长一些,所以钟小舒都听殷止戈的安排。 太医找好了药材熬了药端来,钟小舒给瑶瑶喝下。 瑶瑶因为昏迷不能动,汤药从唇角溢出不少。 殷止戈告诉钟小舒,如果人昏迷时想要喂她东西,得扶着昏迷的人仰一下头才可以。 按殷止戈说的做,钟小舒发现果然有效! 药好不容易叫瑶瑶喝完,太医说等药效发挥出来,瑶瑶就会醒。 但毒其实并没有解,最好不要乱动,防止毒在身体里扩散。 钟小舒一一记下来,等太医走后,殷止戈和钟小舒就开始布置房间,方便他们晚上抓人。 等到了晚上,果然不出殷止戈所料。 那个给瑶瑶下毒的人蹑手蹑脚进入了房间去看瑶瑶的情况。 结果发现瑶瑶并没有像计划里一样死去,而是陷入昏迷。 钟小舒手里拿着她最亲切的锅,准备随时和这个歹人大战一场,却被殷止戈摁住。 那个人又停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话:“我还以为毒被解开了呢,结果不还是在这里苟延残喘吗?” 刚开始钟小舒还不明白殷止戈为什么要摁住她。 但在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后猛然想起来,这个声音她听过,是冷王身边的人! 那个人看过瑶瑶的毒并没有解开以后放心的离开了。 殷止戈和钟小舒从暗处出来,决定将计就计,顺势将冷王拉下马,叫他再无翻身之地。 第二日,西川皇上听说瑶瑶出事,一下早朝就赶到了府上。 西川皇上握着瑶瑶的手,满脸都是担心和焦急,西川皇上问殷止戈:“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殷止戈欲言又止,他在思考要怎么说才会精准扼杀掉冷王。 没等殷止戈想好该怎么让他们找的替死鬼出场,躺在床上昏迷了许久的瑶瑶突然醒了。 瑶瑶虚弱的抬起手放在西川皇上的手上,气若游丝的叫了一声西川皇上:“皇上……” 西川皇上看见瑶瑶醒了,赶紧凑过去,“朕在” “皇上……瑶瑶好难受,救救瑶瑶……” 瑶瑶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病重者独有的虚弱,无不提醒着西川皇上,眼前这个可人儿生命的消逝。 西川皇上十分愤怒,他平生最恨不过耍心机打滑之人,当下立马就吼了出来。 “这到底是谁做的?!是谁?!朕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殷止戈觉得现在的时机很好,单膝跪下向西川皇上禀报。 “回皇上的话,是冷王。” 西川皇上沉声说:“怎么说?” 殷止戈叫人把替死鬼带上来,说:“我们昨天调查了一下,发现正是冷王派人给瑶瑶下毒。” 一指那个被压上来的家伙,一旁的钟小舒接话说。 “我和止戈连夜审问,终于撬开了他的嘴! 而且也有其他人证明,这个人就是冷王身边的人,最近潜入宫中,趁机对瑶瑶下手!” 西川皇上一听是冷王,更是怒不可言,喘着粗气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一口气,但还是很生气:“来人!” 门外闯进一些跟着西川皇上过来的太监和侍卫,看着房中愤怒异常的西川皇上,都心里一惊。 这是谁把我们圣上气成这个样子? 西川皇上的手还握着瑶瑶的手,他虽然生气,但手上动作还是轻柔,不愿意捏疼了瑶瑶。 “冷王草菅人命,罪不可赦!给朕把他压到天牢里去,两日后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处斩!” 殷止戈一听这个结果,心道西川皇上这次是真的愤怒到了极致。 毕竟冷王好歹也是个王,却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处斩,不仅颜面扫地,而且对冷王的势力来说,也是个绝大的打击。 而西川皇上心中漠然的想,平时对这个冷王的目中无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算了。 可他这次居然三番两次的想在宫里头草芥人命,这还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他要是不处死他,岂不要被天下人指指点点! 第四百九十二章 当众处死 两日后,冷王被当众处死。 那些与冷王平时关系很好,走的很近的人都开始心惊胆战的。 生怕西川皇上一个生气就把他们也牵扯进去,落的跟冷王一个下场。 而西川皇上好像没有理会这些家伙的意思。 西川皇上将瑶瑶接到了他的养心殿,命人细心照看,自己就在偏殿里睡,每日都在想着冷王之事。 他早就对他有所忌惮,正好,用这事把他除干净了。 而朝中的事情,因为殷止戈想要彻查,所以西川皇上允许殷止戈去查。 这一查可不得了,如果说是叫西川皇上来查。 那些个大臣在朝中已经侍奉了这么久的西川皇上,自然对西川皇上如何查人的方式知道的一清二楚。 要想藏起来什么证据,恐怕西川皇上得费些时间才能查出来。 可殷止戈来就不一样了。 首先,这些大臣不知道殷止戈的手段,只知道殷止戈做事十分的缜密细致。 可具体是个怎么缜密细致法就不知道了。 其次,殷止戈是西川皇上亲自说了查到一个就叫殷止戈自行解决的人。 如果落在殷止戈手中,下场说不定比当众处斩的冷王还要惨! 顿时,朝中有一部分在每天上朝时提心吊胆。 生怕站在前面的殷止戈突然一个转身,把矛头对准自己。 事实上,这些人担心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因为该查总会查到他的头上,一个都跑不了。 尤其是,冷王背后还和贵妃有关系。 只要和这条线沾边,那么殷止戈就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殷止戈动作迅速,将冷王一党,再加上牵扯到的贵妃余孽连。根拔起。 最后调查结果出来时,西川皇上也被贵妃余孽和冷王这么多年来贪污、行贿,以及其他众多的罪行而感到震惊。 因为一件一件事藏的太缜密,西川皇上突然后悔,冷王处斩的太早了! 像他这样罪孽深重之人,拖出来凌迟一百遍才能解西川皇上心头之恨!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冷王的尸体也被西川皇上用极其侮辱的方式,连个草席子都没裹的丢在了乱葬岗中。 生前冷王还算风风光光,死后却和街头死掉的乞丐也没什么区别了。 哦,不对,还是有点的,至少乞丐还有其他乞丐友情赞助的碎步衣服什么的。 而冷王真的是死不带去,除了身上印着的“罪不可赦”外,就这么光着去了。 冷王的家人,西川皇上原本想一并处斩的。 可殷止戈却说,放过那些无辜的侍女和孩子,毕竟她们可没有参与冷王的这些糟粕事情。 西川皇上沉了沉心思,“你可是心软了?” 殷止戈回答说,“只杀有罪之人,不冤无罪之人,这才是君子所为。” 西川皇上语重心长说:“可朕不是君子,而是君王。” 殷止戈冷静的看着皇上,“陛下,您三思。” 西川皇上看着殷止戈坚定的模样,知道他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于是就任由殷止戈放手去做。 殷止戈将贵妃余孽一网打尽,潇潇洒洒为每一个人列述罪。 大大的白色宣纸写了一厚摞,加上附带的证据,居然得用一个大箱子才能装下送到西川皇上那里。 西川皇上这次居然耐着脾气一一检阅。 他发现,殷止戈送来的这些东西句句属实。 证据和罪状送去的第二天上朝,西川皇上命人带着兵器守在朝中。 然后西川皇上将殷止戈搜出来的证据和罪状,对着人的一个一个说,然后将他押送去天牢。 顿时,早朝上的人就少了三分之一。 没人敢在西川皇上暴怒时出声或者引起西川皇上的注意。 只有殷止戈他向旁边迈了一步,站了出来。 殷止戈抱拳对西川皇上平静的说。 “皇上,这些罪人都有一个幕后主使,那就贵妃,臣请命去天牢再次提审贵妃。 因为臣发现,现在罗列出来的罪证,还有一部分的缺失。” 西川皇上一听,气的全身都在颤抖,“准!给朕严查!” 殷止戈低头说:“是。” 下朝后,殷止戈直接去了天牢里见贵妃。 贵妃带着的那间牢房是殷止戈特地“关照”过的一间。 里面脏乱不说,劳饭也不好吃。 而且旁边紧挨着两个因为侮辱良家妇女屡教不改,甚至闹出人命的重犯。 贵妃之前养尊处优惯了,一下子落差太大,把她折磨的苦不堪言。 加上两旁牢房中人天天在她身边说着污言秽语。 更是把贵妃恶心的吐了好几回,臭味弥漫在牢房里,贵妃只盼冷王能争气一点赶紧把她捞出去。 可打死贵妃都没有想到,冷王没有来,来的是她以前十分不屑的殷止戈。 殷止戈穿戴整齐的隔着牢房的栅栏看向狼狈不堪的贵妃,心中居然有了隐约的快意。 毕竟殷止戈是那么的痛恨贵妃,现在贵妃沦落到这种地步,殷止戈当然开心。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贵妃冷冷一笑,她看见殷止戈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呵,你这个杂。种!” 殷止戈没有理会贵妃的辱骂,而是将想了一路的嘲讽冷淡的说出口。 “我来告诉你,冷王已经被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处死了。 而与你有关的人,我也都抓起来一一审问出了足以诛九族的罪,你已经完了,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殷止戈的语气极其不屑,继续说:“接下来,皇上就会传旨,要将你凌迟处死。 而我却觉得,凌迟处死似乎还不够偿还你所犯下的罪,那就连带上你的家族怎么样? 毕竟当年,他们也没少给你出谋划策。” “孽子!你这个孽子,你敢?!” 贵妃听到这话,愤怒的抓住栏杆,拼命的向殷止戈伸出手的,想要抓到殷止戈。 而殷止戈淡淡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这个女人太恶心了,离得近就不舒服,哪还能让她碰到自己? “我当然敢,皇上将处决的权利交给了我。 你说你这辈子心这么狠,是不是在你父亲遭凌迟时。 还能心安理得的吃下去他的肉呢?” “我要杀了你!”贵妃歇斯底里的叫喊起来,用自己的头撞向栏杆,一下子将自己装晕了过去。 殷止戈等了一会儿,发现贵妃真的晕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认祖归宗 殷止戈从天牢中出来后,西川皇上的旨意就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与贵妃冷王相关的诸多罪人,化为了三个等级。 首级之人,诛九族,而本人受凌迟刑法; 次级之人,诛三族,本人受车裂之罚; 末级之人,抄家,财产上缴国库充公,本人受斩首之罚! 而贵妃则交由殷止戈处置,钦此——!” 天牢众人发出哭天喊地的求饶声,传旨的太监早就见怪不怪了,宣旨结束后直接就走了。 殷止戈接到西川皇上的旨意后,吩咐下人就按他所说的给贵妃的惩罚去做,然后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母亲,儿子终于给您报仇了。 当年害您的人,已经被儿子一一送下了地狱。 您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了,希望不要怪儿子心狠手辣,因为这都是他们应受的结局! 没等殷止戈在心中感慨完,下人告诉殷止戈,西川皇上来了。 殷止戈叹了一口气,感叹西川皇上来的还真快,贵妃和她的余孽刚处理完,他就来了。 而且,殷止戈也清楚西川皇上来的目的。 西川皇上一进屋,殷止戈就对他下跪行礼,“参见陛下。” “快起来吧,今日朕和你说些家事,不必拘礼。” 西川皇上赶紧将殷止戈扶起来。 听殷止戈对他的称呼还是陛下,西川皇上就心里别扭。 你说这明明就是我的儿子,却陌生的跟那什么似的。 连声父皇都没听他叫过,一直皇上皇上,臣臣臣的,闹心! “谢陛下。” 虽然嘴上说不用拘礼,但殷止戈还是很有礼貌的道谢。 可西川皇上就是很欣赏殷止戈这样的谦卑有礼,更加坚定要让殷止戈认祖归宗的心。 于是西川皇上先是试探着说:“止戈啊,你先前想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是吧?” 殷止戈点点头,“对,已经都做完了。” 西川皇上趁热打铁:“那你看,认祖归宗一事……” 殷止戈用一种“我就知道你会说这事”的眼神看向西川皇上。 把西川皇上看的莫名心虚,他不由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朕底下这几个孩子,没一个上进的,这江山交到他们手上,朕是真的不放心啊!” 西川皇上的话里还带着些小任性,“朕也是没办法啊!” 殷止戈叹口气,起身走到西川皇上面前,再次单膝跪下,双手抱拳,低着头,语气认真而严肃的说。 “儿臣见过父皇。” 这个称呼一下子取悦了西川皇上,西川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 又亲自扶起殷止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是朕最骄傲的儿子!你一定要肩负西川的未来啊!” 殷止戈点头,嗯了一声。 其实西川皇上这话里就有很多的意思可以品味。 一个皇上最骄傲的儿子,一句要肩负起未来的话,这实在是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殷止戈心中隐约明了西川皇上接下来要做什么。 果然不出殷止戈所料,西川皇上高兴的说:“明日,朕就宣告天下,封你为太子!”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殷止戈想要再次下跪道谢,再次西川皇上及时制止了他。 殷止戈从西川皇上的眼中看见了几分欣慰,殷止戈突然觉得,西川皇上是真的高兴。 于是殷止戈接受了西川皇上的安排。 宣布殷止戈成为太子的消息第二天就被传遍了宫中。 有些人疑惑为什么会选殷止戈为太子,有些人则是很高兴殷止戈做了西川国的太子,还有人嫉妒殷止戈居然做了太子。 其中最为嫉妒的就是二皇妃和四皇妃。 因为明明她们两的夫君都是皇上从小看到大的,尤其是二皇子,更是受宠爱。 所以二皇妃和四皇妃不能登凤位,本来就很不满了。 结果因为殷止戈做了太子,而他那个正妃钟小舒顺理成章的就是太子妃。 就钟小舒那种村妇,做太子妃? 也不怕惹人笑话! 二皇妃看出西川皇上这个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除非殷止戈出事身死才可能改变主意,否则这个太子之位肯定是稳稳的坐着了。 不过二皇妃可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所以她心思转了转,当下就把四皇妃给找来了。 二皇妃假装不经意的提起殷止戈首封为太子一事。 “听说这殷止戈成了太子?” “是啊,姐姐,没想到他那种乡下养出来的,还能当太子!”四皇妃翻了个白眼,酸溜溜的说了句。 “唉,有的时候,命好了真是拦都拦不住,你瞧新任的太子妃,这命呐,就是人们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四皇妃想了想,就是说嘛! 凭什么钟小舒这种人光靠嫁人就能攀上枝头做凤凰。 而自家的皇子却整天游手好闲,害的她也只能憋屈的做个皇子妃。 “可不是吗?”四皇妃阴阳怪气的说。 “依我看呐,我们的太子殿下身份提了,估计也就腻味那不成气候的太子妃了。 以前患难与共时,身旁伴谁都行,可现在就不一样了,眼界高了,她这太子妃,估计是当不了太久了!” 二皇妃假意替钟小舒说话,劝四皇妃收敛一些。 “妹妹,别这么说,有些人天生就是运气好,这都是天注定的事情,凡人哪有能回转的余地呢?” 这话一出,周围人都不约而同的想。 原来这个太子妃之所以能成太子妃,都是因为运气好的缘故,至于她本人如何根本不用在意,毕竟人家运气好嘛! 四皇妃可不领二皇妃说话的这个意思。 “哼!我觉得她就是一无是处,根本就不配在这个太子妃的位置上!” 这话说的声音很大,由于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四皇妃身上。 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在听完四皇妃这句话以后悄悄的溜走了。 这个人原来是钟小舒宫里看门的宫女。 她平时就觉得钟小舒可真是一个大好人,因为她随时随地都可以回去休息,钟小舒还经常给她点心吃。 所以她根本就听不得有人说钟小舒的坏话。 在听到二皇妃和四皇妃明嘲暗讽钟小舒做了太子妃后。 顿时就气不过,麻溜跑回了钟小舒那,将这件事情告诉了钟小舒。 “太子妃殿下,您说这……这可真真是吃不到葡,tao说葡,tao酸!” 第四百九十四章 小嘴叭叭的 其实对于这个看门宫女的义愤填膺,钟小舒觉得还有点好笑。 毕竟二皇妃和四皇妃的话有一部分确实是事实啊。 初来这个世界时,钟小舒根本就没想到自己会被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坑害嫁给殷家人。 也没想到她嫁给的这个殷家人殷止戈居然是西川皇上在外当年痛失的孩子,更不会想到他们一路走来经历了这么多,一起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上。 确实是好运气啊,二皇妃和四皇妃说的没毛病。 只不过四皇妃有一句说出来,就是殷止戈当上太子以后很快就是腻味自己嫌弃自己这句。 钟小舒很是不屑的想,酸我做了太子妃就算了,还质疑我和殷止戈之间的感情,真是有毛病啊! 接着钟小舒又无不甜蜜的想,殷止戈这个人吧,虽然看着还挺冷的,说话做事也特别的高冷,但对着自己就不一样啊。 自从钟小舒和殷止戈先婚后爱以后,钟小舒很明显的就感觉到殷止戈对她那叫一个宠爱至极。 钟小舒一开始来到这的时候长得确实不咋地,甚至有点别出心裁。 殷止戈就说,反正他也是农家里长大的,平时见过最多的就是鱼。 好不容易娶到一个媳妇,当然不会在意美丑。 而现在美人见得多了,审美疲劳,更何况这些人还不安好心,还是钟小舒叫他安心。 钟小舒的腿脚有些小问题,殷止戈其实还挺享受的。 毕竟钟小舒累的时候就会靠着他,自己喜欢的人依靠自己,是个男人都高兴的要死好嘛? 哪里还会嫌弃。 更何况钟小舒拥有一手好厨艺,殷止戈更是享了福。 以前食不果腹时钟小舒就总能靠着仅有的食材做出好吃的东西。 现在当了太子,好食材源源不断,殷止戈被钟小舒喂得更是挑嘴,觉得这天下的饭菜除了钟小舒做的以外,都欠点火候。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 钟小舒现在牢牢抓住了殷止戈的胃,而殷止戈的一颗心都挂在钟小舒这里。 殷止戈怎么可能就因为当上了太子就嫌弃她不要她了呢? 真实好笑哦。 钟小舒确实是不在意二皇妃四皇妃对自己的评论些什么玩意。 但摸着良心说,这个和她吐槽二皇妃和四皇妃的看门小宫女就特别有意思。 用这个小宫女的话来说,二皇妃和四皇妃就是那句很经典的:“你是孤儿小淘气,面对世界很好奇,你的傻话数不清,叭叭叭叭说不停。” 语言之精湛,风格之好玩,让钟小舒忍俊不禁想鼓掌。 但钟小舒不想打断这个小宫女的蒂花之秀的发挥。 于是悄悄吩咐身边人给她端了一盘子小梨花凉糕过来,一边吃一边欣赏着想宫女的发挥。 那小宫女说的慷慨激昂,她忍不住握拳向上一扬,好像要隔空揍谁一样的说。 “太子妃殿下,你是不知道,那个四皇妃的嘴,可真能叭叭叭啊! 明明自己就是个无脑的,还说太子妃殿下您学无所术,我呸!当真是一点面皮都不要!” 钟小舒是真的忍不住鼓起掌来,她好久没在这个世界见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要不是知道穿越之事实在是难得,钟小舒都要觉得这个小宫女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了! 于是钟小舒想认识一下她宫里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就问她,“你可真有意思,叫什么名字啊?” 小宫女愣了一下,看到钟小舒脸上善意的笑容以后。 “回太子妃殿下的话,奴婢叫青儿,是宫里看门的宫女。” 钟小舒想了想,像青儿这样的人,叫她去看门也太委屈了吧! 于是钟小舒递给青儿一块玉质上佳,刻有她名字的玉佩。 “回去以后和你们管事说一声,就说是本太子妃的话。 以后就不用看大门了,收拾收拾东西,住我们那里,跟着本太子妃吧!” 青儿又愣住了,没想到钟小舒听完她的话以后还允许她跟在身边。 要知道以前就因为她这个个性,可是得罪过很多人的!钟小舒居然愿意?! 青儿连忙下跪道谢,可吓了钟小舒一跳。 虽然钟小舒知道在古代,会遇到这种对方动不动就下跪的场景。 但青儿果然是个风风火火的奇女子,那跪的速度叫一个快。 等钟小舒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儿一个头已经磕完了。 钟小舒赶紧把青儿拉起来。 “道什么谢啊!这都是青儿你自己有趣,才能吸引到我,。 要是你像其他的宫女一样死气沉沉的就知道一昧说‘是’、‘奴婢知道了’。 那我才不叫你过来呢!” 青儿一下子就被钟小舒的话逗笑,两个人一起笑着。 钟小舒首先缓过来,“二皇妃和四皇妃还说我什么了啊?我还蛮好奇的。” 钟小舒甚至连“本太子妃”的自称都不用了。 直接用了“我”,更是拉近了和青儿之间的距离。 而青儿听见钟小舒问这个就来气,你说她们的太子妃殿下这么好,连别人背后说她坏话都不介意。 甚至还觉得很有意思,真不知道二皇妃和四皇妃到底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于是青儿接着先前吐槽的话继续吐槽二皇妃和四皇妃有多么酸。 钟小舒顾着听青儿的有趣吐槽,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远处来的一行人。 那赫然就是二皇妃和四皇妃! 二皇妃看着钟小舒和一个不认识的宫女鬼鬼祟祟的交头接耳。 心中更是不屑,你看看乡村出来的女人。 成了太子妃都遮掩不住她身上的穷酸气,居然和一个小宫女窃窃私语,不像话! 当二皇妃和四皇妃走近后听到了青儿没有掩饰的话后。 脸色一变,这个宫女和钟小舒居然背着她们说她们的坏话!? 二皇妃还没有发作,四皇妃是个脾气暴躁的,当即就火了。 四皇妃挽起袖子,快步走到了青儿的身后。 扬手就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宫女一巴掌,叫她乱说话! 而四皇妃的手并没有落在实处,因为钟小舒挡住了她。 第四百九十五章 根本反抗不了 二皇妃见钟小舒拦下了四皇妃,心想这个钟小舒看着笨手笨脚,没想到反应还挺快的。 她按兵不动的看着钟小舒和四皇妃对峙,片刻后打断了钟小舒和四皇妃的僵持。 “妹妹们,不要伤了和气,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二皇妃端出自己才是这里最稳中长辈的语气。 “都消消火气吧,宫里大家都是姐妹,小打小闹的就算了,闹成这样就不好看了,四妹妹,钟妹妹不懂,你得教她啊!” 不得不说,比起来四皇妃这种一上来就打的,钟小舒还是比较讨厌二皇妃这样给人软刀子的。 毕竟二皇妃这三言两语,就把钟小舒和四皇妃一起说进了不懂礼数里头。 而相比较起来,后来才入宫的钟小舒还要比四皇妃还不懂事! 四皇妃平时就被二皇妃这样说过,没听出来二皇妃的意思。 还以为她就是帮自己说钟小舒的不是,自然也就先收回了手。 四皇妃收了手,钟小舒只好也跟着收回来,毕竟她现在身上还扣着一个“不懂礼仪”的帽子呢。 见钟小舒和四皇妃都如她的话收了手,二皇妃心中得意。 什么太子妃,不还是傻乎乎都任由自己说教吗? 之前听说了钟小舒的事情,觉得她还是有点城府的,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接着二皇妃又虚情假意的说:“钟妹妹在宫里待的时间不多,大概对宫里礼仪问题了解不多。 这样吧,我那里刚好有为教礼仪的嬷嬷在。 钟妹妹要是不嫌弃,我就叫她去妹妹那里指点一二吧。 日后再碰到这种事,钟妹妹也可以应对自如的。” 钟小舒隐晦的翻个白眼,没让二皇妃看见。 听听这话说的多厉害啊,打着“我都是为你好。 你要是拒绝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旗号,还想给她身边按个线人。 最让人恶心的是,如果是礼仪嬷嬷,那为了教礼仪而收拾钟小舒。 合情合理,钟小舒有气也得咽下去! 钟小舒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展出一个极其乖巧的笑容。 “姐姐们,若本太子妃记得没错,即便两位姐姐入宫比本太子妃早,见了太子妃,也应当行礼吧!” 二皇妃脸色一僵,原本她打算抓住钟小舒和青儿背后说人长短做文章。 说的钟小舒无地自容以后顺势叫礼仪嬷嬷去教训教训她。 让她知道就算她是太子妃,不还是得乖乖看着自己的脸色做事。 可二皇妃万万没想到,钟小舒会拿见了太子妃要行礼的一事回击,有效且精准。 误打误撞吗? 还是刚刚的样子都是钟小舒装出来的? 二皇妃小心思索着,拉着四皇妃并肩站好,微微欠身屈膝下压身体,二皇妃和四皇妃同时说:“见过太子妃。” 钟小舒则是无所谓的摆摆手。 “嗯,起来吧。 姐姐们,本太子妃倒是觉得,姐姐们的礼仪似乎也没学全呢。 尤其是面对比自己位高者的礼仪,这可不太好啊。 二姐姐的礼仪嬷嬷,还是二姐姐与四姐姐学全了再说吧!” 二皇妃和四皇妃暗自咬着牙,这亏她们确实是吃了! 而钟小舒身旁的青儿则是钦佩的看着钟小舒。 她原本以为钟小舒会因为二皇妃的三言两语吃亏。 还在为钟小舒暗自着急,结果钟小舒也是用三言两语回击了。 而且看样子,二皇妃根本就还击不了。 太子妃可真厉害啊! 青儿的模样被二皇妃看在眼中。 既然她们身份比太子妃矮了一截不能对钟小舒失敬,那对付一个小宫女呢? 二皇妃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轻轻说道。 “妹妹说的是,人无完人,我也要学很多东西呢。 不过,妹妹身边这个宫女,似乎就不只是不懂礼仪了吧。 妄议皇子妃,按律是要受杖刑的吧!” 二皇妃这话说完,四皇妃就好像受到什么命令一样就要伸手去抓青儿,看样子她们这样已经很熟练了。 钟小舒怎么可能让四皇妃得逞?当即就和四皇妃动起手来。 钟小舒虽然腿脚有些不太利索,但毕竟是体力活干过的多。 比力气,养尊处优的四皇妃又怎么可能比得过钟小舒呢? 二皇妃见四皇妃手上吃了亏,就嘱咐手下人偷偷过去帮衬四皇妃制住钟小舒。 既然对付不了钟小舒,那就对她身边的人下手,一定要杀一杀钟小舒的威风! “你们在做什么!?” 殷止戈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皇妃四皇妃,钟小舒青儿同时看向殷止戈,发现殷止戈的脸色极差。 二皇妃吃了亏就不会再吃一次亏,所以见了殷止戈就赶紧拉着四皇妃对殷止戈行礼。 “见过太子。” 而殷止戈懒得理会这两个欺负钟小舒的女人。 极其敷衍的摆摆手,示意二皇妃和四皇妃赶紧离开。 二皇妃和四皇妃连钟小舒这个太子妃都动不了,更何况殷止戈这个太子呢? 只能咬咬牙,平白无故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心中憋着一股不服气走了。 殷止戈赶紧上前查看钟小舒有没有伤到。 而钟小舒突然就很委屈,刚刚她双拳难敌四脚。 是真的感觉到自己多么无力,幸亏殷止戈及时赶到制止了二皇妃和四皇妃。 要不然,她连青儿都保护不了! 青儿很有眼力见的告退,留给殷止戈和钟小舒二人世界。 殷止戈牵着钟小舒的手进府回到房间里,然后牵引着钟小舒坐在床上,轻声安抚着情绪低落的钟小舒。 “别在意她们了,她们原本就是善妒的人,父皇的决定太突然,她们接受不了,又不能动你,自然会对你亲近的人下手。” 钟小舒轻轻点点头,示意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 “可我,我很讨厌这种没办法保护别人的感觉,都是我不好,不然青儿也不会受欺负了……” 殷止戈听到这个理由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你看他的钟小舒就是这么善良懂事,为别人着想。 “那就不要消沉,赶紧变得更厉害一点。” 钟小舒下定决心,这才笑了,“嗯!” 第四百九十六章 终于要生了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钟小舒坐在太子府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脸上敷着黄瓜片。 啊人生苦短何必追名逐利呢,何必去强求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及时行乐,活在当下这可就是最好的了。 钟小舒心里思忖着,想着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今儿这天气可是真真正正的美好,心情也越来越好,越来越愉悦。 心情好了,什么都好了,近些日子里也没什么给自己添堵的人,大家也都顺顺利利的。 可是,若真论起,却还有那么一桩事情令自己心生不愉。 心里寻思着王妃的日子怎么还不到,钟小舒不免充满了担心。 虽然早产的胎儿身体不好,这古代又没有现代那些仪器,但凡有个万一,那可怎么办。 但是啊,又是万一,如果晚产了也不好啊。 胎儿大了怎么办,万一难产了那么王妃该怎么办。 正当钟小舒为了王妃和孩子的事情烦恼抓耳挠腮的时候。 忽而,门房的下人冲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钟小舒正想着王妃还不生产的事情。 心里本就有些不美好,结果着不懂礼数的下人居然还硬闯入院子中。 钟小舒看着下人匆匆忙忙的冲进院子里。 飞一般的冲到钟小舒的面前,微微蹙了蹙秀气的眉头,正要教育这不守规矩的下人。 下人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 “扑通!”一声,立马跪在了地上。 冷汗如同豆大的雨点般落在地上,顷刻间便已经将地沾湿。 天哪这可是太子妃殿下啊,我都做了些什么? 居然惹太子妃生气了,下人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颤颤巍巍的对钟小舒说。 “太...太...” “太什么太?” “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恕罪!奴...奴才知错了,王,王妃她......” “王妃她怎么了?”钟小舒听见熟悉的称谓,也不胡闹了。 急急忙忙的从摇椅下跳了下来,一把把住下人的手腕。 下人被钟小舒一把提了一起来,顿时吓得不轻。 下人的脸都憋红了,心里想着皇...皇妃脸上还有绿色的圆片,皇妃居然将黄瓜切片敷脸? 钟小舒不耐烦了,掐着下人的手腕大声斥道。 “快说,王妃怎么了?休要在磨磨唧唧!否则我将你赶出去。” 下人吓得心肝一颤,若是让赶出去那我家中的老母和三岁的女儿该如何! 父亲死后全家可就仰仗自己这每月微薄的月俸了。 虽然太子妃平时待人却很温和,但此时如果自己再结结巴巴的,那怕是真要被赶出去了。 “王...王妃娘娘她多半是要生了!青川王府的人说,王妃娘娘她又肚子痛了!” 终于说了出来,下人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泄了下来。 钟小舒一听到王妃要生了,愣了一下,放下了紧紧握着的下人的手腕。 下人顺势滑落到地上,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这样的太子妃实在过于骇人。 “生...生了...?终于要生了!!” 钟小舒突然喊了起来,忽而想到了什么,于是指着下人,冲着下人说。 “去,快去备马车!我要去王府看看王妃,这种时候她一定需要我去陪着她。” “是...是!” 下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备好马车。 街道上,一辆气派的马车从太子妃驶向青川王府。 钟小舒坐在马车里,绞着手中的手帕。 心里想着快点,再快点,一定要及时赶到啊。 到了青川王府后,钟小舒顾不得下人搀扶,直接跳下了马车,冲进王妃的院落。 青川王府的下人也早已习以为常,并未阻拦。 钟小舒一把把门推开,对着王妃喊:“怎么样了!” 王妃躺在软榻上磕着瓜子,一脸迷茫的看着钟小舒,钟小舒也愣住了。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仿佛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你干什么玩意儿呢?” 片刻,钟小舒反应了过来。 这事情可能和她想的不是那么一样,于是钟小舒沉默了。 接着,钟小舒走进王妃房间坐下。 钟小舒看着桌上王妃嗑出来的瓜子皮,打破了这个让人尴尬的沉默。 “我听宫里的人说你快生了,就赶了过来,没成想,你这是?” 王妃恍然大悟,原来钟小舒这么担心自己,心里对她又更是感激。 “我想吃瓜子,所以叫底下人拿了些过来,你吃吗?” 钟小舒摆摆手:“不了不了。” 王妃这才接着说:“你宫里的人,恐是小题大做,我只是有些肚子疼罢了。” 钟小舒刚舒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些什么。 就听的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反应过来来着是谁之后又心里暗忖,这蠢货怎么阴魂不散。 “姐姐,妹妹来向你道歉啦,你看这碗又大又圆还香喷喷的热汤就是妹妹的赔礼啦,” 王妃笑容一滞,不说话,钟小舒也觉着这女的太作了,也不愿搭理她。 偏生着涟川也是个能人,竟也能做到自己演着独角戏。 “哎呀,妹妹都忘了,姐姐身子不爽利,来,妹妹喂你喝。” 涟川的眼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将汤向王妃端去。 涟川作势要将热汤洒在王妃身上。 钟小舒微微蹙眉,总觉着这涟川的姿势不对,怕是要将热汤洒在王妃身上。 “哦呦,我看这汤挺好,涟川来,你先来一口。” 说着,钟小舒便一手推开涟川的手,涟川想要将汤洒在王妃身上,结果却被钟小舒一手挡住,还洒在了自己身上。 这汤,好烫。 涟川被烫的双手泛红,疼的哇哇直叫,“这,这,我的手!” 只见她被烫成了名副其实的猪蹄,那滑稽的样子谁看着都忍俊不禁。 涟川只觉得自己的脸要丢尽了,顿时一跺脚,飞一般的跑出了王妃的院子。 王妃和钟小舒对视一眼后,突然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而门外的涟川自然是听到了,她气的都快撞柱子了,这两人居然还在那笑? 她顿时眼神一暗,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火气冲天。 第四百九十七章 来得太突然了 “要我说,这涟川小姑娘就是脑子有点问题,你说说她现在想的东西,菜是真菜,人狠也是真的狠。” 钟小舒和王妃笑够了,但是钟小舒大概是觉着光笑她不足以表达涟川的智商,只能通过语言来鄙视。 王妃点了点头,表情很严肃的说:“我就寻思着小姑娘是个傻得,我就奇了怪了,她不是孤儿吗? 她怎么就不学学自己早早去世的爹娘,一块夭折了算了? 早早的入土为安,一路走好了算,这爹娘也是,平白无故的留着个孩子,只得个祸害别人。” 钟小舒眨了眨眼睛正打算说什么,却又被王妃打断。 “你看看这小姑娘一天天的,怎么着非得在我眼前蹦跶? 这么厉害她怎么不去她爹娘那蹦哒去!? 我有时候真想把她头拧下来,挂府门口那可百年老松上头。 要我说啊,她和青川王真一样,两个东西都脑子不清醒,都只会给别人添堵...…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 正当王妃吐槽的正起劲的时候,钟小舒瞪大了自己大眼睛,目瞪口呆。 我天哪,我的王妃娘娘原来你嘴这么厉害吗? “…不是,您这也,太厉害了。” 王妃迷茫了,眼神里充满了对钟小舒这话的怀疑。 “你这话什么意思?咋了我?” 钟小舒摆摆手。 “我看你这说的,你要真在这小姑娘面前说怕是小姑娘本人能气死,她爹娘能活过来和你打上一架。 所以啊,为了小朋友的身心健康着想,你以后少开口吧还是。” 王妃楞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着正打算打趣钟小舒。 突然感受到了肚子一阵阵的抽痛表情突然变了。 她蹙着眉,捂着肚子,突然痛呼了起来,身子直往床下摔。 钟小舒心里一惊,连忙扶住了王妃。 姐妹?咋回事啊? 这不是正唠嗑唠的好好的吗? 你是不是想碰我瓷?? 王妃捂着肚子,痛的直冒汗,“我,我可能快生了吧,怎么办,人呢?接生婆呢?” 钟小舒想了想。 “底下人大概都被打发走了吧,不然涟川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进来,咱们每次聊天不是都不让他们在一旁侍…” 王妃抓着钟小舒的手,忍着剧痛打断了钟小舒的分析,大叫着说。 “哎呀你别管他们了,我都快生了,我肚子好疼!” 钟小舒定了定心,安慰王妃。 “别怕别怕我去给你找太医,你躺好了。” 王妃急得双眼通红。 “快!快去,这群该死的东西,该在的时候不在,不该在的时候非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钟小舒也着急啊,边喊边跑出去叫人。 这怎的怎么突然,难不成生孩子都是这么突然的吗? 钟小舒想到。 就刚刚,刚刚还好好的。 这人啊,活着在这世上就是世事无常啊,突然,太突然了。 房内只留王妃一个人在床上痛苦叫唤,还好钟小舒动作快,不消片刻便带着稳婆进了王妃的屋。 钟小舒揪着稳婆说,“快点接生!王妃肚子里的可是青川王府的小世子!未来王府的主人。” 稳婆吓得手一抖,身子不住的颤抖,“是...是...是,草民定当竭尽全力为王妃娘娘接生!” 稳婆招呼着丫鬟们去打热水去洗毛巾。 接生工作看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忽而钟小舒听到丫鬟们的议论。 “这太子妃殿下可真会说,谁将来是王府的主人可还不一定呢。 你看此时王妃都要生了,咱们家王爷可还在外面和朝臣们喝酒商讨政事呢。” “是啊是啊,你看这王妃一点都不受宠。 先不说肚子里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我就看那涟川姑娘生出的孩子都比王妃的尊贵!” 钟小舒听见这段话,气的给了两个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的丫鬟一巴掌。 “怎么着你们就这么能舔你们的涟川姑娘? 舔狗就是狗,永垂不朽,和你们那个蠢货王爷估计是一个妈生的。 脑子都没有,我告诉你们,她!是青川王府的王妃。 而你们只是奴才,涟川也是,就连青川王,也只是皇家的狗。 如果在让本太子妃听到了你们在这儿嚼舌根,本太子妃就把你们一个个的祖坟全挖了,把你们给填进去!” 丫鬟们吓得将手里的热水打翻,然后跪倒了地上,纷纷求着钟小舒饶了她们的姓名。 她们毫不怀疑钟小舒的话,毕竟钟小舒是太子妃,她是主子,她们只是奴才,也只能是奴才。 “去!快去给王妃倒水去!再敢有丝毫怠慢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钟小舒指着丫鬟们命令道。 丫鬟们点着头赶紧捡起盆推推搡搡的跑了出去打水。 而钟小舒这边对那青川王更是恨得牙痒痒。 这是什么丈夫,妻子都要生产了却还在外头花天酒地。 若今日王妃有什么事,青川王作为丈夫定是第一个担责的。 房里头传来王妃的叫喊和稳婆的声音,房外头钟小舒急的转圈圈。 钟小舒不禁好笑的想,我这个朋友,倒像是孩子他爹似的。 如此着急,而真真正正的亲爹爹,现在却在外头同别人花天酒地。 实在是,可悲!可叹啊!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钟小舒终于松了一口气。 生了,终于生了。 稳婆抱出了孩子,对钟小舒说:“太子妃殿下,是个小世子。 小世子很健康,但是因为难产,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怕是不行了。” 钟小舒原本听着稳婆的前言喜笑颜开,结果万万没想到稳婆居然还有后言。 吓得钟小舒立马使唤底下人去找全城最好的大夫。 “你,快去找大夫!若是今天王妃没了,你们各个都给我等着,通通都去陪葬!” 钟小舒急得直跺脚,心里烦躁不堪,不停地骂着那不成器的青川王! 如今王府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关系王妃,自己丢下她,王妃定然活不过今日。 想到这,钟小舒更是在心里捏了把汗,要是王妃没有她,是不是要被王府里这些人冷落死? 说不准就算生娃都没人搭理…… “是!” 第四百九十八章 母爱的力量 王妃难产之后,被一众太医拼尽了一身的医术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但是人却陷入了昏迷之中。 钟小舒一看,只要命保住了,昏迷也就全当是休息吧。 虽然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她也明白生孩子这个活儿挺累的。 王妃现在呼吸平缓,并不用太着急唤醒她。 但是王妃这一昏迷,整整就昏迷了三天,连孩子被钟小舒抱到她枕边哭都没能唤醒她。 就在钟小舒准备让太医施针唤醒她的时候,王妃颤了颤眼睫毛之后,便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的孩子呢?” 声音沙哑粗噶得像是吞了十几吨沙子一样,面色都还没有恢复什么血色。 钟小舒听见声音,心下叹了一口气,起身从旁边抱着孩子的奶妈手里接过孩子,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到了王妃的身边。 “王妃,恭喜,是个小世子。” 钟小舒的声音放得很轻,因为孩子睡着了,怕声音太大吵醒他。 王妃虚弱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想要翻过身子看一看钟小舒放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但却因为太虚弱了,根本翻不过来。 就连刚刚说了那句话之后,都在断断续续地轻喘着气。 也许是因为一个母亲想要看看自己的孩子的那种力量太强大了。 王妃居然真的强撑着坐了起来,看到了自己拼死也要生下来的孩子。 才刚出生三天的孩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而且还是皱皱的样子,还没有长开。 但是王妃眼里的喜爱却不加掩饰。 这是她的孩子,她终于有一个孩子了! 看了一会儿之后,王妃就撑不住了,只好又躺了下去。 只不过这一次她注意着自己的姿势,没有直接平躺下去,而是侧着躺好,这样才能看着她的孩子。 钟小舒吩咐了下人去给王妃端药过来,然后又重新掀开了床帘走到王妃的床前。 看到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温馨的画面,嘴角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王妃,可要给小世子起一个名字?” 王妃闻言,脸色暗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日后再说吧。” 然后两个人就着孩子的话题聊了起来。 而那个已经消失了三天的青川王也终于姗姗来迟。 一踏进王府的时候,青川王就被下人告知,王妃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虽然青川王对于这个王妃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自己后继有人这件事情,他还是十分高兴的! 所以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王妃的房中。 “王妃!本王回来了!” 青川王喜滋滋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还带着一点大舌头,明显就是还在醉着没有醒酒的样子。 钟小舒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把怒火越烧越旺。 她是亲眼见到王妃是怎么拼了一条命生下这个孩子的。 可是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呢? 却连面都没有露! 钟小舒越想越气,撩开床帘便走到了青川王的面前,破口大骂。 “王爷真的好大的心啊!王妃生产却连面都不露,如今更是喝得醉醺醺地才回来!不配为人夫!” 青川王本来高高兴兴地回来看儿子,却没有想到突然就被劈头盖脸地一顿指责,一下子就怒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本王配不配!” 怒急之下,青川王一个抬手就甩了钟小舒一个巴掌。 房中本来就安静,所以就显得这一个巴掌的声音特别地响亮。 这一个巴掌下来,不仅仅是钟小舒愣了,就连原本喝得醉醺醺的青川王都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原本躺在床上的王妃更是蒙住了。 挣扎着就想要下床来。 钟小舒用舌头顶了顶疼得火辣的腮帮子,看向青川王的目光里像是啐了冰刀子一样。 “不,我,不是,你听我解释!” 青川王这下子是彻底酒醒了,不仅仅酒醒了,他还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了。 现在的钟小舒身份可不同往日了。 殷止戈的身份已经是昭然若揭的事情了,而且看西川皇帝的那个态度,未来皇位是给殷止戈的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 他居然在醉酒之下甩了未来皇后的一巴掌! 钟小舒冷笑一声,双手环抱胸口,十分不屑。 “青川王真是好本事啊!有胆子做没胆子认,还敢打女人!我倒是要看看,这件事情放到陛下面前,到底是谁有理!” 青川王心里简直怄得要死! 这件事情要是捅到陛下面前,那绝对是他吃不了兜着走! 就按照现在殷止戈的这个受宠的态度,直接撤了他的亲王爵位降为郡王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果真的被降为了郡王,那可就完了,只有亲王才能承袭爵位,郡王是不能的啊! 青川王还想向钟小舒说些什么,但是钟小舒却看也不看她,直接扭头掀开床帘进了里面。 青川王站在外面有些手足无措,垂在身侧的手被他紧紧攥成拳头,青筋暴突,但是他也没有胆子这个时候进去。 所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之后,他就灰溜溜地走了。 而床帘之内的钟小舒和王妃对视了一会儿,等到青川王走了之后,钟小舒声音冷漠。 “王妃,若是我对青川王下手,你可会介意?” 王妃原本全副心神都投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突然之间听到钟小舒这么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床前的钟小舒,抿了抿唇角。 “无妨,我此生只求一个孩子而已,现在,儿子已经有了,我下半辈子的指望就有了,至于王府,我并不在意。” 王妃的话,其实是在钟小舒的意料之中的。 毕竟之前她就知道了,这个王妃对于青川王的感情薄弱得很。 做的一切事情都只是为了想要一个孩子而已 而现在,孩子已经有了,王妃的所有感情,也就都转移到了孩子身上了。 所以对于青川王,大概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的态度了。 既然王妃不在意了,那么,她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就完全不需要顾及王妃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两位皇子来访 钟小舒忙着在王府陪着王妃,殷止戈自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现在已经被西川皇帝认回来了,而西川皇帝呢,也是俨然一副要把这个西川皇上朝交到他手里的模样。 所以最近这段日子,他一直被拉着熟悉政务。 整天不是批批奏折,就是跟各路大臣打交道。 他本是武将出身,虽然说是文武双全,但是相较于文绉绉的东西来说。 他的思维模式还是比较偏向于武将的那种简单粗暴的模式的。 对于这些大臣们每天文绉绉的奏折,他就真的很难理解。 明明三句话之内就可以把一件事情交代清楚的事儿,非得洋洋洒洒写了好几个折子! 殷止戈是真的很不耐烦看这些东西,所以,他看到这种不在重点上面的奏折,全都是直接打回去了。 殷止戈真的是累得够呛,躺在书房里的矮塌上直揉太阳穴。 皇帝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还是需要那些有天赋的人。 殷止戈难得地在脑子里开开玩笑放松一下。 放松下来之后,殷止戈就有些昏昏欲睡的了。 但是还没等到他睡着呢,御书房外头就传来了太监那典型的通报声。 殷止戈听了一下,原来是二皇子回来了。 他想了想,决定让他进来。 二皇子得到了殷止戈的同意之后,便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衣装,然后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殷止戈坐在矮榻之上看着他。 二皇子面色怔了一下,然后赶紧回神,朝着殷止戈打招呼。 “太子殿下。” 殷止戈撩起眼睑看向这个二皇子,身上穿的是朝服,身材挺高大的,约莫同他是不相上下,面上看上去是个沉着冷静的样子。 “嗯。” 殷止戈只是懒懒地发出了一个鼻音就算是回答他了。 他本来就不是多么热情的人,区区一个二皇子而已,还不值得他多热情。 他连对西川皇帝的热情都不一定有呢。 二皇子被殷止戈这个态度也是弄得愣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计较什么,或者说,应该是不敢计较。 殷止戈现在是太子,未来会是皇帝,他的下半辈子都是需要靠着殷止戈过活的。 本来二皇子过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跟殷止戈套.套近乎而已。 毕竟这位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来都不在皇宫之内,他并不熟悉。 话说了有小半个时辰之后,二皇子就提出了不如待会儿一块儿吃饭的提议。 殷止戈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一想到那一堆文绉绉的奏折,沉思了几秒之后,就决定答应二皇子。 交流了这么一会儿,殷止戈也算是摸清楚这个二皇子的为人性格了。 沉稳有余,果断不足,虽然有点小心机,但却都不算什么大事,对于皇位也是真的没有什么觊觎之心。 看到这里,殷止戈就叹了口气。 怎么就对皇位无心图谋呢。 两人约好了一块儿去吃饭,却并没有在宫里头传膳,而是由二皇子做东,去了宫外的一家酒楼开了个包间吃。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两人就听见包间外面有点吵嚷的声音。 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 像这种酒楼,环境都应该是挺好的才对,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是,还没等两人想出个所以然来,包间的门就直接被打开了。 坐在包间里的两个人,站在门口的一个人,都看着对方。 “老……四?”还是二皇子率先反应了过来,喊了一声。 来人正是四皇子。 那拦着人的小二一看,原来这人是贵客认识的,也就特别有眼力劲儿地弯身退了下去了。 四皇子特别自来熟地把门关上之后走到桌边坐下。 “二皇兄,太子殿下。” 四皇子随意地打了声招呼之后,伸手就往桌上还有菜的盘子里抓。 他也是在军营里打滚惯了的人了,此时见也没有多余的碗筷也不在意,直接就上手了。 殷止戈倒是无所谓,但是二皇子就不能接受了。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高贵的皇家礼仪。 自己的弟弟现在居然在自己面前做出这种有失体统的事情来,当下就呵斥了四皇子一句。 “老四,吃饭不用筷子用什么手!” 四皇子对于二皇子这句呵斥简直就是不当回事儿。 一边“嗯嗯啊啊”地应答着,一边依然我行我素地用手抓着菜吃。 二皇子吃不下去了,直接搁下了筷子。 殷止戈虽然不在意,但是他也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看这个四皇子的样子,估计是没吃过的,所以他也就很大方地把剩下的东西都留给他了。 四皇子大快朵颐地把剩下的菜式全都扫进了肚子里之后。 拿过放在一边用来擦手的棉布胡乱地擦了两下,然后就看向了他们二人。 “二皇兄,太子殿下,我刚从军营回来,也没什么乐子可找,不如二位哥哥陪小弟出去走走?” 四皇子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二皇子是知晓他这个弟弟是个什么脾性的,当下就直接拒绝了他。 “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便是。” 殷止戈倒是没有说话。 “诶,二哥,好不容易弟弟才回来一趟,咱们兄弟三人总要联络联络感情啊!” 四皇子直接把凳子挪到二皇子的身边,伸手就搭上了二皇子的肩膀,哥俩好似的说着。 二皇子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肩膀,把四皇子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甩了下去。 四皇子被这么嫌弃也不在意,他这个二哥本来就是为皇宫里的那些条条框框而生的,习惯就好。 “诶,太子殿下,走呗,咱们一块儿去找找什么乐子玩玩,总不能整天的待在皇宫里憋着,那也太累了!” 大概是四皇子的这句话实在是戳到了殷止戈的点上,殷止戈破天荒地点了点头。 毕竟他实在是对那叠只多不少的奏折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然而,等到他知道四皇子所说的乐子是什么的时候,他就更头疼了。 因为,四皇子居然带着他们去了烟花之地! 甚至还拉着殷止戈不让他走! 四皇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很明显,这意思就是必须留下来了。 第五百章 令人发笑 四皇子死死地拉着殷止戈和二皇子的袖子,不肯放他们走,愣是把他们两个人拽进了青.楼里。 殷止戈坐在包间里的时候,真的是被包间里那突如其来的胭脂粉香气味儿呛得不行。 忍了忍之后发现他根本忍不住,起身走到窗户前面推开了窗户。 顿时之间,清新的空气像是争先恐后一般涌进包厢里,包间里的空气瞬间就不一样了。 至少没有刚进来的时候那会儿那么呛鼻了。 但是看刚刚四皇子那个模样,显然就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且刚刚进来的时候,他还直接就跟里头人说了一声“老规矩”。就带着他们上来了。 看来,是个常客了。 等到包间里的空气都流通得差不多的时候,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然后是那独特的嗓门响起,“四爷,我把兰若儿带来了!” 包间里二皇子和殷止戈一听,对视一眼。 兰若儿?什么东西? “诶行行行,让她进来,你就不用进来了,直接下去吧!” 四皇子把手里的花生米一扔喊道。 果然,下一秒,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玉般的纤纤玉手。 然后,一个一身粉白色衣裙的女子就从门外跨了进来。 “四爷。” 那声音,真的是无比的娇嫩,当真是能当得上一句“自在娇莺恰恰啼”。 二皇子直接就皱了皱眉头,起身离着远了一些,殷止戈干脆站在窗户旁边没回去了。 然后,那兰若儿就莲步款款地走到桌前。 袅袅娜娜地对着他们行了一个礼之后,乖乖地走到了四皇子的身边坐下。 那乖巧的模样,真真是一个好一番跟外面的妖艳贱货都不一样的水灵姑娘。 就连眼神都没有往他们两个人这边乱瞟一下,就坐在四皇子身边乖乖巧巧地服侍着他喝酒吃东西。 怪不得四皇子心心念念着。 殷止戈是没什么兴趣的,看了几眼他们两个那你侬我侬的样子之后就把视线转移开了。 在他眼里,外面那些建筑物估计都比这两个人好看。 四皇子本来是想要叫人进来陪他们的,只不过二皇子先一步阻止了他,这才没有让他造成大祸。 毕竟看殷止戈那样子就知道了,肯定是不会玩这种乐子的。 至于他自己,逢场作戏就还行,要是在能放心的自家兄弟面前还端着,那就真的是太累了。 这个场面,总结起来就是两个皇子,其中一个还是太子,看着另外一个皇子逛青.楼喝花酒。 殷止戈站了一会儿待不下去了,直接就说了一句,“走了。” 随后立马转头就走了。 二皇子看着他们那油腻的样子也直接说了告辞。 然而,第二天的时候,他们俩就听到了一个特别荒唐的消息。 四皇子居然把昨天在青.楼的那个女子直接带回了皇子府! 要真说起来,男人嘛。 也不是不能把一个女支子带回去,关键就在于,这个四皇子不仅仅把人带回去。 还光明正大地带着人在四皇子妃面前溜达了一圈! 那个兰若儿可是一个乖巧清纯的水灵模样。 跟常年浸在皇宫里的,已经有了一定年龄的四皇妃是肯定不一样的了。 偏偏四皇子还带着她招摇过市,这简直就是把四皇子妃的脸面扯下来放在地上踩。 这让她怎么能够咽的下这口气。 于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四皇子妃就直接把这件事情闹进了宫里。 真的是令人无比头大。 尤其是被自己的四儿媳拖着硬要给她做主的西川皇帝。 西川皇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全都仪容不整的儿子儿媳。 简直就是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就那么去了。 四皇子带了一个女支子回去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但是没人告诉他,这两个人居然在进宫的时候直接打了起来了啊! 堂堂西川四皇子,四皇子妃。 居然在皇宫大内直接跟闹事泼妇一般大打出手,引得一众宫人围观! 听说还是四皇子对四皇子妃拳打脚踢的。 这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西川皇帝越想越气,越想越气,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四皇子面前,抬腿对着他就踹了一脚。 四皇子一时不察,直接被西川皇帝踹的倒了下去,但是又很快地爬了起来。 疼倒是不疼,毕竟他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打滚,西川皇帝的年纪又大了,力气也不足,踹这一下就跟挠痒痒似的。 看着这个四儿子现在跪的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旁边的四儿媳又一副哀怨气愤瞪着他的样子,西川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真是儿女债啊。 “说吧,老四媳妇,你想要朕如何给你做主啊?”西川皇帝重新坐了回去,声音里满是疲惫。 四皇子妃抬头看了一眼西川皇帝,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那你看这样如何,将老四禁足在家一个月,不得外出,将那女支子也打发出去。这样可合你心意了?” 听到这么一个惩罚,四皇子原本一直低着头老老实实认错的样子,瞬间就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地看向西川皇帝。 “父皇!” 四皇子声音有点扭曲地喊了出来。 西川皇帝特别头疼地呵斥了一句:“你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 四皇子一哽,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一样跪着,但却对西川皇帝相对温和对待的四皇子妃。 四皇子妃其实也是被气傻了,想也不想地就把事情闹到宫里来。 但是现在如果不顺势这么答应下去的话,指不定日后那个女支子在府里还要怎么翻天呢。 所以,四皇子妃假装思考了一下之后。 便挤出几滴眼泪,用手帕按了按,点点头同意了西川皇帝的这个惩罚了。 西川皇帝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殷止戈就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处理奏章,围观了全程。 晚上回到东宫的时候,把这件事情简单地跟钟小舒说了一下。 把钟小舒听得一愣一愣的。 昨天殷止戈去青.楼回来之后就跟她坦白了。 她倒是没有在意什么,毕竟她还是很信任殷止戈的。 但是四皇子这个事儿,是真令人发笑。 第五百零一章 面子上过得去 而两人刚说没几句,殷止戈又被皇上给喊去了。 钟小舒自个儿回到房间里,管家和婢女急忙迎进门为钟小舒准备饭菜,说话行礼都十分规范。 “太子妃,太子刚刚传来话,他事务正忙,不能陪您用餐了。” 一个婢女缓缓走近房间弯腰行礼。 钟小舒点点头说道,“嗯,那让厨房做几道菜送去给太子吧。” 没想到殷止戈的事务越来越繁忙了,能得到重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情。 旁边管家一脸笑意,看钟小舒如此关心殷止戈心里很高兴,“太子妃,我已经吩咐过了,您先用餐吧。” 之后便是两个婢女服侍钟小舒用餐,钟小舒眼神到哪里,两个婢女立刻会意夹到她的碗里。 这让钟小舒想起四皇妃那事,如果不是太监说她是四皇妃,钟小舒都要以为那是误入皇宫的女孩了。 想想就有意思,平时或许可以多和她接触一下,也算是这无聊皇宫里解闷的人了。 就算她每次都不怀好意的。 服侍的婢女手脚十分利落,有序的进出房间,端来各式各样的饭菜。 她这里的厨子最近做了些新花样,钟小舒越发喜欢这厨子了,现代都很难吃到这么没味的菜。 用完餐,殷止戈依然没有回来。 钟小舒觉得很无聊,站起身,问婢女,“这还有什么好玩的?” 门外两个婢女端来脸盆和毛巾,正准备伺候钟小舒洗漱,听到钟小舒的问题便知道钟小舒无聊。 其中一个婢女回答了钟小舒的问题,“太子妃,御花园里最近引进了新品种的花,您不如去看看吧。” 这个回答正合钟小舒心意,浩大的王府没有了殷止戈很无聊。 御花园里赏花也能打发一下时光。 钟小舒点点头,走向两个婢女,把手伸进了脸盆里,温和的水让钟小舒感觉很舒服,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无微不至的侍候大概也算是宫里唯一的好处了吧,其他也就只剩下了勾心斗角。 钟小舒取出了手,另一个婢女连忙用毛巾把钟小舒的手擦干。 细致的像擦拭工艺品,一丝不苟。 忽然擦手的婢女脸色变白,忙和钟小舒求饶,“太子妃,御花园这几天正在整修,太子妃……” “没事,既然不能去御花园了,那我便去午休吧。”钟 小舒总觉得古人动不动就求饶很不适应,也曾经提过几次,但是婢女依然很害怕。 刚刚说完,就听到有个侍卫进了门。 “禀王妃,九公主来了。” 钟小舒一听到九公主脸色就变了。 “谁?九公主?她来干什么?” 那天九公主求钟小舒救她的事情,钟小舒还没有忘记。 她本以为这事早就过去了,笔名掺和这些事情很容易跌进皇宫里不止不休的纷争里。 管家看钟小舒脸色不太好,像是不想见九公主。 便自作主张和钟小舒提建议,“不如我去送走九公主吧。” 九公主一看就是有备而来的。 趁着殷止戈不在,怎么可能会被管家随随便便打发掉。 再三想后,钟小舒还是觉得见见九公主比较好。 不然这件事情没完没了,惹得钟小舒心烦。 钟小舒挥了挥手,让管家把九公主引进来。 “把九公主带客厅好好伺候,我去换件衣服,很快去见她。” 说完,钟小舒就去回房换衣服,随便找了一件迎客不会失礼的衣服在婢女的伺候下换上了。 再到大厅里,果然看到客座上坐着一个紫衣的女人。 简简单单的用三根钗子挽起了头发,并不华丽。 看衣服的布料,感觉也不是特别差,和王府的也差不多太多。 九公主虽说是没人搭理,但是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 钟小舒看九公主要看来了,连忙把忧愁脸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这九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必须得认真应付。 九公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饰是否得体,然后朝钟小舒一笑,上前迎了上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九公主和钟小舒是一对好姐妹,但是其实两人各有各的小心思,只是不表露而已。 “皇嫂,你都好久去我那里了,我想着你在宫里应该也很无聊,便来找你谈谈心。” 一边说话,九公主双手就要拉上钟小舒的手。 钟小舒却微微一躲,让九公主拉了个空。 九公主很尴尬,但是脸上依然是笑着,可没有刚才那么灿烂了,一丝狠毒划过丹凤眼眸,快得钟小舒没有看到。 拒绝了九公主的示好,钟小舒脸上依然是清冷的笑,“九公主向来贪玩,不过我这可没有什么好玩的。” 话的意思很简单,询问九公主来的意图。 早点解决九公主的事情,钟小舒就能早点松一口气了。 “皇嫂,你看这么多人,让我都羞于和你谈心事了。” 九公主伸手微微遮住嘴唇,眼睛弯了弯,真的像少女害羞一般。 钟小舒点点头,一挥手示意婢女管家退出去。 管家走前不太放心钟小舒,眼神示意自己要不要通知殷止戈。 这些小动作都被看在了九公主的眼里,只是不能做什么。 “皇嫂,我这就和你说说我在宫里听说的那些有趣的事情。” 钟小舒示意管家快退下,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钟小舒也没有开口,等着九公主说出来的目的。 一看人都退了,九公主连忙央求起来,两只手拽着钟小舒的袖子不放。 “皇嫂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想也知道九公主是为了这件事情,看九公主可怜巴巴的样子,钟小舒微微点头,“我尽量。” 听到钟小舒的承诺,九公主很高兴,连忙拽着钟小舒说了不少好话,夸殷止戈很有皇帝之像。 这种话让钟小舒感觉到很忌讳,如果九公主的话传出去,那么整个王府都会有一场浩劫,警告了一下九公主。 目的达成,九公主觉得留着也没有用了,所以钟小舒说自己要休息,九公主立刻离开。 钟小舒让管家送走了九公主,心里却依然是隐隐不安。 另一边,二皇妃正在寝室里午休。 刚刚醒来就听说了九公主去了钟小舒那里,顿时皱了皱眉,心思转了转。 第五百零二章 太子妃又怎么了 九公主的事情过去没几天,钟小舒又遇到了麻烦。 一大清早听说六皇妃要开宴会,以钟小舒的身份不可能不邀请。 一想到六皇妃的宴会上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钟小舒感觉早饭都不想吃了。 殷止戈昨晚没有回家,钟小舒一人睡了一夜。 这么久没见殷止戈,还挺想念他的,钟小舒想着等到饭后去看望殷止戈。 婢女们缓缓端上早餐,管家看钟小舒好像没有什么胃口,便嘱咐厨房做一些新花样和钟小舒喜欢的菜。 钟小舒吃的味如嚼蜡,一心都在六皇妃的宴会上,想着要尽快去找殷止戈借此推掉宴会。 “太子妃,您尝一下这几道,这是我特地让厨房为您做的新菜。” 一边说着,管家从婢女端来的托盘上端出那几道新菜。 钟小舒夹起新菜尝了几口,确实味道很好,而且样式也不常见。 想着等见了殷止戈也给他尝尝。 刚吃完早餐,钟小舒决定开溜,立刻让管家准备好马车。 突然有点想去如厕,钟小舒便先让马车等候。 刚出来,钟小舒听到有人叫自己,一扭头边看到有个侍卫来禀报,“太子妃,六皇妃府上丫鬟送来请帖。” 果然人倒霉喝凉水都会塞牙缝,钟小舒恨死了自己没有早点离开。 现在如果离开,那么就驳了六皇妃的面子,只能去了。 钟小舒点点头,示意侍卫把六皇妃府上的丫鬟带进来。 侍卫立刻离开,在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衣装略微华丽的丫鬟。 丫鬟见到钟小舒立刻弯腰行礼,钟小舒笑了笑,“听闻六皇妃要办宴会,你是来送请帖的吧。” 只见丫鬟点点头,看头上两只金钗就知道这个丫鬟很得六皇妃器重,而且一颦一笑都很有规矩,不卑不亢。 “太子妃果然聪明伶俐,皇妃让我来送请帖。 说太子妃最是与皇妃亲近,不邀请谁也不能不邀请太子妃,让我特地来跑一趟。” 丫鬟不急不缓的说道。 听这丫鬟的口气就知道这是六皇妃身边的大红人,尤其是最后一句,可以看出她的地位不一般。 想了想皇妃出嫁一般都会带一些娘家的丫鬟,这个丫鬟一定是六皇妃娘家的。 “经常在六皇妃身边见过姑娘,也常常听六皇妃谈起姑娘说姑娘聪明伶俐,只是从来没机会细看过,今日一见果然一副福脸。” 钟小舒说谎不打草稿,夸了几句丫鬟。 摸到手腕上有个镯子,便退了下来,塞到丫鬟的手里。 丫鬟脸上堆满了笑意,直夸钟小舒。 钟小舒趁着丫鬟开心,问了问这次宴会有谁参加。 果然不出所料所有皇妃大臣女儿妻妾都会参加。 问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钟小舒便让管家把丫鬟送走了。 距离宴会还有些时间,钟小舒回房间躺在床上小憩了一会。 等到再次醒来,是青儿在叫她。 果然到了参加宴会的时候了,钟小舒稍微打扮了一下,不想艳压琼芳夺了六皇妃的风头。 早上的马车还停留在府外,钟小舒一出去便可以直接去六皇府了。 钟小舒在马车里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大多是说六皇妃宴会的事情。 一会到达了六皇府外,钟小舒还没有出马车便听到好几个大臣女儿的声音,七皇妃好像也在外面。 车夫拿出一个小凳子,钟小舒踩在凳子上下了马车,果然看到了七皇妃。 七皇妃把车帘一扬的,跳着下了马车。 钟小舒和七皇妃打了一下招呼,“七皇妃。” 七皇妃看到钟小舒也挺高兴的,小跑着就到了钟小舒身边,身上穿着叮叮当当的饰品不停的摇摆。 “你怎么也在啊?啊,对,你是被六皇妃邀请来的。” 七皇妃很奇怪钟小舒怎么会参加宴会,因为钟小舒平时与皇妃们不合。 距离上次见四皇妃已经快十天了,不过七皇妃性子依然没有改变。 看时间快到了,钟小舒和七皇妃进入了宴会。 刚进门就听到一个侍卫在大喊他们的名字:“太子妃,七皇妃到!” 宴会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皇妃们。 一脸的不善,眼神直直的盯着钟小舒,一点都不掩饰。 “哎呦,我们的太子妃到了啊!七皇妃还不快过来,咱们福薄离太子妃远点。” 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让大家都扭头,原来是四皇妃。 四皇妃的话让六皇妃皱起了眉头,她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现四皇妃这么奇怪的样子,但话听着也依旧很不舒服。 “太子妃确实是很有福,不然怎么嫁了太子。” 七皇妃在旁边应和,一句话让大家都舒坦了很多。 即应和了四皇妃说的话,又不让钟小舒失去了面子。 一箭双雕,引得不少大臣之女刮目相看。 “我还是和太子妃在一起吧,太子妃自己一个人……”七 皇妃看了看一旁的四皇妃颇为无奈。 而二皇妃却只是在一旁远远的看着,颇有坐山观虎斗之意。 “你去和太子妃在一起做什么?怎么?和太子妃亲近了,就不要我们几个姐妹了。” 四皇妃抬着头,一脸的傲慢。 气氛变得古怪,六皇妃刚好过来,正好听到四皇妃说的话,“大家在聊什么,不妨也和我说说那些有趣的事儿。” 六皇妃打了个圆场,气氛好了很多。 钟小舒也不准备计较了,但是青儿却气愤极了,看到自家主子挨欺负。 “你们这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太子妃就不该来!” 青儿打破了六皇妃的圆场,让六皇妃着实尴尬了一把。 青儿的话让四皇妃抓了把柄,“你个小小婢女居然敢在六皇府上胡闹,来人押下去!” 平时四皇妃的刀光剑影钟小舒都可以当作看不见,但是动她的人,这件事情成功惹怒了她。 “我是谁?”钟小舒一脸笑意,朝着四皇妃问道。 这句话让大家都很奇怪,四皇妃理直气壮的说道,“你是太子妃怎么了?你怕是傻了吧。” “我是太子妃,你还敢动我的人!还不向我行礼,你这个皇妃怕是做腻了吧!” 第五百零三章 温妃找茬 “你!”四皇妃被她一句话堵的不行,顿时阴着脸扭头走了。 这场宴会注定不欢而散,宴会还没有结束,钟小舒就忍无可忍的找了个理由告辞了。 也不顾其他人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的挽留。 钟小舒面色不好的走回自己的住处。 脚步因为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而有些匆匆。 在她身后,跟着她前来参加宴会的青儿面色有些忐忑,忍不住追上钟小舒问。 “太子妃,我们这样出来,不会有什么事吧?” 钟小舒想到刚才的那些人,心中有一些不耐烦。 不过青儿是无辜的,她耐着性子回答她。 “能有什么事,我是太子妃,难道连提早离开宴会都不可以吗?” 但即使在克制,她的烦躁还是从语气透露出了几分。 青儿顿时噤声,呐呐的不敢在说。 钟小舒很少有情绪不好的时候,像这样的时候青儿还是第一次看见。 刚才宴会上虽然是钟小舒占了上风,可被人那样嘲讽,谁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钟小舒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语气不好,略顿了一下后,她又补了一句:“我不是针对你。” 看着青儿惶然的神情,钟小舒抿了抿嘴,欲言又止了几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青儿听到钟小舒的解释后,也不见得放松一点,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钟小舒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正想要说什么,一道突然出现声音打断了她:“呀!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遇见太子妃了。”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朝声音的来源地看去。 ——竟然是温妃。 看到温妃的时候,钟小舒着实有些反应不过来。 因为她和温妃并没有太大的交集,可此时,温妃却看着她一脸热络地问。 “太子妃这是刚刚从哪里里回来?怎么?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看你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温妃这一番话下来,钟小舒的眉心皱的越发的紧了。 按照她和温妃的关系,温妃说出这些话来实在是莫名其妙。 不过温妃好歹也是皇上的妃子,钟小舒也不好太不给面子。 于是她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扯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按照规矩行了一个礼。 “见过温妃娘娘。” 钟小舒微微一顿后又补上了一句。 “的确很巧。” 至于温妃的其它问题,钟小舒选择性忽略了它,并没有回答。 温妃也不在意,急忙上前扶起行礼的钟小舒,一边笑着说:“太子妃哪用这么客气。” 钟小舒笑笑不语。 她是真的无话可说,说起来他和温妃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在私下里这么聊天。 仿佛没有看出钟小舒的冷淡,温妃又笑了笑。 “太子妃这是打算去哪里?本宫的宫殿离这边不远,你要是没事,不如去本宫那里坐一会儿吧?” 对于温妃的这些行为,钟小舒越发的奇怪—— 温妃对待她的态度不像是两个人如今的关系,反而像是久不见面的老朋友一般,实在是怪异极了。 不过心里面这样想着,钟小舒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委婉的笑了一下,口中说出的也是拒绝的话。 “温妃娘娘,很抱歉,我这不是宫里出了一点事吗? 正打算回去处理呢,现在正急着赶时间呢,就不去你宫里了,改日吧。” 至于这个改日是什么时候,钟小舒丝毫没有提及。 当然,钟小舒口中的发生了一点事完全只是一个托词而已。 也不知道温妃有没有看出来,她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刚才。 也不知道真假,笑容中带了点惋惜。 “那真是可惜了,本宫宫中今天准备了许多点心呢。 不过既然有事,本宫也不好挽留太子妃,太子妃快走吧,处理事情要紧。” 温妃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钟小舒也不客气,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立即和温妃告辞。 “辜负了温妃娘娘的心意,实在不好意思,不过这件事有点急……温妃娘娘,那我就先告辞了。” 温妃点点头,笑着说:“这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处理事情要紧,点心可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话已到这里,钟小舒什么都不再说,朝温妃又行了一个礼,然后就带着她身后一声不吭的侍女朝宫中走去。 经过刚才温妃的打岔,钟小舒心中的烦躁也少了不少,脚步轻快,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宫中。 钟小舒到宫中时,殷止戈也终于回来了,此时正在书房里,钟小舒一听门口的宫人提到殷止戈在,就径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书房里,殷止戈看着钟小舒步入书房的身影,有些诧异的问。 在钟小舒去宴会时,殷止戈特意问过宫女宴会结束的时间。 按理说,这个时候宴会还没有结束,钟小舒这么早就回来明显不对劲。 钟小舒摇了摇头,她无意对殷止戈说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她走到殷止戈身边坐下,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宴会实在没意思,就早点回来了而已。” 但殷止戈这么了解钟小舒,又岂会看不出钟小舒的想法。 不过他也并没有说出来,如果他实在想知道,回头去查查就是。 要是现在在她面前说出来,说不定她还会更难受。 于是他一笑,没有揭穿钟小舒:“那些宴会确实无聊。” 钟小舒“嗯”了一声,她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 就看了看殷止戈摆在桌子上的的书,有些不解的询问:“你今天没有事吗?怎么回来了?” 殷止戈自从回了西川以来,可好久没这么早回来了。 殷止戈低下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轻轻的将钟小舒搂入怀中。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陪你。” 殷止戈笑了笑。 “所以我昨天专门把事情给处理好了,抽出今天的时间来陪你,刚好今天你也这么早从宴会上回来,算不算心有灵犀?” 她知道殷止戈忙,所以即使这段时间殷止戈很少陪她。 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可她没想到殷止戈竟然留意到了。 这一瞬间,钟小舒突然就释然了。 别人怎么说她关她什么事,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殷止戈。 只要她身边有他,她又何必去在意那么多。 第五百零四章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这样一想,钟小舒脸上的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她重重的一点头。 “嗯,当然算了。” 不过殷止戈忙是毋庸置疑的。 为了这天可以抽出时间来陪钟小舒。 他前几天拼命的处理事,也才空闲出来这么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过后,一年一度的狩猎大赛也即将开始,殷止戈又比之前忙了几倍。 因为太过于繁忙,殷止戈有些时候甚至抽不出时间来用膳。 钟小舒知道了以后心疼不已,不过也实在没有办法。 好在狩猎大赛很快就开始,这样繁忙的日子也暂时画上了一个句号。 涉猎大赛开始前,一行人会在涉猎的林子外边用膳。 殷止戈和钟小舒也参加了这次聚会。 坐在高台上的还是把目光转向他们时,立即就停住了,笑着说。 “太子这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赛吧? 说起来,朕还从未见识过你的箭技如何呢? 这次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让朕好好的开开眼。” 殷止戈见皇上提到了他,站了起来微微一笑。 “回父皇,儿臣的确是第一次参加狩猎大赛。” 殷止戈说完后见皇上还在微微笑着看他,略微沉默了一会。 “不过儿臣的箭技也只是勉强看得过眼而已,恐怕要让父皇失望了。” 殷止戈这话很明显是场面话,这种场面话大多数都在贬低自己。 在场的人个个都是再皇宫混了这么久都人精,哪可能真的完全相信殷止戈的话。 皇上毫不在意似的一笑。 “能不能让朕失望,还得比过的再说,还是你嫌朕给的奖励不够诱人?” 他最后一句话是以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 皇上口中的奖励说的是在狩猎大会开始时他说今天打猎最多的会有赏赐的事。 难得皇上有兴趣,不论赏赐的物品是贵重还是便宜,都是一份不轻的荣耀。 因此今天参加打猎的人都跃跃欲试,大多数都是奔着那一份赏赐去的。 殷止戈当然不能承认皇上的话,他脸上端着适宜的笑。 “父皇的赏赐很好,只是儿臣的箭技的确不是很好,因此也只能眼馋了。” 皇上一听,爽朗的“哈哈哈”笑了几声,倒是不再提箭技。 “那你等会还得努力努力,说不定还有机会呢。” 殷止戈但笑不语。 不过殷止戈之前说的关于他的箭技的确是在谦虚。 他的箭技不说绝世,但在西川也可以算数一数二的。 口中谦虚是谦虚,但殷止戈还不至于在行动上也故意输人一筹。 对自己箭技很自信的殷止戈毫不意外的在这场狩猎大赛中拿到了第一。 当知道殷止戈拿到了第一时,皇上竟然毫不意外,爽朗都笑了几声后又打趣殷止戈。 “刚才朕让你给朕开开眼,你说可能朕会失望,你看这不是好好吗?哪里让朕失望了,朕惊喜还来不及呢。” 皇上说这话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身边。 有人朝殷止戈贺喜,也有人无动于衷的远远站着看,有人羡慕,也有人嫉妒…… 然而对于这一切,殷止戈都视若无睹,嘴角微微翘着,一言不发。 皇上又接着说,“不过你的箭技倒真的让朕惊喜,可是专门练习过?” 别说皇上,殷止戈的箭技就连钟小舒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虽然一直知道殷止戈的箭技很好,但她没有想到竟然好到了这个地步。 现在想来,以前那些对于他恐怕仅仅只是小打小闹吧? 殷止戈大概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了钟小舒一眼后才回答皇上。 “没有,只是平时好奇,所以多练习了一些。” 听到这话,皇上不由感叹,“仅仅只是平时练习而已就这般了,若是从小请夫子教……” 皇上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神情中略见苦涩。 殷止戈年少时流落民间,这是父子两个之间的一个坎,他每每想起这点,心里都难受极了。 但殷止戈却仿佛没有被这句话影响到,嘴角的笑容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皇上看到他这样,也强打起精神逼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对着一旁守着的公公吩咐道。 “之前朕说了第一名有赏赐,之前朕就将礼物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凯旋而归了。 将礼物端出来,拿给太子吧。” 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很会看脸色,喜气洋洋的应了一声,“喳”。 笑着将一边放着的赏赐端到殷止戈的身前,“太子殿下。” 殷止戈应景的笑了一下,正要说什么。 他忽然瞥见一直盯着他的六皇子眼中有精,光闪过。 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预感很快就被证实。 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脚突然一痛。 紧接着一股麻痛感从脚处四处蔓延到全身。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条毒蛇从地下冒出,直直咬了殷止戈一口。 殷止戈的腿开始迅速发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顿时昏迷在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钟小舒,钟小舒片刻的震惊过后瞪大了眼睛,直接跪在了殷止戈身边。 “殷止戈!殷止戈!” 钟小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此时此刻,大多数人都已经反应了过来。 毒蛇被手快的侍卫一刀砍断,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皇上反应过来之后,身形一颤,眼中震惊难掩。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嘶哑极了:“来人,传御医!快传御医!” 这场狩猎大赛因为这个变故而无疾而终。 一行人来时开开心心的,回去时却急急忙忙的,空气中有的也只是压抑。 幸好这条毒蛇的毒性并不是十分强烈。 御医抢救的也很及时,殷止戈性命无虞,钟小舒直到这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跳也逐渐平缓下来。 在冷静下来之后,钟小舒开始仔细的思考这次事故。 她有一种直觉,这次事故并不是意外—— 皇上在的地方,怎么可能有意外,除非内务府那些人是不想活了。 这样想着,于是她开始在思考这件事的嫌疑人。 在想到这个问题时,钟小舒的第一反应就是二皇子。 第五百零五章 怀疑六皇子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也因此钟小舒没有说出来。 何况现在殷止戈还昏迷着,她并没有那个心思去管其他。 因为这次的伤并不是十分严重,所以殷止戈过了几个时辰就清醒过来了。 不过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脸色惨白惨白的,和之前那个在狩猎大会上意气风发的殷止戈判若两人。 在看到殷止戈醒来的那一刻,钟小舒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一颗心高高的提起你。 “止戈,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急急忙忙的问着,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殷止戈的脸。 似乎想从殷止戈的脸色中找出一点痕迹。 殷止戈的脑子还有些混沌,记忆停留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了过来。 即使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她仍然不忘安抚的朝着钟小舒一笑。 “我没事。”他道。 只不过钟小舒看着殷止戈白的有些吓人的脸,却觉得这句话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 不过她没有来得及说话,门突然被推开。 紧接着,一道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止戈,你醒了!” 殷止戈和钟小舒停下说话,不约而同的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是皇上来了。 皇上一直担心着殷止戈,刚刚还去向御医仔仔细细的打听了好几次殷止戈的情况。 直到御医一遍又一遍的说殷止戈没有事,他才放御医离开。 现在看见殷止戈终于醒了,他开心不已,要不是顾念着殷止戈的身体不好,恐怕他能在这里待几个时辰。 最后皇上是被太监叫走的,有几个大臣正等着他。 将皇上送到大门口后,钟小舒正准备恭送皇上。 这时皇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冷不丁来了一句。 “太子妃,你有心事?” 钟小舒听到这话一愣,急忙抬起头看皇上。 而皇上脸上依旧是平时看她时慈爱的样子。 钟小舒心里的确有心事,她总觉得这件事是二皇子做的。 可以却拿不出证据来,心里面别提多憋屈了。 可是这件事不管她在怎么怀疑,也仅仅是怀疑而已…… 想到这,皇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和皇上说这件事。 皇上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了钟小舒的犹豫。 “你有什么事就尽管说吧,就当朕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你如果说错了什么,朕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钟小舒也不再在意,斟酌了一下话语。 “父皇,我觉得太子这件事并不是意外,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 不出钟小舒的意料之中,皇上一听这句话,眉尖微微上扬,似乎颇为意外:“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这个问题让钟小舒有些尴尬,毕竟她只是怀疑而已。 这样以自己的观点去怀疑别人实在是不应该。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她倒也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皇上。 “也没什么,只是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件事是早有预谋,兴许是场上的人做的。” 皇上哑然片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理解了钟小舒的想法。 他看了钟小舒好一会儿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你的想法不对。” 皇上并没有怪罪钟小舒,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你说你直觉告诉你是场上的人做的,可场上的人都是我的皇子,我作为一个父亲,并不觉得是他们所做。” 钟小舒无话可说。 被皇上这样一说,她突然也有些犹豫了。 天下最了解自己孩子的莫过于父母,皇上这么笃定的说肯定不是皇子做的,那么是不是代表她的怀疑是错误的呢? 皇上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说,他给钟小舒自己想开的功夫。 “好了,你自己想吧,我只能说,有些事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假如只看表面,那只会让你一次次的选择错误的答案。” 接下来的几天,钟小舒一直在思考皇上的话。 皇上说的很有道理,钟小舒几乎也被说服了。 但她总觉得这其中差一点什么,直到那一天,在她和殷止戈讨论过这件事后,她终于有了答案。 “我怀疑,这件事是六皇子做的。” 殷止戈说这话时,钟小舒正在喝茶。 一听这话,她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砸在了地上,惊得控制不住声音的问殷止戈:“你说什么?” 也幸好殷止戈的身体到现在已好的差不多了。 又因为钟小舒不喜欢周围太多人伺候,所以身旁也没几个贴身的,唯一一个青儿,此时又被她打发走了。 所以这句话才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殷止戈虽然早已经猜到了钟小舒的反应。 不过在见到钟小舒不可置信的样子时,他还是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他伸手接过钟小舒手里的茶杯,一边对钟小舒解释。 “我这样说不是没有凭据的,这几天里,我特意观察了来看我的人。 发现只有六皇子来的最勤快,来了以后也最殷勤,凭着平时我和他的关系,难道你不觉得这样不对劲吗?” 被殷止戈这样提醒,钟小舒也发现了不对,她犹犹豫豫的回答。 “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 殷止戈重新将钟小舒的茶杯里倒满茶,递给钟小舒以后他接着道,“不论如何,我从来没有觉得这场事故不是人为。” 钟小舒点了点头,她也从来没有相信过这场事故不是人为的。 “而且那天在狩猎大赛上,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只不过那时候,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现了不对而已,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因为这件事,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殷止戈的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的,钟小舒眉头一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他又说了一句:“不过这件事到底还是需要证据的,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 钟小舒无奈的笑了笑,殷止戈的动作还真的快。 而殷止戈的动作这么快,他的手下自然不也会太差劲。 几天之后,钟小舒就得到了一个消息。 ——六皇子喜欢玩蛇。 第五百零六章 终于成功了吗 听到这个消息时,钟小舒下意识想的并不是六皇子是凶手,而是想——终于说得通了。 她之前以为二皇子是凶手时总觉得差了什么,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蛇嘛—— 那条蛇为什么不咬别人,偏偏咬了殷止戈,这其中明显古怪,可若是这样就说得清了。 养蛇的人当然了解蛇,当然,也不乏可以指挥蛇的人。 殷止戈见钟小舒听到消息后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 久久的反应不过来,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按理说,他之前就告诉过钟小舒六皇子可能是凶手。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她不应该这么惊讶才对呀。 钟小舒回过神,在看到殷止戈有些疑惑也有些关心的眼神时。 她的脑子迅速地运转起来,没有多费功夫,她就做了一个决定—— 她还是不要把她前几天无厘头的怀疑告诉殷止戈了。 “没什么。” 钟小舒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紧接着又飞快的转移了话题。 “现在知道了六皇子在养蛇,而且那天咬伤你的也是蛇,我们要怎么办,直接去告诉父皇吗?” 注意到钟小舒在刻意转移话题,殷止戈眯了眯眼睛,不过他倒也没有揭穿钟小舒。 “现在还不能告诉父皇。”殷止戈摇头。 “就算我们现在知道他在养蛇,可这世间的蛇千千万万条,我们拿什么证明那条蛇是他养的呢? 这事也仅仅只是我们的一面之词,不可能令人信服,这件事还是要多筹划筹划。” 钟小舒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刚才她一心一意要转移话题,结果反倒忘记这些了。 “那我们怎么办?”钟小舒又问。 不能直接告诉皇上,她们手里也并没有其它证据。 难不成就让这件事被一笔带过吗? 钟小舒实在是不甘心。 当然,殷止戈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那个人。 “守株待兔。”他对钟小舒说。 在接到钟小舒有些疑惑的目光之后,殷止戈轻轻的摸了摸钟小舒的头。 “那个人那天竟然敢放出毒蛇,就一定是抱着想要我死的决心的。 而现在我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你猜他会不会再来一次呢?” 在这样的前景下,殷止戈的微笑配上他口中的话,无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然而钟小舒却没有注意到,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殷止戈刚才说的话上。 她瞪大眼,难以置信一般看着殷止戈:“你的意思是,你要做诱饵?” 不等殷止戈回答,她紧接着又说:“不行,你不能冒险,我不同意。” 知道钟小舒是在为自己担心,殷止戈的心中又是无可奈何又是疼爱。 他直接把钟小舒抱入自己的怀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闭上眼睛。 “小舒,坐在我这个位置上难免有危险,他们也总能抓到机会伤害我。 可假如按照我刚才的方法来做。 只要拿到他们伤害我的证据,就可以以绝后患。 你想想,你是愿意我危险这一次,还是愿意我以后一辈子都处在危险之中?” 钟小舒不知所措的瞪大眼睛。她知道殷止戈的话有道理,可是她…… 殷止戈见钟小舒不说话,心中怜惜更甚。 他何尝不知道他这样做对于爱他的人来说会是一种折磨,可是除了这个,他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 两个人沉默相对几秒,终于,钟小舒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好。” 知道了六皇子在养蛇后,为了两个人的计划,两个人在面对六皇子时,还是需要做的和平时毫无两样。 这样的不动声色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殷止戈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那是在一个深夜。 殷止戈因为心里想着一件事情,心绪不宁。 因此到了半夜的时候他依旧没有睡着,在越发烦躁决定出去走走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声音。 ——那是有人特意放轻的脚步声。 听见这道声音的那一刻,殷止戈就知道,机会肯定要来了。 电光火石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快速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殷止戈有些庆幸自己是睡在外面的。 这样就算那个人想要伤害他们,第一伤害到的也是自己,他还有机会保护她。 那道声音在门口停下,殷止戈等了一会,就听见了一道“嘶嘶嘶”的声音在朝他们靠近。 与此同时,门口的那道脚步声开始远离。 在这一刻,殷止戈猛的睁开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早晨本该是一天之中最朝气蓬勃的开始。 御书房中却是一片宁静,宁静的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昨天晚上在那个人进行完所有的动作以后。 殷止戈立即跳了起来,把那个人放进来的蛇斩断。 又把那个人抓住,今天一早,他就把人扭送来了皇上面前。 皇上在听说这件事以后,勃然大怒,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而殷止戈也默默的等待着,于是便有了现在这幅光景。 爱子被接二连三的伤害,皇上怒极了, 心里恨不得马上把那个幕后黑手给揪出来,然后五马分尸。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椅子把手,手上青筋毕露。 “他还没有招谁指使他的吗?”皇上咬牙切齿的问。 昨天抓到这个人以后兵荒马乱了一晚上。 今天早上一早他又马上来了皇上这,殷止戈哪有审人的功夫。 更何况这个人也嘴硬,从昨天被抓到以后一个字都没有说。 所以殷止戈只摇了摇头。 “没有。” 皇上的眼神慢慢的变得阴鸷,他正想说直接拖下去严刑拷问时。 只见他身边的小德子端着茶进来了。 小德子进来后,先是察觉到了室内的气氛不对。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屋内唯一跪着的那个人身上,顿时瞪大了眼。 “哎,这不是六皇子的人吗?小从子?这是怎么了?” 这下好了,也不用审问了,皇上听了以后脸色铁青。 也不管一脸莫名的小德子,直接吩咐道:“来人,去将六皇子给我看看请来!” 第五百零七章 怀疑 六皇子很快就来了。 他进入御书房后,并没有看其他人,先恭恭敬敬的给皇上行了一个礼:“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皇上的脸色并不是十分好,他冷冷地盯着六皇子。 也没有那个心思和六皇子耍心眼,二话不说就指着地上的小从子问。 “这人是不是你府上的?” 皇上说是在问六皇子,可语气却是笃定的。 在刚才他派人去请六皇子的功夫,他又仔仔细细的问了小德子。 小德子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他肯定的对皇上说他一定没有认错人。 这人就是六皇子身边的小从子。 几番确定之下,皇上心里面已经认定小从子是六皇子的人。 虽然不知道幕后主使是不是六皇子,可皇上怒气无处发泄,就迁怒到了六皇子身上。 六皇子顺着皇上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小从子的脸时,他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这是儿臣的人,叫小从子……” 六皇子说完,犹犹豫豫的又问了一句:“父皇,敢问一句,儿臣的人,他怎么在这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从六皇子说第一句话开始,屋内的人的目光就紧紧的盯着他。 六皇子从始至终表现得也很正常,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都平常的不能再平常。 看到六皇子这样,皇帝也有些不确定幕后主使是不是他。 毕竟这件事主子可就不一定是幕后主使,皇子之间互相陷害的事可不少见了。 看到这里,殷止戈冷冷一笑,却什么都没说。 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事,皇上也心神俱疲。 他没有那心思和六皇子绕弯子,就三言两语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然后他不在看六皇子,目光定在小从子身上。 “你告诉我,意图杀害太子这件事是不是六皇子指使你做的,你若是说实话,我还可以让你死的干脆一点。”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从子终于在这时候抬起了头。 因为长久没有进水,他的嗓音嘶哑极了。 “没有人指使我,这件事我一个人的主意,和六皇子无关。” 殷止戈听到这里,目光重新落到六皇子的身上。 只见六皇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瞪大了眼睛,仿佛受到了极大伤害似得。 声音都因为这个而有些破音:“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六皇子踉跄着退后了一步:“父皇,你这是怀疑我,会伤害大哥吗?” 看到六皇子这样,皇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说这都是自己的儿子,只是想到殷止戈,他狠下心来,继续问。 “既然如此,那你的仆人为什么会去伤害殷止戈?” 皇上说完,又转头看向小从子。 “你呢?太子和你并无任何牵扯,你为什么三番两次想要杀害他?!” 说到最后一个字,皇上的音调陡然拔高,站在他身边的小德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 小从子一言不发,仿佛刚才的那一段话已经说完了他所有想要说的。 六皇子在这时猛的跪下,一副绝望的样子。 “父皇,我去伤害谁都不会伤害我自己的哥哥啊! 我敢在这里发毒誓,只要这件事是我做的,我就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父皇,这样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最后的毒誓让大殿里大部分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六皇子,甚至有些人开始相信六皇子。 毕竟如果不是真的,这世界上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发誓呢? 到了这里,气氛僵持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闭上了眼睛。 仿佛疲劳至极再也拿不出多余的经历,声音也轻飘飘的。 “罢了。” “既然小从子是自己的主意,那就处死他吧,其它不相关却内牵连的人就这样吧。” 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听到刚才六皇子都被逼的发出那样的毒誓了。 皇上又哪里还能狠得下心,更何况小从子咬定是他一个人做的。 除了这个,他也并没有其它的证据。 皇上看了殷止戈一眼:“太子,这样可否?” 殷止戈不动声色的站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父皇英明。”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殷止戈在听到答案的那一刻竟然觉得意料之中。 就像他从来都没有抱希望能通过这件事把六皇子给揪出来一般。 看着小从子被拖下去后,皇上又和殷止戈说了两句话,然后就让几个人退下了。 殷止戈从御书房走出了后,就打算回自己的宫里。 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太子,太子,等一下。” 殷止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见六皇子正朝着他的方向大步走过来。 六皇子在殷止戈的面前停下,他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冒了出来。 站在殷止戈面前以后也不说其它的话,开门见山的诚恳对殷止戈道。 “对不起,太子,这件事都是我管教下人不当引起的。” 殷止戈并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睛看低保,甚至没有看六皇子一眼。 六皇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仍然继续说,“幸亏太子这次没有什么事,否则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足惜。” 殷止戈依然没有说话,六皇子也越发的尴尬。 殷止戈在心里冷冷的想,这件事是谁做的手脚大家都心知肚明。 六皇子想在他面前表演兄友弟恭的戏码,蛋他可没有那个兴趣陪着他一起演。 六皇子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旁边插。入了了一道声音,“真的是贼喊捉贼。” 两个人看向说出这句话的人,说话的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个人不远处的二皇子。 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他似乎仅仅只是路过,说完这句话后他看了两个人一眼,然后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太子,这……” 见二皇子离开,殷止戈却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抱歉,六弟,我还有一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等六皇子回复,直接就走了。 而经过这件事,钟小舒和殷止戈在自己宫里讨论了半天,都觉得二皇子可以深交。 于是过了几天,他们就特意带了礼物去拜访二皇子。 然而自己划赶不上变化,两个人到了门口。 等了一会儿,却被通报的门房以二皇子正在睡觉,不能见客,把两个人就这么硬生生的给拒了。 第五百零八章 质问 听到了里面的下人给他们传来这句话,殷止戈和钟小舒也是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些哭笑不得。 这二皇子还真是个奇人,竟然还会将前来拜访的人,以这样奇怪的理由拒之门外。 两个人心中明白,今天可能是见不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了。 于是也没有多做逗留,他们也只是过来看一看二皇子,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于是两个人在这里吃了闭门羹之后,也没有想着再次递上帖子前去拜见。 而是互相笑了笑,转过身去,准备朝着门外走去。 可是另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刚走到二皇子府的门口,正要坐上马车转身离去的时候。 却突然听到后面有着慌张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挽留的声音。 “太子,太子妃,请留步。” 身后的下人喘着粗气,正忙不迭地朝着这边跑过来。 “怎么了?” 钟小舒首先转身,看着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人,开口说道:“你先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那个下人平缓了一下呼吸,这才开口说道:“二皇子醒了,说太子和太子妃是贵客,自然要迎接进来。” 听到了这句话,两个人又是对视一眼,差点就没要扶额了,这二皇子还真是十分任性。 可是显然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钟小舒和殷止戈刚踏上马车的脚又缩了回来,转身朝着二皇子府走去。 到了府中,钟小舒和殷止戈本来要在正厅等候,可是那下人却将他们引到了旁边的一个屋子里,看这个布置和陈设,显然是二皇子卧室中的外间。 钟小舒一头雾水,不懂二皇子想要做什么,殷止戈的眼里也是充满疑惑。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像是没有睡醒的人影。 那正在张大嘴巴,一个手捂着嘴,另一个手叉着腰,毫无形象的打着哈欠的人,显然就是他们要来见的二皇子。 看到了这一幕,钟小舒也是眼角弯弯,差点笑出了声来,殷止戈的嘴角也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容。 几个人都不是什么爱拐弯抹角的人,二皇子也是赶紧让下人去给他们两个人沏了茶。 钟小舒和殷止戈一人捧着一杯茶坐在座位上面,看着对面的二皇子。 他们此番前来,自然不是来看二皇子的睡颜的。 所以当即也没有再废话些什么,而是和二皇子讨论起了朝堂上的事情。 二皇子对这些事情也丝毫不避讳,基本上是钟小舒和殷止戈问什么,他就可以根据这个问题回答当朝的局势,包括自己的见解。 殷止戈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觉得这个二皇子是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并且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十分新颖。 几个人又在这里说了一会儿事情,二皇子对有些事情的见解,甚至超越了殷止戈,钟小舒也在心中暗暗赞叹二皇子的眼光。 可是他们看起来其乐融融,但是每次殷止戈说到关于皇位的事,二皇子却都十分逃避。 仿佛并不想谈这个事情,甚至有时候,殷止戈将这句话说的已经十分明确了。 二皇子竟然也是直接转移了话题,语气平淡的直接就话题给转了过去。 如此这般,三番五次之后,殷止戈和钟小舒心中也都亮得和明。镜似的,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二皇子内心的想法。 二皇子这显然是不想沾染上皇位的事情,而是想自己做一个安安稳稳的皇子。 想到这里,殷止戈心中竟然升腾起了一丝可惜。 二皇子看待局势的眼光十分独到,见解也十分犀利。 可是竟然对那个位子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实在是让他有些惊讶。 没有再坐多长时间,殷止戈和钟小舒已经知道了二皇子心里的想法,也就淡笑着起身告辞。 可是他们几个不知道的事情是,就在他们三个人谈话的时候,旁边却早已站了一个偷听的人。 殷止戈和钟小舒能听出来二皇子对那皇位没有任何想法,那么其他人自然也能听出来。 二皇妃自从他们被皇上下令开府,差点就没把嘴气歪了。 可她认为钟小舒只不过是一个村妇,从小就在野地里长大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这个太子妃的位置。 于是二皇妃也就没有出门,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做着其他的事情。 可没有想到钟小舒和殷止戈谈事情竟然没有去大厅,反而在卧室的外室谈着。 这就让二皇妃将所有的谈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本来她前面听到自己夫君对于时事的见解,包括对于当朝官场上的一些问题,都有自己独到的想法的时候,还乐得不行。 尤其是听着殷止戈和钟小舒不绝夸赞的声音,二皇妃心里更是暗暗得意,自己的夫婿就是这么厉害。 可她这个得意的劲头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听到了接下来的谈话。 殷止戈明明每一句话都在试探着问二皇子,就差一点挑明了问他,对那位子有没有兴趣了。 可是二皇子对于那事情避而不谈,有时候强行转移话题的借口,找的也实在拙劣。 比如刚才,二皇子竟然以“今天的茶喝起来十分不错”这种话,强行转移了话题。 二皇妃在后面听的火冒三丈,可是看到钟小舒,只能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怒火。 现在看到那两个烦人精终于走掉了,二皇妃再也按捺不住,立马从旁边跑了进来。 她冷眼,开门见山的对着二皇子就开始质问。 “你为什么对那皇位是避而不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二皇子端起手边的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茶。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淡漠的等着二皇妃的下文。 二皇妃看见他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顿时更加愤怒。 “你这是什么样子?你看看别人,你再看看自己! 你这一辈子的梦想,难道就是当一个闲散王爷吗? 你明明有能力去争夺那些,但是你却偏偏不去争,不去抢,你不为自己想想,你能不能也为我想想!” 她这一番话说的是慷慨激昂,差点没把屋顶给掀起来了。 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二皇子听了跟没听一样,放了茶杯,扭头就走。 第五百零九章 头都大了 思虑到殷止戈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可是却还没有自己的府邸。 眼看着那些皇子们都已经在外边有了府邸,可是他们两个人却还是行动十分不便。 皇上心中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他本来就忽视殷止戈很长时间,现在他们两个回来,自然是要加倍的补偿他们。 而且殷止戈也一直都十分乖巧懂事讨人喜欢,说的话也偏偏都能说到自己的心上。 所以皇上对殷止戈这个孩子也是十分宠爱。 想到了这里,皇上手底下自然也没有客气。 那新宅子建好之后,皇上亲自到了宅子上去给他们开府。 看着殷止戈和钟小舒喜气洋洋的脸庞,皇上心中也全是欢喜,“你们两个可一定都要好好的。” 殷止戈牵着钟小舒的手,钟小舒轻轻地靠着他,脸上全都是幸福的甜蜜。 皇上看到这副样子,心中顿时明了,觉得自己是刚才说的话,可能是有些多余,笑了笑之后也直接进了府。 皇上对他们自然也没有太过于苛刻,并且表示他们可以自己挑选服侍的人。 可是钟小舒左看右看,愣是觉得谁都不满意,最后在那些如花的脸庞中,只挑了青儿一个人。 可别说,青儿本就年纪小稚嫩的小丫头站在原地,脸上是还没有长开的青涩,看到钟小舒和殷止戈挑选了自己,也是淡淡的笑了笑。 眼中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向前走了一步,乖巧的站在了钟小舒的后面。 看到他们左挑右选,只选了一个人,皇上心中有些不解。 但也不好问什么,于是只是再笑着说了一句:“你们确定就只要这一个小丫头?” 听到了这个疑问,殷止戈和钟小舒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转过头去,对着皇上双双行了个礼,随后钟小舒出口说道:“是。” “可。” 皇上大手一挥,孩子们怎样过自己的生活,那是他们的事情,现在自己也不便于过多干涉。 况且这种小事情,皇上要是管的太多,那也不是他的性格。 于是又环顾了一下这个府里面的陈设,皇上觉得比皇宫之中还差些。 但是想到这是在外面,况且殷止戈是太子,这里面的一切称事物都是照着品级来的。 所以这也算是十分豪华,但是并没有越距。 看完了府里面的大小事宜,包括内屋之后,皇上也并没有在久留。 他还有成堆成堆的奏折要批阅,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出来看一看,也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皇上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就急匆匆的回了宫。 殷止戈和钟小舒在府里面转来转去,忙的有些昏头转向。 终于将这些东西差不多都安置好了。 正当他们两个想要放松一下的时候,却有一个不速之客从外面进来。 钟小舒看到那面上一副平易近人盈盈笑着的女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但她又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于是也只好任由着她张扬的,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二皇妃今天穿着正红色的对襟飞凤上襦,下面穿着的是百鸟下裙。 头上戴着八宝金玉钗,手腕上也挂着几个看起来十分漂亮的金镯子。 再加上她张扬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贵气。 “太子妃,我给您挑了些人来。”二皇妃整个人的气势虽然十分张扬,但是过来的礼节全是一个都没有少。 并且语气还毕恭毕敬的,是自己带来了许多人过来帮忙。 钟小舒本来就不太喜欢二皇妃,现在看见他带了一群人过来 更是心中思索,不知道二皇妃这次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可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二皇妃一过来就客客气气的,并且说着自己是来帮忙的,钟小舒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是将眼光投向了二皇妃身后的那一群人。 据二皇妃的说法,他带来的这些人是她特意挑选的,让过来服侍着钟小舒和殷止戈。 看着后面那群男女老少,钟小舒心中也没有什么异样。 那些人看起来的确十分精明能干,尤其是有几个女子,脸上水灵的,像是能掐出水来。 并且那几个女孩子,都纷纷的看向殷止戈,差点没一副痴呆的模样,钟小舒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二皇妃把自己府里当成什么了,更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明目张胆的给着这里送人,不就是想让这些姑娘勾引殷止戈吗。 可是抛开这些不谈,剩下的那些人看起来都是很老练的人。 钟小舒也并没有说什么,能看出来,这些人的确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可她知道这二皇妃定是没安好心的,仔仔细细的看完了那些人的眼神之后,不由得心中更是恼怒。 二皇妃带来的这些人里面,眼神之中全都是桀骜不驯和不屑。 仿佛到太子府里面来当下人,对他们是多大的侮辱一样。 钟小舒抬起头来,转过身去,又看了看二皇妃。 二皇妃脸上仍然挂着笑意,只是眼神之中的那一抹冷意,被钟小舒捕捉的明明白白。 这人显然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在这里说什么对自己好。 要是自己的府上被弄来这么一帮子牛鬼蛇神,那自己以后在这里生活,还有什么安宁之日。 钟小舒一想到时候天天有人来烦自己,就觉得一阵的头疼。 可是二皇妃毕竟是和和气气过来的,钟小舒也不好厉声让他把人直接带走。 于是她眼珠子一转,将计就计的将那些人叫了过来。 “我知道你们都是二皇妃千挑细选出来的人,现在到我的府上做活,就要听我的命令。 我不管你们以前的主子是谁,在哪里,做着什么样的事情。” 说到了这里,钟小舒的声音故意顿了顿,抬起头。 她看似不经意的,用眼神扫过了二皇妃。 “但是在我的地盘,要是有人想弄些什么幺蛾子,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二皇妃听了这话,顿时变了变脸,这钟小舒是个什么意思? 她还没走呢,就开始给她的人搞下马威?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第五百一十章 挑选人才 钟而小舒的话音刚落,一群下人们便是开始议论纷纷的说着什么。 不过当他们注意到钟小舒看过来的目光时,这才是慢慢的停下来。 而她们也并不在意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因为就算是站在钟小舒的面前,仍旧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对于二皇妃的用意,钟小舒大抵是了解了。 她轻轻的扇着扇子,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些人。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来,转过身去客客气气的同二皇妃开口道,“二皇妃对本宫这般好,本宫竟不知应该如何报答二皇妃才是。” 那站在一旁正恼怒不已的二皇妃显然是没有意料到钟小舒会说这些话来。 她愣了愣神,反应过来以后,便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轻笑着。 “太子妃府邸中的下人,自然是需要比其他人更加有能力才是,这些啊都是妹妹该做的。” 若不是因为钟小舒足够了解二皇妃的脾性,她险些都要被二皇妃表面上的演戏手段给骗了。 钟小舒不再同二皇妃言语,特意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在人群中走来走去。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一个年龄稍微长一些的妈妈身上。 她一看就特别张狂,那脸伸着,明显对谁都不打算有好脸,而且就算是在二皇妃的面前,也是如此。 “不知道这位妈妈可否愿意在太子府做领头妈妈?” 钟小舒手中拿着一块玉佩,她轻轻的递交到妈妈的手中,转过身去看着其他的人。 “太子妃可真是好眼光,这张嬷嬷可是宫里面的红人,当初她可是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做了很久的事情。” 二皇妃手里面拿着一块手帕掩着面笑道。 可是她眼底分明是对钟小舒的不屑一顾,在她看来,钟小舒压根就是个大傻子,谁不好选,选了那张嬷嬷! 果真,如外界所说,她到底就是个眼界小的村妇。 闻言,钟小舒只是轻笑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后钟小舒就和二皇妃一起离开了这里。 青儿在一旁皱了皱眉,对于太子妃这个选择她是困惑得很。 她站在一旁暗中观察着这所谓的张嬷嬷,她能够看得出来,在场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能服气张嬷嬷的管教。 而每个人都在底下嘀嘀咕咕的,估摸着或多或少都是想要将张嬷嬷拉下那个位置的。 青儿站立在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里面,她本想要暗中替钟小舒观察,哪一些人是可以用的,哪些人是绝对不能够用的。 可是还没有等到青儿选出来可以用的人时,她就听到了那张嬷嬷在嘲讽着钟小舒的身份低微,是根本就配不上殷止戈的。 “依我来看,那太子妃不过就是从乡下出来的女人,读书认字都不会,还想要做什么太子妃,她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张嬷嬷在钟小舒离开了以后,完全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 压根就没顾及身边的人是谁,又或者会不会有人偷听了以后告发她。 青儿向来都最喜欢的就是太子妃。 她知道,自己以后的主子永远只有太子妃。 所以不论如何,她都会一直选择站在自己的主子这一边,并且一直维护着主子的。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痴心妄想,我看你才是痴心妄想想要留下来。” 虽然说青儿的年纪小,但是她从来就不是个好惹的。 她也是一点都不退让,直接痛骂着张嬷嬷的不是,差点就没撸起袖子跟她打起来了。。 听到了青儿和张嬷嬷吵架,没有离开多远的钟小舒就紧紧的皱起眉。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二皇妃,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让二皇妃见笑了,这些下人们倒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下人。” 二皇妃只是轻笑,“哪里哪里,太子妃自去处理便是,妹妹府邸中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在这里多陪太子妃您了。” 送走了二皇妃以后,钟小舒快步的走到庭院中去。 她双手环胸望着面前的这些人,只是不冷不淡的开口询问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谁愿意站出来解释的?” 看到钟小舒突然出现,张嬷嬷一改自己之前的态度,倒是委曲求全装起委屈来了。 她指着丝毫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的青儿,又向钟小舒投去求助的目光。 “太子妃见谅,这小丫头一点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她竟然当着我的面直接就去斥责您的不是,我忍不住骂了她两句,她就……”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嬷嬷还是特意的哽咽了两声,看起来整个人倒是特别的委屈。 可是钟小舒自然是明白事情没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她暗中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张嬷嬷,反问着。 “张嬷嬷说的可是实话?我太子妃从来对人没什么要求,但若是敢骗我,我定不会让那人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看到钟小舒露出这种阴狠的表情来时,在场的下人们都不由得感觉到畏惧。 每个人都是低下头去,保持着沉默。 对于青儿来说,她自知自己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所以也一定不会被责罚的。 正是因为青儿的觉得自己有理,所以就算是站在钟小舒的面前时,她都是一副抬首挺胸的模样。 丝毫都没有紧张可言。 相比较起来,张嬷嬷整个人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说着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结结巴巴的。 “张嬷嬷,你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 钟小舒一眼就认出来刚刚吵吵嚷嚷的人就是张嬷嬷。 只不过她尚且给她留了一分薄面在,可是现如今张嬷嬷是摆明了想要替自己狡辩的。 正是因为这些,钟小舒就没了兴致,她冷冷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张嬷嬷,继续说着,“张嬷嬷,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张嬷嬷抬起头去看了一眼钟小舒,所以想要说的话全部都咽了下去。 或许是钟小舒的气场太过于强大,又或许是因为钟小舒说话的时候是不容置疑的。 只导致张嬷嬷根本就没有办法在钟小舒面前继续伪装。 第五百一十一章 谨言慎行 一时间她竟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还是沉默着算是默认了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 青儿的脾性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更是忍耐不下去。 她直接指着张嬷嬷骂骂咧咧的开口道。 “张嬷嬷你就是仗着自己年长不要脸,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敢承认,依我来看就你这不要脸的样,还是赶紧回去吧。” 听到了青儿的话以后,钟小舒差不多算是彻底的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缓缓的向张嬷嬷走进了两步,她的身高属于纤长高挑的,站在张嬷嬷的面前时,也给了她一种无形的压力。 张嬷嬷或许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直接伸出手去指着钟小舒痛骂着。 “嗨,我还就是说了你能怎么样吧?这屁太子妃是多么无理取闹,依我来看你根本就配不上太子殿下的。” 或许是因为张嬷嬷太过于目中无人,也或许是张嬷嬷根本就瞧不起钟小舒。 所以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可能会有什么后果,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张嬷嬷和钟小舒二人。 他们都有些好奇钟小舒接下来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毕竟张嬷嬷也算是宫中的老人,而钟小舒却是刚刚到来的太子妃。 钟小舒唇畔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笑容来,继续听着张嬷嬷对自己没有丝毫敬意可言的话。 “还太子妃,来,你看看你这太子妃哪里能够和其他的女人相比。 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货色,就凭你这样的人竟然还想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说完了这些话以后,张嬷嬷还翻了个白眼,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证据如今已经确凿,钟小舒就没了什么想要继续和张嬷嬷耗费下去的想法。 她想都没想,直接派人将张嬷嬷给拖了出去。 张嬷嬷离开的时候,依旧是在痛骂着钟小舒。 不过对于张嬷嬷这种碎嘴行为,钟小舒早就见怪不怪了,根本就是懒得搭理她。 看到了钟小舒如此果断狠绝的做事手法以后,原本还在闹腾的其他人都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都是仔仔细细的盯着他们的太子妃看,生怕会错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毕竟他们都已经见识到了这太子妃的手段。 要是他们若是想要在太子府邸混迹下去,就必须要遵守钟小舒的安排。 钟小舒最初想要采用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 不过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事情的结局已经足够让她满意了。 她轻轻的扇着扇子,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停留了一遍。 “既然你们都愿意留下来做事情的话,只要你们遵守我的要求,按照命令做事。 我是不论如何都会好好的照顾你们,可是如果你们偷懒内。斗的话,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钟小舒这一番话,在场的人都匆匆忙忙的纷纷点头,应了下来,“是的,太子妃。” 做主子,最需要做的就是恩威并施。 看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严肃的模样,钟小舒又是忍不住开口道,“只要你们做得好的话,你们全部都重重有赏。” 不得不承认,钟小舒的确是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过这种方式不但可以控制住下人们的心。 让他们对自己心生畏惧,当然也可以奖罚并施,在做的不错的情况之下奖励个别人。 每个人都被钟小舒这一下管的服服帖帖的,没有人敢去说钟小舒任何一句坏话,都是乖乖的去做自己份内的事情。 简单的收拾好太子府邸的东西以后,钟小舒就带着青儿一起出府吃东西去了。 虽然府邸中的食物不错,但是钟小舒还是最喜欢京城上的一家小吃,甚至是可以说她已经达到了爱不释手的境界。 “青儿,这个糕点你喜欢吃吗?” 钟小舒取出一块递给青儿,紧接着又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她喜欢这个味道,当然也希望青儿喜欢。 青儿年纪还小,吃着从未吃过的糕点,整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来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她不停的对着钟小舒点着头表示味道很好,“太子妃娘娘,这糕点的味道真的好好吃哎。” “好吃你就多吃点。” 说罢,钟小舒又将糕点递给青儿,她和青儿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时时刻刻的摆着架子。 可是钟小舒和青儿两个人是怎么都没有想到。 他们不过就是出来逛一逛京城,想要买一些好吃的糕点回去罢了,竟然能够在大街上遇到被赶出来的张嬷嬷。 张嬷嬷此刻头发也乱了,脸也脏的不行,插着腰俨然一副泼妇的样子。她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钟小舒和青儿两个人,直接跌坐在地上哭喊了起来。 “太子妃娘娘,您就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听了这话以后,周围围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盯着钟小舒,仿佛希望能够从她的身上看出什么不正常来。 大家对于这件事情是不清楚不了解的状态,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谁说的话。 钟小舒只是满脸冷意的看着张嬷嬷,想要知道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诋毁自己的名声? 难道是二皇妃指使的? 她任由张嬷嬷继续坐在地上哭诉着,钟小舒却是一点也不想要参与。 即便人们都不知道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家也都是特别喜欢聚在一起看热闹的。 即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即便这件事情与自己没有任何的联系。 “太子妃娘娘啊,您难道就不能够大慈大悲,饶过老奴啊?” 张嬷嬷不停的说这话,又是不停的在钟小舒面前磕头道歉,好似是真的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可是钟小舒怎么会不明白她的用意,张嬷嬷之所以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事情,分明就是为了诋毁自己不择手段。 如今的钟小舒不比从前,没身份没地位的。 她现在怎么说也是太子妃,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太子府。 若是放在从前,她自然是能撸起袖子跟张嬷嬷大骂一场,可这是京城,她是太子妃…… 第五百一十二章 解决了一个麻烦 钟小舒就站在旁边等,张嬷嬷见钟小舒和周围人都无动于衷,没人愿意出来帮她说话。 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实在是太独角戏了一点,只好装作哭累的样子,不乱嚎乱叫,安静了许多。 不过张嬷嬷的戏也是真的多,不吵吵嚷嚷了就哭丧着脸站在一旁。 还时不时就抽泣两声,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叫她受了委屈一样。 装是真的很能装。 钟小舒是真的很嫌弃张嬷嬷这种倚老卖老的,好像所有人都欠她百八十万似的。 再加上张嬷嬷还哭哭啼啼的,更叫人心烦了。 不过钟小舒没有把厌烦表现出来,而是十分冷静对着张嬷嬷。 “把当时在场的人都带过来。”钟小舒这样吩咐着。 “青儿和张嬷嬷意见不和发生争吵,声音一定很大吧,本太子妃还不信,就没人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听钟小舒要找人来对质之前的事情,张嬷嬷突然慌了起了。 毕竟确实她是背着钟小舒她们说坏话的,她那说的都是一嘴胡话,根本经不起对质事实。 “太子妃……都是老奴一时激愤,口不择言,太子妃大人有大量,原谅老奴吧……” “原谅?” 钟小舒皱起眉。 “说的好听,你在背后肆意诋毁本太子妃以及本太子妃的贴身侍女,然后借一句一时激愤就要了事?” 张嬷嬷本就理亏,更是不敢说话。 钟小舒乘胜追击,她声音严厉,言语犀利,一针见血的将张嬷嬷的内心想法道出。 “张嬷嬷,本太子妃可是说了把你赶出太子府的,怎么是不是你要回来,本太子妃就得听你的?” 被这么一说的张嬷嬷脸色一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老奴……老奴没……” 然而钟小舒并不想听张嬷嬷的废话。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张嬷嬷嘴里要蹦出什么来,必定是什么奴婢是真心的,还望主子明鉴这种话。 她钟小舒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一甩袖子,厉声道:“而就在刚刚,你是不是还要和本太子妃说,本太子妃的贴身侍女不懂规矩,需要好好调。教一番? 怎么这你就又接着可以背着本太子妃,出去造谣说本太子妃和身边的人,一点规矩也不懂?” 计划被完全看穿的张嬷嬷慌张跪在地上向钟小舒磕头,求钟小舒原谅她,满口都是她也是迫不得已才这样的。 钟小舒虽然心地善良,但对于这种受利益驱使就来陷害自己的人,她才不会心软放过。 钟小舒冷冷一笑。 “本太子妃还能再帮你想一条罪名,如果刚刚本太子妃没能揭穿你的真面目,而是不由分说的去袒护本太子妃的贴身侍女。 我看你是不是还能给本太子妃落一个帮亲不帮理的罪名啊!” 话已至此,围观的群众都恍然大悟。 怪不得钟小舒要叫人过来对质,不过就凭借刚刚来看,那张嬷嬷肯定是做贼心虚。 不然为什么要害怕,而钟小舒的冷静应对更是让围观的众人敬佩! 剩下的事情就很好解决了。 张嬷嬷因为出言冲撞太子妃,虽然太子妃宽容大量,但张嬷嬷仍然屡教不改。 甚至还在被抓起来的时候更加放肆的辱骂,这不抓去吃劳饭就天理难容了。 张嬷嬷落到和她做的事情一样的结局,钟小舒的心情自然是大好。 当即就吩咐下人去采购了一些农家人种的最新鲜的菜回来,打算大展厨艺,好好做一顿菜。 青儿一听钟小舒有做菜的打算,当即主动请缨,要给钟小舒去打下手。 钟小舒想了想,她做菜时虽然不怎么习惯有人一起。 但这次做的菜太多了,算算时间,大概来不及达成自己的任务。 钟小舒说完可以,青儿也乐得不行。 两个人回到了太子府,直接就钻进厨房。 等小厮采购来的菜送过来,钟小舒和青儿这才发现,这些个采购的,都很认真,菜已经全都洗过了,就不用她们再费事了。 钟小舒先挑了几颗青菜,放到案板上,拿起菜刀,刀功极其娴熟的将青菜切成丝细。 青儿没见过钟小舒这种做到的方法,好奇的问了一句。 钟小舒一边切菜,一边给青儿解释。 “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做法,将青菜切成丝,稍稍翻炒一下就会熟,而这样的话,也可以保证菜叶吃起来还是脆脆的,口感特别好!” 青儿了然的点点头,不愧是太子妃,就是厉害啊! 一点也不像其他的贵妃小姐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一点用处都没有。 钟小舒和青儿联手,当然主要还是钟小舒在做。 除非需要考验刀功,或者是要特地形状的,剩下的菜都由青儿处理掉了。 钟小舒掌勺,青儿递东西,菜很快就做好了。 青儿擦擦额头上的薄汗,长舒一口气,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太子妃娘娘,为什么要做这么多菜啊?如果娘娘您和太子大人吃用不了这么多吧?” 钟小舒也是一副很累的样子,但她看见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对着青儿笑了笑。 “因为这些菜,不仅是给我和太子吃的,今天太子府上的所有人都有份!” 青儿惊讶的睁大眼睛,原来太子妃娘娘做这么多,是要给大家一起吃的! 钟小舒看出来青儿的心思,笑了笑,叫她去吧。 青儿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通知大家,今晚太子妃娘娘亲自下厨做饭,每个人都有份! 太子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很惊讶,毕竟主子下厨就很少见了,更何况还是做了饭给他们吃的。 不少人都嘀嘀咕咕的一脸的怀疑,但当饭菜送过来时。 那色香味俱全的,哪怕只是家常菜也是极其的美味。 要知道这太子妃做饭极其好吃都是人尽皆知的,这下子大家都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乐得不行,只觉得今日是有口福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要知道外头的人都说太子妃不好说话,可她这赏罚分明的,明明就是个好主子! 第五百一十三章 如此极品的女人 钟小舒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去看过王妃了。 而王妃那边的人也没有来找她,这就让钟小舒感到了几分不安。 讲道理,王妃平时在王府中唯一能说说话的也只有钟小舒了。 但最近都没有消息,钟小舒就很担心王妃了。 所以钟小舒乘上马车,立马就去了王府查看王妃的情况。 “感觉怎么样?”钟小舒眼中都是担心,来到了王妃的床边,“还难受吗?” 王妃笑笑,但看上去就很虚弱,一点力气都没有似的。 “我没什么的,你来了陪我说说话就好啦。” 钟小舒也朝着王妃笑笑,轻轻点点头,询问她孩子怎么样。 “孩子很健康,也很可爱,不过我的状态太差,不能母 u喂养,只好找了奶娘。 现在你要看恐怕不行,毕竟现在这个点,孩子已经午睡了,只能等午睡醒了再看。” 钟小舒点点头。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着急的想看孩子,但钟小舒的注意力都在王妃说的她状态不好上。 心中叹口气,听太医的说,王妃自从难产以后,身体就一直很不好。 药都喝了好几副了,但就是不见王妃有起色,反而钟小舒觉得王妃的身体要比以前还差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钟小舒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只学厨艺不太够,碰到这种情况都没有办法帮到王妃。 只能默默想一下什么药膳才可以帮王妃恢复身体,慢慢的养起来。 正当王妃和钟小舒讨论有关王妃药膳里喜欢吃什么的东西的时候,钟小舒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什么声音。 “王爷,您别乱动啦,涟川脸都发红啦……” 一听就是涟川,又娇又作的,钟小舒和王妃两人顿时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当场耳聋,这样也清净许多。 然而涟川可没有什么自觉性,再加上一旁的青川王纵容宠溺,涟川就更加放肆了。 钟小舒就纳了闷了,你说以前这个青川王宠着这个无脑小妾就算了。 但经过那么多事情以后,这个青川王怎么还喜欢她? 她印象里这青川王可不是那种为了感情迷昏头的。 原本王妃寻思着这两人估摸着一会就走了,走了就清净了,便钟小舒一起等着。 可涟川似乎完全没有走的意思,还就在门外和青川王打闹了起来。 屋里头,王妃和钟小舒被迫的听完了青川王和涟川的打情骂俏。 “川儿,本王那么喜欢你,当然会情不自禁啊,川儿难道不喜欢本王吗?” 青川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深情。 而涟川抬起手握成拳,轻轻在青川王的胸脯上锤了一下。 掐着声音娇滴滴的说,“王爷讨厌……川儿有多喜欢王爷,王爷还不知道吗?” 青川王被锤的不仅不疼,还觉得胸口发痒,当即就想轻吻涟川,涟川不依,娇娇滴滴的欲拒还迎,“王爷……” 钟小舒忍不住了,她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在正室门口打情骂俏的王爷和小妾? “王爷真是好兴致,当着这么多人面,可真是一点都不害臊。” 钟小舒蹙着眉,冷笑一声,“不过也希望王爷能注意一下,朗朗乾坤,就算再不害臊也注意一下旁人的想法。” 青川王被打断了兴致,心情不佳,他觉得钟小舒平时自由出入王府就算了,现在还来打断他的兴致,有点过线了吧? 可她钟小舒偏偏现在是太子妃,要是他跟她闹起来,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他只能低下头,一言不发。 钟小舒简直想对着青川王翻个白眼,但好歹对方也是王爷,所以钟小舒强行忍住了。 怎么,本太子妃说的是哪里不对了?王爷和这位妾室的声音太吵,打扰到了王妃,不是实情?” 青川王的脸色一僵,抿唇不语。 “王爷也知道吧,王妃为王爷生下孩子,可是难产。 而且再怎么样,王爷也了解过王妃现在的身体状况吧? 当然是得安静的修养,至于王爷和这位妾室的靡靡之音,麻烦王爷还是回自己寝室的好。” 青川王被钟小舒堵得哑口无言。 虽然他不怎么关心王妃的情况怎么样,但好歹也要应付外人。 以及,还得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 而涟川此时却觉得极其委屈,她是最不喜欢有人喊她妾室的。 她明明就受着青川王的独宠,可就是不见青川王废掉那个不受宠的王妃让自己上位。 反而还让王妃顺利的生下来孩子! 涟川小嘴嘟起来,委委屈屈的靠在青川王身上,眼中甚至含着眼泪。 青川王最是受不了涟川这个样子,只是碍着钟小舒在,不能和佳人一亲芳泽,心中憋着火。 他也知道,涟川其实一直很在自己的地位。 刚刚钟小舒说她只是个妾室,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提,涟川肯定是受了委屈的。 青川王低下头轻声哄着涟川,但这次也知道不再大声了。 想着带涟川离开,可涟川打定主意就是要在这里膈应王妃,当即用鼻音哼着,青川王又怜又爱,可拿涟川没有办法。 涟川故意无视钟小舒,对着青川王撒娇。 钟小舒忍住自己想要扶额的冲动,深深叹了一口气。 真是好久没见到这样的极品女人了。 极其能作还心中无数。 钟小舒保持着自己最后一丝礼貌。 “王爷,想亲热,带着这位妾室回房中。 在外面实在是伤风败俗,我想王爷也不想听到有关自己白日宣……这样的话吧。” 钟小舒这话戳中了青川王的痛脚,他确实是最好面子不过得了。 所以也狠下心来,要带着涟川离开,可涟川依旧不愿意。 就在僵持之时,突然门口来了个小厮,说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来了。 随后跟过来的果然是个太监,进了王府以后看到了青川王正和钟小舒站在一起,松了口气。 几人正觉得疑惑,最后还是青川王先开口,“有何事?” 一番询问之下,这才得知这太监是来传话的。 宫里有令,宣青川王和太子妃入宫。 第五百一十四章 来龙去脉 此话一出,两个人也就不敢耽搁了,急忙动身入宫。 刚进大殿,就瞧见皇上看起来脸色很严肃,不过好像不是针对自己的。 钟小舒的心也就略微放松了一些。 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就行。 “你府里那丫鬟惨死之事,朕已经知道了,这话都已传到了朕的耳朵里面了,朕看你是压根没在意是不是!” 皇上的神情很是难看,一眼就能看出是动怒了,青川王见状,立马是一头的冷汗。 他根本没有想到,皇上找自己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皇上,您听臣解释。”青川王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皇上却打断了他的话。 说实话,青川王是个什么性子的人,皇上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他要想瞒也瞒不过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打算瞒着吗?回去好好解决自己的家事,不要平白无故的给朕添乱。” 皇上也是厌烦了,这王府上死了个小丫鬟本不是大事,可偏偏传的风言风语。 他平生最不喜他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自然是忍不下去。 青川王连忙磕头,“是,陛下,臣明白,臣立马回去处理。” 他怎么也没想到府里那点事竟然能到了皇上那里去! 钟小舒在旁听着,也是一脸的懵,这王府出事,不该请王妃一同?怎么还让她过来了。 不过她在一旁瞧着,这皇上生气的时候也是挺可怕的。 面色发青,显然也是已经生气到了极点。 青川王这些日子也确实给皇上添了不少麻烦,怪不得只是死个人就让皇上如此的大动肝火。 这么个不成器的王爷,到底是让皇上闹心不少。 “这段时间里面你还是安分一点,免得又出什么大乱子,到时候朕可不会纵容你。” 皇上冷冷的看着青川王,语气淡漠到了极点。 而底下的青川王则是连连道是。 钟小舒看着,差点没笑出声,她确实是有些幸灾乐祸,青川王被训斥了自己也开心。 谁让这厮每天就在外面留恋于花丛之中,连自己的王妃快要生产了,都不回来看一眼。 这样子人,被训斥一顿也是活该。 恐怕除了皇上之外,他还真没把谁放在眼里。 能够教训得了他的,怕也只有皇上了。 想到王妃虚弱的样子,再想想他今天被训斥,也算是得到了报应了。 “行了,把你府里的事情先处理好,下去吧。” 皇上揉了揉眉心,显然是气急了。 如果这件事情再往外传传,那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到时候那可就关乎他们皇家的名声了。 “小舒啊,你过来。” 皇上突然叫他过去,钟小舒也就默默地跟了上去。 乖巧的行礼,看得出来,皇上还是挺喜欢自己的。 面上瞬间就换上笑容,跟刚刚与青川王说话的样子截然不同。 想必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吧。 “陛下找臣,可是有何吩咐?” 她咧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站在下面温温柔柔的看起来的确是很可爱。 也只有太子跟太子妃让他省心一些。皇上在心里头着实也是叹了口气。。 也只有他们两个不会平白无故的去惹是生非了。 看着面前这个乖巧的小丫头,心里面更加是喜欢的,如果自己也有个差不多年岁的女儿就好了。 皇上是真的喜欢钟小舒,总觉得她跟自家儿子倒是挺般配的。 “行了,不必多礼。” 皇上带着笑容,每次看到钟小舒,心情就会好一些。 比起看到刚刚那青川王,两个人的差距就显现了出来。 他让她走上前来,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吧。 “谢陛下。” 钟小舒微微的笑着,两颗小虎牙露出来。 “朕也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朕只是想让你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往王府跑了。” 皇上这句话面上听上去是在命令,可这其中的意思并不仅仅是。 钟小舒仔细一想也就想得通了,毕竟王府里面才死了人,钟小舒本就爱去王府,到时候惹火上身就不好了。 “是。” 钟小舒点点头,应了下来,看来以后去找王妃还有些麻烦了。 两个人又随便闲聊了一会儿,钟小舒就回去了。 出了宫钟小舒还在思索那件事情,青川王府死了个丫鬟,为何要如此大动干戈? 很多的问题在钟小舒的脑海里面盘旋着。 最后她索性摇了摇头,反正再怎么想她也不可能知道缘由的,干脆还是早点回太子府比较好。 她决心还是回去的时候问问殷止戈好了。 他应该会知道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太子妃娘娘回了。” 站在殷止戈旁边的小厮通报了一声,殷止戈只是略微的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她回来的时候,殷止戈已然坐在前厅等她了。 “回来了。” 殷止戈一边喝茶,一边缓缓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他神态俊朗,穿着一袭玄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更加的硬朗。 “嗯。” 钟小舒点点头,随后也坐到了一旁,开始喝茶。 她每次去皇宫都觉得拘束,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所以回来格外口渴。 不知怎么的,钟小舒最近总觉得殷止戈的颜值处于巅峰期,哪怕是坐在那里喝茶都觉得好看。 “父皇说什么了?”殷止戈问道。 钟小舒喝了一大口茶,然后才缓缓的开口。 “好像是青川王府那边出了点事情,死了个丫鬟。 陛下好像是挺生气的,把王爷还叫过去训斥了一顿。” 钟小舒实话实说,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殷止戈。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看来这件事情应该有什么问题。” 殷止戈若有所思,只不过他这句话呢喃的很小声,钟小舒大抵也没有听见。 死了个丫鬟,一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会怪罪到青川王的头上呢? 皇上还那么大发雷霆。 殷止戈也有些想不透了。 他是堂堂的太子殿下,要知道这些事的前因后果并不是什么难事。 其实之前他就有从外头听过了,也略知道一些,只不过他没在意,倒是更没有想到为何这次父皇会这么的大动干戈。 第五百一十五章 有人偷听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钟小舒依然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说不定殷止戈对于内幕也很清楚呢? 能传到皇上耳朵里的,殷止戈定是知道些风声。 她一向都挺八卦的,遇到这样的事就更想刨根问底了。 毕竟今天在宫里面的情况也太奇怪了。 如果只是一个婢女的话,皇上实在是没有必要对青川王如此强调还又警告。 能让皇上怒气冲天的事,应该不是小事。 最重要的是,皇上不让她去王府,她还怎么去看王妃? 她可就指王妃解闷了。 钟小舒有意缠着殷止戈,在他耳旁叨叨着要他把真相说出来。 殷止戈被她缠的没有办法了,也只能说出了一些自己知道的。 “我也不清楚,只不过前些日子听说,青川王府里面死了个丫鬟,据说是落到了井里,活生生被淹死的,就是捞上来反而那丫鬟一身伤。 旁的我就不知道了,也不知这事到底是真假与否。” 殷止戈缓缓的,似乎是有意卖关子一样的说出了这些话。 不过好歹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了,原来是王府里面平白无故的死了个人,并且还死的又蹊跷。 钟小舒摸了摸下巴,寻思这一切之间的关联,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只能胡乱的猜着。 他们两个坐在前厅,突然看到窗子上面有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殷止戈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在偷听! 到底是什么人? “等等,有人在偷听。” 殷止戈迅速起身,开门去追,却没有发现任何的踪影。 方才是一定有人的,只是不知道到底逃去了哪里。 殷止戈沉下脸,觉得应该是个女子,刚刚那个影子上面明显的照出了她的发髻。 但是府里面上上下下的丫鬟都是梳着同一样的发髻,想要光凭这个找出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钟小舒也立刻警惕了起来,环顾四周,其实并没有人。 “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钟小舒刚刚没有注意的到,但是殷止戈很确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错的的。 确确是有一个是有个影子印在了窗户上面,也就是说刚刚就是有人在偷听。 “我没有看错,怕是我们府里头有内鬼才是。” 殷止戈神色很是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他哪怕现在已经成为了太子,还是没有办法能把这些烂事,包括明枪暗箭都统统躲过去。 他头疼不已,做个太子实在是令他烦心得很。 殷止戈也只是希望能够保护好钟小舒而已。 可是周围的危险那么多,他有些后悔把钟小舒带到了这里。 也许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护她周全,可他总觉得自己正亲手的把钟小舒往火坑里面推。 “你万事小心,千万别出去老转悠,让青儿时刻跟着你。” 殷止戈又放心不下,嘱咐了两三句。 “你就放心吧。”钟小舒轻轻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问题。 殷止戈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是知道钟小舒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安心的在太子府里面呆着。 这王府丫鬟坠井本就蹊跷,到时候要是有人拿这事当把柄威胁他们,他们可是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 他一个人倒不怕什么,只是钟小舒还在,他不得不替她想着。 钟小舒也跟着沉思了,她本就杀鸡儆猴把张嬷嬷给赶走了,可没想到这王府里还有漏网之鱼。 她思来想去也没有得到一个正确的结果,又或者说一个最有可能的结果。 毕竟对他两坐在这位置上不满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既然如此,以后就要更加的小心了。 而另一头,夜深,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一侍女匆忙的跑出了太子府。 不久,她就已经到了目的地——二皇子的府上。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小侍女急急忙忙的来二皇子妃面前,就是等着邀功。 侍女心里自然是清楚二皇妃让她过去是做什么的,也知道二皇妃实在是看不起这太子妃。 要说家境,她二皇妃出生名门,论才华,更是才识过人。 而她钟小舒呢?平凡至极,甚至就是一乡下出生的,这让二皇妃怎么服气? 她可真真是咬碎了银牙都恨得发紧。 “行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按我说的做就行。” 二皇子妃勾起了一抹笑容,心里更是冷的很,早在侍女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计划。 “青川王府那边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如借这个机会,也把她拉下水。” 二皇子妃摆弄着桌子上的挂件,若有所思的想着,顺带吩咐了那小侍女几句话,让她回去照着做就行了。 “那奴婢就先下去了。” 侍女行了个礼之后就又偷溜回去了,因着太子府刚招人进来,太子妃又待人不是很严苛。 自然看门的都松懈,这半夜没人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她回去一瞧,榻上的人都沉睡着,她转了转眼珠子,先是一把手就拍倒了桌上的杯子。 “哎哟,哎哟,我的肚子……” 睡得最浅的颖儿自然是第一个被吵醒的,她当下就看到门口蜷缩着个人影,穿了鞋就走了过去。 “妹妹这是?”颖儿借着月光,看到躲在门后的人是小澄,这才松了口气。 她还估摸着是进贼了,动静那么大。 只见小澄冷汗直流,唇色发白,“姐,姐姐,救救我……” 颖儿这才清醒了,“怎么回事?你别急,我这就带你去见太子妃!” 只见颖儿立即扶起了小澄,费劲的把她带到了太子妃住的地,刚要敲门,就见着青儿走了过来。 “半夜不睡觉,在这喧哗什么?等会吵醒了太子妃,谁负责?”青儿呵斥一句,挡了两人的路。 颖儿却是急得不行,“青儿姑娘,您快让人来看看吧,小澄她说自己肚子疼得要命,怕是,怕是……” “说什么胡话!”青儿生怕这颖儿嘴里蹦出来个不吉祥的,当即就打断了她的话。 而就在几人窸窸窣窣的时候,屋里头的钟小舒也恰巧要起夜,听了声音便披了衣服往门口去。 第五百一十六章 巴豆粉 只见那小澄看上去是真的很痛,浑身沾满泥土。 而且她冷汗都冒出来了,散乱的发丝粘在脸上,一直捂着肚子叫,“我好疼,我好疼啊!” 钟小舒皱着眉,觉着小澄看起来也不是假装的。 便叫人小心扶着小澄去了附近的医馆。 小澄临走前向周围看了看,好像确定了什么一样才快步跟着搀扶她的人走了。 钟小舒不太放心,于是叫青儿也跟了过去,她倒要看看这个小澄到底想做什么。 等到了医馆,陈大夫原本都睡下了,愣是被吵醒了。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了狼狈不堪的小澄微微惊讶了一下,这得是什么病才能搞得人这样歇斯底里啊? 陈大夫从袖口里拿出一块素白的,平时用来给后宫小主娘娘们避嫌的丝绸手帕。 然后叫小澄坐在椅子上,把手帕搭在她的手腕上,为小澄号脉。 青儿看到太医号脉号了半天,眉头一直皱着,但就是不说话,有点着急。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都不说话? 陈大夫没管青儿脸上的着急,又等了片刻后才悠悠开了口。 “姑娘这病来的急切,腹部疼痛异常,这种情况多数和饭食有关系,姑娘你……晚上都吃了些什么?” 小澄疼的龇牙咧嘴,青儿突然觉得有不祥的预感。 青儿的预感很准,因为小澄张口就是一句。 “小澄今日没吃过饭,只是昨日太子妃娘娘犒劳我们这些下人,亲自做的饭菜,吃完我这夜里就这样了。” 青儿当场就着急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娘娘做的饭菜我们都吃了,为什么就只有你有事?” 小澄更是委屈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一个下人,哪敢……哪敢……” 一旁的颖儿见到,当下就劝青儿冷静一点,先叫陈大夫把病看了。 青儿就算是有在多的气也只能暂时忍着,叫陈大夫给小澄继续诊断。 陈大夫又看了看,叫小澄伸出舌头,然后又给了小澄一颗药丸叫她嚼着吃下去。 小澄苦着脸听话把黑漆漆的药丸嚼着咽下,腹痛居然缓解了许多,紧接着就想呕吐。 太医习以为常的给小澄送过去一个盆子,小澄一下子就吐了出来。 呕吐物被消化了一半,胃酸掺杂着食物残渣发出了臭味,熏得青儿和颖儿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太医倒是没有嫌弃,本着职业道德,仔细看了看,发现就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 “确实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的腹痛,现在东西都吐出来了,再好好休养一下身体,把不干净的毒素排出去就好了。 药也不用特地去配,最近吃清淡一些,不要吃荤腥就好。” 陈大夫淡淡说完,就把青儿和小澄她们请了出去。 青儿没想到小澄居然是真的吃坏了肚子。 明明大家都没有事情,唯独冒出来一个她,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众人回到太子府,小澄看见钟小舒还站在院中,于是哭着就和钟小舒诉说自己多么多么的委屈。 钟小舒其实困得很,眼皮都睁不开,压根没听到她在聒噪什么,但碍于众人都在,只好轻声哄着她。 小澄一边抽噎,一边说。 “太子妃娘娘,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奴婢平时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却被人陷害的难受极了。 太子妃娘娘,您心地善良,一定会帮奴婢找出陷害奴婢的人吧!” 钟小舒想想,这件事自己确实会彻查,再怎么说也是在太子府出的事。 毕竟这小澄也可疑得很,三言两语的逼着她查,还闹得这么多人起来看。 她满脸有恃无恐的样子让钟小舒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下来,叫人们去把昨日吃饭用的盘子和筷子都收拾出来。 既然大家都吃了同样的东西,却只有小澄一个人出了事。 那就说明是有谁故意在小澄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钟小舒命大家都打开自己的房间和包裹,必须每个人都一一查过才可以排除怀疑。 不过作为太子的殷止戈被心照不宣的放过了。 毕竟殷止戈作为太子,小澄一个小婢女而已,哪里用的着殷止戈亲自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陷害呢? 众人跟着钟小舒一间一间屋子挨着查看。 钟小舒觉得这所有人一起来搜的进度怕不是得搜到明天早上去。 所以就和青儿分成了两拨,青儿带一些人去,钟小舒带着包括小澄在内的一些人去。 青儿领命,带着人往右边较远的地方去搜查,钟小舒则是带着人往左面几步就能到的地方搜。 钟小舒搜过两间房,确认没有问题后接着去往下一间。 下一间是青儿的房间,钟小舒在进屋前特地看了一下小澄的表情,发现小澄的表情很奇怪。 钟小舒心中带着怀疑走进了青儿的房间。 青儿的房间布置简洁,桌案上放着一个纸包,和周围显得格格不入。 钟小舒过去拿起这个纸包,轻轻打开查看,发现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青儿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个? 钟小舒凑近问了问,发现这个白色粉末有着明显的豆香。 再沾着尝了一小口,钟小舒就确定了,这事一包被精心压缩打磨好的巴豆粉! 巴豆粉相对纸包来说少了一大半。 如果这就是导致小澄肚子疼的原因,那怪不得小澄疼成那个样子。 如果整包都放进去,小澄估计会被直接疼到昏厥过去。 这不是青儿的东西。 钟小舒相信青儿才不会做这种事情,青儿如果要做,也不会把证据留的如此明显。 可钟小舒信,不代表别人就信了。 身后的人小声议论。 “怪不得刚刚青儿在太医那里着急解释,原来是做贼心虚啊!” 现在“人证物证”皆在,钟小舒一时半会想不到该如何帮青儿证明清白,愁的头都有些疼了。 钟小舒扶额,眼见小澄拿着那个纸包又要开始叫嚷,就更加心烦了。 此时,突然有一个跟着青儿查的下人过来,悄悄告诉钟小舒,在小澄的房间里搜到了给二皇妃写到一半的信。 钟小舒冷了脸,没声张,却在心中了然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钟小舒把这件事处理了一下,接着叫青儿暂时避避风头,最近就不要当着大家的面走动。 “事情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的清白我肯定会给你的,我自然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青儿点点头,她知道钟小舒叫她待着是为她好。 所以乖乖待在屋子里,除了每日洗漱用餐以外,哪都不去。 偶尔撞见人,也不理会对方对自己的讽刺。 钟小舒十分满意青儿这些个做法。 既然安置好了青儿,那么接下来就是对付那个吃里扒外的小澄了。 钟小舒没有当着小澄的面说怎么处置青儿,也没有提起怎么补偿青儿。 但众人都知道,钟小舒最近做事都不带青儿了。 而对小澄,钟小舒不仅每天都亲自帮小澄熬药,三餐也是钟小舒亲自去做。 并且叫小澄在一旁看着她做菜。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青儿现在失宠了,而处于愧疚,钟小舒是真的很尽心尽力的照顾小澄。 钟小舒有什么好东西,先给殷止戈送一份,接着也会给小澄一份。 众人议论纷纷,眼里都带着说不出的羡慕。 “这小澄还真是走运了,只不过肚子疼下,就天天跟个老祖宗似的躺着。” “可不是,太子妃娘娘也真是公私分明,这对她照顾的,不知道还以为谁到底是主子。” “我看估计等小澄病好了,就能顶替之前的青儿,做太子妃娘娘的贴身侍女了吧。” 小澄享受着钟小舒对她愧疚的补偿,心里头那叫一个得意。 尤其是听着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多走运,更加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炫耀的心思。 再加上现在钟小舒在府中对小澄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言听计从。 小澄也试探过,比如用比较凶的语气和钟小舒说想要吃雪梨羹。 钟小舒也没说什么,直接去给小澄做了雪梨羹,还问小澄要几分糖。 不仅这样,还因为小澄说少放些,钟小舒就照做了。 结果后来小澄说味道太淡,不喜欢,就放在一旁不愿意继续动了。 小澄原本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奴婢,这么胆大包天的行为肯定会让太子妃生气的。 但钟小舒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还很温柔的告诉小澄,是自己疏忽了。 这就让小澄更加放肆了,巴不得走路眼睛长天上去。 渐渐的,小澄就开始不满足于现状。 虽然说钟小舒现在对她很照顾,但毕竟也是因为之前自己肚子疼愧疚才这么做。 肚子疼不能一直下去,等病好了,钟小舒又是什么反应就不知道了。 而且小澄到底还是奴婢,主子宠她也不代表她就真的能无法无天。 每次钟小舒来的时候,她还是需要向对方下跪行礼的。 如果…… 作为太子侧妃的话,见到钟小舒,也只需要向下蹲一点。 而昔日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见了自己都得卑躬屈膝的下跪,问自己好。 只要爬上殷止戈的床,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而且最近几日下来,小澄觉得钟小舒就是个没用的家伙。 如果自己能做上太子侧妃,那凭借她的手端,挤下去钟小舒当太子妃也是指日可待。 小澄当下觉得自己真是极为聪明的,立即就想出来了如何能和殷止戈共度春宵的法子。 她眼巴巴的蹲在门口,等着殷止戈回来。 此时此刻的殷止戈在朝中劳累一天,再加上了应付了一些宴会,喝的有些醉,下了马车后脚步都有些虚浮。 小澄看到殷止戈这个样子,更是觉得天助我也。 毕竟醉酒的人意志力最差,小澄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殷止戈眯了眯眼睛,有些看不太清楚这是谁,只好淡淡开口问道:“你是谁?” 小澄款款行礼,用的是妃子见了太子的礼。 殷止戈觉得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毕竟这个动作他是见过的。 就从动作标准这方面来说,小澄做的确实是没有毛病。 “太子妃娘娘听闻太子殿下今日很辛苦,所以叫特地叫奴婢来等着太子殿下回府,然后照顾太子殿下。” 殷止戈耳朵嗡嗡的,也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只含含糊糊的点点头。 小澄心领神会的立马就牵住殷止戈,往殷止戈的房间走。 在去殷止戈房间的时候,小澄就觉得钟小舒和殷止戈虽然表面上恩爱异常。 但晚上该分房睡还是分房睡,真正恩爱的夫妻哪对不是住在一起的呢? 不过不恩爱也好,给了自己机会。 小澄搀着殷止戈回到房间里,扶着殷止戈坐在床上,这才觉得累的不行,擦了擦头上的汗。 心里不由得嘀咕几句这殷止戈是真的重。 期间殷止戈就一直看着小澄,差点就没把懵这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小澄缓过来后,发现殷止戈醉酒时看上去并没有平时看到的那样不容易接近,相反还有点……乖? 不……小澄摇摇头,将这个奇怪的想法抛在脑后。 她今天来可是要勾。引殷止戈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帮她似的。 小澄的手搭在殷止戈的肩膀上,将声音放的更加轻柔乖巧。 “太子殿下,让奴婢替您更衣吧。” 殷止戈淡淡点头,将小澄的手从肩膀上抓下来放在自己的腰带上。 “先解腰带。” 小澄哪里想到会这样顺利,当即脸颊一红,娇滴滴点点头。 手指灵巧的解开了殷止戈的腰带抽掉放在一旁叠好。 “太子殿下,奴婢替您脱掉外衣吧……” 殷止戈十分配合,叫小澄脱掉了自己外衣。 因为腰带解开,里衣有些松散,自然是把殷止戈威武的样子都展了出来。 小澄看的心神一荡,更加娇羞。 做出一副男人都喜欢,都怜爱的小女人姿态。 “太子殿下,奴婢要为您换下面的衣物了。” 小澄已经看出来,殷止戈现在绝对是迷糊的,自己一些暧昧的动作他没有拒绝,甚至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她顿时就勾了勾嘴角,她还以为这太子有多大的自控力,还不是得乖乖跟着她走! 第五百一十八章 抓个现行 钟小舒站立在书房外面,她双手环胸,面色冷淡,只是在听着从书房里面传出来的娇滴滴的女声。 青儿则是一直站在钟小舒身边,等候着钟小舒的吩咐安排。 虽然说钟小舒一句话也没有说,面对这样的情况时依旧是淡定自若的模样。 但是青儿隐隐约约还是替钟小舒感觉到紧张,若是真的被小澄那女人得逞了可怎么办? 并非是青儿不愿意相信太子爷的自制力,而是因为她一直认为男人都是不靠谱的。 对于青儿心中想着各种各样复杂的事情,钟小舒倒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钟小舒和殷止戈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她自然是足够了解殷止戈的脾性。 她也相信殷止戈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只见钟小舒伸出手去拍了拍青儿的肩膀,示意她将书房的门给推开。 得到钟小舒的命令以后,青儿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将门推开。 紧接着钟小舒就看到了伸出手想要去解殷止戈里衣的小澄。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神情之中都带着些不悦,看向小澄的时候眼底也自然多了些许不耐烦。 与此同时,殷止戈缓缓的站起身来。 略带嫌弃的伸出手去拍了拍自己的衣衫,显然是有些反感小澄的触碰。 见到现在的这种情况时,小澄就彻底的明白了过来。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看了一眼突然出现的钟小舒,又转过身去望着已经从醉醺醺模样恢复了的殷止戈。 如此看来的话,恐怕这一切都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想到这里的时候,小澄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钟小舒。 可是想到钟小舒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来不及再去想其他的,丝毫都没有犹豫的跪下来。 “太子妃娘娘,是我错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她不停的哭喊着,又在不停的后悔着自己的举止行为。 如果她没有痴心妄想想要攀上高枝的话,恐怕自己还能够在这里有容身之处。 可是现在来看,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恐怕钟小舒都不会轻易的饶恕自己。 到时候等待着自己的定是各种各样的惩处。 听到了小澄哭哭啼啼的声音时,殷止戈只是略微反感的皱了皱眉头。 他向来最讨厌这种自作多情的女人,总是认为自己能够在一夕之间攀上高枝,却不料一直都是自己痴心妄想罢了。 站在钟小舒身后的青儿也是一脸不屑的看着小澄。 她本以为这小澄能够有什么本领,不过现在看来,她不过就是一个毫无远见的人。 “小澄,你可知错!” 钟小舒冷冷的开口呵斥着,眉眼之中尽是冷意。 小澄本就担心自己会被处置,她的身子一哆嗦,说话都是结结巴巴的。 “太子妃…娘娘…奴婢知错了……” 听到这话以后,钟小舒只是不紧不慢的派人将她给拖出去。 “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对于小澄来说,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就算是被打二十大板也是值得的,至少她还有一线生机。 行刑的人用的力气很大,二十大板打下来,小澄只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上疼的都快炸裂了。 她的一张脸早就已经哭花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是特别狼狈的模样。 本以为自己被狠狠地责罚了以后,钟小舒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赶出太子府。 这样的话,或许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可是小澄怎么都没有想到过,接下来钟小舒却给她留了这么句话。 “小澄,既然你已经知道错了,那么等伤恢复的差不多就去抬泔水。” 钟小舒说出的话在小澄看来就像是晴天霹雳。 她瞪大了一双眼睛,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钟小舒的话。 毕竟不管怎么来说,她曾经都是二皇子府邸里面得力的丫鬟。 可是如今却是在太子府邸受尽了各种各样的委屈,甚至是让她去抬泔水。 自从整个太子府得知小澄被钟小舒狠狠地责罚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动殷止戈的主意。 有些丫鬟甚至是对殷止戈避之不及,生怕自己会和殷止戈扯上任何的关系。 就算小澄和周围的人抱怨钟小舒的不是,说她犹如妒妇,可是还是没有人同她多说一句话。 大家都担心若是和小澄有过多的来往,就会被钟小舒知道,像是惩罚小澄这般惩罚他们。 太子府邸的所有人都在安安分分的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 除此之外,大家对钟小舒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 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太子妃不舒心。 不过钟小舒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严厉,若是犯了一些细微的小错,也不会同他们计较什么。 只是多嘱咐一些下次注意。 二皇子府邸的庭院中。 二皇子妃坐在石亭中,她脸色差得很,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到现在了小澄还是没有回来给她任何信件。 在她看来,就算是小澄那里出了一些事情的话,小澄都是需要找人偷偷给自己送一封信回来。 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小澄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不禁感觉到事情的奇怪之处,也想要知道现在的小澄究竟是在哪里。 “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这钟小舒在搞什么鬼。” 二皇妃伸出手去在桌子上用力的拍了拍,整个人心中的怒意是不言而喻。 她缓缓的站起身来,直接进库房里面拿了一些一文不值的东西,准备直接奔着钟小舒所在的太子府邸去。 “娘娘,这,这不太好吧,这些东西都是搁置了很久的……” 嬷嬷见着二皇妃尽是挑一些破烂,顿时面露难色。 “你懂什么!她钟小舒就和这些破烂玩意配的很,什么锅配什么盖你是没听过?” 见二皇妃暴躁成这个样子,嬷嬷自然不敢再吱声,当下就乖乖闭了嘴。 “行了,差不多了,走吧。” 二皇妃得意的拍拍手,看了眼自己捡的这些破铜烂铁,随手抓了个烂袋子就装了进去。 一旁嬷嬷看着,欲言又止的,瞧见二皇妃的脸色,又把话咽进肚子里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 虚与委蛇 二皇子妃登门拜访,自然是钟小舒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缓缓的抬起眼眸看了一眼二皇子妃身边丫鬟带过来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只是略微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看到钟小舒这般模样,二皇子妃心中窝着火。 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教训钟小舒一顿。 但是她也知道她们之间的身份差别有多大,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一直在隐忍着,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 稍微停顿了片刻,二皇子妃直接派那些丫鬟将东西放置在钟小舒身侧的桌子上,以此便于钟小舒观赏。 “太子妃娘娘,这是臣妾替您准备的一些礼物,还希望您能够喜欢。” 二皇子妃表面上看起来是笑容满面的,可是实际上她恨不得直接将钟小舒给千刀万剐了。 听到二皇子妃的话以后,钟小舒倒是丝毫都没有犹豫的站起身来。 她翻看着那些东西,脸上逐渐的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来,倒是一直在挑挑拣拣着。 “二皇子妃,这就是你精心为本宫准备的礼物?” 钟小舒特意提高了自己说话的音调,冷冷的瞥了一眼二皇子妃,不紧不慢的开口说着。 顿了顿,钟小舒直接将东西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发出一阵不小的响声来。 紧接着二皇子妃就听到了钟小舒接下来说的话。 “依本宫来看,你这就是不把本宫看在眼里,是对本宫对太子府的大不敬。” 二皇子妃显然是没有想到钟小舒竟然会与自己斤斤计较礼物上面的事情。 她噌的一声站起身来,恨不得现在就开口痛骂钟小舒一顿。 可突然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几道熟悉的女声。 当二皇子妃看到另外的几个皇子妃的时候,一张脸已经彻底的黑透了。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起来,恨不得将这些讨人厌的女人们都给赶出去,她怎么能想到她们这个时候也来了? 看着四皇子妃,六皇子妃以及七皇子妃出现的时候。 钟小舒便是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对着她们一群人露出轻浅温柔的笑容来。 “你们可算是来了,本宫可是等了许久。” 二皇子妃倒是有些不明白现在的这种局面了。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一直在旁边仔仔细细的偷听着她们之间的谈话。 想要了解如今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妃姐姐你说要设宴,臣妾是想也没想的直接过来了。” “是啊,是啊,臣妾都没有来得及告诉殿下就一个人过来了,不知道是否会有些突兀,打扰了太子妃娘娘啊?” 听着七皇妃和六皇妃的话,钟小舒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招呼着她们坐下来。 “怎么会唐突了呢?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你们都能够过来,还真的是给足了本宫面子。” 年纪最小的七皇子妃听到了以后,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伸出手去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一本正经的对着钟小舒开口道,“太子妃娘娘说的不对,能够来参加太子妃娘娘亲自设下的宴席,应该是臣妾的荣幸。” 最初,钟小舒本以为七皇子妃年纪小,是什么都不懂的。 但现在看来,事情根本就不像自己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她只是轻笑着应了下来。 紧接着,七皇妃就直接将自己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 她手中端着的分明就是夜明珠。 夜明珠散发出来微弱的光芒,钟小舒倒是喜欢的紧。 她没有想到七皇妃竟然会如此大手笔,不过她在表面上的时候一直都一副客气略微疏离的模样。 “七皇妃有心了。” 闻言,那七皇妃只是笑了笑,吩咐着下人将夜明珠给收下,而后才是开口同钟小舒说着。 “太子妃姐姐,你可还喜欢臣妾为您准备的礼物?” 七皇妃眨巴眨巴着眼睛,有些期待的望向钟小舒。 见此模样,钟小舒自然不好再去推脱什么,她轻笑着点了点头,丝毫都没有犹豫的应下来。 “七皇妃送过来的礼物倒是稀罕,本宫喜欢的紧。” 或许表面上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 但是她们这两个皇妃来了以后,完全就是一副想要在钟小舒面前争出高低胜负的样子。 毕竟不管怎么来说,钟小舒都是堂堂正正太子妃娘娘。 若是殷止戈以后真的登基称帝了的话,那么钟小舒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听着七皇妃妃介绍完一切以后,六皇子妃便是丝毫都没有顾及的走上前来。 她对着钟小舒行了行礼,而后拍了拍手示意下人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 六皇子妃准备的是一副上好的山水画。 她面带笑容,和钟小舒说话的时候更是轻轻柔柔的。 “臣妾听说太子妃娘娘从前和太子殿下是在田园中生活的,一定是特别向往特别喜欢这种田园生活。 所以臣妾就特意准备了颜书明的真迹送给您。” 顿了顿,六皇子妃继续说着,“还希望太子妃娘娘能够喜欢。” 尚未等钟小舒开口回答,只见平时最不待见自己的四皇妃也跟着走了过来。 只不过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倒是普通得很,一个小手镯,也不怎么精致,显然是跟来凑数的。 不过这比起二皇妃那一大堆的破铜烂铁,这四皇妃送的也算是给人面子了。 钟小舒缓缓的站起身来,她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一侧站着的二皇妃。 只是对着其他的几个人开口道,“你们准备的礼物本宫都很喜欢,当然本宫也希望大家都能够过得开心。” 对于这些皇妃来说,若不是因为钟小舒是太子妃娘娘的话,她们是绝对不会来看望她的。 尤其是一直对她不满的四皇妃。 可现如今钟小舒的身份那可是太子妃。 这就算她四皇妃再怎么没脑子,也是懂得地位之差的,若是太子妃邀请,她都不去,这不是摆明的想找事么? 想到自己不成器的相公,就算千不愿意万不愿意,四皇妃依旧是咬着牙也来了趟这太子府。 第五百二十章 可真够狠心的 二皇妃这一次可以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用的力气还挺大,砸的她都快把脸丢光了。 本以为自己拿了堆赝品来羞辱钟小舒,钟小舒必定会难堪的不行。 见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多做什么,二皇妃就以为钟小舒是自己默默咽下去了这口气。 她正觉得下马威做的机器完美,可怎么也没想到钟小舒居然来这么一出。 这反将一军做的,她差点没把牙咬碎了。 众人面面相觑,就算是再没眼力见的四皇妃也能看出来二皇妃的脸色极差。 好不容易熬到了宴会结束,钟小舒微笑着送大家离开。 二皇妃被大家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硬是按耐住第一个离开的心思,等其他宾客离开大半以后才起身。 钟小舒看到二皇妃起身要走,就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去送二皇妃到门口。 言语说辞都挑不出来任何错处,温和有礼的好像刚刚的插曲根本没发生过。 顿时,剩下还没有离开的人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钟小舒不愧是太子妃。 之前二皇妃那样侮辱她,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十分精巧的略过此事。 而现在更是以礼相待,果然是宽宏大量。 可再看二皇妃,满脸都写着终于解脱四个大字。 而在钟小舒过去想要对她说话时脸色更是臭到了极致,僵硬的态度谁都能看出她不乐意。 大家自然而然也就认为这耳光德骨肯定是被钟小舒反击了以后耿耿于怀。 真是自作自受! 二皇妃看见了众人的眼神,更是一口气卡在嗓子里,但又不能发泄,气的脸都涨红了。 钟小舒可懒得管二皇妃气成什么样子。 二皇妃说到底就是因为目中无人才会自食恶果,而钟小舒现在就是遵循作为主人的职责,将自己宴请来的宾客送走罢了。 二皇妃怕自己再待多一阵子下去会做出什么更加丢失颜面的事情,草草对着钟小舒的相送一躬身。 丢下一句,“谢太子妃,那臣妾就先走了。” 后匆匆离开,回到了她的二皇府。 二皇妃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翌日清晨,倦意布满她的全身。 “真是没防到她这手!”二皇妃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不像以往一样光鲜亮丽,而是带上了几分憔悴。 自然将这些都归结到了钟小舒的头上,毕竟如果没有钟小舒的这一手,她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二皇妃没有想到,这件事不仅没有结束,反而越发有闹大的趋势。 就在二皇妃在房间里感叹钟小舒还真是个有心机的女人时,突然一个婢女在外头喊着,急急忙忙的说要见二皇妃。 二皇妃疑惑,皱了皱眉,什么时候他们府里的下人都这么没规矩了? 但听这个婢女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二皇妃还是让她进来了。 “说吧,什么事?” 二皇妃拿起胭脂盒子,仔仔细细的往脸上涂抹,试图遮掩住自己脸上的憔悴。 ——避免别人看出来她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好。 那婢女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身体颤颤巍巍的,看上去很害怕,欲言又止的。 二皇妃看见婢女的样子更是心烦的厉害。 大清早的过来毛毛躁躁要拜见自己,让她进来了,反倒是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说。 这是哪个嬷嬷调.教出来的? “本皇妃也不吃人,有事说就是了。” 二皇妃的指腹沾了些胭脂,对着镜子,涂在脸颊上,摸匀后发现效果不错,打算再沾一些继续。 “娘娘,奴婢刚刚早起出去采买府上的用品,就听到,听到外面的人说,说咱们二皇子府,穷……” 婢女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生怕二皇妃听完以后生气起来就拿她出气。 “说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奴婢训斥不住,只能回来告诉娘娘您了!” “你说什么?!” 二皇妃猛然回过头,她手指上的胭脂擦在脸上留下一道嫣.红色的印子看上去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出来的一样。 不过二皇妃现在也不顾上管这些了,因为这个婢女的话让她无暇顾及与其他。 “再说一遍,外面的那些人是怎么说的?” 婢女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回娘娘的话,奴婢听到他们说二皇子府穷,送礼都送些破铜烂铁。 就连普通寻常人家都能买起的木头簪子……二皇府都,都买不起……” 二皇妃听完这话,气的几乎要当场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差点没要晕过去。 可二皇妃心里明白得很,她要是晕了,这事肯定闹得更大! 她得出去处理一下这些流言蜚语,不能给二皇府招黑。 二皇妃咬着牙,问跪在面前的婢女:“还有呢?还有什么?” 奴婢嘤了一声,几乎要哭出来了,但还是继续把她听到的告诉二皇妃。 “奴婢还听到……听到有孩童编写了童谣,正在街上唱着……” 二皇妃被那些整天吃饱了没事做的愚蠢刁民们气到冷笑。 “呵,一群自小便没有教养的家伙,也就只能在外传传谣言了。 无妨,本皇妃气量大,你唱唱编的曲子,本皇妃倒想听听看,这是哪位才人编出来曲子,能让孩童都口口相传!” 婢女听到这话,就知道二皇妃是真的生气了,她连连对着二皇妃磕头,额头乌青一片,几乎要破皮了。 可二皇妃并不同情她,语气带着几分凶狠,猛然拔高了音调。 “唱啊!愣住做什么?等本皇妃撬开你的嘴吗?” 婢女几乎要哭死过去,但被二皇妃这么一吓,反而是平静了许多,不过身体依旧在颤抖着。 婢女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把童谣唱完。 唱的其实几乎没有几句在调上,其中还有一段因为二皇妃的恐吓给忘了,只好哼哼唧唧过去。 可依旧能听出来,外面那些人对二皇子的奚落。 二皇妃气的浑身发抖,婢女哭哭啼啼的叫她更加心烦。 干脆一推手就把那婢女赶出去,关上门,抓起屋中那个平时她最为喜欢的青花瓷的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 这事,除了钟小舒那群人还能有谁做得出? 她可真够狠心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 句句都是威胁 接下来的日子里,二皇妃几乎是想尽了一切能做的办法,都没能止住流言的肆虐。 反倒因为二皇妃这样遮遮掩掩的,见了说二皇府坏话的就抓。 更是显得她做贼心虚,见不得有人说她一般。 二皇妃敢怒不敢言,只能待在二皇府里躲避风头。 全然一副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我是不会理你们了。 二皇妃现在在二皇府里躲避风头,不怎么出门。 找钟小舒麻烦的人不出来,钟小舒在太子府里则是过的极其的舒心。 日子悠闲,没人过来给添堵,殷止戈处理完政事会陪着她。 两个人浓情蜜意,实在是再美好不过。 只不过这种日子还没持续太久,钟小舒就从青儿那里听到一件事情。 青儿照常代替钟小舒去王府里探查王妃的消息。 因为西川王曾经提醒钟小舒还是少去王府里走动,钟小舒不方便明着违背西川王的命令。 但又放心不下王妃的身体,就只能叫青儿隔几日就去看看。 青儿毕竟要比钟小舒方便许多,钟小舒做了好多养身体的药膳,一概都是青儿替她送过去的。 而王妃那边听说了事情缘由之后,便立即吩咐王府里的人,青儿来了直接放行就好。 这样一来,虽然钟小舒不能亲自见到王妃人怎么样,但有青儿在中间帮忙,倒也没什么大碍了。 可今日,青儿匆匆忙忙的跑回来,不像平时那样面带笑容,告诉钟小舒今天王妃恢复很好,可能下次再去看,王妃就完全康复了。 那脸上净是着急和不知所措。 钟小舒赶紧扶住因为急急忙忙跑回来,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青儿。 虽然心里头着急,害怕王妃出了什么事情,但也不好逼迫青儿还没有缓过来就说话。 青儿扶着胸口又深呼吸喘了好几声,才带着几分慌乱害怕对钟小舒说:“太子妃,王妃她晕倒了!” 钟小舒睁大了眼睛,追问道:“怎么会这样?!” 青儿一撇嘴,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今天去给王妃送药膳的时候,王妃的侍女照例让奴婢进去。 奴婢喊了一声,王妃没回应,原本奴婢还以为王妃在睡觉,轻手轻脚的进去怕打搅了王妃。 结果,结果一进去就看见王妃倒在地上,奴婢怎么都叫不醒王妃。 只好把这事告诉王妃的侍女,然后急急忙忙跑回来告诉太子妃你了!” 青儿这一段话说的又急又快,但逻辑很清晰,钟小舒一听就明白了。 但显然,青儿也不知道王妃为什么就突然晕倒。 钟小舒心中焦急,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西川王提醒她少去王府走动的事情了。 王妃都出事了,她怎么可能会在这太子府里无动于衷呢? 当即,钟小舒就叫青儿备好马车,去往王府,看看王妃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钟小舒体贴青儿劳累,就自己一个人坐上马车,前往王妃查看。 太子府到王府还是需要一段距离的,一路上钟小舒不停的掀开窗帘向外看,想叫车夫再快一点。 钟小舒对着车夫说:“师傅,麻烦您再快一点,有急事!” 那车夫居然沉着声音呵呵笑了,钟小舒眉头一皱觉得很不对。 但她顾不上这个,看到车夫笑完也没有加速,只能再次催促。 “真的很急,麻烦师傅您快些!” 车夫点点头,开口的声线却不像寻常男子那样雄厚,反而带着一丝尖锐。 “是,那我就……快点了!” 话音刚落,钟小舒就被车夫捂住了嘴。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不是真正的车夫,可还没来得反抗,就被车夫手中帕子上的迷.药给迷晕了过去。 车夫看着不再挣扎,晕过去的钟小舒笑笑,将她放回了马车内。 等钟小舒再醒来时,她被迷.药弄得头疼欲裂。 但她忍住痛呼,先是悄悄眯着眼睛,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柴房里面。 古代的柴房里面都是柴,而且建造风格也差不,钟小舒根本就判断不出来自己到底在哪。 而自己这次出来的突然,就青儿知道她出来了。 王妃那边并没有收到消息,这个人是看准了这次机会绑架的! 钟小舒心中并没有多少害怕,好不容易等迷.药最后的那点药劲过去,她的身体也有了知觉,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缠着。 她被绑住了。 对方绑的很结实,绳子勒到皮肉里很痛。 钟小舒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以为绳子过紧而凝固。 不得已,钟小舒只能动了动身体,换了一个姿势叫血液流通起来。 绑架了钟小舒的人听到钟小舒的动静,开口问钟小舒。 “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钟小舒心里一惊,因为这个绑架她的人,路人是个女人! 女子走到钟小舒的面前,钟小舒能看出来这个女子身材凹凸有致,十分曼妙。 就算钟小舒自己也是女人,但看见对方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多看两眼。 女人看了她的身材尚且这样,更何况男人呢? 那女子十分满意钟小舒的反应,她发出一声笑,在钟小舒视线范围里来回走动,似乎在展示她那傲人的身材一样。 钟小舒不解,如果她见过这个女子,凭借女子这样优秀的身材,绝对是会被钟小舒记住的。 但钟小舒想来想去,都确信自己根本没有见过她,就更是疑惑她为什么要绑架自己。 而且这个女子,掌握的机会太准确了。 说不定王妃的突然昏迷,也是她做出来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绑过来! 钟小舒沉了脸,心思百转。 那女子每走一个来回,就要告诉钟小舒一句话。 钟小舒越听越心惊,因为这女子句句都在威胁她! 威胁的内容,都是钟小舒最近做的事情。 有一些甚至除了钟小舒本人以外没人知道。 她到底是谁?! 那女子看她惊慌失措的眼神,笑了笑,继而又拿出那个迷晕钟小舒的帕子捂上了钟小舒的嘴。 在再次昏迷前,钟小舒脑子里昏昏沉沉,只听到一句: “已经警告过你了,下次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梦魇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房间内。 细碎的阳光从镂空的雕花窗子钻进,风轻轻吹过,吹拂起床边白色的纱帘。 阳光照射在床榻上女子的脸上,为女子的面容平添一丝柔和。 床榻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太子妃,钟小舒。 大抵是梦境并不美好,钟小舒也没有睡的有多踏实。 时而微微蹙眉,时而张嘴欲说些什么,最终却也是无果,紧紧抿住下唇,不愿透露半分。 “啊!” 钟小舒忽然惊叫一声,踢开被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只觉得是一阵眩晕,周围天旋地转,只得双手扶额。 好容易缓过了昏迷的劲儿,钟小舒才放下了双手,仔细打量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却蓦然发现,这里居然是自己十分熟悉的地方—— 自己的家,太子府里她与殷止戈的房间。 钟小舒微微蹙眉,对眼前的事物仿佛不信一般,甚至觉得自己还在梦中,并未清醒。 然而,就在钟小舒正对于这一切茫然怀疑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太子妃殿下?您醒了?快来人啊,太子妃殿下醒了!” 女子特有的尖细的声音震得钟小舒耳膜发疼。 钟小舒正揉揉发疼的耳朵,心疼一下自己的听力,暗暗思忖现如今太子府的下人怎么越来越不懂分寸。 正当钟小舒抬眼打算教育下人的时候,却发现是青儿。 钟小舒一把抓住青儿的手腕。 她看着随着青儿的尖叫闯进来的下人说:“出去,都出去,青儿留下。” 众奴仆面面相觑,还是退了出去,麻溜转头就去告诉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已经醒来的好消息。 钟小舒慢慢收紧抓着青儿手腕的手,青儿惊呼一声,欲开口说些什么。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太子妃殿下?您怎么啦?我们是在门口发现您的,您当时昏迷,可把大家吓坏了。” 只见钟小舒听了这话后,盯了青儿的表情好一会,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让青儿下去。 青儿满脸不解的看着太子妃,想问什么又闭上了嘴。 最终还是点头称是后退了下去,将钟小舒的房门带上了。 青儿一副什么都记不得的样子显得十分无辜,无辜到钟小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梦了。 然而,自己手臂上的淤青也清楚明白的证实了自己被绑架的经历并不是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 当感受到这些,在脑内缕清条理顺序后,钟小舒只觉得心中一凉,浑身不自在。 蓦然,钟小舒感觉头越来越沉,越来越困,忽而朝后倒下。 而钟小舒在昏迷前的唯一想法竟是多亏自己并未下床,这一摔没疼到哪儿去。 门外的青儿听到房间内的闷响后,疑惑的刚要开门,就看到钟小舒摔了一跤。 青儿顿时满脸惊慌,跑了出去,“来人!快来人啊,太子妃殿下出事了!” 而此时,殷止戈也听到了下人的禀报,急急的奔向钟小舒的方向。 恰与满身狼狈青儿撞个正巧。 殷止戈听到青儿的言语,让侍卫抓住青儿,正打算问话,便听见青儿说。 “太子殿下!您快去看看太子妃殿下吧!太子妃殿下她出事了!” 殷止戈忽而感觉心神一震,吩咐侍卫带着青儿便去找钟小舒。 殷止戈冲进房间,看着床上毫无生气的钟小舒只感觉心疼不已。 殷止戈扑倒钟小舒床前,冷漠的表情终是绷不住了,“怎,怎么了?刚刚不是还说她醒了吗?” 被侍卫强行带来的青儿抬起了头,对殷止戈说。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她刚刚,刚刚明明还好好的,还坐起来和奴婢说话,但是不知为何突然又昏了过去。” “那,那快,快去叫陈大夫来!” 殷止戈握着钟小舒的手。 “太子殿下,陈大夫来了。” 殷止戈的侍卫带着陈大夫提着药箱,急匆匆的奔了进来。 陈大夫急匆匆的被带到钟小舒的床前。 “太子妃殿下,失礼了。” 从殷止戈的手中接过钟小舒的手腕,覆上白布诊断开来。 殷止戈为陈大夫让开了位置。 陈大夫摇了摇头,站起来,一副愧疚的样子。 “不行,太子殿下,草民无能,对太子妃殿下的病情没有一点办法。” 陈大夫的一句话将殷止戈推入深渊,殷止戈只感觉一阵眩晕。 摆摆手对下人们说:“你们都下去吧,陈大夫,你也走吧。” 众人纷纷称是,退了下去,为他们最后的相处创造空间。 殷止戈将钟小舒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眼神坚定。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阳光撒进,照耀在一双璧人的身上,像是上天将祝福带给他们。 此时的钟小舒昏昏沉沉,她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然而睁开眼睛自己却处在一个黑暗的空间。 这里实在太黑了,什么都没有。 钟小舒心里一惊,喊着殷止戈的名字,期待殷止戈的出现,却只是徒劳。 钟小舒不免自嘲的微微一笑,是啊,怎么会在,这可是梦啊。 忽然,钟小舒面前闪过一道白光,一个稚嫩的童音叫着她母亲。 “母亲,母亲,母亲我在这儿呢,你快来找我呀!” 一个粉嘟嘟的小孩儿站在钟小舒的面前,钟小舒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伸手想要触碰小孩儿,那孩子却渐行渐远。 无奈钟小舒只能追逐着孩子的脚步跑。 小孩儿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母亲,快来追我啊!” 钟小舒脚步越来越快。 “孩子,孩子,等等我啊...” 忽然,小孩儿被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一把抓起。 “钟小舒,这就是你的孩子?” “母亲!母亲救救我!” 那小孩儿试图挣扎开宁舒妍的禁锢,但也只能是徒劳。 钟小舒看着眼前的女人,原本冷静的脸顿时就慌乱了起来。 “宁舒妍!放开我的孩子!把他还给我!” “哦?”宁舒妍忽而诡异一笑,“好,这就还给你!” 宁舒妍突然将孩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孩子惊叫一声,便没了动静。 “不!”钟小舒瞪大了眼睛,看着宁舒妍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怼。 钟小舒冲过去抱起孩子,不顾浑身鲜血,紧紧的抱着孩子。 第五百二十三章 到底怎么回事 世界重归黑暗,仿佛天地之间只剩钟小舒与逝去的孩子。 这厢的钟小舒正深陷梦境折磨出不来,而远在天祈的长公主似乎心中有些预感,求着天祈新皇放了自己。 天祈新皇也答应了长公主的请求,放长公主去找她的女儿。 这边殷止戈也接到了下属的禀报,长公主被天祈新皇给放走了。 殷止戈松开了钟小舒的手,为她掖好了被角。 “别怕,有我在,我现在要去接长公主了,你在这儿,乖乖的等我回家。” 殷止戈并未称呼长公主为母亲,因为他知道钟小舒到现在在心中还对长公主有着一丝复杂的疑虑。 殷止戈好容易接到的长公主,长公主一见到殷止戈,就一把抓住他的手,微微颤抖。 “孩子,小舒呢,她在那?她是不是不愿意见我。” 虽是疑问句,但长公主似是有预料般的肯定。 “她摔了一跤,到如今还昏迷着,命悬一线。” 长公主听了这话,顿时如晴天霹雳般。 殷止戈这话平平淡淡,短短的不足二十字,却给了长公主当头一棒。 长公主求着天祈新皇放了她,就是因为她思念自己的女儿。 她甚至还没有仔细的看看自己的女儿,她的女儿甚至还没有开口叫过她一声娘哩! 长公主一把抓住殷止戈抽回的手,微微颤抖,“你...你能不能...” “不能。”殷止戈冷漠的在一次抽回了手。 “她就算醒了,也不一定想要见到你,我会排除一切让她有概率不高兴的因素的。” 说罢,殷止戈转身就走。 长公主心里慌极了,立马追上殷止戈的脚步。 “我求你,我求求你让我再见小舒一面吧,让我再看一眼我的女儿,求求你了。” 说到最后,长公主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留了下来,全然没有一丝身为皇族的高贵冷艳的风度姿态。 她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女儿,其他什么地位尊卑早已被抛去。 殷止戈似是犹豫了一下,对着长公主说:“好,我带你去见她。” “嗳!嗳!” 狂喜。 这是长公主现在的唯一感受,终于,终于可以见到她的孩子了,孩子,你等着娘,娘就快来了。 在狂喜之下的长公主并未看到身前人殷止戈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计谋得逞的狐狸一般的笑容。 她只觉得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便是好的。 终于,殷止戈带着长公主回到了太子府,殷止戈牵起昏睡中钟小舒的手。 “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看看我带谁回来了,你让我也看看,也看看你有没有乖乖的等我回家。” 而钟小舒仍处于昏睡,毫无回应。 站在殷止戈身后的长公主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在钟小舒的面前,而殷止戈也退了下去,把时间留给了这对深埋误会之中的母女。 长公主扑到钟小舒的床前,抚摸着钟小舒的头发。 眼神中充满了一个母亲对于女儿的慈爱。 “小舒啊,我知道,我知道你还不想承认我。 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来看看你,我可怜的女儿,你还未出生的时候,我也才十多岁。 在那时,我就想着,我想要像其他千万母亲一样。 逢年过节给我的女儿亲手做身衣裳,做双鞋,在她生辰的时候亲手给她煮面,满足她所有的愿望。 即使是任性的耍小脾气也可以,因为这是我的女儿,是上天赐予我的宝贝儿。” 长公主一下一下缓慢的抚摸着钟小舒乌黑靓丽的秀发,一遍遍说着自己年轻时的愿望。 “我也想送我的宝贝儿女儿出嫁,我也想看看哪家混小子娶了我的宝贝儿。 当时啊,我甚至还纠结着,到底该怎么办,像别的母亲一样对那个混小子好,还是该遵从我自己的心意,先揍那个臭小子一顿? 现在都不必纠结了,哪成想,再遇到你的时候,你已经长大嫁人了。 他也是个好孩子。” 正讲到这里,听着长公主絮絮叨叨的殷止戈突然看见钟小舒的手指微微一动。 殷止戈因为多日疲惫的眼睛里射出来一丝亮光。 “小...小舒,小舒!” 长公主自然也看到了钟小舒的手。 然而,钟小舒也只是动了一下手,没了下文。 殷止戈的眼睛有失去了光彩,眼神里充满了黯然,仿佛他眼中的星辰就此陨落,再也闪现不出任何微光。 他可是堂堂太子,他拥有的可不是一两亩的土地,而是整个国家,他好似再也,无法快乐。 因为,他即将失去的是自己的星辰,是他生命中的光,是那个救赎。 长公主哩,她满心满眼只有钟小舒,只有她消失了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却不愿与自己相认的女儿。 是她唯一的女儿,是她心中唯一牵挂的人。 “小舒,你醒醒吧,娘求求你,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就算你不愿意认娘也没有关系。 这么多年,我们之间的误会太深,我得罪孽深重,只求你能醒过来,好好地说教说教我。” 钟小舒的睫毛轻轻颤动,殷止戈看见了这一幕不禁屏住呼吸不敢惊动,生怕吓着了这刚刚睡醒正打算睁眼的人儿。 “小舒...小舒...” 长公主握着钟小舒的手低头抽泣,对于钟小舒的变化竟毫无察觉。 “你是谁?” 清冷的女声震住了长公主的心魂。 “小舒!小舒!我是娘啊!是娘亲啊!” “我不认识你。” 钟小舒微微蹙眉,却看到长公主身后的人眼神中迸发出了亮光,“止戈!” 听着钟小舒的呼唤,殷止戈奔向钟小舒,抱了个满怀。 “止戈,她是谁?”钟小舒疑惑皱了皱眉,问着殷止戈。 而听着钟小舒问题的殷止戈身体猛地一僵。 这怎么回事? 长公主哪怕是老态了些,可钟小舒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脸? 难道…… 此时的长公主竟也丝毫没有不开心的感觉,甚至还有些喜极而泣。 “醒了,醒了就好,我的孩子啊。” 在这间屋子的三个人,一个满心满意的疑惑,一个喜极而泣,一个心中充满恐惧。 众生百态。 第五百二十四章 牵挂与担忧 见钟小舒满脸茫然的样子,长公主感觉自己的心里一悬。 连忙走到她的面前,双手将她的手握紧。 “小舒……” 话音刚落,长公主的眼泪马上就流下来了。 她看着自己的女儿无措的样子,连忙把脸撇了过去,等自己的心情平复一点之后再才开口。 “小舒,你再好好看看我,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了吗?” 长公主强忍着自己的泪意问道。 看着眼前的女人满脸悲痛的样子,钟小舒的心里不禁闪过了一丝烦躁。 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无奈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实在是抱歉啊这位夫人,我真的不认识你,而且我不喜欢陌生人一直拉着我的手,所以请你把我的手放开一下。” 说完,她就一直盯着自己被紧握的手,眼里满是不开心。 钟小舒的这样说了,长公主也就没再继续强迫她。 毕竟我之前那样对她,她这样也是应该的。 这样想着,长公主默默的把她的手松开了。 只是她的手却一直维持着刚刚紧握钟小舒的手的姿势,仿佛这样,自己就一直牵着她。 钟小舒并没有在乎这个插曲,她见自己的手恢复了自由就连忙蹦蹦跳跳的跑到殷止戈的旁边,拉着他的手就开始倾诉。 “止戈,这人到底是谁啊?明明我都不认识她,但她却一直凑在我旁边说。” 说着,她悄悄的往长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 殷止戈强忍着眼底的痛楚。 “小舒,这些人都不会伤害你的,你就放心吧……” “啊……”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钟小舒马上就哀嚎了一声,接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脸上满是痛苦。 “小舒,你怎么了!” 殷止戈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长公主见了也连忙跑过来然后把钟小舒扶了起来。 “止戈,我的头好痛啊。” 说完,她又有一种往下倒的趋势,还好殷止戈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了。 他一个横抱把钟小舒放在了床上。 “没事的小舒,我在呢,没事的。” 殷止戈的声音似乎是有一种魔力,听着听着,钟小舒感觉自己的头好多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似乎是看见了她的倦意,殷止戈默默的握紧了钟小舒的手,轻声细语。 “小舒,你好好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你呢。” 说完,他连忙遣散了下人,然后示意长公主在门口等自己一会儿。 长公主正准备说什么,但是当她看见床满脸倦容的人,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可能真的困了,没过一会儿钟小舒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见她睡着了,殷止戈这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小舒是怎么了,她为什么头疼的那么厉害啊?” 见他出来,长公主就连忙凑上前,满脸担心的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 说着,他不禁揉了揉眉心。 长公主见了,眼里的焦急更甚了,她刚准备说话,殷止戈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小舒刚醒的时候也有一阵阵的头疼,这件事情耽误不得,我这就去找大夫来,不过……” 殷止戈说着,然后定定的看着长公主。 “找大夫的时候肯定不能及时出现在小舒身边,再加上她现在又不认识身边的人,我很怕她有什么危险……” “你不在的时候就由我来替你照顾她吧。”长公主主动说道。 毕竟她早就缺席了钟小舒的童年。 现在有弥补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放过任何跟钟小舒亲近的关系。 见她这样说,殷止戈就放心了。 “那我现在就去了,小舒这边就麻烦您了。” “好的,小舒这边你就放心吧。” 长公主说着,然后转身就往房间里走。 不知怎么的,她只要见不到钟小舒,心里就感觉少了点什么。 “好。” 殷止戈说着,然后飞快往府外的方向奔过去。 钟小舒醒的时候,殷止戈还没回来,房间里只有长公主一个人。 她舔了舔嘴唇,又看着在桌子旁昏昏欲睡的长公主,最终决定先下床去弄点水喝。 不料她刚下床,长公主就醒了。 她看着站在地上的钟小舒连忙开口道,“地上凉,你快去床榻上躺着。” 说着,她就连忙把被子掀开。 “我喝完水就去。” 钟小舒说着,企图继续往桌子旁走过去。 长公主连忙把她拦住。 “你先去躺着,水马上就来。” 说完,她连忙走到桌子旁然后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肚,钟小舒感觉自己口渴的症状好了许多。 但是也没往床边走,反倒是定定的看着门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舒啊,你是不是想出去转转啊?”长公主贴心的问道。 “嗯。” 钟小舒说着,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去吗?” 毕竟她不认识长公主,殷止戈又不在府上,所以钟小舒多多少少都有些拘束。 “当然可以了。” 长公主说着,然后拿起披风,给她系好才出门。 可是她没刚出门,肚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尴尬的叫声。 “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爱的绿豆糕吧。” 说着,她就看了一眼一旁的侍女,那人就连忙下去了。 对于长公主这忙前忙后的样子,钟小舒的心里满是感动。 但是她也没说,只在心里默默地记着。 没一会儿,殷止戈就带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进来了。 “长公主,这位是林大夫,京城里有名的神医之一。” 殷止戈介绍道。 “这位是长公主,那位是我的夫人,钟小舒。” 说完,他就带着一群人往房间里走去。 因为在路上的时候殷止戈已经把钟小舒大概的情况都指出来了。 所以林大夫一上去就直接给钟小舒把脉。 手指摁上她的脉搏之后,他的眉头就紧皱不止。 一旁看着的殷止戈和长公主也是心急如焚。 良久他才慢慢放手,然后看向殷止戈,满脸愁容。 “殿下,您的夫人这是因为脑受损,所以才会忘了那么多人,至于具体的情况,恕老夫手艺不精,并没有找到医治方法。” 殷止戈听完,脸上的担心更甚。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太过于蹊跷 殷止戈很是心烦,这偌大的京城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治好小舒的病。 全都是庸医,什么顽疾,什么在下也无能为力,全都是借口,他愤愤的想到。 月水阁的紫萝香已经燃尽了,而殷止戈眉头深蹙,难道小舒就真的要这样一辈子了吗? 手中的汉白玉盏杯被重重的丢在铺着地毯的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亦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那平时对她笑意盈盈的小舒,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殷止戈站了起来看着不远处那在风中随风起舞的朵朵荷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决定。 “来人。”殷止戈沉声道。 不一会,几个小厮打扮的人就进来了,毕恭毕敬。 “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殷止戈坐在上首。 “替我更衣,我要入宫面圣。” 众人有条不紊的准备着,此刻殷止戈却觉得劳累得很,一桩又一桩的事席卷而来,让他实在是猝不及防。 虽然殷止戈心中波涛翻涌,可面上仍旧是一副冷意。 在众人的簇拥下,殷止戈终于坐上了去宫中的马车。 而出发前殷止戈却叫住了一个小厮,脸上的表情更是沉重。 众人当即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京中现下谁人不知,他如今是陛下跟前最得宠的。 讨好了他,那眼前的富贵可就触手可得了,于是被叫的那小厮一脸的殷勤。 “殿下有何吩咐?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并无大事,你回府中,通知钟小姐一声,说我入宫了,莫要让她担心,” 言罢又补充道,“让她,好好等我回来。” “是。” 小厮退下了,众人这才了解,明白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到了正华门,黄门侍郎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放行了。 殷止戈的车马通畅无阻的进入了皇宫,到了二道门,便有眼色的车辇所的太监派轿辇来接殷止戈。 “哟,太子殿下来了,奴才给您请安。” 小德子看见殷止戈从轿辇上下来连忙迎上去行礼。 “您是不知道啊,陛下可天天念叨着您,可不就是今天盼天盼地,今儿可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小德子走在殷止戈身后说道。 殷止戈沉默的往前走,小德子也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直到进殿之前,才听得他一句。 “劳烦陛下挂心,您也辛苦了。” 小德子一听这话,立马笑哈哈的。 “应当的,应当的,一切都是9为了主子。”说着迎着殷止戈向殿中走去。 正值夏日,天气又炎热,皇上被政事烦的不行。 御用朱砂起起落落间满是一代帝王的决策。 “止戈给父皇请安。” 直到殷止戈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安静。 皇上也只是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头也不抬的继续批示凑章。 “起来吧。所为何事?” 殷止戈道有条不紊的答道:“父皇您知道止戈从府中来是为了什么得。” 皇上放下笔,接过宫女递过来的帕子,叹了口气。 “你啊你,这话同朕说说就罢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能如此,不让要被人抓住话柄。” 皇上口中虽说着责怪的话,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亲昵的意味。 殷止戈坐在皇上的下首,听到这句话,也知道自己匆忙进宫没事先禀报的事皇上并没生气,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父皇,止戈今日来,所求有一事,望父皇能答应。” “但说无妨。” “是,父皇。”殷止戈答。 皇上的表情淡淡的,殷止戈虽猜不出,但也默了。 他没把握。 “父皇知道,我心悦于小舒,现下小舒却患上了如此怪病。 止戈知道男儿不应如此儿女情长,可止戈也不忍看自己心爱之人如此模样。 请父皇允臣离开西川,为小舒寻天下名医。 届时小舒病好之日,便是止戈为父皇鞍前马后,鞠躬尽瘁之时。” 皇上听着殷止戈的话,一言不发,脸上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继而点点头。 “你也是个痴情种,罢了罢了,准了,你跪安吧。” “谢父皇。” 殷止戈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愉悦之情。 回到府中,钟小舒看见殷止戈进来,开心得一把扑了上去,被殷止戈稳稳了接了个满怀。 “小舒,你不是不喜欢京城吗?现在我可以带你离开了,你说好不好?” 钟小舒从殷止戈怀里挣扎出来,连忙点头。 “好啊,出去走走也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说着,她立马就要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殷止戈看着如此无忧无虑的钟小舒,嘴角也勾起了笑容。 殷止戈也让人收好了自己的东西,打算和钟小舒低调的离开京城,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于是殷止戈打算先去马行去买马,小舒现在这样,肯定是不能再像以前自己骑马,到时候再摔出个好歹来。 得要准备好一辆马车才行。 马行中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而殷止戈紧紧的拉住钟小舒的时候怕她走丢掉。 “小舒,你得紧紧的拉着我才可以,知道吗?” 殷止戈和钟小舒说道,钟小舒连忙点头答应。 二人对比了几家马行的马之后,殷止戈决定买那两匹毛色发亮,价格却有些昂贵的马。 和老板结了账,又顺便买好马车上的东西,钟小舒只觉得无聊,于是绕着马左看看右看看的。 活脱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般。 殷止戈在和老板交接,看着钟小舒也离自己不远,于是很放心的让她自己呆着去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几个穿着马行衣服的人上前来,身手利落到钟小舒身边来,将钟小舒套在一个麻袋里捆走掉了。 马行本就没几个人,钟小舒连呼救都没发出就被带走了。 等到殷止戈回到马车旁边,只看见中小树的一只鞋落在了马车旁,而钟小舒却不知道去处。 殷止戈捡起那只娇小的绣花鞋,顿时脸色难堪了起来。 他不过才走了这一时,钟小舒就不见了? 心中的恐慌更甚,殷止戈当下就掉头往宫里去。 这事太蹊跷,他必须禀报皇上,让皇上封城! 第五百二十六章 他终于找到了她 钟小舒的脑袋嗡嗡的,刚醒,就被人粗暴的丢到了一辆马车上。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马车就已经飞奔向前。 “你们是什么人!放我出去!” 钟小舒喊完,这才发现马车里还有别人。 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尖锐的女子,她恶狠狠的威胁着。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小心我把你这张脸给划花。” 说着一把扯开套在钟小舒头上的麻袋,一把锋利的刀子已经放在了钟小舒的脸上,左右滑动。 “等到出城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给我发出什么声音,不然我就先宰了你,听见了没有?” 锋利的刀子已经移动到了钟小舒的脖子,她此刻哪敢还说其它反驳的话,连忙点头应下,装作一副害怕的样子。 只是马车半路却停了那个女子出去和赶车的男子交谈。 钟小舒在车里隐隐约约只听到什么城封了出不去,要主子进来之类的话。 那女子回到马车里,只看到钟小舒还是一动不动的呆着,只冷笑一声。 “你最好老实呆着,主子会到城里和我们会合,别想着逃跑,不然在你逃跑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钟小立刻又装作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头低着,蹲在马车的角落里,不再说话,心里却在想着逃跑的办法。 她要怎么告诉殷止戈自己被人绑架了呢? 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不会很着急? 马车一路绕来绕去,最后在一座小院前停了下来。 女子将钟小舒的手向后绑着,推着她下了马车。 钟小舒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想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却被那名女子察觉,恶狠狠的教训了几句。 等进到院子里才发现这不是个普通的院子,一进院子便是假山以及小径,院内也暗有玄机。 女子推着钟小舒走到一座庞大的假山前。 她挪动了假山前的一个小盆景,于是旁边的墙便向两边分开。 里面一片黑漆漆。 “发什么愣呢?给我进去!” 女子推了钟小舒一把,钟小舒一个重心不稳就摔了进来。 钟小舒进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是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里有一个博古架,博古架上还摆了一些小玩意儿。 在密室的中央,还有一张贵妃椅,贵妃椅坐着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灯光有些暗,钟小舒不太看得清她的脸。 那女子却从贵妃椅上起了身,径直走到钟小舒的面前。 “可还认得我?” 女子的声音很是动听,可钟小舒此刻却没有想倾听的欲.望,只觉得这人很是熟悉。 女子看着钟小舒一脸的不解,便知道她就是没有认出自己来,于是点亮了石壁上的灯。 密室内一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女子还是问着刚才那句话。 “可还认得我。” 这下钟小舒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我见过你。” 那个女人风情万种的笑了。 “记得便好,我还怕你忘了呢,你忘了,我便要加深加深你对我的印象了。” 钟小舒听得莫名其妙,只皱了皱眉。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女人走到博古架前,拿起一对玉如意轻轻的抚摸着道。 “不想做什么,只是你不觉得吗?这滚滚红尘实在太过无聊。” 钟小舒此刻还被绑着,这话一出她更迷糊。 “我可不觉得无聊。” 女子听到钟小舒的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这可不行,我一人觉得无聊未免太过孤单,我啊,得要做找个人做个伴。” 女子放下玉如意,走到钟小舒的面前,伸出手抚摸着钟小舒的脸。 “我想遁入佛门,得去找人做个伴呀。” 钟小舒被她弄得浑身不自在,一把挣脱开。 “你自己去便是,我与你并无关系。” 女子被挣扎开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啊,就是不懂事,今日.你觉得你不愿就真的不愿了吗? 人生十事,八.九不如意,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你是愿还是不愿。” 说完,那个女人就继续回到贵妃椅上躺起,也不再言语。 钟小舒只觉得这女子实在太过癫狂,说要拉自己遁入空门。 莫不成这古代也有传销骗人的? 可她钟小舒看上去是个傻瓜还是怎么的? 钟小舒陷入了沉思。 只见那女子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继而又淡淡的开口道。 “我们去做尼姑如何,听说,尼姑在断三千情丝之前,那过程可堪比壮士断腕惨烈多了。”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那场面,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钟小舒不觉得好笑,只觉得这女子怕是染上疾病了,恐怕自己说出什么话来会惹恼了她。 殷止戈回到了宫,向皇上说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一听钟小舒被抓了,当下发了怒,立即派人去协助殷止戈找到钟小舒。 城门被封起,皇上的暗卫也被抽了一小队。 而殷止戈则是带着军队到处搜寻可疑的踪迹。 密室内,方才威胁钟小舒的女子和那癫狂的女子耳语了几句,只见椅上的人一脸的不在乎。 “你退下吧,我知道会有今日的。” 女子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有说,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那女子盯着钟小舒,似乎是想要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你的小情郎马上就要来救你了呢,你现在可否与我说说,心情如何呀?” 女子的声音里无悲无喜,脸上更是面无表情。 钟小舒还没吱声,密室便被打开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便是殷止戈。 女子看着冲进来的人,也没有反抗,只是跟着他们走了。 殷止戈上前解开钟小舒身上的绳子。 “小舒,对不住,我来晚了,你受苦了。” 说完,殷止戈便疼惜的紧紧的抱住了她,心里只觉得愧疚的要命。 “没事,我这不好好的。”看殷止戈这般,钟小舒心里也觉得感动得很。 两人说了好一会,殷止戈确定钟小舒是相安无事的,才跟着军队带着女子回了宫里。 一路上殷止戈紧紧握着钟小舒的手,生怕自己再把她弄丢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对方的计划 那女人很快就被打入天牢,钟小舒听说这件事后也安心了许多。 毕竟一个天天神出鬼没,想着法子要害你的人在身旁,任谁都不会安心。 更何况这个女人的手端太多,让殷止戈和钟小舒几乎是防不胜防。 殷止戈更是每天都心惊胆战的,生怕这女人又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下绊子,再对钟小舒怎么样。 殷止戈刚从天牢中回来。 他去旁听了一下对这个女人的审讯过程,毕竟个女人对钟小舒实在是图谋不轨。 而且来历不明,殷止戈查阅了半天的资料也没查出她到底是何方人物。 钟小舒见殷止戈回来,迎了上去。 “累了吗?我给你准备了些解乏吃的小点心。” 殷止戈很是感动。 他的钟小舒是如此善良,怎么会有人费尽心思去害她呢? “嗯。” 殷止戈不介意在钟小舒面前暴露自己其实有些累的事实,毕竟钟小舒是他最爱的人。 在爱人面前暴露.点本性又算得了什么呢? 殷止戈接过钟小舒给的点心,一口一口的吃掉了以后,才扶着钟小舒坐下。 和钟小舒说起了今日自己在天牢听到的事情。 “那女人面对刑具面无惧色,而且她的身上确实是有些奇怪的东西。 我当时站的比较远,所以可能不受影响。 但站在她面前,离她很近的那个人,当时手上的鞭子明明抽过去了,但却没有抽到实处。 而且她也算被严刑拷打了,却依旧宁死不屈,什么都不肯说。” 钟小舒听的直皱眉,这听上去太不可思议了。 “你确定?” 殷止戈点点头。 “对,在场只有我离得最远,看的最清楚。” 钟小舒更加惊讶。 “你没有提醒他们吗?” “提醒了,可是他们不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因为在他们眼里,那个女人已是伤痕累累了。” 这就很奇怪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迷惑人眼。 “那她什么都没有说吗?” “她只说了她的名字,叫曼姿。” 曼姿这个名字听上去并不像中原人的名字。 钟小舒觉得曼姿可能是不是西川的姑娘,再加上她想起曼姿身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道这曼姿是会巫术之人? 没等钟小舒想透彻,曼姿这个名字却在钟小舒脑海里忽然放大。 她突然头疼起来,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眼前发黑。 “砰”的一声,整个人晕了过去。 殷止戈看到钟小舒晕了过去,顿时愣了,回过神来立马焦急的把陈大夫给叫到了府上。 陈大夫仔细的替钟小舒把脉,发现钟小舒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怕太子妃是之前受过刺激,却忘了,现在又见到或者听到,一时间受不了,所以才晕了过去。” 殷止戈听完这个回答,心中净是怒火。 方才他和钟小舒讨论的不就是那曼姿? 莫不成那曼姿真是在钟小舒体内下了什么毒? 不然为何钟小舒一提起她,就做出这么大的反应来。 正巧,钟小舒被陈大夫用银针刺穴唤醒。 她醒来后,猛地想起来自己之前被绑架的事,那个绑架她的人,正是曼姿! 钟小舒拉住殷止戈。 “止戈,我想起来了,我那天压根就不是在门口晕倒的” 殷止戈赶紧坐下,他也正觉得那事蹊跷。 “之前,青儿代替我去探望王妃,结果回来以后告诉我王妃晕倒的事情。 接着我就一人出门去看王妃去了。” 殷止戈点点头,这事青儿同他说过。 “我当时想劝马车师傅快一些,但那个马车师傅就是曼姿。 她趁我不备,用迷.药迷晕了我。 然后带我去了一个柴房里,我不知道那柴房是哪里的,只能从房间的布置判断出是个柴房。 而且曼姿用绳子捆住了我,绳子很紧,所以才在身上留下来那么深的印子。 曼姿见我醒来,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没有说话。 但曼姿却说了很多威胁我的话,还说这只是警告,下次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曼姿就又迷晕了我,再醒来以后,我就在府里了,也不记得这件事了。” 殷止戈听着心里一阵发寒,钟小舒在他顾及不暇的地方居然受了这么多苦! 殷止戈握住钟小舒的手,无声的安慰着她。 钟小舒则是淡淡的对殷止戈笑笑,怪不得她总是觉得那曼姿眼熟,原来之前绑架她的,就是那曼姿罢了。 殷止戈点点头,叫钟小舒好好休息,然后便出了房间。 他冷着脸,打算好好的查一查这曼姿的来头,竟然三番两次的伤害他的钟小舒! 只要是人,在这个世界上与其他人接触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 消息很快就传了回来。 殷止戈这才知道,这曼姿仿佛从一进西川国开始,就开始策划如何陷害王府,以及对钟小舒下手。 她先是混进了马车队里,随时打听着太子府里的消息。 几乎大半数人进出入太子府的时间都被曼姿掌握。 而王妃那边,曼姿也收买了王妃身边的一个负责送饭的小婢女。 准备完全以后,才开始计划,对钟小舒下手。 殷止戈将自己查到的消息告诉了皇上。 皇上接到了殷止戈传来的消息,并且又派人一一核对后,发现殷止戈所言不假。 当即也是勃然大怒,就要把曼姿打入天牢。 身旁的小德子提醒皇上,曼姿现在已经在大牢里头了。 皇上听完,怒道:“好啊,好啊,那就把她关着,不日之后处死刑!” 而钟小舒得了这个消息以后,也是在心中捏了把汗,这曼姿实在是太过于心思缜密! 连他们要做什么都猜测的准确,哪怕是皇上嘱托自己不要太接近王府,她都想到了。 这女人到底是有多深的洞察力? 这里可是古代,远没有现代那些个摄像头,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他们每一步猜的准确无误的? 想到这,钟小舒更是心底发寒,幸好她被抓住了,不然就跟个游魂一样潜在自己身边,实在是令人害怕。 而就在钟小舒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突然得到消息,皇上竟然把曼姿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第五百二十八章 赶紧把人放了 曼姿故意谋害王妃与太子妃,甚至还导致太子妃病重。 这样的罪名,居然就这么放了? 钟小舒百思不得其解,皇上是被曼姿给魅惑了吗? 居然就把曼姿当没事人一样,放出了天牢! 殷止戈那边也是十分疑惑,直接就带着钟小舒去找了皇上。 皇上原本也不想这么做的,但那个曼姿点名要见他。 负责审讯曼姿的手下全都不知道跟中了什么迷魂汤药一样,个个审完疑惑魂不守舍的。 皇上只好亲自去天牢去会一会了。 曼姿一见到皇上,便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原来她是边疆的公主,此次前来西川,也是瞒着她的父亲来的。 她还特意说了,若是她在西川出了什么事情,皇上和西川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皇上原本觉得曼姿只不过是回电小把戏罢了,不至于说能把人迷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但看曼姿如此胸有成竹,却又心生疑惑。 便私下派人去边疆询问,是否公主不见了。 得到的回信却是最近并没有看见公主在边疆。 边疆王甚至着急得很,他只知道公主现在平安无事,因为他定是会往边疆那消息。 皇上确定了曼姿的身份,顾忌到西川和边疆地区的安宁,只能让钟小舒和殷止戈暂时受些委屈。 把曼姿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皇上无权关曼姿在天牢,毕竟她压根就不是西川的人。 曼姿出了天牢以后,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更是在西川这得到可优待。 殷止戈和钟小舒听说后,钟小舒顿时扶额。 既然这曼姿没来过西川,那之前被绑架也是她疏忽才导致的。 要怪就要怪她出行太急了,身旁也不带个人,这才让曼姿有了可乘之机。 殷止戈倒是不这么认为。 毕竟钟小舒和曼姿无冤无仇,她却主动过来招惹钟小舒,要说错,那当然是全是曼姿的错。 钟小舒听了这话,沉了脸,“罢了,这事就如此吧,毕竟她是边疆来的,是客。” “可她对你怎么样,你也看到了。”殷止戈无奈,他可没打算就算了。 “大不了我以后躲着点,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她对你那样,我看不下去,我躲不了!”殷止戈撒气一般的说着,他最看不得旁人欺负钟小舒。 钟小舒叹口气,其实她说走一步算一步也只是无奈之举。 而没过多久,钟小舒发现曼姿对太子府的情况几乎是了如指掌。 她只要一出去,就能看到曼姿的身影,害的钟小舒是一天到晚只能躲在府里。 原本以为这样曼姿就没有了办法,毕竟她现在暴露了身份。 一个边疆的公主,潜入西川太子府中去谋害太子妃。 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就是曼姿公主先冒犯了西川,这样西川在日后两国交涉里也可以占据上风。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曼姿居然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说是为了两国友好建交,所以想和太子妃多多接触交流。 皇上面对这种正式的理由,也没办法拒绝,只好和钟小舒说叫她偶尔还是见一见曼姿为好。 可钟小舒一见到曼姿就头疼,不是那种情绪上的头疼,而是生理上的。 偏偏曼姿好像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见到钟小舒就要缠上去。 把钟小舒缠的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忍受。 钟小舒能忍,殷止戈可忍不住。 终于有一日,殷止戈亲眼看见曼姿拉着钟小舒要去宫里的御花园走走。 可还没出太子府,钟小舒就满头冷汗直下。 显然是为了忍住头疼才会那样。 殷止戈当下就火了,他快步走到曼姿和钟小舒面前。 他顾不得什么两国友好建交了,直接将曼姿狠狠一推,心疼的看着钟小舒,“没事吧?” 而一旁的曼姿被他这么一推搡,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钟小舒见到殷止戈这样,就知道他是真真气到了极致,不然也不会做出来这种事情。 当下顾不得头疼,“止戈,我没事,不过是去个御花园。” 殷止戈哪里听得进去,更何况这话当下就成了***,让他心中的怒火又翻了一番。 他媳妇都疼成这样了,这曼姿还跟看不到一样,这不摆明欺负人呢么? “来人,把这曼姿给我抓起来,什么建交,分明是对太子妃图谋不轨!” 殷止戈当下就让人把曼姿抓了起来,下人的手脚也利索,立马就把曼姿来了个五花大绑。 此时,皇上却收到了边疆的来信,说是要来西川拜访。 信里说是边疆那听说曼姿公主就在西川,所以他们便想来接回他们的曼姿公主。 顺便再来看看,能让曼姿公主留恋这么久的西川到底是有什么宝物。。 要是这边疆的人说来接人就罢了,皇上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什么,毕竟他事事都以平安为重,当然不会和边疆因为一个公主闹起来。 可这信里头一副猖狂的语气,似乎在说他们西川故意把人扣下来似的。 这让皇上顿时就冷了脸,他还没数落数落这曼姿在他们西川闹了什么风浪呢! 皇上无奈的皱着眉,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小德子喊了过来。 “小德子,你去查查那曼姿现在在哪,把她喊过来。” 小德子领命去查,结果没半天就跑回来了。 “皇上,不好了,这曼姿公主因为连连冲撞太子妃,已经被太子殿下一怒之下抓起来了,说是要好好审查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皇上更是头疼了,这曼姿还真是个麻烦精! “赶紧让太子那边把人放了,别给他们留下把柄。” 小德子领命,可还没出殿,就又有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 “诶,我说你这慌慌张张什么样子!” “是,是外头的人让我来禀报,边疆那边来人了,说是要拜见皇上!” “什么?你可没听错?” “没,没,小的没听错!” “遭了遭了。”小德子立马甩了甩手,这都什么事! 说罢立马转头就往大殿去,他得赶紧把这事给皇上说了,不然到时候连累太子殿下就完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简直是笑话 边疆的人动作很快,只过了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御书房的外面。 听见他们求见的消息,再想起刚才小德子的话,皇上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但再头疼他也不可能不见他们,他摆摆手吩咐旁边传话的太监。 “去将他们请进来。” 小德子站在一边,他犹豫了一下,在心里下了决定,正想说出自己的打算,边疆的人却已经动作迅速的走了进来。 一群人看似恭恭敬敬的给皇上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到边疆的人已经走了进来,小德子话到嘴边却只好咽下,一言不发的低头站在一边。 皇上表面上一副平和的样子,缓声道:“边疆王不必多礼,快请起。” 边疆王快速的站了起来,还没有等他说话,西川皇帝先发制人率先发问。 “边疆王来前也不和朕说一声,现在也不是纳贡的时间,边疆王此次前来西川,是想做什么?” 边疆王低下头看着地板,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回皇上,微臣这次来到这原由信上不都已经说了吗?” 他说到这里,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上。 “臣的女儿曼姿在不久离开了家,臣得到消息,她如今正在皇上的皇宫里,臣想带她回去,望皇上赶快将她请出来。” “这样啊。” 皇上的脸色不变:“她如今的确在朕这里,不过今天早上她离开出去玩了,朕现在派人去找,边疆王可能得等一会儿啊。” 皇上说完,也不等边疆王回答,立即转头看了眼一边的小德子。 “你快去找公主,找到了立即把公主请回来。” 看出皇上是想拖延时间,小德子眼睛瞄了瞄边疆王,二话不说,立即答应。 “是,奴才这就去。” 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边疆王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无妨,谢皇上隆安。” 不知道皇上能够拖多久,小德子不敢耽误,出了御书房后跑着向殷止戈的宫中前进。 幸好等他赶到殷止戈府里的时候,殷止戈还没有来得及对曼姿做什么。 此时的小德子已经满头大汗,却顾不得擦一擦,立即说。 “太子殿下,出事了。” 见殷止戈的视线转移来,小德子紧接着又说。 “太子殿下,你恐怕不能处理她了,如今边疆王已经到了皇上的御书房里,正向皇上要人呢。 要是他们的公主这次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两国之间会有大问题,皇上特地派让来接她,望太子殿下大局为重。” 从听到小德子的第一个字开始,殷止戈的眉心就轻轻皱起。 到小德子说完,他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看了。 见到殷止戈这样,小德子也有些心惊胆战,不过想到皇上,仍然坚持道。 “太子殿下,要惩罚这个女人的方法有很多。 可如今边疆王已经来要人了,我们不能不给面子,还望太子殿下好好考虑。” 殷止戈又岂是不知道这些道理的人。 可是想到钟小舒所遭遇的那些,让他就这么容易放过曼姿,他总有些恨意。 但皇上…… 想到如果不把曼姿交出去以后可能发生的种种,殷止戈闭了闭眼睛,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说。 “算了,你去把她带走吧。” 小德子一颗本来要跳到到嗓子眼的心听到这句话,终于落回了实处。 “是,奴才这就去。” 为了不让边疆王生疑,小德子走的动作很快。 带到曼姿之后就急急忙忙地领着她朝御书房赶。 等他带着曼姿赶到了御书房时,皇上也有一些招架不住边疆王接二连三的问题了。 如果不是拿他皇上的威严压着,恐怕他早就丢盔弃甲了。 见到小德子带着曼姿走了进去,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你看,边疆王,你女儿这不就是来了吗?朕还会拿她怎么样吗,你着急什么呢。” 边疆王转过头细细的打量曼姿,见他确实没有事情,他才转过头对着皇上笑了笑。 “这毕竟是我的女儿,臣担心几分也是在所难免的,望皇上不要介意。” 听到他这么说,皇上想到了曼姿这几天做的事情,心里不由得冷笑。 你女儿不对别人做什么就已经万事大吉了,你还当心别人对她做什么? 简直是笑话! 这样想着,他却没有说出来,只藏在了心底。 “怎么会,父母担心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朕也有孩子,可以理解迷。” 边疆王急忙行礼谢了恩,又回头问曼姿。 “曼姿,你这几天受皇上招待过的一定是乐不思蜀了吧,都不回去看父皇一眼!” 听到这个问题,皇上和小德子的心同时被提起,都或多或少有些担心曼姿说出对西川不利的话来。 大约是察觉到了两个人的想法,曼姿的目光扫过皇上,又瞬间转移对着边疆王一笑。 她缓缓道:“西川的人都很热情好客,女儿在这里很好,父王不必担心。” 听到这句话,皇上和小德子都放下了心。 虽然她这么说皇上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只要这曼姿没说错什么便好。 边疆王和曼姿互相问候过后,边疆王立即回了句。 “不过你已经在这里叨扰他们许久了,再留下去恐怕是不好,明天就和父王一起回去吧。” 听到边疆王的这一句话,皇上没搭话。 他也的确希望曼姿早点离开。 岂料曼姿竟然拒绝了,她笑着说。 “这里实在太有趣了女儿还想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曼姿说完,又看向皇上,“皇上不会介意的吧?” 此情情景之下,皇上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可能拒绝。 “当然不会,朕不得你多留一段日子呢。” 曼姿一心想要留下,边疆王也拗不过女儿,最后无可奈何一般叹了一口气。 “好,那就留下吧。” 御书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殷止戈的耳朵里。 在听到曼姿主动要求留下时,殷止戈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经过这么多的事,她想要留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派人去跟踪她,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况,立即向我报告。” 事实证明,殷止戈的猜测的确没错。 几日之后,殷止戈就接到了下属传来的消息,曼姿在半夜去了六皇子的府上。 第五百三十章 一道刀光闪过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钟小舒立即想起了前不久殷止戈中毒时,他们怀疑是六皇子所为的事。 “前不久你中毒的那事,咱们不是一直怀疑那六皇子么,她该不会是在和六皇子密谋什么事情吧。” 殷止戈也想到了此处。 不过他也并没有下定论,这件事情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不能妄自非议。 “确实,她主动要留下来,且对这几天发生的事一字不提,这的确有异,更别说她还去了六皇子府上。” 钟小舒点了点头,从听说曼姿主动要求留下来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此时,这种预感仿佛被证实一般,让她不由得有些烦躁。 “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可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对于曼姿的所作所为,殷止戈也厌恶不已。 他如今在意的人没有几个,钟小舒却是其中最不可缺少的。 每每想到曼姿做的那些事情,殷止戈就巴不得直接把她踢回边疆,一了百了了。 “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不过既然她想做什么,总有一天会露出狐狸尾巴嗯,我们也不必着急。” 说完,他见钟小舒一脸烦忧的样子,又补充了句。 “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不管她以后想做什么,就凭以前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我都不会放过她的。” 钟小舒当然相信殷止戈,若不是那边疆王突然到来,殷止戈早就把曼姿给收拾了。 她相信殷止戈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所以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殷止戈和钟小舒都以为曼姿是想对他们做什么。 可没有想到,他们却接到了个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钟小舒却待在家里懒懒的不想动。 殷止戈去处理事情了,所以家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倒也惬意,直到一个人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太子妃,大事不好了。”闯进来的是青儿,在闯进殿内后,她一边跪下,一边急急忙忙的看着钟小舒。 “刚刚从青川王那边传来消息,王妃中毒了。” 听到这个消息,钟小舒一下子就清醒了,坐直了身体,不可置信的反问。 “王妃中毒了?王妃怎么可能中毒,可有查清?” 青儿慌乱的点头。 “奴婢问过了,这件事是真的,王妃中毒的严重极了,太医花费了很大时间才抢救回来,眼下刚醒不久。” 听到这里,钟小舒哪里还坐的住,下了床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对青儿吩咐。 “快叫人备轿,我要去王妃那里。” 因为钟小舒一路催促,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青川王府。 下了娇子,经过禀告,钟小舒很快就见到了王妃。 王妃的脸色不太好,看上去就和之前难产刚愈时的一模一样,令钟小舒不由得觉得有些慌乱。 钟小舒心口狠狠地跳了一下,她三步并作两步到王妃的身边,着急的询问。 “怎么会中毒呢?有没有查清是怎么回事?” 王妃还很虚弱,吐出的气都是有气无力的。 她见钟小舒一进门就这样问,知道钟小舒是关心她,脸上荡漾出柔和的笑意,继而摇了摇头。 “还不知道,这件事还在查,现在都没有查出一个结果来。” 钟小舒直觉不对。 按理说,偌大的一个王府防范和各种检查应该相当严格才对。 可王妃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中毒了,这其中有一定有他们不知道的缘由。 王妃见钟小舒的脸色不断变化,知道她大概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笑了笑。 “也许是我自己的原因呢,你不要多想。” 钟小舒看了王妃一眼。 “这事显然不对,你这两天有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到钟小舒的这个问题,王妃一顿,紧接着她摇了摇头。 “没有发现不对,你放心吧,我也不是没有警惕心的人,要是发现不对,我现在还能躺在这里吗?” 王妃一边说,一边无奈地对钟小舒笑。 她也知道钟小舒是太过于担心她,才会问出这个问题。 虽然王妃这样说了,钟小舒却仍然有些不放心。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王妃无缘无故的中毒是说不通的。 她没有察觉到什么,也许是她忽视了。 这样想着,钟小舒又问。 “那你中毒是什么时候?中毒时身边有多少人?是哪些人?” 听到钟小舒这样说,王妃就知道钟小舒仍然不放弃。 她无奈的笑笑,不过倒也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中毒是在今天早上,当时我正坐在卧榻边休息,身边也没有一个人,不会有人有下手的机会的……” 说到这里,王妃忽然“呀”的叫了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坐在卧榻边,忽然感觉脚上痛了一下,当时因为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我并不在意,后来一会我就失去了意识,莫不是因为这个?” 听到这句话,钟小舒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也没有征求王妃的同意,直接掀开被子去看王妃的脚。 在看见王妃的脚的那一刻,钟小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王妃的脚上,赫然是两个不起眼的小点,旁边的皮肤还有些青紫。 是蛇毒。 这一瞬间,钟小舒再次想到了六皇子。 她斟酌了一下话语,正想对王妃说什么,王妃脸上却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舒,快让开!” 钟小舒还没有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地顺着王妃盯着的目光看过去,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窗口处爬着一条蛇,吐着信子,对她们虎视眈眈。 钟小舒完全反应不过来,眼睁睁的看着蛇越来越近,直到耳旁忽地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一道刀光闪过,那条来势汹汹的蛇已经被劈开成了两半。 钟小舒过了几分钟还惊魂未定,她看向刀的主人—— 是殷止戈。 只见他的眉目满是担心,他一把丢掉刀,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钟小舒身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焦急得很。 第五百三十一章 胆大包天的公主 “没什么事吧?” 殷止戈来的很及时,钟小舒摇了摇头。 “我没事。” 在钟小舒回答的功夫,殷止戈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遍钟小舒。 确认她是真的没事后,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慢慢的落了下来。 “没事就好。” 殷止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有阴寒一闪而过。 也不顾还吓得没有回过神来的王妃,他继续道:“这件事也该好好的解决解决了。” 在离开青川王府后,殷止戈就将这件事告诉了皇上。 皇上在听见这件事时,顿时怒不可歇,他压抑着直冲心头的怒气,厉声吩咐一边的人。 “来人,去把六皇子给我请过来。”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再联想到今天早上王妃中毒的事,六皇子在听见皇上请他时,也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特地向来请他的太监打探了一番,在得到一个模糊的答案后,心里面咯噔一下,心惊胆战的跟着太监去了御书房。 在进去御书房后,六皇子还没有来得及行礼,迎面就丢来了一个茶杯。 六皇子下意识的避开,还没有等他跪下,就听见皇上怒极的声音传来。 “孽子,你自己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即使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六皇子在听见皇上的这一番话时,心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他飞快地跪下。 “皇上儿臣冤枉啊,儿臣什么都没有做。” 皇上冷笑一声。 “那你养一屋子的蛇是做什么?今天早上还恰好有蛇去咬王妃和太子妃!你敢说这件事不是你所为?”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皇上这一发怒,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声,生怕牵连到自己。 六皇子急忙辩解。 “皇上,儿臣确实是养了一屋子的蛇,可那仅仅只是儿臣的爱好,儿臣从来没有拿它们做过什么坏事。 更何况要是我做的,我会把这件事做得这么明显吗? 父皇,您相信我。” 皇上又未尝不懂得这些,只是他现在怒极了,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而最有嫌疑的六皇子就成了这个炮灰。 皇上怒气不减,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发出的声音在店里回响,殿内的人不约而同的同时跪下。 皇上直勾勾的盯着六皇子。 “既然如此,你养什么蛇?不知道蛇会害人吗?” 说完这句话,皇上也不给六皇子反驳的机会,直接对着一边跪着的小德子吩咐了句。 “朕就不信今天还治不了你了,来人,去把六皇子的养蛇的地方给烧了,别让朕再看见他养一条蛇!” 皇上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容辩驳。 小德子怜悯的看了六皇子一眼,立即领命:“是。” 眼睁睁的看着小德子离开,六皇子什么都不敢说,一个劲地匍匐在地上,连抬头看一眼皇上都不敢。 人走了,皇上的怒气却还是不减,不过比起刚才他还是冷静了一些。 正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殿外一阵喧闹。 “公主你不能进去。” “让开!” “公主,没有皇上的吩咐,谁也不能进去。” “……” 杂七杂八的声音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嘈杂,这让皇上皱了皱眉,看向门口。 这时候,一直被拦着的曼姿也终于冲进了大殿,在看见皇上的那一刻,她也不行礼,上来就问了句。 “皇上,你要杀了六皇子的蛇吗?” 皇上皱了皱眉,正想斥责她不行礼,又咽了下去。 “是又如何?” 看着冲进来的曼姿,六皇子心里又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刚想让这个女人住口,可是还没有等他开口,曼姿已经出声了。 “皇上你就这么没有出息,是吗?” 在说这话时,曼姿的语气中尽是嘲讽。 殿内的所有人在听这话时立即低下了头,如果有可能,他们恨不变成空气。 皇上没有说话,胸口剧烈的起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曼姿说到这里仍然不满意,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皇上。 “查案就查案,你有证据吗? 如果没有证据,你拿六皇子的蛇出什么气,那些蛇是无辜的。 你就这么没有出息,拿一群蛇出出气吗?” 皇上听到这,终于是忍无可忍,他正想不顾曼姿的身份,直接让人把她给抓起来。 而这时候,一旁始终没有出声的殷止戈终于开口。 “来人,曼姿公主当场顶撞皇上,把她给抓起来。” 说完这话,护卫冲了进来,而曼姿被抓住后仍然不服气,想要反驳什么,殷止戈见状,又补了一句。 “把她的嘴巴也堵起来。” 这下曼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呜呜的不得发出声音。 而此时坐在高座上的皇上也站了起来,他一手扶住桌子,怒气冲冲的看着那曼姿。 “朕今天还真是对边疆王的家教开眼了!” 说完这句话,皇上也不看其他人的反应,仿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忍着怒气甩袖而去。 自始至终,他也没有说过要怎么样处理曼姿。 在皇上走后,一屋子的人陆陆续续的有了动静。 殷止戈视线轻飘飘的扫过六皇子等人,然后对押着曼姿的侍卫吩咐道:“跟我走。” 六皇子低着头,眼睁睁的看着曼姿被带走,一句话都没有说。 殷止戈带着曼姿去找了边疆王。 一路上,曼姿试图挣扎,可最终都被殷止戈给绑的更紧。 殷止戈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边疆王在花楼里喝酒呢。 因此他不顾一路上众人的视线,直接带着曼姿就到了花楼。。 浓烈的胭脂味让殷止戈皱了皱眉,在挡住第四个姑娘的示好后,殷止戈这才找到了边疆王。 在他们看见边疆王时,边疆王正笑嘻嘻地跟旁边的人说话,怀里还搂着一个。 此时的殷止戈正一把把要靠近他的姑娘甩到了地上,因为动静太大,边疆王也一边笑一边将视线移了过去。 在看见被制服住的曼姿时,他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殷止戈直接一把拽住曼姿,将人丢进了边疆王怀里。 殷止戈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给边疆王提个醒,你最好赶紧带着你女儿走,不然我就别想再离开西川!” 第五百三十二章 送客 “呵,你们西川不欢迎我曼芎,寡人还不愿意待下去! 若不是寡人的女儿一定要待在这里,你以为寡人稀么?”曼芎嘴硬道。 就在他准备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殷止戈的剑直直的指向了他的脖子。 “本太子警告你,不要如此污蔑我西川! 这本就是你的女儿三番四次做出有损我皇家颜面的事情。 若不是如此,本太子也不会做出有损西川与边疆利益的事情!” 殷止戈的脸上毫无波澜,但是当曼芎与他的视线交错之后,曼芎瞬间就打了个寒颤,连带着酒意也消散了不少。 见他一直不说话,殷止戈还以为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心情变得更差了,满脸不耐烦的盯着醉醺醺的曼芎。 “本太子再问最后一次,你们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剑又逼近了对方的脖子。 眼看着剑锋马上就要带走自己的小命了,曼芎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刚刚那般猖狂。 “你别激动,我们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说着,他就用手轻轻的把剑往边上挪了几分,。 认它伤害不了自己的性命之后,马上就用眼神示意自己的随从。 毕竟是曼芎带过来的人,而且他们早就看不惯殷止戈目中无人的样子了。 所以等曼芎的眼神到位之后,他们直接上前将殷止戈团团包围。 “边疆王,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的处境,殷止戈冷冷的问了一句,面无表情。 “什么意思? 就是你双眼看见的意思,莫不是太子殿下的眼神不好,所有的东西都看不见么? 如若这样,那不如让寡人把你的眼球挖出来给你好好擦一擦!” 曼芎满脸挑衅的说道。 看着变脸如此迅速的曼芎,殷止戈不禁嗤笑了一声。 原本还想同他们周旋一番,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这样想着,他默默的握紧了手里的剑,然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与他们厮杀起来。 边疆的人是出了名的野蛮,一个个的战斗力都出奇的强。 况且现在他们人多势众,更是不把小小的殷止戈放在眼里。 见状,殷止戈提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因为对方人多势众,即使殷止戈有一身的本事也不能奈他们如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俘虏。 “呵,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子,也敢在寡人面前叫嚣!” 说完,边疆王往他的胸前用力的踹了一脚。 殷止戈原本想反抗,却被他们的人死死的摁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任由曼芎羞辱自己。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殷止戈,曼芎感觉自己的心情瞬间就好起来了。 他大手一挥,然后搂着曼姿满腔喜悦。 “回边疆。” 说完,他就往门口走过去,只留着一群侍卫在后面面面相觑。 这个西川太子是带走还是留在这里? 在前面大摇大摆的走了好一会儿,曼芎才发现自己的人并没有跟上来,无奈,只好返回去。 “怎么,在西川呆久了都走不动道了,连寡人的话也敢不听么?” 等他原路返回之后看见他们还呆在那里,曼芎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侍卫在一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有侍卫头子敢说话,“回王,卑职只是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位……” 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殷止戈了。 “既然他如此冒犯寡人,那现在就直接把他带回边疆关押,寡人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最后一句话是他对殷止戈说的,说完他就去驿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启程回边疆。 太子府。 “太子妃娘娘,不好了,太子殿下跟边疆王那边起冲突了,现在边疆王正带着殿下往城外走,看样子他们是想把殿下带去边疆啊!” 青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原本她奉命去城中采购胭脂,谁成想她还没买到胭脂就看见自家殿下被边疆王的手下五花大绑,扔上马背后往城门的方向过去了。 正在做女工的钟小舒听到侍女说的话之后一不小心把手给扎破了。 她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侍女,“你说的话可都当真?” “回太子妃娘娘,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谁敢拿太子殿下的安危开玩笑啊!” 说完,青儿的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了。 “是边疆王抓的人吗,你可看清楚了?” 钟小舒不死心的问道。 “回太子妃娘娘,奴婢亲眼所见,绝无虚言。” 话音刚落,钟小舒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就往大殿的方向走过去。 此时,皇上定在那边批改奏折。 果不其然,她刚走进就看见小顺子在门口候着。 她连忙上前,然后心急如焚的问道:“小顺子公公,请问一下陛下是否在殿内?” “回太子妃娘娘,陛下正在跟颜将军讨论要事,若您没什么重要的事还请稍后再过来吧。” 小顺子恭敬的说着。 原本钟小舒就很焦急,听到他不让自己面圣,她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公公,太子殿下被边疆王抓走了,若是他们离开了京城,那就太子殿下的性命更是堪忧啊,还请您让我进去。” 刚开始的时候小顺子知道钟小舒会有事情禀报,但是没想到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听她这样一说,自己也开始慌了。 若是因为自己而害了太子殿下,那么他即使有九条命也不够用啊! 这样想着,小顺子急忙进去禀报,没一会儿,钟小舒就进去了。 小顺子已经把自己所了解到的殷止戈的事情跟皇帝说了一遍。 所以钟小舒一进去就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求您救救他吧!”钟小舒声泪俱下的说道。 “这件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你先别慌,我马上就派人去截断他们都去路。” 皇帝说着,又愤怒的拍了拍桌子。 “这边疆王,还真是目中无人,和他那个女儿一个德行,好啊,我非让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颜将军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着钟小舒,还没来得及开口,钟小舒就说话了。 “陛下,臣妇恳请同颜将军一起去救止戈!” 话音刚落,颜将军也马上跪了下来。 “末将愿意同太子妃娘娘一同去营救太子殿下!” 看着面前跪下的二人,皇帝只得点了点头。 第五百三十三章 死亡一线 两人得到皇帝的允许之后,一刻都没有耽搁,骑着两匹马就直接往城门的方向飞奔过去。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颜将军突然放慢了速度,然后小声的说了句。 “太子妃娘娘,末将感觉这里有一丝不对劲,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是吗?但是这里看起来很正常,并没有哪里不对劲的,莫不是颜将军太过谨慎。” 钟小舒说完,手里的鞭子往马屁股上一抽,随即加快了速度。 颜将军见了,默默的叹了口气,扫了一眼过于平静的周围,然后加快速度往那边钟小舒的地方赶。 到城门口的时候,钟小舒隐隐约约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远处走去。 看着还未走远的人群,她感觉自己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点。 “颜将军,你看那是不是边疆王的人马?我们快追上去吧!” 说着,她也不等颜将军的回复,自顾自的就往那边跑过去。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马,钟小舒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刚准备加速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即又出现了颜将军的声音。 “太子妃娘娘,小心!” 颜将军的话音刚落,他们俩就被不知从哪窜出来的一群人给团团包围了。 “无论你们是何人,本妃奉劝你们快点让开,现在有要紧的事情……” “等的就是你们。” 为首的人说着,然后就开始同他们俩周旋。 人群的包围让钟小舒和颜将军不自觉的挨在了一起。 他们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形势,一边小声交谈。 “这些人看起来不是西川的人马,应该是边疆王留在这里用来拖住我们的人,而且这么久了他们也没有动手,看来只是想拖延大部队离开的时间。” 颜将军冷着脸分析道。 钟小舒点了点头,她看着渐行渐远的人马,心急如焚。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止戈陷入危险,就算我今天死了,也要杀出重围!” 说完,钟小舒就直接杀进了人群。 对方似乎是没有料到一介女流会主动出手。 刚开始是愣住的,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然后开始针对钟小舒和颜将军二人。 就在两人快扛不住的时候,城门口突然来了一波人。 “太子妃娘娘,属下救驾来迟,还请恕罪!” 领头的人说着,然后马上就投入了这场混战。 有了他们的加入,钟小舒感觉自己瞬间就轻松了很多。 她给颜将军使了个眼色,然后又大声的对西川的将士说道:“本妃去救太子殿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她就往边疆王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颜将军赶忙追了过去。 看着他们离开,很多边疆王的战士直接就扑过来阻拦,结果直接被西川将士拦腰截断。 看着一点踪迹都没有的前方,颜将军是前所未有的心累。 “太子妃娘娘,边疆王已经带着太子殿下逃走了,咱们是继续追还是回去禀告皇上再做打算?” “追!” 钟小舒毫不犹豫的说着,然后往马的身上用力的抽了一鞭。 无论前方有多危险,只要殷止戈在,她就毫不畏惧。 看着钟小舒这么坚定的一直,颜将军也被她震慑到了,急忙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不得不说边疆王的策略还是有用的,他派遣过来的一群人拖了很多时间。 眼看着西川里自己越来越远,钟小舒丝毫没有留恋之情。 反倒是颜将军一直往后看,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颜将军,若是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殿下那边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钟小舒似乎是看穿了他心里所想,善解人意的开口道。 毕竟前路漫漫,又不在自己熟悉的人身边,若是遇到危险…… 钟小舒跟殷止戈一起,对其他的毫无留恋,但是颜将军不一样。 “没事的,太子妃娘娘,末将一定会同您一起救回太子殿下。” 颜将军满脸坚定的回答道。 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西川已经从触手可及到毫无踪影了,反倒是沙漠离她们越来越近。 过了许久,快精疲力尽的时候,两人终于看见了疑似边疆王踪迹的那群人。 “颜将军,本妃就先过去了。” 钟小舒满脸斗志的说着,然后大喝一声“驾!”随即绝尘而去。 颜将军也不甘落后,马上就追了上去。 边疆王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靠近,眼见着快跟上的时候,他突然转变了移动的方向,朝着另一个地方过去。 钟小舒也看见了这一转变,她也不顾颜将军的阻拦,毫无顾忌的就跟了上去。 眼见着快到的时候,沙漠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这让钟小舒等人不得不停止了脚步。 “太子妃娘娘,这风沙太大了,咱们根本无法前进,还是等风稍微小一点再追吧!” 颜将军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捂住眼睛说道。 钟小舒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默默的停止了脚步。 原本以为这风沙刮一会儿就停了,但出乎他们所料,这风沙并没有停止了的意思。 反倒越刮越大,最后直接在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 看见这个之后,钟小舒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急忙后退。 “快跑,这是沙漠漩涡,若是卷进去了就毫无生还的可能!” 说完,她就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往后退。 可是已经晚了,颜将军的马也受到了惊吓,开始胡乱的跑。 颜将军一个不留神就掉在了地上。 “颜将军!” 钟小舒惊呼,随即跑上前去想要救他。 “太子妃娘娘,您快走,不要管我!” 看着渐渐逼近的钟小舒,颜将军满是无措,他并不想对方因为救自己而丧命。 钟小舒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过来的速度更快了。 就在她快抓住颜将军的时候,风速猛地加大,让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眼瞅着漩涡离自己越来越近,钟小舒渐渐的放弃了挣扎。 漩涡大概离自己还有一米远的时候,钟小舒开始闭上眼睛,静等着死亡的到来。 “小舒!”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 钟小舒还以为这是幻觉,并没有理他。 “小舒!” 那人的声音愈发焦急,然后冲过来握住钟小舒和颜将军的手就往前奔。 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手腕处却传来了一阵温热。 钟小舒睁开眼睛一看,眼前的人,是殷止戈! 第五百三十四章 卑鄙无耻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钟小舒瞬间就愣住了。 “难道是因为我的执念太深所以上天决定死前给我一个惊喜吗?” 钟小舒自言自语道,然后手缓缓的伸向了殷止戈,继而喃喃,“如若是这样,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听着钟小舒的胡言乱语,殷止戈感觉心中百味杂陈。 他刚准备说话,就被一旁跟风沙苦苦作斗争的颜将军打断了。 “太子殿下,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漩涡!” 颜将军的话让钟小舒瞬间就清醒了,她细细的感受手腕处传来的温热,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 “止戈,你怎么过来了?” “我刚从曼芎那边跑出来就看见你们卷入沙漠漩涡了,我先救你们出来。” 说完,他一手拉着钟小舒,一手拉着颜将军然后奋力的往后退。 眼看着风速越来越小,殷止戈立马把他们俩往外拉。 就在快到安全区域的时候,风速突然加大,三人差点就被卷入了风沙。 还是殷止戈眼疾手快的躲在了一个石头后面这才避免卷进去。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把我放开吧,若是这样坚持下去,咱们三个谁也出不去。 若您放开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颜将军说完就开始挣扎。 原本殷止戈的体力就有所不支,现在颜将军又奋力的挣扎,很快他就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下去了。 “颜将军,本太子命令你不许挣扎,要死咱们三个一起死!” 殷止戈说着,然后又开始拉他们。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的时候,风沙猛地就停了下来。 三人抓紧时机赶快往边上跑,这才躲过了一劫。 “再休息一会儿就该赶往西川了,毕竟这里是沙漠,万一曼芎的人追回来那咱们就完蛋了。” 殷止戈喘着粗气道。 的确,放眼望去,四周全是沙漠,周围连个树木都没有。 万一曼芎的人杀个回马枪,他们连躲的地方都没有。 “止戈,我已经休息好了,咱们快回去吧。” 钟小舒满脸心疼的看着他说道。 见她这样说,颜将军也迅速站起来,气势昂扬,“末将也休息好了。” 毕竟他和殷止戈都是习武之人,所以他们都可以很快的整理好。 殷止戈看着强装坚强的钟小舒,心里很不是滋味,“小舒,你真的可以启程了吗?” 看着他满脸关心的神情,钟小舒的心里淌过了一丝暖流。 “我没事的,止戈,咱们快走吧,争取天黑之前到西川。” 说完,钟小舒麻溜的就站了起来,然后挽着殷止戈的手就往前走。 他们一路向北,眼见着就快走沙漠的时候。 身后突然有一阵马蹄声,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很默契的往前跑。 “呵,你们要去哪啊?”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曼芎又是谁。 他一说完,然后大手一挥,自己的将士就把他们团团包围。 “哟呵,这不是太子妃娘娘嘛,原本我们只是来追殷止戈罢了,没想到还能碰上你。 真是太好了,本来我还在惋惜没抓到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送死了!” 曼姿从曼芎的身后缓缓走出来道。 “曼姿,你得意的太早!” 殷止戈一边把钟小舒推到自己的身后,一边说道,眼里满是杀意。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把曼姿杀了! 曼姿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止戈等人,眼里满是不屑。 “那就来试试看,本公主得意的到底早不早!” 话音一落,边疆王的士兵抽出剑就往三人刺去,随即开始了混战。 因为颜将军和殷止戈都是习武之人,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勉强应付。 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还要分心去保护钟小舒,很快他们就落了下风。 “听本公主一句劝,速速投降吧,你们反抗也是徒增伤疤。” 曼姿满脸无所谓的说着。 “你休想!” 颜将军红着眼睛说道。 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于边疆的人。 “那你们就试试看。” 曼姿说完,然后朝着自己的将士道:“活捉这三人,若是成功,回去之后便奖励你们三天三夜喝酒吃肉!” 果不其然,将士们一听到这句话,斗志瞬间就爆发了。 没过几分钟,三人就被他们生擒了。 看着被摁在地上的三人,曼姿发出了极其丧心病狂的笑声,曼芎见了心情也很是不错。 “果然,中原人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说完,他就大手一挥。 “把他们带上,启程回边疆。” 一路上,曼芎和曼姿走在最前面,中间的是被俘虏的三人,最后面的是士兵。 钟小舒和殷止戈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但是颜将军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脸上气的通红。 “太子殿下,是末将无能,让您陷入这种境地。” 颜将军说着,眼眶里竟然有泪水在打转。 殷止戈没发现他的异样,但是他也宽慰道:“这件事情不怪你,是边疆的人卑鄙无耻!” 他的话音刚落,部队就停了下来,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在了地上。 殷止戈一抬头就看见一双脚朝自己缓缓走过来。 “呵,卑鄙无耻又如何,反正寡人已经捉到你们了。 劝你们的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一会儿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曼芎说着,然后又解气的往殷止戈的背上踹了一脚。 殷止戈闷哼了一声但也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曼芎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看着殷止戈受伤,钟小舒的脸上满是心疼。 她急忙爬到殷止戈的身边,然后担心的问道:“止戈,你没事吧!” “没事。”殷止戈摆了摆手道。 听见了女人的声音,准备离开的曼芎马上就回过头来。 他看着身材姣好的钟小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殷止戈瞬间就捕捉到了他的这个变化,连忙把挡在钟小舒的前面。 “还请边疆王自重!若是你逼急了我,那么后果自负!” 殷止戈的眼神里满是杀意,曼芎感觉自己的后背一凉,但是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想法。 “咕。”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 “将士们,为了犒劳大家这些天的努力,从今天起连续三天在军营里喝酒吃肉!” 曼芎满脸激动的说着,然后又看向地上的三人。 “你们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天牢吧!” 既然得不到手,那你们就给我饿着吧,能活活饿死最好。 这样想着,曼芎感觉自己的心里瞬间就畅通了。 听见他这样说,将士中的一个将军马上就走出来道:“陛下,他们好歹也是西川的太子,身份显赫,若是这样关进天牢怕是有些不妥。” 曼芎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又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最终点了点头。 “也是,那就让他们住最差的房子,但是不要给他们吃饭!” 说着,他就大步往军营里走了进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有暴力倾向的王 夜色渐浓,牛羊肉也准备好了,将士们都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聊天,好不快活。 与此同时,军营的角落。 “若不是因为将军让我在这里守着你们,那我也会到那边吃,现在因为你们,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吃大喝!” 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说着。 他越想越气,但是碍于他们的身份,那人也只敢拿着颜将军出气。 一脚踹倒颜将军之后,那人才解气的坐在一旁。 然后看着远方的篝火,眼里满是渴望。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这里。 “颜将军,你没事吧?”钟小舒有气无力的问道。 他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加上今天一路的舟车劳顿,早就饿的没了力气。 “末将没事。” 颜将军费力的坐起来,然后满脸沧桑的回答。 他的话音一落,三人瞬间就沉默了下来,默不作声。 突然,角落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颜将军和钟小舒没有发现,殷止戈却感受到了。 “是谁在那?” 角落里的人似乎没有要出来的打算,但是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三人的心也都提到嗓子眼。 就在殷止戈准备从地上拿起小石头砸过去的时候,草丛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头。 她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才提着一包东西走到关押殷止戈他们的房间旁边。 “这是给你们的,快吃吧,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小女孩说完,就把手上的东西拿进去,然后转身就跑了。 三人看着跑远的小女孩,又看了看地上的食物,不禁咽了口口水。 肚子叫的也更厉害了,但是谁也没有去拿的意思。 “太子殿下,您怎么看?” 颜将军率先问道。 “一个小孩子,应该没有别的企图,再说了,若是他们想毒死我们,用不着这么费劲。” 钟小舒说着,然后拿起那包东西就打开了,作为一个女人,她始终觉得一个小女孩不会有恶意。 东西应该是刚烤熟的,还是热乎的,钟小舒一打开香味就弥漫到整个房间,颜将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钟小舒失笑了一声,然后就把食物分给了他们。 颜将军拿起食物就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殷止戈在确认食物里没有其它的东西之后也开始吃了起来。 食物的分量虽然不多,但是三人吃的也很尽兴,在解决完最后一块肉之后,他们都躺了下来,然后开始小声聊天。 “一般来说军营里是不会有小孩子的,怎么这里会有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啊,而且看样子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颜将军小声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小女孩很善良,跟其他的人不一样。” 钟小舒回答道,她的脑袋里满是那小孩子害羞的模样。 一旁的殷止戈并没有加入他们都谈话,只是抱紧钟小舒,然后看向窗外。 不久,房间里就传来了一阵阵均匀的呼吸声。 第二天晌午,三人才渐渐转醒,然后看向屋外,又是一阵阵的沉默。 屋外的守门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周围都没什么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他们三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一直盯着那个草丛,果然,昨天晚上来送食物的小孩子又来了。 她像昨天晚上一样把东西放在门口,正准备走的时候,钟小舒叫住了她。 “小朋友,这里是军营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钟小舒的语气里满是温柔。 那个小孩正准备走,听见她的声音犹豫了几番,还是返回到房间旁。 “因为我爹爹是个将军,他把我带过来的,我就来了。” 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钟小舒正准备继续问的时候,突然看见曼芎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小姑娘,你快走。”钟小舒焦急的说道。 但是为时已晚,曼芎早就看见她了,他三两步走到小女孩的面前,然后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把她提起来,大声吼着。 “好你个小兔崽子,寡人已经下令不准给他们送吃的,你还跑过来给他们,寡人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曼芎的声音里满是威严,把小女孩吓的眼泪都出来了。 但是她并没有哭出声,一旁的钟小舒见了,满是心疼。 “曼芎,你好歹也是个王,怎么可以这样对一个小孩子,如此稚子你也下得去手,不觉得有失身份吗!”钟小舒愤怒的质问道。 她的质问却让曼芎不怒反笑,“寡人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不听寡人命令的人是什么下场。” 说罢,他把手里的酒瓶往地上重重一摔,作势就准备对她动手。 钟小舒见他这样,心底一沉,戒备地盯着他。 但是曼芎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手掌快落下去的时候,突然从后面跑过来了一个憨厚的男人。 “求陛下恕罪,小女不懂事,还请陛下饶她一命,以后末将一定会好好教育她的!” 将军跪下来苦苦哀求,可曼芎的表情丝毫没有松动。 后来他被将军搞烦了,直接把小女孩往地上一扔,然后照着将军的手上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看你养的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寡人不打死你!” 曼芎醉醺醺的说着,脚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 小女孩见了连忙上前阻止,拿起一旁的小石子就往曼芎身上砸,一边打一边哭,“不要打我爹爹,坏人,不要打我爹爹。” “安安,快退下!” 看着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将军惊恐的眼里满是惊恐。 但是已经晚了,曼芎直接走到小女孩的面前。 刚准备打她的时候,将军一把把女儿抱过来护在自己的怀里。 曼芎见此,心里更是气愤,抬脚有是一顿踹。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以及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周围没有一个人敢拦。 良久,曼芎终于打累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轻瞥了一眼地上的人。 “若有下次,直接斩首。”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第五百三十六章 战火再次点燃 侍卫恭恭敬敬的站在西川皇上面前,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将调查出来的事情告知于他。 “陛下,属下从边疆日夜兼程赶回来,只是为了向您禀告一件事情。” 皇上看到派出去的侍卫回来,便是放下手中的奏折。 他望着面前站着的侍卫,略微紧张的开口询问,“可是太子和太子妃出了什么事情?” 他自然是在意殷止戈和钟小舒的,不管怎么来说,他都亏欠了他们很多。 所以不论如何,也是想要保证他们的安危不受到威胁。 “是那边疆王,他一直都在虐待太子太子妃,还有颜将军,甚至是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侍卫说完话以后,又是低下头去。 他回想起自己暗中观察到的事情,都是感觉到有些痛恨。 更何况是面前这个作为太子殿下的亲生父亲的西川皇帝。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狠狠地锤在桌子上,满脸都是愤怒。 “岂有此理,这一个小小的边疆王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 若是不好好的教训他,恐怕以后谁都能够爬到皇室的头上来为虎作伥。” 西川皇帝越想越气,整个人脸上都是愤懑。 他恨不得现在就赶到边疆去,质问那曼芎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论怎么来说,殷止戈都是西川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钟小舒是西川人人敬重的太子妃娘娘。 颜将军更是为西川立下汗马功劳之人。 他们哪来的胆子,哪来的本事虐待他们? 想到自己的子民现在正在遭受着虐待,西川皇帝当即想都没想的就直接亲自率领着军队出征。 他许久没有御驾亲征,就算是已经上了些年纪,但是在征程中依旧能够吃得消。 可是那边疆王曼芎早就已经猜测到西川皇帝会派兵出征。 他早早的在路途之中设下了埋伏。 目的就是在看到西川的军队出现的时候,一群高大的骑兵就直接冲上前去,好将所有的西川人屠杀殆尽。 而这计划也奏效了,只见他们已经将人给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将军板着一张脸,冲着西川皇帝一行人喊道。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如果现在就放下武器投降的话,或许还能够有生还的可能。 但是如果你们誓死抵抗,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们狠心。” 就算是听到了他们这般威胁的话,西川皇帝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不论怎么来说,他都是西川堂堂正正,高高在上的皇上。 又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蝼蚁一般的人的威胁感觉到畏惧? 他冷笑了一声,直接开口命令着手下的士兵们。 “西川的将士们听令,我们只需要将所有的边疆军队灭掉,迎接太子殿下回宫。” 边疆王曼芎留下设置陷阱的骑兵不算多,与西川皇帝身边的士兵们比起来,仅仅占了十分之一。 可是想到边疆王的命令以后,就算他们有所畏惧,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战。 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周围全部都是打打杀杀的声音。 西川皇帝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气势却不输,他率领着整个军队打仗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没过多久,边疆的骑兵就彻底的消失了。 大片大片的人都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遍地都是尸体。 而鲜血早就已经汇聚成了河流,味道刺鼻得很。 不过对于此刻的西川皇帝来说,只要能够尽快的将殷止戈和钟小舒救出来,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只是这满地尸体,他看着也会觉得痛心疾首,毕竟他极力维护国家和平,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可能暴力制裁。 而对于这些士兵们来说,他们都知道殷止戈的好。 西川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自然不能被边疆王虐待了。 他们不论如何都会拼尽全部力气带回太子殿下。 边疆王显然是没有想到西川皇帝竟然会是这么果决的人。 在得到西川皇帝亲自带领着西川军队灭了他的骑兵时,他整个人都是愤怒的。 他把手里的剑猛地一甩,一双眼睛气的通红。 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出兵将那得意洋洋的西川皇帝以及他身后的西川军队杀了。 战火再一次被点燃,西川皇帝已经带领着军队来到了边界处,再向前走不远的路,就是边疆地域。 而在那里,就是边疆王的地盘,只不过现在西川皇帝什么都不在意,他只是下定决心要带钟小舒和殷止戈回去。 曼芎站在不远处,他穿着一身盔甲。 就算是在浩浩荡荡的西川军队面前,表露出来的也是一副英勇无畏的模样。 他向来都是野心勃勃的,自然也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的边疆王,他最爱的莫过于征战四方。 西川皇帝早就已经对这边疆王曼芎动了杀心,战场上的杀戮无尽,每个人都杀伐果断。 一场大战被打响,可是边疆王手下的人远远不及西川皇帝带领的精兵。 没过多久,边疆王手下的军队彻底的被杀光了,只剩下一个身受重伤的边疆王曼芎。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西川皇帝以及西川的士兵竟然能够有这样强大的能力。 不过他现在为了能够活下去,也是不得不在西川皇帝的面前服软认输。 “西川皇帝,我知道这件事情是我的错,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能够放我一马。” 曼芎吐出了一口鲜血来,又是狼狈不堪的爬到西川皇帝的面前去。 他试图想要挽留什么,希望西川皇帝不要太过于狠心,真的将自己给杀了。 可是在西川皇帝看来,这边疆王曼芎是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人物,。 根本就瞧不起这种贪生怕死之辈,也是认为曼芎这种人继续活着就是苟且偷生。 “边疆王,你不觉得你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吗?” 说罢,西川皇帝不紧不慢的走向前,在边疆王曼芎的面前停下来。 他俯视着面前狼狈不堪的曼芎,而后又是对着他冷笑了一声。 满脸都是不屑一顾的表情,在他看来,曼芎这种人是完全不值得一提的。 成为他的对手,都让他感觉到反感。 第五百三十七章 内心的焦灼 边疆王艰难的向前爬了两步,他伸出手去拽着西川皇帝的衣角,卑微的请求着能够饶过他一命。 “西川皇帝,我知道您大人有大量,所以您也不能够和我……” 似乎是听得有些厌烦了,西川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直接举起手中的长剑将如此不堪入目的曼芎性命了结。 他看着长剑上鲜血直流,不由得有些反感。 自己的长剑上沾满了这种人的鲜血,他只觉得厌恶,直接将长剑递给身边的士兵。 这一仗打完了,原先的边疆王曼芎也已经不复存在。 整个边疆都处于一种人心惶惶的状态中。 他们不仅仅畏惧于西川皇帝的统治,甚至是时刻担惊受怕着。 西川皇帝自然是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将整个边疆留下来。 若是真的想要控制边疆的人们,只能在自己信任的人里面选择一个新的边疆王。 由他来代替之前的曼芎,也是由他来定期向西川纳赋税。 “边疆王听令。” 西川皇帝坐在中央的位置,他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颜将军,心中也是特别的满意。 他完全相信颜将军能够处理好边疆的事情,也能够维护边疆人民的安定。 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决定将颜将军留下来的。 闻言,颜将军向前走了两步,恭恭敬敬的应了下来,“卑职在。” “从今以后,边疆王就负责驻守边疆,为百姓谋福利。” 西川皇帝一板一眼的开口说着,他自然是了解颜将军的品行,也相信他。 册封了新的边疆王以后,也算是解决了西川皇帝的一个心头大患。 而后西川皇帝就直接带着殷止戈和钟小舒坐上了马车回到西川。 这路途遥远,舟车劳顿,钟小舒是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曾说过。 西川皇帝虽然什么都没有说过,但是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倒是认为殷止戈和钟小舒越发的般配了起来。 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回到太子府以后,青儿看到已经消瘦了许多的钟小舒时,眼泪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她此刻根本就顾不得其他的什么事情,在钟小舒面前直接哭了出来。 “太子妃娘娘,您可算是回来了,您不在府里面,奴婢真的很担心您的安危。” 殷止戈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钟小舒,只能先行离开,给她们主仆二人留下一个单独相处的空间。 钟小舒倒是丝毫都没有介意,她直接伸出手去拍了拍青儿的脑袋。 又是从衣袖中取出自己的手帕替青儿轻轻擦拭着眼泪。 她忍不住轻笑着开口说道,“青儿,你别担心了,你看本宫现在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似乎是怕青儿继续担心,钟小舒又是在青儿面前转了个圈,足以让她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模样。 “青儿,不用担心,以后本宫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了,本宫一定会好好的。” 在钟小舒耐心的安慰之下,青儿才是抽噎着应下来。 她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随在钟小舒的身边,怎么都不愿意离开她半步。 等到青儿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时,钟小舒才放下心来。 她知道青儿一直都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所以她也愿意好好的对待青儿。 况且能够有这样担忧自己的人,也是钟小舒感觉到特别庆幸的事情。 至少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害自己,只是一心一意的想着对自己好。 正当钟小舒和青儿坐在庭院里面说说笑笑的时候,前厅的侍女走过来,在钟小舒面前行了行礼。 “太子妃娘娘,六皇妃现在在正厅中等候您,说是有事要与您说。” 听到这话以后,钟小舒大抵就是明白了六皇妃此刻前来的目的。 她对六皇妃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看法,经过之前的相处,钟小舒只觉得这六皇妃是个和善的,也最爱做和事佬。 她缓缓的抬起手,只是示意奴婢先行退下。 而后钟小舒直接带着青儿去了前厅见六皇妃。 当六皇妃看到略微有些消瘦的钟小舒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毕竟她也知道,若不是因为六皇子的话,当初她也不会遇到危险的。 “臣妾见过太子妃娘娘。” 往常的时候,六皇子妃一般都是叫钟小舒为姐姐的。 那时候钟小舒从来都不会介意什么,一般是她叫什么,她便是应什么。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钟小舒也看得出来,六皇子妃是非常畏惧自己的。 她好像是在担心自己与她继续斤斤计较下去,可是对于钟小舒来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她没什么心情也没什么精力再去提不好的事情。 想到这里的时候,钟小舒就直接摆了摆手,示意六皇妃起来。 而后钟小舒便是不紧不慢的开口,“妹妹坐下来便是,有什么事情我们慢慢说,不着急。” 在钟小舒的示意之下,青儿缓缓的走到六皇妃身边替她倒了一杯茶水。 她在六皇妃身边行了行礼,再次回到钟小舒身边等候着吩咐。 六皇妃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茶水,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代替六皇子向钟小舒道歉。 毕竟现在的钟小舒和殷止戈都是西川皇帝眼中的红人,与他们过意不去的话,恐怕就是与自己的未来过意不去。 六皇妃不是什么傻子,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按照分寸来行事,而且她最希望的就是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千万别吵起来最好。 “太子妃娘娘,臣妾今日过来,就是想要向太子妃娘娘道歉的。” 说罢,六皇妃便是带着一脸的歉意低下头去,根本就不敢再去看钟小舒一眼。 只是沉默着等候着钟小舒的回答。 对于钟小舒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懒得再去计较什么。 看着六皇妃这般紧张的模样,轻笑了一声回答着她说出来的话。 “妹妹莫要担心,本宫从来都没有说过要与六殿下计较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六皇妃感激涕零的看着钟小舒,“谢太子妃娘娘!” “无事。” 告别了六皇妃,钟小舒看着外头的三伏天,只觉得有些灼心。 第五百三十八章 女人的哭声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是半年以后了。 入冬以后,天气越发的冷了起来,庭院中的腊梅争相开放。 可是钟小舒却从来都不愿意踏出房间一步的。 钟小舒本就畏惧严寒,此刻坐在点了炉子的房间里面,才是稍微的感觉到暖和了一会儿。 她哈了哈气,伸出手在火炉上面烤了一会儿,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种生活对于钟小舒来说,才是最惬意的。 哪里也不用去,还可以一直窝在火炉旁边,倒是越发的感觉到舒服。 她半眯着眼睛享受此刻的舒适,又是端起青儿递过来的姜茶喝了一口。 整个人都是极其幸福的模样。 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钟小舒立刻睁开眼睛,转过身去问着身边的青儿。 “青儿,殿下今天入宫的时候,是不是没有带斗篷啊? 他今日走得匆忙,我好似记得他连斗篷都没来得及拿。” 听到这话以后,青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是啊,娘娘,今日殿下的确是忘记带斗篷了。” 青儿本想着吩咐小厮给殷止戈进宫送斗篷,毕竟外面还下着雪,天气恶劣得很。 可是钟小舒坚持要自己亲自送给殷止戈,不管怎么来说,钟小舒都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 她也没有办法去拒绝钟小舒的任何要求,只能依着钟小舒的性子来,让她亲自将殷止戈的斗篷送进宫中去。 钟小舒询问过宫人以后,才得知殷止戈现在在西川皇帝的书房中商讨事呢。 她站在书房外面等了一会儿,还是感觉到迎面吹来的冷风。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伸出手去拉了拉肩膀上披着的毛茸茸的斗篷,一张小脸冻的发红。 就算如此,她倒也是丝毫都不在意的模样,只是继续坚持着等候殷止戈出来。 身边的宫人看到钟小舒这般模样,也是关切的询问着钟小舒的情况。 “太子妃娘娘,您要是冷的话,可以先回去,这斗篷等会儿由咱家交给太子殿下就可以了。” 起初钟小舒还想要坚持下去,可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她还是没有看到书房里面有停下来的迹象。 她是不得不将斗篷交给身边的宫人,自己一个人在宫中走着散着步。 可是没有走多久,钟小舒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凄惨的哭声响了起来。 她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宫殿,只见那宫殿上面的牌匾上的字模模糊糊的,仿佛写着永焕宫。 在此之前,钟小舒好像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永焕宫的名字。 她略微有些疑惑好奇,暗暗的在心中记下这个宫殿的名字,就走到别处等候殷止戈。 等到殷止戈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二人便是一起坐上马车回太子府。 钟小舒半靠在殷止戈的怀抱里面,想起今天在宫中听到的那一阵凄惨的哭声时。 她忍不住坐正了身子,转过去询问着殷止戈关于那永焕宫的事情。 “止戈,我想问你,那永焕宫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何我会听到女人的哭声啊?” 听到这话以后,殷止戈只是愣了愣神,倒是没有想到钟小舒会知道这个地方。 他还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就听到了钟小舒紧接着询问的话。 “止戈,这永焕宫里面住着的人到底是谁啊? 怎么过去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也没有听说有哪一位妃子的住处是在这里的。” 殷止戈自然能够理解钟小舒的好奇心,可是他也不想要让钟小舒参和到这种事情里面。 他犹豫了一会儿,只是对着钟小舒轻轻的摇了摇头,特意板着一张脸严肃的开口。 “小舒,你不需要知道永焕宫里面究竟住着谁,她与你不会有什么干系的。” 顿了顿,生怕钟小舒继续追问下去,殷止戈又是继续说着。 “小舒,你以后在宫中的时候,也不要去询问和那永焕宫有关系的事情,对你好。” 钟小舒虽然不明白殷止戈说出这些话的缘由究竟是为何。 但是当她听到了这些话以后,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对着殷止戈轻轻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可是在钟小舒的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关于永焕宫的未解之谜。 缠在她心中,让她好奇得很,想知道这永焕宫中的人究竟是谁。 看着钟小舒乖巧温顺的应了下来,殷止戈也算是放心了。 他轻轻的伸出手去揉了揉钟小舒的脑袋,只是轻轻的拥抱着她,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去想。 可是后来,每次,她路过永焕宫,都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凄惨至极。 她回想起来殷止戈同自己说过的话,她也知道永焕宫里面可能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当她一次又一次的听到女人的哭声以后,钟小舒还是忍不住敲了敲门。 可是不管钟小舒怎么敲门,她都没有听到里面的人有任何的动静。 只是那一道凄惨的哭声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想起现在这个时候,看门的宫女也不是值班的时候,钟小舒叹了口气。 因为下着雪的缘故,来来往往的宫人更是少之又少。 就算行走着的时候,也都是低着头来去匆匆。 根本就没有心思注意到钟小舒的身上,以及这门开着的永焕宫中。 确定没有被其他人发现,钟小舒便是轻手轻脚的将大门给推开。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又是仔仔细细的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永焕宫里面很大,因为冬天落雪的缘故,院子里面是白花花的一片,看起来倒是银装素裹的。 可是钟小舒隐约记得,其他妃子的宫殿中,就算是冬天,庭院中也会种上许多腊梅。 唯独这永焕宫中,看起来是寂静萧条,甚至是特别冷清的模样。 迎面吹来一阵寒风,钟小舒不由得拉紧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 她将斗篷的帽子戴在头上,只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来,生怕会再次被冻着。 庭院很大,钟小舒隐隐约约的能够听到女人的哭声就在不远处。 她继续向前走着,最终看到了那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第五百三十九章 没有爱,何来恨? 她好漂亮。 看着女子的脸,钟小舒的脑海中有这一个想法掠过。 女子还在哭,这时候钟小舒不由也有些纠结要不要上前去查看。 好不容易她才有了决定,觉得她还是去看看为好。 可她刚刚移动一两步,女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突然移向钟小舒这边。 “你是谁?” 当看到钟小舒的那一刻,女子的眼睛瞪大,脚步不由自主的踉跄着,退后了两步。 但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女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面无表情的盯着钟小舒,目光清冷。 “姑娘恐怕是走错路了吧?” 钟小舒想了想,脚步停留在原地,是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不答反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钟小舒一开始其实是想问女子为什么哭,只是这样问对于一个陌生人来说似乎有些突兀,于是她只好作罢。 女子定定的看着钟小舒,并不回答。 钟小舒这下也有些讪讪的不知道怎么办,她犹豫了一下。 “你一个人在这个地方是出什么事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女子垂下眼睛,“你走吧。” 这明晃晃的赶人,就算是钟小舒,此时也不由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 但她仍然坚持没有走,固执的站在原地。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过于荒凉,钟小舒对在这地方的女子格外好奇。 同时想起方才女子一个人在这哭泣画面,她又隐隐约约起了如果她有什么事她会尽力帮忙的心思。 “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提出来,我可以试试能不能帮到你。” 女子一双眸子清冷的就像是冬天的冰天雪地一般。 只看着她的那一双眼睛,平白就让人觉得冷极了。 可钟小舒却觉得她刚才一个人在这里哭,身边也没有一个人实在是太过于怪异,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 她还想再说什么,女子这次却直接打断了她,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 “请你离开,我想一个人静静。” 钟小舒欲言又止的张开嘴巴,然后又闭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女子坚持的看着她,一心想要她离开。 钟小舒也不好一直待在这,踌躇着站在原地片刻她才慢慢说。 “那好吧,我先走了。” 钟小舒说完,见女子一言不发的看着她,才慢慢的顺着来时的路朝外走。 当她即将走出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那女子一眼。 女子已经转过身,朝屋子的里面走去。 背挺得笔直,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样子,即使隔着这么远,钟小舒的脑海中却依然可以想象出女子那绝美得眉眼之中夹杂着的清冷。 轻轻叹了一口气,钟小舒不再停留,加快脚步离开。 出了宫以后,钟小舒就去了王妃那里。 和王妃聊天的时候,钟小舒的脑海中还停留着许多对于那个女子的疑问。 大概是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表现的太过于明显,王妃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她的不对。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吗?” 王妃看着钟小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忍不住开口担忧的询问。 钟小舒从种种杂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当她的视线对上王妃担忧的目光之时,她笑了笑。 “没事,我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能值得钟小舒如此深思的事情有什么,这倒是让王妃不由得好奇。 她细细回想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想到什么和钟小舒有太大关系的。 “可以和我说吗?” 钟小舒也没有打算隐瞒王妃,毫不犹豫就说了出来。 “我今天去了永焕宫,见到一个女子。” “什么?!” 对于钟小舒说出的这件事,王妃表现的惊讶极了,语调顿时都提高了不少。 “你怎么去了永焕宫?” 钟小舒皱了皱眉。 殷止戈对永焕宫讳莫如深,不肯告诉她里面的人的身份。 而且现在看来,就连王妃对于她去了永焕宫这件事也这么惊讶,这让钟小舒越发的好奇。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钟小舒说完停顿片刻,,“我在里面看见了一名女子,长得很漂亮,你知道她是谁?” 王妃的目光有些复杂,她盯着钟小舒看了一会儿。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她的语气有些无奈。 “倒也没什么不对,里面的人是焕妃,长得的确漂亮,不过她一向孤僻,鲜少与人来往,你不知道她也是在所难免的。” 听到王妃的这个解释,钟小舒反而越发的奇怪了。 按理说那样漂亮的女子,只要不是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理应很得宠才对,可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 仿佛是看出钟小舒的疑惑,王妃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她才轻声解释。 “这件事其实宫里大多数老人都知道,不过因为事关皇上,所以没有人敢提。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为你说一说。” 钟小舒压抑不住好奇心,急急点了点头,“好。” “焕妃名为陈焕盈,是几年前入宫的,她长得很漂亮,就连皇上初见她时也很喜欢,很快就召了她侍寝。” 钟小舒点点头,示意王妃继续往下说。 说到几年前的事情,王妃也是唏嘘不已,仿佛怕什么人听到似的,她放低了声音后才再次开口。 “问题就出在这次侍寝上。”王妃惋惜一般摇了摇头。 “按理说得皇上恩泽是宫中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偏偏这位焕妃心中已经有人了,是她那位在民间青梅竹马。 就连入宫也是被迫的,在侍寝那天,她竟然在皇上面前以死相逼,不愿意侍寝。” 钟小舒听到这里,微微瞪大眼睛。 她总算知道焕妃为什么会在那么荒凉的地方了,不过见她清冷的样子,钟小舒就知道她绝不可能会恨皇上。 没有爱,何谈恨一说? “当时这件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不过为了皇上的面子,谁也不敢往外面传。 皇上丢了面子,焕妃以死相逼,皇上也觉得晦气,所以即使焕妃再漂亮,皇上从此也再也没有去过她那了。” 第五百四十章 生气了? 这件事算得上皇室丑闻了,王妃说完后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没有来得及开放就在宫中凋零的焕妃,还是在叹她不肯死心。 说完后,王妃等了一会也没有听见钟小舒说话。 抬头一看,才看见钟小舒神色中难掩诧异。 想了想,王妃对于钟小舒有些不放心,于是又补充了几句。 “这件事你听听就行了,千万不要往外面传,也不要去那儿了。 皇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去看过焕妃,可想而知,他对以前的事还没有介怀呢。 你去那儿,皇上知道了说不定会迁怒。” 钟小舒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却没有把王妃的这段警告放在心上。 这件事她心里并没有站在皇上这边,反而觉得焕妃可怜极了。 刚好最近她没有事情做,所以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让青儿过来了。 “你可知焕妃吗?” 被这个问题问了一个猝不及防,青儿下意识的就反问,“太子妃娘娘,你怎么知道她?” 青儿的神态语言动作完全不加以掩饰,钟小舒已经得到了答案。 于是她没有回答,立即吩咐她。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去查查焕妃的有一位青梅竹马是谁,查到了立即回来告诉我。” 听到这,青儿立即想要说什么,钟小舒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说什么一般,直接打断了她。 “我要这个有用,别说了,快去吧。” 虽然青儿并不知道多年前的事情,但是她觉得无缘无故去调查皇上的妃子的青梅竹马这件事有些不妥。 不过在接触到钟小舒坚定的视线之后,她犹豫之后还是没有说,只道:“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就就去。” 这件事并不难查,青儿很快就查到了焕妃的那位青梅竹马,前来禀告钟小舒。 “娘娘,奴婢查到了,焕妃那位青梅竹马是城西的一位姓林的小户人家。 他家是做生意的,勉强还算有钱。 因为不知道娘娘想要关于什么方面的,奴婢全部都查了,都在这里面。” 青儿说完,上前几步把手册递给了钟小舒。 你钟小舒这几天心里面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眼下终于查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接了过来。 她翻看了两页,在注意到一点时,微微挑了挑眉。 “四十多岁还未娶妻?” 在看到这点时,钟小舒立即想到了他和焕妃那段青梅竹马的感情。 “是啊,奴婢也觉得奇怪。” 青儿一边说一边疑惑怎么钟小舒不去注意其它,偏偏注意到了现在还没有娶妻这一点。 “按理说,以他家的家庭条件,娶个妻子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他不仅到现在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听说他和哪个女子有什么太多的关系,实在是难以理解。” 钟小舒蹙眉,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那男人不会是因为焕妃,所以才至今不娶妻吧? 想到这点,钟小舒的眉心慢慢的舒展开来。 她等不及的站了起来,这不是不可能,她很想现在就见到焕妃。 “青儿,备轿,我要现在进宫!” “啊?!” 青儿傻眼了,刚才他们不是还在讲那位青梅竹马的事情吗? 钟小舒的关注点转的这么快,青儿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有回应她,等青儿反应过来,钟小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她急忙追了上去。 “娘娘,等等我。” 因为不好明目张胆的去看皇上所厌弃的人,钟小舒是打着殷止戈的名义入宫的。 入宫后她先在在宫中转了两圈,然后才支开人到了永焕宫。 钟小舒这次并没有直接见到焕妃。 永焕宫看门的小宫女听说她要见焕妃,打量钟小舒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谨慎的说。 “太子妃稍等,我先去禀告一声。” “好。” 钟小舒颔首。 按理来说,宫中的人不论私底下关系如何,表面上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太子妃都已经拿到了门口,于情于理,焕妃都应该请她进去坐一坐,然后就这位焕妃偏偏不走寻常路。 宫女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面色尴尬。 “太子妃,我们娘娘今天身体不适,恐怕不能见你了。” 钟小舒傻,能听得出这只是不想见她的借口,但她脸上的笑容不减。 “好,那我下次再来吧。” 钟小舒没有打算放弃这件事,可不管她来了多少次,焕妃都没有见她。 钟小舒自然不放在心上,时不时就来一趟。 许是见钟小舒太过坚持,焕妃也有些无奈,一次钟小舒又来请见她,她叹了口气,只应了下来。 焕妃颇为无奈的看着钟小舒,“太子妃到底想做什么?” 钟小舒等此刻已经很久了。 她终于见到焕妃,激动不已,没有卖关子,立即就说出了她来这的目的。 “娘娘,我想帮你。” 注意到焕妃不解的眼神,她急忙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了你进宫时发生的事情,我想帮你,就去查了你那位青梅竹马。 发现他至今也没有娶妻生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们重新在一起……” 钟小舒滔滔不绝的说着,她以为焕妃愿意见到她,她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可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焕妃的脸色就越来越难看。 直到她说到这,焕妃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 “太子妃,您别说了!” 焕妃突然出声,语气凌厉,在钟小舒怔住的时候,她直接下了逐客令。 “太子妃,请您走吧,我想休息了。” 钟小舒这次是实打实的傻了,虽然说她办这件事也不强求她会感激,可是也不至于是这样的态度吧? 焕妃没有给钟小舒太多思考的时间,见钟小舒不动,她直接就站起身,把钟小舒推了出去。 “庙小,还请太子妃以后勿来。” 钟小舒一个不察,呆呆愣愣的随着焕妃推她的动作往外走。 直到“砰”一声响起,宫门关闭,钟小舒这才回过神来。 焕妃怎么生气了? 她没有说错什么吧? 第五百四十一章 想太多 钟小舒这边的进展不顺利,青川王那边的情况也没有多好。 最近王妃都在她的院子里,很少出去。 虽然对青川王没有想法,可她实在不是不想出去面对青川王的那些莺莺燕燕们。 表面上假心假意的称姐姐妹妹,背地里却斗心机斗心眼,她看着都替她们累。 但她不去找麻烦,麻烦却总会找上来。 这天中午,天气有些闷热,王妃留在自己的房间里。 这样的天气,她更是懒得出门,便打算在房间待一天。 习秋端了一杯茶上来,放到王妃身边。 “王妃,这是你喜欢喝的茶,刚好这种茶最近进了新的,奴婢特地去泡了一杯,你尝尝看有什么不同。” “嗯。” 王妃从善如流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赞叹了句,“的确不错,比之前的似乎好了一些。” 习秋笑笑,正想接话,突然看见王妃皱了皱眉,她顿时改口问。 “王妃,你怎么了?” 王妃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倒不是因为习秋的话,而是她的肚子突然就疼了。 就像是有一把刀在绞着一样,王妃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她摆摆手,对习秋说,“无事,你先下去吧。” 光天化日之下说她要去如厕终究不太好,更何况她堂堂一个王妃如果说出这样的话总是很显得很粗鄙。 所以她才打算先让习秋离开,然后再自己去。 习秋大约也是察觉到了什么,担忧的看了王妃一眼。 不过很顺从的没有继续问,行了个礼后便说,“那奴婢下去了。” 王妃颔首:“嗯。” 眼看着习秋的身影走出门口,王妃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的的站了起来。 刚刚走两步,却看见原本已经出去的习秋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王妃娘娘。” 习秋一边走进来一边急急忙忙的道:“娘娘,涟川姨娘求见,我已经派侍卫将她拦在门口了,娘娘是否要见她?。” 王妃的肚子还很疼,一听这话,她控制不住的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下一秒,她就想让习秋将人打发走,“你去告诉她……” 王妃的话没有说完,门口的一阵嘈杂打断了她。 “哎呦,你们拦着我做什么?” “我是来求王妃娘娘原谅的,难道你们还不许我道歉了? 要是王妃娘娘还生我气,你们担当的起吗?” 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没有一会儿,涟川的让已经进入了大门。 她的身后一群侍卫面色尴尬,纷纷跪地向王妃请罪,“娘娘,奴才实在拦不住姨娘,望娘娘恕罪。” 对于侍卫们的话,涟川恍若未闻,盈盈向王妃行了一个礼。 “王妃娘娘真是对不住,我这是为前几天的事情道歉来了。 可你们这里的侍卫却拦着我不让我进,无奈我只好自己进来了。” 一群侍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就连习秋有一脸愤然,不忙的看着涟川。 王妃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挥挥手示意侍卫下去。 习秋站了起来走到王妃身边,代替王妃的手替她揉着太阳穴。 王妃没有说话,这并没有影响涟川的滔滔不绝。 “前几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也是一时糊涂,还望娘娘不要介意。 王爷私底下也训过我了,不过还好娘娘并没有什么大事,王爷也因此没有多说我什么。 要是娘娘真真有了什么事,我死了赔罪也是不够的。” 涟川虽然是道歉的姿态,可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虽然这件事是她做的,可王妃又没什么影响,王爷就不会把她怎么样。 习秋一脸愤愤,真是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王妃反而一脸平静,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就等着涟川说完好去如厕,她现在肚子还在疼,要是涟川再说久一些,她怕是要直接把她晾在这了。 “唉,这件事也是我一时间脑子受刺激,糊涂了,多想了。” 说完,她话锋一转,“王爷也的也是,是我想太多了。 他说呀,过几天带我去江南走走,好让我去散散心。 我原本不愿意去的,可是王爷坚持,后来我想这样也好。 不然说不定我哪天胡思乱想,又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来。” 王妃听到这冷笑了一声,她终于知道涟川这次是来干什么了。 敢情不是来道歉的,而是来炫耀王爷要带她去江南啊。 不过很可惜,不管青川王做什么,她都觉得无所谓,甚至内心毫无波澜,,恼怒更是不可能的。 现在她只觉得肚子疼的快要忍不下去了,于是她对旁边的习秋吩咐。 “涟川姨娘的道歉我收下了,不过现在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习秋,你把她送出去吧。” 习秋早就忍不住了,立即答应:“是。” 她走到涟川面前,看似恭恭敬敬,眼底却布满厌恶。 “姨娘,请吧,我家娘娘不舒服,我送你出去。” 王妃在赶人,谁都看得出来。 然而被赶走的涟川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仅没有恼怒,脸上还沾沾自喜。 她对着旁边的侍女说,“你瞧,那王妃表面上一副不在乎王爷的样子,其实就是想欲擒故纵。 我不过是刚刚说了王爷对我的一丁点好,她就忍不住赶我出来了,就这样,还敢做出不在乎王爷的样子。” 她身边的侍女容佩讨好的笑着。 “王妃娘娘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罢了,姨娘可是口下留情了,王爷对娘娘的好何止这一点。 要是你全部都告诉王妃了,她恐怕得气死。” 容佩的话说到了涟川的心坎上,她得意的哼了一声。 “她也就这么没有出息了。” 涟川不屑的笑。 “那是当然。” 容佩为了拍涟川的马屁,仿佛忘记了她们口中的王妃到底是什么身份一般,对着涟川讨好的笑。 娘娘可是最受王爷宠爱了,那王妃除了一个王妃之位,和有个不成器的孩子以外,哪里比得过娘娘,娘娘也不用多看她一眼。” 一番话说的涟川颇为受用,她笑着看了容佩一眼,“就你会说话。” 不过说的也是,那王妃除了王妃之位,还有什么值得她高看一眼的呢? 就连这次她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王爷也没当一回事,她何必在她那里浪费时间。 想到这,涟川的笑容越来越大。 第五百四十二章 内心的迷茫 钟小舒最近也格外烦躁。 不过和王妃不同,王妃是不怕任何麻烦,对于那些青川王的莺莺燕燕带来的麻烦心里面也看得开。 可钟小舒就不同了,这次可算得上是她的自找麻烦的。 青儿看钟小舒烦心,忍不住问,“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钟小舒摆了摆手,没有说实话,“没事。” 她总不能对青儿说她想要帮助皇上的妃子帮皇上带绿帽子吧? 青儿显然不信。 自从从宫里出来以后,钟小舒的情绪一直不好,她早就发现了,可忍到了现在才问。 不过见钟小舒不说,她当然也不能继续追问,只好温顺的点了点头,“好的。” 钟小舒虽然说没事,可心里面的的确确是有事,她忍了一会,又忍不住问青儿。 “青儿,假如说你想帮一个人帮忙,可那个人不仅不领情,还生气了,你觉得这应该怎么办?” 对于这个问题,青儿说得理所应当,仿佛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当然是放弃啊,我好心好意帮他,他不领情还生气,为什么还要继续帮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 钟小舒想着想着,越发的烦躁。 “算了。” 青儿噤声,只觉得钟小舒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劲,可是她又不知是因为什么,所以也不敢胡乱的开口说话。 钟小舒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纠结了一会,忍不住也起了想放弃的念头…… 正当她要做下决定的时候,门外突然传出了太监通禀的声音。 “娘娘,长公主来了。” 听见这句话,青儿下意识看向钟小舒,果不其然看见钟小舒的脸色变了变。 青儿下意识反问,“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去将长公主给打发走?” “算了。” 虽然心里很想同意,但钟小舒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选择了不逃避。 “你去把长公主给请进来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她还在这里,她还能躲哪去呢? 青儿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低声应下。 “是,奴婢这就去。” 长公主很快就走了进来,她在钟小舒的身边停下,张张口准备说话。 钟小舒就在站起来低下头,刻意疏远的问,“长公主怎么来了?请坐。” 长公主听到钟小舒对她的称呼,眼中有痛楚一闪而过。 不过很快她就笑了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我来看看你,你最近过的还好吧?” 钟小舒听到这里,脑海中有恶劣的想法飘过,她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在今天之前,没有别人来打扰我,过的自然很好。” 钟小舒的潜意思是今天有人打扰她所以过的不好,而这个别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长公主这次着实楞了好一会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愣愣地看着钟小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天祈高傲的长公主在钟小舒面前倒真像一个关爱女儿的母亲。 可是这样的母亲…… 钟小舒在心里冷笑,她并不想要。 想到这里,钟小舒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她直接伸手要去拿放在一边的茶杯,似乎是想要借着水压下心中的那些想法。 茶水已经冷了,钟小舒却不在乎,直接要饮入口中。 长公主在这时反应了过来,她下意识的拦住了钟小舒。 “别喝,喝凉茶对你的身体并不好。” 不出所料,在说完这句话后,长公主接到了钟小舒讥诮的目光。 可是她仍然坚持的将茶杯从钟小舒的手中拿了出来,然后放在一边。 紧接着对着门外吩咐。 “来人,去倒一杯热茶来。” 虽然长公主的出发点是对钟小舒好,可钟小舒并不想领情。 长公主这副自作主张的样子反而让她愈发的的讨厌,她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有没有事?如果没有事的话,请你离开,我想要休息了。” 钟小舒明明白白的下了逐客令,长公主的神情有些僵硬。 停在原地踌躇片刻,大约是被钟小舒眼中的冷意刺伤。 她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长公主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但仅仅从她们所交谈的这几句话中,钟小舒也能察觉到,长公主是在真心的对她好的。 可是…… 想到从前发生的事情,钟小舒逼自己的狠下心来,不再去想她。 今天殷止戈回来的也挺早,在晚饭前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两个人用过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便躺上了床,殷止戈轻轻的拥着钟小舒聊天。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钟小舒闷闷不乐的。 对她过于了解,殷止戈一眼就看了出来她有心事。 想到回来时青儿对他说长公主来过的事情,殷止戈斟酌了一会儿,挑着重点问。 “今天长公主来过了?她对你说了什么?” 殷止戈摸着钟小舒的脑袋,询问。 钟小舒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她摇了摇头。 “也没有说什么。” 她明摆着不想和他提这件事,但她的这个心结总要结的。 殷止戈也不希望钟小舒在这件事上费太多功夫。 “你还是忘记不掉以前的事情吧?” 不等钟小舒回答,殷止戈继续开口道。 “其实以前的那些事,归根究底,罪魁祸首并不是她。 以前她想保护自己的女儿,也是情有可原,你若是换个角度想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于殷止戈的这番话,钟小舒还是觉得不在理,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该原谅她吗?” 殷止戈摇了摇头。 “我并不是想你原谅她,只是想让你随心走。 我别无他求,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只要你开心,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随心走…… 听到这里,钟小舒突然觉得有些迷茫。 可是她都找不到她自己心里面的那个答案,又怎么能做到随心走呢? 仿佛看出钟小舒所想,殷止戈继续说:“总会有答案的。” 钟小舒这次沉默了许久,不知道想了一些什么,好半晌以后,她才轻声回应殷止戈。 “好,我知道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注定不太平 最近注定不会太平。 王府这两天发生了一大事,事情的起因也都在于青川王说要带涟川去江南。 青川王原本的确是答应了涟川这件事,不然涟川也不敢拿这件事在王妃面前炫耀。 可不知为什么,一次中午吃饭时,青川王突然对涟川开了口。 “你还记得我前两天说要带你去江南的这件事吗? 我考虑了一下,这样做有些不合适,你还是留在王府吧。” 听到青川王的这番话,涟川顿时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反问。 “为什么?王爷你明明答应我的。” 因为太过于激动,涟川的声音和平时相比较拔高了几度,听起来不复往日的温柔。 这让青川王心中那点仅存的愧疚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我不想带你去了就是不想带你去了,还需要什么理由?” 不行。 这是涟川心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她已经在丫鬟王妃面前炫耀过了,要是现在不去,岂不是打脸了? 想到这里,涟川的神色难看了几分,不满的开了口。 “不行,王爷,你本来答应我带我去的,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你现在反悔,岂不是让我白开心一场?” 想到不去后会遭遇的嘲笑,涟川压下心里头的怨念,柔着声音对青川王说。 “王爷,妾身很想去嘛,你就不能让我跟去这一回吗? 妾身保证去了以后乖乖的,绝不惹事好不好?” 涟川一边说,一双白嫩的手臂勾上王爷,看上去极其诱惑。 然而青川王心意已决,对于涟川的诱惑,他不仅不为所动,反而越发的不耐烦。 “我说不去就是不去,叽叽歪歪做什么呢? 让开,别让本王烦心。” 涟川听到这,从听见青川王说不去时就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猛的站了起来。 “王爷你本来都已经答应我了,又怎么能突然反悔!” 这时候的涟川因为太过于激动,哪有平时的温柔善解人意。 这样的她让青川王越发的厌烦。 “不去就不去,我想反悔就反悔,你有什么资格去质问我。” 这样说着,青川王也忍到了了极致,站起来就朝外走,“你好自为之。” 按照青川王的脾气,她除了没有资格证质问,还要小心的讨好着才对。 可想到她说出去的那些炫耀,她实在忍无可忍。 涟川一咬牙,忽地伸手把桌子上的碗碟都拨到了地面上。 瓷器落地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让人听着有些心惊。 青川王诧异的回过头,当他看到满地狼藉,大约是不可置信地愣了片刻。 还没有等他质问,造成这一切的人已经三两步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管,王爷,反正你得带我去,不然我是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青川王的眉心皱成了一川字,终于忍到了极致。 “赶紧给我滚!” 说完这句话,仿佛像是怕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青川王猛的甩开了涟川的手。 这下涟川彻底反应不过来了。 自她入王府以来,一直都得青川王宠爱,青川王何曾对她发过火,可是如今…… 涟川这样想着,还能没有等她反应过来,青川王早就已经跨出了门,人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青川王走后不久,涟川就后悔了。 按理说她应该顺从他的,可她方才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心想的都是要去江南,自然而然的就糊涂了。 为了弥补错误,她今天都在都在房里等着青川王。 好等他来了立即服个软,道个歉。 可她一直等到深夜,原本几乎夜夜就来她这里的青川王却始终不见身影。 直到容佩带回来了消息。 容佩说这个消息时小心翼翼的,仿佛怕一不小心涟川就会迁怒到她身上,声音也因此而有些低。 “姨娘,王爷回来了,只是,只是,只是……” 容佩说了好几声只是,却都没有勇气把只是什么给说出来。 涟川听到一开始的话,眼睛都亮了几分。 可听到容佩迟迟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她就不耐烦了。 “只是什么?快点说。” 容佩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她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只是王爷带回来一名青.楼女子,眼下正在房间里呢……” 容佩还想说娘娘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为好。 可注意到涟川陡然变得阴寒的眼神,她再也没有勇气说完这段话。 涟川的手紧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好好好,真是好的很。” 青川王今天才和她吵架甩袖离开,晚上就带回了一个女子。 而且还是青.楼女子,这岂不是在公然打她的脸? 忍到了极致,涟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抛下颤抖着不敢说话的容佩,直接朝青川王的房间走去。 一路上很少遇见人,因此涟川很顺利就到了青川王房间的门口。 透过大开的门口看进去,涟川看到了醉醺醺的青川王正抱着那名青.楼女子笑着,而那名青.楼女子也在王爷的怀里娇笑。 “王爷,你好讨厌……” 女子一边说着讨厌一边却往青川王的怀里钻。 青川王对此也很是受用,胡乱的朝那女子的脸上亲。 看到这里,涟川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突然就断了。 她不受控制的冲了进去,在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她从王爷的怀中拉出那女子,一巴掌扇了上去。 “贱人,竟敢勾.引王爷!” 涟川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不停,恶狠狠的打着女子。 在她打了几下之后,女子也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朝一边的王爷求救。 “王爷,救救臣妾。” 王爷很快也反应了过来,他眼睛昏花,眨了几下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 在看见面前的场景时,他惊了一下,“涟川?你疯了不成?赶紧给我放开她!” 涟川手上的动作不停,面部扭曲,甚至没有看青川王一眼。 青川王今天早上的气还没有消呢,不然也不会带这名青.楼女子回来。 现在看见涟川这样打她,更是觉得心疼无比,当下就怒了。 “来人,把这疯女人给我撵出去!” 第五百四十四章 压抑不住的愤怒 听到青川王狠心开口撂下这一句话,涟川一张小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 她本以为青川王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可是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他是根本就容不下她半分。 她紧紧的攥着拳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青川王怀抱中柔柔弱弱的女子。 可当她想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时,还是不得不凑到青川王跟前去求饶。 “王爷,臣妾不走,臣妾不会离开您的,王爷……” 说着话的同时,涟川脸颊上的泪水又是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哭得梨花带泪的,倒是惹得旁人心疼。 若是放在以前的话,青川王一定会心疼怜惜涟川。 可是他自然没有忘记涟川刚刚对红姂做过的事情。 涟川见青川王依旧是一副冷言冷语的模样,她咬了咬牙,紧紧的攥着青川王的衣摆,死活都不愿意松开。 “王爷,臣妾已经知道错了,臣妾臣妾只是一时冲动,王爷……” 可是青川王的眼里一向是容不下沙子,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涟川。 又是直接命令着身边的小厮将涟川给拉走。 “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本王赶出去。” 那小厮看着一脸泪痕的涟川,而后怯生生的望着青川王,还是下不去手。 他自然是记得过去的时候涟川多么受宠。 若是他真的做出了这种事情的话,如果涟川继续在府邸中留下来,恐怕他根本就没办法再在王府里做事了,被人打断腿扔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这是做什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青川王甩了甩衣袖,倒是丝毫都不在意涟川跌倒在地上。 他现在根本就不在乎涟川是哭是闹,只知道她只会让自己烦忧,还没有那王妃一半的懂事! 而另一头的王妃一听说涟川和青川王起了争执,立马就带着习秋去看戏去了。 看着正在庭院中纠缠不清的涟川和青川王,王妃倒是乐的很。 她和习秋站在假山后面,只是认为涟川和青川王将事情闹得越大,她心中就是越舒坦。 反正不论是青川王还是涟川,都是王妃反感至极的人,两人要是能打起来才是最好的。 可当涟川一扭头看到出现在假山后面的王妃和习秋时。 是急了想也没有想过的直接对着假山后面的两个人不停的哭着,不停的喊叫着。 “王妃娘娘,臣妾知错了,臣妾已经知道错了,希望王妃娘娘能够大人有大量,原谅臣妾犯下的错,给臣妾改过的机会……” 在王妃的印象中,涟川大多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她总是仗着青川王的宠爱无所畏惧。 不过今天看到她落得如此狼狈的模样,王妃心中自然是幸灾乐祸得很。 她倒是不再躲闪什么,领着习秋不紧不慢的走到一群人的面前。 当红姂看到突然出现的王妃时,还是忍不住向青川王身后躲了躲。 要说她不怕王妃,自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太早的暴露在王妃的面前。 她也不想惹得这一号人物不快,让自己以后都没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 “王爷这是做何,连一个小妾犯的错都忍不下?” 说罢,王妃不紧不慢的走到青川王的面前。 冷冷的瞥了一眼他身后的红姂,长得倒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没有听到王妃的回答,涟川实在是难以放下心来。 她索性直接爬到王妃的面前去,一遍又一遍的求饶着。 “王妃娘娘,臣妾真的已经知错了,王妃娘娘,臣妾求求您留下臣妾吧……” 青川王本以为王妃根本不会插手这种事情,他也笃定王妃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涟川赶走。 可是青川王倒是完全没有想到过,在听到了涟川说出来的这些话以后,王妃只是不紧不慢的蹲下身子去将涟川给扶起来。 她脸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容,好似根本就不在乎过去和涟川发生过的嫌隙,只是温柔的关心着涟川的情况而已。 “涟川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看你这张小脸哭的,真是惹人心疼。” 而后王妃直接抬起手,用帕子替涟川擦了擦眼泪,她满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青川王,自顾自的开口回答着。 “既然涟川妹妹想要继续留下来照顾王爷,那么本宫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毕竟你已经和本宫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若是真的离开了你,本宫还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其实这些话,是王妃故意说给青川王听的。 这青川王不愿意留下涟川,她偏偏就是要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将涟川给留下来。 看到青川王脸色难看,王妃就觉得心里痛快得很。 听到王妃对自己的承诺,涟川脸上的泪水停了下来。 她望着面前的王妃,顿时一脸的感激。 “臣妾谢谢王妃娘娘,谢谢王妃娘娘愿意再给臣妾一个机会……” 为了避免青川王再次提出将涟川赶出去的事情,王妃直接让涟川退下,回房好好的反思自己的过错。 虽然王妃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模样,但是涟川也知道,王妃这是给她台阶下。 望着涟川脸上喜悦的笑容时,青川王实在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愤怒。 他不管不顾的伸出手,本想将王妃直接推到一旁去,甩一甩衣袖就直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喝大的了青川王完全忘了,王妃身后就是庭院中修建的湖。 而王妃显然是没有想到青川王突然会推自己一下,她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几步,一时间根本就稳不住自己的身子。 习秋见到王妃这般,想也没有想的直接伸出手去抓王妃的手。 可是刚巧不巧的,习秋伸出手的时候,王妃就直接坠入湖水中了。 听着“噗通”一声响起来,青川王这才是回过神来。 呆呆地望着在湖中挣扎着的王妃,此刻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的任何事情,直接跳进湖水中想要将王妃救起来。 不论怎么来说,他也知道王妃的身份不一般,要是她出事了,这事传出去,吃亏得还是他。 第五百四十五章 满京城的人看笑话 将王妃从湖中心救上来以后,青川王便是殷勤的忙前忙后的替她请大夫,熬汤药。 生怕王妃真的会有性命之忧,而后又是叮嘱着习秋一定要好好的照顾王妃,不能让她有任何的闪失。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青川王对王妃是真心实意的。 可是习秋明白,青川王之所以这样做,只是担心王妃出了问题没有办法与皇上交代,没有办法和钟小舒交代。 亦是没有办法与整个苏家交代,而到时候他可能会遇到更多无法估量的事情。 为了避免昨晚之事传出去出去,青川王当即就下令让所有人都回了房间,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离开府邸半步。 就连本该赶出府邸去的涟川,现在也被青川王给留了下来。 起初青川王还认为自己这一招必定是万无一失的。 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将消息给透露出去。 可翌日,钟小舒就已经得知了昨夜之事,当下就火了。 她越想越气,直接带着青儿赶到青川王府邸去。 青川王是怎么都没有想到过钟小舒的消息竟然会如此灵通。 看到突然出现在庭院里面的钟小舒时,青川王便是在心中暗叫着不好。 随后匆匆忙忙的迎上去,露出一脸殷勤的笑容来。 “太子妃,您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就算是听到了青川王的话,钟小舒依旧是一脸的默然,她冷笑一声。 “你还知道我是太子妃?好你个青川王,我倒是要问问你,王妃出事是不是你做的? 你为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难道是要置她于死地?” 听到这的时候,青川王是彻底的呆住了。 他起初以为钟小舒得到王妃出事的消息,但是一定不会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可现在青川王不得不承认,钟小舒的确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他也甘拜下风。 在钟小舒的面前,青川王不敢继续对峙,只是认命的回答着。 “我的确是推了王妃,可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已经给王妃请了大夫,熬了药。” 钟小舒冷冷的看了一眼青川王,听着他这一番说辞,只觉得好笑的很。 道了歉,再弥补,这有何意义? 钟小舒怕自己在这会忍不住给他一巴掌,索性不再同他说任何一句话,直接去了王妃那。 当她进入王妃的房间以后,就看到了一直在低声抽泣着的习秋。 青儿见此,只是在钟小舒的示意之下轻声宽慰着她,让她不用多虑,告诉她一切都有太子妃娘娘在。 而钟小舒则是走到床榻边,她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王妃,只觉得心里疼得很。 王妃自从生了团子,身体就非常虚弱,又因为坠入湖水中的缘故,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 她本想要同钟小舒说说话,可是当她刚刚张开嘴巴的时候,就感觉到嗓子疼得很,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望着王妃这般模样,钟小舒更冒火,紧紧的攥着拳头,恨不得现在就代替她去好好的教训青川王一顿。 可是钟小舒也知道,要教训青川王的话,还是得由皇帝出面。 “习秋,你替我打一盆水来。” 听到钟小舒的命令,习秋便是止住了眼泪,小跑着出去打水。 青儿和习秋本想要代替钟小舒去照顾王妃的,可是她根本就不允许她们插手。 从头到尾亲力亲为,小心翼翼的拿着帕子替王妃擦拭着脸颊。 她心疼王妃现在的处境,她也替她感觉到不值得。 “你放心好了,等我回去我就把这件事情禀告陛下,让陛下替你做主。” 可钟小舒并没有想到的是,青川王竟然会安排人在外面偷听。 小厮听到钟小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当下就跑去禀报青川王去了。 而青川王是想也没有想的直接将涟川给赶出府邸了。 在他看来,只要钟小舒没了人证的话,就算是说出花来,陛下都不会相信。 况且除了涟川以外,青川王相信这府里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绝不会向着外人的。 照顾着王妃睡下以后,钟小舒直接奔着涟川的庭院而去。 可当钟小舒带着青儿赶到的时候,却是发现整个庭院里面空荡荡的,压根就没个人影。 而等到钟小舒和青儿一起进入房间,发现整个房间都空了下来,这才是彻底的反应了过来。 “涟川离开了王府。” 青儿检查了许久,最终撂下这么一句话来。 若是涟川留在府邸中,钟小舒完全可以带着她一起进宫面圣,并且将这些事情全部告诉皇上。 毕竟这涟川在被青川王这么一折腾,肯定是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到时候让她替王妃讨回公道定是没问题的。 可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青川王是完全不给钟小舒这样的机会。 钟小舒冷冷的笑了一声,这青川王的想法未免也太过于简单了点。 她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已经冷掉的茶水。 “青儿,既然这青川王不想让我们把这件事情透露出去,那么本宫就一定要让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 她明白,如果这件事情没有闹大的话,恐怕陛下也不好多做主张,毕竟再怎么也是家事。 跟了钟小舒许久,青儿当然明白钟小舒话里的意思,立马点了点头,出了王府。 只见青儿穿着一身素净的襦裙,在王府门口哭哭啼啼了起来。 起初路过的人大多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可是当他们看到青儿头顶的府匾是王府的时候,都是好奇的凑上前来,询问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呀,还不是那王爷,竟然把我们王妃给推进湖里,想要她死呀!” “你莫不是瞎说的?” “怎么可能?我亲眼所见!据说是王爷忘恩负义,要让小妾上位,所以才狠心置我们王妃与死地!” …… 就在青儿又哭又闹之下,很快,青川王推王妃这事就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沸沸扬扬的,闹得满京城人看笑话。 第五百四十六章 当真是瞎了眼 另一头的西川皇帝正坐在书房里面处理着政务,而他的贴身侍卫快步走进书房里面,在他面前行了跪拜大礼。 见他这般焦急紧张的模样,西川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微微皱着眉头,随后开口询问着。 “这般慌慌张张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卫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告知他。 “陛下,民间人人相传,青川王为了一个小妾将王妃推下湖水中,险些让王妃失了性命。” 听到这话的时候,西川皇帝先是愣了愣,随后立马怒了。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青川王竟然能够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 毕竟不管怎么来说,王妃都会他娶进门的女人。 况且王妃的家世背景不一般,他做出如此之举,莫非是疯了不成? 思及于此,西川皇帝是想也没想的直接派人将青川王找过来。 当钟小舒看到皇宫中来了人找青川王的时候,立马就跟着青川王一起进入了皇宫。 而青川王自然早就得知这件事传的满京城人都口口相传,心中一直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皇帝会找上门来。 他在听到召进宫的消息之后,当下就冷汗直下,千防万防还是没防过。 而见到钟小舒跟着,更是头疼得很,本想要拒绝与钟小舒一起进入书房,但皇上显然是不在意钟小舒坐在一旁。 青川王自然也是没了办法,只期望这钟小舒待会给他一条活路。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呵,我可是听说我这位好爱卿可是将王妃推下湖水,险些让她失去了性命?” 想起青川王这段时间做出来的那些事,皇上心中越发的气愤,看着青川王的时候,眼底又是多了些许恨铁不成钢。 当初自己看好他,还真是瞎了眼的! 他本以为将王妃许配给青川王以后,他能够好好的和王妃在一起过日子,再不济也要相敬如宾。 可这青川王不但没有照顾好王妃,甚至是三番两次闹出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青川王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看到西川皇帝一脸的痛心疾首时,没了任何反驳的话,只能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着青川王这般模样,钟小舒便是心思一转,添油加醋的同皇帝开口。 “父皇,儿媳昨日去见过王妃了,她虚弱无比。 甚至躺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儿媳实在是不敢相信,青川王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罢,钟小舒又是拿起手帕佯装擦了擦泪水。 她自然不会让王妃白白遭受了这种罪,所以不论如何,钟小舒都会给王妃讨回一个公道的。 “儿媳本以为王妃对青川王好,他就能够看到王妃的好。 可是谁知道青川王竟然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甚至是从来都没有把王妃放在眼里。” 顿了顿,钟小舒抽噎着继续说。 “就在前不久的时候,青川王还从青.楼里面带回去了一个风尘女子。 为了这个风尘女子,青川王险些要将王妃赶出去。” 听着钟小舒诬陷着自己的话,青川王恨得不行,他还真是异想天开了,以为钟小舒能替他说句话。 而且他并没有想到过,钟小舒瞎编的本事这么大。 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依旧是淡然自若的模样,若不是他清楚,还真的要相信她了。 望着钟小舒泪流不止,西川皇帝心中也是替王妃感觉到不值。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川王,恨恨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 此刻,他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青川王才好。 毕竟王妃现在染了风寒,青川王作为王妃的夫君,还是需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她的。 正当西川皇帝为此事头疼不已的时候,看门的公公弯着腰走了进来。 “陛下,青川王妃的娘家苏家求见。” 听到这话,青川王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了。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 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在皇帝面前还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的,只能始终保持着沉默。 皇帝自然是明白这苏家此次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如今召见青川王也是为了要解决这件事情,索性一起解决了。 他摆了摆衣袖,让公公将苏家的人带进来。 当苏家人看到跪在地上的青川王时,便是忍不住痛哭流涕着。 “皇上,您一定要替民妇做主啊,民妇只有王妃这一个女儿,她怎么能够遭受这种罪孽……” 不论怎么来说,王妃的娘家都是有钱的大户,她若是真心想要嫁一户好人家,也绝对不会是难事。 可当她嫁给青川王以后,不但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还天天被叨扰。 想着青川王和青川王妃之间的关系向来很是恶劣。 西川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却是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 可他也知道,若是任由事情发展,恐怕这苏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如就先让青川王和青川王妃暂时分开住吧,等到王妃的身体好了起来,再做定决。” 西川皇帝撂下这一句话后,便是不再多说,直接同着门外的公公一起离开书房。 他也怕这苏家缠上来求他给个交代,还不如就让王妃离青川王远远地。 见事情发展的如她心意,钟小舒直接掉头就出宫去了王府。 钟小舒知道王妃本就不喜欢青川王,如今能够离开这里,恐怕是她最高兴的事情了。 “陛下方才说了,让你离开这,不再和青川王住。” 王妃原本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病怏怏的模样,可是当她听到了钟小舒说的话以后,立马有了精神。 她一想到自己可以离开王府,差点就没忍住龇牙咧嘴了。 她眨巴着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你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可以不再住在这了?” 钟小舒轻笑着点头,也是替王妃真心感觉到高兴。 至少她日后不需要每天因为青川王和那些乱七八糟的莺莺燕燕之事感到烦躁。 还可以静心养病,调理身子,何乐而不为? 就恐怕这团子不能跟自己走。 想到这,王妃又叹了口气,见她如此,钟小舒自然明了。 “无事,团子在这,也是嫡子,没人会把他怎么样的,你就当散心。”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再次有喜了 翌日清晨,王府就来了一群宫中的人,他们也是直接奔着王妃的庭院而去。 而后便是在王妃的面前不急不慢的念着圣旨上面的内容。 钟小舒看着被人扶着勉强能够站起身来的王妃,也是由衷的替她感觉到开心。 至少她可以摆脱这牢笼了,没有必要天天和青川王假模假样的。 送走了宫人,钟小舒就直接吩咐着下人替王妃搬家。 太子府旁边还有一座空下来的府邸,想到王妃现在身体虚弱,西川皇帝倒是直接将王妃安排到太子府隔壁。 思虑着若是钟小舒闲暇下来的时候,还可以多去照顾照顾王妃。 对于这道旨令,王妃和钟小舒都乐的不行。 而后钟小舒就开始帮着王妃跑前跑后搬东西,青川王看到他们操劳奔忙的身影,心中窝着火气。 可到头来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狠狠地瞪着钟小舒的背影。 他知道若不是因为钟小舒的话,这王妃怎么可能搬走? 可就算青川王的心中对钟小舒有再多的不满,再怎么痛恨于她,他也没有任何对付她的办法。 只能咽下这口气,到头来什么都不说。 青川王心中甚是厌烦钟小舒,可他也只敢背着钟小舒骂骂咧咧几句罢了。 当钟小舒转过身来的时候,他还是要对着钟小舒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臣见过太子妃。” 毕竟青川王知道,以后皇上若是驾崩,继位的人一定是当今的太子殿下殷止戈。 而钟小舒就会成为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况且殷止戈一直都是特别宠钟小舒的,也一直没妾,若是钟小舒在他旁边耳语几句,他王爷之位定是不保。 钟小舒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青川王无须多礼。 可实际上是钟小舒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想到王妃很快就能够摆脱青川王,钟小舒也顾不得那么多,心中只剩下喜悦。 看着钟小舒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样,青川王是恼的咬牙切齿的。 可就算如此,他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面带微笑着退下,倒是自己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于劳累,钟小舒中午用膳的时候倒是一点也不饿。 她和王妃坐在一起,身为病患的王妃都已经吃下不少饭菜,可钟小舒却是什么都不愿吃。 “你不吃东西怎么能行,若是身子熬不下去怎么办?” 王妃刻意板着一张脸,同钟小舒甚是严肃的开口,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随后她又是特意夹了一些钟小舒喜欢的菜放在她的碗里。 “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一些才能够对身体好,不然你饿瘦了,太子殿下还以为我在虐待你呢。” 听到这话,钟小舒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拿起筷子象征性的吃了两口。 可是没过多久,钟小舒就觉得反胃,她蹙着眉,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想都没想的跑到院子里吐了出来,而她压根就没吃东西,吐出来的也是些茶水罢了。 看到钟小舒这般模样,青儿也有些急了,凑上前去,拿着手帕小心翼翼的替钟小舒擦拭着。 一脸紧张的关心着钟小舒的情况。 “太子妃娘娘,您没事吧?您感觉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青儿去请大夫啊?” 听着青儿连续提出几个问题,钟小舒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她勉强伸出手去揉了揉青儿的脑袋,只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 虽然听到了钟小舒和青儿之间的对话,但是王妃并不觉得钟小舒没事,三步两步跟着到了庭院。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钟小舒。 而钟小舒则是被她看的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略微疑惑的看着王妃。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本以为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了。 可接下来,钟小舒又一阵阵的反胃,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还是什么都没吐出来。 看着钟小舒的脸色变得苍白,王妃这才是试探性的开口问着。 “小舒,你是不是有喜了?” 按常理来说,钟小舒的身体一直都不错,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生病。 如今想来想去的,王妃只能得出钟小舒有喜的结论。 听到这话,钟小舒和青儿都是吓了一跳。 钟小舒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不过听了王妃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钟小舒的肚子上。 “奴婢这就给您找大夫!”青儿立马跑出王府,把陈大夫给带了过来。 替王妃诊脉的陈大夫检查着王妃的身体已经逐渐的好起来,他摸着自己的胡子开口道。 “王妃娘娘只要再静养一段时间,身体就能够好起来,以后要精心照料的话,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看着心神不宁的钟小舒,王妃有些哭笑不得。 “陈大夫,我不是让你来看我的,我是让你看看太子妃娘娘的身体如何?” 闻言,陈大夫这才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 他走到钟小舒的面前行了行礼,这才是小心翼翼的替她把脉。 没过多久,陈大夫便是轻笑着开口。 “回禀两位娘娘,依照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太子妃娘娘这脉象应是有喜了。” 王妃听到这话,顿时就笑了。 “好,好!” 陈大夫则是滔滔不绝的和钟小舒说着怀胎注意之事。 而钟小舒只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满脸的不相信。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久违的小生命,还是来了。 她只觉得鼻头一酸,差点就没掉下泪来。 本就对孩子很有遗憾,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眼陈大夫,“你可说的是真的?没有误诊?” 陈大夫笃定的点头,“太子妃娘娘,您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诊错的。” “王妃,你听到了吗?我真的有个宝宝了。”钟小舒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她是哭了,只不过是喜极而泣。 她等了这么久的,还是没有辜负她。 “好好,我知道,你赶紧好好休息,别再跑来跑去得了。” 王妃见她这个模样,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思,连忙让青儿把她扶到太子府上去。 第五百四十八章 嫉妒搞事 此时的殷止戈正在与皇上下棋,而钟小舒身边伺候着的小厮一路跑到书房外头,小德子定睛一看,立马拦下。 “干什么,干什么,慌慌张张,不知道皇上在里头?” “德总管,您放我进去,太子妃娘娘有喜了,我得把这事禀报一声。” 小德子听到这话才点点头,敲了敲门。 “进来。” 只见那小厮扑通一声在皇上和殷止戈面前跪下来。 “奴才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殷止戈自然是认得这小厮,他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 “你这般匆忙慌张,是为何?” 小厮抬起头,看了一眼并未动怒的皇上,这才是小心翼翼的开头道。 “殿下,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殷止戈听到这话,顿时愣了愣,“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殷止戈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他欣喜万分的望着皇上。 “父皇,小舒怀孕了,儿臣,儿臣……”皇上见他这样,自然知道他定是激动的,便笑了笑。 对着殷止戈点了点头,默许他先行离开,去到钟小舒身边照顾。 而殷止戈也是从那之后,跟皇上申请了不上朝,不参政,只专心在府里呆着。 钟小舒靠在美人榻上,望着身边的殷止戈,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自从怀孕至今,殷止戈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自己,她心中自然是感动得很。 “止戈,你不用这么麻烦的,还有青儿在啊。” 看着殷止戈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梳理长发,钟小舒忍不住轻笑着开口。 他的动作很温柔。 就算以前殷止戈也很少替钟小舒梳头发,但殷止戈一副如视珍宝的样子让钟小舒心里暖极了。 钟小舒和殷止戈的小日子过得倒是幸福美满,周边的人见了,难免是有些羡慕他们的。 只不过当二皇妃得知钟小舒怀孕的消息以后,顿时就火了,她这么久都没怀上,倒是她钟小舒顺风顺水的! 凭什么? 她心中窝着火,咬牙切齿的想着钟小舒以前对她种种。 过去她在钟小舒手中没有落得好的下场,现在好了,钟小舒怀孕了,她得想点办法让她不能好过。 “你去四皇子府邸将四皇妃请过来。” 二皇妃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在椅子上坐下来,淡淡的看了眼身边的小厮。 那小厮得了命令,便是快步退下,直接奔着四皇子府邸而去。 在二皇妃的心中,这四皇妃是最好的武器。 她向来是没脑子的,利用起来更是轻而易举,就算最后真正计较起来的话,遭罪的是四皇妃也不是她自己。 得知二皇妃有请,四皇妃是想也没有想的直接奔着二皇子府邸而去。 她刚刚进了正厅,就径直在二皇妃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一脸好奇的开口询问着,“姐姐今日找妹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 看着四皇妃这般火急火燎的模样,二皇妃就知道,自己是找对了人。 她拿起手帕掩着面轻声笑了笑,这才是继续说着。 “妹妹你来的正好,姐姐啊,有些话不知道同谁说,你来了,姐姐才能将那些憋在心里面的话说出来。” 闻言,四皇妃更是好奇的不得了,她睁大了一双眼,凑上前去。 “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这般吊着妹妹的胃口,倒是让妹妹越发的好奇了。” 如此一来,二皇妃也不再犹豫,她轻轻一笑,故作神秘的开口。 “妹妹可知道,当今太子妃娘娘肚子里面怀的是谁家的孩子?” 听到这些话,四皇妃难免是感觉到二皇妃有些神经兮兮。 她皱着柳眉,倒是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来。 “除了太子殿下,还能是谁的孩子?” 思前想后,四皇妃只是认为二皇妃说的话如同废话。 她不停的摇着头,没了兴致,准备起身直接离开这里。 看到四皇妃这般模样,二皇妃也不急,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拦着四皇妃。 “妹妹着什么急啊,姐姐还有话没说完呢。” 说罢,四皇妃直接被二皇妃按在椅子上坐下来。 只见二皇妃把手里的茶杯晃了又晃。 “妹妹怕是不知,和在太子殿下在一起之前,太子妃娘娘倒是有过不少男人。” 顿了顿,她继续说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妩媚。 “谁知道太子妃娘娘肚子里面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二皇妃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可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四皇妃最好哄骗,一吊就上钩。 起初四皇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她紧张兮兮的凑上前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姐姐当真没有骗妹妹?” 在二皇妃的印象中,几个皇妃唯独她是最傻也是最容易利用的。 她只不过就是随随便便的随口胡诌了几句,她竟然已经相信自己的话了。 而后二皇妃只是带着满脸笑容望向她,随后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看着二皇妃这样的举动,四皇妃顿时心中明了。 她美滋滋的告别了二皇妃,心里嘀咕这钟小舒胆子真大,表面云淡风轻的,谁知竟然是这样的人。 次日进宫以后,四皇妃便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见人就说道钟小舒。 这么一来,倒是满宫的人都知道钟小舒那些个“私房事”了。 四皇妃逢人就说,倒是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身份。 她满心想的都是把这秘密公之于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钟小舒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你可知那太子妃娘娘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依本宫来看,太子妃娘娘肚子里的分明就是个野种。” 四皇妃请笑,同面前的苏妃说着,满脸都是不屑一顾。 苏妃虽觉得不敢相信,但面上还是点头迎合着,“四皇妃说的是,我也觉着太子妃娘娘呀,平时太清冷了,有些奇怪呢。” “是吧?我看她就是装的罢了。”四皇妃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清冷,就是爱瞧不起人是了。 第五百四十九章 流言蜚语 那头的四皇妃在宫中四处散播着各种各样的谣言,钟小舒自然是知道的。 但她也不在意,一心认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她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殷止戈也听到了那些宫人们的流言蜚语,只觉得可笑的很。 他日日夜夜与钟小舒在一起,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钟小舒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谁的? 况且殷止戈足够信任钟小舒,他也相信除了自己,钟小舒是看不上其他人的。 “娘娘,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到现在还在传……” 青儿恼火的不行,一进房间就是一脸气冲冲的模样。 她恨不得好好的教训那一群长舌妇,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婢女,根本就没有资格。 若是因为一时冲动做错了事情的话,到时候恐怕还会牵连到太子妃娘娘。 钟小舒听到这话,一抬头就看见青儿满脸的愤怒。 她摇摇头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着她此刻的情绪。 “青儿,你别担心,过不了多久她们就会闭嘴的,况且她们说她们的,和我们也没有关系。” 听着钟小舒的话,青儿这才冷静下来,觉得钟小舒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若是斤斤计较的话,生气的也只有自己罢了。 青儿索性不再去纠结什么,也将那些长嘴的宫人当成空气。 直到皇上在御花园中听到了两个小宫女窃窃私语,顿时大发雷霆。 “谁教你们非议太子妃的?来,掌嘴!” 皇上这么一下令,顿时宫里头的其他人都不敢多嘴了,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天子。 “娘娘,你可知道那温妃娘娘也有喜了。”青儿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钟小舒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只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其他人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温妃查出怀孕以后,就直接请了几个皇妃和宫中的几个妃子聚会。 钟小舒得知以后,倒是不好推脱什么,也跟着去了温妃的宫殿里。 等到她赶到的时候,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坐下了。 她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青儿,又由青儿转交给温妃身边的丫鬟。 “温妃娘娘,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玉镯子,不知道你是否喜欢,不过这也是我一片心意,希望你能够收下。” 钟小舒见着喜笑颜开的温妃,缓缓的说着。 闻言,温妃笑得合不拢嘴,她不停的对着钟小舒点着头,又是立刻让人给收下。 “太子妃送的礼物,想必是极好的,我这就谢过太子妃了。” 钟小舒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怎么在意,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四皇妃想起之前二皇妃同自己说过的话,她径直在钟小舒身边的位置上坐下来,满脸不屑看着她。 “这不是太子妃吗?太子妃怎么还有脸出门呀。” 钟小舒淡定的喝了口茶,不语。 “没想到表面上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娘娘,背地里竟然是这种不知检点的女人。 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件事的话,还不得立马把娘娘赶出去。” 听到她的话以后,青儿紧紧的攥着拳头,恨不得一拳直接打在她的脸上。 可钟小舒却仍旧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她压根就没把这四皇妃说的话放在心上。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说了,像你这种女人,根本就不配嫁入皇室。” 四皇妃一句接着一句的讽刺着钟小舒,眼底尽是对钟小舒的瞧不起。 可她现在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在钟小舒之下的,只是顾着发泄心中的情绪。 在钟小舒看来,四皇妃的确是一个特别蠢得人。 她总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可是到头来被人当枪使也不知道。 她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同身边青儿低声开口说着话,好似根本就不认识一侧废话连篇的四皇妃一般。 看着钟小舒根本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四皇妃气的不行。 她索性不再顾及什么颜面问题,直接站起身来想要去推钟小舒一把,让她长长教训。 不过当钟小舒看到四皇妃站起身来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淡然的伸出手反过去推了她一把。 四皇妃显然是没有想到钟小舒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直接跌倒在地上。 一身华服也弄得脏兮兮的,头上的簪子散落在地,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一副特别狼狈的模样。 钟小舒偏头瞧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钟小舒无所顾忌,青儿也是跟着笑了出来。 在座的一群人看到四皇妃滑稽的样子,全都跟着笑了起来。 四皇妃气急败坏的狠狠瞪了一眼罪魁祸首钟小舒,见在场没一个支持她的,连二皇妃都躲着不出来,顿时火了。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被丫鬟扶起来以后,重重的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就直接离开了。 望着四皇妃离开的背影,钟小舒只是感觉到好笑。 不过还好她反应的及时,不然现在受伤的人可能就是她自己了。 看着宴会差不多已经结束了,钟小舒就率先同温妃辞行。 考虑着钟小舒现在也有了身孕,温妃便是没有久留她,只是在送别的时候叮嘱着她一定要注意身体。 “太子妃,你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你我都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要大意了。” “谢过温妃的好意,温妃也要照顾好身体才是。” 说罢,钟小舒冲着温妃轻轻的笑了笑,就直接带着青儿离开了。 路过永焕宫的时候,钟小舒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不过这一次,钟小舒倒是没有听到永焕宫传出来什么哭声,里面安安静静的,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青儿只是有些不明所以的望向钟小舒,不知钟小舒在看什么。 “娘娘,怎么了?”见钟小舒一直发愣,青儿开口问了句。 钟小舒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看了眼青儿,“没事,就是想到了之前的事。” 也不知焕妃现在是怎么样了。 第五百五十章 一直很古怪 想起不久之前的陈焕盈,钟小舒忍不住轻声叹了一口气,她带着青儿走上前去,轻轻的敲了敲门。 起初钟小舒是没有想过陈焕盈会给自己开门的,但是在敲门声响起没多久,钟小舒就看到了大门2被打开。 钟小舒呆了一下,只见面前出现的陈焕盈穿着一身红色的袄裙。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双漂亮的眼睛亮闪闪的,更是令人移不开眼睛。 她不禁有些呆了,越发的认为陈焕盈美艳动人。 陈焕盈给钟小舒的感觉一直是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可是现在的陈焕盈却让钟小舒感觉到惊艳,那明艳动人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不过钟小舒想不明白,之前总是素着一张脸的她,为何今日会化着如此浓烈的妆容。 “太子妃今日来有何事?是否要在我这坐坐?” 听到陈焕盈轻柔柔的开口,钟小舒还是有些诧异的。 她显然是没有想到陈焕盈竟然会主动的邀请自己进宫。 不过她自然多的是话想和她说,听了这话以后,直接带着青儿一起踏了进去。 相前几次,钟小舒能够发现庭院里面被打扫的很干净。 院子里头的杂草也已经被人给清扫干净了,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荒凉,但是却干净整洁了许多。 陈焕盈总是淡然自若的,她好似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 但是在钟小舒的心里,她已经将陈焕盈视作自己的半个朋友了,毕竟她过得实在惨,她尤其的同情她。 她跟随着陈焕盈在椅子上坐下来,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来的小腹。 “焕妃,我现在已经有了身孕。” 想起这是自己与殷止戈的孩子时,钟小舒心中的喜悦便是越发的浓重了起来。 她唇畔的笑容轻轻浅浅的,倒是显得格外的温柔。 听到钟小舒说起这事的时候,陈焕盈微微愣了愣神,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同自己说这些事情。 不过很快,陈焕盈便是回过神来,眼泪再次流下来。 她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开口说着。 “今日,是我和他交换定情信物的日子。” 青儿只是乖巧的站在钟小舒的身边,她虽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能够看得出来面前貌美如花的女子十分伤心。 钟小舒小心翼翼的递给陈焕盈一块手帕,听着她一边抽泣一边开口说着,心里又跟着叹了口气。 见陈焕盈始终是无动于衷的模样,钟小舒只能缓缓的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替她擦拭着眼泪。 钟小舒倒是从来都没有对哪一个人这么温柔过,陈焕盈是第一个。 她的痴情实在是让她也觉得无法不在意她,她一直以为古代那些一心一意只为一人的事都是假的。 不过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想必是因为陈焕盈太过于难过,所以才会让她们进来吧。 想到这的时候,钟小舒只想要留下来多陪陪她,让她的心里面稍微好受一点。 她虽然不能替陈焕盈分担心中的思念,但是在钟小舒看来,能够有人陪着她的话,兴许她可以宽慰一些。 “焕妃,你不必如此,他过得很好,你别太担忧了。” 如此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够长相厮守,本就是令人感觉到惋惜的事情,况且他们还是被迫分隔两地的。 钟小舒都为他们感觉到惋惜,想到自己没办法帮她,她也叹了口气。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听着陈焕盈低声喃喃自语着,青儿和钟小舒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悄悄的离开了永焕宫,给陈焕盈留下一室的安静。 这样特别的日子,或许她们本不该来打扰陈焕盈的。 回到了太子府以后,钟小舒脑海里依旧全都是陈焕盈的模样。 她依旧记得陈焕盈哭得梨花带泪的,就连她都心疼不已,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翌日清晨,殷止戈很早就醒过来了,他给钟小舒洗完脸以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这才是望着坐在美人榻上吃着糕点的钟小舒。 他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钟小舒提起陈焕盈发生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钟小舒会不会太过于担心陈焕盈的安危。 似乎是察觉到了殷止戈有些反常,钟小舒只是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糕点,略微有些好奇的望着他开口问着。 “止戈,宫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么看着我?若是有事的话就快些回去吧。” 见殷止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到他很久没去上朝了,兴许是皇上那边不太乐意了。 不过也是,她未怀孕之前,殷止戈天天在宫里泡着,估摸皇上什么事都跟他说。 现在殷止戈是直接去都不去了,皇上定是不会太高兴的。 殷止戈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得知,住在永焕宫中的那位昨天晚上想要上吊自杀,只不过还好宫人发现的及时,她并没有性命之忧。” 听了这话,钟小舒先是愣了愣,随后猛地站起身,心中觉得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大抵是能够理解陈焕盈现在的处境的,深爱着的人却不能在一起,那种感觉定是扎人心的。 她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此刻倒是越发的心疼陈焕盈了。 看着钟小舒露出这种表情,殷止戈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钟小舒拥进自己的怀抱中,他的确不喜欢钟小舒和陈焕盈有过多的接触。 毕竟那陈焕盈一直很是古怪,他怕她会伤到钟小舒。 可如果钟小舒真的喜欢和陈焕盈相处的话,他也不可能去反对,制止她们之间的任何来往。 “小舒,你放心好了,焕妃没有生命危险,她只是有些惊魂未定罢了。” 殷止戈轻轻的拍打着钟小舒的背,只是努力的让她恢复平静。 “你别太着急,我会帮你找人照顾好她的,小舒。” “我知道,但是她那个状况,我实在是无法不担心。” 第五百五十一章 这辈子最爱的人 不论殷止戈怎么宽慰,在钟小舒的心中,她始终是放心不下陈焕盈的。 她明白陈焕盈的想法,所以当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才会大惊。 而就在她大惊之后,剩下的只有疼惜。 “焕妃真的会没事吗?” 钟小舒皱着柳眉,一遍又一遍的叹着气。 不管怎么说,她也关注了她那么久,好不容易上次她允许她进门,可这偏偏就那么一次,她却差点离开这人间。 见此,殷止戈也是不得不将实情告诉她。 “父皇认为焕妃留在皇宫中难免是有些晦气的,就更冷落她了,把她宫门唯一一个看门宫女都赶走了。” 顿了顿,殷止戈继续说着。 “焕妃现在依旧是昏迷不醒的,可是她的身边却是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说罢,就连殷止戈也感觉到她现在的处境未免太过于可怜。 “止戈,我想带着青儿去看望一下焕妃……” 钟小舒在内心中挣扎了许久,还是忍不住提出这个请求来。 她只是想要看一看陈焕盈现如今的状况如何,若是她真的有什么生命危险的话,那么以后可怎么办? 想到钟小舒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殷止戈是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了。 “小舒,你要知道焕妃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就连精神状态都有些反常的,若是你去了,伤害到你怎么办?” 闻言,钟小舒也明白殷止戈在担心什么。 她本想再去恳求殷止戈答应下来,可是不管钟小舒怎么请求,殷止戈一直都在保持着拒绝的态度。 他实在是不忍心让钟小舒有任何的危险。 况且陈焕盈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像是个疯子一般,见到了谁都是一副满脸仇恨的模样。 再三的央求之下,钟小舒还是不得不答应下来,不再靠近陈焕盈所在的永焕宫半步。 可当钟小舒想起陈焕盈那声泪俱下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趁着殷止戈去了皇宫的时候,带着青儿一起去找林致远。 在陈焕盈的心中,林致远一直都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 若是有来世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和林致远在一起。 绝对不要留在皇宫这种养金丝雀的地方。 偏偏这林家实在是太难找,钟小舒两人在整个长街上找来找去都没打听到。 在此之前,钟小舒只是让人打听过一次,那林致远始终没娶妻。 若是林致远已经忘记了陈焕盈的话,那她得痴情岂不全都白费了。 钟小舒和青儿一同来到城西,这才发现陈焕盈口中所说的林致远。 林致远穿的简简单单的,看到穿着雍容华贵的钟小舒和丫鬟打扮的青儿出现的时候,显然是吓了一跳。 他只是向钟小舒行了行礼,“不知道姑娘是哪户人家,小生……” 尚未等林致远把话说完,钟小舒便是率先开口询问着。 她一脸的紧张,一双星眸中尽是肉眼可见的焦躁,“请问你是林致远吗?” 听到面前的陌生女子提起自己的名字时,林致远愣了愣神,倒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听到林致远的回答,钟小舒继续追问着。 “请问你是林致远吗?” 看着钟小舒和青儿并不像是坏人,林致远对着她们二人点了点头。 不过又是有些疑惑不解的问着,“请问你们是哪位?” 能够找到林致远,在钟小舒的心中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她感觉自己此刻是特别的庆幸,还好,还好她终于找到了陈焕盈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林致远了。 “林公子,您还记得陈焕盈吗?” 青儿和钟小舒对视了一眼,钟小舒还是向后退了几步,和林致远保持着距离。 毕竟不论怎么来说,钟小舒都已经是已婚之妇,她需要为了自己的名节和任何男人保持距离。 提起陈焕盈的时候,林致远整个人都是特别激动的模样。 他显然是没有想到钟小舒和青儿找上门来竟然是为了陈焕盈的事情。 他自然是最在意陈焕盈的事情,否则也绝对不会这么久不娶妻了。 “林公子可知道,陈焕盈在皇宫中的日子过得惨不忍睹。 她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一个诺大的庭院中,连一个陪伴着的人都没有。” “陈焕盈昨日还因为想起来你的事情自杀,好在宫人发现的早,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不在世上了。” 钟小舒说说停停,倒是越发的心疼起陈焕盈。 只不过就算她再怎么心疼陈焕盈,都没有林致远对陈焕盈的思念长。 当林致远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原来她说的都是假的。 “焕盈经常派身边的小宫人送信告诉我,她在皇宫里面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替她担心。”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致远又是开始认为自己是太傻了,竟然连陈焕盈对自己的安慰话都听不明白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管不顾的把他从那个宫里给救出来。 “你可能告诉我她现在处境到底如何?” 见林致远着急的模样,钟小舒这才舒心下来。 “她如何,我也不清楚,但是她整日都伤心我是知道的。” 林致远这才悲拗起来,“她为何要骗我?” “她骗你,可能只是为了不想让你担心吧。” 钟小舒叹了口气,原来陈焕盈也有偷偷给他传递消息。 可她怎么那么傻,让自己承担那么多事,怪不得她只能整日在宫里哭。 想到皇上还把唯一的一个宫女给赶走了,陈焕盈现在定是绝望得很吧。 “我真是笨,真是蠢!”林致远恨恨的打着自己,他怎么就还痴痴的相信她了。 “你也别太自责了,她不想让你知道,也不是你的错。” 钟小舒安慰着他,想着这两人也实在是别扭,互相隐瞒着对方的思念。 “那我要怎么救她?”林致远擦了擦泪,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钟小舒。 毕竟她是太子妃,她肯定能帮忙,他家就算有点小钱,也没发把焕妃从宫中捞出来。 若是皇上不肯放人,他们也没办法。 第五百五十二章 计划被打乱 但提到这个问题,钟小舒也沉了沉脸,她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倒不是不愿意帮林致远和焕妃,只是她那次,向焕妃说帮她时她的反应在钟小舒的脑海里还记忆犹新。 若是焕妃这次也和前次一样…… 钟小舒脸上的担心个纠结表现的极其明显,林致远看出来了,耐不住的询问:“太子妃是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吗?” 停顿了一下,林致远想到了什么,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也是,如今焕盈已经是皇上的妃子,想要离开又怎会容易是事,若太子妃觉得为难,我另外想办法也是可以的。” 话虽如此,林致远却清楚的知道,这件事若钟小舒不愿意帮忙,那就希望渺茫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放弃。 林致远这样想着,听见钟小舒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 “我也并不是不想帮你们,只是我以前对焕妃提起过这件事,她的反应……” 钟小舒欲言又止的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林致远却大约看出了钟小舒未尽的话,他斟酌了一下,反问了一句。 “焕盈可是不愿意离开?” 不等钟小舒回答,他叹了口气。 “我了解焕盈,她不愿意离开,八成是怕连累我。 可我如今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放任她在宫里受苦却视而不见又怎么会怕被连累。” 听到这里,钟小舒忽然想到自己和殷止戈。 她理解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的痛苦,于是要帮忙的话不由的就脱口而出。 “我想想办法吧。” 几乎是在这句话话音刚刚落下的那一刻,钟小舒就看见林致远的眼中迸发出惊喜。 他急忙的对钟小舒开口道:“草民谢过太子妃!” 但钟小舒答应是答应了,心里面却还没有一个法子。 要从皇宫将人带出来,就算她思考的事无巨细,可若想要顺顺利利的又怎么可能。 钟小舒越是思考就越是烦躁,最后她心一狠,做下了一个决定—— 总归皇上现在对焕妃这么冷淡,看样子也不像是喜爱焕妃的样子。 她不如直接去请求皇上,让他把人放了吧。 钟小舒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心动不如行动。 她一次趁着殷止戈不在身边,就想一个人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何人的进宫。 临走前,她交代青儿。 “我出去一趟,若是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一会就回来,其他的不用多说。” 青儿对钟小舒不放心,要是钟小舒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可看钟小舒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她也不好多言,只好满心忧虑的答应了。 “是,那太子妃记得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钟小舒点点头,一边往外走:“我知道了,不用担心。” 她一路悄无声息从房间走到大门的路程很是顺利。 而钟小舒也算好了,殷止戈回来时她恐怕已经到了皇上面前了。 那时候殷止戈也奈何不了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刚刚走到大门口,钟小舒乍然听见了一道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你这是要去哪?” 听见这道声音,钟小舒的脚步一僵,心里头咯噔一下。 糟了。 见钟小舒没有说话,殷止戈轻轻皱眉,隐约觉得不对。 对周围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然后走到钟小舒身边,又问了一遍。 “你这是要去哪,怎么一个人都不带?” 计划被打乱,钟小舒的心跳加速,强作镇定。 她转过身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殷止戈,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不能让殷止戈知道。 所以她犹豫三番后,扯了一个谎。 “我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了,所以没有带人。” 殷止戈何其了解钟小舒,在钟小舒第一句话说出来时,他就断定了钟小舒在说谎。 就算钟小舒极力掩饰,她的眼神中还是透露出了心虚。 殷止戈定定的注视了她一会,忽然问:“我陪你去吧?” “啊?” 钟小舒傻眼了,这可只是她扯出来了一个谎,所以她结结巴巴的开口,“不……不用了吧?” 看见钟小舒的反应,殷止戈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他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中,值得钟小舒瞒着他的…… 恐怕也只有焕妃的事了。 没有选择继续和钟小舒打太极,殷止戈叹了一口气。 “你是打算为焕妃的事进宫吧。”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看见钟小舒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沉默不言。 她定是在想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殷止戈见状,再次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小舒,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在管焕妃的事吗?” 反应过来之后,钟小舒面色僵了僵,下意识的挠了挠头。 但看到殷止戈这样问,哪里还敢说什么,更不可能何况继续原本想做的事情。 不过就算这钟小舒再不愿意,在遇见了殷止戈后她原本的计划也只能放弃,无疾而终。 但钟小舒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帮忙,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林致远,更不可能言而无信。 于是几天后,她正趟床上思索着,忽地眼睛一亮,趁着殷止戈不注意,她费尽千辛万苦说服了青儿。 等到青儿好不容易同意,她立即趁着殷止戈没有发现之前,带着满脸不安的青儿往宫中去。 但她这次并不是要去见皇上,而是要去见焕妃。 在前往焕妃宫中的路上,青儿又一次不放心的询问。 “娘娘,这样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吗?” “不会的。” 钟小舒摆了摆手,不以为意,一边急匆匆的走着。 “我只是去见一面焕妃,怎么可能……” 钟小舒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永焕宫。 可永焕宫并不如从前一样门口空无一人,冷冷清清的,她看见了…… 小德子在门口。 既然小德子在,那么皇上…… 钟小舒想到那个想法,心里一惊,而这时小德子也看见了她们。 在看见钟小舒时,他愣了一下,急忙无声的说。 “太子妃娘娘怎么在这?是有何事?需要咱家通报一声皇上吗?” 第五百五十三章 假死 而在永焕宫内的皇上和焕妃对宫外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纱帘轻轻飘起,隐约有暗香浮来,在简陋的室内有两个人影一坐一跪,气氛又诡异的安静。 皇上坐在高处,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焕妃,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沉声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想要什么? 听到这句话,焕妃嘴角嘲讽的勾起,垂下眼睛,却仍然不说话。 毕竟,她又能要什么呢? 皇上说完这句话后,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焕妃的回答,他不仅有些烦躁。 这次的事闹得极大,要是以后焕妃再做出什么,他这个做皇上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于是他耐着性子继续说。 “几年前的事情朕就不和你计较了,毕竟你那时年少无知。 朕也没有降罪你,你还安安分分的活在这宫中,便是朕对你最大的容忍了。 可这次你又做出的这样的事,若是传出去,让天下百姓如何想朕? 你不如在今天就直接告诉朕,你想做什么吧,让朕也也好有个准备。” 皇上一口气说完,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便拿过旁边的茶碗润了润喉。 焕妃依旧不语,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单薄的身形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无端让人觉得不忍。 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最学不会的就是怜香惜玉。 见焕妃仍然不说话,他难免更加烦躁。 皇上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不如这样,你以后安安分分的待在宫里,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朕回去交代宫里的人,从今以后按照你位份该有的规矩对你,且朕不会再召你侍寝,这总行了吧?” 皇上说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了一句。 “如今你是朕的妃子,这便是朕能给你最大的让步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皇上久居高位,还从未为谁妥协过,这还是第一次。 所以在说这句话时,皇上其实是有一定的把握觉得焕妃会同意的。 可事情发展却出乎他的意料。 在这句话后,皇上等了许久,原本在他想象中会同意是焕妃依旧沉默,固执的低着脑袋看着地面。 皇上不可置信的问。“你不同意?!” 焕妃依旧不语,皇上猛地站了起来,他已经从焕妃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皇上向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相反,在龙位上坐久了,他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不容反驳,哪里碰过这样一鼻子的灰。 想到这,皇上冷冷一笑,怒火之下他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正欲发落焕妃,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焕妃终于开口。 她缓缓抬头,笑的有些凄凉。 “皇上,你爱过一个人吗?” 未出口的话涂在了嗓子眼里,皇上一愣,随即脸上的神情一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焕妃似乎也并没有想过皇上会回答这个问题。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深深的匍匐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皇上的发落,既固执又让人无奈。 不知道过了多久,僵在原地的皇上回过神来,他看了焕妃一眼,强按捺下怒火,大步朝外走。 “小德子,我们走!” 皇上的离去带走了永焕宫唯一的生气,而焕妃依旧保持着匍匐的姿势一动不动。 仿佛一座雕像,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细碎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那道脚步声渐行渐近,最终停在了焕妃身边。 焕妃没你的抬头去看,在看见那个人时,她一扫刚才的无动于衷,惊讶的眨了眨眼。 “太子妃?” 来人正是钟小舒。 钟小舒静静地站在焕妃身边,看着焕妃憔悴的脸。 钟小舒心头刺痛了两下,她暗中做下了一个决定。 空无一人的殿内,钟小舒凑近焕妃的耳边,以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见了声音轻声对焕妃说了几句话。 今日宫中注定不会安宁。 夜色如墨,宫中的灯火像是一道屏障,将黑暗隔绝在外。 尤其是皇上的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 因为皇上一人在里面,所以周围安静极了,直到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进入御书房内。 皇上抬头去看,恰好看见小德子一脸着急的走了进来,一见皇上,行礼的同时迫不及待的禀告道。 “皇上,不好了,焕妃娘娘……焕妃娘娘她去了!” 宫妃无缘无故死在宫中可不是小事情。 小德子因此难免有些着急,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皇上的怒火。 他不敢抬头去看,心惊胆战的盯着光可鉴人的地面。 皇上愣过后放下了笔,面无表情的吩咐小德子。 “也罢,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怨不得别人。 小德子,将人拖去乱葬岗吧,不用准备什么,也不用检查了。” 小德子微怔,随即立即应下:“是,奴才这就去。” 焕妃在宫内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可殷止戈因为钟小舒的缘故多关注了她几分。 因此焕妃死亡的这个消息也很快的传到了他的耳里。 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殷止戈正在外面,今天他迫不得已去了一趟门,岂料会得到这个消息。 “千真万确?” 他皱着眉问来传递消息的人。 那个奴才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千真万确,奴才确认过了,还特意去打听了一番。 皇上知道焕妃死了以后直接叫人拖去乱葬岗了,不会有假的。” 那个奴才说完,一抬头就看见殷止戈急匆匆的往外面走。 等到他反应过来,视线之内哪里还有殷止戈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头不解的自言自语。 “太子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说着焕妃的事情,他怎么像是出了什么急事一样,急匆匆的就离开了。 那个奴才哪里知道,殷止戈这是在担心钟小舒。 想到前几天钟小舒那么关注焕妃,甚至几次三番想要帮助她。 要是钟小舒知道以后,岂不很是难过。 回到府里,他立即开始找钟小舒:“小舒……” 殷止戈刚刚叫出一个名字,就惊讶的停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钟小舒正乐呵的坐在那吃绿豆糕呢。 第五百五十四章 胡闹 “我跟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啊。” 钟小舒笑眯眯的看着殷止戈,看起来心情十分好。 殷止戈看着这样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是还不知道焕妃的事吗? 看着他有些不解的表情,钟小舒神秘一笑。 她拍了拍手,没过一会殷止戈从余光里看到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女子,他愣了愣,回头一看,居然是焕妃。 原本应该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家里,这着实让殷止戈没有想到。 他眉头一跳,皱着眉回头去看钟小舒,钟小舒看出了他眼里的疑惑,她吐了吐舌头。 “你听我说,其实这件事是我的主意……”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其实心里有点怕他生气,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小事。 殷止戈听完钟小舒的解释之后沉默了一会。 然后抬眼就看到她有些忐忑的眼神,顿时有些忍俊不禁,他弯了弯唇。 “胡闹。” 语气不是很严肃,说明没有生气。 钟小舒松了口气,她心里头的大石头这才落了下来,她扭头看着陈焕盈,眼睛里带着笑容。 “我就是觉得焕盈这样很可怜,明明已经有了心爱之人却要硬生生被人拆散。” 假死是她出的主意,后面也是她派人将陈焕盈从乱葬岗那里救出来的。 不过也好在皇上那边没有仔细检查,这才让他们有机可乘。 “人都站在这了,我还能说什么。” 殷止戈有些无奈的看着钟小舒,“行事多加小心些。” 钟小舒乖乖点头答应,又说了些话之后,殷止戈就出门办事去了。钟小舒看着陈焕盈,眼里带着笑。 “这下你就解脱了。” 陈焕盈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感激。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太子妃你,若是没有你帮我,我……” 说着她的眼睛就开始发红,钟小舒最近情绪容易波动,看着她这样也是有些激动,也跟着眼眶微红。 下午的时候,钟小舒带着两个侍女出了门。 一路挑挑拣拣的看样子真的是在逛街一样,走了一阵之后,他们拐进了一条胡同里。 闯过那条胡同又走了一段路,然后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林致远一早就收到了钟小舒的信,如今整个人都有些忐忑不安的等着。 过了晌午,太阳稍微往下落了一些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 随后他就看到钟小舒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 而其中一个,是他多年未见的陈焕盈。 看到陈焕盈的时候,林致远的脑袋有过一瞬间的空白。 而陈焕盈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林致远的时候,直接就红了眼眶,然后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致远!” 听到这一声仿佛刻进骨子里的呼喊,林致远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个梦。 两个有情人相拥在一起竟是泣不成声。 站在一边的钟小舒看着也是感慨万分。 “盈儿,真的是你。” 看着他们叙旧,钟小舒会心一笑,带着青儿就悄悄离开了。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夕阳已经西斜了。 殷止戈亲自站在门口等她,他牵过钟小舒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今日之事,没有下次。” 他沉声说了一句,钟小舒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你还怀着孩子,下次有这种事你和我说一声就好,这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怎么办?”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板着脸说话的样子,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 “下次不会了。” 她乖乖答应的样子像极了猫咪,诚恳极了。 殷止戈看着她卖乖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 初夏的天还不算太热,钟小舒吃过晚饭后殷止戈就陪着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你这段时间都睡不好,看着瘦了不少。” 看着脸明显小了一圈的钟小舒,殷止戈眼里有止不住的心疼。 钟小舒呼了口气,她摸了摸还没有显怀的肚子。 “还不是他闹的。” 语气有些娇嗔,气氛确实十分温馨。 有凉风吹过来,吹起了钟小舒耳边的碎发,殷止戈伸手替她将碎发理好。 “起风了,回去吧。” 翌日,钟小舒起床的时候就听到外头侍女来报说是下头的人听说她睡不好,所以送了一些安神用的香料来。 她有些没精神,也就没有太在意,只是让侍女收下了。 “真奇怪,您睡不好这件事也没人说,怎么会有人送香来?” 青儿一边嘀咕着一边打开了那个装香料的盒子,一开盖就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钟小舒闻着那个味道感觉舒服了一些,皱在一起的眉头也松开了些。 “可能是他们观察到了太子妃的脸色吧,这几天太子妃的脸色的确有些不对。” 一边的小侍女开口说道,想想应该也是,最近钟小舒因为没有睡好脸色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好。 青儿点了点头,就把香盒收起来了。 天气开始慢慢燥热了起来,屋外的知了也开始叫个没完。 天气一热人就容易烦躁,最近钟小舒越来越没精神,青儿看着也有些焦急上火。 突然的,她就想起了前些天送来的那盒说是可以安神的香,于是就取来点上了,没想到这香还真起了些效果。 钟小舒当晚就睡得很香,睡眠保证了那精神看起来就好了很多。 这下也让不少人都放下了心。 听到钟小舒睡不好,第二天长公主就来拜访了,钟小舒见了她,但是没有什么想要和她客套的心情。 “听说你最近睡不安稳,我就让人给你制了些安神香来…… 这个我问过太医了,对胎儿无害的。” 长公主看着有些憔悴的钟小舒,心里也有些心疼。 钟小舒看着她递过来的香盒,沉默了一会,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谢谢。” 她轻轻地道了声谢,长公主脸上这才有了些真心实意的开心。 她也没有久留,送完东西就走了,钟小舒的盒子交给了青儿让。 “收起来吧。” 好歹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不收也不太好,不过她并没有打算用。 “太子妃不用吗?” 钟小舒挑了挑眉,“现在用的那个就不错,先用着吧。” “是。” 第五百五十五章 麝香 过了段时间,正式步入了夏天,院子里的蝉鸣叫的也格外的欢快,这一天,青川王妃突然就上门拜访了。 钟小舒看着脸上略有愁容的王妃挑了挑眉。 “姐姐怎么看起来有心事。” 一语中的,王妃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她叹了口气,抬眼看着钟小舒,眼里有着纠结。 “其实是,王爷前些日子派人来找过我一回……” “求你回去?” 王妃话还没说完,钟小舒就猜到了。 她开口接上了王妃的话,王妃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这心里一直纠结的很,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不行,你不能回去,要是这么轻易就回去了,青川王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钟小舒想都没有想就否决了,能纵容宠妾虐待自己的正妻。 甚至还能下手推自己的妻子下河,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原谅。 “可是……” 王妃眼露难色,却欲言又止,钟小舒皱着眉头看着她。 “难不成王妃想原谅他吗?” “不……” “王妃她是在担心小世子呢。” 看着自家主子吞吞吐吐的,她身后的侍女直接就替她说出了口,王妃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担心团子他一直寻不见我会害怕。” 钟小舒愣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然王妃你把孩子接出来好了,反正他那个爹肯定也不怎么管他。” “不行的。” 王妃摇了摇头,垂着眼眸看上起有些惆怅,“团子是青川王府的世子,哪里可以跟着我出来。” “跟着他娘亲怎么就不行了?” 钟小舒皱起了眉头,十分不赞同王妃这个说法。 王妃摇了摇头,冲着钟小舒笑了笑,“没事,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该烦你的。” “这怎么能是烦我呢。” 钟小舒看着王妃,“你可不能因为担心小世子而妥协会青川王府啊。” “不会的,我清楚的。” 王妃笑了笑,随后说了几句就回去了。 但这事却被钟小舒给记住了,晚上休息的时候,钟小舒看着殷止戈,抿了抿唇,开口叫他。 “殷止戈。” 殷止戈应了一声然后放下手里的书看她,钟小舒皱了皱眉头。 “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小世子跟着王妃啊。” 她说这话也有些没底,殷止戈默了一会,然后抬眼看着钟小舒。 “青川王妃和青川王闹不和,和世子没有关系,王妃可以随时回王府看世子。” “可是……” 一想到白天王妃那副落寞的样子,钟小舒就有些难受。 殷止戈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然后把钟小舒揽进了怀里。 “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小世子如果真的想见自己母亲,那就算青川王怎么拦着都是拦不住的。” 钟小舒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时间一眨眼就过来三个月,钟小舒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大夫的建议是尽量卧床静养,殷止戈看着钟小舒这个大小不怎么正常的肚子,也害怕她出什么意外。 也劝着钟小舒卧床,钟小舒没办法。 加上这么大个肚子挺着也实在是累的慌,所以就乖乖卧床静养了。 好在殷止戈贴心,怕她无聊,所以把陈焕盈和青川王妃都请来陪她聊天解闷。 青川王妃见到陈焕盈的时候愣了很久,最后还是陈焕盈主动行了个礼。 随后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王妃听完解释之后,扶了扶额。 看着床上的钟小舒,眼神看上去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要对我来一番说教呢。” 钟小舒逃过一劫,笑的有些坏,王妃看着她,嘴角笑意不减。 “哪敢啊,要不是没有你相助,我估计多不能坐在这里陪你聊天解闷了。” 而且就在前两个月的时候,习秋带着团子突然找上了门,说要跟她一起住,还说这是陛下同意了的。 不用想,肯定是有她这个鬼丫头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她真的是感激还来不及呢。 钟小舒笑了笑,刚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剧痛,脸色倏然发白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其他人吓了一跳,青儿匆匆忙忙的跑出去请大夫,半个时辰之后大夫才匆匆赶来。 “陈大夫,怎么样?太子妃没事吧。” 大夫一把完脉几个人就围了上去急切的询问道,陈大夫摇了摇头。 “太子妃并无大碍,是因为夏日太过贪凉,所以有些着凉了,安静将养就可以了。” 这个结论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晚上殷止戈回来的时候,听到青儿说白天钟小舒肚子疼了一会,吓得眉头一跳,不过幸好没事。 钟小舒看着紧张的半死的殷止戈,忍不住笑出了声。 殷止戈也不恼,看着她的笑,心里的担忧也放下了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殷止戈无事,所以就窝在家里陪着钟小舒。 晌午的时候,夫妻俩本来还在说着话钟小舒却突然觉得头晕烦闷,燥的很。 看着突然就不舒服的钟小舒,殷止戈觉得有些奇怪。 小舒平常也不是性格乖戾的人,就算是孕妇情绪波动大,但是也不应该会这么反常才对。 内室里大夫正在给钟小舒把脉,殷止戈在外头转来转去,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站定,环视了屋子里一周,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正在燃烧着的香炉上。 因为最近钟小舒一直睡不好,所以才点了安神香。 他走到香炉前,仔细的闻了一会,然后就把香炉给打开了,里头放在正在燃烧的香料。 因为盖子被打开了,所以那股香味变浓了不少。 突然,内室的陈大夫开口了。 “太子妃有孕,万万不可在燃加了麝香的香料了。” 这句话让殷止戈一窒,他快步走到内室。 “你说这屋子里有麝香?” 陈大夫点了点头。 “这股异香就是麝香的味道,虽然分量不多,但老夫行医也有年头了,断然不会认错的。” “把香炉抬出去。” 殷止戈语气十分平静,但是往往是这种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钟小舒听到大夫的话的时候也愣住了,怎么会有麝香在香料里? 第五百五十六章 搜到证据 殷止戈冷笑,还真有人不知天高地厚,手都伸到他这里来了。 如果这件事情他不彻查,就这么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那那些害他们的人,必定把他当成软柿子捏。 既然能够在这屋里香替换成麝香,那一定是钟小舒身边的人。 如果自己想的没错的话,那这替换麝香的人必定在这个院子里,麝香定然还在她居住的屋子里。 殷止戈冷着一张脸,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面色一沉。 “来人,给本太子将这院里大大小小的房间都彻查一遍。” 一直提心吊胆的侍卫们收到了殷止戈的命令后,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大家都分头行动井然有序,他们现在根本就不敢懈怠半分。 现在的殷止戈就像那罗刹王爷一样,保不准自己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掉了。 因着大家都散开,屋里显得有一些清冷。 “这不是没事吗?何必大惊小怪。”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现在正在气头上,笑了笑,安抚他的心情。 虽然钟小舒知道殷止戈这都是为了自己,她当然知道麝香的危害,这不是发现的早吗,还没有什么意外。 只要以后自己稍加小心一些就是了。 “等到有事那就晚了。” 殷止戈轻轻的搀扶着钟小舒,语气温柔。 尽管他在面对钟小舒的时候脸色放缓了很多,但还是能看到一些少许的怒气。 殷止戈实在不敢想象钟小舒出事的模样。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发现那香有问题,再这样长时间下去钟小舒的身子定然会有影响。 钟小舒低着头不再说话,她感受到了殷止戈对自己的在意和温柔,脸色微红,两团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 殷止戈看着自己搀扶着的这一个俏人儿,心中一股暖意流过,划过他的心田。 自己眼前的这一位娇羞的俏人儿是他心爱的女子,如今她的腹中怀着他们俩的结晶。 他怎能够忍心看见她受委屈,怎能够忍心看见他们的结晶受到伤害。 正在两人情谊绵绵浓情正旺的时候,刚刚出去搜查房间的侍卫,有了线索。 “启禀太子,我们在一位婢女所住的房间里面找到了这个。” 侍卫恭敬的弯着腰,两手托举着搜查到的东西忐忑将的东西献给殷止戈。 殷止戈听见侍卫的话,他依旧搀扶着钟小舒,只是脸上的温柔全然消失。 殷止戈眯着凛冽的眼睛看向了侍卫手中的东西,麝香。 陡然之间屋里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侍卫和婢女们只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 大家都等待着殷止戈下一步的动作,已经做好了准备承受他的怒火。 他们只希望跟自己无关殷止戈不要波及到他们才好。 “这东西是在谁的房间里搜查到的。” 那一个始终低着头将东西恭敬地递给殷止戈的侍卫抬起头,纠结的看了一眼钟小舒,又难为情的看了一眼青儿。 “启禀太子,这是在青儿的房间里面搜查到的。” 说完便是一副害怕的模样,又低下了头。 钟小舒听见侍卫说,那麝香是在青儿的房间里面查到的,她就不淡定了。 “不,这不可能。”钟小舒一口就否决了。 倘若说是有其他人要害自己,那自己不会怀疑半分。 可是说青儿要害自己,钟小舒是怎样也不会相信的。 “不不不,不是我。”青儿连忙摆着手跺着脚慌忙的解释着。 自己从未想过害人之心,这麝香怎么可能是从自己的房间里面搜查出来的? 青儿一脸恐慌,心中也是急的不行。 可青儿越是着急,就越解释不清楚,片刻之间她的额头就已经开始冒出了细汗。 “我,我那天晚上看见青儿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太子妃在房间里做着什么。” 正在青儿着急的解释着的时候,一个待女突然之间怯生生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仿佛是***,顿时间燃了青儿愤怒的心。 “小凌,你撒谎。” 青儿怒吼着小凌,小凌则是一脸的惊恐。。 “这是你亲眼看见的?” 殷止戈有一些半信半疑的询问着小凌,他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眼微微眯起好像在审视着小凌所说的真实性。 “是的,奴婢亲眼看见。” 小凌被殷止戈盯着,心里有一些发慌,毫无底气的回答着殷止戈。 青儿听见小凌这样回答,心里面顿时就更着急了。 现在小凌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可谓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眼看着青儿就要急哭了,可大家都为了保命,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替青儿说话。 “我相信青儿,我相信她不会那么做,这件事肯定另有其人。” 钟小舒紧锁着眉头,她紧紧的盯着青儿看然后开口为她辩护道。 青儿听见,钟小舒为自己辩解眼神中弥漫了一丝的希冀。 在大家都不相信自己的时候,主子竟然站出来替自己说话钟小舒的这一番举动,让青儿心中无比的感动。 钟小舒看着青儿眼泪弥漫了整个眼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的看着自己,她向青儿微微一笑。 看见钟小舒对自己笑了,青儿也就找到了底气,因为那一笑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别怕我相信你。 “你看太子妃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还不识好歹,想要陷害太子妃” “是啊。” 虽然说钟小舒率先站出来替青儿说话,表示自己相信把香换成麝香这件事情不是青儿所为。 可其他人还是窃窃私语着,完全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然而就算他们的声音再小,也传到了殷止戈的耳中。 “将青儿关押,此事不得再议。” 迫于舆论,殷止戈暂时将青儿压了下来。 就连太子都发话了,大家自然也就消停了下来,而另一头的王菲得知此事,急忙赶来照顾钟小舒。 这时一位太监过来传话,说是皇上让殷止戈进宫一趟。 殷止戈跟着传话的太监,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御书房。 前脚才刚踏入御书房,一直紧跟他后面的太监,便将与书房的房门给关上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鬼鬼祟祟是要干嘛 殷止戈跟着传话的太监,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御书房。 前脚才刚踏入御书房,一直紧跟他后面的太监,便将与书房的房门给关上了。 殷止戈没有管那么多,他大步的走到背负着手背对着自己的皇上身边。 “不知父皇如此匆忙将儿臣唤来所为何事。” 殷止戈走到皇上身边弯着腰,低着头,作着揖。 “你来了,倒也无事。” 皇上好像在发呆,殷止戈进来之前太监通报的那一声皇上恐怕没有听见。 直到殷止戈走到他身边作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 皇上抬了抬手,示意殷止戈起身说话。 殷止戈看着皇上的动作,直了起身子。 两人刚要说话,便从御书房门外传来一阵躁动。 “温妃娘娘您不能进去,皇上正在和太子殿下谈论事情。” 一直守在房门外的小德子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温妃的面前,着急的说着。 负责守卫御书房的侍卫们也站在小德子的身后,随时准备着小德子守不住的时候,他们便挺身而出。 极力阻挡温妃进入御书房的小德子脸上尽是为难。 作为一个太监,他没有皇帝的妃子身份高贵,可如果自己连御书房的一扇门都守不住的话,那自己也不必再为皇上办事。 “小德子,你怎么就这么不通人情呢。” 温妃突然间拂手推开小德子,趁着他身后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硬是闯了进去。 面对温妃的突然闯进来,皇上显得有一些不耐烦和无奈。 温妃一进来看见皇上,就奋不顾身的向皇上跑去。 “皇上,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温妃跑进来就哭天抹泪的说着自己的委屈,一定要让皇上为自己主持公道。 “爱妃,这是怎么了?慢慢说来。” 皇上看见温妃娇小脆弱的模样,脸色这才淡了下来,柔声细语的安慰着温妃。 “臣妾一直都知道德妃不喜欢臣妾,可是她也没有必要在送给臣妾的安神香里面添加麝香。 臣妾和她无冤无仇她也不应该这么歹毒,陷害臣妾呀!” 晶莹的泪珠从温妃的眼眶划出,弥漫上了她精致的妆容。 温妃一边添油加醋的说着德妃的各种罪行,一边象征性的擦了擦自己流出的眼泪,一边偷偷的观察着皇上的脸色。 殷止戈听见温妃这么说,心中便觉得此事有一些蹊跷。 今天先是钟小舒的房间里面查出了有麝香现在温妃又说,德妃在送给她的香里面添加了麝香。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两件事情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在同一天里面同时出现。 “爱妃莫伤心,朕一定替爱妃主持公道,爱妃说想怎样就怎样。” 皇上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抚着温妃,一边为她擦拭着挂在脸颊两旁的泪水。 温妃听见皇上这么说,心中满是得意。 听皇上这话的意思,岂不是那德妃要任由自己处置。 心中高兴,那是断然的。 可却又碍于自己要在皇上心中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温妃不得不顺着皇上的话说下去。 “此事全凭皇上定夺,臣妾只希望皇上能够给自己主持公道罢了。” 温妃轻轻地怂着鼻子,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回答着皇上。 其实她恨不得皇上将德妃打入冷宫,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多一个人便多一份竞争。 可就算是她心中这样想,也不能表现出来。 更何况这件事情这么小,皇上断然不会将德妃打入冷宫。 除掉德妃还得一步一步的来自己现在可着急不来。 “那朕就将她禁足,怎么样,爱妃觉得可还行?” 皇上低着头看着那一个满是泪痕的温妃,眯着眼睛哄着。 温妃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才是关她禁足,温妃虽然温顺了点了点头,可是她的眼中却满是不甘心。 “来人,传朕旨意,将德妃禁足一个月。” 皇上宏亮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响起。 门外的太监进来领了旨意后,便又匆匆忙忙的去传达皇上的旨意去了。 领了命去传旨的太监,刚走没多久,皇上便把温妃敷衍走了。 温妃走的时候脸上满是不舍和不情愿可谓是一步三回头,可是皇命不可违,不得不走。 “父皇为何这般不上心?” 殷止戈从头到尾都看着温妃的表演,他也将皇上的言行举止和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近一段时间来,最得宠的便是这温妃。 现如今温妃遭人陷害,皇上好歹也要表个态。 可一切都脱离了殷止戈的想法,皇帝不但没有表态,反而还打着圈将温妃敷衍了过去。 “德妃娘家势力大,她根本就不屑于和这些人勾心斗角,怎么可能会去陷害温妃。” 皇帝勾了勾嘴角,轻蔑的一笑便没了话语。 自己坐在这皇位上这么多年,后宫那些勾心斗角见不得人的事情,自己真的一无所知吗? 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自己当的这一个皇帝就太失败了。 殷止戈将皇上所说的话藏于心中,与皇上说完事情后,便立即回了府中。 回到府中以后,殷止戈急急忙忙的走向了钟小舒的屋里。 “这是有猛虎在你身后追你啊,你看你满头大汗。” 钟小舒看见殷止戈急得不行的模样,调侃道。 钟小舒一边用手帕捂着嘴偷笑,一边细心的为他递去一碗茶水,让他喝口茶水顺顺气。 殷止戈一脸宠溺的,看着偷笑的钟小舒将她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今天麝香的这件事情,恐怕是温妃在从中作梗你要小心一些。” 放下茶杯,殷止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脸神色紧张的盯着钟小舒嘱咐道。 那温妃看起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后也得多留一点心思,以防她伤害到钟小舒。 “嗯嗯。”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严肃的模样,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简单,便乖巧的答应殷止戈。 殷止戈看见钟小舒一脸乖巧呆萌的模样,心中便融化了。 他站起身来温柔宠溺揉了揉钟小舒的头发。 可殷止戈万万没想到,自己起夜的时候,却看到小凌鬼鬼祟祟的,一副没做好事的样。 “晚上了,你鬼鬼祟祟的,这是想做什么?” 殷止戈看着小凌,脸色冰冷。 第五百五十八章 她才是真凶 “晚上了,你鬼鬼祟祟的,这是想做什么?” 殷止戈看着小凌,脸色冰冷。 “启禀太子殿下,我只是给太子妃抓了一些安胎药,想趁着现在熬制一下,太子妃明天早上起来就可以喝了。” 小凌表现得十分的恐慌,她跪在地上,口齿并不是很清晰的解释着。 “这么大晚上了,你不睡觉,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不安好心。” 殷止戈冷着一张脸,根本就不相信小凌的说辞。 一个婢女大晚上不睡觉,说什么给太子妃熬药,钟小舒这大半夜的,需要喝什么药? 就算是保胎药,也不是这个时候喝的。 再说了,昨日在钟小舒的房间里发现麝香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得不让殷止戈十分警惕。 现在殷止戈看着小凌的眼神满是怀疑,倘若钟小舒房间里的麝香真的是她放的,她还嫁祸给了青儿。 那他断然是不会放过她的。 “还请太子殿下明察,奴婢并未有害太子妃的心思,请太子殿下明察呀!” 小凌表现得更加的心虚,跪在地上一直不停的磕头,声音哽咽着求饶。 殷止戈看着小凌卑微的样子,好像是自己错怪了她一样。 他不但不相信,反而更加怀疑小凌。 只见殷止戈走上前去,直接下令:“来人,搜身!” 立即有两个下人上前,二话不说地就控制住小凌,结果还真的在小凌的怀中搜到了一个可疑的药包。 “你如何解释你怀中的这一个药包,不是已经拿了一包要熬药吗?” 殷止戈的手紧紧的抓着那一个药包,冷冷地质问道。 看来自己真的是错怪青儿了,原来想要害钟小舒的元凶在这里,而自己却为了制止舆论将青儿压了下来。 小凌看着殷止戈拿着药包,有一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显得很是无奈。 现在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觉得心中怕的不行。 “太子殿下明鉴,那确确实实是安胎药,如若太子殿下不相信可以找大夫来鉴定。” 小凌顾不了那么多,她闭着眼心一横重重的给殷止戈磕了一个头。 听见小凌这么说,殷止戈心中有些别扭。 他又想着做自己手里的这一包,真的是要安胎药的话,那自己岂不是错怪了她。 在元凶还没有找出来之前,自己已经错怪了青儿,可不能再错怪小凌。 不能平白无故让钟小舒再一次丧失一个对她尽心尽力为她好的婢女。 “来人。”殷止戈对着门外叫了一声,便急急忙忙的有一位侍卫走了进来。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进来的是位恭敬的低着头等待着殷止戈的吩咐。 进来的侍卫大气不敢多传一下,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殷止戈的吩咐。 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自己多说一个字都是错,还是少说为妙。 “去找来大夫,动静小一点,不要打扰太子妃的休息。” 得到吩咐的侍卫动作十分迅速,干净利落。 不一会儿就将大夫寻来了,大夫检查完药包以后对殷止戈说这确确实实是安胎药。 得到了明确消息以后的殷止戈便将小凌放了,他也安心的回去休息了。 翌日,阳光正好,和煦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让人有一些慵懒。 钟小舒沐浴在阳光下,便觉得有一些困意来袭,她便让婢女将屋中的软榻搬到院子里来,自己要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小憩。 钟小舒躺在院子里的软榻上,沐浴在阳光下仿佛一位刚下凡的仙子让人只是远远观望,不敢近距离打扰。 “太子妃,长公主来看望您了。” 钟小舒身边经常伺候的一位婢女,附在她的耳边轻轻的唤醒钟小舒告诉她长公主到访。 然而钟小舒听着并没有表现得很积极,反而有一些冷淡。 “你们好生伺候着。” 钟小舒依旧躺在软榻上,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次说完便又翻了一个身,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另一头,陈焕盈那边也出了事情。 出远门回到家中的林父林母,发现陈焕盈竟然出现在了他们家中。 “你不是身在皇宫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得到了皇上的允许吗?” 林父一脸疑惑不定的看着陈焕盈。 “这,这……”陈焕盈吞吞吐吐的,不肯开口。 只见她眼神也一直在闪躲,面对林父的打量,她也是能够避开的就尽量避开。 “你难道是私自出了皇宫,你知不知道这是犯了杀头的大罪。” 林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陈焕盈。 林父林母见她含含糊糊的,立马了然。 顿时被吓得不轻,陈焕盈这是偷偷的出皇宫,如果被发现的话小命可得不保。 现在她不但偷偷的出了皇宫,还到了自己的家中。 倘若皇上追究下来的话,自己家必定要受牵连。 陈焕盈听看着林父的惊讶觉得有一些不好意思。 可她不能走,至少现在她还不能走,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林致远,怎么能离开。 “你快回去,就别祸害我们家了。” 林父急忙的催促着陈焕盈回宫,他可不想因此招来灭顶之灾。 “求求你们让我见见致远,求你们了。” 陈焕盈听着林父说要让她离开陈焕盈内心最后一道墙就崩塌了,她哀求着林父。 可是现在的林父哪有心思听得进去她所说的话。 林父母让林母帮帮忙,他们两人一起合力,赶紧就要将陈焕盈扭送到官府,再经由官府的将她送回皇宫。 要知道这陈焕盈可是皇上的妃子,要是到时候说他们林家绑架了她,他们林家不得被满门抄斩? 越想越害怕,林夫林母更坚定了他们的心。 这肯定得把这陈焕盈给送回皇宫,不然麻烦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 “娘,您不要这样做,我和焕盈情投意合,此生我非她不娶。 你们就不要多加阻拦了,就算儿子求求你们了……” 从外头进来的林致远见到此情此景,立马阻拦着林父林母。 第五百五十九章 只有厌恶 “娘,您不要这样做,我和焕盈情投意合,此生我非她不娶。 你们就不要多加阻拦了,就算儿子求求你们了……” 从外头进来的林致远见到此情此景,立马阻拦着林父林母。 可他也不敢用多大的力气,只能哀伤得看着他们,希望可以用自己的话打动他们。 林母有些意动之色,可是林父可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毁在她的手里,他使劲的推开林致远。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失望之色。 林致远可是他们林家唯一的希望了,他可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毁于一旦。 陈焕盈可是皇上的女人啊,他们林家只不过是一般的家庭。 如果皇上只要自己的儿子给他戴了绿帽子,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他不能因为儿子而一时心软,使得整个林家都因为这个祸水而被吵架灭族。 “致远,你真是太糊涂了,陈丫头可是皇上的女儿,你也敢痴心妄想,真是糊涂至极!” 陈焕盈被林母扯的胳膊生疼,幸好她刚刚偷偷的通知了青儿。 只要她拖延一会,太子妃就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林叔,皇上的焕妃早就已经死了,我是自由身了,我和致远是情投意合的,请您成全我们吧!” 陈焕盈早就看出来这里是林父做主的,就直接向林叔求情。 林致远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受到这样的委屈,还是因为自己的父母。 他心里很是愧疚,直接一下子跪在父母的面前。 “父亲,儿子求求您了,您要是将焕盈送到衙门去,儿子我……我就不活了,父亲!” 林致远不停的给林父磕头,希望林父可以放过陈焕盈。 可惜了,林父根本不在意林致远的话。 之前陈焕盈被送到皇宫去的时候,林致远也是这个样子的,最后还不是挺过来了。 这次也会和上次一样的,所以林父一把将林致远推到在地。 “我儿糊涂,听父亲的话,为父是不会害你的……” 另一头的太子府。 “太子妃,请您尝尝这个,这是奴婢亲手下厨给您做的,您快尝尝合不合您的胃口……” 午间,钟小舒无聊的坐在餐桌上。 殷止戈又被皇上叫走了,她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了,也没有多少心思了。 钟小舒不知道今天青儿怎么还没有回来,不就是去看一眼陈焕盈吗? 这事有这么难吗? 从早上到中午,还不回来? 小凌看着钟小舒微微皱眉,还以为是不满意自己的话,赶紧谄媚着。 “太子妃,奴婢自然是不如您做的好了,不过比一般的厨子还是不错的……” 钟小舒终于把注意力放在身边的小凌身上了,眉头皱的更紧了。 之前殷止戈让她小心一点小凌,觉得她行踪诡秘,说话也是谎话连篇。 之前还诬陷青儿,也不知道她的内心到底是红还是黑? 想了想,钟小舒还是吃了一口,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这菜做的挺不错的,非常和自己的口味。 “小凌,这个菜真的是你做的,太好吃了……” 钟小舒的话被小凌听到耳里,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突然,青儿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成功让小凌的笑容僵在了嘴边。 “太子妃,不好了……” 青儿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她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的,真是片刻也不能耽误。 钟小舒之前让青儿去看陈焕盈,现在青儿此刻的模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在府里去说。 钟小舒赶紧拉着青儿离开了餐桌,“发生了什么?” 青儿换了一口气,赶紧说着。 “太子妃,那个林致远的父母要将陈姑娘送到衙门去,您快过去看看吧!” 钟小舒也是一惊,如果被皇上知道自己安排陈焕盈假死和林致远在一起。 不止自己,可能会连累殷止戈。 但这并不是她的初衷,所以她必须要将陈焕盈的后续安顿好,不然,这迟早都是个安全隐患。 “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林家。 “林叔……” “父亲……” 钟小舒一过来就看到四个人围成一团,争吵声不断。 她微微皱眉,冷冷的哼了一声,成功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过太子妃……” 林致远和陈焕盈一看到钟小舒就和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跪在下来。 林父林母并不认识她,不过对视了一眼,也是跟着林致远跪了下来,但是却低着头一声不吭。 “焕盈,是我安排回来的,你们不许为难于她!” 钟小舒唯一依仗的也只有这个太子妃的身份了。 “是!” 林父林母也不敢和钟小舒争辩,在他们的眼中,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皇后,可是得罪不起。 之后,钟小舒用太子妃的身份又狠狠敲打了林父林母一顿。 见他们终于安分了下来,才有时间劝说林致远和陈焕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我想我的爹娘,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了,我很想他们的……” 如果可以,她也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林致远有些犹豫。 “焕盈,伯父伯母早就出事了,前年他们就死了,你……” 陈焕盈因为在宫里并不受宠,所以连自己父母出事的消息都不知道。 她有些难过和悲伤,她果然是个不孝女。 连自己的父母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都不知道…… 对此,钟小舒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于她。 “太子妃,您终于回来了,我找到了之前您想要的那个食谱,您想要看看吗?” 钟小舒一回府,小凌就出现,刷存在感了。 青儿有些不满之前小凌说谎话陷害自己,又觉得她有些问题,本能的不想让她继续接触钟小舒。 所以,就直接将小凌和钟小舒隔开。 “小凌,你还懂不懂尊卑,一点礼仪都没有,真应该让负责教养的嬷嬷好好教教你。” 小凌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来,语气带着着委屈。 “太子妃,青儿姐,我没有,我只是替太子妃高兴。” 钟小舒见多了小凌这种白莲花了,她心里根本没有怜惜,只有厌恶。 第五百六十章 暗自交锋 “好了,先回府吧!” 钟小舒心里面虽然对小凌看不惯,却也没有说些什么。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允许她和一个下人计较了。 青儿知道钟小舒并没有怀疑自己,还对自己十分信任。 心里高兴,直接扶着钟小舒离开了,在路过小凌的时候,还故意撞开了她,一脸得意的样子。 小凌在后面牙都快要咬碎了,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放过青儿,要不然怎么轮到她对自己耀武扬威的。 “我又来你这里了,太子没有在这里吧!” 温妃扶着自己的大肚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打量了一下房间。 她清楚太子一直对她不喜,同时她也不想见到太子,幸好此刻太子不在,方便她来找钟小舒。 钟小舒和温妃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就是因为殷止戈一直怀疑温妃会对自己不利,她也下意识对温妃添了一些防备。 此刻大着肚子温妃过来找自己,她也不能将人赶出去了,只好将人带进来。 “温妃,快坐下吧!” 钟小舒的肚子也不小了,平日里她也只能待在太子府,哪里都不能去。 其实温妃来了,她也挺开心的,毕竟都是大肚婆,交流起来也有共同的话题。 钟小舒发生温妃的眉头自从进来就一直皱的很紧,她有些担忧。 “温妃,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了,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温妃可算找到人述说自己的心事了。 “还不是当初的那件事,皇上他始终不相信我,不肯重罚德妃,皇上他……他根本不相信我!” 这话钟小舒也没有办法说些什么。 毕竟之前殷止戈还告诉她,可能并不是德妃的问题,毕竟后宫之中嫉妒温妃的人有很多。 “皇上和我们妇道人家不同,他考虑的是江山和社稷,所以你还是不要多想此事了,保重身体为主。” 钟小舒也只能这样安慰她了,其实在她看来,根本无所谓结果是怎么样的,只要孩子一切安好就可以了。 殷止戈一回来,听到青儿说温妃来了。 他有些担心,赶紧过来,连身上的外衣都没有来得及脱。 “温妃,你怎么来了!快要宵禁了,还不快回宫里去!” 温妃看了看外面的天还亮着,知道是太子不愿意见到自己,有心辩驳两句,还是叹了一口气。 “太子,太子妃,臣妾先回宫里去了,等下次臣妾再来看您啊!” 温妃说了两句,然后就赶紧离开了。 钟小舒见殷止戈一脸的怒气,成功的将温妃赶走了,有些疑惑。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皇上那边没事了?” 钟小舒看到殷止戈回来了,虽然有些惊讶于他赶走了温妃,不过还是主动上前去关心他。 殷止戈见到钟小舒安好无虞,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等一会我还要出去一趟,等回来我陪你说会话。” 钟小舒笑了笑,抱了抱殷止戈,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他在身边就很好了。 “对了,以后你离温妃远点,她意图不轨。” 温情过后,殷止戈说道了钟小舒两句。 他通过皇上之前说话的模棱两可,和钟小舒的中毒事件,都觉得此事或许和温妃有关。 不过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想,但是他也不允许任何一个可能危害到钟小舒的人一直待在她的身边。 钟小舒点了点头,她知道殷止戈是自己百分百可以信任。 “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 茶楼上,二皇子一个人独坐在单间里。 他神情冷漠的给自己和太子倒着茶水,专心的等待着殷止戈的到来。 “太子真是贵人事忙,快来喝一杯吧!这是我专门为了准备的!” 殷止戈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云淡风轻,也笑了笑,随意坐了下来。 品着茶茗,有几分世外高人的影子。 两个人暗自交锋了一会,终于二皇子还是按耐不住了。 “我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要告诉你,是关于颜将军的。” 颜将军对殷止戈有救命之恩,他对颜将军的事情自然感兴趣。 不过二皇子为什么突然提起颜将军呢? 殷止戈也不着急。 “二弟,你是何意?” “颜将军,他要谋反了,太子还是小心一点吧!” 二皇子终于说了出来,一改平时的神态,很是镇重。 殷止戈虽然心里面不相信颜将军会谋反,不过听二皇子的意思,这可能已经被证实了。 “二弟,颜将军是我朝重臣,你可不要胡说!” 颜将军帮助了他很多,殷止戈很清楚颜将军的为人,他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毕竟他们可是生死之交。 二皇子嗤笑了一声。 “太子,你太高看这天下人了!没有人会对权利不动心,哪怕是你至亲的人为了权利也会对你下手的。” 不得不说,二皇子的话成功的让殷止戈迟疑了,他有些动摇了自己的信念。 颜将军那样正义的人也会被权力腐蚀,成为另一个边疆王吗? 殷止戈始终都不愿意相信。 二皇子也不在意殷止戈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是告诉他一声而已。 他已经尽了自己做为臣子,做为弟弟的责任了,剩下的就和他无关了。 “不管如何,我还是愿意相信颜将军的为人的,我相信这人世间还是情谊更为重要一些,二弟,你觉得呢?” 最后殷止戈还是遵从了自己的本心,选择相信颜将军。 二皇子笑了笑,没有说话,其实心里面早就被触动了。 他一直待在这犹如牢笼的皇宫里,从来没有信过什么情谊。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活成今天这个模样。 他虽然感动,却也不信,只等着看殷止戈的笑话。 “太子,皇上派人到府上去,宣你去皇宫!” 殷止戈有心继续说几句,可听到皇上召见,他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当下也不和二皇子啰嗦了。 “二弟,改日再会吧!” 二皇子笑了笑,并不介意。 “太子,快去吧,父皇还在等着你呢。” 二皇子品着茶,看着殷止戈的离去的背影,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第五百六十一章 生擒 书房里。 气氛很凝重,坐在首位的皇上一手抵着额头,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 他身旁的小德子显得很紧张,双手放在身前紧紧握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不久后,书房的门的门被敲响了。 皇上撑着头的手放了下来,示意身旁的小德子去开门。 小德子立刻赶了过去,忙伸手将两扇门拉开。 看见来人时小德子的眼睛仿佛都亮了亮,就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 来人正是殷止戈,皇上这时召他前来,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来到书房便发现了气氛不对,坐在主位上的皇上愁眉不展。 他的心思急转,现在值得担忧的也只有二皇子所说的那事,他想着,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他进门,屈身跪下,向皇上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抬眼,看着他的模样有几分疲惫,细细辨之还有几分沧桑藏于其中。 他启唇:“起来吧。” 殷止戈于是起身,暗暗观察皇上的神色,想从中探寻些什么却无果。 但观旁边的灯,灯芯已经燃了好几个,显然是坐在这里思索了很久的。 皇上很久都没有说话,书房里寂静地吓人。 小德子定力不如其他两人,被书房的气氛压抑地整个人都有点发抖了。 终于,殷止戈开口打破了这沉寂。 “不知皇上深夜召微臣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他的话里,七分恭敬三分探寻。 皇上抬眼,对上殷止戈的眼神,复又叹了口气,面色显得格外凝重,良久他才终于开口。 “边疆急报,颜将军要谋反。” 殷止戈听了身体猛得一怔,他脑中马上浮现出颜将军的脸。 殷止戈的思绪飞得有些远,他忆起当时自己被前边疆王挟持时曾于颜将军经历过同生共死。 殷止戈深深了解颜将军的为人,他不应该会这样做。 殷止戈看向皇上,他面上隐隐含着心寒。 当初是皇上将原本的边疆王杀了,亲自将颜将军扶上位,于情于理,颜将军都不该反叛。 殷止戈听见上位的皇上叹了口气,语气异常沉重。 他将殷止戈的面色变化都看在眼里,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朕知道你心里想的,这次召你前来,便是想叫你去将他降来。” 殷止戈听了皇上的话,心里已经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颜将军真的谋反了。 殷止戈心中还是不敢置信,他张了张口,还是想为颜将军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等半月以后战场上再见吧。 “臣定当竭尽全力。” 半月后。 战场上尘土飞扬,殷止戈身后是皇上派给他的千军万马,一个个整装待发。 对面,正是颜将军。 颜将军坐在高头大马上,他身后的军队也丝毫不比他少。 颜将军意气风发,看着殷止戈不带一点情感。 昔日战友,今日却要兵戎相见,殷止戈心头隐隐作痛,他实在不敢相信。 对面坐在马上,带领军队要谋反的人,真是曾经与他同生共死的颜将军。 殷止戈嘴角勾起了嘲讽的笑,看着颜将军的眼底藏了一抹心寒,他道。 “颜将军?不,应该称你一句颜琼王才是。” 颜琼王自顾自低头吩咐身旁的兵将,对殷止戈的话充耳不闻,再抬头时看殷止戈的表情很是漠然,一副谁也不认识的模样。 殷止戈微微眯眼,看着颜琼王,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 很快,两方军队便纠缠在了一起。 没过多久,战场上便已经尸横遍野,死伤惨重。 但很明显,大部分受伤或战死的都是边疆兵。 虽说两方将士数量都差不多,谁也不占上风,但边疆兵绝对远不如西川。 战场上的形式已经很明显了,敌弱我强。 颜琼王一开始虽意气风发,但人多势众,其他的兵将又不管用。 单凭他一人,很快便落了下风,马背上的颜琼王看起来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战场上又有不少的边疆兵倒下了,战场上的形式已经越发明显了,边疆军队输定了。 殷止戈一笑,擒贼先擒王,他挥舞着手上的兵器,另一只手狠拍了一把马屁股。 “驾!” 马儿应声冲向颜琼王,殷止戈一举将他拿下了。 殷止戈身边的将士用刀抵着颜琼王的脖子,颜琼王的双手被捆在身后,他被迫跪在了地上。 那一头的边疆军,见主将被擒了,一个个军心涣散,都不知所措了,开始四散都要逃走了。 殷止戈坐在马背上,他大手一挥,将手上的刀直指着天穹,大声道:“招安不杀!” 此言一出,离殷止戈最近的一个士兵首先将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双手举过头顶。 后战场上的边疆军互相看了眼身边的士兵,都纷纷缴械投降了。 “殷将军万岁!” 战场上一时间呼声不断。 现在的颜琼王在战士们心里就是个反贼,没有人不痛很反贼。 将士们都恨恨地看着颜琼王,一名将士出声询问殷止戈道。 “将军,是否要将这叛贼乱刀砍死。” 这时的颜琼王被绑在了一棵树干上,身旁两名将士站在他左右两侧看守。 殷止戈抬眼,观远处的颜琼王,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全身都被绳子勒住,不能动弹。 但颜琼王的眼中分明带着不甘,他恶狠狠地瞪着殷止戈,眼中除了恨意和不甘别无他物。 这分明是一副真的不认识的样子,殷止戈心中明白,人装也不可能装成这样。 殷止戈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他狐疑地盯着颜琼王瞧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瞧出些什么。 他叹了口气,决定先将人带回去再做打算,颜琼王变成这副样子,其中必有蹊跷。 殷止戈于是转身对身边的将士道:“不,生擒颜琼王,将他带回西川。” “是!” 将士原来都是一副恨不得的杀了颜琼王的样子。 仿佛只要殷止戈一声令下,他们随便一个人都会挥刀砍了颜琼王一般。 但殷止戈深得军心,他说的话,大家都很信服。 于是他们便将颜琼王捆在了马背上,一路带回西川。 第五百六十二章 奇怪的巫师 “他反了!反了!”皇上用力的将茶杯砸在地上,直接将一只上好的青玉杯给摔成了一地残渣。 四周宫人听见声儿,立刻就膝下一软,向着地面跪了下去。 金玉石板寒凉,宫人的膝盖刻在上面便是一声闷响。 待触地之后,那幽幽冷气上浮,将人洞的是骨头缝里都透着冷。 大太监哭着一张脸,那是想劝却不敢劝。 皇帝摔完杯后怒气不减,脸上浮现出一层不正常的红。 便是像那气急的牛一般,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皇上三思!此事必有蹊跷!” 殷止戈直觉颜琼王很是不对劲,看他的神色,其间之事,大有蹊跷! 为此,殷止戈不顾此时情形,断然出言阻止。 但皇上明显是忍不得了,此刻有人相劝,明显就是在行火上浇油之举。 殷止戈不劝,皇帝怒。 殷止戈劝,皇帝更怒。 “蹊跷!?我管他的蹊跷!” 皇上冷冷的看了殷止戈一眼,目光中所含的警告,然殷止戈都涌到了嗓子眼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来人,将颜琼王打入天牢!” 话音将落,门外便涌进一群卸掉了刀枪的甲卫,匆匆跑进将颜琼王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拖着带走。 殷止戈心中切切,却知此刻,实在不是什么说话的好时机。 “止戈,你也累了,退下吧。” 待颜琼王被甲卫带走之后,皇帝也稍稍的平静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才发觉出自己的失态。 殷止戈心知这是皇帝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连忙拜头行礼,随即慢慢的七步退后转身离去。 罢了,如今,皇帝那里是说不通了,看皇帝那意思也绝无转圜的可能。 为今之计,还是他早日寻个时机,自己亲自去瞧瞧这颜琼王,到底其中有什么隐秘吧。 想着,殷止戈脚步一转,便向着天牢的方向而去。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他便好好探查一番吧。 到了天牢,牢头哈着脸便迎了上来。 待殷止戈说完自己的意图之后,牢头便直接挥开了其余凑上来的狱卒。 自己引路将殷止戈带至颜琼王所在的隔房。 “到了。” 牢头向着殷止戈笑的讨好,殷止戈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见此,立时便从袖子里摸出来一锭小银,手腕一翻便将其放至了牢头手中。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放机灵点儿,懂?” 殷止戈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牢头。 牢头浑身一震,立时便如看到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物时,抖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懂,懂!” 牢头快速的点着头,活像是怕点慢了,殷止戈便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殷止戈下巴些微的向上一挑,牢头立时便懂了殷止戈的意思,连连赔笑着退了出去。 “颜琼王。” 殷止戈也不让人打开牢门,就这样站在锁前,看着牢内挂着肩痂的男人。 这个人,也曾高高在上。可如今,却沦落至此。 想着,殷止戈便有些忍不住的想要叹息一番人生无常,但此时此刻,显然不是干这种事情的好时机。 殷止戈无心再耽搁,深吸一口气,看着牢内之人开口道:“为何?” “有什么为何?” 一开始,颜琼王只是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殷止戈,他已然,早已经记不得了。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殷止戈的眉头瞬间便皱紧了,“你告诉我,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颜琼王拒不交代实情,他的很是无奈。 “我是颜琼王,我有什么不知。” 颜琼王苦着一张脸,他早已忘却过往。 “你别想在我这里问出什么了,我已然不记得从前种种过往。” 颜琼王说着,抬眼直视着殷止戈的眼睛,里面神色真诚,殷止戈瞧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不记得? 殷止戈猛的蹙紧了眉,他直觉,自己已然窥探到了一分真相。 殷止戈防着颜琼王对自己耍诈,目光沉下凝视了颜琼王一盏茶的时间。 待发现颜琼王确实毫无异样之后,殷止戈面色难看,甩袖便走。 颜琼王确实没说谎,看起来他的确是失去了对于前尘往往的记忆。但新的问题,却又出现了。 颜琼王到底是怎么失忆的呢? 殷止戈心下疑虑,连连快步离开了天牢,坐马车快速赶回了家。 一到家,殷止戈便立刻召出了人,让他们加急去查颜琼王失忆之事。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殷止戈本以为得需要些时日,当没想到,线索确实如此明显,竟一查就到。 殷止戈看着手上从边疆传回的信件,面色凝重不已。 此事,与巫师有关。 众所周知,巫师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人,一身的秘术令人防不胜防。 这些巫师所学密术世代相传,外人极其难窥探至一分两式。 而难保,这些巫师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子,能够令人失忆,忘却前尘。 殷止戈继续看向手中的信纸,待看完上面所书内容之后,殷止戈心头越发凝重。 不久前,边疆来了一个巫师,一开始,没有多少人愿意接近这个打扮的奇奇怪怪的人。 但接下来,随着这个巫师一路游荡,总有压不住所谓好奇心的人去接近这些神秘的巫师,这一接近,便是惊为天人。 这巫师,竟预言奇准! 众人一开始还不相信,只以为传说出的人都是些托儿。 但当他们都试过一试后,这才猛的惊觉,这是真的灵验! 这下子,巫师名声大噪。 巫师预言奇准的话题,在边疆越传越盛,也越传越远。 久而久之,这话竟然传到了颜琼王的耳朵里。 颜琼王对此,倒是很感兴趣,于是花重金想留下巫师,巫师也的确如颜琼王之愿留下了。 信说到这儿,便断了。 但也足够殷止戈想通其中关节了。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殷止戈勾了勾唇,抬手扯出一张洁白信纸提笔写下内容。 既然,那巫师如此可疑,不若先让人带回来,慢慢审。 他倒是要看看那个巫师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能把他兄弟都蛊惑的一愣一愣的。 第五百六十三章 大刑伺候 想到便做,此刻的殷止戈无疑是雷厉风行,耽搁一分,都有一分的变数。 从长桉上起身,此刻窗外阵透着朦胧的光,穿过薄纸糊的窗,殷止戈微眯起秀气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 很快他就回了神,呼来下人,让几位还算放的过心的士卒过来。 黑甲士卒戾气十足,但在殷止戈面前,却宛若温顺的绵羊,恭敬的向下一跪,低声拜见: “参见太子殿下。” 殷止戈不做犹豫,右手微微一抬,朗声道: “汝三人听令,颜琼玉所召之巫师与其恐有联系,速速抓来,不可伤其性命。” 殷止戈目光内敛,乌瞳中气势涌现,已经隐隐有一股皇族做派。 三名黑甲士卒立刻低应命,恭敬的退出屋外,并不算张扬的离开城去。 对于巫师之事,殷止戈并不准备大张旗鼓,那巫师虽有嫌疑,却未必就是他,想要确定,还需询问再三。 要说了三名甲士,特配热血快马,专为疾驰而生,到哪巫师所在,用不了多少功夫。 按照殷止戈所料,上午派去,下午就应回来了,就算遇到危险,以他们的身手也不可能一个都逃不回来。 然而,当夕阳沉暮的光芒映照入宅子里,身穿华服的殷止戈坐在堂口上,忍不住将眉挤在一块儿。 他开始忍不住怀疑,颜琼王之事所泛甚大,若是有什么有心人,也未必不存在这种可能。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因为仆人惊慌的跑过来,殷止戈下巴微扬,眸子对那下人,那下人额头瞬间透出颗颗汗粒,身子一僵,难有所动。 殷止戈伸出右手,端起茶杯,微微一抿,恍若实质的威压散出。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 或许是他波澜无惊的样子,仆人的心神也镇定下来,哆哆嗦嗦的指着门外。 “变…变…变痴了。” 殷止戈向门口望去,只见他派去的那三名黑甲士卒成了一副痴呆模样。 被人拉扯的进来,早没了之前那副戾气十足的样子。 “倒是有些东西。” 将茶杯放下,殷止戈起身,迈着步子来到三人面前,对他们挥挥手,发现他们没有反应。 “呵,倒称得上是巫术了,看来颜琼王的事情真的与他有关,这下,我倒要亲自去瞧瞧。” 对于黑甲士卒三人的变化,殷止戈不惊反喜,所谓怪异,这是事情的突破口。 颜琼王现在的怪异还正需要解呢,这下可就确定了方向。 殷止戈面无表情,沉声道:“将他们带下去。” 夜晚降临,星光涌现,殷止戈凝望着天空,微微沉吟了会,决定明天自己一个人去。 毕竟那巫师手段怪异,人多未必有用,反倒容易自乱阵脚,不如孤身一人。 在他看来,所谓巫术邪法,都是歪门邪道,无需惧之。 第二日一早,天微清亮,殷止戈便拉起俊马,朝着刚刚打开的城门去,在疾驰的马蹄中离开。 巫师所在的地方乃处一座悬崖边,地处绝境,所以殷止戈也不怕对方逃走,除非对方是会飞檐走壁。 拉着骏马,他有力的双手扯着缰绳,只费了一会儿功夫,就看到悬崖边那栋屋子的身影。 巫师住的地方不算好,甚至有一丝简陋,颇有点隐士高人的打扮。 殷止戈在离巫师还有百米的地方下了马,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一套铠甲,金丝琉文,看起来就威武无比。 清草的泥土气息攒动着,殷止戈感觉身体痒痒的,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诡异的模糊着。 现实中,殷止戈突然僵在了原地,眼瞳涣散。 屋子里一道人影出现,这是隐藏的巫师。 他佝偻的身躯,走到殷止戈面前,嘴里低声浅喝着,笑声令人惊恐。 殷止戈对眼前逐渐缭乱,仿佛穿越了时空,仿佛回到了过去,出现了一些特别的人。 他们忽然化身厉鬼,纠缠在他身上。 迷糊间,他的眼睛看到了钟小舒。 她就那样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作,去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眼光,将他的心神勾引过去。 钟小舒眉眼间娇好的容貌让殷止戈微微一愣。 而后清醒过来,他的眼睛回到了现实,看到巫师正对自己发出邪恶的笑声。 “死!” 一股愤怒涌上心头,殷止戈抬起右手,一拳打在了巫师脸上,将巫师将翻在地。 “怎么可能!” 巫师一脸惊恐的看着殷止戈,发出不可置信的叫声。 殷止戈才不想跟巫师废话,一手提起了瘦弱的巫师,将它横跨在马匹上,奔跑着回到皇城中。 来到城中,殷止戈方向明确,直奔向颜琼王的牢房。 打开牢房,殷止戈将面色苍白的巫师扔了进去,一脸冷漠的开口: “给我把他治好,否则,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煞气逼人的殷止戈,巫师确实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你说救,我就救啊?难道我就那么没有面子的吗?” 巫师打定主意死不开口,而殷止戈因为之前差点被迷惑心神的事情,可没有什么好脾气,也懒得和他废话。 “狱卒,上刑具!” 殷止戈一声厉喝,换来狱卒,面对这位太子殿下,狱卒们都很老实的交上刑具。 割有锋利开口的鞭子,打在人身上每一下都能刨下一道肉来。 殷止戈手中握着铁鞭,啪的一下打在巫师身上,瞬间巫师的左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在漆黑的屋中染上了一抹血色。 “啊!” 巨大的痛苦蔓延全身,巫师瞬间叫了出来,惨叫声盖过了整个牢房。 “你交还是不交?” 殷止戈眼神冷漠,并没有因为巫师的惨叫而停手,很快,又是一鞭子下去,巫师的身体瞬间全都被血液染色。 巫师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有一手股蛊惑人心的本事,但在意志力方面称不得好,被他打得哇哇大叫。 “我交,我交!” 忍不住刑法的巫师伸出双手,用尽力气大叫道。 殷止戈这才停了手上的铁鞭子,走到巫师面前,浑身力戾散发出来。 在这尊下煞神面前,巫师哪敢耍什么花样,从怀里掏出一瓶解药递了上来。 第五百六十四章 生了! 吃了解药的颜琼王这才恢复过来,他回想起自己之前那没头没脑的所作所为,惊的直冒冷汗。 他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怎么会去谋反呢? 颜琼王在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后便去向皇上负荆请罪道歉。 而这边皇上看着颜琼王满脸的悔恨,又想起来颜琼王从前拿下的赫赫战功与忠心。 再加上殷止戈钟小舒夫妻俩的求情。 皇上想了想,还是宽恕他无罪,虽然免不了一顿教育就是了。 “爱卿怎的如此不小心,日后定要多加小心啊!” 皇上语重心长的对着颜琼王说。 颜琼王自知理亏,自然也只能连连点头,笑的卑微。 “爱卿啊,你可是咱国家之栋梁,若是再出了这档子事,那可如何是好啊?” 面对皇上的言语,颜琼王只能满脸羞愧的低着头。 连连向皇上保证绝无第二次的可能性,自己一定会提高警惕的。 皇上看着颜琼王笑着点了点头,满脸的赞许。 而颜琼王呢? 看着皇上的表情,不禁感叹皇上真是个好皇上。 自己就算是做出了这种没脑子得事情皇上都没有责难自己,心中对于皇上的忠心更上了一层楼。 皇上表示只要以后多加小心,自己还是会不计前嫌的重用他的。 现在的颜琼王对于皇上的不计前嫌重用它更是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而在旁边目睹一切的殷止戈只能是默默扶额。 心中对皇上收买人心的能力表示父亲不愧是父亲,厉害就是厉害。 这边的颜琼王被皇上恕了罪,而那边的“罪魁祸首”巫师自然是被毫无意外的赐死。 两月后。 两月以来,未曾发生过什么大事,钟小舒也能安心养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这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太子府内一片祥和安宁。 我们的太子妃钟小舒呢? 她正晒着太阳,沐浴着阳光,阳光下的钟小舒手搭在腹部,轻轻抚摸着,脸上挂着的笑意充满了母爱。 柔和,柔和的母爱。 相信不论是谁看到此情此景也只能想到母亲。 忽然,钟小舒微微蹙眉,原本轻轻抚摸小腹的手也微微顿住。 手下收紧却不敢掐住肚子,只能将衣服紧紧抓住。 她生怕对孩子有任何影响,即使微乎其微她也不愿。 因为这是她的宝贝儿,是她和殷止戈穷极一生的珍宝。 原本钟小舒只以为这一阵痛只是普通的宫缩,可是渐渐的她发现这阵疼痛越发的短暂,疼痛也越来越厉害了。 一开始还能忍住的钟小舒开始慌了阵痛越来越频繁,疼痛也加重,疼的钟小舒冷汗直冒。 钟小舒觉得自己的肚子好疼,心里悄悄算了下日子,估摸着大概是要生了,连忙叫起了稳婆侍女接生。 钟小舒披散着乌黑亮丽的秀发。眉关紧锁,汗水直流,甚至将钟小舒的衣服都打湿了。 钟小舒疼的受不住了,双手紧紧的攥着床铺,将原本平整的床布玖的皱巴巴的,催着稳婆为她接生。 稳婆也着急啊,她接生多年,也算是妇科圣手,可她从未遇到过钟小舒这般凶险的状况。 钟小舒直到现在宫口才开了四指,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太子妃殿下您别急,这还不到时候,待熬过这段时间孩子就好生了。” 稳婆虽然心急但好歹也有多年经验,连忙安慰着钟小舒。 万一此刻钟小舒的心情一旦有个好歹,这一下可是一尸两命! 面对残酷的现实钟小舒有些绝望,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心急。 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在殷止戈从宫里回来之前,一定要和孩子一样平平安安的。 这是他们早以前就约定好的,钟小舒自然会好好遵守。 钟小舒紧紧的咬着牙关,不想喊出声来,正打算问稳婆,却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破了!破了!!” 稳婆惊喜的声音传到钟小舒的耳中,“太子妃殿下,您快,快用力!” 钟小舒听着稳婆的话,按照稳婆的指示使劲,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艰难的产下一子。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钟小舒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她与孩子都还平安,同殷止戈的约定也并未失约。 “生了,生了!” 稳婆惊喜的将钟小舒诞下的孩子抱起,然后熟练的剪脐带洗孩子。 “恭喜太子妃殿下贺喜太子妃殿下!是个小公子呢!” 钟小舒听了这话也喜上眉梢,对稳婆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来,让我看看他。” 稳婆应了声便将孩子递给钟小舒抱着。 钟小舒刚刚产子,现在还十分虚弱,但是这对于她欣赏自己儿子的样貌却毫不影响。 钟小舒看着脸皱巴巴的孩子,小孩儿尚未睁眼,整个一皱巴巴的小皮猴。 钟小舒点了点孩子的眉眼说,“这小人儿,这眉眼间同他父亲一模一样。” 稳婆笑了笑,心里暗忖着。 这孩子才一点点大小,哪里能看出来想谁,想必是这太子妃殿下过于思念太子殿下了吧。 稳婆看着钟小舒母子,眼底的笑意更浓,将这间屋子的空间全部留给钟小舒母子俩,自己却退下去整理后续事宜去了。 这厢钟小舒与殷止戈的儿子刚刚出生。 那边在宫中商讨要事的殷止戈得到消息,便急急忙忙的冲回府里,想要看看自己的妻子钟小舒。 钟小舒看着孩子满脸欣慰,浑身充满了母性光辉,但是,就在她看着自己孩子的时候,异变突起。 “钟小舒!” 一声惊叫吓得钟小舒手一抖,险些将孩子丢下。 钟小舒一抬眼便看见了站在她房门口突然出现的二皇妃。 钟小舒微微蹙眉,对于如此呱噪的声音更是不喜。 正打算出言质问,却看见二皇妃满脸煞气,手持剪刀,正要向自己冲过来。 钟小舒刚刚诞下孩子,此时已是疲惫不堪。 再者说,她的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自然是敌不过现在明显已经失去理智放弃思考的二皇妃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 二皇妃之死 正当二皇妃举起剪刀时,殷止戈猛地从门外推了进来,一把擒住了二皇妃。 “住手,你想干什么?她还只是个刚生产完的妇人,你怎能下得去手?” 殷止戈怒视着二皇妃说道。 被突然擒住的二皇妃呆滞的转过头望着站在他身后的殷止戈,便知道自己失败了。 刹那之间便泪流满面,仰天大笑起来。 “为何同样都是人,也同样都是女人,我却嫁个不知进取的二皇子,而她钟小舒却过的这样的顺利?” 本就对此事感到疑惑的殷止戈,此刻更是有些不解。 这二皇妃平日里也是一个深思熟虑的人,今日怎么这么急躁呢? 还未等殷止戈回过神来,那二皇妃便拿着剪刀自刎了。 现下也顾不得她了,抬头便见虚弱的钟小舒在床上侧卧着,便急忙冲上前去小心翼翼的伸手拥住她。 “小舒,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怪我,若我那时不进宫商讨事务便不会这样了。” 殷止戈万分懊悔。 疲惫不堪的钟小舒许是没有力气再同他说什么了,便闭着眼睛不说话。 殷止戈见这种情况便知自己犯了多大的过错,就不住着安抚着钟小舒。 钟小舒闭着眼睛用头倚着殷止戈,听他在耳旁絮絮叨叨,也没有什么回应。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听烦了吧,钟小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用她那惨白的脸颊,努力的挤着一丝微笑。 钟小舒虚弱的同他讲。 “好啦,这并不怪你,只怪我们过的太顺利了些,让别人羡慕了吧。” 殷止戈见小舒终于与自己说话了,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钟小舒见他不再担心了,就对他说。 “你同青儿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孩子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殷止戈见钟小舒眉眼之间都夹杂着疲惫之色,就答应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殷止戈说完便转身与青儿一道走了出去。 殷止戈总觉得心里不安,便急匆匆的见了孩子,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还未进入房中,便听见钟小舒急促的呼喊,便连忙推门进去。 一进门,只见钟小舒坐在床上,就连呼吸都是渐渐续续的,不由得吓到了殷止戈。 殷止戈连忙三步并作五步走,上前去安抚钟小舒。 “怎么?是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我就在这呢。” 殷止戈凝视着钟小舒说道。 好生安慰了番便哄着钟小舒与他一起入睡,许是有了殷止戈在身旁,半夜也并没有被噩梦惊醒。 到了第二天晚上,本以为今夜能好生休息的钟小舒再次被噩梦惊醒,这一次他们二人整夜都没有睡好。 接连好久,钟小舒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就连精神状态也一日比一日消退。 望着一日比一日萧颓的钟小舒,殷止戈也手足无措。 命人去请来的大夫开的安神药用处也不大,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而另一边二皇子得知二皇妃死了,也只是疑惑了几日,也并没有生什么事端。 殷止戈身为太子,身负国家大事,也有着自己的诸多事务要处理,不能时时都在府中。 也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陪着钟小舒,以至于每次外出都悬着一颗心呢。 好在王妃住在太子府旁,近日听说钟小舒身体抱恙,也进府中来帮忙照顾着她,这着实让殷止戈安了不少的心。 钟小舒才刚生了孩子又受了惊吓,这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整日就在床上躺着。 府中的诸事就算想料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钟小舒心下想着,便又郁闷了几分。 好在有王妃时时与她聊天,谈论一些外面刚发生的趣事,也让这苦闷的日子没有那么难过。 也幸亏有王妃与自己终日作伴,可奈何自己的身体就这样,每每说到精彩时便支撑不住,就只能休息了。 王妃也并不觉得无趣,当自己谈不了时,也并没有转身离去,而是急忙跑到后厨守着自己要喝的药。 近日来自己每日的药都要过她的手,才放心的让我喝下去,也真是她有心了。 望着王妃每日为自己跑前跑后的也是心有不忍。 每每和她说让她休息一下,她也只是嘴上应道,一转身又为自己的事而忙碌着。 这日,王妃像往常一样,早早的去了后厨为自己端来了早以熬好的药,来到床前,我拉她坐下。 “近日也真是多亏你这尽心尽力的照顾,为了我跑前跑后的。 现下我这病也好了些,你就安心的回去歇歇吧!最近为了我也是真的累着了。” 钟小舒噙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王妃见钟小舒是真的好些了,也就没有多留了。 宫里也听说了这些事,这许久了,也并没有什么动静,还以为就这样了呢! 不曾想自己的病才刚好些,德妃就关切的将自己身边丫鬟云洵送到了太子府。 “前不久听说了你的这些事,我也甚是担忧啊,只因在身在宫中不能随时出入宫,就没有来得及问候你。 现下只能派云洵来照顾你,这是个伶俐的丫头,你安心用就是了,不用担心安心养病。” 钟小舒见德妃这样说也没有什么反驳的话了就收下了云洵。 不得不说这云洵也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什么事都不用自己细说,一个眼神她就懂了,用起来也真是得心应手。 刚开始青儿还有意的针对过云洵这丫头,觉得她不安好心。 可日复一日,云洵这丫头又乖巧又听话,其他事不说,就服侍钟小舒那是真的尽心尽力的。 钟小舒被她伺候的很好,这身子也一日比日渐好,病情也是大有好转,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不少。 ……………… 这天,二皇子还是照样来太子府报道。 自从出了二皇妃的事情后,二皇子几乎天天在太子府里跑来跑去。 每天都进行着二皇子府和太子府两点一线的生活。 不知道详情的朝臣面对这一奇葩的景象不禁暗暗思忖着。 这二皇子难不成已经站在了太子殿下的阵营? 第五百六十六章 真是个窝囊废 这二皇子难不成已经站在了太子殿下的阵营? 几株墙头草也纷纷向殷止戈这边倒。 然而,无论如何猜想,都也只是猜想。 殷止戈、钟小舒和二皇子也只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自己的事儿。 巧的是殷止戈正好忙于政务,平时都是二皇子看府。 大宅院里总是会生出各种莫名其妙的八卦,一些嘴碎的丫鬟婢子对于三位主子的行动有了不少猜测。 “你们说啊,这二皇子殿下怎么老是有事儿没事儿的就往咱府里跑啊?” “我寻思着二皇子殿下大概是对主子们太愧疚了吧。” “真的吗?小姐妹,二皇子殿下几乎是天天来,我的天哪天天啊!这得多愧疚?” “主子的事儿我这做丫鬟的怎么能知道嘛!” “啧啧啧,我看啊,二皇子点下定是图谋不轨! 你想想啊,那二皇妃都死了,二皇子毫无感觉,甚至...甚至对主子们有些殷勤哩!” “没准是......” 另一个丫鬟正打算搭话却被老嬷嬷打断。 “嘿,这几个小贱蹄子做什么呢!一个个的不知道好好做事儿在这儿嚼什么舌根子!去去去!干活去干活去!” “这几日胆子真实愈发大了,竟然还敢开主子们的玩笑!” 众丫鬟听了嬷嬷的话吓得浑身一颤,心里一惊。 是啊,虽说主子们平日脾气是顶好的,可主子最是厌恶乱嚼舌根子的下人了。 万一...万一要是将自己赶出府去那可如何是好啊! 家里可就靠着自己这每个月的碎银子度日了啊! 是的,太子府的月俸高,主子的性情也是顶好的。 根本不存在什劳子被欺压虐待,不拿奴才的命当命的破事。这等好差事自然不会有人想要放弃。 于是众丫鬟只能纷纷散去,去做自己的事了,认认真真的做自己的本分。 也将这个话题默默藏在心底里好奇,却不再提起。 那呵斥丫鬟们的老嬷嬷叹了口气,心里暗忖这些小丫头当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日后可得好好敲打一番。 这厢老嬷嬷正思考着是不是自己过于仁慈,让这群小丫头片子过于胆大。 而那边的钟小舒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终于能够下地了。 钟小舒得到来自殷止戈能够下床活动的许可后,便跑去孩子的小摇床那里看看自己的孩子。 钟小舒看着前些日子还是皱巴巴的一小团的小娃娃已经长得白白胖胖。 眉宇间同殷止戈有些相似的时候顿时泪流满面。 钟小舒抱起了小娃娃,小娃娃也是聪明。 也许是知道抱着自己的是自己娘亲,也不哭不闹。 反倒是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朝着钟小舒伸着自己的小胖手。 虽然钟小舒产子是险些难产,自己的身子也受了不少影响,但是这小孩儿却是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钟小舒自然是愿意的,这可是她的孩子,她和殷止戈的孩子啊。 钟小舒看着自家咯咯咯笑的愉快的小宝贝儿,有些抽泣。 “孩子,你要相信娘亲,娘亲一定会一直保护你,让你和平安宁的度过一生,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 而在一旁听着钟小舒誓言的青儿哭着也抱住了钟小舒。 真是苦了她家姑娘了啊,但愿小公子能够和平安宁的度过他的一生,不负太子妃殿下的期待。 被钟小舒抱着的小娃娃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和漂亮阿姨哭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娘亲的誓言,小孩儿眨了眨眼睛,笑着又吐了几个小泡泡。 模样可人儿,倒不是钟小舒瞎说,这小孩儿的眉眼之间还真是像极了殷止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夜深人静,最是容易商讨阴谋诡计的时候。 另一头的青川王府早已没了生气,青川王整日在府里酗酒,而这天自然也是毫不例外的喝的酩酊大醉。 青川王正喝的起兴,这打算趁着酒意正浓,吟诗一首,却突然听到门房的下人禀报六皇子来了。 青川王啧了一声直言。 “扫兴,真是扫兴啊!” 却还是让六皇子进来了,结果青川王自己又灌了一坛子酒后便靠在了墙上。 六皇子看了一眼醉的迷迷糊糊的青川王和满屋子的狼藉满地。 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握拳轻咳了一声,正打算说些什么。 “唉,你来啦?嗝儿,来!和本王再喝上一坛子!” 青川王喝酒喝的满脸通红,却还是不忘拽着六皇子当酒友。 六皇子感觉自己眼皮突突突的跳,不禁对于自己的决定有些怀疑,这坨烂泥,真的能用吗? “今天我来不是和你一起喝酒的,我是来告诉你......” 六皇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青川王打断了。 “啧啧啧,真是扫兴啊。” 青川王站起来,走到六皇子面前,轻轻推了六皇子一下,眉宇之间满满的都是不耐烦。 “既然不是来陪我喝酒的那就走,快走快走。” 六皇子锁紧了眉关,“我可以帮你一把的。” 青川王听了这话,微微一顿,随即又扯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脸上写满了不屑与不相信。 六皇子看到青川王的这幅面孔,再也忍不住了。 突然变了脸色。 六皇子忽然抓住青川王的衣领,恶狠狠的开口。 “我告诉你,你今日必须和我合作,如果不然,你就别想活着见着明天的太阳!今日,我就杀了你!” 青川王被眼前浑身煞气的六皇子震慑住了,他心里一惊。 觉着如果今日违背了他的意愿,自己也许真的,无法在存活下去。 青川王吓得酒醒了大半,连连冲着六皇子点头哈腰。 六皇子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笑后手一松,扔下了青川王。 青川王此时跪坐在地上,只能瑟瑟发抖。 六皇子微微蹙眉,心里暗暗说了句:真是个窝囊废,想不到堂堂青川王竟也有今天。 依着六皇子的话,青川王没再酗酒,整个人就跟变了似的。 日日跪在青川王妃宅子前,像糖一样粘人甩不掉。 引得许多百姓围观,成了不少人饭后津津乐道的事件。 第五百六十七章 灯笼节 又是一日清晨,青川王便早早地过来,殷勤而热切。 昔日酒鬼模样让你个人觉得如梦一场。 日日跪,一日复一日,可不就是一副‘‘绝世好丈夫’’的模样。 而这模样落入青川王妃眼里,却是只觉烦闷和讽刺。 她竟不知,日日同床共枕,相伴多年的夫君,有朝一日,也会装作一副痴心人模样,来哄骗百姓。 骗的,终究是自己罢了。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不用想。 青川王妃也能想象到,她服侍了多年的丈夫,现在是怎样一副恶心的嘴脸。 府外的青川王跪了多日,见这女人不识抬举,心中早已不耐至极。 可偏偏六皇子威胁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早已酸软的腿此刻也是感觉不到初时的难耐了,他咬咬牙,看着紧闭的府门,心中有一抹屈辱感划过。 想他堂堂青川王,多少人对他阿谀奉承,何时落得如此境地? 锦袍加身,无人看见他颤抖的双腿。 他又朝门内大喊,唤着青川王妃的闺名,眉宇间带着些可怜兮兮。 “王妃,别闹了,是本王的过,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跟本王回家,好不好?” 语气间的小心翼翼,让人认为一切都是青川王妃一个人无理取闹罢了。 人群中有人叹惋这青川王妃的无理取闹,有人心疼跪了许久的青川王。 更有人已经开始骂青川王妃的不守妇道。 青川王妃轻笑,只是觉得想吐。 想到那副恶心又可怜兮兮的面孔,她看了那么多年,忍了那么多年,被逼如此,他竟然还是不肯放过。 青川王妃苦笑连连,终究是逃不过。 片刻,又黛眉微蹙,愁绪辗转其中,看着脱门而出的团子,顿时头疼不已,眉间愁绪不减反增。 一抹黛色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向门外奔去。 打开门,映入团子面前的,便是青川王跪得几欲晕眩的模样。 “爹爹!” 稚嫩而清脆的声音传入了青川王耳中,令他一愣。 随即挤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抬眸看向团子,唇角微勾。 王妃啊王妃,你怎么就未将我……们的孩子管好呢? 虽是这般想,但昔日康健的脸似乎老了十岁,又垂了垂眸。 眸中划过一抹哀戚,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怅然,动了动唇,最后又幽幽一叹。 似乎百般话语想言却不能言,皆转为一叹息。 团子看着,心中一揪,小跑至他面前问他怎么了,毕竟是亲生父子,对于父亲,他是敬重的。 青川王看看他,眼中似乎有无尽的慈爱与呵护,以及…… 那五分的恳求。 蛊惑的话语从那片薄唇中吐出:“团子乖,帮爹爹劝劝你娘亲,好不好?”那眼中闪烁的一丝期待,刺了团子的心。 “团子是个好孩子,你娘亲和爹爹闹别扭了,不愿意见爹爹,可爹爹想娘亲啊!” “团子一定不愿意看见爹爹和娘亲分别对不对?” 团子听着,郑重地点点头,转身看向青川王妃,至身侧,拉着青川王妃的衣袖,摇啊摇。 “娘亲,爹爹已经认错了,娘亲原谅他好不好?” 青川王妃沉默了,摸着团子的头,将他拉至自己的怀中。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许久,才道:“这是爹爹和娘亲的事,团子不要介入好不好?乖,等会娘亲陪你玩。” 小小的团子听这话,又看了看门外跪着的爹爹,挣脱了王妃,奔向青川王。 学着他的姿势,有模有样地跪着,眼中懵懂而坚定。 “若一日不一家团聚,儿子便同爹爹一起跪着,跪到娘亲愿意回家为止。” 双方僵持不下时,钟小舒听说此事连忙赶来,看见此景此景,当即明白了如今的情况。 眉心微蹙,一双美目里满是不屑。 “当初打王妃之时,没见你如此殷勤地过来道歉,本太子妃可不信,一个人,特别是像您这样的人,能如此快地改头换面。” “身为皇家人,你如今在这跪着,膝盖下压着的,不只是你自己的尊严,以及皇家人的脸,也被你压在膝盖下,压得粉碎。” “青川王殿下,请给你自己一个台阶下,回吧,你的青川王府,不再是王妃的归宿了。” 青川王冷笑一声,一把拽起团子,执起他的手。 “他是我和她的孩子,身体里留着我的血脉,我接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回家,有何不可?” “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其中道理在场所有人都懂,还请太子妃别来掺和,这是本王的家事。” 他紧接着道,语气咄咄逼人,看向精致的女子,眸中生厌。 “你殴打王妃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你的妻子? 她住在府中这么久,你除了吃食以外那一点给过她? 她搬来如此久的时间里,你为何直至现在才良心发现?” 说罢,钟小舒悄悄逼近青川王,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这其中,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青川王眼神闪烁,没再说话,可也未退让一步,依旧不依不饶。 “你若再纠缠一刻,我便把你意图谋反的事公之于众,你说,等会你是被百姓赶出去,还是自己滚。” 看着他不依不饶,钟小舒无奈,只能随口说出这般话。 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这话一出,青川王打着哈哈,给团子随意交代了几句,便溜之大吉了。 而日后他也没有再来,一心待在王府,安静地令人惊讶。 看热闹的百姓也不来了,王妃乐的很,只觉得清净了不少。 …… 这一日,到了一年一度的灯笼节。 集市里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灯笼被挂着展出。 远远看去,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皆有,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钟小舒喜热闹,自然不会错过,于是便拉着殷止戈和青川王妃一起。 流连在这灯市之中,团子也玩得不亦乐乎,笑得开朗活泼,惹人喜爱。 几人漫无目的地随处看看后,又看见许多人在岸边放灯笼为家人或自己祈福,钟小舒来了兴趣,凑近些细看着。 第五百六十八章 再次作死 钟小舒来了兴趣,凑近些细看着。 殷止戈紧随其后,看着面前一蹦一跳的身影,凤眸中有几分笑意闪过,眼底似有温柔溢出,几乎都要甜出蜜来。 青川王妃掩唇轻笑,看着这羡煞众人的一对,又想起那位名义上的夫君,眼睛有些酸,但同时也为钟小舒高兴。 不过片刻,便跟了上去,看着前面的团子,又莞尔。 岸上有几对眷侣并肩,手中的花灯写着对方的名字。 再留下两人的发丝,塞进灯里,最后轻轻放出。 沿着哗哗的流水流向远方,寓意着长长久久。 钟小舒看着此景,挑了挑眉,有些诧异,最后不得不感叹,原来古代也这么浪漫。 “怎么,羡慕了?” 身侧温柔似水又带着几分磁性的声音传来,冲她挑眉,“你若想,我们也去。” “可无需这祈祷,我们也可以长长久久,不是吗?” 他温柔地将她被晚风吹乱的发丝盘上,又道。 钟小舒白了他一眼,唇角微勾,暗道这男人嘴又甜了几分。 然后一细想,好像有点道理。 两人相视一笑,注视着对方,仿佛都倾注了无尽的温柔与缠.绵。 这一眼,便是万年。 “噗通”一声,水面上激起大片的水花,岸上的人也被溅了一身,打扰了两人的温存,也让众人反应过来—— 有人落水了! 莫名地,青川王妃心里一慌,在四周搜寻着团子的身影,可偏偏她不想发生的却发生了。 她又定睛向河中看去,那还在水里挣扎的人,可不正是她的团子吗? 青川王妃也顾不得其它,纵身一跃,直奔池中人而去,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团子,一定要撑住!娘亲马上来了,马上,再等一会儿。 她在水中摸索着,终于摸到了一个微凉的身体。 她赶忙抓住团子的胳膊一点一点地向岸边挪去,岸上的人也施以援手拉了母子二人一把。 两人衣衫尽湿,青川王妃吐出呛着的一口水。 看着奄奄一息的团子,心中一抽一抽地疼,她将团子移至她怀中,抽噎着,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怀中孩子闭着往日灿若星辰的眸子,看上去了无生气,阴沉又安静,仿佛一个死人。 只有浅到可以忽略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只是,还剩一口气。 “团子,娘亲不能失去你的,你醒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了,你想要的娘亲都满足你,都听你的,好不好?” “你说要看大漠的孤烟,云海的桑田,娘亲我都陪着你去看,只求你醒来,好不好?” “娘亲保证,绝不食言,团子你也不能食言哦,快点醒来,乖,娘亲带你去吃好吃的,去玩好玩的。” 青川王妃一声声低泣着,似唤似诉。 有些冷的晚风吹得她一哆嗦,钟小舒将披风披在她身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说不了。 “我的团子他不会死的,对不对,对不对?小舒?他明明那么稚嫩如小花,怎么会,怎么会呢?” 她抬眸期待着看向钟小舒,希翼,在眸中闪烁着。 “是,团子不会的。他不会的。” “那么鲜活又开朗的团子,怎么可能会死呢?” 钟小舒安慰着她,内心有缕缕不确定和丝丝悲切,看着团子静然稚嫩的面容,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约莫半刻钟,团子呛了一口水,竟是自己醒了过来。 如星子般的眸睁开,懵懂地扫过众人,又回到自家娘亲身上,眸中委屈又不安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娘亲,刚才团子在黑暗里好怕,真的好怕,我怕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孩童紧紧地抱住青川王妃,像是握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生怕她溜走,哭诉着。 青川王妃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激动地落下泪来。 钟小舒呼出一口气,还好,可算是没事了。 看着面前母子相拥的场景,她唇角一弯,笑了。 殷止戈紧紧地蹙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吩咐着背后的侍卫:“去查查,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若无,便是他多想,那还好。 可若有,便是有人作祟了,那就是死罪了! 片刻,那名侍卫回来,低头恭敬地回道。 “听岸边的人说,方才是看见有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是他亲手将小殿下推下去的。” 他猜的没错,果然是有人幕后操控,操控着这一场“意外”。 殷止戈面目一冷,笑容渐凉,周身气息有些冰寒,温润的人突然变得有些冷冽。 “立刻去查,看看那个不知死活的人,是谁。” 清润的声音多了几分冷冽与危险,凤眸微眯,有一丝危险闪过,又归于平静,似乎还如往日一般温润如玉。 “是。”侍卫拱手告退。 …… “是青川王府里的一个仆人干的。” 殷止戈皱起眉头,目光有些锐利,他倒是低估了这位青川王的狠心。 钟小舒不偏不倚地听到了这话,霎时面容一峻。 精致倾城的容颜染上了几分寒意,眉眼间笑意无存,无端多了一分讽刺与冷然。 “可真是没想到,他竟狠心至此,连自己的亲生儿都不放过呢。” 话语间的讥讽,自是不言而喻。 钟小舒又回眸看看青川王妃和团子,精致的面容上染上了无奈之色,轻叹。 “先不要告诉她们,免得,让她们寒心。” 说罢,她便带着人,向青川王府而去。 集市离青川王府本就不远,不出片刻,便到了。 钟小舒看着那块冠冕堂皇的牌匾,目光冷淡又疏离,对着看门人道。 “麻烦你去通知青川王,太子妃光临。” 那下人面上有些为难,看着钟小舒有些无奈,轻声道。 “王爷说了,今夜谁都不见,有事,还请明日再来。” 钟小舒扯起嘴角笑了,笑得讽刺又冰寒,目光流转,顾盼生辉。 果真是做了亏心事的,不然怎么连个门都不敢开? “你告诉你们王爷,他若是不来,我就把这王府烧了,烧个干干净净!” 第五百六十九章 摸不清看不透 “本太子妃说的话,不希望重复第二遍,你,去禀告你家王爷,让他出来。” 钟小舒美眸一眯,精致的面容上已经有些不耐,看着紧闭的府门,笑得更凉了几分,大有几分冷美人的风韵。 倏尔,钟小舒话锋一转,竟是放柔了语气。 “或者……” 那下人也顾不得礼仪,一双黑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言。 开玩笑,得罪了王爷,死,得罪了太子妃,自然,也是死。 钟小舒一手把玩着自己的青丝,缠绕在指尖,又捏至翘起。 微微低着眸,再看他时,目光中已经带了些邪肆,轻笑。 “若我自己闯进去,不过麻烦了些,但也并无不妥,不是吗?” 星眸流转,染上了些许邪气,让她宛如一朵罂粟花,明艳动人又邪气四溢。 说罢,也不再言其它。 这些话,不是说给这下人听的。 钟小舒眼眸一闪,青川王,你铭刻在骨子里的傲气,会允许自己的府邸被人闯入吗? 那下人如同被雷击一般,定在原地,去也不是,来也不是。 一刻钟过去,钟小舒挑了挑眉,重新看这王府。 这是要把自己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了? 既然如此,那她钟小舒,就不客气了。 “来人,给我撞开!” 随着钟小舒的一声令下,她身后的侍从随即行动,硬生生地破门而入。 浓墨般的夜色里,青川王似踌躇似担忧地在庭院里踱步,眉宇间的恐慌和忧虑,抹也抹不去。 一声巨响传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钟小舒跨门而入,心觉讽刺,走至他面前,笑声清朗如泠泠泉水,在微凉的夜色下,无故添了几分寒意。 “本太子妃竟不知,一个身处黑暗的男人,还会在自己家里担忧。 都说身在福中不知福,在青川王这儿,却是身在祸中也知祸了。” 她又转眸,望着今夜颇为圆满的明月,眉间似乎染上了几分惋惜,叹息着。 “青川王,对着这朗朗明月,你是如何有颜面待上片刻的呢?” “前几日还叫嚣的所谓的亲生儿子,您,又是如何狠的下心动了手呢?” “猪狗皆知为人父母之理,怎么青川王却是不知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若团子死了,王妃会怎样?” “如此看来,您,为皇子,却不仁不义,心狠手辣,您知不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 一句一字,无不刻在青川王心里那本就屈辱不堪的心里。 青川王耐着性子听完,早已是青筋毕露,头上黑线遍布,背着月色的脸先得更加阴沉可怖。 他暗暗咬着后槽牙,是切齿的恨意,流露于其中,没有半分羞耻和愧疚。 可偏偏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把眼前的女人碎尸万段,让她的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青川王,实际上,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负心汉?” 钟小舒笑意渐浓,讽刺更甚。 看着面前无一丝羞愧的男子,为王妃的举动更是理解。 这般恶心狠毒、忘恩负义的男子,不早日离开,留着过年反把自己吃了? 突然,云洵慌忙闯入了钟小舒的视线。 不知是碰巧还是故意,不偏不倚地站在青川王的面前,挡住了那个内心污秽不堪的人。 似乎是跑过来,拍了怕胸口,有些微喘。 “太……太子妃,不好了,太子受伤了,被蛇咬了!” 钟小舒眉心一跳,忍不住内心的焦虑和担忧,也来不及再同青川王理论什么。 只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太子府,不再理会青川王。 夜色渐浓。 …… 另一边,待到钟小舒赶回府时,却听到的是殷止戈疼的都快昏过去了。 当下她就急了,三步并两步的往寝殿走,而她刚进门,就看见殷止戈的伤口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 她有些懊恼,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跑去青川王府胡闹去了。 若不是她不在,殷止戈也不至于莫名被人阴了一把。 钟小舒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才松了一口气,在殷止戈背后坐下,熟练地挽住他的手。 已贵为人妇的女子黛眉微蹙,轻柔而依赖地靠在殷止戈身上,语气轻如微风,却又暖如骄阳。 “还疼吗?” 关切的声音传入脑海,殷止戈薄唇悄然勾起一抹笑意,摇了摇头,看着她柔.软的发丝,温润的声音透着一分蜜意。“你来看我,自然不疼。” 钟小舒哑然失笑,看着这个嘴甜如蜜饯的男人,心中有一种想揍他的冲动,可隐隐又有些心疼。 这个男人,受伤了还能开得了玩笑,可真是好。 她不自在地转移了话题。 “你觉得此事,会是六皇子所为吗?还有团子这事,我认为应该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殷止戈薄唇微抿,目光似乎有些飘忽不定,语气悠然又微妙。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只不过,有些奇怪。” 钟小舒挑挑眉,有些莫名其妙,看向他,问着:“哪奇怪了?” “第一次用蛇,听上去新鲜,然一次二次便足矣暴露六皇弟养蛇,可第三次继续用蛇,那便是愚蠢了。” “可若他再用,也并非无可能,或许是想给我致命一击,当场丧命。” 殷止戈冷静地分析着,这幕后之人一时也有些捉摸不定。 灵光一闪,殷止戈直接吩咐下去:“找找这几天六皇子的行踪。” 钟小舒莞尔,看向自家相公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赞赏和敬意。 不得不叹服,若查出六皇子此时身在何处,这一切是不是他做的,便是一眼望穿了。 片刻,那下属回来了。 “回禀太子殿下,六皇子最近不在府中,如今已远在江南,游山玩水。” 这话一出,钟小舒和殷止戈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眼皮一跳,若不是六皇子,那会是谁? 那幕后之人像是笼罩了一层迷雾一般,摸不清,看不透。 第五百七十章 狡辩 “等等,我想到了一个人。”殷止戈又悟,终于想到了最后的可能。 钟小舒没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脸上有些好奇和疑惑。 “云洵,不,或者说,是将她赠予我们的人。” 殷止戈说着,脸色沉了下来,眸中冷气逼人,如同腊月寒冰。 “你是说——可能是德妃?” 钟小舒诧异抬头,似乎有些没想到,看着那么和善温柔的女子,竟然有此番心机。 又自嘲般的勾了勾唇,到底是她太以貌取人。 殷止戈“嗯”了一声,随即命人将云洵抓住。 既然是奸细,便要好好的,有一个奸细的样子。 带到云洵时,两个人面色微冷,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落在云洵身上,同时嘴角也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云洵,为你的主子,每日监督我们监督得如何?” 钟小舒试探地开口,声凉如秋水,无端多了一分诡异。 那精致的面容上却是面色如常,淡然处之。 云洵眨巴眨巴眼睛,如迷蒙的小鹿一般看着二人,像是被冤枉了一般,眸子闪过一丝委屈和不可置信。 看着二人满是控诉和疑惑:“太子与太子妃这是何意? 属下自奉德妃娘娘之命后,便一直恪守本分,安心做好分内的事,从未将主子们的行踪动作报给别人。” “可如今,出了事,您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属下,实在是有违天理啊。”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云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揽下这一份莫须有的罪责,云洵是绝对不愿的。” 云洵跪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脸色很不好看,像是被两人的质疑气到了但仍不服输一般。 钟小舒啧啧赞叹云洵的演技,这人放在现代活脱脱奥斯卡影帝啊! 演起戏来游刃有余,倒是代入感无比得强呐。 “还敢妄言?” 殷止戈说着,脸色冰寒,语气带着些威胁之意,温润的笑此刻有些凉。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的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只说了句,“娘娘,太子殿下,德妃来了……”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德妃已经先一步踏进了府里。 看着三人对峙的场面,只见她雍容华贵的面貌上尽显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柔笑。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一听到这太子殿下中了蛇毒,第一时间就赶来了。 莫不成这是在怀疑本宫带来的人吗? 这云洵的确是个忠心耿耿的,你们也不用再怀疑她了。 有这一份闲情,不如去找真正的幕后之人。” 听着德妃都这么说了,殷止戈纵使心中万般无奈,也只得命人放了云洵。 钟小舒看着德妃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缕缕不安与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难拔出。 她对云洵此人不放心,便将她随意打发了一个差事,也不如以前重视她了。 在府中像是活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来去无息。 约莫过了十几日,府中人渐渐视她于无物。 她面目扭曲地跑向柴房,面色十分阴暗。 像是暴怒的狮子,又绽放出了一抹扭曲的笑容,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地划了一刀子。 如红梅般的血液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整只手臂,可亲手制造的人呐,却是笑着,笑得冷然。 她似疯了一般奔出了太子府,在大街上“扑通”下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噎着。 那胳膊上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地流着,有些可怖。 “请各位替我做主啊! 我是德妃娘娘赐给太子府的,刚开始,在这太子府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可日子一久,便开始让我做苦力,更有甚者,是直接开始用器具伤人呐!” 像是生怕他们不信一般,又扒开自己的一副亮出那深.入骨头的伤口,哭诉着。 “都说未来储君温润如玉,可没想到竟是如此啊,他不仅蒙骗了我,还蒙骗了百姓啊!” 这条路上集市本就多,他这一泣诉,引得大部分人都过来凑热闹了。 见云洵如疯妇般的行为,和深.入骨头的伤口,最终了解到太子的“真面目”,一阵唏嘘。 不出几日,这些闲言碎语如同纸飞机一般传遍京城。 更有甚者已传入朝堂,以致于这几日饭后闲谈都是谈太子如何如何虚伪。 更有甚者,说出了“此人怎配为一国太子!”之类的话。 霎时,谣言四起,压也压不住。 而朝堂上也是风云四起,一大半的奏章都是批评太子。 更为严重的,竟是提出了“废太子,重立储君”的意见。 皇上看着几乎清一色的奏章,怒极反笑,大手一挥,将奏章全部打落,眉头紧皱。 “这群庸臣,只凭借这些风言风语,就提出了废太子此等大不敬的言论,一个个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白瞎了吃国库那么多年却是养了一群一叶障目的瞎子。” “好啊,真好!” 皇上眼里闪过了些什么,默了片刻。 第二天早晨,朝堂上已聚集了不少人,早早地候着,其中,恰好就包括殷止戈。 那一群老臣正在远处,三五成群地谈论着这几日的风言风语。 又看了看殷止戈,眼中似乎都没有了往日的满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漠然。 身居高位者,若错再细小的事,也会被挑出来,再加以放大。 原本在民间芝麻粒大小的事,放在皇家,便是大事。 不一会儿,皇上到了,看着群臣皆在,只是微乎其微地点点头。 目光流转到殷止戈身上,眉头顿时皱起,脸色也有些不好,再无往日宠爱的模样。 皇上语气中带着谴责:“先治家,再治国。 身为一国太子,便更要懂得这个道理,若无家,何来国?” “你在民间那些事朕都听说了,什么时候你把家治好了,再回朝堂吧。” “到时候,再给朕看看一个储君该有的名声和气度。” 大臣们听着有些懵,这是皇上第一次如此指责太子,莫非...太子失势了? 殷止戈默了一下,然后点头。 “是,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又抬眼看殿上之人,唇角反而勾起,面上没有丝毫泄气和不服,也没有狂傲与轻蔑。 只是淡然又安静地转身离去,像是压根就没在意过此事一般。 第五百七十一章 求情 “止戈,你没事吧!” 见殷止戈回府,钟小舒急忙追了上去,今日之事她自然是听说了的。 最近一连串的变故让钟小舒意识到,这一切都不简单。 将所有一切连接起来,就好像幕后有之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可是,她和殷止戈都是局中人,看不破,也冲不出这牢笼。 现在他们只能被动的等待,等待那个幕后之人现出他的真身。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关怀的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更多的时候他希望她可以过得幸福快乐。 “我无事,你不用担心的!” 他安慰的拍了拍钟小舒的手,这次他可能是真的遇到对手了,暂时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而且皇上对他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殷止戈始终觉得自己好像忽视了什么。 但苦思良久,还是没有发现。 “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父皇他也只是关心则乱,并不是针对你!” 钟小舒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其实她也看不懂皇上的意图,之前明明皇上对殷止戈关怀备至,一副慈父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变脸。 她也找不到原因,如果只是因为京城之中的流言,那大可不必,殷止戈以前还出现过更为严重的事呢! 她虽然想不通,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殷止戈为了这个伤心,所以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安慰殷止戈。 殷止戈虽然对皇上有一颗孝心,不过再见多了权利的纷争之后,他看事情也不会那么简单了。 而且皇上对他突然变脸,是只针对他这个人,还是针对太子这个身份,殷止戈不敢说。 帝王心,变幻莫测。 不过看钟小舒这么担心的模样,想到她身子还虚弱,也不准备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你不用费劲心思的安慰我,我心里都清楚的。” “柳大人,今日要哪里去啊?” 二皇子正准备去太子府看看,走了没两步,就遇见了之前殷止戈的追随者柳大人。 看他行色匆匆的模样,还以为他也是和自己一样要去太子府的,毕竟之前他也是太子府的“常客”。 所以,二皇子才会多嘴将柳大人叫住,却没有想到他这个无意的举动成功的让柳大人为难了起来。 自从皇上在朝堂之上责骂过殷止戈以后,他们这些和殷止戈走的近一些的朝臣,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现在皇上还正值春秋年华,他们和太子走的太近,这不是成功的让皇上猜忌太子拉拢朝臣吗? 而且太子之前受皇上宠爱,过分一点倒是没有大碍。 可现在皇上改变了态度,他们这些在朝堂混了这么久的老油条早就知道不对了。 所以,他们早就不敢继续和太子接触了,但是此刻他被二皇子叫住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恭敬的请安问好。 “老臣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心思通透,只是看到柳大人一脸的无奈,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好好戏弄一下柳大人。 “柳大人您是要去太子府吗?正好和我同路,我们一起走吧!” 柳大人一脸的为难,他可不像二皇子一样,这二皇子毕竟是皇上的儿子。 皇上是不会将自己的儿子如何的,而自己就不一定了! 看着二皇子笑眯眯的模样,柳大人哪能不知道二皇子这是故意看自己的笑话呢! 柳大人苦笑一声。 这些皇子们都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起的,赶紧给二皇子说好话。 “二殿下,您也明白老臣的为难之处,还望您高抬贵手,放老臣走吧!” 二皇子无聊的撇了撇嘴,果然是个老狐狸。 既然已经被看破了,二皇子也觉得无所谓了,患难见真情,这本来就很平常。 “那你先回去吧,本皇子还要去太子府。” 二皇子摆了摆手,就径直离开了这里。 柳大人赶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感叹还好二皇子并没有逼着自己非要去太子府不可。 “止戈,你今日如此悠闲?” 一日都过去了,要知道平常这个时候,殷止戈早就被那些大臣拉着商讨国事去了。 而此时,他还坐在这里继续陪着她悠哉悠哉的,钟小舒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殷止戈心里很清楚,那些大臣们都是些势利眼。 之前看到父皇责骂于他,认为自己失了父皇的宠爱,怎么会过来找他呢? 人心他早就看透了,殷止戈嗤笑一声。 “不必理会他们,不过一群蝼蚁而已,他们不来找我不是更好,我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你。” 钟小舒笑了笑,也不以为意。 “太子,果然还是你这里最是悠闲,太子妃也在啊!” 二皇子一进门就一脸的笑容,悠哉悠哉得很。 不过见到殷止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二皇子摸了摸下巴,只觉得此事有意思得很。 钟小舒已经习惯了二皇子的到来了,这几天只有二皇子天天到太子府报道。 不说别的,好歹这二皇子会说话,能惹人开心。 “二弟,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钟小舒往嘴里丢了块绿豆糕,随口问了句。 “要说有事,那还是真的有一件。 太子,太子妃,我想请你们和我去江南一趟。 我想你们应该也听说过江南的美景吧。” 二皇子是知道皇上最近态度大改,有点儿担心殷止戈和钟小舒,所以才会劝他们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钟小舒也感觉到了最近的风起云涌,可是她不会逃避,她会和殷止戈一直守在这里。 “二弟,不用了,比起江南的美景的话,我还是喜欢京城。” “太子妃,救我,救救我!王爷要杀了我!” 几人正说着,突然,王妃的声音传来。 殷止戈他们赶忙出去一看,只见王妃头发散乱,一副后面有人要追杀她的样子。 钟小舒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着王妃如此想都没想就把人给拦了下来。 “大胆!”钟小舒冷着脸,她倒是要看看,谁有那么大本事来她太子府作孽。 第五百七十二章 算盘打错了 可就是钟小舒这么一举动,猛地把应该挨在王妃身上的那一刀扛了下来。 王妃一愣,万万没想到钟小舒为自己挡了一刀。 “小舒……” 殷止戈一惊,赶紧上前去抱起钟小舒,她身子还虚弱着! 二皇子也赶紧制伏了青川王,将他狠狠的压在了地上,又将凶器踢远了一些,这才放下心来。 他回过头去看钟小舒那边,看见她脸色好像有些苍白,殷止戈急得不行,愣住一般的抱着她不说话。 “太子,还不赶紧叫御医过来给太子妃看伤……” 殷止戈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抱起钟小舒,“青儿,快去叫御医去……” 朝堂之上,殷止戈和二皇子压着青川王,跪在皇上的面前,给皇上给他们做主! “父皇,区区一个青川王竟然敢在太子府行凶,这日后……”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窝囊废的青川王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上面上冷漠一片。 “将青川王扣押起来,等候发落吧!柳爱卿之前你说的那个……” 皇上这一嘴话带过的冷落,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殷止戈和二皇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没再说话。 这皇上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一句轻飘飘的收押就解决了,殷止戈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悲哀。 看来自己还真是多情了,相信天子的所作所为。 下了朝,殷止戈因为不放心钟小舒就早早的回去了。 二皇子也转头去调查今日为何青川王突然失控之事。 见两个人都提早离开了,朝臣们立马抑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了,开始讨论起这皇上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些。 之前他们还不敢肯定,可是今天皇上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 他们不能继续装傻下去了,必须有点措施。 “柳大人,你怎么看?” 柳大人笑了笑,今日他终于可以放心了,皇上应该是对太子起了戒心,那自己就不需要特意去讨好太子了。 “太子位是皇上给的,太子他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柳大人的话点到为止,不过在场的都不简单,都已经明白了柳大人的意思,看来太子之位也并不安稳。 “多谢柳大人的指点了……” 众位大臣彼此寒暄着,三言两语的说道这殷止戈的坏话。 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四皇妃安插在宫里的太监知道了,她顿时大喜。 既然那么多大臣都不看好太子,那么是不是就代表四皇子就有机会可以争夺皇位了? 联想到皇上最近对各位皇子的态度,她更觉得有望。 “太子妃呢?我是来探望太子妃的!” 四皇妃刚到太子府门口,就吵吵嚷嚷的,东张西望寻着什么。 她自然是故意的,她就是来嘲笑钟小舒的。 青儿有些疑惑,四皇妃和自己的主子关系一向不好,她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探病,不会是来找事的吧? 她有些不敢确定,迟疑的将四皇妃带进钟小舒的房间。 “太子妃,四皇妃过来看您来了!” 四皇妃看着钟小舒一脸的苍白,心里得意得很。 “太子妃,我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您了,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吧?” 她上下打量着钟小舒,手故意的去触碰钟小舒的伤口,见她的脸色更白了,心里开心不已。 青儿见状,赶紧一把推开四皇妃。 “四皇妃,您这是做什么,我们太子妃刚受伤,您这样做不怕我们太子回来骂你吗?” 四皇妃心里都是太子要下位了,她现在才不在意太子呢。 这太子也不过就是个虚名罢了。 “太子?我看这所谓太子或许马上就不是太子了,你还在我面前提太子二字?” 钟小舒微微皱眉,这四皇妃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可为何她忽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莫不是皇上又说了些什么? “不管日后如何,我现在依然还是太子妃,你依然还得给我跪下来请安。” 钟小舒冷笑一声,她说的这话可不假,不论如何,她现在还是太子妃。 四皇妃压根就不惧怕钟小舒的威胁,翻了个白眼。 “你这个太子妃也不过是个挂羊头的,跟我比?” 而刚进们的陈焕盈就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心咯噔一声。 刚刚她只不过去给钟小舒端了一碗点心,回来怎么还就多了个人了? 她也认识四皇妃,幸好四皇妃向来不在意宫中妃子,自然是不认识她的。 “姑娘是何人?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对太子妃这样说话。” 钟小舒因为受伤,实在是没有力气和四皇妃争吵,索性就把她当空气了。 “那你又是何人?我乃是四皇妃,你不过一个平民也敢,也配跟我说话?” 四皇妃见面前的人打扮的跟个丫鬟似的,她的身份自然是一目了然的。 陈焕盈也算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了,怎么会被四皇妃几句话就吓住。 “不管怎么说太子妃也算是你的君,你现在如此疾言厉色,难道你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吗?” “青儿,送客!” 钟小舒怕再争吵下去,这四皇妃看出什么端倪来,赶忙命青儿送人。 青儿得到钟小舒的命令,立马撸起袖子,直接朝着四皇妃吐了口唾沫。 四皇妃压根就没想到他们能弄出这么一出,顿时一愣,随口立马瞪圆双目要骂,却被青儿一阵推搡。 只见四皇妃被赶走了,青儿才回过头去,和陈焕盈对视一眼,顿时都笑了起来。 “这不四皇妃么?这么巧?” 二皇子见四皇妃从太子府的方向过来,顿时了然,扇了把扇子,故意问了句。 四皇妃因为青儿她们正憋着一肚子的气呢,正好碰到二皇子,也不害怕,反而怒火大增。 “你和太子都是西山边上的太阳,长久不了,得意个什么劲!” “四皇妃,你这是何意,我可不记得我哪里得罪了你?” 二皇子自然知道这四皇妃向来说话不带脑子,也懒得与她生气。 四皇妃笑了笑,“二皇子,是你算盘打错了,压错了人!” 第五百七十三章 勃然大怒 “皇上,您真的要这样做吗?太子可能会……” 小德子犹犹豫豫的看着皇上,实在是不明白皇上为何要如此做。 皇上皱了皱眉头,小德子虽说是他的心腹。 知道他全部的想法,可是他并不能理解自己的意图和做为。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样做,可是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好了,将太子叫进来吧!” “叩见父皇,不知道父皇急召儿臣来有何要事?” 殷止戈恭恭敬敬的低头行了个礼,刚刚他还在太子府里陪着钟小舒,却突然被急召过来。 最近朝堂纷争越来越乱了,这一切都起源于皇上对自己态度的改变。 殷止戈自然是明白的,但他并未表明,只淡然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太子,近日边疆战乱,朝堂之上竟无一能臣愿意出战。 父皇问你,你可愿意代朕出征,扫平边疆战乱,还边境人民一个平安的生活。” 殷止戈当然不会拒绝,他更加没有办法拒绝。 皇上不但是他的父皇,还是这天下的君王,他无法抗旨。 只是他身为太子,如果离开了京城,那京城的流言蜚语一定不会少的,到那个时候,钟小舒可如何是好? “儿臣遵旨,儿臣离京之后,还希望父皇照顾一下太子府!” 殷止戈思虑再三,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边疆他可以去,他无所谓。 但钟小舒留在这里,自己无法护她周全,只希望皇上可以代替自己保护好钟小舒和自己的孩子。 皇上没有说话,就已经代表默认了。 殷止戈总算可以放心了。 殿门外,小德子看殷止戈一脸的凝重之色,忍不住安慰他。 “太子不必过分忧心,君臣无事,天塌下来都有皇上顶着,您只需要好好打仗就可以了。” 小德子不想太子因为担心京城的事,而在战场上出事。 毕竟在战场上刀枪无眼,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命丧当场。 得到了小德子的暗示,殷止戈终于可以放心的去战场了。 走之前,他还告诉钟小舒自己不在的时候,紧闭府门,不要随意进出。 就在殷止戈离开京城的当日,所有大臣的心里都觉得殷止戈这个太子当不久了,毕竟还没有听说过那个太子离开京城的! 毕竟太子是国之基石,皇上可以离开京城,但是太子必须留在京城稳定民心,这是公认的。 太子离开了,但是太子之前负责的那些事情不能没有人管。 所以皇上直接将那些事务交给了四皇子和六皇子,还美其名曰锻炼锻炼。 “六皇子,听说刚刚皇上召见您商讨国事了?” 柳大人看着六皇子从大殿里出来,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最近皇上频繁的接见四皇子和六皇子,不得不让他怀疑,皇上是不是在这两位之中挑选新的太子。 而柳大人之所以找六皇子搭话,主要是因为六皇子看起来比较贤明,四皇子的人品和才能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 所以就算他是皇上,他也不会选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四皇子,而不去选择还可以培养的六皇子。 六皇子心里也明白柳大人的意图,最近父皇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好,说不定他也有登上大宝的机会。 柳大人是重臣,他的手下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官员,如果自己可以拉拢到他,那么自己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是啊,柳大人这是要去面见父皇吗?” 柳大人摆了摆手,他可不去见皇上,他是故意来这儿的。 他就是为了和六皇子结一个善缘,毕竟现在皇上的态度不明,他也猜不出来个究竟。 六皇子笑了笑,他能在皇宫安全长大,也不是一点心机都没有的。 “我已经让人在醉仙楼摆好一桌了,广邀朝臣一聚,不知柳大人可否给与我一个薄面一起去?” 之前也不是没有大臣找过自己,六皇子把他们通通都带到醉仙楼,每天都请他们在那里大吃大喝。 只不过那些人的职位都没有柳大人的高,所以六皇子也很希望柳大人可以答应自己的邀请。 柳大人笑了笑,答应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六皇子现在正受宠爱,自己也有意讨好,正好顺势答应了下来。 醉仙楼里,各位大臣都喝不不少。 “六皇子,太子马上就要被废,到时候皇上的众多儿子中还有谁可以与你相比!” 六皇子志得意满,的确是这样没错。 之前因为太子,害得自己的宝贝蛇窝被毁,当时可没人帮自己。 而现在不同,平日里朝堂上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们,此刻都在自己的下位,一脸恭敬的拍着自己的马屁。 六皇子心思通透,他们为何变成这样,他自然心里有数,不过这天下不都是如此吗? 一切都是权力之上。 “我为皇,众位的好处都少不了,一个个的都封官加爵,福荫子孙。” 六皇子实在是喝的太醉了。 也是他伪装的太久了,所以今日被众位大臣微微一捧,就立马原形毕露了。 连这滔天的妄言,也敢说出口。 可惜底下的大臣们也醉了,没有人在意了,反而因为六皇子给他们允诺了好处,他们对六皇子反而更加的忠心。 “臣等多谢皇上……” 柳大人此刻也喝的摇摇欲坠,根本不知道六皇子发表了如此骇人的言语。 可惜,这一切都被监视六皇子的小德子听见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皇上勃然大怒,他还真不知道六皇子竟然如此大胆,当他是死的吗? 他还真是够妄自菲薄的! 小德子低着头,不敢和皇上对视。 他可知那话的严重性,心中也暗骂六皇子几句,可还真是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胡说。 “没有想到朕也有看错人的时候,小德子,你看到了吗? 这就是天家的亲情,恐怕只有太子把朕当成真正的父亲。” 皇上冷笑着,觉得自己做的果然没错。 果然,权利会让人冲昏头脑,自己已经不需要太大的动作,就已经有人上门来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打入天牢 “太子妃,太子来信了!” 钟小舒赶紧接过来,不过她却不好意思在众多丫鬟面前看。 想了想,还是夜晚无人的时候,她再看吧。 自从殷止戈离开后,这京城就更加的乱了。 皇上对四皇子和六皇子宠爱有加,就像当初对殷止戈那样。 “太子妃,您怎么不打开看看呀?快打开看看吧!” 青儿是知道钟小舒每天多么的思念殷止戈的。 此刻太子信来了,她却不着急了,青儿觉得有些奇怪,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钟小舒摇了摇头。 “青儿,你还是给我讲讲四皇子和六皇子又干出了什么糊涂事儿吧。” 这已经成为了钟小舒每日的消遣,其实她心中也捉摸不透。 皇上英明神武,两位皇子闹出了这么多的事,可是他却无动于衷。 这不太正常。 钟小舒也不是朝臣,自然不明白其中猫腻。 她只能听从殷止戈的吩咐,每日都好好的待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还能有什么?六皇子天天宴请大臣,寻欢作乐,在朝中横行霸道。在民间,他已经引起了不少的民怨了!” 青儿之前就讨厌六皇子,觉得他十分虚伪。 此刻见他完全暴露了真面目,就更加的厌恶。 “四皇子则是变本加厉了,也学着六皇子那样,整天不务正业,不过他之前也是那样的,倒是没有人说什么。” 钟小舒笑了笑,众多的皇子之中,最有才能就是殷止戈和二皇子的。 剩下的?不提也罢,都是一些酒囊饭袋,空有野心,却胸无点墨。 尤其是那六皇子,她以前还以为他多聪慧一个人,没想到就是空有一肚子坏水罢了。 京城这么热闹,可惜就是这太子府太过冷清了。 “太子妃,你不用担心,等太子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青儿见钟小舒一脸的忧愁,还以为她在担心太子的位置。 钟小舒并没有说什么,她心里爱的是殷止戈这个人。 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不管他当不当太子,万事她都不会离开他的。 “这京城的风云实在是太多了,我实在是看不透。” 她叹了口气,有些头疼,虽说早就明白天子无情,只不过这真的面临,还是觉得有些寒心。 “皇上,京城因为两位皇子已经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朝堂也是纷争不断!您难道要继续坐视不理吗?” 李大人终于忍受不了了,他是忠于皇上,忠于国家的。 最是见不得那些争权夺利之徒,太子之位早就已经定下,不知道那些大臣们为何还要站队? 皇上眉眼冷淡,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就让他们继续闹下去吧,闹的越大越好。 只不过李大人这里,还是要有个交代的。 “我看这京城很平静,最近发生了何事吗?” 皇上假装不清楚,而李大人又不能将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来,只能暂时将此事揭过去。 “可是,皇上您……” 李大人不死心,还想继续说下去。 皇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表示自己有点儿累。 小德子赶紧将皇上搀扶起来,“李大人,皇上需要休息了,有什么事儿下次再说吧?” 李大人还能怎么办?只能告退了。 “太子妃娘娘,四皇妃来了!” 钟小舒悠闲的哄着自己的孩子,青儿气喘吁吁的赶来,抹了把汗。 上一次四皇妃到来的时候,就把青儿给气得不行。 这次她又来了,青儿害怕她又是来捣乱的,担心自己保护不了太子妃。 “快去看看……” 两人一起到了太子府的门口,却发现四皇妃并没有进来,反而直接搬了个椅子,坐在了太子府门前。 她们不知道四皇妃在搞什么鬼,所以主仆二人便偷偷的躲在门后,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大家好,我是四皇妃,我自认为对太子妃不薄,上次她受伤,我过来看她,却被她和婢女两人赶出门外。” …… 四皇妃竟然在门外大肆宣扬太子和太子妃的坏话。 钟小舒冷笑一声,这四皇妃还真是有够没脑子的。 “太子妃,这个四皇妃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们要怎么办?” 青儿义愤填膺,她担心太子妃被四皇妃气坏。 钟小舒翻了个白眼,现在还能怎么办? “青儿,我们回去紧闭大门,就当她这个人不存在,让她自言自语去吧!” “娘娘,这样真的可以吗?” 青儿也有些慌乱了,她对这些实在是没有经验。 钟小舒摆了摆手,让青儿下去。 只剩自己独自一个躺在床上,她眯了眯眼,却依稀觉得能听到四皇妃聒噪的声音。 这让她不禁有些烦躁,钟小舒将怀里的信件拿出来,紧紧的抱着,就像殷止戈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皇上……” 李大人又来了! 小德子有些头疼,这位李大人实在是太有耐心了,就是看不懂皇上的脸色。 皇上明明已经表现出不管的态度来了,可是他每天都来,惹的皇上心烦。 不过就算是这样,皇上也不想见他。 “李大人,您还是回去吧!您这是何苦呢?”不过看在李大人是忠臣的份上,小德子还是劝说着。 “我要见皇上,求你通报一声吧!” 李大人知道小德子一直伺候皇上,是皇上身边的人,也是皇上信任的人。 小德子摇了摇头,皇上还不准备收网,就算李大人再跪上几个时辰,也没有用处的。 “您还是回去吧!” “传李大人……” 皇上竟然要召见李大人了,小德子心里有数,脸上笑了笑。 “李大人,还不快进去!” “李爱卿,你今日来又所谓何事?” 皇上批改着奏折,余光瞄了一眼。 李大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是微臣的奏折,里面记录了六皇子的恶行。” 他是希望皇上可以给六皇子一些惩罚,不要再像之前一样置之不理,否则这西川定是要乱的不成样了。 皇上看了一眼奏折,上头确实详细记录了很多。 越看心越冷,他猛地一摔奏折。 “好啊好,这六皇子还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来人,打入天牢!” 第五百七十五章 还好赶上了 六皇子府。 府内一片歌舞升平,舞姬摇曳着身子,眉眼间媚态流转,看向台上的人,多了七分蛊惑人心的娇媚。 随即红唇勾起,轻而缓地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三分蛊惑,七分娇艳,一双媚眼如丝,直勾勾地盯着六皇子。 六皇子被这一瞧,早已口干舌燥,将那舞姬揽入怀中,笑得自以为风流倜傥。 只见在舞姬耳畔哈着气,逗的她一阵酥.软,又咯咯直笑,转身勾住了六皇子的脖子,笑得更为魅惑。 正当两人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几位皇宫内的公公突然到来—— “敢问,六皇子可在府中否?” 尖细的声音带着一分不耐,竟是开始轻视这近日来“倍受盛宠”的六皇子殿下。 本就不怎么好听的声音此刻传入六皇子耳中。 看着面前娇艳欲滴的美人,似乎也没了兴致,随意打发了去便去大厅。 太监正准备宣读圣旨,又抬眸看看来人,只随意打量了一眼,似乎不甚在意一般。 又低下头看着明黄色的圣旨,大声诵读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六皇子,虽生在皇宫,为朕的子嗣,但为人下作无耻,朕实在难以管束,既如此,便从即日起打入天牢。” 一番话如雷贯耳,引得六皇子一个战栗,越听越懵。 至念完,他仍跪坐在地上,身体微颤,不住地摇着头,似乎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他被打入天牢了? 开什么玩笑,父皇近日如此看重他,怎么如此? “六皇子殿下,请接旨。然后跟老奴走一趟。” 尖锐的声音像是藏了针,看着面前不可置信的皇子,没有一丝可怜之色。 没有人会为一个已失盛宠的皇子摆什么好脸色。 六皇子突然抬眸,紧紧地盯着这圣旨,目光如带了毒一般,整个人都有些癫狂,口中振振有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父皇不会这么对我的!” “是不是有贱人污蔑我,公公,是有人污蔑我!父皇不能信啊!” “或者说这旨意颁错了?不是给我的,对不对?” 那公公脾气也不怎么好,见他如疯狗般乱吠,早已失去了耐心。 只是将圣旨随意的扔在地上,又抚了抚袖子,整了整衣衫,一甩头。 “六皇子殿下好好看看,这是不是,六?” 六皇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六”字,所有的自欺欺人,仿佛都只是一场笑话。 当下,便人将他拿下,当着百姓的面,向天牢走去。 期间,他不知闹了多少次,说他被污蔑什么的,可事实上,谁又清楚呢。 只凭一句空话,想让人相信你,显然,这不可能。 皇城里好不容易安分了些,如一片清澈又深邃的湖,波澜不惊,不被任何石子所扰。 而钟小舒与青川王妃则闲在了太子府,每日赏赏花看看景,吃吃糕点。 偶尔逗逗团子和圆圆,日子过得也是不亦乐乎。 钟小舒又塞下一口糕点,舒适地眯了眯眼,一张俏脸上满是满足之色。 看向抱着的团子,满目温柔,笑得明艳多姿,隐隐有几分.身为人妇的风韵。 真好,好久没享受这样的日子了,平静而安然。 只不过…… 少了一个他。 钟小舒敛了敛眉,垂下了眸,想起远方征战的殷止戈,目光似乎有些怅然若失,又是思念,又是担忧。 她动了动唇,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止戈……” 钟小舒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一时有些懵。 她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吗,明明只是离开了数日而已,思念怎就如此之浓了? 笑自己的矫情,悄悄弯了嘴角。 沐浴在阳春三月的骄阳下,让女子变得更加温柔明媚。 身旁的青川王妃和陈焕盈暗笑,跟着一起弯了嘴角,同时也是真心地为他们高兴。 然而,总有人想打破这满室清幽。 只见四皇妃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闯了进来,毫不客气地推开了太子府的大门。 高高地昂着脖颈,活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得意忘形,在三人面前更是冷哼一声。 钟小舒看着她,皱着眉,眸子里隐隐带了些不悦,心中突然一跳,她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岁月静好的时光享受不易啊。 她轻叹。 “不知四皇妃今日来太子府有何事? 还如此浩浩荡荡,虽说太子不在,本太子妃也是这府中的主母,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再者,带人擅闯太子府,是大不敬。” 钟小舒看着面前浩荡的一群人,嘴角荡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容,像是在待客,却无端地有些凉。 明明她面前有一群人,可她小身板在那一站,气势伤竟分毫未输,甚至更胜一筹。 “现在谁不知,太子的位份都摇摇欲坠,这太子府,只不过一座空壳而已。 本妃看不顺眼,先替下一任储君烧了,以免新储君恶心。” 四皇妃轻轻柔柔地笑着,面上十分的体贴善解人意,说出来的话却恶毒得很。 看着她身后的大汉们,阻止三个女子自然是绰绰有余的。 况且她真的有这个胆子,而太子又不在府中。 那么…… 今日,怕是逃不脱了。 三人都从各自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无奈,三个女流,如何能同这些人作斗争? 正当四皇妃准备动手时,一个熟悉的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 只是这次,带着与春日截然不同的寒意。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擅闯本太子的府中?” 众人一个激灵,看着匆匆赶来的殷止戈,一时有些怔住,发着愣。 什么情况? 谁能告诉他们那个已经出征的太子殿下为何出现在这里? 说好的出征呢? 众人想哭…… “还不快滚?” 嗓音又淡了几分,看着这群人,殷止戈眸里凝结成冰,周身都缠绕了一层寒意。 真是好啊,他不在,就要烧他王府,这群人,胆子可真不小。 钟小舒愣在原地看着人群消散离去,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愣。 “你不是出征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殷止戈将她带入怀中,没有说话。 两人如画中眷侣一般,拥在一起,相互无言。 还好,差一点,不然小舒就要有危险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泼水节 殷止戈抱着失而复得的人,有惊无险。 接下来几日,倒是过得格外温馨。 除了钟小舒每次问殷止戈怎么回来的时候,殷止戈只是笑笑,不作答。 而朝堂上,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弹劾殷止戈、见风使舵说殷止戈坏话的大臣们。 老的,让他们归乡享乐,永不踏入朝堂,正值壮年的,便是让他们参了军,体会一下前线之苦。 一番删减,虽损害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朝堂上近乎是一片忠臣。 再无奸佞,祥和得很。 钟小舒听说着这一大事,不出意外地挑挑眉,心道果然如此。 随即把目光转至自家夫君身上,眸光淡然,“现在可以说了吧。” 不用想,不裁别的官员,偏偏只裁当初那些随波逐流之辈。 这事,铁定和他未出征有关系! 就算没有,肯定也有一点联系。 不得不说,钟小舒猜对了,一点没错。 “是,娘子聪慧。 父皇派我出征,事实上并没有,只是为了将朝中奸佞之臣驱赶个干净,不让他们乱了朝纲。” 殷止戈说着,目光烁烁地看着钟小舒,像是怎么也看不够,眉梢都染上了柔色。 “原来如此。” 钟小舒恍然大悟,心下了然,同时又危险地眯了眯眼,看向殷止戈带着些不悦。 “因为不信任我所以连我也不告诉?嗯?” 内心求生欲爆棚的殷止戈神色一变,目光定定地看着钟小舒,急忙摆手道。 “不,只是不想扰了娘子休息。 你才刚生完孩子,不能过于思虑,所以才没把这事实告诉你。” 钟小舒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比较满意。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舒适地窝在殷止戈怀里,幸福地眯了眯眼,阂上眸子,悄然入睡。 殷止戈抱得更紧了些,生怕惊醒了她,随即又像是在等什么。 过了一会儿,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殷止戈才悄然勾起一抹笑意。 像是等到了时机看着女子精致的睡颜,在钟小舒唇角落下一个轻吻。 那绝代风华的面容上如狐狸偷了腥一般得意满足,又幼稚如孩童,自顾自笑了起来。 其实,这样一直下去,也不错,挺好的。 钟小舒与周公梦游,还不知自己被一匹狼占了便宜。 反而睡得香甜,时不时皱皱鼻子,似乎有人在梦里作怪。 …… 过了约莫半月,二皇子又邀三人去江南游玩。 钟小舒双眼蹭蹭冒着光,她可是克制了好久没出门了啊,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她突然想仰天长啸怎么办…… 殷止戈看着自家夫人那灿若星辰的眼眸,唇角微勾,知道她闷了许久,便欣然同意了。 钟小舒和殷止戈收拾了几件衣衫,将圆圆交给青川王妃照顾。 临行前,钟小舒看着自家娃儿,爱怜地摸摸他的头,细心哄着:“圆圆乖,娘亲和爹爹很快就回来了。” 圆圆懵懂的看着自己爹娘的背影,小手抓来抓去的,一副无谓的样子。 只有王妃无奈的看着他们,只觉得还真是爹娘真爱,娃意外。 一行人道完别,这才出发。 约莫三日的路程,他们终于到达了江南。 看着满地的水渍,殷止戈皱着眉,拉着自家媳妇的手朝着客栈走去。 被拉住的钟小舒却很不乐意,因为他们正好赶上了泼水节! 只可惜,可望而不可即,自家夫君不让她出去。 “止戈,真没事的,咱们一起去玩,好不好。”钟小舒难得撒娇。 殷止戈无奈,只好同意,钟小舒这才舒展开眉头。 妙啊…… 三人汇合之时,寒暄了几句,钟小舒双眼冒光地看着二皇子。 “二皇兄,这儿现在举办的是泼水节吗?” 二皇子倒是没想到钟小舒会对这个感兴趣,淡色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随即点点头。 “是的。” “我们一起去吗?” 二皇子看着钟小舒如此有兴致的模样,忍不住提议。 “好好好。”钟小舒如小鸡啄米般点头,眸子里的兴奋藏也藏不住。 殷止戈哑然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又无奈:“你啊。” 钟小舒立即如兔子般窜了出去,看着外面各色笑颜,不禁猫眼一弯,笑魇如花。 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流动着向百姓们身上而去,引起一片湿漉漉。 每个人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只有一片纯朴和欢乐。 这就是老百姓,身上带着未经官场污浊所染的干净,以及一份对国的热爱,纯粹而热烈。 与他们相处起来,总是轻松而恬适的。 钟小舒在人群中打着闹着,一双星瞳里尽是愉悦,脸色荡起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 不似对外人的冷然有礼,多了几分亲和,少了那份冷冽。 她眉眼弯弯,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直达眼底。 殷止戈看着,在身后看着许久不曾如此活泼的女子,跟着她一起弯了弯嘴角,周身带着清润。 他突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将这个如宝藏般的女子藏起来,只給他一人挖掘。 钟小舒玩了一会儿,准备回头去看殷止戈,笑意还没收住,不料回头时不小心将一抹矮小的身影撞倒。 钟小舒曲着身子,有些笑不出来了,看着面前小小的一团,心上有些愧疚不安。 那孩子极瘦,可以说是骨瘦如柴了,脸上好像带着病态的白,没有一丝孩童该有的圆润和烂漫。 此刻被撞倒,那双如小鹿般的大眼里有点点委屈和丝丝无措,看上去更加惹人怜爱。 钟小舒当即心一软,将孩子轻轻地扶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轻柔无比,顺便将他有些杂乱的头发整理干净。 目光温柔如水,还带着点点愧疚:“是姐姐撞了你,姐姐很抱歉方才没有看见你,是姐姐的错……” 孩童稚嫩的双眼闪过一丝迷蒙,看着面前的钟小舒,咬着手指,似乎是听不懂的样子,满脸无知。 过了片刻,那孩童直接大哭了起来,哭的鼻涕带泪,衣衫都湿了些许。 尤其是看向钟小舒的时候,那小脸一皱,哭的更狠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突发情况 突如而来的大哭声瞬间吸引了正在尽兴的人们。 钟小舒却是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等殷止戈来到她的身旁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大哭的孩子和围观的众人,钟小舒顿时满头黑线。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她这是被人家给碰瓷了? 亏她还心疼呢…… “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钟小舒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语气略微有些无奈。 见钟小舒走近了些,那小孩的哭声止了止。 “想要我不哭也可以,给我钱就行。” 那小孩用只能两人听得到的声音抽抽搭搭的开口。 原本钟小舒只是猜测对方是碰瓷的,可是听到他亲口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有些哭笑不得。 才多大的孩子啊,这么小就会碰瓷了,实在是让她有些想笑。 犹豫了片刻之后,钟小舒皱着眉头假装为难的开口。 “你说真的?” 随着他的哭声,被吸引过来的人已经将他们给围了起来,钟小舒可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当然是真的,只要你给我钱。” 这次他还是夹杂着哭声说出来的话,声音很小,可是她却是听得真切。 见对方只是要钱,钟小舒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殷止戈此时也赶了过来,看着钟小舒一直蹲在那个小男孩的身边,他的眉头早已经微微蹙起。 就在他薄唇轻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钟小舒已经站起身来,那小孩也停止了哭闹。 见小孩子没有哭闹了,身边围着的人便散了去,毕竟没热闹看了还在这作甚。 钟小舒也直接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给他塞了几块银子。 “我们走吧,没事了。” 钟小舒见事情解决了,便朝着殷止戈笑着开口。 她的声音很软糯,看着也确实是没事的样子。 殷止戈隐晦的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小男孩,最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小男孩却是一个箭步冲到了钟小舒的身边,然后拉住她的衣服。 “我要跟你们一起。” 就在他的手拉住钟小舒衣服的时候,一道冰冷的视线便射了过来,吓得他立马松开了手。 看着他的反应,钟小舒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于是她便有些无奈的开口。 “你没有父母吗,到时候你父母找你怎么办?” 随着钟小舒话音刚落,他便立马坐在她身边的地上开始撒泼。 “不管我,我就是要跟你们一起。” 见他这副铁了心要跟着他们的样子,最终钟小舒有些无奈的看向了殷止戈,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你做决定就好。”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钟小舒只好把求救的眼神看向了二皇子。 开什么玩笑,殷止戈都不管事,他怎么能管。 于是他直接把眼神移开,低头看着地面,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看二皇子这副靠不住的样子,钟小舒最终只好答应这个难缠的家伙了。 “好吧,跟着我们可以,但是你不能生事。” 他听了这话,立马点了点头。 见他答应了,钟小舒便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于是三人行变成了短暂的四人行。 “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钟小舒摸着自己的肚子,对身边的殷止戈开口。 听到钟小舒的话,殷止戈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周围,看到前面五十米处有一座酒楼,便点了点头。 “那就去前面吃饭。” 看着前面的酒楼,钟小舒一旁的小男孩眼神都亮了几分。 几人很快在酒楼落座,钟小舒随便点了几道菜后就吩咐了小二。 “几位稍等片刻,马上就给你们上菜。” 店小二也是个机灵之人,看几人气质不凡便好生招待。 对于店小二的热情,几人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只有钟小舒朝着他点了点头。 等菜肴上来之后,小男孩便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那速度好不惊人,简直就是风卷残云之势。 “你…你慢点吃…” 看着他吃饭的速度,钟小舒扶额。 这是多久没吃饭了,怎么吃相如此之难看?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几人也没了吃的食欲。 “嗝~” 也不知道他吃了多久,最终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放下手中的碗筷。 看着一旁的几人都没有动筷子,他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脸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红晕。 “你们…你们怎么都不吃?”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的开口询问。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钟小舒在心中想着:你这吃饭的速度,哪有我们吃的份。 虽然她的心中这么想,可是面上却是不能这么说。 “我又突然不是很饿,你吃饱了吗?” 听着钟小舒的解释,小男孩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过多的话。 “你们还要不要吃点什么?” 见他吃饱了,钟小舒便转过头来询问殷止戈和二皇子。 其实两人根本就没觉得饿,只是钟小舒说了一嘴,他们一行人才来到了酒楼。 所以听到她的询问,自然是摇了摇头。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钟小舒提议,她这看都看饱了,哪还有心思吃。 本来几人也是出来散心的,吃完饭出去走走也不错。 于是夕阳西下之时,几人坐在河边看人家坐船。 突然钟小舒想着,相处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身边这个小男孩叫什么,“诶,你叫什么?” “我不叫诶,我叫闵杰。” 听到钟小舒叫他诶,闵杰不满的偏了偏头。 见他一副傲娇的模样,钟小舒只觉得有些好笑。 就在几人正打算去河边坐个船看看风景的时候,忽的一老一少追了过来。 “小杰,小杰!” 模模糊糊的,钟小舒听的不是很真切,一回头,就见到一个老妇人走了过来。 “您是?” “孩子,我的孩子……” 那老妇人也不管钟小舒,上来就夺人,满脸痛心疾首。 可闵杰却一脸怒气的挣扎着,可老妇人抱的实在紧,他一急,猛地拿了把小刀扎了下殷止戈的腿。 “止戈!”钟小舒惊呼,急得不行,刚想拦人,却看见那老妇人领着闵杰走了老远。 第五百七十八章 震慑 看到这,钟小舒就算脾气再好,也不由得有些恼怒。 虽然闵杰不懂事,可到底也做了一件伤人的事情了。 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连一个歉都不道,带着小孩就跑,莫不是眼瞎了? 这样想着,钟小舒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皱着眉的殷止戈吸引。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殷止戈身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我们快去看大夫吧。” 二皇子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并没有失态,走到殷止戈身边,小心地观察他的伤口,继而松了口气。 “没什么事,应该只是皮外伤。”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殷止戈因为拉住一脸惊慌失措正准备前往医馆的钟小舒,同样安慰她。 “我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从小到大,他成长的经历堪称曲折,受过的伤也不计其数,这样的伤在他看来并无大碍。 可钟小舒关心则乱,神态依旧急切慌乱。 “可是,可是你流了这么多血。” 殷止戈不想让钟小舒担心,而此时他们几个也正在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人来人往间已有许多注意到了他们。 殷止戈不欲在此多留,便开口道:“我们先去找一个客栈吧。” 殷止戈说话时,视线从周围的人群上慢悠悠的扫过,随即又很快把目光落回到钟小舒身上。 钟小舒微微一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想了想,她干脆的点点头。 “好,那我们先去找一个客栈,然后再做打算吧。” 钟小舒的话音刚落,二皇子突然出声。 “那孩子,要不要处理一下?” 二皇子口中的孩子是谁三人都心知肚明。 钟小舒没有说话,出乎意料的是,殷止戈略略思考之后,摇了摇头。 “罢了,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他这次的伤并不重,如果真的要计较,说不定还会多生事端,殷止戈也不愿意再追究。 虽然这件事的受害人都这么说了,即使钟小舒心里再怎么不乐意,也没有说出来。 但殷止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绪,沉默一会后轻声道。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钟小舒抿唇,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虽然殷止戈并没有计较闵杰做的事情,但他觉得闵杰有些奇怪。 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言语之间,都不像是个孩童。 回到客栈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避开了钟小舒和二皇子,吩咐了人去查闵杰。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短短一晚上过后,翌日清晨他们竟然又遇见了那个闵杰。 殷止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待钟小舒睡眼朦胧的醒过来时,旁边的被褥已经凉了。 殷止戈明显已经离开了许久。 想到昨天殷止戈受伤,钟小舒一个激灵,立马醒了过来。 她换好衣服后就急急忙忙朝客栈的一楼冲去。 “小二,你有没有看见我夫君?” 张望着并没有看见殷止戈的身影,钟小舒随手抓过正准备上菜的小二问。 小二还记得钟小舒,对殷止戈更是记忆犹新。 ——因为他们三人气宇不凡,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因此他连钟小舒的夫君是谁都没有问,回想了一下就摇了摇头。 “回客官,小人并没有看见夫人的夫君。” 大早上的,殷止戈能去哪儿呢…… 钟小舒正欲再问,这时旁边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大姐姐,原来你住在这儿啊。” 钟小舒觉得这道声音很是熟悉,因此她暂时忽略了小二,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闵杰。 见到闵杰的那一秒钟,钟小舒下意识的蹙眉。 “你怎么在这儿?” 闵杰脸上带着笑,坦坦荡荡的看着钟小舒。 仿佛昨天弄伤了殷止戈的人并不是他一般,脸上没有一丁点心虚。 钟小舒只看了一眼,没有等闵杰回答就立即转移了目光。 她现在着急找殷止戈,哪有功夫搭理这小屁孩。 于是她并没有给闵杰说话的机会,甚至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急急忙忙就想朝客栈外走去寻找殷止戈。 岂料她刚刚走了两步,闵杰突然抓住了她的衣摆。 钟小舒有些不耐了。 “你有什么事吗?若是无事就快些回家吧,免得你爹娘担心。” 闵杰却不依不饶的,他还想说什么,钟小舒的目光却眼尖的注意到远处的人。 在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时,钟小舒的眼睛一亮,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止戈,你回来了?” 殷止戈进入客栈后,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落在了钟小舒身上。 在看见钟小舒时,他的目光瞬间柔和下来。 “你什么时候醒的?” 他加快脚步朝钟小舒靠近,在走到钟小舒几步之外的地方时,他才注意到了闵杰。 殷止戈缓下脚步,“他怎么在这儿?” 虽然昨天他放过了闵杰,可那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计较。 他对闵杰依旧保持警惕,担心他对钟小舒不利,就有意无意的将钟小舒护在了自己身后。 钟小舒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殷止戈何其了解钟小舒,一看钟小舒的反应,顿时就猜到了几分,他低垂目光落在闵杰身上。 殷止戈的目光让闵杰不安,他下意识的想去拉钟小舒的手。 殷止戈却直接挥开了他的手,紧接着,冷冷道。 “昨日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了,但你以后不要接近她,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殷止戈沉下脸色时的样子算不上可怕,可也足够威慑闵杰了。 可闵杰仅仅只是犹豫了一会儿,竟然再次拉上了钟小舒的手,鼓起勇气。 “这里是客栈,又不是你家,我有权利在这。” 钟小舒听到这,觉得头疼极了。 而让她头疼的还在后面。 没一会,昨日见过的那老妇人又寻来了,两人笑呵呵的。 “小杰,你怎么又胡乱跑,快跟我回家。”那老妇人伸出手就要拽他。 可闵杰却往后退了一步,随手抓了个石子就往他们身上栽。 看到这,钟小舒再联想到闵杰的态度,终于发现不对。 “我说大娘,孩子跟着我们没事,玩一会我们就把他给送回去,你莫担心。” 听了这话的老妇人本还想说什么,又见他二人并非寻常之人,也只能讪笑。 “那你们可小心着点,我这孩子皮得很!” 第五百七十九章 忐忑 眼见着那老妇人走了,闵杰滴溜溜的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紧抓她衣角的手也松开了。 她沉了沉脸,“闵杰,你为何不跟你家里人走?”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走,我就要跟着你!” 对于钟小舒刚才劝走那老妇人的行为,殷止戈刚才虽然没有阻拦,可他对闵杰依旧保持着警惕。 听到这里,他立即对钟小舒说。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我们先走。” 殷止戈说这话时,看着钟小舒的目光是温柔的。 可再看向闵杰时目光却变得凌厉,转换的速度让人心惊。 钟小舒皱眉,没有否定殷止戈的话。 “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我们会尽量帮你。 但你若是继续这般,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先行离开,然后派人送你回你父母那了。” 而殷止戈听到这话,也只是笑了笑。 他早就料到以钟小舒的性格,一定不会就这么丢下闵杰离去。 闵杰一听到这话就急了,立马就要去拉作势离开的钟小舒。 “什么父母,我在这根本没有父母!” 这句话意味深长,细细的品味之下令人心惊,钟小舒领悟之后,下意识的反问。 “那大娘是你的什么人?” 这么说着,钟小舒也是心思百转。 看那大娘对闵杰的的样子,明显是对自家孩子的疼惜。 闵杰更加急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欲言又止,可张口几次几次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钟小舒急忙安抚他。 “你别着急,慢慢说,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我们会帮你的。” 这下就连不喜欢闵杰的殷止戈也发现了不对,收敛了神情。 闵杰慢慢的冷静下来,他神色暗淡。 “我是被拐来的!” 一个时辰后,钟小舒和殷止戈以及二皇子三个人坐在客栈的房间内。 脸色沉重地听闵杰说了这件事前因后果。 原来闵杰说他不是那大娘的孩子的事,并不是在说谎,也不是意气用事。 他是在一个山沟内被拐来的,一起被拐的还有一群同伴,并不是他一个人。 之前因为害怕那对夫妇伤害自己的同伴,所以闵杰不敢说出真相。 直到被钟小舒再三试探,他才迫不得已说出了事实。 说完后,他紧张兮兮的盯着钟小舒,小心翼翼的问。 “你……你真的会帮我们吗?” 闵杰的神色让钟小舒一阵心疼。 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都爹娘疼的紧,哪有吃苦受累的。 钟小舒这下也不顾不上别的了,直接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们会帮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钟小舒顿一下才行,才想起去看殷止戈。 ——不过她也相信,殷止戈对这件事也绝不会视而不见的。 殷止戈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当然会帮闵杰。 就算不想帮这闵杰,他也舍不得让钟小舒为这件事烦心难受。 “我们可以帮他。” 殷止戈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但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好,好,那我们赶紧想个办法吧。” 但在到底怎么救那群孩子的事上,两个人还是产生了分歧。 钟小舒的想法是去那大娘家试探试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若是孩子都被关在那,那就更好办了。 “不行。” 殷止戈不去看钟小舒错愕的神色,斩钉截铁。 “你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冒险,这事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一直沉默的二皇子也在这时候开口。 “我觉得太子殿下说的不错,太子妃你现在确实身子不太好,万一出什么意外可不是小事。” 可钟小舒在这件事上却很执着,又怎么会被他们两的三言两语说服。 但她并没有立即反驳,沉默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对上殷止戈的目光。 那眼神中的坚定不禁让殷止戈一顿。 紧接着,殷止戈听见钟小舒又开了口。 “这必须由我去,方才我也说了,把闵杰送回去。” 在殷止戈和二皇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钟小舒又补了一句。 “那里是什么情况我们尚且不知道,必须有一个人先去牵制住他们,这个人我最合适。” 钟小舒孤身一个女眷,手无寸铁的,那大娘自然不会太怀疑她。 钟小舒说完后,见殷止戈眉心皱的紧紧的,还想反驳,她急忙抱住了殷止戈的手。 “你放心,我又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若是有什么不对,我就找机会立马跑,绝不会让他们有伤害我的机会,好不好?” 殷止戈揉了揉太阳穴,他向来看到钟小舒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没办法,他能说什么? 见着他不言语,钟小舒又趁热打铁的问了句,“好不好?” 一片沉寂,钟小舒忐忑不安的看着殷止戈。 不知过了多久,殷止戈对上钟小舒的视线,薄唇亲启,他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答应你。” 因为这件事有钟小舒的参与,殷止戈不敢冒任何险,不断的改善计划。 每个可能出现的小意外都想到了,同时又不断反反复复的交代钟小舒,才终于肯放钟小舒前往那大娘家。 下午的日头炙热,按照闵杰的提示,钟小舒带着他顺利的找到了那大娘的家。 在敲门之前,钟小舒是紧张的,可在里面传出询问之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那大娘很警惕,听到敲门声后并没有立即开门,“谁啊?” 钟小舒深呼吸几口气,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大娘,是我,今天早上我们刚刚在客栈见过。” 里面安静了一会,过了好半天,才有一道脚步声渐行渐近。 随即门很快就被打开,老妇出现在了钟小舒眼前,眼神审视的打量着她,并没有让她进去。 反倒是有些冷漠的看着她,紧抓着门,只露出一个小缝隙来。 钟小舒牵紧了闵杰的手,闵杰的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可还是按照之前的吩咐。 ——强做镇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是他本能的看见那老妇人就有些畏惧,腿也不住的打着颤。 昨日他偷跑,她可是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 第五百八十章 如何是好 钟小舒笑了笑,一脸的热情。 “大娘,你还记得我吗? 我们今天早上刚刚在客栈见过,今天早上小杰贪玩,执意要留在我那。 我这不也没办法么,这才送他回来,大娘你就别担心了。” 老妇人并没有说话,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着钟小舒。 完全和上午在外头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不同。 钟小舒脸上的笑容不变,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大娘,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老妇终于回过神来,扯出了一个慈祥笑容。 “没有没有,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方才大娘我想到了一些事,所以没有回过神来。 我家的这孩子给夫人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夫人来我家坐一坐吧,也好喝口茶歇息歇息。” 钟小舒当然不会拒绝。 她就等着老妇这句话了,可是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于迫不及待。 所以她并没有立即答应,客气的笑着。 “没有麻烦,小杰很听话,既然我把他送回来了,就不打扰你们了,还是先走吧。” 钟小舒一边说,一边弯下腰摸了摸闵杰的脑袋。 “小杰,姐姐把你送回到这里,一会就要离开了,以后你可得乖乖听母亲的话,不许胡闹了。” 闵杰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大约是以为钟小舒要放弃帮他,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 “你……” 大概猜出闵杰想要说什么,钟小舒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打断了他。 “放心吧,姐姐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你不用担心。” 钟小舒只答应过闵杰一件事,那就是帮他救出他和他同伴,闵杰瞬间就明白了。 即使有些忐忑,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的,那姐姐你可不要忘记。”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老妇突然插嘴道,“夫人你答应了我家孩子什么?” 钟小舒直起了身体。 她对上老妇人探究的目光,到了现在,她已经能淡定的面对老妇人,和老妇人周旋了。 因此即使老妇人的眼神中仍然有怀疑,可她并没有一丝慌乱,泰然自若的笑了笑。 “也没什么,就是我答应了小杰下次还会带他玩。” 钟小舒说完,停顿一会后又补了一句,“大娘不会不愿意吧?” “当然不会。” 老妇人很快反应了过来,摆摆手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 “夫人也不要客气了,快进来坐一坐吧。” 又推辞了一会,最后钟小舒“盛情难却”终于跟着老妇人一同进了屋。 刚落座,老妇人先给钟小舒倒了一杯水,然后去屋子的另一端点香。 在点香之前,她还体贴的询问钟小舒:“我要点香,夫人,不会介意吧?” 钟小舒急忙摇了摇头,“不会不会。” 老妇人笑了笑,也没有再说,就去了一旁点香,很快,屋子里弥漫起了甜腻的香气。 点完香后,老妇人又抹了把头上的汗。 “我出去一趟,夫人先坐着,我很快就回来,夫人不必拘束。” 见到钟小舒点了点头,老妇人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老妇人离开后,钟小舒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回来,开始打量四周。 这座房子算得上家徒四壁,什么东西都没有,莫说什么家具了。 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哪家正常人过日子连个桌子都没有,就几把破椅子。 就在正想站起来继续看看别处的时候,她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从一个地方传出了孩童的哭声。 终于找到关着孩童的地方,钟小舒判断出声音的来源,猛的站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她的脑子突然一阵昏沉,眼前发黑,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 在陷入昏迷前,她最后看见的是急急忙忙冲进屋子的殷止戈。 …… 再醒来时,钟小舒已经回到了客栈。 脑袋昏昏沉沉的,钟小舒并没有立即睁开眼,记忆争先恐后的涌入脑海。 回忆起自己昏迷前最后的画面,钟小舒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 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眼前,殷止戈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钟小舒看过去,就看到殷止戈眼底发红的看着她。 “把那群孩子救出来了吗?” 殷止戈一顿,想到钟小舒去之前答应他会好好照顾自己。 可在他带人闯入之后看到的却是钟小舒倒在地上的画面,殷止戈只觉得一阵无奈。 “孩子没有什么事,那老妇也被官府给抓走了,你不用担心他们。” 殷止戈说完,脸色沉了下来,“倒是你,说好了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呢?” 听到殷止戈说孩子没有事,钟小舒一脸喜色。 可在听到殷止戈后头那句话时,钟小舒顿时挠了挠头,讪讪的闭上了嘴。 不过她的心虚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对了,你们有没有决定好要怎么样处理那些孩子?” “还没有决定好,你有什么想法?” 钟小舒轻咳了一声,她也知道殷止戈还计较她的事呢,不过现在她满心都是孩子。 “我有一个想法,那些父母失去自己的孩子以后一定很伤心。 想必他们也很想自己的父母,我想出钱把他们送回去,你觉得可行吗?” 听到钟小舒的这个想法,殷止戈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摸了摸下巴,思虑了一会。 很快,他点了点头,“我觉得可行。” 既然殷止戈同意,钟小舒很快就吩咐人去办这件事。 可这件事并不如钟小舒想象中的顺利。 得知有的孩子不愿意,钟小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为什么?” “因为有的孩子已经没有父母了,回去也是孤单一个人,说倒不如被人卖了,便不愿意回去。” 钟小舒愣住了。 她也没想到这一点,她还以为那些孩童都渴望着回家呢,谁曾想那么小就没了父母。 若真把他们丢回去,过得幸福还好,不幸,钟小舒便是罪人了。 “如何是好?”钟小舒有些头疼。 殷止戈沉默了会,“不如我们先去看看那些孩子吧,这事应该由他们来决定。” 听了这话,钟小舒才算回过神,殷止戈说的没错,立即点点头,表明跟那暗卫一起去瞧瞧。 第五百八十一章 有一腿啊有一腿 钟小舒柳眉微蹙,看着这一个个因长期不见阳光和营养不良而苍白的脸蛋,眸中有些许思虑。 目光流转间带了些怜惜和心疼。 本就善良的她不忍心让他们在如花般稚嫩的年纪遭受折磨之后又颠沛流离。 又或许是母爱泛滥,钟小舒开始思索着办法。 殷止戈见状,只是单手握住她纤长细腻的手,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静下心来想。 钟小舒则回以一个微笑。 看着女子思虑的模样,殷止戈颇为感慨。 自她生出圆圆之后,生性善良的她对这些孩子更为怜惜。 此刻看到他们,更为不忍了吧。 大约半柱香过去,钟小舒转眸对着殷止戈道。 “止戈,我们在这修一处客栈,专门收留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如何?” 她眼底像是坠入了星子,璀璨而夺目。 殷止戈移不开眼,定定地看着。 良久,唇角才荡起一抹弧度,轻轻应下,“好,都听你的。” 钟小舒眸中星光更粲然了些,眉目弯弯,笑得合不拢嘴。 一屋子的孩子活在黑暗里,眸底暗淡无光,脸上常年也阴沉的可怕。 此刻听到钟小舒的这番话,心里像是射入了一束光,照亮了暗无天日的心底。 而那株淡绿色芽儿,悄然萌发。 那是生的希望,和对生活的一份热爱。 童真烂漫的孩子们弯弯嘴角,看着钟小舒,眼底充满了真挚的感激,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道谢。 最后一个来的,是闵杰。 他看着钟小舒,稚嫩的小脸绷得十分严肃,整个人看上去长大了许多。 他向钟小舒郑重磕了无数头,满是感恩。 客栈很快就建成,钟小舒派了许多人过去照顾这些小小的孩子们。 甚至请了先生来专门教孩子们识字,阅四书五经。 这一桩,也算告一段落。 次日傍晚,微风徐徐,吹散了入夏的沉闷和燥热。 钟小舒整个人也被这风吹得心绪抚平了几分,惬意地闭了闭眼,秀美的容颜上满是享受与满足。 享受着微风的轻吻,心道一声舒服啊。 “今日夜色正好,我们去看戏如何?” 温文尔雅的声音伴着风徐徐吹来,二皇子拿着折扇,脸上兴致勃勃,向两人发出邀请。 钟小舒睁开眼,眼底也划过一丝兴趣,兴高采烈地答应着。 “好呀,不负这朗朗月色了。”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兴致勃勃的样子,勾了勾唇,凤眸微弯。 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点头,算是同意了。 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你去。 一行人向戏院走去,一边享受着风的细吻,一边畅谈。 很快,三人就到了戏院,找了个绝佳的看戏位置,便坐了下来。 默契地谁也不说话,只静静地赏着戏。 这是对表演者的尊重,也是对戏曲的尊重。 钟小舒兴致勃勃地看着,倏尔,看到一名舞女登台,目光被聚焦了起来。 那舞女挥舞着水袖,洁白的水袖如同倾泻的月光,流动的光泽在上面格外好看。 女子手微动,那袖便换了个方向继续流转,同时手与腿一同动了起来。 动作优美地宛如九天玄女,一举一动,一瞥一笑净是风姿尽显。 最后,那女子又将翻飞的水袖舞回,身下的动作停下。 指尖微转,飘飞的水袖又起,像是一层细纱遮住了女子的面容,将她与观众隔绝开来。 随即,又会然而下,露出女子秀气的容颜,倒映着月光,只能称得上六分美的女子又加了几分。 女子晶亮的眸子看向众人,有些喘.息,又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 目光触及钟小舒他们时,眸光闪过一丝诧异和……思念。 台下的人被这一舞惊艳,愣愣地如傻了一般。 良久,又缓缓回过神来,热切地鼓掌,大声称赞着。 “早听闻此女一舞只应天上有,如今一见,倒是名不虚传。” “是啊是啊,令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我看也不过如此。” “你敢说你刚没愣住?” 刚刚酸的人不说话了。 …… 钟小舒目光又带了些兴味和欣赏,同余下两人说笑。 “宫中那些舞姬怕是都比不得她,这舞,世间少有了,咱们今日算是没错过这世间少有。” 殷止戈难得地赞许地点点头,只是惊艳了下,虽说贵为太子的他见得多了,这舞也是少有的让他沉溺片刻。 只有二皇子,沉默了半晌,一直都没说话,眼底闪烁着异样的神色。 随后又悄悄隐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钟小舒看着起兴,以为他仍处于沉.沦之中,自然也没注意到他的不同寻常。 “走吧。” 半晌,二皇子说着,脸上一如平常的温文尔雅,可语气中居然带着一丝灰溜溜的逃跑意味? 钟小舒挑挑眉,似乎觉得不对。 三人正准备回去,那个刚刚惊艳众人的舞女,正慌慌张张地朝他们跑过来。 待站定,她站在三人面前,阻挡了几人的去路。 “姑娘,你这是何意?” 钟小舒看看她,有些不明所以,晶莹剔透的眸子微微睁大。 总感觉有一种抢亲的架势? 呸,哪门子的亲? 钟小舒心里yy着,女子已经给了回复。 “我是来找这位公子的。” 她站在二皇子身前,解释着。 随即不等他们反应,女子有些急切地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她对着月光下的面容隐隐带上了一抹红色,双手轻轻搅着水袖,目光带着三分期待和七分羞涩。 看上去,倒是有一副怀春少女见情郎的既视感。 昔日谦逊有礼的二皇子,不说话了。 他的沉默,是那女子所没想到的。 这……代表记得吧? 她在心里偷偷想着,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喜悦几乎冲刷了整个人。 钟小舒挑眉,这是有一腿啊! 她心里已经yy出一大堆了,什么前任因父母棒打鸳鸯而分开后又重新相遇啊什么的。 二皇子别开目光,刚好撞上了钟小舒那八卦意味满满的眸子。 那双眼好像会说话。 “这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看上去,有点东西啊兄跌艳福不浅。” 钟小舒自以为在心里得八卦,二皇子感知的清清楚楚,有些无奈地笑笑。 “我是天瑜,天上人间的天,瑕不掩瑜的瑜。” 第五百八十二章 天生的中央空调? 钟小舒弯弯唇角,名字不错,又打量了一番,名如其人,的确天生是一块不染凡尘的璞玉。 二皇子未理她,眸中有些暗色,迈着清雅的步子,走了。 天瑜当然不会放弃,疾步跟了上去。 背影一大一小,交错在一起,两人看上去倒是格外般配。 钟小舒和殷止戈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一丝耐人寻味。 随即有默契的勾唇,轻笑,紧随其后。 可却默契离了一尺距离,钟小舒与殷止戈两人并肩而行,露出了一个姨母笑。 到了客栈,天瑜才同他们道了别,又看了看这客栈,想起那个避自己不及的男子。 凉凉地勾唇,笑意淡淡。 钟小舒蹙眉看她,眸底有些不解。 “其实你这样追过来反而给他造成了困扰,不如……” 温水煮青蛙,小火慢炖。 天瑜的脚步顿住,微微侧目,不在意地笑笑,弯眸,带着一丝追忆和甜蜜。 “只是许久未见,想多看看他罢了。” 女子洒脱的背影缓缓消失在眼前。 钟小舒进了客栈,一脸“我满满的求知欲”的表情,看着二皇子,露出了几颗大白牙。 “不打算给我们说说?那名女子。” 随即摆着一副“你不把我当朋友的”表情,直勾勾的盯着二皇子。 二皇子:“……” 他有些无奈又头疼地说,眸底也闪过一丝追忆。 “幼时不懂事,在江南小住了数日,对年幼的她抱有好感,算是初恋,还相约长大后要在一起。” 咦,这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 钟小舒吐槽了一下,继续等着他的下文。 “后来便离开了,回了京城,这次回来再见她,真是有些意外。 以为她早已搬走,谁曾知……” “谁曾知缘分斩不断再遇,你把儿时所言当作儿戏,她如今仍当了真?” 钟小舒抢过他的话,接了下来。 二皇子点点头,有些无奈,只觉得头愈发地疼。 一旁的殷止戈:“……” 什么时候他媳妇这么精通这些了? 殷止戈觉得都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他对钟小舒的了解是不是还不够多? 殷止戈有点怀疑自己了,温柔的嘴角有些牵强。 钟小舒没注意,只是轻叹,“真是个傻姑娘。” 二皇子没说话,算是默认。 可儿时戏言如今…… 难搞喔。 …… 然后,接下来的几天,二皇子每天都能见到天瑜。 不用说,当然是善良的钟小舒的疯狂撮合。 钟小舒觉得,二皇子只是现在暂时忘了那情愫,等天瑜让他想起来了,他就不会这么急着逃避了。 她记得现代有人说什么,初恋最难忘的不是? 于是作为天下第一闲的媒婆 ——钟小舒就诞生了。 越看这天瑜,越看越觉得这女子不错,久而久之,她就用一种看弟妹的眼神看着她。 天瑜偶尔心智不坚定时,钟小舒就会说。 “不要怂,你是初恋,初恋最难忘,第一次喜欢的人,总会惦记许久。” 两个人很投机地每日在一起,钟小舒为她出谋划策,天瑜也无比努力地让二皇子忆起当年的场景。 “你还记得儿时你们的回忆吗?” 一日钟小舒悄眯眯地凑到天瑜面前问,一脸八卦。 女人的本性毕露。 天瑜想着,整个人都柔和了些,唇角痴痴地勾起,眸底有散落的星光,熠熠生辉,她侃侃而谈。 钟小舒弯了弯眸,看着天瑜的模样,想到自己在现代时的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呀,是藏不住的,就算藏,提到他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弯眸。 想起他的时候,眼睛都像汇了光一般夺目。” 的确如此,眼前这个姑娘就给了她最好的证明。 想想自己,好像也是呢。 随后钟小舒发现,她又开始想殷止戈了。 有毒! 她忘了一句话。 “喜欢一个人啊,哪怕是与他无关的事,也会下意识地想到他。” 她重新稳定心神,回到天瑜的话中。 “他呀,每次都爱戴着个面具吓我,然而我根本不怕,他反而被我吓到了。” 天瑜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净是笑意与温存。 作为皇嫂的钟小舒不厚道地笑了。 心里默默对二皇子说。 二皇弟啊二皇弟,不是我钟小舒不帮你,而是你这小时候实在和大傻子没什么区别。 “他说,他喜欢她穿着红衣的样子,明艳动人却无半分妖娆。” …… “他极爱看戏,我便进了戏院,等他回来,可偏偏只学了舞,那戏,却是不会唱。” 天瑜这句话说得有些颓废,甚至有些灰败。 然而,钟小舒给她一个理解的眼神,“好巧,我也五音不全。” 两人都笑,真心实意的笑。 …… 他爱吃桂花酥,天瑜便去学,学好后先给钟小舒尝。 然后,钟小舒就知道了,她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第一次,她把盐看成了糖,差点把钟小舒咸死。 第二次,她又将糖放多了,差点把钟小舒甜死。 某一天,等到钟小舒终于吃上了一块正常的桂花糕时,她感动地想哭…… 二弟啊,我对你仁至义尽了啊。 后来一日,她一脸笑眯眯地打开了二皇子的房门,约他去云座。“顺便”,约了天瑜,千叮咛万嘱咐地让她带了桂花糕穿了红衣。 然而去的那日,只有二皇子一个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那。 钟小舒一脸疑惑。 这二皇子在,天瑜,你在哪? 钟小舒感觉自己好像被坑了。 她坐着看着二皇子都有些懵,心里还在想天瑜。 一个不慎,将茶杯打破,手上多了一抹细微的伤口,流了血。 二皇子看上去不似平常般淡然,反而关心有加的看着她问她疼吗。 那眼中的关心,真切的很,钟小舒看得一清二楚。 这二皇弟是不是把温柔给错人了?还是他天生就是中央空调? 钟小舒一脸怪异的看着他,摸了摸耳朵。 “那什么,我得去看看孩子们的学业,你好好玩,拜拜!”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如兔子一般溜了。 天知道气氛有多尴尬。 二皇子饮下一口茶,没说话,只是淡淡地勾唇。 第五百八十三章 二人世界 次日,钟小舒睡眼惺忪地醒来,看着旁边放大的俊颜,弯了弯眸,说了声早。 刚醒来的女声带着一丝沙哑,莫名地诱惑人。 殷止戈眼眸一眯,在她唇边啄了一口,声音微暗,也是有些沙哑。 “早。” 钟小舒娇嗔了他一眼,就准备起来。 刚准备起来的她却被一只强劲有力地手腕拉回来了。 随即她对上了男人似乎有些怪异的眼眸,脑袋有点发懵,一脸不解。 那眸中的情绪,像是委屈? 钟小舒眨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这还是殷止戈吗? 向来温润如玉的殷止戈居然有这种眼神? 钟小舒觉得,自己做梦了,至今未醒。 于是乎,她倒头,继续睡。 睡醒了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殷止戈哑然失笑,看着又陷入梦乡的女人,怎么也不忍心打扰,一只手搂着她的腰,眸里有淡淡的宠溺。 像是怎么也看不腻,他一直盯着怀中熟睡的人儿看。 精致小巧的五官,肤如凝脂,白.皙如玉,眉似柳叶,眸如星子,小巧的鼻子微挺,唇看上去十分柔.软。 想吃。 殷止戈手上动作更快,低头吻了上去,绵长的一吻,让男人心满意足。 看着女子被吻的微微红肿的唇,他有些心疼,布满了薄茧的手指抚摸着女子的红唇。 半个时辰后,她才醒来,看着宠溺看她的殷止戈,跟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我跟你说我刚才梦见了你居然像一个小媳妇一样委屈,简直就是……” 她想了想,说出一个词,“恐怖如斯。”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让钟小舒停住了。 她瞪大眼睛开始好好端详他,又仔细思考了一下,最近他也没病啊。 “你不觉得最近你忙于其他的事情鲜少理你的夫君吗?就没一点愧疚?” 殷止戈看着她,挑挑眉,等待她的回答。 钟小舒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的俊美的男人,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冷落你了!” 她有一种养着后宫哄着大宝贝得感觉…… 殷止戈点点头,满意一笑,整个人如沐春风。 “二皇子!我想见你一面!”天瑜在外面大喊,有些急切。 殷止戈脸色有点黑,突然不是很待见她了。 钟小舒赶忙去开门,“二皇子不在这,天瑜你找他有事?” 天瑜脸上颇为苍白,看着钟小舒,有些无措,小声说了句“抱歉”。 钟小舒看着天瑜通红如兔子的眼眸,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父母患了病,没多少时日了……” 天瑜面上有些心如死灰,整个人都焉了下来。 钟小舒给了她一个拥抱,安抚地拍拍她的背,安慰道。 “凡事要往好处想。” 钟小舒将这件事转告了二皇子,他到时只是沉默地听着这个消息,眸子有些淡。 二人一同去了天瑜家。 天瑜眸子里含着淡淡的哀伤与忧思,看着不远处的家门,满满的无措又担忧,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她看看旁边的二皇子,像是有了依靠似的。 忽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二皇子沉默了一会儿,将她拥入怀中,到底是不忍。 “天瑜,人这一辈子,总会经历生离死别。” “他们去了后,会化为天上的一颗星,照耀着你,在无边黑夜里,指引着你。” “你要相信他们,他们一直爱你,他们,星子,一直陪在你身边,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天瑜渐渐止住了泪水,好像豁然开朗。 …… “其实我觉得我应该去安抚天……”钟小舒小声地建议着。 殷止戈笑着带着狐狸般的狡诈,“你先前安慰过了。” “而且你还答应了要陪我。” 被自己坑到的钟小舒有点进退两难。 殷止戈看出她的不对,说道:“再说了,你去再多次,都不如二弟去陪她。” 哪来的歪理不过好有道理是什么鬼?太真实了。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点点头,她去了反而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再说,是该好好陪他了。 钟小舒拉着殷止戈出去了,漫无目的,四处乱逛。 她拉着殷止戈的手,软软的触感让他心安。 突然,她在一处卖画处停下,拉着殷止戈走进了这家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靠谱的店。 扫了一眼各种图画,突然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一处。 肖像画! 她朝掌柜问道,“不知此地画师可在否?” 掌柜看她眼睛晶亮,又看了看两人拉着的手,立即明白了什么。 “在,两位可是要画师为你们作画?” 孺子可教也! 钟小舒暗道,随即点点头。 殷止戈看着旁边眼神亮晶晶的小女人,没打扰她的雅兴。 其实他也会画来着。 画师出来了,看着两个人,眸中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惊艳和满意。 画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此刻笑眯眯地看着两人像是看着自己最得意的画作。 “两位可是要作画?” 钟小舒点头,看着身侧的殷止戈,笑得甜蜜。 “请二位跟我来。”画师带他们来到了画室,身后有一片花海,可惜,也是画。 他们就站在“花海”上,两个人如神仙眷侣一般,都很自觉的没动。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那画师才将画作画好,递给了他们,眼睛里满是得意与骄傲。 画中二人出尘脱俗,绝色的容颜被刻画的丝毫不差,站在花海之中,如梦似幻。 一方面,是画技精湛,另一方面,画中人也风华绝代。 那小老头突然悄眯眯地笑了,搓了搓手。 “老夫一生画过满意画作不少,这副是最为满意的,不知可否借我临摹一张。” “放心,不收钱。” 似乎怕他们不答应,小老头又加了一句。 钟小舒摆摆手,“可以,明日送去清风客栈就好。” 她将画作递给了小老头。 心中有些惊讶,没成想他画技之高超出她意料之外。 次日,他们便收到了画作。 两人可谓是爱不释手,将它挂在房间最明显一处。 “满意了吧?”殷止戈见钟小舒如偷腥的猫一般,顿时有些想笑。 第五百八十四章 安慰 夕阳给人间覆上了一层暖色,余晖落在少女秀丽的侧颜下。 天瑜长睫轻颤,似乎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悄悄抬头瞟了一眼面前清隽的男子,垂下的眸子里有些许湿.润。 少女手心里都是汗珠,似害怕,又似紧张。 二皇子见状,以为是她对爹娘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仍未释怀。 眉眼柔和了些,目光染上了关切之意,伸手摸摸她的头。 “天瑜,人有生老病死,这是无可避免的,也是你必须接受的。” “你现在能做的,只是在他们有限的日子里,陪着他们,好好的,就好。” “而他们也同样不想他们的女儿在他们身死后一蹶不振。” 天瑜低下眸,眸子闪了闪,没说话。 这些她自然都知道,可是她想在爹娘最后的日子里,高高兴兴地跟爹娘说。 你看,你们最放心不下的小瑜儿,如今有人照顾了。 再加上,她自己对他的一份私心和执念。 她咬唇,再次抬眸直勾勾地看他,目光流转间带了一丝希翼,甚至带了恳求,轻声开口。 “二皇子,我想嫁给你。” 二皇子一愣,看着天瑜,心中百味陈杂,“你,没说错?” 天瑜心思细腻,看清了他眼底的惊讶和诧异,却独独没有……喜悦。 她眸光一暗,还是无比坚定地点点头。 “是,我没说错,天瑜一直倾慕二皇子,从一始终,从未变过。” 二皇子罕见地沉默了,深深地看了天瑜一眼,眸光微凉,已然是无奈了。 二皇子面对女子如水般潋滟的目光,竟是不忍心说什么,看着她,沉吟片刻。 “天瑜,算命先生说我天生克妻。” 天瑜此刻就是装傻,也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哪有什么克妻,不过无稽之谈罢了。 他只不过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罢了。 她心有点凉,像一盆水淋了上来,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 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碎了。 她看着面前俊秀的男子,突然有些陌生,伸出手指想碰碰二皇子的手看看是不是他。 可后者却蹙着眉,看着她的举动,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天瑜笑意发凉,脸色也惨淡了些,眸中悲切难掩。 看着二皇子,只觉得他周身环绕着一层淡淡的雾,令她捉摸不透。 这是他,又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他。 二皇子此刻也说不出话来,深深地看了天瑜一眼,便拂袖而去。 她听见他淡如清风的一句。 “早些回去吧。” 那声音似乎带了些疲惫。 她苦涩地笑笑,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 二皇子前脚刚踏入客栈,钟小舒就像个孩子一般噔噔噔地跑过来,眼神亮晶晶的。 “怎么样了?” 二皇子默。 只留下一个冷淡的背影。 钟小舒眉心一跳,觉得事情不对。连忙便去找了天瑜。 见到她时,钟小舒只觉得面前的人沉郁伤感,不同于第一次见她的自信。 也不同与她平日里的明媚嫣然。 钟小舒缓缓走了过去,坐在她身旁,给了她一个肩膀。 “天瑜,没事的,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咱们也不能放弃,对不对,我知道天瑜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 钟小舒对她眨眨眼,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对她笑着。 “可是……对一个清淡如风的男子,死缠烂打似乎没什么用。” 天瑜抬头,眉目间满是感伤,双眼红红的,看出来是刚哭过。 整个人就像没了主心骨,怏怏的。 看着天瑜这副已经放弃的样子,钟小舒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又想起二弟那副内冷外热的个性。 目光带着些忧心忡忡,轻叹。 “年少的欢喜,你就算说多少次放弃,也不可能轻易忘记的啊……” 天瑜惨淡一笑,目光无焦距,盯着某一处,喃喃自语。 “或许,时间能冲淡一切。” “时间是个庸医,没能让我忘了你。” 钟小舒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她突然有些怕很多年之后的她也会发出这样的一番感慨。 那时候的她该是怎样的后悔呢? 钟小舒不敢想,她用力地搂紧天瑜的肩,给予她安全感。 这个时候,她什么也没说,说什么也没用。 次日,钟小舒拉着天瑜,随着二皇子殷止戈他们一起去游船。 而昨夜,钟小舒在天瑜面前一双星眸眨啊眨,眨得天瑜心都化了,朝她轻笑,持续忽悠。 “你知道跟两个大男人我会无聊死的,就当陪我好不好?” 刚准备拒绝的天瑜突然说不出话来,哽在喉咙。 罢了,便随她一同去吧。 她想,下意识地压下心中的一抹期待与热切。 她想看看,她可不可以对这个男子陌生些,疏远一点。 可事实证明,不能。 目光触及二皇子时,她依然会躲避地侧眸,心跳砰砰的加速,脸上飞快闪过一片红晕。 钟小舒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盈盈笑意在脸上蔓延。 那句话说的很对。喜欢一个果然是藏不住的。 天瑜磕磕绊绊地同三个人聊了会儿天,心中已经羞愤得不能自已。 “天瑜啊天瑜,你可真没出息!” 一听是两两一组坐船,天瑜立马举手表示要和钟小舒坐在一起。 殷止戈凉凉的扫了她一眼,眸中有点酸,浑身清润的气息变得有点凉飕飕的。 “她本太子的娘子。” 刚准备说话的钟小舒:干得漂亮!背后偷偷给了自家夫君一个大拇指。 天瑜:“……” 行吧,她认。 二皇子无奈地瞥了一眼两人,随即登船。 两个人气氛静得可怕,天瑜低眸扫着衣角,面上的表情看不清。 二皇子细细品了一口茶,清茶入口,甘甜中带着一丝苦涩,唇齿留香。 正尴尬之际,船夫一个不稳,天瑜便落入水中。 她不会水,只能大声地求救。 二皇子眼疾手快,直接跳入河中,将娇弱的女子扶起,向岸上游去。 昏昏沉沉的天瑜看着熟悉的面孔,笑了,眸中希翼升起。 而已经上岸的钟小舒和殷止戈得知此事时,赶忙去看两人如何。 却无端的在他们之间捕捉到了暧.昧。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不对劲 待天瑜醒后,整个人再不复那颓丧模样。 眉眼弯弯,笑得爽朗又嫣然,一张秀气的脸也好看也些许。 钟小舒朝她挤眉弄眼,“真好。” 天瑜眸底有几分感激,看着钟小舒,只觉得可爱,朝她又笑。 同时心里止不住地在想,他救了自己,救了自己…… 是不是对她仍未放下,她内心这么想着,面上更加高兴了。 双眸弯成月牙状,一双浅眸盈满了朗朗月光。 整个人像是更加明媚自信了些。 翌日下午,殷止戈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点了点还在打瞌睡的钟小舒。 “这江南算是见识到了,我们该回西川了。” 钟小舒一愣,当即反应过来,点点头。 眸中溢满温柔,浮起点点思念,想着远方的圆圆。 她的圆圆,好久不见,她甚是想念啊。 二皇子见两人如此模样,也淡笑点头,算是同意了。 钟小舒自然也带上了天瑜,跟着一同回去。 殷止戈皱着眉看着自家媳妇,想说些什么,又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动了动唇,终究是没说什么。 只是目光不善地盯着天瑜,笑得有些凉。 天瑜打了个喷嚏,总觉得自己被某只醋鬼抱怨了。 四人坐着马车离开了。 刚出城门不远,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一群人操着大刀斧头等浩浩荡荡地拦在他们面前。 一个个模样凶神恶煞,眼中冒着绿光,幽幽地盯着几人的轿子。 目光像极了饿坏了的野狼,贪婪又凶残。 车夫看见面前浩荡的一群人,早就吓到了,哪还会驱车? 车停了好一会儿,几人才察觉不对。 掀开帘子的一角,钟小舒看去,眸中有些忧心和无奈,回京之路漫漫啊。 “是土匪。” 几人面上都有些诧异,纷纷出来,看着这个算得上浩大的阵势,他们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危机感。 他们这次出来没带多少人。 土匪们一个个跃跃欲试,提着武器冲了上来,朝着四人奔去,嘴角甚至带着一缕狂热的笑容。 刀剑乱舞,剑光四起,暗卫纷纷现身,众人以寡敌众。 殷止戈拉着钟小舒,一边保护爱妻,一边分出心来对着这些土匪。 最后,剑光一扫,周围的人应声倒下。土匪们前仆后继地冲了上来。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精疲力竭,再也没有对抗的力气。 土匪头子邪笑,同时又有些恼。 “花了这么多人,就为了抓了你们,可真是有点……亏!” 脸上的两道疤更加骇人,配上一张脸,更加诡异又可怖。 刀疤脸大手一挥,看着倒地的一行人,笑得肆意又张狂,大声使唤着:“全部带回寨子里!” “兄弟们,今晚吃点好的!” 其他的土匪们,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声应着:“是!” 一行被抬去了寨子里,身上富贵之物被几个土匪悄悄地拿了。 那几人脸上充斥着兴奋之色,恨不得当场就拿去变卖了。 可惜后来他们没想到,他们亲手带入的这些人,会亲手,将他们的寨子摧毁。 几人被关在一个偏暗的房间里,土匪们后来又灌他们喝了加软骨散的水。 并没有将他们捆绑,十分放心地把他们扔在了屋子里。 门外的人嘀咕着,“都中了软骨散还要咱们来守着。” “可不是,都跑去快活,就让俺两在这,太不是人了!” 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醒来,浑身酸软无力,花费全身力气才只能挪动一点。 殷止戈皱眉,感受着身体的不适。 “我们怕是中了软骨散了,全身很难调动力气。” 就连他运用内力也解不了。 半刻钟后,刀疤脸带着几个小弟推开门。 看见四人无力地倒在地上,面上划过一丝满意之色,讥讽地勾唇,更显恐怖。 视线触及天瑜时,一顿,随即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常年练舞故身材婀娜多姿,上凸下翘,可谓是极品。 天瑜看着那令人恶心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想吐。 又见对方盯着她不放,当即燥红了脸,大骂他。 “滚开,别用你那恶心的眼神来看本姑娘!” 刀疤脸险恶一笑,倒是不恼,反而进一步上前,黝黑的手触到温香软玉时,只觉得心神荡漾,一阵舒服。 察觉到自己被如此恶心的人摸了身体,天瑜羞愤欲死,当即抵住舌头。 “你再碰我一下,我当场咬舌自尽。” 刀疤脸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目阴沉如黑压压的乌云。 看着天瑜也没有方才的感觉,冷哼一声,眼中带着怒气,颇有些不屑一顾。 “来人,给我把几人都绑了!”刀疤脸吩咐着,怒气腾腾地离开了。 手下很快就给每个人绑了,四人动弹不得。 天瑜脸色苍白异常,脸上划过一行清泪,整个面容都黯淡了些。 别过头,没让众人看到这一幕。 身旁的钟小舒用尽力气抵抵她的肩膀,轻声宽慰着。 “没事的,天瑜,别害怕。” 窗外守着的两人看着老大走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神色。 方才他们可是看见了,被绑的两个女子,相貌都不俗。 至于那身段么,那就得亲自体验一把了。 两人悄悄把门关上,不巧,一入门看到的是钟小舒。 两个人色心大起来,嘿嘿一笑,就朝着她走过来。 钟小舒一愣,当即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面上一阵厌恶,冷喝道:“滚!” 其中一人搓搓手,“小爷我就喜欢泼辣的。” 脚步未停。 殷止戈看着两人,眸中冷光四溢,用尽力气给了两人子孙根一人一角。 两个人疼得嗷嗷叫,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当下立马拔出了身上的刀子,向着殷止戈,目光染上凶狠和决绝。 殷止戈眼眸淡淡,混不在意。 刀光一闪,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疼痛。 殷止戈抬眸,看见二皇子挣脱了绳子将两人打晕,有些诧异,却并未多问。 几人纷纷被解开绳子,身上的力气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钟小舒和天瑜才把惊奇的眼神放在二皇子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二皇子笑笑没有说话,看上去颇为神秘莫测。 第五百八十六章 热情相邀 钟小舒和天瑜面面相觑,最后也并未多问。 谁还没点秘密呢。 而寨子内,火光四现,正举行聚会,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趁着这热闹忙碌的时刻,四人抓紧时间,寻了几匹马就往山下跑。 回了江南,几人立马就去报官,把这些个土匪的事说了个明白。 然后…… 这事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不见了,仿佛没有人去告状,没有人去禀报一般。 四人正坐在一家茶馆,商量着对策,钟小舒幽幽叹了一口气,眼中唏嘘不已。 “这官府,貌似不太靠谱。” 殷止戈点点头,眸中发冷,这江南好歹也算是西川的管辖之地,竟然还有人这么放肆。 明着面的当黑官,以为逃避就可以不管不问了? 在旁喝茶的大娘好奇地盯着这边,见他们似乎不是本地人,转了转眼珠子溜了过去。 “打扰了,这几位小大哥小大姐谈的可是本县县令?” 天瑜点头,默不作声。 那大娘叹了口气,看着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那县令自上任以来,便从未把百姓当人看,日日鱼肉百姓,增加赋税。 更卑鄙的是,一旦犯了错,只要给县令一点小惠小利,不过是石沉大海罢了。” 殷止戈低笑,讽刺又苍凉。 他独自走了出去,而目的地,是县令府。 下人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的人,一时有些懵,被吓到说不出话来。 殷止戈直接走了进去,光明正大又明目张胆。 但是,没有一个人拦着他。 因为他手中拿着太子令! 就算是再傻,也不能跟本国太子对着来。 几个脑袋都不够玩的好吗? 一边将太子迎进府中,一边为县令叹息,心里默默为他点了柱香。 县令看着通报的下人一脸要生离死别的眼神,有点风中凌乱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这么看他…… 谁能告诉他,他怎么了?好歹也是正值壮年,挺健康的啊。 等到听到太子二字,县令吓得腿有些软。 想起了自己做了些什么,他终于明白了那些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片刻,殷止戈坐下,玉指敲着桌子,有节奏地一顿。 又斜睨着低眉睡眼的县令,眸中划过一丝不耐和厌恶,讥笑。 “不知县令可知先前的土匪一案?” “知……知道。” 县令被这个阵势吓的有点方,但也未忘礼数,磕磕绊绊地回答着。 如果忽略其语气中隐藏着的心虚,怕是就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那是本太子报的官。” 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桌子上,却是敲进了县令的心里,让他心慌慌的。 县令额头滴下一滴冷汗,颤巍巍地开口。 “这阵子忙碌,忘记了。” “忘?可真是个懈怠的好理由。”殷止戈又笑,冷的如腊月寒冰。 “他们将本太子抓进去了,你说,他们该不该死?”他一顿,漫不经心的继续开口。 “该死,他们都该死!” 县令紧忙附和着,眼里满是嫌弃和狠绝。 这一次你们撞上大腕了,可就怪不得县令我了! 殷止戈默,没说话,只是在笑,笑得冰冷刺骨。 扑通一声,县令直接下跪了,不住地磕头。 “太子殿下,卑职错了,卑职马上就解决,这群该死的东西冒犯储君,卑职马上去。” “不必,我亲自带人去。” 殷止戈冷冽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觉得这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不靠谱。 尊贵的太子殿下发了话,县令也不敢多嘴,低头应着,手心汗涔涔。 次日,殷止戈带着官府的人,浩浩荡荡地闯进了土匪窝。 又亲手将土匪窝给端了,除去了这江南的一大祸患。 从此,城内人们出行方便,城外的人也不怕贸易时被盯上。 钟小舒让殷止戈换了身低调不显眼的衣服,就拉着他在大街上逛了起来。 钟小舒在前面买了些小玩意儿,准备给圆圆玩。 没曾想,一回眸,自家夫君好像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太子殿下,我们十分感谢你对我们做的一切,请您赏脸到我们那儿做客,让我们表达一下对你的感激吧!” 一名妇人笑着说,脸上的善意与感激挡也挡不住。 看着英俊又温润的太子殿下,仿佛又回到了少女怀春时代…… 其他人跟着附和,一个个喜洋洋的笑脸出现在殷止戈视线内。 “是啊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是我等所膜拜的了。” “我宣布我以后就以太子殿下为榜样了!!谁也别跟我抢!” “不,不是你一个的,是我们的!” …… 殷止戈有点方。 钟小舒看着这个呆子呆了,没忍住笑出声来。 上前自然地拉着殷止戈的手,冲众人微笑,“太子殿下呢,现在要陪他的夫人。” 众人有些失望,脸上的崇拜扔在。 钟小舒又道:“所以说,要吃饭等会再说好吗?” 众人又欢呼起来,脸上的喜悦多了些。 钟小舒看着他们眉眼弯弯,还是喜欢和纯朴自然的百姓待在一起,心安。 没有勾心斗角,只有直截了当。 瞧瞧,这些个脸上欢笑的百姓,多么可爱。 然后…… 钟小舒带着殷止戈蹭了大概十几家的饭。 二人觉得自己的肚子都要鼓上天的时候,看见下一个热情邀请的人,心里有点想哭。 钟小舒觉得,她这一顿,绝对肯定不止胖了五斤。 她好像被自己坑了。 一个下午吃了 桌饭,顿顿十几道菜,不胖才怪呢。 然而百姓眼里的二人却是十分谦逊有礼,恩爱非常。 同时对太子殿下也更加爱戴起来,大路上随时都有送花送菜的影子。 钟小舒觉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出门了,一出门就被追着问来问去,谢来谢去,着实有些可怕。 虽然知道他们是好意,但是还是有一些头疼,还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她钟小舒算是服气了。 于是乎,太子殿下的威名就传在百姓们的脑海中。 往后的一段日子里,此县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仍有人调侃。 “多亏了太子殿下,当初与人直击土匪窝,将百姓的祸患消除,而且太子殿下不嫌弃民生……” 第五百八十七章 回来了 经过小小的风波之后,四人同当地人道了别,跋山涉水之后,回到了西川,一路安稳,无波无折。 西川城门大开,来来往往的人群摩肩接踵。 偶有稀碎的阳光普照,给整座城覆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温暖却并不炽.热。 钟小舒舒适地眯了眯眼,一双弯起的眸子里倒映着这座城,有细碎的光升起。 好久不见,西川。 好久不见了,我的圆圆。 娘亲回来了。 殷止戈含笑看她,两人眼中对孩子的念想不谋而合。 天瑜瞳孔微张,心里点点好奇升起,笑意醉晕了云彩,女子身上的明媚烂漫,怎么掩饰不住。 西川,西川,可真是个好名字呢。 你待了十几年的地方,应当不错吧。 想着,天瑜将目光悄悄转到二皇子身上,眸中含笑,隐隐带着期待。 四人进了城,同皇上打了一声招呼钟小舒夫妻二人便匆匆告别。 二皇子还想说些什么,看着钟小舒转过身严肃的模样,等着她的下言。 临走前的钟小舒给了天瑜一个加油的眼神。 又十分严肃地盯着自家二弟,眸子里带着一点狡猾,像只狡黠的狐狸。 “我和太子殿下呢,要照顾圆圆,暂时将天瑜交给你了,记得对人家好一点。” 正准备丢了颜面死缠烂打的天瑜,听了这话也跟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挠了挠头,贼兮兮的站在二皇子身旁不说话。 二皇子无奈地皱眉,清润的目光落到天瑜脸上。 见女子眼底似有星光,抑不住的欢喜,只得点点头。 “罢了,跟我回二皇府吧。” 话落,便挥袖转身,离去。 天瑜丢给了钟小舒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一蹦一跳地跟着心上人,满心欢喜。 钟小舒殷止戈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了太子府,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看着圆圆精致粉.嫩的样子,心中止不住地思念,要不是那些个老百姓粘人,她早就能看到她的圆圆了。 看着孩子被得咯咯直笑,没有一丝疏远,两个人才舒缓了眉头,笑意浅浅。 看见了圆圆,仿佛看见了他们的全世界。 钟小舒看着圆圆仍有些皱巴巴的小脸,一双玉手止不住地蹂.躏,唇边笑容止不住地溢出来。 你要快快长大啊。 殷止戈轻笑,看着这恶作剧般的手,没说话,纵容着。 岁月静好。 …… 二皇子府 天瑜有些小心翼翼地跟在二皇子身后进了府,小小的脸蛋上似乎有些严肃。 踏入门槛的一刻,屏住一口气,似乎在举行什么盛大的仪式。 二皇子见她如此紧张的模样,只是笑笑,眸子轻轻浅浅地看着她。 跨入府中,天瑜也没了方才的局促,打量着府中。 一看,顿时让她眉头一皱,俏丽的脸有些发白,红唇也白了不少。 她怎么觉得,这里一片死气呢? 管家急忙过来,年迈的面容上有些许汗珠,恭敬道。 “恭迎二皇子。” 二皇子点点头,似乎对府中的变化浑然不觉,照常同他闲谈。 “近日府中如何?” “一切……”老管家眼眸一闪,又道,“安好。” 偶尔有下人来往,一个个脸色阴沉,面堂发黑,像极了……死人身上的气息。 天瑜没忍住打了个寒战,只觉得似乎有阴风刮过,四周都冷了许多,心中的害怕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老管家将混浊的眼睛放到了天瑜身上,低眸道:“那这位姑娘?” “安置在客房便可。” 耳畔传来二皇子寡淡清朗的声音,天瑜这才回了神,被管家领到了客房。 傍晚,夜凉如水,寒凉之意尽显,阴风阵阵。 守门的人挂着厚厚的黑眼圈,日日刺骨的冷让他打了个哆嗦,心道这天色无常,又加了件衣服。 翌日,二皇子一张清容上也染上了丝丝疲惫,双眸半眯半阂。 下意识地饮下一口茶水,冰凉的水润入喉间,让他意识清醒了几分,面上一阵怪异。 每日都有人清晨便沏好茶,怎得今日茶水凉的如此快? 一流连,那冰的刺骨的冷似乎还在体内。 眉心一跳,盯着茶杯入了神,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随后他谨慎地宣了陈大夫过来诊脉。 陈大夫一番检查过后,将染上了黑色的银针递给他看,面上一阵骇然,随即陈大夫小心翼翼地问。 “敢问二皇子,这茶,是否饮过?” 二皇子眼神一闪,莫非…… 随即感觉心脏一跳,犹如被细密的针狠狠地扎了一般,疼得他面色发白。 清隽的面容有些扭曲,眉头不适地皱起。 随后他低声说:“是。” 话刚落,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陈大夫一皱眉,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把了他的脉,是寒凉之气入体,可这气……从哪来的呢? 天瑜听说二皇子病了的消息,柳眉一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看着心仪的人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不能双眸含笑地唤她的名字,天瑜的心,倏的一疼。 随即她急忙问陈大夫:“此毒大夫可解吗?” 陈大夫罕见地一默,转而摇摇头,看着已昏迷的二皇子,轻声道:“暂无。” 他从未见过那么寒凉的气息,极端的冷,刺人的冷,像是……死气? 陈大夫又排除这种想法,摇摇头,怎么可能呢,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天瑜看着他这副样子,她心中一紧,如同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了一般,让她几乎快要窒息。 看着“睡着”的人,她什么也没说。 可不说,并不代表不做。 白日里他就那样一直闭着眼,呼吸均匀无一丝紊乱。 可偏偏晚上的时候,如同着了魔一般,在床上翻滚,嘴里念叨着什么,天瑜也没听清。 她在此已经近乎不眠不休地照顾他三日了。 清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与热切,看着昏迷的人,心里疼得发颤,那双眸子却是充满着坚持与期待。 她在期待,他能归来。 若是他不能好好地,她也无心在这世间苟活。 她一遍遍在他床前唤着他的名字:“小佑,小佑……” 他的名字,总是给撑不下去的她一个新的动力。 第五百八十八章 彻查 二皇府众人已被这姑娘的执着和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 同时,二皇子中毒一事也传入了殷止戈夫妻二人耳中。 钟小舒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一方面担心二皇子的身体,另一方面,还清楚地知道天瑜的性子。 他出了此事,那个傻姑娘估计跟疯了一样伴在他身侧。 殷止戈相比起来就镇定得多,看着自家妻子慌的不行的模样,低头摸摸她的头。 “先去禀告皇上。” 钟小舒同殷止戈一起去了皇宫,向九五至尊禀明了此事。 皇上一听,看似混浊的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属于帝王的霸气似乎露了几分。 钟小舒一愣,似乎有些不适。 殷止戈看着他,眸色有些深。 片刻,那帝王之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皇上一拍桌子,雷霆震怒。 “这朗朗乾坤,竟敢在朕的国土下毒害朕的儿子,真是不要命了!” “刘侍卫,你现在便去查,彻查!” “是。” 有男声回应。 钟小舒和殷止戈默默退下,又去二皇子府拜访一番,宽慰了一下天瑜,便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足不出户的四皇子也破天荒地来看二皇子。 管家看着他,脸色一变,随即低眸顺眼:“恭迎四皇子驾到。” 四皇子看着他,挥了挥长袖,轻哼一声,不理会。 骨子里的高傲将老管家的尊严踩在了脚下,碾成灰。 老管家面色有些难看,恨恨地望向四皇子。 又想起对方的身份,只得把这苦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四皇子厌恶地皱了皱眉,看着他这副丑不拉几的样子,讽道。 “看把你勉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老.二奔丧呢。” 老管家面色一白,颔首,不说话了。 “带路。”四皇子随意吩咐着。 “……是。” 天瑜看着二皇子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伸手抚平了梦中人蹙着的眉头。 单手撑着头,发丝微乱,俏丽的脸上满是担忧与温柔,一双水眸如盈盈秋波。 四皇子到的时候,看得便是这副场景,他一呆,竟看痴了。 常年练舞让她身上带了一种优雅的气质,也给了她婀娜的身姿。 美得清新脱俗的脸,再加上如盈盈秋水般的眸,立马侵占了四皇子的内心。 他恍然忘了,他来此,不过是走个场子罢了。 他的眼里,心里,脑海里,都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忘不掉,也忘不了。 “咳。” 一声低咳,天瑜这才回过神来,眼里晶莹一片,看着四皇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歉意地颔首,便站在一侧。 被这水眸一望的四皇子又开始心神荡漾起来。 他假装忧心地看着二皇子,一脸叹息,又叹惋着他怎的如此苦命。 而实际上,却是不住地打量着天瑜。 沉浸在悲伤之中的天瑜像个不会说话的娃娃,没注意到客人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四皇子离开了,可天瑜的音容相貌,全都倒映在脑海,让他止不住地去看第二次。 一次,两次,三次…… 全西川的人都知道,四皇子与二皇子兄弟情深,四皇子日日都来照看。 可夜夜伴之身侧的四皇妃,会相信她的夫君是这般的人吗? 当然不。 绝无可能。 四皇妃冷眼看着四皇子出去一次又一次,一次次的笑容满面,一次次的如沐春风,一次次的思之如狂。 去时有多急不可耐,来时便有多心心念念。 就算她是个傻子,也该知道,这根本不是去见什么二皇子,见的,怕是新欢吧。 他去一次,她便闹一次,初时还会甜言蜜语两句,而日子久了,便是满目不耐。 狭长的丹凤眼微眯,有一丝狠劣徐徐流过,像是一只嘶嘶吐信的毒舌。 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让她来见识见识,这日日让她的夫君辗转反侧的女人,会是何等的天人之姿? 或者说,是怎样的出身低微? 据她所知,二皇府,至今未纳一妾,除去之前那个二皇妃以外,可以说府里除了侍女就是侍女了。 四皇妃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诡异又狠毒。 她派人去查了查,不一会儿,天瑜的身世资料便到了手。 她看着宣纸上两个刺眼的舞女,又是讽刺一笑。 同时又想到自家夫君居然又重蹈覆辙,只看得起那些个低贱货色,顿时怒火冲天。 整个精致的面容都有些扭曲,略暗的空间里,她更显古怪。 她看着自己仍旧白.皙如软玉的肌肤,眸中闪过势在必得与毒辣之色。 然后五指微动,她手里的资料便被捏成团,被撕的粉碎。 天……瑜。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可真是,可惜了呀。 配上了这么一个,恶心又粗鄙的人。 烛光微动,女人眸子里的恶毒都快要凝成实物来。 翌日,四皇子享受了可望而不可得的心痒难耐,出去花天酒地释放自己了。 四皇妃抓住这个空档,带着人闯进了二皇子府。 一路径直走向二皇子的房间,只看着一个略显妖娆的身影在床侧守着二皇子,四周无人。 身为大户人家出身的她当即怒不可遏,也打心底得瞧不起她,将她拽过身,仔细打量着她。 随即眸中划过一丝惊羡,看着她轻笑,恍若蛇蝎。 目光有些高高在上,尖锐的指甲几乎掐破天瑜的一层皮。 天瑜怔愣抬头,看着这个并不认识的女人,一阵恍惚,仔细想想似乎并无交集。 有些疼的感觉提醒着她,她被人掐了,她不适地抬眸。 一双秋水眸直直地看向了四皇妃,脸上一片冷然,“请你放开。” 四皇妃被气笑了,从小到大哪个人不是对自己恭敬有礼,如今这个江南舞娘竟不把自己当回事? 长期号令人的高傲仿佛被打碎了,令她挂不住面子。 四皇妃声音一尖,恨恨地盯着她的脸,“你以为你是谁能使唤得动本皇妃?” “勾引人的本事不少,胆子也不小。” “本妃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尊,什么是卑,让你这个下贱的理解一下,也算是给你长见识。” 说罢,一个巴掌就要落在天瑜脸上。 天瑜有点懵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看着迎面而来的巴掌,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五百八十九章 眼熟的玉佩 忽地,一只纤长莹润的手抓住了四皇妃的手。 钟小舒冷冽一笑,看着她,眸光有些凉。 她一个用力,顺便将四皇妃那抓着天瑜胳膊的手拽了出来,神色冷的冻人。 “我竟不知,出身高贵的四皇妃如此没教养。” 天瑜感激地看着钟小舒,面上还是有点迷。 真是莫名其妙。 四皇妃被这话一噎,怒气腾腾地指着钟小舒,玉指发抖,看着她精致夺目的面容,气的说不出话来。 该死的,好不容易抓住小贱人,这又被钟小舒给毁了! 满心的难堪和嫉妒让她面目狰狞,一个巴掌就又要向钟小舒拍过去。 此时,那个气若悬丝的人醒了。 二皇子看着面前的场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跳了起来护住钟小舒。 一双清润的眸此刻冷光四溢,“你凭什么动她?” “这里是我二皇府,请你离开。” 四皇妃面色顿时难堪,妆容也盖不住铁青的脸色,最后愤愤地甩袖而去。 天瑜眼里冒着星星,看着二皇子,一阵崇拜,同时内心甜丝丝的,一丝一缕,扣入心弦。 他方才是在保护她,像小时候一样,永远冲出来保护她。 天瑜唇角翘起,弧度大大加深,一张小脸上满是喜悦与满足。 少女的情怀此刻大开,走路都仿佛带了风,脚步都轻快了些许。 时不时哼哼小曲,舞动几下,然后傻乎乎地笑着,想起方才的情景,天瑜就一张“痴.汉脸”。 陈大夫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偏方将二皇子的身体一天天的调养好了。 曾经气若悬丝此刻不复存在,脸色日渐红润再不复白地透明。 此刻,看着他健步如飞的样子,天瑜暗暗松了口气。 同时也真心实意地为他高兴,笑得合不拢嘴,像是一只被放出的黄鹂。 而王府,依旧那么死气沉沉,阴郁骇人。 钟小舒殷止戈觉得不对,两人一起来,顺便带上了四皇子和天瑜,一同去探探这茶水之谜。 他们走到王府私立的小厨房,抓了一个劈柴得问道:“府中的茶水,烧的水都是从哪来的?” 那小厮抖抖唇,脚步有些乱,面色阴沉如墨,应道:“一般都是西面的一处井水供应。” 他顿了顿,眼里闪烁着微妙的情绪,突然不说话了。 殷止戈眉头一皱,看着他这副模样,冷声道:“有事便说。” 那小厮缓缓地看了他们一眼,才哆哆嗦嗦地开口,语气有些凉。 “好像自两月以前,府中人皆饮此水,此刻便都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说是活人,有那么一点生气,说是死人,也不为过。” “此时正值夏季,府中人皆手脚冰凉,一身死气,走在大街上时常吓着别人。” 钟小舒一默,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二皇子大手一挥先派人去把井给挖了,十有八.九是井内藏了什么东西,不然不会如此。 一刻钟后,下人来报,在西边井出挖出了一个……尸体。 尸身被水泡的有些发肿,看不原来的面容,面目阴沉到可怖,穿着仕女的衣服,赫然是一具女尸。 不少下人一想到自己喝了近两个人泡过尸体的水,纷纷干呕起来,恶心而不自知。 钟小舒一皱眉,嗅着这隐隐可闻见的尸臭味,有点脑袋大,转眸看向天瑜。 到底是没有经历过什么,天瑜看着这尸体也忍不住干呕,用帕子掩住鼻子,不去闻这气味。 那死死皱起的眉头暴露了女子的想法。 殷止戈看着这具女尸,有些厌恶,别过眼。 二皇子冷静地打量了那女尸几眼,面色不变,像是没有什么发现。 钟小舒看着那女尸,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玉佩,心思有些飘远。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玉佩,努力回想着,突然一声惊呼。 众人的目光纷纷汇聚到她身上来,她连忙摆手,目光闪了闪,“无事。” 那女子身上的玉佩,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似乎罢了,到底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四人散了。 夜晚,钟小舒一闭眼,就想起那个玉佩,让她怎么也睡不着。 她回头戳戳殷止戈的胸膛,试着叫着他的名字。 男人睁开眼,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钟小舒的脸,迷蒙而懵懂。 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殷止戈看着她眼眸深了深,声音微暗:“怎么了?” “我总觉得,我见过那女尸……身上的玉佩,我记得的,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钟小舒蹙着眉,十分认真地说。 语气里包含着几分委屈和迷茫,像只迷路的小鹿,游失在森林里。 一步一步害怕踏错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的记忆里好像真的见过这个玉佩,只是……在哪呢? 在什么时候呢? 她的记忆如同分叉一般,能想这几年发生的所有,就是没能找到关于那个玉佩的一丝一毫。 她觉得自己脑袋快炸了。 她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坏了…… 或者说,她根本没见过那个玉佩? 这不可能,她心里否定着。 殷止戈的声音有些凉,带着一股镇定人心的魔力,他再次拥住了她,声音暗哑好听。 “既然想不起来,便别再想了,好好睡吧,明早还要照顾圆圆。” 思绪仿佛被抚平,钟小舒也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花里胡哨的。 凝神静下心来,不再为自己增添烦恼。 不过一刻钟,便沉沉睡去。 然后第二天早上,殷止戈又被问了同样的话。 殷止戈有些无奈,瞧着自家妻子这迷茫又纠结的小脸,终是不忍放一句狠话。 只是给了她一个缠.绵又有味的吻。 一吻毕,他眉眼温柔,轻声哄着。 “无事,你想不起来也罢。有些事,顺其自然便好,你无需勉强。” 钟小舒被这一吻弄得有些晕乎乎的,此刻也只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像只乖巧的猫咪,然后含笑看向他。 “夫君说的有理。” 殷止戈满意地点点头,起身,去上早朝。 只剩下钟小舒一个人在府中,她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圆圆,心里一阵疼惜。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还有圆圆。 第五百九十章 相似 一阵夏雨带走了了属于夏的燥热,让闷热的日子里多了几分凉意,清洗了街心的浊尘。 清晨露珠渐落时,皇上便起了身,准备上朝。 走着,便觉得天气有些凉,凹陷的眸子里隐约有一丝苍凉和孤寂。 身处蔚蓝的天空之下,年迈的人微叹:“昨夜得雨,有些寒。” 话落,又不住地咳了几声。 最近咳的倒是越来越频繁了。 有些凉的眸里闪着无奈,没有温度地笑笑。 身旁的小德子忍不住瞧了瞧君王,一阵唏嘘。 这雨一下,惯了燥热的夏季,只觉得说不出的身心舒畅,可皇上竟觉得有些凉么…… 小德子敛敛眉,没说话,第一次看着这尊贵的人,生出了一丝怜意。 众位大臣都站在朝堂之上恭恭敬敬地候着,低眉颔首,等着君王的到来。 皇上缓缓走向高位,坐上龙椅,闷声低咳,好一会儿才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向来威严的声音有些虚,看着他们也是无精打采。 大臣们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悄悄打着各自的算盘。 堂上有人奏了一桩陈年旧案,某县官员贪污致百姓受苦。 皇上抬眸,浊目里闪过一丝利光,神情有些严肃,如果忽略他略苍白的脸色的话。 “那便由你奉命去查,务必彻查此事。” 帝王的声音里带上了锐利和严肃,终于显得不那么病态。 一直看着他的殷止戈脸上异色闪过,又归于平静,只是那眉头一皱,暴露了他的情绪。 “都退下吧。” 有些无力的声音响起,皇上好像想起了什么,又道,“太子留下。” 众臣皆退。 偌大的朝堂之上只剩下父子二人。 一时有些静默,只有皇上的几声低咳。 殷止戈看着父皇略虚弱的身子,动了动唇,“父皇要保护好身子。” 眸子里的关心不言而喻。 他竟不知,只是游玩几时,父皇如同老了十几岁一般。 从前神采奕奕正当壮年的样子仿佛只是一场戏。 皇上笑着,有淡淡的哀戚。 随即不在意地摆摆手,目光有些凉,沉声。 “朕的身体,朕明白,如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时日无多了。” 殷止戈将自己宽慰的话咽入肚中,既然他自己都如此想了,说再多又有何意? 殷止戈认真打量着父皇,好像再也看不到少年帝王的满腔志气和年少轻狂。 剩下的,只是无情岁月下的成熟稳重和淡然处之。 皇上在他静默时又咳了几声,随即看着他,像是透着他的面孔去看另一个人。 殷止戈知道,父皇在看他的母妃。 皇上的眼神悠远而深邃,像一条蜿蜒曲折的河,一脸怅然。 “这便是将这储君之位如此早传给你的原因。” “将来,你会登上这个帝位,代替我,继续指点山河,坐拥天下。” 枯瘦干瘪的手缓缓拂过龙椅,像是在留恋回味。 殷止戈默然。 长久,他朝那即将逝去的人一拜。 “是,儿臣……遵命。” 命不久矣的老者,笑得欣慰。 …… 一片刀光剑影。 略腥的血气染在男子脸上,他眸中带着三分血气七分冷然,再次挥剑朝敌军而去。 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他身上有常年征战沙场的老成和血气,也有少年的一腔热血。 这便是覃王,年少一战成名的王爷。 手起刀落,面前倒着七七八八的尸体,覃王勾了勾唇,脸上有些不屑,随后下令。 “回营!” 到了营帐,一个面生的人传来一个消息——皇上病危。 覃王两眼一扫,认出他来。 是西川的信使。 心下有些慌乱,将百万大军安顿好,孤身一人快马加鞭赶往西川。 约莫过了半月,马都跑死了几条,覃王才到了西川。 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他面色不明,抿抿唇,一路沉默。 直接去了皇宫,出示了自己的令牌,一路径直走到了皇上的寝宫。 他悄然推开门,面色有些小心。铁血的战士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些手足无措。 声音很低。 覃王松了一口气,皇弟应当没被自己吵醒。 覃王蹑手蹑脚地走向了龙床,看着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的皇弟,一时竟然有些不适应。 他是看惯了皇弟睥睨天下傲视群雄的样子的,此刻面对这么一个病入膏肓安安静静的他,覃王有些懵。 同时心中一阵揪疼,看着他的样子,实在不敢想象这是他的皇弟。 半个月的路程让他眼下一片乌青,他曾以为也不会回天乏术。 无数次期待还可以挽救一下,可如今那个虚弱到无力的人的模样,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四处征战多年,覃王一直认可皇弟儿时的一句话——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可如今看皇弟这副模样,铁骨铮铮的覃王眼圈有些红。 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地离死神越来越近,痛苦又无助。 像一个失去了方向的船,不知归宿,也忘了出身。 闭着眼的皇上不知何时睁开了混浊的眼,看着许久未见的覃王这副模样,面上有些惊讶。 淡笑着,又有些指责和宠溺:“怎么不通知一声便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覃王一愣,没说话。 皇上将眼神转移到他眼下淡淡的乌青上,饱含沧桑的声音又响起。 “罢了,看你一路奔波想必是未曾休息,先在偏殿休息吧。” 覃王将快要奔涌的泪逼了回去,微叹:“是。” “嘶呀” 随着一声极小的推门声,殷止戈悄然入室,看着两个人,有些懵。 征战多年的覃王没有放过这一细微的声音,转眼便拔出随身携带的配剑向殷止戈而去。 “大胆刺客,竟敢在皇宫生事!” 他丝毫没有想到,他方才,好像也是这么进来的…… 殷止戈面不改色地躲过了这一击,看着面生的人,眸一深,唇角的弧度有些凉。 “这句话,本该是我说。” 他看着覃王,眸色淡然又无畏,无言之中带了些威压。 那是属于储君的威压,与覃王身上的铁血气息相撞,丝毫不逊色。 两人一来一往,丝毫没有发现两个人脸有一分相似。 第五百九十一章 线索 刚有一分倦意的皇上瞬间没有了睡意,看着两个人的对峙,神色有些冷,声音微沉。 “够了,都给朕停下。” 又低咳几声,状态显然不大好。 两个人听着,动作一顿,竟是有默契地一齐看向皇上,有些愣,似乎不知道此话为何意。 “这是她的孩子,姓殷,名止戈。” 皇上先向皇兄介绍,提到“她”时,神色温柔似水,语气缠.绵悱恻。 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涩,目光有些飘忽。 他在想那个羁绊了他一生的女子。 语气一顿,又对着殷止戈道:“这是你皇叔,常年征战不在西川,你不认得是应该的。” 覃王一听,顿时眉头一皱,不悦写在了脸上。 看着这个名义上的侄子,挑挑眉,硬朗的脸上似乎带着不屑一顾。 “都这么多年你还未忘了她?” 他质问,随即又嗤笑。 “可真是个手段高明的妖女,生便霍乱朝纲,死亦让你念念不忘。” 又低眉,看着面前孱弱的皇弟,忍不住开口。 “她都死了这么些年了,也该忘了,当年若没有她,你的江山怎会不稳? 红颜祸水,值得你留念这么多年吗?” 皇上默了,双眼微闪,似乎对她的话并不在意。 心思飘远,勾画成了一个艳绝天下的人儿,倾城之姿,不食人间烟火气,一瞥一笑皆动人心弦。 真是应了那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想着,目光带着恋恋不忘,思念缕缕蔓延在心上。 覃王看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暗道一声妖女。 殷止戈听着,眉头越皱越深,神色也越来越冷。 看着这位名义上的皇叔面色更加不善起来,此刻缓缓勾唇,无端多了一分戾气与狠绝。 他最不喜别人说他的母亲。 “还请皇叔,积点口德。 我的母妃,一直都是天下最好的女子,温柔大度,心怀天下。 不是什么妖女,也不是什么祸水。” 覃王挑挑眉,倒是没想到他居然敢在皇上面前刺他。 同时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冷气从殷止戈身上溢出,不觉心中一冷。 暗道一声年少轻狂。 见他面色不好,覃王反而轻哼,“不过如此。” 殷止戈气得急红了眼,目光流转着危险,一字一句道:“请皇叔道歉。” 覃王一笑,笑得无畏又欠揍,看着如今的储君,心中百般看不顺眼。 立储本该立长,他可是记得他离开之时便出生了一位小皇子。 这般想着,看殷止戈那轻易被牵起的怒气,不由得一笑,有些不满意。 而且,这位储君似乎极易动气啊。 可真是个不大好的性子。 殷止戈见他这副模样,目光一沉,笑得微凉,如冬日的北风,吹得人一哆嗦。 “既然皇叔不愿,那就别怪本太子无礼了——” 语罢,便开始动起了手,率先进攻。 一拳一脚都带着几分戾气和怒火。 覃王失笑,正准备接了上去。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皇上看清面前的情况后,面色一板,再无方才的柔情。 帝王的威压释放出来。 “都给我住手!” 话刚落,又止不住地咳嗽起来,面色难看。 “一个是身居高位,咳……一个是当今王爷,打起来像什么话?” 覃王看着他如年少固执的模样,怒极反笑,将配剑放回去,“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足见其怒气。 在军营里磨砺了数年,这个性子也丝毫未变,甚至……更甚从前。 皇上微叹,有些无可奈何,只能惆怅地看着男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手指微动,想抓住什么,却又倏的一松,淡淡的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他还是当年那个脾气,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丝毫没变。 …… 钟小舒同王妃一起带着圆圆溜去了集市,奶娘见着,放下就追了出来想要拦着。 被钟小舒一句“圆圆闷了两个月了,不然以后会变成大冰块的”给说的哑口无言。 不知道哪来的歪理但是觉得很有道理…… 钟小舒停在了一个小贩的面前,看着各种各样的玩具,随手拿了一个。 是一只小鸡仔。 一摸,便发出一串流水声,泠泠作响,十分悦耳。 钟小舒看着圆圆被逗得咯咯直笑,看着她比划着什么,粉雕玉琢的笑脸上写满了开心。 随即将小鸡仔放在她的手心,拍拍手。 钟小舒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了。 唇边笑容浮现,看着小小年纪便如此讨人喜欢的圆圆,心中一软。 在他旁边啵了一口,笑得合不拢嘴。 圆圆跟着她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钟小舒心中突然有些涩,有什么刺的她生疼。 如果……她的第一个孩子还在的话,是不是也是这般惹人喜爱? 她不敢往下想,只觉得想哭。 她宽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圆圆是上天馈赠的礼物,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也是她用命保护的人。 她闭了闭眸,逼下了眸内晶莹,一睁眼,又笑得灿烂。 “圆圆一定饿了吧,娘亲带圆圆去吃饭。” 走至一处饭馆,三人进去坐了起来,在外候着侍卫。 一道道菜上了起来,钟小舒给圆圆喂着粥,又吹了吹,生怕烫到他,温柔道:“乖圆圆,张嘴。” 圆圆听话地张了张嘴,乖乖的咽了下去。 粥顺利地喂到了圆圆嘴里,钟小舒面色微缓,笑着送上下一勺,神色又温柔了几分,像是腻了蜜里。 可没曾想,圆圆直接将碗打碎在地上,双眼盯着前面的一名女子,龇牙咧嘴,挥舞着自己的爪子。 面色有些凶巴巴的,一副恶霸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有明显的厌恶。 钟小舒一皱眉,看着圆圆视线前方,无意触及她腰间玉佩时,一愣。 随即缓过神来,这不正是那个女尸身上的吗? 她怎么会有? 莫非…… 来不及多想,那女人就已经要起身,钟小舒即刻命跟在他们身旁的暗卫将她绑了。 钟小舒将怀中的圆圆递给了王妃,面色一冷,看着女子的眼里尽是冷然。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找到线索了。 第五百九十二章 咬舌自尽? 钟小舒冷眼带着人将她抓入太子府,面色有些严肃。 周围的百姓倒是有点懵,看着这事,指指点点的瞎猜测。 抓进了大厅,她饮了口茶,面色有些漫不经心,轻轻勾起唇,多了一分肃穆与冷艳。 氤氲的雾气后的容颜更为精致,将她整个人染上了一层冷色。 看上去如同雪山下流淌的河流,徐徐之中带着雪的冷。 那女子低垂着眉目,看不清神色,一直盯着地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是谁?” 简单一句,犹如玉石轻落,敲在女子心上,冷而淡。 那女子又低首,沉默,抓着身侧的玉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钟小舒眼尖地看着她下意识地小动作,唇边的弧度又大了些,似乎带着一分慵懒。 “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 大厅上的女子身体有些发抖。 钟小舒看着,放柔了语气,周身气势一收,眉眼温温柔柔,戾气淡了几分。 “这块玉的来历,你若说了便可以走了。” 那女子转而软软地倒在一边,暴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没有丝毫不同。 钟小舒看着她,以为她是被吓得如此。 上前去碰碰她,近看,才发现,女子唇角有斑斑血迹。 脸色一变,笑意微僵,钟小舒发现——她咬舌自尽了。 线索,又断了。 钟小舒柳眉一皱,心情烦闷。 “请太子妃开门!” 极大的声音传到了钟小舒耳中,她眉头皱的更深,带着王妃一起看看是何方神圣。 一出门,便对上了一对杀伐果断的双眼,钟小舒一惊,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人。 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身后的一大群人,面色有些冷。 覃王.刚听说那个妖女的儿子是太子,贵为储君,顿时火的不行想去问问他哪来的本事。 转而又听说太子妃当街抓人,便带着兵来了。 总算让他找到了刺。 圆圆也被王妃抱了出来,看着覃王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圆圆下意识地便也皱着小小的眉头。 对他呲牙,瞪着这个对娘亲凶巴巴的人。 小小的人儿下意识地将他归为坏人一类。 钟小舒深呼吸了一下,目光沉静如水,看着这位并不认识的人,问道:“敢问阁下是?” 覃王讽刺一笑,有些凉,应道:“我是当即皇上的皇兄,按礼,我应当是你的皇兄,覃王。” 还没等钟小舒说些什么,覃王又道:“听说太子妃你无罪抓人,敢问是否有此事?” 钟小舒听他的话还真挑不出什么刺,“是,不过……” 她正准备同他说事情原因,没曾想这覃王直接忽略了后半句,摆摆手,面色似乎有些严峻。 “既然太子妃都承认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来人,给我搜。” 说罢,带着人直接闯进了太子府。 钟小舒:“……” 她话都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急,赶着投胎? 撇撇嘴,跟了上去,看看他们玩什么花样。 问心无愧,无需多言。 覃王看着此女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这是愧疚到无话可说? 默认。 轻哼一声,继续向前走去。 覃王看着大厅里倒着的女子,面色一黑。 看向钟小舒等人,眸光冷的冻人,有丝丝危险流动。 “诸位可知,擅用私刑是何罪?” 冰冷的语气让人打了个寒噤。 钟小舒皱着眉准备反驳,看着他来势汹汹的样子,又没说什么。 一看便是来找事的,多说无益。 钟小舒脸色无半分不对,一切如常,眸子里有细碎的光流过,似梦似幻。 覃王见她这副模样,被气笑了。 犯了罪还如此明目张胆,无半分无所适从,当真是那个妖女的好儿媳,好啊,真好! “来人,全部给我绑了!先压入大牢,容后再审。” 吩咐着,就有人拿起手铐脚链朝她们走去,丝毫没有顾忌其身份。 王妃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钟小舒。 她长期待在家中,一般都是相夫教子,如今不相夫,却也并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和气息。 钟小舒仍未说话,看着覃王的目光有些冷然,如画的眉目让人看不懂是什么颜色。 “慢着!”殷止戈疾步赶来,脸色黑了一圈,看向皇叔,目光清冽又肆意,“我竟不知皇叔此等人还会对女眷下手。” 覃王脸色一黑,隐隐能听见他咬牙的声音,看着殷止戈这张和那个女子相似的脸,又缓缓的笑了。 “私自动刑,无论男女,都得跟我走一趟。” 殷止戈眸光轻轻浅浅,打量了一眼那女子,恰好看见了女子从口中溢出的血丝,随即轻笑,讽刺又寒凉。 “何以见得?” 眉宇间自信恣意流转,颇有一副帝王的模样。 那个位置,恰好覃王看不见。 巧的是,他殷止戈并不瞎。 覃王看着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一阵厌恶,他指着那尸体。 “这不就是?你当本王瞎?” 钟小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眸色有些淡淡的冷然与讽意。 “你啊,是真瞎。” 覃王气急,看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没有怜香惜玉,只想着如何弄死她。 殷止戈将那死去的女子翻了个身,让她正朝覃王。 只一眼,他就愣住了,这……是咬舌自尽? 女子唇角溢出的血液告诉他,是的。 殷止戈牵了牵嘴角,寒凉和嘲讽之意更深。 “是咬舌自尽。没有什么擅用私刑,只有您一叶障目,如同盲人。” 覃王也深知此事是他不对,面色一转,有些缓和。 不自在地勾起了唇,将铁血气息一收,也是真心实意地道了歉。 “此事是我唐突了。” 说罢,深深地看了殷止戈一眼,便带着人离开了,面色如常,没有方才的莽撞无知。 只可惜,心中还是满满的愤懑之气,丝毫未减。 钟小舒这才松了口气,方才被那股气息逼得有些喘不过气,让她脑壳生疼。 殷止戈这才揉了揉妻子的脑袋,笑得温和有礼,语气微软:“这次吓到你了,以后不会了。” 钟小舒点点头,笑了笑,其实她一点也没慌,毕竟她又没做亏心事,她有什么可怕的? 第五百九十三章 驾崩 此时,圆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哭的撕心裂肺如狼嚎。 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整张小脸都染上了一层委屈的红色。 殷止戈又转身看向圆圆,动作轻缓地将他抱起,一下一下地摇着,对着他温和地笑笑,低声哄着。 “乖,圆圆不哭了,爹爹带你去看马儿。” 他本就声如清泉,如今一放低,反而带了些蛊惑的意味。 然而…… 圆圆听了这话,那是丝毫不感兴趣,依然在哭,甚至哭的更大声了些。 钟小舒看着他这副撒泼的样子,只得走近将圆圆抱起,轻轻地摇啊摇。 眉目温柔,笑意恬淡。 怀中的圆圆感受到熟悉的怀抱,闻着熟悉的香气,满足般的嘟嘟唇。 也不哭了,安安静静的,乖巧的不像话。 随后,钟小舒向殷止戈挑眉,眼中嘚瑟与显摆流露而出,笑得更甜。 看吧,孩子认娘。 殷止戈面色一黑,如锅底。 又看了看这不孝子,只认娘不认爹的没良心地小东西,心中有那么一丝丝不爽了。 见气氛不对,王妃眼疾手快带着团子溜了。 直觉告诉她,她再待一刻她会被男人的飞醋闷死。 另一边怒气磅礴的覃王,一边本就看不惯殷止戈的母妃,认为她是个妖女惑乱江山。 一边也看不起她的儿子。 妖女所生,能是什么好东西? 覃王眼里闪过讥诮之色,随即宴请几个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大臣。 毕竟在边疆守卫国土,威信不小。 在宴席上,覃王低眸,皱着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一副十分惆怅的样子。 被宴请过来的几位老臣一看,纷纷道:“若覃王有需要,我等愿为覃王效劳。” 攀上一株大树的机会,谁也不会放过。 几人殷勤上前,心思各异。 “唉,我听闻自从太子上位之后,皇弟的病情,便越来越重。” “这几日又听先生说东边有一煞星,专克帝王星。” “什么?”几个人吓到失声,几乎不敢相信。 东边,不就是太子府吗? 这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太子,便是那妖星。 几人神色各异,眉目中的精明却谁也不逊色谁。 不过几日,大部分官员都相信了这个消息。 太子,是祸星,专克帝王。 而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真的是苟延残喘,连做起来都困难,更不要上朝。 而这病情的加重,更加印证了,众人太子就是妖星的想法。 而皇上不能上朝之后,便直接让太子将奏章送过去。 不少官员不服气,祸星竟如此得宠? 于是乎,一本又一本的奏章经过太子的手送到了皇上手中。 说太子贪赃纳税,强抢良家妇女,对手下也是极狠毒。 但终究是谁也不敢劝皇上如何。 他们虽然可以左右皇上的一些思想,但是并不能阻拦他的决断。 这一点,倒是心知肚明。 皇上有些无力地拿着奏章,起初全神贯,一本一本地看着。 第一封,说太子品行不端。 第二封,说太子藏污.纳垢。 第三封,说太子为人卑鄙。 第四封,说太子克父克母。 …… 越往下看,他越是生气,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脸色愈来愈难看,如同被人打了响亮清脆的一巴掌。 “朕自己的儿子,朕心里有数,何曾沦落到任由你们指指点点,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连克父克母此等大逆不道的话都说的出来,上次清理得还真是不周到!” 皇上大手一挥,不知哪来的力气,将满桌的奏折全数打翻。 他喘着粗气,派人将太子叫过来。 直觉告诉他,他再不说,就说不了了。 他眸光有些黯淡,早已失了光泽。 殷止戈快步到了皇上的寝宫,脚步快得他都不自知。 他看看皱纹满面的父皇,叹了口气,蹲坐在他床边,眸中有丝丝伤感。 “父皇……” 声音有些凉,让人清醒的凉。 皇上看着他走至床前,慈爱地笑了,皱纹都舒缓了些。 这一刻,他是一个父亲,不是一个如履薄冰的皇帝。 皇上自顾自地说着,语气是从未的亲昵自然,还带着欢喜,目光似乎飘到了远方。 “那一年,我和你娘亲一见钟情,年少的我们缠.绵悱恻,热切又青涩。” “不过现在想想,倒是不掺任何杂质的真心相待。 可我登基之后,大臣们逼我广开后宫,刚上位,帝位不稳,只得如此。” “也是那一日开始,她看着我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从生气到漠然。” “我哄着她,日日宠幸别的人。 而其中家室好的贵妃,也是其中之一,她是第一个怀孕的,自然权势也大。” “她暗地里找你娘亲的麻烦,你娘虽贵为皇后,但她母家势力并不大,处处被贵妃威胁着。” “可偏偏,她在我面前乖顺无比,可就是这么一个蛇蝎女子,表里不一地害死了你娘,甚至你,也差点丧命。” “贵妃被朕赐死了,可她的命,又哪抵得过你娘的命?不过是冤冤相报。” “我悔不当初,只后悔当初没多陪陪你娘。 日日忙于政务,疏忽了她,不然,她不会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踏错一步。” 他消瘦而布满皱纹的手摸在殷止戈的脸上,从眉到眼,从鼻到唇,勾画着他的面容。 他好像看到了她。 看到了在黄泉路上,大片的彼岸花前,等着他的她。 看到了她如花的笑颜,如画的眉目,如雪的肌肤。 她丧命时,正值韶华啊,那是女子最美的时候。 他又看看自己,皱纹满面,枯瘦干瘪的肌肤。 “当初,我就该把你保护地好好的,不让所有对你不利的人接近,才让你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流逝。 而我身为你的夫君,你的天,应该随你而去的。” “可我多活了二十年,我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天下,却独独负了你和止戈。” “我欠了你二十年,如今,终于可以和你团聚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 殷止戈喉咙有些干涩,眼睛一红,他的父皇,实在痴情万分,哪怕皇家再无情,也无法阻挡。 第五百九十四章 登基 殷止戈看着在他面前断了气的父皇,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终于在临死前吐露的心声。 又或许是看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种种。 总之,殷止戈表面看不出有多么悲痛,但他跪在塌前很久,太监叫了好几声才有反应。 准备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腿都麻了一大半。 殷止戈手中的遗诏上清清楚楚写着西川的新皇就是殷止戈。 原本侍奉西川王的人在殷止戈站起来后齐齐跪下,齐声喊道:“恭送先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齐齐下跪的众人,殷止戈将遗诏递给了父皇生前身边跟着的那个太监,叫其将遗诏颁布出去。 太监行动的很快,遗诏很快就传遍了朝廷上下。 礼部的大臣们对着日历挑选良辰吉日为殷止戈举行即位礼。 新皇的龙袍皇冠都需要重新制作,以及拟旨贴到民间,昭告天下新皇要登基。 以前的太子府就不能继续住了,殷止戈叫管家收拾了一下,将太子府里的东西搬到了养心殿。 而钟小舒的东西,得和他分开摆放。 这让殷止戈十分不爽,当上皇上以后反而得离钟小舒远了些。 可偏偏规定就是要求皇上和皇后各住一个宫殿。 钟小舒有些好笑,哄着殷止戈。 “也不是要求你必须就在养心殿,想过来就直接过来,你是皇上,来后宫再正常不过,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这一番话才把殷止戈给哄好了。 殷止戈本来就不是皇家出身,对于这种铺张浪费的继承仪式很是反感。 可流程不得不走,不然会有个把子本来就不服殷止戈登基的家伙跳出来现眼。 殷止戈每天扎进政事里,懒得理会礼部天天过来讲流程。 略微记了个大致,吩咐礼部的人在保证登基大典流程毫无缺失的情况下,尽量缩减花费的钱财。 礼部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摸不准殷止戈的意思。 毕竟以往的皇上登基大典,哪个不是希望华丽至极。 好让这天下人知道他要做皇上了,这个位置有多么的金碧辉煌。 像殷止戈这样把话明着说出来的,还真是首例。 皇命难违,礼部的人领了命令就退了下去,按照殷止戈的命令尽量的缩减了登基大典的花费。 殷止戈看着礼部省下来的银子,心里想果然像这种典礼花的钱就是多。 审阅过后觉得没有问题了,就让礼部继续保持,然后接着忙活政务了。 江山社稷是消磨人的活儿,钟小舒发现殷止戈这几天都瘦了不少,心疼的要命。 她也很乐得其所的,每天变着花样的给殷止戈做好吃的饭菜。 殷止戈每天结束了政务,第一件事就是奔去坤宁宫,吃着钟小舒亲手给他做的饭菜,觉得一天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虽然殷止戈说登基大典一切从简,可这种仪式再怎么从简,也是准备了一个多月之久。 登基大典那天,殷止戈换上了礼部制作出来的新的龙袍。 明黄色的布料称的殷止戈也靓丽了很多。 殷止戈以前不怎么穿这种鲜亮的衣服,钟小舒发现,其实殷止戈十分适合。 就在前三天,殷止戈宣布大赦天下,这是新皇登基的一项活动。 寓意新皇继位,那么前尘俗世也该跟着过去。 有些小打小闹犯事进了牢狱的,也沾光就被放了出来。 内侍扶着殷止戈,身后还有几个帮忙抬龙袍衣摆的人,跟着殷止戈一步一步登上了皇位。 殷止戈转过身,一甩衣摆,坐在了龙椅之上,俯视台下众人。 内侍又取来了传国的玉玺交给殷止戈,殷止戈接过,将玉玺举国头顶。 此时原本奏乐的声音,随着殷止戈高举玉玺的动作忽然停止。 文武百官将自己身前的下衣摆甩到身侧,双膝跪下,俯身下去,对着殷止戈深深磕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的声音齐齐响起,甚至有些震耳欲聋,殷止戈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试问哪个男人看着天下人都对他臣服而毫无动容呢? 不会的,就算是弥勒佛来了也不会。 殷止戈在文武百官喊过三次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后把玉玺在内侍早就准备好的托盘里。 胸腔微微震动,大声道:“众爱卿免礼!” 文武百官又是齐声道:“谢皇上!” 接着站起来,仰头看着那个站在高台上。 龙袍被阳光照上去,似乎真的在发光,接下来就是这一朝皇上的男人。 他们其中或许有人不服,但登基大典不容异类,再怎么样不情愿,也不能在这里闹事。 既然殷止戈做了皇上,那么之前作为太子妃的钟小舒,自然也因为殷止戈成为皇上后做了皇后。 如果说殷止戈做皇上有人不服只能作罢,那么钟小舒做了皇后,这其中的可操作性就很大了。 其中蹦的最欢的,也就是先前特别针对殷止戈的覃王。 覃王对殷止戈继位此事就已经很不满了。 可殷止戈登基是先皇的遗诏,他说不得。 但那钟小舒无才无能,长相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哪里配的上做一国之母? 既然针对不了殷止戈了,覃王和一些不服气殷止戈的人,就开始从钟小舒这里下手。 殷止戈每天都要批改大臣们的奏折,覃王就想了个办法。 把那些个大臣递交的奏折写满了希望殷新皇能开后宫,广纳妃,为皇家血脉延续做准备。 虽然说前后朝应该互不干涉,可素来都是前朝臣子对皇上后宫比皇上本人还要操心。 殷止戈被这些催他纳妃选秀的折子弄得极其心烦。 可他们说的冠冕堂皇,好像真的在为殷止戈着想,不能明着面打回去。 覃王在这里盘算谁家的女儿能塞进后宫给钟小舒一点好看。 大臣们也蠢蠢欲动希望能把自己的女儿放进去,自己混个皇亲国戚当当,然而殷止戈并没有让这些人如愿。 殷止戈此生只想有钟小舒一人做妻子做皇后,但又不能明摆着说。 这历来哪有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第五百九十五章 各怀鬼胎 “先帝刚去,朝政不稳,日后再议。” 殷止戈上朝是淡淡的扔下这么句话,也不管大臣们是怎么个想法,一概不听。 意思传下去了,光说是没有什么威慑性的。 殷止戈在传达完了自己的意思后,立马着手拟了圣旨传下去。 说要举办科举,为朝中增添新鲜血液,从中挑选一批新人做官。 殷止戈的态度坚决,之前跟着覃王跳的大臣统统的闭了嘴做缩头乌龟。 这肯定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殷止戈举办科举,挑选新人入宫做官。 这其中潜在的意思不就是他们现在这些人老了,是时候告老还乡,把位置留给年轻人了吗? 傻子才在这个时候在跳出来在殷止戈面前现眼让殷止戈注意到。 给钟小舒添堵是一回事,可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的乌纱帽丢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尤其是殷止戈这个推辞也只是暂时的,总不能一直用下去。 纳妃选秀的事情只要殷止戈在位就可以拿出来说事,等朝政稳定后随便什么时候提都行。 又何必在这个时候非要和殷止戈作对呢。 这些大臣心里打着算盘,想现在让殷止戈这个乡野出身,没怎么见过大世面的先舒坦一段时间。 等他习惯了当皇上的感觉,再安排个什么宴会,见见那些长得貌美的女子,殷止戈肯定会纳妃选秀的! 毕竟哪有男子不喜欢貌美的女子,那个钟小舒再怎么也就是个胭脂俗粉。 再怎么精心打扮成皇后的样子,也掩盖不住身上的穷酸气。 怎么可能比得过自小在家中被精心指导如何侍奉男人的闺秀呢? 大臣们心里算盘噼里啪啦极其响亮,殷止戈心里也清楚这些人是个什么意思。 朝政不稳的理由应付的一时,应付不了一世,之后的事情,殷止戈也得考虑。 其实这次科举选择新人做官,不仅仅是叫这些大臣闭嘴的挡箭牌。 也是殷止戈在为日后培养属于他的势力。 权臣之数,讲究平衡。 皇上手中的势力要和那些大臣保持平衡。 而这些不属于皇上管教的家伙,其中得有几颗墙头草,有几个贪官污吏。 剩下的就是虽然忠心国家,但性子直,看上去很刺的家伙。 墙头草负责见风使舵,哪边势力盛,哪边能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就跟风哪边。 日后殷止戈培养起来了自己的势力,宣布此生只要钟小舒一人的宣言时,这些墙头草就负责跟着吹捧。 说什么殷止戈与钟小舒伉俪情深,一世一双人之类的话。 而贪官污吏,则是殷止戈圈养出来的。 这些贪官污吏就像给过年屯着的肥肉,平时贪可以。 但贪多少,怎么贪,贪到什么地方,这些殷止戈都了如指掌。 等需要立威的时候,随便拉个谁出来处置一下。 贪官污吏的处置可方便,直接抄家,贪图的钱财收进国库,十分的方便。 那些家伙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偷偷贪掉的钱殷止戈不知道,其实他们都是殷止戈养着的备用金。 备用金这个说法还是钟小舒告诉殷止戈的,殷止戈活学活用,当即就给这些贪官污吏找到了好去向。 剩下的那些虽然忠心耿耿,但性子或者脑子不好使的,都是殷止戈的刀,指哪打哪。 日后若是有了战时,这些人去前线,带着个殷止戈新培养起来的军师,定是能占据大多数的胜利。 战场上风云变幻,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百战不败。 但最起码大规模的战争上,殷止戈的安排基本不会有事,能保证最起码的胜利。 朝中的情况殷止戈已经安排的好了,接下来就是像每个皇上一样,每天早晨早早起来去上早朝。 内侍嗓子尖,在殷止戈坐在龙椅上后对文武百官喊道:“有本起奏,无事退朝!” 见过了殷止戈的手端,最近不想现眼的大臣们哪里有什么本要奏,自然是个个低着头,一声不发。 殷止戈见了效果,觉得还算不错,开口道:“既然诸位爱卿无事要奏,那么今日的早朝就……” 没等殷止戈的话说完,朝殿里突然闯进一个人,没有通报也没有身着上朝时的朝服。 仔细看这个人,发丝散乱,胡子也很久没有整理过,乱七八糟的就出现在了朝堂上。 殷止戈看了两眼,认出来这是青川王。 底下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好一阵才有人跟着认出来这是青川王。 没想到青川王从以前那副文质彬彬,看着就让人如沐春风的样子变成如今的邋遢。 一时间,文武百官不知道该不该拜见青川王。 青川王好歹也是前朝的王爷,可看他的状态又很不对劲。 青川王冷笑一声,他看见了殷止戈身上的龙袍,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剑,大吼一声就向着殷止戈刺去。 众人惊诧,青川王居然还带了利器,他这是要刺杀新皇! 在朝堂之上,除了护卫,文武百官一律不许携带利器上朝。 这青川王显然是把这当成了耳旁风了。 护卫反应过来时,青川王已经到达了殷止戈的面前。 殷止戈身旁只有一个太监,没见过这个阵仗,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也没回过神。 殷止戈心中叹气,这青川王若不是今日如此,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计较他日前。 可偏偏他非要犯傻。 殷止戈抽出内侍的拂尘,握住了拂尘的柄,侧身躲过了青川王迎面刺来的一剑。 青川王的剑扎进了龙椅的椅背里,一击不中,他勃然大怒,再次向旁边躲开的殷止戈横斩! 殷止戈料到了失去了理智的青川王会这么做俯身下蹲躲过后用腿一扫青川王的下盘。 只见他直接摔到在地,殷止戈再一拂尘抽在了他的脸上。 侍卫赶紧上前压住青川王,殷止戈将拂尘还给了内侍,下令道。 “青川王欲行刺朕,压入天牢!” “是!” 另一头的王妃,正和钟小舒磕着花生,一听说青川王做了傻事,王妃想都没想先翻了个白眼。 “活该!我看他啊,早就鬼迷心窍了。” 第五百九十六章 催婚队伍已上线 过了一月有余,由于新皇刚刚登基,西川城一片喜庆。 百姓欢声笑语,个个眉间神采奕奕,比起从前更加精神了些。 刚回西川城的六皇子看着不同于往常的安乐欢声,稍稍留意了些。 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心下暗道如此易满足,真是一群无眼界之众。 当然面上还是要端着一副和善的模样,温和地看着这一切。 甚至下马车步行,一手执折扇,看上去玉树临风。 转而对百姓颔首,极低,眸光略讽,挂着清然的笑。 若是钟小舒看到,定要嗤一声,表里不一。 百姓见他这副模样,目光顿时尊崇起来,看着这“谦逊有礼”的六皇子,低眸齐声道:“王爷好。” 由于新皇已登帝位,他的兄弟手足自然便不再以皇子自称,称一句“王爷”,理所应当。 可六皇子近日不在,哪能知道殷止戈登基的消息呢? 他一听,只觉得耳朵一嗡,听不见任何声音,面色都变了变。 他们叫他王爷? 他没听错吧? 六皇子狠狠地捏了自己的手臂一把,倒吸一口凉气。 嘶,真疼。 百姓们看着他这副一脸懵逼不敢相信的样子,面色古怪了些,尊敬却是一点不少。 片刻,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才小心翼翼道:“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您自然变成王爷了。” “什么?” 六皇子听得有些懵,不禁失了声,脸上的笑容也一敛。 恍惚之中,他听见了自己折扇掉了的声音…… 他赶忙回过神来,一双眼里的精芒掩也掩不住,又急急问。 “登基的是谁?” 他此刻无比希望上位的不是殷止戈,然而,真相总与他的想法背道而驰。 那被问的男子眸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惧怕和莫名其妙。 他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道:“自然是前太子啊。” 六皇子脸上刚绽放的笑容僵了。 怎么可能是那个贱种!? 他目光染上了阴霾,整个人再无方才那正人君子的模样。 听到这消息,竟是连自己在百姓面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也不要了。 他推开众人,周身仿佛都冒了一身黑气,朝自己的皇子府。 不,是王府走去。 一步一步,都带着彻骨的幽冷。 仿佛被极冷的冰入侵了一寸又一寸,整个人跌入谷底。 到王府时,看着面前这座富丽堂皇的府邸,脚步一顿,目光也怔然。 “啊——” 他低吼一声,眉目间的温和有礼全变成了暴燥阴郁,充满了崩溃和怅然。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配? 此时恰好在自家后花园,六皇子冷眼看着这些娇艳欲滴的花。 眸子低垂,眼中明明灭灭。 片刻,方才花团锦簇的模样不复存在。 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暴躁又凶狠。 花瓣、枝叶七零八落地背随手扔在地上,可见摧花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满园芳菲尽。 少年郎的疯行,仍在继续。 …… 龙椅上的殷止戈看着面前五花八门的奏折。 随手拿起一本,神色带着些漫不经心。 “请皇上为国着想,广开后宫,寻佳丽,觅知音。” 掀眸,眸光清淡。面不改色地换了下一个。 “请皇上为国为民,广招良人,为社稷留一个打算。” 殷止戈眸光微闪,手一顿,又换。 第三封,差不多也是说的那个意思。 …… 一直到第十封,殷止戈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十封有七封都是劝他招嫔纳妾。 看来他这招并未持续多久,这奏折又上来了。 他捏了捏眉心,眉头松缓了些。 即使他已经三番四次拒绝,这群人还是死心不改地劝他纳妃,说什么后宫不可只有皇后一人。 有何不可呢? 殷止戈想,眉头又紧了紧。 身侧的小德子看着他此刻烦躁的样子,起身去给殷止戈揉肩,一边轻声说着。 “老奴觉得,选几个放在宫里也挺好,这后宫空旷的很。 只有皇后娘娘一人,她定然会觉得冷清寂寞,再说,也能堵住不合适人的嘴不是?” 殷止戈皱皱眉,没说什么,但是也没反驳。 只是起身,去了钟小舒的寝宫,神色不见丝毫烦闷。 仿佛方才的暴躁之态,只是昙花一现。 “皇上驾到——” 尖细的声音带着些许恭敬,高声喊着。 钟小舒停住手里的动作,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声音多了少女看见恋人的婉转。 “恭迎皇上。” 自从做了皇后,闲暇之余她也会学学这些规矩。 作为一国之母自然不能给了别人笑柄去。 殷止戈一愣,随即把她圈入怀中。 低眸细细看着她的眉眼,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又闭了上去。 只是眉目温柔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 窝在殷止戈怀中的钟小舒如同猫儿一般,软软地倒在他怀中。 猫眼半眯半阂,一副舒适惬意的模样,略转眸,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笑意浅浅,凑到他脸边问着。 “怎么了?” 少女娇软的身子还在怀中,淡淡的馨香抚平了他烦闷的心。 殷止戈埋在她脖间,闷闷地回了一句。 “被那群大臣逼得心烦意乱,非要寡人收后宫。” 殷止戈感受到怀中温香软玉身体僵了一下。 他连忙低声哄着。 “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小舒比,无论后宫佳丽三千与否,我心中都只有你一人。” 他说话时,用的是我,而不是朕。 他低眸看她,神色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钟小舒心中本来不悦的情绪一点点被抚平,听见殷止戈这话,又甜蜜地勾起唇,愉悦至极。 她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儿,应着。 “无妨,收便收吧。” 又动了动身体,在他怀中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闭着眼满是舒适,沉沉睡去。 然而,某个被殷止戈认为睡着的女人心里酸的冒泡,心中百般不爽。 又想起他尚且不稳的帝位,又升起担忧。 罢了罢了,不过是同几个弱鸡宫斗而已。 小手段,开玩笑,几年的宫斗剧她可是没白看。 如果安稳不谙世事还好,如果执意要撕破脸,她这个皇后也不介意陪她们玩玩。 第五百九十七章 选秀 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好一会儿,殷止戈才听见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不过三日,殷止戈一声令下,选秀便开始了。 钟小舒抱着圆圆,缓步走着。 在一处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坐下,看着御花园的满园春.色,心情大好。 钟小舒眯着眼,只觉得看着便赏心悦目,一闻,更是心旷神怡。 唇瓣间溢出一抹笑意,钟小舒忽的又转而看着举办选秀的方向。 眸光明明灭灭,星光暗存,不辨悲喜。 有点小期待呢。 圆圆看着娘亲似乎很兴奋的模样,也拍着手咯咯直笑,满眼烂漫之色。 另一边,选秀处。 略毒辣的太阳照耀下,众位秀女纷纷不安地站着,开始揣测想象自己能否入宫。 第一轮,看的是长相和家室。 有些出身低微的秀女觉得自己无望了,怯懦得不敢说话。 有一名西川贵女眸带不屑,瞧着她们,轻嗤。 “你们也配来参加选秀?” 她对面的林从安微微侧了侧眸,目光带嘲,蹙眉看她:“生而为人,又有何不同?” “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就把自己当回事了。” 林从安看着那贵女,目光有些冷然。 那闺女咬咬唇,一跺脚,不说话了。 林家嫡女,家父特意嘱咐过不能招惹。 一盘的秦桧侧着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脸上却是笑吟吟的。 轻轻拉住那贵女的手,打着圆场。 “同为秀女,往日指不定便都伴君侧,何必如此较劲呢?” 那贵女一看,是秦家大小姐。立马投过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秦桧点点头,看不见的角落里划过一丝不屑。 一娇俏女子眸中含笑着望着林从安,一副崇拜的模样。 这是夏家大小姐,夏之桃。 第一轮,选的是相貌和家室。 第一批,不巧包括秦桧夏之桃林从安等人,不出意料,三人都入了选。 可惜,殷止戈只是单纯地觉得,看起来老实本分,在后宫也可以少些幺蛾子。 第一批下去,后面的就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有几人围在秦桧身侧,对她投以羡慕的眼神,嘴跟抹了蜜似的。 “秦姐姐果然不出所料入选了,将来肯定会在后宫有一席之地。” 秦桧看着那人平淡无奇的面容,暂时没想起来这人姓甚,却笑颜微展。 “那就谢妹妹吉言了,希望妹妹也能通过。” 眸光有一丝不屑流过,又消失不见。 殷止戈随意地把百位人选为宫女,打发走。 又选了十七位为备选,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才出现了一点松缓的神色。 幽幽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无趣。 不知钟小舒在坤宁宫如何了?圆圆今日又吃的好不好? 在殷止戈分神的时候,选秀终是结束了。 让太监将他们送.入闻识宫,殷止戈只觉得心上一块大石落下。 如释重负。 那太监得了令,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 方去见了那二十名秀女,神色淡然,没有半分阿谀奉承。 “跟着杂家走。” 开玩笑,天知道这些人能不能入宫,此刻不得罪不奉承是最好。 他悄悄打着算盘。 秦桧第一次没受瞩目,不由得看了他两眼,神色不明。 夏之桃恭顺地跟在后面,没有半分大小姐脾气,神色软糯,眸子里带着一分好奇。 林从安也收起了一身散漫气息,老老实实地跟着。 待到了闻识宫,那太监才道。 “这便是你们住宿之地。” 随后便退下了。 有几名少女心中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撇撇嘴跟在后面。 长期待在闺阁的她们还是第一次跟人一同住着,还是二十个人一起,想想就…… 可当数位秀女进入时,分明地看到了一名女子。 没有经过选秀,直接进来的女子。 此刻,丹妙彤正对着镜子,为自己瞄着眉。 神情仔细而认真,动作小心翼翼,一点一点,丝毫不落。 她描完了双眉,又转而看向这群惊呆了的秀女们,眸子里带着明显的鄙夷,半嘲半讽地笑着。 “怎么?不知我是谁?” “真是抛头露面惯了,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目光短浅。” “一个个西川贵女,出身虽比不得我,但也要有个西川贵女的样子,也不怕遭人笑话。” “还站着做甚,莫不是傻了?” 身侧一个教导规矩的嬷嬷听着,但没说话,低眉顺眼,看上去好不乖顺。 林从安是个火爆性子,一拍桌子,面色有些冷,怒气冲冲地上前。 “你说谁呢?有种再说一遍?” 年少的锐气在这一刻激发出来。 丹妙彤看着她,嘲讽之色更浓,唇边笑容荡开,晃花了众人的眼。 “说你呢,我没记错的话,林家嫡女,大小姐林从安。” “你若想听,我再说一遍也不介意。”她冲林从安挑眉,挑衅之意更甚。 嚣张! 这是众秀女对她的第一印象。 可偏偏那些太监丫鬟嬷嬷们,看着她犹如对自己未来的主子一般。 万一她没.入选呢? 有秀女不服气地想着,心理不平衡。 可终究只有几人敢站出来而已,自小养在闺阁,没见过什么大场面。 这会儿她一讽,家室又大,便如此模样。 林从安被气的一呛,看着丹妙彤,百般不爽,轻轻地撸起了繁琐的宫服。 歪了歪脑袋,像是在热身。 “倒是个蛇蝎美人,丝毫没有贵女的气度,让我林从安来教教你?” 丹妙彤只觉得她是在吓自己,没当回事,反而眸光更讽地看她。 “真是不明白你这种没教养呢是怎么被选进来的。” “约莫第二轮啊,就被淘汰了吧。” 她低眸,微叹,似乎带着惋惜。 林从安眸子里充血,捏了捏骨头,什么也没说。 目光如炬地盯着丹妙彤,忽的一笑,大气凛然。 她姿容本就不差,此番笑着,平日俏丽的面上灵动更甚,五官又明艳大气,更衬得她好看几分。 丹妙彤心中警铃大作,却是为了她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容颜。 众位贵女多数以看热闹的心态看着,眸光淡淡,没有丝毫想参与的念头,仿佛置身事外。 夏之桃皱了皱眉,看着身侧他们毫不相干的模样,心下微失望。 随即自己上前,拉住了林从安。 第五百九十八章 是不是很好笑 秦桧见此,被方才丹妙彤的言语刺的面上火辣辣的脸,重新挤出一抹柔柔的笑意。 看着两人,轻轻扇着手中的扇子,满是善意。 “既然入了宫,便都是姐妹,何必如此呢?” “今日这事,便各退一步如何?” 林从安满肚子火,还想要说什么,身侧的夏之桃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出声。 林从安虽然莽撞,但并不是不知世事,此刻也冷静下来,没说话。 丹妙彤看着面前有些面生的女子,对她似乎没什么印象。 当下也就不客气起来,看着这位,眸光微闪,有抵触与讽刺一闪而过,十分认真的看了她一眼。 “与我称姐妹,你配吗。” “既然入了宫,便更要知道,出身尊卑的影响,对自己,也该掂量掂量有多重。” “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什么人,要心知肚明。” 她说完,便离开了。 冷傲的背影里,似乎都能窥探到女子骨子里的高人一等。 秦桧面子有些拉不住了,难看至极。 目光闪过怨毒之色,又消失不见,看着离去的背影,心中恨得牙痒痒。 这番羞辱,你便记着。 他日,我必还之! 坤宁宫。 钟小舒和青川王妃听说了秀女间的这事,钟小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也顾不得皇后的形象,胡乱地擦擦嘴,将一粒花生放入口中,笑得前仰后合。 “我可以想象到当时他们的脸色,绝对气绿了!” “这个丹妙彤有点东西啊,把这群人气的,厉害厉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喜欢那个林从安,真性情,不做作关键是准备揍人的样子,我想想真是太有一套了。” “可不是,那林从安估计也是个暴脾气!” “小暴脾气的人,好说话,而且看她面相也不刻薄。” “不行了,这些人真是好玩,早知道就早些将他们接进来了。” 钟小舒和王妃笑得合不拢嘴,乐得不行。 殷止戈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钟小舒笑得开怀的样子,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 一步一步走过去,将人给拦腰抱了起来。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同我分享一下?” 王妃摸摸鼻子,识趣地退下了。 这正说的好好地,无端给个暴击,谁承受得了? 钟小舒身体悬空有些不适应,笑意不减。 “你选的那批秀女,可真是有意思的很。” 她将听说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讲给他听,美眸里有揉碎了的星光,涌现出来,灿烂又璀璨。 钟小舒笑脸盈盈地问殷止戈。 “是不是很好笑?” 殷止戈点头,低眸在她唇边吻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在她耳边低语。 “但我觉得同你在一起以后会更好笑,因为一个小迷糊鬼会做出比这更好笑的事情。” 钟小舒听着,大眼眨了眨,这是在说圆圆? 不像啊这也…… 半晌,她咬牙切齿地问,“我?” 殷止戈愉悦地点头,眸中有浅浅笑意荡开。 钟小舒掐了一下他的腰,看着他吃痛的模样,哼哼两声。 圆圆似乎感知到钟小舒的情绪,看着殷止戈。 倏然瞪大他的大眼睛,一直瞪啊瞪着他的父皇。 仿佛在为娘亲抱不平。 往后几天,钟小舒和王妃一同听着闻识宫的闹剧。 简直是比唱戏还精彩。 她这一皇后都没出场,她们自个儿都闹得不可开交了。 钟小舒幸福地眯了眯眼,一个小板凳,一盘花生,再加上一个谈心的人,妙哉妙哉。 而闻识宫也确实闹剧发生了一次又一次,可殷止戈偏偏置之不理,看都不去看一眼。 又听那出事了,殷止戈淡淡一笑,不予置否。 反而是有事就往坤宁宫跑,看着她开怀大笑的样子,殷止戈心情也好了起来。 自家皇后喜欢听你们的闹剧,你们越闹越好,越好笑越好。 第二轮选秀很快开展。 这一轮,拼的是才艺。 分为上午和下午两场,上午和下午各十人分开展示。 林从安看着她的举动,目光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也没说什么。 上午,十位秀女拿出了自己拿手的才艺,有人奏一曲《高山流水》。 有人秀了一笔书法,有人倾城一舞,有人耍了一把剑舞。 而其中最为瞩目的,是夏之桃的一舞《凤囚凰》。 如六天玄女一般轻盈的身姿缓缓步入席中,动若脱兔,飘若惊鸿。 舞步缥缈清雅,动作轻盈优美。 裙摆微荡,荡开一圈圈涟漪。 一舞毕,她娇俏而充满灵气的眸子对上席上的人,也就是殷止戈。 “臣女,舞毕。” 伴随着话音一落,众人才倏的回神,眸中的惊艳和赞赏不谋而合。 当然也有嫉妒的目光朝她身上而去,不过夏之桃并不在意。 殷止戈看着此女,轻轻点了点头,“夏家嫡女,不错。” 又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明了她的想法。 “还要展示什么便给朕看看吧。” “是。”夏之桃低眸,有稀稀疏疏的光影流过。 她从身后拿起自己的琴,低眸,拨弄着琴弦,顿了顿。 一连串如流水般的琴声汩汩流下,温柔而细腻。 转而又如浩瀚地星河一般,壮阔又巍峨的气势宣泄而出。 一双素手不停地拨弄着琴弦,如同施了魔力一般。 一曲毕。 收获的也是同样的喝彩。 夏之桃笑着,朱唇微张,眸中无得意,只是单纯地满足。 “准了。” 秦桧看着下场的夏之桃,内心着急又无可奈何。 她的琴棋书画虽也好,但却并无夏之桃这般卓绝,却也算尚可。 可如今有了夏之桃的一对比衬托,她立刻便逊色了。 想着下午的选秀,一阵咬牙,不知如何。 又向夏之桃那边走去,投去羡慕的目光,一番感慨着。 “夏姐姐果然厉害,我佩服不已。” 转而又十分头疼地说,“唉,我怕是过不了了,样样都不如夏姐姐你。” 夏之桃转过头,眸子里无半分娇纵嘚瑟。 只是轻笑地点了点她的头,眉眼温.软。 “不会的,别多想。” 她心中一片淡然,要知道她可是学了这些学了十来年的,若不出色,怎么对得起她的勤奋? 第五百九十九章 麻烦大了 下午选秀。 丹妙彤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地也参与了这次选秀。 像是开了窍。 这无疑让众人心里警铃大作,心里纷纷不安起来。 原本觉得或许应该过得去的人心里悬了半分。 还有的,却是在背后悄悄议论起来。 “瞧,这不是第一轮可以靠着家室直接过的那个么? 这第二轮,不还是和我们一起参加罢了,也不知道她横什么横。” 其他人点头称是。 这些人这几天被丹妙彤欺负的可惨了,这时见状,赶紧的跟着说道起来了。 秦桧舞了一曲,虽不如夏之桃之惊艳绝伦,但也算明艳动人。 林从安则绘了一幅西川江山图。 栩栩如生,恢宏大气,气势磅礴,引得众人称赞。 丹妙彤压轴上场。 她穿着价格不菲的霓裳舞衣,宛若一只斑斓的孔雀。 高傲而不可一世,但确实有这个资本。 一举一动都带着骨子里的贵气优雅,眉目间满是自信,一瞥一笑皆动人心弦。 这一舞,不像夏之桃舞得惊心动魄,她舞得缠.绵悱恻,却又高贵大气。 骄傲如斯。 殷止戈看着她,眼眸一深,面色变了变,便离开了。 翌日,很快便出了结果。 秀女们纷纷跑了出去,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焦急又期待,甚至惶恐不安。 唯有三人,一脸不在意,甚至优雅地在桌上品茶。 丹妙彤眉间傲然,闪过讥诮,看着众位秀女远去,嗤笑一声。 “对自己无底气,真是可悲。” 夏之桃低着眸,笑着看她们而去,没说话,皱皱眉,由着她说了。 林从安百无聊赖地看着那群人,目光清闲,带着点点散漫之气。 骨子里的散漫浸染,漫不经心地玩转着指尖。 秦桧则跟着那群贵女一起,等着宣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秦氏嫡女秦桧封为秦美人,住在未央殿的柳叶宫。 丹妙彤被封为丹贵人,住在永华殿的长春.宫。 林从安被封为林美人,住在未央殿的林华宫。 夏之桃被封为夏常在,住在未央殿的长定宫。 其他人都封为答应,送到各宫各司其职。 钦此。” 秦桧送了一口气,然后她听见了她身侧秀女三三两两的声音,眉宇间闪过不屑,起身回去了。 房内的三人自然也听见了,三人如出一辙的不出意料地挑挑眉。 看着前面一片窃窃私语,丹妙彤只觉得烦躁。 秦桧看着三人,眸光明明灭灭,又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 几人游荡到御花园,丹妙彤眉宇间的傲气怎么也抹不掉。 看着几个人低垂着眉眼的样子,心情大好,看着林从安,冲她勾了勾手指。 “林美人,滋味如何?” 林从安看着丹妙彤,歪了歪头,目光有些冷。 但有了这几日的教训,她直接忽视了丹妙彤的话。 反倒是在御花园里四处张望着,顺手折下一朵小花。 半晌,才回过头,看着丹妙彤。 “不好意思啊,最近耳朵不好,听不见。” 丹妙彤又转而看向秦桧,红唇再次勾起,“秦美人,滋味如何?” 秦桧只是摆摆手,还是那副笑吟吟的老好人样,一副柔柔 “哪能比得上丹贵人你呢。” 只是手中不断搅着的手帕,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另一头钟小舒带着圆圆,准备出宫。 她穿的很简单,一件白色襦裙,没有什么花纹暗理。 纯粹又单一的白,朴素到令人不敢想象这是皇后。 圆圆也穿的十分简单,小小的身子被包在朴素的衣物里。 圆圆乖顺地跟着自家娘亲,面上严肃的让人忍不住想调戏。 钟小舒看着她这副模样,笑得清越,目光流转,顾盼生兮。 整个人越发光彩动人。 “可真是没想到啊,你们的位份比我低呢,可真是不敢置信。” “不是一个个信心满满的样子吗,怎么现在旨令下来了,都不吭声了?” …… 听着前面嘲讽的话一句接一句,钟小舒蹙着眉头,拉着圆圆向前走。 没曾想,圆圆突然哭了起来,钟小舒低头看他的时候,好巧不巧地撞到了人。 她转过头,略微颔首,眸中歉意点点,“不好意思。” 原本还在嘲讽三人的丹妙彤脸色黑了,如同木炭。 方才的盛气凌人仿佛昙花一现。 林从安当即给了钟小舒点了个赞,目光赞赏地看着她。 姑娘,有前途!干得漂亮! 毫不避讳。 当众打她丹妙彤的脸。 夏之桃也悄悄地对钟小舒眨眨眼,那眸光似乎也是夸奖。 钟小舒:“……” 这群人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她真的只是不小心撞到了这个女子,怎么就搞得她是故意的一样? 钟小舒现在心态有点崩,看向主人公,果然这女人脸黑如锅底了。 “那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钟小舒弱弱开口,有点小懵。 由于刚入宫,钟小舒还没习惯称自己为“本宫”。 丹妙彤笑得低沉,看着钟小舒毫不掩饰的恶意。 又看着对方穿得这副寒酸样,一边暗想这恐怕就是个宫女。 这般想,便又肆无忌惮起来。 怒气冲冲地冲到她面前,面色冷漠,透着不可一世的高高在上。 “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事,你必须担下!” “从小到大,敢推本贵人的,你还是第一个。” “自己掌嘴。” 钟小舒在原地,没动手,只是挑挑眉,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人,淡笑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不记得多久没听过这句话了,想来似乎还有点熟悉。 她低低地笑了,眉目间染上了一丝嘲笑,看着这个女人。 “等着本贵人给你掌?” 丹妙彤看着钟小舒打量着她的模样,笑得讽刺,又透着骨子里的贵气。 “不,只是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这话了,有点怀念。” 钟小舒笑着,带着森森寒意,如画的眉目如结了冰,冷气从四面八方溢出。 还真是,怀念至极呢。 丹妙彤看她如此磨蹭,甚至还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这样的话。 她悄然一笑,看她如同在看一只卑微的蚂蚁,长发在指尖流转,妖娆的身姿勾人。 “那,你想让本贵人亲手打?” 林从安看着她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手指已经握成拳,随时准备救下她。 夏之桃也担忧地看着钟小舒,目光怔然。 第六百章 挑衅 钟小舒看了眼丹妙彤,转而轻笑,似春日的精灵般无害。 整个人似乎没有步入危险的意识,如花似玉。 只是那双眸,烂漫又无害,冷然又戏谑,直勾勾地看着丹妙彤。 没有一丝惧怕和恐慌,只是看着,等着她的动手。 丹妙彤心里霎时有些不舒服,看着女人本清秀的容颜因这一笑变得让人眼前一亮。 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星光溢出,如梦似幻,如烟似雾。 若此女入宫,必然是她的一大劲敌。 丹妙彤感受到了危机感。 她眼光流转,细细瞧着自己布满丹蔻的莹润指甲,似乎有些叹息。 “本贵人为你还能笑出来的勇气感到——” 丹妙彤语气一顿,又道:“无知又愚蠢。” 接着扭着妖娆的腰肢,向那个她认为无知的女人走去,眸光阴狠又透着几分妒意。 林从安看着丹妙彤如此狠心的样子,没忍住,一个侧身,便挡在了钟小舒身前,眸光冷若雪凝。 接着,不客气地直视丹妙彤,“贵人,适可而止。” 夏之桃紧随其后,目光也与丹妙彤相撞,丝毫不退让,与钟小舒站作一排。 表达的意思,显而易见。 丹妙彤挑挑眉,林从安素来如此,但夏之桃…… 向来软糯的丫头居然会站在她那边。 这倒是让丹妙彤眼眸微沉。 秦桧依旧笑吟吟的,看着丹妙彤的眼里充满了善意。 轻摇折扇,眸中藏着看不清摸不透的东西。 “丹贵人,何苦为难一个小女子呢?” 丹妙彤更气了。 这几个刚才被她压了一头的女人现在还不知好歹地管到了她的头上? 她们有什么资格? 自小嚣张跋扈的丹妙彤看着那个众多事情的源头,目光更加不善了些。 钟小舒看着丹妙彤,带着几分莫名,抱紧了圆圆,没说话。 谁知道这个什么贵人抽了什么风看她更不爽了? 她的沉默,无疑让气氛陷入了冰点。 …… 另一边的小德子正带着一群太监准备内务府的事。 这会儿路过御花园,看着满园芳菲,目光一顿,停在了那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身上。 也就是钟小舒。 他捏着尖细的声音朝后道:“你们先在这候着,我稍后就到。” 其他太监纷纷低眉应道:“是。” 小德子笑得谄媚,疾步走向钟小舒的方向,更是恭敬了些,低眉。 “皇后娘娘吉祥。” 至于钟小舒身边的其他人,小德子没打招呼。 毕竟,这才是后宫的主子。 况且,现在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后娘娘与皇上情比金坚,盛宠在身。 这般想着,手上动作更加恭敬了些。 钟小舒向来不喜这些礼仪,挥挥手,便让他起身走了。 刚为钟小舒撑腰的三人如遭霹雳。 德公公方才在说什么? 面前这个穿着素白衣裳的是皇后娘娘? 三人懵了。 圆圆冲着丹妙彤一顿嘶哑咧嘴,圆圆的嘴巴里吐出“吧唧吧唧”的不知名文字,不知在说些什么。 钟小舒看着怀中的圆圆,眸光微柔,神色也缓和了些。 好一会儿,三人缓过神来,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齐声道:“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丹妙彤一愣,半晌没反应过来。 待到所有人都毕恭毕敬之时,她才觉得自己被人打了响亮清脆的一巴掌。 终是拉不下面子,甩袖而去,连礼都不行。 转眸间,依稀看得见些恨得咬牙的意味。 钟小舒看过多少人这样的眼神? 数不清了,也不在意了。 钟小舒便没同她一般计较,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看着娇纵的背影目光闪了闪。 真是既无理,也无礼呢。 接着目光柔和地看着剩下的三人,星眸微眯。 “下一次,如若她仗着位份高欺负你们,别再忍让了。 这只能让她更加嚣张罢了。” 要学会以暴制暴。 当然这句话钟小舒没有说,咳,她是一个温柔的皇后,人设不能崩。 接着又道:“既入了宫,闲来无事便来坤宁宫来找本宫聊聊天。” 好吧她不得不承认闲的人是她咳咳。 三人颔首道:“是,皇后娘娘。” 钟小舒看着圆圆,也没有出宫的兴致了,只得打道回府。 “恭送皇后娘娘。” 坤宁宫。 钟小舒刚回来,便看见王妃坐在客席,似乎等了她许久。 当下那些愁思便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眉眼弯弯地走了过去,笑得灿然,目光带着一丝歉意。 “今日有事耽误了,让你久等了。” 王妃爽朗地摆摆手,目光淡然,“无事无事。” “和那群女人见面了?”她问道。 钟小舒点了点头,然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王妃听。 目光淡然如水,似乎在讲一个无关自己的事。 王妃看着钟小舒这个模样,笑着点点她的头,“也就你这么大度了。” 钟小舒眨眨眼,有些不明。 “我觉得那个秦……” 两人还想再吐槽一番的时候,宫女来报。 “皇后娘娘,夏常在,秦美人,林美人来了,说是要拜见您。您看,见么?” 钟小舒点点头,没再讲下去。 她对那三人,倒是挺有好感的。 至于丹妙彤…… 不过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罢了。 王妃闻言,也闭上了嘴,不说话了。 钟小舒整了整衣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 面容肃穆,目光如炬,又带着女子的沉静。 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皇后的样子。 三人齐步走进宫内,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钟小舒,看着仔细又恭敬。 几人纷纷弯腰屈膝,向钟小舒行了一礼,又教教俺身侧的王妃,又一拜哦。 钟小舒眸光划过满意之色,不觉唇角一弯。 这几个人,看上去倒是老实本分,深得她心啊。 随即笑意渐凉,微冷。 “丹贵人呢?怎么不来拜见本宫?” 她目光扫向三人,三人都静默起来,不说话了。 旁边一位太监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小声地说“丹贵人说她病了,变不来了……” 这是赤果果的挑衅? 钟小舒眸光划过一丝兴味,笑得更加灿烂。 三人为丹妙彤擦了一把汗,但有默契地都不说话。 第六百零一章 怨气 钟小舒微微一笑,随意地摆摆手,杏眼微眯。 “那便罢了,让她把病养好了再来向本宫请安,免得……晦气。” 林从安差点憋不住笑,看着钟小舒一副认真大度的模样,内心一赞。 高,实在是高! 这个皇后,有点意思。 夏之桃也娇娇地看着钟小舒,一副烂漫的模样。 唯有秦桧,一双晶莹的眸子里无波无澜。 脸上无丝毫神色,只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些失望。 钟小舒仔细地打量着几人,眸光温暖如春,柔和煦人。 “既然都身处后宫,那便都是姐妹,起来吧。” 林从安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坐下,丝毫不拘束,甚至是有些不甚优雅的动作让钟小舒眼眸一弯。 林从安直率不做作,她喜欢! 夏之桃自小养在深闺,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优雅动人。 甚至还慢悠悠地品了品茶,目光惬意温存,这模样,也是光彩照人。 钟小舒赞赏地点点头,微笑。 秦桧坐得小家碧玉了些,不过也不扭扭捏捏花里胡哨,面上也一副乖顺的模样,没有丝毫不敬。 钟小舒舒适地眯了眯眼,果然和乖巧的人相处的感觉舒服的多。 她又看了看林从安,失笑。 这虽说乖巧算不上,可是此女的周身气势让人感觉很舒服,不凌厉,反而多了一份不羁。 越看越舒服。 钟小舒眸子半眯,随意聊了几句,皇后的气度的礼仪丝毫不差。 大约半刻钟,三人便打道回府了。 由于三人同住未央殿,只是不在同一宫,所以便顺道回去。 秦桧边走边对两人笑笑,目光似乎热切了几分,由衷夸了起来。 “皇后娘娘可真是个温柔大度的人呢,又好相处,以后我们在后宫也不愁人解闷了呢!” 夏之桃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长春.宫。 丹妙彤坐在梳妆台前,目光像是淬了毒,看着面前出色的容颜一点一点变得扭曲狰狞。 看着桌上被奉上的一颗夜明珠,广袖一挥,那璀璨如星的夜明珠,便嘣的一声,碎成了渣。 “可恶,真是可恶!” 镜前的人娇嫩的肌肤里透着一层因怒气而生的薄红。 一双狐狸眼里满是恨意,仔细听,还能听到咬着后槽牙的声音。 身侧的侍女纯香看着主子的这副模样,为她细细地理着秀发。 乌黑发亮,柔顺如缎子的三千青丝在她手中宣泄,她微微一笑。 “主子不必与她置气。” “她不过是个家室不好的女人罢了,空有一身宠爱,无颜,又无家室,娘娘觉得,她能撑多久?” “您两次拂了她的面子,现在宫中的人都在笑她的懦弱无能呢!” 纯香为她挽起了发,将她的面容直直地面对着镜子面前,一点点将女子蹙起的眉头抚平,悄然说道。 “现在啊,主子你这明艳得不可方物的容颜,还有您尊贵不比常人的家室,还需同她置气?” “她怎么配呢。不值啊。” 丹妙彤点点头,面上也缓和了些,眸光明明灭灭,闪过一丝讥讽。 无家是又无颜,我等你下台的那一刻。 皇后娘娘,这个位置,要坐稳啊。 “本贵人看你能嚣张到何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 选秀一事过去,那些上奏的大臣们总算消停了几天。 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大事好汇报,算是风平浪静无波无澜。 殷止戈倒是松了口气,同时对钟小舒的愧疚更甚。 几乎日日留宿在坤宁宫,日日鸳鸯戏水,好不欢乐。 而后宫,却是洪波涌起。 长春.宫。 丹妙彤咽下父亲派人送来的新鲜水果,细细品尝水果的甘甜多汁。 看着长春.宫外的来来去去,柳眉一皱,霎时没了吃的兴致。 她观察了几日,发现皇上没有留宿在未央殿任何一宫。 新入宫的她们,除了在选秀上目睹了皇上的真容,其余时间见都没见过。 丹妙彤脸一黑,登时有点被忽视的难受。 听爹爹说,这几日朝堂上风平浪静,也没什么大事,皇上上完早朝便离开了。 可问题是,离开后,他去哪了呢? 这让丹妙彤不得而知。 入宫的日子越来越长,她登时有种危机感。 眉心一跳,会不会夏之桃和林从安那两个贱人背着她侍寝去了? 这个想法在心里驻扎生根。 丹妙彤心中焦灼,便先去了一趟长定宫,找了夏之桃。 夏之桃小嘴嘟着,看着丹妙彤如此着急的模样,摆摆手。 “贵人不要慌,慢慢说。” “入宫以来,你有没有侍过寝?” 丹妙彤也不多说,便直接问了。 夏之桃张大嘴巴,脸颊红了红,断断续续。 “丹贵人怎么问这么……羞人的事,如今之桃还未曾呢。” 丹妙彤得到答案,转身又去了林华宫。 又是问了相同的话。 林从安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淡定,“贵人慌个什么,皇上想到了自然会来。” 丹妙彤:“……” 还挺淡定…… 传说中的淡定等侍寝? 丹妙彤眉心跳的更厉害了,直接离开了,不想多说。 接着,她尝试着去找德公公问问,派纯香将他唤进了长春.宫。 小德子原本不想来,又想到这位家里的权势,咽了咽口水,还是过来了。 丹妙彤语气微颤:“皇上最近都在自己的宫殿吗?” 小德子笑笑,否认了。 “皇上最近都歇在皇后娘娘那儿,一直如此。” 丹妙彤最不想相信的答案出现了。 她目光一沉,眸中怨怼渐浓。 小德子先行溜了。 他觉得他再待一会儿他就死了。 “哗啦啦——”素手一挥,带着十分的力道。 首饰尽数摔在地上,有些玉做的东西直接摔坏了。 然,丹妙彤扔不解气,摔碎了一地的名贵花瓶。 “又是她,怎么又是她,真是个狐狸精!” 丹妙彤一双美目带着怨怼之气,看着坤宁宫的方向,想着此刻她与皇上是怎样的你侬我侬相濡以沫。 心中那棵名为嫉妒的芽儿,长得越来越大,繁茂成树。 纯香在一旁默默的收拾屋子,低垂着眉眼,眸中丝丝怨气升起。 第六百零二章 宠溺与纵容 而此刻的钟小舒,如猫儿一般窝在殷止戈怀里。 甜蜜在心头,尝了一口桂花酥,一皱眉,只觉得腻的很,但还是咽了下去。 面上难受的很,双眸溢满了委屈。 然后一脸真切地看着殷止戈,眨眼,眨眼,再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笑得如一只偷腥的狐狸,摇摇他的手臂,眸中有星光闪烁。 “止戈,宫中实在无趣,日日闷的很,而且京城的吃的众多,都好吃的紧。” 殷止戈挑挑眉,看着她一副小馋虫的模样,哑然失笑,轻点她的眉心,有些无奈。 “你呀……”可那淡如水的眸里,盛满了宠溺与纵容。 “你看什么时候让我、圆圆和王妃一同出宫玩玩?” 钟小舒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 宫中规矩多,日日遵循着,她快要累死了。 再说了,那一个个顾着自己皇后的身份,都不愿与她多亲近,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微微笑,她做的这个皇后,还真是孤单啊。 她绝对不会承认,她出宫的首要原因是—— 宫中的吃食虽然还好,但是和外面的吃食,真的……没法比吖,真是叫人头疼。 “只要你们想,随时都可以。” 顶不住她这般的目光,他眼神一闪,柔声道。 钟小舒霎时眉眼弯弯如月牙,笑得狡猾,充满了得逞的意味。 殷止戈将她带入怀中,抱着怀中温.软的身体,悄声道:“夜深了,睡吧。” “嗯……”钟小舒感受着被熟悉的味道包裹着的舒适感。 又忍不住用小脸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睡着着,唇角仍挂着喜悦的笑容。 夜还很长。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睡得香甜。 而丹妙彤,则是夜不能寐,彻夜难眠。 翌日,丹妙彤听着纯香打探来的消息,知道了皇后出宫的消息,心下一喜,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皇后啊皇后,我丹妙彤,可真是谢谢你了。 你亲手给的机会,我绝对会尽力抓住的。 丹妙彤眸中闪过一丝势在必得,如花的眉目间风情流转,对着镜子细细描绘着自己的眉。 而另一边,钟小舒和王妃一汇合,团子和圆圆分别招手打招呼,两个小孩子笑得天真烂漫。 王妃心中有些激动,当场给了钟小舒一个熊抱,眸中溢满了欣喜之色。 “小舒,我们终于可以再出去了!这深宫就是深宫,果真不是人能呆下去的地方啊。” 钟小舒笑得合不拢嘴,回抱了她一下,说道:“我也是啊,走走走,去浪了!” 正在上朝的殷止戈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皱眉。 总有一种自家媳妇被别人拐了的感觉。 钟小舒和王妃以及圆圆团子四人,乔装一番,便出了宫门。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畅,风风火火地跑去听戏看曲儿,不亦乐乎,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她们走到哪,笑声就在哪,如影随形。 青川多了四道欢乐的身影。 皇宫中。 殷止戈下朝,一如既往地朝坤宁宫走去,看着没有她的坤宁宫,目光有些怔然。 果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第一日便开始想念了。 他暗骂自己的没出息。 主子虽不在,但坤宁宫有一股她的味道。 不似墨香般淡雅,不似花香般甜蜜,像极了她这个人,如薄荷一般的味道,令人舒服,提神醒脑。 而其他宫内等着皇上临幸的一些人等得花都谢了才知道。 即使皇后娘娘没在宫中,皇上也依然在坤宁宫,一如从前。 这个消息让丹妙彤酸的冒泡,内心嫉妒得要死,一双保养得体的手镶进了自己的血肉里。 “嘀嗒。” 有一滴鲜血滴出,而丹妙彤却浑然不知,她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也没注意到窜进鼻尖的血腥味。 随即心中一个冲动,丹妙彤连忙让纯香拿来了香醇的好酒。 而在此时,她已经将自己的衣裳脱得只剩白色里衣,长发披散着,面上一片娇羞。 待酒到了,丹妙彤给自己灌了一杯又一杯,几杯酒入喉,她已有醉意,双眼迷.离起来。 自小便酒量不好的她几杯便醉了。 丹妙彤醉醺醺的,脸上有两瓣酡红的红晕。 配上那如樱.桃般的小嘴,里衣隐隐可见精致妖娆的锁骨,倒是勾人。 她一路跌跌撞撞奔向了坤宁宫,笑得半痴半傻,眉间挑笑,似迷似离。 因此,她直直地进了坤宁宫,一路畅通无阻。 透过门帘,她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失重般的朝他奔去,媚眼如丝,充满了渴望之色。 殷止戈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气息进来,微微皱眉,看着面前这个…… 酒鬼,勉强想起了这是丹贵人。 丹妙彤媚眼如勾,又拉下自己的一片衣角,露出了白.皙润滑的肩膀,看上去煞是动人。 又看着殷止戈,满眼眷恋,柔情似水,连连娇笑道:“皇上,臣妾爱慕您已久,求您……” 话音未落,殷止戈便打断了她,将她衣衫粗暴地扯了回去 遮住眼眸下的一抹厌恶,冷淡的脸上满是不耐,然后淡定如斯地将她…… 踢了出去! 一套动作行如流,淡定的殷止戈又道:“将丹贵人送回去。” 略冷的声音,竟比夜还要凉。 随即某男又回到了思念恋人的思慕期,脸色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而影响情绪。 丹妙彤有些怔然地看着夜空,繁星点点,坠满了天。 晚风吹气,只身着里衣的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随即紧紧抱住自己。 纯香将自己的衣裳褪下,披在了丹妙彤的身上。 丹妙彤随即被几个陌生的人拉起,抬了回去,纯香紧随其后。 她立即哇哇大叫起来,脸上紧张无比。 “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父亲随便动动手指头都能捏死你们,你们敢动我? 快放开我,放开我,听见没有?” 而她的尖叫恐吓并没有什么用,那几个人遵了皇命,听着她这话,不觉动作又粗鲁了些。 谁不厌恶把权势挂在嘴边之人呢?更何况丹妙彤又是如此的嚣张。 丹妙彤尖叫了一路,被扔在了榻上,沉沉睡去,不再闹腾了。 第六百零三章 就问你气不气 翌日,丹妙彤感觉头仿佛要炸开,头痛欲裂,随即将询问的眼神投向了纯香。 有些疑惑的问了一句:“纯香,我的头好痛,我这是怎么了?” 纯香一默,到嘴的话都咽了回去,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斟酌。 “主子,您喝多了。” 好一会儿,才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她做的那些荒唐事,纯香没敢说。 “是这样么?” 丹妙彤嘀咕了一句,眉头皱起,她是不是遗忘了什么事? 稍稍一想,那疼便撕心裂肺地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丹妙彤索性就不想了,想着就头疼,又闷在被子里睡了几个时辰。 而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她昨夜做的那些丑事几乎在宫里传遍了。 人人都知晓了长春.宫丹贵人,夜勾引圣上,结果被踢出去的消息,直笑她的荒唐无知。 而长定宫林华宫柳叶宫内的三位主子,也将这事当成了饭后闲谈的笑话之一。 可不是,日日欺上她们一头的丹贵人,此番落了如此大的面子,可不正是令人舒心么? 睡至午时,丹妙彤才起身,让纯香替自己梳妆打扮。 一番打扮后,这才带着纯香一同去御花园赏花。 纯香看着面前饶有兴致的主子,眼神有些复杂,微微一闪,还是跟了上去。 丹妙彤像是神经大条了一般,一路上太监丫鬟都对她换了种眼神,嘲笑,看热闹,以及不屑一顾。 当然明面上还是那副顺从的样子。 纯香隐隐可以听见背后几个人的嘀嘀咕咕: “她怎么还有脸出门呐,我的天,身为女子做出此等失德之事。” “我要是她我就将自己关在窝里别出来了,太丢脸了吧,被皇上亲手踹出来……” “谁知道呢,万一人家有脸可丢呢?我们也管不着,只可当作笑话聊聊罢了。” “她现在还一副高傲样,噗嗤,再高傲也是被圣上踢出去的人。” …… 纯香听得青筋暴起,只觉得头大,偏偏她又无可奈何,不能跳出来指责他们。 两个人一路来了御花园,丹妙彤没有太过关注那些指指点点的眼神。 看着御花园的小亭子里谈笑甚欢的三人,眸中划过一丝讽刺。 “哟,几位妹妹这是成群结伴地来玩呢?” 尖酸刻薄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给三人本欢乐的气氛浇上了一盆冷水。 林从安冷冷地盯着她,目光似乎带着些不屑一顾? 丹妙彤觉得自己看错了,这个世界上,还会有看不起自己的人? 她心想,应该是看错了吧。 随即看向另外两个人,发现了同样的不屑一顾与讽刺。 这眼神,她从来只在自己眼中看过,自然最为熟悉。 但此刻这几个如蚂蚁般的人物在她面前摆出了这样的眼神是什么鬼? 丹妙彤有些懵。 “看什么看,本贵人脸上有花?” “低下你们的狗眼,你们不配看。” 丹妙彤笑得嘲讽,看着她们,似乎并未把她们放在眼里,有一种俯视蝼蚁的惟我独尊。 夏之桃皱着眉,看着她,这个人,怕是傻了吧? 做出了这等丑事,依着这骄傲的性格,怕是要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是此刻却在她们这耀武扬威是是什么鬼? 这三人也有点懵。 林从安听着她的讽刺,没忍住怼回去了一句。 “不知是谁半夜爬床反被皇上踹下去,现在不羞愤欲死居然还在这显摆。” 丹妙彤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她,如同看一个傻子。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爬床,什么被踢,林从安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脑子坏了?” 林从安冷哼一声,笑得凉飕飕的。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本姑娘佩服不已,算是领教了丹贵人的厚颜无耻。” 丹妙彤唰的就跳了起来,五官扭曲着。 看着林从安的眼神似淬了毒,阴狠又愤怒,像是一头发怒的母狮。 “林从安,你说谁厚颜无耻呢?我看你才是貌丑无颜,不知廉耻!” 林从安冷然地扫了她一眼。 “那也比不上半夜爬床反被踢的丹贵人不知廉耻。” “我林从安真是见识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不知廉耻之人!” “还真是多谢丹贵人让我长见识了,以身作则,可真是……” 她语气一顿,最后几个字像是咬牙切齿磨出来的:“‘认真负责啊!” 丹妙彤对她说的一脸懵逼,只听见她在骂自己,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上了手。 拉扯着林从安的头发,如同泼妇,目光怨毒。 林从安也不甘示弱地拉住了她的头发,两个人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行啊林从安你长本事了。” “本姑娘本事一直不小。” 两个人你来我往,并没有动真格,但力气也不小。 秦桧夏之桃相视一眼,将两人拉开。 丹妙彤看着愈来愈远的林从安,气晕了过去。 纯香慌忙把主子带了回去,一路上不知道收到了多少白眼。 …… 而此刻的钟小舒,同王妃圆圆团子三人在京城大吃大喝起来。 两人不顾形象大吃特吃,倒是吸引了许多人注意。 钟小舒想想这几天,还有些留恋。 唉,就是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来了,日子过得这么滋润,舒服。 王妃与钟小舒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表达的同样的意思。 心有灵犀一点通! 钟小舒又想起了那几个蹦哒的几个新人,忍不住在想这几人又翻出了什么浪花。 大概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吧? 团子朝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什么,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之色,唇瓣微张,可爱至极。 钟小舒摸摸他的脑袋,眉眼一弯,笑得灿烂,纯粹又无邪。 四个人吃的圆圆滚滚,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宫。 王妃充满怨气的目光朝钟小舒看去,“小舒!” “啊?”突然被点名的钟小舒有点懵逼,看着她不知所措。 “我怀疑我这次胖了五斤!” 钟小舒看着她咯咯直笑,朝她吐了吐舌头,狡黠似狐。 “我吃不胖,气不气!” 说罢,立马就带着圆圆就要溜,却被王妃一把抓住。 “往哪跑呢,咱一起回去。” 第六百零四章 就是偏心 这头的两人一回到坤宁宫,就被人告知了丹贵人和林美人在御花园里争吵的事情。 钟小舒一听就笑了,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能在大庭广众下吵起来。 而且传的这么人尽皆知,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多大点事,还真是不顾颜面。 听过御花园丹贵人和林美人争吵的事情后,钟小舒就摆摆手。 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好,你先下去吧。” 而王妃在一旁倒是深思起来了。 以前钟小舒和殷止戈之间根本就没有外人插足。 哪怕是有人想要蓄意勾引殷止戈,钟小舒也知道殷止戈是很爱她的。 所以她也不会把其他试图和她分享殷止戈的女人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当上了皇后,再保持这种状态可就不对了,王妃连忙叫住钟小舒:“等等!” 钟小舒被王妃这一声叫感到疑惑,还以为王妃上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拿什么东西了,才会这个样子。 毕竟钟小舒也是这样的,忘记带回什么东西就会喊一句等等。 “怎么了吗?” 而王妃并不是想钟小舒想的那样,王妃走到了钟小舒的身旁,勾勾手指叫钟小舒侧耳过来。 钟小舒虽然奇怪,但还是凑了过去。 王妃看钟小舒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扶了扶额。 “你现在已经是皇后了,是后宫的宫主,像丹贵人和林美人这样的争执,你得管。 不然传出去,外头的人会说你当不好这个一国之母的。” 说完,王妃无奈的笑了笑。 钟小舒想起来王妃之前和青川王不合,空挂着王妃的名头,对管理王府的事情处处吃亏。 当时几乎人人都在戳她的脊梁骨,要不是钟小舒,王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继续。 好在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的王妃也明白了该怎么去做才是对的。 但也是因为王妃经历过这些事情,她不想让钟小舒重蹈覆辙。 所以哪怕再怎么样不合规矩,她也要尽可能提醒钟小舒。 钟小舒明白了王妃的用心良苦,感激的对王妃笑了笑。 王妃提醒的不无道理,她刚刚确实是想把丹贵人和林美人吵架这件事当个笑话听过以后就算了。 反正这件事也跟她钟小舒没有关系,丢人的也是她两人。 她完全就是个抱板凳吃瓜子的路人罢了。 但王妃的一番话叫钟小舒仿佛醍醐灌顶。 对啊,这里可是宫里,不是以前的皇子府,太子府了。 这可是殷止戈作为皇帝,那些女人都想攀上殷止戈的后宫。 她钟小舒作为皇后,必须肩负起作为皇后的职责,打理后宫之事。 不能让殷止戈白天为了朝廷的事情忧心忡忡,回到后宫时,再被后宫的乌烟瘴气给弄的更累了。 钟小舒对王妃点了点头,于是喊了自己的亲信过来。 亲自写了诏书,对丹贵人与林美人在御花园吵架一事下了罚。 而且钟小舒加盖了自己的凤印,让这写了惩罚的诏书看着更加具有约束性。 宫女带着钟小舒的诏书到了丹贵人的长春.宫。 刚进去时,丹贵人身边的人还以为只是钟小舒知道这件事后过来随口问一句。 毕竟外头那人人都说这钟小舒不会管事,整天除了玩还是玩。 结果钟小舒这次不仅管了,而且十分公平公正的,既然你丹贵人和林美人吵架,那就都罚。 丹贵人跪着听钟小舒的诏书。 宫女展开卷轴念道。 “今日丹贵人和林美人在御花园吵架一事,本宫已经听说了。 原本入了后宫,大家便是姐妹了。 但丹贵人却和林美人当众争吵,叫本宫很是心痛。 念及丹贵人与林美人只是初犯,便在各自的宫中禁足半个月。 好好反思警醒,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念完了诏书,宫女合起来卷轴。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从今日开始变算一天了。 丹贵人在禁足期间的俸禄不会克扣,丹贵人还有什么疑问要问奴婢的吗?” 丹妙彤心中冷笑,这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还有什么疑问呢? 她颔首道:“并无问题,臣妾知晓了。” 这丹妙彤对宫女自称臣妾是对的,因为见凤印诏书如见钟小舒本人。 那丹妙彤见了钟小舒,可不得称呼自己为臣妾吗? “既然丹贵人没有问题了,那奴婢告退。” 宫女说完便退出了长春.宫,去往林美人所在的林华宫宣布钟小舒的惩罚。 丹贵人看着宫女走远后,这才表达自己的不满,以及心中的不服气。 凭什么今天就要惩罚她在宫中禁足? 明明是那林美人先沉不住气要动手强出头的,她顶多就算是个被波及的,凭什么就要罚她? 丹妙彤不服,哪里都不服。 反正现在长春.宫里也没其他人,她自然不用顾忌什么,当即就顺着自己的脾气破口大骂。 “什么秉公执法的皇后娘娘,我看她就是是个笑话。 那林美人以前出言不逊的时候皇后娘娘怎么不在? 反倒是我和她起了争执,皇后娘娘倒是跳出来了,来的可真巧啊! 这不是针对我是什么?!” 丹妙彤身边的纯香这时候也听了个清楚,立马就跟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就是,依奴婢看,皇后娘娘就是偏心。 不然早不法晚不罚,偏偏挑这个这个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委屈的是贵人你啊!” 听到纯香这么说,丹妙彤才舒心许多,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纯香又一副劝她的模样,“不过皇后娘娘是乡野出来的,不懂这些事情也很正常,眼界低嘛。” 钟小舒是乡野出生做的皇后? 丹妙彤若有所思,既然是这样,那么钟小舒肯定没什么心机。 说不定只要她去求求钟小舒,肯定就可以解了禁足。 丹妙彤转了转心思,随礼就不管不顾的跑到了坤宁宫里,见到了钟小舒就大声喊冤。 “皇后娘娘,今天的事情并非是臣妾的过错啊! 娘娘可以问问御花园中的人,都是那林美人在胡说八道,陷害臣妾啊! 娘娘一定要为臣妾做主!” 第六百零五章 都不知道拦着些 面对跑到自己面前大声喊冤的丹妙彤,钟小舒先皱了皱眉。 不管这丹妙彤喊的什么林美人陷害她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她都被自己禁足了,怎么还能随随便便的跑出来? 面对钟小舒眼中的疑惑,丹妙彤误以为是钟小舒在奇怪她说的陷害一事。 于是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御花园里的事,告诉了钟小舒。 当然,丹妙彤还没有蠢到全都告诉钟小舒。 丹妙彤将自己见到夏常在和林美人一起喝茶时自己先出言嘲讽一事美化成只是打了个招呼。 而林美人对丹妙彤的冷嘲热讽忍无可忍,丑化成林美人看她不顺眼,所以就没理没据的骂了她。 “臣妾,臣妾听着那林美人的污言秽语,实在是气不过啊! 那林美人说话太过分了,臣妾一个女子,哪里,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 丹妙彤委屈的真情实意。 可知道林美人并没有说错的钟小舒,只觉得丹妙彤简直戏精本精。 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连篇。 虽然丹妙彤表演的钟小舒忍不住想给她鼓掌。 但再由着她这么撒泼取闹下去,她这个皇后还要不要当了? 于是钟小舒过去扶起来了丹妙彤。 丹妙彤见此,顿时心思百转,又自作多情以为钟小舒被自己感动,要解开禁足然后狠狠惩罚林美人。 然而钟小舒只是想打断一下丹妙彤的自我陶醉,不然接下来的话不好说。 钟小舒无奈的扶了扶额。 “贵人可是对本宫的处理结果有异议?为何旨意刚去时不说,现在才来呢?” 丹妙彤被钟小舒的话一下子就问住了。 毕竟刚听见旨意的时候,她哪里想到那么多,只是觉得不服气。 现在钟小舒提出来,丹妙彤反倒是一愣。 这个钟小舒居然没有听着那样无脑!? 丹妙彤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钟小舒的问题。 一旁同她来的纯香看见丹贵人的样子就知道丹贵人是词穷了,赶紧向前帮丹贵人说话。 纯香上去跪下叩首。 “皇后娘娘赎罪,我家贵人当时也在懊恼自己为什么会和林美人吵了摔。 正巧皇后娘娘的旨意到了,贵人也就应下来了。 可越想,贵人无端受辱,自然是心中委屈,这才找了皇后娘娘述说心事啊!” 钟小舒淡定的看了眼声泪俱下的小宫女。 哟,这个小宫女倒是挺会说话的,一下子就把锅推给了她。 暗里指责她不去了解丹妙彤口中所谓的真相就罚人。 所以丹妙彤现在跑过来委屈也就名正言顺来许多。 然而钟小舒早就有了对策,扶起丹妙彤后,钟小舒便松了手后退几步坐回来自己的凤位上。 这样也是从心理上压制住丹妙彤和纯香两个人。 让她们知道,即使她们说什么,这后宫做主的也依旧是她钟小舒。 “丹贵人所说,本宫自然会去查,但丹贵人与林美人,本宫不管你们什么原因争吵。 本宫只听你们当时甚至大打出手,这本身就造成了影响。 难道我们后宫的女子,遇事不会讲道理,只会吵架和动手吗?” 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话让丹妙彤心凉了一大半。 可钟小舒才不会去管她现在想什么,钟小舒又接着补了一句。 “故而,本宫做出了禁足半个月的决定。 这半个月,是让你们去反省吵架和差点动手这两件事。 沉不住心,日后还怎么一同服侍皇上?” 丹妙彤听到这里,噗通一声跪下,咬着牙颤声。 “臣、臣妾知错了!还望皇后娘娘开恩,不要与臣妾计较了!” 钟小舒十分无语。 原本打抱不平的林从安还没委屈,在矫揉造作的丹妙彤倒是事多的哭嚎上了。 “丹贵人。” 丹妙彤委委屈屈答,“臣妾在……” “禁足期间,丹贵人私自出宫,错上加错,原本禁足半个月的惩罚延续成一个月。” 丹妙彤听见这个决定更加不服气,还想和钟小舒据理力争一番。 可跪在地上的纯香却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叫她冷静。 丹妙彤不解此时纯香为什么不帮她,反而还要自己默不作声。 而纯香悄悄向外面一指,丹妙彤顿时就明白了。 原来是殷止戈回来了。 殷止戈一回到坤宁宫,就听说丹妙彤因为自己吵架被钟小舒禁足一事不服,特地跑到了坤宁宫来闹。 原本就对丹妙彤没什么好感的殷止戈,听完更是对她喜欢不起来,越看越心生厌恶。 纯香示意丹妙彤见机行事,最起码当着殷止戈的面,就不要再和钟小舒发生不愉快了。 宫里头谁人不知道殷止戈多喜欢钟小舒啊。 丹妙彤无奈,只能装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领罚,回去自己的长春.宫里。 待丹妙彤走后,殷止戈进了房间。 钟小舒看见殷止戈回来,顿时笑了笑,立马很识相的跑到他身边,给他锤了锤肩。 毕竟殷止戈进来的脸色不太对。 要说了解殷止戈,恐怕也只有钟小舒是最懂的。 “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其实殷止戈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回来的太巧,到了门口刚好听见钟小舒那句以后一起侍奉皇上。 殷止戈没有回答钟小舒的问题,而是把疑问问出。 “如今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你不吃醋吗?” 钟小舒有些莫名其妙,殷止戈这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会啊,这有什么好吃醋的,那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 你这还算少的了。” 钟小舒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我看过的宫斗电视剧里面的后宫,可比你现在的多了去了。 殷止戈听完钟小舒的回答,顿时脸色就黑了一大半,差点就能跟那锅底相比。 为什么钟小舒不吃醋,寻常女人不都是希望自己丈夫和她一世一双人? 于是殷止戈故意说自己今天晚上要去夏常在那里过夜。 钟小舒还是毫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殷止戈去吧,自己不拦着。 “……” 你这还倒是拦我一下啊,这不声不响撵人走,实在也有些太过分了些。 殷止戈默默在心里为自己发声。 第六百零六章 放鸽子 殷止戈言出必行,真的打算去夏常在长定宫。 甚至派人去告诉了夏常在,今晚殷止戈要来这件事。 夏常在听说殷止戈要来,还以为是殷止戈终于看腻了钟小舒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要来让自己侍寝了。 而且殷止戈还是亲自过来,而不是叫人把她洗漱浴香,再裹上毯子送去养心殿中,这叫人何等不激动呢? 离殷止戈过来还有段时间,夏常在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虽然有规定,已婚女子必须将长发冠起来,但夏常在只冠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垂下及腰,与浅蓝色的裙子相称,显得她这个人越发楚楚可怜。 夏常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开始想殷止戈既然那么喜欢钟小舒,说不定就很喜欢钟小舒那样略施粉黛的清纯少女,而不是浓妆艳抹。 于是夏常在叫人端来了脸盆将脸上的妆面洗掉,然后重新化了妆。 这次的妆面很清雅,远远第一眼,还以为夏常在素颜。 而离进了看,只会觉得淡淡的妆面只是辅助,是这夏常在本身就好看。 “你们看,这样如何?” 夏常在开口询问身旁宫女,她本身长相就显小,这样的衣着打扮只会让她看着清纯可爱。 身旁宫女自然是夸夏常在的,还说皇上来了,一定会被夏常在迷住的。 夏常在害羞的脸颊微红,霎是好看。 饭菜已经备好,酒水夏常在亲自挑选了只会让人微醺的。 这样就不会像丹贵人那样,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往殷止戈身上凑。 结果被殷止戈一脚踹出去的之前发生了。 夏常在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她肯定会得到圣宠的。 这头的夏常在等待着殷止戈的到来。 入了夜,饭菜已经撤下去重做了好几次,都不见殷止戈过来。 而殷止戈本人则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面对夏常在那边接二连三的暗示催促,殷止戈都用各种理由堵了回去。 说要去夏常在那里只是殷止戈想看看钟小舒吃醋的样子,殷止戈哪里会真的去让夏常在侍寝的呢?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殷止戈又派小德子去坤宁宫查看钟小舒的情况。 小德子便去那坤宁宫溜达了一圈,看完以后回来告诉了殷止戈。 “皇上,这坤宁宫的小宫女说皇后娘娘到了熄灯时间,早就歇下了。” 殷止戈听了这话,这下才是真的急了。 钟小舒不仅不吃醋,反而还睡了起来。 这把他皇上的颜面放到哪去了? 于是殷止戈急急的吩咐小德子,让他去告诉夏常在一声叫她别等了,他今夜照常去坤宁宫。 小德子喳了一声,迈着碎步就通知夏常在去了。 夏常在害羞的等着殷止戈过来,甚至少女怀春心般想着自己和殷止戈会发展出什么。 因此小德子来的时候就看见小脸红扑扑煞是好看的夏常在笑吟吟的迎过来。 小德子心里直直叹息,好看是好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皇上现在一心都在皇后娘娘身上呢。 “咳,今儿个皇上依旧在坤宁宫就寝,夏常在别等了,天儿已经不早了,赶紧歇息吧!” 说完,小德子赶紧溜了,生怕这位看上去软软糯糯的夏常在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波及到自己。 虽然他小德子也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可说到底也是个奴子。 夏常在也是自己的主子之一,真论起来,夏常在要是拿他撒气,那也是可以的。 小德子不敢去看夏常在什么样子,夏常在身边的人也不敢。 就在小德子走了以后,夏常在身边的宫女跪下。 “常在别生气,皇上也不过是一时的,既然今日点了常在,还怕日后不再来吗?” 夏常在心中委屈,脸耷拉着,只觉得不高兴得很。 然而殷止戈没有管那么多,夏常在不高兴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可是只有钟小舒一个。 只见殷止戈偷溜去了坤宁宫,让宫女噤声,自己则是悄悄进了寝殿。 钟小舒一个人睡在床榻,对于这个夜闯她寝室的殷止戈根本没有反应,睡的极其熟。 甚至连殷止戈宽衣后偷偷爬到她床上搂着她也毫无感觉。 好吧,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应。 钟小舒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个人抱了她,她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 还顺带着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这才再次安静下去。 而殷止戈则是笑了笑,只觉得钟小舒这熟睡时全然信任他的样子,可爱的不行。 他的夫人这么可爱,偏偏他还不能打扰,真是难熬啊。 没办法,殷止戈只好在钟小舒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小声说:“夫人,晚安。” 翌日,钟小舒睁开眼睛,她已经习惯在殷止戈早朝前就起来给殷止戈做早饭了。 殷止戈心疼钟小舒起这么早,可钟小舒却说想给殷止戈一日三顿都做饭,因为她觉得那御膳房做的实在没啥水准。 而这个习惯现在让钟小舒发现,自己是在殷止戈的怀里醒来的。 钟小舒刚醒,脑子还懵着。 殷止戈不是说昨天晚上去夏常在那里吗? 怎么一觉起来,就在她这里了?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等殷止戈一个解释。 然而殷止戈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起床洗漱,就像他们还在太子府里那样。 等殷止戈走后,钟小舒找人询问,才知道昨夜殷止戈放了夏常在的鸽子,直接来了自己这里。 对此钟小舒表示,还是有点开心的。 开心的还有丹妙彤,她听说这件事后在长春.宫里放肆的嘲笑夏之桃。 这夏之桃再怎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还是比不过钟小舒吗? 丹妙彤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之前不还落井下石的劝我说皇上总会临幸咱们的。 如今她不也被放了鸽子?” 不过殷止戈有一次这样的行为,就还会有下一次。 丹妙彤可不想成为下一个夏之桃,于是提笔写信给自己的父亲。 希望父亲能在前朝说一说殷止戈独宠钟小舒一人实在是不妥。 后宫独宠向来是帝王的大忌。 就算殷止戈本人不愿意,他也得来。 第六百零七章 偷偷出去玩 殷止戈自然不知丹妙彤写了信,他去上早朝,底下大臣不说国事,反而揪着他后宫的事翻来覆去在他耳旁叨叨。 叫人心烦的厉害。 然而底下大臣似乎看不出来殷止戈的脸色多差,还在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自古以来,帝王应该雨露均沾的对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啊皇上!” “皇上,后宫独宠的女子,翻阅史书,哪个不是祸国妖姬。 虽然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可后人怎么说,可就不一定了。” “就是就是,皇上,就算是为了皇后娘娘,也得多去其他人那里走动啊!” “虽然皇后娘娘已经为皇上诞下一个孩子。 可对与皇室来说,一个孩子还是太过稀薄,更何况…… 皇子只有一位,日后,压力也大啊。” 诸如此类的理由还有许多,大臣们接二连三的叨叨叨。 殷止戈听出来了他们的意思。 不就是自己女儿塞进来不得宠,生不下来孩子不能让他们光宗耀祖吗? 还明里暗里的说钟小舒妖后,独霸殷止戈一人。 可殷止戈也无奈,这些人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自古皇帝都是这样过来了,殷止戈一人想要标新立异,逼急了这些老东西,肯定要伸手不见光的做手段。 虽然事后殷止戈可以罚,可事情已经发生了,钟小舒生气难过不说,就是殷止戈自己也没办法接受。 所以殷止戈只能暂时顺着这些老东西的话,点头。 “朕知晓了,诸位费心了。 不过早朝时,还是希望诸位能多多议论国事,好让我们西川国更加强大。” 大臣们知道殷止戈已经把话听进去了,但说的多了,定是会不满的,便立马转了话头。 殷止戈行动力很强,当夜晚上就选了一位去她那里留宿。 不过这个留宿也只是殷止戈搬了椅子睡椅子。 而屋里头的人自己待在房间里,想隔壁的殷止戈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让她们过去呢? 是殷止戈亲口吩咐的,他自然不想和除了钟小舒以外的女人有瓜葛。 而看着殷止戈的侍卫都是殷止戈的人,断然不会被收买。 他也就不必担心半夜身边冒出来个除了钟小舒以外的。 殷止戈和钟小舒解释这件事的时候,钟小舒表示十分理解。 只是无奈前朝那些家伙为了让殷止戈雨露均沾,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他们已经可用侮辱当朝皇后来定罪了。” 殷止戈冷冷道,他最见不得有人说钟小舒的坏话。 这些大臣还偏偏挑着他的逆鳞戳,这让殷止戈怎么不气。 钟小舒又只好去哄殷止戈,叫他不要气了。 就这样,殷止戈表面雨露均沾的临幸后宫,实则去了睡躺椅。 殷止戈甚至想过椅子睡着不舒服,要不要各宫里都放个躺椅好让他舒舒服服的睡一晚上。 对于这点,钟小舒表示支持,于是殷止戈立马着手去办。 就是苦了夏之桃那几位,看着殷止戈张罗摆躺椅,就是为了在她们这里睡的舒服点…… 钟小舒没有理会她们的苦恼,她现在的首要事情是,看好圆圆 圆圆最近已经会自己歪歪扭扭的走路了。 而且,圆圆还会咿咿呀呀的开口喊爹娘了。 他明明就只不过是个六个月大的孩子,居然这么天赋异禀,这么小就会走路说话了。 钟小舒觉得,可能她是穿越过来的这件事也会影响到她的孩子。 所以圆圆才这么小就会走路和说话。 而在外人眼中,皇后可是生了个天才皇子。 仅仅六个月,就可以说话走路。 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有关圆圆的传闻有许多,好的坏的都有,可圆圆本人可不会在意这些。 他虽然已经会了说话走路,可心智依旧是个小孩子,分不清人心险恶。 只知道钟小舒和殷止戈特别喜欢他,还有王妃和团子姐姐也喜欢他。 他也很喜欢爹娘,王妃和团子姐姐。 团子年长了圆圆一岁,自从王妃能和钟小舒经常走动以后。 两个孩子就经常一起玩,团子自觉自己是大,就把自己当个大人。 给圆圆将王妃和钟小舒告诉她的处事之道。 不过团子虽然听过了这些话,却不理解,只是照搬原话。 其中还有几句缺词的,差点连意思都不一样了。 团子和圆圆一副神秘兮兮的说着。 “我娘说,看见人皱眉,就是他不喜欢你。 生气了,所以就要赶紧笑,这样他觉得你可爱,就不会做什么了!” 圆圆其中也太不太懂,但看团子一脸认真的表情,还是点点头,假装自己很懂的样子。 看着圆圆的样子,团子很是满意,她作为一个“大人”,教了圆圆一个道理,自然是很得意的。 钟小舒和王妃不在,两个小孩儿自然是无聊的很。 团子看着窗外昏昏欲睡的宫女,突然想偷偷溜出去。 反正看护的宫女睡着了,只要在宫女醒之前再偷偷溜回来,这样谁都不知道她和圆圆出去过。 就这么决定了! 团子从椅子上跳下来,用小手拉着圆圆的手,竖起食指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叫圆圆安静。 “小声一点,我们偷偷出去玩一会儿,就玩一会儿,马上就回来,娘和皇后娘娘不知道的。” 圆圆懵懵的跟着点头,他只听懂了团子姐姐要带他出去玩,于是团子说什么他都听。 圆圆乖乖的用空余的手把嘴捂起来保持安静。 团子轻轻推开门,发现宫女真的睡着了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小孩子。 团子指指御花园的方向。 以前王妃和钟小舒带着他们两个去过御花园玩。 团子特地记住了怎么去御花园的路,所以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圆圆点点头,迈开小腿跟着团子走。 两个小孩儿一路上提心吊胆生怕被人发现。 不过现在是午睡的时候,大家都倦怠得很,还真没什么宫女太监愿意出来走动。 所以团子和圆圆的偷溜计划十分成功。 望着前头的御花园,团子擦了擦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乐得不行,一脸骄傲。 第六百零八章 孩子生病了 御花园里的花有很多,两个小孩子看哪一朵都觉得好看。 可是钟小舒嘱咐过花虽然好看,但还是开着好看。 要是把花朵摘下来,它很快就会枯掉变得不好看。 于是团子和圆圆觉得什么花好看,就凑过去闻花香,最多用手摸一摸花瓣,不会多碰。 小孩子之间的玩很简单,就是你追我我追你,也能够他们玩一下午的。 一玩起来,团子和圆圆就忘了得隐藏好自己不被发现他们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件事。 两个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很大,还碰到了正巧来御花园散步丹妙彤。 圆圆认出来了丹妙彤,圆圆很不喜欢她,因为她的性格很不好,几句话就能把脾气好的人惹生气。 更何况殷止戈也不喜欢丹妙彤,圆圆就更没有理由喜欢她了。 因着团子和圆圆都是小孩,身子很低,习惯了微微仰头走的丹妙彤并没有注意到团子和圆圆。 圆圆瞅准了机会,从花丛中冲出去,直直冲撞向丹妙彤。 要不是纯香反应快扶住了她,她估计要被圆圆给撞倒。 丹妙彤被纯香扶着站稳后,顿时就恼火了。 立马瞪了眼,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在御花园里横冲直撞的。 还差点把她撞倒,等着被罚吗?! 等丹妙彤定睛一看,撞她的是个奶娃娃。 团子没拦住圆圆,则是急急忙忙到了圆圆身边。 其实团子也不喜欢丹妙彤,但团子自觉是个大人,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也不会像圆圆这样莽撞。 不过既然圆圆已经撞了她,那团子肯定就站在圆圆这边! 此时丹妙彤认出来了团子和圆圆。 反正再怎么说,她也是贵人,教育教育孩子这种事她还是能做的。 王妃的孩子她动不得,难道皇后的孩子这样为所欲为吗? 丹妙彤深吸一口气,打算好好教育一番圆圆,也好侧面杀杀钟小舒的锐气。 以及舒缓一下自己不得宠,而圆圆就是钟小舒和殷止戈的孩子的这份怨气。 不过当然的,丹妙彤最多也只是说几句圆圆年小不懂事这些话。 真要她做什么,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的。 还没等丹妙彤说什么,纯香突然向前,笑眯眯的蹲下来直视团子和圆圆。 “皇子和小郡主在这里玩,没人陪多无聊啊,要不要姐姐陪你们玩啊?” 圆圆讨厌丹妙彤,自然是连带着讨厌跟着丹贵人身旁的纯香。 圆圆哼了一声,直接就拒绝了。 “不要和你玩!团子姐姐,我们走吧!” 团子巴不得离丹妙彤和纯香远一点,既然圆圆说了走,自然是拉着圆圆就要走。 纯香一看旁边御花园里的湖,心说这两个小孩玩的地方也真是不错。 于是纯香假装想挽留团子和圆圆,赶紧跟着他们一起走。 却“不小心”将脚步不稳的两个小孩子撞到了湖中。 幸亏湖边水浅,团子和圆圆掉进去只是堪堪过了脖子。 只是两个小孩儿都不会水,慌张的挣扎,纯香趁机叫丹妙彤赶紧救人。 丹妙彤不知道纯香这是什么意思,但总不能真的眼巴巴的看着皇后娘娘的孩子,还有王妃的孩子真的溺水。 赶紧过去将两个孩子抱上了岸。 由于两个孩子一直挣扎,丹妙彤一个女子,要抱住两个用尽全身力气拳打脚踢孩子一点也不容易。 所以她自然是全身都湿透了,鬓发也散开了,显得特别可怜狼狈。 丹妙彤安抚着两个受惊的直哭的孩子,纯香此时凑到她耳旁小声说。 “贵人,您刚刚救了皇后娘娘的孩子和王妃的孩子。 衣服都湿透了,不过孩子要紧,赶紧去坤宁宫叫皇后娘娘照看一下孩子吧。” 这时丹妙彤才知道纯香的意思是什么,也不得不承认纯香这一步还真是绝妙。自己成了皇后娘娘孩子和王妃孩子的救命恩人。 先不说钟小舒和王妃欠了她多大一个人情,就说殷止戈那边,也肯定会因为她救人这件事有所改观。 一计多利,真是不错。 团子和圆圆都因为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就更加方便丹妙彤了。 毕竟人是纯香假装不小心撞进去的,此时团子和圆圆昏迷,左右无人。 岂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 要知道她可是最会说话的了。 丹妙彤听从纯香的计策,顾不上收拾自己,直接赶去了坤宁宫。 钟小舒已经回来了,她去团子和圆圆的房间里,没有见到团子和圆圆。 再问看守的宫女,对方居然说并不知道两位小主子去了哪里。 钟小舒心急如焚,她派人出去找,结果都是不知道团子和圆圆在哪。 “到底哪里去了啊?!平视他们很乖的……” 钟小舒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可她又不能亲自出去找,只能秘密派人去。 否则要是被有心人真的皇子和郡主失踪,特地对他们下手怎么办? 那个看护不利的宫女已经罚过,钟小舒着急的走来走去,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等待消息。 直到一位宫女着急的跑进来,告诉钟小舒,皇子和郡主已经找到了,是丹贵人找到的。 钟小舒赶紧跟着宫女出去,就看见浑身湿透的丹妙彤和纯香一人抱了一个孩子,可怜巴巴的等着钟小舒过去。 钟小舒看着两个孩子都在昏迷,赶紧叫人抱进屋里请太医来看。 随后把丹妙彤带进屋,先让她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这才问。 “丹贵人,皇子和郡主是怎么了?你又为何全身都湿了?” 丹妙彤先是行礼,一副毕恭毕敬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原本在御花园中散步,忽然听到有孩子的求救声。 等臣妾救起来后,才发现是皇子和郡主,所以急忙过来了。” 钟小舒听的心惊胆战,要不是丹妙彤正好路过,后果不堪设想! 钟小舒顿时对这丹妙彤有些改观,一码归一码,这事她还是得好好谢谢人家的。 丹妙彤见目的达到,便装完这个好人离开了。 太医离开诊断后,发现圆圆因为此事发了高烧,一副药下去还不见醒来。 而团子就是受了惊吓,并未有发烧的迹象。 钟小舒听了这话,顿时急了,开始悔恨自己为何不看好这两个奶娃娃。 第六百零九章 虚惊一场 钟小舒在圆圆身边照顾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神色苍白而疲倦。 眉宇间染上了化不开的愁绪,看着圆圆惨白的小脸,像个易碎的瓷娃娃,顿时心疼不已。 “圆圆……” 钟小舒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怎么也唤不够似的。 圆圆像是感应到了娘亲的愁思,白嫩圆润的小手动了动,嘴里无意识地唤着。 “娘亲……” 软而糯的语气让钟小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紧张地看着圆圆,不知是惊喜还是担忧。 她的圆圆啊…… 终于醒了。 孩子睫毛微微颤了颤,继而缓缓张开了眼睛。 那双同钟小舒一般灵动有神的眼睛仿佛星光坠落,熠熠生辉,羡煞旁人。 看着守候在他身旁的钟小舒,圆圆皱了皱鼻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爬到了钟小舒怀中,缩进了她怀中,感受到周围暖暖的温度,这才哽咽。 “娘亲,救救圆圆,坏女人……她们……都欺负圆圆。 水好深,好冷,圆圆怕……圆圆好想娘亲,呜呜。” 钟小舒看着圆圆恐慌的样子,只认为这是病未好全,没放在心上。 钟小舒更为心疼地抱紧了他,脑袋抵着他的头,低声哄着。 “娘亲在呢,没有人能伤害圆圆。 娘亲不会让人有机会伤害你的,娘亲发誓,圆圆别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感受到怀中温热的身体不再颤抖,钟小舒这才松了一口气。 同时对圆圆的心疼更多了几分。 她的圆圆啊,绝对不可以再出事了,她在一日,便护他一日。 不过圆圆似乎还没好,有些胡言乱语是怎么回事…… 她心思一紧,便唤了御医继续为圆圆诊治。 太医院的人很快来了,为小皇子把了把脉,又听着钟小舒的询问,只是淡笑。 “小皇子如今只是惊吓过度,有些迷糊了,微臣建议多带小皇子出去溜达,或许对病情有所缓解。” 钟小舒沉吟片刻,这才点点头,看着自家娃熟睡的模样。 眉间一片柔情,丝丝心疼泛起,荡起一圈圈涟漪。 次日,待圆圆退了烧,能正常活动,钟小舒这才放心地抱着他在御花园中闲逛。 八月秋海棠瓣瓣明艳似火,悄然吐露着芬芳,娇艳欲滴。 木芙蓉波光花色交相辉映,一日数变,姿态万千,分外妖娆。 月季娇嫩秀美,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韵味…… 看着花团锦簇,钟小舒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了,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起来。 圆圆看着这些芬芳花景,拍着小手,在钟小舒的怀里蹭来蹭去,咯咯直笑,灵动可爱。 钟小舒看着他如此模样,心中紧绷的弦一松,总算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笑魇如花。 两个人其乐融融,视线里闯入了一道艳红似血的身影,那是丹贵人。 宫中除了皇后以外均不能穿正红色,这事钟小舒是知道的。 看着这堪比正红的颜色,钟小舒眸子里划过一丝幽光,似乎闪烁了几下,又灭了。 随即笑意染上眉梢,抱着团子真心实意再次道了谢,真挚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丹妙彤。 看着这赤子之心,丹妙彤下意识地别过眼,拍拍她的手。 笑得温婉羞涩,脸颊上飞快闪过一丝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别的。 至于那别的什么,却是只有纯香和丹妙彤知晓了。 “皇后娘娘客气了,救了小皇子,是本贵人之幸。” 她别过眼,不敢对上那双真挚明亮的眸子。 只是拿锦帕遮住脸颊,遮住了那略尬的笑意。 眼神也飘忽不定,四处望了望,最后将视线落在圆圆身上,嘴角的弧度大了些。 钟小舒看着她这副不自在的模样,只是轻笑,暗道古人都如此羞涩,倒是没多想什么。 又见她似乎对圆圆很感兴趣,钟小舒看着怀中乖巧的圆圆,眉眼微弯弯随即低声哄着圆圆。 “这是救你的那位贵人哦,圆圆给她抱好不好?” 可令人意外的是,钟小舒刚伸出一只手,圆圆便回首紧紧抱住钟小舒,清澈的目光有些厌恶和害怕。 “我不要,娘亲,我不要……” 最后甚至抽泣起来,嚎啕大哭。 钟小舒意外地皱眉,看着圆圆大哭,也有些懵。 无意间又瞟到丹妙彤身子一僵,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莫非,一切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钟小舒哄着圆圆,又将其搂在怀里,温声细气地哄着,低垂的眉眼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丹妙彤看着圆圆这副模样,顿时有些心虚,只得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这满园春.色臣妾已赏完,便不打扰皇后娘娘了。” 钟小舒抱着圆圆,美眸微凉,看向她冷淡了几分,对恩人的感谢淡了几分。 “回去吧。” 丹妙彤一听,转身就走,那仓皇的背影颇有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钟小舒眉头紧锁,目光有些冷的看着那令人怀疑的背影。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快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 而丹妙彤虚心的模样,无疑是给这颗种子,浇了最好的养料。 她抱着圆圆一路回了坤宁宫,便派人调查此事。 若是意外还好,若不是,那凶手,必将付出代价。 …… 朝堂上,不同于寻常的如火如荼,今日倒是安静了些。 所有人都在看站在中央侃侃而谈的人。 远国大臣,陈文,受远国王命来拜访西川国。 那人风度翩翩,不骄不躁地献出这远国对于西川国联盟的诚意。 看上风流倜傥,毅然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不仅带了贡品与诚意,一齐献上的,还有数十名美女。 称不上倾世绝色,但也称得上一句秀美动人。 坐在皇位上的殷止戈眼眸一闪,似乎带着些冷意。 随即又温和了几分,笑道:“远国的礼物,出乎朕的意料,不过心意朕领了。” 之后便随意地将那些美女分配着,眉宇间似乎带着漫不经心和不甚在意。 陈文看着殷止戈,唇角微勾,弯起一抹弧度,笑得温和,却无端让人觉得微凉。 第六百一十章 被宠坏的大小姐 殷止戈大手一挥,温声道:“今日恭迎陈使臣来访,摆席迎接陈使臣。” 宴的客陈文,必请不可。 而这些大臣们也纷纷收到了宴请,不止如此,后宫甚至也参与到了这次宴会。 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本就十六七岁的年纪,这般一打扮,便更觉得如待放的花.苞般娇青涩,清纯可人。 她们其中一些人,甚至还未见过这西川的皇上,只听闻他沉稳高大,貌比潘安。 此番宴会,自然是急不可耐,把自己妆扮得亮眼无比,只为换得皇上的两眼余光。 这大抵是后宫之人最为可悲之事。 有的人一生不见其君郁郁而终,有的人一时得宠又肖想更多被打入冷宫。 更有人恃宠而骄跋扈无比被批永不得见君。 可偏偏所有人都爱极了他,他的皇位,他的权势,他的一手滔天。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皇上临幸她们的机会,这样,她们的家族便可飞黄腾达。 而在三千佳丽中脱颖而出,却是难上加难。 丹妙彤穿着一身淡黄色流仙裙,面上挂着娴静的笑容,迈着优雅的碎步,步入宴席。 不愧是自小身份尊贵,规矩一点儿都不错,再加上那出色的容颜,又引得众人别眼相看。 原本嚣张的气焰一低,娴静的脸上不自觉的美了三分。 其他三人穿着略素的衣裳,倒是被比的黯然失色。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丹妙彤冲她们得意地挑挑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娴静如玉的模样。 林从安暗道一声笑面虎,嗤之以鼻。 夏之桃同秦桧不甚在意,似乎是早已习惯。 殷止戈同钟小舒齐步走向宴席上位。 说不上一声贵气逼人,却也算得上优雅。 大臣们心中将钟小舒同丹妙彤一比较,心里摇摇头。 这钟小舒若在民间女子之中,必然出色。 可在从小被熏陶下丹妙彤,身上的尊贵优雅,是得天独厚的,倒是将钟小舒比了下去。 钟小舒不理会这些大臣的暗自菲薄,只是自顾自地尝着新鲜水果,心情不错,笑得温婉大度。 丹妙彤看着钟小舒这个样子,不由得嗤之以鼻。 又站起身来,朝天子座下的陈文敬了一杯酒,笑容满面。 “臣妾恭迎陈大人临国,这一杯,臣妾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头,喝光了那杯酒,那模样,说不出的潇洒。 陈文笑着接了,也跟着一饮而尽,姿态风流倜傥。 众大臣暗暗点头,看着钟小舒不由得失望了些。 身为一国之母,居然不知迎接新客,真是无礼的黄毛丫头。 整场宴席,看上去,似乎丹妙彤才是一国之母。 该有的仪态与气度,样样不差,如果除去她不做在殷止戈身旁的话。 钟小舒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只扫了一眼。 也不多言,也不在意。 只要她不掀出大的风浪,便随她去吧。 钟小舒一直便如此性子,自顾自地吃着水果,一脸满足惬意。 似乎并没有感受到丹妙彤带来的微妙气氛。 殷止戈也一直看着钟小舒,心中一阵暖流,两人像是与世隔绝,沉浸在二人世界里。 丹妙彤看着众人眼中的赞赏和肯定,眸光炙热的盯着殷止戈。 不是少女的欢喜,而是单纯直接地,对权的渴望。 陈文看着这一场闹剧,肆然一笑,眉宇间似乎有些兴味。 真有趣,这后宫勾心斗角,倒是并不比战场上杀敌好多少。 特别是,丹贵人。 可真是个一国之母的不二人选呐…… 想着,又看着殷止戈,站起身来,风流一笑。 “皇上,可否让我远国献上一舞?” 殷止戈眼眸一顿,随即点头,算是准了。 一位又一位绝色舞姬进来,个个如水蛇一般的细腰露出一点。 精致的锁骨半露,甚是妖娆,吸引着男性的视线。 再加上那勾人蛊惑的眼神,无疑是给在场的男子心里加了一盆火。 不少人眼中闪过火热,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十几名绝色舞姬。 像是喝醉了,又像是着了魔。 殷止戈随意地看了几眼,目光虽然带了些惊艳,眸中却无半分温度,唇角那一抹弧度也显得牵强。 丹妙彤看着愈来愈多的舞姬,容颜丝毫不逊色于她,甚至比她更美,指甲掐入手心,死死地咬唇。 方才那娴静如水的模样,似乎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 而一旁的钟小舒却是面色恬淡如初,无妒无怨,目光清澈,一眼便能望穿。 丹妙彤面色愈来愈苍白,目光恨恨,被怨毒浸满了。 看着此时情况,她不敢说些什么。 转眼间,又将茶水故意洒在钟小舒脚边,溅起的茶水烫到了钟小舒的脚。 小巧的眉头一皱,吃痛地嘶了一声,看着她,有点懵。 随即舞姬的舞停了,个个妖娆的模样没了动作。 丹妙彤方才松了口气,眸中划过一丝满意。 随即挤出一个柔和歉意的笑容,“抱歉,皇后娘娘,臣妾手有些抖。” 钟小舒清晰地看见了她眸里的情绪,闻言轻笑,似六月泉水般叮叮咚咚,脸上似乎带着肃穆。 “丹贵人,扰乱宴会,伤了本宫,本宫令你出去。” 不同她计较,是因为她没有惹到她的头上,可若是真让她生了事,那后果,也是难以负荷的。 而这一次,她丢的,是青川整个国的颜面。 钟小舒不得不站出来斥责。 这是她的责任。 丹妙彤气急,看着钟小舒清秀的面容,跺跺脚,面上一片羞怒,没有动作。 陈文看着她的模样,笑笑,没说话。 终究还是一个被宠坏的大小姐罢了。 钟小舒看着她未动的脚,皱着眉,刚打算说些什么。 殷止戈看着自家妻子第一次如此严肃的模样,目光一顿,又停在了那个始作俑者身上,面上如冰般寒冷。 “怎么?皇后都使唤不动你?” 看着她仍旧未动的脚,殷止戈冷笑,大手一挥。 “来人,将丹贵人送回长春.宫去。” 丹妙彤只觉得浑身如置冰窖,不敢相信的眼神转向殷止戈,似乎对于此举有些不知所措。 几名侍卫将她带了回去。 一如她当年被踢出坤宁宫的样子。 第六百一十一章 抢劫? 宴席因为这一小插曲变得有些尴尬。 不少大臣纷纷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耻。 只觉得脸上被人打了响亮打完一巴掌,火辣辣的,让人清醒。 他们方才夸的那个无脑丢青川打完脸,那个贬低看不起的,却是大度温柔却不软弱。 陈文此刻对钟小舒生出了一丝赞赏,拱手作揖。 “皇后娘娘果真有一国之母的风采,陈某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才知本人更甚传闻。” 钟小舒笑笑,没说话。 她眸中闪过一丝暗芒,悄然打量了一下陈文。 她总觉得,陈文此人,并不简单,心思,自然也不大纯良。 只是对他道谢般的点点头,又开始吃起了自己的东西。 还未被拖下去的丹妙彤恨恨地望向钟小舒,看着她惬意舒服的模样,只觉得心中有一股怒火熊熊燃烧。 燃烧着她的理智,她现在恨不得把这个女人伪善的面目撕碎! 又是她! 都怪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可她却忘了,是她冒犯在先。 不甘心的丹妙彤被拉了回去。 没了这一小插曲宴会顺利进行,殷止戈时不时说几句,也就结束了,倒也算融洽。 长春.宫,倒是另一番图景了。 丹妙彤恨恨地看着钟小舒之前赐给她的众多东西,越看越气,面目狰狞可怕。 幽冷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地面,长发飘散,看上去如鬼魅一般,惊悚无比。 纯香一愣,随即没再说钟小舒的事,转移了话题,声如天籁。 “主子可知,那陈文是何许人也?” 丹妙彤看着她,有些不解,似乎还有些不屑,道:“嗯?” 她眉间染上了疑惑,似乎不知所言。 纯香看着她渐渐缓和下来的面容,心下一松,这才又跟着神秘兮兮的说着。 “那陈文有权有势,才华横溢,在远国也是可以称霸一方的人物,若是主子同他交好……” 她目光带了些憧憬和期待,一顿。 “以主子的家室,再加上与陈文打好的关系,那钟小舒能奈你何? 有了这一层关系,主子还怕皇上不宠幸吗?” 听着纯香的这一番话,丹妙彤黛眉微蹙,一想,又松开了眉头。 似乎是百利而无一害。 丹妙彤笑着,面容充满了势在必得。 失去的理智一点点回炉。 心下也了然了纯香的意思,笑了片刻。 …… 另一边宴会即将结束,殷止戈召陈文单独见了面,殷止戈面上一片善意与客气,眸光热切了几分。 “陈大人在这几天在西川好好玩,待玩遍之后,再向朕说说这远国风俗同西川国风俗相比如何。 来体验一把我青川子民的民情。” 陈文客气地笑笑,滴水不漏地回道:“想必定然是各具特色。” 语气一顿,陈文又道:“那在下便观察看看,这西川民情,到底如何。” 殷止戈点点头,“好。” 然后便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背过身的殷止戈眸里藏了一丝锐利,看着陈文,带着丝丝探究和追寻。 …… 翌日,身处驿站的陈文百无聊赖,在院子里同侍卫下着棋,走了几步,实在觉得无趣至极。 看着忏风,唇角勾起,带着几分戏谑,低声。 “既然皇上让我们去体验一把西川的民土风情,那我得抓住机会,好好在西川玩了。” 说不上有几分真心实意,但是百无聊赖,是真的。 忏风一愣,看这自家主子脑袋有点发懵。 这是铁树开花了?还是天上下红雨了? 陈文将折扇轻扣在他脑袋上,语气有些散漫,却是带着彻骨的寒意。 “愣什么?” 忏风回过神来,跟在陈文身后,低下头,暗骂自己太过小题大做。 两人出了宫,在青川城四处闲逛着。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陈文的视线。 本来散漫的面容顿时认真了些,细细打量着今日的丹妙彤,似乎有些疑惑。 这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姐? 她穿着一身素净衣裳,精致的脸上化了淡妆,拉着纯香四处乱逛,脸上兴致勃勃。 没了平日里的嚣张跋扈自作聪明,此刻多了一份独属于少女的娇俏和天真,目光也可人了些。 看着纯香和其他新奇的小玩意,笑得合不拢嘴。 忽然一只手悄悄地扯掉了逛的起兴的丹妙彤的香囊,丹妙彤感受到腰间一松。 随即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香囊被人抢了,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顿时怒不可遏,脸色也不好了。 真是一群刁民! 忏风早就发现了那个抢劫的人对她的心思。 刚准备动手,陈文拦住了他,随即自己一个飞身,追上了那名抢劫的人。 挡在他的前面,三两下便将他教训了一番。 转眼间,那个人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陈文轻轻松松地拿到了香囊,又大步流星地向的丹妙彤走去。 神色温润有礼,赫然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忏风有点懵,但是并不多言。 主子的事,他们无资格过问。 陈文面色柔和地将香囊递给了丹妙彤,一举一动充满了贵族气息,同丹妙彤相似的大抵就是骨子里的傲。 可陈文不一样,懂得隐藏自己的傲,也懂得如何将自己最苏的一面展示给别人。 让人感觉很很舒服,却又想揭开这一层神秘的面纱。 而丹妙彤骨子里的尊没让她学会低头,不会委曲求全,不愿意,她高傲的自尊也不会允许。 丹妙彤看着面前这温润如玉的男子,顿时心神荡漾,细细打量着的男子面冠如玉的面容。 昨日晚上没看清,没想到这陈文,长得也不赖,不必殷止戈逊色多少,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了。 丹妙彤心里想着,竟是忘了接过他手中的香囊。 陈文将手中的香囊递得更近了些,看着这心神不定的姑娘,低沉的声音似乎带上了几分调笑。 “贵人这是不打算要自己的香囊了吗?” 丹妙彤这才脸上一躁,飞快地闪过两朵红云,慌忙接过了香囊,一张小脸红的滴血。 丢脸丢大发了…… 她这光天化日之下看一个男子看痴,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想到这,丹妙彤更是羞愤不已。 第六百一十二章 不折不扣的傻瓜 丹妙彤又想起纯香的话,眉间似乎带上了几分思索。 面上又羞涩了一阵,看着男子在阳光下格外好看的面容,不觉又一阵恍惚。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对陈文展露笑颜,面上娇俏温.软,声音细若蚊叮。 “不如我请陈大人吃一顿饭吧?以表达我对大人的谢意。” 陈文沉吟片刻,看着少女娇媚又隐隐带着期待的小眼神,眸光明明灭灭,似乎闪过一丝暗光。 “好。” 陈文跟着丹妙彤走进了青川城最大的一家酒楼。 丹妙彤点了一间宜人的包厢,便把陈文请了进去,眸子半羞半怯,又带着少女的清纯娇媚。 怎么看,都像是在欲擒故纵。 陈文看着丹妙彤如此模样,大抵是摸清了她的心思。 神色有些漫不经心,盯着手中拿着的茶杯,成色极好,看上去也舒心。 “谢谢大人吃手,这香囊是母亲所赠,若被抢了妙彤还不知会多伤心……” 丹妙彤看着陈文,眼圈一红,配上那娇媚的面容,如红了眼的兔子,等待着人欺负。 如果除去那眼中的算计的话,那便是最好了。 陈文目光流转,至丹妙彤红霞遍布的脸上,眼中似乎荡起一丝心疼之色,看着丹妙彤如此模样。 暗道一声尤物,若是其他男子,被这娇容一吸引,便就听了她的吧。 陈文想着,眉间闪过一丝讥诮,又飞快地隐去。 再睁眼,那双凤眸中布满了心疼之色,温声道:“那贵人可一定要保护好香囊呢。” 只是这话怎么听,都有几分薄凉和漫不经心。 两个人你来我往,各自心怀鬼胎。 而这场局,自一开始,便是丹妙彤输了。 陈文猜出了她的心思,甚至将他们缠在了一起。 …… 一直在一换住着也不是办法,殷止戈便安排了陈文去霖塞殿住着,至少不怠慢不是? 陈文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却是带着人搬去了霖塞殿。 …… 丹妙彤听说陈文住在了宫中的霖塞殿,心中大喜过望。 想起了那温润如玉的面容,心神一动,将自己梳妆打扮一番,便带着纯香去拜访陈文。 这棵大树,她是一定要傍上的! 这大概是她此时唯一的希望了吧。 刚到霖塞殿,兴高采烈的丹妙彤正准备同陈文打个招呼。 可不曾想,刚到霖塞殿的宫人们看着她眼神微凉,道主子在睡觉勿扰。 丹妙彤心下有些郁闷,却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回去。 转而似乎问到了一股异香,刚准备熏的是什么香,如此好闻。 可下一秒,自己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内室似乎传出了几声笑意,又低又沉,又冷又燥。 …… 待丹妙彤醒来,觉得有些不对。 片刻,她才发现,她居然没穿衣服?甚至连肚.兜也褪去了…… 发现自己未着寸缕的时候,脑袋有些发懵。 余光又瞟到了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她说不出一个字。 喉咙如同被堵住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文,彻底蒙圈了。 脑袋如同放了一颗**,轰的一下炸开了。 为什么她会和陈文在一起? 她垂着眸子,看向自己白.皙如玉的身体。 那里似乎被什么咬过,一片红紫。 犹如细密娇艳的花瓣,看上去甚是可怖,那痕迹,让丹妙彤羞得别过眼。 咬紧牙关,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隐隐的疼痛和全身酸麻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 她……失身了,失给了一个不是皇上的男人! 她以后要如何面对皇上,如何面对父亲呢? 那双鲜活的双眸似乎死气沉沉了些。 丹妙彤表情怔然,仿佛失了魂一般,只是木然地点头摇头。 “不,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骨子里的傲气被磨的粉碎,只剩下最基本的否定。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出于本能地下意识否定了。 否定了这悲剧的主角不是自己。 自欺欺人罢了。 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俊脸,她低低地抽泣起来。 丹妙彤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像是陷入了迷雾之中,稍有不慎,便死于非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怎么会在陈文的床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熏香……那熏香有问题!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不知所言。 又低吼出声,透着一分嘶哑和惊吓。 这一声,吵醒了身侧的人。 陈文刚睁眼,正有些烦。 看着面前如泣如诉的女人,大手一挥,便将她搂在怀里。 面上神色不改,温柔如初,低声哄着:“乖,别闹了。” 丹妙彤哭着挣脱他的怀抱,抱着臂弯,埋下脑袋,泣不成声。 “我不洁了……” 一声声的低语里,陈文听到了一丝迷茫和绝望。 他赶忙起身哄。 “妙彤,你跟着他有什么好? 同三千佳丽共侍一夫争来争去又是何苦? 骄傲如你,怎么可能会忍得住宫里的三千佳丽。 天真如你,又怎会都得过后宫的那些勾心斗角?” “以你的家室的才貌,不该栽在这个禽.兽手上啊! 你应该值得更好的,你的路,不止于此。” 丹妙彤眼圈红了,小鹿般的眼睛看着身侧的陈文,似乎在想什么。 陈文看着她,低声道。 “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发誓,我会对你负责的,只要你跟了我,我保你一生无忧。” “你看看殷止戈,他哪一样配得上你?出身乡野,既无能又无脑。” “这朝廷落在他的手里,不用过多久,就会灭亡。 你不必在他身上抱太大希望,你知道的,我有权有势,可保你一世无忧。” “你不如跟着我,我能理解你的骄傲,我发誓,此生,只娶你一人,你离开他,跟了我,好不好?” 一连串话语在丹妙彤耳畔缓缓炸开,听着这一字一句,只觉得头痛欲裂。 陈文眸光闪了闪,看着丹妙彤如此木然的模样。 突然在丹妙彤看不见的角落里轻笑,面上恶劣如恶魔。 戏演了多年,差点以为是自己本身的想法了。 真是愚蠢。 看着面前女子如死灰一般的面色,他就知道自己定是找对人了。 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第六百一十三章 灭族之祸 丹贵人听得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字一句在耳畔萦绕,在脑海回响。 “啊!”她凄厉地叫了一声。 仓皇地把自己的衣服穿好,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飞快地逃了。 离开了霖塞殿,丹妙彤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一路上磕磕绊绊地回到了长春.宫,不知跌倒了多少次,摔至轻肿。 也感知不到丝毫疼痛,脑海里一遍遍删过方才的画面。 转眼间,早已泪流满面。 纯香看着自家主子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贵人你这是怎么了?” 丹妙彤听着,一下回了神,上前抓住纯香的手,笑得颓败又绝望。 “香儿,我不贞了……” “我不配做贵人了,我不配……” 纯香被她第一次如此颓然绝望的模样弄得有点懵。 随即双眼布满心疼之色,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眸光冷得发凉,恨不得将那个禽.兽碎尸万段。 “没事地,没事的,无论如何,您都是丹贵人,谁也不能动摇您的地位。” 丹妙彤没说话,只是窝在她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眸光暗淡无光,像失了光的星。 半晌,才听见那嘶哑的声音道:“今后不再迎任何人进长春.宫。” 声音透着一股子绝望和哀戚。 纯香狠狠地点了点头,心疼更甚:“是。” 后来几日,再不见丹妙彤出门,连她的侍女纯香,也不怎么出门。 这对主仆像是夹起了尾巴做人一般,连拜访也不让人去了。 钟小舒听着下人汇报此事,眉间一点愁绪闪过,随即沉思了片刻。 是那日在宴会上丢了面子,还是…… 心虚圆圆的事情。 思至此,钟小舒眸光冷了几分。 “皇后娘娘,夏常在求见。”宫人来报。 钟小舒挥挥手,示意让她进来。 夏之桃笑得娇憨,迈着莲花步走了进来,恭敬地服了一礼,模样乖顺让人心生好感。 钟小舒看着她更顺眼了些,又看着她手里拿着的一件衣裳,开口询问道:“夏常在这是何意?” 夏之桃眉目温柔,紧接着有些羞涩地笑笑。 “臣妾绣工还算可以,为皇后娘娘绣了一身凤凰羽衣,还请皇后娘娘笑纳。” 随即紧张地搅搅手帕,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莫要嫌臣妾绣的不好看。” 钟小舒看着面前那身华丽无比地衣服,一针一线均是卓绝。 勾勒出的凤凰双飞更是栩栩如生,看上去尊贵大气,正适合后宫之主穿。 钟小舒满意地看着此件衣服,转而看向夏之桃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赞赏和惊诧。 “平日里知知夏常在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舞也跳的婉约多姿。 今日一见,竟不知常在绣工女红也是一绝,实在难得。” 夏之桃羞涩地笑笑,眸光潋滟,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娘娘也不如传闻中的不好相处,相反的,十分有一国之母的气概,温柔大度。” 钟小舒笑笑,不予置否,同夏常在聊了许久,兴致勃勃。 …… 纯香看着自家主子不吃不喝日渐憔悴的模样时,眼中血丝更重。 清秀的脸上满是焦虑,看着她浑浑噩噩度日,纯香忍不住道。 “贵人,今日凉爽,我们出去走走可好?” “闷着也不是个头。” 丹妙彤转眼看向她,表情木然地点头,随即用粉遮住了自己脸上的憔悴。 无论她再如何,也不能让人看低了去。 一出长春.宫,便看到了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触及那张如玉的脸,丹妙彤没忍住红了眼眶,眸光凄然,拉着纯香转身就走。 纯香有些懵,随即看自家主子那副神色,顿时明白过来,脚步也快了些。 可习武的陈文快步追了上去,不过几个呼吸间,便挡在了丹妙彤身前。 神色似乎有些愧疚,抓起了她的手,眸光密密麻麻的温柔。 “妙彤,那日是我喝多了,然后才……” 丹妙彤冷眼看着他,十分干脆地甩开他的手臂,冷声。 “既然只是意外,那大人便当做黄粱一梦。” 陈文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目光复杂了几分,紧追不舍。 “可那是你的初次啊……” 丹妙彤闭了闭眸,不再去看他,转身就走,似乎并不想回忆。 陈文在后面紧追不舍,她走一步,他便走一步。 最后丹妙彤直接回了宫,背影萧瑟决然。 而这一幕幕,落在了元意眼里。 身为宫女地她恰好经过看了这么一出大戏,目光似乎带着几分探究。 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眸光诡异了些,转身加快脚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那个方向,正是坤宁宫。 坤宁宫内,宫人来报有一宫女请求见皇后娘娘。 钟小舒目光一顿,皱着眉,还是应了。 看着那张怯懦的小脸的主人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看着钟小舒地目光带着几分躲闪和不敢置信。 钟小舒看着她这副怪异的神情,忍不住心中疑惑,温声:“你有何事禀告?” 元意垂下了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低声道。 “奴婢元意……方才送茶经过长春.宫时,看见丹贵人与霖塞宫的陈大人拉拉扯扯,暧昧不清。 这才心中着急,来向皇后娘娘禀告。” 钟小舒心中一跳,语气变得凌厉几分,开口喝道。 “你可知污蔑贵人和远国大臣是何罪?若是看错了,你可能有灭族之祸。” 元意颤着身子,身子摇摇欲坠,随即看向钟小舒。 一双水眸泫然欲泣,眼中赤诚无比,并无半分虚假造作,无比坚定。 “奴婢发誓,奴婢确确实实看到了,看得真真切切,不存在污蔑一说。” 钟小舒看着她的模样,已然是信了几分,压下心中的诧异疑惑,对元意悄声道。 “此事未查明之前不得向任何人说出去。” 眸中冷光一闪,“若让本宫知道你泄露了消息,下场你承受不起。” 事关皇家颜面,不可胡闹。 元意点点头,退了出去,在钟小舒看不到的地方,嘴角扬起了笑。 可算是让她等到了出头之日。 第六百一十四章 不是明摆着送死么 元意接下来的重心全都用在了跟踪丹妙彤上。 可元意不是丹妙彤的人,太明目张胆的跟着她实在是容易被发现目的。 宫中人多眼杂,元意跟踪她的事情进展实在是不太乐观。 不仅要担心会不会被丹妙彤和纯香发现,还得担心会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行程不对劲。 这几天里,元意都过的很累。 但一想到如果抓到了丹妙彤和陈文私通的证据。 她就能把丹妙彤拉下水,皇后娘娘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这样她就不会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宫女了。 可现实总是会给人当头一棒的。 丹妙彤平日的行程也就是那几样,早晨时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午时回自己的长春.宫用膳午休,下午若有兴致就去御花园转转。 没有就在长春.宫里待一下午,晚间用膳洗漱睡觉。 如果殷止戈要过来睡躺椅,就得表面做做功夫,然后洗漱睡觉。 后宫中的女人日程基本都是这样了,除非有皇帝的宠爱,还能为皇帝做点事情。 可殷止戈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吗?不会的。 因此后宫的大多数人只能终日无所事事。 对着自己会的女红经书什么的度日,否则真的能被这深宫寂寞逼疯。 不过丹妙彤显然比起来一般人还是有更多消遣的,毕竟丹妙彤性格张扬跋扈。 就比其他人多了一个教训下人的娱乐项目。 尤其是她前段日子遭受了重大打击,这几天猛地回过神,整个人又暴戾不少。 元意每日跟着丹妙彤,都要快把丹妙彤每天做什么、说什么话都背下来了。 可惜依旧没有找到丹妙彤和陈文之间半点线索。 “为什么就不能撞见呢……” 元意咬着自己下唇,藏在了御花园的假山后面,看着丹妙彤和纯香在说什么的样子。 丹妙彤和纯香有说有笑,看上去不像提起来有关陈文的事情。 反倒像说起来什么闺中趣事,这才有说有笑的。 元意已经开始想放弃了。 毕竟元意觉得,她这几天暗中跟踪丹妙彤,期间有那么多机会给丹妙彤。 可丹妙彤都没有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情,整天不是待在长春.宫里教训下人就是刺绣。 要不然就出来到御花园里走走转转,累了就在亭子里坐会儿,和纯香说说话。 一点异样都没有。 元意无奈的叹口气,看样子她跟踪丹妙彤是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正当元意打算放弃离开时,元意突然看见丹妙彤往四周看了看,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好像刚刚和纯香的有说有笑只是伪装,接下来才是正题。 元意赶紧往前凑了凑,想要听到丹妙彤和纯香说什么。 也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放弃,不然就听不到丹妙彤的秘密了。 丹妙彤抬手招呼过来纯香,纯香心领神会,凑近了丹妙彤,弯下腰听丹妙彤的话。 躲在角落的元意将丹妙彤的话一个字不露的全都听见了。 她顿时十分的震惊,没想到丹妙彤居然打算这样做。 不行,这些话必须全部都告诉皇后娘娘才行,绝对不能人丹妙彤的计划得逞! 元意听完了丹妙彤和纯香的对话,觉得丹妙彤的计划肯定不只这么简单,后面一定还有其他的部分。 但丹妙彤和纯香似乎并没有继续在亭子里说下去的意思。 丹妙彤起身,纯香就去搀扶着她离开了御花园,朝回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哎?怎么这就要走了! 元意第一反应是她暴露了,所以丹妙彤和纯香才打算离开。 可看丹妙彤和纯香的样子,也不像是发现了她的样子,那为什么要走啊? 御花园中都没有什么人,就算是大声说也不会有除了自己的人听到。 元意很是郁闷,可她又不能跳出来拦着丹妙彤和纯香,让她们继续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继续谈论那个计划。 这不就暴露了元意在跟踪偷听的事实了么? 等丹妙彤和纯香走出去一段距离以后,元意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 她左右看看,发现这里依旧是没什么人。 加上丹妙彤和纯香并没有发现她,于是元意决定继续跟着她两人,总不能话听到一半就完了。 一定要把丹妙彤和纯香要谈论的计划全部都听到,然后告诉皇后娘娘! 元意这么打算着,又像之前一样偷偷跟着丹妙彤和纯香,可这一次不一样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个人看着身形鬼鬼祟祟的元意,就知道元意就是自己的目标了。 最前面的丹妙彤和纯香走着走着突然拐了弯,元意一下子就看不见丹妙彤和纯香的身影。 着急时下意识探出身子张望,想要快步跟上丹妙彤和纯香,却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袭击她。 元意只觉得自己后脑一痛,接着就昏了过去。 元意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袭击元意的人特地过去掐了掐元意的脸。 确认元意已经完全陷入昏迷,这才将元意带走了。 等元意再次醒来时,她眼睛还没有睁开,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特别疼,还晕乎乎的。 元意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给袭击了。 顿时有些害怕,于是把身子缩起来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这才慢慢把眼睛睁开。 可不睁眼还好,一睁眼,元意就看见自己现在居然在长春.宫里! 长春.宫被丹妙彤布置的尽可能奢华,烛火点上以后会有种特殊的金碧辉煌的感觉。 元意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太亮的地方,一下子就被长春.宫的布置晃得眼睛花。 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但元意在认出来这里是长春.宫后。 立马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是丹妙彤派人将她弄晕带到了这里。 丹妙彤是打断兴师问罪吗? 元意感到了害怕,她就是个小宫女。 跟踪和偷听贵人说话,那被知道了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罪名啊! 这……这可怎么办啊! 元意赶紧跪在丹妙彤面前,低着头,额头上的冷汗直下。 早知道这事这么冒险,她就不干了,现在被人发现了,这不摆明送死吗? 第六百一十五章 浪费口舌 然而丹妙彤才不管元意现在心情如何,更不会理会元意有多么害怕。 刚刚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就是为了等元意醒来。 现在再叫她等元意适应这里的环境,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醒了就说说吧,你不是长春.宫里的人,却跟着我,是要做什么?” 丹妙彤冷着脸问元意的目的,觉得她实在是十分居心不良,不然为什么要害怕。 说不定,还知道了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反正也就是默默无闻的小宫女,私自跟着贵人的事情能说大说小,虽然不能下个死罪,但活罪难逃。 到时候在叫管罚的嬷嬷注意一下,抽她个半死不活。 然后叫太医院的人再“关照”一下这个不懂事的小宫女,叫她痛苦的慢慢死去。 最后再说是这个小宫女的身子太差,只是挨一顿罚而已。 居然就这么死了,要怪也是她自己倒霉。 丹妙彤已经想好了元意的去处,但现在还不能直接把元意拉出去。 毕竟如果元意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丹妙彤就这么毛毛躁躁的把人拉去打一顿。 保不齐这个小宫女会多嘴说出去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这头丹妙彤有着自己的思量,而元意害怕的身子一直在发抖。 丹妙彤看着,觉得元意可能不会第一句就全盘托出,于是先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你是哪个宫的小宫女?名字叫什么?” 这个问题简单多了,元意颤颤巍巍的回答。 “回、回丹贵人的话,奴婢是名叫元意,是……是……” 说道自己是哪个宫的,元意却支支吾吾的不肯继续。 人们都知道丹妙彤曾经被钟小舒禁足过。 虽然丹妙彤后来救了钟小舒的孩子,可难保丹妙彤不会对钟小舒心里有膈应。 元意不敢说自己是坤宁宫的人,而纯香听见元意这个名字以后,就想起来了。 纯香凑到丹妙彤的耳旁,小声告诉了丹妙彤元意是坤宁宫的人,是钟小舒皇后娘娘的人。 丹妙彤心中更是警惕万分,皇后娘娘的人过来跟踪她,这叫她怎么能放下心来? 这下不管元意有没有听到什么,这个人也不能留了。 元意因为俯身跪在地上,因此没有看见丹妙彤眼中的杀意。 她只知道现在必须说点什么让丹妙彤相信她并没有知道什么掉脑袋的东西。 丹妙彤不再迂回,逼问元意。 “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指示吗?这么跟着,还真让人误会啊。” 在丹妙彤的一番逼问,一旁的纯香还煽风点火下,元意终于爆发出一句。 “奴婢其实很想跟着丹贵人,做丹贵人身边的人,这才大胆之极的跟着您啊!” “哦?”丹妙彤听完元意的理由,觉得元意这话倒是有意思。 想跟着自己,却碍着不是长春.宫的人才跟踪的吗? “你说说看,怎么个想跟着我啊?” 元意睁大了眼睛,她刚刚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丹妙彤真的信了,还要她继续说。 在这宫里生存,就算是再耿直的人,也得会一嘴甜话,好逗主子们开心。 哪怕真的很违心,但能让自己好过一点,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元意顺着自己的话的意思,先是颤颤巍巍说了问了一句,“贵人,您不会介意我直言不讳吧?” 丹妙彤心头好奇正盛,自然是答应了元意的请求。 “说吧,我不会怪罪你的,现在宫里敢说话的已经不多了,就冲这个,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丹妙彤慢条斯理的说着,“别怕,我也不吃人。” 元意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是。 “奴婢刚开始以为跟着皇后娘娘是个好差事,也高兴过奴婢运气好,分到了坤宁宫服侍皇后娘娘的。” “确实,伺候皇后娘娘是个好活儿,皇后娘娘身份显赫。 就算是你们这些个伺候她的宫女,每月的俸禄也要比宫里当答应的强些吧。” 丹妙彤这个说的是实话,因为很多人都想贿赂皇后身边的宫女。 所以一些受皇后娘娘宠爱的宫女,受到的贿赂可要比后宫里的一些妃子还要一个月的俸禄还要多。 而且伺候皇后也不用像伺候其他主子那样,还要担心自己主子哪天翻了,把自己也拖下去。 “丹贵人说笑了,奴婢手笨,皇后娘娘其实不怎么理睬奴婢的。 时常忽视奴婢,奴婢的日子不好过,自然想从坤宁宫里出来,寻个好主子伺候着。 有天看见贵人和纯香姐姐有说有笑的,感情十分好,奴婢看了羡慕。 像贵人这样的主子,才是奴婢想伺候的!” 纯香听完这话心中不屑,她和丹妙彤可以有说有笑那是因为丹妙彤信任她,看中她。 元意算个什么东西,羡慕可以,可妄想自己也和丹妙彤这样可就有点不自量力了。 丹妙彤听完元意的回答,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于是继续问。 “那你说说,我和皇后娘娘比起来,哪里有吸引的你想投奔到我这里呢?” 这个可就好回答多了,元意在心中松了口气。 “比起来皇后娘娘,还是贵人您更有皇家的风范,气量气度可都要比皇后娘娘……好多了。 更何况贵人您国色天姿,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过平淡了。 奴婢觉得,若说美貌,贵人是这个后宫里最为绝美的人!” 这些话可真的是说到了丹妙彤的心坎里头,天下哪个女人不喜欢有人夸赞她长得好看呢? 尤其元意还拿皇后和她比较,就更是得意洋洋。 元意夸得丹妙彤心花怒放,就把元意放了,还和元意说,若是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她。 元意连连感谢贵人,然后撒腿就离开了长春.宫,赶紧回到坤宁宫将今天的听到的事情告诉钟小舒。 钟小舒听过后沉默了一阵,觉得没有证据,仅仅只听元意的一面之词不好操作,所以没有回答元意的诉求。 元意看出来了钟小舒的意思,只好告退。 她也不能强求钟小舒去做什么,只能忍气吞声,不再说话。 只是在心里骂了几句,敢情她方才在长春.宫都白浪费口舌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给足了面子 钟小舒这边是行不通了,元意灵机一动,丹妙彤不是说如果有困难就可以去找她吗? 顺势投靠丹妙彤的话,自己还知道了丹妙彤的秘密。 以后也多了一个保命的护身符,岂不是美哉? 有了打算,元意就去了长春.宫,和丹妙彤说了在坤宁宫待不下去这件事,想叫丹妙彤收了她。 丹妙彤刚听见元意的要求,其实动过叫元意在坤宁宫给她当间谍的心思。 只是元意自己也说钟小舒并不怎么在意她,所以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去和钟小舒要了人。 钟小舒见元意是真的想跟着丹妙彤,于是答应了下来。 元意就这么,成了长春.宫丹妙彤身边的人。 原本元意以为丹妙彤之前被自己哄得心花怒放,肯定会十分喜欢自己。 可哪里会想到在长春.宫中有一个嬷嬷,见元意是新来的,变着花的欺负她。 还叫元意干各种低等宫女才做的粗活累活。 而丹妙彤分明就知道这些事情,却像个不知道的,根本不理会元意。 元意这才追悔莫及,在坤宁宫的时候虽然不怎么和钟小舒关系好。 可钟小舒面对她们这些宫女却很温柔,也不会叫她们干这种粗累活。 可再后悔,她现在也是长春.宫的人了,想要回到坤宁宫,可就要比来长春.宫时难多了。 不过事情总是会有转机。 元意去送换洗衣物时,无意间听说了皇上有意带着陈文和皇后娘娘,以及诸多地位很高的大臣去参加狩猎大会。 元意心想,既然陈文也会去,岂不是有机会抓到丹妙彤和陈文苟且的事情? 机不可失,元意当机立断就找到了纯香,把这件事告诉纯香。 “纯香姐姐,我刚刚听到皇上身边的小德子在洗漱间里头,和别人说,皇上已经定下来,要开狩猎大会了!” 元意把这件事告诉了纯香,没能纯香说什么,元意又悄悄的凑到纯香耳旁。 “我有个能帮贵人的法子,纯香姐姐你听听看。” 纯香点点头,示意元意说。 “纯香姐姐,我以前是民间村子里的姑娘家,在我们家乡那边有一个说法。 就是男人都喜欢看女人娇弱的样子,这样男人们就激发起保护欲,这一来二去的,贵人不就能翻身了吗?” 纯香听完,先是在心里头翻个白眼,谁和你姐姐妹妹的。 而她的说法纯香自然也是明白的,只不过不懂为何贵人就能翻身,又追问了句。 “为何?” “因为男人们都觉得自己身强力壮,天生就该保护女人。 他们可见不得女人比自己厉害比自己强,那个样子还要他们男人做什么对吧? 所以男人们都喜欢看女人需要自己保护的样子!” 纯香淡漠的看了眼元意,已经把她的意思摸的透透得了。 但纯香并没有夸奖元意,而是义正言辞的看着她。 “这民间的东西,怎么可以和我们皇家相提并论呢? 真是异想天开,女人弱柳扶风固然让人怜爱,但在后宫里弱柳扶风,岂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 纯香驳回了元意的提议,把元意赶出去后,转头就和丹妙彤说了这件事。 “贵人,奴婢之前听说了件有趣的事情,想要分享给贵人听。” 纯香笑道,“贵人肯定会喜欢这件事情的。” 丹妙彤好奇,纯香心中总是有好多新奇的点子,不仅新颖还特别的有效,“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是。”纯香应声。 “贵人,这皇上喜欢皇后,定是因为这皇后爱装柔弱。 您看平时,是不是皇后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只要贵人您跟着我的想法来,皇上定也会临幸贵人您的。” 丹妙彤顿了顿,正想说自己早就已经不是皇上的人,又被纯香给堵住了。 “贵人本就是天资,再加上着弱柳扶风的姿态,试问世间有哪个男子能对贵人不心动呢? 况且皇上本就不临幸他人,到时候贵人您做点小动作,不就完事了吗? 再加上最近皇上不是要带着诸位大臣举办狩猎大会吗? 这更是贵人您的机会啊!” “机会?” 丹妙彤觉得纯香有些异想天开,狩猎大会殷止戈只会带着皇后钟小舒去,和她丹妙彤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说看,我又有什么机会?” 纯香发现丹妙彤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赶紧说的更加明白一些。 “虽然贵人您不能跟着去,可贵人您可以说心神向往,所以忍不住就偷偷来了。 原本只是想远远看一眼皇上的英姿,可哪里想到,这狩猎大会上危机四伏。 贵人一个女子,哪里知道有什么危险,一切都是出于对皇上的爱慕之情。” 这其实是一种心理上的战术,毕竟偷偷跟着去这件事本是丹妙彤的不对。 可丹妙彤是因为仰慕皇上的英姿所以才没忍住偷偷跟着过去。 而且在爱慕之情中,又有几人能理智对待呢? 就算是日后怪罪下来,也可以说成是丹妙彤的情谊珍重。 丹妙彤有些心动,询问纯香具体应该怎么操作。 “贵人,这您还不明白吗?您假装不小心中箭受伤,这样皇上见了,再怎么样也会心疼贵人的。 若是加上衣裳破乱,就更像是在丛林中迷路,这样皇上也就会相信贵人您真的只是偷偷来被误伤。 这样贵人您肯定能吸引到皇上的。” 听完纯香的建议,丹妙彤觉得纯香的计策十分可行,便叫纯香去安排这件事。 纯香此时倒是感谢了一下元意的主意。 不过纯香可不会和丹妙彤说这是元意的主意的,只在心中冷笑,想代替她? 门都没有! 这边的丹妙彤计划好了狩猎大会上的事情,可殷止戈和钟小舒这边还在商量狩猎大会的具体事项。 殷止戈觉得后宫这些人太过能作妖,因此只想带着钟小舒一个人参加。 钟小舒是皇后,皇帝和皇后一起参与狩猎大会的分量也够,给足了面子。 而钟小舒却想的是那日元意说的丹妙彤之事,若是她真的做出什么来,到时候丢的可是皇家脸面。 第六百一十七章 全世界最好的人 钟小舒犹豫之下还是没有向殷止戈说丹妙彤之事,钟小舒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她只希望明日狩猎大会能够平安完美的度过,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碧空万里,虹销雨霁,正是狩猎的好日子。 早早定下来的狩猎大会也渐渐拉开了帷幕。 秋天,又到了动物们外出觅食的时节,这正是人们来狩猎的好时节。 听完皇上那让人昏昏沉沉的讲话后,众人便去猎林中的猎物,企图自己可以在狩猎大会中拔得头筹。 钟小舒听着殷止戈那堪称废话的演讲,只觉得发困。 好不容易熬到他说完了,便伸了伸懒腰,打算回营帐内补眠。 但,钟小舒捂着心口,微微蹙眉,有些疑惑自己心中的不安好像越来越严重,却又将之抛之脑后。 算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皇后这样的女娃,不狩猎自然没人说,另一头的大臣们则是都一脸的兴奋。 簇拥着皇上拍马屁,希望自己可以得到皇上的提拔。 殷止戈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些,敷衍几句就过去了,随后便命令所有人都去狩猎场狩猎去。 这边的钟小舒因为心中的不安很是疑惑,而另一边的丹妙彤听取了纯香的提议,故意昏倒在森林里。 期待自己可以得到皇上的怜爱。 忽然,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这位姑娘,你冷吗?” 丹妙彤一愣,因着没回头,她自然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但定然不是皇上,便没有回应。 “怎么,不说话?”那人淡然的拍了拍,丹妙彤这才一回头。 面前的人竟然是陈文! 丹妙彤顿时恼羞,怎么又是他! 原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事,怎么她又遇到这登徒子? 陈文见她的穿着破破烂烂,衣不蔽体,半遮不掩的。 在丹妙彤急得跳脚的时候,陈文再一次开口了。 “姑娘,在下看着你有些冷了,不如在下帮你暖暖?” “暖暖你受伤的心灵,你难过的心情,我们可以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陈文笑的温暖阳光,像是青梅竹马的邻家大哥哥一般,简直就是一股暖阳照射在心田。 那笑容,这容貌,大概但凡是一个女性都不会忍心拒绝吧。 可丹妙彤不买账,丹妙彤一听陈文这话便恼羞成怒,直往陈文的脸上甩巴掌。 “大胆!你可知本宫是谁!” 陈文抓住丹妙彤的手腕,细细摩擦,他微微一笑,眼中仿佛有清风霁月。 活脱脱一幅谦谦公子人如玉的模样,同他如今的行为举止大相径庭。 “本宫?怎么,贵人,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我还不清楚吗?” 丹妙彤此时处于一种非常尴尬的局面 ——抵死不从,却又拗不过。 正当丹妙彤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奉承声。 两人都有些惊恐,脑子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完了,皇上他们来了。 就在丹妙彤惊慌的想要立马挖个地洞将自己埋进去的的时候,树后的纯香咬了咬牙,从树后走了出来。 纯香将衣角捏的皱巴巴的,红着眼眶,看起来像是被欺负的小兔子,很是紧张。 “娘娘您快藏起来!剩下的奴婢来解决。” 此时的丹妙彤早已慌得六神无主,看到纯香的一瞬间惊得差点叫了出来,定睛一看是纯香后松了一口气。 待到听清楚纯香的话以后,连连点头,然后听了她的话,迅速找了一块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陈文满眼笑意的看着这对主仆的行为,他也没说些什么,他自然是知道调戏贵人的严重性。 十之八.九是要被砍头处以死刑的,所以,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便也没有阻拦。 毕竟他也只不过是玩玩罢了,自然不想为了丹妙彤而牺牲自己。 不消片刻,皇上便带着簇拥着他的的人走向陈文和纯香的方向。 陈文同纯香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此时簇拥在皇上身旁的大臣们更是眼神揶揄的看着陈文。 陈文对此,自然是不置可否。 皇上甩了甩手,让他们起身不必多礼。 陈文拉着纯香的手便起了身,纯香的眼眶更红了,像是要哭出来了的样子。 大臣们看向陈文的眼神更加显得揶揄。 众人看着陈文和纯香在一起,都当他在和一个小丫鬟翻来覆去的。 也就纷纷调侃了几句。 “您可真是好兴致啊!” “是啊是啊,我看这小宫女这块哭出来的样子,真真是像个兔子似的,您倒也是,猎着个物件。” 听到这番言论,纯香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陈文微微一笑,很是淡定。 “李大人也是啊,这狩猎大会,我骑射技术并不高超。 看来我是猎不到什么好东西,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便是。” “哎!你怎么如此谦虚,骑术我倒是不太清楚,可您这……大概是不差的吧。” 这位大人突然一脸暧昧,看的众人都跟着懵了。 见无人附和自己的话,便也就打哈哈过去了。 在接下来,无论众人如何调侃,陈文都淡定回应,众人觉着无趣,便纷纷向陈文告辞离去。 陈文也一一回礼,礼数做的完完整整。 待到众人散去,陈文面含笑意的看着纯香,“你的主子早走了,你也走吧。” 闻言,纯香向之前丹妙彤藏匿的地方看去,果然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看来你的主子也不是很信任你。” 陈文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像是火上浇油一般打击纯香。 “你闭嘴!娘娘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说罢,纯香便转身离去,寻找丹妙彤。 留在原地的陈文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小兔子.宫女还能为了抛弃她的主子如此。 陈文嘲弄一笑,自己找的这人,还真是搞笑得很。 他从一开始就抱着好玩的心态,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丹贵人就是蠢货一个。 还以为她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想到她在自己床榻崩溃的模样,以及方才恼羞成怒,只觉得好笑得很。 第六百一十八章 难道说了谎? 秋高气爽,天朗气清,狩猎大会完美结束,一行人打道回府。 狩猎大会收获颇丰,众人喜上眉梢。 某些身居高位的人更是红光满面,自然不会去注意可怜的纯香,也没有人看到丹妙彤,元意自然也不例外。 元意没看到丹妙彤落魄的样子,只看见纯香和陈文的“好事”。 心里悄悄嘲笑一番,看了出好戏很是愉悦,这件事便也翻了篇。 狩猎大会,有利无害,美滋滋。 而丹妙彤非但没得到皇上的怜爱,还一身狼狈。 她现在对于陈文那可是恨之入骨,却也没有报仇的机会方法。 于是回了宫的丹妙彤,只得心中憋着一口气。 “啪!” 丹妙彤将桌上的瓷器摔在地上,其动作之快,纯香也只能看到丹妙彤的一截衣袖,足以体现出来丹妙彤的愤怒。 纯香惊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有一自然就有二,不消片刻满屋子的奇珍异,但凡是易碎品皆被丹妙彤挥挥衣袖甩下,只留满地狼藉。 等到丹妙彤摔够了后,坐在软榻上,左手扶额,右手朝着正跪着的纯香挥了挥。 “去,叫人来收拾收拾,什么东西碎了,你就快去内务府再领一套,别介等皇上来了咱宫里什么都没有。” 纯香连连点头称是后便想内务府走去。 纯香走后,丹妙彤满脸阴郁。 她自然不会怀疑纯香会背叛自己,二来阴自己一把。 只是觉得这事情有蹊跷,这也太巧了吧,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于是自以为聪明的丹妙彤,心中满满的被害妄想症。 总觉得是有人在设计陷害自己,更加担心陈文会将这件事告诉皇上。 可事实如何,就让旁人去猜测吧,毕竟这是宫中,这些腌渍事情总不会是有个准数的。 不论如何,即使纯香刚刚有多么狼狈,但自从回了宫,纯香便抬起了高傲的头颅,像只骄傲的孔雀一样。 内务府的公公一看见纯香便像只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的。 虽然同为下人,但纯香是丹妙彤的大宫女。 丹家在朝中的势力可不一般,若是得罪了,那可不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纯香也是很享受这种待遇。神情傲慢,对掌事太监点点头。 “今儿个有个不懂事的粗实丫鬟把娘娘的物件摔了,娘娘让我来领些。” 掌事看了一眼单子,心中了然,那有宫女这么笨手笨脚的,硬生生摔了满屋子的物件。 掌事即使心中对丹妙彤主仆鄙夷,但脸上谄媚的笑却丝毫不减。 “纯香姑姑暂且先回去,奴过些时候便差人送去长春.宫。” 纯香点了点高傲的头便转身离去,未曾留下任何一句话。 掌事看着纯香走远后立马收了脸上的笑意,朝着纯香离去的方向唾了一口。 暗骂了一句什么东西后,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纯香这一路上收到的目光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她走在回长春.宫的路上,心里暗暗思忖着狩猎大会之前的事,越想越不对。 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是不是元意耍人,越来越愤愤不平。 于是纯香一回了长春.宫,不等去找丹妙彤复命,便去找到了元意。 而此时的元意正悄悄的趁人不注意,想要偷懒,没有想到纯香会来,自然是被她逮了个正着。 看着元意舒心的样子纯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揪起元意就开始打,至于元意? 自然是不敢还手,否则按照纯香的性格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元意只好忍着痛被纯香狠狠地教训毒打。 纯香出了气后狠狠地踢了元意一脚,朝着缩在地上的元意冷笑了一声。 随后便满脸笑意的离开了元意身边,跑去和丹妙彤唠嗑了。 可怜的元意啊,被打的使不上劲还要更加努力的干活。 因为纯香已经是看不惯自己了,她要是再不干活,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另一边的朝堂呢,陈文也淡然的和皇上辞行。 在长春.宫愁了好些天的丹妙彤听到这消息,这才安心下来。 翌日,原本晴朗的天忽然压下了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宛如一幅“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样子。 此情此景不经让钟小舒更加担心,总觉着有些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然而,钟小舒的担心并不是毫无缘由的。 就在这时,从宫中突然传出九公主死在自己宫中的消息。 闻言,钟小舒心里一跳,忽然想起来之前九公主向自己求救的样子。 “我求你,救救我,救我一命。” 钟小舒心中跳的更厉害了,说实话,她已然是很久未曾见过九公主了。 想到自己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九公主那副病殃殃的样子,以及她那腐烂的腿。 后头的事情实在太多,钟小舒当年也不想惹祸上身,自然而然就把这事给抛之脑后了。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九公主竟然会自刎了。 她到底是生活在多大的恐惧之中,才会现在才了结自己的生命? 钟小舒越想心越疼,愧疚越来越深,直到王妃来了她都没发现。 “我说皇后娘娘!”王妃猛地一声,这才把钟小舒从回忆里头打了回来。 “怎么了?” “你可听说九公主的事?”王妃把团子哄去和圆圆玩,又提及这话题。 “她当年求过我的,我没答应……”钟小舒喃喃自语,心中依旧是惋惜得很。 “你是说她的腿?” “你怎么知道?”钟小舒有些诧异,她以为这事只有她知道。 王妃眯了眯眼,“她也求过我,而且我派人调查过,事情和她所说的出入太大。” 听了这话的钟小舒,顿了顿,难道这九公主是说了谎? 可她那可怜的样子,怎么想都不觉得是在撒谎。 “疑点太多。”王妃喝了口茶,淡淡的补了句。 此时圆圆和团子也跑来了,两人笑的极其可爱。 “娘亲,你们在干嘛呢?咱们一起去吃绿豆糕吧。”圆圆一本正经的看着钟小舒,笑的治愈。 此时的钟小舒也只能叹了口气,把这些事给暂且放放,带着王妃和两个孩子跑去御膳房挑零嘴去了。 顺便,还命人着手重点调查九公主之事。 第六百一十九章 恶毒的诅咒 又过了几日,宫中似乎没什么大事发生,九公主逝去惹起的非议恐慌也淡了几分。 可钟小舒总觉得,还会有下一个人,再度引起众人的恐慌。 这几天她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每日无精打采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圆圆和殷止戈在的时候,脸上才有几分笑意。 只是眉间总染着化不开的愁绪,日常沉思。 约莫过了五日,宫中又传出一事,引得人心惶惶。 温太后刚生下得孩子突然咽了气,据说死时婴孩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稚气未脱。 明明是在美梦里,却无端暴毙而亡。 自此,温太后整日以泪洗面,哭她死去的孩子,哭她孤苦伶仃。 宫人曾看见,温太后抱着逝去的小皇子不肯撒手,口中一遍遍念叨着是九公主害的。 活着的时候孑然一身,做鬼的时候也想拉着几个人去阴曹地府陪着她。 “都是她,都是她……” 温太后一手抱着孩子,目光温柔点点,泪水打湿了衣衫。 可转瞬间,整张脸又扭曲如厉鬼,看上去骇人又可怜,恐怖如斯。 她一遍遍喊着她孩儿的小名,低低地哭诉着,带着怨毒和诅咒。 “愿九公主被打入十八层地府,受常人之不能,死不足惜……” 恶毒的诅咒中,她哭得凄厉又撕心裂肺。 令人生厌,却又让人心疼。 经过温太后宫里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对此唯恐避之而不及。 而这些诅咒,很快地,传遍三宫六院。 后宫中,不少人如坐针毡,行事更为小心翼翼不露一丝马脚。 生怕下一个变成鬼的,是自己。 钟小舒听着此事,倒是并不太诧异,因着这几日已然是愁够了。 如今一听,也并不觉得多恐怖了,听着温太后的疯状。 她叹了口气,目光似乎幽远了些,然后忽的回神,摆摆手。 “将他好好安葬,好好安慰太后一番。” 钟小舒这几日的心慌,的确没错。 殷止戈忙于政务,自然没有闲暇时间管后宫之事,再者,这事本就该她这个皇后管。 钟小舒眉间的愁绪似乎又深了些,依宫人所言,温太后坚信九公主是害死她孩儿的厉鬼。 可鬼神之说,身为现代人的钟小舒是不信的。 可突然死去的九公主和小皇子,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这似乎是个谜,化不开,解不破。 钟小舒眉头越皱越深,然后一头栽进被子里。 不再想这些乱七八糟伤脑筋的事情,倒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而温太后不知是无人诉说还是为何,自她孩儿死后,日日在坤宁宫哭来哭去以泪洗面。 哭的撕心裂肺又嘶哑凄厉,让坤宁宫众人愁坏了,可偏偏又无可奈何。 钟小舒听着,日复一日,每一次她想要发脾气的时候,又见温太后关心呵护怅然若失的眼神。 忍不住心一软,便挥手作罢。 罢了罢了,便如此吧。 揉了揉眉心,满是无奈的眼神落在温太后保养得体的脸上,万千言语,终化为幽幽一叹。 她身为一个母亲,连圆圆落了水都不眠不休担心至极,更何况,是失去了呢…… 某一瞬间,钟小舒突然很能理解温太后的心情。 压下心头的心烦意乱,对她温柔一笑,那是同为母亲的理解。 钟小舒理解了温太后的心情后,宫人们又传来,九公主确确实实是自杀的,与众人无关。 一时间,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是遭受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正值韶华的女子逼至如此? 怕是万念俱灰之下,才自裁了吧。 钟小舒闭上眼都是当日九公主低声下气的模样,愈发觉得她可怜至极。 翌日,温太后突然不来了,没了那哭声,钟小舒似乎有些不习惯,派人一打听。 温太后疯了! 现在正在御花园辣手摧花呢! 钟小舒慌忙整理了一番向御花园赶去,不一会儿便到了。 看着此情此景,她有些懵。 温太后抓着一朵开的正艳的菊.花,眉目间流淌着小心翼翼,好似生怕弄坏了它似的。 对着那花,她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孩子的小名,声声入耳,声声入心。 如泣如诉,如疯如癫。 她转眸,目光诡谲,又高声大笑起来,披散着的头发一片杂乱,她目光如炬,盯着某个方向,笑得癫狂。 “真好笑啊,没有什么鬼神,不过人心叵测罢了。” “什么九公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你啊你,这个替罪羔羊找的真是好啊,本宫佩服,哈哈哈。” “封号为德,外人皆言你德才兼备,可真是配得上这个德字啊,真是讽刺!” “一张伪善面,骗了多少人!口中道情分,手下不留情。” …… 钟小舒瞳孔一缩,眸光惊异闪烁,那孩子不是暴毙而亡? 随后猛然想起,德,在后宫中,莫非是以德为名的德太后? 以温太后所言,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划? 钟小舒看着面前疯疯癫癫的温太后,陷入了沉思。 德太后家室底蕴不由分说…… 半晌,她深深地看了温太后一眼,派人将她送了回去,面色几经转换,由青转白。 若一切都是那个德高望重的德太后所策划,那在众人心里根深蒂固的德太后,该是多么的可怕恐怖? 钟小舒不敢再想,面色有些仓皇地回了坤宁宫,看见圆圆恬静安详的睡颜,眉心松了松,微微放下了心。 窗外的月仿佛披上了一层血色,显得诡谲又苍凉,将人人惊慌无措的模样,看了个清白。 待钟小舒准备入睡时,一个嬷嬷打扮的悄然拜访了坤宁宫,说是德太后派来的,此刻要皇后娘娘去见她。 宫人们向她传达了这一消息,钟小舒皱着眉。 想起今日的种种,耐不住心中的好奇,点点头,梳妆打扮一番,便去了德太后所在宫殿。 窗外的血色似乎更浓了些,走在深宫的道路上,似乎有种令人胆颤心惊的凉。 透进她的骨髓,只让她觉得心中难受无比。 看着这天上如同抹了墨一般,淡淡血色尤为显眼,让钟小舒心中一跳,不觉惊诧起来。 第六百二十章 掘地三尺 看着身边的环境,身侧似乎只听得见脚步声,这沉寂又诡异,更是令人窒息。 钟小舒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深呼吸了几个来回,强装淡定。 不知过了多久,那嬷嬷带她进了一所宫殿里。 若是白日还好,可如今夜已深,天已凉,此时再一看,便如同鬼宅一般,令人望而止步。 钟小舒看着这,提着的心悬起,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 努力让自己回神,随即跟着嬷嬷走了进去。 “太后,皇后娘娘到了。” 恭敬的声音在死一般的寂静里想起,无端让人心头发凉,冷意爬满全身。 钟小舒心一紧,看着那身着华服雍容华贵的女人,细细地打量着她。 而后者没说话,空气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德太后似乎目光专注于插花,拿着一朵不知名的花插.入花瓶中,脸色谲异难辨。 钟小舒提心吊胆好一会儿,悄悄打量着周围一切。 殿里只点了几盏灯,在那花瓶旁,一盏,其他几盏便随意地摆放着,依稀可见这宫殿里的样子。 可这几盏灯偏偏离钟小舒特别远,她在黑夜里,看着那几盏并不算亮的灯,目光复杂。 谁能在这黑不溜秋的环境里待这么多年…… 德太后,提着一盏灯,灯旁的容颜似乎带上了几分和善。 可偏偏钟小舒觉得这有些面目全非,吓人至极。 “不喜欢黑夜吗?” 空悠悠的声音想起,带着历史沉淀的沧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钟小舒看着她,感觉气氛压抑的很,缓缓地点点头。 太阳公公我想你了,快点出来吧! 钟小舒在内心咆哮着,深情呼唤着太阳。 德太后低低地笑了一声,又冷又怪。 “这些花好看吗?” 她将灯放在插好的花旁,笑得和煦。 点点灯光照下的花们娇艳欲滴,尽情释放自己的美。 然钟小舒看见那养花的水,似乎有些不对。 似乎带了一点浅红色? 钟小舒点点头,没说话。 德太后又低眸又插好一朵娇艳的花,,动作随性,笑得合不拢嘴,却将她视若无睹。 钟小舒实在受不了这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气氛,向德太后福了福身,便道:“儿臣今日实在困倦,便先离开了。” 说罢,逃也逃似的离去了。 德太后望着那逃窜的背影,面容微沉,又低低地哑笑了几声,目光流转,诡异回荡。 “钟、小、舒。” 将她的名字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说不出的怪异和悚然。 手中的一束花倏然掉落,花撞上了冰冷的地板。 花瓣散乱,如同当时的九公主一般,香消玉殒,不得其终。 钟小舒一路上快步回了坤宁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回宫后,又皱着眉,想着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似乎都和德太后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 进去时的恐慌,此刻还遗留在心离,她闭了闭眸,似乎带上了些洒脱。 罢了,不管了,此事太过复杂,再加上那个人性格古怪又惊悚,她插不了手,也不敢插手。 这般想着,便沉沉睡去。 窗外的血色似乎更浓了些,血色弥漫,跟个添一分娇艳和诡异。 温太后再也没有来坤宁宫,只是待在自己的宫殿。 让宫人们保留着孩子的一切生前用具,稍微碰一下,她便大喊大叫。 她日日怀中抱着一个娃娃,穿着一身衣服,那衣物似乎穿了许久,破烂不堪,甚至有些发臭。 从前她的心腹丫鬟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万分。 黛眉微蹙,忍不住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她快速打断。 “你要喊什么!不要动我的孩子!” 说着,温太后加紧搂着自己的“孩子”,警惕地看着她,如临大敌。 可眼中的惊慌和惧怕,怎么也掩饰不住。 “我告诉你哦,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谁也不能!哪怕是德太后,也不行!” “你不要过来了,给我走开!走开啊!” 温太后猛然退后一步,凄厉地喊叫着。 那丫鬟动了动唇,苦涩地笑笑,离开了,背影有些摇摇欲坠,瞬间泣不成声。 她的娘娘,怎的就成了如此模样? 待那丫鬟远去,又朝着怀中的破布娃娃开心地拍拍手得意地笑。 “孩儿,你看,娘亲是不是很厉害,又打跑了一个想要害你的坏人呢!” 可惜的是,没有人回应她。 可她依然笑魇如花,看着孩子咯咯直笑,嘴巴一直动着。 笑得泪都出来了,可究竟时笑出来的,还是真的哭了出来,也许只能问问她自己了吧。 钟小舒听说后,闭了闭眸,长久,都没说一句话,不发一言,像是没了说话的能力。 而刺杀皇上的青川王,这几日,也到了行刑之日,只他一个人的刑。 本来,刺杀皇上,是株连九族地大罪。 可殷止戈想到青川王妃和她尚且年幼不懂事的孩子,顿了顿,网开一面,将这株连九族改为独自赐死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如今,该是你承担后果的时候了。 殷止戈眸子微冷,带着一丝嘲弄和寒意,想起青川王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他在殿内等候着消息,却不曾想,等来的却是看押天牢的御史一脸惊慌地禀告。 “青川王此刻……不知所踪了。” 殷止戈一拍桌,眸中寒意刺骨,看着他,近乎咬牙切齿,“什么时候的事?” 尽管怒火冲冠,还是保留着理智。 那御史颤颤巍巍,背后冷汗如雨下,声音微颤。 “昨日白天还好好的,约莫着,应该是昨日……” 这等估计的话,能有胆子在殷止戈面前说,他已然最好了丢了乌纱帽的准备了。 不敢再看殷止戈一眼,生怕帝王的怒火倾泻而出。 殷止戈看着他,素来温和的目光变了温度,带着腊月的寒意。 “张御史玩忽职守,看犯不周,降职为副御史。” “现在领旨,无论如何,搜遍西川城,掘地三尺,也要把青川王找出来。” 一声令下,一场轰动京城的搜查即将开始。 殷止戈万万没想到,这青川王胆子居然如此之大,竟敢做出逃狱这种事来! 第六百二十一章 野心勃勃 而京城的某一处,有一人正好整不暇地坐在一处破茅屋里。 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以及一丝丝嫌弃,脸的笑容,带着几分解脱,还渗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憎恨。 四处打量了一下,面上更是厌弃。 也是,出身皇家,半生荣华。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怎么看得上这一间脏乱破烂的茅草屋呢。 屋外突然传出一声轻笑,声朗如玉,不辨雄雌,不知男女。 指尖微动,青川王脖颈上便多了一个针孔大小的红点,不易察觉,诡异莫测。 再看青川王,已经咽了气。 屋内再无半点呼吸声,静谧如初。 那人瞳孔一缩,眼睛瞪大,眸中满是骇然之色。 唇角扬起的笑颜还没停滞多久,便凝固在脸上,归于尘土。 死不瞑目。 屋外的人冷冷地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青川王。 转身离去的动作干净到让人不敢置信下手的人是他。 只留下一具死尸,许久,体温渐低,冰冰凉凉。 而那枚象征着皇家的玉佩仍莹润有光泽。 几日后,有一渔夫经过歇脚时看见了此景,大惊失色,又忍住恐惧定睛看去。 倒是看见了那玉佩,一下便认出了这是正在被搜捕的青川王,连忙带着尸体去见了官。 这场搜捕这才落了幕。 只是一个疑惑埋在殷止戈心里:救了他,又杀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那么一个风流无知的青川王,又怎么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这一切,都让殷止戈困惑。 …… 长春.宫。 丹妙彤手里正把玩着一只玉如意,如画的眉目却是布满了怎么也化不开的愁绪。 眸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看着外面一片烂漫,双眼悲戚无神。 怔怔地盯着蔚蓝的天空,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像是在看天,又像是透着天想别的。 内心的羞辱已经快将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塌。 近日,她虽然尽量不去想自己身上的种种,但那些景象总是在脑海里徘徊,让她羞愤难当。 一闭上眼,就是那副景象。 害的她几日都没有睡好,也没了出门逛逛的兴致,全然没了从前的嚣张跋扈。 纯香看着主子的这副模样,替她揉了揉肩,也不说话,生怕惊扰了她。 宫外有一小宫女进来了,脸上面色不改。 行了一礼,直接凑到软榻上的丹妙彤耳边低语。 “这是大人派奴婢给娘娘的,愿娘娘……获盛宠,得君心。” 紧接着,将一封信递给了丹妙彤,便退下了。 丹妙彤一个激灵,猛地起身,不知是最后六字刺激了她,还是那“大人”。 看着面前的信,丹妙彤定定地看着,手似乎没了力气拆开看一般。 纯香离得不算远,但却只听到了一句“大人”,面色猛地一变,将那封信拿过,准备烧了。 接着道:“主子还是不要同这等禽.兽多接触为好。” 低垂的眸子里渗满了寒凉之色。 丹妙彤叫住她,起身将信拿回,此刻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获盛宠,得君心。” 这般想着,她将信拆开,一字不落地看着隽秀的字体。 良久,丹妙彤吐出一口浊气,脸上荡起单纯的喜悦,面上满是释然。 随即她看向纯香,笑容满面,眉眼弯弯,眉目间的神采飞扬一下子回来了。 “那一日,他什么都没做,我仍是皇上的妃子,是丹妙彤,是永华殿长春.宫的主子。” 语气轻快,如释重负。 愁绪染尽的眉眼舒展开来。 纯香看着主子这副模样,跟着笑,真心为她高兴。 以前那个主子,又回来了。 而那个迷茫彷徨的主子,会一去不复返。 钟小舒这几日见丹妙彤不出来瞎蹦哒了,心下虽然疑惑,但过得很是舒畅。 整个人面色红润,滋润得很。 整日笑容满面,时而同王妃畅谈,时而唤着几个后宫姐妹聚聚聊聊天,好不惬意。 就是日子,有些无聊,单调了些。 这不,这会儿钟小舒又带着圆圆去御花园瞎逛,当然,是因为闲的。 一路上,繁花似锦,随处的一朵别致的花都能引起娘俩的回首。 刚接触世界的圆圆是充满了对新事物的好奇,而钟小舒则是对古代的好奇。 两个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颜,再加上那近乎一模一样的神情。 并排走在御花园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惹人注目。 “我瞧着皇后娘娘呀,也就是那样,虽然人心善,但是依旧治不了后宫,无法服众,唉。” 那边小亭子传出这样一句话。 钟小舒下意识向那边望去,秦桧,夏之桃,林从安都在。 听着声音,应是秦桧了。 钟小舒看着夏之桃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心下一凉。 又瞟了一眼蹙着眉的林从安,默了默。 笑容一凉,面上黑线满布,什么也没说,带着团子,走着原来的回去了。 翌日,三人一同来拜访钟小舒。 只是林从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开始疏远了另外两个人,保持距离。 秦桧最先上线,温声。 “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眉眼低垂,从前钟小舒看着乖顺,此刻却想的是那垂着的眸子之下该是怎样的恶毒和不甘。 心里想着,钟小舒面色不改,点点头,冷淡了些。 待三人都请了安后,秦桧和夏之桃便逃也逃似的离去了,林从安看着她笑笑,缓步向自己宫中走去。 而钟小舒现在只想骂她们一句虚伪,明面上乖顺可人,贴心如棉袄,背地里肖想着皇后之位,不甘寂寞。 表里不一! 野心勃勃! 钟小舒狠狠地吐槽了一下,转念一想,她的夫君被这三人绕着团团转,一时眼花缭乱看不清怎么办? 钟小舒突然有点慌,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况且这几名女子的容颜不俗,家室也尚可…… 钟小舒心里酸的冒泡,仿佛置身于柠檬树下,又酸又涩。 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身侧环着几名女子地景象,钟小舒只觉得心中烦闷不已。 冷哼一声,最后长叹,祸水啊祸水,早知如此,她就不大度的让这些个人进宫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遣送出宫 这般想着,更觉一阵烦躁,直奔王妃那而去。 看着那个温婉如朗月的女子,钟小舒无比委屈郁闷,心中酸涩得令她喘不过来气。 又疑惑,以前她明明不会这样的,她从来不是一个善妒的女人啊。 她这是怎么了? 钟小舒问自己。 王妃看着这副模样的钟小舒,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惊讶。 随即微笑,温柔似水,却恶劣十足。 “没良心的,今日怎么想起我来了?” 那语气中的幽怨委屈,和钟小舒有的一拼。 钟小舒看着她,靠在她肩上,小小的脸上满是委屈之色,皱了皱鼻子,郁闷无比。 “其实……其实每次止戈到别的女人那里,我心里都会不舒服。 特别是那群表里不一的女人,心里黑如墨还肖想着止戈。” “一个个在我面前就是百般客套夸赞,背地里说我出身低贱,没本事,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太过分了,真是衣冠禽.兽。” “当初我还觉得乖巧,如今算是我当初瞎了眼,养了一群白眼狼。” 王妃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笑她:“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是你本来就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啊。” 钟小舒又委屈了,看着她满是控诉和不可置信,闷声。 “居然连你也这么说我。” 王妃银铃般的笑声在殿中荡开,目光又落在钟小舒身上。 “你是个只在皇上面前好拿捏的软柿子啊,不是吗?” “你看看在我面前还凶我,在他面前你乖成什么样?” 这次,委屈控诉的人,换成了王妃。 钟小舒默,脸上多了两团酡红的红晕,是吗? 好有道理的样子,她竟无法反驳。 王妃看着她这副少女怀春的模样,笑意更浓。 “你是一国皇后,为顾大局,你自然会想着让后宫稳定,不扰皇上情绪。” “可同样,是皇后的同时,你也是一个女子。 看见自己心爱之人日日被别人围绕着,心中嫉妒酸涩是难免的。” “可皇上只是为了应付呀,也没有真正临幸过谁。” 说着,王妃目光暧昧了些,神色不明,幽幽道:“当然,除了你。” 钟小舒脸上红晕更甚,温度高的吓人,她看了一眼王妃,点点头,心中那点酸意散去。 逃也逃似的离开了。 钟小舒觉得再说下去她的脸可能会红到炸,她可不想让王妃看到自己这么丢人的模样。 长春.宫。 丹妙彤自从知道了自己未被玷污之后,整个人又重新嚣张起来。 而这期间她给父亲写了无数封信,说是让父亲给皇上上奏说要雨露均沾不能独宠一人什么的。 而最后的下场无疑是石沉大海,一点音信都没有,皇上更是如以前一般无差别。 翌日,殷止戈仍然一如既往地歇在坤宁宫。 每当宫人向她汇报这些如一的消息时,丹妙彤恨恨地咬牙,脸上扭曲了几分。 那张姣好的容颜变得狰狞,嫉妒和烦闷几乎爬满了整颗心,如同疯癫。 纯香看着主子的这副模样,恭敬地候在一旁,心道一波已平一波又起。 丹妙彤眸中划过一丝不甘和烦躁,冷着脸思考着对策。 如若那个女人再盛宠不断,岂不是要上天了? 果真是个妖女。 丹妙彤心中冷哼,不屑一顾。 心下一动,吩咐着纯香随意带了几件衣裳。 眉眼间尽是张扬肆意。 她倒是要看看,父亲的奏章到底有没有奉上去。 她就不信,以父亲对她的宠爱,她一落泪,会不答应? 想着那个冠绝后宫的女子,没忍住又摇了摇后槽牙。 纯香有些懵,看着丹妙彤烦躁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贵人,您这是要去哪?” 丹妙彤冷眼一扫,尽是不耐。 “回丹家。”获君宠。 当然后面三个字她没说。 …… 丹贵人离了宫,后宫众人也蠢蠢欲动了。 夏之桃时而在御花园抚一曲《高山流水》,再舞一曲惊鸿,引得众人回首,夸赞连连。 然而,就是没有等到她想等的那个人。 巧的是殷止戈最近无暇逛后宫,一下朝便直奔坤宁宫而去,恰好绕过了夏之桃,没看见那倾城舞曲。 满心都是钟小舒的人,又怎么会因谁而止步呢? 秦桧十分认真地跟着夏之桃蹲了几天,没看见人,心中焦急又失落。 又想起丹妙彤的举动玩,心下灵机一动,收拾着几件衣服便风风火火地离宫回家了。 丹妙彤家室虽说不可比拟,但她的父亲也是朝堂上说一是一的大臣,也没逊色多少。 这两人一起,那皇上,定然会雨露均沾,不再独宠一人。 这般想着,秦桧眼里的得色不动声色的升了起来,面上也烂漫了些。 看着夏之桃的郁郁寡欢,低垂的眉眼里满是讽刺,面上却恭敬。 “臣妾身体不适,便先回宫了。” 夏之桃点点头,拨弄着琴弦,目光怔怔,不知所云。 翌日,京城中两处哭啊闹啊之后,众臣都向皇上奏明了此事。 什么不可独宠一人,雨露均沾才好,为社稷着想请圣上不被妖女迷眼,此等话语都说了出来。 殷止戈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跪在殿上的大臣们,眸子里冷光乍现。 往常弯起的弧度收了回去,声音凉了凉:“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众大臣互相看了一眼,不觉一个激灵,齐声道:“是。” “是秦卿和丹卿如此想的还是你们所有?应该知道欺君之罪的下场。” 殷止戈看着他们,目光清浅,冷如寒月,一字一句皆冰冻人心。 众位大臣不说话了。 那被点名的两人战战兢兢道:“臣不敢。” “不敢?”殷止戈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忽而笑了。 “后宫不得干政,同样的,朝堂也不涉后宫。” “至于那些出宫回家的人,便让她们好好待在家里,朕没动过,嫁娶随意,甚至朕亲自指婚也并无不可。” “只一点,永生不得踏入宫门半步,越界者,后果自负。”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又回响这。 众人冷汗连连,个个都吓的不敢说话。 “听懂了?” 殷止戈看着殿上的人,冷笑,声音冷然。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一切皆在计划中 不过一日,丹妙彤和秦桧就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在同一处,却个个咬牙切齿,都开始悔恨自己的举动,只怪当初头脑一热便出来了。 宫,是回不去了啊…… 过了几日,钟小舒突然觉得最近月事有些不正常。 又细想了一番,月事不顺,最近嘴巴也变挑了,还经常干呕……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成团,钟小舒连忙唤着御医来了。 御医为她把了把脉,随即恭敬地跪下,温声。 “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喜得龙种,依臣看应有两月有余。” 钟小舒高兴得合不拢嘴,悄咪.咪地抚摸肚子里的小宝贝。 眉眼弯弯,当下喜悦的不成样子。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宫。 当然,也包括殷止戈。 晚上,殷止戈有些幽怨地看着钟小舒……的肚子,面上有一丝丝不爽。 满张脸都写着“朕不高兴快来哄我”。 钟小舒看着他笑容娇憨,无奈地看着他这副“怨妇”的样子,挑眉问。 “怎么了?” 她有一种她才是皇上的错觉。 殷止戈十分委屈地说:“他还没出生就跟我争宠。” 钟小舒无奈地笑笑,一时想不出什么话。 恨很好,这个错觉挺对的…… 随即附在钟小舒,轻声道:“最主要的是,我又得素十个月。” 钟小舒:“……” …… 翌日朝堂之上。 殷止戈看着这群被几天前的举动吓到的大臣们,勾了勾唇,淡笑。 却是神色温柔了几分。 “皇后近日怀有一孕,若皇后腹中为男子,则直接封为太子。” 朝堂上一片骇然,许多人心有不甘但无话可说。 说是立长吧,这确实是长子。 说立嫡吧,这也确实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嫡子。 然而他们又想到另一件事。 如果皇上对皇后的感情如此至深,那么他们的女儿送进宫去不过是孤独终老罢了。 依着皇上的性子,绝不会宠幸他们的女儿。 而那位皇后娘娘,会蒸蒸日上,母凭子贵,再加上一层皇后之位,身份更是重中之重。 思至此,那些将女儿送.入皇宫的大臣们都后悔了,这波亏大了啊…… 赔了女儿又折兵。 只亏不赚。 本来想着女儿进宫获宠自己的高位也就稳固不少,可皇上偏偏是一个专情的帝王。 大臣们现在想哭。 殷止戈看着他们这副样子,什么也没说,面不改色地宣布了退朝。 然后迈步向坤宁宫看他的三个宝贝去了。 另一头的丹妙彤得知了这个消息,差点将一口银牙咬碎。 指甲渗入肉里,看这那巍峨高大的宫墙,又想着此刻殷止戈和钟小舒该是如何甜蜜幸福。 面上一片扭曲和愤恨,嫉妒地发狂,气的甩袖而去。 又暴又燥。 钟、小、舒! 丹妙彤心里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明眸里满是愤怒。 脸色都给整成了调色盘,红橙蓝绿青蓝紫各色皆连闪过。 最后转换为一腔幽怨和愤恨,脸色缓和了些。 钟小舒,你给我等着! 纵容你是皇后又如何!这仍然改变不了你出身低微的事实! 你不配! 只有我丹妙彤,才是一国之母的最佳人选,你不过是个垫脚石罢了! …… 几个把女儿送进宫的大臣在背后暗搓搓地讨论了一下对策。 个个甩给对方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就差抱着一起哭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早知道皇上这般,我就不送我家闺女进去了!一入宫门深似海啊!出宫门难上加难!” “我也是,可怜我正值芳龄的小安啊!” “如今应该想的是如何将她们弄出宫,一个人在宫里会孤独终老的!” “是,不如我们先明面上试探一下皇上,然后再思考下一步对策?” “可以。” “我看也行。” 其他两个人应着,眉宇间满是正色,心中对女儿的担忧不假。 几人成功达成共识,随即又选出了一个人选。 该人选:“……” 这不是让我去找死吗? 老了都这么不讲理,说好的合作呢! …… 又过了一日,殷止戈看着安分的朝堂,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心里同时也清静了不少,淡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一名大臣率先站了出来,面上满是视死如归。 其他几个大臣暗搓搓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殷止戈嘴角一抽,有些无奈。 “皇上,恕臣直言,您昨日的意思是您要和皇后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那大臣有点慌,生怕自己的女儿守寡。 殷止戈点点头,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那这后宫,是否要遣散? 送去的女子您未碰过,老臣斗胆,求皇上让那些送去的女子归家吧。 别辜负这大好韶华,这如花似玉的年纪。” 殷止戈挑眉,赞赏地看了这位大臣一眼。 接受到表扬的大臣:“?” 这个时候您不应该感觉自己权威被挑衅然后大发雷霆吗? 他觉得剧本不对…… 殷止戈哑然失笑,看着他此举,明了。 “所有身居后宫的女子,想出去的,均可出宫再寻人嫁了。 朕会为她们挑一门好亲事,保她们半生富贵无忧。” 他一顿,又道。 “不愿意回去的,便住在宫中,但是我不会宠幸于她。 吃喝居住一样不会怠慢,如若她们敢越界,那便是自寻死路。” 然后看着那个大臣,赞赏连连,笑意浅浅,想起以后两个人的日子,他就舒服。 其他几名大臣看着殷止戈这副举动,感动得老涕横流。 随后看着那个率先出去的大臣,对他眨眨眼,对他竖了个大拇指。 兄弟,前途无量! 接受到众多莫测眼神的大臣有点慌:“……?” 你们就不觉得皇上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吗?他只是引出了这个问题而已啊? 不管了最后闺女出来就好了! 这般想着,一双混浊的老眼都亮了几分,面上喜滋滋,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而殷止戈则是不动声色的看着众人,他其实早也就想好了,就算这大臣不说,他也是要说的。 本来留着那几个人也没什么用,既不能伺候好钟小舒,还得让她添堵,他定是不乐意的。 第六百二十四章 神仙下凡 几位大臣老泪横纵地接了自家闺女回家,对殷止戈那个敬意和感激都快溢出来了。 看着几个女子回家后娇俏生动的模样,几位文官心里一片柔.软。 都说女儿家是贴心的暖披风,此话不假啊不假。 然后暗戳戳地想,不知道会便宜谁家的臭小子…… 随即神色幽怨地看了看自家闺女。 …… 秋日正凉,令人舒心,钟小舒带着圆圆漫步在御花园里,半眯着眸子,满是惬意。 周围静谧无声,幽远又宁静,却多了一分百无聊赖。 宫中几位贵人常在离开了,御花园里除了来来往往的下人,便无人来看这满园芳菲尽的壮景了。 钟小舒看着一片落叶飘飘然落下,又悠然飘走,伸出手却抓不住。 钟小舒不由得叹一声:“那些人呐,都随着你一起飘然而去了。” 随后又看着这一方天地,低笑,神色似乎有些无奈,“终归是离开了这一方天地。” “愿你,寻得一处好归宿,诉得一心妙心思。” 遥远的祝福随着风,吹皱了一池秋水,又吹散了一地黄沙。 不知是送给谁,不问归期,慕名而来,随风而去。 随即牵着圆圆细嫩的小胖手,眉目染尽了温柔,悄然打了个哈欠。 “圆圆,太无聊了,去找我们的王妃姐姐玩吧。” 圆圆眨巴着萌萌的大眼睛,看着她,咬了咬手指头,小脑袋微微歪着,似乎在思考要不要去。 钟小舒被他这副模样都笑了,如花的脸上满是宠溺,摸摸圆圆的脑袋,笑得鬼灵精。 “乖啦,圆圆最乖啦。” 她的小宝贝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爱了爱了。 圆圆这才抓起自己的小肥爪牵着钟小舒的衣袖,脸上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奶声奶气。 “走吧,娘亲。” 钟小舒笑弯了腰,伸手将她抱起,去了王妃那儿。 王妃此刻正拿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往嘴里送。 看着进屋的两个人,顿时眉开眼笑,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比起来,看到他们之后,心更甜。 “圆圆过来,来我这给你葡、萄吃。” 她拿起一颗葡、萄,看着圆圆,眸中满是戏谑,笑得狡黠。 圆圆看着,笑了,紧接着扑入青川王妃怀里,一张小脸蛋上满是满足。 钟小舒看着黑脸,总有一种自家孩子被人拐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随后看着圆圆一脸满足的模样,又笑了。 然后“流里流气”地问着王妃,眉眼皆是轻佻之色。 “美人,跟本公子去看戏吗?” 赫然是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王妃看着,咯咯直笑,一双丹凤眼微微勾起,看上去魅惑动人。 一双羸弱无骨的手搭在钟小舒肩上,吐气如兰。 “好啊公子,但愿公子不要在看戏的时候看美人。” 媚而不妖,娆而不艳。 钟小舒被她这一口热气呵的面上有些发烫,看着她笑得合不拢嘴。 “王妃啊王妃,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王妃。” 青川王妃收起一身妖娆似火的气息,也笑,眉目间透着一分恶劣。 “原来我们的皇后娘娘,也有这样的一面呐。” 说着,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悠然莫测。 “如若是皇上知道了……” 她将威胁的眼神投给了钟小舒,半阂的眸子里一片狡猾之色,笑得灿烂。 “不不不,我错了,我觉得吧这事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钟小舒听着就觉得不对了,至此,直接脱口而出这样一副话,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说漏嘴。 这会死人的,还是死无全尸那种! “这次看戏的钱,我包了,王妃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调戏你了!我发誓!” 钟小舒信誓旦旦道,生怕她说出去。 王妃这才勾唇,一抹恶劣洋溢,“爽快,成交!” 三个人风风火火地跑去了戏院,在寥寥无人的位置上选了一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随后几人静静地看了起来,像是要把自己融入这戏中。 “一城烟雨一楼台,一花……” 婉转优美的曲声戛然而止。 钟小舒正觉得奇怪,刚想问问什么情况,下一秒,两眼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 …… 待她醒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黑暗的小黑屋中,四周无灯,又是深夜,此刻更显得森然黑暗。 钟小舒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心中惊恐不已,但是没有丝毫慌乱之色在脸上,神色平静,甚至有些漠然。 “吱呀” 破旧的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几个人走了进去。她看着来人,没有一丝慌张,甚至十分冷静谨慎地打量着几个人。 几个身着不明一副的人踏着夜色而来,带着面巾,遮住了几张容颜。 看着自己,透着一丝讽意,眉目里皆是不屑,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钟小舒看着他们,皱着眉,她可以确定,这不是西川城的衣物。 那么,又会是谁呢? 那不屑,又为何而来? 这让她脑袋发懵,有点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扭着水蛇腰到她面前。 露出白.皙精致的上半张脸,倒是可以猜测面巾后的不俗容颜。 她伸出一根指头,勾起钟小舒的下巴,仔细瞧了几下,随即将手收回,语气似乎有些不解。 “这真是西川的皇后?” 没有倾世容颜,没有一身雍容气质,不过那临危不惧的模样,倒是让人另眼相看。 不过除了这个,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美眸里闪过不屑,又带着一丝捉摸不透。 这西川皇帝怎么想的? 那么多大家闺秀如花似玉乖巧玲珑的不要,偏偏要此等……姿容尚可家室也不大好的一介民女来当皇后? 后面两名手下低眉,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玲珑的女子巧笑嫣然,凤眼弯起,多了一丝魅惑,看着她,眉眼间皆是万种风情。 不同于王妃那种装出来的媚,是真正地,骨子里的媚,像一只勾人心魄的妖精,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钟小舒沉默的咽了咽口水,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真是个神仙女子,她要是个男的她都把持不住…… 第六百二十五章 来日方长 殷止戈刚批完一封奏章,便听闻钟小舒失踪一事。 端起的茶水失手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渣,心急如焚。 搜遍全城,也顾不得堆成山的奏章,直接带着人人去找钟小舒的下落。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名侍卫颔首禀告着,“皇上,前面似乎有个破败已久的宅子,可里面似乎点着灯光。” 殷止戈站起身,如画的眉目中皆是警惕,心中急切,直接带着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去了。 屋内 钟小舒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几个人,虽然看不见人的真容,但是声音和身段大概都记住了。 现在,只等着止戈来救自己了。 但是她突然发现,这几个人,好像并没有想杀她的意思。 许久,看清了这一点,钟小舒看着他们,一言不发,更不敢打草惊蛇。 她怕她一不小心触了霉头就作死了。 她还不想这么早见阎王爷呢。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蒙面人进来了,低眉道:“他们已经到了,我们需要尽快撤。” 那玲珑女子叹了口气,看着钟小舒,眉目间风情万种,妖娆得不像话。 看着镇定的钟小舒,似叹似诉地说了一句,“真可惜……” 随即又轻笑一声,俏如风铃,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很快会再见的,皇、后、娘、娘。” 她贴近钟小舒的耳畔,蛊惑人心的言语一字不落地入了钟小舒的耳朵里。 “来日,方长。” 随即纵身一跃,从窗口跳了出去,其他几人紧随其后。 钟小舒正思索着这一句来日方长是什么意思,一边又传来殷止戈的声声呼喊。 紧绷的弦这才断了,钟小舒赶忙跑了出去,看着殷止戈,微微一笑随后跟着他回了宫。 还好他来了。 钟小舒就知道,殷止戈定不会辜负自己的。 坤宁宫内。 “我没事。” 看着他回来后仍慌乱到手足无措的模样,钟小舒抱了他一下,低声道。 只是眉间染上了一点思绪,能和皇后扯上关系的,除了后宫,便是朝堂了…… 难道说,朝堂之上将有变动? 想到这个可能,她赶忙对殷止戈道,“你最近最好留意一下朝堂上的细微变化,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而且意图不明,不知是敌是友。 殷止戈将她圈入怀中,低眉吻了吻她的额头。 像是在吻一件丢了又找回的珍宝,小心翼翼又温柔细腻。 趁她浑身酸软喘气的时候,他才嗓音低哑地道,“好。” 翌日殷止戈派人一查,发现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寻常。 比如说,昔日不务正业整日流连烟花丛中的三皇子,如今像是开了窍一般。 日日去军中查看,偶尔还跟着将士一起联系。 如果说他是突然想金盆洗手,殷止戈绝对不信。 他低眉,冷眸微闪,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端着的茶也放了下去。 看着那漆黑如夜的桌子,蓦地沉默了。 然而,想来想去,却是毫无头绪,直接就下令。 “来人,将三王爷带过来。” 语气带着森森寒意,入秋本就凉爽,此刻又冷了几分。 小德子一个激灵,便快步将三王爷“请”过来。 待他到时,看着龙椅上的殷止戈,十分懒散随缘地了一礼,衣衫微乱。 赫然是一副匆匆赶来的模样,三皇子看着殷止戈,眸里没有半分尊敬,只是规里规矩地站着。 几日在军营里的瞎蹦哒,他身体硬朗了一点。 殷止戈看着他,半眯的眸子里染上了冷冽之色,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丝丝缕缕的危险。 “身为王爷,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看着他不甚在意的模样,殷止戈更觉得有鬼,他低眉谨慎地打量着他。 明明和之前差不多,却又少了写了些什么,多了一分……莫测? 殷止戈现在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怕是个假的三王爷? 三王爷看着他笑,浸上了一层寒霜,笑得灿烂,却带着一丝令人清醒的凉意。 看着他目光如炬,像是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不知皇兄找,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抓我前来所为何事?” “自皇兄登基以来,我可是很是安分啊,不曾得罪过人” 他语气带讽,眉眼又带着讥笑,看着殷止戈满是质问和义愤填膺。 面上没有丝毫心虚,窥不到一丝愧疚之色。 殷止戈心中暗暗佩服他的演技,果然是那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殷止戈冷眼看着他,属于帝王的不怒自威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沉声。 “真的不知道?” 三王爷咬咬牙,又想到他并无证据,顿时来了底气,眉目间染上了倨傲和莫名其妙,看着殷止戈,冷笑。 “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卑鄙,先斩后奏?” “呵,不过如此,果然是乡野村夫。” 三王爷看着殷止戈,笑得讥诮又低沉。 殷止戈懒得和他废话,冷眼一扫,下台,和他擦身而过。 “是不是你,你比我更清楚,三……皇兄,我的好皇兄。” 三王爷有些紧张,手心窜进了汗珠,没忍住颤了身子。 只觉得背后冷汗直流,浑身犹如被冰水湿透,凉如秋水。 他不会真的知道了点什么吧? 不会的不会的…… 明明那么保密,不可能的。 殷止戈对着殿外看门的人吩咐着。 “即日起,三王爷便在这休息了。 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当然,他也不能出去一步。 明白了吗?” 宫人眉更加低了些,纷纷应道:“是。” 过了几日,有宫人来报,是远方慕名而来的相国来访,使者已经到达西川城驿站,正歇着呢。 殷止戈想了想,将三皇子放了,毕竟是兄弟,被人看见了给外人看了笑话便不好了。 三皇子在那殿中待了几日,早已烦闷不已,此刻听说可以出去,心中陡然一松。 又听人说相国要来拜访西川,当下眸中闪过一丝莫测情绪,低低地笑了。 看着这偌大的皇城,眉梢带讽,眼角带刺。 这天下不是他的,始终也不可能会属于殷止戈! 真是好奇,他们会干些什么呢…… 想想就有趣至极。 第六百二十六章 一生唯你不可 为相国使者接风洗尘,自然要举报一个欢迎宴了。 在座众人都到了,唯有这宴会的主角没到。 有几个大臣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看着那贵宾席上仍空无一人的周围,忍不住蹙了蹙眉。 心里对他们的好感已经败了三分。 钟小舒这个皇后自然也到了,她正悄眯眯地将一颗樱.桃放进嘴里,眉目间没有半分不耐。 满是彻底纯粹的享受,然后舒服地眯了眯眼,暗道一声爽。 唔……真甜。 像是一只刚偷到糖的小孩子,此刻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自己的战斗成果。 殷止戈还在想着几人怎么还未来,又见她这副模样,轻笑一声,心中的不耐随风消散了不少。 凉风徐徐。 殷止戈伸出手将钟小舒被风吹乱的头发理瞬,眉目清浅如玉,似乎有些无奈又宠溺。 “乱了,笨。” 还没咽下去的钟小舒差点噎住,朝他挥了挥拳头,眼神一瞪,小脸圆鼓鼓的,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才笨!” 殷止戈哑然失笑,宠溺在眼底氤氲着,像缠.绵的雾气,却没跟她说了。 媳妇的话,只能受着咯。 片刻,一席西川穿着的相国公主相容琴和相国大臣连诚宁才到。 他们齐步向殷止戈做了个揖,语气恭敬礼貌,“拜见西川皇。” “免礼。”殷止戈正了正神色,大手一挥,威严道。 钟小舒也收起了那颗贪吃的心,悄眯眯打量着两个人,笑得古灵精怪,尽量摆出一副端庄的模样。 华贵大气什么的,她真弄不了! 她向来就不是什么爱摆弄礼数的人。 相容琴看着殷止戈,淡褐色的眸子里洋溢着热情有礼,她笑道。 “我乃相国公主相容琴,我身侧这位是相国大臣连诚宁。 此次受家父之命来拜访西川,希望两国永结同心,在此先祝西川延续百年。” 她眸底一片真切,似乎纯粹的没有容进任何杂质。 钟小舒看着她笑,第一眼见着就心生好感,看着很舒服的女子。 相容琴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钟小舒,眸底热情似乎要燃出火来,大大方方地开口。 “我能和皇后娘娘坐在一起吗?我觉得我们俩甚是投缘。” 随后对钟小舒挤眉弄眼,一脸别扭却好笑。 笑得灿烂,带着少年的稚气未脱和神采飞扬,冲她问道:“是吧?” 钟小舒哑然失笑,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起身在她身旁坐下,动作优雅,眉间有些许无奈。 看着身侧热情洋溢的女孩,又不忍心拒绝。 相容琴对着钟小舒一阵撒娇,眉目温.软无害,笑得一脸纯真。 时不时给她喂喂水果,时不时摇摇她的手臂,在外人看来,犹如一对好久不见的姐妹一般叙旧。 “皇后娘娘,你一个人在宫中不会腻么?” “我呀,有皇上陪我,而且我还可以出宫玩啊。” “皇上对你真好,像我父皇就从不让我擅自出宫。” 小丫头眼里溢满了委屈和羡慕。 “你也会遇到一个对你这般好的相公的,把你宠上天那种!” “那就谢皇后娘娘吉言啦!” 两个人相谈甚欢,无话不说,眉开眼笑,似不小心坠入凡尘的精灵般,纯粹,干净,单纯。 过了一会儿,相容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没再缠着钟小舒,看着殷止戈笑容甜美活泼,明眸里带着丝丝疑惑。 “为什么这后宫只有一个人呢?” 然而又转眸看向钟小舒时,眸里满是小恶劣,笑得古灵精怪。 钟小舒看着身侧的公主,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一时间有些尴尬。 怎么就搞上我了呢…… 殷止戈神色温柔地望了望钟小舒,眉间溢满了柔情,随即却是冷了些,周身气压低了一度。 “不愿意养废人罢了。” 相容琴笑容未灭,“哦”了一声,没说话了,低头玩着自己的青丝,时而和钟小舒畅谈,好不惬意。 而其他人却是都哑巴了一般,只知道敬酒喝酒,忘了说句话。 殷止戈笑着摆摆手,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里,对钟小舒眨眨眼,唇里溢出几个无声的字。 “这一生,唯你不可。” 钟小舒领会到他的意思,感受到了他的认真,脸上一烧,甜蜜地笑了。 暗道一声肉麻,面上却是笑魇如花,眸底溢满了星光。 “我也是,一生一世,伴君身侧,始终如一。” 她心道,笑得合不拢嘴。 相容琴眨眨眼,看着这两个人的幸福互动,心思百转,果真这两人如同外界所说的那般…… 眼里只有对方二人。 宴会结束,众位大臣各回各府,这两个人被皇上暂时安排在皇宫里住下,说是要好好招待他门。 身为后宫之主的钟小舒,晚上当然要去看看这个对她热情似火的姑娘。 不曾想,她才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不行,你不能写,我以相国公主的身份命令你,不能写!” “公主,此事莫要胡闹,这是大事,由不得您耍小性子。” 此时似乎有咬牙切齿的声音。 “本宫不管,今日.你要是写了,我便要你好看!” 相容琴似乎在发脾气。 “为相国谋生死,是臣之福。” 连诚宁地声音带着点点忠诚和真切。 “你!榆木脑袋!” 公主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里面开始有打斗的声音传出。 钟小舒听得有些懵,但是两个人打起来,带着人踹门便进去了。 然而,看到了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相容琴一只手掐在连诚宁的胳膊上,整个身体都窝在连诚宁身上,全靠连诚宁的支撑她才没有掉下去。 而连诚宁一手搂着相容琴的腰,另一只手拿着一封信…… 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会误会,怎么不对劲,而且有如此劲爆。 钟小舒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这本以为是有刺客,万万没想到踹门进来看到的却是如此景象。 她连忙捂住眼睛,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扰了,真是对不起。” 此刻她完全忘了,这俩好像不是一对! 第六百二十七章 莫不是失了智 相容琴看着钟小舒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随即发觉了自己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她慌忙起身,连忙摆手开口解释。 “其实我们俩什么都没有,真的!我发誓!” 她眼里满是纯粹和干净,令人无法质疑。 连诚宁低垂着眸子,低低的“嗯”了一声,算是肯定。 怀中女子地馨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少女娇软的身子轻盈地触感还在手心环绕。 他愣了愣,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留念。 钟小舒这才回过神,看着他们俩,确定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之后,又发现了一个更严肃的问题! 连诚宁占她便宜! 钟小舒看向这个翩翩公子的目光顿时变了一层颜色,连忙讲相容琴拉了过来,远离了连诚宁。 这才松了口气,声音凉了凉,“即使这不是在你们相国,你占公主便宜,也是不可能的!” “再说,我们这也这么多人呢,腻要是再敢放肆,就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吧!” 相容琴在身旁附和着,看着连诚宁,一脸怒气,连连赞同,“对!没错!” “皇后娘娘替我做主,你要是再敢放肆,你就完蛋了!听见没有!” 然后换来了后者的一声“哦”。 钟小舒警惕地看了看它,直接对相容琴道。 “不如今日到我那边去睡吧?我觉得跟着他你不安全。” 相容琴点点头,一脸义正言辞,正气凛然,生怕自己再背占便宜。 两个人手牵手走了,一路上谈笑风生。 “皇后娘娘你刚刚实在是太帅了,你要是个男人我绝对嫁给你了!” “这我绝对乐意。” “皇后娘娘刚刚谢谢你!我刚才都忘了道谢,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不介意的,再说,这么娇俏可爱的女子,谁不愿意救呀?” 两个人相互调笑着,银铃般的笑声传遍了皇宫大大小的角落。 少女的笑颜,纯粹而真实,不掺一丝杂质,不带一点虚伪。 …… 待两个人走后,连诚宁这才拿出那个被抢的有些破损的信纸,望着公主的影子在月色下越拉越长,直至消失。 最终皱着眉,一字一句地再纸上挥洒着一片墨色,龙飞凤舞,带着出鞘的棱角,干净利落。 就像他这个人,锋芒毕露,骄傲不屈。 连诚宁眸色随着月色一起暗了下去。 晶亮被黑暗一点点吞噬,面容上严肃死板,透着一丝孤寂和寥落。 待那墨汁干透,这才将心小心卷好,绑再信鸽伤,送出了西川。 然后看着相容琴离开的方向,歉意一笑,却无半分后悔。 对不起了,公主。 这是国事,不是小孩子家玩闹,恕卑职,恕难从命。 下一次,下一次,我绝对听你的,我保证。 这一次,可不可以原谅我? 又想起那一张如花笑颜,他猛地闭上眼,不愿意面对她那一张纯净不染世俗的面容。 战争的帷幕,即将拉开。 一场血流成河,即将开始。 他突然很怕,怕自此以后相容琴便生他的气了,再也不理他了,再也不同他说一句话。 这一切,都让他恐慌。 这一夜,夜色很凉,而连诚宁,彻夜未眠。 翌日,有探子来报,在边境有一不知名军队徘徊许久,不知所图。 又一日,又报,那军队率军直击皇城,边城。 那军队,正是相国军队。 殷止戈立马反应过来,派军支援边疆。 同时一个大大的疑团在心头冒出。 前几日说要百年交好,公主和臣子都是这么说。 可这几日便大军压境威胁起来了,这是何意? 难道,之前种种,只是试探? 都是为了今日的进攻做准备么? 思至此,殷止戈眼神寒凉了几分,想起相容琴和连诚宁,目光如炬。 带着如冰般的寒意,目光幽冷了些。 但是,他并没有拿公主做人质让他们退兵的想法。 因为光明磊落的西川不需要,骄傲如西川,不屈汝西川,怎么会甘心如此被动? 而他,也不允许自己的子民在城破后受战火之苦。 身为一国之君,他不会让自己的百姓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而身为殷止戈,他也不会让父皇辛辛苦苦几十年打拼出来的,如今繁荣昌盛的西川变成如此模样。 他不能,也不会让人有这个机会。 要战,便战。 他殷止戈,和西川男儿,奉陪到底。 鹿死谁手未可知,不是吗? 光明正大的来一战,比背地里搞暗动作的好得多。 …… 第一日,探子来报,边城已成功守住,两方这一次,平局。 第二日,探子来报,我军打赢了第一场胜仗,全军将士士气大涨。 第三日,探子来报,敌军节节败退,二我君势如破竹。 局势开始逆转。 …… 最后一日,晨风起,吹乱了一地黄沙。 边疆沙土飞扬,打在每个将士身上,却并不疼,反而刺激了他们,让他们更加热血沸腾。 刀剑乱舞,阵法层出不穷,妙不可言,两军你来我往,谁也不肯嚷睡,终归是西川胜。 而那知道大局已定的相国将领,咽下一口腥甜,笑出了声。 “好一个西川,好一个西川皇。” 浩荡的笑声回荡在天地见,无端多了一分寂寥和讥诮。 “还不降?” 西川主帅看着他,血气的脸上满是刚毅,心里是澎湃的战意,以及一丝敬佩。 此人宁愿战死也不愿委屈被俘,一身铮铮铁骨,着实可谓。 可惜了,不是我西川男儿。 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唯独和他打得酣畅淋漓,爽! 那相国大将轻笑,一字一顿地硕:“不、可、能!” “呵,若不是你们西川抓走我们公主在先,我门又何必如此不依不饶?” “西川,西川,你们真不配一句英雄,卑劣至极!” “殷止戈,你该死! 外人都称你们西川仁慈,呵,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伪君子罢了。” “一群走狗,想我相国公主,好不可怜,好不可叹。 正值韶华便被你们那所谓的明君抓去了,你们不是狼狈为奸又是什么?” 听了这话的殷止戈愣了愣,这将军莫不是失智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见了! 相国败了,大将虽死,兵却仍未退,远远地驻扎在西川国一百里处,看上去真有一副要卷土重来再起东山的样子。 西川主帅看着他们这模样,直接远奏朝廷,道明相国如今的战局,还有莫名其妙的举动。 追与不追,都在殷止戈一念之间。 追,他们义不容辞,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不追,他们班师回朝,亲人团聚,共享天伦。 只要殷止戈一声令下,他们便奋勇直追,拿下相国,为西川再谋一块疆土,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在黄沙遍布的战场上,撒一腔热血。 …… 殷止戈收到消息,淡淡勾唇,脸上没有半分意外之色。 那双凉若秋水的眸里,渗出几分对西川将士的绝对自信恣意。 不愧为我西川男儿! 随即眼眸一凉,低着眸思索着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已经战败却无半点动作,反而在百里外驻扎结营…… 莫非,是在等支援? 殷止戈渗着寒意的眸子看着远方,一抹戾气和嗜血闪过,又如石戏秋水般,归为一片平静。 “让人好好盯着,暂时不要撤兵。” 秋日的分略冷,此话一出,周身温度都无端地低了好几度,令那探子打了个哆嗦。 忍不住拉紧了衣服,不敢对上殷止戈的视线,只能低眸道:“是,属下遵命。” 说罢,便退下了,回了边境。 坤宁宫。 钟小舒摸摸自己略微有些鼓起的肚子,眉梢都带着一阵笑意,暖人心扉。 低头看着那黑乎乎的安胎药,皱着小脸委委屈屈地饮了一口。 又看了看渐大的肚子,直接一口灌了下去。 为了孩子,这点小苦算点什么? 带着浓重苦味的药进了口腔,让钟小舒不适地皱了皱眉。 随即又释然地笑笑,低眸看着微挺起的小肚子,笑得满足欢喜。 连唇齿间的苦味,都被这位心里的甜蜜冲淡了不少,不剩下发麻的甜意。 真是令人期待呢。 钟小舒眼里一片化不开的柔情,眉眼弯弯,笑魇如花。 突然宫人无礼地闯进来了。 “皇后娘娘不好了!” 人未至,声先到。 只见一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满脸都写着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钟小舒蹙了蹙眉,有些不悦,但还是温声。 “没大没小的,什么事如此慌张?” 那丫鬟低眸不敢直视钟小舒的眼睛,似乎在闪躲着她温柔却睿智的目光,身子瑟缩着,有些摇摇欲坠。 随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颤巍巍的传入钟小舒耳中。 “相国公主……不见了,是奴婢,奴婢没有照看好她……” 她颤着身子说着,语气也有些颤抖。 “什么?” 钟小舒刚喝完还在手里的瓷碗失手跌落下去,“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还不快去找?相国公主何等重要,怎么会不见了?” 那丫鬟一副快哭的样子,一声一声的抽泣。 “奴婢不知,今日送去早饭时便不见了,奴婢…以为是出去了,结果到现在也没回来。” 看着她身子颤抖的越发厉害,钟小舒只觉得头大,捏了捏眉心。 眉宇间的愁绪稍稍消散了些,叹了口气。 “不怪你,本宫不会治你的罪的,下去吧。” 那丫鬟感恩戴德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目光恳切又感激,一张小脸上满是激动。 “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仁慈!” 她说着,便神色恭敬肃穆地推下了。 她走后,钟小舒一个人盯着某处,眸底满是疑惑。 慕名而来,是为了打探消息么? 其实挑起战争,才是她们的目的吧…… 她笑容凉了凉,目光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战败后便偷偷摸摸地回去了? …… 而被大肆搜查的相国公主相容琴,此刻正坐在离开西川回相国地马车上。 她满是控诉地看着他,目光带着些许责怪。 “连诚宁,你这个小人! 你居然……居然敢把本公主抓起来,你厚颜无耻,犯了大罪!” 连诚宁在车上驱着马,神色恭敬又孤寂,回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认真与温柔。 不过片刻便转移了视线,冷声道:“陛下会希望我如此做的,公主心里应该有数。” 相容琴一噎,看着他,神色几经变换,古灵精怪的面容一冷,闭上眼睛,没说话了。 她父皇才不会!他一定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人! 她低眉想着,安慰着自己。 …… 两人回了相国,相容琴便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直奔皇宫而去。 连诚宁眸底有明明灭灭的光,他一顿,跟在她身后,保持一尺距离。 看见了久违的父皇,相容琴开心的笑乐,眸子里满是少女的娇憨可爱,随即看向身后的连诚宁。 笑脸微敛,十分委屈地看向相皇,眸底满是委屈。 “父皇,你瞧瞧他,不听女儿的话,如今还将女儿抓了回来,你快责罚他,这委屈女儿受不了。” 相皇锐利的眼眸凉了凉,目光责备地看着相容琴,面色冷淡又疏离。 “你是说连卿探了虚实之后你阻止了他飞鸽传书一事? 亦或者是说,他将你送回来一事?” 还没等相容琴反应,一段噼里啪啦的话便从她父王的嘴里吐了出来。 “他写信,是给朕看,你作为一国公主,不为国着想胡闹就算了,还想阻止他传信給朕?” “是朕,让他将你送回来的。” “这事你不应该怪他,应该怪你自己,在西川一日日像个什么样。 追在西川皇后身边如同丫头,你还有没有一国公主的气度和礼节?” 一大段责怪的话让相容琴傻了眼,她愣愣地看着这个“疼爱”她的父皇。 目光有些怔然,看着他,只觉得糊涂得很。 她那个温柔宠溺她的父皇,去哪了呢? 那个无论她做错任何事都包容的父皇,去哪了呢? 她如同傻了一般,直直地看着相皇,一字不言。 相皇只觉得头大,眉目间流露出一丝失望,看着她,语气不再亲昵,严厉了许多。 “公主殿下,以后不得出府,禁足三个月,若醒悟,则可,若一日不醒,便一日不出。” 第六百二十九章 心疼了 相容琴神色不明,回了公主府,面上再无半分笑意。 相国将军那边得到了公主安全回宫的消息,当下就撤了兵,打道回府。 只不过其中的门门道道,又有谁知道呢。 日复一日,已然五月份了,春末,天气不算凉快,已然有了几分热意。 燥热的气氛更让人心生烦闷,被这闷热压的喘不过气。 钟小舒此刻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到了无法走动的地步。 日日躺在床上同青儿和王妃哭诉这今年夏天之炎热,只是眉宇间,满是对肚子里小宝贝的温柔眷恋。 青儿看着钟小舒的红润脸色,不觉松了口气,熟稔地递上了安胎药,目光清淡,点点关切缠绕其中。 “娘娘,喝药了,让肚子里的小皇子更加舒坦地出生。” 钟小舒眉眼带笑,此刻不是苦着脸接过,听着后面一句话,反而荡起一抹期待小心翼翼的神色。 举起那个黑乎乎的碗,一饮而尽,没有半分不适。 比起他的健康,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低眸看着大起的肚子,咯咯直笑,开始幻想孩子出生后会是个什么样,长得像她还是殷止戈。 若是殷止戈,自然是好的,不过也要像她一点啦。 不然……她绝对会吃醋的!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再想起这个时,她为当初的自己忍俊不禁。 当然,这是后话了。 圆圆正规正矩地站在娘亲身边,小脸上满是严肃地看着圆鼓鼓的肚子,神情肃穆正经。 纯净能望到底的眸子里满是正色,奶声奶气地开口。 “无论你是弟弟还是妹妹,我圆圆作为兄长都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此话的钟小舒:“?” “嫌弃?” 钟小舒没忍住问了出来,看着这个脑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花里胡哨的圆圆,无奈地挑挑眉,示意她的下文。 她倒是很想知道,这个神奇的宝贝会说出怎样令人惊奇的话。 圆圆将视线转到自家娘亲身上,一脸正经,绷着小脸十分严肃。 “听奶娘说,圆圆刚出生的时候特别丑,当然所有人刚出生的时候都皱巴巴的特别丑。 所以说,已经好看的圆圆不会嫌弃他皱巴巴的小脸的。” 钟小舒忍不住笑了,没否定也没肯定,只是轻叹。 片刻,她看着一脸疲倦的圆圆,知道他玩累了。 “圆圆跟着奶娘去睡觉吧。” 圆圆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离开了。 此刻,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是消失已久的丹妙彤。 钟小舒一愣,这外头那么多人,她是怎么进来的? 只见丹妙彤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如琳琅美玉的脸上尽是憎恶和讽刺,娇声唤乐一句。 “皇后娘娘,好久……不见,可曾想我?” 说着,丹妙彤笑了,视线又转,又转到她圆滚滚的身子上,目光皆是惊叹。 这其中还掺着一分看不清摸不透地情绪。 “原来,这就是你的孩子啊。” 钟小舒看着她这副模样,暗道不好,赶忙护住自己的肚子。 生怕他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同时一脸谨慎警惕地盯着丹妙彤。 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还怀着孕,要是丹妙彤真不怀好意,她定对付不过来。 许久,她眉眼疏浅了几分,看着她目光有些凉。 声音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和**。 “本宫记得,皇上说过,你,不得入宫,否则后果……” 话还没说完,丹妙彤就打断了她。 银铃般的笑生响彻整个大殿,笑得让人心头发凉。 让闷热的天气,无端多了一分寒意。 匕首转了个方向,再次回到主子手里,斑驳的影子映在人脸上,添了几分亮色。 也同样的,给人心再一次打击。 青儿反应过来,急忙挡在钟小舒面前,面色严肃,小丫头再无往日的玩闹。 此刻冷着一张脸,看着她,无半分惧色。 “丹小姐可曾想过,你若踏出了这一步,丹家会如何,谋害皇子,是要灭九族的。” “你认为,丹家百年基业不会被毁么?” 丹妙彤看着她,拿出匕首将她的下颚翘起,笑得癫狂又恣意。 她微微弯头,勾起一抹疯狂无畏的弧度。 “那又如何,娘娘听说过,鬼门关么?” 她低眸弯了腰,盯着青儿身后地钟小舒,眉目如画,带着十分的恨意。 一张俏脸此刻扭曲着,看上去骇人无比。 她握紧手里的匕首,看着这个她如此模样的主谋者,语气幽幽荡然。 “娘娘放心,奈何桥上,等我。” 说着,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随着主人地动作落下,带着十足的力道。 千钧一发之际,青儿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匕首,心一横,用右肩直直地挡了下去。 “嘶…” 锋利的匕首入了血肉,带起一片血花,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心头发麻。 青儿软软地倒了下去,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钟小舒眼里有些许晶莹,“青儿……” 丹妙彤嗤笑。 又拿起匕首准备再来一刀。 此刻,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拦住了这一刀。 丹妙彤不敢置信地对上了一双温润冷然的眸子,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二王爷将她甩至一边,眸子里是一分担忧和恐惧。 如果他再来晚一点…… 他不敢想了。 钟小舒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抓住二王爷的衣袖,低声恳求着。 “救救她,救救青儿。” 她不知道这个丫头会这么傻,直接上来挡住了那一刀。 血腥味刺激在鼻尖,钟小舒晕了过去。 王爷当下唤人将青儿救起,怒斥外头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随即又将此事禀告给了殷止戈。 殷止戈得知后,眉间的憎恶更甚,恨自己方才没有去看看,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随即眼眸眯起,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周身温度骤降,低了十几度。 隔着帘子都感受到皇上的暴怒情绪。 他一拍桌子。 “来人,丹家小女,蓄意谋杀皇后与皇子,先抓入天牢,待皇后醒来后定夺。” 说罢,便转身去了钟小舒那儿,看着女子恬静的睡颜,他周身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了几分。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殷止戈心疼无比。 第六百三十章 圆圆这是吃醋了? 钟小舒醒后,先向二皇子道谢,随即去看了青儿。 看着她神色苍白伤口未愈地模样,心疼和愧疚更甚。 青儿淡笑,“娘娘,不疼的。” 钟小舒险些哭了出来。 …… 又过了几月,更加燥热的天气里,肚皮外的人都受不了。 而肚子里的宝宝,却是已经开始日日不老实本分了,每日都将钟小舒踢的睡不着才好。 钟小舒看着自己比原来更大的肚子,有点懵,眉宇间尽是困惑不已,不知如何是好。 她上次虽是早生,可圆圆也是正常孩子大小,怎么这次就大了一倍不止呢? 钟小舒有点慌,非常慌。 生怕他们染上了什么病根。 而此时,边疆又有一队人马骚扰,殷止戈揉了揉眉心,看着自家娇妻,神色间有些许愧疚。 蹭了蹭她的胳臂,低声哄着。 “这次生产可能陪不了你了,边疆有战事,抽不开身了……” 钟小舒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又笑着看殷止戈,神色温柔又体贴。 握住了殷止戈的手,将他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无事,但是你要答应我,要用一辈子来弥补他哦。” 钟小舒俏皮地对他眨眨眼,笑着。 殷止戈郑重地点点头,神色温柔,感受到手里微不可微的力度。 温润的眸子染上了笑意,对她笑得像个孩子。 “他在踢我。” 钟小舒低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幽幽,理所当然。 “那当然,这是他给你的惩罚。” 她如花笑颜深深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殷止戈盯着她,像是要把她铭刻在脑子里一般,紧紧地抱住她,清隽的眉目里满是不舍。 低眸在她额间留下一吻,哑声道:“等我回来。” 殷止戈的目光里,尽然是一个人的影子,目光缠.绵眷恋。 又过了一个月,二王爷和青儿一直照顾着钟小舒。 一日,钟小舒正喝着粥,感觉到肚子一阵不适,她回首吩咐着青儿。 “快要生了,快去唤接生婆,快…” 青儿慌慌张张地唤来了接生婆。 ……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 床榻上的钟小舒面容苍白,已经汗流浃背。 终于是,生出来了。 她长叹一口气,浑身无力,神色温柔。 唇边勾勒一抹笑容,温柔如水,带着宠溺。 二王爷和圆圆等在门外,听着这哭声,心里却是仍吊着一口气。 丫鬟从里走出,他们赶忙上前问着。 “皇后娘娘如何了?” 那丫鬟笑着,恭敬道。 “皇后娘娘是大福之人,母子平安,是一双龙凤胎。” 圆圆拍着手直笑,笑声清越,刚才的担心一扫而光,蹦蹦跳跳地去看娘亲和弟弟妹妹。 二王爷扬眉浅笑,挥舞着手中的折扇,面容一松,方才的严肃担忧不复存在,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虽然说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钟小舒还是昏迷,汗流浃背地躺在床上。 昔日古灵精怪,现在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倒是让人不适应了。 二王爷低眸,温和有礼。 看着她被汗湿的头发,拿起手中地折扇,不轻不重地扇着风,为她驱热。 眉宇间的小心翼翼都快溢出来,生怕他一下重了着了风寒。 …… 远在边境的殷止戈每日想着钟小舒的模样,傻笑了一下。 又想着边境的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去见他的大宝贝和几个小宝贝。 想着,他便将颜王唤来了军营,目光如冬日暖阳,和煦温柔。 颜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又想起皇后娘娘生了龙凤胎的消息。 看着君王这“诡异莫测”的笑容,颜王咽了咽口水,完了,要坑臣了。 不得不说,颜王真相了。 颜王清咳一声,避开殷止戈的“傻笑”和温柔的面目,颔首。 “皇上此时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殷止戈神色更柔和了一分,唇角有一抹幸福的弧度攀升,笑吟吟看着他。 “皇后生了,朕得回去照看着。” 颜王:“……” 宫中那么多人用得着你能照看? 净找借口,呵,男人。 当然这几句话他只能看破不说破。 颜王硬着头皮道:“所以呢?” 殷止戈看着他,一副他傻不愣登的样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所以说,你现在守着,朕回去看看皇后,懂?” 颜王:“……” 他能不能不从,只能低声应下,“是,末将谨遵皇上旨意。” 殷止戈吩咐完了,便快马加鞭赶回去了。 而不巧,他赶回去时,钟小舒正昏迷着。 他先看了看还是昏迷不醒的钟小舒,眉间心疼更甚。 连孩子都没来得及看,便直接奔向钟小舒,衣不解带地照看了三天。 圆圆看着他这副模样,连忙去小厨房端了一杯酸梅汤,给了父皇,然后静候娘亲醒来。 昏迷了几天,钟小舒才悠悠转醒,看着熟悉的一切,以及床头的两个安静熟睡的孩子。 心头的疲倦少了几分,低眸看着一大一小,似乎有些愉悦,“龙凤胎?” 她有些不确定道,讲真当时她太疼没注意咳咳。 殷止戈刚被劝着休息了会儿,没第一时间看见钟小舒。 二皇子一拍折扇,看了她一眼,目光如炬,颔首道:“不错。” 圆圆在她身侧鼓起了小脸,戳戳她的衣服,神色似乎有些不爽。 钟小舒感受到轻轻的力度,弯了眸看向圆圆,巧笑嫣然,低声道:“怎么了圆圆。” 圆圆冷哼一声,看了她一眼,包子般的脸多了一分冷漠,眼底是纯粹的委屈。 “娘亲你以前起来的时候都会先看圆圆的,现在你变了,虚伪。” 接受到自家娃控诉的钟小舒:“……” 接着哑然失笑,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圆圆的鼻子,笑得灿烂夺目。 “圆圆这是吃醋了?” “乖,娘亲以后都先看你好不好?” 她低眸浅笑,见他仍是一副不乐意的样子,心中的温柔.软了又软。 这样的圆圆,倒是和自家夫君像的很。 殷止戈刚进门,便看到钟小舒醒来的模样。 大喜过望,大步流星地冲向她的身边。 旁边几人很是识相地退下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处置 钟小舒看着他笑脸盈盈,细看似乎有些委屈。 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却闪过一死戏弄和危险,悄声道:“舍得回来了?” 殷止戈淡笑着勾唇,揉了揉她的头。 “三日前,便回来了,照顾了你三日,舍得醒了?嗯?” 尾音上挑,带着点说不出道不明的勾人心魄。 由于几日的不眠不休,他声音低沉沙哑。 钟小舒替他把微乱的头发理正,宛若秋波的眸子里溢满了委屈,窝在他怀里闷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生了龙凤胎,我巴不得飞过去告诉你,多了两个孩子。” 随即一副傲娇地样子看着殷止戈,像极了请求褒奖的孩子。 她弯眸,如同一弯明月,星光熠熠生辉。 殷止戈见他这副模样,轻笑,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低声哄着自家娇妻。 “苦了你了小舒,不过你确实很厉害。” 钟小舒看着她,笑得热切不张扬,仿佛收到了一颗甜枣,唇角弯弯。 “说的没错。” 她眉间的疲倦一扫而光,神采飞扬,看着他,低眸浅笑。 “见过我们的孩子没?” 殷止戈笑容一僵,下意识地躲闪了她的目光,然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还……没有,这几日一直忙着照顾你,没来得及。” 钟小舒挑眉,三天,没来得及? 她瞧了他一眼,低斥了一声。 “没良心!身为父皇居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看一眼?” 行吧,她现在有点心疼她千辛万苦生出来就被父亲冷落的小可爱了。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殷止戈看着自家娇妻这副模样,连忙打着哈哈。 “妻子为大嘛,孩子只是其次。” 钟小舒扫了他一眼,冷气十足,唇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没良心的!” 两个人一起看着孩子,面目上满是温柔。 岁月静好,时光温柔。 “对了,以后好好提拔一下二王爷。” 钟小舒想起来近日他做的种种,顺便提了一句,眸中没有半分情愫,只有一片感激。 殷止戈低眸看着她,在我们俩独处的时候谈二王爷? 某个醋坛子顿时不爽了。 空气中都流动着酸酸涩涩的气息,整个人都变了味。 半晌,才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好。”那语气中的幽怨,又是翻涌着。 钟小舒挑眉看他,丝丝危险流光流过,“不愿意?” “不敢不敢,是应该的。” “呵,醋精。” 殷止戈:“……” 他小瞧了自家娘子的聪慧。 …… 钟小舒又无比滋润地过了半个月,吃着美味佳肴山珍海味,整日躺在床上静养。 她自己都觉得八成会把自己胖十斤,至少十斤! 看着自己瘪瘪的肚皮,又默了默。 看着两个咿咿呀呀的孩子,心中一柔,一只手抱了一个,笑得明媚和煦。 脸色再无半分苍白,疲倦一扫而光。 只要每日看看她的夫君和三个孩子,心中都像被阳光包裹一般温暖呢。 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幸福,莫过于此。 殷止戈刚下朝,看着钟小舒这副模样,立马接过两个孩子,生怕她受累。 “产后恢复还没好呢,乱动什么。” 钟小舒委屈地瘪瘪嘴,看着两个小宝贝,依依不舍地回了床上。 “其实我可以稍微动一下的……” “不行,你不行的,你要相信自己不行,少则两月多则半年。” 殷止戈低声哄着,眉目间满是细腻温柔,认真又柔和地嘱咐着。 精致的容颜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立体,深邃的双眼此刻温柔宠溺。 看着床上的人儿,满是心疼。 钟小舒色心大起,刚想做些什么,便听见了殷止戈的询问。 “丹妙彤,怎么处置?先前你养胎,我忙于边境,现在,也该处理了。” 殷止戈说着,想起那件事清隽的眉目里闪过一丝冷色。 随即转为一腔柔情,低眸看着钟小舒,满是宠溺,丝毫不见方才。 钟小舒皱着眉,想了想,冷声道:“按律法来,满门抄斩。” 伤害她和她孩子的人,不能放过。 况且,青儿的伤口还时常疼着,这可都是血淋淋的证据。 她不是什么爱杀戮的人,但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而孩子,便是她的逆鳞。 动了她的人,平常就算她待人温柔,在这种事情上,她绝不会退让一步。 此女若是留下来,后患无穷。 接下来的日子里,钟小舒需要修养,而殷止戈忙于朝政。 整日在朝纲之上,只好委托王妃来帮忙照料着。 这样,王妃便搬来了坤宁宫,正好,也给小舒解解闷。 殷止戈这样想着,眉宇间的宠溺令人忽视不了。 钟小舒看着王妃前来,有些懵。 “你怎么来了?” 王妃假装苦笑着,目光有些戏谑,语气怪异,幽幽一叹。 “唉,你家那位让我来帮忙照顾两个孩子,生怕你刚生产不好好照顾自己就跑来照顾孩子。” “于是乎,就派了我,来帮忙照看,小舒啊小舒。” 钟小舒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朝她勾勾手,清咳一声,悄声地问了一句。 “戏台地戏唱到哪儿了?” 王妃:“……” 你生了两个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不告诉你,你猜呀。” 王妃坏心眼地眨眨眼,看着她欲说还休,笑得合不拢嘴。 嘚瑟。 钟小舒心头如同蚂蚁挠痒痒一般,看着王妃,低眸抓着她的手,一脸的讨好。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嘛。” “西厢梦。” 钟小舒眉眼暗淡了些,低声嘟哝着:“都这么快了吗?” 王妃沉默。 你怀胎十月你说呢? 于是乎,王妃每日照顾着两个孩子,事事亲力亲为,尽心尽力。 而圆圆在两个孩子面前比划着什么,两个弟弟妹妹吱吱呀呀地不知在说什么,但圆圆仍旧笑脸盈盈。 二王爷来看的时候,圆圆一挑眉,顿时神采飞扬起来,对二王爷吐了吐唇。 “皇叔这么大还没有老婆孩子,是不是很羡慕?”小小的脸上都是骄傲和自豪。 你看,这么可爱,是我弟弟妹妹。 二王爷哑然失笑,看着他这副骄傲的模样,只觉得好笑的很。 第六百三十二章 畅谈 虽说殷止戈只让王妃一人照看着,但是身为“闲人”的二皇子主动请辞,眉眼间皆是浅浅真切,对皇上说了一席话。 “想必王妃一人照顾三个孩子会有些走不开,所以臣请辞搬入宫中照顾三位皇子。” 随即散漫慵懒在眼底悄然荡开,吹起一圈圈涟漪。 半晌,他又道:“臣自知无朝堂之才,只能为皇上尽这等绵薄之力了。” 那双轻轻浅浅一眼望穿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氤氲着莫名的情愫。 殷止戈看着他,略有不解,想起了钟小舒之前说要提拔他的话。 微皱着眉,看着他这副坚定的模样,刚想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沉吟片刻,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不过是照顾一会儿,提拔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再说……上次的事情让他心慌,若坤宁宫真的没几个能保护钟小舒的人,他倒不放心了。 再说,这位二哥,当初江南一行,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实力很强,出人意料的强。 二王爷雾眸中渐起一抹笑意,起身拜别,背对着殷止戈的他清浅的眉目里满是满足。 自此,坤宁宫里多了两个“住户”,王妃如同一个熟稔的老母鸡一般指挥着。 教他们育儿知识,而二王爷与钟小舒则像个被教导的学生,聚精会神地听着。 他们住进来的第一日,钟小舒笑容清越,眉目间闪着古灵精怪的轻佻。 看着他们不怀好意,“来我坤宁宫住,是不是得请几顿戏钱?” 王妃/二王爷:“……” 产后一皮? 随即两人相视一笑,点点头。 钟小舒这才眉开眼笑。 …… 又过了几个月,殷止戈忙着朝堂政事,钟小舒在坤宁宫闷了几月有余,闷得她越发想听她的戏了。 这般想着,某天夜晚,钟小舒穿着丫鬟的衣服,悄悄地爬上某王妃的床,在她身侧用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她。 笑嘻嘻地道:“跟本姑娘去看戏吗?” 刚准备睡的王妃被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看着钟小舒这副打扮,嘴角一抽。 “你大晚上不睡觉爬我床就是为了这个?” 钟小舒十分耿直地点点头,歪着头看她,眸子里满是恳切。 “行,去。” 王妃无奈道,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她,只得答应。 钟小舒嘴角一弯,顿时眉梢带笑,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接着,从身后拿出了一套衣服,笑得狡黠:“呐,明早换上,我们悄悄地出宫。” 王妃:“……” 事先就准备好了,就等她跳…… 她觉得这是个阴谋。 小舒仿佛早知道她会同意一般。 完了,某王妃越想越亏。 趁着王妃脸色几经变换的时间里,钟小舒眼睛咕噜咕噜地转着,直接跑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正准备撒气但是无处可撒的王妃憋屈地睡下。 第二甜,两个人悄悄地出了城,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面上是如出一辙的解脱和释然。 好不容易呼吸到宫墙以外的空气了,钟小舒激动地不成样子。 二王爷一大早便看见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悄悄地出了宫,随即扶额失笑,满是无奈。 没办法,皇上啊,是臣束手无策,对不住了。 随即去看两个孩子,照顾饮食起居,哄孩子吃饭,活脱脱成了一个“奶爹”。 钟小舒穿着粗布麻衣,面上没有半分不适应。 反而笑脸盈盈地同王妃一路畅谈,并不觉得自己这身穿着有什么问题。 一路上看见什么十分好玩新颖的东西笑得更欢,拉着王妃如同兔子一般一起飞窜在街道中。 两个人跑得起兴,钟小舒忽而看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京城小姐正在一家饰品店前诟病。 钟小舒一眼就看出那人穿的非富即贵,当下就起了心思,带着王妃跟了过去。 面容带着天生的傲然自负,此刻正满是刁蛮任性地对着那店主道。 “你卖给本小姐的那支簪子上滴的一粒珍珠掉了,卖时说什么质量保证,呵,当着可笑。” 那掌柜心中有些无语,遇到这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只能自认倒霉。 冯欣看着他,目光带着任性妄为,大有一副不罢休的模样。 钟小舒看着,嘴角一抽听着这“别出一格”的理由,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当真奇葩古怪。 跑在前面的钟小舒突然停了下来准备去教训一下这个被宠坏的大小姐。 走在后面的王妃没刹住,直直地撞像钟小舒,让钟小舒一个箭步刚好撞到了冯欣。 钟小舒暗道不好,看着她连忙道歉,“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冯欣感觉到身子一疼,让她连连退了几步,忍不住嘶了一口气。 随即一道怒气冲冲的视线就落在钟小舒身上,眉间满是顽劣和不悦。 声音徒然尖锐了起来:“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有意的?” 想准备再道歉的钟小舒:“……” 她突然觉得这人被撞挺活该的。 还没等她吭声,冯欣便又尖酸刻薄地到:“莫不是穷的连衣服都买不起了?真丢我们西川人的脸。” “瞧你这模样,可真是,不讨喜又让人生厌,又无礼,如此女子,我身为西川女子,都为你感到羞耻!”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高傲了些,如果比喻的话,钟小舒一定你认为我,这是一只孔雀,花里胡哨。 王妃刚想上去解释方才撞倒的事,此刻听她这一席话,顿时冷了脸。 面容一肃,看着她透着一层讽意和一丝不屑一顾,“你可知她是……” “嘘,算了。”钟小舒回眸弯着脑袋看她,眸子闪过一丝戏谑,无波无喜。 像水平如镜一望到底的湖面,不受这点小风小浪所扰。 她只是看着面前的人,眸底有几分笑意闪过,掺着几分莫名。 随后将王妃的手轻轻拉住,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王妃错愕地看着她,一张秀艳的脸上尽是疑惑,看着钟小舒,面目带着与生俱来的大家气度。 无意识地被钟小舒拉走了。 背后的冯欣也没说话,不愿同这等乡野村夫计较。 第六百三十三章 刺客 出了这一次的小插曲,钟小舒和王妃还是照常听曲看戏,该吃吃该喝喝。 见钟小舒不甚在意,王妃也没再说些什么。 罢了罢了,好不容易出宫何必被一个不相干的人破坏了心情呢? 这般想着,王妃舒了心,彻底地玩开了,不再想那个扫人兴致的女人。 恰好今日又是经常一年一度的灯会,两个人一听,便又多逗留了一会儿。 举行灯会的在北街,所以钟小舒和王妃走上一阵时间方才到了北街。 北街人来人往,如海的人群里,每个人手里几乎都提着一盏花灯。 有的如晚霞般绚烂,有的如白兔般惟妙惟肖,有的如宣纸一般简单干净。 小贩再北街伤大声介绍自家花灯,眼角眉梢都是骄傲和自豪。 亲手串起得灯背众人追崇,如何不骄傲? 小贩心里都笑开了花,面上却仍是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唇角难掩地翘了翘。 钟小舒被这琳琅满目弄得有些眼花缭乱,不知看哪个才好。 王妃盯着这些花灯,只觉得心生欢喜,一个一个地收割到了自己手里。 钟小舒有些目不暇接的同时,随意一瞟,竟是看见了冯欣和一个陌生男子暧昧不明,微妙地勾了勾唇,看着她似乎笑容晃了一下。 随即挑眉看着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心生一计。 此刻冯欣正牵着那男子的手,俏脸染上红霞,看上去不甚好看。 她含羞带怯地看着心上人,拿起手里的一个花灯,在自己脸颊侧,对着心上人巧笑嫣然。 “莫郎,你看这花灯,好看吗?” 那人听着回头,眉目传情,闻言轻笑道,“人比花娇,不及你半分。” 冯欣染上女儿家的绯红,没敢看他一眼,只觉得心跳加速,小鹿乱撞。 一颗芳心恨不得醉死在他身上。 那人见她羞怯,轻笑摇头。 冯欣无意识地走着。 钟小舒悄然钻进了人群之中,娇小的个子很容易地被“挤”到了冯欣身侧。 然后不经意地伸出脚,不偏不倚的挡在了冯欣的前面。 冯欣此刻还沉溺在男子的甜言蜜语中,丝毫没有看到前面那一只脚。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 冯欣感受到疼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引来了众人的回首。 感受到一阵唏嘘,冯欣烦躁至极,忽而看见人群中熟悉的一张脸。 面目阴沉无云,看着她满是怒气:“是你,是你!你居然敢绊本小姐!” 尖锐掺着几分暴怒声音回响在街道上,女子看着她,怒气腾腾。 钟小舒垂了垂眸子,敛下眸子里的情绪,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 无意识的眨眨眼,好像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这位小姐,你对我发什么脾气?” 如此大的声响,让流离其中的王妃回过神赖,看着这副场景,没忍住轻声笑了。 看着钟小舒满是赞赏,就查抱着她给她说干得漂亮! 没想到啊没想到,以自己的方式还了回去,落了她的面子,真的……干得漂亮! 她眼底染上几分笑意,三分兴致七分解气,抱臂看戏。 如果可以,他想要点瓜子,喝点小茶,做一个吃瓜群众。 钟小舒看着她莫名其妙,嘟哝着。 “我只是因为太矮了,背人潮冲到这边了,刚到就看见小姐你摔倒了,如今随意看了一个人,便要算账么?” “再说了,方才人海茫茫,谁知道小姐是不是因为和……情郎卿卿我我才一时不慎跌了下去呢?” 钟小舒说着,看向那位公子,目光清浅,声音清越,面容闪过委屈之色,看着她满眼控诉。 围观群众对她们唏嘘不已。 “明明就是自己摔了个狗啃泥,现如今怕落了面子,便诬陷别人小姑娘。” “噫,想不到小小年纪酒知道如何污蔑如,懂得栽赃嫁祸。” “昔日刁蛮任性便罢了,此时还如此不讲理,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几个大男人看着钟小舒柔弱无助的模样,没忍住开了口,为她说话。 冯欣被怼得哑口无言,看着钟小舒满眼都是要吃人的目光。 钟小舒抖了抖肩膀,一副瑟缩的样子,随即轻声。 “还请小姐以后走路,看路,瘪再不长眼咬着人。” 说罢,她拉着人群之中的王妃,溜之大吉。 剩下冯欣,背众人嬉笑。 还存在面子? 不存在的。 钟小舒和王妃手挽手朝皇宫走去,一路上谈笑甚欢。 王妃点了点她的鼻子,轻笑道:“是你做的吧。” 钟小舒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到:“不过是给个教训罢了嘻嘻。”说着,又冲王妃笑。 王妃一拍她肩膀,给她使了个眼色,“干得漂亮!” 钟小舒吐了吐舌头,拉着王妃正准备往皇宫走。 然而…… 一个高大的人将她圈入怀中,语气带着十足的危险,凤眼微迷。 “不是不让你出来了吗?嗯?” 殷止戈刚出宫办了点事,如今一回来,便发现自家娘子也是刚回来,这还得了,这还得了! 钟小舒背后一僵,清咳几声,眼神不自在的向其他方向瞟,随即低声到:“没什么事,不信你问王……” 再往四周看看,哪还有王妃的身影? 钟小舒默。 小女卒。 王妃你人呢!你把我卖了呜。 钟小舒在内心咆哮着,心里想打人。 随即回头看向他,面容一肃,一本正经的跟他保证。 “真的,没出什么事,我哪我的人格保证!” 殷止戈看着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看样子似乎真没出什么事,心中信了七分。 随即怒气也散了散,无奈的冲她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宫门。 自己宠的,自己惯着吧。 月影婆娑,将两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这时,风声渐起,伴随这树叶的沙沙声,让人心头生恐,可怕如斯。 他们周围,已然悄无声息地站了一群黑衣人,一个个杀气四溢,身上带着浓重的死气。 殷止戈悄然将钟小舒向后拉了拉,面色不改,看着他们,眸色渐深,氤氲着水色,沉声开口,“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一线生机 那群人穿着夜行衣,每个人脸上皆是难掩的死气沉沉,让人脊背发凉。 听着殷止戈的话,眸中半分情绪也无,直接拿起软剑,凌厉地朝他攻去。 夜色弥漫着血气,黑影斑驳。 殷止戈看着他们莫测的步伐手法,心中丝毫不敢懈怠。 小心翼翼地对上十几人,更是将余光瞟到了钟小舒身上,时刻盯着她的安危。 殷止戈搂着钟小舒悄然飞身而起。 裙角飞扬,两个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那十几个人迅速反应过来,一齐对着高空攻去。 剑气凌人。 殷止戈足尖微点,站在那十几把交缠的软剑上,目光如炬。 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枚黑色银针直直地朝钟小舒射去,穿透着风雨声,带着一股寒凉的杀意。 已然是淬了毒。 殷止戈面容一峻,悄然转身。 “嗞” 银针入血肉的声音,刺的人,却不是钟小舒。 而钟小舒看着殷止戈面容突然狰狞的模样,慌张不已。 那十几人看着他中了银针,目光闪过一丝得逞,几个呼吸间,闪身不见。 殷止戈撑着身体落了地,双眼一黑,只留下一个字。 “毒……” 钟小舒泪流满面,将他一步一步地扛回了皇宫,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模样,满眼心疼之色。 到了皇宫,请了所有的御医前来,他们诊断了之后,纷纷摇摇头。 “老臣学艺不精,实在不知这是何毒。” 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这么说。 钟小舒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谷底,看着殷止戈苍白的容颜,嘴唇瑟缩。 顿时心疼不已,伸手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头,眉间愁绪遮也遮不住。 忽而,她眼前一亮,陈大夫还在京城! 这般想着,立即让青儿把陈大夫熏来为殷止戈诊治。 大约几刻钟的时间,陈大夫才拎着药箱匆匆赶到,看着殷止戈散发着冷气的面容,一皱眉,心里有些不妙。 把了把脉,眉头皱得更深,又看焦急不已的钟小舒,幽幽一叹:“我无能为力。” 钟小舒如置冰窖,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陈大夫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师傅,可能可以救他。” 给了钟小舒一个希望。 钟小舒眼眸蹭蹭的亮起,看着他满目希翼,小心询问。 “那你师傅如今在哪里?” 陈大夫回道:“南山之上。” 不过,他看病随心…… 但是这话他没跟钟小舒说,因为这般赤子之心的人,师傅一般都会答应的。 …… 南山坐落在京城之外,钟小舒连夜过去。 天刚刚蒙蒙亮露出鱼肚白时,钟小舒已然到了南山,眉宇间的疲倦一扫而光。 取而代之的,是神采奕奕和一腔孤勇。 她看着面前称的算大的茅草屋,敲了敲门,面上有些急切。 屋内传来慵懒的男声,带着几分沙哑,似乎时才睡醒。 “来者,何事?” 钟小舒赶忙道,“我是西川皇后,请前辈跟我走一趟,下山,救救皇上。” “不去。” 严崇军冷淡道,直接拒绝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 钟小舒咬了咬唇,想起还昏迷不醒的殷止戈,“扑通”一声跪下。 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坚定。 “没关系,前辈,我会在此等你同意。” 严崇军冷眼,不甚在意。 他倒要看看,娇贵习惯了锦衣玉食的女子,她能跪到几时。 昼夜更替,又是新的一天。 已然跪了一天一夜,面容苍白了几分,膝盖已经酸软得不成样子。 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或什么,或许是跪着跪着,便麻痹了吧。 钟小舒哑然失笑,只是那双浅眸里闪烁着的坚定,仍是那般亮眼夺目,仍是那么难能可贵。 严崇军打开窗户,看着此女跪了一天一夜。 眼底荡开的坚定仍未被淹没时,目光划过一丝赞赏,随手拿了几根银针,打开房门。 钟小舒脑子嗡嗡地,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严崇军将她扶起,散漫的眸子微眯,一张脸臭的不行。 “罢了罢了,只此一次。不是去看病么?还不带路。” “我先说明白,我这个人看病随性,不是因为你是皇后,我看中什么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才去的啊。 等到寿终正寝,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钟小舒一瞬间回神,站起身时踉跄了两下,锤了锤腿才有所好转,接着缓慢地向皇宫走去。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看的透彻。” 已然跪了一天一夜,如今路上已经用了最大的速度前行,可终究,缓慢。 路上,严崇军忽然问道:“谁将我告知你的?” 钟小舒向前走着,浑浑噩噩道:“陈……陈太医,前辈的徒弟。” 严崇军眸底散落着漫不经心,似乎带着一丝危险的流光,随即低眸跟着钟小舒。 可真是个,好徒弟啊。 有种你在那待好,等着为师过去教训你。 …… 不一会儿,两个人到了皇宫,看着床上的人,钟小叔忧心忡忡,满目希翼地看着严崇军。 严崇军低眉把脉,丝毫不见方才的漫不经心,紧接着面容闪过一丝凝重。 看着钟小舒,大概也猜到了他们的关系了,动了动唇,似乎难以启齿。 钟小舒看着他这副模样,十分慌张,颤着声到:“是救不了么?” 严崇军摇头,看着她不发一言。 钟小舒这才送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救不了,就一定会有办法。 想着,她问道:“请问前辈,要如何能救?” 一线生机,不是没有,便是好的。 钟小舒笑,一丝憧憬再心里悄然掀起涟漪,皱着的眉头散开,归于平静。 严崇军眸子里漫不经心染上了认真之色,施施然收回了手,沉声。 “他的毒,已然浸入心脉,但是并不是无药可救,还能救,而能救他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你。” 钟小舒有些诧异,有些不懂她这是何意。 什么叫她能救? “这救的药,就是娘娘你的心头血,唯有你的心头血,才能救他,其他人的,都不可以,用即必死。” 钟小舒听了这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把匕首,淡然的就去了另个房间。 第六百三十五章 没有什么比她重要 外头天色渐晚,阴沉沉的天毫无生气。 屋里头的人一层一层褪下衣物,露出了白.皙滑嫩的肌肤,朝着自己的心头捅了进去。 钻心的疼让钟小舒额头冒了细密的汗珠,不适的皱了皱眉头,又想想殷止戈此刻昏迷不醒的模样。 没事的,不算什么。 她安慰着自己,唇却颤着。 忍着痛,加快了动作,一点一点地取出了自己的心头血,眉心跳了跳。 好一会儿,才接出了一小碗心头血。 妖治的猩红配上瓷白的碗底,冲撞出鲜艳的色差。 钟小舒面色白的近乎透明,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将着心头血送到殷止戈床前,这才放了心。 严崇军拿着心头血给殷止戈喂下?,又替他清了体内的余毒,这才安然退下。 回南山的途中,先把陈大夫那个卖师贼打了一顿,这才安心走了。 陈大夫捂着鼻青脸肿的面容,想哭又无可奈何。 …… 另一边,不过一刻钟,殷止戈便醒了,看着熟悉的一切,似乎有些诧异。 随即发现自己的身体不适已然消失,狂喜,看着床头强撑着一口气看着他的钟小舒,冲她淡笑。 “没事了,没事了。” 钟小舒送了一口气,看着他这副已然安好的模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愁容渐散,那双浅眸里似乎有些无光了。 看着他的笑,钟小舒回以一个微笑,只是弧度有些牵强,还有极力压住的疼痛。 钻心的疼,还在胸口徘徊不定。 一天一夜的长跪,再加上又取了心头血,钟小舒本就刚产后的身子熬不住了。 倒在殷止戈床边,昏迷不醒。 殷止戈胸口绷带上还有深深浅浅的红色,看起来妖治动人。 如果忽略女子苍白近乎透明的脸色的话。 她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只是淡笑,怎么你醒了,我却睡着了呢? 她不得而知。 殷止戈低着眸深情看着她,如画的眉目里满是担忧。 看着那缠着的绷带,不知想到了什么,心凉了一截,眉宇间忧心更甚,心疼之色尽显。 殷止戈派人立马传来了陈太医,怀中女子柔若无骨,似乎这几个月的养户都白费了。 陈太医到了,看着她这副如同凋谢的花朵的模样,皱了皱眉。 开了几副疗养心脉的药给她,又给她麻木的双腿施了针,这才低眸向后退了一步。 “皇上,娘娘此次在南山跪了一天一夜才请来神医。 本就刚生产,如今又为了您取了心头血,以后不宜再受伤,否则这…… 可能会落下病根子,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如今,已然骨血亏损了。” “臣为她开了疗养心脉的药,一定嘱咐她吃。” 陈大夫是真心佩服这个女子,无论是勇气还是意志,样样都不输于男子,甚至……更甚一筹。 这般可比巾帼的女子,着实让人惊叹臣服。 不愧为一国之母。 殷止戈听着,心里翻起惊涛骇浪,看着女子苍白得令人心疼的小脸。 上前触了触,冰凉的触感让人清醒。 他的娘子,为了他做了这么多,试问,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拿着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她的身子。 目光每每触及那血染红的绷带还有如易碎的瓷娃娃的钟小舒时,心疼无比。 下一次,疼都让我来扛,好不好? 陈太医默默退下,给两个人独处空间。 电灯泡什么的,他不想的。 殷止戈照顾了一阵,想起了始作俑者。 他冷了目光,周身寒气尽显,方才的温柔不再,眉宇间多了几分冷冽和杀气,声音一沉,带着刚醒的暗哑。 “去查,那些黑衣人,所谓何人。” 害他们夫妻至此,绝对不能放过。 再说了,他的妻,此刻还在床上躺着,而他们,又怎能安生? 他良心不安。 一日后,殷止戈为钟小舒细细擦拭着脸颊,温热的毛巾贴上冰凉的体温,给钟小舒面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殷止戈描摹着她的容颜,从眉到颚,从发到尾,他温柔眷恋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缠.绵的爱意悱恻,满腔的柔情缠绕。 小舒,醒来好不好? 下一次,我亲自带你去听曲儿。 选最好的观赏位置,配上最好的你,在组合成最美的回忆。 你说好吗? 钟小舒仍然沉睡着,似乎不知昼夜。 暗卫悄然出现,禀告着:“属下无能,那名黑衣人,查不出来。” 殷止戈眼神薄凉了一分,示意他下去。 不用剑,不用刀,只一根银针,还有那一身绝妙的轻功,定然出身江湖,不过是属于哪个门派呢? 殷止戈低眉,思绪浸染,竟是毫无头绪。 罢了,照顾娘子要紧。 殷止戈低眉看着她,止不住的心疼蔓延开来,看着她犹如不发一言的瓷娃娃,他低眸浅笑,替她换了药。 几日的不上朝,奏折已经堆积成山,可,又哪能比得上你重要呢? 快点醒来了,乖。 …… 另一头的二王爷和王妃则整天忙碌着照顾三个孩子。 为他们穿衣,换衣,洗脸,洗澡,甚至哄睡,这一切都让某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爷头痛。 特别是哄睡,最近天气热了,他们又不能喝凉的,晚上被热醒是常有的事。 于是乎,二王爷每日在他们身侧,生怕哪个宝宝睡眠不足。 好吧,他是怕一吵三,一个好搞,三个…… 来人救救他吧…… 简直就是灭绝人性。 每当他们笑着对他的时候,他以前看着孩子是觉得可爱,但是现在,这三个小顽童蹦哒出来了打破了他的世界观! 他终于知道了,原来小孩子不都是可爱的,而是分为可爱和顽劣两种类型。 而恰好,他喜欢的,是可爱的孩子。 然而事实总与喜好背道而驰。 三个小顽童,逼得他没脾气。 偏偏每次王妃看着他被欺负的惨样笑得前仰后合。 好气哦。 一向温润的二王爷突然想骂人。 几个月过去,他抬头纹都能夹死苍蝇了。 最主要的是,他每天看着他的熊猫眼刚开始觉得还挺好看。 接下来,每日如此,他想打人。 第六百三十六章 蛊 有人累有人忧。 殷止戈仍然每日伴在钟小舒身侧,平日里的早朝请安一概免了去。 除了批改奏折,就是往坤宁宫跑,悉心照料着钟小舒。 一双墨瞳里心心念念的都是床上的人儿。 而钟小舒昏迷了几日后,便醒了过来,看着他,强撑着身体对他笑。 眉眼弯弯,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白。 “夫君……” 男子已然熟睡,听着熟悉的温柔沉静嗓音的轻唤,睡意全无。 立马打起精神,撑起脑袋看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继而眉梢带喜地看着她,心中的一腔喜悦心疼怎么也掩饰不住。 “总算醒了,如今有没有不舒服?” 殷止戈眉眼柔和,细细瞧了瞧,一张俊脸上渗出几分小心翼翼之色,看着她,仿佛看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不过,她本来就是他世界里最珍贵的珍宝。 钟小舒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脸上苍白依旧。 “除了闷以外,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说着,她双眸清然地看着殷止戈,眸中浅浅的希翼荡开,看上去如同一只病弱却仍然狡黠的狐狸。 “所以说,什么时候带我去看戏啊?” 殷止戈点了点她的鼻子,暗道一声不知轻重,面上柔情敛去,十分严肃。 “如今,万万不行,你不用肖想了。” “只安心养病便好,不许乱跑了。” “还有,以后不要再替我受伤了,听见没?” 前两句她洗耳恭听,不过后一句嘛…… 钟小舒看着他这副严肃的像老父亲的模样,只是笑笑,没答应,也没不打应。 她选择转移话题。 钟小舒眸子蹭地亮起,盛满了星辰大海。 “那就是说病好后可以去了?” 殷止戈:“……” 死心不改。 后者笑嘻嘻的,不予置否。 …… 钟小舒醒后,宫中良药一一尝过,她觉得舌头都麻了。 终于是将身体调养好了。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殷止戈特意吩咐过,皇后近日在宫中修养,不能出门。 还派了几名侍卫守在了坤宁宫,以备不时之需。 钟小舒觉得头大,看着自己活蹦乱跳的身体,无奈地叹了口气。 翌日,德太后站在坤宁宫的门前,看着这象征着皇后宫殿的坤宁宫牌匾。 滞留了一会儿,目光幽幽,然后进去。 门前两个侍卫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德太后,不敢拦,又心存疑虑。 德太后素来深居简出,如今……怎么会来看皇后娘娘? 坤宁宫内 钟小舒看着这客,一时有些头皮发麻,没敢看她的眼睛。 她不会忘了那晚的恐怖。 血月黑屋,插花之人,闲情逸致,寂静无声。 如同身在地狱,久久不得善果。 德太后瞧着她的模样,低低地笑了,隐隐透出一份被岁月洗礼的沧桑。 “听闻皇后为救皇上挖了心头血,还跪了一日一夜?” 话中岁带着疑问,可还渗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讥诮,令人心生不安。 钟小舒听着,眼皮突突地条,她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感受着多年身居高位的气势,硬着头皮道:“是。” 德太后微微笑了,目光带着追忆和怨怼,“他曾经,也这么爱过一个人。” 颇有些咬牙切齿。 钟小舒皱着眉没说话,看着她不明所以。 他? 他是谁? 众多疑虑埋葬在心里。 德太后又看着她,温声细气,被岁月侵蚀地脸上沧桑无比,露出几分渴望。 “当时我的脸,更是如你一般娇嫩。” 她保养得体的手拂过他的面容,引起钟小舒一身鸡皮疙瘩。 钟小舒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有些恶寒。 她悄然向后退了一步,避免与她下一步的接触。 德太后诡异地勾了勾唇,面色释然几分,“本宫便不打扰皇后养病了。” 目光诡谲,施施然离开了。 钟小舒一阵恍惚,看着她神色莫名。 片刻,她忽而觉得心口有些疼,那疼痛来势汹汹,瞬间让她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不由得闷哼一声,难受不已,最后直接两眼一翻,疼昏了过去。 另一边的圆圆正准备找娘亲,可没曾想刚踏入房门,看见倒在地上的娘亲。 心里一慌,刚想说些什么,随即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约莫几刻钟后,青儿进来换茶,看着两个人昏迷不醒的样子,当即将她们扶上床,面色惊慌地通报此事。 不一会儿,殷止戈赶到,看着好不容易能下床的人又重新昏迷不醒。 又望了望自己昏迷的孩子,心中一紧,眸子里浸满了担忧之色。 钟小舒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身子越发孱弱,看上去仿佛瘦了很多。 一朝回到解放前。 …… 朝堂上 殷止戈坐在皇位上,低眸想着后宫的人儿。 很久没上朝了,也是该上上了。 众臣多日未皇上见早朝,又听闻皇后病了的消息。 这么一联想,一下子便明白了他不上朝的原因。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一名大臣率先站出,打破了久违的宁静。 “皇上切不可为了一个女子不理朝纲啊,虽说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可您是一国之君。 应将情爱之事与朝堂政事孰轻孰重分清啊。” “皇后虽是一国之母,若是延误了君王议事,当与祸国妖姬同论!” 又一名大臣站出来喝道,目光凄然,看着他满是恳切。 “请皇上分清后宫前朝,切勿只顾儿女情长。” 众臣齐声道。 殷止戈一一扫过他们的脸,神色冷了几分,清浅的眉眼带着几分威慑,转而轻笑。 “你们是认为,朕是个昏君?” “臣等不敢。” 众人战战兢兢。 “那就别过问朕的事,来人,将对朕有异议的人关入大牢。” 侍卫应声而至,将那人拖了下去。 再也没有半个“不”字。 另一边,陈大夫将严崇军再次请了过来,为钟小舒诊治。 严崇军看着这个小兔崽子,心中大骂不孝徒。 随即还是认认真真地给钟小舒把脉,可越把,面色却没了那份漫不经心,神情也严肃了些。 “皇后娘娘这是被人下了母子蛊,身子并无病痛,只不过如今身子越发虚弱起来。” 第六百三十七章 交易 “而这种蛊毒,我是医师,不是蛊师,不能医治。” 他的话让人心头一凉,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殷止戈眉头紧了紧,心微沉,眸色暗淡,没来由的心一慌,一阵疼。 接着严崇军话锋一转,有给出了另一条出路。 “不过,我偶有耳闻天山雪莲可压制缓解这蛊毒。 虽不能根治,但可以为你们争取寻找下蛊之人的时间。” 严崇军眼眸一闪,似乎没久没见到几个蛊师了…… 下蛊的人必然知道根治之法,众人明了。 殷止戈想起国库里还有一些,连忙命人将它们取出来给钟小舒用上。 殷止戈焦头烂额,眸中冷光乍现,眉眼冷凝如画,冷声问着他派出的两名侍卫。 “昨日进出坤宁宫的人有哪些,一一给朕说。” 侍卫冷汗直流,战战兢兢道:“是德……” “是本宫。” 话音未落,众人看向声源处,是德太妃一步一步地走向殿内,姿态万千。 带着从小养尊处优的优雅矜贵,令人心生臣服。 只不过肌肤有些松弛,一张脸上胶原蛋白流失过多,再无少女般的肌肤。 柔润白.皙,如今老态毕现,不再紧致。 她超众人盈盈一笑,眉眼带着说不出的诡异,歪着头低眸瞧着昏迷的钟小舒,低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 如霞般潋滟多姿,偏偏又如血月般诡异可怖。 那双枯骨般的手抚上冰凉的蚕丝被,目光空洞又掺着贪欲。 殷止戈沉眸,锋利如剑的眸子望向她,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打掉,眉间杀气四溢,声音冷然清冽。 “解药拿来,否则,用命来偿。” 举手投足之间的杀伐果断和帝王威仪自然而然地流出,那双潋滟凤眸里如同死寂了一般。 其实本来,那双灿比骄阳的眸,只为一人而亮。 德太后闻言轻笑,丝毫没有被他这副盛怒的模样吓到,只是悄然勾了勾唇,一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还真是伉俪情深呢,你为她扛毒针,她为你跪一天一夜。 甚至还挖来心头血,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呢。” 说着,她低眸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余光看见女子的模样出了神。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目光幽幽。 她德太妃这一生,从不问权势,不问财富,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落地就是嫡女,从小就被苛责,她隐忍了这么多年,她为了什么? 德太妃冷笑一声。 殷止戈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站在钟小舒的前面。 挡住了她令人恶心的视线,将她护在身后,面色不好看来些,看着她冷然凌厉,如八月飞雪,冷的让人遍体生寒。 “你到底想如何?” 他也不跟她绕圈子,看着她这副模样,可不就是有条件。 否则又怎么会拿命开玩笑直接承认自己是凶手? “不要急嘛,我们做个交易,换她蛊的解药。” 德太后低眸看向自己掠枯燥的青丝,看上去百无聊赖。 神色漫不经心,说的是掌掴人生死的话,面上却是云淡风轻。 “这药只有我有,你要想好,无论我我说什么,你都必须答应。” 她转而将目光放在她身后的钟小舒身上,神色温柔虚伪。 “否则,她会死。” “好。” 殷止戈沉吟片刻便答应了,目光决然,看着身侧昏迷的女子,心软成一团。 为了她,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德太后诧异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他应允地这般毫不犹豫? 心中暗讽,可真是一对痴男怨女。 情爱,真傻。 可她忘了,她曾经也像他们一般,傻乎乎的,可最后,换来数年寂寥。 呵,再真的情,都不可能不被破坏,不是吗? 她敛了敛眉,第着的眸子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转而又笑道。 “将那相国那公主带回来,让哀家见见,要毫发无伤。”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 “见到后,哀家自会将解药给你,你不必担心。” 殷止戈看向她,想将她千刀万剐却又不能,只能呼出一口浊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德太后看着他怨恨的模样,只是淡笑,不予置否。 她早就没了情绪,皇宫最熬人,她做金丝雀做了这么久,什么是真正的情绪? 她不懂。 …… 德太妃离开后,殷止戈蹙着眉,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西川和相国的关系,自然是僵得如冰。 化都化不开,要想把相国公主请过来,谈何容易? 若是以前还好,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那还好说。 可…… 事实偏偏不尽人意。 殷止戈眉头紧锁,还是思虑着此事。 若是强行,相皇必然会借此再发战争,而西川也落了个弄走他国公主的名声。 若是议和,又让人觉得西川岁胜但国库空虚再无一战之力。 落了西川的面子,灭了西川的威风,觉得西川有名无实。 他揉了揉眉心,烦闷不已,只觉得头疼。 这个要求,还真是刁难人。 不过,只要钟小舒能醒,他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他心心念念都是钟小舒的模样,一瞥一笑,一言一语,像个落入凡尘的精灵,只属于他殷止戈的精灵。 他心里软成一片,又想起她如今的模样,焦虑的不行,面上一片忧心忡忡。 奏章在桌子上,却已然一天没批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再看这些了。 此时又有太监上禀了一封崭新的信封,低垂的眸子里满是敬意,双手奉上。 殷止戈揉了揉太阳穴,将信接过拆开,目光深了几分,大概扫了几眼。 远国来信,请他去一趟远国。 至于原因嘛,一字未提,看样子是邀他去赏赏远国风格。 殷止戈没放在心上,将信随手放在旁边,面容微肃,思绪仍萦绕在方才的事情上。 如果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 不,如果是公主自愿前来的呢? 殷止戈狭长的眸里闪过一丝幽光, 现如今只能……找个人让相国公主自己过来了。 自己眼下有事不能亲自前往,只能找个信任的人去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天山雪莲,快没了 此时,太监忽而来报:“二王爷求见。” 殷止戈揉了揉眉心,想起那个如清风般的人,点头允下,面上愁容不改,思绪万千。 温润男子迈着矜贵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殿中,不骄不躁,不急不缓。 只是那昔日如朗月般沉静的眸子此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色依旧平常般恭顺敬重,却傲骨犹存,温润依旧。 “关于请相国公主一事,臣想为陛下分忧,替娘娘扫除蛊毒。” 殷止戈眸子里闪过意外之色,看向他面目有些不确定,见那双清风明眸里满是坚定。 也没多想,点点头,便应允了。 正好差个人去。 “那便由你领旨前去,秘密请公主来西川。” 二皇兄,虽然武功莫测了些,至少对他们没有恶意,不是吗? 是个可信之人。 这也是殷止戈让他去的原因之一。 二王爷点点头,眉宇间的慵然敛了敛,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转身出了皇宫,随意收拾了几样东西,便离开了西川,直奔相国而去。 西川与相国相隔千里,二王爷骑着千里马连夜赶路,足足赶了整整两日才到相国。 转眼间十日过去,钟小舒一直躺在床上用天山雪莲吊着一条命。 面容苍白依旧,昏迷中也紧紧地皱着眉头,任由殷止戈为她抚平多少次耶已然紧皱。 她昏迷着,身子随着日子一同消瘦,脸上的肉肉也少了许多。 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近日再没眨过一次,一张如花好月圆的笑颜再没展露绽放。 殷止戈低眸温柔地看着钟小舒,目光尽染了依恋深情。 “想想,足有十几日没看见你笑了呢。 如今想想,不止时笑的时候可爱,连生气的时候,也是惹人爱。” 他纤长的双手拂过她的面容,目光痴恋带着几分担忧。 想说什么,终归只是动了动唇,哑着嗓子,什么也没说出来。 旁边的王妃也低着眉眼看着小舒,似乎还想看她笑盈盈的样子。 可是那张苍白了无颜色的脸上除了蹙着眉头,什么也没有,她拉着小舒的一只手,不知所措。 青儿小声地推开门,看着两人这副担心地模样,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又塞了回去,终究没说出那话。 她悄然将天山雪莲喂进了钟小舒的嘴里。 拉我着女子憔悴的不成样子,有想起女子明艳灵动的谈笑风生,不由得一阵唏嘘。 她低眸,向着殷止戈到:“陛下,库部说,天山雪莲……快用完了。” 她目光有些悲戚,二王爷如今还未回来,可怎么办? 殷止戈失声道:“什么!” 二王爷此刻还没有传来消息,如若是办妥了在过来的路上还好。 若是还没动身,那小舒……便等不到了。 他立刻派人找寻京城世家中有没有天山雪莲,有的出高价收购,面容间的担忧盛满,化不开。 天知道一代帝王此刻慌张的是怎样的不成样子。 如同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二王爷那边,他此时正穿着一个小厮的衣服,悄然混进了公主府。 他有些唏嘘,若不是她,他只怕近一生都不会穿这么接地气的衣服了。 不过若是为了她,倒也值得。 堂堂西川二王爷,抛弃了清风霁月的光莽,扮做了一名小厮,日日在公主府中为公主奉茶。 而相容琴此刻虽然主动认了错,父皇也接除了她地禁闭,可她……还是想不通。 什么时候父皇变得如此小人了? 那个教她正人君子的父皇哪去了? 从前对她百般纵容宠溺,可如今不过去了一趟西川,这一切,就变了呢? 难道是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在父皇那边说她坏话? 她思来想去,最终不得而知。 二王爷推开门,看着坐着冥思苦想的相容琴,恭敬地行了一礼。 “公主殿下,我是西川的二王爷,此番冒犯了了。 可我西川皇后等着你救命,还请您随我走一趟,不会伤害你的。” 如清风般不羁的男子弯了腰。 相容琴抬眸看了一眼,恩,不错,确实是西川二皇子。 那日宴会上那个温柔如玉的“小白脸”。 相容琴在心底对他下了个定义,随即摆摆手,甚至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冷哼拒绝。 “不去,本公主忙着呢。” 她爹出了什么事她都没琢磨明白呢,如今又让她去救人,不存在的。 先让她把眼前的父皇转变之事弄明白再说,至于他说的…… 反正跟她又没关系,其次再说吧。 “公主此举,未尝不是让西川和相国交好不再征战的一个方法呢?” 二王爷听着不死心地继续道,看着她如同打不走的小强。 相容琴抬眸,眉宇间娇纵闪烁,“相国,并非战不起。” 二王爷:“……” 看来这位公主对前线地事缺乏了解啊,相国大败的消息她不知道吗? 二王爷说不过她,便日日跟在她身后,撵不走,逃不掉。 相容琴正在游湖,兴致盎然。 然而她看到对面湖上的二王爷,暗道一声“粘人精”。 转眼看向别处,可一下失了兴致,直接上了案,只觉得脑仁疼。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没完没了了这。 相容琴想打人。 二王爷见她上岸,立马殷勤地递上扇子,紧接着跟在他身后。 相容琴又默。 反正想也想不出来,就当过去散散心好了。 相容琴这样想着,扭头对二王爷眨了眨眼睛,俏皮道:“走着,去西川。” “本公主最近,比较闲。” 她最近确实比较闲,但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也是真的烦。 二王爷听着,眉间欣喜若狂,这是答应了。 两个人没准备什么,直接去了城门,准备出城。 刚踏处城门一步,相皇突然出现,看着坦荡丝毫没有被抓的拘束的相容琴,面容微冷。 “朕是不是让你想通了之后才能出去?” 相容琴笑嘻嘻的,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现在想通了,那么如父皇所言,我可以出公主府了。 而这茫茫的城门以外,也属公主府外,不是吗?父皇,我能出去了吗?” 第六百三十九章 醒来 二王爷低着眉,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行!今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这个城门!” 相皇严声道,目光带着不容否决之色,看着她,眸色有些冷然。 相容琴眸子里偷偷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荡然无存,冷哼一声。 他不让她出去,她相容琴偏要出去,气死他,谁让他凶她地! 还关禁闭,简直毫无人性! 不跟你唱反调跟谁唱? “我今日,就要出去怎么了?耽误父皇政事了?扰乱了边境战事了?” 相皇一噎,看着她无奈又生气,还是决然地摇摇头,坚决不准。 “你今日就给我待在公主府,哪也不准去!” “继续闭门思过,你瞧瞧你对父皇地这个语气,有丝毫尊重吗?你从小到大的涵养礼仪都学去哪了?” 相容琴语气一默,随即面容娇纵,神色间控诉满满,看着他似乎要哭了。 “那您呢,父皇您呢?” “无缘无故关儿臣禁闭让儿臣闭门思过,您又不说我错哪了。 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地一昧怪罪我,你能有身为父亲对您的女儿的理解吗?” “如今我想出门散散心都不允许了,是不是我要被你养在笼子里不出去。 做一只永生不得出笼的鸟儿你才放心啊?” “这样你就会一如既往地宠爱儿臣了吗?” 相容琴一字一句道,满目的委屈快要溢出来,苦笑。 “总之,我今日必须出去,除非你拿剑指着我的喉咙。” 相皇倏的闭上了嘴。 他看着这个还天真烂漫不染尘俗的女儿,没了言语。 良久,他才恢复了语言能力。 “好好好,父皇准你出去,但是你要出去做些什么?” 相容琴神色不变,敛声道:“散散心,烦。” 那双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然后一闪而过,化为虚无。 二王爷闻言抽了抽嘴角,这位公主,还真是……牛。 相容琴注意道他的神色,瞥了他一眼,意思显而易见。 二王爷急忙收拾表情,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相皇注意到旁边的二王爷,沉声询问道:“只带一个人?要不然多带几个吧。” 相容琴唇角微勾,淡笑着拒绝了。 “不必了,一个足够了,况且太多人,烦。” 一个“烦”字,怼得相皇哑口无言。 相皇看了看二王爷,感受到他莫测的实力,这才离开了。 待他人影消失不见,相容琴才笑道:“我从不对父皇撒谎。” “方才说的散心,于我,是真的,而你的那桩事,也只是顺带的,懂?” 二王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扔如此风淡云轻,点点头,表示了解。 经过了这一小插曲,再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的路途。 两个人快马加鞭地赶回西川,路上跑死了四匹马。 可二王爷觉得仍不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如果再慢一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两个人长途跋涉之后,装束有些散乱,回到了西川。 殷止戈看着平安过来的两个人,恰好讲最后一颗天山雪莲小心翼翼地送进了钟小舒嘴里。 二王爷长途跋涉的疲惫,似乎一扫而光,看着她,只觉得一切都值得。 殷止戈慌忙将相容琴带进了德太后宫门外,面容微凝。 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更怕德太后不交出解药,钟小舒出了什么事。 想到女子骨瘦如柴的模样,他的心,控制不住地一抽一抽地疼。 德太妃出来,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人,淡淡地勾了勾唇,眸子里闪过诡异之色,随即满意地点点头。 “等会解药便给你送过去。” 接着一双略灰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谲,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 又回首,朝宫内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相容琴眼花,她分明看见德太妃唇边勾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容,那诡异的弧度。 令人……脊背发凉。 相容琴瑟缩了一下,又想起答应二王爷的事,索性也管不了那么多,跟着她走了进去。 进去就进去,她能奈她何? 殷止戈看着相容琴走进了太后宫中,心中松了一口气。 小舒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马上,马上他的小舒便可以醒了,再见那如花笑颜,如月星眸。 想着,殷止戈唇瓣忍不住勾起,心情有些放松了,一颗被忧虑浇灌的心霎时有些软,被柔情蜜意占满了。 约莫着过了一个时辰,相容琴才出来。 只不过是哭的稀里哗啦,活脱脱一副背吓破胆的模样。 她朝宫外跑去,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着她一般。 中途不慎摔倒了一下,她迅速爬起,继续跑着,脸上涕泗横流,丝毫没了公主的形象。 宫内的人背对着阳光,干涩的喉咙间溢出一个破碎的笑容,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嘶哑而难听。 殷止戈看着她这副模样莫名其妙,随即宫女将解药送过来。 他接了解药,派人寻找相容琴,随即朝坤宁宫奔去。 目光带着十分的热切久违,憔悴的脸上隐约有了几分笑意。 小舒,等着我。 片刻,殷止戈进了坤宁宫,给圆圆和钟小舒喂下药。 他低眸看着一大一小,神色间温柔细腻,久皱如画的眉眼舒展开来。 坐在她身侧,安心畅意地等二人醒来。 心尖上压着的那块巨石,悄然落地。 片刻,圆圆先醒了过来,神色懵懂地看着身侧的一切,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软阮打完目光投向殷止戈,拉了拉他的衣袖。 “父皇,我这是怎么了?” 殷止戈眉眼柔和了几分,“无事,你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又过了一会儿,钟小舒悠悠转醒,看着一大一小盯着自己,低眸浅笑。 身体除了虚弱酸软以外没有任何不舒服,几日前的心痛,仿佛没有出现一般。 “我这是怎么了?” 她只记得那日心疼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不会一昏到了现在吧? 不得不说,钟小舒真相了。 殷止戈弯眸看她,浅笑不语。 “你这么看着我,是何寓意?”钟小舒摸不着头脑。 她是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好像她只是睡了一觉,醒来以后却发现大家都一副奇奇怪怪的样子。 第六百四十章 押入天牢 待两个人你侬我侬互诉衷肠过后,殷止戈才想起来相容琴的异样。 浸润着墨色的目光闪了闪,沉吟片刻,随即命令二王爷去找相容琴。 顺便给她准备一份谢礼,再将她送回相国。 能让一个妙龄少女露出如此惶恐不安的神情,德太后当日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殷止戈心里隐隐有不安,终归是捏了捏眉心,低低的眉眼里不知涌现着什么暗潮。 对于这位相国公主,他是感激的,感激她为了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而迢迢千里。 看她跑出去泪眼婆娑的样子,殷止戈心里隐隐有不安之色闪动。 他敛了敛眉,将那份不安的情绪压下,面色依旧宛若霁月。 但愿是他多想吧,他低眸宽慰自己。 另一边的二王爷收到这命令,立即在他们二人歇脚的客栈内找寻。 可依掌柜所说,那位姑娘从未回来过。 二王爷心一沉,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 他敛了敛声,低眸道了谢,接着转身向殷止戈禀明此事。 毕竟是他带来的人,此刻失踪了,他良心不安。 殷止戈得知后,面色一变,便派人去京城中秘密搜找。 毕竟是相国公主,如果这事传了出去,他西川,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拐”相国公主的罪责了。 方才在钟小舒那儿被拂平的愁绪再次牵引出来,密密麻麻。 另一边,相容琴身处京城破屋中,房梁上明晃晃地挂着一条白绫。 刺目的白衬映着灰褐色的屋子,看上去刺眼又醒目。 而拿着白绫的女子,目光染尽了悲戚之色。 面上一片凄然伤残,手颤抖却仍然紧握着的白绫衬着女子如玉的肌肤。 这一切,看起来如梦似幻,极为不真切,令人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受万千宠爱的相国公主,有朝一日,那双烂漫天真的眸子会流转为一腔痛苦。 在如花似玉般美好的年纪里,会决定自尽? 待二王爷带着人赶到这里时,相容琴目光凄然。 柔若无骨的手像是有了力气一般,头,缓缓地套了上去。 二王爷刚踢开门,后脚便看见女子准备上吊,心中陡然一慌。 拿起配剑就把那三尺白绫斩断,目光略松地打量着相容琴。 她此刻穿着的仍是那日的衣服,只不过略有些脏乱。 一头静心打理的青丝散乱如枯草,零落地搭在背后,那个曾经明朗如骄阳的人儿啊,如今却悲戚至此。 相容琴身子微不可微地一颤,看着自己的白绫被剪,不住地往后。 目光盈满了惊恐和不安之色,口中疯疯癫癫地反抗。 “别靠近我,不要,不要回去,本公主不要回去啊。” “我没有,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更加凄厉地叫着,隐约透出几分怨气,整个人也变得更加疯狂。 二王爷抬抬手,示意侍卫们暂时都别动,他低眸,淡色如琉璃的眸子里闪过了什么。 他这副模样,若是强行带走,她可能反抗到死。 可若不带走,她保不准以后在西川哪死。 这般想着,他敛了敛声,目光清幽了几分,将自己的速度运快到了极致。 一个闪身到相容琴身边,直接将她打昏。 随即把她带了回去。 冒犯了,相国公主。 一席人低调地回去了,面上没有半分不对的神色。 二王爷直接将昏迷的相容琴带进了宫,交给了殷止戈。 殷止戈看着他这副微妙的神色,默了默,目光带着疑惑,抬眸询问他,“她这是怎么了?” 二王爷正欲说些什么,相容琴却是悠悠转醒。 小鹿般湿漉漉的水眸打量着身边的一切,随即十分警惕地盯着两个人。 贝齿轻咬着粉唇,手紧张的捏住了裙角,身子耶止不住地微颤着。 仿佛那事就发生在此刻。 那眉宇间止不住的惊恐和害怕,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殷止戈和二王爷可以确定。 殷止戈目光微暖了几分,脸色稍微好了些,看着战战兢兢被吓了一大跳的相容琴,忍不住蹙了眉头。 “不知公主那日在太妃宫中发生了何事,如今怎么这副模样?” 相容琴死死地摇着头,目光绝然,面容凄美,似乎是想到了那日的情景。 身子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唇瓣不住地抖,低低地抽泣起来。 殷止戈看着她,这个他本该感激地恩人,此刻却是变作了这副模样。 不仅他愧疚愤怒,如若传入钟小舒耳中,恐怕她会更加自责。 他转过头,努力不看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低垂地眸子里闪过一分暗色,无端让人背后生凉,吐出的语气森然又危险。 “来人,讲德太妃请过来。” 相容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见他这句话,还是低眉,看上去没了那几日的生气勃勃。 殷止戈派人将相容琴带了下去,目光已然寒凉似冰。 德太妃倒是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养心殿,目光掺着淡淡的讽刺和讥诮。 面上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做错了的愧疚不自然,反而十分理直气壮。 殷止戈被她这副模样气笑了,清隽的眉眼里多少带了几分冷意。 他抬眸,直直地看着她,渗着冰。 德太妃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了殷止戈,沉浸了十几年的沧桑和冷沉对上了那双寒眸。 两个对峙,僵持不下。 好一会儿,德太后才轻笑着摇头,目光淡然,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对。 反而笑吟吟地对他道:“怎么?皇上今日看我一个老妇人看得如此……耐人寻味?” 殷止戈冷哼一声,看着这一张装傻充愣的老脸,恨不得撕碎她地伪装。 殷止戈笑得很淡,“太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哦?”德太妃低眸思考了一会儿,半晌才缓缓抬头,目光清然,甚至透着几分咬牙切齿。 “那丫头活该,有什么好说的?” 殷止戈一拍桌子,目光更凉,君王的怒气磅礴悠长。 “既然相国公主都不必放在心上,照这么看,德太妃你也没把朕的身份放在眼里了,好,好得很!” “来人,押入天牢。” 第六百四十一章 身上的秘密 声音一出,数十名侍卫便现身出来,准备拿下她。 德太妃低低的笑了,灰色的眸子里满是诡异,目光幽幽如绿光,那张小嘴里吐出几句话,语气带着森然的冷气和怨毒。 “皇上,你知道你身上的秘密吗?” 殷止戈回眸看她,目光却是凉了三分,沉声。 “朕的事情,你没资格过问。” 德太妃哈哈大笑,如破了的铃铛“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荡开阵阵嘶哑难听的声音。 “不止是你,还有钟小舒,你的结发妻子,一国之母。 呵,终归活不过十天罢了,可怜啊她在那后位上才坐了几年? 那张娇嫩的面容,会浮现怎样的表情,哈哈哈,我可真是期待呢。” 她目光诡谲,声音荡开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更透出几分怪异寒冷。 殷止戈和二王爷听见钟小舒的事情才皱了皱眉,不过看这她这如同疯癫的模样,不由得轻嘲。 自己什么时候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了? 殷止戈低着眸,摆了摆手,示意将她带下去。 二王爷也告退了。 偌大的养心殿里只剩殷止戈一人。 殷止戈沉吟片刻,想起那个灿若骄阳自小受万千宠爱的女子,目光微顿,微微思虑了会儿。 风轻起,吹散了室中人散乱的思绪。 殷止戈感受到微凉的触感在脸上轻抚,一阵舒畅。 沉了沉脸色,随即直接给相皇写了封信。 直说是相国公主在西川出了点事,暂时留在西川,望他许可。 他将信叠起,派人送去了相国。 只是目光看向窗外,有些空,眉眼间愁绪未散。 如果相皇知道了他的掌上明珠容琴公主此等模样,那事情,就麻烦了啊…… 现在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 他抿了抿唇,敛下面上情绪。 另一头的相皇本来还在等自家宝贝女儿的消息,可如今这一封信的到来,他原本思绪万千的面容渐散。 转而为一腔怒火蓄势待发,一双混浊的老眼里尽是冲天的怒气,如熊熊火焰,愈烧欲旺。 呵,西川皇,朕可真是长见识了,从未见过如此冠冕堂皇之人。 什么修养,不过是囚禁罢了,说得如此好听,西川人,还是虚伪至极。 他敛眉低嘲,又担心遥在千里的女儿,随即立马派了兵,直接向西川进攻。 没有任何前提和准备,这一战,又急又大。 他哪里知晓,自己的女儿说走,是去了西川。 若是当时他知道,怎么也不会让她离开相国。 殷止戈收到远方八百里加急来报,说是相国已经起兵进攻西川。 目光错愕了些,随即染上了一分凉薄和血气方刚,很快反应过来,这才敛声。 “朕御驾亲征,亲自和相国周旋。” “来人,召兵。” 其中的自信恣意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胸有成竹得很。 仿佛一个金戈铁马征战沙场的将军,眉宇间的自信浑然天成,还有一份属于帝王独有的气势和不容置喙的威信。 …… 尘土飞扬,鲜血飘洒。 这一战,西川虽然猝不及防,但所幸军纪严明,时刻不敢怠慢。 出战个个都如凶猛异常的狮子,令人闻风丧胆。 而没有充足准备就堪堪发战的相国,却是节节败退,只能留下灰溜溜逃窜如鼠的背影,落荒而逃。 相国士兵各个都被吓得不轻,边跑边吆喝。 “这西川将士怎么这么凶!” 各个下手都快狠准,就往要害处打。 这是要他们找不到伴侣断子绝孙啊! 西川人实在是阴险毒辣,他们的将军可从来没教过他们那些。 以至于很多年以后,这群将士听闻西川的时候,想到那支军队时,仍然不自觉的瑟了瑟身子。 那可是打心底的佩服和恐惧。 势如破竹,如脱缰野马,满身血性,指尖挥洒着一腔热血。 第一战,青川胜,相国卒。 殷止戈轻笑,目光释然了几分,看着这群西川将士,欣慰充斥在眼间。 “好,好啊,不愧为我西川男儿,果然勇猛非常,果然气魄雄伟!” 将士们低吼几句,表示欣喜。 然而在这群将士其中的几个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回去之后他要向朋友炫耀!皇上夸他了! 说出去多有面子。 他已经想到了自己会收到多少膜拜的眼神。 …… 第二日,战争扔在继续。 而此次却是多了一队人马,赫然是远国军队。 不过这远国军队直直的向他们走来,气势磅礴。 “来帮忙的!” 听了这话西川军队才松了口气,两军一起并肩作战,很快地击退了相国军队。 相国将士此刻想骂人。 一个西川就够他们对付了,这偏偏还又来一支军队。 另一边观察战情的相皇却是淡定自若,只是闭着眼睛想了想自己的女儿。 叹了口气,悠长又无奈。 …… 另一头的殷止戈向远国道了谢之后,便回了西川。 先去看看自己的娘子和三个孩子,心安了些,随后便去了给相容琴安排的宫殿。 相容琴低着眉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的她没了前几日那般怕人接近,甚至朝他微微一笑。 “其实你可以将相国吞并的,对吧?” 两国实力,她心知肚明。 殷止戈淡笑这,不语,只是看着她目光微惑。 “对于相国的两次侵犯,我这个做公主的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陛下,谢谢你。” “谢谢你能仁慈至此不直接讲相国吞并,谢谢你的善心。” 殷止戈眸子一闪,又微转。 他如画般的眉目里带着一丝疑惑,生怕她像之前那样那般,他悄声开口,语气温和。 “那你准备回相国了吗?” 相容琴笑容一僵,面容上带着一丝莫名的伤感和犹豫,眉间愁绪万千。 低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半晌都没说话。 好半晌,她才淡淡抬眸,眉间没了那份犹豫,释然了些,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必回去,此事我会自己和父皇说,只说我不过是散散心罢了,让他们不必挂心。” 听了这话的殷止戈,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哽在喉头,没再开口。 随她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 禁足 “你这真不让人省心,我这一月来了多少趟了?” 一个月匆匆而逝,严崇军每天都会来给钟小舒把脉,这不,今天又来了。 他将手从钟小舒的手腕上拿开,轻轻一甩衣袖,嘴上还不停的念叨着。 那模样别提有多么逗了。 还好,钟小舒早就习惯他这样了。 虽然嘴毒,但人并不坏,就是懒了些。 “我的身体如何了?好了吗?” 她也相信严崇军的医术,可是她的心里总是有一些惴惴不安的。 严崇军因为钟小舒带着质疑的问,心里有几分恼怒。 随即紧紧的皱着眉头,暗自埋怨钟小舒不相信自己。 自己本来是避世不出的,可是因为钟小舒,现在他不得不帮忙。 而钟小舒竟然怀疑自己,他冷哼一声。 “如果你不相信小爷的医术,那你大可以另请高明,小爷我不伺候了。” 他将衣袖重重的一甩,头也转过去一边。 钟小舒被他的表现弄得哭笑不得,她清楚严崇军为人懒散,最不愿与世人接触。 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傲娇的一面。 她笑了笑,将自己繁杂的念头抛开。 “我并非怀疑你的医术,只是德妃之前的话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何德妃她敢断言自己活不过十日? 明明她现在的身子已然是好了不少了,严崇军也整日守着,并未发现有什么。 看来自己或许还是想多了。 严崇军瞥了她一眼,很是嫌弃的点了点头。 “那些估计是她骗你的,我为你调养了一个月的身体,压根啥都没发现。 而且她当初说的十日早就过去了,你还一直记挂,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钟小舒的心在严崇军的安慰之下也放松下来了,两个人交谈甚欢。 殷止戈一回来就看到钟小舒灿烂如骄阳的微笑,可是却不是对着自己的。 脸色顿时就黑了,故意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两人的谈话。 “小舒的身体怎么样?” 严崇军虽不与世人接触,不过也是看得懂眼色的人,看出了此时殷止戈并不欢迎自己。 “她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你不用担心,我去整理一下药材了,先走了。” 说完,他就赶紧离开了,他可不想面对殷止戈的低气压。 “小舒,我来看看你,用膳了吗?” 殷止戈关怀的走到钟小舒的身边,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手牵着手,彼此四目相对。 钟小舒微微红了脸颊,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已经吃过了,你呢?国事是不是很忙?” 她虽然最近躺在床上,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是她从别人那里知道一点,相国的大军压境说起来和她脱不了干系。 殷止戈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庞。 “这些事情你不需要关心,你最近消瘦了许多,日后我一定让你补回来。” 钟小舒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殷止戈的腰。 御书房里,殷止戈陪伴完钟小舒,就赶紧过来批改奏折了。 这几日国事的确很是繁忙,所以他每天只能抽空去看钟小舒。 “皇上,这是边疆送过来的急报,请您过目!” 小德子赶紧将急报递给殷止戈,最近边疆战况牵动人心,这也是殷止戈最为关注的。 殷止戈微微皱眉,这个时候边疆不应该有战报啊? 带着一些疑惑,殷止戈打开急报一看,顿时怒火中烧。 他直接将急报扔在桌子上,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说着。 “这些蛀虫,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贪?” 急报上写着,军粮迟迟未到,现在士兵们都饿着肚子打仗,个个都是皮包骨头。 而边疆的百姓也贫苦,根本拿不出多余的粮食。 现在军心不稳,士兵们也人心惶惶的,这仗根本打不下去! 殷止戈也没有想到,此刻还有人竟然顶风作案,贪污军粮。 他眼神一眯,目光之中闪过一丝阴沉,他要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德子不敢马虎,赶紧跪下。 “陛下息怒!” 殷止戈看了一眼跪在自己下首的小德子。 “小德子,你去给朕查,本来要送给边疆的军粮去了哪里?” 小德子心里一紧,边疆的军队竟然没有了军粮。 这可了不得,边疆向来征战不断,士兵们没有了粮,那还有力气拿起刀枪? 殷止戈将急报给了小德子,“好了,起来吧!去吧!” 没过多久,小德子就回来禀报,这事是三王爷从中作梗。 而且还是三王爷自个儿亲口说的。 “见过皇上!” 三王爷不疾不徐,眉目之间都是轻快之色,他就不信殷止戈会将自己如何,他又能将自己如何。 殷止戈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当初因为相国来人,才放过了他,却不料这次是竟又和他有关。 小德子知道殷止戈心情不好,赶紧将茶放在他的手边。 “皇上,还是正事要紧!” 殷止戈冷笑一声,眉眼轻抬,看着下首之人。 “大胆三王爷,你竟然敢私自克扣军粮,你可知罪?” 三王爷缓缓的跪下,一点都不急着为自己辩解。 “皇上明鉴啊!臣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啊,你可不能听信小人之言。” 三王爷一脸的义正言辞,殷止戈真想站起来将他暴打一顿,手紧紧的攥着,抑制住自己的怒火。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的冷酷。 “朕竟然不知,克扣军粮竟然是为了朕,三王爷,那你可要好好的给朕说道说道了。” 三王爷笑了笑。 “您想啊,皇上,边疆那么多大军需要多少的粮食,臣是为了可以多省些粮食。” 殷止戈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走到三王爷的身边。 “胡闹,这是能省的吗?” 三王爷见状,也赶紧跪了下来,不过面上却不带任何惊恐。 “士兵们吃不饱,怎么能拿起武器和那些相国人打呢……” “三王爷,你可真是花言巧语。” “来人,把三王爷给我禁足了,从此以后不得再出门,否则格杀勿论。” 殷止戈冷笑一声,他不给他痛快,他要慢慢的折磨他。 第六百四十三章 终于解决了 天边的残阳刚落,如墨的夜色笼罩着大地。 “这事,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待听完殷止戈的讲述,钟小舒微抿着唇,指尖轻轻扣击着桌面,这是沉思时才会露出的模样。 “哪里不对?”殷止戈皱眉问道。 “治标不治本。” 钟小舒抬目向他看去,一字一句。 “边疆的百姓众多,就算送了粮食,远水救不了近火,今后这种情况还是会出现。” “到时候,也许饥荒的便不是将士,而是无数的百姓了。” 殷止戈沉思了片刻,也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按往日的作风来看,当地也许会将事情压下不报。 就相当于留下了一个毒瘤,再复发时,会造就更大面积的后果。 “可现在连将士都吃不饱饭,那边战事吃紧,短时间还好,长时间下去可就有些棘手了。” 殷止戈眉头紧锁,“现在的局面,又如何去管饥荒的百姓。”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钟小舒在一旁附和道,煞有介事。 “……等等。” 殷止戈好似突然想通了什么。 “你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已经是有办法了。” 殷止戈挑眉轻笑,极有默契地与钟小舒转头相视。 “在我看来,很大的可能是那儿的百姓不懂得种地、如何种地。” 钟小舒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准备先去看看,了解一下情况再回来告诉你。” “我跟你一起。”殷止戈几乎是迅速接口道。 “……噗嗤。”钟小舒看着他那认真的脸色,竟是一个没忍住乐了出来。 “你笑什么。”殷止戈微沉了面色,抿抿薄唇。 他可是很关心她的,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况且她身体才刚刚好没多久。 这丫头不仅不知足,竟还敢取笑他。 “我不打算和你一起去。” 钟小舒却是没瞧见那黑沉如墨的脸色,云淡风轻挥了挥手道。 “准备跟着二王爷,一并去看看。” 殷止戈的脸色更黑了。 “我怕你遇到意外,他护不了你,我总得看着你才放心。” 殷止戈敛了敛情绪,缓言道。 言外之意,三王爷那儿可能还留有后手,太危险。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钟小舒同样收了笑意,认真道。 “但是你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去边疆。 你是皇上,那么多的国家大事都得你来操心,哪里能分散那么多天去边疆?” 殷止戈默,陷入纠结。 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很有道理,好像是现在来看最好的办法了。 但他就是不放心。 “好了好了,你担心什么。” 钟小舒笑了笑,嗔怪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该如何照顾自己,而且和我们去的将士多的很,你还信不过我么?” 她轻轻攀上殷止戈的手臂,半摇晃着说道。 殷止戈还是不语。 “你看,现在你脱不开身,别人去我觉得你也不会放心。你要知道,我会处理好的,不是吗?” 钟小舒笑着抬头。 “嗯。”殷止戈终究是很不情愿地点了头,允诺了。 “但你得注意照顾好自己。若真有意外,让二王爷他们顶着去,你要给我平平安安地回来。” 殷止戈叮嘱道。 他的咬字极重,显然,钟小舒也是听进去了。 “放心便是。”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现在的时间非常紧迫,不容许耽搁。 钟小舒启程地很快,随着二王爷的队伍去了边疆。 入眼的,除了高耸的城池,便是一地荒芜。 一路走,一路望。 城中古道边,依稀可见饿得面黄肌瘦的百姓,其中一些,已然了无生气。 钟小舒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情况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 “我们此行,应带了些红薯与红薯的种子吧。” 钟小舒对着旁行的二王爷缓言道。 二王爷面色凝重,显然也是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回了句。 “带了一些。但是都不是很多,也就够一城百姓播种两三次的。” “这就足以了。” 钟小舒眸色略过一丝亮光,望了望那高耸的城墙道。 “现在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时间上来不及去回禀给他了。 我刚刚看过了这里的土壤,种下红薯刚刚好。” “而且,这边疆常年炽.热,作物生长也快,容易收获,很适合现在的局面。” “这倒是个好办法。” 二王爷也是颇为愉悦地一笑,“让他们自力更生,便减轻了朝廷的许多压力。” “所以,接下来的事可还得麻烦你。”钟小舒蓦地回身笑道。 “嗯?”二王爷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你说,什么事?” “把全城百姓召集一下吧,就在明日辰时。 到时候,我再教他们如何种下这些种子,如何收获,自力更生。” 二王爷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事,就好办了。 翌日辰时,太阳炙烤着大地,仿佛晕染着朱红般的色彩。 钟小舒正为百姓们详细介绍着这两样作物的生长规律以及生长周期,偶尔亲自操作一下,耐心且亲和。 又派随从将种子平均分配,发到各家各户的手中。 百姓的面上都不乏恭敬之色,甚是认真地听着。 待讲完时,时辰已经过了正午。 钟小舒有些口干舌燥,接过二王爷适时递来的清水,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愉悦。 “终于解决了。”钟小舒感慨道。 “嗯。”二王爷笑笑,“还是多亏了你。” “其实按这个周期算下去,现在那些百姓应该已经把种子撒下去了。 红薯生长周期本就不长,好点儿的话,应该在第二批粮草运到之前长出一次; 若是差点儿,那在第三批运来时,怎么也能长出了。” 钟小舒低头沉思道。 二王爷见她想得认真,也不出言打断,只是站在一旁耐心地听着。 “再观察两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便回去,将这一切报给皇上。” 钟小舒再将计划完完整整确定一遍后,这才淡言道。 果不其然,便是在第二批粮草运来的第二日,第一批的已然收获。 这可引起了轩然大.波。 要知道,这不仅解决了军中粮草吃紧的问题,更是改变了边疆百姓饥困多时的境遇。 第六百四十四章 求情 见边疆的人大部分都掌握了种植红薯的技术,钟小舒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真心感到欣慰和高兴。 边境这边的事大概已经处理完了,该回去了。 钟小舒低眉想着,弯了弯唇,唇瓣翘起的弧度柔和,眉眼温和,隐隐约约渗出几分笑意。 宫中的某个醋包,估计是急不可耐了吧。 这般想着,她同二王爷顺便提了此事,后者笑着应下,眸光微闪。 两个人收拾好东西,准备明日就回京城。 边境百姓们听说她要离开的消息,顿时拿着自己有的东西赠予她,以谢着传授之恩。 茫茫人海中,唯有一人,一双布满皱纹的脸上慌慌张张,看上去瘦骨嶙峋。 目光哀戚,看着人群中的钟小舒,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目光坚定了几分,犹豫顿时一扫而光。 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冲进了茫茫人海中,偶尔撞到人,他口中不住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大汗淋漓地站在了钟小舒的面前,目光恳切又真挚。 钟小舒一愣,有些懵。 随即反应过来,对他笑了笑,目光带着些敬意,开口询问:“老爷爷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老人眼睛蹭的一亮,猛地点头,目光多了一分恳求和忧心忡忡,“嘭”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瘦的只剩皮包骨,此刻一跪,蓦然静下的人群中,一声硬.物相撞的声音尤其突出。 钟小舒彻底怔然了,久久未回过神了。 而那老爷爷却浑然不顾,目光哀戚地朝她磕了个头,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般。 “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的孙女吧!她……快要撑不住了。” 老者杂乱的白发后隐藏着一双凄然忧愁的眼睛,面上恳求不减。 钟小舒回过神,看着他这副模样,先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她按了按眉心,放柔了语气,略显和善地看着他,温声询问。 “这一拜我受不起能不能劳烦您带我去瞧瞧她?” 说着便唤来了太医。 老者欣欣然点头,见她这副模样,他知道皇后娘娘同意了,顿时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皇后娘娘慈悲为怀,好人有好报,以后一定会幸福一生的。” 说罢转身,快速地朝自己的家走去,颤颤巍巍的步伐里,对孙女的关切和爱护一点不落地显露出来。 钟小舒没太在意这些,直接跟着他去了。 一行人在一处破屋旁边停下,老者颤了颤声,才道:“屋子有些破败,忘皇后娘娘不嫌弃。” 钟小舒笑着摆摆手,目光温温柔柔显然是不在意。 四处打量着这屋子,虽然破,但是被收拾的很干净。 待看到这老者的孙女时,那张苍白冷然的脸我见犹怜,她连忙让太医给她诊治开药。 “陈太医你去看看,查出来是什么病症后,拿药时随便拿,那些珍稀的药草别闲着,反正放着也是放着。” 陈太医默,深深地看了一眼风淡云轻的皇后娘娘,险些昏了过去。 我的娘娘唉,你是不知道这些药的价值还是太过于体恤百姓? 对于这一奢侈的举动,陈太医说不出来来。 行吧,你是皇后你牛逼。 虽然想是这么想,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落下,认真地为女孩煎了药并给了他们药方。 那老者看着女孩的面色由白转红,显然没了先前虚弱至极的模样。 如今肌肤透着健康人的通透的粉红,除了唇瓣有些发白,其他都稍显正常,他傻呵呵地笑了。 他不禁泪流满面,面上一片真挚的感谢,目光清浅能一眼望到眼底的真切和喜悦,没有勾心斗角的虚伪和卑劣。 “谢谢皇后娘娘地大恩大德! 老夫记下了! 皇后娘娘您真真是菩萨心肠啊!” 老者眉开眼笑,一双混浊的眸底黯淡不复,是从未有过地明亮。 那神采奕奕的模样,仿佛返老还童来一般。 钟小舒笑了笑,离开了。 晚上,睡在颜王准备的蒙古包,鼻尖萦绕的,时青草混合着边境奇花的香味。 倒是让人别养舒心,钟小舒舒服地眯了眯眼,目光柔和了些,神态悠然。 意识乱了些,睡得昏昏沉沉。 钟小舒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 明明她在睡梦之中,按常理来说,她如今应是感觉不到外面的存在的。 可她分明的听见了边塞的风瑟瑟吹起的声音,撞在岩石城墙上,荒凉又凄美。 不同于江南水墨的小家碧玉,那是纯粹的壮丽大气。 这不是梦。 钟小舒在心里得出一个结论,这些都是蒙古包外的,真实存在的景象。 可为什么他会听见呢? 还没来得及多想,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呗抱了起来,钟小舒心头一紧,一颗玲珑心下意识的悬了悬。 眉头微蹙,十分不适这种被陌生人抱着的感觉。 可她只能在心里疯狂呐喊,喊得喉咙都哑了。 可外界的人还是肆意地将她抱起,听不见她的声嘶力竭的呐喊。 不知过了多久,那陌生的气息倏的消散了,可钟小舒仍感到恐慌和慌不择路。 难道每日都昏昏沉沉睡着,可实际上可依感知到外界的一切却不能动弹。 不能反抗,为人鱼肉吗? 她眼皮一跳,眉头深深皱起,一张小脸凝重又娴静。 无论如何,她醒不来了吗? 她心一沉,眉眼间思绪万千,愁容满面。 倏的,她又听见拿萧瑟北风中的几个背讽吹得破碎的女声。 “你瞧瞧那皇后,无半分皇家颜面,有仆人不用,反而事事自己动手,啧,跟丫鬟似的。” “这不是我们娘娘自愿的吗?” 女人抿了抿春,低垂的眉眼里透出几分讥诮和不屑。 “就因为是自愿啊,所以才更为可笑,放着好好的三宫六院不待着,却跑来边境一昧地给自己找存在感。 不就是为的那点民心吗?” “你瞧瞧今天那群傻子,被她耍的团团转,真是弱智。” 她话锋一转,眉宇间多了一分刻薄,“要我说啊,她根本不配当这个皇后,还不如……” 另一个人却蓦地捂住他地嘴,摇了摇头。 后者却冷哼一声。 第六百四十五章 肯定有人想她了 钟小舒睡意昏沉,迷迷糊糊地醒了,目光懵懂又带着初醒的惺忪。 看着整个敞亮的蒙古包,她的意识才清醒了几分,伸了个懒腰。 揉了揉眼睛看着外面太阳都晒屁股了,倏的一默。 她不会睡到了这个时辰吧? 她转眸,望向青儿,目光带着三分询问和七分不可置信,启唇问她。 “我这一觉睡了多久?” 青儿耐人寻味地瞧了她一眼,目光含着七分笑意,看着她的目光,不用想也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小丫头清秀的眉眼里凝聚着江南烟雨色,对她笑了笑。 “娘娘,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钟小舒:“……” 老脸一红。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儿,目光明明灭灭,荡漾的微光乍现,有些不确定地道:“真的假的?” 心里一个小人告诉她是假的,他怎么可能如此懒惰? 二另一个小人告诉她是真的,可能是换了地方睡得不好吧。 青儿点了点头,目光不变。 钟小舒差点捂脸,幸亏此次只有二王爷要不然人一多脸丢大了。 至少心中怪异了几分,总觉得不该时这样的。 好一会儿,她压下心头的诧咦和不可置信,目光淡然了些,清浅的眸子里满是沉静和温柔。 “去那天那个丫头那而看看吧。” 或许是那怪异的感觉,她如今有些飘然,总觉得脸上还是一片疲倦。 …… 两个人带着太医又去了小姑娘那儿给她诊治了一番,此刻她的病已然好的差不多了。 钟小舒这才舒心一笑,眉目粲然如星河,唇瓣弯了弯,笑得温柔淡雅。 她温和地抚了抚她略枯燥的发丝,目光浸染着几分散漫温和,低眸浅笑。 “你的病差不多没事了。” 老者在旁边感动的老泪横纵,眼角晶莹闪烁。 …… 想到晚上这怪异的景象,她心中倏的一紧,目光凉了几分,告知了二王爷再在这儿待上十日。 二王爷倒是十分诧异地瞧了她一眼,随即弯唇,如清风般的眉宇间满是纵容,笑着应下。 饮下茶水,二王爷低着的眸光里藏着漫不经心和一分疑惑。 如今,事情都已解决,是什么让她在这等了这么久? 疑问藏在心里,男子百思不得其解。 …… 另一边的殷止戈日日望着边境的房方向,心情烦闷不已。 紧接着最近朝堂上也是低气压,只有对着自己三个孩子时,想到他们的母亲,目光才柔和了些。 如冰山般的低气压霎时一收,赫然是一个如清风朗月的男子,周身浸润着柔情。 想到他们的娘亲还没回来,心情顿时不好了,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他都如此心急如焚了,殷止戈猜那个女人肯定没心没肺地还在边关甚至近几日不会回来。 不得不说,殷止戈真相了。 另一边地钟小舒打了个喷嚏,目光疑惑了几分,心头一跳。 她感觉自己被骂了。 或者说,有人在想她? 钟小舒心中一甜,眉开眼笑,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荡开了一圈圈涟漪。 …… 皇宫内,一名太监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跪着,看着面前地君王,目光下意识地躲闪了些,随即颤着声。 “皇上,不好了,相国公主人拐走了,如今……下落不明。” 殷止戈眉头顿时一皱,目光冷然了些再加上思妻之苦,周身又恢复了低气压的状态。 明明是闷热压抑的夏季,那小太监却分明地感受到一股极为寒凉得气息。 目光幽幽,闪烁着一分薄怒,眉宇间的温柔不复存在。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来皇宫拐人。 还真是……不要命了。 他微低的眸子里寒凉顿现,汝腊月飞雪般飘然而下。 远远看去,就仿佛一株生长在雪山之巅的雪莲,不染尘俗,浑身散发着生人莫近的气息。 令人脊背发凉,发自内心的冷。 小太监垂着的眉眼更低,不敢看上面的人一眼,生怕栽了自己,神色有些慌乱和瑟缩。 片刻,殷止戈笑着勾了勾唇,眸子里的冰足以凝固人心,目光幽幽。 分明地闪烁着一分危险和帝王被挑战威严的怒火。 “来人,去查,此事是谁所为。” 冷然如与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如泉水激石,泠泠作响。 敲在小太监心头上,他直接退下了,才发觉自己背后浸润着冷汗。 暗处一个人忽然显现,浑身裹着黑衣,目光平静冰冷,看上去了无生气。 这是殷止戈身边的暗卫之一。 他俯下身子,低眸道:“是。”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微敛地眉眼里透出几分无可奈何,那双一潭死水般的眼眸低了低。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片刻才道:“是相国人将他们的公主拐回去了……” 殷止戈:“……” 他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摆了摆手,低沉的声音响起,也是无奈尽显。 “罢了,随他们吧。” 毕竟,这是相国皇家的事情,他若是想插手都有没有办法。 窗外刺目的骄阳正盛,屋内的人舒了口气。 …… 有人欢喜有人忧。 相国皇宫内,相皇站在公主府,轻轻拂过女儿憔悴的面容,顿时心疼不已。 想到自家女儿在相国过得苦日子,一双掠混浊的老眼离闪烁着几分瑞丽之色,却如海市蜃楼一般消散不见。 他目光明明灭灭,看着她幽幽一叹,感慨般的看了一眼相容琴的面容。 不由得叹一句逝者斯夫,他捧在手里的长大的女儿,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他眉眼温和了一分,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想起他堆成山的折子,转身,正欲离去。 相容琴却醒了。 一醒来,她的第一句话不是“父皇我好想你”,也不是“父皇我好怕”。 而是冷静地近乎恐怖地道:“你带我回来干什么?” 那语气中的控诉,相皇不得而知。 此刻听到这话,他地心疼转瞬变烟消云散,目光凉了几分,讽刺一笑,透着几分帝王的冷血无情。 “你就给我好好待着,别再妄想溜出去,你在那西川待了那么久,是不是忘了哪才是你的家!” 第六百四十六章 中毒 黄沙弥漫,迷乱了视线,也扰乱了人心。 钟小舒不适地醒来,神色间皆是疲倦之色,心头怪异无比。 若是一日睡得昏昏沉沉是水土不服时意外,可若是两三日都是如此呢? 她心头一跳,有些疑惑。 想着还有几日的时间,便着手让人调查此事。 她敛了敛眉,起床,笑意微凉,唇角荡开的弧度似有似无。 为自己泡了一杯香茗,感受到微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这才清醒了几分。 起身,将茶放下,迈开的步子直指外面。 钟小舒在路上碰见几个人,一一询问着此事。 目光带着三分探究七分怀疑,毫无开玩笑之意,眉眼里全是认真谨慎。 第一个人道。 “的确是常有啊,昏昏沉沉的,时而可以听见黄沙飞扬的声音。 有的时候别人家在吵架,锅碗瓢盆摔着的刺响都能清晰地听见呢。” 钟小舒没忍住又道:“不会影响你们的睡眠吗?第二天状态如何?” 那人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眉眼间尽是困惑。 “可能有吧,不过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 第二天的状态还可以,不是特别的差,可是若睡得越沉越死,就能保证第二天状态好吗?” 钟小舒眉心一跳,默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给自己挖坑自己跳。 第二个人,重复着差不多的言语,甚至神色见没有丝毫不对,看上去毫无异样。 “都是在这住了那么多年了,日子久了,便习惯了。 可能刚开始那几天会有,其他的时候都是偶尔不适一词,不过不打紧。” 第三个人也是这么说的,眉目间的理所当然让钟小舒抽了抽嘴角,目光闪了闪。 她真的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她是个外乡人了。 但同时,她又为这些人活在这样艰苦恶劣的环境下又收到这等危害,心疼不已。 这可能就是作为一国之母的善心吧。 不,这是钟小舒自己的。 对一个陌生人,如何也狠不下心。 招惹她的人,她也不会宽容。 毕竟有句话说得好,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敛去了眸中的情绪,心头一紧,眉目间皆是担忧和可怜。 …… 一番询问下来,鲜少有人没有这种情况。 而大多数人,睡梦都是昏昏沉沉,五感皆在,却如同植物人一般醒不过来。 这种情况让钟小舒狠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知所措。 最后钟小舒决定从头查起,众人的吃穿用度,一概不落地交给太医检查。 而最后,太医盯着那盏茶水,目光幽幽,拿着银针测了测。 众人都盯着那银针看,神色认真。 只见那素白的银针上带上了几分别样的颜色,十分浅淡,但却让太医的眉头顿皱。 “最后的源头,是水源。” 太医沉声道,再钟小舒的示意下又道。 “这水虽然被投了度,但是投毒人心思缜密,不让众人的情况太过于突兀,而是用量细微,却胜在长久。 一步一步地让他们认为是水土不服而理所应当,可怜啊,中毒二不自知……” 钟小舒目光一顿,霎时冷了几分。 是何等恶毒的人,才会对一群远在边境的人下如此狠手? 钟小舒唇边笑容渐失,目光幽幽,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二王爷在旁边,散漫的目光顿住,没了那漫不经心的模样,低垂的眉眼里满是凉意。 “不过,这毒虽然胜在长久,但量极少,现如今只需要高温杀毒即可。” 太医补充道,一双老眼微眯,好久没看见如此狠却又留下一手地毒了。 是没想到会被发现吗? 钟小舒垂着眸子,抿了抿唇,全然没了笑容。 看着那水,神情冷淡又漠然,脸色不好,疲倦之色尽显。 可她却狠狠咬唇让自己清醒,不让自己再陷入拿昏昏沉沉得睡眠之中。 “召集所有人,到这儿来一趟。” 她低着眸,眸光微闪,带着一分坚定和不容置喙。 或许她都没想到,她此刻身上散发的,是独属于一国之母的淡定从容和雍容大气。 二王爷看着她,眸光怔然又惊诧,只是唇角的弧度有些牵强。 还真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皇后了呢…… 他低着眉,敛去眸中情绪,再次恢复成那个明月般清朗的男子。 待众人聚集一堂,钟小舒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有带着女儿家的婉约动听。 “乡亲们,你们得水里都有轻微的毒,这也是你们长期睡不好的原因之一。” 台下的人膛目结舌,似乎不相信。 钟小舒低着眉将银针刺入水中,再拿起,将它放在阳光底下。 冒着银光的针闪闪发光,而那一层薄薄的灰色,却让众人心中一惊。 钟小舒让青儿将它拿下去給众人仔细瞧瞧,面容不变,隐约露出几分冷意。 银针在众人手中一一瞧过,这才回到了钟小舒的手里。 钟小舒眉眼微敛,又道:“这毒是慢性度,毒性不强,但长期喝下去便会浑浑噩噩。” “如今我来教你们如何杀毒。” 她拿着他们日常喝的一瓶水,倒入锅中,目光清冽,凉气四溢。 不一会儿,水沸腾了,翻涌着冒泡。 钟小舒掐了火苗子,将锅中的水倒入碗里,过了一会儿,待水温低了几分,又供众人品尝。 众人尝着,只觉得这水不同于以往喝的水,有些甘甜,毫无之前水的无味。 那毒侵蚀人.体的同时,也去了味。 众人感恩戴德地朝钟小舒一拜,“谢皇后娘娘授解毒之法,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小舒眉眼带笑,看着他们,一一扶起,面上无半分疏离客套,尽然都是真挚。 而另一边的殷止戈正在处理奏章,突然眼前出现了钟小舒的身影。 他用力眨了眨眼,霎时,那身影变消散了。 他眉眼间颓然沮丧更甚,目光幽幽似怨妇,看着远方的某个方向,控诉满满。 越想越犯愁,旁边的小德子见状顿时转了转心思。 “皇上,您不要着急,说不定过几天皇后娘娘就回来了,万一您和皇后娘娘在路上错过可怎么办呀?” 第六百四十七章 保护好皇后 虽然清楚皇上是因为担心皇后娘娘,毕竟边疆此时正值战乱,可是此时朝堂之上也并不安稳。 三王爷的事情还没有过去,这京城也并不是一片祥和的。 所以殷止戈身为皇上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皇城的。 殷止戈一把推开小德子,眉头紧皱。 “小德子,连你也要阻拦着朕吗?你难道不知道朕对皇后的情谊吗?” 他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而且钟小舒去了这么久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怎么能不担心挂怀呢? 不过他也清楚京城的局势复杂,人心不稳。 但是在他的心里,这世间的一切都没有钟小舒来的重要,他可以为了钟小舒不顾一切。 小德子又扑了上来,这次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了。 “皇上,您可想过,您这一走,京城就没有人坐镇了,这天下恐怕就大乱了。 若是您一定要离开的话,那就请打死奴才吧。” 殷止戈的手紧紧的攥着,他又何尝不知道小德子说的是对的。 可是他不能不顾钟小舒的安危。 正在这个时候,安公公来了,一边走还一边大喊着。 “皇上,皇后娘娘的信到了,是刚从边疆送过来的。” 殷止戈顿了顿后,停下了脚步。 小德子面色一喜,知道殷止戈不会离开了,赶紧放手。 “皇上,快看看皇后娘娘说什么了,是不是要马上回来?” 殷止戈这才迟疑的打开信一看,脸色更加不好了,不过眉头倒是松开了。 “皇后说晚点就回来了,边疆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他看过之后,心里的大石也总算是放下了,不过想到钟小舒还有几日才回来,他只能深深的叹口气了。 毕竟钟小舒出去是为了自己,是去为百姓谋福利的,自己能有什么办法。 “弟弟,妹妹,你们说母后什么时候才回来呢?我好想她啊?” 圆圆叹了口气,看着自己面前的幼弟幼妹。 可是他们都还小,根本听不懂圆圆的话。 弟弟和妹妹还互相看着对方笑着,圆圆本来也没有指望他们能听懂。 傻不拉叽的,就知道笑哈哈的。 圆圆扁了扁脸,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喃喃着。 “我说,你们就这么一点,何时才能长大?” 殷止戈进来就看到这么温馨的一幕,轻轻的走过去。 “圆圆真乖,又来看弟弟妹妹啊?” 另一头的弟弟看殷止戈来了,不停的伸着双手让殷止戈抱他,殷止戈失笑。 “是不是想父皇了?” “父皇,可是母后来信了?” 圆圆着急的拉住殷止戈的胳膊,一脸希翼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期待。 殷止戈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将钟小舒的信交给圆圆。 因为他还打算保存下来,在自己思念钟小舒的时候,用来抚慰自己的心。 “你母后过几日就回来了,你不必担心!” 他拍了拍圆圆的背,不停的安慰着她,看着他笑了起来,才开口和圆圆解释着。 圆圆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对殷止戈的态度也不友好了。 “父皇,你是不是被娘亲抛弃了呀?要不然为什么娘亲舍得这么久不回来?” 圆圆人小鬼大,也明白自己父母之间的感情,不过就是看不得自己父皇的那副模样,故意说来气他的。 不过殷止戈也不气,乐呵呵的弟弟放下。 “圆圆,要是你娘亲抛弃我了,你也就成了没有娘亲的孩子了,你高兴吗?” 圆圆扯了扯嘴角,他才不会相信父皇的鬼话呢。 娘亲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不要他呢?果然是坏父皇! “父皇,我真的好想娘亲啊,你想娘亲吗?” 不过圆圆到底是小孩子,天性单纯,就算殷止戈故意刺激他,他也不生气。 殷止戈沉默了一会看着双胞胎都瞌睡了,就带着圆圆出了双胞胎的房间。 月光下,两个影子,一大一小孤单的站着。 “圆圆,其实父皇也想你娘亲,可是没有办法,谁让你娘亲就是这么的狠心呢!” 圆圆看了一眼殷止戈,觉得父皇一定比自己更思念娘亲。 所以罕见的没有反驳他,只是学着他抬头看着那一轮明月。 “二王爷,我们明天就启程吧!” 现在边疆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继续呆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说实话,钟小舒有些想念殷止戈,和她在京城的孩子们了。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这么久,他们会不会说话? 二王爷自然不会反对,在这里已经停留很久了。 而京城里只有皇上一人面对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让他放心不下。 “好,我们明天就回西川,想必皇兄也在京城盼着我们了。” 二王爷故意调笑的说着,还看着钟小舒。 翌日清晨,一群人马浩浩荡荡的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二王爷,皇后,前面突然起了风沙,非常大,不便赶路,容易迷失方向,您看我们要如何应对?” 侍卫突然来报,钟小舒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二王爷,既然这样,反正西川距离还远,也不着急。 也赶了一天的路了,大家定也是累的不行了,还不如就此休息休息。 钟小舒和二王爷下了车,打量了一下,这风沙铺天盖地,根本无法行走。 “我们先休息一会吧,等这风沙停了,我们再走。” 他们一行人停了下来,原地休息。 “保护皇后,保护王爷!” 忽地,后头的将士猛地说了这句话,眼尖的侍卫看到从风沙之中走出一队人马。 全部身着黑衣,身带杀气,而且全部往他们这边过来了。 钟小舒和二王爷赶紧后撤,躲在侍卫的身后。 那群黑衣人来势汹汹,直直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侍卫一时有些抵挡不住,他们毕竟赶了一天的路了,有些体力不支。 “皇后,小心……” 二王爷一把拉开钟小舒,让她成功的躲开了黑衣人的刀。 这上来的目标就是钟小舒。 只见二王爷眼神一冷,喝声一句。 “所有人,保护好皇后!” “是!” 第六百四十八章 坠入悬崖 漫漫黄沙中,一片刀光剑影。 侍卫与黑衣人你来我往,而二王爷对的则是黑衣人的头子。 他拿起剑,目光慎重,不敢轻敌。 风起,剑动。 黑衣人一招一式刁钻凌厉,却处处杀机。 一双暗眸里酝酿着风云,紧锁着二王爷背后的钟小舒。 显然,心不在焉,没有将面前所谓的对手放在眼里。 毕竟她,才是这次刺杀的主角。 二王爷暗暗心惊这古怪刁钻的剑法,却免不了被这剑气灼伤。 目光一闪,注意到他一直盯着他身后的钟小舒,面容一变,一片冷然,眉眼如红玉般危险。 抓住这个漏洞就刺了上去,直指黑衣人的心脏。 那人回过神,面色微变,下意识地朝左退了一步,让剑堪堪刺入心脏右边,只差毫厘,他便当场毙命。 是他轻敌了。 他抬眸开始正视面前的二王爷,面上有细密的汗珠。 余光扫了一眼他带来的人,被打伤了七七八八,面色难看了些,退后几步,冷声道:“撤。” 那一行人悄无声息的撤退了,风沙渐起,再望时,已无半分影子。 仿佛他们从未来过一般。 而见他们消失的二王爷,目光渐暖,感受到身上的伤密密麻麻地疼。 随意地扯了扯嘴角,面上无半分不对,除了脸色苍白了些。 钟小舒一直在他身后,忽而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不适地皱了皱眉头。 看着面前散漫没放在心上的人,眉头皱的更深。 她走进,看着那个仍笑得淡然似水的男子,厉声。 “知道自己受伤还在这傻站着?去轿子里休息着去。” 二王爷微愣,随即缓过神,目光暖了暖,眸子里仍荡满笑意。 “是。” 钟小舒让青儿扶着他上了轿,心里这才安生了些。 由于二王爷和几名侍卫受伤了,他们不得不停下赶路,往前缓缓地走了走。 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怕就是他们了。 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子,看上去虽破败了些,但在这漠漠黄沙里,还是难得的。 钟小舒眼前一亮,加快了步伐,率领着众人进了城,脚步轻快欢脱。 一行人找了个客栈住下,将伤员各自安排好。 钟小舒又让那些太医去给这些人一一诊治,自己却是领着陈太医来了二王爷的房间。 看着斑驳的刀伤,歉疚下意识地浮现在钟小舒眼里,她缓了神色,柔声道:“对不住皇兄了。” 说着朝他正色一拜,神色间皆是真挚的感谢。 二王爷随意地摆摆手,目光空了些,耳畔回响着那一声“皇兄”。 如朗月般的笑容怎么也绽不开了。 又见她如此客套,眸色黯然,眉眼舒缓了些,将她扶起。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钟小舒没说话,低着眉等着太医诊治的结果。 陈太医瞧了瞧,拧了拧眉,面上凝重了些,沉声。 “娘娘,我们在边疆时去的匆忙,草药没带够,一时这剑伤只能暂时搁着,劳烦娘娘派人去寻来。” 钟小舒抬眸看他,心头一紧,道:“什么草药?我这便去寻。” “白茅花,花如其名,花瓣呈白色,专治这种剑伤。” 太医顿了顿,看向她这副要身先士卒的样子,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好看了。 “可这白茅花生长于悬崖峭壁上,皇后娘娘金枝玉叶之身,怕是不合适……” 钟小舒随意地摆摆手,声音微凉。 “没什么不合适的,不过是下山去悬崖采药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无妨。” 二王爷闻声顿时皱眉,皱紧的眉眼里尽是担忧和不赞同,看向她一顿批评。 “这些事让侍卫去做便好,你一个皇后凑什么热闹? 悬崖那么危险,你一介女子本就娇嫩得很,别去了吧。” 钟小舒眉眼里尽是无奈,美目瞪着他,很是不服气。 “是你们在那片刀光剑影了保护我,如今你们受伤了,我难道不应该去给你们寻草药吗?” 眸光满是执拗和倔强,看得二王爷头疼。 二王爷听着,明白了她想表达感谢的意思,看着这副执着的模样,还是放软了语气。 “那是我们自愿的,无需你去。” 钟小舒神色严肃,又道:“这也是我自愿的。” 二王爷:“……” 他给自己挖了个坑。 还挺深。 最后无奈,拗不过她,只得同意。 可前提是,他要带着几个人陪她去,在山下等着她,绝不打扰。 钟小舒欣然答应,神色缓和了些,眉眼欣喜都快要溢出来。 …… 翌日清晨,钟小舒便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上了路,跟在后面的,是二王爷和几个侍卫。 钟小舒无奈地笑了笑,上了山。 男子温润的声音伴着露珠落下的声音飘进了自己的耳畔。 “小心些。” 钟小舒朝身后摆了摆手,目光有些无可奈何。 这群人啊,仿佛她去送死一样地跟着,她是孩童吗? 轻笑着摇摇头,不知不觉中,钟小舒已经到了山崖。 在山崖边,十几株浸润着露珠的白茅花如白玉一般莹润白.皙,偶有微风吹来,吹散一地露珠。 钟小舒目光悠然,余光扫了一眼,一顿,按着太医的描述,确定是白茅花。 她站在山崖边,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悬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随后面不改色地朝那十几株白茅草够着,先拿了几株放入笼中。 顿了顿,目光停在了这儿,手上也没了动作,倏的皱眉,看着这份量有些少的白茅草,忧心忡忡。 这点草,他们分的完么? 钟小舒沉思,片刻,又舒了眉头。 应该够的。 思至此,她又挪了挪身子,向前了些,努力的够这那近在咫尺的距离。 可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见她正费力够着,眉目里如同凝了寒霜。 伸出脚,将她踹了下去,眸光明明灭灭,暗芒闪过。 安息吧,皇、后、娘、娘。 他低笑,略哑的嗓子传出阵阵难听的声音。 钟小舒只感觉自己被一阵大力踢了下来,心中倏的一慌,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坠入了深不可测的悬崖。 顿时,她哑声。 第六百四十九章 捡回一条小命 完了!要死! 谁那么缺德把她踹下来了! 身侧凛然的风声渐渐没了,钟小舒不再头晕目眩。 等到她感到不对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口温泉之中。 漫天的水泽,浸透了她的口腔,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睁开眼,朝岸上游去。 看着这一方天地,她意识清明了些,目光幽幽地打量着,一双好奇的眸子藏也藏不住,止不住地看。 这是一个温泉山庄,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面色有些幸运。 若这是一片土地,她怕是早已在这摔成肉泥,尸体被狼分尸了吧。 幸亏,这是一泉水。 钟小舒眸子弯了弯,又浸满寒霜,目光幽幽地朝山上看。 神色间皆是冷然,唇瓣悄然勾起,带着一丝如罂粟般的危险肆意。 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否则,你绝对不会好过。 这次我未死,下一次,你必死。 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这颗小草,还活着呢。 她目光染上了血气,唇瓣的弧度凉薄如刃。 钟小舒心慈,但并不手软。 她浑身湿漉漉的,有些冷,忍不住缩了缩身子,看着面前一处空幽的山洞,目光闪了闪,带着止不住的好奇之色。 她觉得里面,一定别有洞天。 眉宇间染上丝丝兴味,钟小舒笑意漫上了眸子,起身进去了,目光带着三分探究和七分兴味。 一进洞,没有所谓的别有洞天,只有一个……面色痛苦的男子。 钟小舒吓了一跳,同时有些失望。 说好的别有洞天呢? 这叫别有其人?? 钟小舒不想说话,惊讶了一瞬,看着那男子一眼,正打算起身离开。 “对不起打扰了。” 那男子却猛然起来拦住她的去路,目光又冷又傲,看着她不甘不愿地低了低头。 颇有些别扭地说:“请你……救我。” 钟小舒一脸懵逼地看着他,看着这副不甘受辱的模样,当场就想走人了。 又见他肩膀上伤口因为他方才的大幅度动作而撕.裂,正细细密密地渗出血珠。 终归是心一软,没说什么,坐了下来。 这才仔细地端详着这男人,剑眉星目,眉宇间的凌厉着实刺人。 面色难看,比她篮子里的白茅花还要苍白。 钟小舒想到了一个词——冰美人。 随即别过眼没打算看他,怕绷不住笑意。 好一会儿,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面色微微正常了些,看着他,缓缓地将白茅花拿出来。 细细捣碎,看着已经成糊状的草药,这才将其轻轻地敷在了男子身上,目光控诉,面色那个心疼都快溢出来。 她好不容易豁出命摘的药,肉疼,心疼,全身都疼。 她看着面前精壮的男子,来不及欣赏,现在只剩满腔心疼。 感受到这诡异的目光的郑从:“……” 虽如此,伤口上的一阵清凉传来。他渗着冰的目光还是柔了柔。 如二月飞雪一般簌簌地化了,看着她盛满谢意,一张冷若冰霜的脸色也好了不少,眉目舒缓了些。 钟小舒看着这洞,默默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看着他面色好了不少,低声嘱咐。 “不要做太过于大的动作,伤口撕.裂的话就难搞了。” 郑从低声应着,面上一片谢意。 钟小舒摆摆手,朝洞外走去,舞半分留恋之意。 她方才看见悬崖之下有藤蔓,那个该死的长度,再加上她在悬崖上也看到了一些藤蔓,心中便跟个确信了写。 通过那藤蔓,可以上崖。 这般想着,她脚步又轻盈了些,目光都带着几分轻松。 后面地郑从见她如此轻快的模样,一个闪身到她前面,目光带着几分询问之意。 “恩公这是要去哪?”他目光有些急,看着她满是困惑。 钟小舒扫了一眼他,目光飘飘然,不紧不慢风淡云轻。 “自然是上崖。” 语气中带着几分散漫,顺便还四处望了望。 钟小舒亲眼看见这男人眸子在一瞬间热切了些,如同恶狼扑食。 “……” 谁能告诉她这个绿幽幽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郑从眸光一闪,瞬间充满了恳求和希翼,颇有些小心翼翼地望着她,那双寒眸似乎闪了闪。 “在下名叫郑从,被人误打下山崖,劳烦姑娘救人救到底,也带郑从一同上路。” 钟小舒:“……” 就你长这样你被误打忽悠谁呢? 钟小舒没拆穿他,暗道一声厚颜无耻和谎话拙劣。 冷哼一声,没说话,径直朝外走去。 说谎话也不挑一个可信的,差评。 若郑从听见此话玩,必定当场郁闷致死。 钟小舒刚走一步,郑从上前拦住,面色一片冷意。 “若不带着我,你也别想走。” 钟小舒抽了抽嘴角,没理这个似乎疯了的人。 反而径直向外走去,而郑从也不恼,不骄不躁地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钟小舒走一步,郑从跟着走一步,几乎是形影不离,连步子的节奏都一模一样。 钟小舒看着他如同我狗尾巴一般跟着自己,终于忍无可忍,一张小脸带着几分怒气。 转身看着这张人畜无害实际狡诈如狐的脸,张口准备呵斥他:“你……” 话还没说完,后者则一副无辜的模样,看着她尽是惊奇,目光微顿。 看着她笑,好看的桃花眼挑起,打断了她的抗议。 “恩公这是同意了?那郑从谢谢恩公了。” 钟小舒:“……” 她还没说话呢啊喂! 钟小舒佩服这男子的厚颜无耻和妄自揣测。 半晌,还是无奈地点点头,看着他目光颇为无可奈何,随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直觉告诉她她要是不同意他能纠缠到她烦闷致死,怕了怕了,是在下输了。 郑从听着,眉眼如注入了光,看着她满是感激,面上还是十分高冷道:“多谢恩公。” 钟小舒看着她,长舒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使劲抽了抽嘴角。 少年你冷傲的人设早就崩了不要再维持了,你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无赖! 还是彻头彻尾的那种! 无奈之下,钟小舒只好扶额,带着他一起。 第六百五十章 她是谁? 眼看夜色快要降临,而钟小舒还不见踪影,二王爷心神有些不安。 不过是采药而已,虽然在悬崖边需要稍费些心思,可如今夜幕都快来了,怎么可能呢? 看着夕阳下这茂密的丛林射出昏黄的光芒。 慢慢晕开,如同江南墨色,二王爷看着此情此景生不出半点欣赏之色。 终究还是慌了神,面容一变,高声吩咐着。 “众士兵听令,去山上寻找皇后娘娘。” 士兵们低眉抱了抱拳,随即上了山,目光虔诚又忧心。 剩下二王爷舒朗的眉眼荡开一圈圈波纹,在山下等着,一双眸子里忧心忡忡,神色忧虑。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 另一边的钟小舒则拉了拉藤蔓,试试能不能带的动她。 见藤蔓依然完好无损地立在那,她甚至有些无力,钟小舒才眉梢带笑,弯了弯唇。 郑从上前,皱眉,恢复了冰山脸,随手一拉,刚刚钟小舒拉着的那根藤蔓,断了…… 钟小舒:“……?” 行,算你狠。 她回头恶狠狠地蹬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一手拉两根,懂?” 钟小舒现在真的怕藤蔓被这个大力怪给拉没了,她可不想一辈子呆在这。 郑从脸色微窘,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不轻不重地点点头,面上还是一副冷然如水的模样。 “嗯。” 两个人拉着藤蔓慢慢往上爬,钟小舒累的喘气的时候看了一眼郑从。 正好看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钟小舒默,随后立马嗖嗖地往上爬,不想打击自己。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她别过脸,没再看他。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钟小舒才堪堪看到了悬崖边,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稍微休息了会儿,才继续向上爬着。 士兵在悬崖边四处张望,神色皆有些不对,大声叫着:“娘娘,娘娘!” 这一月,他们已经对娘娘尊崇有加,娘娘对他们的照顾也不少。 对她,他们是由衷的衷心和担忧。 钟小舒自然听到了,紧忙加快了步伐,踏上了最后一步,终于上了悬崖。 一张秀美的面容里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看着他们气喘吁吁,有些有气无力地道:“在这!” 另一头的郑从听见他们的称呼,刚上崖,心猛然一跳,转头看向钟小舒,目光怔怔。 她……是谁? 侍卫连忙凑近两个人,看着钟小舒没事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警惕地看着钟小舒身后的郑从,目光杀气凛然,抽起身侧的配剑就准备杀上去。 “大胆刺客!” 郑从瞧了他们几眼,没动手,目光渐凉了三分,面上冷若冰寒,无半分表情。 又望了一眼女子俏丽的面容,这才没有动手。 这群杂碎,他还不看在眼里,可若找死,他也不介意。 可偏偏是他的人…… 握成拳的手放开,郑从眸子冰寒,如看死人一般看着士兵们。 钟小舒连忙拦在他们前面,生怕他们打起来,面色微变,看着他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他不是刺客,是我在山下救的一个人。” 说着将郑从推到前面,指了指他受伤的手臂先前渗出的血,一脸无畏。 “瞧,真是伤者。” 士兵凑近瞧了瞧,也十分果断的认了错,“对不住,刚才是我们莽撞了。” 钟小舒眉心凝聚着几分笑意,没说话,反而瞧着郑从。 郑从冷眼一扫,漫不经心的。 “嗯。” 士兵们上前,低眉颔首道:“娘娘,二王爷已候您多时,您看要不要下山一同回镇?” 钟小舒听着,险些忘了这事,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目光微动:“走吧。” 军队们听着这一声令下,齐步向山下走去。 郑从不动声色地跟着她,眸光如水的凉,依然执着如初。 钟小舒皱了皱眉,看着身后高大的影子,目光带着几分无奈,回头低声。 “崖你也上了,你到底要怎样才不跟着我!” 郑从沉默了一瞬,沉声道:“我我无家可归了。” 眸色微暗,酝酿的杀机此起彼伏地闪烁着。 这话他没有隐瞒她,他的确是无家可归。 自从被那凶狠残暴的暴君杀了父亲后,他确确实实不知道家为何物,何处为家。 钟小舒默,半晌才开口:“跟着我便能有家?” 郑从认真地点点头。 “嗯。” 钟小舒:“……” 她又不是孤儿院院长…… 看着这个无家可归的人,不知说怜悯还是被他的无赖弄得无可奈何。 渐渐的也习惯了,没再多说一句,任由他跟着。 众人一齐回了客栈。 钟小舒拿着那仅剩的白茅花,捣鼓成糊状,这才交给了陈太医,舒了口气,如释重负。 二王爷看着她,看她并无大恙,这才勾出笑容。在 看着陈太医将药给二王爷敷上,这才眉眼缓了缓。 转身,出了门,背影沉静温柔,透着几分散漫之气。 钟小舒从客栈楼上一路走下,目光微晃,看着外面人山人海的样子,不觉勾了勾唇。 顿了顿,眉头微微挑起,笑得温柔。 随即发现,这个客栈,未免也太寂寥了些。 早上离开时空无一人好说,那是早上人少,可下午回来了,怎么还是如此? 况且外面人山人海地,不可能没人来光顾才是,没人住店就罢了,可在这喝酒吃肉的应该不少才是。 如今,怎么如此? 钟小舒轻轻地蹙了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又上了楼跟众人说了此事。 二王爷有些惊讶,看向她顿时不可思议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这客栈,从始至终,都只住着我们一行人?” 随即眉头一凛,沉声道:“有古怪,我们应该找掌柜的问问。” 钟小舒抬眸望了青儿一眼,对她挑挑眉,“青儿,去吧。” 青儿颔首,面上恭敬依旧,笑意不减,“是。” 青儿四处找了找,没曾想,找到了一具早已经凉透的尸体。 掌柜的死在了后院之中! 青儿头一次见到尸体,顿时吓得不轻。 腿抖得不行,老半天才回过神。 白着脸回来禀告着此事,小丫头被吓得不轻,目光都颤颤巍巍的。 第六百五十一章 颠倒黑白 钟小舒走近他,抚了抚她的发丝,面容有些无奈,似乎叹了一口气,温声道:“没事,没事。” 终归还是个孩子啊。 青儿感受到旁边地温度,才堪堪回过神,一张清秀的小脸上尽是苍白之色。 对钟小舒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面上无半分颜色,小丫头时真的被吓到了。 二王爷听着她的汇报,目光冷了些,面容也有些古怪。 “你是说,那掌柜的无故死在了店里?而且这店里只有我们一席客?” 二王爷心中有什么破土而出,答案呼之欲出。 他转了转眸,温柔的脸上闪过一丝严肃和凝重之色,没了平日里的散漫和和煦。 钟小舒听这话,只觉得有道光在自己的脑子里闪过,她还来不及抓住便闪去了。 顿觉烦闷不已,心头古怪万分,她冷声。 “这儿不是安生之所,所有人,听我的命令,收拾东西,立刻离开客栈,一刻也不要耽误。” 钟小舒随意收拾了几件东西,在客栈歪等着众人下来。 然而,她还没等到军队,却等到了一群衙门的人。 她一挑眉,目光幽幽似雪,看着他们浩浩荡荡一行人,心头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那一行人很快包围了客栈,面上一片“秉公执法”。 看着他们冷笑连连,目光也透着几分同情和怜悯。 “你们这一行人,明明是狡猾至极的土匪。 非要扮作平民百姓来抢劫客栈,如今好了,掌柜的都被你们害死了。” 那人又到,目光如炬,冷声道:“现在老爷秉公执法,让我等带你们回衙门,慢慢审问。” 下来的青儿和一群士兵有些懵,青儿下意识地叫了一声:“娘……” 钟小舒冷眼扫了她一眼,她顿时不说话了,低着眉沉默不语。 衙门的人大笑,看着这丫头,只觉得愚蠢至极。 “这位姑娘想必是吓破了胆,连生她养她的娘亲都唤了出来。” 顿时,哄堂大笑。 钟小舒歪了歪头,眸中划过兴味,面上清冷如仙,唇瓣勾起,带着一丝漫不经心。 她突然想看看,这群人,又会耍出怎样的幺蛾子,有能掀起多大风浪。 “果然是弱女子,除了哭,就是笑,都说女子是水做的,倒真不假。” 那人看着钟小舒这漫不经心的模样,忍不住刺了一句。 目光如炬地盯着她,语气三分嘲讽七分讥诮。 可钟小舒面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笑意更浓,看上去危险,自信,有恣意。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启红唇,目光蛊惑人心:“怎么?不抓了?废话真多。” 那语气中的嫌弃令衙门的人身体一僵,随即恼羞成怒地准备将他们带走。 钟小舒看着伸过来的爪子,下意识地避了避,面色不改,眉头微蹙。 瞧着他带着一丝丝嫌弃,“别伸你的臭手碰本……姑娘。” 自称本宫几年,都习惯了,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钟小舒哑然失笑,又淡了淡眸子,站在前面目光悠悠,看上去不像是去衙门,反而是去散心。 衙门的人:“……” 他们有一种被溜的错觉…… 而另一头的二王爷,看着钟小舒被带走,冷笑一声,转头带着身旁的侍卫就走。 …… 公堂之上,一个贼眉鼠眼的县令坐在上分,眼下乌青淡淡,看上去就是肾虚的样子。 钟小舒挑挑眉,憋住笑。 县令一拍惊堂木,目光严肃了些,可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硬生生给破坏了七七八八。 “开堂!” 台下的人敲着地面,高声道:“威武——” 钟小舒不耐烦地皱着眉,看着这群人的花里胡哨,眸光又冷又躁。 真吵。 “请击鼓人。” 钟小舒歪着脑袋看说的人,一抬眸,对上了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容。 是店小二。 她目光染上了瓣瓣血气,看着他冷然如水,无半分不对。 店小二从里走出来,对上她的眸子,下意识地闪了闪,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不敢看她。 他低顺着眉眼,跪在公堂中间,眉目点点哀戚缀着。 目光也是气愤不已,看着钟小舒,带着几分惧意和怨气。 “回大人,当日,这位姑娘……不,这位土匪头子带着一行人住店。 掌柜的和我都以为时远方来的客人,也是平民百姓,就对他们没了防备之心。” 他口中的“土匪头子”钟小舒嘴角抽了抽,看着他尽是错愕。 却是好整不暇地听着,眸子里兴味满满。 这波操作可以。 “谁曾想,这群人,再客栈大吃大喝也就算了,还打上了客栈的主意,想把我们这客栈洗劫一空。” 钟小舒看着他,颇为怜悯无奈地瞧了他一眼。 她洗劫也是洗劫国库好吧,他还真看不上这点小产业。 “就是这位女子,让人闯入了我们掌柜的的房间,找他要地契房契。 还勒索了我们近半年的收入,可这客栈是掌柜的一生心血啊,他怎么可能拱手让人。” 他眸中厌恶不屑更甚,指着钟小舒到:“就是这个恶毒的女子,见掌柜的不肯,甚至要报官。 便恼羞成怒,将我们掌柜的打死了,紧接着带着她的土匪窝一同搬到了客栈。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小的为掌柜的冤屈啊!” “望大人给死去的掌柜的一个说法,一定要严惩这狠毒的姑娘啊!” 钟小舒此刻也是服气了这人的智商。 不只是智商,这演技又是一流啊,哀戚,愤怒,一一流露在眼中。 钟小舒冷笑一声,正欲辩驳,刚开口,那县令便冷声。 “将此罪大恶极之女关进大牢,听候发落!” 那小二痛哭流涕,失声道:“谢大人为死去的掌柜的做主,大人英明!” 钟小舒美眸里闪过讥诮之色,又冷又讽,眉目间如同凝了霜一般。 她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压根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让她被动至此。 钟小舒冷眸微眯,盯着小二那副哀戚的面容,笑得漫不经心又危险至极。 她这听了半天旁人说,到了她说的时候了。 “说完了?” “那该我了,小二哥你为何如此费尽心思地污蔑我? 还有,大人为何如此着急要将本姑娘处死呢?” 第六百五十二章 我是皇后 便是在钟小舒的目光缓缓转来时,跪在下头的小二忽地便是一个哆嗦。 “我没胡说!这可都是我亲眼瞧见的!” 他的眼神躲闪不定,连傍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地颤,嘴上却仍是咬定了说辞。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我们家掌柜的!” “大人,您可得相信小的啊!” 指控完毕,那小二再一次哭天抹地,擦了擦眼角上硬憋出来的泪水。 那叫一个凄惨,哭的哀转久绝。 “本县令为人父母官,自然以造福一方百姓为首要任务。” 那县令坐的无比端庄,脸上端着的神色那叫个正义无比。 看得钟小舒都不由自主地想鼓掌叫好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谋杀你们掌柜了,懒得与你争论这些。” 钟小舒冷哼,一双清冷的眼眸如罩寒霜,转眼瞧向那县令,讥讽道。 “你这父母官,做得也真是不错。 没有证据,没有审问,简直是活活糟蹋了这县令一位,良心简直是被狗吃了,连狗都不如!” “事实便在此处,何须审问一说,你怕是恼羞成怒了吧,还敢在这儿狡辩!” 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堂堂县令的脸面哪里还挂的住,不由怒气横生,差点儿跳起脚来。 “是谁狡辩,他心里清楚得很!”钟小舒唇角微挑,狭目含厉。 目光扫视过街边围观的各色百姓,朗声。 “你与这小二沆瀣一气,诬告他人清白,哪有半丝公正可言,对得起头顶上的乌纱帽吗? 我看,你们根本便是一伙的,害都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不得不说,钟小舒也怒了,真的怒了。 古往今来,便是这等宦官污吏,不知早就了多少枉死的冤魂。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瞬间炸锅,哗然一片,不少人都在对此指指点点。 “这县令,早该遭报应了。 前几年我儿子便是因为没钱贿赂,被这么诬告而死的,那可是在堂上活活打死啊!” 人群中,一妇女抽噎着眼泪,哭诉道。 “唉,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这姑娘倒是个不错的,但是还是太冲动了啊。” 旁边的一男子看着像是女人的夫婿,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膀,再看向衙门之内,面上也露出了怜悯之色。 “可不是呢。 唉,我们底下这些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这姑娘的家人怕也是会倒了大霉,可怜,可怜。” “好!你真是好得很呐!” 看着四下的人群瞬间沸腾,其中还不乏辱骂之音,县令险些气得歪了嘴,一拍手中惊堂木怒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抓起来!污蔑父母官,罪加一等!” 最终,钟小舒还是被上前的几人押了下去,可瞧见她临走时露出的半讥讽的眼神。 县令没由来地觉得心里堵得慌,再加上被百姓当街看了笑话。 又不好以此为由发落,否则这个名声怕是得更差了。 思绪及此,自然没什么好气。 “退堂!退堂!” 他甩了甩袖子,十分不耐地拍了惊堂木,自顾自先离开了。 人群轰散,虽是有不少人对钟小舒报以同情之心,可毕竟也是见怪不怪。 唏嘘了几句,便各自回去了。 这日子,还是得过啊。 再说另一边,温雅男子正翻看着手中的书卷,炉上的檀香还在缓缓地燃着,散发出的清香甚是好闻。 “查出结果了?” 温和的声音响起,可不正是二王爷。 “是。” 下首侍立的黑衣男子回禀道。 “属下刚刚查清,那掌柜的客栈开得时间的确不长,是最近忽地发了一笔横财。” “还有呢?”二王爷蹙了蹙眉,他喜欢一次性把事情都说全的。 “属下近日也走访了与那掌柜有关的人际,他之前并非富有到可开起一家客栈的地步。 而且,也不是会存钱的性子。” 那下属再度回道。 “好了。”二王爷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能让一个一贫如洗的人在几日只能开起一家客栈。八成,是谋财。” 二王爷合了手中卷本,缓缓言道。 如墨般深沉的眸子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 “哼,你说吧,污蔑本官,该有怎样的处罚好呢。” 再说另一边,县令刚换了身常服,可那一副作威作福的架势俨然没有一点儿收敛。 背着手,眼神在钟小舒身上游走。 钟小舒却是十分坦然,兴许是这个县令太有自信,连绑都未绑。 她的心里甚至在深思,若是殷止戈知道了县令现在的想法,会不会第一时间把他的眼睛挖出来当皮球踢。 “哟,还不说话了,都到了这个田地,你还给本官摆谱?” 县令瘪了瘪嘴,嘲讽道。 他很是不快,非常的不高兴! 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面子,眼前这小小女子不来跪地求饶且恭恭敬敬磕响头也就罢了。 竟然还敢无视他,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仔细看……这小妞好像长得还不错! 实在不行,给她个福音收了当同房丫头也是不错。 “不说话?怕了吧。 不过呢,本县令既作为父母官,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你如果乖乖听话,也是可以免了这牢狱之灾。” 县令用那油油乎乎的脸凑近钟小舒,一双小眼睛里满是奸佞的坏笑,仿佛是在坐等钟小舒求饶。 求饶啊!你怎么能不求饶呢! 眼见着眼前的少女连眼神都没有变,县令怒了。 “你这小丫头,别不识抬举,本官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儿可是牢狱,有的是酷刑让你慢慢受的!” 他实在忍不了这种看白痴的目光,怒喝道。 “相信我。” 钟小舒听了这话,才缓缓地抬了眼,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眼神儿看着这位县令大人说了第一句话。 “你会后悔的。” “哈哈哈哈,本官怎么可能会后悔呢。”县 令心头一喜,还以为是钟小舒害怕了,当下腆着脸就道了句。 “哪怕是当朝皇上也管不到这儿啊!” 钟小舒默。 她忽然有点儿佩服这位县令大人了,一猜一个准。 不去预言都可惜了。 “我是皇后。” 她开口了,一字一句道,脸上的神色甚是认真。 第六百五十三章 全完了! “嗯?”县令明显愣了一愣,紧接着便是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皇后?小美人儿是有多想当上皇后啊。” 钟小舒俨然还是那雷打不动的一脸平静,县令这回可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了。 分明是认定了这个女孩是个不善言辞、想当皇后想傻了的小丫头。 “嘿,你还别说,你若是皇后,本官还是皇上呢。” 那县令搓着手打趣,权当不信罢了。 他此话一出,本也是寻寻常常的打趣之语,钟小舒却不似方才那般听笑话似的淡定了。 眼神如凛冽的寒刃,仿佛可以直射向那县令的心,直骇得后者一个哆嗦。 开玩笑。 在心里将眼前人和殷止戈做了个小小的对比,只觉得眼前这人没有一点点的好处。 当下,在那县令再次向自己伸出那油乎乎的手时——一点儿犹豫的意思也没有。 “啪”地一声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嗯,十分响亮。 眼见这县令那十分不可置信的眼神,钟小舒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淡淡。 “啧。打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 县令怒了,他很生气。 “你大胆!” 半捂着自己的半边脸,再不耽搁,双手便向着钟小舒伸过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钟小舒也蹙了蹙眉,便是要躲开之时,大牢之外却传来一声极为响亮的吆喝—— “二王爷驾到——” 县令的手这才停了停,恶狠狠地瞪了钟小舒一眼。 理了理衣领正要去接待,方一回身,却见着二王爷自行廊处向他这一方向走来。 “哎哟,下官参见二王爷。这里地方粗鄙简陋,您尊贵之身怎能进——” 边说着,县令赶紧出去迎接,却瞧见他满心恭敬的二王爷直接绕开了他——走向了,钟小舒。 他目光一闪,心里蓦然“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二王爷走到钟小舒面前,笑道:“皇后娘娘受惊了。” 天哪——! 县令着觉得没有晕过去便是极限了。 二王爷是何等的尊贵,说出的话岂能有假? 那只能证明,眼前这个女子真的是皇后了。 他竟然调戏了皇后。 完了!全完了! “县令大人。” 还是一声格外“亲切”的呼唤才将他唤回现实,只见钟小舒满脸善意,如刚才一般盈盈回望着他。 “您还知道什么,该说的便说了吧,嗯?” “我……”再不能耽搁什么了,方才还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县令,在此刻“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那声音,钟小舒都听得心里发疼。 “皇后娘娘饶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人方才的不敬之罪吧!” 钟小舒的眼角跳了跳。 不得不说,这位县令大人的演技是真的不错。 若放在前世,都可以去演川剧了——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呵。”钟小舒笑了,学着他的语气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嗯?” 不再理会这个颤颤巍巍的县令,她将目光转向二王爷,眼神里明摆着“你来解决”四字。 二王爷一接到这种目光,无奈笑笑,再转向县令时哪有一丁点儿温和。 独属于上位者的冷冽缓缓流露,面如寒霜。 一挥手,跟来的两名侍卫已然将县令拖到一旁的角落。 不消片刻,阵阵惨叫声从后堂传来,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你这法子倒是干脆。”钟小舒不由惊叹道。 “我开始,还怕你狠不下心,那样的话还得多出一番麻烦。” 二王爷微微颔首,深邃的目光转向刑房。 “他们审讯人都是一流的,最多片刻,便会招了。” 果不其然,刚刚过了半柱香不到,那二人拖着遍体鳞伤鼻青脸肿的县令回到二人面前。 拱手行了个礼,便乖觉地站在了二王爷身后。 “现在,可以说了?”钟小舒笑笑,却丝毫不达眼底。 “我……我说。” 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县令,挣扎着道。 “我是受人指使,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 “早点儿说不就痛快了?”钟小舒倒是没有任何怜悯的意思,面色微凝,“是谁?” “是……” “咻——” 一句话还未出口,不知何处的一把飞刀骤然袭来,极为精准地插在县令的心口。 鲜血迸溅! 钟小舒的目光瞬间一紧,瞬间回身。 可目所及处,哪里有半分影子。甚至连轨迹都瞧不出来。 “该死!”二王爷也是一咬牙,一拳捶在牢房的栏杆上。 带着这么多人前来,却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钟小舒眼里也笼罩着怒气,傍在身侧的手慢慢紧攥成拳。 这种冥冥中被人算计,还掌握在手里的滋味,委实让人难受。 就像是个跳梁的小丑,出演的都是早已安排好的剧情。 “算了。”钟小舒深吸了口气,兀自走出牢房,二王爷也跟了出去。 “怪我,是我防护不当。”二王爷眼里涌动着自责。 “不。这件事,我们都意想不到。”钟小舒并未回头,她的心里格外烦躁。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只是想不到,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竟然连一丝丝的踪迹都没留下。” “禀王爷!”便是在二王爷刚要再说些什么时,却偏偏被方才赶到的信使打断了。 “说。” “这是皇上来的信,八百里加急。”那信使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我看看。”钟小舒上前一步,首先从那信使手中接过,大致扫了一眼,半晌叹道。 “不能耽搁了。” “怎么了?”二王爷皱眉道。 “他问我们为何还没到,且要派十万军马来寻。我们耽搁的时间,太久了。” 钟小舒也算了算日子,这才答道。 二王爷深以为然,沉思了少许时候。 “不如,你先将现在的情况写信与皇上,也好教他了解了解目前的情况,免得过于担心。” “也好。”钟小舒舒了眉头,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大抵概况了一遍,重新封好信件递给那信使,叮嘱了一句。 “一定要交到皇上手中。” “是。” 第六百五十四章 选举县令 处理完这一切,钟小舒这才想起,脸上布满狐疑之色,看着他一片诧异,低声嘟哝着。 “那县令为何知晓你是二王爷,却不知道我是皇后呢。” 钟小舒皱了皱鼻子,脸色郁闷。 二王爷看着她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低声笑了笑,面上有些莫测,看着她沉默不语。 钟小舒持续郁闷中。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回过神,看着县令的尸体。 面容一凝,正了正神色,眸色暗了暗,一双琉璃眸里满是严肃。 “如今,这县令一死,百姓的父母官可如何是好?” 她眉头蹙了蹙,精致好看的脸上一片忧心,。 “若是没了父母官,这必然会乱了民心,民心乱,这……不免人心惶惶。” 二王爷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暗道钟小舒心思玲珑通透。 随后低眉思考了一会儿,刚准备开口。 外面却闯入了一群人,赫然是当初将钟小舒抓来的那一队人。 一个个神色青紫,看着钟小舒的时候更是个个凶神恶煞。 想起之前他们接到的消息——县令已死,他们便对钟小舒的怨怼更加浓厚起来,个个怨声载道。 他们本就是依靠着县令才混的如此顺风顺水,成日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也做惯了。 在老百姓中横行霸道已是常事。 可如今,县令一死,那些无能软弱地百姓居然欺负到了他们的头上。 可真是气煞他也。 个个如厉鬼一般怨怼愤恨的目光转向钟小舒,恨不得马上如狼似虎的扑上来将她碎尸万段。 就是这个女人,害他们反被众人欺负! 可他们浑然忘了,有因便有果。 这是他们犯下的过,总有一天会得到报应。 而钟小舒,只是在这条大奸大恶的路上的一个好心人,推进了这一天的到来。 可如今早已思想扭曲的他们哪能想到忏悔? 只不过是陷入怨恨的沼泽里,越陷越深罢了。 一行人满心都只有对钟小舒地仇视,嚷嚷着要把她带走。 “自从这女子一来,掌柜的被害死,县令被害死,呵,凶手?不是她又会是谁。” “是啊,两条人命皆因你而起,如今,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到底跟了县令那么多年。” …… 几个人一唱一和,钟小舒眸子里冷光乍现,冷笑连连。 二王爷向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面上一片浸润着书卷气息的儒雅,十分有礼地开口。 “这位姑娘还真不是杀害县令地凶手,你们县令在衙门嚣张跋扈得罪了多少人? 自然是衙门内鬼杀的,真是天真,还个个跳脚地冤枉一个姑娘,本王看你们都是不需要脑子了?” 一行人看着这二王爷,面面相觑,脸色难看,恨得不行却也只能受着,一个个的退下了。 可临走时看钟小舒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俨然一副她就是杀人凶手的模样。 如今有二王爷在,这个女子是必然抓不了了。 众人心知。 钟小舒哑然失笑,看着这群无知狗仗人势的样子,眸子冷了冷。 笑意疏了几分,再无那副笑魇如花的模样。 待众人离散,接着钟小舒将惊奇的目光转向二王爷,面色惊疑不定。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是衙门内鬼做的?” 钟小舒有些不信,若是一个小小的内鬼,未免有如此大的胆子在暗处直直地戳人心口。 这等身手,令人膛目结舌,毫无还手之力,二此事,也无从查起。 二王爷转眸看她,舒朗的目光中掺了几分笑意。 看着她的眉眼浸润着温柔之色,这才摇了摇头。 “骗他们的,我的猜测罢了。 毕竟一个王爷说的话,他们不听,也得听。 狗仗人势多年,他们应当懂得这个道理。” 二王爷眉目里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利光,面色冷然。 凶手是谁,他必然会查出来。 钟小舒沉吟片刻,笑意微荡,漾满了眼底。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神,干得漂亮。” 钟小舒身侧的郑从打量了一眼尸体,又想起飞刀精准的方向和一击毙命的力度。 他微微垂着眉眼,看着这刺入三寸的飞刀。 力度不大不小,刚刚好,足矣一击毙命。 这显然……是训练已久的杀手基本功。 而方向,这凶手显然是熟悉了县令平日里的动作,这才精确地刺入了他地胸膛。 他声音苍凉了些,转眸看向钟小舒,目光如炬。 “应该是杀手干的,并且,此人平日里一定观察着县令的一举一动。 以至于才可以猜测县令的下一步动作,然后射入飞刀,一击毙命。” 二王爷听着他的汇报,清润的眉头微皱,脸上的漫不经心淡了几分。 钟小舒精致的眉头微蹙,看向郑从,目光深邃了几分。 “也就是说,这县令显然也是被利用,并且主谋还在他身边安排了人。 为的,就是在事情败露之时闭上他的嘴,让我们查不到一丝痕迹。” “环环相扣,倒真是废了心思。” 钟小舒低笑,低垂的眸子里不知是何颜色。 两个人犯了愁,都自以为自己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可如今……从边境毒,再到刺杀,然后他们滞留此地,又有污蔑之说,如今种种,却全部不知所云。 皆是百思不得其解。 钟小舒揉了揉眉心,面色舒缓几分,索性不再去想这件事,又道,“先解决县令一事吧。” 二王爷点点头,面色释然。 “我认为,可以弄一个民意选举。” 二王爷目光微诧,忍不住询问道:“何为民意选举?” 钟小舒轻笑。 “所谓民意选举,就是让老百姓们自己投票,在那些想当县令的人中选一位,来当临时县令。” 二王爷赞赏连连,目光舒朗温柔地看着她这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心头微荡。 越来越令人惊叹了。 钟小舒又道:“不过,只是临时,这还得看朝廷的决定,等到皇上知晓此事,再派一个父母官过来,即可。” “而之前那个临时县令,便做父母官的手足吧。” 钟小舒眉眼微敛,说的滴水不漏。 既照顾了老百姓的情绪,又照顾了临时县令的情绪。 第六百五十五章 瘟疫 另一边,百姓们听闻县令一死的消息,面色都轻松了些,心头如释重负,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 此刻的他们,方才真正地活在了这一片艳阳天下。 他们才真正感觉到,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个个喜笑颜开,城中再无半分压抑的情绪,因为县令的死,个个恨不得举办宴会连举三日。 钟小舒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可怜她西川子民,受苦了这么久。 随即对着众人道。 “我决定先让你们选举选出一位临时县令,然后待我回朝,再向皇上请示。 给此地安排一位真正关心百姓的父母官如何?” 她眉梢带笑,面上一片祥和宁静。 “可,如果那人又像那人一样,我们宁可不要!” “对,宁可不要,也不受这苦。” “我们无需父母官,也能过得很好,相反他们来了,我们才是大难临头。” “这般舒心让人珍惜的美好时光,我们不想让它成为一个个葬在心里的回忆。” …… 百姓们都不愿意朝廷派人,面色悲戚。 钟小舒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看着他们温柔宁静,面色郑重,向他们承诺着。 “你们再信朝廷一次,如今的王,是个明君。 他体恤百姓,绝不会让你们受苦,相信我,下一任县令,绝不搜刮百姓钱财,只会关心爱护你们。” 百姓们看着她脸上的诚挚不假,无奈之下,点点头。 “罢了罢了,这是咱们大家的恩人,大好人咱们就相信她一次。” …… 钟小舒看着窗外一片湛蓝的田,夜色浓浓。 她眉头微蹙,望着这一轮明月。 洁白无瑕,纯粹地彻底。 而在盈盈月光照耀下的这座城池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藏在黑夜里的人。 在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串好一张又一张的大网,等着自己主动地往下跳。 以百姓为诱,她如何也不能拒绝。 钟小舒目光凉了几分,疏疏浅浅的眉眼荡开一抹凉意。 明日,便启程离开吧。 越待着,便越危险,钟小舒心知肚明。 …… 翌日,钟小舒收拾好东西,正欲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将士们都在一夜之间发了烧。” 青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面色十分不好。 钟小舒放下手里的包裹,去了将士那边。 看着一个个威武雄壮的将士们面颊微红,热汗连连地看着钟小舒,面上一片歉意。 “抱歉娘娘,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却病了。” 钟小舒沉吟片刻,觉得事有蹊跷,面色微冷,温声道:“无妨,你们先好生修养着,不急。” 她皱着眉,对方拼命也要将她留在着城中,是如此害怕她回京么? 钟小舒无声地勾了勾唇,面色有些无奈,揉了揉太阳穴,吩咐着太医好生照料他们。 将回京之日,再往后延了延。 看着将士们如此神色,心中一片担忧,钟小舒无奈地笑着宽慰他们。 “好生修养,我还想看着你门上战场杀敌的英勇模样。” 将士们低眸应“是”,面色却是潮.红无比。 想着皇后娘娘对他们如此信任,不觉有些心潮澎湃,一颗为国而战的心霎时熊熊燃烧。 …… 又过了几日,事情不仅没有往好的那个方向发展。 甚至于,整个镇子的人都跟着开始发烧,如同一阵声势浩大的风,席卷了整座城池。 钟小舒以为只是单纯的发烧,本打算休息几天待烧退了便走。 可没想到,这烧日日如此,一点都不曾便国,将士们面色无奈。 钟小舒心头怪异无比,看着他们皱着眉,不知如何是好,心头如同笼罩了一层乌云。 若是将士们发烧了还好说,可若是这镇子上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发烧了是什么鬼? 钟小舒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自己好像又步入了另一个圈套之中。 心头一阵烦闷无奈,准备去照陈太医问问这是何故。 不一会儿便找到了陈太医,顺便带着二王爷,看着陈太医的模样,钟小舒低声问着,面色凝重了些。 “这不是一般的发烧吧。” 心思玲珑的钟小舒心里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面色微凝。 陈太医看着钟小舒,欲言又止,想起自己刚刚调查到的结果。 良久,才皱着眉低声应道,“皇后娘娘猜的没错。” 钟小舒面色微便,紧忙问着:“那这……?” 陈太医眉头紧锁,沉声。 “老朽刚查到,这发烧的原因,是镇上的一个染了瘟疫的人与军队接触。 引得军队众人都染上了瘟疫,而那人又转头和镇上几人接触,一传十,十传百,瘟疫,便蔚然成风。” “皇后娘娘,若再让这瘟疫传播下去,后宫,则不堪设想啊。” 陈太医朝她一拜,目光恳切诚挚。 “微臣求皇后娘娘,尽快做好决定,不要再让更多的人染上瘟疫,微臣保不准,这瘟疫是否能够传到京城……” 钟小舒听着,自然知道,如果此瘟疫传到京城。 而太医没能来得及弄出解药的话,所有西川子民,可能都得死,皇室,也可能浩然无存。 她眉间一凝,厉声。 “传我旨意,将所有发烧的人和将士和正常人隔离开来。 尽量不要与之接触,就对外宣称是在治病,也不要走漏风声。” 二王爷听着低着眉,一双温润的眸子里凉了几分,笑意渐失,风淡云轻的眉目里染上了凝重之色。 转身,迈开步子传下旨意,亲自安排这病人的转移,尽量不要与镇上的其他人接触。 其他人虽然疑惑,但是也没说什么 事情很快办好,而镇上没什么医馆,只有城南一家医馆开着门。 有些草药,却总比没有要强。 染病的人和将士都去医馆拿药,个个面色如同喝醉了一般,两团酡红的红晕遮都遮不住。 钟小舒皱了皱眉,琢磨着瘟疫传的也是奇怪,又是发烧又是上头的看着他们这般更是心疼不已。 但是此处实在贫瘠,又偏偏不能去皇城,也只能委屈他们了,在这家小医馆里先挨个领药。 第六百五十六章 蔓延 而这家小医馆里,药材稀少,来来回回陈太医也只配了一百副。 可实在不够,他正待在医馆里加速配着缓解的药,以至于他们不再难受。 而药材的稀少,自然免不了引起了众人的争抢,面对着治病的药,个个都分毫不让。 前面去的早的领到了药,可还没捂热,后脚便被一个人抢了去。 这种情况,发生的不少。 如饿狼扑食一般,谁也不肯让却。 在命的抉择里,他们都想生,为家,为自己刚出生的婴孩,还为自己年迈的父母。 场上一片哄乱,数十人开始为了那几份药争抢起来,面色如狼似虎。 甚至于开始大动身手起来,场面几度崩溃。 乱而杂的人群之中,你永远不会想到,你辛辛苦苦得到的药,在下一秒中,又会到了谁的手里。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周围的人,面色警惕。 而为了药的争夺,扔在继续。 人群中的一位老者目光悲戚又凉透,看着他们苦笑连连,混浊的眸子里闪过怜悯的光,突然大笑起来,似疯似癫。 “你们啊,什么公里来的,什么二王爷,都不过是被戏耍的小丑罢了。 当真是可怜又愚蠢啊,被人耍得团团转却不自知。 当真是一群被骗的可怜虫啊,还有你们,岂不可怜,岂不可怜啊?” 老者头发乱糟糟的,目光暗淡,扬长而去。 刚到的钟小舒听闻此处乱了,不巧刚好听见了老者的话。 目光闪了闪,一头雾水,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她低着眉眼,诧异困惑流露于眼底。 她仿佛置身于一个迷雾之中,看不见出路,陪着她的,只有漫长的等待和微白的雾气。 看着众人乱作一团的模样,她皱眉上前,拉住了正要开打的两人,目光微凉。 “够了,成什么样子!” 众人闻声静默,霎时说不出话来。 钟小舒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又时心疼又是气愤。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不想这样下去,可你们实在过分了些,药不会少,你们不必担心。 下午会继续派发,若我看见谁又抢又打,那么,他也就没了拿药的资格。” 众人面色青红交加,满眼羞愧。 …… 晚上,钟小舒突然想起来,今日她与那几个染病的人接触过。 按常理而言,接触不到半日便应一同染上了病。 可如今,她现在无半分不适,甚至神清气爽,身体好得很。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中缓缓成型。 莫非……她对这瘟疫有免疫?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眉目如画,带着丝丝惊奇,决定明日再去问陈太医这是何故。 翌日清晨,钟小舒便风风火火地跑去了医馆,找到了陈太医,满眼困惑,一脸的疑问。 “我昨日也与患者接触了,可为何我没有丝毫异样,甚至神清气爽?” 难不成她身体里有疫苗? 按常理来说不存在的啊,古代这么落后不可能存在疫苗这种东西。 钟小舒同学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陈太医笑了笑,面上一片淡然,看着她笑而不语。 良久,他才朗声。 “是这样的,由于之前娘娘产后虚弱,国库里极品药材都喂给了娘娘。 使得娘娘体质极好,免疫力极强,这病,甚至于瘟疫,都感染不了娘娘您。” 钟小舒恍然大悟,那段时间,确实身体孱弱,后来体质好了,也确实少了很多病。 …… 紧接着,虽然钟小舒命令不让染病的人和安好的人接触。 但是每日饭食难免要人来送,家人耶免不了来看望,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多的人感染到瘟疫。 陈太医皱着眉,将一批批人再划分一块区域,却不敢声张。 毕竟当初对外宣称的是发烧太严重的话恐怕会传染才隔离。 可如今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恐怕这事大家不日便会知晓。 要知道瘟疫是多么可怕的事,一场大瘟疫在一个小镇子爆发,想想都恐怖。 到时候人心惶惶,那才会真正地乱作一团。 而此时,能瞒一时便瞒一时吧,陈太医站起身来,看着暂时压制瘟疫的药物,起身稍微动了动。 他连续几日不眠不休为了这药,他眼下乌青淡淡,神色疲倦不堪,腰酸背痛,此刻动了动,好了不少。 他幽幽一叹,目光凉了凉。 医者仁心,他转眼间又投入了研制药物的工作中,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专注,面色严谨。 钟小舒最近充当了给他们送药的工作,顺便给他们打气,让他们不至于丢了求生意识。 …… 阳光正暖,微风不燥。 一个男子头发乱蓬蓬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走着,目光飘忽不定,时而撞倒了街边小摊,也不道歉,反而恶劣的勾了勾唇。 男子低着眸看着那摊主生气发怒的样子,咯咯地笑出声来,如同疯子。 气吧,气吧。 反正他也活不久了,何不给自己找些乐子呢? 那劳什子二王爷什么的还一天天地忽悠他们,可实际呢,感染的人越来越多。 呵,他活不久,在最后地日子里,也就给自己找找乐子吧。 他再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走着,脚步散漫又错乱,时而撞到人,也不道歉,反而一脸诡异地盯着那个人。 “我要死了,你不要惹我。” 那人吓得直接跑了,暗道一声神经病。 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眼神,男子似乎很享受。 目光悠然自得,仿佛在逛自家院子一般轻车熟路地逛了整座城,眸子里满是嚣张和异样的光芒。 突然,男子头痛欲裂,暴毙而亡,血溅三尺。 在他身边的人免不了被溅了一身血,认出这是被分开的得病的人,急得跳脚,慌乱无措。 “这……这,好像是被隔离的人!” 这个结论一出,旁边的人膛目结舌,霎时明白了什么,原本轻快的步伐乱了些,目光无措。 看着那尸体,众人发愣,只觉得浑身发凉。 又想吐,又害怕,心里五味杂陈。 满城,人心惶惶,再也不敢出家门一步。 第六百五十七章 成功了 天空笼罩着一层阴霾,不但遮住了阳光,同样遮住了这个镇子里所有人的希望。 一大清早,钟小舒便拉上陈太医去街上巡查线索,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案例和病情以供分析。 蓦地,方经过一堆垃圾堆,钟小舒却蓦然顿了顿脚步。 眼睫轻颤,闭上眼,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 “等等。”钟小舒叫住陈太医,“这里,好像有些问题。” 钟小舒望向长街边的小巷。 按理说,现在只在那一家发现了因瘟疫而暴毙的人,可从这个破旧的巷子里,她同样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味。 甚至夹杂了极浅的尸臭。 “有问题?”陈太医狐疑道,也学着钟小舒那般闻了闻。 “你难道并没有闻到血腥的气味,以及尸臭?”钟小舒有些不解。 按理说,太医院的太医,对这些应该十分敏.感才对,怎得到她这儿便反了个。 “臣确实没有闻到任何气味。”陈太医也苦了脸。 “皇后娘娘,不如臣先去看看?” “一同去吧。”钟小舒点头,眉头紧蹙,“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我还是有些不安心。” 二人走进了狭窄的小巷,踏在青石板铺成的地上,总觉得脚下十分粘腻。 似乎是踩在沼泽或是极为湿.润的泥土一般。 钟小舒面色同样十分凝重。 “咦?”走到巷子的尽头,陈太医四处瞧了瞧,惊讶道,“这好像是一户乞丐的家?” 在这座小镇里,有乞丐出现并不奇怪,尤其是现在疾病横行的时候,极为常见。 “没错。”钟小舒再次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血腥味,就是这门后传来的。” 说是门,倒不如说是几块木板拼凑出来的,木板下方,还隐约可见腐烂的木块和虫子的尸体。 陈太医点了点头,这么近的距离,显然他也闻到了。 上前叩了叩门,陈太医问道:“有人吗?” 半晌过后,仍是一片寂静,无人应声。 “皇后娘娘,您说这该如何?”陈太医皱了皱眉。 “强行打开。”钟小舒答道。 有一种预感驱使着,迫切地想要打开这扇门。 眼看着陈太医一脚踢上去,本就陈旧的木板更是直接从中间截断。 不看还好,第一眼瞧见,钟小舒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那院子里躺着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个个死状极惨,那身体以极为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从远远看去便分外瘆人。 鲜血,流了满地,将这青石板铺就的巷子都染红了。 钟小舒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赶忙扶住巷子的围墙,迅速偏过头去。 到底也是一介女子,陡然看到这么多横七竖八的尸体,经受不住也是正常的事。 “皇后娘娘,臣先去叫人,然后把他们搬出来。您可以先回避回避。”陈太医肃道。 显然,他也发现了这些尸体的不寻常,紧接着便回去叫了些侍卫,将这些尸体通通搬回。 钟小舒同意了。 这股恶心感,她也有些压不住。若再不将其搬走,会不会呕吐还真的不太清楚。 “娘娘且宽心。” 待将尸体整整齐齐码在了一列,陈太医仔细探了探他们的迹象,缓言。 “夏日本就燥热,疾病传染得很快。 依臣认为,定是他们自知得了病还出去乞讨时,将此疾病传给了将士们,随后才会引发这一连串的传染。” “你说的有理。”钟小舒眉头微蹙,“但现在已经传给了全镇百姓,镇子里已经不止出现那一例暴毙的镇民了。” “是的。” 陈太医颔首同意。 “但至少查清了病情的起因,臣以为,有了这么多的案例,只要有一定的时间,解药是肯定能研制出来的。” “唉。”钟小舒不由得叹了口气,暗暗苦笑。 她岂会不知,有了时间定能将解药研制出来? 但同样知道,不管是陈太医还是她自己,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但看看头顶这充满阴霾的天空,也只得盼望着,百姓们能挨到研制出治疗的方法那一日了。 接下来的几日,不管是钟小舒还是陈太医,皆是在废寝忘食中度过的。 眼窝深陷,连眼眶都开始发红。只是短短两三日,钟小舒明显消瘦了不少。 倒不仅是因为吃的东西便少了,更是因为精神上的疲惫。 这两日,翻了各种古籍和资料,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我看,二位还是省省吧,这药是研究不出的。” 郑从终于看不下去了,走到钟小舒身边,一双狭目中暗含锋芒,半是轻蔑半是讥讽。 “这种事情,在我们那边儿早就经历过一回了,放弃吧。” “也是瘟疫?”钟小舒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解决的?” 郑从看着她,半晌不言。 就在钟小舒以为他不会说出口的时候,郑从瞥了他一眼,薄唇中淡淡地吐出四字:“无人幸免。” 一语罢,他看也不看钟小舒,回身便走,只留下一个略显削瘦的背影。 不知为何,钟小舒突然觉得这个背影,十分的萧索与孤独。 郑从的话,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该研究的还是得继续研究。 废寝忘食的日子不知过了多少,可小镇上的死亡却没有停止。 那第一人仿佛是个开始,而那些死状极惨的乞丐便是引火线,瘟疫在酝酿,同样在持续的爆发。 某日,天空的阴霾突然散了许多,一丝丝的阳光照进小镇内。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啊。” 钟小舒头发散乱,可目光瞧着高举的瓶子,却露出痴迷的眸光。 那如同黑曜石的眸子,似是闪烁出了不同寻常的光彩。 在医馆支持下,钟小舒和陈太医不眠不休的研制,治疗的药终于配成。 钟小舒在看到第一批试药成功的结果,几乎快要哭出来。 两人第一时间,便是大批量地配制且派发下去,浓浓的药汤味道散落在医馆的每个角落。 阴霾,散了。 阳光,来了。 这座小镇里的人们不会忘记,便是在这个阴翳的长街上。 清丽的女子一碗一碗盛着汤药,脸上露出的笑容绽放出生命的光彩。 原来,这就是阳光。 第六百五十八章 送上门来了 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去,钟小舒和陈太医都在紧张的治疗病人之中度过。 夕阳斜照,染了天边的红霞。 “这几日,大部分的患者都有了明显的好转。”陈太医笑呵呵道,望向钟小舒。 “剩下的,相信当地便可以处理好。” 医者仁心,陈太医是其中的典范。 看这这么多患者在自己手中重新得到救治,他心底也是一阵自豪。 “嗯。” 钟小舒指扣桌面敲了敲,随即点了点头,放下手中整理的药材,笑道。 “皇上那边儿,估计也有些等急了。 这样吧,明日清晨,我们便迅速启程回西川。” “是。” 陈太医答道,他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待人格外亲和,也很少摆起架子。 与其说是他们的皇后的娘娘,倒不如说是大家的知心好友。 “好,那我先去和二王爷交代一声。”钟小舒起身掸掸衣裳上的尘土。 “不用找了。” 二王爷却在此刻推门进来,脸上显露的还是那招牌的笑意。 “倒是巧的很,想到一起去了。 刚刚本王去和随行的人交代过,明日清晨出发,分队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能低调的就尽量低调。 皇后娘娘便跟本王一队吧,沿途还可以保护安全。” 二王爷轻轻颔首,示意道。 钟小舒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翌日清晨,一队人马从镇子上悄悄离去,分成两路往西川赶去。 这个时辰,大多数百姓还是在睡梦当中。 钟小舒在马车上小憩片刻,心里想的却是殷止戈会不会等急了。 唇角微弯,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 舟车劳顿,待进了宫,几人第一件事便是去面见皇上。 却发现殷止戈已然亲自站在殿前等待几人,还不住地踱着步,显然十分焦急。 “皇上。”一步步走上殿前的台阶,钟小舒轻笑。 殷止戈炯炯的星眸望着她,不由分说将眼前女子拥入怀中,片刻方哑声道,“朕的皇后。” “嗯。”钟小舒拍拍他的肩膀,一双美眸都平添了几分柔和,“知道你担心,我回来了。” “总算回来了,没事就好。”殷止戈这才缓缓松了手,柔声道。 “乖,舟车劳顿了这么久,你先回去。朕晚上再去看你。” 见着这一副叙旧的模样,二王爷识趣地避开眼神。 “走,进去再说。” 见钟小舒应了声,殷止戈率先进了书房,二王爷也紧随其后。 “母后,圆圆好想你。”方回了寝殿,钟小舒不免有些腰酸背痛,毕竟那马车格外颠簸。 还未得坐下,便是个软软糯糯的童音传来,抱着她的手臂不撒手。 “乖圆圆。” 钟小舒抱着他坐在软塌上,眉头一展,刮刮他的小鼻头,“想我啦?” “嗯!”眼前稚童用力点头,整个身子都扑在了钟小舒身上,逗的她咯咯直笑。 圆圆在平日就极是喜欢黏着她不放,想来多日未见,更是想念极了。 她本就喜欢孩子,总觉得和他们在一起,便不会有什么烦恼。 就这般,一个静谧的下午,便是在钟小舒与圆圆的玩乐中度过。 而另一边书房的气氛却截然不同,极是紧张肃穆。 “事情便是这样的。 ”二王爷微垂首,有条有理地将这段日子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最后才总结道。 “那县令死得太过蹊跷,事情不会那么巧,有人动手了。而他们的目的,便是皇后娘娘。” “朕知道了。”殷止戈抿着薄唇,“这件事,朕会调查,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责任。”二王爷眼神清淡,笑了笑。 “说来也幸运,幸好那人最后动手的是那个县令。 对于皇后娘娘,不知是不想杀,还是不敢杀。” 二王爷轻叹道,想来仍有些心有余悸。 “当时那飞刀的速度,我们几人无一反应得过来。 所以县令才会死的那么突然,命中心脏,连救治的机会都没有。” “嗯。” 殷止戈沉思了片刻,似是不愿意再谈论这个话题,脸色也冷然了不少。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我们改日再议。” “好,那臣先告退。”二王爷也不再多言,十分干脆地躬身一礼,转身出了殿。 身后,殷止戈的目光却变得格外冷冽。 “唉。敢动朕的人,可得有动的觉悟啊。” 殷止戈的唇角微微弯起,一抹阴翳在他的眼光中乍现,“朕定会找出你是谁的。” 回了宫的日子,便是轻松了许多,钟小舒的精神养得十分充足。 “唉。”钟小舒捶捶腰间,不由轻叹,“这几日,没由来地惫懒了许多,连这身子都躺软了。” “近日天气暖和,娘娘本就应该多躺躺。” 身旁侍女笑着,应声答道,“要不,奴婢陪您去外面走走?” 钟小舒方要点头,脚还未踏出殿门,却瞧见看守的小厮送来了一封信,规格很是精致。 “娘娘,这是一名侍女送来的,声称一定交到娘娘手上。”那小厮恭声道。 “给我的?”钟小舒弯弯唇角,颇有兴趣,“我瞧瞧。” 署名是夏之桃。 这个人她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夏家的大小姐,之前在宫里头还为她绣过一身衣裳,很是巧手可人。 拆了信,略略扫了一遍。钟小舒挑了挑眉。 “娘娘?”身旁的侍女有些疑惑。 “咱们说的简直是太巧了。” 钟小舒笑道,将信重新叠好,“刚说要出门,便送上门来了。” “这信上说,要请本宫去参加她们赏桃花的宴会,时间便在明日。” 身旁侍女不由得笑出了声,“娘娘的预言果真是一个比一个准。” 她在这皇后娘娘身边也伺候了许久。 知道后者性情亲和温厚,平时哪怕是小小地开个不打紧的玩笑,也不会有什么事。 “就你嘴甜。” 钟小舒戳了戳那侍女的额头,将信塞到她手上,心情格外不错。 “去准备一下吧,我明日去看看。” “啊,是。那娘娘今日还是否要出去转转?”后者愣了愣,忙问道。 “不去了。”钟小舒摆摆手,“再扶我去睡会儿吧。” “……是。” 第六百五十九章 事有蹊跷 “这宴会说的地点倒是也熟悉得很,桃花坞巳时三刻。” 钟小舒拿着信,身侧傍着随从的青儿,她也是难得起了个早。 “都安排好了吗?”钟小舒偏头问道。 “回娘娘。”青儿答,“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咱们辰时出发就可以。” “嗯。”钟小舒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说是赴宴桃花,倒不如说是去看看宫外的风景。 这一次的出行十分低调,殷止戈平时也是允准她出宫的。 到了桃花坞,大门未闭。推了门,风乍起,卷起一地桃花,只显得格外粉.嫩。 但出乎意料的,并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钟小舒心里瞬间一凛。 “娘娘,这里怎么会没人呢,是不是我们走错了地方?” 青儿也慌了神,忙从怀中拿出那封信仔细瞧了瞧。 “地方没错,时辰也没错,怎么会不对呢?不会是她故意戏耍娘娘您的吧。” “等等再说。” 钟小舒挥手制止,面色微凝,骇得青儿也迅速闭了嘴。 “兴许是她们还没来,再等些时辰吧。若是午时还未到……咱们,便先行回去。” “是。”青儿此时也格外乖觉地一言不发。 偌大桃园,唯有风卷起树杈声哗哗作响,若单听声音果真有些瘆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午时将近。 “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一个清润的男子声音忽地响起,骇得青儿忙捂了嘴,连钟小舒都是陡然警惕地回了头。 那男子出现地无声无息,长相也如他的声音一般,很是俊美妖孽。 问题是,钟小舒的确没见过这一位。 “不打算交出珍宝?”那男子又道。 钟小舒这下算是糊涂了。 珍宝?什么珍宝?她身上携带过珍宝? “请问,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钟小舒还算是有礼地回道。 “你真的不打算交出来?”那神秘男子薄唇紧抿,已明显露出不耐烦的情绪。 钟小舒:…… 眨眨眼,有些回不过神。 她觉得,眼前这人已经盯上了她。不管问什么他都不会回答。 “我觉得,你大抵是认错了人……” 殊知,话音未落,那男子好像顿时没了耐心。 当下,一把冷剑横刺过来,剑气卷起一地的桃花。 纷纷如雨落,艳丽的色彩中夹杂的,是毫不掩盖的凛然杀意。 钟小舒瞳孔巨缩,踉跄般地后退一步。 明若秋水的剑尖在眼前骤然放大,她知道,根本躲不开。 便是在此危机之际,眼前忽地横出一把剑,挡住了那男子的攻势。 细细看去,可不正是郑从? 过了两招后,随即,他转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钟小舒,无奈道:“你知道么,你又被人给耍了。” “还不快回马车去,这里交给我。” 郑从有些不耐,对着钟小舒喝道。眼前举着的剑,却丝毫也不敢放松。 “好。拜托你了。” 钟小舒咬咬牙当下也不犹豫,马车本也未曾离开,步子很快,便带着吓傻的侍女回了马车。 她知道,今日算是欠下了一个极大的人情。 “娘娘……”青儿都快出哭腔了,她生怕钟小舒出什么事来。 “嗯。” 钟小舒也十分无奈。 她也不知那人为什么一上来就索要珍宝,一言不合就直接动手的规矩。 当然,此刻也意识到,这事与夏之桃脱不了关系,要不然为何署名是夏家? “事有蹊跷啊。”钟小舒叹道。 “走吧,先去夏家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钟小舒想了片刻,又道。 拍了拍呆愣的青儿的肩膀。 后者连忙应声,硬生生回了神,去叫了那马车的师傅赶紧驾车去夏家。 马车行进地很快,只不过当日下午,便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宅子,黑瓦白墙,很是古朴大气。 青儿向前几步,扣门。 “谁呀?”一个类似于管家的人物探出头来,望了望。 待见着青儿递给他瞧的身份令牌,再瞧见那一顶软轿,吓得脸都白了。 “皇……皇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他颤抖着嘴唇蹦出几个字,俯身便拜。 天哪!那可是皇后啊! 作为一个家族的小小管家,他是祖坟上冒了青烟,才能亲眼目睹皇后娘娘的风采吧! “皇后娘娘请进,请进!”那管家忙招呼道,紧接着踢了一脚看得傻眼的小厮,低声喝道。 “还不快去请家主!” 那声音虽压得很低,却还是进了钟小舒的耳朵。 钟小舒十分没形象地摸了摸下巴,正认真思索: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臣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方进了正殿,那夏老家主忙躬身亲自奉上了茶,请钟小舒坐在了上首。 “无妨。”钟小舒温和笑道。 她本就不喜欢摆架子,浅浅抿了口茶便温声言道:“不知夏之桃,夏小姐可在?” “嗯?” 夏老家主愣了愣,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女儿是不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才会找到自家府里来问罪。 要知道他家虽小,但在朝中也算有头有脸,与其说是害怕皇后娘娘,不如说是怕皇上。 毕竟这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看的最重得,谁敢得罪? “在,在的在的。” “嗯。”钟小舒笑笑,“本宫想当面见见她。” “这个……” 夏老家主一咬牙,竟骤然站起,对着钟小舒便是一拜! 边拜边道。 “皇后娘娘啊,臣自知小女从小顽劣,您宽厚仁慈,更是得请娘娘多多包涵。 不知……不知她哪里得罪了娘娘,让娘娘亲自找到了这夏府中啊,臣愿代为受罚。” 对于不喜绕弯子的她,开门见山说出目的是最好的方式。 但对于常年在交际上混的夏老家主来说,连客套都不客套几句,这不是明摆着的兴师问罪? 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言辞恳切真心实意,简直是老泪纵横泫然欲泣的优秀典范。 钟小舒端着茶水的手默默一顿,唇边的笑意僵了僵。 身旁的侍女在捂着嘴偷笑。 “老家主,其实您多虑了。”钟小舒有些哭笑不得。 “我此次来,并非是来兴师问罪,而是确实有要事须得问问夏小姐的。” “这样啊。”夏老家主也是老脸一红,“老臣唐突了。” 第六百六十章 打小报告 “只不过……”夏老家主再次犹豫了片刻,“不知皇后娘娘是否知晓,小女已经卧床半月不起?” “卧床半月?”钟小舒眯了眯眼。 莫名的,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如果写信的并非夏之桃,那又是谁骗她到那桃花坞?他为什么要打着夏家的名义? “这样吧。”钟小舒温笑道。 “来都来了,不如家主您便带我看望一番,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向夏小姐询问。” “是,是。”夏老家主恭声道。 “还不赶快带路!带皇后娘娘去见大小姐。” 夏老家主瞪了一眼侍立一旁的管家。 “是,是是是。”那管家忙答道,钟小舒看到他的腿都在打着哆嗦,“娘娘、娘娘您请进。” 管家恭恭敬敬做了个“清”的手势。 钟小舒:…… 她再度怀疑起了自己一惯的温和形象。 进了里间,便瞧见夏之桃平躺在塌上,脸色苍白如纸。 似乎已经有人对她解释过了钟小舒来此这一事。 所以夏之桃也并未显得太过惊讶,只是十分虚弱地坐起身来,垂首恭道:“皇后娘娘。” 钟小舒见此,也不为难她,只是温和道:“你重疾未愈,不必多礼,躺着就好。” “谢娘娘。” “敢问娘娘,您找小女,究竟为何事啊?”夏老家主瞧了瞧形式,抓紧机会插话道。 “这个,你可曾见过?”钟小舒拿过那一封信,递给夏之桃。 在这其间,钟小舒始终仔细观察着夏之桃的表情,但凡稍有犹豫,便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个笔迹确实是小女的不错。”能看得出,夏之桃也十分茫然。 “但是,这确实不是我亲手书写的,请娘娘信我。” “你能确定?”钟小舒微蹙着眉头,“那你是否知晓,有谁能模仿出你的笔迹?” “小女确定。”夏之桃显得十分慌张。 “但我确实不知啊。更不知道,为何会以我的名义给娘娘写出这封信来。” 钟小舒微抿着唇,心间却是疑惑不断。 夏之桃的表情不似作伪,但线索岂不就是断了? “请娘娘相信我女儿吧,整个夏府的人都可以保证。 她这几日一直卧病在床,连笔都没有动一下,更别说是邀请娘娘去桃花宴了啊。” 夏老家主也已经看出了苗头,见到钟小舒不语更是心中一冷。 怕是有人拿自家女儿的笔记去哄骗皇后娘娘,这可真真地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妨事。” 钟小舒敛了敛心神,笑了笑。 “既然如此,想必夏家也是无辜被牵连进来的。本宫先回去查查,今日便叨扰了。” “皇后娘娘慢走。”夏老家主赶忙亲自去送。 出了夏家,钟小舒照例上了马车,一路上颠簸如初,可她却总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 蓦地挑起帘子,她看到拐角处明显藏进一人身影。 心中警惕顿生。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一路上似是而非的被窥视感是何处来的了。 原来,是这一路上都在被监视着。 “我们下马车。” 又过了少许时刻,瞧见离宫门已经很近了。 钟小舒抿了抿唇,对身侧侍女道。 “是。”后者即使心存疑惑,但一路上已经给自家娘娘丢了太多的脸,忙应道。 让车夫停了车,钟小舒便沿着长街缓步行进。 到了转角,她蓦地顿住了脚步,藏在墙壁一侧。 将耳朵贴近墙壁,她能清晰地听到,也有一人在贴着墙壁缓步而来。 步伐疾而轻。 探头,四目相视。 两人都明显被骇了一骇。 “怎么是你?” 钟小舒有些愣了。 眼前这人,岂不就是郑从,害的钟小舒一路上担惊受怕,竟是虚惊一场。 郑从:…… “我要跟着你。”郑从定了定心神,坚定道。 “……你跟着我做什么?” 钟小舒有些无奈。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我怕你太笨,总是被人算计。”郑从的目光十分深沉,沉声道。 “……”钟小舒张了张嘴,却发现好像并不能辩驳什么。 事实就在眼前,今天她就被人给算计了。 若不是郑从在,她估计已经可以去地府报个道了。 所以,他这个理由十分的正行。 “真的不需要你。” 钟小舒定了定神,眼神里透出的是执拗。 熟料到,郑从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我就要在你身边跟着。” “你放手。” “我不放。你不让我跟着我就不放。” “你赶紧放手!被别人看见了叫什么事情!” “我就不放!我说了,除非你答应我,不然我就一直跟着你!” “……” 架吵够了。 钟小舒嗓子都干了,郑从也是脸红脖子粗。 一旁呆立好久的青儿默默转身捂脸。 怎么感觉自家娘娘一遇到这个郑从,智商就蹭蹭蹭地往下降? 这么没有营养价值的架也能吵得如此乐趣风生。 嗯,不愧是皇后娘娘。 却不料,这一番拉扯却让一名路过的大臣刚好听到。 这里虽然比较偏僻,但偶尔走来一两个在职官位人员也不奇怪。 “诶?那竟然是皇后娘娘?” 那大臣的一双眼睛都瞪直了,赶忙躲到转角处藏起自己的身形。 “诶?皇后娘娘还和一个男人在拉拉扯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大义凛然地自喃道。 “不行!这等大事,皇后秽乱宫闱,必须得赶紧禀报给皇上。 让皇上发现皇后不忠,这可是一份大功绩!” 于是,半路折返,他以急事的名义去再次求见了殷止戈。 “皇上啊!” 他显得格外痛心疾首,“方才在臣回府之地,却不想在宫外见到了皇后娘娘。” “嗯。皇后经常出宫,朕是知道的。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朕这事吧。” 殷止戈皱了皱眉。 “自然不仅仅是如此,臣……臣还看到皇后娘娘在与一男子拉拉扯扯! 似还在诉说着什么浓情蜜意,神态极为亲密,他们人就在宫门外的小巷。” “那里人迹罕至,臣也是偶然才经过,却不想撞破了这等事宜啊!” 那大臣说的是有声有色的,丝毫没答应面前殷止戈的表情很是微妙。 第六百六十一章 吃醋 殷止戈半阂半眯着眸子,微垂,双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子,面色不改。 眸子里如深潭一般无波无痕,手里的动作却不停,收起了正在批奏的折子,起身朝宫门外走去。 大臣大喜过望,赶忙跟了上去,面上一片恭敬,目光闪过一丝得逞之色。 若此事成了,妖女一除,他的乌纱帽岂不戴得更高些? 加官进爵,黄金万两,美人在侧……都不是梦。 而且,朝中的人对此女都颇为不屑不服气,如此一来,岂不是在朝堂上也逞了一回威风? 内心的黄粱美梦做的妙哉,脚下的步子也未停。 阳光给殷止戈的眼睑下打上了一片阴影,绚烂的阳光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若近看,只能看见丝丝情意和信任。 可惜,那大臣看不见,若是看见了,那美梦化为泡影,也是令他悲戚。 过了一会儿,两人到了宫门口,不巧看见钟小舒和郑从推推搡搡的情景。 若是不看表情,还真的以为两个人是在你侬我侬,似热恋中的眷侣。 可殷止戈与钟小舒相处了这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钟小舒此刻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分明是极大可能的在拒绝别人的邀约什么的,思至此,殷止戈眼神一柔,笑意似涟漪般在眸底一圈圈荡开。 大臣在他身侧,看着眼前这副恶寒的场景,不觉心中一喜。 妖女,此番你必然逃不掉了。 再转头看向殷止戈,发现对方面色如常,神色间甚至多了几分温柔和缠.绵。 大臣眼神一利,一脸义正言辞地开口:“皇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皇后娘娘与人私通,如今事实胜于雄辩,还望皇上切勿再被这妖女惑了心神。 如此这般对丈夫不忠不义的妇人,就该打入冷宫,一辈子与宫墙为伴。 直至香消玉殒,方能抹您如今所受之辱!” 殷止戈笑意疏散了几分,面上冷凝一片。 回眸望向他,目光幽幽,带着不容置喙的坚信和冷然,朗声问道。 “爱卿,不知有句话你听过没有。” 大臣一愣,以为有了希望,目光一热,“什么?” 殷止戈笑意更淡,“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 凤眸里闪烁着压抑的怒气,和一望无际的冷凝。 “朕,相信皇后,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此事,就此作罢。” “若以后在其他地方听到你杂言杂语,那么朕可不可以认为…… 你在质疑朕呢?” 殷止戈唇边分明地浸着一抹笑,无端地让人心头发亮。 这位温润的帝王,发起怒来,也是笑着的。 大臣额头冷汗汇聚成珠,滴滴落下,连忙开口。 “臣不敢,臣……想起家中有事,先行告退。” 殷止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置之不理。 也不在意他是否离去,径直地向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走去。 钟小舒听见一阵脚步声,下意识地转头,看着自己思恋许久的男人,下意识地弯了弯唇。 思念的目光轻轻浅浅地落在了殷止戈身上,神色间皆是欢喜。 郑从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目光随着殷止戈的靠近越来越凉。 脸色难看了些,双手紧紧握住,像是在克制什么。 接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淡了些,一如既往的冷傲 殷止戈走至钟小舒身旁,熟稔地牵起她的手。 目光幽幽似怨妇,语气像是浸了柠檬一般,酸溜溜的,“怎么才回来?” 钟小舒看着这副似曾相识的神情,无奈地笑笑,“一路上有事耽搁了。” 殷止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没有受伤。 除了神色有些疲倦以外,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将目光移向了郑从。 郑从下意识地不想看他,低了低眸,看着大理石地面,哑口无言。 钟小舒这才道:“我的救命恩人,名为郑从,他……” 话还没说完,郑从便打断。 “我想在皇上身边做个侍卫,一身好功夫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保护皇上,为国效力。” 殷止戈沉吟片刻,下意识看着钟小舒,接着点点头,应了。 即是救命恩人,想要的自然该应允,而且这要求,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有想起大臣方才的一番话,目光凌厉了几分,看着他充满了警告之色,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做侍卫可以,但是其他的,不必肖想,你可明白?” 钟小舒无奈地看着某人打翻了的醋坛子,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眉目一片柔色。 郑从低垂着眸子,面色不改,闻言,抽了抽嘴角,紧接着应道:“是。” 只是那背着身紧握着的拳头,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他真怕,他看见这人,会忍不住泄了那份情绪。 眼不见为净,索性便不看了。 三人一同回了宫。 殷止戈思来想去,觉得既然是救命恩人,不该和寻常侍卫混在一起,该有一个私立的住处。 便将他安排在一处小院中,除了侍卫日常做的几件事之外,还算自由。 小德子领着郑从一路到了院子里。 院子不大,却也算得上清幽,郑从看着,一路冷漠的神色微缓,淡淡地点点头,表示满意。 一旁的小德子也不热脸贴冷屁股,麻溜地给他介绍了一番侍卫每日的任务和禁忌。 便圆溜溜地回了养心殿。 郑从冷了眉眼,目光渐凉,看着这处小院,是彻骨的寒凉之色,眸中无半分温度。 甚至,带着一丝厌恶。 他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显然是刚上,烫手得很。 他摩挲着茶杯,感受着滚烫的温度,这才清醒了几分,眸子里的如虎般暴躁冲动终于淡了几分。 他拿出自己的剑,细细地擦拭着。 这是他唯一的寄托,更是他得灵魂所在。 随即一双星目盯着这皇宫,以及养心殿的方向,缓缓地勾了勾唇。 一个冷凝又危险的笑容缓缓绽开在脸上。 他又摩挲着自己的剑,感受着极冷和极热,眸子里的嗜血,不减反增。 猛地把剑一扔,只见他眼中血丝通红,寒意渗入了骨子里,周身温度骤降。 第六百六十二章 等着瞧 相国皇城,公主府内。 相容琴整日待在房间内,不出一步。 目光空洞悲戚,往日的灵动可爱再不复存在,如同一只失了魂魄的精致娃娃。 自从相皇派了精兵把守公主府,相容琴刚开始还会想着偷溜出去散散心。 但是,那一百精兵一点情面也不给公主殿下留,只是面色冷峻。 “皇上有令,不得公主外出半步。” 相容琴默了一瞬,然后面不改色地转身就回了房间。 面上不知是喜是忧,看不清这位公主的神色。 而事实上,相容琴如花的眉目里满是愁绪。 染尽了世间的悲戚,惨笑连连。 日日不吃不喝,面上已是消瘦了大半,身子骨瘦如柴,比丫鬟还要消瘦。 就是相皇来劝她吃饭,她也不听。 只是瑟缩着身子,不断地往后退,一路怼到墙边,让他不要靠近。 她每日都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目光躲闪又无助,面色苍白似雪。 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看见人,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害怕至极。 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下意识地抵触旁人的靠近。 当然这个旁人,也算他。 那面上的恐惧和深深的防备,如同利刃一般剜在了相皇心上,他是个为女儿伤心的父亲。 同时,转过身去,更是一国之君,这大好山河的主子,这万民之主。 这一段日子里国事繁多,也就忘了去看自己的女儿。 后来一日,再见女儿,只看见她晕死在地上,而梁上,是三尺白绫。 不用看,他霎时明白了什么,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相容琴抱在怀里,险些失声。 “琴儿——” 连忙宣了太医为她诊治。 太医马不停蹄地赶来,看着女子脸色苍白的模样,连忙上前诊治。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道:“公主只是营养不良,最近吃的过于少了,才导致晕死过去。” 相皇看着那三尺白绫,心中蓦地闪过什么。 原本,她是想要自尽的吗? 他心底有个答案:是的。 这几日的不吃不喝让她身子撑不过去晕了,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吧。 相皇眼神一凉,派人将相容琴屋里所有能危险她命的东西收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而一层氤氲着的怒气,却悄然酿在眼底,他眼神一凛。 锐利如剑的眸子微微眯起,立马派了人写信问殷止戈对她女儿做了什么,让他女儿想自尽。 另一边的殷止戈收到了信,随意扫了扫,眼睛一跳。 看着着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只觉得他大概有病,无奈了一下,还是派人回了信。 “朕想,相皇应该问问贵公主做了什么,才如此。” 收到信的相皇怒气更深,恨不得磨碎一口老牙。 一双混浊的眸里有丝丝怒气持续荡开,胸口气的发闷得疼,几乎让他恨不得立刻杀到西川。 殷止戈,你等着! 今日之怒,他日必定百倍偿还。 希望你,做好承担我的怒火的准备。 另一头的殷止戈自然不知相皇的心里戏,都不愿理会这莫名其妙的相国。 …… 又过了几日,天牢中。 德太妃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这位自从失了孩子以后就成了疯子的温太妃。 眼瞅着她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不觉一阵嫌弃,目光如刃一般凌迟着温太妃。 见她胡言乱语,忍不住冷斥一声:“闭嘴,真吵。” 温太妃听见这伴了二十多年熟悉的话语,和那熟悉的语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目光溢满了委屈,看着她充满了恐惧。 德太妃看向她,缓缓地站起身来,随着人的动作,身上的镣铐也缓缓地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让人不由得心中一慌,她歪着脑袋,缓缓地勾了勾唇,看着温太妃,诡声道:“温氏……” “啊——” 女人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天牢,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声音。 她止不住地哭了起来,低低的抽泣声呜咽着。 德太妃看着她这副模样,发出一阵阵咯咯的笑声,显然心情十分愉悦。 再看温太妃,已然被吓死了。 死时,双眸圆溜溜地瞪着,像是在看什么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德太妃冷笑一声,心道一声废物。 方才的那声尖叫,已然将人引了过来。 一个个看着温太妃的死状,目瞪口呆。 不足一日,温太妃的死讯,便传遍整座后宫。 殷止戈知道后,眉心突突直跳。 想起了下人说温太妃是死在德太妃的狱前,只觉得头大。 不由得唏嘘不已,想起温太妃这些年在宫中的仁心,叹了口气,去了德太妃狱前。 天牢中。 德太妃看着面前的殷止戈,面容诡谲了几分,目光空幽幽的。 甚至挤出了一抹笑意,无端让人心生凉意。 殷止戈下意识地皱着眉,显然十分不适应这种摸不透的目光,定了定神色,沉声质问。 “你将温太妃如何了?” 想起温太妃死不瞑目,殷止戈神色又冷了一分。 德太妃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他是为这件小事而来,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不说话。 而目光没有丝毫心虚之色,甚至还有些……光明磊落? 殷止戈揉了揉眉心,不吃她这一套,面色凝如寒霜,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你对她到底干了什么?” 能让一个人死去,殷止戈不认为她干了什么好事。 德太妃咯咯直笑,笑得前仰后合。 牵起镣铐,铁链敲击着铁链的声音伴着阵阵的笑声回响在空荡荡的牢房里,让人心头发麻。 殷止戈彻底冷了神色,看着她目光冰冷,自认为好脾性的他此刻也冷了脸。 “什么也没做,这一切啊,不过就是报应罢了,也是活该。 自作孽,不可活。” 最后一句话颇有些咬牙切齿,眸底是看得到清明的不屑。 谁知道那个女人如此没用胆小如鼠,稍微吓一吓就死了呢。 无趣。 而且,她真的什么也没做。 严格来说,她并没有骗殷止戈,说的,都是实话。 殷止戈得不到结果,也不愿跟她待在一处,直接离开了。 之后他也是惋惜温太后这一生善心,厚葬入皇陵。 第六百六十三章 战事残酷 安排好温太后的葬礼后,殷止戈便开始忙里忙外,继续处理着朝堂政务。 而自然,每日处理完毕之后,都必然去自家娘子那边签个到。 扫去一身疲倦,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好不快哉。 而郑从自从进宫后,便日夜寸步不离地跟在殷止戈身后。 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保护他的安全,算是尽了做侍卫的责任。 殷止戈为人和善,瞧着他如此秉公执法和忠心不二,淡淡地笑了笑。 眉目里有些欣赏,却看着他彻夜守候,也是心疼。 有什么吃的喝的便都赏赐他一份,郑从也不推脱,冷着脸收下,低声道了谢。 而两人却从来没有谈过一次,每当殷止戈想同他说说话时,他却是推脱。 也不说原因,一脸冷漠恭敬地退下了。 郑从怕他再待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他敛了敛眉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 另一边的钟小舒忙着给两个孩子喂奶,面色赫然是被幸福浸润的柔情一片。 看着一男一女,眉眼间敛着缕缕温柔。 每日给他们备着吃食,时而逗逗他们,然后忙碌于给孩子换洗衣服,日子简单又温馨,忙碌也充实。 钟小舒累瘫在椅子上,满头大汗,看着两个崽,低低地叹了一声。 你们要快快长大呀。 旁边的圆圆刚从小厨房端来了一杯酸梅汤。 软软的眸子里满是体贴,拿起勺子准备喂给自家娘亲。 “娘亲,张嘴哦。” 钟小舒神色一柔,婉声道:“不用了,娘亲自己来。” 接着接过那杯酸梅汤,只觉得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她的圆圆怎么可以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长大得祸害多少小姑娘这。 圆圆自然不知道娘亲内心的yy,见她拒绝了,麻溜的到了她的身后。 为她捶着背,小心翼翼地看向钟小舒,“娘亲,力道大吗?” 钟小舒哑然失笑,放柔了语气。 “正好。” 圆圆像是得到了一颗糖一般,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又麻溜的替钟小舒捶着背。 钟小舒舒服地眯了眯眼,决定收回自己的话。 不,这应该是哪个姑娘这么有福能得自家圆圆青睐? …… 殷止戈听着坤宁宫那边的情况,一边听着母子两个人的互动,唇边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面上温柔更甚。 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同时有了一丝莫名的危机感。 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相公似乎没有儿子负责是什么鬼? 小德子拿着一封信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低眉将递到殷止戈的面前,面上一片恭敬。 “皇上,边境有报。” 殷止戈凝了凝神色,面容一肃,接过小德子手中的信,认真地看了看。 又意外地挑了挑眉,看着着信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开始思虑起来。 远国不是才帮过西川打败了相国么? 如今率着大批人马来,应该不是发战,毕竟是盟友。 难不成,是准备再次与西川交好? 思至此,殷止戈也就放了心,漫不经心地拿起笔提了一行字,让他交给边境将领。 “迎进来便可,好好招待便好,应该是来与西川拜访交好的。” …… 而事实,往往不尽人意。 出乎殷止戈意料的是,他们并不是来交好的。 一接近西川,西川边境的一个小城将领得到命令,要好好招待,便大开城门,恭候他们的来临。 丝毫没有防备之心,当做客来迎。 而远国的人,看着城外迎接的人,如同在看傻子一般。 个个无情地嘲笑了一番,对他们的智商表示堪忧。 陈文率着兵,直接进了城门,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大开杀戒。 杀了个边境的措手不及。 远国士兵和西川士兵打成一片,西川略有些懵,猝不及防地迎战。 远国占了优势,在西川毫无警惕之下收走了第一座城池。 陈文站在城墙之上,白衣飘然似仙,面上却是一阵阴狠的笑容。 彻底破坏了这份美感,陈文看着西川向下一座城池撤退的样子,低低地笑了笑,接着嗤之以鼻。 “大名鼎鼎的西川,不过如此。” 远国士兵在城内大开杀戒,顿时,城内一片血流成河。 妇女破碎的呜咽,孩子哇哇的哭声,以及老人们苟延残喘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却是更激发了远国士兵的杀心,个个笑容狠辣,将剑,缓缓的刺入了百姓的心脏。 他们浑然忘了,百姓何其无辜。 满城,无一活口。 听说,第二天城南开的花都染上了血腥气,满是赤红,城北的花一夜衰败,毫无生气。 还听说,大雨下了三天三夜,斗没有冲刷尽这里的血液,都没有刷尽这群人造的罪孽。 大街小巷里,猩红一片。 这里,已然变作了人间炼狱。 而相国将士们,正个个大吃大喝,庆祝这一战的胜利。 站在万千亡魂死去的土地上,庆祝着,叫嚣着,欢喜着,高傲着。 …… 另一边的殷止戈收到了远方八百里急报,得知此次并非拜访求和。 而是变相攻打,面色顿时一变,神色如凝寒霜。 周围的气压都不住地低了低,怒气酿在眼底,只待喷涌而出。 望着最后一排字—— “城亡,百姓没来得及撤退,尽数……被屠,无一生还。” 殷止戈低吼一声,眼眸里有赤红闪过。 自责,后悔,憎恨等情绪一一流露在心尖,恨恨地锤了锤桌子。 血泽一片。 他恼怒不已,就算没打到京城,可那也白白失去了一个小城! “该死!”他低斥着,怪自己的大意,紧接着调派人马,准备再上战场。 亲自灭远国的威风,亲自……为那些枉死的百姓报仇。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朝边境赶去。 凌厉的冷风刮在脸上,殷止戈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面目冷凝,眉宇间染上了血气。 浑身磅礴的怒气和低气压,让将士们都不敢说话。 而对于那些死去的百姓,他们默哀。 只愿他们安息,在地府里长存。 而那些人,不,那些猪狗不如的禽.兽,会一个一个地送去见你们,在黄泉路上,等好,等着这些刽子手。 第六百六十四章 奉陪到底 而这次他们只带了二十万大军,因为先前殷止戈排了兵去边疆。 此刻还没来得及赶回来,如今,便只能如此了。 而他们说对线的远国,却是足足有四十万大军。 兵力悬殊,但西川将士脸上没有一丝迟疑和退缩。 黄沙飞扬,猩红温热的血液飘洒在空中,最后归于尘土。 青川将士个个双眼猩红,朝着远国士兵一拥而上,霎时间,打作一团。 虽然人少,但青川将士却是个个以一敌二,挥洒着一腔热血,即使……最后死于剑下,他们也甘之如饴。 远国士兵看着这群人一个个不要命的打法心头一惊。 前期被打的措手不及,暗道一群变态如猛虎般不怕死。 后面三五报团,共刺一人,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西川士兵死得愈来愈多。 殷止戈杀了几个远国士兵,目光往后一扫,观察了一下局势,颤声道:“撤。”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希望再死下一个人。 剩下的将士纷纷拿上了盔甲,向后退去。 这一战,远国胜了,但也折损了十五万兵马。 而西川,也损伤了十万人马。 殷止戈最后一个往后撤。 而不曾参战的陈文,一个飞身到他身侧。 轻摇折扇,洁白无瑕的白衣不染一丝血腥,看上去犹如皎洁的明月一般清尘无暇。 在一众将士中,显得尤其突兀。 殷止戈扯了扯嘴角,回眸,拿剑指着他。 目光冷漠至极,拿剑指着她,脸上的血腥味浓得刺鼻。 陈文拿着扇子让剑偏了偏,目光清朗,瞧着他轻笑,目光微闪。 “西川皇,来谈判吧。” “说。”殷止戈半个字也不想跟他废话,直奔主题。 陈文笑笑,目光不变,没有丝毫不悦。 “将西川和远国合并如何?你还是皇上,依旧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罢了。” 殷止戈目光渗着冰,看着他冷笑几声,真想撕掉他这副伪君子的面具。 合并? 说的好听。 恐怕……是吞并吧。 殷止戈冷眼看他,直接拒绝了。 陈文也不恼,还是笑得淡然,微微偏过头看向后面的二十五万大军,扇子轻轻一挥,笑声清越。 “那我远国,会奉陪到底,你知道的,我们不差这点时间。” “就怕……” 陈文一顿,看着殷止戈突然带着几分嘲讽和讥诮,清朗的眉目里满是无畏与鄙夷。 “就怕啊,等到我们耐心耗尽之时,西川皇,会来求我们做这个决定呢。” 他附在殷止戈耳畔低声道:“希望西川皇,下次备好兵马,能和远国好好的打一仗。” “还有啊,让你们附近几个城池里的老百姓们赶紧撤退吧,越往京城越好。” “免得,女子做我士兵的胯.下鬼,男子便做我士兵的刀下亡魂。” 如鬼魅一般的话回响在殷止戈耳侧,低低的声音里满是嚣张与无耻。 殷止戈双目猩红,低吼道:“滚。” 陈文淡笑着摇头,又道:“我说的这些,还望西川皇记住了。” 说罢,飞身回了军中,撤了兵。 殷止戈在原地沉默良久,一直待到日落,面上仍是一片冷然,沉默地回了军营。 …… 傍晚,月色盈盈,星光璀璨。 殷止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感受到口腔里辛辣的涩味,意识才回了笼。 他开始思考着事情的起因经过。 刚派兵去了边疆,远国便来攻打,就是趁着他们兵力薄弱。 再加上先前一起联合攻打相国战士,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此战做铺垫吧。 他眉宇间又凉了凉,堪比月色的凉。 先前一同攻打是为了让他们放下警惕,打个措手不及。 是铺垫,可能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发战的机会。 可,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将近一半都派去了边境呢? 有内鬼? 这个想法在殷止戈心里缓缓成型,却又如同蒙了一层布,让人看不清,也揭不开。 他烦躁地又饮了一口,索性不想了,直接派人飞鸽传书决定先调兵抵抗。 月色很凉,征人彻夜未眠,辗转反侧。 而来的一批人,已然在了路上,骑着千里马,向此地奔驰着。 而钟小舒与圆圆坐在房梁上,眉头微皱,开始担心自家夫君/爹爹的安全了。 “娘亲,你说爹爹这次要多久才回来?”圆圆拉着钟小舒的胳膊问道。 “应该不会很久,怎么,想爹爹了?”钟小舒调笑着,心里的担心却是一点不少。 “对啊,娘亲不会想爹爹吗?” “当然会,圆圆乖,夜色凉了,别着凉,回屋睡吧。” “好。” 钟小舒看着边境的方向,眉头锁了锁。 …… 第二日清晨,西川的援兵到了。 远国士兵似乎打赢了一仗后十分嚣张,目光都有些散漫之气,看着他们不屑一顾。 他们没有发现,城墙之上,多了一队人。 一队刀间染血的人。 数万支利剑射入了远国士兵各处,箭上带火,远远望去,就如大片的花灯摇摇而坠。 一箭射不死,也能烧死你们。 远国个个没有防备,在这一片箭雨之中,损失不少。 这时,城门大开,将余下的将士们赶尽杀绝。 这一战,西川胜。 而殷止戈,亲自去了对面军营,将陈文揪了出来,关押在自家军营中。 被锁着的陈文面上无丝毫慌乱之色,反而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意,诡异莫测。 “是我小看了西川啊。” 正常人被抓不应该是坚贞不屈或者苦苦求饶么? 而面前这个,笑意更浓,面上更是风淡云轻,西川士兵们觉得这个人可能有点……傻? 莫不是被刺激傻了? 殷止戈冷着脸,看着他目光无情又冷血,心下有诸多怀疑。 又看着他如此模样,心中更觉醒有什么阴谋在缓缓酝酿,在暗处里,不见天日。 这般想着,他将剑抵在陈文脖间,那修长的脖子上霎时留下一片血痕,后者笑得跟个开心。 他目光清冷又带着疑惑,冷声道:“告诉我,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趁军队大减起兵,之前又援助我们,我可不认为这里面什么猫腻都没有!” 第六百六十五章 早就料到了 陈文听着他的质问,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却笑意更深,漫上了眼稍,目光似乎闪烁着一缕控诉。 感受到面前人暴虐的情绪,笑声回荡在殷止戈耳边。 “西川皇,稍安勿躁。” “笑一笑,十年少呢。如你这般,怕是折寿十年。” 殷止戈抽了抽嘴角,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都这个关头了还有心思调笑? 心可真大。 他定了定神色,见他回避自己的问题,面色冷峻,耐着性子又问道:“说说看,你的目的。” 陈文笑得风淡云轻,目光闪了闪,面上无半分不对劲,幽幽地瞧了一眼殷止戈,丝丝缕缕的控诉溢了出来。 “这事是西川虚情假意在先,当初帮你们的时候不是说永结同心么? 如今我远国想来通西川合并,不正应了这一句‘永结同心’吗?” 殷止戈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人大概是思想有问题,结个盟还扯上了吞并,殷止戈呵呵了。 “朕当初说的是永结同心,只是结盟罢了。 可你们远国却趁此机会让我西川对远国降低警惕,失去了防范。 而如今更是提出了吞并这种荒谬的想法。 现在败了,便将责任全数推给西川,你们远国是有多厚颜无耻?” “我昔城满城百姓,无论老少妇孺,皆死于你们的手,那满城腥风血雨…… 如今你们虚情假意,分明就是想逃脱罪责!” “还有那些俘虏,自然也要慰我昔城亡魂,奈何桥畔,他们一起走。” 陈文淡声笑了笑,看着他目光无半分调侃,目光热忱又认真,半晌才道: “那便怪我们理解错了吧。 可惜城那几万百姓,着实……活该啊。” 陈文的目光诡异而幽幽,面上的笑容也没了风淡云轻,带着一股子刽子手的冷漠薄凉,甚至于掺着几分讥诮之色。 “进城时,我们早已说了,降者,不杀。 而那些愚蠢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啊,却是死活不肯答应。 告诉西川皇吧,他们说生当作西川人,死也是为西川的。” 陈文目光飘忽了些,像是在回忆当日的情景,半晌,又扯了扯嘴角,笑容渐凉,不见温度。 殷止戈垂着的手打到了陈文头旁上的木桩上。 霎时,那木桩上便脱了一层皮,“啪嗒”一声,那层皮落了。 殷止戈脸色难看,手里的痛不及心痛半分。 他西川人,自然一身傲骨,一腔爱国热情。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没有刻意去想,去看,明明没有看过的场景,此刻却在眼里一一浮现。 那些人啊,鲜活而生动,转眼间,却是一片腥风血雨,满城,尽数成了一片废墟。 陈文看到他这副心痛的模样,轻轻地勾了勾唇,目光诡谲。 大概,快到了吧。 他看了一眼窗外湛蓝的天,愉悦更甚。 不一会儿,一个探子进了营中,语气紧张急切。 他单膝跪地道:“远国又率兵攻来,来势汹汹。” 殷止戈面色一变,一腔悲痛隐于心底,面上有些慌张,不禁道:“什么!” 探子低声道:“远国,再攻。”接着殷止戈手一挥便下去了。 殷止戈脸色难看起来,再无那镇静的模样,余光扫了一眼陈文,突然明白了什么,茅塞顿开。 他低笑,目光定定地看着陈文,恨不得磨碎了一口白牙,目光如冰雪一般冷漠。 过了一会儿,殷止戈才“噗嗤”一声,看着他道:“你在这与我周旋了这么半天,就是为了此刻吧?” 陈文转头看向周身营帐,面色无半分不对,不言不语,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殷止戈也不恼,反而低垂了眉眼,敛了敛眸中的几分冷然和讥诮。 “不愧是远国重臣,能有如此气魄在我西川军营,你真的不怕我现在将你处死吗?陈文。” 陈文看了看这周身营帐,又转眸看向他,笑声清清朗朗,荡开在营帐中,面上无半分慌乱惧怕之色。 “我不怕。” 陈文又转眸看着其他地方,像是刻意不与他对视一般,唇角浸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 目光悠然而漫不经心,似乎早已猜到了结果,笑得张扬肆意。 殷止戈扯了扯嘴角,不与他废话,径直离开了军营,临走时给守门将士留下一句话。 “盯紧他,别让他跑了。” 将士低声道:“是”,面色不改。 …… 战场上硝烟四起,双方互不相让,打得你死我活。 最终,西川以碾压式的战局获胜。 傍晚,众人在营中举行了篝火晚会,每个人脸伤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目光是清一色的开心。 敬酒时,给那些亡魂,心道逝者安息。 他们个个满怀赤诚和自豪,在他们坟前撒下烈酒。 敬,他们的命。 敬,他们的宁死不屈。 敬,他们身为西川人。 …… 陈文听着帐外的欢声笑语,没来由的心头一慌,目光变了变,有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一名将士来给他送饭,语气不善,脸上却是心情十分的好。 “喏。”他将饭递到了陈文手上,转身,正欲离开。 陈文忙道,语气带着几分温和与疑惑。 “敢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那人缓缓转眸看向他,目光似怜似厌。 “庆祝你们远国败了呗。” 陈文笑容一僵,面色大变,目光都乱了些。 那人末了又添上一句。 “而且,还是惨败。” 说罢,这才转身离去。 若是没有绳子绑着,陈文只怕是跌坐在地上了。 他怔怔地看着营外的一片火光,目光悲戚又空洞,毫无那副风淡云轻之态,脸上的漫不经心彻底没了踪影。 又过了一会儿,殷止戈拿着酒杯,缓缓走了进来,看着陈文,目光凉透人心。 他实在对不了这个人温声细语,谈笑风生。 “今日种种,我早已料到,包括你来此的目的。 自从轻而易举地将你虏了回来后,我就在想,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肯说,但是你那副模样,实在不得不让我怀疑,远国是否留了后手。” “当然,我猜的不错,你们还真是又对我们西川出手了,实在是过于愚笨。” 第六百六十六章 唯恐避之不及 陈文在一旁听着,目光越来越震惊。 这是何等的心思缜密,才能推断出远国的一步步计划? 陈文倏然苦笑,突然明白了他国败在了哪里。 论心思缜密,计谋,他们比不过。 论国力之富强,他们比不过。 甚至论百姓的一片赤诚,他们都比不过。 陈文脸色灰败,目光没了焦距。 他看着殷止戈,惊惧不已。 殷止戈淡笑着勾唇,目光流连不定,向来温和的眸子里似乎没有丝毫情绪。 “滚回远国吧。” 说着将他的绳子解开了,在营内坐下,坐姿优雅。 陈文深深地看了一眼殷止戈,他自称聪明才智,此刻却是丝毫猜不透这位皇帝地心思。 他灰溜溜地离开了,一路上畅通无阻,没一个人拦他,就好像故意让他离开一般。 而殷止戈仍坐在那,目光如炬,盯着那一轮满月,没有丝毫笑意,沉默不语。 半晌,他才道:“我算透了所有人,知道了世间百态。 唯独没算到远国会狠心至此,更不知道他们的一切都是居心叵测,早有预谋。” 他哑然,看着不远处的昔城,再无往日繁华模样,苦笑连连。 …… 京城门外 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一拥而入,进了繁华似锦的京城,目光如炬,带着惊羡,以及心头萦绕的贪婪。 难民暴动,彻底乱了京城的这份安逸。 过了一日,京城上上下下斗知晓了此事。 而老百姓们看到这些难民,则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个个吓得不敢出门,诚惶诚恐,怨声载道。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走啊,一个个脏兮兮的还把我们的施舍当成理所应当,真是不可理喻。” “是啊,当我们是他们的父母一般,伸手就拿,丝毫不经我们允许。” “唉,自从他们来了,我们就如街边老鼠一般,他们叨叨几句,邻居都说我们吝啬不可怜他们。” …… 身处皇宫的钟小舒得知了此事,连忙放下了手里的事务。 想到那些人一个个饥不择食的样子,叹了口气,似怜似忧,让人带上了粮食,离开了皇宫。 总归是进了西川,也就是西川人,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钟小舒敛了敛眉眼,好半晌才吩咐道,“便施粥吧。” 翌日,在穷民窟内,出现了数个衣着干净的身影。 五个大桶内盛着散发着热气的粥,另外几个桶内装的是白花花的温热馒头。 虽然不比皇宫的美味佳肴,却在这些难民眼里也是难得一见了。 他们一个个感恩戴德地领过,目光无不感激不尽,看着钟小舒忙道。 “大善人,您一定会善得善终的!” “谢谢恩人,谢谢恩人,这口饭,在下记下了。” “恩人长命百岁,好运伴身!” …… 听着这些祝福,钟小舒软了软眸子,目光温柔,语气温温和和。 “你们也是,要好好的。” 尝到了这些天的第一顿饱饭,他们个个如狼似虎,生怕人抢了去。 而那些后来的人看着前面正在开吃的人,垂涎欲滴,舔了舔嘴角,叫嚣着:“快点,快点!” 钟小舒听着后面地嘈杂一片,默了默,看着所剩无几的粥和馒头,皱了皱眉。 心头一片无奈与怜悯,让钟小舒说不出话。 最后,粥施完了,后面的人排了许久,没有迟到,个个神色黯然神伤,低着眉徘徊了好久。 万千愁绪终化作幽幽一叹,转身离开了,蜷缩在自己的小圈子里。 感受着白日微风的丝丝寒凉之意,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抱作一团。 钟小舒垂了垂眸,不知如何是好。 如今已然秋末,天气已然有了几分冷意,赫然是冬季来临的前奏。 咳这些难民,若是再无安置的话,已然生活在贫民窟中的话。 那一严冬过去,风雪交加的,不知多少人得冻死在雪地里。 要知道他们西川的寒冬向来是非常冷的,寻常人在屋里头都遭不住,更别说这些个人了。 青儿看着自家娘娘这副愁绪满满的模样,低声叹了口气,拿起披风给钟小舒披上,温声道。 “娘娘,如今天气渐寒,您还是多穿点较好。” 钟小舒摆摆手,将披风撤下。 目光扫向穷民窟那边,正好看见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衣不裹体,冷的瑟瑟发抖。 她心头一软,连忙走了过去,将披风披在了那孩子身上,目光温柔。 那女童如鹿儿般的眸子看向钟小舒,感受到走周身的温度渐暖,她唇瓣弯了弯,低声道:“谢谢大姐姐。” 稚嫩清脆的声音在钟小舒身边响起,钟小舒弯了弯眸,笑意荡开,轻轻柔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手下的肌肤嫩嫩,却消瘦不已。 钟小舒心又疼了几分,看着在场大部分人都是如此,笑意渐失,心疼更甚。 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个健康的人变得骨瘦嶙峋。 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个人得到一碗热粥和一个馒头便如此满足。 钟小舒不知道,但是她看着这些人,这些西川子民,心中下意识地怜悯。 她转身不愿在看下去,径直离开了。 她没看见的是,她走后,一群人绿着眼睛,一拥而上,那披风霎时四分五裂。 而那孩子身上,也只剩一块了,泣不成声。 她哪能敌得过那些壮硕的人的力气。 抱着最后一块,她闭了闭眸,笑意渐凉。 这就是世道。 五岁的孩子心里霎时有了这个想法。 …… 钟小舒停在了一处客栈,派人去皇宫取粮食。 躺在床上,眉心紧锁。 如今难民暴动,可无一个人站出来施舍。 这些京城的达官贵族,吃了这么多年俸禄,如今一点都不拿出来么? 可她不是殷止戈,不是天子陛下,她没有号令群臣的权利。 后宫不得干政。 她是知道的。 她闭了闭眸,敛下了满目悲哀。 可那些百姓,他西川百姓,为何也不施以援手呢? 钟小舒心一沉,笑意疏散了几分,眉头皱的更深。 西川似乎养了一群白眼狼? 在这个关头,一个个不挺身而出便算了,还一个个唯恐避之而不及是是怎么回事? 第六百六十七章 捐款 他们之前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钟小舒坚信,自家百姓没这么缺德,定然是这背后有什么隐情,不然定不会见死不救。 思至此,这才舒了舒眉头,目光幽远了些。 她决定明日去暗访一波,让她看看有什么花里胡哨。 翌日,钟小舒穿了一身素衣,面上仅仅戴了一根木簪子,可谓简约素朴。 青儿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道:“娘娘您这样穿恐怕有些……”不妥。 “不妥”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钟小舒打断了。 “本宫……呸本姑娘今日是去暗访,暗访懂不懂,不能太过锦绣奢华。” 钟小舒点了点她的脑袋,笑笑,目光满是探寻。 她真的想知道,百姓们为什么不愿帮助难民们。 说着,便离开了客栈,挨家挨户地问。 青儿赶忙跟上,接着低声嘟哝了一句。 “可你能穿的明明比一般女子还要朴素……” 普通百姓起码会有一个白玉簪子,穿的布匹也不算廉价,而自家娘娘这身,是真的……廉价。 她心中吐槽,面上失笑,恭敬依旧。 钟小舒没理会,只是淡淡一笑。 她倒是觉得自己这一身才能融入百姓生活,况且她在乡下,穿的还没这好。 …… 暗访了几人,钟小舒眉头越皱越深,目光似乎飘忽了些。 看着一个个无可奈何的神情,突然似喉咙梗塞一般,说不出一个字。 几乎所有人都说,早些年也发生了难民暴动。 那一次,没有官府挺身而出,没有朝廷派人施救。 他们这群百姓,看着也是怜悯,几乎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吃食和衣物给了那群……白眼狼。 最后的最后,他们将家里不多的吃食再次给了出去。 而那些难民,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将最后的一点点收纳入肚。 甚至有些人将几个难民接回家,好吃好住地供着。 而他们,在翌日将最后的粮食抢占了,然后跑向穷民窟。 不知所踪。 若不是快入冬他们备了些粮食,恐怕早已变成了一具尸体,还是活活饿死的那种。 在命的威胁下,他们不是人,已然变成了一副行尸走肉,只要有吃的,便好,不计任何代价,不分任何是非。 也是难怪,施粥的时候,百姓们只是看着叹气,唏嘘不已,也不上前。 甚至有的人看了一眼便关了门窗,唯恐避之而不及。 想着当时百姓不对劲地神色,她也没多想,只当是他们第一次见此模样怕是吓到了。 原来如此啊。 没成想,是这个真相。 钟小舒闭了闭眸,似乎有些难以接受,出乎她的意料。 她以为是百姓们也遭遇了什么,可没曾想,这群难民为了吃食都朝着自己的恩公下手了。 她数次怀疑其他的结果,可是最没想到的,却是真相。 钟小舒看着蓝天白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做人的本分,他们已然没了。 京城百姓仍然善良如初,而那群难民其中人,不一样了。 生而为人,有人能保持初心,而有得,却是丢了一次又一次。 钟小舒伸手将皱着的眉头抚平,起身,不再想这些。 现在最主要的是解决这个暴动。 她心知,转眸去了二王府。 怎么说二王爷在朝堂上也有一席之地,只要他肯出手救助,其他人,定然纷纷效仿。 若是不然,她也只能拿了自家夫君的玉玺,去拟一道圣旨了…… 钟小舒加快了脚步,目光急切了些。 去的路上,她看见了那个当时赠予披风的小姑娘。 那孩子抱着破碎地披风,在街上跌跌撞撞地跑着,不巧,正好撞上了钟小舒。 看着她手里小小的披风和那小鹿般的眼眸,钟小舒一下子便认出了她,柔声问道:“这披风怎么了。” 那孩子下意识地避开她的目光,泪如雨下,嗫嚅着不敢说话。 钟小舒看着她目光幽幽,声音又放柔了些,“告诉姐姐,好不好?” “他们……他们想将披风抢去,我……我拦不住,最后只保下了这么一点……” “对不起。” 钟小舒目光冷了冷,将她安置好,随即去了二王府。 二王府 二王爷正躺在树下,白衣如雪,浑身温温柔柔的,面容清朗。 手捧一杯龙井,惬意地眯了眯眸子,似乎极享受这片刻。 钟小舒走了进来,目光微闪,抽了抽嘴角,失笑道:“你倒是悠闲。” 二王爷自从钟小舒身子好了之后就没再过居家养娃的日子,回了二王府。 此刻听见这声音,转了个身看向钟小舒,目光清淡而又闪烁,下意识地勾了勾唇。 “怎么?今日有闲情来看我了?” 钟小舒“嘁”了一声,双手抱胸,正了正神色。 “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 二王爷挑挑眉,半晌才道:“京城难民暴动的事儿?” 钟小舒愕然地看向他,“你知道?” 二王爷点点头,目光不变。 钟小舒拍拍手,“那就好办了。” 转眸看他,目光带着狐狸般的狡黠。 “帮个忙……” 她低声说了几句,二王爷挑挑眉,表示了解。 随即二王爷和皇后一起救济难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 达官贵人纷纷表示自己也愿意,拿出自己的一点家当,或者是在穷民窟门口纷纷施粥。 二王爷看着这副场景,想起了钟小舒的话,这才看着这无比热闹的场景道。 “诸位,本王愿捐一万两银子来救济难民们。” 难民们纷纷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二王爷,余光又扫了一眼其他人。 “谢谢二王爷!” 各大家族一咬牙,看着此情此景,知道自己是不得不捐了。 “我万家出五千两。” 那可是五千两啊,说话的郁家肉都要疼死。 众人一边膜拜郁家的财大多金,一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旁边的姜家见到这么个状况,咬咬牙,一狠心,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 “我姜家出六千两,为这些难民们的吃食居住。” …… 越来越多的人都捐了款,钟小舒眉头才微微舒展开,笑意在眼底荡开,心中如释重负。 第六百六十八章 收起小心思 钟小舒看着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看着他们,又陷入了另一个忧愁。 如果没有一份稳定地职业,他们只怕是要天天如此了,整日接受别人的施舍度日! 若是有一天这粥馒头无人再给,会不会像抢那个孩子披风一般抢别人的东西? 仅仅是一个孩子都对她尚且如此。 钟小舒寒了寒心,目光空了些。 她以前看过一句话:对人好多了,那个人就会将其当做理所当然。 总有一天,他会反咬你一口,如过河拆桥一般。 钟小舒皱着眉,看着这群骨瘦嶙峋的人。 四肢健全,也无病痛,只是瘦了些,可一般的活儿绝对没问题,可为什么每个人都蜷缩在这个穷民窟里呢? 有手有脚,不自食其力,等着别人将饭和成果递到嘴边么? 时间短就罢了,时间长了,就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钟小舒正了正神色,目光严肃,面容也严峻了些。 “大家听我说!” 洪亮的女声将众人吸引,转眸看向中心的女子。 皆是疑惑,甚至还有被打扰的不悦。 钟小舒淡笑着。 “一昧地享受只会让人变得更加懒惰,不想再做任何事。 只有劳作,才会让你们变得自食其力,不做环绕着大树的藤蔓。” 台下有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有些人,却是狰狞了神色,周身都是满满的不悦。 “从即日起,我会给你们找适合你们的活儿来做,让你们有一个能自食其力的机会。” “当然,每日的施粥,也不会怠慢。” 钟小舒朗声又道,目光轻轻浅浅地落在了难民身上。 难民们纷纷感激,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由衷的感激。 …… 翌日黄昏 众位难民纷纷回了穷民窟,个个神色欣喜,再无那股子散漫气。 而个别难民身后,跟着几个神色十分不好的掌柜的。 看见钟小舒,他们一拥而上,指着他们各自身后的难民。 “这几个人不好好当小二,懒惰也就算了,还偷吃店里给客人的东西! 皇后娘娘你安排在我这真是打扰了,在下担待不起。” 钟小舒脸色微变,看着他们,目光如炬。 只见几人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乎说辞对他们来说压根是无用。 她只能沉下声。 “明日,再让他们去一日,若是明日还是这般,那么他们就不必去了。” 几个掌柜的沉吟片刻,才点点头。 看向身后几个人,恨铁不成钢。 翌日,又是如此。 钟小舒看着这群人丝毫不惧她的模样。 就差没往脸上写我就不做你能拿我怎么样了,钟小舒面色多了几分恼火。 “明日.你们便不必去了,既然这么死脑筋……” 还是受受苦比较好。 这般想着,钟小舒立马吩咐下去,“明日不施粥。” 她眼神一闪,那些自食其力的人干了两日可以结钱,而这些什么也不干的人,就当给个教训吧。 钟小舒神色微凝,笑容凉了几分。 …… 发现钟小舒今日不仅没有施粥,甚至将其他家族的粥也撤的消息,其中几人气急败坏。 而好好劳作的人,对此没有半分异议,脸色甚至有些欢喜。 然后拿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买了三个馒头充饥。 眉眼里满是欢喜,吃着自己努力获得得食物,怎么说也让人舒心。 他们又不是废人,如今可以自食其力,自然不需要每日施粥了。 钟小舒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见大多数人脸色不变甚至眼梢带笑。 这才弯了弯眸,杏眼微眯,笑得欣慰。 很好,这就是她要的样子。 而天,总有不测风云。 不过片刻,那些饿得饥肠辘辘的人便三五报团,盯着几个好欺负的人,虎视眈眈。 好一会儿,看着他手里软软糯糯的馒头。 咽了咽口水,上前直接抢了过来,面上凶神恶煞,一双绿豆眼里满是得逞。 看着手里的馒头,仍散发着热气。 几人将馒头分了,这才满足地笑。 而被抢的那人,显然也是个老实人,低着眸子准备又去买。 有几个人看见了,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了。 暗处几个人也开始盯着几个人蠢蠢欲动,正再锁定目标。 准备也同他门学学。 钟小舒看着,眉眼间如同浸了冰雪,冷凝一片。 立马起身,派人将馒头夺了回来,还给了那个老实人。 几个人想着自己刚准备入肚的馒头,刚准备好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 却是看见了钟小舒,又敢怒不敢言,低了低眸,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怨又恨,又怒又气。 好不容易抢到的馒头,还有那每日的施粥,都是这女子,都是她! 然后钟小舒转眸看向那几个人,目光幽幽,带着丝丝威慑。 “来人,抓了。” 她自然看见了那几人眼底的怨怼和愤恨,此刻怕是恨不得将自己吃了吧。 这几人本救不善,如今抓了就当杀鸡儆猴吧。 她看着他们,一双美目里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谁要是再敢抢别人的东西,便抓了,饿他个四五天。 出来之后若是不好好干活,以后便不施粥了。” “活儿给你们找好了,就好好干,不要想着耍什么小聪明,都没用,要么干,要么饿死,懂吗?” “还有一些人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一边懒惰得不想干活,一边又想着靠着朝廷得粥活着。” 钟小舒一顿,冷眼一扫,不少人羞愧低头,不少人连连称赞。 “你们以后有家了,不会也靠着朝廷的这碗粥吧?” 不少人已然捏紧了拳头,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而耻辱。 “对不起,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们的期望。 我们一定会好好努力干活的,总有一天,我们会养家,会糊口,会自食其力。” 几个有此想法的人齐声道,目光坚定而羞愧。 这番话真真正正地触动了他们的内心,真真正正地让他们抛弃了之前的想法。 钟小舒低眉,看着他们,甚是欣慰,笑意更浓。 只要这些个人能知错就改,那还是好的。 就怕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认为旁人给的,都是必须的,理所应当的。 第六百六十九章 心是甜的 这次小插曲过后,众人才真真正正地重视起这次机会。 ——改变命运的机会,后来,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朝廷的粥,仍在派发。 后来,一些人拼了命地赚钱养家养孩子让他们努力读书学武长大后为国效力。 不为什么,只为这松软醇香又简单的白米粥。 在这近乎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是国家救了他们一条命,让他们有重获新生的机会。 饭后闲谈里,也多是对钟小舒的感激,以及对各自工作的满意。 读过书的人去了私塾当先生,圆润的人去了客栈作店小二。 习武的人去了镖局做派送,而他们无一都是身体康健无病无残,能够养家糊口。 一片欢声笑语。 而另一群人,看着他们拿到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钱财,看着他们在白日里安安稳稳地走路。 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整日躺在床上看着明媚和煦的阳光撒在地上留下一片阴影。 他们心中酸涩,又带着感激的甘甜。 而他们,要么是缺了手臂,要么是缺了腿。 亦或是身体里其他方面的缺陷,让他们只能安心养伤,不能加入自食其力的行列。 看着自己的伤,总会恨铁不成钢。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到底还是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和满腔感激继续活下去。 这条命有多来之不易,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他们每日只能闻着窜入鼻尖的苦涩药味,然后一口闷下去。 药很苦,心很甜。 钟小舒在这边安排了他们的各行各业,也找了大夫给这些有病患的人医治。 看着难民们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耳边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少,难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钟小舒自己,也舒心不少,看着每一个尽心尽力干活的人,忍不住弯了弯唇。 这样,她也放心了。 耽搁的时日有些长,但是值得。 钟小舒决定过几日回西川,等待殷止戈归来。 想到自家父君,钟小舒唇边溢出的弧度更大,眉眼弯弯,整个人如同诱人的水蜜.桃一般。 她突然有些期待,殷止戈知道这些的反应。 在最后几天里,她嘱托好大夫照料好那些有缺陷的人。 以及那些职位的居所,一一说了,道了别,这才完完全全地放下心,进了宫。 钟小舒上了马车,身后数百人连绵不断,几个大老爷们红着眼睛说:“谢谢娘娘,愿娘娘安好。” 钟小舒听着掀开帘子,淡笑,朝他们挥了挥手。 马车越走越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如同昙花一现。 只有如今穿着干净的衣服和口袋里的银子,都次次提醒着他们——这不是梦。 他们朝着那个方向,虔诚又感激地拜了下去。 愿娘娘,一世平安,方得始终。 …… 钟小舒看着久违的皇城,舒心地笑了笑,目光清澈似水,萦绕着丝丝怀念。 殷止戈一早便得了消息,此刻早已在城门口等待着自家娘子回来,目光缠.绵悱恻,柔情一片。 在他的身后,是群臣,从前说她无才无德不配为皇后的人。 此刻脸上仿佛被扇了清脆的一巴掌,让他们脸颊生疼,火辣辣的。 无才无德? 如今在城内给难民施粥为他们治病疗伤还为他们找好工作。 这样的如果是无才无德,那么世间哪个女子能说自己德才兼备,可做做皇后? 她钟小舒敢称第二,没人称第一了吧。 个个低眉顺眼地不敢正视她,只能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什么无才无德什么的,他们都没说过,对,都没说过! 殷止戈余光扫了一眼群臣,看着他们的反应,淡声笑了笑,眸色微暗。 仔细看看,有止不住的得意和骄傲。 钟小舒看着面前浩浩荡荡的队伍,以及几个熟悉的面容,不由的失笑。 她倒是没想到,这此的举动,会为她收了一大批民心,让群臣的无才无德之硕彻底打破。 不过看着这么多人,她立马正了正神色。 目光雍容矜持,端的是皇后的华贵大气,脚步也没了往日的轻快,反而是迈着莲花布款款而来。 说她乡野村姑? 这就给你看看什么叫雍容大气。 看着女子翩翩而来,殷止戈目光又柔了几分,伸出手将她挽着,动作熟稔又亲密无间。 一瞬间,让数个大臣倏然一惊。 都已经这么紧密了吗? 另一部分人:“……” 他们只知皇上皇后相爱得很,就是不知亲昵到这种程度,这群臣都在,却丝毫都不在乎。 虽然心中念叨,但再怎么的礼数还是要在,个个弯下脊背,目光低垂着。 “恭迎皇后娘娘回京,此次赈灾皇后娘娘功不可没!” 殷止戈看着他们一个个有苦难言不敢说的样子,反而又笑。 目光清淡了些,捏着钟小舒的手紧了紧。 钟小舒转眸看向他,目光柔情似水,带着毫不掩饰的思恋,笑魇如花。 看着她这副恶劣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目光染上了几分笑意,散落在她脸上,如梦似幻。 不住地勾唇,让人无奈又顿觉好看。 殷止戈没在他正在停留。 殷止戈清了清嗓子,眸色淡淡,面上满是郑重之色。 半晌,他缓缓开口:“皇后钟氏,外出赈灾,实在是功不可没。 现在朕赐黄金百两和锦绣布匹数锻,玉如意一对……” 后面的赏赐都是寻常人家看不到的东西,群臣听着心中一紧,想说什么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谁让她这些东西都实至名归呢? 对此,也只能哑口无言。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皇宫,众人面色诡异,不知是喜是忧。 钟小舒看着倒是有些错愕,一旁的殷止戈握住她的手,让她阵阵心安。 而皇后娘娘亲自外出赈灾一事,也在京城内传开,皇后德才兼备、可当此任的消息便深.入了每个百姓内心。 往后几月里,皇后娘娘都有在人们饭后闲谈之中。 语气都是万分敬佩和赏识,心悦诚服地说一声,“皇后娘娘,不愧为我西川皇后也。” “可不是,要是没有皇后娘娘,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第六百七十章 殷止戈的担心 周记村的一个角落里,一名男子正再这听着书,然四周说的主人公,都是当今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亲自赴边疆治毒初瘟疫,气魄实在难得啊。” “皇后娘娘亲自去了x城赈灾,这份对我们的爱护,实在不易啊!” “皇后娘娘远赴边疆一路跋山涉水还为百姓除了那该死的父母官,这份心,实在赤诚,不容亵渎啊!” “是啊,生平从未见过如赐德才兼备之女子,实在为我西川之幸!” 众人眼里恨不得冒星星,对钟小舒都是满目惊羡和感激。 三生有幸遇见这样的皇后。 葛鹤在一旁听着,目光闪了闪,手中的茶杯荡了荡,眸色微暗,闪着一分仰慕。 听着这些人语气里的崇拜,葛鹤眸里微亮,顿时灿若明星。 饮下在这村子里的最后一杯茶,入口微苦,让人清楚往后的方向。 他收拾好随身必需的几件东西呵换洗得衣物,便匆匆启程赶往京城。 皇后娘娘么? 倒是个可靠的。 他敛了敛眸中的情绪,抿了抿唇,上了路。 往事如烟。 …… 葛鹤走的累了,便在一处茶馆歇下,脸上疲惫之色尽显,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目光有些飘忽不定,瞧着西川那个方向,又坚定了几分,如坠星矢。 远处一个面容清俊的人走进,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葛兄?” 葛鹤回眸看向他,目光一闪,矜持地颔首。 “李兄。” 李氏瞧着他似乎有些错愕,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从前不是说没有归宿之前都待在周记村的呢?” 他扫向葛鹤这身装扮,顿时明白了什么,看向他的眼神霎时变了。 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葛鹤看着他这副德行,有点懵:“?” 这眼神,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误会。 葛鹤半晌才清了清喉咙,一脸正色道:“去西川。” 李氏更为惊诧地看向他,目光渐渐转向欣慰,连忙拍手。 “好啊好啊,先前便让你去考取一个功名,以前你顽固不化,如今倒是想通了,美哉美哉!” “你本就才华横溢,如今去了,定然会金榜题名。” 他用一种看自家儿子得眼神看向葛鹤。 葛鹤:“……” 葛鹤也没解释他要去干什么,生怕如果说不是这人大概会拉着他说上个三天三夜。 “那便谢李兄吉言了。” 葛鹤抱了抱拳,敛下眼中的无奈,暗自里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 李氏爽朗大笑,连忙摆手,“不必言谢,不必言谢。” 再看葛鹤,早已跑了。 李氏:“……” 都没有一句道别吗? 他太惨了吧,葛兄太无情了。 …… 葛鹤一路颠簸到了京城看着自己两袖清风,和挂着“西川”二字的城门。 目光闪了闪,无奈地笑了笑,最后叹了口气。 如今只怕见皇后娘娘有点难啊…… 一个时辰前,一个乞丐打扮的人在他身侧乞讨,他心一软,便就给了些碎银。 转身正欲离去,那乞丐却又突然撞了上来,低眉道:“谢谢恩公!恩公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葛鹤看不清他眸子里闪烁的是什么。 只是笑着摆摆手,正欲离去,却看见那乞丐逃也逃似的跑了。 葛鹤摸着腰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钱袋:“……” 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 骗鬼去吧! 回忆结束。 葛鹤摸着自己饿得咕咕响的肚子,幽幽一叹,有点想哭。 这是造了什么孽? 想他半生虽说不汝皇后娘娘一般造福百姓,却也是心善照顾他人,如今这是个什么事啊? 他跌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索性便不想那么多,直接睡了。 …… 坤宁宫内。 钟小舒正闪着星星眼看着殷止戈,一张秀丽的面容上满是希翼和恳求。 一脸信誓旦旦之色,就差没把自己财产都压在这了。 殷止戈转眸看向孩子,也不说话,周围气压低的吓人,两个孩子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殷止戈:“……” 他有那么吓人? 殷止戈敛了敛冷气,目光柔了柔,但是心中还是气,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满眼无奈和委屈。 “不是我不允许,而是你最近出去的次数是真的多了,如今才刚回来,不陪我却出去玩? 夫人,你心中到底装着谁?” 钟小舒看着他,立马表明自己立场。 “你,满眼都是你,这不是有新戏了么? 我得去看一眼啊不是! 我去边境,又在京城赈灾,可想死它了!” “乖,我看完戏听完曲后之后绝对回皇宫好好陪着你,每日给你做好吃的,每天伴在你身边!” 钟小舒内心一片“赤诚”,目光真切地看着殷止戈,点点希翼流露于其中。 殷止戈瞧了她一眼,目光没有放软,反而更为严肃地盯着她,沉吟片刻开口。 “可你最近出门次数的确多了些,而上次还被绑架,这次拿不准那些暗处的人便出现了再将你……” 钟小舒伸手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唇,丝丝无奈绕于眸底,最后叹了一口气。 “行行行,这次带暗卫,你不相信我,但是你亲自培养得暗卫,总没问题吧?嗯?” 感受到葱白的食指摩擦在唇边,殷止戈没来由的心头一悸,目光飘忽了些,不敢直视她清澈见底的眸子。 别开眼,耳垂透着微微的粉红色。 钟小舒还正在等待他的回答,此刻又转眸看向他。 不巧,正好看到了那冒着粉红色的耳垂,当下调戏之心升起,冲他挑挑眉,愉悦更甚。 “夫君这是害羞了啊。” 风铃般的笑容再坤宁宫荡开,引起殷止戈心中一阵阵涟漪荡起。 他错乱地别开眸不与她对视,目光无奈之色更甚。 钟小舒笑了笑,暗道这么久还是如此……青涩? 这个词在她心头徘徊,没忍住笑了出来,目光满是无奈和笑意,看着面前男子害羞的模样,唇边弧度更大。 殷止戈抿了抿唇,面上一片严肃呵认真,仿佛那个青涩害羞的少年郎不是自己一般,无奈地摆摆手。 “那便去吧。” 钟小舒眉开眼笑,“好的夫君。” 第六百七十一章 哭笑不得 得到殷止戈的允许,钟小舒马上拿着衣橱里早已搁置已久的便装。 动作十分利落地换上,瞧着镜子里那个普通的女子打扮,一挑眉,勾唇一笑。 钟小舒眸子里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 她绝对不会承认,这是预谋已久。 只是临时起意罢了! 殷止戈看着自家娘子这副模样,无奈地摇摇头,让暗卫保护好她。 看着某个兴奋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跑出坤宁宫不由得轻笑。 这能怎么办。 自己的媳妇,当然就只能宠着。 …… 正悠哉悠哉在庭院里漫步的王妃,看着面前粗布麻衣的人朝自己扑过来,内心抓狂。 完了,她要毁容了! 来个人救救她呀! 而扑上去的钟小舒紧紧地抱住了青川王妃姣好的身子,朝她弯眸一笑。 眸子里的欢脱藏也藏不住,整个小脸上都写着“兴奋”二字。 王妃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啃泥,下一秒看见面前的钟小舒,顿时脸色一沉,额头上挂满了黑线。 “你下次先给我打个招呼不好吗?!吓死人了。” 钟小舒抱歉地吐了吐舌头,目光含着歉意和丝丝欢快,幽幽地盯着她,示意性地冲她眨眨眼。 “我错了下次绝对给你打声招呼!我保证!不过现在……嘿嘿,去逛逛么?” 王妃一听,瞬间明白了她想干什么,又看着这一身便服,顿时娇笑,挑了挑眉向外走去。 “走啊,愣着干什么。” 钟小舒盯着她,愣愣道:“你不换么?” “……麻烦。”说着,她拉着懵逼的钟小舒出去了。 好一会儿,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钟小舒才回神,抽了抽嘴角看着王妃这身锦衣华服。 真的不引人注意么? 钟小舒皱了皱鼻子,索性也不去再想,跟着王妃一起逛街,身心舒畅。 美目流盼间,看见了这繁茂之地的一处落寞。 一男子正穿着粗布麻衣,可怜兮兮地蹲在了一处角落。 远离了世俗繁华,远离了嬉笑人群,一个人,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愣愣地走神。 此人,正是葛鹤。 他此刻想的是:今晚晚饭怎么办,难搞啊。 完了,还没见到皇后娘娘就死了。 还是饿死! 葛鹤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钟小舒瞧着他也是可怜,走近了,掏出钱袋拿了些碎银递给了他。 逆光里,少女神采飞扬,目光烁烁地盯着他,水汪汪的眸子里的善意一览无余,让人心中一动。 葛鹤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钟小舒将钱递在了自己手上,他才堪堪回神,低了低眸。 看着自己手上白花花的碎银,心中感激兴起,刚想说些什么。 再转眸看向钟小舒,便只能看见一个洒脱恣意的背影了。 葛鹤连忙追了上去,快步拦在钟小舒的面前,规里规矩地朝她作了个揖。 转而一张俊脸暴露在钟小舒面前,耿直一笑,是真心实意的感激。 “多谢姑娘。” 钟小舒不在意地摆摆手,表示事情不大,不必在意。 接着看着这个小乞丐……似乎长的不赖。 “不必言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她客气地笑了笑,目光触及容颜只惊艳了一瞬,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葛鹤暗自里摸了一把自己的俊脸,突然怀疑村子里那些人把自己评为“村草”是假的。 说不定纯粹是在忽悠他了,要不然正常女子应该是倾慕,像这位女子这般略无痴恋之意的,倒是鲜少。 想至此,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什么时候看重这些身外之物了? 不对劲不对劲。 又转眸看向钟小舒,目光流转间的诚恳和真挚快要溢出来,又作了个揖,恭恭敬敬。 “我看恩公十分眼熟,求恩公收留我,我葛鹤愿为恩公做牛做马,上刀山下……” “别别,我受不起。” 钟小舒连忙摆手,听着这一连串如同赴死般的实验,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打断了他的话。 即使你长得帅但是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的命吧。 好吧重点是,她怕折寿。 葛鹤正了正神色,又十分恭敬地重新说了一遍,面色十分认真,让你难以怀疑。 “我葛鹤,愿为恩公做牛做马,报这施舍之恩。” 钟小舒听见没了什么生啊死啊什么的,这才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目光带着些如释重负。 看着这人诚恳忠厚的模样,不由得满意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如果她有胡须的话,定然要摸着那胡须,笑吟吟地道:“孺子可教也,倒是个恩知图报之人。” 可惜,她不是,只得在内心诽谤一下,转眸又笑嘻嘻地应答:“好,那以后便跟着我吧。” 跟着本……本姑娘,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钟小舒弯眸看着他有些破旧的衣服,顿时皱了皱眉,目光略显和善。 带着他去了衣店,替他选了一身月牙色的白衣,算不上繁琐,也是清丽脱俗。 葛鹤将他换上,出来之时,赫然是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钟小舒啧啧了一声这人放出去必然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啊。 她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一种捡到宝的错觉。 然后三个人俊男靓女,成为了这条街上最美的一道风景线。 引得路人纷纷侧眸看着,眸子里仿佛有粉红色的小爱心萦绕在眼底。 “天啊,方才那男子你们看见没,看上去如仙下凡一般不染尘俗。” “对啊,中间那女子虽然身着素衣,但是气质非凡,秀美娇俏,实在美哉。” “这三个人可能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 钟小舒一行人听见路人的嘀咕,无奈又不失礼貌地笑笑,逃也逃似的离开了。 钟小舒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侧的葛鹤。 以前她和王妃出去的只是偶尔引人注目,如今,还真是……女子回眸男子点头啊。 接受到钟小舒目光的葛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刚找回“村草”的荣誉感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几人逛得也不错,葛鹤这张俊脸一刷,有的时候还可以免免单什么的。 第六百七十二章 错哪儿了? 钟小舒和王妃表示,非常满意。 临近黄昏,钟小舒的心便渐渐不在玩上了,目光飘忽不定,内心慌张不已。 葛鹤……怎么办? 如今她是要回皇宫了,但是她的人却是不能的。 先不说自家夫君会吃醋,其次朝臣看见自己带了个男人回来,定然引起轩然大.波。 本来被自己平定皇后之资的朝堂,也绝对不会给殷止戈好脸色,到时候,就是两方对峙了。 钟小舒头有点大,这会儿玩的时候如失了魂一般,一直沉思着此事。 王妃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便也没去打扰她。 葛鹤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总觉得她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的。 钟小舒揉了揉太阳穴,目光如炬,放在了葛鹤身上,一脸严肃地说。 “你以后便暂时住在客栈,每月我会来看几次。” 她的身份,还是暂时不让他知道为妙。 葛鹤听着顿时皱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启唇问道:“那你呢?” 钟小舒神色莫测了一分,又散漫敷衍地回了一句:“去一个很特殊的地方,你不能去。” 葛鹤刚想说也要去,钟小舒的最后一句话便让他闭上了嘴,勉强扯了扯嘴角,“哦”了一声。 实际上内心小心捣鼓了句:跟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想着,他唇角微漾,似乎心情十分好。 钟小舒带着他去了一处客栈,吩咐着小二。 “要一间房,付一个月的房钱。” 说着将银子倒在了柜台上,钟小舒目光轻轻浅浅,染上了漫不经心之色。 小二膛目结舌,看着这些钱直发愣。 过了一会儿,钟小舒才道:“可够?” 看着小二那模样,钟小舒以为不够,刚准备取下随身带着的簪子。 那小二连忙摆手,将钱收下,目光恭恭敬敬,殷切地笑了,忙道:“够的够的,两个月都可以了。” 钟小舒转眸看向他,想到自己的情况,微叹。 “那便住两个月。” 一锤定下。 …… 傍晚,王妃带着钟小舒去了皇宫门,看着还未关门,侍卫们仍候着的情景。 钟小舒心中一暖,忍不住想到先前百般拒绝她出去的某个男子。 先前拒绝地起兴,如今同意了也是百般保护她的安全。 甚至为了她,每日酉时关的宫门,此刻却是候了她一个时辰。 葛鹤看着南天门哪个房间,目光深邃了一分,心中霎时一喜。 莫非……钟姑娘也是宫中人? 那他投靠皇后娘娘的梦好像能成为现实了?! 霎时,葛鹤欢喜雀跃。 侍卫在门前候着,目光炯炯,盯着钟小舒和王妃缓缓走入。 “来者何人,此乃皇宫重地。” 钟小舒拿出了皇后的令牌,目光不变,“本宫乃皇后,我身边得这位,是王妃。” 侍卫松了一口气,赶忙放他们进去,低眉顺眼,面上的恭敬宣泄而出。 内心想哭:他们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谁让皇上这么爱皇后呢。 钟小舒和王妃安然地回了宫。 可那如击玉的声音还在葛鹤耳畔徘徊不定,让他有些懵。 “她是皇后……皇后?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半晌,他才似傻似疯地仰天大笑。 真是天都要助他一马。 心满意足,兴奋雀跃,种种情绪在心里一一划过,让葛鹤此刻恨不得手舞足蹈。 半晌,才险险平复自己的心情,吹着小曲儿,脚步如插上了翅膀一般轻快。 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地跟着钟姑娘……呸,皇后娘娘! 那么贤惠温柔的女子啊,真是三生有幸。 他觉得他今天梦里都能笑出声。 笑这该死的狗屎运,笑自己的误打误撞。 …… 钟小舒回了坤宁宫,看着宫内仍然灯火通明的样子,“……” 完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了自己的宫殿,看着灯熄漆黑的四周,松了口气。 她刚准备去点灯,转眼间,一男子坐在床上引了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微暖的光在殷止戈脸上荡开,细细抚平了眉间的愁绪。 也不打声招呼,只是将这宫殿上上下下烛火点亮,低眉间看不清情绪。 钟小舒走近,看着他这副模样,决定主动认错。 “我错了。” 钟小舒拉拉他地袖子,看清了他眸底的凉意。 殷止戈挑眉,清浅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低声问道:“错哪了?” “回来晚了,但是……有原因的!” 钟小舒找出一条活路。 “嗯?”殷止戈嗓音蛊惑。 “在路上顺手救了一个乞丐,顺便安置了番,说是要投奔于我。” 殷止戈讲她搂入怀中,目光幽幽带着几分幽怨,却是满眼柔情。 随意地摆摆手,表示了解,没再问下去。 到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又幽幽的看了她一眼。 “两个孩子因为你不在,我怎么哄都没睡着。” 钟小舒失声道:“什么?!” 连忙跑去了两个孩子的房间,看着两个如瞪着如墨珠般的大眼睛,就是不肯入睡的样子,大概明白了。 两娃看见自己一天未见得娘亲,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脸上大大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旁的圆圆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娘亲,拿脑袋蹭了蹭她的肩膀,显然困得不行又强作坚持地等娘亲回来。 他怎么着也不能背自己的弟弟妹妹比了上去不是? 钟小舒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哄道:“乖,圆圆去睡觉吧。” 还没说完,圆圆已经靠在她身上不动了。 钟小舒哑然失笑,听着孩童稚嫩均匀得呼吸声,无奈地将他抱在床上,转身又去哄两个小的。 眉眼间满是温柔,浑身如同一块暖玉一般,让人身心舒畅。 殷止戈眉眼弯弯地盯着自家娘子,心软成一片。 钟小舒瞪了他一眼,看着他那不打算管得缺德样,低声道:“你过来啊。” 殷止戈咳了几声,拉着自家小儿子也耐心温柔地哄着,一边观察着钟小舒的表情。 钟小舒脸色缓和了些,如星河下坠的眸子里是倾世温柔,这样的她,无疑让人着迷。 待两个孩子终于安然入睡之时殷止戈给钟小舒捶了捶肩,抱着她睡去。 第六百七十三章 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赈灾以后,二王爷就彻彻底底地闲了下来。 那些难民在钟小舒的处理之下都过得很好,而他整日除了品品茶就是睡睡觉,活的无比悠哉,让人羡慕。 就是时不时有人上门,非要跟他唠唠,他向来不爱与人多交流,为此也很是头疼。 而如今,他便让人制作了一张躺椅,放在了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 层层树荫下,二王爷躺在那儿,惬意又安闲。 男子温润的容颜在暗色的衬映下有些凉,唇角浸着一抹散漫的笑容,看上去恣意又毫不避讳。 偶尔有细细碎碎的阳光撒下,穿过层层树荫。 落在了男子如浸软玉的容颜上,在脸上胡乱地衬映着,闪烁着,跳跃着。 而树下人只是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浑身有种浑然天成的慵懒之态,像是毫无防备,又像不放在心中。 突然,一个黑衣人在房顶上惊现。 软剑在阳光的照耀下银光一闪,刺的人眼睛生疼。 二王爷下意识用手遮住这银光,眼睛还是有些不适,半模糊地看着面前的黑影,下意识的向右偏了偏。 那人显然没想到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如此反应,剑也偏了几分。 目光冷凝了些,转身便离去了。 这一次,惊动大了,他再耗下去必将不能脱身。 二王爷感受到左肩伤传来的阵阵疼痛,难看地扯了扯唇角,眼眸渐渐转深。 不知是喜是忧。 血花流转,杏色的衣服左边硬是被染红了,看的人胆颤心惊。 这件事很快传到了宫中。 殷止戈脸色一变,眉心拧了拧,抿了抿唇,赶忙问着传达的那人。 “二王爷现在如何了?可曾有性命之忧?” “回皇上,没有。” 得到这话,殷止戈这才缓缓点点头,眉心微缓,带着帝王的怒气,一点点地传开在大殿中,厉声道。 “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刺杀二王爷!” 那传话的人险些跌坐在地上,颤着身子离开了。 唯恐避之而不及。 鬼知道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 二王爷找人治了伤后,便再也没外出茶馆品品茶了,只闷在屋子里躺在床上,等待着他的药。 都不让他下床。 可恶,他想换那个树下的躺椅,那多舒服。 除此以外,他都乐得清闲。 原本他家里天天有人来,跟公鸡打鸣似的,一天天的没完没了。 让他只能在闲暇时才能好好睡觉,如今嘛…… 二王爷摸了摸下巴,似乎不亏啊。 用这个轻伤挡住了那群折磨人的东西,不亏不亏。 想至此,他便更开怀了,整个身心都处于极度舒畅的状态。 少有人打扰的日子,也算是乐得清闲。 这些人听说他遭了刺杀,生怕下一次连着他们一起杀了,说到底,个个都是惜命的主儿。 从前看在他是二王爷的份上,如今嘛……也不愿意沾染上他身上的是是非非。 有道是世态炎凉。 …… 皇宫 殷止戈虽派人去查了,可心里对他到底还是不放心。 即使听了宫人说二王爷已无大碍,还是想亲自去一趟二王府确认一番。 可如今…… 殷止戈盯着自己桌子上堆积成山的奏折,陷入了沉思之中。 只能无奈扶额,自己实在是抽不出身来啊。 便派人让钟小舒替他去问候一番,自己则埋在奏折堆里,眉间的愁绪渐浓。 …… 钟小舒知道后,自然欢快地应下了,看望是其一,玩是其二。 当然担心他身体这还是有的。 钟小舒换了身衣裳,便拉着王妃去了二王府。 而另一边的二王爷,自从在家养伤之后,没有在病床上脸色发白虚弱至极。 反而面色红润有光泽,看上去更加神采奕奕了? 钟小舒抽了抽嘴角,想着上次他的身形,差点笑了出来。 自家夫君这担心,是多余的啊。 一般病人养病都会瘦那么一点,可是这个…… 二王爷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日渐发胖的体态,若不是那清风般的眉目仍清浅如初,她都会以为,面前的人,是个假的了。 一旁的王妃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欲言又止道:“二王爷你这……不一般啊……” 二王爷挑挑眉,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闲适地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躺下,单手支着脑袋,儒声。 “你说的所谓何事?” 钟小舒“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目光有些不敢看他,笑得合不拢嘴。 “近日,倒是圆润不少。” “皇上对你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二王爷无奈地扯了扯唇瓣,眉目里似乎带着些幽怨气。 “还不是皇宫里的那群太医,我都觉得自己地身体已无大碍。 他们还一天天地说什么要静养,整日躺在床上,过得与畜牲无二。” 想至此,他也很无奈啊。 那群人一个个打着静养的幌子,又给他灌了多少大滋大补的药? 说着,他想到,这些太医是皇兄派来的。 皇兄一向以皇后为大,也就是说,如若皇后开口,他必然可以出门! 某王内心汹涌澎湃。 想着,某王爷眼中蹭的一亮,如坠星矢,收起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一脸认真地盯着钟小舒。 被盯着的钟小舒:“……?”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很不好的那种! 钟小舒定了定神色,看着某个人如二哈般的目光,淡定道:“想干什么?” 这样的目光,她有点慌。 二王爷朝她示意性地挑了挑眉,“你跟那些御医说说吧,让我出去转转。”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怕我胖死。” 钟小舒默,有默契地与王妃一同道。 “可是你……” 二王爷早知道她要说什么,立马动了动胳膊,示意自己没事了。 然后继续用恳切的眼神盯着两个人。 钟小舒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边,最后抵不过那殷切的眼神,揉揉眉心,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钟小舒去了王府后院跟那群御医说二王爷今日要出门一趟。 目光带着皇后身上的不容置喙,看着他们眸色微暗。 这不典型的逼他们同意吗?就皇后娘娘这眼神,谁敢说个不? 第六百七十四章 情敌,拔剑吧 “可以?” 几个御医才憋屈道:“王爷现在身子恢复地差不多了,自然可以,自然可以。” 钟小舒沉吟片刻,看了他们一会儿,便离开了。 三个人一起结伴而行,无不眉眼带笑,相谈甚欢。 当然最喜悦的,莫不是二王爷了。 让他当了那么久的金丝雀待在囚笼里,如今好不容易能出来,自然是喜不自胜的。 虽说这自己一个人呆的高兴,但时间久了总还是烦闷的。 终于感受到人间地烟火气,这才舒服地缓了缓眉头,眸中里荡开一抹笑意和舒畅淋漓。 从前都是王妃和钟小舒拉着他走,如今,若是两个人不跟上,这二王爷还不知道去哪了呢。 对此,钟小舒和王妃只能无奈扶额,加快步伐跟上前面的人,两双美眸里满是无奈之色,叹了口气。 两个人对视一眼,纷纷觉得她们给自己挖了个坑,超级大的那种! 二王爷在前面突然停下,盯着前面的一处杂耍。 钟小舒和王妃气喘吁吁地赶上,忍不住暗骂他一声变态,一天天跑这么快干什么! 钟小舒停下了步子,缓了一会儿,又叹了一口气,这才认真地盯着前面的杂耍。 可算消停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快死了。 …… 台上,一个壮硕的刀疤脸正牵着一只猴子,而他们前面,是一圈圈的……火圈。 那猴子显然是第一次跳,润滑的毛恨不得竖起。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满是恐惧和无助,让人心生怜意。 数十个火圈,有大有小,唯一相同的是,上面燎原的火焰,如恶鬼一般,吞噬着猴子的理智。 那刀疤脸看着越来越多的看的人,忍不住勾唇。 又看着面前瑟缩不敢动的猴子,眼神一凛,目光霎时有些恐怖,暗地里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那猴子才疼地蹿了过去,感受着身侧的高温,恐惧又难耐。 一圈,两圈,三圈…… 直到跳完了,它才似惊似恐地盯着他们,目光悲戚无主,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钟小舒忍不住皱眉,想着方才猴子的样子,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它自己愿意上去的,除非…… 它的主子让它去了……并且,还用了什么手段,逼迫它去了。 再说,这种火圈,过高的温度本身就是对猴子的一种虐待。 钟小舒思至此,叹了口气,愁绪遮也遮不住。 罢了,待到他表演玩,她便出价把他买了,放生吧。 有人鼓掌喝彩,有人惊讶不已,有人笑容满面,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错。 钟小舒别开眼,尽量不去看。 不过因为钱财便如此糟蹋一条鲜活的生命么? 越来越多的人在刀疤脸手上递给了钱,目光显然十分满意。 刀疤脸笑得合不拢嘴,连忙收进了自己的腰包。 那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那份喜悦和满意怎么也藏不住。 人群散去,不再热闹,只剩寥寥无几的几人。 钟小舒正想上前询问一番,目光幽幽,带着一丝坚定和怜悯。 可话还没说出口,一道清亮的女声霎时传入几人耳中,带着深深的厌弃。 “你这样对那只猴子不对,它也是一条命,我方才看到了,你对它下手的时候,是十足的狠劲。” 人随声来。 那女子穿着素白却精致的锦衣,明眸皓齿,算得上美人,又身着素衣,别有一股不染尘俗之态。 而云从闵目光带着正义感,义正言辞地说着。 余光却瞟到了二王爷那边,一时间,春心萌动,小鹿乱撞。 男子清朗如月的面容刻进了云从闵脑海中,也铭记于心。 下意识地弯唇浅笑,看上去一副正义少女的样子。 实在让人心生好感。 钟小舒自然注意到云从闵脸上的不对劲,别开眸看向二王爷。 依然是那副清风霁月的模样,无半分不对劲,忍不住扶额。 天瑜啊天瑜,你若是再消失一会儿,你家二王爷大概要被人拐咯。 钟小舒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红娘。 红线一直牵一直牵,可是这两个人就是凑不到一起,这是个什么事? 钟小舒有点想哭。 恨铁不成钢啊。 那刀疤脸立马变了脸色,面容变得凌厉,让那张刀疤脸上又凶神恶煞了几分,看上去十分可怖吓人。 此刻拿刀疤脸脸色阴沉如乌云遮住地天空,目光也是如剑一般看向云从闵,咬牙切齿。 “姑娘这是血口喷人,而且,就算我我虐待它,它本就是我买回来的。 我怎么对他,怎么虐待他,好像都与你无关吧?” 说着,他抱了抱拳,目光寒意升起。 “希望姑娘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云从闵脸色顿时不好了,一张俏脸气的发红,却也说不出什么话。 二王爷见此,上前一步,润声。 “前提是你不对他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先不说火圈上燎人的温度,就是你那一章,着猴子,也活不久了。” 那刀疤脸眸中划过一丝莫名,看着这几个人得衣着打扮,逃也逃似的离开了。 钟小舒内心想骂人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二弟啊二弟,请你停止散发自己的魅力,她的小天瑜情敌要多了啊! 钟小舒微叹,无可奈何。 随缘吧,但愿二王爷对她不动心。 云从闵看着面前修长挺拔的二王爷,低眸浅笑,理了理发梢,脸上仍是红了一片,不知是被解围羞的还是背那刀疤脸气的。 云从闵看着面前的神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目光柔柔,像朵单纯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谢谢公子解围,我乃云家嫡女云从闵,敢问公子尊姓大名,来日……可去拜访。” 钟小舒啧啧两声,这“拜访”二字,说的可真是暧昧啊。 她淡定上前,目光毫无波动。 “这位公子已经有了一位青梅竹马了,那人温柔贤淑,还请云姑娘收起心思。” 开玩笑,她怎么能让她好姐妹多个情敌,本来追夫就不易,更何况面前这姑娘也相貌可爱得紧。 云从闵难看了脸色,难堪地扯了扯手帕,没说话。 二王爷却一瞬间默然,没理会云从闵,却也没接着钟小舒的话继续说下去。 第六百七十五章 终究没有说出口 站在原地,看着一处平淡无奇地地方,脸色有些凉,目光也空了空。 云从闵尴尬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但他没有承认,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些心思。 钟小舒三人也不看云从闵是什么神色,刚有的好感已然被败了一半,径直离开了。 二王爷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倒是没注意。 身上的莹润的玉佩,随着有些大的动作,悄然滑落下去,掉在了地上。 他也没太在意,跟着前面两个叽叽喳喳的女子离开了。 身后的云从闵眸中一抹得色闪过,悄然将那玉佩捡起,捏在了手心,笑得璀璨,目光都飘飘然了些 紧接着,不动声色地跟在了三个人后面,神色没有半分歉疚和其他情绪。 三个人在一处面馆停下,进去一人点了一碗面,三个人坐在那,一时间空气有些静默。 良久,钟小舒定定地看着二王爷,目光染着疑惑和不自知,问道:“最近怎么不见天瑜了?” 王妃也悄然惊醒,最近倒真的是没见那小丫头了。 二王爷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很快又恢复,微微低着眸,看不清眸中情绪。 别样的情绪在眸子里荡开,半晌才道:“早就走了。” “去哪了?”钟小舒赶忙问道,目光急切,带着点点关心和真挚,连面都不想再吃了。 “可能,回家了吧。” 平淡的嗓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看上去漠然如陌生人,让人心生凉意。 钟小舒气红了眼,笑容微凉,目光如炬。 “是不是你将她赶走的?” 二王爷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吃面,像是没有听见她说什么一般,眸色暗淡,没有一丝情绪。 “她千里迢迢随你入西川,你便这么对她? 二王爷,你素来待人温和,如今对她如此冷漠,什么意思?” 钟小舒一拍桌子,目光带着质问和义正言辞,面色也寒凉了几分,看着他多了一分恨铁不成钢。 “就算,就算你不喜欢她了,你直接拒绝就好了,何必将她赶走呢?” 王妃看着她这副模样,又转眸看着二王爷默不作声的样子,心中一跳,有些无奈。 咽下嘴里的一口面,矜贵地擦了擦嘴,连忙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先别吵了,我们等天瑜回来再说,如今先吃面好不好?” 王妃心中:她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吃面不好嘛? 太难了,真是太难了。 “好,这些你都可以不回答我,你现在告诉我她去哪了行不行? 她一个人在外出了事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 钟小舒气的浑身发抖,想着天瑜在路上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又忍不住红了眼。 那么美好耀眼的女子,为何啊。 二王爷默了默,似乎动了动唇,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小舒!” 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呼唤,透着历经悲欢离合的沧桑,让人心疼。 又让钟小舒转眸,映入眼帘的,那个梨涡带笑的人,可不就是方才讨论的主人公么? 面前女子穿着一身简单的青衣,目光淡然干净,带着久违的味道。 钟小舒松了一口气,目光暖了暖,方才冷凝的温度霎时不见,眉眼弯弯笑道。 “天瑜!你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了我!” 她下了座位,连蹦带跳地跑到天瑜身边,给了天瑜一个熊抱。 面上笑颜难掩,一双晶亮的眸子里如落星河,熠熠生辉。 一旁的二王爷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无丝毫不对,却像是见一个陌生人,冷然又疏离。 虽说被钟小舒紧紧抱着,但天瑜还是看到了,那双淡眸里流露出的漠然,让她心中一刺,疼得入骨。 钟小舒拉着她坐在了座位上,笑脸盈盈,毫无方才的生气之态,脸色缓和了很多。 但是这并不妨碍目光触及二王爷之时眸色暗沉了些,看他不爽了。 天瑜侧眸,看着身侧的二王爷,笑笑。 许久不见,倒是胖了。 挺好的。 二王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点头,终究是没开口。 钟小舒自然耶察觉到了两个人间的尴尬气氛,轻声咳嗽了一声,目光含着关切之意,笑得明媚。 “天瑜,好久未见,这么长时间你都去哪了?” 天瑜转眸看向她,笑得有些勉强,眸色黯然了些。 “一直在江南那边办丧事……” 钟小舒自然也知道自己闻到了不该问的,捏了捏眉心,“对不起啊,节哀顺变……” 天瑜唇边弧度不减,整个人温温和和的,抿了抿唇,轻声道:“无妨。” 低垂的眉眼里悄然划过悲戚之色,又不动声色地敛起。 “不过……为什么这么久?” 钟小舒又问道,眸子里满是探究和询问,以及好久不见的想念。 一般就一个月便好了,可如今,只怕是过了大半年。 天瑜下意识地别开眸子,似乎不愿意提,只是含含糊糊道:“有事耽搁了。” 钟小舒看着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问。 毕竟求知欲过强,会让人难受。 钟小舒低眸吃着温热的面,顺便让小二再上一碗。 天瑜侧眸看向二王爷,目光里的情愫掩也掩不住,满眼柔情缠绕,下意识地勾唇浅笑。 “小……” 刚准备说几句寒暄的话,身后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让她缓缓闭上了唇。 “公子!公子!” 云从闵手里拿着一块羊脂玉,眸子里善意一览无余。 看着他似乎还多了一股子莫名的情愫,下意识绽放出了一抹自以为无敌的甜笑,悄然走进。 再将那玉递到了二王爷手心,用小拇指摩挲了一下男子布满薄茧的手心,笑得更为清朗。 眸光暧昧不明,扑朔迷.离,看着二王爷,云从闵含羞带怯。 三个人离得近,自然看清了这人的小动作,下意识地都皱了皱眉头。 天瑜脸色一变,却看二王爷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神色苍白,说不出一个字。 心中酸酸涩涩的,像是吃了一块带着籽的柠檬,又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酸涩,难受,又无力。 云从闵见他不反抗,下意识地弯了弯眸,一双眸子也充斥着恋意。 第六百七十六章 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天瑜下意识地捏了捏拳,无可奈何,心中又不舒服。 而二王爷,将玉佩随意地塞到了腰间,目光没有半分不对,甚至连一丝异样都没有。 冲那云从闵点点头,清朗如玉的面容上绽放出了一抹笑意,看着她笑而不语。 良久,他才道:“在下……多谢云姑娘。” 天瑜看着,心中不是滋味,索性便直接换了张桌子,钟小舒随之而去,脚步快捷。 如果说刚才她对云从闵的好感还有百分之十的话,如今已然是百分之一都不到了。 这还玉佩还要碰碰手的? 恶寒,太恶寒了。 钟小舒随着天瑜一齐来了另一张桌子。 天瑜低着眸,只是不断地搅拌着面,将它们一点一点搅烂,搅碎,像是在发泄情绪,钟小舒看着她此举,无奈扶额。 就算是如此,也不该拿面发泄吧。 倒真是可惜那那碗面。 吃货小舒上线。 她清咳几声,努力让自己清醒。 钟小舒你现在应该管的是天瑜,天瑜,不要再把重点放在别的东西身上了。 她拍拍脸,才小心翼翼地问着天瑜,“天瑜啊,你实话跟我说,你还喜欢二王爷么?” 天瑜低着的眸子没抬起来,搅拌着面的手一顿,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苦笑,苦得让人心头发涩。 当然喜欢啊,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身边,不是有了一个姑娘了吗? 那姑娘高贵,美丽,对他满心爱慕,而自己,到底也只是一个初恋罢了。 一个曾经的,永远的初恋,而已。 钟小舒自然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冲她笑得灿烂,安抚着她的情绪。 “无论如何,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你相信我,刚才那个女子也只是二王爷刚认识的,本来便不熟,你别放在心上。” 天瑜抬眸,对上了那双诚挚满满的眸子,笑得璀璨又夺目。 看着她满眼感激,苦涩的笑容渐收,变得甜美起来,看着钟小舒的眸,认真而又专注地道:“谢谢你,小舒。”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谢谢你,让我有了再一次接近他的机会。 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对我掏心掏肺。 天瑜紧紧地抱住了钟小舒,闭上了眸,敛去了眸中的晶莹,笑颜如花。 钟小舒摆摆手,回抱她一下,目光澄澈似水,悄悄地拍着她的背。 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二王爷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两个女子这般的模样,只是淡淡的饮了一口茶,眸中跳出了什么,是羡慕? 云从闵早已离开,他也乐得清闲。 侧了侧眸,目光滴水不漏地转到了茶杯上。 今日的茶,有点苦。 可苦的,不过是人心罢了。 待天瑜缓和了情绪,不再不对劲,她这才放下了心,带着她走进了二王爷,目光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和狡黠之态。 “天瑜,就交给你了。” “皇宫现在忙,我怕她吃不好,王妃府中孩子闹,她睡不好,只能拜托你了。” 钟小舒笑,可那双眸子里流出的精光却是一闪而过。 听得一愣一愣的二王爷:“……” 什么? 好生全面,他都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王妃挑眉,其实她宫里还好…… 眼眸眨了眨,但是,棒打鸳鸯什么的,她做不出来。 天瑜听着差点笑出声,方才忐忑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目光悠悠,悄悄打量着自己爱慕的少年,笑得眼睛发亮。 听说喜欢一个人,看见他时,会下意识的勾唇。 事实证明,实在不假。 各自回了皇宫和二王府,天瑜耶顺理成章地和二王爷住在了一起。 …… 金碧辉煌的朝堂上 众位大臣低眉顺眼,头上顶着乌纱帽,生怕它掉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殷止戈淡声道,眉目里满是疲倦,最近事情却是多了。 好久没有好生睡过了。 如今看着人,都有些昏。 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一位大臣站出来道:“启禀皇上,匈奴一族最近已不安分。 不好好待在边疆,反而四处起兵,先是攻打远国,后又攻打他国。 如今这几个国家已经翻天倒地了,臣怕……下一个打的,会是我们西川了。 还请陛下早些准备,不像之前那城一般被打的猝不及防,死伤无数……” 殷止戈瞬间冷了眸子,意识清明。 那城十万亡魂,一直是他心中的刺。 “不必。” 冷淡如冰的声音清透着一分不容置喙,让下面准备附和的一群人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此次科举如何了?” 半晌,殷止戈脸色缓和了几分,才问道。 负责科举的那位大臣站了出来,不卑不亢道。 “今年的科举,人才无数,个个德才兼备……” 殷止戈眼眸一深,德才兼备?不过是伪装罢了,披着羊皮的狼。 “殿试前三名皆是才华横溢,现在只等陛下给他们册封官位,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且这次科举前三名,有两个人,都是寒门出身。 至于那些在科举上妄图作弊的人,无论出身何地,都被微臣请了出去,是微臣冒犯了。” 他说着,语气似乎带着些歉意,可那不卑不亢脊背挺直的站姿,却无半分歉疚,甚至有些理所应当。 殷止戈满意地点点头。 “不冒犯,这些垃圾,不好好生活在垃圾堆里。 却整日妄想着一步登天,他们进去了,就是对那些十年寒窗苦读的人的侮辱!” “这次,你干的不错,赏黄金千两,田地百亩。” 殷止戈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示意他退下。 那人扑通一声跪下,“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人看着,也是心生羡慕。 当然还有一部分人,想把自己的孩子用隐蔽手法送进朝堂当官。 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恨不得用眼神将这个正直的人凌迟致死。 殷止戈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人的名字,满意地勾唇。 总算看到一个公正无私的,算是给那些人一个教训吧。 但是如果再耍这些小辫子,那就不是赶出去那么简单了。 说重了,可是欺君呢。 第六百七十七章 恨 秋夜微凉,透着一股子冷意。 殷止戈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奏折,无奈扶额。 面上沉重无比,对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夜色,无奈地叹了口气。 偶尔有微风吹来,吹散了男子的疲倦。 让殷止戈神清气爽,目光幽深了些,看着这暗黄色灯光下的奏折,眼眸一闪。 今夜,怕是不能去陪自家娘子了。 没见娘子的第一天,想她。 他伸了个懒腰,先在大殿上随意坐下,准备眯一会儿。 不一会儿,均匀的呼吸声在大殿中响起,让人心神安定。 男子在朝堂上硬朗凌厉的五官此刻柔和如画,正如他这个人,如玉般温润,却又如刀般凌厉。 外面站着的黑影,始终挺拔如竹。 只是那捏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犹豫。 郑从深吸一口气,感受到鼻尖刺人的凉意,转身,进了养心殿。 手中开窍的剑在月光的倒映下银光一闪,透着刺骨的寒凉,无端地,让人心头发冷。 “哒,哒,哒。” 脚步声渐行渐近,直至殷止戈的面前。 看着面前随意坐着的殷止戈,他扯了扯嘴角,目光含着七分恨意三分探究看着他。 真的,是你干的吗? 他郑家一百三十一口人,一夜之间,尽数死绝。 那一夜,血流成河。 是你吩咐的吗? 殷、止、戈。 这个他含恨记住的名字,却能在日常中与他相谈甚欢。 即使郑从不怎么说话,他也会笑着接过。 宫中人说你温润,除了面对国事是果断坚决,对其他人,你无不眉眼带笑。 可就是这样一般美好如明月的你啊,怎么就是我郑从的仇人呢。 剑,抵在了他的眉心。 只要再轻轻一碰,这个人,便死了。 便可祭奠他郑家一百三十二口亡魂了。 可郑从到底没有下手,剑始终抵在那儿,可人,犹豫不决。 殷止戈颤着睫毛,幽幽转醒,感受到刺目的冷光照到自己的脸上,下意识地又闭了闭。 半晌,这才抬眸看着面前的冷剑,他脊背微凉,面色不改。 目光看着面前的人,带着丝丝探寻和疑惑,却冷静地近乎恐怖。 “郑从,你这是何意。” 他没有第一时间大喊大叫让人来救他,也没有威胁自己说什么杀了他自己会死。 而是探究自己为什么要杀了他。 多么愚蠢的人。 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总归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不是吗? 郑从敛了敛眉,心中那点温柔和手下留情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能彻骨的冷意。 又将那剑远离了一点,目光染了血丝,透着十足的恨意和厌恶,别过眼去,似乎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好一会儿,将目光转向殷止戈,郑从才冷笑一声,剑重新抵上了他的没心,目光如炬,冷漠又仇恨。 “你也配问?你不知道吗?” “十年前,你杀了经常郑家一百三十二口人,一百三十二人的血债,背在你身上。” 说着,他脸色诡谲,凑近他,低声道。 “敢问陛下,可曾恶鬼缠身夜不能寐呢。” “这几年,有一点愧疚么?” “如今啊,这一百三十二口血债,便由你一个人来偿还,说到底,还便宜你了。” 殷止戈听得脑袋发懵,完全听不懂,只是定定的看着,不知所措,也不知所云。 什么郑家,什么一百三十二口人? 郑从究竟在说些什么? 郑从看着他如此模样,又冷笑。 “陛下可知,因果报应,有你杀了那一百多人的因,便绝对有偿还这几人命的果。” 殷止戈在旁听着,目光疑惑又怔然,摇了摇脑袋。 确定记忆里从头到尾都没有此事,这才侧眸看向郑从,目光轻轻浅浅,满是莫名之色。 “什么时候的事。” 他问着,神色间满是认真看着他又默不作声了。 郑从看着他装傻充愣的模样,讽刺地牵了牵唇,目光锐利地看向他,讥讽又愤懑,大笑一声。 “哈!” “陛下是忘了啊?” 他唇边笑容加深,透着苦涩之意,眸光带着追忆。 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些惨烈的回忆里。 “十年前,郑家为京城举足轻重的家族,我还是个年幼的稚子,夜间正在捉萤火虫,准备做娘亲的生辰礼物。 而那时,朝廷突然派人闯入郑家,二话不说便开始屠杀,从庭院到里屋,无一都是血腥气,令人恶寒的血腥气。 然后,我郑家一百三十二口人,尽数死绝,无一活口,除了我。 当时那几个人可怜他,说皇上不会在意一个年幼的人的,便偷偷把我放了。 而我,在郑家门口站了一天一夜,下定决心要把你杀了报这不共戴天之仇。 于是,我入了杀手组织,爬摸滚打了几年,终于练就了一身本领,最后被同僚所害,以至于被你的……枕边人救了。 可同时,也有了接近你的机会。” 他眸中讽意更浓,看着他是刻骨的恨意,笑容也疏散了几分,面上如坠冰雪,冷凝一片。 “殷止戈,我现在一心只想杀了你,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剐一百三十二下,以慰藉那一百三十二名亡灵。” “你知道吗,那一夜,血流成河,将花圃里的花都染红了。” “那一夜,郑家人哭着,求饶着,认着不知名的罪责,想要一条活命,最后也逃不过一声凄厉的呼喊。” “那一夜,若不是那两个人不忍心,你现在或许都见不到我了。” “你啊,你就是个刽子手,杀了郑家一百三十二口人,也杀了自己的最后一份仁慈,你冷漠至极,虚伪对人。” “外人说你温和有礼,是个明君。 可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一个被恶鬼缠绕,虚伪至极的瞎子罢了,不辨忠良,不近人情,灭绝人性。” 郑从看着他,仿佛要看透他这个人一般。 只是眼神复杂,和他接触这么久,他向来待人有一说一,绝不偏心。 郑从神色冷漠,凉声质问。 “殷止戈,我只问一句,这罪名,你认是不认? 你是真的忘了那一百三十二口亡魂?” 第六百七十八章 万事小心 “我不认。” 殷止戈皱眉道,目光无一丝愧疚不自然。 反而干净地令人恐怖,疑惑不减,怀疑更浓,他站起身来,与郑从对视。 郑从看着那双浅褐色的眸,那目光,清透又干净,不掺任何杂质。 没来由的,郑从信了。 随即摇了摇头,冷声道:“证据。” 声音还是冷,只是没来由的多了一分信任,不知道是从心,还是从了殷止戈。 下意识地,便信了。 他也实在不敢相信,那样拥有如此清透见底的眼睛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刚登基没两年,就是像在那个时候做点什么,也没有机会啊。” “况且我是近几年才回的皇城,之前在别国,又哪能接触到西川的官场臣服的一切?” 郑从这才反应过来,目光有些恍然大悟,如走出迷雾一般豁然开朗。 在杀手阁这么多年,倒是忘了斗转星移,事物变迁。 他都变得这么大了,而皇帝自然也变了。 郑从低笑,笑声里透着低沉的自嘲,笑自己恨错了人,笑自己的愚昧无知。 他自以为聪明,却忘了时光飞逝,最愚蠢的,是自己吧。 好一会儿他又回过神来,目光淡然如水,方才那颓丧的样子没了,反而目光幽幽地盯着殷止戈。 “那便是你的父皇。” “我父皇死了……”殷止戈无奈道,自然也不相信是自己地父皇干的。 “鞭尸。”郑从冷声道,目光冷漠,却总算有了一丝温度。 “……”殷止戈默,看着他霎时有些迷乱。 半晌,他才信誓旦旦道:“也绝对不会是我父皇! 我父皇一生正直无私,明君无疑。 不会做出此等昏君做的事,更不会杀戮如此之重,我敢拿我的命保证,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仁慈的人,绝对不会无故杀人,要么是郑家谋反,要么就是……有人顶着皇帝的名义四处制造事端。 然后祸水东引,尽数退给皇帝,自己则全身而退。 好一个移花接木。 好一个栽赃嫁祸。 殷止戈眸色微深了深,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郑从身上,面容严肃冷峻,深思了一会儿。 他,是那主谋故意留下为自己添事端的吧。 养出了这么一个满心都是仇恨的人来找他门报仇么? 那么这种人,会不会…… 不止一个? 往后迎接他的,还有更多? 躲在暗处操控着一切的人,会是谁呢? 殷止戈默了默,想的头皮发麻,目光凉了几分,叹了口气,索性不想了,将目光放在了郑从身上。 他沉吟片刻,目光幽远了些。 “这件事,我会帮你查的,无论是谁干的,我都会让他给你一个真相,让亡灵安息,让你安心。” 郑从红了眼眶,眸色黯然,带着自己冲动过后的悔意,看着他十分认真地样子,朝他恭恭敬敬地一拜。 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曾经挺直的傲骨,终归弯了下去。 是心悦诚服,也是愧疚难当,更是感激不尽。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气恭敬有加,容不得半点其他想法。 这是郑从生平第一次,如此信服一个人。 一个曾经以为是仇人的皇帝。 殷止戈脑袋有些大,目光深邃了几分,笑着摆摆手,“下去吧,朕要歇息了。” 郑从退了下去,恭敬地带上了门。 他站在门外,不知是喜是忧,看着里面熄了灯,心中愧疚不已,又自嘲自己的笨。 好一会儿,他不由得道:“谢谢你,皇上。” 几个字随着风荡开,消失在夜间,迷失在黑里。 听力极好的殷止戈侧了个身子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嘟哝,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沉沉睡去。 郑从在外守了一夜,身姿飒然。 …… 翌日,殷止戈刚下朝,想着郑从本就是钟小舒带回来的人,如何她说了算,便迈开步子去了坤宁宫。 钟小舒还在和圆圆玩,看着大步流星走进来的某男,倒是十分意外地挑挑眉,眸中带着些轻佻之色。 “怎么?你这是想我了?” 她转溜着眼珠,挑眉轻笑几声,望了望窗外,赫然一片开朗,“这才午时,不过一天未见罢了。” 殷止戈失笑,放在以往一定和她调笑一番,可此刻显然不是调笑的时候。 暗处得敌人太多了,她若不知道一二,怎么能防范着危险的到来? “别闹了。” 殷止戈点了点她的鼻子,神色温柔又认真,看着她下意识地眉眼弯起,有些严肃地道。 “昨夜郑从刺杀我。” 钟小舒调笑地心思顿时没了,目光一怔,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和关切。 “你没事吧?不过,他?” 那个老实又毒舌还救过她命的人吗? 怎么会干出此等事? 钟小舒百思不得其解,两眼打量着殷止戈,见他似乎没什么毛病,这才舒了一口气,放心了。 殷止戈揉了揉她的脑袋,忍不住笑笑,目光凉了几分。 钟小舒笑容渐失,目光寒凉了几分。 “既如此,那便赶走吧,念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不死,往后便各自天涯。” 殷止戈倒是有些惊讶她的随性和决然,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钟小舒察觉到他的目光,无奈地笑笑。 “所有想害你的人,都不应该放过,我纵使再善良,也不会是非不分。 毕竟,对敌人善良,便是对自己残忍。” 殷止戈笑着又摸了摸她柔顺的青丝,神色间温柔地能滴出水来,满目柔情蜜意。 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啊,这个不善言辞的小女人。 “不必,他只是被利用了罢了,要赶走也要等幕后之人查出来后再走,不是吗?” “如果他也是无辜的,那便留下,他比我们都要想查出那个幕后之人。 可若他不无辜,那便如你所言,各安天涯,后会无期。 若是再有非分之想,便直接打入大牢,享受一下牢狱之灾的滋味,倒也不赖。” “总之,一切等到水落石出之时,自会揭晓,到时,就由不得我们了。” 殷止戈言之凿凿,钟小舒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万事小心。” 第六百七十九章 闷闷不乐 “最近见你闷闷不乐的,可是待在府里太过烦闷?” 二王爷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淡淡的看着天瑜闷闷的样子。 他是真心将她看做是妹妹的。 他怜惜她的身世,感怀她的过往,现在他想好好的照顾她。 可这其中并没有掺杂什么男女私情,只是出于一丝怜悯罢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这种温柔对于天瑜来说是一种解药。 也是一种毒药,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了他。 可是她却是自卑的,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二王爷这样的对待。 她对二王爷是既想靠近,又害怕拒绝。 怀着这样矛盾的心态,她的心情能好才怪了。 她见二王爷这样做询问,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摆了摆手。 “并没有,府里的人们对我都不错,和之前相比,现在的生活就是天堂,我很感谢二王爷对我的照顾。” 二王爷见状笑了笑,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她总是这样,生怕做错了什么,这样的小心翼翼,怎么叫人不心疼? “你不必如此,我将你当做妹妹,你就是郡主,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出来了,就好好逛逛吧!” 天瑜听到这话后,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她心里是爱着二王爷的,可是他却把自己当做是妹妹,妹妹啊。 可又或许这样,她才能够永远的待在他的身边。 “今天的街上还挺热闹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天瑜转移了话题。 “你就是在府里待的时间太长了,日后我多带你出来,好好玩耍玩耍。” 天瑜为了二王爷这虚无缥缈的承诺,顿时有些高兴,腼腆的看着他,“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的……” “什么?” 天瑜的声音太小了,二王爷皱了皱眉,听的不是很清楚。 “这不是二王爷么,真好,没有想到会又遇见您,我们真有缘分呀。” 后头熟悉的声音响起,天瑜愣了愣。 回过头去一看,果真是云从闵。 之前就是因为她,天瑜才会认识到自己的缺陷,也明白自己配不上二王爷。 万万没想到这次二王爷陪自己出来,又遇到她。 天瑜心里顿时敲起了警钟,云从闵缠人的功夫她是见识过的。 二王爷微微皱眉,他有些记不清眼前之人的身份。 不过看到她自来熟的模样,这才模模糊糊的记起来,是之前看耍猴遇到的那位。 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只点点头,没再多言。 天瑜见气氛尴尬,只得跟她打起招呼,“云小姐,您也出来转转的吗,我们真是有缘!” 又巧妙的她那句有缘化到自己身上,云从闵听到后,笑容僵了僵。 二王爷见天瑜主动和她搭话,本想离开,又停了脚步。 “嗯,不知云小姐还有何事,无事的话我们先走一步。” 天瑜见二王爷说话了,她悄悄的后退一步。 将中心位置留给二王爷和云从闵,心里却忍不住难过。 云从闵笑的温温柔柔,身子柔.软无骨的贴上他。 “王爷,怎么着急走呢? 这里的一切我很熟悉的,不如王爷就带着天瑜妹妹,跟着我一起转转吧。” 二王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瑜,本不想麻烦,见她低着头,便想着走走也好。 “嗯,也好。” 云从闵看了一眼二王爷身后努力缩小自己的天瑜,眨了眨眼。 “好啊,二王爷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好好玩。” 天瑜傻乎乎的跟在二王爷和云从闵的身后。 看着他们谈笑,看着他们离的越来越近,她的心更冷了下来。 “天瑜,你看这喜欢不?” 二王爷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她精神点罢了,不然钟小舒看见又得痛骂他一顿。 可天瑜压根就没听到他说什么,她一路上无精打采的,看到二王爷和云从闵宛如璧人。 她就觉得胸口闷。 “天色不早了,我们看了这么多也累了,我家就在附近,二王爷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云从闵兜兜转转自然而然的就来到自己家门。 二王爷向来不喜和人打交道,顿时微微皱了皱眉。 当下便拿自己贸然到来,而且两手空空,不符合礼节做理由。 “还是算了,今天不是个好时候,等本王有所准备再说吧!” 云从闵则是过度关心的瞧着后头的天瑜,“王爷,您不累,您身后的天瑜妹妹也累了,您看她的脸色……” 二王爷回头一看,果然天瑜的脸色有几分苍白,“天瑜,你很累?” “王爷,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二王爷的脸色沉了又沉,她自然知道她向来如此,不爱给人添麻烦。 可这小脸都白成这样了,还是坐着歇息会的好。 “那就麻烦云小姐带路了。” 二王爷淡漠的看着云从闵,领着天瑜就进了门。 云从闵应下,笑的清脆,像是银铃一般直接传到了天瑜的脑海里。 她心神不安,双眼紧紧的盯着二王爷。 她从未这么害怕失去他过。 天瑜此刻也无法拒绝,只好跟着二王爷进了府。 “父亲,母亲,这位是二王爷,是女儿之前和你们说过的救命恩人……” 云从闵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二王爷,随后又躲到自己爹娘后头,宛如少女一般可爱。 云家虽不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可是也算是京城比较富裕的商户了,富丽堂皇的看的二王爷有些头疼。 云父赶紧给二王爷见礼。 “草民见过二王爷,二王爷您的到来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云母也是一脸的笑意。 “见过二王爷!” 二王爷已经见惯了外头人对自己的态度,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 “免礼,本王这次来就是借贵府歇歇脚,希望二位还不要介意。” 天瑜看着二王爷和她们交谈甚欢,她打量着云府的布置。 雕梁画栋的样子虽然比不上王府,但也不是她以前的家可比的。 眼看着云从闵站在自己爹娘身边,天瑜总觉得她是骄傲的,是自信的。 想起自己爹娘早就没了的事实,天瑜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进去。 或许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第六百八十章 开个玩笑 “恭送王爷。” 云从闵娇羞的看着王爷和天瑜离开,摆了摆手。 “女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云父看着二王爷的身影彻底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才开口问了句。 云母也是一脸的担忧。 “父亲,母亲,我喜欢二王爷,这有何不可吗?” 云从闵笑眯眯的看着云夫。 云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只不过是京城的商人罢了,就是家里有几个钱。 可二王爷位高权重,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家高攀的起的。 可是看女儿的神态分明已经是被迷的七荤八素了。 “好,你放心,爹,一定会帮你的。” “天瑜,你今天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可是觉得待在云府不舒服?” 二王爷看出天瑜的不对劲,当下在心中笑了笑。 天瑜摇了摇头,不敢让二王爷看出自己的想法。 “没有,我觉得云府的人还不错,尤其是云从闵。” 二王爷叹息一声,看来天瑜果然单纯。 “我和你的看法不同,我并不喜欢云府,不过是一个商人之家,却高调得令人觉得难堪。” 二王爷只觉得那云府搞得跟暴发户一样,实在是看不顺眼。 天瑜不是很懂二王爷的意思,不过她听出来二王爷不是很喜欢云府。 她的心里一喜,终于放心了不少。 最后还是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王爷,你觉得云小姐么样?你可喜欢她?”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自己不该多言的。 二王爷嗤笑一声,喜欢?他连她叫什么都不说出来。 “不,我对她只是客套而已,更不会记住她是谁。” 天瑜听了这话,大喜过望,心中也是拨开云雾。 “其实她人挺不错,多谢王爷今日带我游玩的恩情,我先回房间休息去。” 天瑜明白二王爷的心思后,便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话。 一遍又一遍的心跳声,咚咚咚的提醒她,她紧张的要命。 皇宫御花园里。 “母后,你今天怎么有空来陪我玩啊?” 圆圆歪着脑袋,看着钟小舒,前几个月钟小舒可是忙得很。 钟小舒对圆圆其实有些愧疚,圆圆是最懂事的一个,当年他爹本来新皇登基事情就多,照看不过来。 她又偏偏爱跟着操心,自然而然的就有些疏忽。 等他们将一切都平定了下来,圆圆已经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他们的照顾了,而且她又有了孩子。 现在的圆圆经常过去照看弟弟妹妹,实在是懂事得很。 正好最近国泰民安,而她闲来无事,可以陪伴孩子玩耍。 “圆圆,你难道不喜欢母后陪着你吗?” 钟小舒耐心的蹲下来,看着小小的圆圆,其实他还是个孩子呀。 可是他负担了比一般孩子很多的责任。 钟小舒希望他可以开心快乐的度过他的童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 钟小舒抚摸着他的头顶,眼神里都是慈爱,圆圆毕竟是她第一个孩子,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只不过是因为其他琐事,她一直被拖住了。 “我很喜欢,母后,如果你以后能来多陪陪我就好了。 其实我很想母后可以多陪陪我,但是我知道母后你每天都要忙国家大事,我不能打扰你的。” 圆圆满眼的希翼,让钟小舒的心很酸。 “好,母后以后只要一有时间就陪你,好不好?” 钟小舒有些感动,是她和殷止戈错过了这孩子的成长。 圆圆点了点头,随即又开口道:“不过,母后,你也要多陪弟弟妹妹,他们也很喜欢母后的。” 这下钟小舒更加的感动了,圆圆多么好的孩子啊,不但不和弟弟妹妹争宠,反而还要替弟弟妹妹们说话。 “好,母后都答应你,那现在母后是属于你的,你想玩啥母后都陪着你。” 钟小舒在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多陪陪圆圆。 圆圆皱着眉头,想了好久。 他属于孩子的天赋早就被限制住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应该玩什么比较好。 钟小舒看着旁边的湖,这里有她和殷止戈一起放生的鱼,挺有纪念意义的。 “圆圆,这样吧,母后带你钓鱼好吗?” 圆圆自然不会拒绝,只要能和钟小舒一起,他干什么都开心。 “好啊,不过我不会,母后你要教我。” 两个人就在这御花园里钓起了鱼。 李大人正和皇上商议完国事,经过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了圆圆和钟小舒。 因着钟小舒是背对着他的,穿的又极为朴素,他压根就没认出来那是皇后。 当下就噔噔噔快步走了过去。 那是何人?那么大胆,竟然敢带皇子的河边去? 不行,他必须要管! “你这个小宫女,真不像话!竟然敢带你的主子来这种地方。” 钟小舒一脸的茫然,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是她幻听了吗? 回头和圆圆对视了一眼,显然她也不知情。 “这位大人,你是?” 钟小舒和圆圆两人放下了鱼竿,疑惑的站起身来问道。 “你个小宫女,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本官的身份! 皇子,您不好好学习功课,为何在这里胡闹,小心老臣告诉皇上。” 钟小舒哭笑不得,环视了自己一下,瞧着自己身上穿的还是粗衣麻布。 顿时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大人,估计是把她当做宫女了。 “这位大人,皇子爱玩什么就玩什么,与您何干,与皇上何干?” 钟小舒清了清嗓子,护着圆圆,她可不想圆圆这么大点就为了学业困住。 “你竟然敢质疑本官,大胆,皇子都被你带坏了,本官一定要告诉皇上,治你的罪。” 圆圆全程没有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站着,听着李大人傻帽一样的话,差点没笑出声。 钟小舒冷哼一声。 “我是谁?本宫是皇后!” 说完,顿时就带着圆圆转过了身。 李大人愣了愣,随即立马尴尬起来。 方才他各种大义凛然,现在钟小舒说破了身份,他只剩下后悔了。 “皇后娘娘,老臣有罪!” 他本是好心,钟小舒也只不过想逗逗他,随即点点头,“无妨,起身吧。” 第六百八十一章 醋坛子打翻了 夜晚,冷风刺面,让人清醒几分。 葛鹤躺在床上,目光有些徘徊不定,翻来覆去。 阖着的眸子里满是喜悦和激动,让他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这次弄巧成拙,倒是十分得…他心。 心中对钟小舒的敬仰已经翻涌得冒泡。 最后,实在睡不着。 他便起身,索性便坐在了临窗得桌子上,缓缓地饮了一杯茶,目光低着,看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墨纸砚。 倏的,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 他已然知道了她是皇后的事情,如今,他若是给她写一份信…… 后面的,葛鹤没在想。 当即,便开始研起了墨。 夜还很长。 有人恨不得抓破了头皮,一笔一划皆尽心竭力,一字一句皆冥思苦想。 …… 次日,青儿外出替钟小舒买几样糕点,“不巧”,在路上“刚好”遇上了葛鹤,倒是多看了两眼,并未在意。 当时她没有跟着出去,只是在城门口接了钟小舒便一同离开了,自然也就不认识葛鹤。 而葛鹤当时却是实实在在地看到她了,故此他认识青儿,而青儿却只是……看他长得帅多看了两眼。 葛鹤赶忙拦在她身前,目光染尽了真挚和殷切,脸色似乎有些……殷勤? 他嘿嘿一笑,神色间徒然多了一分轻佻。 “麻烦帮我把这个递给你家主子。” 说着,他将怀里捂的有些温热的信封拿了出来。 里一层外一层,倒是十分的像模像样。 可这更像……一封简易朴素的奏折。 青儿眸色疏浅了一分,模样郑重,看着他这副模样,还算正儿八经,点点头,收下了,表示了解。 应该是哪个寒门子弟想向皇上引荐吧。 目光在葛鹤脸上滞留了会儿,径直离开了。 葛鹤在后面招手,目光染着纯粹的谢意,张开喉咙道:“谢谢姑娘!” 青儿摆摆手,目光不变,步子快了些。 …… 殷止戈看着桌子上那封简易到近乎廉价的“奏折”,鹤立鸡群中,它最为醒目。 无奈之色浮现在脸上,拆开读了起来,眉眼间皆是认真专注。 看着看着,他脸色崩了。 句句不离钟小舒,这,压根不是奏折。 兴味在眼底翻涌,一字不落地看完了。 语句流畅,文绉绉的,是个常年读书人写的。 一字一句间皆是优美连篇,这其中吹得马屁,还不少。 马屁精,却也真心实意。 这是殷止戈给葛鹤贴的标签。 想着,他便问小德子这封信是哪来的。 “是青儿姑娘带来的。” 于是乎,葛鹤就被青儿彻底地“出卖了”。 然后…… 一大群官兵闯入了客栈把葛鹤抓进了皇宫。 全程懵逼的葛鹤:“?!” 他干什么了! 没杀人没放火也没抢国库啊? 一如牢门深似海啊…… 他还年轻的其实,他还是有远大理想的! 某葛鹤陷入了深深的崩溃中。 然而…… 这群人用一种你真幸运的眼神时怎么肥四? 葛鹤表示:你们觉得幸运你们去啊。 葛鹤心里苦,但他不说。 慢慢地,他便觉得不对了,牢狱在另一边,你们往皇宫走是几个意思? …… 到了养心殿,官兵才放了他,示意他进去。 躲过一劫的葛鹤:好险好险。 鬼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 他缓缓地进了宏大的殿中,深呼一口气,缓缓吐出。 既来之,则安之。 殷止戈看着某个人战战兢兢强装镇定的模样,挑挑眉。 应该是外面官兵吓到他了。 他转过身,温和的眸光落在了他身上,让葛鹤稍稍放下了悬着的心。 转瞬间,他看见了殷止戈身旁的熟悉地纸张,心再次高高悬起,面色彻底龟裂了。 他给皇后娘娘的信怎么会在这?? 他觉得世界凌乱了。 他也凌乱了。 殷止戈注意到葛鹤脸色一瞬间龟裂,面色划过一丝了然,心下多了一分逗.弄之意,笑道:“你写的?” 葛鹤如拨浪鼓般摇头,连忙摆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那封信,哈哈一笑。 “不是,不是,皇上误会了。” “我只是一介草民,哪能有如此大的权利……” 殷止戈看他不承认也不勉强,只是转眸对着小德子道。 “去叫皇后娘娘。” 葛鹤内心是崩溃的。 他想钻个地洞跑了行不行。 如果皇后娘娘一口一个小乞丐…… 那他会死的啊。 …… 坤宁宫离养心殿很近,没过一会儿,钟小舒便过来了。 看着中间跪坐在地上的人,突然觉得有些眼熟,便多瞧了两眼。 葛鹤:“……” 低头,低头,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看吓一跳。 可不就是那小乞丐吗? 钟小舒转眸,目光带着一丝惊喜和诧异,欢声道:“诶,小乞丐,小乞丐你怎么在这里?” 葛鹤想哭。 和预想的一模一样。 就不能来点出乎意料的吗? 他也不躲闪她的目光了,直直地对了上去。 一双粲然可比星辰的眸子正盛满笑意,看着他,笑脸盈盈,眉目如画。 如春风拂面般温暖舒服,又如百花盛开般娇艳欲滴。 美好得不真切。 葛鹤看愣了,刚准备说出的话瞬间咽到了肚子里,脑袋一片空白,只有这张如花笑颜,深深印入脑海里。 在一片干涸荒芜的土地里,开的正艳。 他看得入迷。 殷止戈却是脸色一黑,起身将钟小舒拉入怀中,面色十分不好,看着那个被迷的一塌糊涂的葛鹤,冷哼一声。 心中醋坛子打翻了,盖不上的那种。 他将目光放在钟小舒身上,面色无奈又酸酸的,低声附在她耳畔道:“停止散发你的魅力,否则后果自负。” 低沉含着警告的声音传入耳中,刚被拉入怀中的钟小舒一脸无奈地看着某个醋包。 眸光带着些调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他,仿佛在说,“这样行了吧?” 殷止戈满意地点点头,又瞧着跪着的葛鹤,“即日起,你便作为朕的侍卫。” 葛鹤心里苦,她是个读书人啊…… 但想起这位得身份,刚想说什么又咽下,只无奈道:“谢主隆恩。”随后便退下了。 第六百八十二章 新的想法 过了一阵,边疆传来捷报。 小德子将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殷止戈,目光低垂着,一片敬意。 殷止戈接过,眉头没有舒缓半分,反而皱得更深。 一旁的小德子忍不住问道:“皇上,这……败了?” “没有。”殷止戈沉吟片刻才道,目光带着些莫名的情绪,像是伤感,像是不忍。 “即是胜了,那为何皇上海闷闷不乐?”小德子又问,看着帝王脸色不大好,心中疑惑更浓。 “边疆打了那么多仗,不说物力,光是人力,便付出了不在少数。 如今这一战,只说是胜了,可事实上,有多少伤亡损失都没有报告出来。 他们在意的,单单只是结果罢了,可作为帝王,在意的,是自己的子民。” “一次战争,无数死伤,无数人家破人亡,无数人牵肠挂肚,无数人痛不欲生。” “战争,永远是摧毁一个家最简单的办法。 二长期生活在战乱之下的他们,身心都被折磨,必然民不聊生,百姓叫苦不迭。” 小德子点点头,目光闪了闪,似懂非懂。 “罢了,下去吧,今夜不必伺候了。” 殷止戈叹了口气,目光不知聚焦于何处,只独自黯然神伤,不发一语。 小德子也不烦他,重新泡了杯茶放在桌子上,向后离开了。 殷止戈饮了一口不冷不热的茶,感受到舌尖弥漫的涩意,此刻却是毫无感觉,只是笑笑,眸子里带着满意之色。 突然,他有一个想法—— 如果让那些人都移居到西川呢? 他徒然狂喜,觉得此事可行。 翌日早朝,他便讲此事和朝臣们顺口一提,抿了抿唇,看着他们的反应。 “不可呀,这群人长期生活在边疆早已习惯了那么……邋遢的生活。 如今来了皇城,恐怕是要发生暴动啊!求皇上三思而后行!” “臣附议,这些人性子暴躁,止不住哪天便杀人越货呢!求皇上三思而后行!” “臣附议,万万不可让边疆人进入,否则西川,必定乱作一团啊! 到时候,不是敌人破了西川,而是西川破了西川啊!求皇上三思而后行!” “臣附议,求皇上三思而后行!” …… 不出殷止戈所料,十有八.九,都不同意。 还有一些人想说什么,但是看这群人拒绝的气势,敢怒不敢言。 二王爷穿着朝服,看着他们眉眼疏浅了些,眉头蹙起,倒是没说什么。 笑容有些凉,眼神闪了闪,替他们默哀一秒。 殷止戈按了按眼角,只觉得头疼,眼神寒凉了一分,看着他们一个个诚惶诚恐有理有据的样子。 不禁觉得好笑,目光带着帝王的怒气,气急反笑。 “哦?那边疆子民,哪个不是我西川子民,你们一个个说什么不可不可,却是忘了你们和他们都是西川人了吗?” “邋遢?那身为西川子民的你们,是不是也脏的很啊?” 他一一扫过那些附议的人,脸上没了笑意,骇人的气势笼罩在朝堂之上,温度低了几度。 让台下那群大臣们不敢说话,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也说不出来了。 殷止戈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冷哼一声,挥袖离开了,背影决然又冷漠。 众臣散去。 不过半日,此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是夜。 一伙大臣因为百日里被殷止戈骂了此刻都憋着一口气。 拉着二王爷便一同去了酒楼喝酒,那面上的委屈啊,堪比女娇娥。 被强拉着的二王爷:“……” 想骂人怎么办? 他都说了不去这群人跟糖一样摔不掉黏上来是怎么回事? 他停下脚步,看着酒楼,轻声咳咳,目光闪烁着无可奈何和幽幽冷色,冷声。 “我大病初愈,不能喝酒,就不奉陪……” 一个大臣拉着他,笑眯眯的,接道:“没事,这么久了喝点没事。” 二王爷:“……” 他有点想放弃自己优雅的形象破口大骂了怎么办。 无奈之下,被人拉着进去了。 暗处一个白影闪过,赫然……是云从闵,跟着也进去了。 闻着这浓郁的酒味,她皱了皱眉。 似乎长久处于深闺,有些不适应。 …… 另一边,包间里的众人相对坐着,相互絮絮叨叨着什么,总之,杂乱,吵。 二王爷在一旁随意听着,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眸色很深。 “皇上这次着实过分了,居然将我们与那群贱民比较,简直……不可理喻。” “对啊,那群贱民,有出身边疆,一个个不知道是不是莽夫。 实在丢玩西川的脸,如若他们入了皇城,必将大乱。” “唉,皇上被那妖女迷了心思,越来越糊涂了……” 二王爷缓缓抬眸,清冷地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人,目光掺着刺骨的冷意。 直直的射向那人,缓缓地饮下一杯酒,百无聊赖。 那人察觉到什么,摸了摸鼻子,不出声了。 二王爷缓了神色,目光烂漫了些,脸色风淡云轻,不起丝毫波澜,不禁勾唇淡笑。 真是……没意思啊。 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他有些迷乱,给自己灌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目光空了些,感受到嘴里辛辣的味道,却是没有多大感觉。 还行吧。 他垂下眸,眸色渐深,心头烦闷不已。 一杯杯酒倒入肚中,他这才有些意乱,目光空洞了些,脸上两团酡红,赫然,是醉了。 众为大臣看他醉了,下意识地朝云大人打了一声招呼。 云大人看着那个面色绯红的人,沉声道:“闵儿。” 云从闵随即提着裙摆进来了,脸上喜悦不已,将他扶起,准备离开包间。 路过自家父亲的时候,云从闵眉梢染笑道:“谢谢父亲。” 云大人拍了拍她的肩,眉目如夜色般深沉。 “去吧,路上小心。” 云从闵乖乖应下,点点头,扶着二王爷离开了。 夜色很浓。 天瑜在二王府端端正正地坐着,守着门,也守着归家的人。 已然是很晚,可二王爷还是没回来,他到底是去了哪? 她打了个哈欠,面上一片困倦之意,却还是强撑着睡意,睁开眼皮,等着心上人的归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被看扁了 “扣扣” 敲门声在沉寂的夜晚里顿时让人清醒。 天瑜赶忙开了门,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男一女的身影。 她脸上绽开的笑容微僵,随即,看着醉酒的二王爷,面色冷凝了一瞬。 将他扶过,面色有些涩然。 心中百感交集,苦涩,泛酸,还有一丝痛苦,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她扶了进去。 云从闵动了动酸软有些无力的胳膊,看着她有些眼熟,想起了是他身边的某个女子,突然勾唇对她笑。 “姑娘应该是祯佑哥哥王府里的仆人吧,要替我好好照顾他哦!” 天瑜脚步一顿,掀了掀唇,却哑口无言。 祯佑哥哥?她刚才是没听错吧? 天瑜的脸色又差了几分,夜深,云小姐把她当成下人也不为过。 更何况二王爷似乎也没有承认过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只不过是一个被小舒强塞进来的。 什么人呢? 自己形容不出来,可那声暧昧不明的“祯佑哥哥”倒是让人心中泛酸。 酸得冒泡,可自己又能怎么指责云从闵呢,她家室好,教养也好,甚至相貌也不俗,性格温温和和的。 一看就是个会照顾人的主儿,如今将二王爷送回来,自然贴心。 可自己呢,比她差了一万倍。 面对这句“祯佑哥哥”,她没有斥责得资格,更没有那个勇气。 她低声应了一句“是”,便拉着他进去了。 心如刀绞,难受得想哭。 云从闵抿了抿唇,似乎不习惯这人得举动,别开眸,不再看那消瘦的身影,只是淡淡一笑,眸色暗沉。 天、瑜。 不错的名字。 眼光也不赖,只可惜,你抢错了人,也爱错了人。 她冷笑地摇头,转身离去,一系列动作透着大家闺秀骨子里的优雅贵气,让人心生羡慕。 天瑜将二王爷扶上床,坐在床头看着二王爷的醉颜,目光痴痴地看着男子俊秀的面容,贪恋,又着迷。 她碰了一下他冰凉的肌肤,又放开,仿佛如镜花水月一般虚无。 什么时候自己离她这么远了呢。 卑微,低声下气,又无可奈何。 这是命中注定吧,命中注定她为王爷,她为舞姬,命中注定她不够格和他在一起。 天下女子万千,比她优秀貌美得自然也不少。 心悦他的,不止她一个。 她敛了敛眸子里的情绪,拿着帕子将他脸上擦拭一遍,眉眼温柔漂亮。 …… 另一边的钟小舒,刚照顾完自家两个娃,跑来了御花园。 看着那一滩水池,兴奋地搓了搓手,面色突然有些猥琐?! 呸,兴奋。 钟小舒看着不深不浅的水池,心下一动,伸出白嫩如玉的脚下了水。 接触到微凉的水,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地抬起。 又进入,渐渐习惯了,笑得合不拢嘴,咯咯直笑,面容如花般绚烂。 她看了一眼澄澈清润的水中条条鱼儿流过,目光亮了亮,染上了星辰大海。 如坠入人间的精灵一般,不染世事,烂漫单纯。 她撸起袖子,看着来来回回游来游去的鱼儿,眉眼里满是欣喜惊讶,伸出手准备大干一场。 可那鱼儿如同抹了润滑油一般,有的还没碰到救离开了。 有的刚抓住一点便跑掉了,甚至更气的是,已经彻底抓住了,一个不慎,又跑了! 钟小舒有点不服气,眯着眼睛看着这群不老实的小鱼儿,嘟唇小声嘟哝了一句。 “给我抓一下又不会死,真小气。” 说着,便又投入了捉鱼的伟大进程种—— “唉!有种你别跑,给我回来!” “来我们有事好商量别跑那么快嘛,一天天的,欲速则不达知道吗?” “嘿,小宝贝别动,我抓到你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第一条鱼,钟小舒笑得像个孩子,轻易便容易满足。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了海中,笑得更开心,目光满是笑意。 鱼儿在水面扑腾几下,像是表达谢意,便咕噜咕噜钻入水中离开了。 钟小舒看着它这一举动,舒适地眯了眯眼。 “真可爱啊。” 正享受着这美景,几个宫女刚好看到了她地这副模样,瑟了瑟身子。 面容闪过一丝不屑和轻视,似乎有些瞧不起这个低俗的样子。 “那人,是皇后娘娘吗?” 一个小宫女问道,面上有些不敢置信,皇后娘娘居然在这干这种事情。 “你看看她那样,像是一国皇后做的事吗? 简直,不可理喻! 毫无皇后的半点气度和风范,整日只知道胡闹的小丫头罢了,嘁,一个花瓶罢了。” 另一宫女接道,脸上嘲讽更甚,看着那玩水抓鱼的人。 “真是不知礼仪,居然再皇宫里干此等事情,简直没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钟小舒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去,面容淡然,脸上没有丝毫波澜,赫然时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懒得理会这群小丫头。 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流言蜚语,倒也习惯了,如今一听,倒真的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殷止戈正好路过御花园,看着你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去,面容有些紧张,低斥。 “怎么回事?今天风大,也不穿厚些,还有,别再把脚伸进水里了,水里凉,免得着凉。” 说着,殷止戈将钟小舒抱起,眉眼温柔似画,一双凤眸里只倒怀中人的影子。 伸出袖子将赤着的足裹上,直接抱着在宫女身侧经过。 钟小舒面色微红,感受到身旁人心脏稳稳地跳动着,安然入睡,唇瓣间溢出的笑容未收。 伴着幸福入眠。 刚才一群指指点点宫女霎时说不出话来,个个都低眉行了一礼,不敢再多说一句。 没大没小又如何,举止不雅又如何,有盛宠在身便够了,而且还有三娃,可谓是地位稳固。 傍晚,殷止戈看着钟小舒恬静的睡颜,夜色里流出一声轻笑,随即出去向小德子吩咐道。 “小德子。” “奴才在。” “去给两大家族发帖子,就说明日邀他们过来举办宴会,就说有重事宣布,拉着二王爷一起。” 圣上的帖子,便是不想来,也必须硬着头皮过来,否则,就是不敬了呢。 到时如何定罪,还是由殷止戈说了算。 第六百八十四章 宠到骨子里 请柬送到云家的时候,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紧张。 云大人看着那张烫金的帖子,迟迟没有说话,反倒是剩下的女眷个个十分激动。 “这可是宫里送来的帖子,那我们是不是有机会去面圣了。” 几个庶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声音虽然小,但还是尽数传进了云大人的耳朵里。 他咳了两声,周围瞬间就安静了下去。 他扭头看着一直安安静静的云从闵,“闵儿,明天你随为父进宫。” 这话落下,周围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几个庶女看了云从闵好几眼,然后就垂下了眼睛。 也是,面见圣上这种重要的事,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这些庶女去呢。 云从闵抬头,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乖乖的点了点头应下。 第二天进宫的时候,云从闵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裙。 她站在在绵绵无尽的小雪里,显得整个人十分楚楚可怜,让人想要怜惜。 马车驶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就撞上了姜家的人。 云大人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姜大人同他打招呼,他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声,然后就放下了帘子。 “爹,我好像看到云从闵了。” 方才云大人掀开帘子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抹白色的声影,肯定就是云从闵。 姜大人闻言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女儿。 “等下进殿的时候,千万不要像现在这样咋咋呼呼的,不然惹出什么事来你就给我回去跪祠堂。” 少女被警告了,只能乖乖的哦了一声。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然后就到了地方,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之后,大家这才发现殷止戈请的都是京城里的大户。 这种架势,估计是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出钱出力了。 几位大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先皇在世的时候,这种把戏可没少用。 “姜妹妹,你居然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上次做错了事被罚,不会来了呢。” 云从闵看见姜小姐跟着姜大人下马车,眼睛一亮,立刻就迎了上去,亲昵的拉着她的手。 姜小姐觉得她这话说的有些刺耳,然后就拂开了她的手,语气也是有些不客气。 “云姐姐这话说的可不对,我被罚和我爹爹带我参加宴会并不冲突。” 云从闵欲言又止,眼神里有落寞之意,她沉默的走回了云大人身边。 到场的嫡女只有云家和姜家的,其他家都没有带女儿。 不知道肚子里在打什么算盘,场上只有两位贵女,所有人都会自然而然的把两个人放在一起对比。 今日小雪绵绵,云从闵恰好穿了一身的白裙,裙摆绣着点点红梅,显得整个人娇柔动人,十分温柔。 反观姜家那位嫡女,穿的是一身湖蓝的襦裙,湖蓝这种颜色比较沉。 显然是不合适姜小姐那较为活泼的性格的,虽然挑不出错,但是总是会给人一种平平淡淡的感觉。 不清楚事情的人看到云从闵一脸落寞的离开,还以为是姜家小姐欺负了人,瞬间就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显然姜小姐也察觉到了场上其他人的眼神,她想开口说什么,但是却被她爹瞪了一眼。 她心里顿时有了些不满,看着云从闵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嫌恶。 但是因为她爹警告过她,所以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委屈的低着头。 各家到齐之后没多久,殷止戈就带着钟小舒出现了。 “拜见圣上,皇后娘娘。”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云从闵跪在人群里。 她微微抬头,殷止戈的面容就这么直直的落入了她的眼眸里。 顿时,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甚至连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了。 “平身,今日只不过是一场酒宴,各位大人不比拘谨。” 殷止戈说着场面话,钟小舒就躲在他身后偷偷的打哈欠。 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最适合睡觉了。 可是偏偏殷止戈要搞这个什么宴会坑人,那她也只好委屈睡眠陪着了。 钟小舒在心里嘀咕着,然后就坐在凤椅上昏昏欲睡,从而也就错过了云从闵看着殷止戈的眼神。 殷止戈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他扭头看着昏昏欲睡的钟小舒,眼里带着笑意。 “坚持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钟小舒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冒出了一颗眼泪,她点了点头,懒得说话。 他们夫妻俩的举动一点不落的全部落入了云从闵的眼里。 她皱了皱眉,皇后这样全然不符合举止,圣上居然还愿意这么宠着她……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酒过三巡之后,殷止戈见时间气氛都差不多了,于是就放下了酒杯,冲着下头正在喝酒的各位大人开口道。 “不知今日各位大人可否还尽兴?” 他这么一说,底下的人哪敢说什么不好,纷纷点头说好。 可是殷止戈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好,反而依旧愁眉不展。 “我们在这金殿之中饮酒作乐,自然是十分快活。 可是朕一想到那些还在战火绵延的边疆苦苦挣扎求生的百姓,这心总是隐隐作痛不得安稳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其他人被他感染,也不自觉的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圣上的意思是?” 坐在左边的李大人率先开了口,他也是一脸悲痛,有人开了口,那剩下的人也紧随其后的开了口。 殷止戈趁热打铁的把自己想的边疆移居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可边疆少说也有上百万的百姓,这要是全部移居,耗费的金钱人力……那可是个无底洞啊。” 一边的陈大人思索了一下,说出了漏洞。 “哎,陈兄难道忍心看着那些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吗?” 李大人被殷止戈的话成功洗脑了,他出言阻止陈大人,然后冲着殷止戈跪了下去。 “圣上心怀天下,体恤百姓,实乃明君也,此时微臣定然会出一份绵薄之力。” 见李大人如此坚决的开了头,其他人虽然十分心疼自己口袋里的银子。 但是也不好拒绝,只能跟着说愿意。 第六百八十五章 他的心一直在钟小舒身上 “朕乏了,回去吧。”殷止戈看了看身边有些打瞌睡的钟小舒,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随后便和身边的小德子说道,小德子很快就示意的和台下的官员说着。 “陛下乏了,各位请回吧。”小德子尖细的声音在大厅里面响起。 却没有想到小德子的声音,一下子将昏昏欲睡的钟小舒给弄醒了,她有些迷茫的看着周围。 忽然间想起自己在参加宴会,但是居然睡着了,不过还好身边的侍女很贴心的将琵琶扇给遮了起来。 殷止戈看见被声音吵醒了是钟小舒,一脸不悦的看着小德子,“你! 小德子一脸的委屈,让他怎么办嘛,他知道皇上很宠爱皇后,但是这种时候他又不得不说。 “先把皇后送回去。” 他低声在小德子耳边说道,钟小舒身边的青儿也很是机灵的将钟小舒带了回去。 底下的几家人见皇后都离开了,纷纷下跪齐声说道。 “臣等恭送陛下!” 小德子站在殷止戈身边,微微地鞠着腰低声问了句。 “陛下这是要去皇后娘娘宫里吗?” 殷止戈行走的步伐微微停了下来,身边的小德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得看着皇上。 脸上有些紧张,不过想着刚刚的话,自己好像也没说错什么,一时之间胆子大的向皇上看去。 殷止戈微微眯起眼。 “不了,我们先去御花园看一看,听说梅花开了,我们去摘一些放到小舒房间里面,她应该很高兴。” “是啊,要是娘娘明天早上一起来就看见这些花的话,肯定高兴极了。” 小德子也在旁边附和着,脸上露出笑意。 平常冷冰冰的皇上陛下,恐怕也只有在触及皇后的事情上面才会说这么多话,这么上心了。 两人一路冒着寒冷来到了御花园,御花园现在已经到了宵禁,也没有什么人在里面。 “陛下,您看这花开得真好,皇后娘娘肯定会喜欢的。” 寒冬下带着细雪,傲骨的梅花在御花园里坚贞不屈的展示着它的花骨朵,淡淡的粉色很是温柔。 虽然是开在寒冬腊月里面,但是花朵却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含羞妩媚,对比起来春天的争奇斗艳。 梅花更是许多诗人和墨文的爱好者的喜好。 殷止戈看着高处的一支生长出来的梅花,微微的翘起,淡粉色的花骨朵微微的展开。 “呼!” 小德子只听见一道声音转过身来,发现皇上已经施展轻功飞了上去,很快就将一支梅花给摘了下来。 “陛下,您可别受伤了!” 随着小德子的一声惊呼,一棵梅花树下的女孩也转过身来,小步跑到了这边。 女孩打扮的显得很是可爱,雪白的衣袄将她衬得是温柔,而这女孩,就是云从闵。 云从闵一脸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飞上去的男人。 很快就从他的衣服认出来是方才在大殿上的皇上,她顿时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兴奋。 “无事。”殷止戈清冷的声音传来。 他看着手中的梅花,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这个表情已经充分说明了他心中的喜悦。 他想,要是明日钟小舒如果看见花的话,应该很高兴。 “陛下啊,您没事吧。” 小德子被吓得六神无主,说来摘梅花,他以为就自己在就可以了。 没想到皇上居然还亲自动手了,要是伤着了,可得唯他是问。 沉浸在自己喜悦的事情当中,殷止戈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前头的云从闵已经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云从闵双手拿着一束梅花,她看着梅花,微微勾起嘴角。 没想到一向在朝堂上面那么严肃的皇上居然会喜欢花这种东西。 “臣女参见陛下。” 女孩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殷止戈有些疑惑得转过去,看见了一脸羞涩的云从闵。 云从闵一双眼睛里面闪着光,看着不过就几步远的皇上,她的一颗心怦怦怦的跳个不停。 她完全没有想到,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殷止戈,殷止戈居然这么高大好看,平常她也只是远远地撇见一眼。 根本就不可能靠的这么近。 殷止戈微微皱着眉头,看云从闵媚眼含羞的模样,心里面有些疑惑。 这个时候身边的小德子开口说道,“云小姐,这个时候不应该回府了吗?” 小德子经常在前朝,方才宴会的时候他也在,这云小姐窈窕出色得很,他自然记得是谁。 并且一眼就看得出她在打什么算盘。 做了这么久的大太监,这么点眼色他还是看得清的。 “回公公,臣女见御花园的梅花开的甚是好看,便自作主张的来摘了几支,还请陛下不要怪罪臣女。” 云从闵听到问话,很快的回过神来。 落落大方的说着,脸上还挂着小女儿家的俏皮。 若是寻常人早就被她这副可爱的样子所征服了。 “无事,既然你喜欢这梅花,那么便猜采去吧。”殷止戈淡淡的声音传来。 一时间让站在一旁的云从闵,满心的欢喜。 外人说这皇上性子孤僻冷傲,很难靠近,可现在看来,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有些窃喜的微微鞠躬,“臣女多谢陛下。”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微微靠前去,小德子虽想阻拦,但还是顿了顿。 君王心海底针,他捞不着更猜不透,还是待皇上自己解决得好。 云从闵微微扬起一抹笑容,笑得憨态可掬。 “陛下,这些花是我先前来的时候摘的,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从闵想要将这些花送给陛下。” 殷止戈原本没有多想,但是眼见着女人靠了过来,他挑了挑眉,对此举表示很不满意。 随即立马一把推开了云从闵,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御花园。 小德子眼见着皇上都走了,小声的在后面跟云从闵说了几句。 “云小姐,您还是不要多费心思,这陛下一向都是将心思放在皇后娘娘那里,您呀,还是别蹚浑水的好。” 果然是皇上这一身的气度是没有人能够比得上的,况且这个年龄的魄力放眼望去也没有多少人能够相比。 第六百八十六章 有魄力 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那高大伟岸,让云从闵忍不住陷入了幻想之中。 “陛下好有魄力,而且好帅啊!” 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她心里想到,同样都是皇家子弟,可皇上就是皇上,那么的有魄力。 可那二王爷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她顿时觉得以前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身边的侍女小梅,看着她这副有些花痴的模样,忍不住低头笑着。 但是也开口说,“对啊,陛下还这么年轻,而且长得也是一副好模样,可是许多姑娘的梦中情人。” 听着侍女的话,云从闵便生出了一个心思,带着这个心思离开了皇宫。 次日,钟小舒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 鬼知道她的宴会上忙了多久,虽然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坐,但是这越养越娇的身体总是受不了。 “花香?”她微微挑了挑眉。 她的宫离御花园比较远。 因为殷止戈的养心殿便在旁边,美名其曰是要挨着他,所以御花园就算是有花也不会有香气飘到这儿。 身边等着伺候的青儿开口说道,“娘娘,这梅花是昨夜陛下送来,见娘娘睡得香便没有留宿。” “梅花?倒是有心了,一会儿我们带着点糕点去看看他吧。” 钟小舒看着开的娇艳欲滴的梅花,在这寒冬腊月里面,也只有这梅花铁骨铮铮了,很是有个性。 没想到殷止戈还玩起了这么浪漫的套路。 “娘娘,云家小姐求见。”这个时候外面的管事侍女走了进来,手里面还拿了一个礼盒。 她家里和放在桌子上,又低声和钟小舒说道:“娘娘,这是云小姐说要送给你的礼物。” 钟小舒微微皱了皱眉头,将礼盒打开了,看着你和里面全部都是市井上的小玩意儿。 她钟小舒可是每一样都在小摊子上见过的。 只是这云小姐怎会来寻她? 且不说送了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莫非那小姐不懂人情世故? 这乍一看到真看不出来她有什么目的。 她微微眯起眸子,倒想知道这个云小姐到底是抱着什么来的,红唇微张道,“让她进来吧。” “参见皇后娘娘。” 云从闵中规中矩的行了一个礼,身上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衫,衬的一张小脸吹弹可破。 “起身吧,在本宫这里无需多礼。”钟小舒抿了抿红唇,开口说道。 她有点别扭,要知道虽然她是后宫之主,但后宫向来就她一个。 也没人来天天跟她请安,她自然会觉得这些个礼仪拘束得很。 云从闵听到这话后才起身,笑意盈盈的抬头看向钟小舒。 钟小舒向来不爱穿金戴银,今日的搭配也是最简单的青绿色。 衬得她的肌肤很是雪白,加上往日的姿态,显得倒是贵气很多。 “今日一见娘娘,果然比外面传的还要美貌。” 云从闵眨巴着眼,看着眼前的皇后,忍不住说道。 说的倒是很好听,但是钟小舒还是很快的捕捉到了她脸上有一抹不甘闪过。 这小妮子,不就是那日捡了老.二玉佩的人,可今日跑到这,莫不成想让自己撮合她和老.二? 她勾起嘴角,手指轻轻拂过茶盏,“是吗?云小姐也可人得很。” 云从闵坐到了一边,忙摇摇手,笑的一脸单纯。 “娘娘,这可折煞臣女了,臣女这一次唐突前来,没有打扰到娘娘吧?” 一边说着她那一双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钟小舒。 这一相比之下,钟小舒的态度倒是冷淡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惹怒了钟小舒一般。 看着她感觉天真无邪的脸,钟小舒有种说不上来奇怪的感觉,只好淡淡的敷衍说,“没有。” 云从闵激动的靠近着,“真的吗,皇后娘娘,臣女可喜欢您了,臣女从小就崇拜您!” 钟小舒有些想扶额,这云从闵怎么看也就十几岁,咋还从小就崇拜自己了? 她来西川还未有十二年呢。 云从闵叽叽喳喳的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有多喜欢皇后,吵的钟小舒头疼不已。 无奈之下,只好给青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 钟小舒见她走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拿了些糕点带着青儿就去了养心殿。 “止戈!” 一进养心殿她便三步两步的向殷止戈跑去,一张小脸也是红扑扑的。 殷止戈伸出手去搂住了她,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有些心疼地为她揉着。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不好好的待在坤宁宫。” “哎呀,我这不是想你了嘛。” 云从闵吩咐着青儿把后面糕点摆了上来。 身边的小德子摸了摸鼻子,便当作没看到一般,他已然对皇上与皇后之间的相处模式见怪不怪了。 “批完奏折我会过去的,下次这么冷就不要出来了,冻坏了怎么办?”殷止戈开口责怪。 但是语气里面能听出来的只有满满的宠溺感。 钟小舒这个时候出奇不意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一张小脸绯红绯红的。 “好了,好了,我无事,你饿了吧,快吃点。” 殷止戈脸上也露出了一股暖意,看着桌子上的糕点也食欲大振。 …… “娘娘,云小姐又来了……”青儿有些无奈的喊起屋里头的钟小舒。 钟小舒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觉得头疼得很。 这云从闵从几日前,就一直到她这来,且每日都在吹她,吹得她都有些无奈。 云从闵乖乖的从外面走来,脸上都是暖意。 自从这几日一直到皇宫里面来,她觉得自己和皇后的关系好了很多。 她开口说道:“娘娘,我来了。” 钟小舒揉了揉脑袋,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也没有办法将她赶走,或许人家只是单纯的和自己交朋友呢。 红唇开口道:“今日有何事?” 她的话音刚落,门外的小德子便进来说。 “皇后娘娘,陛下来了。” “来了?”钟小舒点点头,然后又继续趴在贵妃椅子上。 来了就来了吧,又不是认不识路。 云从闵听到殷止戈要来的消息,顿时满心的欢喜。 “娘娘,不打算接一下陛下吗?” 第六百八十七章 心系皇上 钟小舒很是无奈地打算起身,毕竟这里还有个外人。 平日里面在自己人的身边倒是没有什么,但要是这云从闵出去说三道四,估计又有人要说她不在意皇上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殷止戈已然进了门,看一眼就看见了想要从贵妃椅上面起身的钟小舒。 连忙上前去,按住了她。 “不用起了,好好躺着。” 看着两人的场面,云从闵莫名的觉得刺眼,她顿时有些恼的大声开口。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身吧。” 殷止戈一心都在钟小舒身上,哪里注意还有个云从闵,听到声音也是下意识的应声。 云从闵缓慢的起身,可一抬头,皇上和皇后正说说笑笑着,完全在无视她。 顿时一双眼睛冷了几分,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笑着一张脸说。 “娘娘和陛下真恩爱。” 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殷止戈倒是注意到了她。 不过脸上都是疑惑,不知道为什么这云从闵会出现在这里。 钟小舒一回头,就瞧见云从闵那一副爱慕又娇羞的模样看着殷止戈。 她就知道殷止戈这货又招来了烂桃花。 想着这些时日她一直往自己这里来,原来是打着这个目的,随即便不留痕迹的将手从殷止戈手里抽出。 “云小姐,今日时辰也有些晚了,不如你先回去吧。” 云从闵哪里肯,她日日都不辞辛苦的往皇宫跑,不就是想遇到殷止戈几次,好不容易遇到了又哪里肯走。 她踌躇一番,“娘娘,现在还早呢,我再陪娘娘坐一下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双眼睛都在殷止戈身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钟小舒是什么表情。 话音刚落,等候已久的小德子前来,微微扬起手前倾。 “云小姐请!” 云从闵有些不可思议的环顾四周,见着几人都是一脸的冷漠,顿时觉得有些委屈。 无奈之下,只好把目光放在了皇上的身上,期待他能替自己解围。 可殷止戈现在满心在意的就是钟小舒一脸吃醋的模样,看的他差点没要乐翻天。 “那娘娘,下次臣女再来陪你吧。”见皇上压根不给面子,云从闵只好咬咬牙,微微行了一个礼,便离开了。 小德子也立马开溜,替两人关好门。 见人离开后,钟小舒的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甩开了殷止戈。 “我见某人好像对别人挺有意思的,这么多女人,你还在我这里干嘛?” 殷止戈心中甚是喜悦,一把抱着她,然后用尽了各种招式开始哄。 而在与此同时的另外一边,也有人心情喜悦着。 二王爷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手里拿着把扇子,脸上挂着笑容。 能够看得出来他甚是喜悦。 “王爷为何如此高兴?” 身边的侍卫看着笑了好久的二王爷,很是不解。 “那你就不懂了吧?” 他收起了手中的扇子,敲了敲侍卫,然后又继续说道。 “告诉你,那个云家小姐已经好久没有来烦我了,这可是值得让人高兴的一件事。” 虽然不太懂哦王爷的脑回路,但是侍卫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几日后,殷止戈好不容易哄好了钟小舒,但钟小舒还是烦闷得很。 这云从闵老是像被自己欺负了的模样,而且总是一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一样。 明明是警告她不要再来了,但是还是仍旧天天上门,搞得她都想去云姐问问他们女儿是门禁都没有的吗? “怎么了?”殷止戈进门就看见了一脸苦恼的钟小舒,很是贴心的为她揉脑袋。 钟小舒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气愤,一脸委屈巴巴的说。 “还不是你的烂桃花,日日都往我这来,我头都快大了。” “乖,这事我帮你处理。” 另一头的云家,云父云母看着女儿整日痴心的模样,一脸的复杂。 “闵儿,告诉爹你到底钟意谁?” 云父一双眉头皱的紧,心里更是紧张得很。 云从闵看着父母,一脸的茫然。 “当然是陛下。”她垂眸,一脸的娇羞。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云母,直接护住了她。 “老爷你这是干什么,当心吓到孩子!” 云父一张苍老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了,有些颤抖的举起手,指着云从闵。 “不是爹要剥夺你喜欢谁的自由,只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当今的皇后是什么人。” “你这样娇娇弱弱的怎么会是她的对手,而且爹娘舍不得让你受苦啊。” 上一次选秀,那些秀女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罪。 云从闵很是有骨气的出声,“不,爹,我这辈子就喜欢他一个。” “那可是皇上啊,我们云家可高攀不起,再说了,听闻皇后娘娘十分善妒,将后宫看得死死的,你哪有机会!” 云父看着依然执迷不悟的云从闵,脸上青筋暴起。 另外一边。 皇城迎来了一场大雪,白雪将整个皇城覆盖着,像是一片冰天雪地。 钟小舒对这样的皇城很是感兴趣,殷止戈更是心领神会的带着她到了瞭望台看雪。 “好美啊!” 洁白的雪飘飘摇摇的下着,钟小舒穿着一身白,十分应景。 在雪中蹦跶着,如同少女一般。 殷止戈也是一反往常的笑着,看着她脸上都是暖意。 钟小舒在雪地里跑来跑去,脸上红彤彤的,好看极了。 “看看你,脸都红了。” 殷止戈很是温柔的刮了刮她的鼻子,满眼的宠溺。 “我说你们再如此,我可是要跟你们翻脸了。” 这个时候,二王爷清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怨气。 钟小舒从殷止戈怀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笑着打趣。 “二王爷,再怎么说你也是有红颜知己的,为何要迟迟的拖着呢?” “而且啊,王爷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我怕我孩子都成亲了,你还是个孤家寡人一个!” 钟小舒笑着看着他,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二王爷何尝听不出来,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沉默不言。 钟小舒自然看出他又在躲避此事,知道他性子如此,也不恼,“你啊,还是想想到底是谁对你好。” 第六百八十八章 移居计划 边疆移居计划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甚至可以说是艰难得很。 将本地居民移居到京城是一项不小的工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乡情节,年纪小的还好说,主要是在边疆生活了很多年的老人。 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里,这里就是他们的根,他们是这片土地上顽强生长的植物。 一旦脱离,不管他们今后过的好不好,总归是觉得心中有根刺 老人都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而且去京城需要长途跋涉,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走动。 哪怕这边疆战乱纷多,他们还是不愿意离开。 不过也有不少人想清楚了,大部分也都是一些年轻人,知道这是为了他们好。 这里常年战乱,寸草不生,战士的鲜血遍布大地。 根本就不是适合居住的地方,如果他们执意留在这里,不会生活的好的。 哪怕皇后为他们引进红薯,可外头的和平日子是他们一直所奢望的。 更别说很多人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这里,他们早就想看看外面的广阔世界了。 但即使是大多人都已经接受,还是有人不同意这个计划。 “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这就是我们不能离开的家乡,是我们的根,你们让我们离开自己的根,我们还怎么活?”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娘道。 大娘的儿子皱着眉头,不停的劝说着。 “娘,我们之后还是要生活的,边疆凄苦。 我们不如离开,而且听说京城那里很是繁华,车水马龙,没有战争。 如果我们去了那里,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好的多。” 大娘皱着眉头,还是有些犹豫。 让一个人果断的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确实是有些艰难。 旁边的反对派听不下去了,冷笑道:“离开?我们能去哪里? 除了这里,我们到哪里都是外地人,是要被欺负的。” “就是,如果我们走了,那我们的祖先怎么办,他们都埋葬在这里,让我们弃之不顾吗?” 大娘的儿子皱眉,怒火中烧,语气也不怎么好了。 “那也比天天战乱好,说不定哪天一出门就再也回不来了。” 两人这么你来我去的,说着说着就**味四起,动起手来。 本来两方人马就因为意见不合而吵的不可开交。 如今又有这两个人带头打架,纷纷撸起袖子加入了这战斗。 要看就要愈演愈烈,边疆的官员连忙派人制止了,才没有让这件事愈演愈恶劣。 只是此事闹得大,很快也就传到了殷止戈那里。 殷止戈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一听到这消息顿时气的把眼前的奏折一摔。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件事情不会顺利,但也没想到边疆人竟然自己先起了内讧。 “边疆那些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颜王呢?他就没有管?” 一旁的下人见皇上火气大的很,赶忙跟着开口。 “百姓之间的内讧,官员和王爷都不敢插手,如果贸然的插手,恐怕事情更加不好收场。” 殷止戈沉了沉脸色,这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种情况下还是果断些比较好。 “立马通知颜王,尽快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不然,让他自己来领罚!” “以他在边疆的威信,这点小事朕相信他可以做好。” 殷止戈的话送到边疆的时候,边疆的官员面面相觑,生怕自己没有做好惹来杀头之罪。 颜王更是哭笑不得,这个殷止戈,还真下死命令了。 但是没办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颜王只好硬着头皮上。 他将边疆的百姓召集起来,只见颜王站在高台上,俯视着下面的百姓。 这些百姓都是饱受战乱之苦,不如京城的人精神,但是却朴实。 颜王想了想,清了清嗓子后掷地有声的开口。 “前几日之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不仅仅是我知道了,京城的皇上也知道了。” 百姓鸦雀无声,以为颜王是要罚他们。 “你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这里的条件如何。 贫瘠,战乱,你们很多人都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 可是你们想一想,你们还有一大堆的子孙后代,他们难道也要像你们这样受苦吗?” 下面的百姓没说话,静静的看着颜王。 “皇上的边疆移居计划,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们不再受苦。” 颜王顿了顿,叹了口气,“你们是他的子民,皇上爱民如子,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受这样的苦!” 百姓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道:“当今皇上,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好?” “就是就是,我们都没见过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人附和。 “那是自然,皇上如今正是壮年,勤政爱民,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明君啊!” 颜王在这里呆了许久,很有威信,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不少百姓也都跟着点了点头。 有了颜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再加上他的保证,边疆百姓都同意了迁徙。 就这样,边疆移居计划正式开始实施了。 边疆人往京城赶,路途遥远,但是一路上有官兵护送,大事小事都有人处理,迁徙的也还算快。 而殷止戈知道边疆人同意之后也很是高兴。 “这颜王还是有点能力的。”殷止戈赞许的点点头,随即又看向小德子。 小德子立马站了出来,“皇上,有何吩咐?” “告诉颜王,让他们去之前我准备好的地方落脚。” 他早已经为边疆人准备好了让他们重新开始生活的空地,他也着手命人建造了不少房屋,不会担心不够住。 京城这里发达得很,他们不止只能用种地来维持生活。 殷止戈将新的镇子唤做边疆镇,既表示这里生活的都是曾经在边疆的人。 又表示为他们留了一个念想,毕竟是曾经自己的家乡,不是那么好割舍的。 边疆镇在京城城外,距离不是很近,但也说不上远,骑个小毛驴就可以来回一遍。 但是,因为边疆人刚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很少走动,所以也和京城土生土长的老百姓们很少有接触。 第六百八十九章 查到一点线索 边疆移居计划随着所有边疆人的落户彻底的完成了,殷止戈松了口气,颜王也松了口气。 这个计划确实费劲,但总算是有成效,没有白费。 半个月后,来到边疆镇的边疆人都已经安顿下来了。 可就在这时,京城却开始不太平起来。 “老李啊,你家米是不是少了点?咱家米怎么少了半缸?” “你家还米,我家连着半月都在少油少盐!我都藏严实的,还是给人翻走了。” …… 大到家的金银首饰,小到家里的柴米油盐,都有被偷的。 京城里的一处茶楼,一个中年男人愁眉苦脸的坐在一旁,不停的叹气。 周围有人好奇,便过来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是,还不是因为最近的扒手! 我昨日做工回家,突然发现我们家的银票都没了。 那可是我工作了几个月才的来了钱,就这么没了。” 旁边的人一听,也纷纷叹气道:“可不是吗,我家也未能避免咯。 前几日我刚刚回家,才发现家里的金银珠宝都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 众人纷纷开始说自己家里都丢了什么,一时之间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都唉声叹气的。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和最近来的那些边疆人有关系? 为什么他们没来的时候我们好好的,他们一来,我们就开始丢东西?”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群众面面相觑,这才三言两语的爆发起来。 “可不是,听说边疆哪里穷的要命! 他们肯定什莫好东西都没有见过,说不定就……” 叽叽喳喳的没有把话说完,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后就没再说什么。 但是这些传言就好像突然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流传到京城内。 一时之间,京城的人都开始各种谩骂他们,说他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是小偷。 边疆那头的人听了这些话顿时气的不行,各个都撸起袖子就差没跟他们打起来了。 一时之间,两头的人相看两厌,彼此都不服气。 殷止戈知道后,一阵头疼。 这才刚刚镇定下来,就出了这样的事。 如果让边疆人寒心,说不定会发生内乱。 为了维护边疆人,殷止戈亲自出面,勒令京都官员将这件事情彻查到底。 同时也首先站出来为边疆人证明清白。 京城的人一看皇上都出面了,谁也不敢再说什么,两方也相对平静了。 但是有人却不安生,这其中就包括王大海。 他贼眉鼠眼的逮人就说,“这还用调查?这肯定是边疆人干的,不然为什么他们一来什么事都出来了。 况且,那天夜里,我可是亲眼所见,几个边疆人鬼鬼祟祟的摸进了我家屋子。 但是他们人多,我没敢出来。” 他这话一出,京城老百姓又开始愤愤不平起来。 毕竟有人有理有据,还说是亲眼所见。 殷止戈坐在马车上,微微眯眼,听着王大海胡言乱语。 许久,他敲了敲马车的门。 “来人,派人去调查这个人,我倒是要看看他哪里来的本事,如此挑拨京都与边疆。” 这个人也是倒霉,本来如果这话没有被殷止戈听到,那还好说。 可谁让他偏偏遇到了出来体察民情的殷止戈呢? 就在王大海聚众叨叨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大堆官兵,将他围了起来。 他立马就傻了,哆哆嗦嗦的问:“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袒护边疆人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为首的官兵冷哼一声。 “事件未查清楚之前,不允许任何人散播谣言,如果你要是在胡说,那就进大牢里说吧。” 王大海愣住,随后哆哆嗦嗦的撒腿就跑。 大殿之中,殷止戈坐在桌子上,翻看刚刚查来的资料。 “属下刚刚查到,那个男人名叫王大海,是京城外城里的一个人,家境一般。 他还有个儿子名叫王关,好赌。” 殷止戈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道:“家境一般,还好喜欢赌? 别说家境一般了,再好的家境沾染上都吃不消吧。” 小德子没吱声。 殷止戈冷眼把手中的奏折一摔。 “让人将他的儿子抓回来,我好好问一问,他是怎么赌的。” 王关被抓起来的时候还一脸懵逼,第一反应是逃跑。 但显然他那小胳膊小腿的,能跑得过谁? 王关没见过殷止戈,以为他是上头当官的,连忙磕头道:“官老爷小的冤枉啊!” “还什么都没有问你,你就开始喊冤?”殷止戈道。 王关眼珠一转,“官老爷瞧您说的,小的什么都没有干过,突然被抓进来,自然是要喊冤的。” 冷笑一声,殷止戈不语,对一旁的官员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着办。 “你说,近日京都里的失窃案,跟你可有什么关系?” 王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的委屈。 “这,这跟小的没关系啊,小的家里也丢了不少东西,大人明鉴。” 王关一边说话一边磕头,表示自己真的是冤枉的,仿佛他们真的是抓错人了。 “既然你说你是冤枉的,那你解释一下,你最近在赌馆输的这些银两,都是从哪里来的?” 王关一愣,连忙磕头,“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 殷止戈差点被气笑了,证据确凿,他竟然还敢说自己不知道。 “好啊,既然你说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来人,让他带下去,给他个教训。” 一开始被带下去的时候,王关还一副自己委屈的要命的样子,就差没抱大腿了。 可这还没坚持一会儿,就开始大喊大叫,最后一边哭一边道:“小的承认,小的承认。 京都近期丢的东西,确实是小的偷的,小的赌钱赌输了,家里没有那么多的钱财。 正赶上边疆人进来,就寻思着偷些东西,嫁祸到边疆人身上。” 真相大白,王关也不揣着了。 “小的真不想,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家中没钱,我爹身体又有问题,小的只好出了下策,还请官老爷放小的一马,小的再也不敢了!” 第六百九十章 浑身鸡皮疙瘩 王关的话证明了边疆镇百姓的清白,剩下那些跟着王大海叫嚣的人也都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殷止戈在大殿中面见大臣,忙完之后已经是晌午了。 看着外头的烈日,他的眼睛有些发酸,想着此时钟小舒肯定已经午睡了。 他在回去吵醒她也不好,于是就索性在殿里的矮榻将就了一下。 这一觉殷止戈睡得有点久,朦朦胧胧之间他只觉得有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他睁开眼睛却发现是云从闵正站在矮榻前痴痴的望着他。 殷止戈眉头迅速聚拢在了一起,他立刻就跳了起来,还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皇宫虽然算不上固若金汤,但也不至于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随意进出。 殷止戈的脸完全沉了下去,他扭头想叫外头的人进了将云从闵丢出去。 云从闵听到殷止戈的质问声是才回过神来,看到殷止戈准备叫人进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十分慌乱。 但是看着殷止戈高大的背影,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痴迷来。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她咬了咬牙,立刻就嘤嘤哭了起来,“圣上难道忘了下午的事了吗,就算您贵为天子,也不能做了事扭头就不认啊。” 这话就是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咯? 殷止戈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拧着眉头对着云从闵冷呵了一声。 “胡说八道!朕下午一直在睡觉,连你何时进大殿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跟你发生什么!”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云从闵,殷止戈心里没有办法怜惜之情,反而觉得十分的碍眼。 “说,你是如何进入大殿的,你这是私闯皇宫,真可以立刻处死你!” 云从闵听到殷止戈的话之后哭的更是伤心,她攥着帕子不断的擦着眼角的眼泪。 “您身为九五之尊,不想承认的事自然没有人敢阻拦你。 可是圣上不能因为怕丢了自己颜面就不认我了呀,方才我们之间还那么亲密……” 见云从闵说话越来越不知检点,殷止戈只觉得嫌恶。 先前还不觉得这云家嫡女有什么不妥,现在看来还真是什么不要脸皮的事都能做出来。 殷止戈被烦的不轻,扭头就叫了小德子进来。 云从闵见有人进来,哭的更厉害了,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喊着我们之间是如此亲密。 怎么立马就翻脸了云云,显然是想要把事情闹大来。 可是殷止戈那里会让她如意,一个眼神,小德子就直接下了重手把人打晕了。 “圣上,要如何处置?” 小德子直接就把昏过去了的云从闵扔在了地上。 他的语气有些鄙夷,居然让这种没羞没臊的女人偷溜进了大殿,还让她骚扰圣上,外头那些人真是失职。 他方才可都听见了,这个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 想不到说起话来这么难听,云家的教养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 小德子在心里啧了几声,殷止戈皱在一起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云从闵,有些心烦意乱,“丢出去。” “她到底是怎么避过那么多守卫潜进大殿的,查清楚。 这只不过是一个女儿家,下次如果是刺客,你们是不是就等着给朕收尸就好了?” 他低沉的声音蕴含着怒气,吓得外头的侍卫浑身一抖,只觉得寒气从脚上爬到了头顶。 小德子拖着云从闵出去了,刚走到宫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二王爷。 “这是怎么了,小德子脸上表情怎么这么臭。” 二王爷笑着问了一声,小德子听他这么问,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就侧了侧身将身后的云从闵露了出来。 “这,这不是云家的嫡小姐吗?” 看到云从闵,二王爷脸上的表情都僵了。 不为别的,因为他对这位云小姐可没有什么好感。 “嗤,这位云小姐胆大包天,竟敢一个人偷偷潜进大殿。 还意图对圣上不轨,还好圣上及时发现了,不然定要发生一场灾祸。”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二王爷沉默了一下,然后冲着小德子点了点头。 “虽然云小姐所做之事一言难尽,但是你也要无比将人安全的送回云府去。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早去早回,圣上还等着你伺候呢。” “谨遵王爷指令。” 小德子听出了二王爷话外的意思,嘿嘿一笑就领了命。 找了几个小太监抬着云从闵走,二王爷回头看了一眼那只一步三摇的队伍,眼神里突然就染上了几分笑意。 进到大殿后,他看着眉头解不开的殷止戈,眼里的笑意更甚。 “圣上这是在烦恼什么?” 从他进殿开始,殷止戈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殷止戈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无事。” “哦?” 二王爷哦了一声,看着殷止戈的眼神里的笑意就没有散过。 “方才臣进殿的时候,遇到了小德子,他那时正准备送云从闵姑娘回云府。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云姑娘会进宫,甚至这么晚了才从大殿里出来。” 这话调侃语气十足,殷止戈拿着奏折的手顿了顿,他抬眼看着二王爷。 “此事,你可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是心虚还是……我方才好像还听到了什么声音说……” “咳咳……”殷止戈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朕一睡醒她就站在矮榻前,那眼神就像是十年没吃肉的人一样。” 现在想想他还是会觉得鸡皮疙瘩起一身。 二王爷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就想起来之前他也受过云从闵这样魔鬼的对待。 “而且她成功躲过了所有的侍卫,一个人就偷偷摸摸的就进了大殿,不得不防。” 殷止戈想了一会,说话的语气有些慎重。 但是也的确在理,云从闵今日所作所为完全属于私闯金殿,按照律法是可以直接处死的。 可是云从闵又一口咬定他和她发生了什么。 这如果真的给她定下了罪名,她再对外一哭,胡乱一说,那就算不是真的也会变成真的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恶心得不行 在这之前,二王爷也一直被云从闵缠着,一下子看到她再对殷止戈如此,心里也被恶心的不轻。 他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汇报起自己的事情了。 而另一边,小德子已经带着人到了云家门口了。 身后的小太监上前敲开了门,门房一看到是太监,也不敢说什么了,立马就去通知了云大人。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 云大人听闻宫里来人了,急忙就去了门口。 结果就看到小德子领着人将昏过去了的云从闵抬进云府,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闵儿怎么会昏过去了?” 看着一脸错愕的云大人,小德子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扬着一张笑脸对着云大人说道。 “云大人家的家教可真是独特啊,居然教自家女儿去爬床。 这爬床没成功被抓住了还倒打一耙,咱家啊,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哟。” 虽然小德子脸上是笑着的,但是云大人看着那张笑脸却愈发觉得瘆得慌。 再加上他那一番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大人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火在烧。 “公公教训的是,是云某管教不严,你放心,我一定严惩这个不孝女!” 看着云大人脸色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因为云从闵还在昏迷中,所以也不好责罚。 于是云大人沉着脸回到了主院,云夫人见他脸色不好,就问了一句,结果就受到了怒火殃及。 “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云夫人被吼的莫名其妙,她一脸委屈的看着云大人,云大人正在气头上,指着云夫人就骂。 “我云家的嫡女,好的不学,偏要去学什么下三滥的爬床本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人!” 云夫人听到这话之后也懵了,等到听完来龙去脉之后,直接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云从闵如今这所作所为,就是把他们云家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啊。 第二天等到云从闵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等到抓着丫鬟询问了之后才知道是宫里的太监把她送回来的,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他竟然如此狠心,只顾着他得到颜面,却忘了对我承诺过的那些话了吗?” 她哭哭啼啼的,但是嘴上还不忘继续把殷止戈的罪名坐实了。 丫鬟早前得了云夫人的命令,都站在一边,也没人敢去安慰云从闵。 云从闵哭了一会之后,发现没人搭理她,她在心里骂了一声,然后就要起身去找云夫人。 刚走到主院,还没等她开口,外院的婆子就围了上来。 “大小姐,夫人说了不想见你。” 婆子五大三粗的往前一站,完全的挡住了云从闵的去路。 云从闵咬着嘴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是在场的没有男人,也就没有那个不忍心。 “娘亲,您为什么不愿意见女儿,女儿做错了什么您要如此对我?” 没办法,云从闵只好大声喊了出来,婆子见她这样,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云夫人在里屋有些坐不住,她走出了院子,冷眼看着云从闵。 云从闵见到云夫人出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云夫人的手有些颤抖,她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巴掌,是让你记住,云家养不出不要脸皮的女儿!” 她这话实在绝情,云从闵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夫人。 “连爹爹娘亲都不愿意帮女儿是吗?” 云夫人闭了闭眼没有回答,可是云从闵却当做是默认了,她用力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如此绝情,那我也不要你们管了!” 说着转身推开丫鬟就跑了,有丫鬟想去追,却被一把拦了下来。 云从闵跑出了云府,她想都没想就直接去了皇宫外一处偏僻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十分隐蔽的狗洞,还是她一次无意中发现的。 上次能够躲过那么多人进入大殿,也是从这里进去的。 可是就当她准备在钻一次的时候,却发现狗洞被堵住了。 她站在原地有些傻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在原地转了几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守卫身上,她咬了咬牙,摘掉了身上贵重的首饰走了过去。 “求求侍卫大哥了,这些都给你,你就让我进去吧。” 她秀眉微颦,看上去真的是会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怜惜。 可是守卫先前被上头教训过,根本就不理会云从闵。 “赶紧离开,不然你就是私闯禁宫,这可是死罪!” 云从闵那里肯听这些警告,她和父母闹掰了,如今走投无路,名声也没了。 如果再不能成功进了宫,那她真的就完了。 她还想再继续贿赂守卫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女子的谈笑声。 能够在宫闱里笑的如此开怀的人,那就只有钟小舒一个人了。 云从闵楞了一下,然后就迅速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果不其然,她看到钟小舒挽着青川王妃正有说有笑的。 她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就上前去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突然冒出一个人来拦路,钟小舒原本还有些莫名其妙。 等到看清楚云从闵的脸了之后,她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云小姐。” “姐姐不必这么生分,我们日后就是姐妹了,唤我一声妹妹就是。” 云从闵拿着手帕擦着眼角,一副十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听到云从闵这话,钟小舒脑子嗡的响了一下,她看着云从闵。 “你说什么?” 见钟小舒这个反应,云从闵后知后觉的哎呀了一声,然后飞速的看了一眼她,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圣上没有告诉姐姐吗,那日在大殿,圣上与妹妹……已有了夫妻之实……” 说完这话,她脸上还出现了一抹娇羞的红晕,若是殷止戈在场,肯定当场就想处置了云从闵。 钟小舒听到那四个字之后,只感觉心脏停了一拍。 她扭头就往养心殿方向走去,全然不顾身后的云从闵怎么喊。 第六百九十二章 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钟小舒深呼吸,想起云从闵的那句话,只觉得怒气冲天。 这云从闵是疯了不成?还跟她说什么夫妻之实? 殷止戈怎么可能做出背叛她的事? 而如今这个时辰,殷止戈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自从边疆人的事安顿好之后,事也没之前的多了。 御书房的门被人粗暴的推开,殷止戈眉心一跳,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试问如今,除了钟小舒,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他如此无礼。 殷止将奏折放下,起身伸手想要抱住钟小舒,却被钟小舒给躲开了。 钟小舒脸色十分难看,一只手抵在殷止戈的胸膛不让他靠近自己。 另一只手又死死地抓住殷止戈的衣领,怒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从闵那么耀武扬威的在我面前,跟我姐姐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娶了她呢。” 殷止戈大惊,连忙解释。 “不要听她胡说,我和她昨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什么都没做,就是在大殿里头睡了个午觉,一起来就发现她竟然躺在我旁边。”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钟小舒更加生气了,只觉得心里头酸涩得很。 什么叫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就是睡了一觉,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大意? “你给我讲清楚,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不相信。 你平时睡觉可清醒的很,怎么云从闵一来你就睡死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钟小舒越说越委屈,当下立马扭过头,不想再看到殷止戈。 看到钟小舒如此别扭,殷止戈顿时心疼了,连忙将她抱进怀里,开始哄人。 “没事没事,你别生气,除了你我谁都不会搭理的,你别伤心。” 殷止戈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拍着钟小舒的肩膀,想让她别再难过。 他殷止戈天地良心,心里只有钟小舒一个女人。 其他女人,纵然再美貌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惜无论殷止戈再如何解释,钟小舒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梗着脖子差点就没给他一巴掌了。 没办法了,殷止戈也有些生气,气这云从闵不知好歹居然敢去惹他的心上人。 “来人啊。” 殷止戈将守在门外的小德子叫进来,“现在就去将云从闵给朕抓回来,快点!” 小德子半点不敢抬头,领了命就去抓云从闵了。 云从闵当时正在宫门口洋洋得意,觉得钟小舒定是去和皇上说道去了,到时候他们一商量,自己肯定就能进宫了。 到时候说不定自己还能成新皇后呢。 所以当小德子过来说要请她去御书房的时候,云从闵还很是开心了一番。 皇上肯定是看上自己了,但是碍于皇后的情面不好说,所以先将她送到御书房。 想到这里,云从闵嫣然一笑。 “知道了知道了,皇上肯定是等的着急了吧。 这青天白日的,我怎么好意思啊。” 一边说不好意思,云从闵却走的比谁都快。 身后的小德子很是无语,白眼差点没翻上天了。 这云小姐还真是够不会看人脸色的。 到了御书房的时候,云从闵飞快的跑进来就要对殷止戈撒娇。 可刚进门,殷止戈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云从闵眼皮一跳,娇声问道:“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吓臣女一跳。” 殷止戈都要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气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者让这个女人丢出去的冲动道:“说,你昨日下午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云从闵顿时开始装无辜。 “皇上,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昨天怎么进来的? 你昨天对我……您都忘记了吗?” 听着云从闵吊胃口似的话,殷止戈的脸都黑了。 “你知不知道何为欺君之罪!朕昨日与你什么都没有发生!” “皇上,您忘了,臣女没忘,咱们的的确确是有了关系的。” 云从闵委委屈屈,躲在角落,一副被殷止戈吓得不轻的样子。 殷止戈冷眼,这女人还真是会胡说八道,他都想扒开她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进了多少水! 就在这时,旁边的屏风突然动了动,钟小舒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 云从闵一愣,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也在这里。 钟小舒看了云从闵一眼,只觉得她好笑的很。 “我劝你说实话,欺瞒君主,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云从闵一愣,微微偏头,怎么都不说话。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 可能是钟小舒语气不好,云从闵被吓得一哆嗦,忽地就开始放声大哭了起来。 云从闵的哭声着实是尖锐,况且这里是御书房,怎么能容忍她如此放肆。 冷哼一声,钟小舒揉了揉眉头。 “既然你不肯承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昨日下午你和皇上在一起,那不如我们叫太医过来看一看,看看你是否还是清白之身。 如果不是清白之身,那让太医看看你这身子是什么时候不是的! 若是相反,那你就是欺君之罪,罪不可赦,到时候就等着满门抄斩!” 钟小舒这番话,其实有百分之八十都在吓唬她。 但钟小舒相信,以自己这一本正经的样,绝对能骗得了她。 之前云从闵虽然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挑拨离间,但是没有明面上惹她。 她也不好插手,可如今云从闵是越来越大胆,她怎么可能再忍下去? 她自然是相信殷止戈的,她气的是这云从闵绿茶的让她忍不住想骂人。 气为何有这种三心二意的人? 今日欢喜这个,明日恋上那个,云从闵到底在想什么? 钟小舒的话清清冷冷的落在耳边,云从闵就猛地抬起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钟小舒。 她发现钟小舒脸难看的很,殷止戈更是冷漠至极。 一句满门抄斩,让云从闵彻底的害怕了。 她哆哆嗦的瘫倒在地,她压根就不想死,甚至还要连累她的至亲! 想到这,云从闵心中不免有了怨气,觉得这钟小舒未免太不讲理。 这谁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她怎么就容不下自己呢? 第六百九十三章 好一出大戏 见谎言被戳破,云从闵一下六神无主起来。 华美广袖之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绞着手帕,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 “行了,你做没做这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以为迟迟不肯开口本宫就会放过你了?” 钟小舒伸出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绯红的唇微抿着,对于云从闵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感到头疼。 旁边的小德子是一眼也不想多看云从闵的,明明自己还是处子之身硬要跟皇上扯上关系。 云从闵依然低着头一副受委屈的模样,眼眶红了一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钟小舒欺负她呢。 就这张小白花的嘴脸,钟小舒平日里见得多了看着心中越发烦闷。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立即有宫人会意走到云从闵身边。 “云小姐,我们皇后娘娘乏了。” 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 正如云从闵的意,她赶紧行了个礼匆匆退下。 有守卫嫌她走得慢,不顾礼节直接将她拖着丢了出去。 这可是丢尽了脸面,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些宫人的嘲笑声,云从闵遮住脸灰溜溜地出宫。 等回到了云家,云从闵这才觉得耳边清净了很多,鼻头涌上一阵酸,双眼含泪,“娘……” 云母一见女儿赶紧道:“闵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 有云母这句开场白,剩下的就好交代了。 云从闵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委屈开口:“娘,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 自小养在身边的女儿在外边受了委屈,云母哪还有什么气,叹了口气让她继续说。 “我…我被皇上宠幸了。” 云从闵上气不接下气继续落泪。 “可是皇后娘娘根本不承认,这要我该怎么办啊? 与其被人指指点点,还不如死了算了!” 云母听得震惊,但在听见‘死’字之后脸色一下子大变。 “闵儿,你死了要为娘怎么办!” 云从闵从小性子就温温柔柔的,云家暗中也有送她入宫伴君侧的心思。 谁知道当朝皇上不设六宫只宠皇后一人,早已荒废了选秀,他们就是挤破脑袋连个皇妃也做不成。 如今被皇上宠幸要说是好事也是好事,说坏事也是坏事。 他们小门小户的,实在是高攀了。 云母派人去请云父共同商讨,云父听了云从闵的事大怒。 本想指责自己女儿不守妇道,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毕竟是养了这么多年的亲生女儿。 “闵儿,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 之前我就让你不要高攀皇上,你怎么就是不好听呢!” 云父背着手来回踱步,脸上的无奈显而易见,哪怕是之前放了狠话说不要这个女儿的,可她到了跟前,还是觉得心疼的很。 从小到大这还是云从闵第一次被父亲大骂,顿时眼眶里的泪水如同大雨般涌了出来。 云母也不忍心女儿被训斥,伸开双臂挡在云从闵面前。 “老爷,事情已经发生了,况且是那皇后小肚鸡肠,容不下我们闵儿,你叫我们闵儿以后怎么做人啊?” “妇人之见!这种事你让老夫怎么去为闵儿讨公道!” 云父倒是想偏袒云从闵,但此时非同小可,皇后那妖女不承认云从闵与皇上发生了那种事,他也焦头烂额。 “爹爹,女儿…女儿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古往今来,女子的清白都是最重要的是,若是在未出阁之前就失去了清白,那下半辈子就没有指望了。 再说,这个夺去清白的人正是当今皇上,皇后容不下她不就是坐实了善妒的罪名吗? 也因此,就算被当众揭穿,她也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想到这儿,云从闵的脸上除了隐忍和委屈,几乎看到不到其他的情绪。 “行了,那皇后是个魔头,咱们家也惹不起,你就姑且忍一忍。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去招惹是非了。” 云父没有直接回答云从闵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云父是打算息事宁人的意思,云从闵心里更加委屈,但也只能将这委屈硬生生咽了回去。 “好了,闵儿,这件事咱们也只能就这样算了的。可怜的我儿啊。” 云母抱着云从闵痛哭,她一个以夫为天的妇道人家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让自己的女儿认命。 云从闵垂下眼。 这些天云从闵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殷止戈能来找自己。 不过现实告诉她一切都是痴心妄想,不止殷止戈没有来,钟小舒也没有派人来。 “小姐,天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吧。”丫鬟为她披上披风,关心道。 云从闵心情烦躁,被人打扰一时间烦躁直接推开丫鬟。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赶紧换上紧张的面色,柔声细语地说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推你的。” 说话声都带着一股知书达理的感觉,不愧是大家闺秀。 丫鬟没想到云从闵还会给自己道歉,忙不迭解释:“不关小姐的事,都是奴婢不小心。” 云从闵突然灵光一现,拉着丫鬟的手道:“翠儿,你替我出去一趟,办件事。” 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消息,刹那整个京城都在传当今皇上与云家小姐云从闵真心相爱,并且已经宠幸。 无奈皇后善妒容不下人家,云家小姐只能独自一人伤心伤神。 茶饭谈资也跟着潮流变成了当朝皇上与闺阁小姐二三事,百姓们无不痛斥殷止戈的负心行为。 好一出大戏。 “云从闵和皇上?还真是奇闻呢。”暗卫将近来的消息禀报完毕后对此很是不屑。 从前这女人就对王爷死缠烂打,现在又跟皇上闹出这些幺蛾子,简直是一刻没有消停过。 二王爷轻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从茶几上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慢条斯理地说道:“走吧,进宫给皇兄添添堵。” 皇宫内,金銮龙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他手执朱笔批奏折,批着批着望了一眼堆积在桌案上如同小山的奏折。 忽然心烦意乱起来,旁边的小德子赶紧奉上新茶。 “拿下去,朕不想喝。”殷止戈扶额。 门外的太监前来通报,“皇上,二王爷求见。” “宣。”殷止戈将朱笔放到砚台上,合上周折。 话音刚落,二王爷径直走进来向殷止戈行了礼,“恭喜皇兄,喜得桃花。” 这份很是正经,殷止戈却听出了一丝戏谑。 第六百九十四章 牢狱之灾 “想不到一向深居简出的二皇弟竟然知道这么多民间八卦,朕深感欣慰。” 殷止戈懒懒往后一靠,语气里满是上位者的磅礴气势。 二王爷淡笑:“这可是棘手,皇兄后院着火,前厅必定是要抓住机会闹一闹。如此,皇兄可想到解决之法了?” 内饰太监不敢多言,只静静看着这两位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而且还是那种能冻死人的玩笑。 殷止戈眉头拧成疙瘩,这件事不仅仅是个人名誉了,还关乎着很多。 万一那群老匹夫趁机闹事,整个局势就会失去掌控。 到那时,不光民心尽失,小舒那里也没法交代。 两人屏退殿内的宫人,又商议了几个时辰。 “既然如此,臣弟就先告退了。” “好,路上小心。” 殷止戈大抵猜到了二王爷进宫的原因,无非就是来嘲笑他的。 这传闻中不爱世俗不沾染烟火气的人,到底还是凡人罢了,传言还是有几分不可信的。 翌日天蒙蒙亮,已是早朝的时辰,宣政殿内断断续续来了不少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个个焦虑不安,都快过了早朝时辰,皇上还不来,到底是因为什么耽误了? 对于殷止戈和云从闵的民间传闻也已经听说了,此时正小声议论。 “皇上不是说此生唯爱皇后一人吗?怎么突然又跟云家小姐情投意合又突然宠幸了?” “既然宠幸了,为何不纳入后宫?” “据说是皇后娘娘不承认云家小姐跟皇上有了夫妻之实,将人赶了回去。” 身穿朝服的殷止戈一走进来就听到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一甩袖,怒不可遏看向众人。 “如此大肆议论谣言,当朕耳朵聋了还是你们一个个都不想活了?” 殷止戈很少有震怒的时候,大多数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一旦动怒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要是在往日这群以名节操守为上的大臣们肯定连忙跪下请罪。 可今日个个都跟被定了身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观鼻鼻观心,默契地噤了声。 殷止戈脸色一沉,“尔等这是要造反吗!” 朝堂中万籁俱寂,一根针掉下去可都是听出动静的,大臣们挺直身子一语不发,只有丞相站了出来。 “回皇上,臣等有罪。 只是,老臣听闻民间皆传您对皇后情深义重,甚至放话说不设后宫。 但您与云家小姐已经……老臣斗胆请您将云家小姐纳入后宫。” 说着,便跪了下来! 紧接着其他的大臣同丞相统一战线,也跟着跪了下来,一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 看来这群人都是串通好的,一个个只听丞相的话,压根半分就没有把殷止戈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这摆明了就是威胁! “好啊,好啊,还学会要挟朕了,你们真是好的很!”殷止戈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 “朕是绝不会将云从闵纳入后宫的,更何况这本就是无稽之谈,说朕宠幸了她,可笑至极!” 殷止戈脸色冰寒,双眸阴沉,朝堂之上的气氛也一路沉到谷底。 “退朝!”一声尖锐的嗓音截断。 跟这群老匹夫没什么好说的,殷止戈从龙椅上起身,挥袖大步离去。 小德子一看不对劲,赶紧招呼着大臣退下。 一场不愉快的早朝就这么结束了,小德子紧跟殷止戈身后。 现在正处于腊月,天寒地冻的,满天的雪花随风飘扬,守门的宫人轻轻哈出一口热气取暖。 凤鸾宫,是历代皇后的寝宫。 屋内该有的都有了,桌椅板凳无疑都是上好的木料,就连门帘都是貂毛缝制,最为挡风。 风从窗户吹进了屋子,青儿连忙关上,又拿了一件狐狸毛包裹着的暖炉放在钟小舒怀里,恭敬地开口。 “娘娘,天儿这么冷,您可别冻着了。” “无碍。” 钟小舒从一起床就听说了民间谣传云从闵被宠幸的消息,立即被气笑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贼心不死,竟然这么有底气散布谣言,坚信殷止戈会被人言所要挟将她纳入后宫。 逗着躺在摇篮里正乐滋滋吐泡泡的两个小娃娃,钟小舒问:“对了,这个时辰,皇上下朝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下朝好些时候了。 似乎,因为那个云从闵的无事生非,众大人要求将她纳入后宫,皇上生了好大的气。” 闻言,钟小舒给两个伸着手到处乱抓的小娃娃掖好被子,抱着暖炉起身,脸上不喜不怒。 “走吧,咱们去见见皇上。” 李嬷嬷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一把将麻袋里的人推进屋子里,动作麻利地上了锁。 对身边宫女交代道:“可要看好了,要是人丢了,皇上为你是问!” 尘土飞扬,稍有不慎吸进肺里,云从闵跌坐在地上剧烈咳嗽,良久起身打量周围的环境。 到处都是稻草,脏兮兮的不说,还有股尿骚味钻入鼻腔,云从闵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是大牢! “放我出去!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凭什么把我关进大牢!” 直到嗓子喊哑了也没人跟她搭话,云从闵一下子脱力蹲在稻草旁不知所措,突然一只老鼠窜到她跟前吓得她失声尖叫。 更加不敢待在这里,只好卖力地敲大牢的门。 耳边传来开锁的声音,殷止戈带着一群人走近,看着云从闵惊恐的模样冷笑:“云小姐可知欺君之罪的下场?” 还没从惊吓反应过来的云从闵如同见到救星一般上前就要抱住殷止戈的大腿。 可下一秒就被殷止戈身边的侍卫踹开。 她梨花带雨,只好使出苦肉计,绝望地说道:“皇上,民女什么都不知道,那些谣言根本不是我传出去的。” 碍于没有充足的证据,殷止戈只好下令把人放了。 “皇上,这么晚了,民女从小就怕黑,恳请您留民女到明日再离开。” 云从闵趁机道,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殷止戈烦躁地摆摆手,让云从闵住在一间屋子。 深夜,小德子急急忙忙跑进来,“皇上,不好了,云小姐在房间自刎了!” 钟小舒也是一惊,这云从闵怎么要死要活的?不过要是在宫里出了事就不好了。 人命关天,殷止戈赶紧带着钟小舒去云从闵住的屋子。 刚进门就听见一阵动静,云从闵就踢开凳子整个人挂在白绫上。 第六百九十五章 总算是承认了 一个小屋子里聚集着宫里上上下下一干人等眼巴巴地看着。 没一个心惊胆战的,全都是吃瓜看戏的,倒不是担心云从闵就这么上吊死了,而是怕她没死成。 怎么会这么巧就吊上了?钟小舒正疑惑,该不会是云从闵故意等他们来才开始上吊的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钟小舒的思路愈发清明起来,这小绿茶心机还挺重的。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云从闵不能死。 殷止戈使了个眼神,小德子赶紧带人将白绫削断把云从闵救了下来,索性还没断气,掐了人中就醒了过来。 “云小姐,你没事吧?”出于礼貌,小德子问。 云从闵扶着额头,佯装着喘不过气的模样推开小德子,虚弱委屈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死了算了!” 小德子一阵无语,这也不是他想救的啊,真是狗咬吕洞宾。 云从闵眼眶通红,泪汪汪地看向殷止戈。 “皇上,皇上,散布谣言的人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民女竟然……竟然白白蒙冤。” 钟小舒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一手托着腮帮子暗想,眼泪说来就来,这小绿茶是开了水龙头不成? 果然,绿茶不是谁想做就做的,不光要有能让众人折服的演技,还要有说来就来的眼泪。 桌子上有些点心,她一边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放在一边的桂花糕一边揶揄地看了云从闵一眼。 “云小姐,寻死之前怎么说也得把肚子填饱吧? 你这只咬了一半的桂花糕不吃完简直就是浪费粮食,这桂花糕可是皇宫特供,寻常人想吃都吃不到。 不过还好你没死成,快把这点也吃了吧,别浪费。” 说完,还拍了拍云从闵的肩膀,跟哄小孩玩似的,云从闵捏着吃剩下的桂花糕,一时间抬不起头来。 “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寻死呢? 真是,还选了这个死相这么难看的死法,我都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夸你。” 钟小舒蹲在云从闵面前,笑靥眯眯的,根本看不出来有一丝的怒气。 这云家小姐人长得清秀,性格看起来也温温柔柔的,怎么这脸皮就这么厚呢? 对皇上死缠烂打不说,竟然还假装寻死。 寻死就寻死,还被皇后娘娘识破了。 跟来的宫女太监无不面部扭曲,不是在憋笑还能是什么,果然是皇后娘娘,就没有她治不了的人。 殷止戈也是很意外钟小舒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抿住菲薄的嘴唇浅浅地笑了笑,一双墨眸一瞬不瞬地看着钟小舒,从未一刻离开过她的身影。 话锋一转,钟小舒一向温和的声音变得深沉,字字诛心。 “你倒是以为我们都是傻的。 这凳子是你等我们赶到才踢开的吧? 还有这副小可怜的模样也是装的,在外宣扬自己被皇上宠幸皇后不承认。 呵,一个深闺小姐竟也做的出这种事来!” 钟小舒最看不了这种绿茶属性的小白花到处装可怜卖惨。 不由分说拉着云从闵走出房门,早已等待多时的御医站在门外。 这种事情向来是要提前准备好的,不然怎么能打得云从闵措手不及呢? 跟她这个现代人斗,这个小绿茶还嫩了点。 “下官林风岩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 钟小舒与殷止戈对视一眼,后者投以你放手去做的眼神,她才开口。 “林大人向来医术高明,今日本宫请你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为云小姐验身。” 既然云从闵死不改口,她就要当众揭穿这副嘴脸! 有殷止戈撑腰,钟小舒压根不怕什么,也用不着怕什么。 林御医行医经验丰富,恭敬应下:“是,下官这就准备。” 眼见着就要被揭穿,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殷止戈也没有任何表示,云从闵这才真正慌了起来。 “皇后娘娘,你怎么能这么侮辱我?” 总之,云从闵心中越想越怨,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是三宫六院,独宠皇后一人算什么? 凭什么就不能多她一个! 钟小舒的眼神突然凌厉扫过,嘴角忍无可忍裂开一个好笑的弧度。 “侮辱? 你大肆宣传皇上和你的谣言,怎么不是对我、对皇上、对整个西川的侮辱! 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不知廉耻?” 被当众这么训斥,云从闵首先想得不是难堪,而是被吓得三魂掉了二魂。 她为什么感觉现在的钟小舒跟以前不一样了? 莫名有种可怕的威慑力! 没等云从闵说些什么,林御医带来的女医者直接架着云从闵的手臂要把她推进内室。 从小娇生惯养的云从闵哪里能大得过医者的力气,推搡间口不择言地大喊。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皇后娘娘放过我吧!” 钟小舒转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眯眯眼,一把捏住云从闵的下巴。 “好啊,你可算承认了,既然这样,你可得去跟百姓们解释清楚。” “我…我知道了。”由于惊吓过度,云从闵有些结结巴巴。 翌日,百姓们的一天开始了。 本来该去茶楼听说书的、去码头做苦力的、去田里劳作的几乎同一时间聚集在戏台。 云从闵长这么大站在戏台上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心情很是复杂。 但一想到昨天钟小舒把自己整治了一顿就更加不敢临阵脱逃。 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腿脚一阵发软。 有赖皮认出云从闵,唯恐天下不乱喊道。 “云小姐,怎么?皇上没把你纳入后宫啊,岂不是白睡了? 放心,我家里就缺个暖床的媳妇儿了,我不嫌弃你!”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议论声更大了。 云从闵咬着唇,脸颊因愤怒红了一片。 “你别胡说,压根没有那回事,我跟皇上是清白的! 我也仅仅是仰慕皇上,不过是痴心妄想。 也不知道是谁与我过不去,弄得满城风雨。 小女子在此,希望大家不要以讹传讹影响皇上的名誉了。” 这话虽不及殷止戈和云从闵那段情投意合的佳话,却也是够劲爆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这样不顾名节的说自己仰慕皇帝,也是头一份。 第六百九十六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声渐渐过去,云从闵也不敢再胡说八道,钟小舒近来的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初雪已过,院子里梅花开得正盛,徐徐清香遍布整个宫殿的角落。 宫女太监围着一圈伺候着,钟小舒微眯着眼睛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 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正红色的宫装将她那种娇俏感挥发得淋漓尽致。 因她怕寒腿上也被贴心地盖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一旁的青儿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上前,顺便把刚得知的消息禀报给钟小舒。 “皇后娘娘,夏小姐重病,您要不要去探望一番?” 原本被暖洋洋的阳光晒着有些昏昏欲睡的钟小舒闻言,惊诧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在钟小舒的印象里,夏之桃是一个温婉恬静的女子。 不光帮她绣了一身衣服,整个人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是与云从闵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夏之桃是骨子里带来的柔弱,但同时有那么一点让人觉得她很好欺负的感觉。 但偶尔流露出来的可爱会让人不忍践踏这份恬静。 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重病了呢? 不……她突然想到,之前去探望,夏之桃就一副恹恹的样子,莫非是早有预兆? “回皇后娘娘,奴婢刚刚得知这个消息就禀报您了,其他的什么都不不知道。”青儿如实答。 钟小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身边人总是连连出事,她叹了口气,“来人,更衣。” 出宫是不可能穿着一身招摇的宫装的,钟小舒特意梳了个少女发髻,衣裳选了样清新的颜色。 腰身束得很纤细,整个风格就不一样了,说她是三个孩子的娘都不一定有人信。 “皇后娘娘真是太美了!”青儿一脸赞叹。 钟小舒动作轻柔地敲了敲青儿的脑门,眼睛里都是笑意,“夸人能不能走点心?” “皇后娘娘是青儿见过最美最有气质的女子。” 想了半天,青儿挤出这句来,钟小舒总算是没有再说什么,反而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果然,任何一个女人无论什么年龄,都喜欢被人夸,饶是钟小舒也不能免俗。 之后钟小舒又派人知会殷止戈一声,得到允许这才备了辆马车前往夏家。 夏家并不气派,看起来颇为陈旧的牌匾上洋洋洒洒写了夏宅两个大字。 庭院的墙壁上布满苔藓,大门口甚至没有守卫的小厮。 “这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闭门不见客,夏家也太不知礼数了。” 青儿撇了撇嘴,很是不满。 钟小舒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出宫探望并未告知他们,没有迎接,情有可原。青儿,你去敲门吧。” 青儿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灰衣小厮露出头来。 待看清来人,敷衍地说了句‘我家老爷近日不见客’就要匆匆关上门。 钟小舒眼疾手快地将一颗石子丢到门缝里卡着,她皱着眉,一步步走上台阶,有些不悦。 “我见的不是你家老爷。你家小姐呢?我是她的朋友,听说她生了重病,特意来看望的,这都不肯吗?” 灰衣小厮不知钟小舒的身份,只看她一身华丽服饰就觉得不是一般人。 但有夏老爷的命令在那里他也不好放人进来,是铁了心地要关门。 “我都说了我家老爷不见客,你这小姐怎么就是不听呢!” 钟小舒一愣,这是把她当成未出嫁的小姐了,忽然之间脑子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她往前走了一步,一副无赖的模样:“男女授受不亲,你若是碰我一下,我可就要告你非礼!” 这罪名可就严重了,灰衣小厮不敢动,面色为难。 “这位小姐,求求您快走吧,不然我真的是没法交代了。我上有老下有……” “行了行了,上有老下有小身有病命苦没媳妇吃不上饭对不对?我都懂,但我只是请你帮个小忙。” 钟小舒都知道这小厮后面要说什么了,让青儿拿出一些碎银子给他。 “劳烦这位小哥给你家小姐带句话,就说钟小舒来探望她了。 如果你家老爷不许我进,我亲自找他,事成之后银子不少。” 灰衣小厮这辈子都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人,连连谢过钟小舒之后,跑去给里面通报去了。 看完整个贿赂流程,青儿不由感叹:“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不愧是皇后娘娘!” 其实钟小舒压根不知道那些银子能够普通百姓过上一年好日子了。 她也就是随手一给,不过这点人情世故她还是懂的。 许是夏老爷知道了钟小舒的身份,也不敢怠慢急忙迎进了大厅。 “不知皇后娘娘莅临寒舍有何贵干?”夏老爷搓着手,扬起了一个讨好的笑。 钟小舒喝了一口茶,道:“不是在宫中,不必多礼,我只是来看看之桃。” 闻言夏老爷的眼神有些闪躲,“之桃重病在身,皇后娘娘还是不要接近了,恐染恶疾。” 越这么说,钟小舒就越好奇,一双眼睛带着探究看向畏畏缩缩的夏老爷,声音突然强势起来。 “之桃是本宫的朋友,这都不许吗?” “草民不敢!只是之桃这病来势汹汹,大夫说会传染的。” 夏老爷急忙跪下,惶恐道。 钟小舒也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假,但毕竟大张旗鼓地来叨扰人家就已经很不对了。 见夏老爷依然不依不饶的,她也只好带着人离开。 回宫就将此事告知了殷止戈,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沉声。 “既然人家父母都这么说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人各有命。” 钟小舒不是怕染上传染病,而是觉得夏家人对夏之桃生病这件事遮遮掩掩的很是奇怪。 见殷止戈如此宽慰,也没多想。 过了几日,钟小舒收到一封求救信,落款的名字正是夏之桃。 她这才发觉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立马带着一些侍卫赶到夏家。 “你们还想瞒本宫到什么时候?夏之桃根本没有什么传染病!” 钟小舒怒不可遏地将那封求救信甩到夏老爷夏夫人面前,冷冷道。 “皇后娘娘再说什么?我们之桃尚且病中,不能随便被打扰。” 夏老爷夏夫人面面相觑,依旧持否认态度。 钟小舒被气笑了,“好,不说是吧?来人,给我搜!” 皇宫带回来的这些侍卫训练有素,夏老爷夏夫人根本拦不住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翻箱倒柜。 最后是在柴房里找到夏之桃,周围环境潮湿。 她躺在地上显然昏迷多时,钟小舒试了试鼻息,狠狠皱了皱眉头。 这分明奄奄一息。 一旁夏老爷夏夫人见势不对,便要逃,很快便被侍卫包围。 第六百九十七章 生气 见到奄奄一息的夏之桃,钟小舒心疼的不行。 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刚要气势汹汹的往夏父母那去,就瞧见两人已经逃离包围。 “去追!” 钟小舒皱着眉头看着夏氏夫妇跑了的方向,只觉得恨得不行,这两人对自己亲女儿都能够下如此重的手! 如果不是她今日前来,之桃说不定就折在家中无人知晓了。 青儿扶起了半昏半醒的夏之桃,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已经十分微弱了,她着急的叫了一声钟小舒。 “娘娘,夏小姐情况不太好。” 情况危急,钟小舒直接就把人带回了宫,叫了太医前来把脉。 太医留着一小把山羊胡子,一听是坤宁宫唤人,谁都来不及喝一口就急忙赶来。 仔细的替夏之桃把过脉之后,他才双手叠在一起,对着钟小舒微微弯了弯腰。 “怎么样,可有大碍?” 夏之桃为人善良,先前还给她做过衣服,可是如今却落得这幅模样,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些心酸。 “皇后娘娘莫急,这位姑娘身上的伤只不过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只是,她已经多日未曾进食,这才会导致她昏迷不醒。” “什么?”钟小舒有些惊讶的看着太医。 多日未曾进食,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狠心的父母,能让自己的闺女绝食! 想到这里,钟小舒的心情就变得不怎么好。 “微臣已经开好了进补的方子,需每日将药汤喂与夏姑娘便是。” 送走太医的同时,奉令去捉夏氏夫妇的侍卫也回来了,他低着头跪在了院子里。 “属下办事不利,令夏氏夫妇逃脱,请娘娘责罚。” 这个汇报让钟小舒差点被刚喝进嘴的茶烫到。 “罢了,你先下去吧。” 左不过夏之桃还在她这里,不会再受到虐待了,夏氏夫妇暂时跑了就算了,等到夏之桃醒了问问她的意思就是了。 下午的时候,被喂了一点米汤的夏之桃这才悠悠转醒。 看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一时有些迟疑,等她看到钟小舒的时候,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皇后娘娘……” “这怎么哭了呀。”钟小舒有些心疼的拿出手帕替她擦着眼泪。 “这才刚醒,饿了这么久,再哭出什么毛病来就不好了。” 青儿站在一边安慰着。 夏之桃这才停了眼泪,钟小舒坐在她面前,一脸凝重。 “你爹娘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看看你这满身的伤痕,还有,太医跟我说你是活活被饿晕的,你……” 听到钟小舒的话,夏之桃抿了抿唇别开了头,见她这幅有些抗拒的模样,钟小舒也不继续说了,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夏之桃这才泪如雨下的看着钟小舒。 “娘娘,这都是我的错,您别怪罪他们。” 夏之桃一边哭一边说出了夏氏夫妇是如何对她的。 不仅日日对她毒打,还把她关在柴房里不给她饭吃,甚至还说要把她卖给城西的傻子。 “都是我不好,无法给父母争光。” 她哭着,钟小舒听完之后却只觉得头皮发麻。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们怎么就能生出这么狠毒的心思来。 钟小舒气的浑身在发抖,“反了,这还有没有人管了,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 殷止戈匆匆赶来的时候就听到钟小舒拍着桌子发火,他顿了顿,然后就立刻进了屋子。 “怎么动那么大的气?” 钟小舒扭头见是殷止戈来了,立刻就说了夏之桃的遭遇,让他帮忙安置一下,顺便处理一下夏氏夫妇的事情。 “这么狠毒的父母,真是时间少见。” 殷止戈挑了挑眉,他瞥了一眼在坐在床上的夏之桃,附和了钟小舒一句。 钟小舒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敷衍,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会安置好夏姑娘,替她找一间安静的院子,不会让夏氏夫妇再去骚扰她的,你放心就是。” 殷止戈立刻保证着,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安安静静的夏之桃。 钟小舒被他这个回头弄得有些不舒服,但是碍于夏之桃还在场也就不好说什么,她敷衍的了两声就离开了别殿。 殷止戈立刻就追了出去,可是钟小舒却没有搭理他。 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进了主殿,一进主殿就让人把门关了起来,让殷止戈吃了一个闭门羹。 “娘亲不高兴。” 圆圆晃晃悠悠的趴在钟小舒膝盖上,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跟着心情有些低落。 “哪有,娘亲这么喜欢圆圆,怎么会不高兴呢。” 不能在孩子面前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钟小舒扬起了笑脸,就跟圆圆闹了起来。 殷止戈站在门外一直没有离开,听到了她和圆圆的笑声之后,表情微微的有些缓和。 他也没有走正门,直接就从旁边没关上的窗户那里跳进了屋子。 这一举动差点把钟小舒吓到了,他陪着笑脸走近钟小舒,“你笑了,那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哪有生气。” 钟小舒抱着圆圆,一脸不在意的说着。 虽然嘴上不在意,可是殷止戈刚才那副迫切应下和特意回头去看夏之桃,膈应到她了。 “那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 殷止戈才不信吃醋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他笑着走近钟小舒,伸手想要抱她,钟小舒也没有反抗。 只是让圆圆跟着嬷嬷出去玩,圆圆看着抱在一起的钟小舒和殷止戈,乖乖地就跑出了主殿区别的地方玩了。 殷止戈把下巴搭在钟小舒肩膀上,热气全部呼在了钟小舒的耳朵上,弄得钟小舒直躲。 “你在生我什么气。”殷止戈轻轻的问了一句。 钟小舒哼了一声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已经被殷止戈哄好了。 只不过是关心她的朋友,帮忙安置而已,她这到底是在吃哪门子的醋啊。 想清楚了之后,钟小舒有些不好意思。 殷止戈的动作十分快,没过两天就找到了合适的院子。 夏之桃的身体也养的差不多了,这就马上安排搬了进去。 “我安排一个宫女跟着你去,也好照顾你,别累着。” 第六百九十八章 吃飞醋 钟小舒十分贴心的安排了宫女跟去照顾她,夏之桃十分感激的道谢,钟小舒握着她的手。 “等有空我再去看你。” 最近宫里有些事情要忙,需要她在场,她一时也脱不开身,夏之桃点了点头,然后就搬进了那间院子。 城外一间偏僻的庄子里,夏老爷和夏夫人挤在一张桌子上。 桌上放着几个馒头和一盘咸菜,两个人正在吃饭,吃着吃着夏老爷就窝了一肚子火,他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上。 夏夫人被他这个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馒头给吓掉了。 “她老子娘躲在这破庄子里啃馒头吃咸菜,她倒好,结交了皇后,多风光。” 夏老爷只要一想到夏之桃攀上了皇后就气的头痛,天底下哪有这样子做女儿的,不过就是挨了几顿打罢了。 居然还往外搬救兵,害的自家爹娘东躲西.藏的。 夏夫人听到夏老爷的话,顿了顿,“好了,快吃,过了这么几天,想必风声已经过去了,明日,我上街去看看。” 钟小舒连轴转了几天这才闲了下来,于是就想着去看看夏之桃。 这次出宫她也没有太高调,只带了青儿就走了,暗卫也跟着。 再说了,不过就是在京城里转悠,怎么可能就那么巧出点什么事。 有着这种思想,所以钟小舒就放心大胆的出宫了。 此时夏夫人也捂好了脸进城,城守问了几句,她只推脱是染了风寒要去抓药。 进了城之后,她就发现并没有人在抓他们。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她特地回了一趟夏府,发现门口有几个人守着,吓得她立刻就躲了起来。 合着他们这是在守株待兔呢。 夏夫人暗暗地骂了两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了钟小舒和青儿。 此时的钟小舒带着面纱,并不是很好认。 但是身后跟着的青儿并没有蒙脸,上次在夏府的时候,夏夫人也见过她,所以立刻就认了出来。 因为害怕被认出来,所以夏夫人又躲了回去,钟小舒和青儿在她面前走了过去,丝毫没有察觉。 “娘娘,我们这么空手去见夏姑娘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没事,在路口买点果子就好。” 夏夫人听到她们零星的几句话之后,眼里都亮了,然后就跟上了钟小舒她们。 跟着他们到了一间小院的门口时,夏夫人记住了位置,然后就离开了。 夏之桃见到钟小舒来了,立刻就把人迎进了院子,然后就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不住的道谢。 钟小舒被这一出吓到了,她伸手就要把夏之桃扶起来,夏之桃却不肯。 “若不是您和圣上,之桃可能已经死在了家里的柴房中。 如今圣上又将我安置在了这院子里,远离夏家之苦,此番大恩,之桃真是无以为报。” 夏之桃这话落在钟小舒耳朵里莫名有些刺耳,什么叫做殷止戈将她安置在这个院子里,说的跟外室一样。 “你怎么那么傻,我救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有难自然是要施以援手的,说什么报不报的,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啊。” 两人下午的时候就分开了,圆圆和团子午睡醒了不见她是会闹的,钟小舒也不好在宫外待得太久。 深夜时分,小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外门是直接被夏老爷踹开的。 周围的邻居都听到了动静,但是没人愿意出这个头,就只当是没有听见。 看到来人是夏氏夫妇,一瞬间夏之桃的腿都软了。 那个被派来照顾夏之桃的小宫女也被吵醒了,见对方来势汹汹,也猜到了不是什么善茬。 前段时间不是说这位夏小姐是被双亲虐待才被皇后娘娘救下的么,一时间她也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夏老爷瞪着眼睛,挥起手就想要打夏之桃,小宫女急忙护住夏之桃。 “我警告你们,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你要是敢打我,我明日就进宫告诉皇后娘娘!” 听到小宫女的威胁,夏老爷举起来的手就硬生生的停在了空中,钟小舒这个招牌还是挺好用的。 夏夫人站在后头,见不能打,就直接骂了起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以为傍上了贵人就可以不把你老子娘放在眼里了是吗? 这么些天,我和你爹是怎么过得,你倒好,吃香的喝辣的,还捞到了这么一间院子,我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出来啊。” 夏夫人一句接一句的骂着,骂出来的话都不堪入耳。 天底下哪有这么当父母的,虐待自家女儿,还理所应当了! 小宫女气不过,想要骂回去,却被夏之桃拦住了。 听着夏夫人的谩骂,夏之桃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听着。 而另一边,钟小舒越看殷止戈心里就越不舒服。 再结合白天夏之桃说的话,虽然可能夏之桃只是用词不当,但是这并不能妨碍钟小舒看殷止戈不舒服。 殷止戈也察觉到了钟小舒的不对,本来以为是遇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所以才会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有心事?” 他捞起了她的一缕秀发,声音低沉,带着哄骗的味道。 钟小舒摇了摇头,没说话。 只是因为旁人的一句无心的话就乱吃飞醋,这要是让这个大尾巴狼知道了,非得笑话她不可。 钟小舒撇了撇嘴,没有理会殷止戈,心里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说。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嘴硬的样子,勾了勾嘴角,“真的不说?” 钟小舒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最后在殷止戈的各种威逼利诱之下,钟小舒才十分别扭的开了口,“你是不是对夏之桃有点太关心了。” 等到听清了钟小舒的话,殷止戈哑然失笑,他看着钟小舒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啊,怎么尽吃一些无缘无故的飞醋呢。” 就猜到了殷止戈会这样说,钟小舒哼了一声,殷止戈有些无奈的把她搂进怀里。 “我只是怕你因为担心别人的事不理我,你看看你,我全心只有你,你倒好,冤枉了我。” 听着殷止戈的解释,钟小舒有些懵,“真的吗?” 第六百九十九章 招了 回答的是殷止戈的再三强调,钟小舒也没有继续追问。 而是像个猫儿一样缩在殷止戈的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的头发。 “那夏之桃不是朝廷命官之女,还不是照样进了宫参加选秀。” 语气没了之前的计较,反而泛着一股醋坛子打翻的酸味。 殷止戈吹灭床前的蜡烛,一把将钟小舒拉进被窝,只说。 “花名册是小德子给我的,我压根不知道里面的人选。” 他是真不想让这个小女人胡思乱想。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按说这些选秀花名册上的秀女根本用不着皇上亲自选。 都是下边人一层一层筛选出来的。 钟小舒越想越觉得奇怪,无意识地翻了一个身与殷止戈相背。 他也没有打扰,默默将小女人揽在怀中,以一个保护的姿态相伴而眠。 次日一早,钟小舒就询问小德子关于夏之桃不是臣女还能入宫参加选秀的原因。 小德子直接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皇后娘娘,这…奴才也不清楚。 据奴才所知,这选秀的花名册都是由内务府全权负责,这人选也是皇上亲自选的。” 小德子蒙了,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钟小舒。 钟小舒一根手指摩挲着下巴,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出奇的蹊跷。 “难不成是被掉包了?” 并且夏之桃这样温柔可人的性格也不是夏老爷夏夫人那种人能培养得出来的。 那种不是打就是骂的环境,是个人保准崩溃。 “不排除这种可能。” 殷止戈狭长的云从闵墨眸微微一沉,敢在宫里动手脚,到底是为了什么? 钟小舒愈发觉得心中疑惑,连续审问了几个内务府负责选秀花名册的太监。 他们都表示不知道为什么会凭空多了一个夏之桃出来。 问了半天都没能问出来,看得出来是没把钟小舒的威严放在心里,殷止戈当即放话给钟小舒撑腰。 “若是漏掉一个细节,你们可知道下场?” 几个太监吓得一哆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了一把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小太监出来。 小太监不敢抬头,只知道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嘴里念念有词。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当差之日昨晚所有的活,奴才就去睡觉了,之后也没检查名册就交给了德公公。” 钟小舒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有知情人呢,没想到算一个看管不利。 她决定彻查此事,之后的日子里凤鸾宫都见不到钟小舒的影子。 殷止戈也被堆山的奏折压得喘不过气来,也就由着她了,但也并不是完全放手。 “郑从,务必暗中保护好她的安全,还有,她做些什么,也要尽可能帮衬。” “是,属下遵命。”郑从抱拳领命,淡漠的脸上毫无表情,默默消失在黑暗里。 派暗卫保护钟小舒,殷止戈心里才没有那么强烈的不安。 至少他能随时随地知道她的行踪,一旦出了事也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宫外,在一处雅致的庭院里上演了一幅剧烈的场面。 “皇后娘娘,您好歹吃点东西吧,您都还几天没怎么用膳了。” 青儿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皱着眉头的钟小舒,心里很担心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垮。 几天都没有头绪,钟小舒是觉也睡不好,饭也不想吃,闻言猛地抓了抓头发,仰天长啸。 “怎么比猜字谜还让人头疼啊!” 她倒不是很同情夏之桃的遭遇,而是这件事越解不开她就越难受。 青儿赶紧上前阻拦,脸上全是焦急之色。 “皇后娘娘,事情都调查这么久了,要不,咱放弃吧?” 也是,折腾了这么多天连证据都没找到,钟小舒也产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反正这件事也不是非她不可,殷止戈养了那么多朝廷命官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吃闲饭的,她何必瞎折腾自己。 “嗯,此事暂时搁浅,我先吃饭。” 钟小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桌子边从一只烤鸡身上扯下一个鸡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感叹她这段时间是不是有病,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没动几下。 看着钟小舒总算吃了东西,光是这副吃得很香的样子,青儿就松了口气。 要是真饿着皇后娘娘,皇上那边根本没法交代。 小太监匆匆来报,尖锐的嗓音只冲钟小舒耳畔,“皇后娘娘,郑侍卫求见!” 不好好留在殷止戈侍候,他来干什么? 钟小舒咽下口中的鸡肉和满腹疑惑,接过青儿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让他进来吧。” 郑从进来后,抱拳行了一个礼,恭声道:“皇后娘娘,属下前来是为了告知您一件事,此事或许能解开您的疑惑。” 一听这话,钟小舒瞬间来了兴趣,难道是跟夏之桃有关? “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 钟小舒给青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倒茶,自己拍了拍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郑重其事地盯着郑从,等他答疑解惑。 郑从看了看周围,钟小舒会意,挥手让宫人全都退下。 奉上茶,青儿也识趣地退下并关上门,只留两人方便谈话。 “属下调查得知,夏之桃并不非那男女亲生,而是拐来的。” 郑从这才从怀里拿出一张纸。 “这字据上白纸黑字写着夏之桃这些年受着非人的待遇,却没有能力逃出魔爪。” “夏氏夫妇招了?你从大牢赶过来的?”钟小舒问道。 郑从摇了摇头,“属下的身份还不足以审问他们,只是辗转几番获得了这个消息而已。” 这还不是没确凿的证据吗?钟小舒一下子蔫了。 门外响起一道女声,“皇后娘娘,奴婢有事禀报!” “进来。”钟小舒扶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连话都不想多说。 小宫女得到允许后,进门看了一眼郑从,虽然意外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 “皇后娘娘,夏小姐被她父母欺辱,您快去看看吧。” 钟小舒大惊,赶紧派人备马车,赶到宫门口正好遇到殷止戈,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第七百章 陪她笑陪她闹 到了院子,压根没有夏氏夫妇的影子,钟小舒觉得他们肯定是早就走了。 “之桃,你怎么样?”见夏之桃跌坐在地上,钟小舒以为她受了伤,赶紧上前查看。 “我没事,多谢皇后娘娘能来。”夏之桃眼神空洞,脸颊有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哭过了。 看她这个样子也问不出来什么,钟小舒让青儿带着夏之桃梳洗一番。 虽说眼眶还是红红的,但最起码人看着不那么憔悴了。 钟小舒本身就自带一种柔和的气质,加上她平日里颇为和善,夏之桃坐在她身边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 眼见着时机差不多了,钟小舒开口:“之桃,我问你一件事,你尽管答便是,不用担心旁的,若有事,本宫和皇上一并担着。” 这话说得就很有水平了,不光让夏之桃觉得宽心,连带着拍了一波殷止戈的马屁,钟小舒别提有多暗爽了。 果不然,殷止戈一听见她说这话,五官立体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钟小舒只觉得理智在渐渐消散,眼睛也跟着染上笑意。 接下来殷止戈也没有多待,毕竟她们女人之间更聊得来,殷止戈一走,钟小舒就打开了话匣子。 “你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宫里一向对选秀秀女的把控很严格,你父母竟然能把你送进宫里,想必一定不是一般人,要么就是有内应。” 钟小舒分析道。 但会有哪个不求回报的宫人愿意给这么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家做内应呢?再不然…… 钟小舒心里隐隐约约有一团想法开始凝结,但始终抓不到头和尾,如同迷雾般看不见摸不着。 “实不相瞒,皇后娘娘,我也是被逼的。” 夏之桃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完就像是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顿时轻松了不少。 被逼的? 怎样的身世才能被逼成这样? 钟小舒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小时候的事也记不清多少了,只记得家里揭不开锅,吃的都是糟糠。 起初爹娘待我很好,没过几年就对我非打即骂。 这次入宫选秀也是他们逼的,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记不起小时候的事了? 钟小舒隐隐觉得事情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家里穷怎么有渠道送女儿进宫选秀? 这其中必有幕后人。 “之桃,如今你只身一人,也没有去处,不如本宫替你寻一位如意郎君照顾你,如何?” 钟小舒半开玩笑道。 所有的疑问都被钟小舒咽进了肚子里,还没等她慢慢消化,夏之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她赶紧起身扶了一把。 “之桃,你这是做什么?” 夏之桃没有顺着钟小舒的虚扶站起来,而是磕了一个响亮的头,坚定地抬起眼。 “之桃斗胆求皇后娘娘收回成命,之桃不愿嫁人,只求能在皇后娘娘身边做个伺候的小宫女!” 钟小舒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连忙招呼着夏之桃坐下。 “本宫刚才说笑呢,难得遇到一个能说话的温柔人。 本宫高兴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把你随随便便嫁了。” “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同意了吗?” “当然,你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一个孤身女子到底是不安全的。 本宫也不放心,留在宫里跟本宫说说话倒也行得通。” 夏之桃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哪有资格跟皇后娘娘谈条件。 她刚才也只是冒险一试,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不禁感激涕零,又是抹眼泪又是笑的。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之桃定会好好服侍娘娘的!” 过了几天,钟小舒发现宫里大变样,到处张灯结彩的,很是热闹。 “最近怎么了这是?怪喜庆的。” 御花园里的树枝堆着积雪,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还有一些红色。 青儿笑道:“回皇后娘娘,再过几天就是除夕。 大家都很高兴,想着沾点喜气,一年到头留个念想。” 过年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钟小舒伸手接住飘飘扬扬的晶莹雪花。 转眼就看见几个宫女太监正在铲雪,一时间来了堆雪人的兴致,忙叫青儿拿着自己的狐狸毛大氅。 “之桃,你也过来,咱们堆雪人。”钟小舒怕冷,自然没敢用手捧着雪,而是用宫人铲雪的铲子。 夏之桃惊讶地‘啊’了一声,下一秒就被一团碎雪砸到,凉嗖嗖的立马让她看向始作俑者。 “皇后娘娘!” 钟小舒压根就没想堆雪人,她这是想打雪仗。 殷止戈听说御花园这边发生的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急忙赶到,没想到却看见玩嗨的钟小舒跟众人分成两排打成一团的场面。 一个失神,迎面飞来雪团打在他的衣袖上。 “钟小舒,堂堂皇后,跟宫人们打雪仗成何体统!” 原本玩得正欢的众人听见这道泛着危险气息的声音,一个个呆若木鸡。 钟小舒低着头走过来,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似的开口:“不就说没带你嘛,要不要这么小气?” 看起来是来道歉求原谅的,说出来的话分分钟气死人不偿命。 殷止戈本想大发雷霆给钟小舒一个警醒,谁想到她竟然能委屈巴巴地说出这种话来。 轮廓硬朗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二话不说将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 感受到手心冰凉的温度,他眉心一皱,“手这么凉,你是想自己变成雪人吗?” 想到什么,钟小舒露出讨好的笑容。 “皇上,止戈,咱们出宫去吧,马上就要过年了,皇宫里太冷清了。” 被这么软糯的喊着,殷止戈顿时没了脾气,但也不打算惯着她。 “想要出宫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能受冻。” 也就只有在钟小舒面前,他不自称朕,这是一种尊重。 为了出宫玩,就是让钟小舒干什么她都乐意,生怕殷止戈临时反悔似的,赶紧点头。 入夜,经过乔装打扮的殷止戈和钟小舒进入集市。 正所谓万家灯火,到处都是新鲜的玩意儿,钟小舒都快看花眼了。 “老板,这这这,全都给我包起来。”钟小舒财大气粗地开口。 殷止戈乖乖在她身后付钱,无奈地笑了笑。 第七百零一章 过年了 正当钟小舒玩得尽兴的时候,前方的一处面具摊子上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围观的人。 本来钟小舒就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看到这番景象,顿时好奇得不得了。 毕竟过年嘛,人多才热闹,才有意思。 钟小舒二话不说便朝着面具摊子上走,身后的殷止戈一头雾水,拉着钟小舒的胳膊道:“小舒,你要去哪儿?” “喏,凑不凑热闹?”钟小舒说着,指向了面具摊位。 “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们过去看一看。” 青川王妃点点头,不再多说话,反而是跟着钟小舒一起,走到了面具摊位那里。 “让一让啊,让一让。” 钟小舒拉着殷止戈的手在人海中挤来挤去,可算是挤到了人群正前方。 摊位上面摆放各种各样精美漂亮的面具,钟小舒挺有兴趣的,刚想上前一步走,却被摊主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 “你这小毛孩儿,怎么不在家待着,一个人到处瞎逛?” 钟小舒皱了皱眉头,扭过脸去观望着。 摊位附近,摊主和一个看上去不大的孩子站在一起,而且那小孩儿一言不发,脸上还带着两行泪。 那个孩子身上穿的破旧,布鞋上满是新鲜的泥土。 应该也是初到京城不久,而且眉眼之间仿佛有着一种异域的特色。 边疆人吗? 钟小舒心里默想着,却又被摊主咄咄逼人的声音给转移了注意力。 “你们这些边疆人也不知为什么,非得来京城谋生。” “阿爹阿娘带我来的。” 那个孩子第一次发出声音,还带着一些胆怯,钟小舒实在不明白,摊主为什么对边疆人的恶意这么大? 而且对方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才会被摊主这样说。 “你们边疆人粗俗的很呢,虽然你现在只是一个小毛孩儿,谁知道你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钟小舒往后越听,越觉得摊主一点道理都不讲。 来龙去脉,钟小舒虽然还没有完全的弄明白,但是从言语之间,她也猜到了个大概。 应该是这一个小孩子不小心弄坏了一个面具,摊主本来是想让他赔的,但是小孩子出门在外,没有带钱。 这本来也并不是一个什么大事,但是摊主却对着边疆人有许多恶意。 见着是个边疆的小孩子,自然而然的言语之间就不由得带了许多鄙夷。 钟小舒听得脑壳痛,而且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够了够了,和气生财。他弄坏的这个面具多少钱,我赔给你便是。” 钟小舒拿出自己身上的钱大本来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谁知道那个摊主转眼之间忽然就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看你的模样,也是个京城人吧?你干嘛要和边疆的人扯上关系?” “怎么了?”钟小舒皱了皱眉头,“我和他没有关系,但是也不能出头了吗?” “你方才说要拿着银两帮他拿钱消灾,转眼间又说没有关系。 姑娘,我也不管你们之间是什么亲戚,不过啊,有句话你要带给他的父母。” 钟小舒撇了撇嘴,饶有兴趣:“好啊,你说吧,什么话,让我听听。” 摊主那种鄙夷的目光再度投向那个孩子。 “边疆人就该滚回自己的家里去,而不是来到京城,祸害咱们京城的生意。”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了起来,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更多了,无不惊讶一个女子当街打人的举动。 钟小舒这一巴掌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摊主脸上,打完她还觉得手疼。 摊主捂着红肿的脸觉得委屈,“你是什么人?竟然无缘无故打我!” “我告诉你,什么边疆人和汉人,都是本朝的子民。 今日小惩大诫,倘若下次再犯,后果自负。” 钟小舒说罢,又丢了一块金元宝到摊主手上。 “你的这摊货我买了,老人家,回家歇着吧。” 摊主拿着金元宝眼前一亮,急忙咬了一口确定是真的,见出头的是一位女子,本来想再敲诈一笔的。 一眼被殷止戈的阴森目光吓得哆嗦,加上众多人站在这里,他也不想丢脸,便悻悻离去了。 “来吧,小孩儿,这摊面具,等会儿你找人来带回家去,我送给你了。” 那边疆小男孩深深地看了钟小舒一眼,见她脸上没有恶意反而是笑眯眯的。 这才小心翼翼拿了一个面具,说了句钟小舒听不懂的话后就跑开了。 “我长得有那么吓人吗?”钟小舒不满噘嘴,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全程看热闹的殷止戈笑了笑,“我猜,那孩子应该是说了感谢你之类的话。 小舒要不是嫁给了我,恐怕现在已经是令人闻名丧胆的女侠了。” 钟小舒哈哈大笑,丝毫不谦虚地拍了拍胸脯,“那是!” 二王爷此时刚好和天瑜路过,钟小舒和王妃也离开了摊子那里,走了过来。 “哟,好巧啊!二王爷。” “好巧,皇兄,皇嫂。”二王爷道。 “皇上,皇后娘娘安好。” 因为在民间,天瑜也不好暴露人家的身份,给钟小舒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 殷止戈点头示意,反倒是钟小舒打量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脸明白的模样。 “不用客气了,咱们大家都这么熟了,一家人不必客气。” 天瑜顿时又红了脸,钟小舒调侃道:“怎么了?你这是吃什么了,脸这么红?” 二王爷习惯性挡在天瑜面前,行礼。 “皇后娘娘莫要再开天瑜的玩笑了,今日天瑜有些乏累,我且带她先行回府休息。” 钟小舒也不再阻拦,笑意盈盈道:“那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正当二王爷和天瑜刚想离开的时候,钟小舒忽然想起来了几天后的年夜饭,又叫住了他们二人。 “天瑜,二王爷,过几天宫里的除夕团圆宴,你们两个人也一起来吧!” 天瑜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二王爷瞥了一眼。 “自然会去的,不过天瑜不胜酒力,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那是自然,知道天瑜妹妹身子有点弱,招呼着点儿便好。” “如此甚好,那我们先回去了。”二王爷说罢,便和天瑜一同离开。 钟小舒摇了摇头,玩了这么久,她也有点累了,遂和王妃也一同打道回府了。 几天后,便是除夕团圆宴,因为过年,宫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天瑜和二王爷早早到场,钟小舒拉着天瑜说的高兴,天瑜脸上也一直挂着笑意。 等到开始的时候,钟小舒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位置上坐好,和殷止戈一同进食。 宴会进行到一半,钟小舒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扭过头看了一圈周围,才悄悄问着殷止戈。 “怎么没看见葛鹤?” 殷止戈本以为钟小舒会问他是否吃饱的问题,谁知道今晚钟小舒对着他的第一句话是葛鹤去了哪儿。 殷止戈脸色一黑,“让他休息过年了。” 第七百零二章 追随者 因为过了除夕,皇室中人也少,关系不好的也不愿来拜年。 最多为了不失礼数送点礼来,大好的日子,加上天气也不错,没有下雪。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让人不自觉的变得慵懒起来。 钟小舒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太阳,觉着有些无聊,看着在院子里打闹的圆圆团子,她有些放空。 夏之桃端了一盆果子进来,看着正在发呆的钟小舒,笑了笑。 “娘娘在想什么?” 她声音不大,钟小舒回过神来错开了眼神摇了摇头。 伸了个懒腰然后又瘫了回贵妃椅上,她百无聊赖的扯着衣摆上的流苏。 夏之桃看着她笑,“娘娘这是无聊了吗,不如和圆圆团子他们去院子里玩。” “天天都这样,无聊。”钟小舒懒得出去。 “宫里是不比外面热闹,不过今是年初一,街上会稍微冷清一点,等到初三之后就会一直热闹到上元节了。” 夏之桃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向往,这世上的人还真是没几个会不喜欢热闹的。 钟小舒从贵妃椅上爬起来,“那我们过两天出宫玩好了。” 说干就干,等到初三一过,钟小舒就领着青川王妃和夏之桃出宫了。 本来殷止戈还在担心会出什么乱子,后来又架不住钟小舒的哀求,心一软就同意了。 出宫的时候正好过了晌午,钟小舒去了常吃的面摊,老板认得钟小舒。 见她来,立刻就笑着招呼她进屋。 “老板过年好呀。” “姑娘过年好。” 打了声招呼,老板就去煮面了,钟小舒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大街。 鞭炮声,欢笑声交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等到面上了桌,钟小舒看着还在忙碌的老板,于是就多嘴问了一句。 “老板怎么没回家过年啊,还出摊,都过年了也是该好好休息两天的。” 老板手上收拾的动作一顿,然后就有些尴尬的冲着钟小舒笑了笑。 “我老家不在京城,离得太远了就不回去了。 不过没什么关系,城里这么热闹,我也可以跟着沾沾喜气。” 钟小舒愣了一下,她这才想起来,就算是在现代交通这么发达的时代,也不是每家每户都可以团圆的。 又何况是交通闭塞的古代,这么一想,她的心情就变得有些微妙。 面摊老板是如此,那着偌大的京城下定然更多。 蓦的,一个小小的想法落在了钟小舒的心里。 她向老板打听了一下,然后吃碗面就去了城里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贵人几位?” 门口的小二见钟小舒衣着华贵,立刻就笑着迎了上去。 钟小舒站在门口看了一眼里头空空落落的大厅点了点头。 “贵人这莫不是在嫌弃我家客人少? 哎哟,如今正是大过年的,各家都团圆着,哪里还要来酒楼。” 小二以为钟小舒在迟疑,立刻就解释了为什么生意会差,还连带着说了不少吉利话。 “没那回事,看小兄弟紧张成什么样了。”钟小舒笑着看了他一眼。 “我今日来,就是想包下你们醉仙楼办场宴席。” 有钱人家的宴席一般都是在自家做,最多租用楼里的厨子去掌勺。 也没见过有人财大气粗的包楼啊,小二拿不定主意,冲钟小舒致了个歉,立刻就去请了掌柜的出来。 醉仙楼一直都是大户人家会来的地方,花销肯定不会少,有人要包楼,那就是财神爷下凡啊。 掌柜的立刻就笑眯眯的出来了,把钟小舒迎了进去。 “不知小姐这场宴席是想要宴请何人?我好吩咐下头赶紧拟定菜单。” “一些无法归家团圆的人,菜色不用华丽精贵,但是一定要是热的。” “这个小姐放心,到时候我们将菜放在红泥炉子上温着,保管一顿饭下来菜依旧是热腾腾得。” 掌柜的胸有成竹的向钟小舒保证着,心里也是有些被钟小舒的行为感动到了。 能行此善事之人,家中必定是和善识礼之人,不然怎么能够培养出这般的女儿。 一切都定好了之后,钟小舒就拜托了面摊老板拟了个名单,邀请了上头的人一起前来赴宴。 一开始还有人不相信,以为是拿人开涮。 可后头有人去了醉仙楼之后,发现并不是虚话,是真的有人请他们吃团圆饭。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了,钟小舒站在门口侯着,笑到脸都有些僵了,折腾了一两个时辰人才来的差不多。 此时的天边已经开始擦黑了,楼里谈笑声不断,端菜的小二穿插其间,好不热闹。 见钟小舒进来了,他们都听了面摊老板的话。 知道这顿团圆饭就是面前这位筹办的,于是就立刻端起了酒杯要去敬钟小舒。 钟小舒无奈,只好也端起了茶盏。 “小女子不便饮酒,这下以茶代酒敬各位,各位身处远地无法归家团圆,这顿团圆饭,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妇人已经在偷偷抹泪了,大老爷们的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 正在大家哄哄闹闹的吃酒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圣上驾到!” 这一声,吓得里头的人动都不敢动,钟小舒也差点被刚塞嘴里的肉丸子给呛到。 殷止戈穿着一身黑色常服走了进来,不知道是谁先跪了下去,后头的人如梦初醒,呼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钟小舒嘴里嚼着肉丸子,然后瞪了他一眼。 殷止戈嘴角勾了勾,“平身。” “各位都是无法归家的可怜人,这顿团圆饭便好好喝上一场,至于皇后,朕就先带走了,失陪。” 说着就走到钟小舒身边,牵着她走了。 楼里的其他人一脸惊愕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原来请他们吃饭的是皇后娘娘啊。 后头的掌柜的更是吓得手一抖,那是皇后娘娘! 这顿团圆饭之后,京城里多了一大批钟小舒的追随者。 而大街上也是没一个不夸钟小舒心地善良的,都纷纷说她很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想到之前还有人说她是妖女,钟小舒就有些感慨。 这人心,还真是变幻莫测。 第七百零三章 不见了! 钟小舒发现圆圆最近不愿意跟她亲近了,甚至一看到她就把嘴撅了起来。 但是看到她走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开心。 这小屁孩心眼还挺多。 钟小舒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就知道抱着他晃悠晃悠的看着团子练字。 团子过了年就要三岁了,最近被青川王妃抓着学写字。 只是小孩子手上没力气,虽然抓着毛笔,但是毛笔根本就不听话啊。 于是写出来的字就是鬼画符,不堪入目。 见钟小舒被团子的字吸引去了注意力,圆圆有不高兴了,撅着一张嘴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怎么了怎么了,谁欺负我家圆圆了。” 圆圆抓着钟小舒的衣摆不放,“娘亲最近都不和圆圆玩了。” 语气真的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弄得钟小舒一脸哭笑不得。 问来问去结果最后是她的错,钟小舒好笑的轻轻掐了一下圆圆的脸蛋。 “那娘亲带你去看大戏,不带团子姐姐好不好?” 小屁孩这才破涕为笑,小孩子还真是好哄啊,钟小舒摇了摇头,然后就带着圆圆出宫了。 要说以前,钟小舒是不会想到看戏解闷的。 只不过有一次青川王妃请了戏班子来,她看了一会,基本都是讲才子佳人的故事,的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东西。 也就是因为这,她便天天溜出去看戏。 初六开始,在城内的三贞牌坊底下,会有一个戏班子在那里唱戏,一直唱到上元节前一天。 他们唱的题材虽然是老故事,但是戏角都特别出彩,这还是钟小舒无意发现的好地方。 他们去的时候周围的好位置都满了,钟小舒找了一个二楼边上的位置。 抱着圆圆刚坐好,底下的铜锣就敲响了一声,这是准备开场的提示。 没过一会,戏幕就拉开了。 接着就是几个穿着花衣的人走了出来,钟小舒正看得入神。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个咿咿呀呀的声音很无聊,圆圆也是如此。 他爬下了凳子,自己玩,钟小舒看得正入迷,也就没有太在意。 再说了,这附近那么多人,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玩了一会,圆圆就有些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看戏的钟小舒,然后就爬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过来小半个时辰,几个花衣退了场。 中途有几分钟的空档,钟小舒回头叫了一声圆圆,但是却没有人应她。 她一愣,瞬间,不安涌上心头。 她立刻站起身在附近找了一圈,可是依旧不见圆圆的身影。 钟小舒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人砸了一下,开始嗡嗡嗡的响,她立刻慌乱的叫了人散开四处寻找圆圆。 一边找,她的眼泪就一边往下掉,都怪她,要不是她看戏看的太入迷了没有注意圆圆的安全,那他也不会不见。 越想越自责,钟小舒此刻的内心就像是被人放在了油锅里来回翻动。 圆圆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四周都是黑乎乎的。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十分难闻的霉味和灰尘,他看了一圈,屋子里没有光,根本就看不见东西。 “要我说,就直接掐死丢河里去,一干二净!” “可是如果宫里查到了什么,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此时外头传来了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圆圆突然想起来之前钟小舒跟他和团子说的话。 “如果有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把你们抱走了,关在黑乎乎的屋子里,还说要卖掉你们。 不要害怕,不要哭,你们只要睡一觉,睡醒了爹爹娘亲就会找到你们的。” 他闭了闭眼睛,想让自己睡着,可是他才刚睡醒,怎么可能还睡的着。 毫无光亮的黑暗,让他心里的恐惧开始漫无边际的疯狂生长。 他张了张嘴,想哭,但是又想起了钟小舒的话,就噘着嘴把眼泪逼了回去,努力的让自己不哭。 他是男孩子,他不能哭的,他要等娘亲来救他。 外头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什么,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词汇。 什么要挟,后悔莫及的,他一点也听不懂,圆圆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痛。 “宰了这个小崽子顶什么用,只能自己惹得一身骚。 要我说,还不如拿他去要挟皇后他们,狠狠讹诈一笔银子来。” 如果钟小舒在这里,看到正在外屋商量怎么处理圆圆的这对夫妇,一定恨不得活活扒了他们的皮。 夏老爷看着夏夫人冷哼了一声,“那你拿到银子之后呢,你觉得你还可以活着走出城门吗?” 他们绑架的可是当今圣上的儿子,这要是查出来了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这个短见无知的妇人。 夏夫人被夏老爷点醒,她看着夏老爷,眼神有些慌乱着急。 “一不做,二不休。” 夏老爷做了一个刀的手势,可夏夫人好歹是个柔弱妇人,再加上圆圆那孩子生的又可爱,她真的不忍心。 “可……” “哪来那么多可是,皇后那个贱人善妒,断了我夏家飞黄腾达的路。 还把夏之桃那个没用的送了回来,令我平白蒙上了这么多的嗤笑。 如今她还收了夏之桃做婢女,这根本就没有把我夏家放在眼里!” 夏老爷的表情十分扭曲可怕,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 另一边,城里的暗卫查到了圆圆的下落。 汇报了钟小舒之后,所有人都朝着那间破屋赶去,站在破屋门外,钟小舒突然就冷静下来了。 夏氏夫妇虽然是平民百姓,但是也有过虐待夏之桃的案底摆在那里。 这次居然敢把注意打到她头上去,那就要有心理准备。 暗卫得了令,悄悄包围了破屋,没有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此事你莫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夏老爷一手否决的夏夫人的话,心里打定了注意要弄死圆圆让钟小舒悲痛欲绝,给她一个教训。 却丝毫想不到自己已经是被人的掌中之物了。 就在他起身准备去把圆圆抓出来的时候,外头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这让夏老爷的心里响起了警铃,“谁啊。” 他高声问了一句,外头那个负责敲门的暗卫压低的嗓音。 “过路的旅人,想讨口热水喝。” 第七百零四章 绑架 夏夫人起身就想去开门,却被夏老爷一把拉住,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夏夫人。 然后扬着嗓子对着紧闭的木门道:“太晚了,屋里锅炉都熄了,去别家吧。” “我走了好几里路,这才看见了一家点着灯的人家,行行好,就给口水喝。” 暗卫见没骗成功,于是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哀求。 夏老爷本身心里就有鬼,见他这样死缠烂打,立刻就骂了起来。 “都说没有,让你去找别家要,平白扰人清梦!” 他在门内骂骂咧咧的,但是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钟小舒站在门外,神情冷到了极点,敲门的暗卫见行不通,便不再吭声了。 就在夏氏夫妇以为人已经离开了的时候,暗卫一脚踢开了木门,涌了进去。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刀就已经出窍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有人在里头的房间里找到了半昏半醒的圆圆。 看着小不点在暗卫怀里紧紧闭着眼睛,钟小舒只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 回到皇宫之后,钟小舒立刻就抓了太医,把脉确定没事之后,一直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了下来。 这才刚放松,眼泪和止不住的后怕就像是浪花一样涌了上来,止也止不住。 “要不是,要不是我,圆圆他也不会被人抱走,还吃了那么多的苦,他才两岁啊。” 她内心十分自责,抱着青儿的手臂嚎啕大哭。 青儿被她这么一哭也弄得有些慌了神,最后还是夏之桃贴心的备了热帕子。 殷止戈到的时候,钟小舒已经慢慢停止了哭泣,殷止戈一把将钟小舒揽进怀里。 “我来了,别怕。” 钟小舒窝在殷止戈怀里哼了两声,事情经过殷止戈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 他轻轻的拍着钟小舒的肩膀安慰她。 “人已经被暗卫带回来了,我安排进了天牢,那这地方,普通人待上一晚就会老老实实的。” 只要一想到夏氏夫妇的所作所为,钟小舒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的目光瞥向了站在一边的夏之桃。 “你再帮我问一件事。” 冬日里的夜晚安静的厉害,郊外荒山脚下也偶尔可以听见几声狼嚎。 天牢里,铺在角落的稻草潮湿发霉的厉害,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时不时还有几只老鼠一点也不怕人的大摇大摆穿堂而过。 夏老爷和夏夫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耳朵里充斥着牢房里的声音,行刑后犯人的惨叫。 还有老鼠的吱吱叫,不论是什么声音,都是那么的毛骨悚然。 最先受不住的是夏老爷,他心里的亏欠事做多了有鬼,自然是经不住这么吓的。 不到两刻钟,他就扒着牢门说他要招。 根本就不需要上什么刑,这么轻松的活还是狱卒们第一次见。 他们引着夏老爷吐出来了不少东西,足足写了两页纸,见吐的差不多了,天亮了这才去通报了殷止戈和钟小舒。 看着狱卒送来的状纸,钟小舒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殷止戈还有政务要处理,所以钟小舒一个人带着夏之桃去了天牢。 在天牢里,夏之桃看到被关在牢房里的夏氏夫妇,一时间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然后瞬间就猜到了原因,昨夜圆圆失踪的事,想必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虽然绑架皇子,罪无可赦。 但对方好歹是她的父母,夏之桃看着钟小舒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钟小舒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狱卒把人带上来的时候,夏老爷已经双目无神了,显然是这一个晚上不怎么好过。 “为什么要绑架圆圆?” 她也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了主题,听到有人质问,跪在下面的两个人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因…因为……” 夏夫人仓惶的抬头看了一眼钟小舒,然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因为老爷说你断了夏家飞黄腾达的路,所以想要给你一点教训。” 飞黄腾达的路,不就是在指夏之桃入宫的事,夏之桃脸色瞬间就白了。 钟小舒点了点头,“这件事问完了,我还有一件事想知道。” “夏之桃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如果真的是亲生的,那她真的就只能说一句虎毒食子。 因为一点点利益就视自己的女儿为耻辱肆意打骂,简直就不配为人父母。 夏之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住了。 她的手无意识的攥紧,夏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夏之桃,眼里有挣扎。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一边的夏老爷就抢先开了口。 她当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是我从外地拐来的而已。” 夏老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痴傻,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疯了。 他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钟小舒,说出了当年拐走夏之桃的细节。 听完他们的话之后,夏之桃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氏夫妇,眼眶里的泪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掉。 孝顺了这么多年的父母竟然不是亲生的,这换谁都是没办法立刻接受的吧。 钟小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审问过后的一连几天,夏之桃都魂不守舍的,要不是拿错了点心就是送错了花盆。 上元节结束之后,一直都二月二之前,殷止戈就都清闲了下来,一闲下来他就去坤宁宫陪钟小舒。 两个人窝在屋子里,足足胖了好几斤。 殷止戈十分舒心,钟小舒也越来越犯懒。 就在这么平静祥和的日子里,一封滚了金,盖了朱砂印的信就送到了殷止戈手里。 “覃国?这是哪里来的过来,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殷止戈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信,里头是覃国国主的来信。 说是春意正浓,所以想来和西川赏赏大国的风貌。 小德子听殷止戈这样问,仔细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覃国的来由。 “不过是一个刚刚兴起没几年的小国,想必是听闻陛下新登基,所以想要结交一番。” 不能说殷止戈两耳不闻传外事,如今的格局就是几个大国鼎立,西川最为繁华。 剩下的小国零零散散,也大多都是依附着几个大国,这种刚刚兴起没几年的地方,真的不是很令人关注。 第七百零五章 眼神非常直白 听着小德子的话,殷止戈点了点,“既然人家结了交好的心,那就不能因为是小国就怠慢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好好举办接风宴了。 几天之后,一队异国车队缓慢进了京城,引起了不少百姓的侧目。 小德子早早的就得了令在城门口等着,见人到了就直接带着去了皇城。 “圣上在宫里给各位贵人办了接风宴,还望贵人们不要嫌弃。” 宴是几天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不只是殷止戈和钟小舒会在场,还有一些文官重臣也入了席,以示尊重。 覃王见到这幅阵仗的时候,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便是西川的宫殿了吗,真好看。” 还没等覃王说话,他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 声音并不大,加上殿内有丝竹伴奏,所以也没有被人发现。 覃王嗔怪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儿,然后笑着冲殷止戈拱了拱手。 “西川王果然名副其实。” 这话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在说旁的,殷止戈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湘儿,还不快来见过西川的皇。” 说着就从覃王身后走出来了一个容貌明媚的少女。 她低着头冲着上首行了个礼,抬头的时候突然就楞在了原地。 她还以为当皇帝的都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妖怪,可是没想到这西川的皇帝居然长得那么年轻那么好看。 在身后人的提示下,覃湘这才回过神来,她微微低着头,再次冲着殷止戈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 “见过西川皇,我是覃湘,覃国的公主。”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让看的人也会不自觉跟着微笑起来。 入座之后,覃湘更是明目张胆的盯着殷止戈看,丝毫没有收敛,气氛慢慢的就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钟小舒喝了一口酒,挑了挑眉,这个小姑娘的眼神真是直白,搞得她都有些尴尬了。 殷止戈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有人盯着他看,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回头,只是一心一意的看着钟小舒。 于是场上就形成这这样一副局面,覃湘直勾勾的盯着殷止戈看。 殷止戈盯着钟小舒看,钟小舒又看着覃湘,这还能不尴尬吗。 但是也没有人挑明,从开始到结束,殷止戈给覃湘的眼神屈指可数。 弄得覃湘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听说西川皇帝和皇后的感情十分要好,皇上甚至还为了她遣散六宫妃子。” 下头的人小心翼翼的说着自己调查来的情报,覃湘听着捅着脸色都变了。 “不可能,我就不相信会有男人会拒绝我的魅力。” 她矢口否认,根本就不像是手下说的话,她冷静下来之后想了想,然后去找了覃王。 “父王,我们能不能在多留几日,我对着西川太好奇了,想多看看。” 覃湘没有直接说自己想做什么,但是她的意图这么明显,覃王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点头答应。 既然要留下,那就肯定不能不和人家说一声,第二天覃王就去见了殷止戈。 “圣上少年英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有着这般的宏图,真是我等匹夫望尘莫及的。” “覃王说笑了。” 两个人笑呵呵的喝茶寒暄,覃王露出了为难之色。 “说来也不怕圣上笑话,本王这次前来,就是想和圣上说一声。 因着我那个女儿对西川实在是好奇,所以想要多留几日……” “公主若是真的喜欢西川的风土,多留几日也无妨。” 覃王捧着茶杯笑着道了声谢。 “说起我这个女儿啊,真是让我头疼的厉害,她如今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却又迟迟找不到心仪的人。 这样一直拖着我和她母后心里也着急的厉害,我这下也只好候着脸皮问一声圣上。 心中有没有什么合适的西川儿郎,能否帮我把把主意?” 也没问他同不同意就让他推荐人选,殷止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和亲的是覃湘,覃国嫡公主,那肯定是不能够是平民的。 身份但的上的就只有皇室人,可他们入京时日不长,接触的皇室人只有他一个。 殷止戈垂下了眼皮子,笑了一声,只当做没有听懂他的话。 “如果公主要嫁到我西川来的话,那一般身份可配不上。 朕想想,朝中还有一位二王爷还未娶妻,他为人沉稳慎重,日后必定也会是个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殷止戈推销起了二王爷,覃王听到二王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微微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他笑了笑,“二王爷我们还没见过,这要是贸然定下也不好,说不定还会因此毁了这段姻缘啊。” 殷止戈诚恳的点了点头。 “覃王说的是,正好,过几日朕和皇后要去击鞠场,不如覃王带着公主一起了,也可以看看二王爷。” 二王爷丝毫不知道殷止戈把他买了,只是在殷止戈念叨他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 击鞠场是一年一次的皇家举办,全臣参加的春游。 一般都是用来考察皇子骑射剑术的,可是如今殷止戈的孩子还年弱,所以这场春游,就变成了真正的春游。 王爷和一些将军,还有一些武将世家的女儿都上了马,不用考核,所以大家都是随意比赛。 覃湘一直跟在覃王身后,见钟小舒没有上马,只是懒洋洋的坐在阳伞底下吃水果,就知道她不会这些。 一个国家的**居然不会骑马,这要是传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 覃湘眼里闪过一抹嘲笑,然后就去挑了匹马,翻身上马姿势干净利落。 因为是他国来使,所以一见到覃湘上马,立刻就有人围了上去。 钟小舒吃东西吃到有些无聊,她抬头看向外头的场子,时不时会传来几声欢呼声。 “十环,有一个十环!覃湘公主胜!” 听到了有些敏.感的人物,钟小舒眯了眯眼。 覃湘公主,应该就是那个接风宴上一直盯着殷止戈看的小公主吧。 她扭头去看,之间覃湘周围围了不少人,每个人都有说有笑的。 “那位覃湘公主,今日风头可盛了,赛马拿了第二,刚才的射箭居然拿了个第一。” 外头拨进来的小宫女有些兴奋的说着。 钟小舒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对这种巾帼不让须眉的小公主添了不少好感。 第七百零六章 坠马 而因着覃湘熟悉击鞠,便直接让她带着女主学习。 其实这击鞠说难也不难,最重要的,还是得先把骑马术打扎实了,才能开始学。 却见覃湘利落地翻身上马,挺拔的身子骑在马上,高傲张扬,却又无比自信耀眼。 手上握着一把棍杆,在半空中挥打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叫人瞧了,便要以为只要覃湘一出马,胜利必定是属于她的。 钟小舒也换上了束腿衣裤,简约的装束反而有了几分英气。 她翻身上马,虽然马术不如覃湘那般精湛,却也十分自然。 这两人无疑是场上最夺目的,众人也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两人。 覃湘拎着马绳,时不时地往后看去,一边挥舞着棍杆。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球打进对方的门洞里面去,在一定的时间内,分高者得!” 钟小舒点了点头。 她虽然没有玩过,可也在几场宴会上看过不少,基本的规矩她还是明白的。 原本覃湘在前头领路,忽然勒了马,回头看向钟小舒,小声笑了笑。 “要想把球打进对方门洞,便要双方配合,待会儿我到前面去,你看我的位置,把球打到我这儿来。” 钟小舒点了点头。 原本觉得这是一项挺难的运动,可钟小舒上场之后,倒觉得无趣了。 因为对场的都是宫中的太监,也没怎么学过击鞠,才大抵两个回合,便摔得人仰马翻。 倒是覃湘能够随着形势变化而变化,她经常都能预料到对方动作,并且提前站好定位。 等着钟小舒把球传给她之后,她便顺利带着球跑了满场,顺利送.入对方球门得分。 一场下来,覃湘全胜。 钟小舒扬了扬手里的棍杆,朝着覃湘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 正想张口说些什么,却感觉底下的马儿忽然快跑起来。 “啊?” 钟小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赶忙拉紧了缰绳,试图阻止马儿的前进。 可马儿完全不听控制,这么一勒,那马儿竟然干脆前蹄腾空,半个身子往后仰了起来。 钟小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被马儿一甩,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皇后!” 一时间,整个球场一片手忙脚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三两步跳了上去,直接将空中的钟小舒接了下来。 众人舒了一口气。 这要是摔下来,指不定摔到哪里,万一皇上怪罪下来,他们所有人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覃湘更是吓了一大跳,急忙翻身下马,立马跑了过去。 却见钟小舒已然晕倒过去,闭着双眼,不过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一群宫女太监七手八脚地把钟小舒带回了宫殿。 殿外,钟小舒着急地站在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好不容易见着御医提着个箱子匆匆赶来。 她又不敢多问几句什么,生怕耽误了看钟小舒的时辰。 很快,殷止戈也匆匆赶了过来。 进殿之前,瞧见覃湘站在那里,他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多说什么。 今儿虽然是覃湘找钟小舒去学击鞠的,可想来想去,钟小舒落马,对覃湘并没有什么好处。 如今钟小舒在里面,覃湘恐怕比谁都还要着急。 因而,他只是绕过她,还没进去,便见覃湘迎上来,睁着一双眼镜哥巴巴地看着他。 “这马儿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发狂呢? 若是时令或是食物的原因,那该是每一匹马都是如此,偏生是皇后骑的马儿发了狂! 皇上,一定是有人故意想害皇后的!” 殷止戈淡淡看了她一眼,“嗯,朕知道了。” 覃湘愣了一下。 皇上竟然……这么淡定?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又开口请求道:“皇上,您可一定要调查清楚,切莫让皇后再受伤害。” “嗯。朕会查清楚的。” 殷止戈又应了一句,随即不再理会覃湘,大跨步走了进去。 现在对于殷止戈来说,在外面跟覃湘瞎扯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他只紧张钟小舒的身子如何。 进殿之后,便见御医刚从床边退了过来,见到他,便拜了三拜。 “皇后如何了?” “回皇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待老臣开几副药,煎好之后服下,便可痊愈。” 御医恭敬地说着,“只是这两日,娘娘要小心养着。” 殷止戈闻言,阴冷的目光在边上站着的待侍宫女脸上扫了一圈,严肃问道:“可听见了?” 宫女们连忙点头道:“是。” 其实不用殷止戈吩咐,依着钟小舒的位份,这些下人们也不敢造次。 不过殷止戈总感觉得自己吩咐两句,似乎才放心一些。 送走御医,他走到床边,见钟小舒悠悠转醒,便上前将她扶起。 端了一杯水来喂她喝下,看她精神好一些了,才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钟小舒摇了摇头。 只是,她像是想起什么,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之后,才奇怪地问道:“覃湘呢?” “她啊,在外头呢。” 殷止戈回想起刚刚进殿之前覃湘那副模样便觉得无奈。 “方才叫朕一定要好好调查你落马之事,她觉得是有人从中作梗。 你放心,这件事,朕一定会好好调查清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钟小舒笑着,身子微微一倾,将头靠在了殷止戈的身上,笑道:“臣妾不觉得委屈。” 殷止戈伸手,握住她的纤细。 此时,覃湘在外头听说钟小舒安然无恙的消息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想着这会儿殿中两人也许有些私房话要说,不好进去打扰,便干脆转身走了。 这会儿走出去还没多远,便听见两个宫女在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皇后今日在球场落马了。” “我知道啊,是覃湘公主去的。你说这马儿好好的,怎会突然发了狂呢? 以前也没听说这事儿……这回司马监疏于职守,怕是要遭殃咯。” “呵,这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知道什么内幕?” “听说,是那覃湘公主嫉妒咱皇后,特意请皇后去击鞠,实际在马儿身上做了手脚,故意害皇后坠马的!” 第七百零七章 拒绝 害皇后坠马? 覃湘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害皇后坠马了? 于是气的攥紧拳头冲了上去,一把拎住那两个胡说八道的宫女,瞪着眼睛冷声质问。 “你们说我嫉妒皇后?我嫉妒皇后什么了? 我特地去教皇后,若是我害皇后,我还敢教她吗?” 那两个嘴碎的宫女全然没想到覃湘会忽然从她们背后冒出来,吓得脸色苍白。 “公……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覃湘望着她们,一脸正气,很是认真地说着。 “我告诉你们,我覃湘向来做事敢作敢当,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 这一次害皇后落马的另有其人,并不是我!” 那两个宫女哪里敢反驳,于是哭丧着一张脸使劲点头,“是是是,是奴婢的错。” 这会儿覃湘的事儿,钟小舒是不知道的。 她只一脸无奈地看着眼前扑倒在自己怀里的圆圆,眼泪汪汪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母后!万一您要是发生了什么事,可让孩儿怎么过啊!” 说着说着,又哇哇大哭起来。 钟小舒只能不停地伸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打着。 “好啦好啦,母后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母后还要陪你长大呢,你担心什么。” “可是,孩儿怕母后受伤。” 圆圆抬起一张肉肉的脸,童真的小眼睛转啊转啊,好像里面有无尽的不舍。 一双小小的手悄悄地从底下伸出来,摸着钟小舒的手,撇嘴道:“你瞧,母后都受伤了。” 其实那会儿皇上的暗卫已经接住了她,不至于摔得多重。 只是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一点皮,不算什么大事儿。 可落入圆圆的眼底,便好像是十分严重的大伤了。 “这只是一点点轻伤,没事,母后不疼的,过不了几日,它就会自己好了。” 钟小舒抬起自己的手腕,在圆圆面前晃了晃,“你看,御医已经帮母后涂药了。” 圆圆这才眼泪汪汪地看着钟小舒的手腕,糯糯的声音问道:“母后……你真的不疼吗?” “疼啊,可是有圆圆关心母后,母后就不疼啦。” 钟小舒嘻嘻一笑,伸手在圆圆肉嘟嘟的脸上掐了一把,这才把圆圆给逗笑的。 母子两人嘻嘻哈哈打闹了起来。 …… 二王爷府外,覃王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进了大堂。 看着奉上来的一盏清茶,覃王.刚刚端起来,便瞧见一个人影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抬头,定睛一看,便瞧见了二王爷。 不得不说,这二王爷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从外头走进来,这三两步的时间,却见他身姿挺拔,脚步稳健,似乎还带着几缕清风。 听说这二王爷在西川也是一个人物,相貌长得不错不说,为人也好,受人尊敬。 加上上回听殷止戈的口气,对这二王爷赞赏有加。 想到这里,覃王的眼睛便不由得眯了起来。 这二王爷看起来跟自家覃湘挺相配的,也不知道两人能不能有这个缘分…… 不知道覃王来意的二王爷还觉得有些奇怪。 他和这覃国素来没什么来往,往常就算见过,也只是君臣之礼,打个照面罢了。 这会儿忽然上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二王爷也没有明说,只是朝着覃王笑笑,落座,而后问了句。 “覃王今日怎的得空来到寒舍?小王怕招待不周,还请覃王见谅。” “嗨,不碍事不碍事。”覃王大大咧咧地笑着,摆了摆手。 “我呢,也只是闲来无事,到处转转,正好转到你府上来。 便想找你坐坐,还怕王爷你事务繁忙,我贸然前来,打扰了王爷呢。” “覃王说笑了。”二王爷赔笑,心里确实一直犯嘀咕。 给覃王安排的住所离他的王府其实挺远的,这人生地不熟地出来转,覃王也是够心大的。 不过,看覃王看他的表情,分明好像是有所图谋。 二王爷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 两人喝过几口茶之后,覃王又胡扯了几句,说来说去都是西川的风景美好等无关紧要的话题。 等聊到两人都有些烦了,覃王才突然转了话题,笑着问道:“二王爷觉得,小女的相貌放到你们西川来,如何?” 二王爷愣了一下,象征性的夸了几句。 “公主相貌如天仙一般,自然是没得比的。 在这西川,恐怕也找不出什么人,能与公主相提并论了。” 听到这话,覃王脸上明显多了几分高兴,紧接着,又问了句。 “若是王爷,以一个西川人来说,可愿迎娶一个异国女子?” 说到这里,再傻的人都该明白了。 二王爷自然也明白了覃王的目的,于是委婉的清了清嗓子。 “覃湘公主天姿国色,不管放到哪里,都会有人愿意迎娶。 只是,像公主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嫁给一个鳏夫。” 覃王一愣。 这拒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看来自家覃湘的婚事,怕是又要泡汤了。 覃王表示很郁闷。 此时的覃湘正在皇后宫里,莫名地打了一个喷嚏。 钟小舒瞧见,忙使唤宫女去取了一件外衣过来。 “瞧瞧你,可千万不要着凉了。” 覃湘摆了摆手,“没事,我并不觉得冷。” 她耸了耸肩,回头拉过钟小舒的手,问道:“你没事了吧?” “没事。” 钟小舒知道覃湘并没有什么心思,人也纯善,因而对她很有好感,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来,覆上覃湘的手。 “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皇上命御医一天来看我好几回,就算有病,它也不敢再来了。” 覃湘一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岂不是要把御医累惨了?” “那倒不会,这御医平日无事,也就几个宫能让他跑。” 覃湘笑着笑着忽然想起什么,便奇怪地问道:“就是这后宫也太冷清了一些,皇上为什么没有别的妃子呢?” 就算是在覃国,覃王那么爱自己的母后,后宫也是会有其他妃子的。 说到这里,钟小舒只觉得有点尴尬,笑哈哈的看着她,“我也不知。” 第七百零八章 太无聊了 覃湘又在坤宁宫待了一盏茶的时间,见钟小舒都说不到点子上,当下也不再发问。 “我先回宫,改日再来叨扰。” 钟小舒松了口气,让宫人送她出去。 虽然她欣赏覃湘的性子,但总被问及跟殷止戈的事情,多少也有些不喜欢。 整个坤宁宫彻底安静下来,钟小舒在宫殿里逛了逛,觉得有些烦闷。 脑中蓦地想起一直在养伤夏之桃,脚下朝宫女住着的屋子走去。 她刚走近,便看到青儿正在跟夏之桃剪窗花。 “娘娘。” 两人放下手里的剪子,起身行了行礼。 钟小舒一向不拘礼,挥了挥手。 目光淡淡的落在夏之桃的脸上,养了许多天终于是长了些肉,比起原来更是红润好看。 “你看你,这些时日在我这长了不少肉,这样多好看,日后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提。” 夏之桃感激的看着她,“多谢娘娘关心。” 沉吟了许久,她摸着下巴说。 “本宫正巧也无聊,不如你们陪着我去玩个游戏吧,解解乏。” 夏之桃只是诺诺的看着她,倒是青儿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语态娇憨。 “娘娘,什么游戏?” “丢石头。” 看着两个小丫头有些怔愣的表情,钟小舒当即笑了笑,向她们解释了一遍现代“画房子丢石头”的玩法。 这种游戏还是她小时候玩的,年纪渐渐大些就被抛弃了。 两人听得津津有味,青儿更是手脚麻利的用颜料画出了房子,邀功道:“娘娘,可是这样?” 她画得像模像样,钟小舒不禁夸道:“青儿手果然巧。” 被夸了一翻,青儿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更是灵动,拉着夏之桃的手开始让钟小舒教她们规则。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仪仗停在了坤宁宫外。 殷止戈一身常服,气宇轩昂的迈进宫门口,远远的就听到了几道银铃般的笑声,让人心情愉悦。 走到廊下时,一道俏丽的人影便跃进眼底,也让他那双清冷幽深的眼眸晕开了浅浅的柔情。 但看到众人在比谁将石头扔的远时,眼底又闪过无奈。 “小舒。” 低沉浑厚的男音在白日里显得格外清晰。 钟小舒手中的石子刚掷出去,回头便撞入一双宛若浩瀚星辰的墨瞳。 她瞬间笑弯了眉眼,小步走到他身边,“你国事都忙完啦?” 殷止戈点了点头,伸手替她捋了捋微带湿意的碎发,温声问:“怎么好端端的玩起这个来?” 闻言,钟小舒的秀眉瞬间垂下来,满脸愁苦。 “我一个人太无聊了。” 原先画房子的游戏新鲜劲头不过半个时辰就消失,后来才改成了比谁能把石头掷得远。 但单一枯燥的游戏,总是很快就没了趣味。 这样一想,钟小舒忍不住开始怀念现代的生活。 空调wifi手机,只有满足这三样,她可以一个人待一年! 殷止戈想着因为国事自己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手上捋头发的动作越发轻柔。 “那我们去玩蹴鞠,好不好?” 兴许是因为覃湘的缘故,最近刮起一股“谁说女子不如男”的风气,不少女子都去接触骑射一类的东西。 钟小舒的眼睛瞬间亮起:“好啊!” 蹴鞠也是现代的足球,钟小舒原本就对这个有点兴趣。 再加上欣赏覃湘样样精通的骑射,闲暇的时候也有下功夫去了解。 帝后来到蹴鞠场上,原本操练的侍卫瞬间停下来。 殷止戈点了侍卫首领去指导,又指定了几个精通的侍卫,沉声说:“你们陪皇后试试,但切记不要伤着她。” 几人又是兴奋又是担忧。 兴奋是想着能够一照入了帝王眼,平步青云,却又担心一介女流的皇后出了差错,届时脑袋不保。 钟小舒换了一身轻便的骑装,头发挽起,用天蓝色宝石镶嵌的冠束起,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光彩夺目。 殷止戈从始至终都在注视她,眉眼的清冷化开。 钟小舒在侍卫首领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要领,再人群中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精灵般穿梭。 不一会儿,钟小舒便跟自己队里的侍卫打成一片。 侍卫原先不敢跟她过分亲近,但时间久了后,总是忍不住受这位明媚如风又平易近人的皇后所影响。 场上玩得格外激烈畅快,倒是一旁观看的殷止戈脸色沉了下来。 耳边听着她亲切的叫着那些侍卫的名字,视线如同猎隼般迸射出冷光,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丢出去。 日落西山。 钟小舒终于是玩累了,被殷止戈抱着回了大殿。 她玩得相当尽兴,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在榻上。 换做平时,殷止戈一定会关心他的情况,但此刻他却是不为所动。 乌溜溜的眼珠子打量着他,看到那张俊脸上积的黑云,声音软软的撒娇:“止戈,我好累。” “方才你玩的时候也不见喊累。” 他的语气很平常,但知他如钟小舒,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异常。 腾的一下翻过身子,手在他额头上点了点,钟小舒扬眉问:“方才不是好好的吗?谁惹着你了?” 殷止戈墨瞳微敛,薄唇一掀:“我怎么不知道,小舒跟那几个侍卫也能玩的这么亲近?” 原来是吃醋啊! 钟小舒心中划过一抹滋滋的甜意,乐呵的看着他。 “只不过是几个侍卫罢了,我怎可能与他们有何交集,你这么生气,可是惹我笑的。” 殷止戈看见她这副模样恨不得搂在怀里狠狠亲一口。 最后生生克制住,面上故意板着脸。 “名字你都记得一字不差,你怎么不要我在意?” 钟小舒又一阵哄,眼看着殷止戈脸上由阴转晴,正准备发动最终攻击—— 捧着他的脸亲一口时,门外有侍卫来传报。 “皇上、娘娘,不好了,小公主生病了!” 什么?! 两人的表情都迅速严肃下来,盘问了几句后便让侍卫离开。 钟小舒急得团团转:“止戈,我们去看看吧。” 小孩的抵抗力差,最容易生病,虽然传了太医,但古代的医疗条件还是让钟小舒感到担忧。 这可是小欢喜第一次发烧,她不得不重视。 第七百零九章 没事的,有我在 钟小舒赶到的时候,却见小欢喜安静地躺在床上。 没有了往日那般活泼的笑容,身上裹着厚重的几层衣物,额头上冒着密密的汗珠。 钟小舒急忙跑过去,一把将床上的小欢喜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一边唤道:“小欢喜?你看看母后。” 小欢喜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依旧紧紧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若不是身子还有些许温热,她便要以为小欢喜没了。 看到这个情况,殷止戈也是气急。 一下子瞪向边上跪着的太医,怒目圆睁,冷声问道:“小公主怎么样了?” 匍匐在地上的太医抹了一把冷汗,垂着脑袋如实禀告。 “臣已经看过,小公主中了毒,体内虚火大旺,烧至体表,如今昏迷不醒。 已经喂小公主喝下半帖良药,相信要不了多久,也许就能痊愈……” “也许?”殷止戈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太医。 太医吓得脸色苍白,急忙又开了口说道:“小公主必定无恙,臣就在这里守着,一定守护好公主!” “那便有劳了。” 钟小舒叹了口气,转头,脸上转变成满脸的温柔看着小欢喜。 继而轻轻地将她放置到床上,盖好被子,才招呼了众人出去。 “留太医在此便可。小公主身体虽虚,却也需要静养,其他人殿外等候吧。” 一众人听从钟小舒的吩咐,纷纷退出了殿外。 这内间的门刚刚关上,殷止戈拉着钟小舒刚坐下,脸色便忽然变了。 望向边上站着的一众伺候宫女,厉声问道:“公主为何突然抱病?为何会忽然中毒?!” 那些个宫女听到这质问声,吓得齐刷刷跪倒了下去,“奴婢……奴婢不知。” “不知?”殷止戈眯着眼睛,“你们一个两个都说不知道,难道要朕严刑拷打才肯招了不成?” 这些人平日一个个都在小欢喜身边伺候着。 因为小欢喜也得了不少赏赐,如今小欢喜得了病,竟然一个都不知情?! 那些宫女明显瑟缩了一下身子,可双双对望了一眼,皆是一副并不知情的模样。 钟小舒皱了皱眉,只好上前拉了拉殷止戈的衣袖,叹道:“看来,她们着实不知。” “不知,便是失察!”殷止戈沉着脸,大手一挥。 “每人皆去领二十仗,长长记性!若是小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便要你们陪葬!” 话音刚落,宫女们便吓得软了腿,退了出去了。 钟小舒攥紧了拳头。 “止戈,小欢喜平日起居饮食都是由我过目的,这次中毒,必定不简单,怕是……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殷止戈看了她一眼,握住了她的手。 其实他也是同样的看法。 当即便吩咐了宫中太监,彻查此事。 那彻查的太监自然也就是殷止戈身边的小德子,跟在殷止戈身边多年,办事牢靠,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当即便将整个宫翻了个天,这不查还好,一查,竟然查到了夏之桃的头上去了。 太监弓着身子,从外头走进来,毕恭毕敬地在两人面前行了个礼,随即递了一个白色的小包上前。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这是从夏之桃屋里头搜出来的罪证。” 夏之桃? 钟小舒有些不敢相信,朝着夏之桃看了一眼,上前接过那个白色的小包,打开。 闻了闻,从里面倒出来一些白色的粉末。 夏之桃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白色的小包,连连摇头。 “皇上、皇后明察,我没有毒害小公主!不是我!” 钟小舒皱了皱眉。 她也不相信夏之桃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却还是将白色的小包交给了太医。 却见那太医当场将那白色小包混入温水之中。 继而,取出一根银针,在火上烧了一下,沾入水中,不稍一会儿,将针拿起来,竟然发现针尖是黑色的! 黑色的,说明它有毒! 众人大吃一惊,继而看向夏之桃。 夏之桃欲扑上前,却不成想被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太监给死死地傅住了双手。 她只能瞪大眼睛辩解着:“不,不是,这不是我的!” 太医又继续检查了一番那白色的粉末,继而给出结论,“这粉末便是公主中毒的原因。” 害小欢喜发烧晕过去的粉末在夏之桃房间里出现。 而且已经确认过了,小德子他更是不会骗人,那…… 钟小舒一脸不可思议。 殷止戈看向夏之桃,冷声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夏之桃看了看一脸失望的钟小舒,又看了看殷止戈,问道:“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们相信吗?” 殷止戈皱眉,“如今证据确凿,你叫我们怎么相信?” 他虽然不像钟小舒那般信任夏之桃,可见钟小舒那副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 眼下,种种证据指向夏之桃,除了她,还能会有谁? 夏之桃冷冷一笑,“有人要害我。”她直直地看着钟小舒,满眼都是坚定。 “这白色小包不是我的,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反正我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小公主的事情!” 所有人的所有目光几乎在这一刻都落在了钟小舒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决断。 证据摆在眼前,钟小舒纵使再不相信,却也无可奈何。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夏之桃一眼,最终,她还是抬起了手。 “将夏之桃关进大牢吧。” 她不是不相信夏之桃,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为了能给小欢喜一个交代,她只能先这么做。 至于其他的,只有等她再查清楚了,才能还夏之桃一个清白。 夏之桃叹了一口气,想着钟小舒的处境,却也大抵能够理解一些。 因而她十分淡然地转身,被两个太监押着,直接走出了大殿。 殷止戈察觉到钟小舒的情绪不对,回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肩膀,柔声宽慰道:“没事的,有我在。” 钟小舒点了点头,虽然感觉到殷止戈传达过来的暖意。 可她始终觉得胸口处好像有一颗巨石一直压在那里,压得她喘不过气。 第七百一十章 谁是凶手? 因为小欢喜的毒来的蹊跷,钟小舒一心扑在女儿身上,所以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情去关注夏之桃的事。 宫外的驿站里,覃湘听到下头的人说小欢喜中毒。 说是钟小舒身边的一个叫夏之桃的侍女做的,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要进宫去。 钟小舒这些天因为担心小欢喜,所以没有睡好,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覃湘看到钟小舒这个样子,立刻就关切的拉着她的手关心她。 “你还好吗?小欢喜有没有事?” 钟小舒点了点头,“毒已经解了,再调养一些天就好了。” 覃湘闻言点了点头,又说了一些其他的安慰的话。 直到最后,覃湘才问了一句夏之桃的处置。 钟小舒虽然觉得这覃湘今日怪怪的,但是也没有吭声,覃湘见她这样还以为她是心软犹豫了。 “她敢这样子对待小欢喜,那如果再狠狠心,说不定就会对你,甚至对圆圆他们下手。 这样心狠手辣的人,你还敢留她在身边吗?” 覃湘皱着眉头看着她,钟小舒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这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是夏之桃做的,这……” 她有些为难,覃湘见她这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又聊了一下其他的之后她就离开了。 覃湘前脚刚走,钟小舒就觉得有些心中的怪异更甚。 她并没有说凶手是谁,怎么覃湘会知道被抓的是夏之桃,而且还这么急切的劝她处理夏之桃。 钟小舒越想做不对,然后就派了两个暗卫暗中跟上了覃湘。 暗卫连着跟了两三天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就在钟小舒以为是她多想的时候,暗卫突然深夜来报,覃湘出门了。 覃湘不是西川人氏,对于京城也并不熟悉,这么晚她回去哪里? 钟小舒只觉得眉头一直在跳个不停。 “让人跟上去,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如今非比寻常,小欢喜刚中毒,覃湘就进宫去劝她处置夏之桃。 这行为举止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更何况如今她又在深夜外出。 钟小舒没敢继续往下想,她摇了摇头,只好让暗卫时时刻刻的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如果真的是她误会了的话,也不至于撕破脸面。 天快亮的时候,暗卫才回来了。 说看到覃湘和一个神秘男子见面,因为害怕被发现,所以暗卫没有太靠近,也就没能够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钟小舒放在桌子上的手下意识的就收紧了,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 “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见机行事。” 只是因为一次见面而已就怀疑是对方下毒,这可信度一点也不高,她要调查清楚来。 她又回想起夏之桃的哭喊,一时间心情十分复杂。 暗卫得了命令,也就没有打草惊蛇,依旧在暗中守着,暗卫来报的第二天,覃湘就又进宫了。 一进屋,她的目光就率先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小欢喜。 钟小舒默默注意这她的动态,见到她这个动作,手指抖了两下。 心里的怀疑也跟着慢慢涌了上来。 果不其然,覃湘照旧提了处置夏之桃的话。 一脸恨不得亲自动手的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相信她是真的为自己着想。 可是钟小舒一路过来经历了那么多突发事件,她开始变得有些多疑了。 看着覃湘的模样,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覃湘出宫之后,后半夜就又出门了。 暗卫传消息来的时候,钟小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 她袖子底下的手慢慢的收紧。 她强迫自己忍下立刻就想去问的心情,又守了两天。 果不其然,覃湘真的又一次进宫了,两个人依旧只是说了说话就散了。 可是这次不同,覃湘前脚刚走,钟小舒后脚就跟了上去。 暗卫将她带到一直蹲守的覃湘和神秘男人会面的地方,藏了起来。 等到子时之后,覃湘又一次出了驿站,她到达地方后不久,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黑影。 二人相对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钟小舒屏气凝神,认真的听了一会,这才模模糊糊的听到了一点点,他们在讨论小欢喜。 “小公主最近发烧不断,被太医查出来是中毒。 如今中的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我今天又进了宫一趟……” 听到覃湘这么说,钟小舒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聚集在了一起,脑子里也是在嗡嗡的响。 真的是她做的? 理智瞬间消失在了钟小舒的脑后,她冲出了藏匿的地方。 正在说话的两个人,见到突然出现的钟小舒,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在这里?” 覃湘一脸惊讶的看着钟小舒,钟小舒却没有功夫看她。 她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带着帷帽的人看,眼里像是要喷火。 看这身形应该是个男人,她最近好像并没有招惹到谁。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的心,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说着就要去掀开他的帷帽,覃湘见状不好,立刻去拦住了钟小舒。 “小舒你在做什么,冷静点,你听我解释!” 钟小舒挥开了她的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覃湘,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吧? 就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你说就是了,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她心里认定了是覃湘联合外人给小欢喜下毒,自然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覃湘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想到她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对小公主下毒,小舒,你不是已经抓到了凶手吗?怎么还来平白无故的冤枉我。” 暗卫的职责是保护钟小舒的安全,但是如今覃湘和那个神秘男人并没有杀气。 暗卫一时间也不太好出手,只好警惕的盯着那个戴帷帽的男人,以防他伤害到皇后。 “你不是凶手? 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每次进宫之后的晚上都要来这里见这个人,你们之间又在说些什么?” 覃湘被她这个问题问的愣了一下,她想要回答,但是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 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男人,撇了撇嘴角没有说话。 第七百一十一章 进献舞姬 见她这个样子,钟小舒的脸色更沉了,她本来以为覃湘会争辩几句,可是如今看来…… 呵! 她别过眼去不再看覃湘,扭头看向那个一直沉默着的神秘男人。 可是还没等她开口,那人就揭下了帷帽。 钟小舒看清楚他的脸之后当场愣在了原地,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惊到都有些结巴了。 “葛…葛鹤?!” 她这一声惊呼,让周围一直戒备着的暗卫有些措手不及。 葛鹤? 她没看错吧? 止戈之前不是说放他回家过年,怎么回来了,回来就算了,居然还敢对小公主下毒! 来不及惊讶,一想到这个人是下毒的凶手,周围的暗卫立刻面露凶光。 摩拳擦掌的想要按着葛鹤带回皇上那去。 葛鹤不知道周围暗卫的想法,他看着一脸惊讶的钟小舒,微微点了点头,“是我。” 此处没有灯火,春风料峭还带着几分凉意。 借着月光,钟小舒看着葛鹤的目光瞬间从惊讶变得冷漠。 “是你对小欢喜下的毒?” 她的声音蕴含着十足的冷意,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打和寒颤,葛鹤看着她,表情变得有些无奈。 “不是我,我只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他的声音有些轻,可是语气又是那样的明显。 覃湘站在后面,这才反应过来是一场误会,她往前走了一步。 “小舒你真的误会了,葛先生真的只是在向我打探你最近的近况而已。” “既然是询问近况,那又何必深更半夜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相见!” 没等钟小舒说话,旁边守着的暗卫就忍不住插了嘴。 这个葛鹤可是他们圣上说让放走的,如今居然回了京。 不行,等他回去了,一定要告诉圣上去。 葛鹤叹了口气,看着钟小舒,眉眼里存着的依旧是无奈,黑色的披风被风微微撩起。 “年前我因为一些事而不得不离开京城,走之前并未来得及和你道别。 如今过了这么久,我本以为你会生气,所以才不好直接求见。 前些日子意外结识了覃国公主,知她与你交好,这才想了这个法子。” 后头的覃湘也拼命点头,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钟小舒知道葛鹤不会说话,抿了抿唇,眉头微微拢了起来。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倒是你,回来之后有什么事不来问我,反而这样偷摸,如同做贼一般。” 话是这么说着的,但是她里外里都感觉尴尬的要死。 方才她还那个样子逼问人家,要是现在地上有一条缝,钟小舒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的。 话说开了之后,钟小舒就灰溜溜的回了宫。 与此同时,殷止戈那里抓到了一个线索,顺藤摸瓜的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是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看着那张陌生的脸,钟小舒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她了。 小宫女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所有的罪名,然后就在天牢里咬舌自尽了。 虽然他们都觉得此事应该幕后有主,但是所有的线索也都在小宫女自杀后全部断了。 没有办法,也只好作罢,小欢喜的身体也调理好了,没了嫌疑,夏之桃也被放了天牢。 与此同时,覃湘来看她的时候,只说葛鹤在京中茶楼里搞了一个以诗结友。 说是想要认识一些有才华又志同道合的诗友。 那座茶楼平日里都是接待权贵的,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都会去那里。 如果真的想结识志同道合的朋友,那就不应该去那里。 钟小舒皱了皱眉头,觉得葛鹤这人好像过了个年回来之后就变得好像有些不太对了。 她笑了笑,没有太过于理会这件事,如果真的是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以后还是少来往好了。 驿站里,覃王看着有事没事就去找钟小舒聊天的覃湘,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皇上那边装傻充愣,二王爷那边又再三推辞,这场联姻真的是让人感觉有些绝望啊。 就在覃王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放低标准去臣子里选一选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心术不正,打起了殷止戈后宫的主意。 “大人,这…真的行吗?” 看着那几个身子妖娆的舞姬,一旁的小厮一脸为难的问道。 整个西川谁人不知,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恩爱有加。 圣上甚至为了皇后娘娘散尽了六宫,那他家大人如今这番打算,不就正好是热脸贴着冷屁股吗? “你懂什么!” 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回头瞪了那个小厮一眼。 “皇上后宫空虚,皇后的那几个娃都还小,恰好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男人嘛,身边多几个女人又能有什么问题? 何况我这几个,可个个都是人间绝色啊,我就不信皇上他会不心动!” 男人嘴角都咧开到耳垂边了,仿佛眼前就已经是铺好了的康庄大道。 若是她们之中谁再走了运,生下圣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儿子,那加官进爵岂不就是唾手可及之物? 小厮听着男人跟没睡醒一样说的话,暗暗的撇了撇嘴,没有应声。 说做就做,男人第二天就上了折子。 说自己寻得几个上好的舞姬,不敢独享,所以特意献给了圣上。 殷止戈看到这个折子的时候,面不改色的就往扔了。 但是在扔的那一刻,他眉头一跳,及时收回了手。 小德子在一旁研磨,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折子的内容,他有些奇怪的看着殷止戈的举动。 殷止戈重新将帖子打开,又看了一眼,然后抬眼看了一下小德子。 “下头有大臣说要进献舞姬给朕,你怎么看?” “奴才自然是一边伺候陛下一边看。” 小德子低着头,笑眯眯的接了一句,殷止戈抬手就将折子拍在了他身上。 “你这个提议甚好,如今覃过来使还未离京,此番尤物自然是要大家一起共赏才有趣。”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要不是小德子深知殷止戈的性格,此刻换了别的小太监,肯定是要被吓得跪在地上求饶的。 小德子扬着笑脸接下了折子,笑眯眯的唱了一声接旨。 第七百一十二章 谁派你来的? 数日后,西川皇为庆两国联盟,大肆宴请臣子,宴会上,众人说说笑笑,萦绕着其乐融融的气氛。 “祝西川与覃国友谊长存!” 众人端起手中的酒杯一致向殷止戈恭敬道,殷止戈满意地点了点头。 钟小舒坐在皇后主位,面前的木桌上摆满了精致的佳肴,因着有种不祥的预感压着,她筷子都没动几下。 迫于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些果子酒。 殷止戈知道钟小舒心里在想什么,宽大衣袖中的大掌紧紧捂住她微凉的小手,并给了她一记安心的柔和目光。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事。”钟小舒极不自在地微微眯眯眼,垂下了眸子。 她总觉得今天胸口闷闷的,恐有大事发生。 但殷止戈和覃国人都在此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她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 殷止戈并没有因为钟小舒这话而放手,反而攥得更紧了。 他一手端起酒杯,一手牵着钟小舒,照样大大方方地与覃王聊天。 三杯美酒下肚,覃王终于按捺不住站起身来,行了一礼,匆匆道来。 “皇上,我有一事一直放在心里很久了。” “哦,覃王有何心事?说给朕听听。” 殷止戈抬起深不见底的墨眸沉声道,他坐在那里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无端生出一股迫人的威严,让人不得不臣服。 钟小舒瞥向他的侧脸,只觉得那轮廓更加冷硬锋利起来。 许是处理政务繁忙和夜里批奏折没睡几个时辰,眼眶下泛着淡淡的疲惫,下巴上也冒出了一些青色胡渣。 却不知怎的,放在他那张脸上就是没有违和感。 她托着腮帮子看得更痴迷了,嫁给这么优秀的相公,还肯为她不设后宫,到底是打着灯笼没处找。 下一秒,钟小舒听见覃塘沽操着一口豪迈的嗓音道:“皇上,我敬你一杯!” 出于礼节,殷止戈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眼见着火光下殷止戈的脸色与平常端着的不同。 但很快,钟小舒意识到这次宴会他其实并不是很想操办,而是以大局为重结盟好看罢了。 时辰差不多了,殷止戈使了个眼神,小德子会意,拍了拍手。 顿时有一群姿容艳丽的舞姬蒙着轻薄的面纱步伐轻盈地从门外鱼贯而入。 一个个的摆开了阵势,周围刹那间多了一股奇异的花香。 空地里依次摆放着数十张大鼓,也不知道是做什么。 覃王眉头一掀,放下酒杯,来了一点兴致。 早听说西川的美人数不胜数,他今日就要好好见识一下。 一个不留神花香钻入鼻腔,钟小舒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幸好众人的目光都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舞姬身上,没人注意一国皇后的异常。 倒是殷止戈递上手帕,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就是觉得这花香未免也太浓郁了,呛得我难受,这些舞姬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钟小舒摇了摇头,用那块手帕掩住口鼻。 她向来不喜欢太浓郁的花香,有道是香的极致就是臭,这次跳舞助兴的注意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钟小舒压制住对这香气的厌恶,静静观看歌舞来。 琴声起,舞姬红裙一直落到脚边露出纤细的脚踝,绑着一簇簇银色铃铛,旋转间,清脆悦耳。 伴随着舞步转移到鼓面上,大鼓传出的声音沉闷浑厚,舞姬脚踝的银铃声阵阵。 飞跃得越来越急促,宫廷乐师们演奏起欢快的乐曲。 台下的众人眼睛眨要不眨一下,如痴如醉地欣赏着西川歌舞的气势磅礴。 随着那一身穿着红衣的领舞舞姬甩出水袖击鼓,钟小舒不过是随意一抬眼。 下一刻,眉头紧皱。 这人额头上怎么会有伤? 按说宫廷舞姬各个都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受伤,那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之间,那领舞舞姬一甩水袖旋即拴在房梁上也不知从哪儿多了一把匕首直冲向主位。 钟小舒眼眸紧缩,想都不想护在殷止戈前面,大喊:“有刺客!来人,护驾!” 这把匕首没有刺进心脏,只不过因为偏了一寸直接刺进钟小舒的肩膀。 她失去重力倒在殷止戈怀里,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龙袍。 “小舒!” 殷止戈看着这一幕,眸中已然升腾起无法遮掩的心疼。 随后奋力一掌击中领舞舞姬要害,不费吹灰之力。 他抱起钟小舒,手脚慌乱地翻找着伤药,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带。 二话不说撕下暗纹龙袍的一角绑住钟小舒受伤的肩膀,这才勉强止住了血。 钟小舒整个人虚弱地靠在角落,脸色比白纸还要惨白。 她大口地呼吸,豆大般的汗珠从头上流了下来,只感觉伤口疼痛难忍。 手紧紧握着木棍,指甲嵌进皮肤里也感觉不到似的。 领舞舞姬没想到殷止戈这一掌竟用了十成十的内力,只能生生受了这一掌,匕首咣当一声跌落到地上。 宫宴上竟出现了刺客,一时间众人抱头鼠窜,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送了命。 人挤人向来是最危险的,这一不小心,钟小舒就被人推倒在地。 有几双鞋还踩上了她的手指,忍不住发出几声痛苦的闷哼。 四周的禁军听到动静纷纷为了上来将刺客团体围城一圈,刀刃一致指向领舞舞姬。 “小舒!” 殷止戈发现不对,赶紧回头去看钟小舒,她的手指擦了皮,显然已经无法动弹。 钟小舒被送去寝宫治伤,殷止戈连连审问了好几个大臣关于这次舞姬里混进刺客的事。 昏暗无边的大牢里,正在进行着一场与往日不同的审问。 刺客已然被严刑拷打过,但她一直没有开口。 殷止戈脸色深沉,“说,你是谁派来的?!” 此时,殷止戈脸上封了一层冷霜,说话声音反而比平时低了几分。 领舞舞姬捂着胸口,冷冷大笑。 “我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告诉你? 刚才那个替你挡刀子的是皇后娘娘吧,她可真是嫌命长,对了,她现在死了吗?” 提及钟小舒,他的怒火更旺了,无可抑制的愤怒在他的血管中奔腾翻滚着。 一把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架在领舞舞姬脖子上。 第七百一十三章 大气都不敢出 舞姬一脸的沉着冷静,丝毫都没有惧怕之意。 她只是用自己的余光轻撇一眼架在脖子上冰冷的剑,而眼中却一片清明,转而间神色一变。 “呵,这不过就是她活该,自作孽不可活,还需我说?”舞姬不屑的瞧了他一眼,便将此话说出。 她的神色却并非在此,她望了眼远方,便直言。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随即便一言不发。 殷止戈瞧她此番模样,只是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当他走到牢狱门前,狱卒们便纷纷行了礼,领头之人,一脸疑惑。 “陛下,里面的人......” 还未等到他说完,殷止戈便率先说道,“此人好生看护,若是让她逃出去,后果自负。” 狱卒抹了一把冷汗,不经意感觉阵阵的冷意。 “一定会办到的,陛下放心。” 殷止戈头也不回的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里,眼中不含一丝的感情。 风轻轻的吹着,吹起了殷止戈的龙袍。 狱卒便抬起头瞧了眼,便移开了视线,当今的天子果然周身都是压力,只要他与其言语,便感觉到压力。 殷止戈直接去了钟小舒的宫中,瞧见她脸色有少许的惨白,便心中隐隐的散发着疼痛之意。 钟小舒本来与自己的婢女聊天,忽而之间便瞧见了门口站着一道明黄的影子。 一眼望过去,这一望,便似乎从此移不开眼睛。 “你来了。”钟小舒冲他点点头。 殷止戈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便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瞧了眼她手上的伤势,便轻柔道,“感觉如何?” 钟小舒有少许的疑惑,但瞧见他的神情,忽而之间便知晓他指的什么,摇了摇头。 忽而之间,钟小舒便想起了一件事情,便询问其此舞姬可有言语什么。 殷止戈便告知了其放才在天牢中的一切事情。 空气中仿佛一瞬间便凝结了一般,钟小舒瞬间便陷入了思考。 而周围的人瞧见他们二人的模样,自然识趣的退下。 刹那间,整个宫内,便只剩下他们二人,钟小舒只是瞧了瞧,并未说什么。 “方才听你所说,我倒是觉得有些蹊跷之处。 只是想不起来到底何处不对劲,而且整件事情看起来很不简单。” 钟小舒微微皱眉,眉宇间带着忧愁,殷止戈便轻轻的为其抚平。 “莫要愁,既然不对劲,便好好想想,我相信一定可以想起来的。”殷止戈轻语道。 钟小舒忽而之间脑海中便浮现了一个影子,她闭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 恍然之间,便想起了之前那个咬舌自尽的宫女,莫不是与她有关? 前段时间就是因为她自尽才断了线索。 但她当时却并未想的太多,如今出了诸多事,倒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殷止戈询问着。 钟小舒摇了摇头,此事还不确定,还是莫要说出来,但小欢喜得病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殷止戈闻言,便也不曾再询问太多,只是让小德子去将那名大臣喊了过来。 “喳。”小德子说完之后,便一溜烟的功夫不见了身影。 大臣哆哆嗦嗦的一路走过来,额头上冷汗直下,当他听了是皇上召,立马知道是为了何时。。 殷止戈叫他慌慌张张,沉下了脸色。 大臣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臣参见皇上皇后。” “平身。” 殷止戈神色自若的看着他,大臣跪在地上感觉到他的目光,便有些不知所措。 “朕让你来此,只是有些事情问问你,何必怕成如此模样?” 殷止戈淡漠的看着他,这只不过说两句话功夫罢了,就吓得浑身直哆嗦。 无用! 殷止戈此番态度,吓得大臣压根不敢从地上站起来。 他不敢吱声,生怕惹的龙颜大怒,遭罪的可是他。 大臣深呼一口气,让情绪平静下来,“陛下请说,只要臣知晓的事情,一定告知。” 他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皇上定是要问宴会上的事,只是还是在心里抖三抖。 殷止戈用手轻轻的敲打着桌,清脆的声音响着,一声声的打在大臣心上。 大臣额头上此时冒着冷汗,在心中起疑,皇上难道就是打算让他在这里跪着?一言不发? 殷止戈随后便将心中的事情告知,并且询问是不是他做的。 面对重重压力,大臣被吓得差点摔倒,他的官帽也因此歪倒了。 “天地可鉴,定不是臣吩咐的,臣什么都不知道。” 大臣心中有些无奈,他可是清清白白的,谁知道那舞姬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四周冒着冷气,大臣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心中无比的恐惧,生怕他会将罪名安在他得头上。 殷止戈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无奈得叹了一口气。 钟小舒在一旁瞧见他此番模样,似乎这些日子,宫中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 “你先退下吧,若是有事,本宫自会让人让你来此。” 大臣仿佛得到了解放似的,连连说道,“多谢皇后娘娘,臣先告退。” 他便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却在起来的瞬间差点摔倒在地。 他连忙扶住了旁边的柱子,方才没有摔倒。 他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这里,殷止戈瞧见他得身影,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那么可怕的吗?” 钟小舒只是笑了笑,却在心里明白此事怕又陷入了僵局。 而另外一边,覃湘却迟迟不敢相信夏之桃未曾害人。 夜晚时分,无比宁静。 覃湘回到屋子内,便巧然瞧见桌子一封信,她心中起了疑惑,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走下去。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去打开了那封信,便喃喃道。 “天牢......” 为何她要去天牢便能知晓一切? 而且只要她一人,其中是否有危险。 她思考了许久,既然想要知道到底如何,她便去吧。 毕竟她心里觉得小欢喜的事疑点着实太多,最终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便悄然无声的带着贴身小侍女去了天牢。 第七百一十四章 坤宁宫着火! 覃湘从天牢里面出来之时,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长长的水袖拖在地上,竟是连平日里的半分公主仪态都没有了。 不过短短的片刻,神态与刚才走进天楼的时候,已经是大不相同。 看上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 没有人知道她刚刚在天牢里面经历了什么,门外头的狱卒见是她来也不敢拦着,眼巴巴的待在门口守着。 同样的,还有随身跟着的侍女。 此刻见到覃湘从天牢里面出来,一直着急等候在外面的侍女,赶紧迎了上去,纷纷喊道:“公主!” 可覃湘却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这么直直的走了出来。 但是在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却是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一下子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手腕处戴着的玉镯也随机磕在了石梯,只听得清脆的一声响。 成色极佳的玉镯便已经碎成了好几块,散落在了石梯之上。 看到眼前的这一番变故,围在周围的几个侍女赶紧加快了脚步,跑到覃湘的身边,关切的问了一句。 “公主,你没事吧?” 覃湘任凭她将自己从地上搀扶起来,却仍然是未开口说一言。 就如同魂魄已经游离在外一般,如同傀儡一样被人搀扶着离去。 …… 钟小舒本以为这事就作罢了,可离奇的是,宫里竟然是有小宫女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死去。 各个都是悄无声息,连半点踪迹都抓不到。 怪事频发,可始终触及民心,也从来没人真正的提到台面上来。 毕竟,在深宫之中,突然发生这样的怪事,如果要查,定是天下人都知,能查出一个结果,那便是好的。 但若是追查半天,却得不出结果,那造成的影响便可大了。 虽然现在门面上死了的只不过是几个小宫女,可事情到底是过于蹊跷。 所以不管怎样,都不能够将这件事情,闹到一个人心惶惶的地步。 只不过这件事情,终究还是闹到了明面上来。 那是一个清晨,到了皇上要上早朝的时候,伺候他的宫人端着水盆在经过回廊的时候,脚下却是突然一辆踉跄。 就这么摔倒在地上,连带着水盆中的水也全部都洒了出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绊倒自己的东西,却在早晨微弱的烛光之中,看到了一张面色如纸的苍白面容。 是一个早已死去多时的年轻宫女,原本粉面如玉的脸庞,此刻是一片苍白的白色。 而已经干涸的鲜血从她眼鼻口处涌流了出来。 在这个天色还有些暗沉的早晨,看起来是如此的难堪。 “啊!” 一身破耳的尖叫,也彻底划破了这个早晨应该原有的宁静。 因为这件事是发生在皇帝的宫中,就算是小德子有心想要瞒下去,也不能够做到了。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此事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宫中。 殷止戈更是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调查之下才得知,宫中居然一直有小宫女离奇死亡,并且还无一人告知他! 在小德子的再三说辞之下,殷止戈当下就派了下头的人,请了一个道士来了宫中。 想知道这段时间宫里面怪事频发,到底是因为何原因? 道士来的那一天,帝后二人都坐在高台之上。 看着道士的手中拿着墨斗,以及朱砂和罗盘,在皇宫之中绕了整整的一圈之后。 一直闭上眼睛,不停的走走停停,口中还一直念念有词,只是没有人能够听得懂她说的道理是什么。 钟小舒对于神佛一类的事情都是不大相信的,她来自于21世纪。 早已知晓了在这个时代的很多人永远都不可能会知道的东西,尤其是在关于鬼怪这一方面。 很多时候都不过是在科学的调研之下能够解释出来的东西。 只是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这里的人们永远都不会懂得而已。 不过钟小舒虽然明白这些,但她却不能够解释给任何人听,否则一定会被当做异类而看待的。 而她这样一副恹恹的样子,也被坐在他身旁的殷止戈给发现了。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柔和,然后轻轻握住了钟小舒的手。 察觉到殷止戈的这番动作,钟小舒也是回之一笑。 而这时候,道士也已经回来了。他在殷止戈的面前停了下来,然后微微拱了拱手。 “皇上,听到刚才在这宫中转了一圈,只觉邪气实在是过重。 需要在午时三刻之时,在宫中龙脉最足的地方做一场法事。” 众所周知,在这皇宫之中,龙气最足的地方便是皇帝的寝宫。 只是,又有几人敢真的在那里做法呢? 还没有等人开口,道士也已经是率先开口了,他低下头。 “皇上的寝宫龙气太盛,自然是不需要法事来镇压的。 而这一次在宫中遇害的又多为女子,所以还是需要皇后的宫才可以!” 闻言,殷止戈下意识的向着旁边的钟小舒看去,想要询问她的意见。 但是在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钟小舒已经是率先勾起了唇角,点头答应道:“既是如此,那么就有劳道长了。” 对上殷止戈略微带着几分惊讶的目光,钟小舒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道暗色。 她可不相信这件事情会有这么凑巧,必须要在她的宫中才可以做到。 但若是在此刻拒绝,恐怕这宫里面的所有怪事,全部都得怪到她的头上。 既然如此,那么就索性就让以前的这个道士去做法好了。 她也正好想要看一看,对方到底是想要耍什么花招! 很快就到了做法的时间,做法的道台和所需要的灵器,早早的就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时辰,道长直接走上前去,挥舞着手中的桃木剑,然后又来了一张符纸在手中。 不过片刻,他手中的符纸却是一下子燃烧了起来,然后道长将其扔入了眼前的火盆之中。 却没有想到,火势居然越烧越旺,竟然燃烧起了整个坤宁宫,一时发出了熊熊的火焰! 第七百一十五章 起火缘由 大火蔓延的速度很快,所有人都被这火弄得手忙脚乱,忙活了大半天之后才将火扑灭。 被烧毁的房梁还在冒着烟,钟小舒被殷止戈抱在怀里,她看着面前的狼藉,久久未曾开口说话。 参与救火的宫人每个身上也没有幸免的弄得满身都是火灰。 就在众人收拾残局的时候,突然从外头冲进来了一个宫女。 宫女脸上满是怒容。 因为周遭还十分混乱,所以也没有人太去在意这个宫女,只当她是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情。 她拨开人群,直直的冲到了殷止戈面前跪下。 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幕还真让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有什么事?” 殷止戈没有说话,小德子连忙往前走了一步开口询问。 小宫女抬头看了一眼钟小舒,然后又将视线转移回殷止戈身上。 “奴婢今日冒死前来,只是想要劝诫陛下一句,切莫被妖物蒙蔽了心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妖物?” 殷止戈皱起了眉头,道士是他请的,坤宁宫失火也是一场意外,这宫女的话又是在指谁? 宫女闻言,抬头又看了一眼钟小舒,“妖物就是她!” 她伸出手指指向钟小舒,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只有吹过的轻微风声。 钟小舒愣了一下,宫女又继续一脸愤慨。 “若不是因为她,宫里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接连死去。 再加上坤宁宫这场大火,这分明是妖女在作祟,意图为乱宫闱! 老天爷看不下去了才要收了她!” 殷止戈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他冷笑一声,“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道士是他请的,这场火为什么会烧起来也是因为这个道士非要在坤宁宫做法所致的。 按照这么说来,他也是妖物不成? 殷止戈丝毫不相信小宫女的说辞,下令就让人把她抓起来关入天牢。 道士这时也有了出来,冲着殷止戈拱手。 “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圣上切莫被妖物迷了心智失去自我啊。” 小宫女这么说尚且没人信,可是现在说话的是殷止戈亲自让人找来的道长啊,周围的宫人纷纷沉默的低着头。 殷止戈真的是要被气坏了。 钟小舒却发觉不对,她上前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道士,看了一眼小宫女,就指着道士骂。 “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本宫从不信什么神鬼妖物之论。 你如果执意要这样卖弄,我非要活活从你身上扒一层皮下来!” 她这样凶神恶煞的责问还是第一次,道士也没见过这样子的阵仗,一时也接不上话来。 这一次又一次的针对来的太明目张胆,钟小舒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猜想,她看着地上的道士。 “说,你身后的人是谁,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没想到钟小舒会突然这样发问,道士的瞳孔缩了一下。 原本是很细微的变化,但是也并没有逃离钟小舒的眼睛。 殷止戈见钟小舒表情不对,就知道有问题了,他立刻让手下将道士和宫女都抓了送进天牢。 “最近这些事发生的实在蹊跷,坤宁宫如今也住不得人。 临时换别的宫殿住防卫会弱一些,我会多安排一些暗卫守着,以防万一。” 他拍了拍钟小舒的肩膀,可是钟小舒的眉头依旧没有结开。 先前宫女和道士的那一番说辞很有可能已经在宫人心里留下了一个问号。 他们不懂其中缘由,再被这么一引导,非常容易就会想一些其他的东西。 先是小欢喜被人下毒,再是夏之桃入狱,然后夏之桃无罪,真正的凶手是一个负责洒扫的微末宫女。 如今又先是多名宫女离奇死去,圣上寻了道长前来做法,却失火烧了坤宁宫。 这样一来,舆论真的会对钟小舒产生不好的影响。 皇家天子,最重邪祟一说,这要是传到朝堂上去,又不知道会被那些老臣说些什么。 文官的笔和嘴,最是杀人。 虽然殷止戈不在乎这些,但是也不得不忌惮,所以这事真的不能闹大。 其中利弊钟小舒也清楚,可是这事一日不查清楚,她就一天没有办法安心。 敌人在暗处躲着,随时都可能跳出来给她来上一刀,这样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必须要查。 她顶住了压力,不准备息事宁人而是继续调查。 切入点就是天牢里关着的那些人,她让狱卒首先审问了那个道士。 这人来自民间,看着也不像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专门审讯的狱卒也得了令,所以专门下了力气。 没过多久,道士就受不住挨打招了。 但就在他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之后,只是沉默了一会,还没等狱卒反应过来,他就咬舌自尽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钟小舒得知以后,皱起来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继续查,从他的家人入手,去查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因为道士的自杀,钟小舒有些心烦意乱,甚至有些自乱了阵脚。 她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自己经常看的警匪片子,立刻就让人去蹲守着。 另外一边,调查宫女死因的人在御膳房后门的一口井边找到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看着油纸上沾着的一点点黑绿色的粉末,钟小舒心情并不是很好。 太医检查过后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他跌跌撞撞的后退了两步,指着暗卫手上的油纸,手指有些颤抖。 “这,这是铜盐,此物有毒!” 这个结果让原本就有心理准备的钟小舒还是觉得耳朵有些疼。 “铜盐是什么?” 她看着太医,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太医缩着脖子回答道。 “将长有铜绿的铜器放到水中加热,煮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得到铜盐。 此物溶于水,无色无味,少量服用只会出现呕吐的症状。 一旦大量服用……不出片刻,便会死亡。” “先前微臣手里有过一点点,但此物太过于凶狠,微臣不敢轻易启用,可是,可是……” 他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钟小舒,声音越来越小。 “可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前几日竟然不小心将那东西给撒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请求 钟小舒看了一眼那位太医,什么都没说,只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如果真如那位太医说的一样,这东西又是在水井边找到的。 那前段时间那些宫女的死肯定就是因为喝了带有铜盐的水导致的。 可是如果凶手将铜盐撒入水中,井水是活水,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么高的浓度。 她扭头看着那张带有铜盐的油纸,沉默了一下,然后亲自去了井边一趟。 这口井是专门供下人使用的井,钟小舒沿着井边走了三四圈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她低头看着井里黑乎乎的,拿着木桶打了水上来。 太医将准备好的东西倒进了水里,没过一会,桶里的水就变了颜色。 这一个变化让太医脸色瞬间就变了。 “水里有东西。” 看到脸色变了的太医,钟小舒就知道了结果,她沉默了一会,去角落拿了另外一个备用的桶。 然后又打了一桶水上来,可是这一桶里却没有铜盐的存在。 钟小舒看着这两桶水,就在众人还在沉默的时候,她抬脚就踢翻了那一桶变了色的水。 “水桶有问题。” 在太医仔细检查之后这才发现,水桶内壁被人涂上了铜盐。 这样,只要有人打水,那桶水里就会溶解掉大量的铜盐。 这个结果一出来,钟小舒成功解除了嫌疑。 可是钟小舒却高兴不起来,这几天她总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一直有人在她背后看着她,弄得她心里毛毛躁躁的安定不下来。 没过几天,她的眼下就有了一圈重重的黑眼圈。 宫外也不安稳,被钟小舒派去蹲守的暗卫无功而返。 道士根本不是京城人氏,入京不到半年,日日招摇撞骗。 原本他身边还有一个童子的可是就在半个月之前,这个童子就得了一场怪病死了。 除此之外,京中就再也查不出关于这个道士的任何事了。 另外天牢那边也出了事。 舞姬死了,而且还是被活活打死的,死状十分凄惨。 殷止戈知道这事的时候愣了好久,他并没有下令让人去做,难不成是钟小舒? 可是也不对啊,按照钟小舒的性格也不像是会这么做的人。 何况舞姬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她不至于这么急于一时。 两个人碰面的时候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于是都沉默了。 不是他们做的,那就是有人擅自闯了天牢。 天牢里,狱卒跪了一地,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 舞姬死的那天他们都喝醉了,根本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殷止戈黑着一张脸,一语不发,钟小舒起身去看了舞姬的尸体。 浑身都布满了挣扎的痕迹,口鼻里还有稻草,看来死之前受了不少的苦。 仵作蒙着口鼻,仔细的检查这舞姬的身体,钟小舒站在一边,沉默的看了一会就离开了。 她对着殷止戈摇了摇头,这让殷止戈更是火大,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谁教你们的,玩忽职守! 居然敢在关押重犯的时间喝酒误事,你们知不知道,死的是刺杀朕的逆贼!” 舞姬这事断了所有的线索,再加上道士污蔑钟小舒的事。 让殷止戈最近的心情十分不好,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舞姬死了,再去责罚这个狱卒也无济于事了,殷止戈闷闷不乐的回了御书房。 覃湘听到了一点风声,进了宫,一进宫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劲。 她探了探小宫女的口风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比如坤宁宫失火。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瞒得那么好,外头每一个人知道。” 宫里人多口杂,难免会走漏什么风声去前朝。 可是殷止戈却将所有事情都封在了铁网里,外头的人居然一点也察觉不到。 就连那些活成狐狸一样的老妖怪也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对。 这真是实打实的厉害。 钟小舒摇了摇头,“这事还不能让他们知道。” 她叹了口气,事情的背后主谋还一点下落都没有。 这要是再让那群老狐狸搅和进来,那还真是没完了。 “你也千万别出去乱说啊。” 覃湘点了点头,突然她想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着钟小舒欲言又止。 “有件事,我一直没想好该怎么跟你说。” “你说就是了。” 钟小舒低着头专心剥着手里的核桃,覃湘咽了口口水,这才慢慢的开口。 “就是我父王,你也知道的,我父王这次来访西川,目的就是联姻的。 圣上那边一直不同意,我们也不好一直留在这里的,要不然你帮帮我。” 声音越说越小,钟小舒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倒是没有想到覃湘会直接找上她。 “这事我也不好做主,缘分这种事谁说的准,若我安排了,结果你不幸福,那最后还是我的罪过了。 你要是真的没办法,多留一段时间或者多来几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的。” 两国来往,她倒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覃湘看了一眼钟小舒,最后也只好点了点头。 道士自尽了,舞姬死了,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钟小舒过了几天才想起来那天那个骂她是妖女的小宫女。 于是立马调查去见了她。 她和道士应该是一起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巧的一起指认污蔑她是妖女。 这些天钟小舒和殷止戈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就把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给忘了。 狱卒把人带上来的时候,那个小宫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想来这些天也受到了不少照顾才是。 钟小舒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小宫女,只觉得她的眼睛有些亮。 “那位道长先你一步上路,如果走的快些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投胎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小宫女没有开口,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她看,钟小舒也不甘示弱的看着她。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最后小宫女率先移开了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声音哑的厉害,钟小舒对于这个宫女的嘴硬有些意外。 她本来以为这么小年纪的人应该是不经吓的。 “那换个问题,我为什么会是妖女?”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到可以听见她沉重的呼吸声,小宫女笑了一声。 “那天我应该说的很明白了。” 第七百一十七章 毫无收获 “放肆!谁教你这样和皇后娘娘说话的!” 还没等钟小舒开口说话,她身后的青儿见宫女这副模样,立刻就往前走了一步,狠狠地呵斥了一句。 听到这话,原本一脸讽刺的宫女眼睛就突然泛起了红。 她瞪着钟小舒,咬牙切齿样子像是要扑倒她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你惹到了不该惹到的人,活该连累你身边的人为你去死!” 钟小舒皱起了眉头,她看着突然就变得不正常的宫女,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可等她反应过来再去回想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宫女问道,宫女这句话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宫女冷笑了一声,朝她啐了一口,“现在开始害怕了? 晚了!我告诉你,只要你活着一天,你周围的人就会因为你死去,连你的孩子都无法幸免! 而且他们每一个在死之前都会受尽折磨,肝肠寸断而死!” 她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吼着,满嘴都是恶毒的诅咒。 钟小舒被这话激到了,她想都没想就狠狠地给了宫女一个巴掌。 咒骂声戛然而止,钟小舒冷冷的看着她。 “你不就是想激怒我,然后让我下令杀了你吗,可我偏偏就不会如你所愿。” 钟小舒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宫女一时间被打的头脑发蒙,耳边还响起了嗡嗡的耳鸣声。 她垂着脑袋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等她意识恢复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扑向钟小舒。 好在钟小舒身后的夏之桃眼疾手快,一脚就把人给踹开了,钟小舒被吓得连连后退了两步。 夏之桃力气不大,所以也没把人踹多远,为了防止反扑,后头的狱卒直接就把宫女提了起来。 钟小舒看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宫女,皱了皱眉头。 “把她打晕了绑起来,嘴巴记得堵住,防止咬舌自尽,她暂时还有些用处。” 其他线索没有了,这个宫女就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有用的东西还没有挖出来,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狱卒之前创了那么大的祸,此刻为了讨好钟小舒,立刻就手脚麻利的把人五花大绑了起来,还利索的把人给吊在悬梁上。 钟小舒点了点头,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又停下了脚步。 “青儿,先搜一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没过一会,青儿手里就多了一个小药瓶。 里头装的是几颗黑色的小药丸,没有太大的味道。 钟小舒拿了一颗在火光底下看,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 鉴药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比较好。 太医检查过后,说是一种能够迷惑人心智的药,药性十分霸道。 若是使用的剂量再大一些,服药之人就会立刻变成痴儿傻子。 钟小舒眉头一跳,立刻就让太医去检查了宫女的身体,结果如她所想,宫女的确服用过这种药。 这个结果对于钟小舒来说并不算什么好消息,宫女发狂是因为吃了这种药丸。 可是宫女身处内庭,根本就没有办法接触宫外,这药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如果这药不是来自宫外,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宫里还有其他人手里也有这东西。 钟小舒摇了摇头,没敢继续往下想。 只怕这已经是一盘布置好了的棋局,她,亦或是殷止戈,早已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她越想心里就越是发怵,手也有些不自觉的发抖。 一不留神,手里一直捏着的帕子就掉在了地上。 找太医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对外头的人还可以说是身体不太舒服,但是这个借口对殷止戈不管用。 钟小舒如实和殷止戈说了,他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叹了一口气将钟小舒揽进怀里。 “你别怕,若真如你所说,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可以先暗中排查一遍,应该会有一些有用的线索的。” 钟小舒窝在殷止戈怀里,嗯了一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 内宫生变一事居然传到了一位老臣耳朵里,老臣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二三十年,心里也有数这件事不好外传。 于是就一个人去御书房求见了殷止戈。 “听闻陛下近日为了中宫之事忧思甚重。” 老臣见到殷止戈的第一句话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殷止戈听到他这样说,脸色微微有些发僵。 “宋卿何出此言?” 他笑着问了一句,袖子底下的手却微微攥成了拳头。 “陛下不必如此,此事并未外传,微臣也只不过是无意间得知的,知道此事之后第一时间便进了宫来。” 老臣的胡子都花白了,他垂着眼角,一脸正气。 “微臣今日前来只有一句话想对陛下说。” 说罢,他才微微抬起了眼皮子,看着坐在书案后的殷止戈。 “事关中宫皇后,此事务必拜托宋卿,不能外泄。” 殷止戈不想听这个老妖精的话,于是就率先开口封住了他的嘴。 老臣顿了一下,他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殷止戈。 嘴唇动了一下,最后低着头应了一声是就离开了。 虽然口头上警告了,人也答应了,可是殷止戈依旧不放心。 他派了个暗卫时刻盯着那位老臣,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来。 前朝殷止戈敲打了一边,后头钟小舒也开始了动作。 她先是找了个借口说是春日疫病多,所以想趁着这几日太阳大,下令让所有宫人都空出两天去将自己的被褥拿出来晾晒。 然后屋子里什么的再做些清理打扫。 然后就安排一些比较得力的人,暗中看看有谁情况不对。 宫人们虽然疑惑,但是也都执行了命令,晒被子。 一时间场面也有些热火朝天,混入整理人群里的暗卫宫女也都在不动声色的检查着有什么不对。 一个一个查不现实,所以钟小舒拿了花名册,核对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一连三四天忙活下来,没有丝毫收获。 第七百一十八章 环环相扣 因为宫里人数比较多,而晒被子的空地又十分有限,所以大扫除活动足足举行了三四天才收尾。 钟小舒也无功而返,也不知道是该夸那群藏在黑暗里的人藏的太好,还是真的是她多想了。 就在钟小舒这边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驿站那边又出了事。 覃湘已经好多天都没有出过房间了,叫她也不应,整天就坐在那里发呆。 这个样子的覃湘可把覃王吓得不行。 下头的侍女劝了没用,他便亲自端着饭菜站在门口劝,可是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响。 覃王不懂女儿家的心思,自然也不知道覃湘经历了什么。 害怕自己女儿出什么问题,他无奈只好求到了钟小舒那里。 可是钟小舒自己也因为查药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哪里还有闲工夫去讲什么心灵鸡汤开导人生。 一听到覃王求见,二话不说就给推了。 弄得覃王有些着急上火。 “青儿姑娘你再通融一下,本王真的是有要紧事想要找皇后娘娘帮忙。” 平日里覃王根本是不在意青儿和夏之桃的。 他好歹是一国之主,架子摆在那里,一个小小的侍女根本不值得他另眼相看。 可是现在,他心里害怕覃湘出什么事,也就豁出去了面子,一个劲的往青儿手里塞拜贴和银子。 青儿被他弄得十分难为情,只好用力的把银子推了回去,将帖子拿在了手上。 “覃王这话严重了,替您通传一声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奴婢这就去问问娘娘的意思,稍等。” 说着就转身往屋里走了,此时的钟小舒正坐在窗户边上发呆,她面前的小桌上铺满了花名册。 “覃王见我?” 钟小舒有些好奇是什么事,覃王见到钟小舒之后有些为难的说覃湘的事。 “本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本王与湘儿都不是西川人。 我除了知道皇后娘娘与她走的近之外,也不知道该去找谁。” 钟小舒皱了皱眉头,本来是想要拒绝的,可是听到覃王的话之后,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了。 沉默了一会,她才勉为其难的答应去驿站走一趟看看情况。 驿站里,覃湘一听钟小舒来了,然后就出了门,覃湘拉着钟小舒就哭,钟小舒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别哭呀,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你跟我说说也好啊。” 她急忙开口安慰,覃湘泪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又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这才开了口。 “小舒,这些话本来不该和你说的,可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人诉苦了。” 覃湘捏着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水,然后才继续开口。 “我虽然空有一个覃国公主的名头,可是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难了。 覃国势弱,父王为了寻求强国庇佑,便生出了联姻的念头。 可是那些大国根本就看不上覃国这样的弹丸小国,还要平白羞辱一番……” 覃湘声泪俱下的说着往事,钟小舒听着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 没想到,覃王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舍得这样子对待自己的女儿。 可是她一时也不知道安慰什么好,只好干巴巴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一番开解之后,覃湘的状态看上去好了不少,钟小舒这才离开。 一出门就有小厮来请,说是覃王找她。 这小厮不来还好,一来就让钟小舒想起了覃湘说的,覃王卖女儿的事,心里一下子就膈应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就跟着小厮去了前头,心里想着要好好责问一下覃王。 就算真的是小国无法自保,那也不能带着女儿去上赶着讨好人家啊。 “今日湘儿之事还真是有劳娘娘了。” 覃王听说覃湘的状态好了不少,心里顿时也松了口气,连忙冲着钟小舒道谢。 “这没什么,只是公主和本宫说了一些往事,听着让本宫很是唏嘘。” 钟小舒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覃王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钟小舒的态度而收敛。 “湘儿她自小没有吃过苦,这次出使西川也是本王第一次带她出远门,许是离家太久了想家了吧。 娘娘见怪,她这般女儿家的心事一贯不好与我这粗人讲,劳娘娘费神了。” 这话让钟小舒一愣,原本准备好的责问也全部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口。 她咳了一声,也不好直接去问,不然就会有挑拨人家父女感情的嫌疑,她干笑了两声。 “无妨,公主与本宫很是投缘,她心情不好,我安慰几句也不碍事。”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题,钟小舒就找借口离开了。 看覃王的表情语气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再来因为担心覃湘几日不出房门会出什么事,他这个做父亲的甚至豁出脸面亲自来求见她。 这样的举动,真的不像是为了什么目的,那这样一来,说谎的人是覃湘了? 钟小舒有些恍惚,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缩了缩。 可是覃湘为什么要说谎,这样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只觉得有些头痛。 回宫之后她直接去找了殷止戈,跟他说了这件事。 外头起风了,风势有些大,吹的长廊里的灯笼晃来晃去。 有宫人急忙去将草帘放了下来,宫灯这才慢慢的停止了摇晃。 殷止戈沉默了一会,然后扭头看着窗外, “她是覃国而来的公主,覃王肚子里打着和亲的名义,如今也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她这样做,想来是不想嫁人吧。” 毕竟西川如今适龄的皇室子弟屈指可数,若不想吃苦,那就肯定不会嫁给臣子。 钟小舒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是不是另有隐情。 晚间时分,突然就下了一场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簇簇的声音。 钟小舒睡得不安稳,被这雨声给吵醒了。 屋里一片灰暗,殷止戈躺在一边呼吸平稳,她盯着床顶愣愣的发呆。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多到压在她的心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桩桩一件件虽然看似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是钟小舒有一种直觉,或许很快她就可以见到幕后主使了。 第七百一十九章 答应救人 钟小舒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眉头紧皱。 现在所有事都是一筹莫展,眼前只好等着殷止戈去查探这件事的起因了。 “我已经派郑从去查探了。小舒不必忧心。”殷止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外。 “但我很担心将来可能会出什么事情,这幕后之人藏的实在太深。”钟小舒眉头紧皱,语气严肃着急。 “我相信郑从的办事效率,小舒不要着急。”殷止戈边朝着钟小舒走来边信誓旦旦的说。 钟小舒起身给殷止戈沏了杯茶,虽然他是这样承诺钟小舒心里还是想快点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杯中的茶水还未凉透郑从就调查回来了。 “禀告皇上,臣在调查这件事情时发现了一个异样。时间紧迫,这件事情可能要请皇上移驾到天牢。” 郑从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来看着殷止戈。 “郑从,这件事情你边走边跟朕详细道来。”殷止戈起身三步做两步走到门口。 钟小舒也立马跟在后面。 “陛下,我在调查的时候询问狱卒。狱卒说前几日在天牢看见了覃国公主,还说公主是去看望人的。” 郑从小心翼翼的跟在钟小舒和殷止戈斜后方。 “你可知道覃国公主在牢中干了何事?”殷止戈提出疑问。 “臣调查得知当日覃国公主禁止狱卒进去,于是那些狱卒都在门外等着,并没有进去。”郑从一五一十的禀告。 “那些狱卒可知覃国公主在天牢跟谁谈话了?” 钟小舒好奇当日的狱卒那么多,不可能不会派一个值守在那的。 “回皇后娘娘,覃国公主那日是自己一人进去的,狱卒都在门口侯着。”郑从回答。 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知道覃湘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说不准这是一个突破口。 可钟小舒知道去了天牢也无济于事了,有心的人肯定会毁灭证据。 “陛下,你先去吧。我这里有一些事情需要找覃王商议。”钟小舒向殷止戈行了个礼。 “小舒万事小心。”殷止戈本打算拉住她跟她一起去的,可没有想到话刚说完她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事态紧急,必须要快点弄清楚幕后黑手是谁以免覃湘受到伤害。 钟小舒想着越发着急,原本是走路最后变成小跑起来。 身后跟着的青儿也小跑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天色微暗,最后一抹晚霞也要消失了,钟小舒抬眸看着面前的覃王。 “我有要事要和你商量。”钟小舒的呼吸急促还没来得及休息。 覃王看见她如此焦急,立刻就引她入府的院子石凳上坐着。 “皇后娘娘何事如此焦急?”覃王给她倒了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递给她。 钟小舒拿起茶水喝了一大口才慢慢缓下来。 钟小舒觉得自然无从他们口中得知消息,那么就得改变策略,毕竟这一条路她走不通了。 “贸然打扰覃王,有什么打扰之处,还望海涵。” 钟小舒进府之后便对着弹簧很恭敬的说着,毕竟他也是朝中的大臣,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不,请坐。” 覃王出于礼貌也很客客气气的说着,只是他觉得纳闷儿的是不知她找他到底所谓何事。 钟小舒也没有多余客气的话,便坐在了椅子上面。 “来人沏茶!” 覃王命人给她上了茶,他很礼貌的点了点头。 最终,覃王还是开了口。 “不知今日来找我到底所谓何事?难道只是来喝茶吗?” 怎么可能会是喝茶这么简单,来他的府里面当然是有事情找他了。 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关于他女儿的,不找他还能找谁? 钟小舒在心里面暗暗想道,觉得这古代人说话难道不累吗? 她从进门到现在这个覃王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 不过这在古代嘛,所有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礼貌。 既来之,则安之,她也没有能力能够改变这个古代现在的现貌吧。 “不,若非有要事,本宫是不会来叨扰的” 钟小舒品着府里的茶,这茶的确不错,她一边喝一边看向了覃王。 “所为何事?那皇后娘娘您到底说说是什么事情要与我商量?” 覃王急得不行,本来他因为女儿的事就一直抓头挠腮的,不是有一句老话说的好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件事情很重要,是关于你女儿的事情,您有兴趣听下去吗?” 钟小舒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覃王叹了口气,果不其然。 “我怀疑您的女儿被别人控制了!当然了,这只是猜测。” 钟小舒现在的确只是猜测,因为她还没有十足的证据能够证明,在古代,讲究的就是一个证据。 “怎么可能会被控制!” 覃王爱女心切,一听自己的女儿可能被控制了,顿时暴跳如雷,连他自己都有些冷静不下来了。 “覃王莫急! 当然了,您可以选择相信我或者是不相信我。 但是您女儿的命只有一条,我相信覃王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她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覃王的表情,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 覃王低头皱了皱眉,随即抬起头,重重的点了点。 “没问题,我相信,可皇后娘娘咱们要如何才能够救出我的女儿呢? 您说的这个控制到底是何意?我女儿不一直都好好的在我身边吗?” 覃王皱着眉,一脸的焦急,钟小舒当然是能够理解覃王现在的心情,毕竟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 “别急,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将你的女儿引出去,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了。 最好是能够拖得时间久一点,这样我才好进行下一步。 说来也请覃王你别介意,因为本宫要做的是带人搜查公主的房间。” 钟小舒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听起来有些无厘头,但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覃王一听显然有些犹豫了,毕竟他们覃国相来崇尚尊重,这种随便进出他人房间的行为,是很不耻的。 但为了自己的女儿安全,也不得不豁出去了。 “行,我答应你,只是你一定要救她。” 两个人离开之后,钟小舒就对着身后的青儿使了个眼色。 第七百二十章 药有问题 青儿立刻会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就带着一群人进了覃湘的房间。 钟小舒跟着他们的脚步一起踏了进去。 她并没有动手去翻找,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之中。 覃湘到底是一国公主,而且又是在覃王的万千宠爱之下长大的,可谓是天下女子都艳羡也不为过。 钟小舒自然不相信覃湘会像她自己口中所描述的那样悲惨。 如果她的人生真的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那为何她又活得天真烂漫? 更何况覃王又待她如此,不惜牺牲女子名声也要救她的女儿。 而且在此之前,覃湘根本就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只不过短短的数日时间,却让一个人的心性转变到如此地步。 若是没蹊跷,她自然是不信的。 钟小舒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看着下人们将覃湘房间里面的柜子全部都翻了一个遍。 甚至就连铺好的床都彻底搜查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搜查完毕之后,下人们都陆陆续续的从覃湘的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为首的青儿首先来到了钟小舒的跟前.“娘娘,奴婢们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闻言,钟小舒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她重新走进覃湘的屋内,目光从上面的每一个摆件处扫了过去,心底却是不免感到有些疑惑起来。 忽然间,钟小舒的目光扫到了装饰架上面所摆放着的一盆花。 木质的平台上面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一丝灰尘,看得出来应该是常常有人前来擦拭。 但是吸引人目光的却是,在那里居然有一圈划痕。 看样子应该是常常有人转动才是,否则绝对不会是那个样子。 钟小舒早就听过,有王公贵族经常会在房间里面设置一些暗格或者是暗房。 没想到今日在这,到还真的见到了一个。 她走过去,轻轻的转动了一下那一尊花瓶。 果然听得旁边发出一声响动,有一个格子从柜子里面突然打开。 由于身处在暗处,所以刚才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只是那个柜子里面,所摆放着的居然是一封信还有很多小瓶子。 钟小舒呼了一口气,她的想法果然没错! 当下她就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只见立刻有一股药香从里面散发了出来。 只是那味道确实感到有些奇怪,她看了一眼里面的小药丸,眼里不由得闪过了一道暗色。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在门外的人全部都跑了进来,赶紧过来问道:“娘娘,这是……” 钟小舒不动声色的将那封信藏入了袖子之中,然后将手中的药瓶递给了跑过来的青儿。 “把这个拿去给随行的太医,让他验一验,我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听到钟小舒的吩咐之后,青儿心领神会,立刻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之后,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医便从门外赶了过来,然后对着钟小舒行礼。 “皇后娘娘,这个药丸,和之前在那小宫女身上搜查到的一样,能够致幻。” 如此,便是什么都能够说得通了。 果不其然,那宫女和覃湘都是被人暗算的! 钟小舒的眼底闪过了一道暗色,拿起摆放在一旁桌上面的小瓶子。 看着上面泛起的光芒,心思却是变得有些沉重下来。 而另一头,覃王好不容易才将覃湘从房间里面骗了出来。 他早就见着覃湘闷闷不乐的,也觉得正发愁,这也算是个好机会,让她能出来散散心。 为了能够勾起的兴致,一路上都极力的跟覃湘说话。 可覃湘却始终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跟在覃王的身边,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面对这样的女儿,覃王不由得感到有些无奈。 但是当他的目光扫到一旁的摆放的花灯摊点之时,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去,想要告诉给覃湘。 但却是在这个时候,从他们的身边撞过了一道速度极快的影子,随后覃湘一愣,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腰间。 “荷包!我的荷包被那个人抢走了!”覃湘气愤不已。 闻言,覃王顿时火气上了,下意识的去追那个小偷。 小偷跑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却始终都是与他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终于,在经过一个转角处的时候,覃王一把抓住了小偷的肩膀。 为了避免被抓住,小偷赶紧将荷包扔了下来,然后一头扎进了巷子之中。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覃王便也没有再继续追下去。 只是当他回过头去的时候,却发现街头密密麻麻的人群之内,没有一个影子是属于覃湘的。 他的心头不由得涌起了一丝慌乱,然后赶紧向着刚才覃湘所在的位置跑了过去。 “湘儿,你在哪里?” 可是任凭他怎么寻找,却始终都没有事找到覃湘的身影。 覃王恼怒不已,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方才莫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他可真是够蠢的! …… 找到了证据之后,钟小舒便立刻拿到自己所找的东西去找殷止戈。 这药丸,发现一次是巧合,可这第二次总归不是了,她得赶紧去和殷止戈商量对策。 可刚走没几步,就看见覃王急匆匆的身影从长街尽头跑了过来。 看见钟小舒的时候,更是直接冲了过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 “皇后娘娘,我,我女儿刚才跟我一起在街上的时候,我不过一个回头转身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我方才寻了好久,都没找她她的身影……” 闻言,钟小舒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道暗色。 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不单单只是能够用巧合,就能够解释清楚的。 只怕在这里头大有文章才是。 “覃王,公主在此时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便是那幕后之人指使所。” 一听这话,覃王顿时头疼不已,“依皇后娘娘所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跟我去一趟皇宫,此时也只有皇上能帮得了我们。”钟小舒沉了脸,她是真的被激怒了。 一而再再而三,是真.觉得他西川好欺负吗! 第七百二十一章 找到了 大殿,气氛僵持。 覃王看向钟小舒:“皇后娘娘,恕我无理。 现在我的女儿未卜,我认为当下之急,应该是先找不到我的女儿,再确定有没有人控制了她。” 殷止戈勾唇笑了笑。 “覃王,你先冷静,令爱在我西川失踪,我必调动所有,定找到另爱。” 钟小舒捏着手里的药品,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拿出来。 还没等钟小舒做好决策,殷止戈就对钟小舒说道:“皇后,你先退下,我和覃王还有事要商量。” 钟小舒看了一眼殷止戈,手里的药品也捏的更紧。 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向殷止戈点了点头。 钟小舒心里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覃王都不会冷静下来思考。 还不如先找到覃湘,其余的事,都是后话。 钟小舒向殷止戈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可她刚出大殿几步,总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殷止戈,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被关上了殿门。 她决定还是再找一些更有力的证据,毕竟手里的这些药,并不能证明什么。 而且连最基本的,覃湘到底有没有服用过这瓶药都不知道。 就用这些药证明覃湘被人控制着,感觉起来总是有那么的牵强。 连她自己也不能说百分之百的确定,又怎么让覃王和殷止戈相信。 钟小舒还是想去覃湘的房间里再看一看。 觉得一定还会有什么遗漏的,就听旁边的青儿叹了一口气。 “娘娘,您以后啊,还是不要像今天这样急匆匆的去找覃王,这不符合皇后的仪容,也容易落人闲话。” 钟小舒这才想起今日自己去驿站的时候,确实是有些失礼,急急忙忙的就去了。 实在是不合规矩,被人看到了定是要落话柄。 “本宫知道了,下次会注意。”点点头,钟小舒自然明白青儿这一番话是为她好。 另一边的覃湘,摇了摇略微昏沉的头。 一入眼的就是堆积满灰的炲台,和看起来一堆放了很久的的柴木。 房梁上爬满了蜘蛛网,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灰尘。 覃湘顿时清了清嗓子,自己这是在哪? 这时,一只老鼠从覃湘的脚边爬过,覃湘顿时吓了一跳,意识这才完全的清醒。 “父皇?”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却无人回应。 无奈之下,她又动了动手脚。 只见她的手脚上都被厚厚的长绳所束着,嘞的一道又一道。 覃湘绝望的望着周围的一切,心里害怕极了。 而额头处还总是从来微微的痛意,让她本就烦躁的心更上一层。 “吱,吱,吱”又一只老鼠在门口上,望着一脸痛苦的覃湘,一点一点地向她爬了过去。 她看着地上小心向自己挪动的老鼠,只觉得嫌恶不已,这种鬼地方,她到底是怎么来的? 覃湘警戒的看着老鼠,只觉得记忆模糊得很。 她烦躁不堪的一脚踢开旁边的柴木,老鼠被动静吓到,顿时躲进了一旁的小洞里。 就在她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本来阴暗的小柴房一下子射进了一道光。 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她顿时觉得头一昏,眼睛阖上之前,她似乎看到了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那男人冷笑一声,面无表情的把覃湘拖出了门外。 覃湘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的,她被一群人围着,每个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她一脸懵的看了看周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只见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无比破旧的长衫,长衫上布满了灰尘和一些黑色的泥土。 她下意识的摸了把自己的脸,看着大家围着自己,只觉得想张口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 怒气在心中旋着,覃湘咬牙看着面前这些看热闹的,只觉得恨得不行。 大殿里的覃王和殷止戈,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不要声张,暗中让人去找覃湘的踪迹。 毕竟覃湘是公主,外头有心人若是知道他国公主在西川被绑架,还不知道要说个什么天花乱坠了。 而覃王满心想的都是覃湘是否安好,整个人都处于极致的紧张状态。 覃湘一直是他的掌上明珠,平日覃王对覃湘一直是有求必应。 只是万万没想到,来了西川这一遭,居然有这么多事。 就在一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外头慌慌张张来了个人。 “启禀皇上,公主找到了!” 覃王看向来人,眼里满是欣喜,“你说的可是覃湘公主?” “回覃王,在下说的正是覃湘公主。” 听了这话的殷止戈也放了心,“那公主可有什么大碍?” “回皇上,公主并无大碍,只是……” 只见那侍卫一脸的为难,结结巴巴的不敢往下说。 一边的覃王立刻焦急的问道:“湘儿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回覃王,覃公主受了惊吓,不愿与在下一同回驿站。 恐怕您要亲自走一趟,在下也是特意来请覃王殿下您的。” 覃王听了这话,顿时点了点头,“好,好,我这就跟你去。” 说罢,急忙起身,向殷止戈行了个礼,“西川王,在下先行一步。” “无事,你快去吧。” 待到覃王走远,钟小舒才叹了口气。 “还不知覃湘情况如何。” 殷止戈看出她的担忧,笑了笑,“无事,你不用担心。” “皇上,其实……” 旁边的侍卫忽地开了口,纠结的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有话就说。” “皇上恕罪,其实小的们找到公主的时候,她正躺在街上,并且还被一堆人围着……” “什么?!”钟小舒愣了一下,她没听错吧? 虽说这覃湘向来不是那种会在意他人目光的人,可怎么说她也是一国的公主。 “好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回去吧。”殷止戈听了这话,也沉了沉脸色。 本来这事他不想走漏风声的,可这么看来,是故意有人想扩大此事。 钟小舒也正烦闷得很,应下后就出了大殿。 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牵连了太多无辜之人,想起覃湘昏昏沉沉的样子,钟小舒就觉得莫名的心疼。 第七百二十二章 身中剧毒 坤宁宫。 钟小舒靠在贵妃椅上,华丽的宫装将女子的身材勾勒无疑,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淡然之气。 身侧,一个小丫鬟递过一盏清茶。 “皇后娘娘,请用茶。” 美目微睁,抬手接过茶盏,见着是新来的,语调清丽而又不失优雅:“都说了,莫要讲究那么多,怪生分的。” 小丫鬟鼓起了那张包子脸,满脸幽怨的看着自家娘娘,心下微怨。 他们家娘娘怎么可以这样,偏生的和旁人不同。 只是,这样也挺好的,比起其他宫里的那些大宫女们,他们家皇后娘娘倒是很好伺候的。 她在浣衣局可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挥手,让小丫鬟退下,钟小舒,品着茶,久久思索…… 又想起那覃湘,自从那天寻到她,也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 非说是她钟小舒看不得人好,故意把公主丢到大街上遭人羞辱。 还说她看不起覃国小,说覃国痴心妄想才来和西川结盟。 本来钟小舒恼的不行,想命人查出幕后使者,可殷止戈却让她再等等,切莫打草惊蛇。 于是乎,这个哑巴亏,她钟小舒,不咽也得咽。 “皇后娘娘,公主忽然高烧不退,请皇后娘娘去看看呐,皇上已经派了太医诊断,皇后娘娘!” 一声丫鬟的惊呼,让钟小舒的思绪被瞬间打断。 钟小舒起身,道:“走,我们去看上一看。” 纵然有千般委屈,此时她也分的清楚轻重缓急。 她此次若是不去,怕是更会坐实了那毒妇的罪名。 钟小舒移步,来到了宫外驿站,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便抬脚走了进去。 后头的人见着皇后娘娘进去了,却是面面相觑,不知该跟还是不该跟。 青儿见没动静,微微皱了皱眉,呵斥了一句,“一个个愣着做什么!” “青儿姑娘,方才娘娘来之前,咱们就听到有不少人说三道四的……” “怎么?你们也信那些?” 青儿气不打一出来,这些时日,他们娘娘本就困扰得很,莫不成这些个不争气的也要来气娘娘? 就在青儿正准备训斥他们的时候,另一头的钟小舒蹙眉,站在一旁,看着那老太医悬丝诊脉,颇有几分感慨。 可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话,确是让她半分也笑不出来了。 “如何?” 钟小舒见太医收了丝线,便不住的缓声问道,甚至声音中,带着几分忧虑。 太医这才见到皇后娘娘来了,虽心下有些怀疑这谣言不实,但却也未曾多言。 毕竟,这是皇家的事情,还是少些参与得好。 而且在后宫之中,哪里有什么真真假假,不过是真假交错罢了。 “回娘娘,公主她已是身中剧毒,不出几日,臣,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钟小舒听此,目光一凝。 堂堂一国公主死在他们西川,这怎么说怎么都让人难以不误会! 更别说是她钟小舒的流言蜚语了,恐怕到时候殷止戈都要因为此时受牵连。 “可有解救之法。”钟小舒急忙又问了一句。 旁边的覃王更是冷汗直下,太医的一句无力回天,差点把他吓得够呛。 太医又是施了一礼道:“有是有,但这毒,也只有那悬崖峭壁之上的天涯花才可医治,而这宫中,并无此花。” 太医言罢,便不由得不忍心的别过了头。 因着这天涯花珍惜得很,采起来更是困难。 只是,还不等钟小舒说什么,一句刺耳的太监声便传入了耳朵。 “皇上驾到!” 只见殷止戈身着龙袍走了过来,“公主的命,西川一定会救,还请覃王莫要担心。” 钟小舒听此,猛然抬头道:“皇上,我愿意亲自前去那悬崖,取那天涯花,救公主一命。 请皇上勿要拒绝,此时关乎臣妾的名声,臣妾请求皇上答应臣妾,臣妾必定会带着天涯花而来。” 钟小舒此言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现在外头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她于公主不合,如今去采.花一事,她去是最好。 “皇后娘娘,其实你不必如此,我和湘儿从未相信……”一头的覃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着。 殷止戈愣了愣,随即便明白钟小舒的意思,“话虽如此,但这危险实在太大……” 钟小舒淡淡的笑了笑,“皇上多虑,臣妾不是不明白的人,只是劳烦皇上多让我带些人。” “当然!”殷止戈听了这话才答应下来,要知道他方才差点脱口而出要陪钟小舒一起去。 “来人,替皇后娘娘收拾东西,赶去崖边,记得,要确保皇后娘娘一路上的安全。” 伴随着一声“吱呀”的宫门声,还有男子那雄厚万分的声音,仿佛带着千般力气。 仿佛,只要他在,就必能护她,一世周全。 钟小舒唇瓣微微上扬,终于,拉开了这一次的历程…… 悬崖边上。 “是这里了吧?”钟小舒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里地形陡峭得很。 走了一路,她才终于到了这,只见钟小舒站在崖边上,目光如炬。 最终她把目光锁定在一处,眼神一亮! 那就是天涯花了。 就在钟小舒全身的神经都放松的那一刻,暗卫也都提起了心。 皇上可是命令好的,护娘娘周全!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此刻,一把剑破空而出,直指钟小舒。 暗卫迅速就换了一个眼神,只是在无人命令之下,他们还是不能现身。 “皇后娘娘?你可真是大胆,送上门来,我看你啊,是不是活够了,活腻了?” 随着这个声音,一个戴着面罩的男子悠然出现在钟小舒的视线。 那声音阴寒,仿佛是从那冰窟中出来的一般。 钟小舒目光一凝,看着那把长剑,她手抖了抖。 聪明如钟小舒,毫不犹豫的使了个眼色,她相信殷止戈。 这是一场赌局,赌的便是信任和,身家性命。 暗卫听此,迅速现身,各个都神色严肃,“大胆,还不离我们娘娘远点!” “哟,还有帮手。”窃笑声响起,显然是瞧不起的。 “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现身!” 第七百二十三章 醒了! 那男人藏在黑布下的嘴角微微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略有兴趣的看着对面一脸怒气的钟小舒。 一见到那边的暗卫向自己扑了过来,男人只冷笑一声后便使了轻功,往荒地那边赶了过去。 暗卫追了一会儿却没跟上,只觉得这男人不但身手矫健,轻功也十分了得。 眼看人越跑越远,几个暗卫心里越发担心钟小舒的安危。 毕竟现在钟小舒身边只有两人人守着,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他们可担不起啊。 领头的人向自己身后挥了挥手,急急忙忙带着身后一众人回到了钟小舒身边。 看见她还是安全的后,连忙舒了口气。 “抓到了没?” “没有!” 暗卫队长看了眼钟小舒,声音极为低沉。 钟小舒听完后只能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算了,先带着天涯花回了驿站再说,眼瞎最紧要的就是它,这可关乎覃湘公主的性命。” 说完,钟小舒就被一众暗卫的护送下带着药材回到了驿站。 一回到驿站,钟小舒就把药材给了太医。 一直守在覃湘身边的太医急忙拿着药材去配了药,给覃湘服用了下去。 覃湘在药材的作用下也很快清醒了过来,精神也不再恍惚。 殷止戈看到覃湘清醒过来,便点了点头。 随即又命小德子把皇后舍身取药材之事往外头传了传。 没多久,外头就传的沸沸扬扬 “我听说,那覃国的覃湘公主醒过来了!” “什么?那覃国的覃湘公主不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吗?我还听旁人说没几天时日了。” “好像是皇后娘娘去外面极远的地方采来的药材,只有那个药材才能治好覃国的覃湘公主。” “那可不得了啊!” “我就说,皇后娘娘心善得很,就你们这些狭隘之人,才会随便乱说!” 一时间,外面的茶楼,酒馆里头说书的,差点都没把钟小舒吹上天了。 “害!皇后娘娘也是厉害,这么快就找回了药材,治好了覃国的覃湘公主。” “那有什么的,本来就是她的事情,她应该的。” “什么呀!那覃国的覃湘公主被害的事情还没定呢,是不是皇后娘娘做的还没准呢。 不过,我觉得不像,皇后娘娘一直都乐善好施,恐怕啊,之前都是有心人故意造谣。” “也对,也对!” 外面的风言风语,覃国的覃湘小公主可不知道,她刚刚清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 喝着侍女精心制作的药膳,躺在贵妃椅上,苍白着小脸儿,平常水亮的眼睛里也暗了不少。 “我得小祖宗,你可赶紧好起来吧。”覃王见着覃湘一副恹恹,心里头着急的不行。 “爹,您小点声吧。” 过了几日,边疆突然传来一消息。 朝堂之上。 殷止戈一看到从小德子那里拿到边疆传来的信报。 顿时,怒眉横生。 “欺人太甚!” 俊朗的面庞上已经布满了怒容,就差没把面前的桌子给掀翻了。 “皇上莫要生气,颜王和将士们都安好,损失也不是特别大!” 一见到殷止戈这么愤怒,底下的大臣们连忙拱手一拜,趴下身来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胆子,敢烧我西川的军营! 颜王和众将士是安好,但我大西川的国威不容置疑!” 使劲儿甩了一下袖子,殷止戈狭长的眼眸中满是怒火,落在旁边龙椅上的双手已经布满青筋。 “皇上莫怒!” 台下的大臣们已经拱手趴成了一团,殷止戈那副模样看着就气在头上,个个都生怕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众位将士在边疆征战,却被人将他们晚上休息的蒙古包给烧了个一干二净,这让朕怎么不生气? 颜王呢?若不是他带着众将士去排练,恐怕也被敌军给烧了一个一干二净。 人员伤亡倒是没有一个,自家阵营没了,怎么休息?将军们怎么补阵杀敌?” 殷止戈在上头被气得怒火直升,台下的大臣们都被吓得瑟瑟发抖。 一个个怂的,一点声音都不敢出。 身在后宫的钟小舒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儿。 对于边疆那头被烧,自然是讶异的。 躺在贵妃椅上,望着后花园的一众牡丹百合等,各个娇花,摸了摸下巴。 过了半晌,钟小舒指了指花园中的一朵牡丹对着身后的侍女说:“你觉得它像什么?” 那朵牡丹被朵朵娇花包围着,似乎并不出众。 但下面的根部却极为奇特,牡丹的茎极为简陋,可它却和旁边的一朵月季相连。 “这……这,奴婢看不出来,请娘娘明示。” 那婢女磨磨蹭蹭了好久,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钟小舒挥了挥手说道:“那牡丹一断,月季必定损坏。” 那婢女摇了摇头说道:“娘娘,奴婢并不明白。” 钟小舒笑了笑说道:“那牡丹的形式和现在边疆的形式一模一样。” 婢女又问:“为何?娘娘怎么知道的?” 钟小舒笑了笑,并不说话了。 那放火人的身份,她也有些猜测。 这么多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宫女离奇死亡,再接着公主失踪,现在又是放火烧蒙古包。 几件事发生的太巧合,很难不让钟小舒联想到一起。 那烧蒙古包之人的目的估计是想让边疆的众将士元气大伤,让他们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钟小舒冷笑了几声,哪怕平常脾气极为好的她也被敌方不要脸的姿态给逗笑了。 “娘娘,您笑什么?”婢女听着皇后娘娘忽地笑出了声,只觉得有些迷茫。 她一个小宫女,自然摸不清里头的门门道道,钟小舒也理解。 “没什么,只是啊,这很快天就亮了。” 婢女更加迷糊了,这不早就天亮了吗? “娘娘,您是不是想吃绿豆糕了?”婢女忽地冒出来这么一句,让钟小舒有些哭笑不得。 罢了,和她也说不清。 “嗯,你让御膳房做些绿豆糕来,本宫确实想了。” 婢女沾沾自喜,应了声后就出了坤宁宫。 只有钟小舒一人坐在贵妃椅上,神色凝重。 第七百二十四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另一头的边疆,颜王瞧着信里面的内容,立马收拾了行装。 四周的将士叫他如此急切,倒也都并未多问。 只是帮着他收拾着行李,毕竟是夜赴京城,东西带的并不多。 当行李收拾完之后,颜王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京城。 刚出边疆,他便觉得慢的很,“抄小路吧。” 这小路,就是从悬崖那头去,虽近,却有些危险。 忽地,马车停了,打斗声响起。 “你是何人?” 颜王看着面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伤口。 可还没来得及听那人开口,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待颜王到了京城之时,却早已经昏迷,殷止戈立马让太医查看。 殷止戈仔仔细细的观察着颜王的伤势,却发现伤势及其严重,伤口处若是偏左,恐怕颜王早就…… 周围的气氛十分的严峻,太医的额头上冒着冷汗,压根不敢望向殷止戈。 为什么他觉得要是自己若是没有治好颜王的伤势,他会没有命从这里出去呢? 一想到这,太医就觉得怕的不行。 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替着颜王治疗,脸上带着恐惧之意。 殷止戈则一直盯着太医,毕竟颜王极其重要,若是就这么死在了京城,恐怕会遭来诸多非议。 那些有心之人,恐怕又要在外头胡说八道,毕竟虽说他是帝王,可他也不能堵上每一个人的嘴。 一旁的钟小舒心里则是疑惑的很,颜王明明是半夜赶来京城,到底是谁消息这么灵通,一早就把人给拦了下来? 忽而,一阵微风拂过,殿内的人各怀心思,殷止戈眉头紧皱,觉得头疼万分。 他的神情,钟小舒更是看得清楚,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疼痛,便走了过去,轻轻的说了一句。 “止戈,不妨这里交给太医,你去休息会吧。” 这些天大大小小的事,让他焦头烂额,若是再守着颜王一夜,怕是支撑不住。 “此事不水落石出,我难以安心休息啊…”殷止戈抬手捏了捏太阳穴,对着钟小舒摆了摆手。 钟小舒脸色沉了沉,忽而思及到一事。 颜王如今这个节骨眼受伤被刺,指不定和当日那黑衣蒙面人有关联。 “止戈,此事必然有异,我觉得颜王今日的遭遇,和那日的黑衣蒙面人脱不开关系。 毕竟颜王也是在那悬崖受伤,说不定那人就在悬崖守着我们呢。” 钟小舒话罢,直直看着殷止戈,一脸的坚定。 殷止戈无奈,心知钟小舒这是想方设法想让他休息,不过她的一番话,倒也是令他想起了些什么。 “那你此次前去,万事小心。” 钟小舒一听殷止戈这话,面上带上了笑容,看着殷止戈前去休息后,她这才动身前往悬崖。 悬崖口的风极大,钟小舒眯了眯眼抬手挡在眼前。 环顾四周后,见悬崖便大多数都是巨石,看起来极为骇人,却暗中给了钟小舒极大的帮助。 巨石边搜索线索,可是简单多了,一丁点痕迹,都特别惹人注目。 “你们好生查看,周边一丁点的痕迹也不要落下了。 此事关乎重大,若是谁找出一丝线索来,重重有赏。” 钟小舒说完,朝着悬崖边而去,望了眼深不见底的崖后,后退几步,走到了一旁。 看着周边一直在细心翻查的人,钟小舒正欲要开口说些什么,便见一小厮拿着一块玉佩向她走来。 “方才在那巨石底下找到了这玄色玉佩,您看看。” 小厮毕恭毕敬将玉佩递给了钟小舒。 钟小舒一拿到玉佩,便感觉到从指尖传来的温热。 大拇指细细磨蹭后,忽然便闻到了一阵阵的紫丁花香。 再一看玉佩上的纹路,似乎也是雕刻着紫丁花,垂下眼帘,似若有所思。 一行人又在悬崖查看了好一会,这才回了宫内。 “你们可查到什么有用的?” 身后的人都面面相觑,没一个吱声的,显然是没找到线索。 钟小舒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罢了罢了,咱们先回宫去。” 一路上,钟小舒都觉得心情烦闷得很,半天才反应过来,兴许是那玉佩的作用。 实在是太香,熏得她头疼不已。 想到这,她便把玉佩放到了盒子里,这下才有机会喘口气,胸口也没那么难受。 “怎么样,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钟小舒加上去和回来的时间,也约莫有两个时辰,自然殷止戈也已经休息了一番。 见到钟小舒急急忙忙得来,为她擦了擦汗。 “我们去的时候,将悬崖周边都翻查过了,就连崖底我也看了眼,只是深不见底,怕是那人早就得了消息了。 不过在悬崖边的巨石下,找到了这块玉佩。”钟小舒边说边将玉佩递给了殷止戈。 殷止戈下意识拿至眼前查看,紫丁香的气味顿时涌进了鼻中。 殷止戈剑眉微皱,再一打量这玉佩的成色,显然是一块极品玉佩。 “方才我已经仔细打量过了,这块玉佩浑身散发着紫丁香的味道,闻起来飒是好闻,只是闻得多了有些头晕。 而玉佩上面也雕刻了紫丁香的纹路,就是不知这是不是一道有用的线索。” 一旁听到殷止戈和钟小舒对话的颜王,不由凑上前来看,一看到玉佩时,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这个玉佩是我的啊,你们可是在悬崖边找到的? 想来定是不知怎的在了那处!可能归还于我?” 颜王双眼紧紧的盯着那玉佩,不知道的人看了,定要以为这玉佩是什么稀世珍宝了。 钟小舒闻言沉默将殷止戈手中玉佩拿了去,而后放在了颜王手中。 “玉佩这种贴身之物,颜王下次还是得放好了,若是再掉了,指不定就没有这等好运气再找回了。” 颜王点头应下:“这个自然!” 归还了玉佩,自然也就断了线索,钟小舒也有些泄气,他本以为这玉佩是蒙面人的,谁知居然是颜王掉的。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过了,谁知第二日,钟小舒忽地听到外头说覃王丢了一块玉佩。 第七百二十五章 是假的 丢玉佩这事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一般人都是找不到便作罢了,只是覃王却是直接求到了殷止戈头上。 “本王丢失的玉佩于本王十分重要,还请圣上帮忙派人找一找。” 覃王脸上的着急之色不像是刻意演出来的。 加上钟小舒昨天也正好捡到了颜王的玉佩,她一时间心里产生了一些疑惑。 她看着覃王,有些犹豫但还是问出了口。 “不知覃王你丢失的那块玉佩是什么样子的,有什么特征?” 钟小舒问这话的时候也是有点犹豫的,毕竟这些事情未免太巧了点。 覃王眼里的着急并未褪去,他叹了一口气。 “也不怕皇后娘娘笑话,那块玉佩,是本王心爱之人多年前所赠,对本王来说真的十分重要。 只是昨日不知道遗失在了何处,对了,那是一块玄色玉佩,花纹雕刻着紫丁花。 仔细去闻还可以闻到花香,因为我那心爱之人的名字就是这个花名。” 他这话让钟小舒和殷止戈心里皆是一惊,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钟小舒眉头微颦。 想了一会,她没有选择把捡到玉佩的事情说出来,而是有些惋惜的对着覃王说道。 “有情人所赠之物,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玉佩丢失我和陛下也觉得十分惋惜。 不过你放心,既然这块玉佩是遗失在我西川境内,我一定尽力替你找到。” 说这话的时候,钟小舒的心情有些复杂。 玉佩就在皇宫里,只不过是在另外一个人手里,她皱了皱眉头。 覃王见钟小舒皱眉头,还以为这件事有难度,他起身朝着殷止戈和钟小舒揖了一礼,把他们俩给吓了一跳。 “本王知道,京城这么大,只是寻找一块小小的玉佩实在是有些难。 若是找不到的话,也没有关系,许是我与它的缘分尽了。” 覃王告辞的时候,眉眼间的着急和落寞不似作假,甚至有些感染人。 殷止戈扭头看着坐在椅子上沉默的钟小舒,顿了顿才缓缓开口,“玉佩的事……” 钟小舒抬眼看他,摇了摇头,“先不要让覃王那边知道,我还有些事想要去问一下颜王。” 她心里产生了一些对颜王的怀疑,她得去确认一下才行。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院子里刚开的花被打落了不少。 地上铺满了粉色的花瓣,钟小舒带着侍女走过长廊,在颜王暂居的地方门前站定。 还没有站一会,门口守门的小太监就发现了她。 急忙开了门迎她进去,钟小舒淡淡的点了点头,进了屋子。 颜王已经醒了,一直卧床好好养着,伤口也恢复了不少。 看到钟小舒进来,他垂了垂眼皮子,动作迅速的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然后才看向她。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全部都落到了钟小舒眼里,她眼尾弯了弯,慢慢的开口。 “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颜王轻咳了两声,“恢复的很好,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怎么受了个伤就变得如此见外了,先前你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冷淡。” 钟小舒找了条椅子坐下,离着床边的距离不远不近。 她语气带着笑意,让颜王有些微愣。 “对了,昨天覃王进了宫一趟,说他贴身的玉佩丢了,求陛下帮他找玉佩。 说来也巧的很,他那块玉佩也是玄色的紫丁花。” 这话让颜王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钟小舒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落在了窗台上摆放着的青瓷花瓶上。 颜王放在被子下的手慢慢的收紧,他干笑了一声,“是吗,那还真是巧的很。” “是啊,若非他描述的细节不同,我都要以为他丢的那块玉佩是你这块了。” 钟小舒的语气带着笑意,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颜王看着钟小舒的后脑勺,眼睛微眯。 “你此番回京,家里人可知道?” 钟小舒突然回了头,颜王心里惊了一下,迅速收回了目光,他不自然的咳了一下。 “此次是秘密入京,不曾告诉他们。” “这样啊,也对,你是秘密回京,告诉他们的话也不太妥当。” 她哎了一声,然后又笑了起来。 “说到这个,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和圣上还有你,为了躲避追兵藏到你大姑家的事。 大姑竟然丝毫不害怕,还帮我们支走了追兵。” 颜王的眼神有些闪烁,他跟着笑了两声然后低下了头。 “当然记得,大姑她一介女子,如此勇敢,一直都是我敬爱和学习的长辈。” 钟小舒也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很佩服大姑呢,对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去看大姑,大姑身体怎么样了?” “她老人家一切都好,还时常记挂圣上和您呢。” 颜王抬起头来,微微笑着,看不出来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是钟小舒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他们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题,正聊到兴头上的时候,守在外头的夏之桃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小公主睡醒了一直哭闹着要娘娘呢,娘娘您要不要先回去看看?” 钟小舒听到这话,脸上立刻就泛起了一些担心,她不好意思的冲着颜王笑了笑。 “小欢喜睡醒了要我,那我就不留了。” 颜王点了点头,笑容一直到看不见钟小舒背影了才完全消失在脸上。 钟小舒借计离开颜王那里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全部消失了,她拧着眉头朝着御书房走去。 后背的凉意也越来越重,走到最后,她几乎是有些失魂落魄的冲进御书房的。 看着失常的钟小舒,殷止戈立刻就挥退了下人,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还给她倒了杯水。 钟小舒喝了口水顺气,她抬头看着殷止戈,心里的着急溢于言表。 “慢慢来,不急。” 殷止戈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给她安慰,过了好一会钟小舒才缓过来。 她看着殷止戈,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我刚才去问了颜王,并且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颜王,是假的。” 话音刚落,殷止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压低了嗓子问,“你能确定?” 第七百二十六章 找到了 钟小舒急得手都有些抖,她抿了抿唇。 “我问他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为了躲避追兵藏在了他大姑家,他说记得。” 这句话已经足够暴露太多了。 殷止戈沉默了,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可以听清楚窗外的鸟鸣声。 天边渐渐的有乌云聚拢,钟小舒只觉得嗓子发干,她又喝了一口水。 “现在躺在那里的人是假的,那真的人去了哪里? 他在回京途中遇了刺,如果真的受伤了,那岂不是凶多吉少……” 她急躁的说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说着说着,她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立刻就喊来了郑从。 “你带着人立刻去我们寻到玉佩的那处断崖,继续搜,一处都不要放过!” 郑从领命离开后,钟小舒又急匆匆的要往外走。 殷止戈伸手拦住了她,她扒着殷止戈的胳膊看着他。 “此事不宜外人知晓,你要留在宫里拖着那个假颜王,我会让青儿假装成我。” 殷止戈皱着眉看着她,看了好一会,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无论谁拦着也没有用。 而且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知道什么了,最后他只好无奈的收回了手臂。 “万事小心,我会让暗卫跟着你。” 钟小舒秘密的出了宫,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郑从手脚快一些,先他们一步到达,已经开始带着人搜山了。 天上的乌云已经全部聚拢在了一起,而且已经有隐隐的雷声传来了。 山林里渐渐开始起风,山风吹过树枝,带着一树的叶子哗啦啦的响。 暗卫和其他有些身手的宫人侍卫穿梭在树与树之间,却丝毫没有收获。 过了小半个时辰,天上开始下起了雨,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雨点打在地上的泥水里,溅起一层水雾,给他们搜寻又增加了一层难度。 有暗卫给钟小舒打起了伞,却丝毫不起作用,风一吹,雨点照样全部打在了人身上。 “找到了!找到了!” 西南面突然传来了喊声,过了一会,有人跑了过来,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钟小舒听到声音的时候心立刻就被提了起来。 “是颜王。” 看清楚了颜王的脸之后,钟小舒松了一口气。 “颜王现在情况不太好,失血过多,又淋了雨,怕是不妙啊,娘娘,现在咱们必须立刻回城。” 郑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大致情况。 “不能这么直接回去。” 钟小舒拦住了他们。 “你们悄悄回去,注意避开人,我回宫找太医出来医治,在此之前,不要暴露任何消息。” 不是她太胆小,如今假颜王还在宫里,真颜王虽然找到了但生死未卜。 在不能确认有没有其他假颜王同伴的情况下,他们必须要保证真颜王的安全。 郑从点了点头,他们立刻兵分两路开始行动。 暗卫护送钟小舒回了宫,郑从带着其他人送颜王进城医治。 钟小舒回宫之后,殷止戈立刻就去了坤宁宫,看着浑身都湿透了的钟小舒,他有些心疼。 “人找到了,只不过情况有些危险,我等下带着太医去看看情况。” “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再喝一碗姜汤下去,别着凉了。” 不同于钟小舒的分秒必争,殷止戈现在心里记挂的只有淋雨湿透了的钟小舒。 拗不过殷止戈,钟小舒只好乖乖全部照做了。 “辛苦你了。” 殷止戈有些心疼的看着她,钟小舒摇了摇头。 “这事来的蹊跷,很大可能是针对我而来的,必须要查个清楚才行。” 她心里还有一点怀疑,假颜王就是那个在悬崖上的面具人,这些,她必须一个一个的调查清楚才行。 下午的时候,皇后娘娘出宫见友,借着这个借口,钟小舒悄悄地带着太医出了宫。 而另外一边,殷止戈去找了假颜王。 对于殷止戈的到来,宫里的颜王心里并不是十分欢迎。 但是演戏哪里能够演到一半就退场,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了。 “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殷止戈没有去看颜王的脸,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受伤的地方,弄得颜王有些不自在。 “恢复的很好,多谢陛下关心。” 殷止戈淡淡的收回目光,他点了点头。 “那就好,如今边疆战乱,百姓不安,你作为边疆王,可不能倒下。 你若是倒下了,我西川边境,岌岌可危。” “陛下之命,臣定当竭力。” 颜王低着头,殷止戈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也应该猜得到几分,他嘴角勾了一抹笑。 “我们兄弟之间,不说那些空话,如今朕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边疆战乱你打算如何是好?” 颜王垂着脑袋,眼神闪烁的厉害,他沉默了一会才换换开口。 “臣以为……” 太医几乎是被钟小舒一路扯到郑从他们落脚的院子里的。 前头钟小舒拽着,后头两个暗卫架着,他飘了一路,一落地的时候差点脚软跪下去。 钟小舒一把就提起他的胳膊,“这个时候不需要你行这些虚礼,屋子里有一个人急需你的诊治。” 说着就拽着他进了屋子,等到太医缓过神来之后看到躺着的是颜王,立刻又怀疑人生了。 颜王不是在宫里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还看上去情况不对。 钟小舒见他这个模样,就知道这太医又胡思乱想了,她咬了咬牙,伸手就把太医按在了床前。 “你只要给本宫好好的医治,其他事不该你管,不该你知道的,全部都给本宫忘了,懂?” 满屋子都是腰上别着刀的,再加上威胁他的是皇后娘娘,太医战战兢兢的点着头。 他给颜王把完脉之后,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剪开了颜王的衣服,溃烂的伤口一露出来,钟小舒眉头就跟着皱了起来。 太医二话不说就从自己带来的医药箱里拿出了一把银制的小刀,过了火之后就直接剔起了腐肉。 剜肉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别说是钟小舒,连屋子里其他老爷们都跟着白了一张脸。 第七百二十七章 整件事情的关键 太医手忙脚乱的处理了好一会,才将腐肉清理干净,手帕染红了不知道多少块之后才勉强将血止住。 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颜王又开始发起烧来,不过好在并不严重,可以控制的住。 见颜王伤势都得到了控制,钟小舒这才放松下来,她叫来了守在门口的小德子。 “你回去告诉圣上,颜王的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神色放松了之后就略显疲惫,小德子领了命就立刻往宫里赶去。 另一边,殷止戈正在和假颜王商讨关于边疆战乱的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你的意思是,和解?” 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假的,但是他顶着颜王的脸,又说出这种话,真的是让殷止戈有些火大。 颜王点了点头,“边疆前段时间刚刚迁走了大半的百姓,若此时开战,民心难安。” 看着他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殷止戈有点想笑,他哼了一声。 “那你的意思是,让朕舍弃掉那些没有迁走的百姓吗?” 语气十分不善,已经隐隐有了动怒的意思,颜王眼神闪烁了一下。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洗清嫌疑时,外头突然走进了一个人。 小德子站在屏风外,弯着腰道:“陛下,娘娘说她马上就回宫,让您莫要记挂。” 这个突如其来的打断让有些尴尬的气氛变得缓和了起来,殷止戈皱在一起的眉头立刻就松开了。 “知道了。” 语气带着些笑意,听起来心情已经变得十分不错了。 颜王看不到殷止戈的表情,心里却开始对殷止戈和钟小舒之间的感情有了几分衡量。 传说中西川新皇与他的皇后十分恩爱,这位新皇甚至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不惜遣散后宫。 原本这个传言并无什么可信度,毕竟哪个皇上不爱美人? 现在看来,倒是有那么一点意思。 颜王垂着眼皮子还在想事,殷止戈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颜王这是在想什么?” 他十分随意的问了一句,仿佛刚才那个气势逼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什么。” 颜王瞬间收敛了心思,殷止戈的笑容也微微收起了一些。 “说起来,朕最近心里一直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想问问颜王。” 殷止戈站了起来,颜王警惕的看了他一眼,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 “你脸上的面具是从何处所来?” 他的声音微冷,话刚说完,还不等假颜王反应过来,就有侍卫从屏风后涌了进来,直直的朝着假颜王扑了过去。 “皇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谋害权臣吗?” 假颜王被侍卫拖到了床下,刀架在脖子上。 他皱着眉头看着殷止戈冷声质问道,若不是钟小舒一开始找到的破绽太多,还真的容易就这么被他糊弄过去。 “朕绑的到底是不是朕的权臣,这还两说。” 殷止戈冷笑一声,假颜王脑子飞速转动。 就在他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感觉后颈一痛,接着就是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假颜王被打晕了过去,殷止戈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慢慢弯腰伸出手想要揭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看看真容。 可是手还没碰到他的脸的时候,外头就突然响起了一阵骚乱。 “陛下,陛下不好了,颜王殿下伤口大出血!” 小德子几乎是尖叫着跑进屋子里的,外头的暗卫将消息送进来之后,他瞬间就慌了神。 他跟在殷止戈身边服侍,自然是知道颜王此人对于西川有多重要。 他的尖叫声传进殷止戈的耳朵里,弄得殷止戈一时间有些耳鸣。 他也没心思继续看一个男人的脸了,立刻就转身大步出了门。 屋子里的侍卫看着殷止戈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德子哎呀了一声,立刻就让他们把晕过去了的假颜王关去天牢。 殷止戈到的时候,钟小舒还站在门口有些六神无主,她的脸上还沾着一些颜王的血。 方才她和太医正在检查颜王的伤口,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碰到了那里。 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这如果是动脉破了,那真的是凶多吉少啊。 一想到这个,钟小舒眼前就有些发黑,看到殷止戈来的时候,她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 “你出宫了,那宫里那个假颜王呢?” 她抓着殷止戈的衣领有些急切的问道,直觉告诉她,这个假扮颜王的人很可能就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殷止戈看了一眼屋里还在忙着止血的太医,伸手握住了她有些凉的手,另外一只手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我抓起来了,你放心。” 这话说完还不到两刻钟,就有侍卫从宫里来,一来就是跪下请罪,说是让假颜王侥幸逃脱了。 钟小舒听到这话的时候,眼前一黑,直直的就要往前扑去,好在殷止戈眼疾手快的两人接住。 “怎么会这个样子?你们看着他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个情况出乎殷止戈的意料,他一时间有些气急败坏。 钟小舒靠在殷止戈的怀里,慢慢的缓过了神,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先别管那些了,颜王这边要紧。” 人跑了可以再抓,这边的情况才是刻不容缓。 殷止戈看着脸色苍白的钟小舒,有些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王的血才堪堪止住,不过看这个出血量,也差不多快要去掉一半的血了。 钟小舒立刻让人去熬了补血的汤喂着颜王喝了下去。 还没等他们真正的松一口气,边疆急报就送进了宫。 送信的兵路上跑死了好几匹马,又马不停蹄的冲进了宫。 差一点就也要倒下去了,还好小德子将人扶住了还叫了太医。 急报上的字迹十分潦草,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大致意思是说,夏国军队趁颜王不在边疆之际,偷袭了我军营帐。 虽然我军奋力抵挡住了,但是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希望圣上立刻派兵救援! 殷止戈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传令,立刻让附近城池的驻兵前往支援!” 第七百二十八章 陛下失踪了? 有了驻兵的支援,应该可以撑住,殷止戈虽然安排了下去,但是心里的担忧却没有消散。 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先是颜王回京被人暗算,再是假颜王冒充。 如今又有夏国偷袭,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毫无关系,可是却又偏偏连在了一起。 殷止戈眉头也跟着紧紧的聚拢在了一起,他只是有一种感觉,这背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颜王血止住的第三天就醒了过来,因为失血太多所以整个人完全没有力气。 殷止戈去看了他,让他放宽心,安心养伤,把边疆受袭的事情瞒了下来。 如果这件事让颜王知道,他一定会不顾自己的伤要回去的。 虽然所有人都在默契的瞒着颜王,但是好景不长,过了小半个月之后,边疆的求助信又送进了宫。 夏国军队似乎是知道颜王不在军中,所以挑衅的肆无忌惮,攻势猛烈。 虽然他们有其他驻兵的支援,但也都是杯水车薪。 殷止戈看着这份求助信,心也跟着沉入了谷底。 没过多久,这事也终于被颜王知道了。 “若非我知晓,圣上准备瞒我多久。” 颜王捂着胸口,硬声质问道,殷止戈看着脸色苍白的颜王,一时有些哑然。 “此事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你的伤……” “圣上!” 颜王直勾勾的看着他,说罢便掀开被子下了床跪下。 “臣心系边疆百姓,心系我西川的将士,还请圣上准许臣回边疆。” 看着步步直逼的颜王,殷止戈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丢下一句再议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了那里。 边疆的战事情势严峻,不过三两天就又有一封战报送回京。 殷止戈不同意颜王离京,甚至还派了人美其名曰照顾他,这看起来是照顾,可是实则却是看守。 颜王没办法,只好心急如焚的等着,可是这还没等几天,一封损失惨重的战报就送回了京。 夏军诡计多端,将我军诱到悬崖边,我军奋力抵抗,死伤过半。 这下颜王完全就坐不住了,也不管殷止戈是不是同意,立刻就收拾了东西要走。 “你的伤还没好,太医说了不宜剧烈运动,你不能走。” 殷止戈亲自去拦住了颜王,颜王抬头看他,虽然脸色还是十分苍白,但是神情却十分坚定。 “圣上,如今受苦的是西川的子民,西川的将士。 我身为他们的主帅,怎可以胆小怕事苟且偷生,只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并不碍事。” “你……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朕便和你一同去好了,反正也是你说的,如今受苦的是朕的子民,朕的将士。” 殷止戈有些被颜王那些话刺激到了,他梗着脖子道,然后就不容其他人反应的离开了。 殷止戈要亲自前往边疆指挥的事根本就瞒不住,钟小舒知道之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战报没有一封是好的,殷止戈也迟早会做这个决定的。 “我将政务和其他的事都交给了二王爷暂管,你和孩子在京中要万事小心。” 分别的时候,殷止戈叮嘱了一些事情,而钟小舒心里想好的那些叮嘱的话最后全部变成了一句路上小心。 大军开拔,钟小舒站在城楼上看着殷止戈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过了好几天,殷止戈他们终于安然无恙的到达了边疆的军营。 而一直苦守阵地的士兵们看着殷止戈亲自带兵前来,无一不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这一两个月来,无数封求助信送进京后皆无回音。 就在他们以为他们被朝廷抛弃了的时候,圣上却亲自带兵前来支援。 他们没有被抛弃,他们苦苦守着的这么多天是有用的! 战事紧迫,也容不得殷止戈说太多的话,稍微休整过之后,夏国军队又扑了过来。 他们知道殷止戈派了军队支援,但是没有想到殷止戈也亲自来了,所以根本就没有把支援军放在眼里。 没有那个军事奇才颜王坐镇,剩下这些小兵不过一盘散沙而已,根本就不足挂齿。 就在他们以为如此的时候,却在对面的军队里看到了为首的殷止戈。 “什么!怎么可能,殷止戈亲自带兵来了!” 还没等他们惊讶够,殷止戈就立刻指挥着大军冲上前去碾压。 有殷止戈这个定海神针在,底下的将士们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士气大涨,纷纷往前冲。 没过多久,夏国军队就落荒而逃了,殷止戈他们也打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场胜战。 回到军营后,不少小兵都激动红了眼眶。 接下来的几天也都如此,殷止戈领兵,颜王受伤便坐镇营中排兵布阵,一时间势如破竹,打的对面叫苦连天。 一连收复了好几处失地之后,看着那些边疆百姓,殷止戈爬上了高台准备鼓舞他们。 “你们放心,朝廷不会放弃你们,如今你们都是安全的,我们会将那些伺机侵犯我西川国土的贼人全部赶出去!” 他说的气势高昂,一时间带动感染了不少人。 “赶出去,把那些贼人全部赶出去!” “赶出去!” 渐渐的有士兵喊,后来百姓也跟着一起喊。 还没等殷止戈高兴,不远处突然就飘起了浓烟。 “是营帐!营帐烧起来了!颜王殿下还在里面!” 有士兵认出了着火的地方,一边大喊着一边往那边跑。 殷止戈听到颜王还在帐篷里,顿时心里一紧,在安排好百姓的去处之后,就急忙往那里赶去。 好几处帐篷都着了火,加上风一吹,火势根本就得不到控制。 不过万幸的是颜王已经救出来了,看着黑烟滚滚的帐篷,殷止戈只觉得心里不好。 “隔火带挖了吗,不能让火势蔓延过去!” “已经挖好了!” 所有人都忙着救火,没有人注意到殷止戈去了哪里,就在他们把火灭了之后,这才发现殷止戈不见了。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已经传成了殷止戈死于大火。 暗卫把消息送给钟小舒的时候,钟小舒吓得手里的东西全部摔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军营起了大火,陛,陛下,失踪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若是没死呢? 朝堂大殿之中,一群穿着墨色烫金云绣朝服的大臣议论纷纷。 声音嘈杂,响彻整个大殿,仿佛人间市集一般。 而且个个大臣们面上都带着焦虑的神情,好似要不了多久,他们一个个都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处安家了一般。 “若是皇上这一次真的驾崩了,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皇上又没有子嗣?难道要从王爷之中选一位吗?” “选出新帝,若是皇上回来了,又该如何是好?” “国不可一日无君……” 众人凑在一起,将诸多问题一并抛了出来,每一个问题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需要众人一起商议。 而且每一个问题背后,都充满了未知数,叫人捉摸不透。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一个太监忽然高声喊了起来,“二王爷到——” “二王爷?” 众人一怔,纷纷朝着门口望去,却见一个人大步朝着里头走入,昂首挺胸,一副高傲的姿态。 一想到接下来若是唤了新帝,这位爷便是最佳人选,众人便齐齐朝着二王爷附身跪倒下去。 “参见王爷。” 二王爷见状,皱了皱眉,冷笑道:“今儿怎的时局一变?各位臣都慌了手脚,连礼仪都忘记了?本王可担不起你们这大礼!” 说罢,朝着里头走了进去,到最里面,站在最顶上的龙椅跟前。 深深看了一眼,继而转身,找人搬了一把木椅过来,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众臣一愣,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方才,着实是他们太心急了。 这会儿皇上生死未卜,不一定就得到拥立新皇的时候。 二王爷不接受这只属于皇上的众臣叩拜之礼,也是正常。 这会儿若是接受了,必定要遭人诟病的。 于是,他们一副心知肚明的了然模样,回头,朝着二王爷再次行礼。 没想到二王爷只冷冷地看着他们,随即摆了摆手。 “有什么要紧事,单独商议,紧急的,先办了,不要紧的,等皇上回来再说。” “皇上不是……” 一个大臣低低在底下应了一声,瞟了一眼顶上二王爷的脸色,顿时吓得面色一凛,再也说不下去了。 二王爷眯着眼睛,目光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继而笑笑。 “胡乱猜测,可是死罪。众臣工在朝中久了,规矩……也该懂的。” 众人一顿,紧了紧呼吸。 前朝暂时被压制住了消息,倒是后宫开始不太平了。 宫女着急从外头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钟小舒面前,哭丧着个脸。 “娘娘,皇上驾崩的事情都传到宫外了……” 钟小舒一听,蹭的一下跳了起来,狠狠地瞪着那宫女。 “你胡说些什么?谁告诉你皇上驾崩了?他只是还没回来!” 宫女一听,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是,奴婢嘴误,奴婢该死! 只是,消息都传到宫外去了,众人都说皇上驾崩了,举国哀悼。 好多人都开始在家里挂了白绫,哀悼皇上……娘娘,这可怎么办啊?” 钟小舒攥紧了拳头。 眼下,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原本殷止戈这事儿就是个未知数,他们一直都是愿意相信殷止戈还会回来的。 只是此事传出宫外,容易造成恐慌,若是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利用了,再犯上作乱…… 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也不知道殷止戈什么时候能回来,她也拿不定主意,只是望向那宫女,问道:“二王爷那边怎么说?” “二王爷已经压制住朝堂动向了,只是这两日民间传闻来势汹汹,怕是抵挡不住。” 宫女抬起头,脸上满是担忧,“若是皇上再不回来,这朝堂怕是要大乱……” “切莫胡言!事情还没到那种地步。” 钟小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起身,直直地望向门外,高大的萧蔷分明阻拦了她的视线。 可她的那双眼睛清澈如水,却仿佛能看透万物一般,“传话二王爷,能压制,便暂且压制下。” 即使撑不了多久,她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至少,撑到殷止戈回来…… 宫外的谣言越演越烈,到了最后,几乎演变成了众臣故意不让殷止戈回宫,引起群民激愤。 即使二王爷已经派人暂且压住了,可是再这样下去,必定会引起大变。 整座皇城顶上,被一片波谲云诡笼罩着。 第三日上朝的时候,几个大臣竟然将民间传闻搬了上来。 “王爷,民间传闻皇上是被人压制着不回,这段时间,确有几个大臣往来频繁……” “党派之争不容小觑!为了杜绝谣言,王爷理当早些登基才是……” “放肆!”二王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啪”的一声拍了桌子站起来。 “这种话你们竟也说的出口! 枉费皇上将你们视为良臣,你们就是这么回报的? 这才几日时间,皇上还生死未卜,你们就想着另立新帝?居心何在?” 那几个作怪的大臣闻言,吓得一起跪倒了下去。 不过,面对二王爷的责骂,他们有理由相信二王爷是怕遭人把柄才这么说的,于是便再一次劝说。 “王爷,您就算取了老臣这条命,老臣也得说! 国不可一日无君啊! 眼下天下大乱,皇上驾崩,您不登基,怕是要起巨变啊!” “是啊,王爷,您莫要在考虑太多,若是皇上真的回来了,顶多封个太上皇的称号,架空便是。 这诺大的皇城,盛大的皇权就在面前,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这些话声声入耳,若是换了一般人,恐怕还真的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二王爷却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安排周到!” 紧接着,又传太监道:“这几个大臣犯上作乱,拖出去,赏二十大板!” 几个大臣全然没想到二王爷会这样拒绝了他们,眼看着太监跑上来抓住他们的手,便挣扎着跑开。 “皇上不在,你凭什么处罚我们?” “凭什么?”二王爷摊手,看着他们,“凭我现在掌管皇城!” “呵,你不过是个王爷!若没有我们扶持,你登不上帝位!普天之下,只有皇上能处决我们!” 双方对峙,仿佛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也就在这个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若是朕没死呢?” 第七百三十章 到底有何目的? 这声音…… 似乎熟悉得很! 以往,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腔调,总要在这大殿之上响个几遍。 如梦魇一般,印刻在他们的脑海中许久,如今,他们又怎么会不认得? 一听到这声音,众人齐齐转过头来,果然见着一个人影站在宫门口。 他虽然是一身素衣,可格外干净,一尘不染,仿佛世间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玷污他一般。 剑眉星目,依旧是那样的冷峻,犹如天上神将,叫人挪不开眼。 眼见着殷止戈一步一步走到二王爷身边,看着二王爷行了一个大礼。 众人才迟迟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上,高声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止戈躬身,将二王爷扶了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年,干净无染,他拍了拍二王爷的肩膀。 “辛苦你了。” 二王爷摇头道:“为君分忧,是臣之所愿。” 殷止戈目光里带着满满的赞赏,微微一笑,继而转身,踩上了最顶上,坐到了龙椅上方。 明明是一身素衣,可身上散发的气息,天之骄子,仿佛那最高的位置永远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坐得。 只要他微微一眯眼,天下都要为之倾倒。 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望向最前头几个作怪的大臣。 “朕不在的时候,王爷代朕掌管政务,代表朕的权力,格外爱卿可有异议?” 众人背脊一凉,特别是前头那几个大臣,吓得脸色都白了,整个身子僵在那里。 “既然如此,王爷命令,便是朕的命令。”殷止戈慵懒地微微抬了抬手,“二十大板,照做吧。” “是,”几个太监上前,一把将那几个大臣给擒住。 一时间,整个大殿充满了求饶声。 就在那几个大臣就要被拖出殿外的时候,殷止戈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 “二十大板,似乎少了一些,可他们身子弱,怕是经不起折腾。 不如,便摘下头顶的乌纱帽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比打死他们还惨! 这顶乌纱帽,是他们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的性命,花了多少钱和心血才保住的。 天下官员那么多,能站在朝堂之上跟皇上共同决策的,可并不多。 这乌纱帽要是摘了,以前那大半辈子的努力可全都白费了! 可殷止戈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哀求一般,直接让太监拖了出去。 朝政继续,众臣人人自危,不敢再提此事。 到这里,谣言也就差不多平息。 只是不在的这几天里,堆了不少政务,殷止戈只能困在御书房,对着一堆奏折头疼。 忽然间又想起什么,赶紧让太监到钟小舒那报个平安。 钟小舒知道殷止戈回来,坦然睡下,谁知道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 她睁眼,却见葛鹤站在跟前。 钟小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葛鹤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太对劲,眼神有些呆滞,只直直地看着钟小舒,语气也有些虚。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走?去哪里?”钟小舒皱眉。 “离开这里!”葛鹤很认真地看着她,继而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别这样,我喊人了!” 钟小舒挣扎着将自己的手腕抽出来,见葛鹤依旧不肯放弃,于是心一横,叫了起来。 “来人啊!来人!” 葛鹤吓了一跳,朝窗外看了一眼,气急败坏,只能从边上的一个窗户翻了出去。 下一刻,宫女带着太监闯入。 “娘娘,怎么了?” 钟小舒看了一眼葛鹤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叹道:“方才见着老鼠了,现在,应该跑出去了吧。” “老鼠?”宫女有些奇怪地左右望望,只好招呼着带来的人到处找老鼠的踪影。 而钟小舒坐在床上,一脸不解。 葛鹤为什么忽然闯入宫中,想带她走? 猛然间,听见“啪”的一声,见一个太监不小心便房中香炉打翻。 钟小舒不经意地抬头,看着香炉倒下之后倾倒出来的香炉灰,皱了皱眉,凑近过去,仔细查看了一番燃香。 跟平时用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想到这里,她便面色一凝,传话道:“现在去一趟太医院,将太医传来!” 宫女急急忙忙将太医请了过来,检验了一番,果然发觉香炉怪异。 里面多了一种迷幻香,能致人神志不清,严重的,还会害人性命。 钟小舒在心底酝酿了一番,仔细一想,更觉事情不对劲,连忙唤道:“赶紧通知皇上,将葛鹤抓来!” …… 葛鹤原本是在客栈喝酒的。 三壶女儿红,足以让他醉倒。 可一群官兵忽然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直接把葛鹤按倒在地,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葛鹤绑了起来。 葛鹤挣扎不了,只能咬着牙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是良民!” “良民?”官兵冷笑一声,“皇上就要见见你这良民!” 听到是殷止戈,葛鹤的脸色全然冷了下去。 他被直接带到了殷止戈面前。 殷止戈站在葛鹤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阴冷。 “说,你为何深夜闯入皇后宫中?到底有什么目的?!” 葛鹤只冷冷地看了殷止戈一眼,继而请哼一声,撇过头去,大有不屑的意思。 这要是换作平常,殷止戈必定用刑了。 可一想到钟小舒的交代,便不由得硬生生将心中的一团怒火给压了下去,耐着性子再次问。 “朕再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回,葛鹤看都不看殷止戈一眼,只抿着唇,一言不发。 看上去是铁了心不肯招供了。 殷止戈知道眼前是个倔骨头,不动点真格恐怕是不会招的,于是准备上刑具的时候,钟小舒却匆匆赶来了。 钟小舒给殷止戈行了个礼,继而走到葛鹤身边,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什么了?” 葛鹤微微张口,本想说些什么,可半天愣是没冒出一个字来。 钟小舒显得有些着急,劝道:“你千万不要听信旁人胡言乱语,坚定你自己,不要被人迷惑。” 第七百三十一章 封城 葛鹤听着钟小舒的话,沉默了一会,然后就是一声苦笑,他抬头看着钟小舒,眼里带着急切和哀求。 “并非是我被人迷惑,小舒,小舒你帮帮我。” 他想要走近钟小舒,但是看到了一边的殷止戈,犹豫了一会只好作罢。 钟小舒沉默的看着他,葛鹤抿了抿唇,这才道出了实情。 “那日并非我自愿出现在宫里的,我是被一个蒙着面的男人威胁了,小舒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听到蒙面男,钟小舒心里就惊了一下,难不成那个男人逃了之后居然还躲在京城里? 窗外响起了几声麻雀的叫声,突然拉回了她的思绪。 钟小舒看着葛鹤,刚想开口,就看到葛鹤的嘴巴动了动。 他说的很小声,没什么人听见,但是钟小舒站在他的对面,看清楚了他的口型。 他在说抱歉,还没等钟小舒他们察觉不对,突然从窗外扔进来一个***,烟雾瞬间充斥满了整个屋子。 殷止戈急忙伸手想要去拉钟小舒,却扑了个空。 等到烟雾慢慢散去,屋子里只剩下殷止戈和呆若木鸡的葛鹤,钟小舒不知去向。 一下子,殷止戈的心里漫上了无止境的慌乱,他上前抓着葛鹤的衣领怒吼道:“小舒呢,你们把她带去哪了!” 可是此时的葛鹤,面容呆滞,眼神空洞,根本就没有办法回答殷止戈的话。 殷止戈越看越生气,举起拳头就想揍他一顿,结果被小德子给拦住了。 “陛下隔壁抓着傀儡生气,当务之急是立刻封锁城门,别让贼人逃离啊。” 小德子知道殷止戈的心慌,所以急忙劝道,理智找了回来。 他立刻派了暗卫追上去,然后又把葛鹤关进了天牢严加看管。 二王爷得到消息之后马上就进了宫,见到着急到沉不住气的殷止戈,只能跟着小德子一起劝他先冷静。 “陛下你先冷静,此事急也没有用。 那个蒙面人既然敢劫走皇后娘娘,那就肯定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动作,皇后娘娘暂时不会有事的。” 殷止戈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他额头的青筋因为用力太猛而暴起。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咬着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此事不能外传,不然会引起其他人不必要的猜疑。” “那如此,城门便不能封了。” 二王爷看着殷止戈,他刚进宫时就听到了殷止戈封城的旨意。 若不能外传那便不能封城,可是如此就是直接给了那个人逃离京城的机会。 殷止戈沉默了一会,理智渐渐回笼,他垂着眼皮子,只是瞥了一眼桌上放着的京城地图。 “那便将城门打开,说城中出现了一名乱贼,窃取多家财务,故此出城之人,皆要盘查。” “如果他抓走小舒是别有目的,那他就一定还会回来找朕。” 二王爷看着殷止戈,暂时也只能够这么做了。 另外一边,***扔进来的时候,钟小舒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口鼻。 然后尽量往角落靠,可是到了后面就只觉得后颈一痛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棵树下,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山村。 可是这山村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又和别的山村不一样。 钟小舒谨慎的往前走了两步,这里的季节像是还停留在春天。 不远处有几株桃树正开着花,她有些疑惑,慢慢的走到树下后又发现桃花的花瓣底下结着桃子。 她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伸手摘下了一颗桃子,看着手里的桃子,钟小舒突然觉得有些混乱了。 怎么可能会有春天结果的桃树?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就听见了几声牛哞哞叫的声音,她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农民正在犁地。 终于发现了活人,钟小舒有些惊喜,她急忙走了过去问道:“大哥,请问这是哪里啊?” 这么奇怪的地方她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难不成是那个蒙面男把她丢在这里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农民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钟小舒,表情有些奇怪。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外人根本进不来。”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异,钟小舒一愣,见她愣住了,农民又继续开口,“此处是桃花源。” 这话犹如惊雷一般,钟小舒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然后转变成错愕,最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桃花源?真的有这种地方的存在?怎么可能! 她几乎只是在书里看到过,现代书上陶渊明写的桃花源记,那种幻想产物,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她告别了农夫之后,进了村子,整个村子都安静的吓人。 就在她以为这是空村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我不认识你,你走开啊。” 一个背影有些熟悉的女子推开了她面前的男人,可是男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凑上去。 “小舒,我受伤了,好难受啊。” 那个声音一响起,钟小舒顿时有些恍惚。 她走近了去看,就看到一颗桃花树下,钟小舒和殷止戈并排站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钟小舒有些站不稳,那是什么?她怎么会看到之前的她和殷止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心里突然生出了一层恐惧来,这层恐惧越涌越满,钟小舒想要过去问问那个以前的自己。 可是刚抬起脚没跑两步,她打了一个寒颤之后,周围的画面全部消失不见了。 钟小舒猛的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梦,她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之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废墟之中。 她爬了起来,想要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是看了很久,周围除了废墟什么都没有。 而且她还在空气里闻到了那晚香炉里那个能够蛊惑人的香味。 她心里一紧,立刻就捂住了口鼻,还往后退了好远一段距离,直到闻不到那个香味之后才松开手。 这里到底是哪里,那个面具男又去哪了,钟小舒环顾四周,感觉这里除了她之外一个生物都没有。 突然起了一股风,吹的钟小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七百三十二章 这是威胁吗? 钟小舒失踪的事情,除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人和二王爷知道之外,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甚至二王爷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连天瑜都瞒着。 正巧,天瑜做了一些新的点心,想着拿些给钟小舒尝尝,就进了宫。 而此时的二王爷正在御书房里,也根本没有预料到。 天瑜进宫之后连钟小舒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宫女拦住了。 “娘娘最近身体不舒服,太医说需要静养,陛下下了旨,娘娘近日不见友。”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天瑜就算是郁闷也没办法了,她只好打道回府。 可是就在路过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二王爷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 她还没伸手打招呼呢,就看到殷止戈也跟着走了出来,她急忙行礼。 看着天瑜,二王爷一时有些失语,“你怎么来了。” 他竟然忘了跟她说一声最近最好不要进宫,天瑜歪着头有些奇怪的看了二王爷一眼,回答的声音有些小。 “我做了些新的点心,想给娘娘尝尝,可是没想到娘娘身体不舒服,不见客。” 语气有些郁闷,应该是在郁闷钟小舒这病的太突然了,二王爷不自然的咳了两声。 殷止戈眉头又皱了起来,“不是皇后生病,而是……” 他将钟小舒被蒙面男掳走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天瑜的表情都变了。 “这里可是皇宫,皇后娘娘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 后面两个字天瑜还没说出口,二王爷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也就乖巧的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那人诡计多端,狡猾异常,甚至利用了娘娘一直信任的朋友来算计,这才不慎让他得逞了。” 天瑜低着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她看了一眼二王爷。 “你们说的这个蒙面男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话让殷止戈的眼睛一亮,他看着天瑜语气有些急切,“是在哪里见过的,快说。” 天瑜知道殷止戈的心急,她抿了抿唇,又仔细的回想了一遍,这才开口。 “之前我爹娘丧礼的时候,来吊唁的人并不多,有一个蒙着面的男人,虽然只是路过,但还是进来上了一炷香。 我家亲戚并不多,此人我也从未见过。 当时因为他的打扮太过另类,所以记得一些,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殷止戈听完之后只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非亲非故的去人家丧礼上上香。 再者当时这个人只是路过而已,真的是充满了怪异。 “这样吧,天瑜你能不能去街上转转,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可是天瑜不能每天都一直在街上转,这样很容易让人起疑的。” 二王爷摇了摇头否定,一次两次还好,可是如果一直没有发现,这样下去很容易让对方起疑。 那皇后娘娘就会更危险一分。 看着犹豫不定的两个人,天瑜眨了眨眼睛。 “我可以扮成乞丐,如果是乞丐的话,每天都出现在街上也不会让人起疑心。” “好是好,可是这事让你一个姑娘家去做怎么行。” 这个主意不错,但是殷止戈有些迟疑,天瑜往前走了一步。 “在没有认识王爷和娘娘之前,我本就是要流落成乞丐的人。 如今为了早日救出娘娘,这点小事又算什么。 况且,也只有我见过那个人,让别人来做也不合适不是吗?” 殷止戈看着天瑜,最后点了点头同意,第二天的时候街上就多了个不起眼的小乞丐。 京城每天这么多人来人往,根本就没人在乎哪里又多了一个小乞丐。 天瑜出现的第一天,只是有几个一直在这条街上乞讨的乞丐发现了她。 见她只是一个女子,不容易,也就没有太难为她。 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大叔,想要带着她一起去城外破庙住,不过被天瑜婉拒了。 她先前就住在贫民区,也知道演戏要演全套,傍晚的时候,她就走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 伴随着无数的目光,天瑜径直走到了最深处,然后找了个角落窝着。 二王爷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早就安排了一些暗卫伪装成贫民混进去。 所以天瑜一出现,那几个暗卫就不动声色的朝她靠拢。 “小姑娘这是去外头乞讨了,一天下来有口饭吃吗?” 暗卫伪装成的大叔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天瑜沉默了摇了摇头。 晚上的时候,有人偷偷的摸出了巷子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接下来的几天皆是如此。 等到第五天的时候,虽然希望已经渺茫,说不定那个蒙面男人已经带着钟小舒逃离京城了。 但是天瑜依旧去了街上。 刚坐好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个人,他先是朝着天瑜的碗里扔了一锭银子。 天瑜装傻,立刻就抓起银子藏进了口袋。 那个人见她这样笑了一下,天瑜低着头,听见他笑,于是傻笑着抬起头看他。 入眼的是一张十分普通的脸,所有的五官都平平无奇。 唯独眼睛,像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一样气势汹汹。 天瑜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人蹲下了下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天瑜。 看了一会之后,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想要吗?” 天瑜嘿嘿笑了两声,没回答,那人挑了挑眉,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她。 “把这东西,送去二王府,这些就都是你的了。” 说完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把信和钱袋一起放到了她面前的破碗里,放完就起身离开了。 天瑜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一紧,她立刻拿起碗里的东西追了上去。 可是刚过一条街,那个人就再也寻不见了。 那一定不是真的脸,可能是戴了人.皮面具。 天瑜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她看着手里的那封信,咬了咬牙,转身就朝着二王府走去。 跟着二王爷进了宫之后,天瑜把信给了殷止戈。 殷止戈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把信拆开了,他只是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他把信一扔,冷笑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二王爷往前走了两步,捡起了地上的信,扫了一眼之后就知道了大致内容。 这封信的主人是在告诉殷止戈,他要杀了钟小舒。 第七百三十三章 不过一个私生子罢了 殷止戈阴沉着一张脸,天瑜的脸色也瞬间就白了。 “那个人在脸上做了手脚,我本来想要跟着他,可是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看着天瑜的样子,殷止戈皱了皱眉。 沉默之间,窗外突然响起了几声喜鹊的声音,电光火石之间,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他扭头看向二王爷,“这封信是天瑜从宫外带来的,那个人还给了天瑜一大笔银子。” 二王爷抬眼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殷止戈看了一眼一边的天瑜,“传消息出去,天瑜不小心误食了毒药,如今十分危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殷止戈会这样说,但二王爷还是点了点头答应。 人.流不息的大街上,几个乞丐凑在了一起,“那个新来的小姑娘,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是啊,也不知道哪个那么狠心的人,竟然把毒药加到了饭菜里,真是个可怜的小姑娘。” 乞丐们又说了些其他的话,然后就各自散开去乞讨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小摊上,一个男人神色复杂的起身离去。 夜深人静,殷止戈站在离破庙不远处的灌木丛后。 几个隐匿功夫好的暗卫分布在四周,时刻注意着外头的动向。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出现了一个黑影,殷止戈眼神微闪,没有立刻就上前去打草惊蛇。 等到人进了破庙之后,这才立刻围了上去。 殷止戈从窗户翻了进去,黑影见中了埋伏,转身就想跑,却被殷止戈一个扫腿给绊倒。 等男人缓过神来的时候,暗卫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殷止戈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男人的眼睛里满是愤恨,却不知这份恨意出自何处。 外头挡着月亮的乌云散去,月光透过破漏的窗户照进了破庙,殷止戈没有说话,伸手就拽掉了他脸上的面巾。 露出来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庞,平淡无奇,若是丢进人群里,怕也是没有办法立刻就可以找出来。 “人在哪?” 殷止戈压着嗓子问道,他眼底划过一丝急切。 钟小舒已经失踪了很久了,她一定很害怕,一想到这个,殷止戈就恨不得立刻就救出她。 男人没有搭理他,只是冷哼一声。 殷止戈最近因为钟小舒的事情变得暴躁易怒,他这样的举动很好的挑起了殷止戈的怒火。 他夺过了暗卫手里的剑,指着他的心口,一字一顿的问着。 “我问你,钟小舒在哪?” 男人不屑的笑了一声,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做梦。” 想要让他说实话,做梦去吧! 就在殷止戈马上要暴走的时候,二王爷带着天瑜过来了。 二王爷见殷止戈浑身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立刻就觉得不妙,他立刻就上前夺走了殷止戈的剑。 天瑜看着那个被抓住的男人,皱着眉头,轻声细气的劝说。 “若你真的抓了皇后娘娘,麻烦你将她的位置告诉我们,她不能有事。” 男人惊讶的看着天瑜,见她并无任何中毒的迹象,而且还穿着价值不菲的衣裙。 “你不是中毒了吗?” 天瑜眼神闪了闪,难不成真如圣上猜测的那样? 她看了一眼殷止戈,有些犹豫的开了口。 “我并非乞丐,我装成乞丐只不过是为了引你现身。 皇后娘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若当年她没有出手相救,那我也不可能活下来的。” 不管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和殷止戈猜测的那样,天瑜还是一脸哀求的看着他。 男人久久不语,神色带着纠结,二王爷观察到了,挥了挥手让暗卫松开了他。 男人没了束缚,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殷止戈,又回头看了一眼天瑜,眼里的复杂是什么意思旁人也看不懂。 他出了破庙之后就迅速施展轻功离开了,殷止戈又恢复了当初的冷漠。 “真的是他吗?” 二王爷问了一句,殷止戈看着黑暗中那人离去的方向嗯了一声,但是眉宇间也多了一份担忧。 那天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废墟没多久,钟小舒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靠在墙角上,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梦里,钟小舒只觉得自己身出于一片黑暗之中,眼前有一个白色的光点,她摸索着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光点就变得越大,她脚下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切。 就在她即将触摸到那个光点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落在她手背上的,只有太阳晒过的温度,有些烫手。 她适应了好久,才慢慢的适应这道刺眼的阳光。 可是等她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瞬间变了。 在她面前的,是几个穿着华服的少年,围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少年拳打脚踢。 “你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私生子,谁给你的权力接近我们!” 殴打的少年嘴里不停地说着脏话,被打的那个,只是抱头窝在一起,努力的保护着自己的要盖。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脏蓦然一紧,她想要过去拦下他们,刚迈出一步,就发现眼前的画面瞬间就变了。 一个青年,依旧是一身黑衣,只不过他的背影已经变得十分宽阔了,钟小舒有些恍然。 画面又开始变幻了,这次,钟小舒直接看到了殷止戈坐在龙椅上的画面,她心几乎是停了一下。 刚才那些,都是殷止戈? 殷止戈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各位大臣上奏,然后再给出指示,一切的一切都是再平常不过的画面。 只是,她的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呵,不过一个私生子罢了,穿上了龙袍就以为自己是真的天子了不成?” “听说他手上沾着上万条人命呢,这样的魔头居然能被世人尊崇为王,真是可笑啊……” 男人的声音异常的刺耳,钟小舒摇头,不想再听这个人的声音。 可是不论她怎么做,那个声音就是追着她不放,说的无一不是诋毁殷止戈的话。 钟小舒用力地甩了甩头,“他识政爱臣,用兵如神,从不会轻易责罚人。 他尽了他作为皇帝的所有职责,也从没有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迁怒任何人,你凭什么这样诋毁他!” 第七百三十四章 又是谁在装神弄鬼? 钟小舒大声的叫着,突然那个聒噪的声音消失了。 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安静,她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盘腿坐在地上,环顾了一圈四周,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根本就分不清这里是哪里。 第二天的清晨,起了一层薄雾,露水挂在草叶上,等着路人走过伺机打湿他的衣摆。 皇城外,巡逻的队伍照常巡逻着。 走到一处城墙下的时候,有人敏锐的闻到了血腥味,众人立刻四散开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没过一会就有人传来了一声尖叫,周围人聚拢,在火把的光亮下,城墙上被人写下的大字这才显露了出来。 “把她还给我!” 宫人打着哈欠起了早工,走了捷径的小路,衣摆也成功被露水沾湿。 他揉着眼睛将大殿的门打开准备打扫,却看见殿中好像躺着一个人。 这么一出,吓得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殿里挂着绸纱,里头躺着的那个人影站在外头根本看不清。 宫人艰涩的咽了口口水,害怕是什么古怪的东西,根本不敢一个人进去查看。 他跑出了大殿,拽了另外一个小太监一同进去,拨开绸纱后,他们这才终于看清了躺在地上昏睡的钟小舒。 钟小舒回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暗卫也没有一点消息。 第一个坐不住的是殷止戈,知道后他立刻就冲去了大殿。 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嗓子有点发疼。 他大步上前,一把就讲钟小舒紧紧的抱在了怀里,钟小舒差点被他勒的喘不过气来。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来的吗?” 扶着钟小舒的肩膀,殷止戈问道,钟小舒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只感觉我一直在做梦,特别多的梦,真真假假的弄得我脑袋都乱了。” 钟小舒回想了一下,只记得自己做梦醒来后是在一片废墟面前。 可是后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又晕了过去,然后又开始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殷止戈顿了顿,昨晚天瑜求了那个男人,然后今天钟小舒就回来了,难不成是天瑜的原因? 他还没来得及确定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小德子就慌慌张张从外头闯了进来,说是二王爷有要事求见。 “什么?” 殷止戈听完二王爷的汇报之后,立刻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是清晨守卫巡逻的时候发现的,血淋淋的五个大字就写在墙上,当场就吓晕了好几个胆小的。” “这又是谁在装神弄鬼?”殷止戈心情有些糟糕,二王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血字写在皇城墙下,这不就是在赤.果果的打他的脸吗,皇城巡逻守卫可都是他来负责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对策之后,二王爷就出了御书房,回到宫里暂时的住处之后,就看到天瑜红着眼睛。 “王爷,外头有宫女说,城墙上被人写了血字是吗?” 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天瑜,二王爷的心情简直是差到了极点。 晌午时分,边疆有战报送来,说是捷报,连送信的斥候脸上都带着笑容。 斥候跪下行礼,然后满脸抑制不住的开心,他看着殷止戈。 “臣等不辱使命,夏国战败退兵十里,且已经认输求和,我西川领土又增数城!” 当兵的可能嗓门都大,不需要外头的小太监偷听墙角,斥候兴奋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想不听见都难。 这样值得高兴的消息一出,整个宫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的,跟过年一样。 不知道是谁说过,乐极生悲。 上半夜的时候,更夫敲完了最后一次更鼓,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去了,可是就在路过一处巷子的时候。 突然从黑暗里伸出了一双手,拉着他的脖子将他活活的拖进了深渊之中。 第二天的早晨,箱子里的居民是被一声嘹亮的尖叫声给吓醒的。 有人死在了巷子口,脖子被人割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脑袋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发现尸体的是巷口早起出门买菜的年轻妇人,如今看样子是被吓疯了。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死者是住在城东的更夫,仵作说是在昨天夜里死的,一下子空气都凝固了。 “这伤口这么大,是怎么割开的?” 虽然有衙兵隔开了人群,可是外头依旧围了不少人看,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抬走了。 可是这地上那一大摊发黑的血默默证明着这里发生过什么。 “先前官兵没来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那伤口几乎是要把整个头都给砍下来了,城里哪里可能藏着这样的武器。” 几个好事的人聚在了一起聊着,声音没有克制,所以并不小,周围稍微近一些的人都听得见。 “我曾经好像看到过,边疆镇那里的人身上有配戴一种弯刀。” “难不成是边疆人干的?那伤口那么大,弯刀很容易就可以割开啊。” …… 三人成虎,不知道为什么,舆论出现的突如其来。 城东打更的更夫死了,死因是被人割了脖子,而脖子上的伤口几乎让整个脑袋都垂在了胸前。 就在所有人猜疑的时候,第二个死者出现了,依旧是城东,是被人砍掉了手脚,失血过多而死。 两个死者的伤口有些相似,于是开始越来越多人在传,作案的是边疆人,作案工具是弯刀。 消息瞒不住,很快就送进了宫,殷止戈知道之后直接掀了桌子。 “这又是谁在背后搞鬼,又要挑拨朕和边疆的感情吗!” 桌上摆着的瓷器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碎的到处都是。 周围伺候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火上身。 二王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地的碎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陛下息怒,此事想必没那么简单。” 殷止戈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直跳个不停,他吐出了一口浊气,“你说。” “如今形势,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引导。 如今死者数量日益增多,民心不安,唯恐大乱,臣以为,我们可以请君入瓮。” 殷止戈挑眉看了他一眼,“如何请?” 二王爷捏了捏拳头,皱着眉头道:“如今这一切,看来并不是针对陛下或者娘娘,而是冲着天瑜来的。” 第七百三十五章 性子倒是烈得很 天瑜? 殷止戈垂眸,顿时沉下声去。 醉仙楼。 天瑜换上了花魁舞姬特制的碎花漏肩长裙,化了妆,跟着一众舞姬一同亮相。 从一出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与这里的风尘女子不同,她带着不一样的清纯和优雅,虽然用狐狸面罩遮住了一半的面容。 可那微微扬起的薄唇,面罩底下透出来的一双澄澈的目光,吸引着不少的目光。 男人们的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一般,怎么也舍不得离开。 而天瑜,发挥了她曼妙的身姿优势和绝妙舞姿,游走在众多舞姬之中,像一个精灵跳动,在众人的心上划过。 同时,她的目光也在众人面上一一滑过。 醉仙楼是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所有男人都会来的地方。 这里鱼龙混杂,虽然乱,可也是获取信息最快的地方。 要想快速找到事情的真相,这里也许是很好的途径。 一曲舞毕,众人叫嚣着,再来一曲。 天瑜自然也不会让人失望,起身,又是一曲。 不少人在激动处竟然掏出银两,开始往天瑜的脚边扔过去,浪.荡的话语一声比过一声。 对此,天瑜也是淡淡一笑,以做回应。 大半天下来,天瑜也乏了,便干脆躲入了后台,稍作休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睛微眯。 今天,还没收到什么消息。 老妈妈在后面踩着轻快的脚步跑了进来,手里那袋银两在天瑜面前晃了晃,眼睛里写满了狡黠。 “你瞧,这是我们一个晚上赚的,连我们这儿的头牌,都赚不到这么多呢。” 天瑜瞥了那钱一眼,面无表情。 “这些客人也只是一时图新鲜罢了,再跳几天,风头过去了,也就不新奇了。” “那得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赚一笔啊。” 老妈妈说着,靠近天瑜,看着铜镜中她那张妖孽般的脸颊,笑了笑。 “那太傅家的吴公子,点了名要你,只一个晚上,就可以赚……”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天瑜从桌上抽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抵在她的脖颈上。 吓得她硬生生把后面的话给咽了下去,转而妥协道:“姑娘,您这是何必……”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钱你赚,我来跳舞,拿我想要的东西。” 天瑜的语气陡然冷了好几个度。 “若是再打我的主意,就算拆了你这醉仙楼,加上你的性命,都不够赔!” 老妈妈连连点头道:“是是,我这就与那吴公子说……” 说着,便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天瑜收回目光,还没将匕首插回刀鞘,便听见一个男人俊朗的笑声。 她猛地一回头,便见男人坐在她身后,身子微微向后仰,一副随意的模样。 天瑜隐隐觉着有些不对。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竟然不知道。 而且,方才那老妈妈出去,也就一会儿的功夫,他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察觉到此人来者不善,天瑜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匕首,试图趁机攻上。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目光在她手上扫了一圈,不由得勾唇一笑。 “那老妈妈手无缚鸡之力,也会看人,知道你来头不小,不敢得罪。 可我不同,你打不过我,我也不怕你背后的势力,就你那把匕首,想如何?” 天瑜冷笑一声,“就算杀不了你,我也会自我了断,绝不会落到你手上!” “你的性子倒是烈得很。”男人轻笑一声,眉宇微挑,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可惜,他带着蒙面,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这样烈的性子,怎么会到这里来?” “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你说的没错。”男人耸了耸肩。 “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一个好好的大姑娘,为何自甘堕落? 这里的男人如同洪水猛兽,就算你自认自己不会失足,却保证不了别人不会强迫你。 莫不成这次,你也是来引我?” 天瑜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许久,“你想说什么?你还是那日那人?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男人道:“你不该做这个,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天瑜皱眉道:“你是谁?” 男人却没有多讲什么,只一个翻身,便从窗户跃了出去。 天瑜追过去,从窗户往下望,却只看到底下街道人来人往,哪有那个蒙面黑衣人的身影? “奇怪……” 天瑜也没多想,跳了一天的舞,着实有些疲累,便稍稍洗漱了一下,便睡在醉仙楼了。 后来两日,她继续在醉仙楼跳舞,时不时问起关于醉仙楼的情况,却始终一无所获。 第三天晚上,她又等到了他。 她在化妆,透过铜镜,瞧见窗边的人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男人的目光在她的背影上停留许久,继而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天瑜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呵。”男人轻笑一声,声音淡漠。 “这醉仙楼不像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你身在这里,需得万分小心,一不留神,可是万丈深渊。” “多谢提醒。”天瑜收回目光,继续化妆。 隔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身后有动静,猛地一个回头。 四下一看,却见屋子里空空荡荡,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她垂了垂眼眸。 而另一边,覃湘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思来想去,决定辞别西川。 青儿见着覃湘开始收拾行李了,不由得问道:“您身子刚好,真的打算就这样走了吗?” 覃湘抬头,往皇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笑。 “来西川也有些日子了,纵使呆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终归心里过意不去。 再者说了,覃国也需要我。” “那皇后娘娘那边……” “娘娘那边,我会跟她说的,她也会理解。”覃湘笑笑。 目前,她确实还没想好怎么跟钟小舒说起。 这么些日子了,只怕钟小舒一挽留,回程的日子又得耽搁下去。 于是,当晚,她便留了一封书信,交代青儿交给钟小舒。 也不需要什么相送的车马,一个人雇了一辆车,轻装简行,也就这样上路了。 第七百三十六章 冒充亲戚 第二日,钟小舒便拿到了覃湘留的信。 信很简单,大多是辞别要她多保重之类的话。 她一口气看完,便随手放至在桌上,扶着脑袋,靠在躺椅上休息。 这小姑娘,还真是走的急匆匆,不过,也像她的性子罢。 青儿瞧着钟小舒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迎了上来,“娘娘?” “无事,只是有些乏了。”钟小舒摆了摆手,显得有些慵懒。 “覃湘公主竟就这样走了,也没与娘娘见上一面。” “她的想法,本宫也明白。”钟小舒微微睁开眼睛,看了青儿一眼。 “走便走了,这是她的选择,我也明白。”说完,便挥了挥手,示意青儿退下。 如今,也不知道覃湘到了哪里,情况如何…… 这时候,覃湘已然出了京城,倒是有另一波人大摇大摆地入了城。 这群人都上了年纪,身上衣着颜色花哨,却并不华贵。 一入城,眼睛便亮了起来,这里逛逛那里看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逛完了之后,便寻了一家比较大的酒楼,点了一桌子的菜。 那店小二看着他们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不免提醒了一句。 “各位,你们点这么多东西,怕是吃不完啊。” 这也就几个人,却点了几十个人的份量,这菜端上来了,也没地方可以放啊。 那些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哼。 “叫你上菜你便上菜,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难道怕我们没有钱给你不成?” 店小二吃瘪,只好退下去让大厨上了菜。 只是看着这些人的衣着打扮,都不像是什么有钱的人,生怕他们跑了。 于是提前找了两个男人守在店外,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这一桌的人吃东西狼吞虎咽的,而且吃相很不雅观,高谈阔论,吃完,又叫了好几壶酒。 饭饱喝足之后,几个人便撕了鸡腿在手上,有的则拿了酒壶,一行人说说笑笑准备往外走。 店小二眼尖,急忙迎了上来,“几位,你们还没给钱呢。” “给钱?给什么钱?” 店小二一下子傻了眼,这些人难道还想装傻不成? 他指了指方才他们刚刚吃完的衣着残羹剩菜,仰着下巴瞪着眼睛。 “你们方才就坐在这里,吃了我们几十道菜,还喝了四壶酒,一共二十两银子,请你们付完钱再走。” 那几个对视了一眼之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们可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戚,这位,可是抚养娘娘长大的奶娘,你竟然叫我们付钱?!” 店小二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是皇后的亲戚?那我还是皇后的亲哥哥呢!废话少说,快快拿钱出来!” 其中一个壮年顿时就要抡起拳头,没想到店小二也有准备,叫的两个男人也从外头冲了进来。 可那壮年丝毫不怕,狠狠地给了店小二一拳头,又把另外两个男人给打趴下了。 他冷冷地瞧了三人一眼,轻哼道:“皇后的亲戚你们也敢得罪?赶明儿,我便将你们这酒楼给拆了!” 那店小二趴在地上,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行人出去了。 话说这行人才刚从酒楼出来,在街上转了一圈。 觉着无聊,其中有个人看着另外一个老婆子,忽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我们这皇后亲戚,总给人瞧不起,是不是这一身衣裳的缘故?” 那老婆子觉着有些道理,点头道:“那些个皇亲国戚,一个个身上都是穿着神采锻服,再瞧瞧我们这一身……” “好,我们这就去找一个个布庄,做一身好点的衣裳来穿一穿!” 于是,这一行人便一齐去了一家布庄。 量身定做了好几套衣服之后,如在酒楼的那般,硬说是皇后的亲戚,不肯给钱。 那布庄老板也不是吃素的,看着这一行人的衣着打扮不太对劲,于是遣人去报了官。 那消息从宫外一直传到宫内,传到青儿耳边。 青儿一听,不由得伸手敲打了一下传话太太监的脑袋,皱眉。 “你胡说什么?我可没听娘娘说过她有什么远方亲戚。” 那传话太监朝着殿内瞅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可说不定,您又不是娘娘,怎的就知道没有? 再者说了,就算不是,这些人仗着娘娘到处欺压百姓,也得由娘娘定夺,解决了才是。” 青儿一听,觉着也是,于是点了点头,将那太监打发走。 便弓着腰从外头进来,瞧了一眼半梦半醒的钟小舒,帮着洗漱了一番,才开口。 “娘娘,这两日宫外多了一群人,说是您的亲戚。” “亲戚?”钟小舒眯了眯眼睛,皱眉道:“我何时有过什么亲戚?” “大抵是借着娘娘横行霸道的无赖之辈。”青儿言道,“官兵们打发了便好。” 钟小舒点了点头。 现在,她也懒得为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费神了。 不过,这些人似乎并不死心,过了两日,竟然闹到皇城来了。 传话的太监一瞧着压不住了,干脆往皇上那边也报了一遍。 “那些人信誓旦旦,说自己是皇后娘娘的远方亲戚。 从入城以来,借着娘娘的名义横行霸道不说,还到处宣扬娘娘小时候的事迹……” 太监垂着脑袋,感觉到顶上殷止戈的阴冷气息越发浓重,不由得心里一咯噔。 “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对娘娘产生不好的影响……” “岂有此理!”殷止戈猛地一拍桌子。 “这些刁民真是越来越放肆!你且将他们抓起来,朕倒要看看,这些皇后的亲戚,到底是什么来路!” “是。”那太监一哆嗦,行了个礼之后,连忙退了下去。 殷止戈的吩咐,底下的人自然是不敢耽搁的,一小队官兵迅速出动。 因着这些人横行霸道,行踪显然,很快便将他们捉住,带回了皇城。 那些人心中不平,被抓了之后还一直要叫嚣着想见皇后娘娘。 可这些官兵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直接将他们押入了天牢。 第七百三十七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抓了那几个人之后,殷止戈思来想去,便去了皇后宫中,他得跟钟小舒把这事交代了。 进门,便见钟小舒站在窗边,修剪那一株花草。 他走上前去,见钟小舒面色红润,不由得勾唇一笑,问道:“身子好些了?” 上回她晕倒在宫墙边上,御医便说她受了惊吓,需要好好调理,也送了不少药过来。 今儿见着,想来是休息得当,看着好了许多。 钟小舒面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自然好了许多了,皇上特意嘱咐,这些宫人们哪个敢怠慢?若是还不好,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心意?” “你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殷止戈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无事便好,朕也就放心了。过两日,等朕得了空,再陪你到处走走。” 钟小舒点了点头,放下剪刀,拉着殷止戈到了一旁坐下。 又转过头招了招手,示意青儿泡了两盏茶上来,便打算闲聊两句。 “听说这两日,宫外多了一些传闻,还有几个说是我的远房亲戚,到处闹事。”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轻轻叹道:“事情繁杂,总是需要你操心,止戈,可要保重身体呀。” “你在朕身边,朕就欢喜极了,其他的,皆不算是大事。” 殷止戈握着钟小舒的手,大拇指细细摩挲着。 “那几个闹事者,朕已经抓起来了。你放心,朕不会让他们为非作歹的。” “抓起来了?”钟小舒拧眉,“前两日,臣妾已经派人打发,你怎的还……” “朕知道,只是这些人来势汹汹,这两日已经闹到皇城来了。 朕瞧着,再放任下去,只怕要出事。” “那你打算怎么做?” “朕还没想好。”殷止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着有些头疼。 钟小舒想了想,忽而转头道:“不如,臣妾去看看吧? 既然说是臣妾的亲戚,那臣妾便去会会。” 殷止戈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好,朕陪你去。” 两人起身,便一同到了天牢。 天牢本就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潮湿阴暗,如同蝼蚁鼠蛇所呆之地,一辈子都见不到阳光。 那些冒充皇后亲戚的人,就关押在其中一间牢房里。 吃的东西与前两日在酒楼吃的全然不同,竟是些馊食,刚进来便受不了了,一直嚷嚷着要见皇后。 没想到皇后真的来了。 一间比较干净的牢房里面,放置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边上挂满了刀刀剑剑,这是平日里用来审讯犯人的地方。 这地方比牢房还要恐怖,被拖出去的犯人不计其数。 那些冒充皇后的人便像赶鸭.子一般被赶了过来,尽数跪倒在殷止戈和钟小舒面前。 钟小舒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又连连看了好几遍,最终摇了摇头,道:“皇上,臣妾不认识他们。” 这点倒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殷止戈冷眼看着底下的众人,怒道:“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说是皇后亲戚?可知冒认是死罪?” 他冰冷的声音就像是死神一般,吓得底下的人身子一颤,双双对视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个老婆子抬起头来。 看着钟小舒,一脸恨铁不成钢得模样,叹道:“娘娘,您怎么会不认识我了呢?从小,我可是陪在你身边的啊!” 钟小舒细细看了看这老婆子的脸,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我确实不认识你。” “你……”老婆子哑口,忽然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印来,递给钟小舒。 “这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你瞧瞧,有没有点印象?” 钟小舒接过那手印,上下看了看,依旧找不到丝毫关于这个手印的记忆。 而且她压根不是原主,哪能记得小时候的事,莫不成这老婆婆说的是真的? 殷止戈看了看手印,又瞟了那几个人一眼,干脆摆手。 “既然皇后想不起来,此事便到这里吧,关于你们的身份,朕会好好查清楚的。” 说完,便有两个狱卒过来,将这几个人给拖了出去。 “别——娘娘,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娘娘,您不能就这样忘了我们啊——” 钟小舒看着手里的手印,心里满是烦闷。 殷止戈张了张口,正要问话,却见着小德子快步走了进来,言道:“皇上,覃国那边有异样。” “覃国?”殷止戈皱眉,和刚好抬起头来的钟小舒对视一眼,“覃国怎么了?” 覃王和覃湘才刚回去不久,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若是如此,只怕是有人暗中盯着他们,专门等着他们回国。 “覃国那边有些动乱,似乎是趁着覃王不在期间,有人从中作乱。 这时候,覃王和公主已经在赶回去的途中,不过,似乎受到了些阻碍。” 小德子如实汇报,偷偷微微抬头,看着殷止戈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去。 “看来,覃国也不太平。”殷止戈冷笑一声。 钟小舒有些担心,转头问道:“覃王和覃湘公主如何了?” 覃湘才刚走不久,她心里有些担心,生怕遭遇什么不测。 毕竟她在西川这,一直就没太平过,这走了,竟还要受叨扰。 “暂时还没有确切消息,不过,大抵还没有危险。” 小德子回答,“只是覃国国内不太平,这样下去,怕是有巨变。” “去查探一番,覃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德子迎了一声,麻溜地退出去了。 钟小舒看了殷止戈一眼,眼下,也没心情再理会这亲戚的事儿,急急忙忙便出了天牢。 小德子的办事效率极快,隔日便查到了消息。 “有个夏国人在覃国国内煽动民心,到处找人为非作歹。 因着覃王不在,无法派兵镇压,覃国民众深受其害。” “夏国?”殷止戈冷哼一声。 “夏国的余孽,都敢如此放肆了?! 去,动用朕的亲兵,将那夏国余孽抓回来!” 既然覃王不在,那他便有义务帮着覃王,好好敲打一番这余孽的野心,好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是做不得的!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不配! 夜深人静,天气不太好,星星都不见踪影。 天空中只挂着一轮新月,隐隐有乌云在慢慢聚拢。 等到月亮完全被乌云盖住的时候,有几抹黑色的影子迅速的略过,带起一阵风,吹到院墙上便消散开。 黑影停在了一处院子前,互相打了个手势之后直接冲了进去。 暗卫得了领,前往覃国将那个四处造谣的夏国人抓了回来。 天牢的审讯室里,暗卫将一个麻袋丢到了地上。 麻袋里的东西在不停的挣扎乱动,还在含糊不清的骂着什么。 殷止戈看着那个麻袋,闭了闭眼,立刻就有人解开了袋子。 里头的人立刻扒开了麻袋,抬头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殷止戈。 他认出了他是谁,表情迅速就变的愤怒了起来。 “放了我,我警告你,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背后的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定会踏平了你整个西川!呜呜呜……” 暗卫没有给他把话说完机会,捏着他的嘴就塞了东西进去堵住。 殷止戈这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没看地上的男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窗户外头吹进来一阵风,把桌上放着的信纸吹的微微飘了起来。 他伸手将信纸压了回去,这才抬眼看着男人。 “林琅,夏国人氏,家中妻儿老小全部死于战乱。 只剩下一个年仅五岁的女儿,为了活下去,受人挑唆所以才在覃国散布谣言,我说的对不对?”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到有些阴森,林琅愣了一下。 外头风吹了进来,吹过他的脸颊,让他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暗卫将他嘴里的东西拿掉了,林琅犹豫了一下,眼一闭心一横。 “你别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 殷止戈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哦?你这么忠心,也不知道你的主子知不知道,知道了你为国捐躯之后又会是什么表情。” 小德子站在一旁附和着,他惋惜的摇了摇头。 “听说夏国余孽的主子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人死在他面前他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样的心狠手辣心思缜密多疑的人物,就算是知道了你为了守住他的事死了,你觉得他会信吗?” 林琅被吓住了,他呆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回神,小德子又是叹了一口气。 “只是可惜了你那个还小的女儿。” 一滴汗从林琅的额头滑落,他摇了摇头,“不会的,不可能,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说罢他的目光变得凶狠了起来,他直直的盯着殷止戈看,眼里充满了恶毒。 “他们都说你是明君,登基以来亲政爱民,呵,在我看来,你就是个伪君子,虚伪至极!” 他后面骂的全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殷止戈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于是面无表情的起身离开。 身后林琅还在大声的咒骂着,没过一会那声音就突然戛然而止了。 殷止戈的脚步停了下来,身后有暗卫低着头走来。 “属下办事不利,人,死了,他抢走了刀然后抹了脖子。” 暗卫的声音沉了下去,殷止戈眉头跳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 “直接传消息出去,说朕亲手杀了他。” 离着京城起码有十里远的一处破庙里,坐着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 每个人浑身都脏兮兮的,他们十分认真的听着站在高处的那个人说话。 “他拿起了刀,就直直的朝着那个无辜的人刺去,血流了一地。 无辜的男人倒在血泊里抽搐,可是那残忍的西川皇帝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直接就让手下的人把还活着男人直接扔去了乱葬岗喂野狗!” 那人说的慷慨激昂,感染了不少人,听到这样残忍的手段,大部分人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不仅如此,他所做下的恶事数不胜数。 可是如今的世道都被他蒙住了眼,只是无脑一般称赞他英明神武。 却没有一个人记得那些无辜死在他手上的那一条条人命!” “这样的君主,不应该被拥护!” “我们要拥护真正爱民的人去做君主,暴君不配那个位置!” …… 每天进出城门的人数不胜数,有一大队穿着五彩斑斓的戏服的人出现在了城门口,被城守拦了下来。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的中年男人,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叠文书。 跟着文书一起的,还有几张大额的银票。 “官爷行行好,我们是从蜀地来的,家乡闹了灾,想要来讨口饭吃。” 男人笑的憨厚老实,城守看到了那几张大额的银票,眼睛亮了亮。 他咳了两声,随意的翻了两下那叠文书,然后将底下的银票塞进了袖子里。 “既然是家乡遭了灾祸,那也都是可怜人,进去吧进去吧。” 他挥了挥手,后头的人立刻就来了栏门让他们通行。 几匹老马拖着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慢吞吞的往里走,车板上还坐着一些女人和半大不小的少年。 城里最近多了一家从远地来的马戏团,戏法十分精彩,每日都有很多人去看。 几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手拉着手,脸上的油彩画的根本就看不清脸是什么模样。 他们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戏服,一个嘴巴涂的红红的小胖子走了出来,旁边有人拿着火把点燃了火圈。 小胖子想都没想就往前跑,然后用力一跳,动作迅速的穿过了火圈,一下子就获得了满堂彩。 旁边还有活生生吞剑和拿着特别细的竹条顶盘子的,这些把戏十分新奇,每天都有不少人去看。 负责活跃气氛的人十分会说话,每次都赚的盆满钵满,一时间,马戏班子的名气越来越大。 天气越来越热,钟小舒整日窝在宫里实在是无聊,正好天瑜进宫来陪她聊天解闷。 见她这么无聊,想了想最近城里的新奇事,就想起了马戏班子。 “听说是从蜀地来的,家里遭了灾祸,来讨口饭吃,那地方离西川可有几百里呢。” “不过他们的本事是真的好,钻火圈吞剑什么的都刷的很好,每次都引得满堂彩。” 天瑜说的活灵活现,勾起了钟小舒的兴趣。 第七百三十九章 比武招亲 一旦勾起了兴趣,不去满足的话真的是让钟小舒会牵肠挂肚很久。 翌日,钟小舒就拉着王妃一起出了宫去看马戏班子。 马戏班子每天都是下午的时候才出来,钟小舒他们到的时候时候还有些早。 为了避免错过时间,他们索性直接去了附近的茶楼一边喝茶一边等。 “天瑜说的可有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钟小舒说着话,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王妃笑了笑,将面前的蜜饯往她那里推了推。 “天瑜哪次骗过你,她说有趣的东西那肯定有趣。” 两个人聊了会天,钟小舒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正好看到了戏班子的人搬着东西从底下走过,她立刻就拉着王妃追了上去。 脚步慢了人一步,他们到的时候,戏班子的人已经在搭台子了,而周围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钟小舒立刻拉着王妃挤到了前面去,后头的人越来越多,戏班子的台子也已经搭好了。 钟小舒往后看了一眼,看着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 虽然有些惊讶于这个马戏班子有这么高的人气,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了些期待。 暖场的人扬着一张笑脸走上了台开始暖场。 他先是说了几个笑话逗笑了场上的人,气氛瞬间就变得十分热闹,然后就很快安排上了第一个节目。 一个小姑娘抱着一大摞的碟子走了上来,第一个是顶盘子,七八个盘子稳稳的躺在竹条上。 小姑娘绕场走了一周,盘子还是十分稳,丝毫没有要掉下来的意思。 第二个节目是钻火圈,不大的铁圈上面浇了火油。 火把一接近就立刻燃烧了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燃烧着的火圈上。 根本就没人看到,放到一边的火油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火油流了出来。 沾到了那个坐在地上准备钻火圈的少年的衣服上。 少年站了起来,跟往常一样,直直往前跑。 然后一个飞扑,就在马上要通过火圈的那一瞬间,他的衣摆突然着起了火。 火迅速烧到了他的皮肉,少年叫了一声,一晃神就直接摔了下去,脚还勾到了正在燃烧的火圈。 火圈砸到了他身上,少年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叫。 火油沾上了身立刻就开始蔓延,瞬间整个人就被大火掩盖了。 有女人尖叫了一声,另外一些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上去救火。 火里的少年一边痛苦的惨叫着一边在地上打滚。 不少人马上去拿了水来扑灭,火很快就灭了,而那个少年也没有了动作,只剩嘴里弱弱的哀嚎。 马戏班子的人立刻就抬了那个少年往医馆跑去。 钟小舒看着这一幕,吓得脸色变得惨白,也不知道那个少年的情况如何。 她胆战心惊,王妃也被吓得不轻。 天瑜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她们两个人脸色依旧没有恢复正常。 “娘娘,我送你们回宫吧。” 出了这么一件事,再加上钟小舒和王妃受了惊吓,也不大适合再留在宫外了。 此时城东的一处大宅里,一位穿着纱裙的少女正在院子里舞剑,每一招每一式都刷的生风,力道十足。 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头走进了院子里,见到少女在舞剑,眉头拧的更深了。 少女回头见到人,挑了挑眉,眼里划过一丝不快。 但是没说话,只是停下了动作,将手里的剑收了起来。 她做完这些,才看着眼前的男人,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爹。 “你还知道我是你爹啊。” 男人看着她手里的剑,语气不太痛快,少女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妨儿,你是女子,一个姑娘家,不在屋子里绣花,却拿着剑练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爹又不是让你去闯江湖,你这像什么样子。” “爹,你知道的,女儿不喜欢那些东西,你又为何非要逼我去做呢。” 全老爷听到这话气到胸口疼。 他哎哟了一声,看着自己女儿这副花容月貌的脸蛋,一时间心情也是有些复杂。 “妨儿,你十七了,换做平常女子早早就定了亲嫁人了。 早一些的如今都已经生了孩子了,可是你却迟迟未有人登门提亲,就是因为你不爱红妆爱这些男人耍的东西。” 全一妨嘴巴撅了起来,“他们不喜欢便不喜欢好了,我又不是非要嫁人不可。 外头的人怎么看也是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跟他们生活在一起。” 全家在京城也算是大户人家,全老爷前两年经商走了些运,慢慢的就发了家置办了宅子。 日子慢慢的就变得顺风顺水了起来,唯独他这个女儿的婚事。 所有人都满意她的容貌和身世,可是却因为她会武而退却。 开什么玩笑,他们娶妻是要娶一个温良贤淑的贤内助,不是娶一个只会动粗的母老虎的。 光是这件事,就愁的全老爷头疼的厉害。 如今听着全一妨这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说辞,他真的是要气的背过气去了。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全老爷顺了顺气,这才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他叹了一口气,“过几日,我会给你办一个绣楼招亲,你……” 还没等他说完话,全一妨扭过头立刻否决,“我不要。” “你!”全老爷真的是被气到没脾气了。“那你想如何?” “爹爹你为什么非要我嫁人呢,女儿不愿嫁人。” 全一妨皱着眉头看着全老爷,看上去就像是他这个当爹的逼着自己女儿去做一件不好的事一样。 全老爷气也上来了,他梗着脖子,“这事没得商量,到时候你必须去绣楼,不然绑我也要把你绑去!” “那,那就算要办招亲会,也得是比武招亲才行,若是那人打不过我,我不会同意嫁给他的。” 全老爷沉默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答应,然后生怕全一妨会反悔一样就迅速离开了她的院子。 第二天,比武招亲的台子就开始准备搭建了,没过几天,全家千金设擂台比武招亲的消息就散了出去。 这全家千金容貌十分貌美,家中只她一个独女,千娇万宠长大的。 奈何不爱女红爱上了武装,这也就是她都十七了还没什么人上门提亲的原因。 这才无奈设了比武招亲。 第七百四十章 死人了! 这件事挺热闹的,很多人都想着去凑个热闹。 钟小舒那天去看马戏班子的时候,被那场意外吓得有些心悸。 天瑜为了逗她开心就把宫外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 聊天的时候就说到了这件事。 “说起来,这全老爷是经商发家的,他的妻子全夫人又是一手上好的绣技。 这样的人家养的女儿一般来说要么精商要么女红一绝,没想到全小姐会喜武。” 女子学武本就稀奇,还是商人门户的女儿,也难怪不好找亲事要办这个比武招亲了。 钟小舒对这事没什么兴趣,随便找了一个话题就略过了。 比武招亲的噱头已经打出去了,等到那一天的时候,来看热闹的人差点把路给堵了。 全一妨穿着一身红裙,脸色有些臭的坐在台子上,但是不妨碍别人惊艳于她的美貌。 这样一个美人居然没人欣赏,真是如明珠蒙尘一般可惜了。 等了一会,终于有人上了擂台,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人,他身后背着一把剑,看上去像是侠士。 有人做了第一个出头鸟,立刻就有第二个人上了台子,两人朝着对方抱了抱拳,然后比试就开始了。 一场拉锯战之后,第二个人一个扫堂腿便把那个背着剑的侠士扫下了台,下头一片叫好声响起。 侠士有些丢脸,低着头就挤出了人群,全一妨看着比试结果,哼了一声,眼里有些不满。 比试还在继续,渐渐的,太阳爬到了最高点,初夏的阳光有些毒辣,但是逼不走看热闹的人。 一片又一片的叫好声中,一个穿着一身破旧麻衣的少年爬上了擂台。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光头的大汉,大汉看着少年,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小子,你要是现在认输,然后滚下去,那你就会避免一场皮肉之苦。” 底下看热闹的群众也都发出了嘘声,仿佛这场比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一样。 少年没吭声,默默摆出了架势,大汉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我尽量下手轻些好了。” 说着就率先朝着少年扑了过去,他那跟”熊一样的身躯像是可以把少年直接压死。 少年眼里有些慌乱,他急忙往旁边躲去,大汉扑了个空有些恼意,他调整好姿势又朝着少年攻去。 一攻一躲看得人眼花缭乱,少年像只浑身涂了油的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弄得下头的人一直骂他孬,他全当没听见。 大汉被溜得气喘吁吁,他看着少年,眼里开始冒火。 “臭小子,你竟敢溜你爷爷玩!” 他吼了一声,直直的朝着少年冲去,少年又是一躲,却没来得及,被大汉抓住了肩膀。 大汉狞笑一声,想要举起少年往下摔。 少年见状不好,立刻朝着他门面当头踹了一脚,大汉被踹个正着,脑子嗡嗡的响。 少年警惕的看着大汉,看他身形不稳,咬了咬牙,直接冲上去抱住他的腰然后继续往前冲。 大汉意识还有些七荤八素的,被他突然这么一装,没站稳,直直的朝后倒去。 他身后就是台子的边缘,一声巨响之后,底下有人尖叫了起来。 少年趴在那里不敢抬头去看,听到尖叫声之后,他才缓缓的抬起头。 只见那个大汉摔下了比试台,脑袋磕到了一块不小的石头上,少年看到,有血从大汉的身下渗出。 此时的大汉还没有断气,他瞪着眼睛看着台子上的少年,眼里充血。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些什么,可是第一个字还没吐出来,他就断了气。 这个场面瞬间让周围的人混乱了起来,少年心里怕极了,见没人注意到他,缩着脖子挤.进人群跑了。 全老爷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急忙让手下去抓那个少年,一回头却发现台上万一人去楼空。 他哎呀了一声,捂着心口差点晕过去。 等到他缓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立刻把比武招亲的台子给拆了,然后就躲在家里几日不出门。 那大汉原本是和兄弟打赌看他能不能抱得美人归,结果却出了这么个意外。 那个少年跑了,全老爷也躲在家里不出门。 大汉的兄弟们气坏了,求助无门,直接就去衙门告了御状。 殷止戈最近忙着国事,一时间也分不出身去处理这些琐事,就让钟小舒去看看情况。 听到因为全老爷办的比武招亲死了人。 钟小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之前天瑜跟她说的关于全家的事。 这件事挺难界定的,擂台上生死有命,虽然是比武招亲,但是出些意外也是难免的。 可是这如果传出去,让别人曲解了意思,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西川是什么生性残暴的国家。 一时间她也找不到什么折中的办法,只好安抚了大汉的兄弟。 然后让人去告诉全老爷一声,让他取消了比武招亲。 至于那个少年,她有派人去找,但是完全找不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全老爷接到钟小舒的口令之后,心里只有劫后余生的忐忑,生怕钟小舒要追究下来。 他拿着旨意去找全一妨,就看到她在擦剑,顿时怒火中烧,他走过去夺走了全一妨的剑。 “擦擦擦,你除了这些还会做什么?” 全一妨不懂为什么全老爷会突然生气,她奇怪的看着他,“爹你干嘛啊。” “都是因为你的比武招亲! 死了人,皇后娘娘都亲自下了旨意让我注意点。 你说你,当初要是同意丢绣球的话,如今就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来了!” 全老爷一脸的痛心疾首,这事一出,他的声誉也不知道会被影响多少。 全一妨一听,脸立刻就拉了下去。 “既然爹觉得全都是我的错,那我不嫁了便是,反正当初也是爹非逼着我嫁人的!” 全老爷有些说不出话来,他气的甩袖而去,而全一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入了夜,侍女吹了灯之后便退了出去,全一妨刚闭上眼睛不久,就听到床下有蹊蹊梭梭的声音响起。 她起身拉开帘子,去看,借着窗外招进来的月光,她看到了在地上扭头的影子。 第七百四十一章 市井流言 她头皮一麻,立刻就尖叫了起来,外头守夜的侍女被惊动了,拿着灯进来查看,也看到了地上扭.动着的蛇。 她吓得直接丢了手里的灯跑了出去,全一妨见侍女跑了,气急的骂了一声。 看着地上还在不断靠近的蛇影,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想要去摸放在床头的剑。 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声音,有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全一妨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家丁把蛇都清理干净了之后,全一妨这才敢下床。 侍女满脸泪痕的拉着她,全一妨也没心情去追究她刚才丢下她一个人跑了的事。 她看着地上被打死了的蛇,颜色十分鲜艳,这样子的蛇西川根本就没有,就算有,也可能出现在这里。 全一妨后背发凉,她突然想起之前听爹说过前段时间覃国来使,听说是带了不少珍奇的动物来。 她脸色微变,难不成这东西是从宫里来的? 也是,白天的时候,皇后的口谕才来,晚上就有蛇钻进了她的房门。 这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难不成是因为比武招亲那件事,她怕丑事外传,想要灭口?” 全一妨脸色沉了下去,眼里满是冷意。 此时的坤宁宫里正灯火通明,鸡飞狗跳。 小吉祥下午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 本来还以为是没睡饱,结果这刚睡下,嬷嬷就来报说突然发起了烧来。 这让钟小舒心突然就被提了起来,太医连夜来过,吃了药退烧之后钟小舒不放心,于是准备自己亲自照顾。 后半夜的时候,小吉祥又吐了一回,整个人睡到昏昏沉沉的,钟小舒看了就觉得心疼的紧。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全一妨低着头走近了茶楼。 选了个大堂角落的位置坐着,晌午吃茶的人不多,她也不急,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茶楼就开始进客了。 没过多久,说书的也挎着他的书箱来了,响木一拍,就开始说起戏来。 今日说的是一对书生小姐的故事,说书先生讲的兴起,也感染了不少人,说完一出之后他收完赏钱便离开了。 全一妨往桌上扔了几个铜板,起身跟了上去。 跟到一出僻静的小巷子时,她快走几步,一把将说书先生按在了墙上。 “女侠饶命!我上有老下有下身无分文,您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 全一妨呵了一声,“不要你的命,但是你要替我做一件事。” 过了几天,说书先生现场去了茶楼,只不过他的眼神带着慌张。 “哟,老李好几天没见你来了,今日快说个什么画本子来听听。” 有老客人笑着打趣,说书先生干笑了两声,他将响木攥在手里,手心有些冷汗冒了出来。 “今日,今日不说画本子,我来说一个关于皇后娘娘的传闻趣事如何?” “啧,你倒是消息多,连皇后娘娘的传闻都能听来,快说说。” 皇家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他们的传闻百姓自然是好奇的。 说书先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轻轻拍了一下响木就说了起来。 “要说皇后娘娘,这就要先说说我们当今的圣上,他本名原叫……” 说书先生侃侃而谈,说的那些听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全一妨去茶楼的时候,说书先生已经说完了一半。 她嘴角勾了勾,照例寻了一个角落坐下来静静的听。 “这皇后本是民间女子,因为救了圣上之后,两人一见钟情结为夫妇。 可是后来,圣上登基为皇,后宫自然不能只有一位皇后,于是圣上便选了一次妃。” “几位新的妃子入宫,分走了皇后的恩宠,这时皇后便心里生了怨怼。 她先是无缘无故罚了当时位份最高的贵人,被圣上训则。 收敛了一阵子之后又找了个借口去欺辱其他妃子……” 说书先生的嘴皮子实在是厉害,闭着眼睛讲都能讲的让人跟着火大。 “本以为皇后娘娘是个贤良淑德之人,没想到也和那些妒妇一般。” “是啊是啊。” 看着气氛的众人,全一妨脸上的笑意深了些。 “各位接着听我说,其他妃子因为害怕皇后的权势所以忍气吞声。 而皇上那边也被瞒天过海毫无所知,后来,皇后怀孕了,她害怕其他妃子暗中下手。 便使了个计,让圣上心甘情愿的遣散了后宫独宠她一人。” 这话一出,四座哗然,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脸上全都是愤慨之意。 全一妨挑了挑眉,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便起身离开了茶楼。 三人成虎,皇后娘娘善妒,内心丑陋开始在京城里疯传。 可是当事人钟小舒却根本没有心情去管那些有的没的。 小吉祥的风寒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还是没有太大的好转,她急得嘴里都起了几个燎泡。 “小公主体虚气弱,汤药也喂不进去,所以才会这般。 现在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只要将汤药喂下去便可以好转。” 太医照常把了脉之后,忧心忡忡的对着钟小舒道,这话让钟小舒的心里又是一紧。 深夜,钟小舒趴在了小吉祥的床前睡了过去。 殷止戈前来找人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钟小舒在睡梦里也皱着眉头,一脸的疲惫。 这让殷止戈看了也十分心疼。 窗外吹进一缕微风,吹的烛火轻轻晃动了两下,他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将钟小舒抱了起来,带回了房间。 宫外的事他听说了一些,谁在背后刻意传播那些流言还不清楚。 但是二王爷和天瑜已经在控制了也就用不到他们来操心。 看着熟睡的钟小舒,殷止戈叹了口气。 渐渐的,小吉祥在钟小舒的照顾下身体慢慢的开始好转了,看着精神了的小吉祥,钟小舒心里也好受了些。 这一日,钟小舒正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就看到有小宫女一脸兴奋的朝前跑去。 她有些疑惑,夏之桃出去看了一圈,也是笑着回来的。 看着一脸狐疑的钟小舒,夏之桃笑笑了笑。 “娘娘,陛下真疼你呢,许是见你这几日闷闷不乐的,他竟然去请了宫外的戏班子进来呢。” 第七百四十二章 混入戏班的刺客 这两日有戏可看,钟小舒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注意力总算转移开来,也时常跟着戏台上的剧情一同笑起来。 边上的一众宫女太监们瞧着,心底也是放心不少。 因着政务繁忙,殷止戈陪着看了两场,便移步回宫先去批改奏折了,闲暇时才问起小德子关于钟小舒的情况。 “娘娘看起来高兴了不少,面色也红润了。”小德子说道。 “如此便好。” 殷止戈稍稍放下心,却还是不免嘱咐。 “让底下那些人好生伺候着,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定要他们一起陪葬。 等朕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便过去陪她。” “是。”小德子不敢打搅,默默退到一边。 此时,钟小舒还在戏园子里听戏,最精彩的便是这段武打戏了。 武生手持一把长剑,和另外一个人搏斗,那翻身飞跃,刺刀横插。 就像是个正儿八经的练家子,动作敏捷轻快,而且变化万千,看得人眼花缭乱。 可就在这个时候,戏台上突然发生了变化。 按着原先的剧本上演练的,武生应该一招便将对方制服了才对。 可却见对面那黑衣武者大刀一挥,那武生竟然跳了起来,一直到戏台顶上的棚子上,消失不见了。 钟小舒惊呼一声,猛地站了起来。 去哪里了? 她的目光完全停留在戏台上,全然没想到半空中突然跳下来一个人。 吓得她身子一颤,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紧接着,一把长剑也跟着落在了她的脖颈边上。 冰凉的剑刃带着几分寒气,逼近她的脖颈,冷得叫人心慌。 而那武生也是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钟小舒,轻哼道:“终于逮到你了。” 众人忽然慌乱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都跟着手忙脚乱起来,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惹怒了对面的武生,让钟小舒受到伤害。 钟小舒也定定地站在那里,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因为你十恶不赦、罪大恶极,这个世界上,想要杀你的人多了!” 武生冷笑,手上的长剑微微一动,从钟小舒的面上刮下,轻轻刮出一条细长的血痕来。 可即便如此,依旧没能看到她脸上应该出现的恐慌。 “本宫倒是想听听,本宫如何十恶不赦?”钟小舒耸了耸肩。 “反正,本宫也即将成为你的刀下亡魂,不如你说说,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巧瞧见武生后面的贴身宫女朝着自己无声地招了招手。 而后,蹑手蹑脚地出了宫门。 她知道,那是要准备搬救兵去了。 武生自以为钟小舒已经是自己手上紧紧攥住的一直飞蛾了,便无所谓地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成全你。 你最大的错处,便是来了这个国家,还当上了皇后,被你们侵略的、征服的国家里,有多少妻离子散的人? 你们不知道,你们只知道享乐!” 说到这里,那武生竟然低下头来,朝着钟小舒露出一个冷血的笑容。 “既然你那么喜欢看戏,那被我杀死,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钟小舒请哼一声,“你为了杀我,特地乔装成武生,演技拙劣。 以武生的名义来杀我,简直侮辱了这出戏!” “你不必激我!”那武生冷笑着。 “我自小就是在戏台上长大的,为了杀你,特地藏在这戏班子里,终于,让我等到机会了——” 他一张嘴咧开,夸张地笑着,“我要让你得到应有的报应!” 忽然间,钟小舒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看着他那张脸,奇怪地问道:“你是夏国人?” 那武生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夏国与我们面相有些不同,嘴唇会相对厚一些,还有你说话带着一丝夏国的口音,虽然,隐藏得很好。” 钟小舒眼底泛起一抹轻笑的笑意,“怪不得,对我心怀敌意——” “既然知道,你还不受死?!”武生大叫一声,将手里的长剑挥舞起来,狠狠地吵着钟小舒砍过去。 而钟小舒趁着方才和武生搭话的时候,已经偷偷挪了站位。 随手抄起边上一个花瓶,朝着武生扔了过去,同时往后一撤,后退了好几步出去。 同时间,那武生的剑挥舞下来,直接落在了扔出去的那个花瓶上。 一瞬间,那花瓶分成两半,落在地上。 钟小舒吓了一跳。 方才那一下若是真的打中自己,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紧张之余,连忙躲在了一旁的柱子后面,那武生追了过来,挥剑不停地砍着。 好在,殷止戈终于赶到,冲上前来,直接一把拽住那武生的手。 反手一转,直接将他的双手擒住。 殷止戈望向钟小舒,体贴道:“没事吧?” “没事。”钟小舒苍白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略显惨淡的笑容。 她的确是受到了惊吓,只是需要时间缓一缓。 可那武生显然不太服气,猛地回过头,瞪着殷止戈,“放开!” 殷止戈随手扯过一条幔布,将武生紧紧地捆绑了起来,继而皱眉问道:“你是什么人?” “呵,狗皇帝!呸!” 这话直接惹怒了殷止戈,他大步上前,抬脚,直接把那武生给按倒在了地板上,鞋底摩擦着他的脸。 钟小舒扶着柱子上前,拉住殷止戈的手,才觉着安心了不少。 回头看向底下的武生,道:“止戈,他是夏国人。” “夏国?”殷止戈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武生还敢骂他! “打倒狗皇帝,复兴夏国,夏国万岁!” 那无声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几句话之后,便猛地一用力,突然两眼一翻,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殷止戈蹲下身子,掐住他的脖颈一看,却见那武生嘴里含着满口的鲜血,而那伤口处,竟是来源于舌头! 殷止戈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了。 钟小舒上前问道:“止戈,如何了?” 殷止戈摆了摆手,摇头道:“他咬舌自尽了。” 起身,拉过钟小舒的手,目光在站在戏台边上的一群戏子身上扫过。 “把他们都带下去,细细审问,一定要问出这个刺客的来历!” 第七百四十三章 来晚一步 此时此刻,全家宅中,一个少女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边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在一丛丛花草前翩翩起舞的蝴蝶。 这已经是全一妨被禁足在家的第五天了。 “现在竟然连一只蝴蝶都比我自由。” 全一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耷拉着眼皮,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边上的丫鬟也跟着叹气。 “没办法啊小姐,谁让宫里那位至高无上的下了命令呢,还好只是让小姐禁足在家半月。” “那还不如杀了我呢。” 全一妨翻了一个白眼,她觉着自己也并没有做错什么,明明是皇后有错在先。 她朝着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问了一句。 “你说,这做皇上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想让人死就让人死啊? 这普天之下,难道还没有点天理王法了吗? 我要是做皇上,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个一样残暴不讲理……” “嘘!”边上的丫鬟吓得连忙扑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慌张地四下望了望。 见周边没人,才稍稍放下心来,劝道:“小姐,这话不能乱说,要掉脑袋的!” 全一妨冷哼一声,“看把你们一个个都吓成什么样了! 有人说,说明他有错,如果他都不敢让别人说,还当什么皇上!” “好了好了小姐,叫人听见又要惹不少祸端了。” 全一妨还是觉着心里愤愤不平,凭什么宫里那两个可以为所欲为。 她就只能被禁足在这里哪儿都不能去,明明错的是他们! 气死人了! 她气得跺脚。 忽然间,院子的角落好像传来一阵石子掉落的声音。 “啪嗒”“啪嗒”,她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落了一块石头下来,上面还有绢布绑着。 她上前取下这块绢布,同时吩咐边上的丫鬟说道:“你绕到墙的外头去看看,是谁扔了这个东西下来。” 丫鬟应了一声,匆匆跑出去了。 而全一妨则将手上的那块绢布展开,细细看了一小会儿之后,便见那丫鬟跑回来了。 “小姐,外头什么人也没有,许是旁人的恶作剧吧?” 恶作剧? 全一妨看了一眼眼前高大的围墙。 先前全家怕有贼入侵,特地将围墙加高,若非有意,怎的会故意抛这个进来? 而且,那绢布上的字字迹工整清秀,根本不像是玩闹作为。 那丫鬟显然也注意到了绢布上的字迹,于是探头追问道:“小姐,那绢布上写了什么啊?” 全一妨下意识将手缩了缩,看了丫鬟一眼,摇头。 “没什么,也许真是别人玩闹故意丢进来的。” 说罢,便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进屋了。 只留下那个丫鬟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不知道情况。 半夜的时候,夜深人静。 全一妨蹑手蹑脚地从屋里走了出去,瞥见四周无人,便借力一蹬,从围墙翻了出去。 这围墙果然很高。 “扑通”一声,她感觉自己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掉了。 不过好在,并没有人发现,她只揉了揉自己的腰和臀部,慢悠悠地起身,继而朝着城外的破庙走了过去。 破庙没人,四周黑洞洞的,她在那里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 以为没有人在,正想出去,却赫然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人。 她吓了一跳。 “你……你们是谁?” “我们是给你送信的人。” 全一妨眼睛一亮。 今儿得到的那块绢布就是他们所谓的信,信中写了当今皇上、皇后的残暴不仁。 全一妨深有体会,于是按着绢布上所写,晚上丑时来到破庙与他们相会。 “我们跟你一样,是想推翻西川,杀了那个狗皇帝的人。” “太好了,这正是我的目标!” 全一妨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皇后三番两次地想要害她,而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多次对她下惩罚,让她心里一点一点地产生恨意。 而这个时候,她心底的恨意也跟着找到了落脚点。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紧接着,那两个人又对全一妨说起了关于钟小舒和殷止戈的所作所为。 关于西川的残暴不仁,导致百姓生灵涂炭,听得全一妨愤愤不平起来。 她拍案而起,问道:“既然皇帝这么残暴,为什么没有人站起来反抗呢?”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才说道:“那可是皇上,想要反抗他,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们眼下,也只能慢慢部署,一步一步地将他的势力瓦解掉,才能顺利将他斩杀。” 听到这里,全一妨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好,我支持你们。” 接下来好几日,全一妨每日都来。 天天听着他们说起关于殷止戈的暴虐罪行,到了动容处,她还忍不住跟着哭泣起来。 就在第五日,全一妨等着那丫鬟睡了之后,再一次顺着墙根爬了上去。 翻墙过去,还没走两步,陡然觉得鼻尖传来一阵香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便觉着自己的身子飘飘的,脑袋沉重,紧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她四下望了望,这个地方堆满了杂物,再三确认之后,才发现这是个柴房。 柴房?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嘭”的一声,门被撞开。 她转过头,只见一个男人冲了进来,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她认得这个男人,是那天在破庙里跟她说话的那个男人? 只是,他怎么在这? 她张了张口,陡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异常的疼痛,像是快要炸开了一般。 晃晃悠悠地被他扶起,赫然发现她是光着身子的,身上还布满了各种淤青伤痕。 “怎么……” “真是抱歉,我来晚了……”那男人一脸自责地垂下头去。 全一妨猛地回头,一把将那男人的衣领给拽住,“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皇后的人,把你迷晕,然后……” 后头的话,不言而喻。 男人抿着唇,攥着拳头,很是用力的样子。 “我顺着痕迹过来找你,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第七百四十四章 怕是命不久矣 后面的话全一妨全然没有听进去,脑海里只充斥着“皇后”两个字。 皇后——皇后—— 又是她! 全一妨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钟小舒抽筋扒皮了一般。 眼睛里满是怒火,双手握拳时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面也没有察觉。 那男人见状,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却又马上恢复自然,猛地锤了一下墙 “都怪我大意,只是没想到,皇后竟然这么恶毒,用这种方法来对付你……看来,我们还是太天真了。” 全一妨的眼泪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眼底只有无尽的愤怒和恨意! 她一定要让皇后付出代价! 而这一刻,宫里其实并不太平。 上回因为戏班子里出了刺客的事儿,钟小舒受了点惊讶,喝了两贴药总算没有大碍 只是那刺客的身份一直都没有查出来。 钟小舒万万没想到,夏国人的复国计划,竟然已经演变到这种地步了。 这才多久时间,事情便接踵而来,那些人又多是亡命之徒,简直防不胜防…… 她想着这事儿,觉着脑袋都快裂开了,于是扶着自己的脑袋,靠在软垫上,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出来。 边上的贴身宫女瞧着,端了茶盏上前。 “娘娘,喝点茶水,提提神吧,您这一整天如此了,怕是身子吃不消啊。” 钟小舒回过神,看了那茶水一眼,正抬手,还没去端呢,便听见一阵“挞挞挞”的脚步声。 一个宫女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礼都来不及行,便匍匐在钟小舒前面。 “小皇子……小皇子不行了……” 那茶盏应声落在地上。 “吉祥?!吉祥怎么了?” 钟小舒猛地跳了起来,没时间等那宫女回话,便快步跑了出去。 小吉祥—— 钟小舒脚步不停,直接跑到了小吉祥宫里。 见着床边已经有御医在诊脉了,便只能硬生生地停顿在那里,目光瞥见边上趴着的好几个御医。 顿时更是紧张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么多个御医?! 往往,只有在遇到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 或是什么贵族宗亲生命垂危的时候,才会聚集这么多御医在边上。 难不成…… 钟小舒咬着牙,紧紧克制住自己,不能再往别处去想。 好不容易等着那些个御医把脉完之后,钟小舒才慢慢走过来。 颤抖着,看着御医们面如土色的脸,问道:“公主怎么样了?” 那些个御医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可面上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钟小舒都明白,可她依旧不敢相信,阴狠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说,小皇子怎么样了?” 那几个御医看了又看对方,终于,一个比较年长的御医站了出来,朝着钟小舒拱了拱手。 “娘娘节哀,小皇子脉搏微弱,怕是……” 后面那句话,她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怕是什么?” “怕是命不久矣……” “你胡说!”钟小舒气得跳了起来,一把拽住那御医的胡子,狠狠地丢了出去。 只是一个女人的力气并不很大,她虽然把那御医丢出去,可也只是推倒而已。 那御医后退两步站住,紧接着又跪倒了下去。 钟小舒如此,谁都能理解,毕竟,那是自己的孩子。 钟小舒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将床上的小吉祥抱了起来。 捧在怀里,像是护着一块稀世珍宝一般,舍不得任何人碰触。 “小吉祥,母后在这里,你别怕,母后一直在……” 她抱着小吉祥,眼神更是簌簌地往下掉。 现在,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了,小吉祥的心跳很无力,一点一点的,几乎要感受不到。 可钟小舒依旧不肯放弃,手轻轻地在小吉祥的身子上拍打着,“母后就在你身边……” 边上众人大气不敢出,只能齐刷刷地跪倒在一旁。 听着钟小舒那气息本就薄弱的声音一直飘荡在大殿之中,竟然就好像鬼魅一般的可怖…… 宫外,全一妨已然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重新站了起来。 她要报仇! 之前,是她低估了皇后的狠毒,是她掉以轻心,这一次,她绝对要让皇后血债血偿! ***在一旁,挑眉问道:“你要怎么做?” “进宫,杀了她。”全一妨抬起头,一双眼睛里充斥着满满的恨意。 “我可以帮你,改变你的容貌,让你顺利进宫。” 男人眯着眼睛看她,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魅惑,“只不过,你要受些苦痛。” “不管怎么苦痛,我都能忍住!”全一妨咬牙。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就这样被皇后毁了!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皇后既然毁了她的清白,她便要夺去皇后的性命! “只要改变我的容貌,我就能花钱托人带我进宫,到时候,皇后便会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只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全老爷并不知情。 他站在院子里,着急地问着来来往往的家丁和丫鬟们,红着眼眶着急问道:“还没找到小姐吗?” 从昨日失踪,到现在已经一整天过去了,一直也没见回来。 遣人去找,竟然也没有找到。 “这死丫头,到底哪里去了!”全老爷气得跺脚,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生气之余,也在担心全一妨。 丫鬟上前,扶住了全老爷,“老爷,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我身子骨硬朗,没什么事,倒是一妨……” 全老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怕以她的性子,又要闯出什么祸端来……” 全一妨是自己的女儿,她什么脾气,全老爷不会不知道,这会儿生怕全一妨真的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一个家丁忽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递上来一封信。 “老爷,这是门外一个小厮给的,说是咱家小姐给您的。” “一妨的信?”全老爷眼睛亮了起来,忙站直了身子,接过信细细地看了起来。 信上无非是自己安好之类的字词,只不过到了最后,竟然提到要浪迹天涯。 全老爷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咬牙道:“这丫头……到底怎么想的……” 第七百四十五章 欺负 早晨,宫人都开始了自己的差事,一个穿着墨绿色宫装的宫女领着一群怯生生的小宫女往前走。 宫女全程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后头的那些小宫女也都十分好奇的四处张望着。 一个穿着粉白色衣裳的小宫女因为看的太入神,慢慢的就脱离了队伍。 队伍最后的那个宫女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离队的小宫女越走越慢,最后直接停了下来伸手想去摘越过宫墙的花。 “哎哟喂,这是哪个宫的宫女,这么没规矩!” 就在小宫女快要够到花枝的时候,她身后响起了一声尖细的声音,吓得她立刻就缩回了手。 前头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的宫女听到了声音,回头去看,就看到了那个缩的跟鹌鹑一样的小宫女。 她眉头皱了起来,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回身走去。 “这不是进福公公吗,怎么回来这偏僻冷清的地?” 宫女笑着向那个太监问了声好,进福瞥了一眼那个吓到不敢动的小宫女哼了一声。 “这不是娘娘让咱家去外头买些民间的小玩意儿,这路近些,这些都是新来的小宫女?” “公公辛苦,是呢,今日刚进来,还不懂规矩,冲撞了公公还请您不要生气。” 进福嗯了一声,然后就走了,他一离开,宫女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她伸手拧了一下那个小宫女,小宫女吃痛又不敢叫出来,只能咬着牙受着。 “不管以前你们在外头染了什么恶习,进了这宫苑就要全部改了。 改不掉就藏好咯,只要让管事嬷嬷发现你们不规矩,就全部打出了宫去!” 她也不避着,就站在甬道里骂开,那些小宫女低头应了声是。 没人注意到,人群里一个相貌平平的宫女在低头的时候不屑的撇了撇嘴。 见她们都老实了,宫女就直接把人分了分,一半去厨房一半去浣衣局。 浣衣局的管事前几天就得了信,说会有一批新来的小宫女分到她这,所以她一早就等着了。 看着大宫女带来的那七八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管事脸都垮了。 这群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能做什么? 可是又不能不收,最后只能赔着笑将那个带人来的大宫女送走。 她送走了人,一回头就看到院子里的小姑娘站成一排,都不敢抬头看她。 管事呸了一口。 “今个儿,你们便在这当差了,我这里可没什么轻松的活计。 紧着你们的皮子,要是让我发现你们谁偷懒,打一顿都是轻的!” 这骂的跟那个领路的大宫女如出一辙,他们都乖乖的低着头应声。 管事走了一圈,然后点了几个人,“你,出来。” 全一妨低着头走了出来,看上去十分胆小内向。 “叫什么名字?” “小澄……” 管事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角落堆着的一桶衣服。 “你今天的事,就是把那桶衣服给洗了,洗干净点。” 全一妨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声好就走了过去,管事扭过头又点了几个人出来洗别的衣服。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相貌都不怎么样。 全一妨就这样洗了好几天,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也不推脱。 久而久之,原先那些比较早进宫的老宫女就直接把最脏最累的活都推给了她。 和她一起进来的小宫女原本还觉得有些不公平,想要去帮她讨个公道,但是都被管事臭骂了一顿。 慢慢的,就没有人敢去给全一妨求情了。 全一妨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假惺惺的情意,依旧是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这天,前头照常运来了一车的脏衣服,不少衣服上都沾着星星点点的污泥。 那些大宫女挑走了比较好处理的衣服,剩下一堆十分难处理的衣服丢给了全一妨。 全一妨知道他们在故意针对自己,也懒得去跟他们争什么。 看着全一妨把剩下的脏衣服都放进了自己的盆里,后头看戏的宫女都在说她脑子有问题。 “小澄,你不觉得不公平吗?他们这么欺负你。” 其他人都不愿意跟全一妨走的太近,唯独眼前的这个,全一妨抬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小宫女穿着锈红色的浣衣局常服,眼睛十分灵动。 第一天进来的时候,好像听到管事叫过她晴儿。 “我今天的任务都做完了,我帮你洗吧。” 看着全一妨盆里拿一大堆的脏衣服,晴儿伸手就想去拿。 却被全一妨避开,她端着木盆走远了一些,根本就不搭理晴儿。 傍晚的时候,全一妨洗了整整一天才把所有的衣服都洗完,她锤了锤有些僵硬的腰。 厨房的灯已经熄了,肯定也没有留什么吃的,她随便找了两个馒头囫囵吞下肚子之后就准备回去休息。 她回了房间,却看到了跟她一个屋子的几个人眼神闪躲,就猜到应该有什么问题,全一妨眼神微冷。 过了一会,全一妨就直接敲开了管事的门。 吃完晚饭之后,钟小舒叫来了青儿。 “你去浣衣局帮本宫前两天送去的衣服取回来,过两日本宫要穿。” 青儿领了命,提着灯笼就去了,可是刚走到浣衣局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一片的叫骂声,十分刺耳。 她皱了皱眉,走了进去,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不少人,管事此时正站在台阶上插着腰骂骂咧咧。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吵闹?” 管事本来骂的正欢,突然听到有人这样说。 她抬头看去,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的青儿,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亲娘嘞,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怎么来了? 她慌乱的走下楼梯,一脸讪笑的看着青儿。 “青儿姑娘怎么过来了,都这么晚了,娘娘有什么事说一声就是,奴婢亲自送去。” 青儿皱着眉头,“娘娘让我来取前几日送来的衣物。” “哎,哎,马上就给您拿来。” 管事朝后头摆了摆手,立刻就有宫女转身进了她屋子去取。 这宫里只有一位娘娘,全一妨听到他们的话之后,眼神瞬间变冷,她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青儿。 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视线,青儿扭头去看,全一妨迅速低头错开。 第七百四十六章 想找死那就成全你 青儿看过去只是扑了个空,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没等多久,宫女就拿着钟小舒的衣服出来,递给了青儿。 “这里发生了何事?” 衣服拿到了,但是青儿却没有着急离开,她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阵仗,慢悠悠的问了一句,管事呃了一声。 她干笑着打哈哈。 “没什么事,青儿姑娘误会了,只不过是小姑娘之间拌了两句嘴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有事!” 就在青儿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出了声,晴儿挤了出来。 青儿脚步一顿,回头看去,管事心里暗骂了一声,回头看到是晴儿,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姑姑,有事。” 晴儿见青儿回了头,急切的喊到,全一妨看着突然出头的晴儿,撇了撇嘴角,没有出声。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回去!”管事瞪了她一眼,后头立刻就有两个宫女要把晴儿拉回去。 “于管事,让她说完。”青儿适时出声,让他们不敢在乱动。 管事脸色有些灰白,她拼命的瞪着晴儿,用眼神警告她别乱说话。 可是晴儿根本就不看她,直接就把几个老宫女联合管事一起欺负新人,动辄打骂的事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青儿越听越气,质问管事可是对方却一直在狡辩。 “青儿姑娘明鉴啊,老奴管着这浣衣局也有十几年。 可从来都没有做过这样龌龊的事,晴儿你这么昧着良心说话就不怕遭天谴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嚎出来的,晴儿也不服气。 “平日里你就把所有最脏最累最苦的差事都让小澄去做。 如今还往她的被子上泼水,所有人都知道,证据都有!” 管事哎哟了一声,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青儿却直接去了房间。 管事心道不好,使了个眼神,旁边就有两个宫女拦住了青儿。 青儿拧着眉头看着他们,“你们这样要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一定会被责罚的。” “青儿姑娘说的哪里话,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管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还在那里叫冤枉,青儿气的无可奈何有没办法,最后只好愤愤离去。 见青儿离开了,管事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晴儿和全一妨,“仔细着你们的皮!” 青儿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去,看着她有些不好看的脸色。 钟小舒奇怪的问了一句,然后青儿就把在浣衣局的事都说了。 说的钟小舒也气了起来,“岂有此理,走,去把那几个人都给我带过来!” 她当即就拍了一下桌子要去找人,却被夏之桃拦了下来。 “如今已经这么晚了,弄这么大的动静会吵醒小公主的,不如等明天也不迟。” 记挂小吉祥的身体,钟小舒这才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浣衣局的几人就都被带了过来。 昨晚青儿走了之后她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发生,都怪这两个扫把星。 想着她就狠狠地瞪了一眼全一妨和晴儿。 率先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娘娘,娘娘奴婢冤枉啊。” “奴婢在这宫里从来都不敢做什么欺下瞒上的事啊,求娘娘明鉴,娘娘。” “奴婢也从未听说过有这件事,定是他们栽赃诬陷!” 钟小舒被她嚎的脑子一抽一抽的,她皱了皱眉头,她扭过头,不想再听他们的鬼哭狼嚎。 “这些都是青儿亲眼所见,你怎么抵赖都没用!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很快就有人把管事和那几个老宫女都拖了出去,没过多久院子里就有惨叫声响起。 处置了恶人,钟小舒想了想,直接赏了他们每人一些银两做补偿和安抚。 全一妨现在满心满脑都是对关小舒的恨,见她这样做,只是冷笑了一声。 以为给点银子就可以息事宁人了吗,真是可笑。 天牢里,空气里都弥漫着腐烂的霉味,狱卒坐在外头喝酒划拳。 牢房里,有人闻到了肉香,顿时口水都流了出来,他扒着牢门,拼命地闻着那股香味。 听着外头的声音,还有酒碗碰在一起的声音,有人受不了了,直接就骂了起来。 骂的不堪入耳,基本都是在说钟小舒忘恩负义没有良心。 自己飞黄腾达了,居然对自己的亲戚这样落井下石云云。 狱卒听到了里头的骂声,立刻就去禀报了殷止戈。 殷止戈正在写折子,听到下头的人这么说,冷笑了一声,他把笔放好。 “既然他们这么想找死,那朕就成全他们好了。” 审讯室里,那几人缩在一起,过了一会,有人解开了锁门的铁链,一个穿着华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立刻就认出了殷止戈,“皇上,皇上你是来接我们出去的对不对,皇后娘娘是不是记起了我们?” 看着死心不改的几人,殷止戈哼了一声,他后头立刻就飞来一条鞭子,狠狠地打在地上拍起来一层灰尘。 把那个想要去抱殷止戈大腿的人吓得立刻就缩了回去。 “还不说实话吗?” 火盆里烧着火油,可能是有水珠,突然就一声炸响,火星子都飞了出来掉在地上。 “这,这,我们说的都是真的啊,我们真的是皇后娘娘的亲戚啊。 我这里还有她小时候绣的手绢啊,您不能这样对我们!” 老妇人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拿出一块脏的不成样子的手帕,殷止戈皱起了眉头。 后头那个拿着鞭子的大汉又是一鞭挥下,直接打掉了那块手绢。 老妇人差点挨了皮肉之苦,她尖叫着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然后拼命往后缩,生怕那条鞭子打到自己身上。 手帕直直的掉进了火盆里被吞噬,殷止戈挑了挑眉。 “现在,证据没了。” 恐惧是吞噬人心最好的东西,没过一会,就有一个男人叫了一声,然后就拼命地朝着殷止戈磕头。 “我说,求求你饶我一命!” 殷止戈挑了挑眉没有出声,但是那人差不多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了。 也不管他有没有答应就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我们根本就不是皇后娘娘的亲戚,我们是流民。 有,有人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冒充皇后娘娘的亲戚,还说不会被人发现,所,所以我们才会来京城的……” 第七百四十七章 还真是姐妹情深 男人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个干净。 他身后的老妇人尖叫着想要冲上前去阻止他,但是被狱卒一脚踹了回去。 听着男人的话,殷止戈皱了皱眉头,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那里。 全然不顾身后的叫喊多么撕心裂肺。 浣衣局里,钟小舒把那些作恶的老宫女和管事都打了一顿就让人把他们丢了回去。 前几天他们还在担心钟小舒会秋后算账什么的。 可是胆战心惊的过了几天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仗着身上有伤就整天躲在屋子里不干活。 有人路过就哎哟哎哟叫两声,剩下没被打的都是刚来没两天的小宫女,也不敢说什么。 老宫女气焰嚣张,管事把自己被打的事都记到了小澄身上。 心里记恨着,于是明里暗里的把所有脏活累活都推给她去做。 还威胁其他人不准帮她,不然下场跟她一样。 小澄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也就没有计较,管事见她不吭声。 以为她怕了,更加得意,甚至还指示她伺候自己。 “我渴了,还不快给我倒杯水来!” 管事把手边的瓜子壳扔向了小澄,小澄阴沉的看了她一眼,管事丝毫不怕,讥笑。 “怎么,又想着去告状? 我告诉你,上次不过是你运气好撞上了,不然你以为皇后娘娘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她的语气十分嚣张,却说的在理,上次如果不是青儿亲自来取衣服。 而是随便指个宫女来,那事情肯定会被压下来。 周围的人听着管事这话,心里有些后怕。 都不敢站出来替小澄说话,管事抬了抬下巴,对着小澄。 “听明白了?还不快去给我倒水。” 小澄沉默的走到桌边想要倒水,这时晴儿突然站了出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水杯。 她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一脸气愤。 “做错事的是她,明明是她纵容其他人欺负你,皇后娘娘也责罚了,你干嘛还要这么怕她!” 晴儿这番话让管事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她哼了一声,“还真是姐妹情深。” 这句话让小澄眯了眯眼,她拍掉晴儿拉着她的手,继续着刚才的动作,给管事倒了杯水。 晴儿不能理解小澄为什么要这样,她一脸错愕,其他老宫女却笑开了。 “你把她当好姐妹,替她出头,可是呢,人家估计在心里骂你傻吧。” 她们的嘲笑让晴儿涨红了脸,她看向小澄,可是对方却是低着头,场上有些尴尬。 管事和几个老宫女在那有说有笑的,完全把他们给无视掉了。 晴儿沉默了一会,扭头就跑了出去,身后屋子里的笑声似乎又大了些。 她跑出了浣衣局之后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长长的甬道,找了个大致的方向就往前跑去。 之前领她们进宫的那个大宫女是在御膳房当差的。 当初她分配的时候,把看的顺眼的全部都安排进了御膳房,而且好像职位比浣衣局管事的要高。 她转了好几圈,问了不少人之后才找到了御膳房。 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她站在石狮子旁边有些犹豫。 过了一会,人少了些,守在门口的胖太监看到了躲在石狮子后头的晴儿,叫了一声。 “哎,谁在那里,赶紧出来!” 晴儿被吓得一哆嗦,也不敢继续躲着,她低着头走了出来。 胖太监看着她身上穿的是浣衣局的衣裳,笑了一声。 脸上的肉跟着抖了一下,“浣衣局的来御膳房作甚,这里暂时没有脏衣服。” 他的语气还算和善,晴儿摇了摇头,她抬头看着那个胖太监,“我想见福玉姑姑。” 听到这个名字,胖太监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你找她做什么?” “我是福玉姑姑刚带进宫不久的宫女,我有急事求见她,求您通融一下。” 晴儿怕他不答应,还把头上的银簪子摘下来往他手里塞,胖太监摆了摆手不收。 “福玉出宫办差去了,没个两三天是回不来的,你要不然过几天再来看看。” 听到这个消息,晴儿脸色都白了,再等两三天,指不定管事他们还要怎么欺负小澄。 她摇了摇头,想再说些什么,胖太监却摆了摆手准备赶人。 青儿提着糕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拉扯的两人。 管事跟在她后头,也看到了这一幕,他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 “什么人在那里!” 他呵斥了一声,胖太监听到声音吓得魂都飞了,手上一用力,就把晴儿退了出去。 晴儿没防备,直接就摔在了地上,手心一阵刺痛,她看了一眼,破了皮,血珠子立刻就滚了出来。 青儿皱着眉,觉得那个摔倒的宫女有些眼熟,她走近了些,终于看清了脸,一时有些疑惑。 “你不是浣衣局的那个小宫女吗,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晴儿有些错愕的抬头,就看到青儿站在她面前,她顿时就有些激动,连手上的伤也不管了。 “青儿姑姑,我…不,奴婢有事想求见皇后娘娘。” 见二人像是认识的样子,胖太监吓得腿发算,差点就要跪下去。 “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是了。” 听到她想见皇后娘娘,青儿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就应下来。 她将人扶起来,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帮她处理伤口。 青儿回到坤宁宫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钟小舒皱着眉头看她。 “御膳房离坤宁宫不远,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娘娘恕罪,奴婢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先前浣衣局的小宫女。” 钟小舒更是不解,“遇到便遇到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青儿摇了摇头,将晴儿跟她说的都转述给了钟小舒,钟小舒听完之后大怒。 “这群刁奴,竟敢这般欺下瞒上!” “娘娘熄怒,这事总该有个了解,不然您如果一直惩罚管事的话,老人们心里也会生怨的。” 夏之桃安抚着钟小舒的怒气,钟小舒皱着眉头。 “他们这样欺负底下的小宫女,若是不加以管制,日后岂不是要欺负到主子头上去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诛九族的大罪 “就算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啊,他们两次都是欺负那个叫做小澄的宫女。 不如,就把她调走,两方见不到,那事情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夏之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钟小舒点了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把那个小宫女调走。” 她顿了顿,“调去御膳房吧,那需要的人手也多,去打打下手。 浣衣局的管事暂时找不到人去代替的话,就先敲打一番,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有些话听的明白。” 青儿应了声是就出去办了,下午的时候,调动的旨意就送到了浣衣局,打了管事几人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手忙脚乱的管事,青儿哼了一声。 “管事姑姑,这老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若下次再有这种事,又传到谁的耳朵里,那姑姑可就没有这么舒服了。” 管事被吓得一哆嗦,低着头连连应是。 小澄看着警告管事的青儿,眼里依旧泛着冷意,又是谁去求了那个女人。 晴儿收拾好了行礼,看到小澄一个人站在那里,走过去就想亲昵的抱住她的手,却被一把推开。 小澄看都没看她就走了,晴儿虽然有些错愕。 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两个人突然被调到御膳房去打下手,下头的人不敢揣摩主子的意思,点个头打个招呼也就算认识了。 胖太监看到了晴儿,脸瞬间就白了,生怕她会追究那天他推了她的事,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 还是晴儿先跟他打招呼,这才缓和了一下他慌张的心情。 管事是个肥头大耳的公公,他笑眯眯的同他们打招呼,一副十分和善的模样。 他带她们去了住的屋子,御膳房的条件比旁的差事都要好的多。 她们来之前其他的宫人住处都分好了,一时间也分不出空床位。 没办法,只好将后头的一间空的杂物房整理出来给两个人住。 两个人安置好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活计。 守门的胖太监生怕晴儿记仇,于是拼命讨好她,经常的给她带着小零食小点心什么的。 在御膳房待了一个月,两个人都胖了不少。 夏至过后就进入三伏天了,天黑的越来越晚。 这天,晴儿被临时派去了别的地方帮忙,晚上估计不回来住。 小澄洗完了碗筷之后就回了自己屋子准备休息。 刚推开门就被人捂住了嘴巴,那人在她耳边喘着粗气,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小澄拼命挣扎,却被推到床角,她的后脑勺磕到了不知什么东西,传来一阵剧痛。 窗户半开着,有月光照进来,她看清了压在她身上的人的脸。 是大管事。 她咬了咬牙,松开了握拳的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的时候,管事原本还有些心虚。 但是见小澄面无表情的做着自己的事,先是有些错愕,但是很快就明白了。 小姑娘脸皮薄,这种事就算是闹开了最后吃亏的也是她,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跟人说。 想通了这一点,大管事沾沾自喜,脑子里回想起那一夜的风流,心又跟着痒了起来。 他开始各种优待小澄,给她安排特别轻松的活,甚至随便找个理由让她休息也有。 过了些日子,他找了个借口,腾出了一间空房给她住。 小澄知道那个老太监心里在想什么,她在心里冷笑,手上的汤匙被她磨的十分锋利。 心怀不轨的人总是克制不住的,没过几天。 趁着夜色,大管事又一次摸进了小澄的房间。 一进去,他就撞上了小澄更衣,顿时理智被他抛诸脑后。 他快步走过去就抱住了小澄,小澄忍下心里的恶心,一脸惊慌的挣扎。 “宝贝儿,别这样,让我疼疼你,别急,我这就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管事以为她害怕了,就想要去脱自己的衣服。 可是还没等他抬手,就感觉有一个尖锐的东西正抵着他的心口。 他低头去看,就看到了一抹银光。 “这么心急做什么?” 小澄笑了一声,在黑暗里显得有些古怪。 管事的额头开始往外冒冷汗,他咽了口口水,嘴唇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恶心的老东西。”她骂了一声,眼里充斥着恨意。 “别…别杀我,我,我可是这里的管事,你,你……” 管事害怕的话都说不完整,小澄嗤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我不仅不会杀你,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也可以不计较。” “什么事?” 听到可以活命,管事胆子都大了一些,他急忙问道。 小澄收回了刀,贴进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管事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了起来。 他往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亮,亮到他都可以看清小澄眼里浓重的恨意。 “不做,我就拉着你一起去死。” 她冷冷的说了一句,吓得管事汗毛直立,他摇头。 “这事要是被查出来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我…我不干!” 说着爬起来就要离开,就在他就要伸手打开门的一瞬间,门上就被钉上了一把小刀。 小澄找了条凳子坐下,“侮辱宫女,收受贿赂,这也不是什么小罪。” 过了很久,管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真的确定不会查到我?” 小澄笑了一声没有回答,管事咽了口口水,咬紧了牙。 “好,我做。” 今夜屋外的蟋蟀叫的异常响亮,得到了答复,小澄直接将管事踹出了门外。 就他那个恶心的老家伙还想碰她,简直是在做梦。 第二天,就有人发现管事看小澄的眼神好像不太对。 没过几天,钟小舒单独跟御膳房点了一道甜汤,做好之后就等着送过去了。 此时并不是备膳的时间,所以厨房里没什么人,大管事拿着小澄给她的东西,心脏跳的飞快。 他确定了四周没人之后,就进了厨房,往甜汤里加了一些粉末。 第七百四十九章 人证物证具在 这份汤跟着其他膳食一同送进钟小舒的房间里面去,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精致菜肴,看着就叫人垂涎欲滴。 青儿将桌上的饭菜一一布好之后,才转身过去唤了钟小舒,“娘娘,可以用膳了。” “嗯。”钟小舒慵懒地抬了抬眼皮,起身,走到餐桌前面,看着眼前满布的各种山珍海味,愣是没有想动筷子的念头。 青儿见状,盛了一点汤上来,“娘娘今儿看上去精神不大好,可是没有胃口?不如先喝点汤,如何?” 钟小舒看了青儿一眼,这么些日子,青儿是最懂她的人了,很多事情给也做得无比贴心。 于是朝着青儿笑笑,端过那碗汤,放至在自己买面前,舀起一勺之后,却没有一点儿想喝的欲.望。 在那里搅了半天,最终还是摆了摆收手,叹道:“罢了,撤下去吧。” 青儿只好抬头,朝着边上的宫女们招呼了一声,叫他们将饭菜给撤下去,继而又问。 “可是这些饭菜不合胃口?奴婢叫膳房再做一份?” “不必了,本宫还不想吃,若是饿了,再让你传膳便是。” 钟小舒耷拉着眼皮,看起来的确有几分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青儿又道:“奴婢去给您叫御医过来?” 钟小舒摆了摆手。 前两日御医已经来给她把过脉了,这整天整天地叫御医来,也不太吉利。 她也觉得这种事情不需要大惊小怪,等有了病痛再说。 于是,便自顾自地拿起一本书开始看了起来。 这一看,便是大半天。 终于,她感觉到有些饿了,便招了招手,让青儿叫御膳房做了一碗羹汤过来。 这会儿刚端起来还没喝两口呢,门口便有个太监着急地跑了过来。 站在门口,跟青儿耳语了两句,青儿面色一怔,连忙碎步小跑了过来,到了钟小舒跟前。 看着钟小舒手里的碗,上前一把给夺了下来,低头道:“娘娘,膳房有变。” 钟小舒顿了顿,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问道:“膳房怎么了?” “膳食出了问题了。” 青儿微微抬头,便见钟小舒的脸色一变,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方才传上来的膳食,被一个小宫女贪嘴偷吃了,没想到因此生了一场大病,回去之后一直没有醒来。” 钟小舒吓得身子一颤,“那宫女呢?可传了御医去看了?” “传了,毕竟是娘娘您的膳食,那些御医自然不敢马虎,给了药,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只是,这事儿还得慎重。” 钟小舒点了点头。 这主仆二人说话的空档,门口便来了一个御医。 方才发生那档子事情之后,外面的太监便早早地请了御医过来,顺便看看钟小舒现在喝的这碗汤。 却见那御医将那药箱打开,取出银针和一包药粉来,融入药粉用银针探了探之后,稍稍放心了下去。 “回禀皇后娘娘,您喝的这汤没有毒。” 众人到了这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幸好病倒的只是一个小宫女,若是这位正宫娘娘,怕是他们有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不过,这问题既然出现在娘娘的膳食里面,众人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于是整个御膳房便来了一场大清查,不过查出来的效果不慎理想。 似乎除了今儿午时那一桌的膳食有变之外,其他的都查不出来。 也就是说,这下药的人是在膳食做好了之后,准备端上来的期间下药的,那么极有可能是那几个传膳的宫女。 那几个宫女随即被青儿给抓了起来,好好审问了一番,不过依旧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线索到这里,大抵也就断了。 好不容易等到那贪嘴的宫女醒来之后,一问,也是同样的结果。 那贪嘴的宫女看见皇后没有胃口,怕浪费了这么多食物,便偷吃了。 没想到竟然惹祸上身,当然,这也算是为皇后排毒。 既然在宫女身上找不出来,御膳房的人便被抓来,一小批一小批地被抓来询问。 御膳房的人一个个垂着个脑袋,大气不敢出,而且多数都是老人。 只有几个新来的太监宫女跪在后排,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敢下毒谋害的人。 钟小舒阴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都扫了一圈。 青儿在边上指着,提醒着:“娘娘,后面都是新面孔。 若不是被人威胁,想来,便是这些新面孔搞的鬼。” 钟小舒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随手一指后排一个显得稍微镇定的宫女,“你。” 那宫女顿了顿,站了起来。 钟小舒的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烙在她脸上,忽然一笑,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在本宫的羹汤里下毒?” 被指着站起来的宫女垂着眼眸,心里一番思量。 看起来,若是今儿找不出凶手来,皇后是不打算放过他们的,只怕再深究下去,对她不利…… 她想了想,最后竟然手一抬,指了指最边上跪着的大管家。 “娘娘,奴婢曾看见大管家鬼鬼祟祟地溜进御膳房,往娘娘的汤里面倒了一些药粉进去。” 大管家闻言,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宫女,“小澄,你……你可别胡说八道啊!” “我胡说八道?” 小澄冷哼一声,忽然朝着大管家冲了过去,一把将大管家的手给抬了起来。 往袖子里面一掏,竟然就掏出了一张纸来! 小澄直接将那张纸交给青儿,青儿仔细一看,那上面竟然还残留着一点点粉末! 而那御医经过检验之后,赫然发现,那上面的粉末,竟然就是皇后的膳食里面的毒药! 钟小舒冷冷地看着大管家,轻哼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大管家忽然“扑通”一声跪倒了下去,匍匐在地上,哭诉道:“娘娘明察,这不是我干的!”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狡辩!”钟小舒被他吵得很是心烦,于是扶着额头,摆了摆手。 “拖下去吧,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大管家睁大了眼睛,连忙指着小澄,胡乱说道:“不是我,娘娘,是她!是她下的毒!” 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大管家的任何辩解。 就算是那些太监,也只是按着钟小舒的意思办事,于是直接拖着大管家便走了。 那大管家的声音很快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第七百五十章 父皇都没时间陪我玩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钟小舒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于是身子懒懒地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显得闲适。 不过,她还是抬了抬眼皮,看着眼前模样清秀可人的小澄。 看起来,这小澄也算是胆识过人,敢在众人面前直接举报大管家,而且记忆力惊人。 敢做,直接冲上去便将大管家的证物给找了出来,若是宫里能多这么几个人便好了…… 钟小舒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来,于是看着小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澄。”小澄朝着钟小舒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这个时候,她稍稍抬头,瞄了钟小舒一眼,看到钟小舒有些疲惫的样子,心中暗暗得意。 面上却是不着痕迹,淡然微笑,好像荣辱不惊的感觉。 如此,更让钟小舒心里一喜,于是说了一句。 “今儿大管家放下如此过错,你们千万不可效仿学习。 如今这大管家的位置空了,小澄,便由你来填补上吧。” 小澄面上满是惊喜的神情,连忙扑倒在了地上,笑道:“谢谢娘娘。” 钟小舒微微一笑,便招了招手,将众人打发了,便被青儿扶着,回了屋子里休息。 小澄从皇后宫里出来之后,晋升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后宫。 平日里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腆着脸过来向她示好来了。 其中最高兴的,还是小晴了。 小晴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小澄,“太好了,你可算是熬出头了。” “多亏了你帮着我,你放心,从此以后,有我一份吃的,就有你的一份。” 小澄拍了拍胸脯,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只不过,她这话里的真真假假,也就只有她自己懂罢了。 眼看着这天气越来越冷了。 青儿见着屋里的炭火不够用了,怕钟小舒需要的时候断了火,生了寒气,便早早地去拿。 一听说是钟小舒要用,那些个太监们哪敢怠慢,直接帮着拖了一车就过来了。 路过浣衣局的时候,瞧着里面很是冷清,青儿好奇,便让推着炭车的太监在外头等着,自己走了进去。 这浣衣局里头,虽然不怎么需要浣衣了,可也不至于冷清成这个样子,乍一进去,还以为没有人呢。 青儿走到一间屋子前面,敲了敲门,好一会儿,里头才有一个人走出来,抖着身子开了门。 一看是青儿,有些奇怪地问道:“青儿姐姐,有……有什么事情吗?” 青儿见状,连忙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宫女的身上,又朝着屋子里探了探头。 “你这屋子里怎么没火啊?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过?” 那小宫女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 “也只能这样过了,这大冬天的,只要保证不被冻死,便很知足了。 这两日,已经有不少宫女被冻死在屋里……” 青儿心一紧,连忙回头,去了一趟浣衣局的领事姑姑那里。 听着姑姑哭诉了半天,才决定将准备送回皇后宫里的炭火拨了一些给浣衣局。 领事姑姑千恩万谢,送走了青儿,却在青儿看不到的地方,将这些炭火给默默扣下了。 “给那些小宫女们烧炭,这不是暴殄天物吗?这炭多珍贵,用来给他们烧?” 回到皇后宫中,青儿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自作主张。 她进屋,将炭火交给小宫女们烧了之后,才低着头走到钟小舒身边。 “娘娘,青儿经过浣衣局的时候,见着里面好多人都在受冻,很多宫女都在这几日里冻死了。 奴婢实在不忍,便将咱们的炭拨了一些过去,特来请罪。”说着,便跪倒了下去。 钟小舒看了她一眼,轻巧笑道:“这有什么的? 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还不知道本宫的性子么? 你善良,本宫又怎会怪你?” 青儿抬起头,很是欢喜地看着钟小舒,笑道:“娘娘不怪便好。” 钟小舒笑笑,抱着一本书,本来还想多看两眼的。 但是眼皮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于是干脆就窝在那张躺椅上面,再也不想起来了。 青儿见着钟小舒困了,便提议道:“娘娘,这天寒,躺椅不保暖,您还是到床上去睡吧。” “嗯?嗯……” 钟小舒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接着又没有声音了。 青儿无奈地笑笑,看着钟小舒大抵真的是乏累了。 于是走到内室里面去取了一件披风出来,盖在了钟小舒的身上。 看着钟小舒安稳地睡着,青儿倒也自在,便干脆坐在一旁,默默守候了起来。 此时皇后宫中是一片祥和的。 与皇后宫有所对比的是,小吉祥这宫,可就不太平了。 到了冬日里,没什么人来往,也没有花、没有蝴蝶。 小吉祥只能整日呆在宫里,无所事事,看着一望无际的白雪皑皑,很是无聊。 “母后现在肯定在睡着。” 小吉祥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一片宁静。 “父皇整日又忙着政务,没时间陪我们玩儿。” 说着说着,忽然眼前一亮,猛地转头看向边上的圆圆,“我们可以自己去玩儿啊!”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圆圆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点了点头。 于是两个人便手牵着手,趁着宫里的宫女和姑姑们不注意的时候,从门缝中偷偷地溜了出去。 圆圆看着身后高高的宫殿被白雪覆盖住,看不见原来的真实面目。 突然有些担心,回过头问道:“我们这样,真的没事吗?” 小吉祥摆了摆手,“当然没事,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这宫里到处是父皇和母后的守卫,也是我们的守卫,不管遇到什么,他们都会保护我们的。” 圆圆想了想,觉得小吉祥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便跟着小吉祥一起跑了出去。 两个人在宫里跑了两圈之后,忽然发现御花园有一个湖泊,还没有完全结成冰块。 “看来今年不是很冷嘛……” 圆圆想了想,摸了摸下巴,也跟着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是啊,今天好像没有很冷!” 两个人欢呼了起来。 第七百五十一章 出宫 过了一月,钟小舒这才明白,她和圆圆高兴的太早了。 钟小舒躺在床上已经不知道躺了多久了,深深觉得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整个人都会萎靡不振起来。 于是,她打算找点事情做。 青儿哆嗦着从外头回来,一进殿,感觉到殿内炉子里的炭火烧的旺盛,顿时觉着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 青儿笑道:“跟着娘娘最大的好处,便是能分得皇上的一点宠爱。 冬日里,那些太监们分配的炭火多,也不必担心寒冷。” 钟小舒笑笑道:“就你机灵,嘴皮子利索。” “奴婢说的可是真话。” 青儿笑了起来,忽而看向窗外,一片白雪茫茫,顿时又有些担心起来。 “娘娘,你说,这天这么冷,我们宫里这些有炭火的,才觉着舒坦,那其他宫的人要怎么过? 宫外的人呢?” “其他宫的,叫太监们尽量多发一些吧。” 钟小舒轻轻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宫外的百姓们。 是啊,这么冷的天,宫外的百姓该怎么过呢? 思来想去,打定了主要之后,钟小舒便打算出宫去查探一番。 她将宫中的大小事物都交给了青儿,然后自己换了一套青儿的便衣,由守卫护送着出了皇宫。 到了宫外,更加觉得冷清。 不过还好,这市集上虽然不如其他季节里,偶尔还是能看见几个人来来往往。 不过身上的棉衣都快裹成球了,走路的时候还是微微颤抖着。 想来也是,这么冷的天,她站在这里,都觉着瑟瑟发抖。 于是,钟小舒决定到百姓家里去看一眼。 还好,虽然很多百姓家里都买不起炭火,但是棉衣棉线还算充足。 基本上穿得都还好,家里也有囤一些粮食。 钟小舒到的时候,本打算给这些百姓一些银子,可一想到冬日里遇上大雪天,他们不一定出的了门。 便干脆去买了一些粮食,挨家挨户地送了一点过去。 做完这些,钟小舒心里也算舒坦了一些。 她走到半路,忽然一个抬头,发现自己走到了全府,想着全一妨的事情,便想着进去看看。 全老爷还是老样子,不过自从全一妨不辞而别之后,全老爷看起来更苍老了一些。 看见钟小舒,全老爷很是恭敬,立马就要跪倒下去,不过一下子被她给扶住了。 “全老爷,不可。” “娘娘,您这一趟出宫,竟然还惦记着草民,草民实在是惶恐……还请娘娘受草民一拜。” “瞧您说的,我就是路过了,想来你们这里歇歇脚,讨口水喝。” 钟小舒笑笑,“再说了,我这是微服私访,你这一跪,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行踪吗?” 全老爷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是草民考虑不周,还请娘娘恕罪。” “好啦,就别娘娘娘娘地叫了,这又不是宫里。” 钟小舒摆了摆手,“全老爷,近日如何了?” 全老爷道:“还是那个样子,自从一妨走了之后,这府里便冷冷清清的。 到现在,竟然也没有给我捎个信来,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钟小舒这才想起来,这全家小姐自从上次比武招亲无果,就没了个踪影,原来是远走高飞去了。 有那种性子,必定也是野的,怕是不甘心蜗居在这京城。 知道全老爷心里肯定很难受,于是出声安慰道:“好了全老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像全小姐那样机灵聪慧的人,必定不会有事的。” 全老爷点了点头道:“承蒙娘娘吉言。” 钟小舒又坐着跟全老爷聊了几句,喝了两杯茶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离开全府之后,钟小舒不胜感慨。 这全一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叫全老爷这般担心…… 虽说他们没多少瓜葛,但怎么她也是一国之母,关忧百姓,是应该的。 出了全府之后,钟小舒便干脆去了一趟二王爷府。 报了名之后,里面传话的管家回来,便格外热情,直接请了钟小舒进了院子里。 钟小舒推门,便见二王爷守在天瑜边上,两个人似乎在讲什么有趣的事儿。 天瑜脸上溢满了笑容,只不过,看起来还是十分憔悴。 钟小舒跨过门槛,走了进去,瞧着他们,笑着问道:“你们在讲什么笑话呢?” 天瑜转头,瞧见钟小舒,便很是热情地扑了上去,一把拉住钟小舒的手。 “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就跑出宫来了? 小心把我们娘娘给冻坏了,皇上可是要大发雷霆的。” 这整个西川,谁人不知道皇上对皇后的用情至深?至今还是一段广为人知的佳话。 现在,天瑜竟然还用这个来与她开玩笑了。 “好哇你,现在可是变坏了。” 钟小舒略带责怪地说着,脸上却挂满了笑容,左右看了看天瑜。 “唔,这些日子,王爷似乎待你不太好啊,怎的才多久不见,便好像又瘦了一些?” 天瑜笑了笑,微微垂下头去,白.皙的脸上飞上一抹羞涩的绯红。 “是我自己不好,前两日非要缠着王爷陪我出去赏雪。 结果染了风寒,不过这两日已经吃了药,没什么大碍了。” “怎的还生了病呢?” 钟小舒有些心疼地看着天瑜,虽然说心疼,可看着天瑜一脸幸福的模样,心里也算是知足了。 不过,嘴上还是故意训斥二王爷道:“二王爷,你瞧瞧,把我们天瑜饿成什么样子了? 肯定是平日里没有伺候好我们家天瑜,是不是?” 二王爷看着钟小舒,又看了看边上偷笑的天瑜,无奈,只得点头承认。 “是是是,是本王的错,娘娘教训的是。 请娘娘放心,本王今后一定好好对待天瑜,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保证一只蚂蚁都近不了她的身。” 当真是跟天瑜呆久了,连二王爷都说这种俏皮话了,一时间,钟小舒和天瑜都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笑着笑着,二王爷忽然就觉着有些不对劲了。 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忽然脚尖一点,跳了起来,猛地一个翻身,袖子朝着钟小舒席卷过去。 钟小舒感觉背后一股凉意,猛地回过头去看二王爷,却见二王爷已然躺在地上,胸口处扎着一根暗器。 第七百五十二章 怀疑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有跟在皇后身边的暗卫第一时间就追了出去。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二王爷就倒了下去,面色变乌,明显是刀上被涂了毒。 天瑜慌了神,她眼泪止不住的掉,伤口开始泛黑。 往外流的都变成了黑血,二王爷眼睛微闭,脸色发青,反应也开始变得迟钝。 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天瑜低头用嘴帮二王爷吸出伤口的毒素。 一口一口的黑血被吐在地上,散发着腥臭,可是依旧无济于事。 天瑜彻底慌了神,她抱着二王爷的手都有些颤抖,没过多久,陈大夫急匆匆的赶来。 把脉之后脸色一变,直接从药箱里拿出了银针,下了三十多针之后,二王爷的呼吸才开始变得平稳了起来。 天瑜眼角挂着泪,还没等他们松一口气,陈大夫就皱着眉头。 “老夫学术不精,这个法子只能够暂时延缓毒性蔓延。 若想真正解毒,还需要无数珍贵药材,可那些药材……老夫手上并没有。” 听到这话,天瑜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还好被钟小舒扶住了。 “药材什么的好办,只要有办法就好。 青儿,你立刻回宫,将太医找来,记住,此此事要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青儿领了命转身就走了出去,天瑜吓得浑身都在抖,她看着床上依旧昏迷的二王爷,眼泪止不住的掉。 钟小舒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也十分愧疚,那个暗器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若不是她今日出宫来了二王府,也不会连累二王爷为了救她而中毒。 她越想越愧疚,恨不得将那个凶手抓出来狠狠地揍一顿才解气。 除了皇室中人,剩下的所有人进出宫手续都十分繁琐。 加上不清楚毒性,青儿甚至让人每一种药材都打包了一些带出来,所以太医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太医见到钟小舒的时候,刚想行礼,就被后者一脚踹到了床前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那些虚礼,赶紧救人才是最要紧的。” 钟小舒心里十分急切,连带着动作也粗鲁了起来。 太医从地上爬起来,连连应是然后就去看二王爷的情况。 受伤中毒的人是二王爷,而且中的还是剧毒,这让太医把脉的时候手都有些抖。 得出了结论之后,太医立刻开始配药,药熬好之后配合着陈大夫的针灸喂下。 过了一两刻钟的样子,二王爷吐出了一大口黑血,陈大夫又立刻施针将余毒逼出。 两位大夫配合的十分默契,很快就解了二王爷中的毒。 解完毒以后,就有暗卫担心外头不安全,提出送钟小舒回宫,却被她一口回绝。 “今日二王爷中毒起因在本宫,虽然毒已经解了,但不见到他醒来,本宫始终放不下心。” 暗卫拗不过钟小舒,也不敢和她硬着来,只好应了声是,然后加强周围的戒备。 二王爷本身习武,毒解的及时,只是昏睡了两三个时辰就清醒了。 看到他清醒,钟小舒一直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她看着二王爷,一脸的愧疚。 “今日若不是我出宫来,你也不会中毒,今日之事责任在我,你放心,我一定会抓住那个凶手替你报仇。” 听着钟小舒的话,二王爷皱了皱眉,“娘娘,这件事无关是谁。 如果您今天没有出宫,那也许刺客会潜伏进宫中行刺。 他们藏在暗中,我们避无可避,尽快抓到凶手以绝后患才是。” 二王爷这番话让钟小舒突然惊起了一身冷汗,如果那人是在宫里行刺,那孩子们…… 她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缩眉头,“此人行事实在太过歹毒,不行,本宫一定要抓到他才行!” 二王爷醒了,钟小舒为了安全起见也要回宫了,为了防止目标太大再招来刺客行刺。 天瑜替钟小舒乔装打扮了一下,再从后门偷偷离开,由暗卫保护着回宫。 没有人注意到,钟小舒他们前脚刚从后门离开,后脚就有一抹黑影消失在了巷子里。 黑影脚步匆匆的略过巷子,最后翻墙出了成,走到一处破庙外,吹了一声口哨。 没过多久,灌木丛后面又冒出了几道黑影。 他们聚集在一起,从城里出来的那个人摇了摇头,其他人脸上都出现了愤怒和可惜的表情。 “这么好的机会都没能把那个贱人给杀了,真是晦气!” 一个人骂了一句,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是表情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挡住月亮的乌云散开了,今日是满月,月光照下来十分明亮,那人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古怪的笑了一声。 “先别管这些了,给小澄送信,让她赶紧动手。” 如今已是六月,离夏国灭国那日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 再不抓紧机会动手,他们夏国人就要被处理的七七八八了。 “那女人真的可信吗?她都混进去多久了,才送过来一个消息,还失败了。” 有人提出了质疑,旁边有个人打了他一下,“钟小舒派人侮辱了她,你忘了?” 这话一说出口,有几人同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那我马上去送信。” 夜已经深了,殷止戈依旧坐立难安。 傍晚的时候就有暗卫送消息进来说钟小舒在二王府遇刺,二王爷为了救她身中剧毒,弄得他心烦意乱。 打开的折子一个字都看不下去,等了许久才有宫人来说说钟小舒回来了,他想都没想就起身去了坤宁宫。 到了之后却没在主殿看到人,青儿说她回宫之后立刻就去了公主皇子们的房间。 钟小舒回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小吉祥他们。 见到他们睡了,没事,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你怀疑这件事是夏国人做的?”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心里也有了一个猜想渐渐成型。 “可是你今日出宫是临时起意,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们怎么会得到消息?” 钟小舒沉默了,殷止戈看着她也没有说话,夫妻俩相视一眼,眉头都皱了起来。 “若是真的,你怀疑是谁?” 第七百五十三章 计划有变 一只灰色的鸽子趁着夜色飞入了宫墙,没有惊动任何人。 小澄取走了鸽子腿上的纸条之后,没打开之前心里隐隐生出了些期待。 目前还没有任何皇后娘娘回宫的消息,说不定真的成了。 可是当她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之后,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她不爽的啧了一声,将纸条给烧了。 “一群废物。” 她骂了一声,这么好的机会都能够失败,不是废物是什么。 而且失败了还敢催促她立刻动手,这不就是让她去送死吗! 真是一群蠢货,小澄放在桌子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她侧了侧头,心里开始怀疑这群人到底能不能成事。 没多想,她写了封信塞回鸽子的腿上,然后将它放飞。 殷止戈看着钟小舒,轻声问道,钟小舒愣了一会摇了摇头。 “想不到,我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她语气十分笃定,不容置疑,殷止戈哦了一声挑了挑眉。 “青儿是我们在王府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你的,可以排除怀疑。 可是夏之桃呢?她并非从你落魄时就跟着你的。” 钟小舒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怀疑她?为什么?” 殷止戈勾了勾唇,“我不是怀疑她,而是你要自己判断。” “我不觉得他们会出卖我,这件事也许是另有其人,不能够不调查就把罪名按在他们身上,这不公平。” 听着殷止戈的话,把钟小舒的火气都勾了上来,殷止戈见她有点生气,只好笑着赔罪。 第二天钟小舒就开始暗中调查起了这件事,首先排查的就是坤宁宫的人。 知道她行踪并且泄露出去,首当其冲就是自己宫里的人。 所有人都被查了一遍,有人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吓得都有些站不稳,查了一遍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钟小舒只好把范围扩大,虽然是暗中调查,但是这个动静根本不小。 没办法,钟小舒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前两日,皇后娘娘出宫访友的时候,宫里丢了东西,听说是娘娘最喜欢的一样首饰,现在正满宫里找呢。” “哇,谁胆子这么大敢去坤宁宫偷东西啊。” “谁知道呢,赶紧走吧。” 几个小宫女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见到小澄路过的时候,立刻就四散开。 小澄自幼习武,她们以为散开了就无事发生了,其实说的话小澄已经听了个七八分。 丢了一件最喜欢的首饰,她嗤笑了一声,掩耳盗铃的把戏,真是幼稚。 下午的时候,一只鸽子飞出了冷宫的院墙,朝南飞去落到了一处破庙外。 没过多久就有人将鸽子腿上的信取走了。 “宫中排查可疑人,莫做出头鸟。” “小澄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一直做缩头乌龟不成?” 有人不满了起来,“上次让那个贱人逃了是她侥幸,我就不信下一次她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宫中排查,想必城里也已经戒严了,这几日做事都小心些,别被人跟了,暴露了身份。” 中间那个人看完纸条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们肯定是察觉了什么,上次你在二王府是不是暴露了?” 他看向一人,那人脸色一变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我一直都躲的很好,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发现我,肯定不是我。” “那就是之前被抓的人嘴巴不牢漏了点什么出来了。” 那人笑了一声,“行了,这几日安分些,也都别出去了,宫里也别去联系。” 说完他便离开了,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害怕。 小澄送完信之后就继续做着事等回信,可是一连几天都毫无回音,她都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被人截胡了。 可是如果真的被人截胡了,那按着字迹去找,不应该早就找到她了吗。 心里存着一些疑惑,她也没机会去证实。 钟小舒查了好几天,毫无收获,她甚至旁敲侧击过青儿和夏之桃,可能是她功力太差,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弄得她有些郁闷。 “我查了这么多天,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问题,也不是夏之桃和青儿,是不是我们的方向错了,也许根本不是夏国人做的呢?” 钟小舒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殷止戈挑了挑眉,手上动作不停。 “那你觉得是谁?” 这个问题让她撇了撇嘴,没有听到钟小舒的回答,殷止戈抬眼看了她一下,笑了笑。 “最近城里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甚至茶楼里还流传着我十分残暴的流言。 越来越多的人都认为他们效忠的国君残暴不仁,这样的流言对谁最有利显而易见。 如果你在二王府时遇刺身亡,那所有的证据都会指向二王爷甚至是西川百姓。 他们可能是想要造成一场内乱,趁机复了夏国。” 钟小舒听着有些心惊,“他们这是疯了吗?” 她无法.理解,为了复兴一个已经亡了的国家,竟然不惜去煽动另外一场战争,这些人真的是疯了。 “他们这么做固然是错,可是灭了他们国家的是西川。” 殷止戈语气十分平淡,仿佛是在说故事一样。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疯了的夏国余孽全部都清除掉,避免他们做下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 钟小舒没有吭声,这件事根本没有办法去评判谁对谁错。 如今的做法,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利不受挑衅。 “这件事明晃晃的摆在台面上,换做谁都不会好受的。” 殷止戈微微一笑,钟小舒看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入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忙碌了一天的人进入梦乡,负责巡逻的侍卫巡视每一处地方。 小澄正准备吹灯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射来了一支箭,擦着她的头顶飞过,直直的钉在了柱子上。 一瞬间,她心里生出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她急忙推开门追出去。 可是院子里空无一人,一切都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澄提着一口气回到了房间,这才发现箭上订着一张纸条。 她将纸条取下,就看到上头只有寥寥几个字。 “计划有变,速来。” 第七百五十四章 有点眼熟 计划有变? 小澄心里一咯噔,生怕是出了什么事儿,便急急忙忙地赶到破庙去了。 可惜,她在那里左右看了又看,始终没有发现其他人。 奇了怪了,不是他们通知过来的吗?怎么这会儿却不在了? 小澄突然察觉到有些异样。 莫不是中途又出了什么变故了吧? 想到这里,小澄心底陡然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什么时候从旁边飞了过去。 她猛地转头一看,陡然发现一根暗器就直直地插在边上的一根柱子上面。 有人偷袭! 看来这里不安全了! 她动了动身子,想跑,却陡然发现自己的肩膀疼痛不已,转头一看,竟然受了伤了。 刚刚那个暗器虽然没有完全打中她,可是与她擦肩而过,也将她刮伤。 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淬了毒,伤口上晕开一片青紫色的颜色。 这下惨了! 小澄猛地一咬牙,便朝着破庙外面走出去。 只要走出去了,也许还会有救…… 这个时候,钟小舒正好和青川王妃一起出来买东西。 眼下二王爷的伤势不明,尚且在医治。 看着天瑜那整日围在二王爷身边干着急的模样,钟小舒也跟着着急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青川王妃过来,拉着她一起出了门。 钟小舒出了门,还是愁眉苦脸的,叹道:“王爷这毒,可如何是好啊?”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大夫不都说了,王爷身强体壮,没什么事的吗? 你在那里紧张,弄得大家都紧张了,就算没病,都得被你吓出病来。” 青川王妃摆了摆手,拉着钟小舒就往前走。 “好了,你平时不是就喜欢吃那家李记的糕点吗?我们去那里买一点回去。” 钟小舒撇了撇嘴,叹道:“都这个时候了,我哪还有什么心情吃什么糕点啊。” “就是因为人逢逆境,才要学会开导自己啊。” 青川王妃努力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来,“你可是皇后,若是一直这么丧着个脸,那可不行。” 钟小舒想了想,觉着也是。 那突来的暗器,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一次虽然平白无故害了二王爷受了伤,心里过意不去。 可担心归担心,她留在那里干着急也没什么用处,怕还会平添乱子。 想到这里,钟小舒便有些释然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也好,带一些回去,给王爷配着药喝,不觉药苦。” 青川王妃点头,便拉着钟小舒一同往李记糕点铺子去了。 这大冷天的,糕点铺人也少,他们很快就买到了东西,吃了两块之后,便提着东西往回走。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嘈杂声,还没反应过来呢,便见一个姑娘跌跌撞撞地朝她们冲了过来。 钟小舒被吓着了,却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将一旁的王妃给拉开。 不过还好,那姑娘只是冲到她们面前之后,似乎没了力气,倒了下去。 钟小舒和王妃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是冻着了吧? 本着救人的心态,钟小舒上前查看那姑娘的情况。 发现那姑娘皱着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体温还挺高,不像是冻着了。 再检查一遍,才发现原来是受了伤! 这可耽误不得! 钟小舒猛地站了起来,拦了几个路人。 塞了一些银两之后,便让几个路人帮忙将这姑娘送到了离这儿比较近的一家医馆去了。 大雪天的,医馆没开门,钟小舒瞧着这姑娘伤势恐怕耽误不了。 于是愣是在外头敲了好久,那大夫没了办法,才只能走出来开了门。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这快把我的门给敲烂了,这大雪天的,您有病人,去别的地儿看去。 那城东的张大夫的铺子可还开着呢。”那大夫明显就是一脸刚从梦中醒来的样子,叫他干活,他可不愿意。 钟小舒可不管这些,直接从兜里甩了一袋银子上来,“啪”的一声扔在了桌面上。 “你说,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大夫一看这银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哪管什么睡没睡醒,微笑着指了指里头的屋子,“您里面请。” 钟小舒轻哼一声,带着人就进去了。 几个人将那姑娘放至在床上之后,钟小舒才反应过来,这人她是认识的。 那是小澄,她刚提拔上来的大总管! 莫非是出宫采购的时候遇上什么劫匪了? 想到这里,钟小舒便更加紧张了起来。 那大夫不疾不徐地提着个药箱走了过来,左右瞧了瞧床上的小澄,查看了一下伤口之后,面色突然有些不好。 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这怕是没救了。” “怎么就没救了?不就是受了点伤吗?” 钟小舒瞧着,小澄肩膀上应该是被什么锐利的东西给刮到了,只要处理一下就好了。 大夫摇了摇头。 “哎哟这位姑娘,您是不知情啊,这虽然看着是个小伤口,可这伤口上面还淬了毒,这毒怕是难解了……” 钟小舒一把拽住那大夫,恶狠狠地瞪着眼睛。 “我们是二王爷府的人,今儿这毒,你是解也得解,不解,也得解。” “二王爷府?” 这大夫显然对二王爷府有几分忌惮,又看了看钟小舒和王妃的打扮,皱眉。 “二位姑娘,看着你们的打扮,在二王爷府,应该也是个小姐。 可这姑娘,顶多不过是个丫鬟的装束,你们何至于这么用心啊?” “那你是救不救人?” “救救救,当然救。” 大夫抹了一把冷汗,冲着这这么一袋钱,冲着那二王爷府的头衔,他也必须把人给救下来了呀。 眼看着大夫开始忙碌救人来,钟小舒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王妃却悄悄拉住了她,指了指床上躺着的小澄,突然出声。 “你觉不觉得床上那个姑娘,她身上中的那个伤口,毒素的颜色,有点儿眼熟?” “眼熟?”钟小舒看着王妃,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那伤口,跟二王爷的伤口一模一样……” 这么说起来,钟小舒才猛地反应过来。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为什么要攻击小澄呢? 第七百五十五章 势如破竹 翌日,天亮着,可惜没有阳光。 外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银白色的。 床上的小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她稍稍睁开了眼睛。 感觉亮光从四面八方漏了进来,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好多了。 身子似乎比之前舒坦一些。 她缓过神来,感觉到一股子药味。 这是哪里…… 看了又看,只觉得这个地方,她不认识,只是浓重的药味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记忆也在这个时候一点一点地窜入她的脑海。 她记得,自己是在破庙里面受了伤,紧接着,一路逃亡。 不知不觉,便逃到了热闹的集市上,然后最后那会儿,自己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 好像是…… 是钟小舒! 她看见了钟小舒。 那个时候,钟小舒正面带微笑,一步步地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真是大意!怎么就遇上钟小舒了! 她吓得想要坐起身子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比疼痛。 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要散架了似的,怎么也起不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钟小舒又给自己下了毒? 想到这里,小澄的手便一点一点地握紧,咬牙,恨不得将钟小舒碎尸万段。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子药味,看着他的模样,大抵是个大夫。 小澄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那大夫看着小澄醒了,也没有一个好脸色,皱眉。 “既然醒了,那就赶紧走吧。那位钟姑娘给的钱,只够你呆到现在。” 钟姑娘? 小澄想了想,大抵猜到,应该说的是钟小舒。 她咬牙想要起身,可全身疼痛,这时却听见那大夫笑笑。 “你这身子,还得继续养下去,毒还没完全解,你若想解读,去二王爷府找钟姑娘救你。 听说,他们那儿还有一位跟你中了一样的毒的人,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澄顿了顿,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察觉到自己的伤势的确刻不容缓。 眼下,似乎除了求钟小舒,没有别的办法了。 光天化日之下,若是钟小舒还要名声,大抵是不会对自己下手的吧? 想到这里,她便瞪了那大夫一眼,一步一步地慢慢挪了出去。 而那大夫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笑了起来。 其实钟小舒给他的钱,他怎么可能花的完呢? 只是小澄受的伤非同小可,得用好的药喂才行。 一开始钟小舒在的时候,他还舍得这么做,可后面,他就心疼了。 这么多钱,让他一辈子都花不完,何必浪费在一个小丫鬟身上呢? 只是这些,小澄都不知道。 她只能一瘸一拐地挪出了这个医馆,穿过热闹一些的集市,直接去了一趟二王爷府。 给那几个家丁报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那家丁有些奇怪地上下大量了她一眼,不过还是领着她进去了。 进院的时候,她看见天瑜扶着一个男人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着。 钟小舒就在旁边陪着,三个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很是和乐。 小澄想着,那医馆大夫说的二王府里跟她受一样伤的人,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一转头,看到小澄,钟小舒倒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看样子,你伤势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怎么就出来了?” 钟小舒此时是一脸奇怪的。 她留给那大夫的钱不少,而且按着小澄中的毒,不应该这么快就出来啊。 小澄张了张口。 “是,我想来谢谢娘娘,不成想这伤口还没好全……” 这一路走来,体内的毒素怕是又开始蔓延了,感觉胸口沉闷,很是疼痛。 钟小舒也瞧着小澄的一整张脸都跟着惨白没有血色了,很是心疼,便赶紧吩咐了几个丫鬟过来。 “快,把小澄送到屋子里休息,叫大夫过来看看。” 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开始忙活起来。 小澄在离开之前,又回过头去看了钟小舒一眼,嘴角咧开一抹浅淡的笑容。 “谢娘娘,奴婢必定心里记挂娘娘的好。” “好了,说这些干什么,赶紧休息吧。” 钟小舒摆了摆手,看着那几个丫鬟将小澄送走,心里也有了一些喜色。 幸好,她救了一条命回来。 可小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她看到钟小舒脸上的笑容的时候,只感觉到了虚伪。 她没想到,钟小舒竟然能演戏演到这种地步。 做下那么多歹毒的事情,表面上竟然还能装成好人,脸不红心不跳。 她真是低估了钟小舒! 想到这里,她心中那想将钟小舒一把拉下神坛的欲.望便更加强烈起来了。 …… 覃国。 好不容易将国内的事情基本摆平,覃王总算能够坐下来好好地喝口水了。 这会儿突然有一个太监走了上来,说了一句。 “王上,宜林关外突然出现一队人马进犯,金将军已经带了军队过去了,没想到全军覆没……” 一听到这话,覃王差点没被一口水给呛死。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半眯着眼睛回头看着那太监,问道:“你……你说什么?” 那太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想了半天,还是如实说。 “奴才……奴才说,关外突然出现了一队兵马,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已经攻克了宜林关,势如破竹,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攻到皇宫来了!” “啪”的一声,覃王手里的茶杯落了下去,一下子四分五裂。 “这……这怎么可能?金将军的人马向来所向披靡,怎么可能全军覆没?” 就算是对付旁的大国,顶多也是损失过半,怎的就会全军覆没?而且还是没有来历的军马? “是,对方使诈,竟然用毒,这……完全猝不及防啊。 金将军奈何再怎么厉害,没有兵马,他也只是一个人,没有办法啊……” 那太监愁眉苦脸的,只觉得烦躁不堪,心里更是慌张。 现在覃国刚刚平定内乱,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这不是明摆着要灭国吗? 第七百五十六章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王上,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这……” 这一下子,覃王也没了办法了。 这对方的兵马一下子气势汹汹,必定会对他们的士气造成影响。 他倒是想挽救,可这心有余而力不足! 内乱刚刚平定,又来了外患,要如何腾出兵力来? 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下令吩咐。 “你去传令吴将军,让他们顶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眼下,只能找西川帮帮忙了。” 西川皇帝殷止戈,虽然多次出手援助,覃王实在不好意思。 可也没了办法,眼下又是一次灭国危机,他只能这么做。 太监点了点头,随即立刻传了消息,快马加鞭地赶到西川,直接献给了殷止戈。 殷止戈收到密函之后,“蹭”的一下就从龙椅上跳了起来,大半夜的,火速召了胡将军进宫。 胡将军自然也是不敢耽搁,大半夜的急召,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便火速穿戴好,马上赶到了宫里。 殷止戈直接将密函交给了胡将军看了一遍,之后拿出虎符。 “这次任务关系重大,朕等着你凯旋归来。” 胡将军手捧着虎符,深知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于是点了点头,领着这虎符便火速出发。 去了一趟军营,利用虎符调了兵出来,一小队精英人马趁着夜色便出了城,谁人都不知道。 只是,从西川到覃王,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赶了好几天的夜路。 觉着身子实在是吃不消了,于是便领着众人一同到了一家客栈休息休息。 好酒好肉吃上之后,便上了上面的屋子睡觉去了。 这会儿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吵得胡将军实在是受不了了,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跳了起来。 这外衣才刚刚套上,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撞开了。 胡将军陡然有些怒意,看着闯进来的还是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士兵,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 “查房!”那士兵上下看了胡将军一眼,看着胡将军一脸的伤疤,而且又是一副仰着脑袋看不起人的模样。 顿时也有些怒意,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 “小爷我是什么人?你看不出来吗?”胡将军轻哼一声,看着他们,心里泛起一阵阴冷的笑意。 现在还真是什么人都能骑到他头上来了啊!只是一个小士兵,便这么嚣张! “我管你是什么人,给我搜!” 那领头的士兵一声令下,后面便跟着好几个士兵一同冲了上来。 直接在房间里便搜了一阵,果不其然,搜出了好几把兵器。 领头的士兵将兵器拿了过来,在胡将军的面前晃了晃,眯着眼睛看他,冷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刀啊!还能是什么!”胡将军显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领头的士兵一把将那搜出来的兵器扔到地上去,下令道:“带走!” 胡将军攥紧了拳头,几乎想冲上来一把将那士兵揍一顿。 可想起临走之前殷止戈对自己的嘱托,想着现在还不是闹事的时候。 只要到时候见了他们这里的头儿,解释好一切,他们就能够继续去执行任务了。 想到这里,胡将军便只能隐忍了下来,任由这些士兵将他们给带走。 …… 此时,经过了好几天的休养,小澄的伤总算是恢复好了。 并且跟钟小舒请示过了之后,便回到了宫里,继续在御膳房做活。 大冷天的,御膳房似乎更加忙碌起来了。 宫里炖汤的活儿比较多,时时刻刻都需要有人看着,有时候还有些人手不够。 小澄在御膳房巡查了一圈,没什么异样,便靠在边上,想着自己之前出宫的事情。 她可以肯定,那个在从中作梗的人肯定是钟小舒。 想着那时候钟小舒在二王爷府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对自己示好。 不知情的人恐怕还要以为钟小舒是一个多么贤良淑德的皇后呢。 真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 小澄在心底暗暗将钟小舒给骂了无数遍。 可是骂归骂,始终对钟小舒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伤害,于是她想着,干脆来一出苦肉计吧。 她拉开自己的衣裳,看着自己基本上已经结了痂的伤疤。 突然心一横,一咬牙,直接伸手,用自己的指甲在上面刮了一下。 顿时,鲜血如注,那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一次流了血出来。 不过,这还不够。 她还在边上抓了一把尘土,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 感觉自己的伤口处一阵钻心般的疼痛之后,才稍稍擦了擦痕迹。 将袖子拉了回去,慢慢起身,过去帮着几个小伙计做事情了。 半天下来,她感觉整个人几乎都要断气了。 边上一个小宫女瞧着,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得劝道:“小澄姐姐,你脸色不好看,要不要去歇一歇?” 晴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小澄的模样的确不能开玩笑,于是也跟着说。 “是啊小澄,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小澄摆了摆手,努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容来。 “上回因为膳食里有毒的事情,娘娘对膳食这事儿便格外关心,这两日,还要我盯着点儿,不能休息呢……” “可是……你都这个样子了,娘娘怎么还让你做这么多活儿?” 晴儿看着,实在是心疼,忽然间,又像是看见了什么,惊讶地叫了一声。 “呀,你瞧你,肩膀上都晕出血来了!” 小澄闻言,转过头一看,还真是!想来应该是她刚刚刮伤自己肩膀的伤口的时候,力道用得太猛了。 加上刚才又辛苦劳累了一下,伤口裂开,里面的鲜血便晕染开了。 她咬着牙,还真不是一般的疼。 不过眼下,她也顾不了这么多,只能继续演下去。 “不行……娘娘对膳食格外注意。 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怪罪下来,不仅我一个人受罚,你们肯定也免不了责罚的……” 第七百五十七章 歼灭 士兵将胡将军用麻绳捆了准备关到牢里去,路上遇到了其他巡逻的士兵。 见到胡将军脸上的疤,还以为是抓到了什么土匪头子。 于是笑着打趣道:“哟,李二可以啊,去城外了?” 那个叫做李二的士兵就是领头抓胡将军的,他嗤了一声。 “白天的时候听城守说来了一队骑着马的,领头那人脸上有疤。 怕是什么可疑人物,我这不就去抓来了。 还搜出了不少刀剑,怕是走私。” 听着那两人的谈话,胡将军感觉受到了侮辱,他气得不行。 “睁大你们的狗眼! 本将军手里有陛下给的军令,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你们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砍的。” 说些旁的也就罢了,他们居然敢把走私这个名头按在他头上,这让胡将军接受不了。 两人看着突然暴怒的胡将军有些意外,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你若是将军,那老子还是皇帝呢,什么大事陛下会派这么点人,你莫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得了癔症吧。” 听着他们的嘲笑声,胡将军气的脑袋充血。 可是手脚都被绑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动,也没办法阻止他们的笑声。 他们笑够了之后,就直接把胡将军关进了地牢里,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血腥味。 但是胡将军也没心情去关心这些,他扒着门叫喊着要见他们的上司,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他。 一想到殷止戈吩咐他的事情,他就愈发的着急烦躁。 带着这个破地方,根本就没有办法给皇上传信,他用力一拳打在了墙上。 晚些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喝酒划拳的声音,胡将军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走到门边仔细听。 等了有大半个时辰,外头的声音渐渐小了些。 胡将军意识到机会来了,连忙卸下了锁门的铁链,摸黑逃了出去。 他必须尽快给陛下传消息告知才行,可是就在他将消息送出去没多久,外头就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就有人把关着的门一脚踹开,县令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没等胡将军疑惑,那个叫李二的就带着人冲上来将他给打了一顿。 “都进去了还不老实,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胡将军不想和他们起冲突,只能保护好自己的要害,任由他们打。 晚些时候,胡将军又被扔进了地牢里,李二站在门外不屑的啐了一口。 “再不老实,过两日就斩了你!” 听着李二恶狠狠的威胁,胡将军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而此时的覃国,敌人来势汹汹,而且看起来蓄谋已久。 金将军不慎中了埋伏有去无回,剩下能用的武将也所剩无几。 覃王虽然送了信去西川求助,可对面攻势凶猛,想来他们根本抵挡不了太久。 对方破关而入,如无人之境,直逼皇宫,覃王见此,心生绝望。 正在他准备着投降书时,覃湘闯了进来。 “公主,公主您不能进啊,王上他……” 进侍看不住,覃王听到覃湘的名字时,手抖了一下,一滴墨直直的砸在了纸上晕开。 覃湘看着自己的父王,眼里有些复杂,“父王这是……准备写……降书是么。” 覃王心里一颤,他放下手里的笔,“湘儿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如今外头战火纷飞,我覃国百姓皆命丧那群恶狗刀下,父王却在写降书,父王,你为何如此!” 她推开进侍,走上前去直视着覃王的眼睛,她受宠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她的父王想做什么。 覃王双手捏了捏拳头,“本王已经送了求助信去往西川。 可你也看见了,根本来不及,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保全覃国的百姓。”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语气有些苍凉,覃湘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沉默的看了一眼覃王,转身就跑了出去。 覃王站在原地,最终也只能叹一口气。 一匹马一个人,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马匹累死,他这才看到了西川的皇城。 可是还没等他走到城门口,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甚至死前,眼睛也没有闭上,他瞪着自己头顶的星空,慢慢的失去了生息。 第二天,城守开城门的时候就发现一个人死在了门口。 他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封信和一个覃王的信物,不敢瞒下,连忙送进了宫去。 而另外一封信,也在这个时间送进了宫去。 同时看到两封信,殷止戈只觉得自己的脑门充血。 来不及再做打算,他立刻下了军令。 派临近覃国的三万军队率先前往营救,又调了其他地方的七万大军前往。 “胡将军被扣在了何处?” 事情刻不容缓,殷止戈决定自己亲自前往,营救覃国。 西川紧急发兵,那群贼人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一样,加快了攻速。 覃国只是一个小国,兵力不高,但幸运的是对方人数也并不多,这才让他们成功拖延了一段时日。 等到西川十万大军赶到时,那支不知何方势力的队伍终于被歼灭围杀。 覃国皇宫里,原本已经准备亲自提刀上阵的覃王,听到殷止戈亲自带兵前来相救,并且已经歼灭了敌人。 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日后,西川若有需要覃国的地方,我定在所不辞!” 覃王没有自称本王,他如今已经把自己看做是西川的附属国了。 殷止戈听出了他的意思,也没有推脱。 在解决了事情之后,殷止戈让大军自行返回,自己带着暗卫去了胡将军被扣押的地方准备将人带回西川。 此时的胡将军,还在地牢里躺着,因为有了一次越狱的案例在,还安排了人专门守着他以防再出什么岔子。 毕竟这么多年了,县令一直都找不到立功升官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潮湿腐烂的地牢里,时不时的有老鼠或者蟑螂息息索索的跑过。 偶尔还能在草堆里抓到些蜈蚣跳蚤什么的。 以前打仗的时候死人堆里都躺过,还能怕这些不成。 第七百五十八章 中招了 李二看着还有闲情逸致睡觉的胡将军,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平衡了。 凭什么他们在外头盯着他,他却能这么安心的睡大觉? 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外头就走进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张纸,那人看了一眼里头关着的胡将军。 “上头判下来了,走私钢制刀剑和越狱,判了斩立决,过两日就执行。” 听到这个判定结果,胡将军睁开了眼睛。 “我要见你们这的县令!私自判处死刑,你们这是违反立律!我要见你们这的县令!” 这里分明还是西川境内,他们竟敢这样无视律法,还敢私判斩刑,真是活腻了! 可是那个告知判决的人根本就没理他。 说完结果后就离开了,李二送走了那人,带人又把胡将军给打了一顿。 “什么狗屁律法,在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 你就是想回去告御状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活着才行!” 李二大声的骂着,他踩着胡将军的后背狠狠的碾了两下,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 此时的殷止戈已经入了城,他用了假身份,没让人惊动县令。 如果按照胡将军所说,他是被官府的人抓的,那这里的县令也有问题,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才是。 他们刚进城就听见不少人在议论什么明天午后处斩之事。 有暗卫前去打探消息,回来之后的脸色并不好看。 “属下打听到,明日午时在刑场将处死一个走私武器的人,无人知道名字。” 殷止戈眉头皱了起来。 “私自判处死刑,这的县令真是有作为,明日我们去看看情况。” 第二天,胡将军就被人押上了刑场,想不到自己英勇的一生即将背负着污点结束在这种地方。 他心里就忍不住生出一股悲愤来。 殷止戈混在人群里,看到被押上刑场的是胡将军,顿时心里的火就冒了起来。 还没等刽子手拿刀上来,他飞身上高台,一把提起了胡将军,看清楚来人的脸,胡将军有些激动。 “圣上!” 李二还以为殷止戈是来劫人的,立刻就带着人围了上去,听见胡将军的称呼,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听见没有,那个傻子叫他圣上呢,哈哈哈哈,真是要笑死我了!” 听到李二毫不客气的笑声,殷止戈皱着眉头。 他先是解开了胡将军身上的绳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了能够证明自己身份的玉佩。 “你可认得此物?” 李二呸了一声,“不要以为你随便拿个什么玉佩来就可以冒充皇上了,来啊,给我上,打死他们!” 后头就围上来一群士兵,殷止戈眼底划过一丝戾气,他竟不知,一个小小的士兵居然也敢只手遮天。 就在他准备出手的时候,后头突然跑出来了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那人一边扶着头顶的帽子,一边喊停。 李二听见声音,立刻就让人听了下来,他看着县令,一脸得意讨好。 “大人,此人妄图劫狱,甚至还敢冒充圣上,您下令,小人立刻带人去抓住他们!” 县令看清楚了殷止戈手上的玉佩,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再加上李二还在那里大言不惭的叽叽喳喳。 他恨不得立刻就掐死这个蠢货! 那可是团龙玉佩啊,除了当今圣上朝再无人配用,这没脑子的李二,真的是要害死他了! 县令朝着李二吼了一声闭嘴,然后颤颤巍巍的朝着殷止戈跪下,“微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李二不是说是假的吗? 可是县令跪了,这就表明,他们方才不知死活的想要对当今圣上动手! 一时间不少人腿都吓软了,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殷止戈没有心情去跟他们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他将玉佩收起,看着一直不敢抬头的县令,冷笑一声。 “听闻大人好魄力,扣押当朝三品将军,还动用私刑,如今还敢越过朕私自判处死刑是么?” 每一个字都让县令后悔的要吐血,怎么会这样,当初李二可从未说过他绑的是位将军啊。 “圣上明查,这……” 没等县令把话说完,殷止戈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朕不想听你那些狡辩,现在看来你这位子是坐的太久不想坐了。 那朕便成全你好了,至于那个胆大妄为的士兵,以下犯上,一起处置了。” 说完,立刻就有暗卫将县令和李二捂住了嘴拖了下去。 管理此县的知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吓得从椅子上滚了下去。 立刻就跪着保证一定会安排一个清正廉明爱民如子的新县令。 一切解决之后,他们这才启程回去。 赶了几天路之后,他们落脚在一处小城中。 因为怕麻烦,殷止戈也没有惊动县令,只是用了假身份伪装成平民。 晌午时分,二人在一处小摊上随意的吃了碗面果腹,虽然便继续赶路了。 可是刚出了城门不久,他们开始四肢无力。 不好,中招了。 殷止戈道了一句不好,然后就从马上滚了下去,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他们两人晕过去了之后,没过一会,就有人从旁边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确定他们真得昏迷了之后,直接就把人绑了带走。 他们丝毫不怕吵醒殷止戈他们,吵吵嚷嚷的。 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院子里,然后将他们丢进了柴房。 等到脚步声走远听不见了之后,殷止戈睁开了眼睛,他扭头去看。 一旁躺着的胡将军也睁开了眼睛,正摸出了靴子里的匕首割绳子。 他们驰骋沙场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把戏都看不穿的话还如何混。 对方来历不明,目的也不明确,跟了他们一路这才下手。 如此,他们便将计就计,看看这群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胡将军解开了自己的绳子之后,立刻就帮殷止戈割断了绳索。 这里像是许久没有来过人一样,地上的灰尘铺了厚厚的一层,应该是被荒废了的院子。 殷止戈站起身从破了个洞的窗户往外观察了一下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七百五十九章 制定计划 胡将军抬起头,看着殷止戈,神情凝重,问道:“皇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殷止戈回过头,皱眉道:“走一步算一步,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分明是处于一个敌暗我明的状况,情势不容乐观。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了,便接下去等等看看。 胡将军闻言,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虽然声音很轻,可他还是一下子就感觉到了。 殷止戈也立刻警觉起来,一个翻身便回到了胡将军的身边。 两个人并肩挨在一起,很有默契地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也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随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迈步走了进来,目光在他们身上环视了一圈,继而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好了,起来吧。” 可是,他们依旧不为所动,好像在说的根本就不是他们一样。 老头眯着眼睛,看着两个人,眉毛渐渐拧了起来,走过去,用脚踢了踢他们的身子。 “起来,不必装了。”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好像他面对的两个人真的就还没醒过来一样。 这一下,他可真是有些怒了,瞪着眼睛。 “你们何必骗我老头子? 这身上的绳子都解开了,难不成它是自动掉了的不成? 还有这墙上的洞,真把我老头子当傻子了?” 两人确还是一动不动。 老头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半晌,最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故意唤了两个下人进来。 抽出了一把匕首,上前,一把将胡将军给拖了起来,用力地将胡将军的眼皮给推了上去。 胡将军竟然就任由他将眼皮推上去,露出眼白,可依旧就是不为所动。 那老头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仿佛夜色里的鬼魅,显得有些寒碜,叫人生起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 他故意转过头,看了一眼殷止戈,又看了一眼胡将军,悠悠地笑。 “这人的脸生的不好看,若是废了一双眼睛,今后必定成了一个废人了。 试问,一个废人,还怎么上战场作战?” 一旁的殷止戈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吓了一跳。 这会儿虽然说形势不太好,可既然老头已经识破了,再装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若是这老头真的动手将胡将军的一双眼睛给挖下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殷止戈便觉着自己不能再装下去了。 以胡将军忠贞的性子,就算被刺瞎双眼,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可对殷止戈来说,并不值得。 于是猛地睁开了双眼,反手,竟然一把握住了那把刀的刀身,“住手!” 那老头吓了一跳,他虽然想到殷止戈会睁开眼睛阻止,但是没有想到殷止戈会直接伸手过来接。 一瞬间,那银白色的刀身一下子就被鲜血给染红了,鲜血顺着刀身滑下来,直接落在了胡将军的脸上。 胡将军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皇上,快放手!”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垂头道:“皇上恕罪。” 这一下子,殷止戈也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胡将军和那老头现在就并肩跪在自己面前殷止戈陡然有一种好像被两个人戏耍了的感觉。 不过他看得出来,在这之前,胡将军是完全不知情感的。 老头见着殷止戈一脸茫然的样子,随即开口解释到。 “草民乃是胡将军的祖父,让皇上受惊了,还请皇上恕罪。” “你的祖父?” 殷止戈看着胡将军,见胡将军垂着头一脸丧气的模样,便觉着这老头说的话是真的了。 胡将军点头道:“是,末将的祖父,不过,此次的事,末将的确不知。” 老头这才迟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 “是草民莽撞,这一次,的确是草民擅作主张,您要责罚,便责罚草民一人便好。” 殷止戈微微一挑眉。 倒是挺会护犊子的。 他问道:“既然你知道是朕,为何还让人给朕下药,将朕带到此处来?” 老头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此事,的确是草民擅自决定。 草民偶然得知,这宫外有一股不明的势力,在针对西川统治。 而且这势力,来头不小,这两日,更是发现有人在暗中跟着皇上。 只是,一直没查出结果来。” 殷止戈一顿。 他知道这两天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 原本以为就是抓他过来的这伙人,方才还在想着该怎么对付,没想到反被救下。 老头又道:“如今皇上在外,不比在宫中守卫森严,草民也是怕皇上遇到凶险,才出此下策。 现在草民虽然将皇上带回来,可外头还是有人虎视眈眈,甚至将这院子包围了起来,还请皇上体谅。” 了解了前因后果,殷止戈也能够体谅这老头的心,便点了点头。 “你有心了,朕怎么会怪你,今日,朕还要多谢你才是,只是,这包围院子的人,怕是不肯善罢甘休。” “皇上言重。” 老头拱手,“眼下,还不知情况,皇上大可不必着急。 草民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了房间,这几日旅途劳顿,不少辛苦,暂且休息休息。至于这外头的人……” 这拨人明显就是奔着他来的,可奇怪的是,这次虽然他御驾亲征,可并没有大张旗鼓。 更不会把行军路线告诉任何人,怎的这些人能准确找到自己呢? 不过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得先摆脱这些人再说。 殷止戈目光凝重,想了想,说道:“朕有一个法子,可以摆脱外头这些包围者。 不过,这得经过你们二位的同意。” 因为这个法子,可能不算是一个好法子。 老头顿了顿,“洗耳恭听。” 接下来,为了避免隔墙有耳,殷止戈直接勾起脚尖,在地上划起尘土,写起字来。 而且,为了隐晦表达,他甚至写得十分潦草,在确定二人看过之后,又马上擦去。 三个人拟订好计划之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露出一抹深深的笑容来。 第七百六十章 半夜远山等你 夜半时分,胡家院子里,本来该是一片宁静,紧接着,便忽然随风传来一股子硝烟的味道。 潜伏在夜色里面的人,一个个睁着眼睛,黝黑的瞳孔在一片黑色之中微微发亮,看起来很是诡异。 就在这样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他们闻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但是本着他们平日的素养,并没有过问,只继续盯着胡家。 就在这时,领头的人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率先抬起头来,朝着胡家的院子探了探头。 仔细看了看,皱眉道:“有点儿不太对劲。” 但是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只能继续呆在那里,看着看着,终于在胡家大院房檐上看到了一窜火红。 他大吃一惊,“着火了?” 后面几个黑衣人也跟着惊讶起来,叫道:“老大,好几处都着了火!” 那人仔细一看,才察觉到。 只是一个转眼间的功夫,竟然好几处地方都开始冒了火,而且火势凶猛,突如其来,叫人措手不及!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此时,皇宫之中。 钟小舒终于抄完了一本佛经,将抄好的纸张一一递给青儿晾干。 之后,再一张一张地叠起来,整理成一整本之后,丢进一个火盆之中,双手合十,默默为殷止戈祈祷着。 祈祷完,她睁开双眼,被青儿扶着起身,看着眼前火盆之中火苗旺盛,垂眸道:“愿皇上一切安好。” 青儿笑笑道:“娘娘其实不必操这个心的,皇上又不是第一次去覃国了,每次不是都有惊无险吗? 天佑我西川,皇上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要是这样就好了。” 钟小舒轻叹一声,想起这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就让她感觉到心神不宁。 这暗中必定是有一股什么势力一直在盯着她和殷止戈的。 而且看起来对方似乎有所预谋,眼下,她什么也做不了,唯有帮着殷止戈祈福了。 钟小舒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那堆火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就在这个时候,青儿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循声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小太监正站在宫门口,小声地给自己打信号。 青儿无奈,只得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现在是钟小舒祈福的时候,她正陪着祝福。 这会儿倒好,这太监一捣乱,感觉倒是没有了。 小太监从兜里摸出一小卷信纸来,递给青儿道:“方才有一只信鸽,就停在娘娘的宫门口。 停了好久,奴才瞧着奇怪,过去一看,便将这信给取了下来。” 青儿瞧着信上还用青色的话绳给小心绑了起来,问道:“那信鸽呢?” “哎哟,我这一不留神,给跑了。”小太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不过我敢肯定,不是咱宫里的信鸽,像是从宫外飞进来的。 野的很,还抓伤了我的手,下次瞧见,必定要抓来炖汤。” 此时青儿自然没有听那小太监的胡言乱语,只是捡了重点,知道这是宫外来的信。 如果是宫外娘娘认识的那些人,一般都不需要用信鸽才对。 青儿觉着有些奇怪,可又不敢妄加猜测,只有将这信纸递给了钟小舒才知道,于是摆了摆手。 “知道了,我告诉娘娘一声。” 转过身,正要走呢,便觉身后那太监又把自己给拉住了,她转头问道:“你又做什么?” 小太监哭丧着一张脸,猫着腰扮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我的好姐姐,你可得跟娘娘美言几句,这信鸽可不是我故意放走的。” 青儿没好气地瞪了那太监一眼,看他手上的确被抓出了两道血痕,连连点头。 “好了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娘娘如何怪你?赶紧回屋擦点药膏去吧。” 小太监嘻嘻一笑,“谢谢青儿姐姐。” 青儿笑笑,转头将信递给钟小舒,钟小舒展开,却见那上面就写着简短的几个字——“半夜远山等你”。 钟小舒看完,随手便将这信纸丢进火盆里面烧掉了。 青儿有些奇怪地问道:“娘娘,上面写着什么呀?” 倒不是她多嘴想问,只是她想不通如何会有宫外的人特地传了信鸽进来给娘娘。 而且看着娘娘那神情严肃的模样,似乎是有什么事。 她只想着帮着自家娘娘解决问题。 钟小舒却只是垂了垂眼眸,回头,看了青儿一眼,摇头道:“无事。本宫有些乏了,你伺候本宫就寝吧。” 青儿点了点头,便下去准备了。 简单地洗漱完了之后,钟小舒躺在床上。 透过层层叠叠的纱幔,隐隐约约看见外头青儿的身影,青儿吹灭了蜡烛之后,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屋顶上,皎洁的月光轻轻地飘荡进来,落在上面,显示出光影斑驳的模样。 加上微风吹动轻纱漫舞,有些说不出的好看。 钟小舒看着看着,便开始陷入沉思。 今日那封信鸽传进来的信,着实有些问题。 她想不出谁会给她送信。 而且,那上面的笔迹她也认不出来,没有署名,没有身份,整个谜团像一片阴翳,不断地将自己笼罩。 不管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眼下,最保险的方式,便是安心呆在宫中,看看再说。 至于这远山…… 凶险未知,的确不该去冒险,更何况是半夜。 她躺在那里想了很久很久,虽然决定了不行动,可还是觉着有些烦恼,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响。 那声音很轻,若不是因为钟小舒此刻还没有睡着,恐怕是全然听不见的。 一瞬间,她立刻将自己的身子给绷紧了。 有人进来了—— 她身子不动,手慢慢地滑入枕子底下,摸到一根玉簪,握在手里。 感觉到那个深夜溜进来的人靠近自己,甚至走到了床边要动手的时候。 她突然猛地跳起身来,握着簪子朝着那人刺了过去。 那人却似乎有所预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我。” 第七百六十一章 不宜久留 钟小舒定睛一看,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郑从。 她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眼满身都是黑的郑从,就这样从外面溜进来,也难怪会被怀疑。 “你就这样进来,若是被外头的侍卫抓到了,本宫可不定会保你。” 钟小舒轻哼一声,将手上的簪子收了起来。 她原想着枕子底下放把匕首挺危险的,于是换成了一根簪子。 不过眼下看来,她的确是有必要放一把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这会儿潜进来的人不是郑从,恐怕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 郑从嘻嘻一笑,眼里闪过光。 “我可没想过,这宫中的皇后娘娘,还保持着这样的戒心。 看来,这萧墙之内,大抵也不是那么好过吗?” “别怪里怪气的,有什么事便说。”钟小舒拧眉,她突然觉得,今天的郑从好像跟平日里有些不太一样了。 可这张熟悉的脸就摆在自己跟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她却是说不上来。 “我是来带娘娘走的。”郑从一把拽住钟小舒的手,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浓郁。 “娘娘,现在皇上在宫外危在旦夕,还请娘娘赶紧跟我走一趟,去救皇上吧。” “皇上?”钟小舒心一紧,“皇上怎么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就怕殷止戈出了什么事儿,毕竟外面有人暗中盯着,虎视眈眈…… “皇上被一群人包围着了,至今困在一处民宅之中出不来。” 郑从叹了一口气,看起来有些着急,想拉着钟小舒的手。 “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皇后赶紧跟我去了就知道了。” 钟小舒不敢多想,只得收拾了东西,随手抄了两瓶药。 又从里头拿了一根匕首出来,急匆匆地便要跟着郑从一起去救人。 郑从看着钟小舒准备完毕,于是打开窗户,就想着趁着夜色离开。 “娘娘,我们得躲过这些侍卫。” “嗯。”钟小舒点了点头,看着郑从已经一只脚登上去,准备跳出窗口,忽然间反应了过来。 这是皇宫,是她自己的地盘,为什么要瞒着侍卫们? 这守着自己寝宫的侍卫是皇上亲兵,不太可能叛变,若是真的想救皇上,叫上他们岂不是更有胜算? 又想起方才郑从的那个表现…… 趁着郑从现在背对着自己的时候,她一把将方才准备的匕首给抽了出来,狠狠地刺在了他的手臂上。 郑从猝不及防,突然被这么一扎,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外头。 他回过头,瞪着钟小舒,“你……” “你不是郑从!你是什么人?!” 听到钟小舒这声,“郑从”愣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咬牙道:“娘娘,您胡说什么呢?” 钟小舒冷笑,阴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双手环胸,显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了。 “郑从”像是察觉到事情败露了,也瞒不住,心下生了歹意,于是猛地起身,本想上前将钟小舒给制服。 却没想到有人从后面一把将他的胳膊给拽住了,他回头一看,一见着后面那人,更是吓了一跳。 而钟小舒也见着了后面那人,正是郑从。 却见郑从捏着那冒牌货被钟小舒刺伤的地方,轻而易举地将其制服,带回了殿中。 钟小舒掐着郑从的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厉声问。 “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郑从?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冒牌货竟然直直看着钟小舒的目光,一声不吭。 边上,郑从眯着眼睛,透出一股子寒意,“看来,不来点硬的,他是不会说的了。” 说着,便从边上一个香炉之中,抓起一把炉灰,撒在了那冒牌货的伤口上,那冒牌货疼得龇牙咧嘴。 “说吧,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郑从看着他。 可那冒牌货疼得额头上都冒气青筋来了,也不肯开口说一个字,只凸着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们。 郑从的眉毛皱了起来,冷笑一声,“看来,的确是有几分骨气啊。” 钟小舒瞥了郑从一眼,转头,很是认真地看着那冒牌货。 “今日收到的那封信,是不是你送来的?你引我去远山,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那冒牌货就睁着眼睛,跟钟小舒对视。 然而,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一声,又抿上了嘴。 还真是个倔强的! 这样根本就没办法问下去。 她看着地上那冒牌货,心里着急,可实在没了办法。 郑从见状,出声安慰道:“既然人已经抓住了,便不必紧张了。 想来,这一时之间,大抵也不敢再有人来寻你的麻烦了。” “我不是怕他们寻麻烦……”钟小舒愁着一张脸。 “他们似乎知道,皇上的下落,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郑从拧眉,想了想,又劝道:“娘娘放心,皇上给聪慧过人,这般小人想困住皇上,恐怕没那么容易。 还请皇后静心等候,过不了多久,皇上必定归来。” 钟小舒轻轻点了点头,喃喃道:“那就承你吉言。” 转头,瞄了一眼地上的冒牌货,下令道:“来人,将这人给本宫关进大牢,好生看管着。” 外面走进来两个侍卫,直接将那冒牌货给拖下去了。 钟小舒看着外头夜色沉沉,一颗心却是提到了嗓子眼。 希望殷止戈能够平安无事吧…… 此时此刻还在外头的殷止戈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猛地睁开了眼睛,仔细一瞧,原来是胡将军。 胡将军朝着殷止戈拱手行礼,汇报道:“皇上,外面暗中包围的那些人找不到您的踪影,已经撤退了。” 殷止戈点了点头,“此事,辛苦你们了。” 胡将军听出殷止戈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皇上言重。 末将已经将祖父重新安置好,皇上不必担心,” “好。”殷止戈看了看四周,夜色浓浓,如鬼魅一般,叫人心中不**宁。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早些启程回宫吧。” 再待下去,不定又生出什么变故。 胡将军道:“是!末将已经备好了马匹。” 第七百六十二章 也是时候添些新鲜血液了 威严的金銮殿里,殷止戈翻了翻今天呈上来的折子。 见没有什么紧急的大事,他看了一眼小德子,后者会意,往前站了一步,扯着嗓子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过了一会,队伍里就走出来一个留着胡子的老臣,看官服是四品的史官。 他垂着眼睛,朗声。 “启禀陛下,近日城中无故传起了一首童谣,百姓口口相传,如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殷止戈撑着脑袋看他,“不知胡大人所说童谣为何?” 突然流传起来的童谣基本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 而且也都是被有心人故意传播的,这群老狐狸在这金殿待久了会不知道? 他心里冷笑了一声,等着那位胡大人的话。 胡大人眼皮子颤了一下,“陛下,那首童谣所言不堪,恐侮了您的耳朵。” 殷止戈哦了一声,他伸手拿过一旁单独放着的折子,打开看了一眼,笑了起来。 他漫不经心的念了几句出来,那位胡大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殷止戈点了点头,“这便是胡大人口中的满京人尽皆知的童谣么,作的不错。” “陛下!这首童谣为何流传,一定是有原因的,莫不是贼人作祟辱没圣上声誉和天家的颜面!” 胡大人疾言厉色的说着,殷止戈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他抬手就将那份折子砸向了胡大人。 “朕不知,中宫之事何时轮到你一介史官来指议了。” 这一顶天大的帽子扣下来,吓得胡大人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其他站着的朝臣也不敢继续站着,除了武官,剩下的呼呼啦啦全跪了下去,“陛下息怒。” 殷止戈往后靠在软枕上,看着底下跪了一片的人,笑了一声。 “好啊,你们此刻倒是团结一心了,不知何时起,这金銮殿成了各位大人的一言堂了。 那是不是朕要把这个位子让给你们来坐坐啊。” 跪着的文臣抬起来的头又磕了下去,“陛下息怒。” 殷止戈嗤了一声,“把今年科考中了的名单拿来。” 这句话可谓是一声惊雷落在了人群里,可殷止戈才没有功夫去关心这群老狐狸怎么想。 “各位大人待久了金銮殿,也是时候添些新鲜血液了。” 文管里唯一没跪的老丞相耷拉着眼皮子,听到殷止戈这么说也毫无反应。 “今年三甲皆是京中子弟,享受惯了富贵怎么行,都派远些,呆够了三年有所建树时再回来吧。” 三甲中的状元是丞相家的小公子,有人偷偷看了一眼老丞相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圣上所言极是,享受惯了富贵又如何识的百姓苦,是要让他们好好锻炼一番才能真正成才。” 老丞相出言附和,那群跪着的文官心里突然没了底,连丞相都这样说了,那他们这群小兵可就危险了。 殷止戈挑了挑眉,继续看着手里的名单,“元闻? 此人倒是作的一手好文章,心中怀有一颗赤子之心,不错,过几日便让他入京吧。” 然后又点了其他几个寒门学子,就结束了,这群老狐狸今天彻底点起了殷止戈的火气。 豪门世家垄断官权,这样下去只会一家独大,他不同意,也不会让这种情况继续发酵下去。 那些文官也不敢说什么,老丞相和新皇都站在同一条线上了,他们再说那就是不知死活的要往刀口上撞。 下朝之后,入宫觐见和远派的圣旨便送了出去,远派的人家,除了丞相府之外,剩下的都哭做了一团。 远派千里之外,这山高路远的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可是就算他们再不情愿也得去,圣旨已经送到了,不去就是抗旨不尊,那后果只会是更加严重。 至于入宫觐见的圣旨,第一个点到名字的是元闻,他家在离京城百里之外的一处山村中。 接到圣旨的时候,几乎是全村人都出来了。 “元公子前途无量。” 送圣旨的公公是小德子身边跟着伺候的人。 见元闻家家徒四壁,顿时心生感慨,他笑着说了一句,让元闻激动的脸都红了。 他们送完圣旨没有久留便走了,约定第二日一早就在县城门口等他一起出发。 今晚让他们高兴一下,元家小子得了皇帝赏识,送了圣旨来传他进宫,这便是前途无量的大喜事。 村子里的人纷纷前来道喜,元娘甚至杀了下蛋的老母鸡庆祝。 元爹去赊了二两水酒,那杂货铺的老板听闻这样的喜事,硬是不记账送了他。 晚上,家里点了一直舍不得点的油灯,元爹喝了两口酒,眼里泛着光,他看着元闻久久无言。 “爹,儿子一定会努力,让老元家光宗耀祖的!” 元闻因为高兴,也跟着喝了一口酒,酒意微微上了头,他跪在地上给元家二老磕了个头。 “闻儿这样努力,老天爷开了眼一定看得见的。” 元娘抹去眼角的泪,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第二天一大早,元闻慌忙跑到县城门口,昨晚喝了两口酒,今早醒来的时候差点误了时辰。 传旨公公见他急匆匆跑来,笑着打趣,“元公子莫不是太高兴,所以喝了点酒。” 元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冲那位公公拱手作揖赔了个不是。 “昨夜家父家母都高兴,所以这才……” “不妨事,”公公摆了摆手,“咱家这也是刚到不久,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便启程吧。” 元闻第一次坐马车,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公公只当是没看见,路上同他说了些旁的话分散他的紧张。 百里路他们走了好几天这才看到了城门,元闻掀开车帘,看着那座高大威严的城池,心中充满了向往。 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进京,但这次的意义非比寻常。 他摸了摸怀里一直贴身放着的圣旨,眼里充满了坚定。 其他几位得到传见的书生也陆续进了宫,到了皇城门外,元闻跟着公公下了车步行前往,路上也遇上了那几位。 几人点了点头示意,心中充满了忐忑和紧张。 第七百六十三章 大抵是不甘心 怕这群跟绵羊一样的书生吓到,所以殷止戈选择在御花园接见他们,伴随着美景,应该可以放松些。 元闻他们跟着引路公公一路走到了御花园,园子里繁花似锦。 空气里也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花香,闻一口都能让人沉醉。 里头的凉亭里,他们终于见到了当今的圣上,殷止戈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们一眼。 “今日只当是普通聊天,不必拘束,都坐吧。” 话是客气的说了,他们也都坐了,可每个人的背都蹦的挺直,元闻不自然的喝着杯子里的茶水。 “元闻,是哪一位?” 听到叫他,元闻惊了一下,他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朝着殷止戈作揖。 殷止戈摆了摆手,“你是科举中的第四名,可朕看过你的文章。 作的不错,与榜眼不分伯仲,许是家世背景,所以才排到了第四名无缘三甲,你可有什么想法?” 他这话一出,不仅旁人,连元闻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殷止戈等着他的回答,他抿了抿唇。 “若是如此,大抵是不甘心的。” 殷止戈挑了挑眉,元闻继续道:“既然草民才华不输他人,却因为家世而落败,大抵是不甘心的。” “那你可怨?” 元闻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出身在何处并非草民能够选择的,可家父家母给了草民一条命,尽心疼爱尽力培育,这已经足够了。 草民很知足,若真无缘仕途,那草民便会尽最大的努力让父母过得舒心安顺。” 殷止戈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他坐下后又问了其他人一些别的问题,问完一圈下来,他喝了口茶。 “在座的各位才华出众,是我西川之幸,若日后你们入了官场,能否继续保持你们的初心不改。” “对于如今的形势,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这几个问题一抛出来,问住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殷止戈也不急,他将目光落在了一直不曾开口的元闻。 元闻察觉到了殷止戈的目光,他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短短一刻钟不到,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他们从未想过,竟然可以这样子做,这元闻才是真正的有学问,有抱负。 元闻不知道他这一番话改变了了一群寒门子弟的思想。 甚至引导着他们走向了正确光明的路,他只知道殷止戈很满意。 为什么会满意,他说了那么多,几乎一半都是大不敬之语,不等他疑惑。 殷止戈就站起了身,“今日所见所闻真是让朕开了一回眼界。 能够挖掘出各位,是我西川之幸事,时辰不早了,各位今日便留宿宫中吧。” 众人纷纷行礼谢过,随后便跟着引路公公走了。 元闻是最后一个离开御花园的人,他回头看了一眼簇拥在百花之中的凉亭,眼里充斥着坚定。 若他是明君,那他一定用命去辅佐。 元闻跟着引路公公前往休息的地方,路过一处拐角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宫女,两人撞了个满怀。 宫女提着的篮子掉落在地,里头的水果都滚了出来。 “姑娘你没事吧。” 元闻立刻扶起了摔倒的小澄,然后又蹲下身去捡掉落的果子。 小澄扶着墙站好,她看着捡东西的元闻,有些不好意思。 “冲撞了公子真是对不起。” 元闻捡好了东西,见小澄愧疚,急忙摇头。 “是我没有注意到姑娘,所以才撞到了姑娘,若要道歉,也应该是我才对。” “姑娘可有伤到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去看大夫。” 元闻声音轻柔,生怕吓到她一样,小澄低着头,对于元闻的温柔关心,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摇了摇头,“我无事,公子不必自责。” 说完便跑走了,元闻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远,这才继续往前走。 御书房里,覃国远道而来的大使带着一封覃王的亲笔信和许多礼物前来道谢。 大使恭敬地冲着殷止戈行礼,“若非圣上带兵相救,我覃国必遭大祸。 王上与公主在战中受了些伤,不便前来感谢,所以这便派了微臣前来,还望圣上不要介怀。” 殷止戈笑道:“西川与覃国交好,朋友有难又怎可不援,覃王客气了。” 说着他便打开了那封覃王的亲手信,信上的内容和大使说的差不多,他收好了信。 “大使远道而来,不如多留几天,也好让朕尽尽地主之谊。” 宴席在三天后举行,因为是两国建交,所以弄得隆重了一些。 不仅请了所有的朝臣,连暂时留宿宫中的那几位学子也请了。 收到邀请的时候元闻还有些犹豫,参加的基本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 他们这般身无功名的书生参加,怕不是会冒犯。 临时拨过来伺候他起居的小太监看出了他的犹豫。 “元公子不必这般忧心,陛下与娘娘都是随和之人,既然请了各位公子,那便不会出现那些糟心事的。” 小太监笑嘻嘻的模样莫名的让元闻心里安定了不少,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过了两天,宴会如期举行。 因为邀请的人数多了些,钟小舒让人开了御花园旁边的宫殿,若是喝酒喝累了,也可以去御花园赏赏花。 听到宴会的地方在御花园附近,元闻松了口气,若是实在尴尬,他还可以去御花园躲一会。 御膳房里,小澄指挥着宫人有条不紊的上菜。 自从那日受伤之后,那群人就凭空消失不见了,不论她怎么联系都找不到人。 再加上宫里这些事,弄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她领着上菜的宫女前往御花园,结果又在拐角处撞到了人。 她捂着鼻子,怕耽误时间,让后头的宫女先行去上菜。 “姑娘没事吧,可有撞到哪里?” 听到那个急切的声音,小澄愣了一下,她抬头去看,然后就看到了元闻的脸。 真是缘分,又撞到了。 元闻看清小澄的脸之后也是一愣,他有些错愕的指着小澄,“你……”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然后噗嗤笑出了声。 第七百六十四章 紫气东来 随着宮宴的推近,钟小舒这个六宫之主又开始忙活起来,青儿看在眼里,每次都叫她好好休息。 转眼钟小舒就把休息这回事抛之脑后,认认真真钻研起了菜式。 “皇后娘娘,奴婢一会儿不见,您怎么又在操劳这些啊?” 青儿放下茶水糕点,看着已经看了很长时间书的钟小舒,有些无奈道。 说是书,其实都是一些菜谱,不过这些菜谱唯一一点比较与众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是古籍。 有皇上特许才能从藏书阁拿出来见见阳光。 由此,皇后娘娘做什么,皇上都是支持的。 钟小舒眼不离菜谱,随手捏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也没尝出什么味就下了肚,拍了拍手上的渣子,终于放下书喝了口茶。 “不,你不懂,这次本宫一定要弄出个明堂来。”说罢,长长地叹了口气。 钟小舒自己都差点被自己给感动了,果然在宫里安逸惯了,除了吃就是睡,整个人都没点人生目标了。 虽说这种事不用她操心,自有底下人安排,但这种事关两国交谊的大事,她这个做皇后的也不能掉以轻心。 只好尽可能地亲力亲为,比如这次宮宴上的饮食,必须得好好安排,让覃国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美味佳肴。 满是语重心长的意味,甚至还为自己定了个目标。 旁边站着的青儿露出疑惑的表情,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难道皇后娘娘真的要为国争光? 来不及等青儿细想,殿外传出一道磁性深沉的声音微微戏谑。 “哦?朕倒要看看,小舒你要弄出个什么明堂来。” 朝夕相处这么久,钟小舒要是再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那可真是白瞎了他俩之间的感情。 殷止戈负手而立,迈着长腿一步步走向钟小舒,身上还穿着一身没来及换的墨色朝服。 显然是刚下早朝回来就奔着坤宁宫来了。 这盛宠也就只能看见在皇后娘娘这里体现了,青儿识趣地带着众宫人退下,留给他们一个可以说话的空间。 瞧着殷止戈脸上隐隐约约的笑意,钟小舒撇嘴,“哼,我就知道你是看我笑话来了。” 不用说,她近来钻研菜谱的风声肯定早就传到了殷止戈耳朵里了。 这坤宁宫哪一个不是他的人,不给他说才怪了。 殷止戈将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菜谱,“你这可是言重了,我来可是听说了你为了宮宴整日操劳。 你不心疼自己的身体,朕来心疼一下不行吗?” 最后那一个‘朕’还特意强调了一番,也就只有在两人说笑的时候,他才会不正经地说朕。 上位者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世人想象中那么轻松。 殷止戈这个做皇帝的,除去衣食无忧,基本上跟坐牢没什么区别。 钟小舒也是,有时候必须去为某件事而顾全大局,他们啊,就是活得太累了。 小德子会意地拎出一个红木食盒,打开之后,里面全是钟小舒爱吃的菜。 说起来,钟小舒现在还没吃饭吧。 看在殷止戈政务繁忙总深更半夜才偷偷摸摸爬上床睡觉的份上,钟小舒这才松了口:“算你有良心。” 不过她心里又开始挂念在宮宴上的菜式,虽然看了那么久的菜谱,但钟小舒心里还是没底。 一来自己只是纸上谈兵,二来自己也很久没怎么下过厨了,宮宴的脚步慢慢贴近,她想要从头开始真的好难。 太精致的铺张浪费,加上全国都在时兴勤俭的风气,有这层身份带头浪费实在是不能够啊。 太简单的会怠慢了客人,面子上不好看。 介于两者之间的又没啥能拿得出手的,怕的是到时候失去了宮宴应有的逼格。 “小舒,你若是实在是想办这次宮宴,我可以破例一次交给你。 不过你整日钻研这些古籍菜谱的时间拿来去御膳房实践一下,岂不是更有效率?”殷止戈道。 钟小舒脑海里立即显现出一行字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对,就是这么个理啊! 望着钟小舒马不停蹄跑去御膳房的背影,殷止戈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想要跟她独处只能在晚上了。 殿门口见着钟小舒风风火火出去了,小德子这才进去,往前探了探头,问:“皇上,不跟上去吗?” 以往这个时候,皇上就算抛下奏折也会跟着皇后娘娘一起胡闹。 殷止戈摆了摆手,眸中的笑意起起伏伏,让她自己做也算是个锻炼。 有御膳房那群顶尖高手在,他还真不担心钟小舒能捅出什么篓子。 “走吧,朕还有不少奏折没批。” “啊?皇上,您就这么让皇后娘娘放手去做了?万一……” “没有万一,小德子,要是朕的奏折摞得跟座小山高了,害得朕不能去看皇后,你就别想睡觉了。” 不知不觉,宮宴正式拉开帷幕,钟小舒早早打扮了一番。 与殷止戈同时出现在现场,两人携手与众人举杯同饮,一时间氛围其乐融融。 正逢新的菜式登场,不少人被这道与众不同的菜品吸引了目光。 “此菜名曰,紫气东来!” 宫人扬声道,并将这道菜放到了主位面前的桌子上。 宮宴要有好寓意,而紫气东来寓意就是祥瑞降临,想到这一茬,众人加剧了想要尝上一尝的想法。 青儿拿起公筷为钟小舒布菜,飞快地瞥了钟小舒一眼,很快垂下眼皮,默默退下。 闻到这菜的味道有些不对劲,钟小舒眉头一皱。 “来人,将紫气东来端下去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在座的来宾纷纷表示自己的不满,这上了的菜哪有不让人吃还要撤回去的? 更何况这是一国之后说出来的话,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怠慢了。 尤其是覃国的使者,虽然不说什么,但总归是有些失礼的。 这情况确实是殷止戈始料未及的,因为摸不清钟小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也不好擅自出手,只好赶忙安排天瑜带着几个舞姬上场。 元闻本在喝酒,听到殷止戈开口一抬眼却不想看到面容清丽的天瑜,一时间忘了移开视线。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容貌的女子?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不会这么小气吧? 宮宴一直到入夜才结束,虽然席上发生了点令人不愉快的事。 但迫于殷止戈的面子上,来宾们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 来宾陆陆续续散去之后,殷止戈拉着钟小舒先行离开。 钟小舒一个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走了,只觉得殷止戈用力有些大又没有弄疼她,以她的力气根本挣脱不开。 “殷止戈,你干嘛啊你?”钟小舒直接蒙了。 殷止戈迅疾如飞地走在前面,跨步一次比一次大,钟小舒都快跟不上了。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是被殷止戈拖着走的。 她赶紧回头看看,幸好这附近没什么宫人,不然丢脸丢大发了。 “小舒,你怎么能不分场合做事呢? 这次宮宴,请的是覃国使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但凡一个错处不光是失了礼数这么简单。 甚至还有更多影响,这些你有认真想过吗?” 殷止戈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因为这个小女人做事之前都没跟他商量一下。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撤下紫气东来,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也只能在背后给她收拾烂摊子了。 钟小舒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盯着自己的脚尖,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道菜被人动了手脚。”钟小舒昂着头看他,继续开口。 “而且,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脚的,不多。” 殷止戈陷入沉思。 终于想到大晚上的在外边说话不方便,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并肩走回坤宁宫。 听说了宮宴上的事,小澄的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再三思索之下,她又跑到了小晴身旁去。 “紫气东来怎么能说端走就端走呢? 小晴,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皇后娘娘怎么能这样呢?” 一旁的小晴自然是不懂这些的,只看到小澄气得不行,赶忙跟着点点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是啊,小澄姐姐,该不会是皇后娘娘对我们御膳房有什么意见?” 小晴虽迷茫,但也知道那紫气东来他们是花了很多功夫才钻研出来的绝色菜系。 “谁知道呢?不过我看娘娘呀,不是那样的人。”小澄摇摇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小澄暗下心思,只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是好哄得很。 不如就好好利用她一番。 自从宮宴散了后,元闻就一直对天瑜念念不忘。 倒不是说她舞姿多美,光那一张脸就足够让人魂牵梦绕了。 “哟,元大人,你在这儿干嘛呢?再不赶紧走,宫门就锁了。” 林大人回头多看了元闻一眼,其实对这位一步登天的元大人没有多少好感,但必要的时候总是要客客气气的。 元闻回神,连忙把林大人拉到一边,“林大人,方才宮宴中献舞,敢问这些舞姬是出自哪里? 舞姿竟然如此美妙。” 林大人大惊小怪地看了他一眼,“领舞的可不是什么舞姬,人家可是养在二王爷府的一块美玉。 劝你还是别大声嚷嚷咯,叫人听见可是不好的。 我呢,家中夫人等候,先行一步,元大人,告辞。” 元闻捕捉到了关键词,目送林大人离开后,心里暗中有了计量。 也许是宮宴上喝的酒还没有消散,元闻想都没想的,二话没说就去了二王爷府,开门的小厮很是不客气。 “你是谁啊?竟敢大半夜敲我们家王爷的门,不想活了?” “去跟你们王爷说,元闻要见他。”元闻语气有些不耐。 听过小厮汇报,二王爷揉了揉太阳穴,元闻不是皇兄新提拔的人吗? 这么晚了,找他做什么。 没一会儿,二王爷府敞开门让元闻进去。 “参见二王爷。”元闻行了一礼,语气并无多尊敬。 二王爷喝了一口茶,淡淡抬眼,“有什么事直说吧。” 他向来不与朝臣往来,若不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这种货色的人他是绝不会见的。 近来元闻得殷止戈重用,正是风光的时候,再加上他今晚上小酌了几杯,此刻已经是不知东南西北了。 “回王爷,我是来要天瑜的,请求王爷将她给我。” 完全是目中无人的态度。 暗卫当即瞪了他一眼,呵斥一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天瑜小姐的注意也敢打?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 想起之前林大人的一番话,元闻觉得疑惑,一介舞姬而已,怎么还会有人称她为小姐? 二王爷原本沉静的面庞一冷,放下茶杯的力道微微加重,这声响在宴会厅里格外响亮。 “放肆!元大人该真不会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吧?竟然敢向本王要人,你还是第一个。” 一个新晋官员,大张旗鼓地跑到他府上要人,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真当他是个手无权利就可以奚落的闲散王爷吗? 元闻蒙了,摸了摸脑袋,下意识的开口。 “二王爷,给个人而已,您该不会真的就这么小气吧?” 一旁的暗卫听了这话,只觉得这元闻是疯了不成。 这天瑜向来只对王爷有心思,并且皇后娘娘还大力支持二人…… 二王爷冷笑。 “给个人而已?元大人,可知,天瑜岂是你这等身份想要就能要的?” 没等元闻说什么,二王爷直接差人把他轰了出去,并下令以后不要什么人来见他都要通报一声。 三更天,月亮藏进云层里,周遭只剩下风的呼啸,厢房里,覃国大使正睡着。 本该寂静的夜晚,厢房里突然闯进了老鼠蟑螂,有的跑到了床上堵住覃国大使的呼吸。 他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房间了莫名多了很多老鼠蟑螂。 甚至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吓得他一夜都没睡。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大使,你放心,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听了覃国大使的抱怨,殷止戈赶紧让人帮他换了个房间好好休息,毕竟他是主人,得照顾到客人。 真是奇了怪了,给覃国使节们安排的房间肯定是打扫干净了的,为什么还会有老鼠蟑螂呢? 殷止戈让小德子去查,不过更蹊跷的是,竟然什么都没查出来。 凡是奉命侍候覃国使节的宫女也都表示自己没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第七百六十六章 暗中指使 折腾了大半夜最后也没个结果,只弄得人心力交瘁。 草草整理了一下之后,大使便睡下了。 可是这才刚入睡没有多久,一股浓烟将他给熏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身处火海之中。 这一来把他吓了一大跳,活命要紧,大使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披着被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窗户外头是花丛,大使身上的衣服被树枝给划破了。 他狼狈的爬出花丛,就看到无数的宫女太监正着急的在救火,没有一个人发现他。 大使气的不轻,前半夜先是弄些蟑螂老鼠来恶心他,如今又直接放火想要活活烧死他。 这偌大的西川皇宫,他都换过一个房间了,还发生这些,总不可能是刺客潜进来暗杀他! 他的心思活泛,越想就越生气。 直接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殷止戈看不起覃国这样的小国,所以连带着也这样不尊重他。 痛骂了几句后,大使心思着亏覃王还说这西川皇多么多么的好,现在看来都是胡说八道才是! 殷止戈匆匆赶来的时候,火已经灭了,也有人发现了站在花丛里的大使,连忙请他去梳洗了一番。 睡梦中的太医被突然叫醒,前来给大使请脉,所以除了些被树枝划破的皮外伤,并无大碍。 看着面色铁青的大使,殷止戈的心情也极为差劲。 接连两次发生这样的事,还都是冲着大使一个人来,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为之,意图挑拨西川和覃国的关系。 “大使,今晚不太平。 朕怀疑是外面的贼人潜了进来,意图对你不利,从而达到挑拨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 大使冷笑了一声,“圣上的意思是,这些事你并不知情?” 殷止戈点了点头,大使哈哈一笑,他看着殷止戈。 “西川地大物博,军力强盛,我覃国只是区区弹丸小国。 既然圣上这般不愿意与我覃国交好,直说便是,何必做这些不入流的手段!” 说完他便带人离开了,外头的人也不敢多加阻拦。 殷止戈见大使正在气头上,也就没有跟上去,只是派人重新安排了新的房间给他们住。 为了防止再发生那样不愉快的事情,他还增添了不少守卫巡逻,这一夜才相安无事的过去。 第二天,宫人匆匆来报,说是大使带着人离开了皇城,朝着覃国方向去了,下头的人不敢拦也就没有拦住。 “带些人去追,务必要把人给追回来。” 前一天才举办了宴会,虽然宴会上出了些意外,但好歹也算是顺利结束了,可是昨晚又发生那些事。 这难怪那位大使要生气,殷止戈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想了想,决定自己亲自去追才更显诚意。 大使带着人骑马离开西川,行至离京城几十里地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群拦路的土匪。 是不是土匪暂且不定,来人个个都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根本认不出是谁。 可大使这是第一次来西川,认识的也只有殷止戈。 他以为是他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惹怒了殷止戈,所以派了人来追杀他们。 大使冷笑了一声,“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客人不愿意留下就要赶尽杀绝?” 那几个蒙面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就举刀上前。 殷止戈带着人一路快马加鞭追到了百里外的城池,却不见大使的影子。 可能是正好错过了,或者他们追的方向不对。 殷止戈思索了一下,最后决定先写封信送去覃国向覃王道歉并说明原因。 可是收到的回信却是,大使并没有回到覃国,这让殷止戈心里一惊,难不成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不成? 再联系到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殷止戈拍案而起,立刻让暗卫在城中仔细搜寻,一处角落都不能放过。 夜里,为了不惊动不必要的人,暗卫踩着轻功搜寻,城东贫民窟里的一处破屋里,有人拖着一个麻袋进了屋。 他吹燃了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灯点亮,然后解开了麻袋。 麻袋里露出来一个脑袋,若是殷止戈在这,一定认得出这就是覃国来的那位大使。 看着昏死过去的大使,他伸手探了一下鼻息,确认还活着之后,他将一张纸条放进了大使的怀里。 布置好一切之后,他便吹了油灯离开了那里。 有暗卫行至城东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 那人朝他撞来,只撞了一下便立刻飞身离开。 暗卫立刻就跟了上去,跟到破屋附近的时候,蒙面人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暗卫怀疑有诈,谨慎的摸查了一边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慢慢的走到了破屋门外,踹门进去时却发现里头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 借着火折子的光,他看清楚的大使的脸,心里一惊,立刻就出门去叫了其他同伴前来。 蒙面人躲在暗处,见他们把人带走了之后,转身离开。 “启禀陛下,找到大使了,在城东的一处破屋。 身上有伤,找到他的时候鼻息已经十分微弱,现在太医正在医治。” 听到暗卫来报的时候,殷止戈手抖了一下,他把手里的笔扔了出去。 “查,究竟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翻天,立刻去查!” 他去了太医院,四五个太医围在一起处理大使身上的伤口,等了一两个时辰,太医才走了出来。 “陛下,这位大人身上的伤多是刀伤,应该是之前曾经历过打斗,脑后被刀柄重击。 加上失血过多,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微臣处理好了他的伤口,补血药也已经喂了,约摸明日一早便能够醒过来。” 钟小舒匆忙赶到的时候,殷止戈正靠在软椅上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见是钟小舒,他又闭上了眼。 看着殷止戈满脸的疲惫,钟小舒有些心疼,她走过去替他按揉着太阳穴。 “这件事是有人在暗中指使?” 殷止戈嗯了一声,“之前的宫宴,还有前些天逼走大使的毒虫和大火,应该是同一个人做的。” “没有线索吗?做了这么多事,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的。” 第七百六十七章 有何关联? 殷止戈摇了摇头,“此人做事周密谨慎,而且像是特别了解我们一样。 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暗卫正在尽力追查。” 上一件事还没有解决,如今又多了一件事,真的是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钟小舒哦了一声就没有再问了,两个很坐在外间等了一会,突然有小太监从内室跑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 “这是在大使怀中找到的,请陛下过目。” 信纸微微泛黄,边角沾了些血,殷止戈接过打开,上面只写了寥寥数字。 “三日后过夜三更,远山,有你想要的东西。” 钟小舒看清了纸上的内容之后愣了一下。 “之前好像也有一封信让我去远山,只不过我怕有诈就没有去,难不成他们是同一批人?” 殷止戈复杂的看了一眼钟小舒,他把纸条靠近红烛点燃了扔到地上,静静的看着它烧成灰烬。 “看来这远山,必须要去一趟了。” “不能去,”钟小舒拦住他。 “万一有诈呢,那群人在暗,更是诡计多端,有那么狡猾,他们若是骗你的,在上面布了埋伏怎么办?” 殷止戈拍了拍她的手背笑了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们也不能一直处于被动状态,主动出击才有决胜的机会。” 见改变不了殷止戈的想法,钟小舒叹了口气,“那我跟你一起去,那封信我也收到了。” “你就在这里照顾孩子们,我不会有事的。” 殷止戈跟钟小舒再三.保证,才打消了她要跟着一起去的念头。 到了约定的那天,殷止戈安排了不少暗卫暗中跟随,独自一人上了远山。 刚爬到半山腰,山上就起了雾。 雾气越往上怕越重,到了后面能见度十分差,殷止戈没有继续往前走,他站在原地。 没一会,身后就响起了破空声,他侧身避过,一支箭擦着他的眼睛飞过。 殷止戈后退了半步,他闭了闭眼睛,确定没事之后,他抬头随意的看了一个方向。 没过一会,身后又有相同的声音响起。 真是大手笔,这附近怕是藏着不少弓箭手,殷止戈也不怕。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而藏在暗中的弓箭手见他不继续往前,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为首的那个弓箭手搭箭拉弓,慢慢的瞄准了殷止戈的心口,不等他旁边的人阻拦他,箭就飞了出去。 就在箭飞出去的那一瞬,有一把匕首从身后而来,不等他们反应就抹了他们的脖子。 鲜血涌了出来,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上下涌动的跳着舞。 殷止戈往后退了一步,擦着那支箭避开。 暗卫已经潜了进来,并且已经解决掉了大部分的弓箭手,只剩下一些漏网之鱼逃走了。 雾气散去了一些,殷止戈继续往上爬,一路上遇到的陷阱特别多,甚至还遇到了蛇群。 解决了所有的麻烦之后,他爬到了山顶,看到了一个人背对他而站。 那人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殷止戈往前走了一步。 突然周围的树上出现了弓箭手,而且所有箭的方向都瞄准了他。 暗卫隐秘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你是何人?” 殷止戈看着那个背影问道,那人慢慢回身,待殷止戈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之后,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别来无恙,如今的西川皇。” 那人笑着说道,殷止戈抿了抿唇,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讶异,“是你?祖父?” 祖父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看着殷止戈,混浊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诡异的光芒。 “陛下真是难请,原先已经送过一封请柬给皇后娘娘,可是却被皇后娘娘撕毁了。 没有办法,所以只好拜托覃国大使替老夫送写封请柬,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殷止戈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眼神冷了冷,“祖父跑到这么偏僻的山上来作甚,约朕出来吹风?” 祖父嗬了一声,“没什么,就是许久不见陛下,听闻陛下最近的名声不太好。 所以想问问陛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用着可还趁手?” “祖父,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上次和颜将军见你的时候,我还未曾是这个皇。”殷止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两方对峙,旁人只能感觉到那种无声的威压。 “陛下何处此言? 老夫可从不说胡话,老夫救过你一命是真,现在只不过是想让你清醒清醒。” 殷止戈眯了眯眼,没有说话,祖父古怪的笑了一声,“想起来了,是老夫不对,忘了请柬上请陛下来的事。” “想必最近京城里发生了不少事吧? 先是边疆暴.乱,颜王重伤,再是如今覃国大使重伤,您觉得,这些都是为何?” “我觉得?若是我觉得是真的,那祖父此刻就不应该站在这里,而是应该坐在天牢的稻草堆里同朕说话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雾气又浓了一些,祖父站在那里,山风吹过,吹的他的斗篷猎猎作响。 他咳了两声,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朝殷止戈一步一步又来。 可能是刚下过雨,路上却都是泥泞,老人走的有些缓慢。 他走了两步站定,手里的龙头拐杖也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陛下少年英勇,胆识过人,非常人所能匹及。” 他莫名其妙的说了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殷止戈挑了挑眉。 “祖父您一直隐居,我们也从未见过几面,你是怎么得知这些事的?” 祖父又咳了一声,他笑了笑,脸上干枯的皮肤皱在一起,在黑暗中更显的诡异。 “你很聪明,但是这份聪明不应该用在这里。”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大地瞬间陷入了黑暗中。 殷止戈摆了摆手,蓄势待发的暗卫立刻就飞身动手,抹杀了部分弓箭手。 剩下的弓箭手开弓射箭,暗卫拿着长剑抵御,包围圈里,殷止戈看着站在高处的祖父,神色复杂。 “后会有期,西川的陛下。” 祖父笑了一声,下一秒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密集的箭雨也停了。 殷止戈追上前去,除了消失在原地的脚印之外,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个乌龙一样。 殷止戈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先是胡将军的祖父,如今又是颜王的,这一切到底有何关联? 第七百六十八章 知难而退 宫里。 殷止戈从远山回来,小德子便迎上前来,看着他身上那件长袍都被泥土弄脏了,不免问了一句。 “皇上……您没事吧?” 殷止戈随手拍了拍自己袍子上的尘土,摇头道:“没事。”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转头看了一眼边上宫殿的方向,又问道:“那覃国来的大使如何了?” 小德子应道:“还在里头,御医在帮着治疗呢。” 殷止戈点头道:“朕去看看。” 他跨步走入宫殿,便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弥漫开来,他皱了皱眉。 瞧见边上的御医正在配置着药材,便不多打扰。 只是走到了那大使的床边,却见那覃国大使目光呆滞,双唇都是发紫的。 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走过来的殷止戈,张了张口,好像要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只有几声听不太清楚的吟哦声。 殷止戈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小德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德子耸了耸肩,表示并不知情,而转头将目光投向了边上刚配置完药材的御医。 却见那御医缓过神来,走到了殷止戈面前,叹了一口气。 “回皇上,大人这是中了毒,而且这毒好生厉害,臣刚把药配好。” 殷止戈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吩咐小德子将御医给送出去之后,殷止戈回头看向那大使。 看大使的样子好像有些愤怒,似乎并不想与他说话。 他倒是也不急,简单查看了一番,确定这大使没有什么事情之后,便先行离开了。 后来的每日,殷止戈总会抽空过来看看,瞧着那大使喝完药之后身子好了许久,他也稍稍放下心来。 这两日,也能开口说话了,只是身子还虚弱着,回到覃国的计划便搁置了。 那大使本觉着殷止戈不敬,这两日见他每日都来看望,竟然有些动摇了。 但是想着覃国,却还是收拾了东西,正巧被殷止戈撞上。 殷止戈拉着他,“朕已经修了书信到覃国了,覃王知道情况,一定会体谅的。 你放心,等你身子养好了,朕绝对不会留你。” 大使无奈地看了殷止戈一眼。 想着也是,按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的确是不适合就出行的。 于是,也只能按着殷止戈所言,继续留在了宫中。 这里的下人对待他也比较恭敬,不敢懈怠。 不过,关于被绑架的事情,他依旧耿耿于怀。 “那么皇上,你查到了绑架我的那伙人是射那么来历了吗?这可是一件大事。” “这个朕已经加派人手去调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还请您稍安勿躁。” 殷止戈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之后,才从里头出来。 现在,种种谜团萦绕在心头,没办法解开,殷止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看来,也只能一件一件慢慢地去处理了。 而此时,宫外。 元闻想着上回醉酒之后在二王爷说了许多胡话的事情,便越发觉得后悔。 真是喝酒误事! 从此以后,他必定不再喝下去了! 只是,二王爷那边,恐怕还要去一趟…… 想到了这里,他便吩咐下人挑了几件皇上刚赏赐下来的珠宝首饰,还有几件人参雪莲。 带着几个下人拎着这些礼盒便朝着二王爷府去了。 报上名字之后,管家便领着他进了前厅,上了茶。 可是等到茶都凉了,还是不见二王爷来。 元闻叹了一口气,只得起身,走到门口,问那管家道:“二王爷可是在忙着?” 管家朝着二王爷的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 “大抵是在忙的,您且稍安勿躁,我再去通报一声。” 元闻点了点头,看着管家离开,背着手踱步回了屋里。 可谁知道那管家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而二王爷也一直没有出现。 他想着大抵是二王爷在忙着,便不敢多加叨扰,只耐心等着。 好不容易,从早上等到了傍晚,二王爷总算迈步进来了,瞧见元闻,显得有些诧异。 “你还在这里啊。” 元闻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点了点头道:“是啊,王爷您可是忙完了?” 二王爷瞥了元闻一眼,苦笑。 其实他根本就不忙,只是有意想着放一放元闻,以此让元闻知难而退。 谁知道元闻竟然没走,就真的这样一直等他等了一整天。 元闻显得有些尴尬,继而回过神来,招呼着身后两个家丁急忙把礼盒端了上来,在二王爷面前打开。 “二王爷,这是覃国进贡西南夜明珠,这是长黑山的雪莲,都是上等之品,您瞧着可喜欢?” 二王爷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那些东西。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该是皇上刚刚赏赐下来的吧? 于是冷哼一声,“元大人,您这拿了皇上御赐之物转赠给他人,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要降罪于你的吧?” 元闻一听,整个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太好了,他顿了顿,“啊”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 “这……元闻出身贫贱,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这些御赐之物…… 二王爷,您若是喜欢,便挑一件去,皇上宽容大量,不会因此怪罪的。” 二王爷看了元闻一眼。 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在元闻心目中,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因而才会被当当成礼物送了上来。 想到这里,二王爷不免有些动容,可面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本王家中什么也不缺,你将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可是王爷……” “好了,不必再说了。” 二王爷摆手,示意他闭嘴,继而便背过手,朝着门外走去。 “本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早些回去…… 元闻想了想,觉着也是,猛地一抬头,却见二王爷已经背着离开了。 他叹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礼盒,便带着那几个下人走了。 也许,二王爷是真的生了气,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缓解的吧…… 虽然心中有些无奈,可不得已,还是打道回府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偶遇 元闻有些失魂落魄。 他等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等到二王爷了。 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连歉都没道,二王爷便离开了,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挫败。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 走出二王爷府,刚一转头,陡然发现眼前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一看,原来是小澄! 他欢喜地迎上前去,拍了一下小澄的肩膀。 谁知道小澄竟然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猛地回过头,定睛一看,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怎么是你?” 元闻点头,咧开嘴一笑,“是我。怎么?吓着你了?” “嗯。”小澄佯装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解释。 “这两日宫外不太平,总有一些市井流氓到处作祟,我自然也要小心一些了。” 其实是这几次出宫都遭了不测,她怕钟小舒再下毒手,便提高了警惕,不过还好,这次是元闻。 见着元闻这傻乎乎的样子,小澄想着大抵也能顺利地瞒过去。 “嗯,这宫外不比宫里头,万事都要多加小心。” 元闻说着,看了一眼小澄手里头刚买的东西,问道:“出宫采购?” “是,近日娘娘想吃八宝鸭,几种食材宫内没有,便出来宫外看看。” 小澄耸了耸肩,目光转向边上的二王爷府,又见元闻身后的几个家丁,问道:“你去寻二王爷了?” “嗯,这次登门来寻二王爷的,只不过,二王爷有有事在身,只说了两句话。” 说到这里,元闻的肚子竟然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一整天下来了,只在前厅喝了几盏茶和几块糕点,此时自然是饥饿的时候。 小澄见状,笑了起来,“正好,我也有些肚子饿了,便请你去吃碗面吧?” 元闻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转身招呼着身后的几个家丁先把东西拿回去,自己便跟着小澄一同穿过两条小巷。 找到一家面摊,点了两碗阳春面,便开始吃了起来。 闻着这香喷喷的面汤,元闻两眼放光,吃得很快,不多时,一碗面便见了底。 小澄看着,便将碗里的面分了一半给他,他连脸摆手道:“不用不用。” “反正我也吃不完,倒有些浪费,不如你吃了便是,若是不够,再叫一碗。” 元闻想着也是,便不多拘束,吭哧吭哧地把小澄匀给她的半碗面给吃完了。 两个人吃完面之后,擦了嘴巴,小澄掏出钱便付给了那面摊老板,继而转头,一副豪气的模样。 “你瞧,我们这么有缘,总是遇着,说明这是上天安排的,今儿我请你吃这碗面,也算是交你这个好朋友了。” 元闻听着心喜,于是连连点头道:“好,这自然是好。” 紧接着,元闻便帮着小澄采购东西去了。 一直到了晚上,宫门宵禁之前,小澄才拎着许多东西回去了。 将采购完的东西交到御膳房之后,小澄才会到屋子洗漱。 这会儿小晴便偷摸着进了她的屋子,眼尖地瞧见了她桌面上摆着的糕点。 “我可以吃吗?” 小澄回头看了一眼,点头道:“可以,吃吧。” 小晴欢喜地笑了起来,倒了一杯茶下去,便配着糕点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忽然问了一句。 “这是宫外一家很有名的李记糕点铺的糕点吧?听说这家糕点做得甚是好吃,就是有些贵。” 小澄耸了耸肩,“既然好吃,那你便多吃一些。” 小晴点头,将手里的糕点尽数塞进嘴巴里去,喝了一大口茶,拍了拍手。 “你今儿怎的那么大方,突然想起来要买糕点回来吃了?” “我平时看着像是很小气的人吗?” 小澄故意好似责怪一般地看了小澄一眼,惹得小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却听见小澄又继续说道:“方才我出宫采购的时候,遇到元大人了。 与他聊了两句,他便买了一些糕点犒劳我。” “怪不得你今日采购,竟然比平时还晚回来。” 小晴这才放下心来,坐在边上,又拿了一块糕点起来,往嘴巴里塞,随口问着。 “你说的那个元大人,可是近日受皇上看中的元闻元大人?” “是啊。” 小澄点头,见小晴吃糕点的时候那一副纯真模样,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故意开口。 “这元大人可真是风度翩翩,听说他家里原本家境不好,寒窗苦读十余载,这才有了今日的功业。 他为人也十分谦逊,就算是我这么一个小宫女,他也十分和蔼。” “真的?”小晴眼睛亮了亮,凑近小澄过去,“元大人真的那么好?” “那当然了,元大人如今可是京中许多未出阁千金小姐们谈论的对象呢……” 小澄喋喋不休地讲着关于元闻的事情,听得小晴几乎入了迷。 一整晚下来,在小晴心目中元闻那高大伟岸的形象便树立起来了。 小晴双手抱拳,放在胸口,头微微仰望着,好似在仰慕元闻的样子一般…… 隔日,钟小舒领着圆圆便到外头来散心了。 圆圆到了外头,便兴奋不已,怎么都拦不住。 看到湖泊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便一直拉着钟小舒的手朝着那冰面上过去,“母后母后,我们过去那边玩儿!” 钟小舒无奈,想着圆圆高兴,便被圆圆拉着过去了。 圆圆不安分,一到冰面上,就开始跳了起来。 因为脚下有些滑,圆圆便顺势借力滑了出去,回头笑道:“母后,圆圆在滑冰!” 钟小舒却有些担心道:“圆圆,你小心一些。” 圆圆摆了摆手,“知道了。” 可是,就在圆圆说完这话刚转身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滑。 身子一颤,整个人便结结实实地吵着冰面上摔下去。 众人一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了过来,稳稳地抱住了圆圆。 不过,也因为脚底有些滑,站得不稳,整个人也跟着摔倒了下去。 只是在这摔倒的一瞬间,那个人还是将圆圆紧紧地护在了自己的怀里,没有让圆圆受伤。 钟小舒见状,连忙跑了上来,抱住圆圆,“圆圆,怎么样了?” 圆圆只是受了惊吓,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看着钟小舒,眼眶有些湿.润,指了指地上的人。 “母后,他摔倒了。” 第七百七十章 见机行事 这个时候,钟小舒才回过头去看地上的人,原来是元闻。 “元大人,你怎么样了?可还好些?” 元闻撞了一下,起身,看了看四周,见着钟小舒一脸担心的样子,摆了摆手道:“臣没事。” “真的没事?本宫让太医帮你看看吧?” 钟小舒说着,便转头去招呼青儿准备请太医,不过被元闻给拦下了。 元闻道:“娘娘不必担心,元闻只是摔了一下,男儿身子骨硬朗得很,只是小事。 只要,小公主没有受伤就好。” “圆圆没事,这一次,多亏了你了。”钟小舒笑着,还让圆圆给元闻到了谢。 元闻点头道:“帮娘娘分忧,是微臣的本分。 不过,这冬日里的湖泊虽然冻成了冰,可还是有些危险,走过去尚且要当心,遑论在上面玩耍了,实在太过危险。 若是这冰层不厚,这一摔,大抵要掉入冰水之中。” 钟小舒点了点头,“是本宫考虑不周,这一次,多谢元大人了。” 元闻拱手道:“娘娘不必客气。” 紧接着,钟小舒便留了元闻下来,吃了一盏茶,与圆圆说了一会儿话。 这一会儿,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小晴瞧见。 昨儿就听小澄说元闻是一个很有才华,而且平易近人的人。 今日瞧着,还十分有爱心,方才为了救圆圆,不惜以身护住。 这一切落入小晴眼中,都是闪闪发光的。 小晴心里想着元闻,回到了院子里。 方才元闻摔了一跤,便弄了一些草药回屋,捣碎,想着给元闻做点膏药。 这个时候,小澄瞧见,不由得有些奇怪,问道:“你在做什么啊?” “做点药膏。”小晴的脸红扑扑的,有些不敢看小澄。 “做给谁啊?” “一个人。” “什么人啊?” 小澄觉着有些不对劲,便故意凑上前去看小晴,谁知道小晴避开了她的目光,耳朵也烧的通红。 这时,小澄便都明白了,“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做给元闻的。” 小晴被人一下子拆穿了,羞涩十分,忙拉住小澄的手让她别张扬出去,接着,便解释。 “方才我经过御花园,瞧着元大人为了救公主,摔了一跤。 虽然他说没什么事,可是我想着,应该有些地方擦破了,便做一些药膏给他。” 小澄故意笑道:“怎么?还没过门,就想着照顾人家了啊?” “你胡说!”小晴一张脸更加红了起来,有些嗔怒地瞪了小澄一眼,作势要打小澄。 两人追追打打闹了一会儿之后,小晴又继续做起她的药膏起来了。 做完,她将药膏放进一个好看的瓶子里去,递给小澄,道:“你帮我送过去吧。” “为什么是我送?” “我……”小晴垂着眼眸,“我找不到理由送……” “送药而已,为什么要找理由?”小澄将药膏塞了回去。 “你便直接跟他说,我瞧见你为了护住公主摔伤了,你很勇敢,我很崇拜你,这药膏给你拿回去用吧。” 小晴闻言,在脑海里盘算了半天,依旧是摇了摇头,“我说不出口。” “怎的说不出口?”小澄实在无奈,一把拉住小晴的手,将她的手展开,把药膏塞在里面。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你要是不去送,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对你有意思呢?” 小晴捧着那瓶药膏,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后来两日,小晴都想着将药膏送出去,只是,她遇到元闻的时候,边上都有人,她不好意思去打扰。 过了好几日,想着元闻身上大抵也该好了,可药膏还没送出去,便只能作罢。 小澄回去之后,正好收到来信,宫外的人催促着她赶紧动手。 可宫中形势如此,她也得见机行事。 若不是她小心谨慎,恐怕早就被钟小舒和殷止戈查出端倪了。 这些日子,她能明显感觉到殷止戈有些防范,她必须等待一个时机。 至于这宫外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 管他干嘛。 她随手便将信纸撕碎,丢进火盆里去。 而这段时间里,覃国这边,覃王一直在等着大使回来,一直没有音讯。 好在,隔日,便受到了殷止戈送来的信件。 展开,却见里面写着这些日子在西川发生的事情,覃王了解,也就放下心了。 对于殷止戈,覃王一直都是放心的,于是,便也没再想着这事儿。 半个多月的时间,覃国大使实在有些忍不住。 也不知道现在覃国情况如何,身在西川,虽然西川人对他还是不错,可总归让他很不习惯。 特别是这几日外面的人开始布置起皇宫来,一盏一盏的灯笼挂在宫道两侧的宫墙上。 到了夜里,一点上灯,整条宫道便色彩斑斓,格外好看。 他瞧着这皇宫布置如此喜庆,原本还在奇怪,却想起这两日便是元宵佳节了。 元宵团圆日,让他更加思念覃国。 当即,就想找殷止戈请辞。 殷止戈道:“你现在赶过去,也没办法在元宵节前赶回覃国,不如留下来,过完节后再回去?” 他大抵能理解大使的心情,便又说道:“朕在宫中请了一班覃国的声乐戏班进宫,弹奏覃国乐曲,你看如何?” 大使顿了顿。 他听得出殷止戈的意思,是想让自己留在这里过元宵,不让他走。 可现在自己身在西川皇宫之中,就算不同意,又能如何呢? 他只得点头应下,不过,依旧留了后手。 “不过,皇上得答应我,等元宵佳节一过,还请皇上放我回覃国。” 殷止戈苦笑。 `留在这宫中,本是为着这大使好,怎么到了这大使的嘴巴里,反倒变成了囚禁? 不过,他也能体谅大使的心情。 留这大使这么久了,不让离开,虽然说是有缘由可寻,这大使心情郁闷,也是能够理解的。 到了元宵晚宴上,皇宫宫门打开,前朝众臣入宫,与皇上同乐,而后宫也是热闹非凡。 殷止戈是跟大使一同入场的。 此时正好烟花盛放,照映整个天空都是一片亮色,犹如白日,十分精彩。 第七百七十一章 欺骗 安排负责放烟花的宫人点燃了烟花桶,烟花燃烧后飞上了天炸开。 绚烂的烟花十分漂亮,钟小舒有些被吸引住了。 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殷止戈拉着她的手防止她摔倒。 突然,下头传来了好几声尖叫打破了这份浪漫。 殷止戈看去,就看到不远处亮起了一片火光,有人浑身都着了火,在地上尖叫着打滚。 宫女和太监乱做一团,烟花桶倒在地上,里头的烟花飞出来四散,伤到了不少人。 炸开的火花落在了干燥的地方,立刻就燃烧了起来,火势一下子飞窜,有人尖叫着救火救人。 钟小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就跑过去帮忙一起救火。 慌慌忙忙弄到了后半夜,才把大火扑灭,钟小舒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直喘粗气的小澄。 方才救火的时候,最积极的就是小澄,她拍了拍小澄的肩膀。 “做的很好,大家都要向小澄学习,要不是她找人来救火,今天怕是要生出许多祸事来。” 小澄脸上沾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炭灰,整个人十分狼狈。 她听着钟小舒的赞赏,虽然心里十分不屑,但是还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这是小澄应该做的,当不得娘娘的夸奖。” 见她谦虚,钟小舒心里的好感又加了些,她让夏之桃去拿了些东西奖赏给小澄。 一时间,小澄成了不少人眼红羡慕的对象。 “烟花桶怎么会突然倒地着火?莫非是有人不上心没有注意到。” 着了火烟花也看不成了,他们回到了坤宁宫。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的味道,殷止戈脱了外袍,眉头微皱。 “烟花桶靠墙放着,不会轻易倒下,说不定是哪出了差错所以才会倒的,不一定是宫人的错。” 钟小舒不同意他的看法,摇头反驳,殷止戈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事情总要有个交代,今晚伤了那么多人,据说还死了一个,不彻查的话我怕人心难安。” “也只能这样了。”钟小舒点了点头。 第二天殷止戈就下令要彻查烟花桶倒地的事情,一时间宫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元闻在房间整理书籍的时候,外头的书童扭扭捏捏的送来一封信。 “外头有两位漂亮的姑娘,给了我这个让我给您,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元闻看着书童手里的信封,想都没想就拒绝,“我没工夫看,你去回了。” 书童哎呀了一声,“大人您就看看吧,那两位姐姐说了,您若是不应,她们就不离开。 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元闻皱着眉头看着书童,默了一会才伸手接过信封拆开,书童嘻嘻一笑就跑了出去。 信纸上只写了个时间和地址,元闻抬头想说话,可是书童早已跑不见人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晌午过后,元闻应约出了门,离着原地地点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两个姑娘站在那里,她们背对着,他没看到脸,有些犹豫。 光天化日之下,他和两个姑娘在一起,旁人看去了会不会生出非议。 想到这个,元闻停在了原地有些犹豫,可若是真的有什么事呢,他这样一走了之也不好。 再三思索,他咬了咬牙抬步走过去。 小澄回头就看到了缓缓走来的元闻,心跳瞬间就加快了跳动。 她不自然的拽着小晴的手,“人我帮你骗出来了,你自己说吧。” 说着就走远了一些,小晴有些紧张的看着元闻朝她走来。 方才小澄回头的时候元闻就瞧见了她,还以为是她找自己,心里还默默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秒就看到她走远了一些,剩下一个没有见过的姑娘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他觉得有些尴尬,可是对方已经发现他过来了,也不好离开,他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元,元公子你好,我叫小晴,是小澄的好朋友。” 小晴红着一张脸,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元闻礼貌的笑了笑。 同样做了自我介绍,于是他看到小晴的脸变得更红了。 她紧张的抓着衣摆,“那个,那个,是我让小澄把你叫出来的。 不关她的事,贸然打扰,元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怪她。” 元闻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小澄,礼貌得笑了笑,“当然不会,你叫…小晴是吧。” 小晴点了点头,元闻皱着的眉头松开,“小晴姑娘找元某是有什么事吗?” 元闻温柔的语气让小晴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她摇了摇头,“不是的,元公子,我,我……”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道:“前些日子,我不小心冲撞了元公子,一直觉得不太好,所以想和你道个歉。” 小晴低着头不敢看他,元闻了然一笑。 “没关系,元某并没有往心里去,小晴姑娘你也不用太自责,倒是你有没有受伤?” 小晴摇了摇头,“元公子这么善解人意,真不知道是谁家姑娘这么幸运会嫁给你。” 元闻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小晴被害羞冲昏了头脑,也没有注意到元闻的表情变化。 她自顾自的说道:“不知元公子如今有没有心上人?” “小晴姑娘,”元闻往后退了半步,表情有些严肃,“你的意思我想我大概明白了,只是不好意思。” “我如今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心尽力辅佐圣上,造福百姓,暂时不想讨论这些儿女情长。 小晴姑娘不妨考虑考虑其他人,京中优于元某的公子不在少数,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找到一位人中龙凤的。”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也没看小晴的表情就转身离开了,小晴愣了很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方才元闻的那些话小澄都听见了,她一脸惊讶的跑过去拦住元闻。 “元公子,小晴是我的好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姑娘家仰慕优秀的少年郎有什么错,你就算不喜欢也不必如此的。” 小晴心里难过的厉害,捂着脸就跑走了,小澄哎呀了一声,也不管元闻,越过他去追小晴了。 元闻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跑远,然后也离开了那里。 第七百七十二章 知道该怎么做 小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放声痛哭,小澄赶到的时候,哭的正厉害。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急着上前去安慰。 有人听到了哭声想看看发生了什么,都被小澄打发走了。 等小晴哭声小了些,小澄这才装出一脸慌张跑了进去。 “小晴你没事吧,我已经帮你把元公子狠狠地骂了一顿了,你别伤心了。” 听到这话,小晴本来止住了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小澄又是一顿安慰,渐渐的小晴哭累了,也就歇了,看着抽噎的小晴,小澄眼里闪过一起暗光。 “小晴,你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元公子吗?” 小晴嗯了一声,她红着一双眼睛,“罢了,是我不配,他如今是朝中官员,我这样的小宫女怎么高攀的起。” 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小澄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的话,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娶你。” 小晴止住了哭声看着她,小澄冲她勾了勾手指。 然后伏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小晴有些犹豫的抓着自己的衣服。 “这样,不好吧,若是让人发现了……” “哎呀,”小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就是要让人发现,而且越多越好。 这才他才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和面子娶了你。” “可那样,我,我的名声……” “你若是真的觉得名声比嫁给元公子重要的话,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小澄摆了摆手,转身就想走,小晴急忙伸手拉住了她。 “好姐姐,我开玩笑的,你快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后半夜,温行宫的后门偷偷开了一条缝,钻进来一个黑影。 那道黑影偷偷摸摸的摸去了前院,宫里的宫人都休息了,唯独主屋的灯光还亮着。 小晴蹲在花丛里,她抬头看着那间亮着灯的屋子,咬了咬牙走了过去。 她站在门前,心里突然开始犹豫,甚至想转身离开。 可是就在她想要往后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白天小澄说的话。 “他这样的人,对人这么温柔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说不定他心里也是喜欢你的。” “他只是拒绝了你一次而已,你若不主动些,等下次再见说不定他就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推开门进去。 元闻伏在书案前,听到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书童在外头,他头也没抬。 “你先去睡吧,我这边不需要人守着。” 可是没有人回答,等了好一会,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到屏风后头站着一个人。 看着身型和身高,不像是书童,倒像是一个女人。 元闻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动声色的拿起了一旁放着的砚台,磨好的墨汁流了出来落在了他的衣服上。 他站起身悄悄地朝屏风靠近,等他闭着眼睛举起砚台就想砸下去的时候,一个带着哭音的女声响了起来。 “元公子……” 元闻愣了一下,他睁开眼睛去看,就看到小晴红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看着有些站不稳。 “小晴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放下了手里的砚台,想要过去扶她,结果小晴顺势就抱住了他的腰,元闻浑身一僵,不敢随便动弹。 “元公子,小晴是真的喜欢你的,你不要拒绝小晴好吗。” 小晴眼眶含着泪,她松开元闻就开始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元闻迅速别开脸。 然后伸手按住小晴拽自己衣服的手,“小晴姑娘你冷静一点,别这样。” 两个人拉扯之间,小晴一个不稳就往后倒去,元闻怕她受伤,急忙去拉,两个人就这样摔在了地上滚成一团。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旁边守夜的宫人,他还以为是元闻出了什么事,直接就砸开了门。 结果就看到两个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 第二天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甚至还传到了金銮殿里那些大臣的耳朵里。 元闻在他们眼里成了一个笑话,半夜和宫女情难自制,居然在书房就搞了起来。 还因为动静太大而惊动宫人,这不是笑话是什么。 殷止戈脸色也不太好看,元闻是他提携的人,如今居然弄出了这样的事来。 他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抬眼看着队伍末端的元闻,“元大人,昨夜之事……” 话还没说完,底下的人群里就传来了好几声噗嗤噗嗤的偷笑。 气的殷止戈拍了两下龙椅,小德子扯着嗓子喊了声肃静。 元闻的脸色更加难看,殷止戈皱着眉头看着他。 “昨夜之事朕都知道了,那位宫女也承认是自己私自前去温行宫的,无关元闻的事。 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那这事就揭过了,若让朕再听见什么风言风语,定不轻饶。” 他咳了两声,“还有元大人,这事就算是一个警醒,你要记在心里。” 元闻黑着一张脸应了声是。 虽然殷止戈说了不让随便议论,但下朝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这让元闻心里十分不好受。 他黑着一张脸回了温行宫,就连路上路过的宫女看见他都纷纷推开了好几步,这让元闻气的差点吐血。 走到温行宫门口的时候,元闻看见了小澄,他不自觉的又想起小晴,立刻停了脚步转身就想离开。 可是小澄早一步发现了他,她笑眯眯的冲他挥手,元闻僵了一下,最后只好朝她走去。 小澄提着食盒,一脸抱歉的看着元闻,“对不起啊元公子,我不知道小晴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那天是我带她去见你的,要不是我……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元闻莫名的觉得这句话耳熟,这件事本就和小澄无关。 她只是让他们两个人见了一面而已,谁知道小晴被他拒绝之后会做出这样的事。 元闻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怪你,这不关你的事。” “可是我良心难安,起因在我,我做了些点心向你赔罪,你一定要接受,不然我会很愧疚得。” 话都说成这样了,再不收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元闻有些犹豫的收下了食盒,小澄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元公子会原谅我的。” 她低着头。 “其实,小晴跟我说过她想这么做,只不过我当时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所以就没往心里去……” 第七百七十三章 还真是阴魂不散 见小澄一副着实坐立难安的模样,元闻心下不忍,轻轻一挥手。 “罢。我已言过此事与你无干,你莫要再往心里去了。” 小澄抬眸看着他,贝齿轻咬下唇,一副为难的样子。 “元公子已收了我的赔礼,我也该释然了便是……但小澄心中总是过意不去……元公子,你……” “好了,”见她这般语无伦次的样子,元闻轻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温和不少,甚至带了些安慰的意味。 “已经没事了,皇上出面帮我说了几句,那些人难免嚼嚼舌根。 约莫再过个几日此事就能平息下来。” 小澄看着元闻,微蹙的眉头终是略微松开,歪着头淡淡一笑:“我就知道元公子是最好的。” 元闻也是点了点头,和小澄道了别便提着食盒远去。 手上的食盒传来的重量让他不由低头想起了那巧笑嫣然、适才还蹙眉怀愧的女子,心下不由释然几分。 看着那翩翩公子远去的身影,小澄的嘴角扬起一抹微小的弧度。 临近年关,宫中各处都开始忙碌,火红的宫帘挂上窗棱,各宫的主子挑选着喜爱的布匹,物什挂饰极显喜气。 与大体热闹的皇宫相反,皇上的御书房内此刻却是一片静然。 殷止戈身着一袭明黄长袍,栩栩如生的腾龙贯穿锦袍,精细的纹路华贵的布料无一不在彰显主人尊贵的身份。 他修长挺拔的身形立于窗前,墨色的眸中映衬着天边一片血红。 垂于身侧的手握紧了腰际剑柄,手指细细摸索着柄上复杂的雕刻。 跪于这位九五至尊身后的那人继而沉着声音禀报:“陛下,各路小国近日里皆是不**稳。 传闻周围有些动荡,指不定何日就动摇了民心,这样下去怕是……” “朕知道了。”殷止戈眸光渐深,微微眯起的眸子透出锐利的光泽。 皇位已坐热,终于是有人隐隐显露了狼子野心。 虽然尚还不知道隐藏在暗处的是怎样的敌人,但既然知道朝政中心算得上根深蒂固无法撼动,便从小国入手。 不得不说这倒也是个深思熟虑后的明智之举。 难道,又是那夏国余孽做的好事? 他沉吟片刻,忽地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际,眸底在一瞬间被点亮,仿佛燃烧着无名的盛火。 “看来,朕要亲自会一会他们了。” 殷止戈侧过头望向一旁的书桌,上面摆放着被堆起的奏折,砚台上尚还架着沾着未干墨水的毛笔。 他心里暗自估算着时间,移步至书桌前掀袍而坐,执笔起墨。 笔尖在白纸上游移,疏狂却好看的字迹便跃然纸上,不多时几封盖着醒目龙玺印章的信便整齐铺开在桌上。 “朕亲笔为信,速速传令下去,让人将信派送至各国国主手中,不得延期,不得有误。” 殷止戈将信封放到半跪着的人手里,“还有,此事要秘密执行,除了各国国主不能有其他人知道。 五日后,朕将亲自召见他们,‘共商大计’。听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那人恭恭敬敬将信封贴身放好,而后领命退下。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宽敞的房内再度只剩下一人临窗独立。 影子被拉得狭长,渐渐淡了颜色。只留有一双深黑的眸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就算在明处,也要想尽办法解决事情,也要保护好……那个人。 五日内,宫中氛围渐浓,殷止戈和钟小舒也在着手准备设宴布兵的事。 毕竟各路国主齐聚,安全也是十分需要关注的问题。 五天过去,眼看着约定时间已到,殷止戈却没有收到任何其他国主进城的消息。 他正心下疑惑,走到大殿中,视线扫过周围发现除了来往的宫人以外依旧空无一人。 西川圣上出面,亲笔为信邀请各路国主谈话,却无一人按约临席。 这也未免过于古怪。 殷止戈缓步于殿内,略微低头陷入了沉思。 按常理来说,西川大朝只要一发话,那些小国定然不敢拒绝。 更不用说对这样的邀请就这般直接视若无睹。 若是一国如此还可方便明查,但所有的国君都没有来,这未免也过于蹊跷。 不论怎么想都知道那些小国还没有那样的胆量,敢将他拒之门外闭门不出。当是有人在暗处动了什么手脚……不然怎会有今天这番局面。 此事必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若是私下里彻查一番指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大收获。 “来人,”殷止戈的脚步停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拂过桌面而终停留弯曲轻叩,沉吟片刻继而沉沉开口。 “去好好查一下,为何各国国主如约不至。 切记,要谨慎,用私下里的方法……莫要走漏了风声。” “遵旨。” 见下属退下,殷止戈暂时按下了心中的疑惑,稳步向御书房内走去。 烛光燃起,夜幕降临,坠在天边的星星挂上月梢,御书房里传来了动静。 一直等待的消息终于有了结果,下属带着查到的重大情报一路飞奔匆匆进入房内。 “夏国余孽尚存祸胆,且不知从哪儿得到了陛下传信的消息,将信在半路截下。 故而那些信都未能送达到各国国主手中,全落在了那帮子人手上。” 下属垂着头如实将情报道出,语气带了些愤懑。 “连一封都没有放过,还真是贼心不死!指不定将如何趁机为祸作乱。” “朕知道了。”殷止戈点了点头,语调还是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镇定。 他的话语意味深长,“原来是他们啊……还真是阴魂不散。” “既然查出来了,便也算见到一半的敌人了。别人这般用心,不好好回击怎么能行。” 夏朝余孽也是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被逼上绝路的他们怕是比一般的敌人还要难缠。 此次拦下信件便可看出他们已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趁机煽风点火,好借小国之祸患来乱朝政之心,保不齐日后再添上什么乱子…… 殷止戈的五指慢慢握紧。 看来,不得不想个对策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她是一国之母 大殿之中,熏香袅袅,似一层薄纱轻笼。 钟小舒、殷止戈与元闻三人对桌而坐。 一壶茶已饮了过半,三人的眉头却只皱无舒。 “要想办法让隐藏在暗处的夏国余孽显露,有什么办法是可不打草惊蛇的?” 元闻心下一动,迟疑着开口:“臣有一计。” “但说无妨。” “臣以为,贼人定然是了解一些朝中近况。 故而也必知一些皇上与娘娘的事儿,所以他们应当多多少少会有所关注娘娘的动静。 若是让皇后娘娘以身为诱饵,借着外出游玩的幌子到宫外走动,说不定能引出那些余孽……” “不行!”殷止戈想也不想便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 “这样太过冒险了,若是小舒出个什么三长两短……” “此计可行。”钟小舒忽然开口打断了殷止戈的话,“我冒个险而已,真要钓出了大鱼那也是值得的。” 殷止戈微微低下头定定地注视着她,眸光加深:“朕不想看到你涉身险境。” “值得,”钟小舒对着他展眉一笑,“以前又不是没冒过险,我有自保能力的。 况且要真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你在吗?” 她充满信任的目光让殷止戈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微微一颤。 最终胸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得化作一声无奈轻叹。 他揽她入怀,钟小舒的脑袋紧贴他温热的胸膛,无言的叹息化作最沉重的承诺。 次日一早,钟小舒晨起梳妆,不似以往的华贵着装,而是换上了轻便的衣裳。 一袭鹅黄长裙轻盈裹身,腰带将细腰盈盈勾勒,精巧的脸蛋与曼妙的身材让人一眼便尽收眼底。 与殷止戈打了声招呼后,钟小舒便走出了宫门,一路来到大街上转转悠悠。 既然是要吸引躲在暗处的夏朝余孽,那她自然就不能带过多的人,也不能招摇。 只要表现得跟个普通居民的样子,像是随便出来散散心就好了。 她的目的,就是吸引那些窥伺在暗处的目光。 只需引蛇出动,便能……一网打尽。 眼看过了一个时辰,钟小舒随意倚靠在一面墙边想要歇歇脚。 正当这时,几位衣衫褴褛、面容蜡黄的人拖着微跛的腿慢慢走了上来,看样子像是附近的乞丐。 “小姐,行行好吧!我们已经多日没有好好吃东西啦——” 一个人弯着腰,颤抖得厉害的手托着已经破了一边的碗,样子可怜至极。 看着他们着实穷苦的模样,钟小舒不忍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在皇城中,但哪怕是在天子脚下这样的事情也避免不了,总会有穷到无路可走的人露宿街头。 钟小舒拿出腰间的钱袋,将一些钱币倒在手中,在每个人的手里都放上几枚。 她看着他们,语调缓和:“去买些吃的吧。” “谢谢小姐!小姐真是菩萨心肠,菩萨肯定会保佑您的——” 几个人连连道谢,领了钱都走开了。 目送着他们走远,钟小舒轻轻呼出一口气。她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逛了一天,眼见着日暮西山,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钟小舒不由得有些沮丧,托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宫里,简简单单和殷止戈说了下情况便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钟小舒都是在外面闲逛,想要吸引那些躲在暗处的目光。 但她的举动就像是将一颗小石子投入水中,毫无动静。 让她注意的是那些乞丐好像每天都会去那个地方,所以他们每天都能看见对方。 钟小舒也会适时地和他们闲聊两句,或是给他们几片铜板。 久而久之便也略微熟络了些,钟小舒也会向他们打听一些平日里皇城的情况。 就这样一连蹲守了几日,钟小舒都未等等到有人上钩,不由心下暗自沮丧,暂时却都无计可施。 又是阳光正好的一天,钟小舒照常换好衣服在皇城内瞎逛,走到那些乞丐常驻的地方后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又等待片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钟小舒正心下疑惑,暗暗觉得有些奇怪。按常理来说,他们这个时候应该都会到这里来啊…… 她挠了挠头,决定不在此地过多逗留,便向前面的街角走去。 转过拐角,钟小舒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她抬眼定睛一看,瞧见那几抹熟悉身影正倒在地上。 几个人站在那边,正按着那帮乞丐一顿乱打,拳头纷纷落到他们身上,几个人滚来滚去,纷纷叫苦不迭。 钟小舒眉头一蹙,没有犹豫便跑了上去:“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她施力推开一个人,因为她的喊声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不约而同看了过来。 几个正在踢打乞丐的人闻声也都止住了手,不得已在后顾几眼后便匆匆逃走了。 钟小舒看着他们跑远的身影,俯下身对着吃痛的几人问道:“你们还好么?” 几个人都瞪着眼睛,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看上去依旧没有缓和过来。 衣服下露出的手臂显露青紫的痕迹,嘴角隐隐透出血丝,见他们这样钟小舒不由再度拧起秀眉。 他们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儿,那帮人揍得这样毫不留情? 她是一国之母,怎能助长恶人威风? 她叹息一声,终是不忍心看着他们这样痛苦,便蹲下身子细细查看他们的伤口。 又用干净的帕子拭去血迹,替他们做着简单的包扎,而后留了个话便到了附近的医馆请来民间大夫。 大夫赶来后给几个人医治一翻,涂抹了药膏又饮用了水后的几人总算缓过了神来。 面面相觑着,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表情,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你们还好吗?”钟小舒再度出声问道。 他们抬头看向这位小姐,都感激地点了点头。 “这样,我送你们去附近找个地方先歇歇吧。”她扶起一个人,带领几人向前走去。 “附近有个破庙,我们平时经常在那里落脚。”那人轻轻说道。 钟小舒点了点头,把他们一路送到了破庙内。 高大的佛像落满尘灰,正中央的香烛台看上去也是久日未有人来上香,蒙了层灰。 第七百七十五章 有点不对劲 钟小舒安顿好那些受伤的乞丐之后,正准备离开,突然就有一个小乞丐拉着她的衣服喊肚子痛。 她蹲下查看情况,突然心里浮起了不好的感觉,为什么一连几天她都能遇到这群乞丐? 甚至正好让她看到他们被人打。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抑制不住,钟小舒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那群乞丐见到钟小舒突然站起来,都有些奇怪。 “郑从!” 她喊了一声,立刻就有几个暗卫从暗处出现,乞丐们见到他们腰间配着刀,心生恐惧。 “你们是谁派来的!” 年龄稍微大一些的乞丐抬起头看她,没过一会就跪在地上拼命磕头。 “姑娘求求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一群食不果腹的乞丐罢了。 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吃几顿饱饭而已。 你心地这么善良,求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有人开了头,后头的乞丐们有样学样,都跪在地上冲着钟小舒磕头求饶。 “姑娘你发发善心,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想吃几顿饱饭而已。” 带着哭音的求饶,钟小舒听了也有些不太好受,她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半步。 郑从看着她,“娘…夫人,依属下看,这群人意图不明,说不定抓起来审问一番可以查到什么东西。” 他手里的刀没有出鞘,但是钟小舒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她白着脸摇了摇头。 “也许是我们弄错了方向,他们只是一群乞丐而已,被人打成这样,已经得到了报应,我们走吧。” 说着就跑出了破庙,郑从没办法,看了一眼那群跪在地上的乞丐,带着人追了出去。 等到他们都离开之后,跪在地上的乞丐纷纷变了脸色,老乞丐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就是,不过就是吃了她几顿饭罢了,居然还想把我们抓进牢里去,真是没良心。” 旁边的乞丐脸上挨了一拳,一说话就痛的龇牙咧嘴,他嘶了一声。 “连吃药的钱都没留下就走了,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狠心,不给钱吃药难不成要让我们都痛死饿死吗?” “现在的人怎么一点慈悲心肠都没有,见她穿戴也不像是没钱的人家。 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都不知道可以养活多少人了,心肝都黑透了吧。” 他们骂骂咧咧的,丝毫没有提及这几天钟小舒给过他们的帮助,反而把钟小舒骂成了小气吝啬的土财主。 钟小舒回了宫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乞丐有结队的很正常。 但是那群人里大多都是四肢健壮的男人,就算是去卖力气干活也能过得比现在好不少。 可他们缺偏偏当了乞丐,这怎么也说不通。 她有些想不通,窗外有风吹进来,她打了个寒颤,然后猛的打了个喷嚏,脑袋有些发晕。 下午的时候下了场雪,钟小舒无聊的趴在窗户边上看雪,见到殷止戈来,她眼睛亮了一下。 “怎么突然过来了,下午不用面见大臣们吗?” 她跑过去抓着殷止戈有些凉的手,殷止戈笑着摇了摇头,他拉着钟小舒进了屋子。 “外头冷,小心着凉了。” 话音刚落,钟小舒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殷止戈无奈的笑了一下。 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在钟小舒身上。 “快过年了,我准备给那群老狐狸放个假,听郑从说你遇到了些事,就过来了,你没事吧。” 钟小舒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些想不明白而已。” 殷止戈牵着钟小舒进了屋,他扫落肩上的雪,问道:“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就是,上午我出宫去又遇到了前些天的那群乞丐。 只不过他们当时正被一群人追着打,我救下了他们。 处理好伤口就把他们送回破庙去,可是突然我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钟小舒皱着眉头,殷止戈喂了一块蜜饯到她嘴里。 “怎么不对劲了?” “我已经连着好几天都遇到他们了,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们想遇到的人却连一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钟小舒低着头,殷止戈呼出了一口气,“别多想,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 “我不觉得是巧合,我总觉得那群乞丐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钟小舒摇了摇头否定殷止戈的话。 殷止戈点点头,“那些事我来办吧,你连着这么多天出去也累了,休息一阵子。” 安抚好自家媳妇之后,殷止戈叫来了元闻,虽说前些日子他和小晴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他也算有点头脑的。 元闻听询,立马就去了大殿。 “最近发生了一件事让朕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所以来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殷止戈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元闻半低着头,“陛下请讲。” 前者看了他一眼,默了一会就把夏国余孽作妖的事情说了出来,惊得元闻瞪大了眼睛。 “你觉得应该如何?” 元闻皱着眉头,“此事若是真的,那就复杂了。 皇后娘娘作为诱饵出宫多日都未曾遇见那群人,说不定他们已经不在京中了。” 殷止戈挑了挑眉,“他们的目标是朕,离京只会拖延他们的计划,并无任何推动。” “陛下此言差矣,有些时候,距离并不是成事的关键,说不定他们别有所图。” 这话让殷止戈眉头一跳,他看向元闻的眼神有些复杂。 屋外的雪下的大了些,窗户没关紧,几朵雪花飘了进来,落在烧着地龙的地板上瞬间融化成水。 “那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了新的目标?” 许久,殷止戈才出声问道,他的声音把出神的元闻拉回了现实,他摇了摇头。 “说不定他们是为了迷惑陛下所以才没有出现。” 元闻的话弄得殷止戈有些云里雾里的,他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此事就交与你去调查,你入京不足三月,他们不会太关注你,也许你能够借此查到些什么。” 一股冷风吹进了屋子里,直直的扑到元闻后背,他咽了口口水就听见殷止戈语气淡淡的开了口。 “莫要让朕失望。” 第七百七十六章 先把事情压下来 元闻抬头去看,正好对上了殷止戈看他的目光,心里一惊,立刻起身跪了下去。 “臣定当尽力而为,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他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外头的雪已经下的非常大了,洋洋洒洒的像是要掩埋住世间的一切。 元闻刚走没多远,小德子就拿着伞追了上去,他冲着元闻笑笑。 “天冷雪大,路面结了冰又滑,元大人小心些,别摔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接过了小德子手里的伞,“多谢公公。” 小德子收回了手,脸上依旧笑嘻嘻的,“元大人也别恼陛下把这问题碰给您,陛下如今也正焦头烂额着。” 没等元闻回答,他自顾自的说着,“前些日子送往各国的宴请册子全都被夏国余孽给拦下了,周国躁动。 陛下忙着安抚谈话,可夏国那些人又在国内捣乱,内外皆乱。 朝堂上那群老狐狸元大人也见识过,都是只顾着自己家族的利益的,哪里会愿意出头。” “您是陛下亲自提携的,如今陛下也就只有您可以托付了。” 元闻沉默的听完了小德子的话,他垂着眼眸没有说话,最后点了点头就打开伞往前走。 小德子站在原地,手揣在袖子里,笑眯眯的看着元闻离开,身后给他打伞的小太监疑惑的问了句。 “公公觉得,元大人会怎么做。” 小德子笑容不变,“这就不是咱家该知道的事了,回吧,陛下还等着咱家伺候呢。” 红墙下,元闻举着一把牙白色的伞慢吞吞的朝着温行宫的方向走去,却在拐角处遇到了小澄。 “元公子,真巧,我正想去找你呢。” 小澄喜笑颜开的看着他,举起了手里的食盒给他看,“我做了些新的点心,拿来给你尝尝。” 元闻一直木然的表情有些松动,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好啊,去温行宫吃吧,外头太冷了。” 到了温行宫后,书童送了壶热茶去书房,小澄看着吃点心的元闻,轻声问。 “方才在路上碰见元公子的时候,见你眉头皱着,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元闻一顿,放下了手里的点心,看着小澄笑了笑,“没事,就是去见了陛下。” 小澄哦了一声,识相都没有再继续追问,元闻看了一眼小澄,突然开口。 “小澄,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什么问题?” “我前些日子让书童送了一封家书回家给我父母。 可是这封信半路被人拦截了,我一直想不明白我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小澄喝了一口茶水,想了一会,“也许不是仇家所为呢?” “怎么说?”元闻挑了挑眉,有些好奇的问道。 “京中朝臣众多,你如今是朝中新贵,也许是威胁到了什么人的地位。” “可是我让书童去查的时候,他接连几天都遇到了一群乞丐向他乞讨,我觉得这事古怪的厉害。” “那简单啊,把那群乞丐抓起来审问不就好了,若真的是乞丐,那应该是收钱给人家办事。 问背后指使就好了,若不是乞丐,那不就直接抓到了幕后主使。” 元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澄眼底的暗光。 第二天,破庙的那群厉害就被抓进了天牢的审讯室。 元闻没把这件事告诉殷止戈,他准备先问出结果之后再去汇报。 乞丐们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还以为是钟小舒派人做的,看着墙上挂着的刑具,他们心中生出了恐惧。 “大人,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只是一群乞丐而已,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 您,您千万别听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那个女人就是故意栽赃陷害我们。” 元闻姗姗来迟,刚进来就听到了最后一句,那个女人指的应该是钟小舒,他皱了皱眉,这群人真的有问题。 “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乞丐们听他这样说,瞬间就老实了不少,元闻整理了一下呼吸,沉声问。 “是不是有人给过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去纠缠画上的女人。” 他展开了手里的画卷,上头画的正是钟小舒,那个为首的老乞丐看清楚了画,有些犹豫。 “想好了,若是让我知道你们谁说了假话,你们都等着在里头待上一辈子吧。” 元闻冷冷的威胁,老乞丐瑟缩了一下,刚想开口却突然倒地开始抽搐挣扎,而且七窍也开始流黑血。 其他人被这一幕给吓到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剩下的乞丐也都纷纷倒地不起,没过两分钟就没了呼吸。 元闻顿时就有些慌张,狱卒去请了太医来,同时殷止戈和钟小舒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们赶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在检查了,元闻见他们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检查清楚之后,太医摇了摇头,“这些人全都被喂了毒药。” “什么时候喂得。”元闻抬起头抓着太医问道,太医用力的拂去元闻的手,脸色不太好看。 “大约半个时辰之前。” 半个时辰之前,那不就是他刚吩咐去抓人的时候吗,元闻脸色微微发白。 钟小舒也有些不可置信,“也就是说,他们全都被夏国人毒死了?” 殷止戈把钟小舒揽进怀里,“这不是你的错,他们收了钱办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转头看着元闻,“这件事知道的人有多少?” 元闻整理好呼吸,“没有多少,除了我就只有几个人。” 殷止戈点了点头。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谁也没办法,马上就要过年了,先把事情压下去,别在外传。” 元闻过了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了。” 这件事被戒严,本来以为就过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人开始散布谣言。 “听说了吗,前些日子有人看见官兵抓了一群乞丐关进了天牢。” “咦是吗,天牢不是关重犯的地方吗,怎么抓群乞丐,难不成是拿他们顶罪?” “谁知道呢,我有个亲戚在里头当差,听说啊,抓紧去当天就死了,一个不剩。” “不是吧,这么狠。” …… 第七百七十七章 心理战 宫外关于皇帝残暴无缘无故要杀几个乞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再这样传下去,假的都要变成真的了。 钟小舒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立马去找殷止戈商量解决办法。 急急忙忙踏入殿中,熏香的气味洋洋洒洒地钻进鼻腔中。 他正坐在主位上听手下人的汇报,八成是已经知晓了,她微微松了松紧张的表情。 且不说那些百姓不知情,就是妄议皇帝这一条罪名也能让人消停一阵。 但当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民心,说不定暗中有人故意煽风点火,利用舆论达成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 她缓步走近,小德子率先发现想要行礼被她制止,端着泡好的茶水放在桌上,不知该如何改口地抿了抿唇。 “眼下该怎么办?” 这会儿殷止戈听完暗卫的汇报,微微眯了眯眼,眉眼间隐隐带着些薄怒的戾气。 “这是一场大局,他们事先挖好了坑,巴巴的等着朕往下跳呢。” 真以为他什么也不做就是好欺负了吗?他倒要看看这幕后主使究竟揽了什么心思。 离得最近的钟小舒握住殷止戈的手,这才发现他的手很凉。 凉到像是握着一块极其寒冷的冰,她敛了敛担忧的情绪,试图让这个男人不要太过动怒。 身份摆在这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皇宫的一举一动。 她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现在了吧。 感受到渐渐上升的温度,殷止戈绷紧的面部线条稍稍柔和。 手掌紧紧包裹着钟小舒的小手,同时漆黑的眸底飞速地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森冷。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你的意思是……”钟小舒猛地抬头,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现在最重要的是等,至于等什么,就看最后谁按捺不住跳脚出来了。 这一场,打的是心理战。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有戳破这层深意。 消息传得越来越大,帝后照样该吃吃吃该睡睡睡。 时不时奶奶孩子,一切正常得不得了,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见着两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上朝的时候前朝那帮臣子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般上书让殷止戈给百姓们一个解释。 谁知殷止戈听完那些长篇大论之后,只淡淡回了句:“无中生有而已,众位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可不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吗? 在鸦雀无声的朝堂中,寂静到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小德子以为自己又要喊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来结束这场尴尬。 谁承想丞相眼疾手快地拿着参板从人群中走出,行了一礼,苍劲有力的声音中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皇上,臣有本启奏!” 丞相他老人家自然是不愿意看着殷止戈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毕竟天子的名声至关重要。 殷止戈托着下巴,眼神微微闪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其实对于这种忠心耿耿的大臣,他是高兴的。 但因为有些是不方便告知,丞相又是个老古板的性格,因此处理起来又有些棘手。 “丞相请说,朕洗耳恭听。”他语气带着淡淡的慵懒,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让人看不透的精明。 丞相挺直了腰板,“皇上,不管民间传闻是真是假。 您身为西川的皇帝,为安民心破谣言,就必须出面给百姓们一个解释。” “臣以为,丞相所言甚是。如今局势对皇上您十分不利。 不止是为了百姓,就算为了整个西川皇族,您也该做出一些措施。” 礼部尚书也上前一步,附和道。 有了这俩位官位不小的大人起了这个头,紧接着不少大臣都跟着掺和进来劝说殷止戈珍爱名声。 七嘴八舌的劝说下,殷止戈冲小德子使了个眼色。 在一道尖锐的‘退朝’中头也不回地离去,显而易见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此之后,朝堂上开始动荡不安,殷止戈暗中让人稳住局面。 继续观察宫外的动静,不放过一点点的风吹草动。 而民间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股势力天天游行吵着要起义。 虽然百姓们只是看看热闹,没一个人敢加入他们的队伍。 到后来他们公开说只要加入就有五两银子的报酬。 渐渐的,也有不少人动心,再后来这股势力扩大了至少十倍。 原本有自己营生的也不做了,一天到晚在街上游行。 一边宣传他们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起义军,一边臭骂殷止戈的所作恶行。 “狗皇帝草菅人命,为天理不容,我等要替天行道,推翻了他的皇位,给百姓们一个盛世太平的日子!” “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什么都没有做就被白白害死了,狗皇帝真该死!” 过路的一个粗布男子疑惑道:“真是奇了怪了,自从这位皇帝登基,我们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 为什么总有人想要生事端?大家本本分分的不好吗?” 旁边一个苦力赶紧推了推刚才那个说话的男子,“你不要命了?被那群起义军听见可是要把你揍一顿的。” 还不等粗布男子继续问上几句,就听见人群中有人慌张大喊:“快、快跑,官兵来抓人了!” 只见原本还在游行的那些人一个个闻风丧胆,几乎乱成一团地往四面八方跑。 官兵带着武器来的,一下子抓了不少人,禀报给上边。 得到消息的殷止戈大悦,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是一网打尽了。 “这么说,他们就是趁着现在的局势想要造反?”钟小舒沏了一壶茶,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最大。 殷止戈喝了一口茶水,眸中透出几分揶揄,“不错,跟了我这么多年,你长进了不少。” 什么叫长进了不少?钟小舒气鼓鼓地鼓起腮帮子,这合着就是在说她以前笨咯? “这还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这聪明,我也不能落下啊。” 钟小舒回击,丝毫不带拖泥带水。 媳妇儿说什么都是对的,殷止戈无奈地笑了笑。 第七百七十八章 心甘情愿的开口 湖心亭,微风吹皱了一池冷水,殷止戈裹着黑色大氅端坐着。 难得地有了私人空间,没有做别的,只是兴致来了,在解一个被称为最难解的棋局。 “皇上,那群人终于肯开口了,是夏国余孽不错。”小德子道。 经过一夜的酷刑审问,总算是有了点成果。 虽然过程中还差点没能阻止几个人咬破牙中的毒药,不过还是有几个识相的开了口。 殷止戈执一枚黑子放入棋局中,虽然对面没有对手但也下得相当认真。 闻言隽挺的眉宇间微微拧成一个疙瘩,似乎对这话不是很满意,淡淡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小德子有些苦恼地摇了摇头,“没有了,他们只承认了自己是夏国人。” “无妨,朕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开口。” 殷止戈眼尾淡淡挑起一抹算计的弧度,而手中有捏了一枚白子落入周边全是黑色的世界。 这盘棋,只有全身心地投入,才能找到解法,就像,有些人的嘴必须得用一些特殊手段才能撬开。 今日热闹得很,先是官兵抓了不少起义军,又是宫门口张贴了一张告示。 整个京都的茶楼里说书先生放弃了茶客们爱听的又是哪个风流才子抛弃了哪个俏佳人,都在讲这事儿。 “你们说,起义军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天子脚下,趁着这茬儿就开始要造反,要是西川真易了主,也见不得能过上好日子。” “就是说啊,我看他们就是有预谋的,这次皇上要当众审问,摆明了是要给我们百姓一个说法的。” “午时三刻菜市场就要开始审问了,我得赶紧去占个位置。” “诶,等等我啊这位兄台!” …… 另一边地牢中,几个夏国余孽被关在一起。 似乎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茶饭不思,抱着身子等着狱卒喊他们出去。 一般这种情况下场无非就是死了,他们既然已经决心造反,自然就想到了这方面失败的准备。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迎来的不是死亡,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殷止戈的手腕确实无人能比,这些年能在他手下逃过一劫的基本没有。 但这次情况特殊,皇帝当众审问恰恰是第一次。 时辰已到,菜市场门口押送夏国余孽的囚车已经到来。 囚车边上站着不少官兵,若不是有他们的围堵,百姓们早就冲上去狠狠教训一顿那些夏国余孽。 没一会儿,囚车周围被扔了不少烂掉的菜叶子,别的百姓们可不想浪费,夏国余孽们一个个被弄得很狼狈。 见殷止戈携钟小舒来到现场,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兵都跪倒了一片。 扬声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让他们平身后,殷止戈就开始正儿八经地审问。 无论如何逼问,夏国余孽们都很有骨气地咬紧牙关死活不肯说。 应该是商量好了的,钟小舒默默观察着这些夏国余孽。 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泄露,显然他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台下的百姓们愤愤不平,更加激动地往前涌,官兵只得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镇压。 “你们倒是嘴硬。”殷止戈笑了笑,只是那笑意背后却是一阵森冷。 随即命人准备了一张锋利无比的刺床,强制让其中一人躺在上面。 尖锐的钢刺很快刺破皮肤,刺眼的鲜血汩汩流淌,一直流到台下。 本来跟殷止戈一起来就是走个过场,让钟小舒没想到的是,这场面也太血腥了吧。 她赶紧别过头,半晌,想象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一道铿锵有力的男声挣扎地喊着。 “狗皇帝,你滥用私刑算什么本事?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倒是很有骨气啊,只是现在他们除了骨气,还有什么呢? 钟小舒叹了口气。 那个夏国余孽注意到坐在殷止戈身边的钟小舒,想到了什么,故意激怒。 “狗皇帝,若我们不死,定要你的女人死,哈哈哈哈!” 这个人……钟小舒倏地眯眼,不好,他要自尽! 也只是那一刹那,躺在刺床上的夏国余孽用力翻滚。 钢刺彻底贯穿他的身体,瞬间没了生气,他那双眼睛还直直地往钟小舒的方向盯着,诡异得没有闭上。 钟小舒顿感毛骨悚然地打了个哆嗦,死不瞑目就算了,你怎么还盯着我看?这也太不道德了吧! 仵作上前探了探夏国余孽的气息,冲殷止戈摇了摇头。 殷止戈闭目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让人把他抬走,这叫什么事啊。 殷止戈注意到钟小舒的不对劲,立即以一个保护的姿态将她揽入怀中。 一只手慢慢拍着她的后背,语气轻柔道:“小舒,他已经死了,不会拿你怎么样,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缓了老半天,那人瞪着眼看她的画面记忆犹新,钟小舒还是有些后怕。 但有殷止戈陪在身边,她也慢慢开始恢复。 见死了一个同伴,剩下那些夏国余孽表情有些松动。 既然他们什么也不肯说,殷止戈觉得,也没必要耗下去了。 “来人,把他们吊在城墙上,不许送吃送喝,朕要看看,他们能撑到几时!”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夏国余孽们被五花大绑吊在城墙上。 百姓们无不拍声叫好,声称皇上圣明,完全消除了原先对殷止戈的质疑。 夏国余孽们也不好受,每天要承受着失重的束缚感。 还要被麻雀啄,没吃没喝也就算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城墙下不少叫卖的食物,心里对殷止戈的恨意更深了一层。 殷止戈惩治夏国余孽的消息传遍整个皇宫,小澄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不行。 “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能办砸,也不知道要你们什么用。” 眼下好好的变成了她一个人孤军奋战,这可不行,她必须想想办法。 对了,去找元闻,那家伙不是很听她的话吗? 小澄瞬间有了主意,可到了元闻府上,下人却说他不在。 “小澄?” 小澄回头一看是钟小舒,迫不得已跟着她回了坤宁宫。 第七百七十九章 就知道逗她 外边天寒地冻的,冷风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吹在人脸上格外通红,雪花净往人衣领子里钻。 进了坤宁宫,里边烧着炭火,暖融融的,青儿服侍钟小舒脱下厚重的狐毛大氅。 收拾好一切的钟小舒抱着暖炉懒懒地坐在炕上。 原本想偷偷溜走的小澄刚踏出一只脚就被钟小舒叫住,身子微微僵硬,为了不露出破绽,转头应道。 “对了,小澄,你怎么会在元闻的府上?专程去找他有什么事吗?” 钟小舒觉得奇怪,平常也没见过这两人有过什么交集啊,怎么这会儿小澄又去找他? 想起元闻一向为殷止戈办事,钟小舒又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小澄有些心虚,以为钟小舒察觉到了什么,主动续上一杯热茶。 “奴婢哪能跟元大人相识呢,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而已?钟小舒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个人,挑眉揶揄。 “要说你喜欢他,本宫还能信一信。 元大人长得一表人才,仕途又如此步步青云,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宫女那可是怀春着呢。” 元闻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宫里有不少宫女偷偷摸摸地送他东西,收没收她就不知道了。 但能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是很受欢迎的。 小澄这次到他府上,估计也是去表达心意的,钟小舒看透不说透。 “皇后娘娘,奴婢真的跟元大人没有认识啊,您就别开玩笑了。” 小澄一脸认真地强调,但脸颊处已经微微染上一抹红晕。 用男女之间的那件事作掩护,可是绝好的搅乱视线的,她要是再不抓住这次机会,就得被钟小舒逮住尾巴。 不管怎样,先打消钟小舒的疑虑再说。 见真的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钟小舒不好多留,只得放小澄离开。 这小姑娘心思倒是藏得挺深的。 望着外边走得匆忙的小澄,钟小舒捏着下巴眯了眯眼。 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还饿着肚子呢,赶紧让青儿准备些吃食自己美美地吃了一顿。 几天之后,夏国余孽们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加上脱水时间太长嘴唇开裂出现幻觉。 只剩下一口气的那一刻,几个壮实的小伙子终于撑不住了,嚷嚷着要见殷止戈。 因为这些天里还下了雨,他们又得了风寒,若是再不放下来,估计小命都没了。 殷止戈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当即让人把他们放下来,再次在菜市场公开审问。 不过这次钟小舒就没来了,天气越来越冷,她受不住。 更何况之前还发生了那种事,现在这会儿八成正躲在坤宁宫抱着暖炉睡觉呢。 “说,你们有什么目的?” 殷止戈阴冷的语气莫名有种上位者的威严,就是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做。 无端就会产生一种让人忍不住俯首称臣的气势。 夏国余孽们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本来他们想好了无非就是痛痛快快地死一死。 哪能想到殷止戈不按常理出牌,他们几个被挂在城墙上那么多天,不被冻死就算好的了。 这会儿能有松口气活命的机会哪能轻易放弃。 “我说,我说,我们是夏国余孤,乞丐们是我们投毒送进宫的。 民间那些谣言都是我们传的,包括起义军也有这回事。 我们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有个站得住脚的名号趁机造反。” 其中一个夏国余孽有些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但还是猛足了劲儿通通全承认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再回到城墙上挂着。 对他们来说,生不如死还不如一刀杀了痛快,也跟着承认了全部的罪行。 台下百姓听后怒骂他们的卑鄙行径,一个个早就准备好了臭鸡蛋和烂菜叶。 而这些东西也都瞄准了那群夏国余孽扔的。 殷止戈很满意百姓们的举动,“大家以为要如何处置他们?” 百姓们群情激昂,齐声喊道:“处死他们!” 就这么轻易地让他们死了?殷止戈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快过年了,不宜见血,不如,那就让他们冻死在这冬日算了。”殷止戈冷笑。 抓住夏国余孽的事也很快被朝中大臣们知晓,无一不是将信将疑,毕竟这消息太超出意料之外。 本以为这种事是有人胡乱闹闹,过段日子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夏国余孽做的。 敢情这些天皇上皇后都只是在做戏,等着幕后主使露出狐狸尾巴? 经过公开审问夏朝余孽,百姓们都在说殷止戈事事分明,是为一代明君。 “啧啧啧,殷止戈,你看看,你这一出手,明君的名声都博到了。” 钟小舒也听说了这件事,正替自家夫君高兴。 这事翻篇之后,相信很多人会收敛一些。 “我这不是沾了你的福气吗?”说罢,他宠溺地捏了捏钟小舒姣好的脸颊。 殷止戈难得赶上钟小舒用晚膳的时间。 伸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那可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钟小舒真的很享受有殷止戈陪在身边的日子,她起身为他盛了一碗莲藕猪蹄汤。 知道他在外面吹了一天的冷风再不注意些肯定是要染上风寒的,特意下了厨房做的。 天气冷了,就想为夫君做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快尝尝,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莲藕猪蹄汤,在外边冻了一天了,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赶紧暖暖胃。” 殷止戈接过钟小舒递过来的汤,拿起汤勺喝了一口,钟小舒盯着他的脸。 生怕错过一点表情,只见他皱紧眉头,“好咸,是不是盐放多了?” 怎么会?之前她还亲自唱过味道,是正正好好的啊。 钟小舒二话不说夺过他手中的碗尝了一口,这才发觉殷止戈是在拿她开玩笑,竟然敢对她的厨艺产生质疑? 她当即就来了气,气急了就要打他,可他偏偏不躲。 借着这股力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中,两人的心跳声有些逐渐加快。 殷止戈俯下身来,就在钟小舒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的时候,他朝她喝了口气。 “你闻闻,是不是都是莲藕猪蹄汤的味道?” 这个死男人! 第七百八十章 如你所愿 钟小舒最近发现这小澄是十分奇怪,日日和元闻凑在一起,虽然她没有权利去管元闻交什么样的朋友。 但是她记得,先前那个半夜潜入温行宫勾元闻的宫女就是小澄得朋友。 钟小舒越想觉得越不对,心里隐隐生出了些怀疑,她叫来青儿,让她偷偷找几个人跟着小澄。 小澄前脚刚走出坤宁宫,后脚就有几个小太监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后被她发现了不对劲,小澄没有回头。 她眼底划过一抹暗光,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回了御膳房。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老老实实的窝在御膳房里没有去找元闻,弄得钟小舒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晌午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雪,小澄午休的时候没有关窗户,冷风吹进来把她给冷醒了。 她打了个激灵,爬起来。 雪飘进来落在了桌子上化成一滩水,小澄把窗户关好,抽出了藏在桌子夹层里的匕首,面无表情。 那群夏国余孽死了,如今她没了合作的人。 再想要对钟小舒下手就难了,她啧了一声,把匕首换了个地方藏好。 这些天接连发生的变故弄得她措手不及。 也幸好那群蠢货没有供出她来,小澄提着食盒慢吞吞的往坤宁宫方向走。 可是万一有人说漏了嘴呢,她捏着食盒的手收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安。 她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眼底有一抹深意浮起。 “小澄。” 身后响起了元闻的声音,小澄浑身一僵,她有些慌乱的回头。 就看到元闻站在她身后,她扯出了一抹笑容。 “元公子。” “你怎么在这?” 小澄提起了手里的食盒给他看,笑了两声。 “皇后娘娘要了份点心,我正好路过,就给她送过去了,元公子怎么过来了?” 元闻笑了两声,他搓了搓手,“刚才去了御花园,想着取些桃花上的碎雪来泡茶。” 小澄看到了书童手里的小壶,“元公子真是有情致。” 一股风猛的扑过来,元闻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苦笑了一声。 “朝堂平稳,我已是闲人,哪里还分有没有情致呢。” 听见他这么说,小澄眉头一跳,总觉得他话中有话,她往前走了一步。 “元公子别伤心,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小澄相信,陛下终有一日会看见你的。” 元闻感动的点了点头,“小澄谢谢你。” 后者脸上带着微笑,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慢慢收紧。 两人道别后,小澄送完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青儿突然在门口拉住了她。 她疑惑的看着青儿,后者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马上就要过年了,娘娘说想吃些新鲜菜,小澄姑娘可有什么法子。” 天上飘起了小雪,小澄呼出了一口白气。 “青儿姐姐真是在难为小澄,若是前段时间还没下雪也就罢了,也许还有些新鲜菜。 如今可是落了两场大雪,地里的东西早就没了,这让我去哪找新鲜菜啊。” 青儿有些着急,她拉着小澄的手,“你也是知道的,娘娘的嘴巴刁了些。 这天天萝卜白菜的哪受得了,劳烦你用用心想个法子。” 小澄歪着头想了一会,最后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想想办法,若是不成的话,青儿姐姐可别怪我。” “不会不会,真是多谢你了。” 青儿连连道谢送走了小澄,一转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小澄站在坤宁宫外,看了一眼御书房的方向。 如果要去御书房偷东西的话,难度太大,她要紧后槽牙。 元闻最近也没有被召见,套不出什么话来。 小澄攥拳的手指被捏的咔咔作响,想了十几个办法都不行,最后她只好不甘心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第二天一大早,小澄就出宫去找钟小舒要吃的新鲜菜去了。 可是刚出宫门没多久,突然就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她没挣扎两下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屋子里,手脚都被绑着,完全动不了。 过了一会,有人推门而进,看身型是个男人,小澄警惕的看着他,男人却笑了一声。 “不必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甚至我们还有可能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全小姐。” 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小澄浑身一僵,她看着那个男人,可是他站在暗处,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就可以了。” “你觉得我能相信你这句话吗?”小澄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自己被五花大绑的手脚。 “毕竟我也不能相信全小姐你会不会对我动手,这只是给我们双方一个安心罢了。” 男人呵呵笑着,“言归正传,今日请全小姐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很简单,骗钟小舒出宫救你。” “不可能!”小澄想都没有想就出声拒绝了,她看着那个男人嗤了一声。 “她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去救一个小宫女,你歇歇吧。” 男人哦了一声,反问,“真的吗,可是我怎么不这样觉得呢?” 小澄毫不留情的讥笑,“那是你们这群蠢货都被她的变相蒙蔽了,看不到她丑陋的内心!” “那全小姐为什么不试试把她骗出来呢,在宫外出意外的可能总是比宫里大的不是吗?” 男人依旧笑呵呵的,完全不在乎小澄的态度。 小澄愣了一下,她有些迟疑,“那这件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自然是可以看到你最想看到的画面。” 小澄咽了口口水,屋子里没有烧炭盆,十分阴冷。 她的手脚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男人见她还在犹豫,继续开口。 “难道全小姐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才入宫的吗?” 这句话刺激到了小澄,她眼神瞬间变冷,“自然是忘不了!” “那你为什么在犹豫,大好的机会如今就摆在你面前。” 小澄双眼微闭,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好,我做,但是我一定要亲眼看到她被活活折磨至死。” “如你所愿。” 第七百八十一章 规矩就是规矩 小澄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宵禁。 若不是她御膳房主管的身份,应该会被巡逻的侍卫当做刺客抓到天牢里去。 因为被绑的太久,而且那间屋子又湿又冷,小澄四肢麻木,她慢吞吞的拖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忍不住浑身发颤。 她咬着牙,双眼微闭,脑海里渐渐的浮现出一副钟小舒被人折磨的画面。 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笑意。 钟小舒是被外头的嘈杂声吵醒的,殷止戈一大早就去御书房处理事物了。 如果要找他也不应该来坤宁宫,这个点的话,十有八.九是来找她的。 听着外头细细碎碎的声音,钟小舒趴在被窝里装死不想起,可是那声音一直不停,让人心生烦躁。 钟小舒趴了一会,实在是听的不耐烦了,她坐了起来。 早上的地龙已经熄的差不多了,刚才青儿才让人去烧,温度还没起来。 冷风一激,惹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 夏之桃端着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钟小舒坐在床上打喷嚏,她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开口。 “娘娘起了,地龙还没烧起来,屋子里冷,要不您先回被窝里躺一会。” “外头什么事这么吵?” 钟小舒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她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有些昏昏沉沉。 夏之桃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嗨了一声,“娘娘记得御膳房的主管小澄吗? 外头就是她,一大早就来了,说是家里出了事。 求娘娘放她出宫,青儿姐姐劝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用。” “宫女出宫年岁必须满二十五,小澄还是娘娘钦点的御膳房主管。 这个位子坐了一辈子的大有人在,哪里是说放出宫就放出去的。” 夏之桃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热帕子递给钟小舒。 后者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接过帕子擦了擦脸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让她进来的,这么冷的天跪那么久人都要废了。” 小澄跟着青儿进了屋子,看着坐在软榻上没有梳妆正在和燕窝粥的钟小舒,她眼底划过一抹恨意。 她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奴婢家中出了些事,求娘娘放奴婢出宫。” 话里带着哭音,让人听了好不可怜,钟小舒放下了勺子,秀眉微颦。 “小澄,不是本宫不近人情,只是规矩摆在那里,普通宫女离宫必须年满二十五。 你如今还是御膳房的主管…… 若是本宫同意了,有了你这个先例,后头的人个个都说自己家里出了事要出宫,那规矩就是一个摆设了。” 小澄咬了咬牙,她垂着眼角,“是小澄逾矩了。” 等到她离开了坤宁宫之后,钟小舒深深地叹了口气。 “让郑从去查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要是能帮的话就帮一下,让她也不用这么担心。” “是。” 小澄离开坤宁宫之后,心里满是烦躁,她早就说过钟小舒不会轻易上当的,如今更加没有办法了。 她慢吞吞的往前走,过了一个拐角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跛脚的老宫女一瘸一拐的扫着地。 她愣了一下,然后心里立刻有了一个主意。 下午的时候,御膳房的人都注意到了小澄的不对劲,和她关系好的宫女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澄你没事吧?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要不要我陪你去趟太医院。” 小澄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可能就是着了凉,我待会自己去就好了。” “可是我看你走路姿势也不太对,早上有人看见你去了坤宁宫。 前两天你家里不是出事了吗,难不成你去求了皇后娘娘?” 小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眼神躲闪着,那个宫女像是得到了回答一样,“娘娘没同意是吗?” 小澄咬着唇,表情有些苦涩的点了点头。 “娘娘说,宫里有规矩,普通宫女要满二十五岁才可以离宫,若开了我这个先例,其他人该心生不满了。 娘娘说的有道理,我既然进了宫,那就不该再惦记着外头的家才是。” 宫女看着她这个委屈的样子,瞬间就有些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后娘娘真是太不讲理了。 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搬出规矩来压你,那么多破例放出宫去的宫女哪个不是有天大的急事?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得按规矩来了,太不公平了!” “别这样,别这样,若是让旁人听去了就不好了。”小澄捂住宫女的嘴,拉着她离开了那里。 过了几天,小澄带着人出门采购,全程都在唉声叹气的。 弄得小宫女还以为是她挑的食材不够新鲜,战战兢兢的。 “小澄姐姐,你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小宫女多嘴问了一句,小澄又叹了一口气,“没事。” 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哪里像是没事的表情,宫女不信,小澄无奈,她压低了声音小声。 “前些日子我家里出了些事,本想求皇后娘娘当我几天假,我好回家看看情况。 可是娘娘却说祖制无先例,所以也不好放我这个假。” “都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是几天假而已,宫中又不是缺了我就没有办法了。 怎么娘娘这么狠心,我上次见她对青儿姐姐都不是这样的。” 说着她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表情带着些慌乱。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想,娘娘平日里对我也很好的,我……” 小宫女拉住了她的手,“皇后娘娘被陛下宠的娇纵了些,也就小澄姐姐这样好的性子会替她开脱。 对你好的话也不会为难你,上次不是说三九天让你去找新鲜菜吗? 大雪都落了两场,草都冻死了。” 小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小宫女还在忿忿不平。 “因为去年除夕请了城中那些回不了家的老板吃了顿年夜饭,外头都在夸皇后娘娘有一国之母的气度。 可是却不知她平日里又是如何对待我们的。” 说着说着声音突然拔高了两度,小澄被吓得抖了一下,她急忙伸手去捂住了小宫女喋喋不休的嘴。 “好妹妹,快别说了,这要是让旁人听去了,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了。 她是主子我们是奴才,就算心里有怨气也不应该这样说。” 第七百八十二章 天王老子也不行 坤宁宫内,钟小舒半靠在铺着绵软靠垫的长椅上,一手支着下颚思考着事情,桌边的茶已经凉了半盏。 近日宫中的风声似乎不大对啊…… 虽然明面上所有人都不敢说甚做甚,但都说一个女人拥有独一无二的直觉。 她总能感受到每每那些宫女经过她时她们身上某些微妙的变化。 钟小舒在冥冥中一直觉得,此时和前日里与她发生一些小插曲的小澄脱不了干系。 虽然她只是按规矩办事,但对于一些下人来说,看见不满意的结果总是会下意识斥责高位者。 更何况很可能有人加上了一些刻意引导的流言。 那么这样的事便很容易就像风一样,轻而易举吹过后宫中有宫人所在的每一处角落。 小澄平日里的状态她是明白的,含水的眸子与委屈的模样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怜爱几分。 但钟小舒无法知晓为何她要这般做。 故意引得一副可怜模样。 钟小舒轻叹一声,挥手招来身旁服侍的青儿:“青儿,去,把小澄召来。” “是。”青儿微微福身后便退了下去,不多时,小澄便被带了上来。 “参见皇后娘娘。” 小澄行了礼后便规规矩矩立在那儿,一副任听差遣的模样。 钟小舒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她 殿内一度陷入沉寂。 终于,钟小舒轻轻开口:“小澄,你近日过得如何?” “回娘娘,奴婢一直很好。”小澄看上去有些疑惑的样子,不明白她的意思。 “本宫可曾亏待你了?”钟小舒的语气忽地变得有些锋利起来。 小澄面色一惊:“不曾!娘娘不曾亏待过小澄……” “那你回答本宫,为何你整日看上去唉声叹气?” 小澄的表情渐渐变得无措:“娘娘,小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钟小舒的语调慵懒下来,但依旧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 小澄面容惊慌:“奴婢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奴婢这些天许是着实担忧家中人的情况。 故而一直浑浑噩噩的,若是有什么冒犯之举还请娘娘莫要放在心上……” 钟小舒端详她半晌,小澄依旧站在那儿,看上去孤立无援,十分无助的样子。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于唇间轻吐一口气:“罢了,你回去吧。 本宫答应给你几天假,但你须及时赶回。 否则……本宫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 小澄眼前一亮,立刻谢恩:“多谢娘娘!!” “好了,你去吧。”钟小舒挥了挥手,便再度半卧在长椅上。 青儿端着盘水果走了上来,轻轻放到了钟小舒的手边,语气带着些不解:“娘娘,您怎么……” 钟小舒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 小澄在屋内收拾完行李后转头看向一旁的小晴,上前两步轻轻牵起她的手。 “小晴,你是我在这里的好朋友,我最舍不得的人就是你了,你该不会介意之前那件事吧?” 她情真意切,字字透着真挚的情谊。 自从误会解除,皇后娘娘也觉得小晴只是一时冲昏了头,给小晴降了职后,小晴也从未觉得她是故意而为之。 “小澄!”小晴紧紧反握住小澄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也舍不得你!” “好啦,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她轻轻拍了拍小晴的肩膀,“我要走啦,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小澄,你也要注意,遇到危险可要保护好自己……”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袖着荷花的荷包,郑重地放到了小澄的手里。 “这是我攒下的一些钱,小澄你放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我能帮到你的……只有这些了。” 小澄面上一动,想要把荷包推回去,但看着小晴那坚定的神情,最终莞尔收下。 “小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谢什么,我们可是好姐妹呀!” 小晴嘿嘿一笑,“况且,小澄以前也帮过我好多忙。 我啊,也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小澄。” 小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得灿烂。 与小晴道完别后,小澄背着行囊离开了皇宫。 她背对着宫门,眸中划过一抹不屑与轻蔑,随后很快便消失于眼底。 在大街的拐角处,小澄走进一条小巷子,她拭去了,看上去与先前的模样截然不同。 轻盈的身影灵巧地钻入人群,很快就来到了全家。 看着熟悉的布局,小澄面上不由多了几分凝重。 她又回来了。 从偏门轻车熟路地走进,小澄十分轻易便避开了几个巡逻的守卫。 她在厅堂门口观望,发现此刻里面无人。 将早已准备好的字条拿了出来,轻轻压在白瓷杯底下,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女子的规正中带了几分洒脱,这便是全家小姐——全一妨的字迹。 ——“我被贼人所绑,救我。” 下面留着一行字,写着地点。 已经无需留名,因为这样的字迹便已能胜过一切证明,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明。 做完这一切后,小澄退后两步,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慢慢向后退去,最终又消失在了侧门之中。 是的,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那一个最终的目的。 只要能达到,她将——不择手段。 照例来打扫的下人忽地瞥见桌上一抹纯白,凑近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取了字条匆匆忙忙去禀报全老爷。 见了字条后全老爷也是吓得不轻,赶忙带着人便向着约定的地点赶。 一路奔波后却没有见到全一妨的身影,取而代之是几个蒙面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的女儿……在哪里!” 全老爷气冲冲指着对面,手指颤抖着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快放了我的女儿!” “我们可没答应放了你的女儿。”黑衣人冷笑一声,“就算我们答应了,皇后娘娘那儿也说不准。” “皇后娘娘?!”全老爷一惊,没有想到蹦出个这样的人物。 “皇后娘娘要扣下的人,别说是你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走。”那人趾高气扬一抬头。 “娘娘还放话了,就算是你全家又如何,她未曾放于眼里。 所以这人,你是救不走的!” 全老爷的手渐渐攥紧,他的目光变得狠戾,咬牙切齿道:“皇、后!”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全老爷空手而归,领着一帮人回到了府内。 他在最上方的主位坐下,袖袍一扬不甘地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茶杯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茶水撒得遍地都是,散发出热气。 “好一个钟小舒!居然敢不把我们全家放在眼里,亏她,亏她之前还假惺惺!” 他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拳头握紧到发抖,“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站在一旁的侍卫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默默听着发怒的主子所说的话。此刻还是别往火堆里钻。 全老爷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忽地眸光一闪,唇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有了!来人,把全云给我叫过来。” 全云很快被带到了厅堂,他微微一附身:“舅舅,不知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舅舅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全老爷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今年的科举考试,当是快要开始了吧。 全云,像是你这么优秀的男儿,如果参与定能拿到个好成绩啊。” “谢舅舅夸奖,侄儿不胜惶恐。”全云的笑容恰到好处,微微低下头掩下了眼底迅速闪过的一道光。 “所以,舅舅是想要我去科举考?” “所以说,云儿是个聪明人。”全老爷拍了拍全云的肩膀。 “如果能借此机会考进朝廷的话,舅舅定然不会亏待你。 云儿这般优秀,若是能在皇上眼中争得一席之地,于你、于全家,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全云斟酌片刻,含笑点了头:“那还提前谢过舅舅的帮衬了。” 全老爷也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全云。 眼看着科举考试的这天到来了,从各地辛苦赶来的学子脸上纷纷呈现一派**的神情。 随着大门敞开,一股无形的风在四下里暗暗流窜。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他们步入其中,眸中不无赞叹的神情。卷子摆开,在钟声响起后所有人都在一片肃穆中拿起了毛笔。 全云,就坐在这些人的中间。 揭榜时分,所有人的目光焦距都汇聚在了同一张纸上。 他们紧紧盯着揭榜人员的手,慢慢向上揭开,最终,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了最上面那个“全云”上。 全云! 这个名字印刻在了每一个人的眸中,全云,这一届科举考试的状元。 他的文章将被送.入宫中,由那高高在上的圣上亲自观阅。 一日后,皇宫内便传来了请状元全云觐见的圣旨。 全云在宫人的带领下踏上那阶梯,一级一级接近皇宫,直到站定在那九五至尊的面前。 “草民全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全云一掀下摆,不慌不忙行礼。 鲜少有人在上殿后见到皇上的第一面能这般镇定,殷止戈心下不由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 “免礼罢。”殷止戈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开口。 “朕观阅了你所作的文章,觉着甚是不错。 不知你可有意向到朝中为官?” “草民愿尽一己绵薄之力,替皇上分忧解难,固我朝之疆土。” 全云的话掷地有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定。 “很好。” 殷止戈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稍后朕会派人将官府送至你的府上,你明日便可来了。” “谢皇上!” 次日,全云再度进了宫,却不同于昨天的身份。 朝中之人都知道新晋的状元十分受皇上的赏识,直接准了他入朝为官。 是啊,那可是万众挑一、从众多莘莘学子中脱颖而出的“第一”啊。 那才气定时不同凡响的,若是好好发展将来必成大器。 大多数人都以为,刚刚入朝的状元难免会沾染一些书生的傲气。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这个新来的官却十分平易近人。 他的面上总是带着微微的笑容,也不会拒绝别人的亲近。 “全大人,恭喜你入朝为官啊!” 站在他身旁的人一脸乐呵呵笑意,想上前拉拉关系。 “谢谢这位大人,全云初来乍到,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劳烦大人多提点提点了。” 全云回以谦逊的笑容。 那人微笑了起来,似乎对于全云的话十分受用。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所有人都各自站好,齐齐行礼。 “众爱卿平身。”殷止戈端坐上皇位,脸上比平日多了分凝重。 “近日里,边疆战乱不断,总有贼人想犯我河山。 但那里的兵力增援未至,故而兵力不足。 众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底下纷纷窃窃私语讨论交流了起来,各位大臣的眉头都拧起。 “启禀陛下,臣有一计。”正当所有人尚还处于冥思苦想中时,有一人站出打破了僵局。 是全云。 殷止戈来兴趣,略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全云一拱手,将自己的想法娓娓托出:“敌人难缠,骁勇善战。 我们所拥有的优势就是地形与粮草。 故而可先利用地形与敌人迂回作战,其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拖延时间。 说白了,只要等到四方兵马一到,陛下担忧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 因此,臣以为,可以先把目光落在这个问题上。” 殷止戈沉吟片刻,缓缓点了头:“有理。” 他抬首看着全云,眼中不无赞许的神色,“很好,不愧是朕一眼就看中的人。” “谢陛下夸奖。” 下朝后,大家纷纷都围在全云身边,毕竟这可是有发展成陛下眼前大红人的趋势。 元闻瞧着全云身旁的一干人等,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独自走了出去。 这下好了,这位新来的贵人一身才气,看上去轻而易举便解决了陛下眼中的难题。 一语便能惊醒梦中人,找出事情的关键。 要是放在往日,陛下第一个问的当是他元闻啊…… 又是过了几日,全云在朝廷与殷止戈一问一答,皇上更是在下朝后屡屡召见他共商国事。 每每远远经过那紧闭的房门,元闻都要在心底暗暗叹息一声。 朝中出了人才,这本该是好事,但不知为何他却平平生出一种危机感。 就好像在陛下心中原有的地位被其他人抢了去。 第七百八十四章 他怎么在这里? 钟小舒午觉刚睡醒不久,青儿就揭了门帘进来说小澄回来了。 “她如今在外头侯着,说要向娘娘谢恩呢,娘娘可要见她?” 青儿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眼神有些不快。 这个小澄,在外头嚼舌根,竟敢把皇后娘娘说的那么不堪! 逼得娘娘不得不同意放她出宫,真是可恨的紧。 “若是娘娘不想见,奴婢这就去打发了。” 钟小舒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听见青儿的话,她默了一会,“让她在外头等着。” 青儿应了一声,然后就伺候着钟小舒起床。 门外,小澄站在廊下,冷风吹过,刮得人耳朵通红。 她就站在那里等着,来往的宫女都无视她,也没人来叫她进去。 肯定是钟小舒的意思。 她心里生出了一分怒意,又不敢一走了之,只能咬着牙继续等着。 夏之桃从外头回来,见小澄站在外头,有些不忍。 她进屋去看到钟小舒坐在榻上,不由得开口给小澄求情。 “小澄已经在外头站了挺久了,娘娘若是不愿见她就打发了,这风跟刀子一样,冻久了怕是会生冻疮。” 钟小舒抬眼看向夏之桃,过了一会才点了点头,青儿木着脸出门叫人。 小澄低着头进门,然后就直接跪在了钟小舒面前,她伏下身子。 “多谢娘娘放奴婢出宫,娘娘的恩情奴婢感激不尽。” 钟小舒撑着脑袋看她,心里有些烦闷,没等她开口,就听小澄继续说。 “奴婢知道祖制无先例,娘娘定然有诸多为难,小澄谢过娘娘。” 说着还磕了个头,钟小舒原本想追责的话一时间也说不出口来。 她皱着眉看着小澄,看了好一会,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你回去吧。” 小澄又磕了两个头,这才躬身退了出去,钟小舒揉了揉太阳穴,有些不耐。 另一边,全云作为新入朝的官员,为了稳定人心,殷止戈赐了一座宅子给他。 全云将这些天和殷止戈讨论的问题一一都告诉了全老爷。 而全老爷匆匆扫了一眼之后,趁着夜色又将东西送了出去。 这天,全云接到召见入宫的时候,就看到殷止戈站在御书房院外的梅树下看着树上的梅花出神。 他走近,轻声道:“三九寒冬将尽,这花也算是最后一波了。” 殷止戈愣了一下,回头看他,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全云弯腰行礼,殷止戈伸手阻止了。 “寒冬将尽,说的不错。” 他低头说不敢,殷止戈没有理会,扭头进了御书房,全云紧随其后。 进了屋子,殷止戈将一份折子扔到了全云面前,全云打开折子看了两眼,有些疑惑。 殷止戈咳了两声,“就如同我上次所说,京中的军队都派遣去了边疆稳固,朝中驻守的城卫军兵力不足。 折子上写着一些手上有兵的人,你帮朕看看,用谁比较好。” 全云有些惊讶于殷止戈的信任,虽然得意有些冲昏了头脑,但是他还是很好的保持了理智。 他合上帖子,表情又些凝重。 “陛下恕罪,此事事关重大,不好立刻定下答案,还请陛下给微臣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解决办法。” 殷止戈往后一靠,靠在椅子上,脸上有些疲惫,“此事需慎重,你上些心去办。” 全云低头应下,出了宫后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全老爷。 全老爷照例把消息送了出去,只是这次得到了不一样的消息,他看完之后不敢耽误直接就去找了全云。 “调兵这事,你暂不要妄动,一切跟随皇帝的想法,不要随便轻举妄动。” 全云愣了一下,如今他在朝廷正是炙手可热的存在,皇上信任,群臣巴结,若要趁火打劫做些也不是不行。 他不明白为什么全老爷要突然这么做,但是也不好反驳,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全老爷给了命令,全云也不好不遵从,过了些天,殷止戈又找了一次林九郎,询问情况。 “那事你可有结果了?” 全云迟疑了一下,他躬了躬身,“臣回去之后仔细的想过了。 调兵这样重大的事情,断断轮不到臣这样的微末之臣来做决定,臣一切都听皇上安排。” 殷止戈沉默的看着他,“全大人,这就是你思虑这么多天的结果吗?” 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全云眉头跳了一下,“您是九五至尊,西川千万城池皆为您的领土。 如今边疆不稳,您采用了臣的提议臣不胜欣喜。 只是,这调兵守京事关重大,臣实在不敢妄下定论。” “臣只是一介不入流的新官,老丞相与诸位国公未开口,哪里轮得到微臣做这个定论,陛下三思。” 全云说了一堆的话,殷止戈看着他,眼里有怀疑和赞赏,最后他点了点头。 “也罢,你说的如此有理有据,朕也不好再为难你。” 他伏在地上喊了句谢陛下,然后就退出了御书房。 出宫时,他和元闻迎面相遇,元闻心中有读书人的傲气,见到全云心中自然会有些不忿。 但他只是面无表情的走过,并无其他。 全云礼貌的冲他点了点头,二人入朝为官的时间相隔不久,本来应该是最说得上话的人。 可偏偏全云入朝第一天就抢走了元闻的风头,难怪元闻会这样对他。 没有得到回应,全云也不恼,转头就朝宫门口走去。 两个人没注意到的是,拐角处,小澄站在那里,她表情有些惊讶的看着全云的背影。 全云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是钟小舒他们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招了全云做官的? 她心里慌乱,开始胡思乱想,也没有心思去追元闻了,一心就想着全云的事。 若是全云见到她,肯定会认出来,若果他跟爹说了,那一切就都会失败。 小澄攥着衣摆的手慢慢收紧,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御书房里,殷止戈觉得全云说的话有道理,他走后立刻就召见几位老臣一起商讨。 随后殷止戈问全云调兵的事突然就走漏了风声,大臣们觉得全云推托掉这件事十分识时务。 毕竟几位国老在前,若是越了他们,那心思就该让人好好揣摩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不容置疑 最后调兵的结果由几位国老一同决定,全云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 不少原本对他存有疑心的人也解除了对他的怀疑。 这天下朝之后,几位大臣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约着全云去醉仙楼喝酒,全云欣然答应赴约。 上元节刚过,街上的花灯还没有撤干净,仿佛空气中还弥留着之前的烟火气。 全云到的时候,外头下起了小雪,包厢里已经喝开了。 几杯水酒下肚,气氛慢慢就暖了起来。 在座的几位大臣都算是钟鼎世家,家中要么长辈是权臣,要么和皇字沾个边。 借着家中权势坐了个不高不低的闲差。 全云的家世跟他们一比就微不足道,商户人家旁支,怕是连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 几位小爷喝开了,抱着酒壶就往嘴里倒,全云不跟他们凑在一起,只喝了几杯水酒就停了。 一位穿着宝蓝色衣裳的男人凑过来搭着全云的肩。 “全大人怎么不喝啊?是不是不给我陆正威面子啊,来,喝。” 全云笑着拿起了空得酒杯做了个动作,那位陆公子喝多了眼睛有些花。 见他做了个喝酒的动作,立刻就拍着他的肩膀喊好兄弟够意思。 几位小爷财大气粗,包了个最大的包厢,几个人喝做一团。 划拳打闹,还有人抱着装饰用的宽口瓷瓶就开始吐。 全云坐在窗边看着他们胡闹,冷风吹进来,吹散了他身上微醺的酒意。 先前那位对着全云喊好兄弟的陆公子喝多了,躺在地上打滚。 滚了一会走猛的爬起来,他嫌弃的踹了一脚旁边划拳的人。 “光喝酒有什么乐趣,这样好的酒,还是要找些美人作伴才够满室生香。” 全云开口说道,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一下,陆公子吐过一场,酒也醒了一些,他拍了拍手。 “还是全大人会享受!那咱们不如去找些美人来斟酒如何?” 他哈哈大笑着,众人纷纷附和,而提出意见的全云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胡闹。 几位小爷的话刚说出口,门外的小厮立刻就着人去花楼找了几位清姬做陪。 男人一贯都喜欢搂着女人吹牛,加上酒又喝了四五坛,头脑不清醒。 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说到了当今圣上。 全云也不主动开口,他们说什么都只是笑一笑就敷衍过去了。 他身旁陪着的那位姑娘没有喝酒,她看着自己伺候的这位贵人,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这场荒唐的酒局直到后半夜各家小厮找来才结束,全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从怀里拿出了几张银票放在掌柜的面前,笑道:“今夜之事,还往掌柜的守着嘴巴。 我不要紧,可剩下那几位的背景掌柜的应该明白,若有什么不该传的漏了出去…… 掌柜的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醉仙楼每天迎来送往这么多人,掌柜的若不是人精那也是只老狐狸了,他笑着收好了银票。 “公子尽管放心。” 全云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是休沐日,不上朝,可是一大早的就有消息送进了宫。 坤宁宫里,殷止戈看着面前的一叠纸,眯了眯眼。 “如今外头都在传,几位大人在醉仙楼里喝酒,妄议陛下治国。 出言不逊,陆老同几位大人已经在御书房门外候着了,说是要向陛下请罪。” 小德子站在珠帘外低声道,还没睡醒的钟小舒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窝了回去。 “什么事?” 她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殷止戈收好那叠纸,回头帮她掖好被子。 “没什么大事,你再睡会,我去处理。” 御书房外,昨夜下了小半夜的雪,今早太阳一出来不过一个时辰就化的差不多了。 殷止戈匆匆而来,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头发花白的老狐狸站在御书房门口,他挑了挑眉,径直走了过去。 “今日休沐,难得几位大人起了个大早。” 为首的老狐狸姓陆,是昨晚那位陆公子的爷爷,他脸上的皱纹皱在一起,老人斑星星点点的分布在脸上。 “臣等前来向皇上请罪,哪敢论早晚。” 殷止戈没回答,越过他进了御书房。 他坐在书案后打量写站在他面前的几人,然后在队伍的末端看到了全云。 他挑了挑眉,道:“各位大人先坐吧,这样站着说话朕脖子疼。” 等所有人都入座之后,这才正是进入主题。 殷止戈把早上小德子送来的一叠纸扔在了桌上。 “本来朕是不知的,只是各位大人来的这么早,连带着小德子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敲了坤宁宫的门。” “陛下恕罪,臣那不争气的孙子出言不逊,对陛下不尊。 臣知道时,已经狠狠的责罚过了,如今正关在祠堂里跪着。” 陆老狐狸开口之后,其他人纷纷附和,殷止戈才不关心他们是怎么惩罚的,他揉了揉眉心。 “此事其实不算严重,最多是酒后迷了心智胡言,原本不必这般兴师动众。 只是,如今传的满城风雨,这般若是朕再不做出些行动来,外头那些百姓怕是要说朕是怕了你们各家。” 这话一出,在座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全云坐在最末尾,他斟酌了一下,起身跪下。 “若说失职,臣昨夜也去了那场酒局,只是不胜酒力早早就醉了。 醒来时,各位大人已经被小厮带回府,臣怕因为醉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特意打点过酒楼掌柜的。 所不知那掌柜的不守信,这才酿成了大祸。” 全云的一番话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殷止戈单手撑着看他。 “此事无关全大人,送上来的东西里,并没有关于全大人的。” 听到这话,全云后背一僵,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殷止戈,后者往后靠在了椅子上。 “既然各位大人都已经责罚过了,那朕也不好再做责罚,可是不罚的话也不好……” “参与了议论的几人全部降三品官职,罚一年俸禄。” 殷止戈靠在软枕上,语气平和但是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度。 见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也只能领了旨意离开。 全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御书房,心里充斥着异样。 第七百八十六章 肺都要炸了 却说钟小舒这边。 这天一早,钟小舒还没起床,突然听得外面传来敲门声。 “青儿,去看下外面是谁。”钟小舒吩咐道。 小丫头立即应声而去,随后听得“吱吖”一声,门被打开。 “娘娘,我们大管家安排了早膳,特意让奴才给娘娘送过来。” 钟小舒听得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是御膳房的人到了。 他们口中的大管家,便是小澄了。 那小澄确实按照她的吩咐,没多久就回来了,并且,还天天往她这跑。 青儿知道是小澄安排的,一时便没了主意。 钟小舒知道青儿为难,便道:“罢了,难为你们大管家一片好心,这就端进来吧。” 青儿听得这一声,让出道来。两个奴才捧着食盒走进门。 两个奴才忙不迭放下食盒行礼,钟小舒道:“免了吧,都起来。” 谢恩罢,两个奴才便又捧起了食盒。并且紧走几步,递到钟小舒近前。 钟小舒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轻轻推拒道:“先搁那儿吧。本宫刚起,这会儿还不想用早膳。” 可是那两个奴才听了这话,却丝毫没有放下食盒的意思。 钟小舒心里越发怀疑,青儿脸上更是一副担心的神情。 “大管家吩咐,若是娘娘不肯进食,让奴才们便不用回去了。” 两个奴才捧着食盒跪倒在地,把食盒高举过头顶。 钟小舒叹了口气,还没说话。却听另一个奴才又道:“娘娘宅心仁厚,就当体谅体谅我们做奴才的。 娘娘若是不吃,奴才们是万万不敢回去的。” 钟小舒听得这话,饶是再有涵养,脸上也是带了薄怒。 这话说的,现下不用早膳,倒成了她钟小舒的不对了。 小澄也太放肆了吧! 两个奴才说着便带了哭腔。 青儿只感觉到聒噪得很,却极力强忍着。 “青儿,上茶。”钟小舒见这阵势,分明是和她耗上了。 罢了,就看看谁耗得过谁。 青儿听得这话,很快便领会了钟小舒的意思。 青儿转身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用托盘端着两杯热茶进来。 “两位请用茶。这可是我们娘娘的一片心意。 “两位若是不用,改天传到皇上耳中,说两位瞧不上我们娘娘,娘娘赐茶都敢拒绝……” 青儿话没说完,御膳房的两个奴才对望一眼,便把食盒放在桌子上。 然后迫不及待的端过茶碗。 滚烫的茶水,弥漫着满屋子的热气。连带着茶碗都烫手。 两个奴才却不得不端稳了。 “两位可要小心了。若是浪费了娘娘的好茶,皇上可是第一个不依的。”青儿适实的补充了一句。 钟小舒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意思是差不多就得了。 青儿背转身去吐了吐舌头,强忍住笑意。 两个奴才小心翼翼的捧着茶碗,生怕洒出来一星半点。 可怜双手烫得通红。 正僵持着,听得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小澄不请自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食盒。 钟小舒本来刚松了一口气,这下看来又不能了。 “娘娘吉祥!”小澄走进门来,向钟小舒行礼。 钟小舒自是让她平身。 很快,小澄手中的食盒被她再次送到钟小舒面前。 “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滚!” 小澄察言观色,一下子便看见了两个奴才捧着的茶碗。 “你们若惹着娘娘生气,看我明天不让你们卷铺盖走人!” 这句话是给他们找机会开溜呢。 两个奴才听得这一声,放下茶碗,一溜烟跑得没影儿了。 “娘娘你可千万别生气。两个奴才不懂事。” 小澄急着转移话题,“想必方才送来的早膳都凉了吧。” “这不,我亲手为娘娘重新准备了早膳,请娘娘务必赏脸尝尝。” 可是,钟小舒今天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被他们这样一闹,更是什么都不想吃了。 钟小舒都记不清,小澄是第几次这样闹了。 “本宫真的没什么胃口。要不先搁这儿吧,本宫等下就吃。”钟小舒再次婉拒。 可是,小澄如何会给她机会。 “娘娘,若是您饿瘦了,我这个御膳房的大管家第一个难辞其咎。” 小澄道,“娘娘就当体谅体谅我们做下人的难处?” 小澄说着,亲自打开食盒。 一股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油腻。 大清早的,钟小舒真的不喜欢这个味道。 小澄这话说的好,可是谁能体谅体谅她的难处呢? 青儿面上露出为难之色。 她知道自家娘娘胃口不好,并且早晨嘛,不宜吃这些油腻的东西。 还是清淡养胃为宜。 小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笑容,此时从食盒里把菜端了出来。 然后拿起筷子挟了一筷子菜,准备送往钟小舒口中。 “等等,我们娘娘用膳之前,都要有人试毒的。”青儿道。她是想拖延时间。 小澄却道:“说哪里话。 难不成我这个御膳房的大管家,会加害你家娘娘不成?” 青儿便再不能说什么了。 一筷子菜很快送到钟小舒近前。 钟小舒强忍着怒意,转过头去。 小澄又试了几次,钟小舒勉强张口吃了一点点。 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青儿都有些看不下去。 正在这时,小澄端盘子的手故意一抖,一盘子菜全都洒在她的衣服上。 油腻的汁水弄了小澄一身,盘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小澄仿佛有些惊慌,下一刻却突然发疯一样朝外面跑去。 钟小舒听得外面,小澄的哭声弥漫了一路。 “这都什么人啊!”小青实在是生气,“自己非要来,惹人嫌不说。 打翻了盘子,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钟小舒叹了口气,也不说话。 很快,宫里便有人开始风言风语。 “你们知道吗,御膳房的大管家是何等厉害的人物。 可是昨天的时候,我看见她边哭边跑了出来……” 另一个便问:“真的吗?娘娘也太欺负人了吧!” “当然是真的。 听说她好心好意去给娘娘送菜,娘娘扔了盘子,还把她打骂一顿。 你没看,她眼睛都哭红了呢。”先前一人又道。 这些话传到小青耳中的时候,她气得肺都要炸了。 第七百八十七章 皇上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外面真是这样说的?”钟小舒听得小青的话,一阵的头疼。 “可不是吗?” 小青很为自家娘娘打抱不平,“奴婢刚刚去从外面回来,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 钟小舒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本宫几次三番忍着她,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恤。” 钟小舒气愤难平,“难道真当本宫是面团,任由她捏扁揉圆吗?” 只得“啪”的一声,钟小舒一下子扔了桌子上的茶杯。 茶杯摔在地砖上,碎成了无数片。 青儿有些被吓到了,她知道自家娘娘这次动了真怒。 “娘娘息怒,身子要紧。”青儿急急劝道,然后动手收拾地下的碎片。 其他的小丫头都在门外吓得不敢进来。 “本宫定要治她的罪。” 钟小舒用手指轻轻扣击着桌子,“本宫倒要看看,大家是信她还是信我!” 青儿却突然想起一事,心中思索,便道:“娘娘,你说小澄回了一趟家,然后就变得疯疯颠颠。 “娘娘想想,小澄是不是回家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吓到了啊?” 钟小舒立即便明白了青儿的意思,便道:“的确,本宫也是这样想的。” 说了这话,脸上的怒气方才消散一些。 “奴婢明白。”青儿答应一声,唤过几个小丫头耳语一番,吩咐她们如此这般去做。 钟小舒看着青儿的一举一动,甚是满意。 很快,先前的事情便出现了转机。 “哎呀,你们不知道吧。”一个宫人好像听见了奇闻,“御膳房的大管家原来得了疯病。” 其他的人立即目瞪口呆。 “什么?那她说的话……”另一个宫人立即想起了小澄与娘娘之间的不愉快。 “她既然得了疯病,那她的话自然作不得数了啊!” “是是是。我奉劝大家一句,可千万别跟她走得太近。” 一个宫人又道,“否则若是她一时发疯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本身又是个疯子,这事该如何追究呢?还不是自己倒霉。” 其他宫人纷纷附和。 小澄再次走在宫中的时候,便发现大家如同瞧怪物一样瞧着自己。 “怎么回事?”她终于觉出了异样,强拉着一个宫女想要问个明白。 那个宫女被小澄拉住了袖子,极力挣脱,脸上是惊恐的表情。 “奴婢……奴婢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去的晚了,主子是要责罚的。” 那宫女说着,用尽全力逃跑了。 钟小舒听得这个消息,终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却说殷止戈这边。 这天,他召了全云来大殿觐见。 “参见皇上。”全云恭敬行礼,做的丝毫不差。 殷止戈连忙让人扶起:“朕找你来,是想给你一个赏赐。” 全云听得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皇帝竟然要给自己赏赐?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啊。 全云知道,有句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 既然皇帝给自己赏赐,那么必然表示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深得皇上的心。 赏赐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信任自己。 并且近段时间以来,只要是自己的提议,皇帝几乎都未曾考虑,便答应了。 这一点,全云能够深切的感受到。这就够了。 全云拿着锦盒从宫中走过的时候,引来一众人异样的目光。 朝中震惊。 这些人包括肱骨之臣,甚至还有三朝元老。 他们就不明白了,皇帝为什么如此信任这个人呢? 下了朝,几人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便议论开来了。 “你说,皇上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大臣问。 几人三言两语说了几句,这段谈话以众人摇头收尾。 “不能妄议朝政!”不知是谁的这话,给众人敲响了警钟。 “罢了,罢了,大家都散了吧。”另外一个大臣挥了挥手,然后众人散去。 全云拿着锦盒回到自己的住处,心里边的主意便打定了。 夜晚的时候,全云对着天空发了一个信号。 没过一会儿,神秘男子便从窗户翻了进来。 “时候差不多了。”全云把手里的锦盒亮了亮。 神秘男子点了点头。 烛光下,两人在一起商量要事。 简易的地图,简短的话语,许多事情两人不谋而合。 并且全云有把握。因为有些事,他感觉自己已经烂熟于胸。 两人甚至模拟情形进行了简单的演示。 最后,两人的脸上都露出胜利的微笑,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一直到了丑时末,神秘男方才翻窗而出。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像刚才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一般。 烛火熄灭,全云躺在床上,心中继续着他们的大计。 如此过了两天,这天早上,殷止戈突然下了个命令。 “全云,你与胡将军一道,去训练营看看兵吧。”皇帝道,“只有你们两人去,朕才能放心得下。” 全云听得这话,虽然极力压抑着欣喜的情绪,便眼睛里却是眉飞色舞。 全云感觉自己计划了这么久,忍耐了这么久,终于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终究瞒不住人。 众人很快散去,全云想着给神秘男子飞鸽传书。 甚至,要写什么,他在路上都已经想清楚了。 雪白的宣纸,毛笔饱蘸了墨。全云的字迹落在纸上,黑白分明。 随着一声哨响,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从窗子外面飞了进来。 然后径直落在全云摊开的右手心。 全云把写了字的纸撕下来,卷成小小的一团。 然后从鸽子脚上取下竹筒,把纸团放了进去装好。 很快,鸽子在全云的示意下,拍拍翅膀向蓝天飞去。 当天夜里,帝都里一片宁静。 这宁静的表面背后,似乎暗潮汹涌。 半夜,只听得夜枭的叫声,一声一声凄厉的响在城墙边上,听得人毛骨悚然。 神秘男子领头,带着数不清的人马,冲开了皇宫的大门。 皇宫的门似乎守卫松懈,神秘男子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便冲了进去。 在他的带领下,人马如同潮水一般涌入。 嘈杂的声音,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息。 听得有人哀嚎,有人怒骂……还有兵器相撞的声音。 可是,殷止戈的兵却都在训练营里,没有人知道这边的情况。 第七百八十八章 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训练营。 全云和胡将军正饶有兴致的训练着士兵,两人相谈甚欢。 可就在此时,训练营外忽然传来几句嘈杂之声,惊扰了全云和胡将军。 “外面发生了何事,为何这般喧哗?” 胡将军闻言眉头紧皱着开口道。 “下人们小打小闹罢了,胡将军不必为了这般个奴才气恼,在下前去看看,去去就回。” 全云眸子微动,嘴角微露笑意道,似乎对此丝毫不在意。 “那就麻烦全大人了,定要好好惩戒这些不知轻重的下人们!” 胡将军冷哼一声,随后背负双手朝着一旁走去。 全云闻言笑着点点头,然而在扭过头的瞬间却面色一冷,瞬间换了副模样,让人不由暗自心惊。 此刻训练营外,小德子正神色慌张的朝着训练营内瞧看着,脑袋上满是豆大的汗珠。 待全云走出来的那一刻,小德子面色一喜急忙大步奔上前道, “全大人,奴才可等到您了,您快通知胡将军一声,皇上有难,十万火急,命你们快快前去支援!” 小德子急不可耐的望着全云,就差上手拽了。 “什么?皇上有难!德公公,你可确定?这样的玩笑可万万开不得!” 全云听了小德子的话故意装出十分震惊模样喝道。 “千真万确,是皇上让奴才前来下旨的,全大人快通知胡将军一声,即刻便随奴才入宫吧!” 小德子手足无措道。 全云知道这是他和神秘男的计谋得逞了,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但万事不到最后一刻不得掉以轻心,虽然此事已然成定局,但眼下还是小心行事为妙。 “德公公,虽说在下知道您是在皇上身边当差不假,可这等大事也不是您一两句话我等便带兵回宫的。 你方才说此事千真万确,我且问你,你可有皇上亲笔书写的圣旨?” 全云咄咄逼人的问道。 小德子一听这话顿时也有些发愣,这全大人一向对皇上衷心耿耿,怎么此时竟有些故意拖延的架势。 “全大人,事态紧急,皇上命奴才出宫宣全大人和胡将军率兵救驾。 这…圣旨皇上没来得及书写,奴才所言,句句乃皇上口喻,不敢欺瞒!” “德公公,微臣知道你定不敢做假传圣旨这样灭九族的事,可这没有圣旨,那你出宫兵符可有?” 全云自然不会回宫救驾,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小德子倒也没有迟疑,立刻回道:“奴才出宫的时候皇上已经将兵符交于我,即刻便可交给全大人调兵! 全大人现在可以随奴才回宫救驾了吧。” “德公公,你这从宫里一路奔波也累了吧,你且在这帐中歇歇,我与胡将军商讨一下便随你回宫。” 全云眸子微动笑道。 小德子一看只能如此了,只盼望皇上平安等到全云带兵回宫。 皇宫。 叛军已经杀到宫外了眼看就要杀入皇宫大殿,可迟迟不见派去的人带兵回来支援。 殷止戈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夜色已深却并不寂静,宫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殷止戈仿佛丝毫不在意,倒像是预料之中的样子,没有一丝慌乱,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全云果然居心叵测,幸得皇上并没有真正信任他,所谓的信任不过是为了使他放松警惕露出破绽。 没有大军支援,皇宫外的禁卫军支撑不了多久,判军一路杀到了大殿上。 神秘男径直走到殷止戈面前,不屑一顾的看着殷止戈,冷笑了一声。 “原来你这皇帝也不过如此,我原以为你有多厉害,现在看来也是徒有虚名!” 殷止戈听到神秘男的话非但没有发怒,而是微微一笑。 “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神秘男听到这话顿时一怔,现在这大殿上上下下都被他带人包围了起来。 全云跟他是绑在一起的,不可能带兵回宫,那这殷止戈怎么没有一丝惊慌倒像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狗皇帝,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说吧,你想要怎么个死法,这点小要求我可以大发慈悲的满足你。” 虽然心中满是疑虑,但神秘男也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字字珠玑的说道。 殷止戈突然抬起头看着神秘男,清冷的眸子此时静静的注视着他。 神秘男不知为何竟觉这目光好像要将他直接盯死一般,随即将脸转了过去回避殷止戈的目光。 正当神秘男还没有解开心中疑惑的时候,忽然从殿外冲入一批人马将叛军拿下。 神秘男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计划失败,原来殷止戈早有察觉,提前便在殿外布下人马只等他带人进殿然后一举拿下。 “狗皇帝啊狗皇帝,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你居然还有这一手,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你且说吧。” 神秘男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有反转,看来今日是彻底败了。 殷止戈看了看他,收回目光道, “别急,你的帮手还在等消息呢。” 训练营中,小德子在军帐中干坐了一个时辰,心里又是焦急又是疑惑。 “这全大人明明说要率兵回宫救驾,怎的与胡将军商议了这么久也没动静了。 这皇上那边还不知情况如何呢,万一耽误了救驾,皇上出点…” 小德子不禁又开始紧张起来。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小德子也再等不及了,四下找着全云。 “全大人,您方才不是和奴才说找胡将军商议一下便率兵回宫吗,怎么此刻在这里悠哉悠哉的…赏月?” 小德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全云,却见他丝毫没有要调兵的意思,反倒像有什么喜事似的好不悠哉的喝酒赏月。 “不用回宫了,朕亲自来请全大人!” 殷止戈突然出现,全云和小德子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皇…皇上,您怎么来了,微臣正要随德公公回宫救驾呢。” 全云怎么也没有想到殷止戈突然出现,而且毫发无损,难道,计划失败了? “不用了,传朕的旨意,全大人未能及时前来救驾,押入大牢!” 第七百八十九章 绝对不能失去 阴冷潮湿的天牢里,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 距离造反逼宫那日已经过去了三天,那日他使计拦下了救驾的援军。 可是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殷止戈用的一招请君入瓮。 全云蜷缩在角落里,脚边不时有老鼠毒虫跑过,他也不怕。 只是坐在那里,送饭的狱卒以为他是吓傻了。 怕他饿死,每次送饭的时候都给了他米粒最多的一份。 看着破碗里的米汤,全云满心满腔剩下的只有恨。 原来他一直都是别人的棋子,甚至当初中举说不定都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他抱着头蹲在角落,浑身都在颤抖。 突然的,他爬到了牢门处扒着栏杆大喊。 “我要见皇上,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我要见皇上!” 殷止戈交代过多注意点全云,所以一听到全云有动静,立刻就有人去通知了御书房。 审讯室里,全云一身脏污的坐在地上,他看着殷止戈走进来,眼神带着急切。 殷止戈坐在椅子上,看着有些激动的全云,“你有什么事?” “陛下,陛下,微臣并非有意阻拦救驾,微臣只是被人利用了。 他们骗我说,只是和您谈一个交易,不会有事,所以,所以微臣才会……” 全云艰涩的咽了口口水,他还是没有全部说真话,殷止戈眼里有失望,全云看不懂。 他在失望什么? “陛下您要相信微臣,微臣绝对没有害您的心啊。” 殷止戈挑了挑眉,“那这个骗你的人是谁?” 全云愣了一下,然后满眼充斥着恨意,咬牙切齿的说出了全老爷的名字,殷止戈点了点头双眼微闭。 知道他离开,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全云脚上锁着铁链动弹不得,他就看着殷止戈离开。 天牢的大门彻底关上之后,全云无力的瘫倒在地上,鼻尖充斥着恶臭,他却浑然不觉。 御书房里,殷止戈闭着眼睛,小德子抱着拂尘候在一侧,屋外的天空阴沉了下来,风吹的呼呼作响。 春天到了,已经不会再下雪了。 没过一会,雨点就落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湿。 殷止戈睁开了眼睛,神色意味不明。 全老爷最近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乱,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尔后就下了今年春天里的第一场雨。 禁卫军就是踩着大雨来的,乌头靴的鞋尖上沾着几滴泥水。 全家大宅的红木大门上被贴了红漆写的封条。 全老爷意图谋反,犯无赦之罪,判满门抄斩。 一时间满京唏嘘。 斩首时间未定,全老爷作为主犯被押送进天牢,其他人都散入了京兆府地牢里。 小澄是无意中听到了御膳房的小宫女议论才知道这件事的。 她有些恍惚,等到旁边有人惊呼了一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摔了皇后娘娘要的羹汤。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对劲,她眼睛一闭就倒在了地上。 几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宫女送她回了房间,请了个医女来看。 医女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体虚气短,需要休养几天。 小澄一觉睡到了晚上,她偷偷摸摸的离开了住处,在偏僻的甬道上,她靠着墙发呆,眼睛渐渐模糊。 直到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她才一瘸一拐的回了自己的房间装睡。 清点食材的时候,有交好的宫女跟她说着八卦。 “前些日子有人逼宫,听说是全家老爷通的路。 那个去年的状元郎全云是他侄子,就是为了通路所以才送去秋试的。” “这个全老爷也太绝情了。” “听说他还有个女儿,只不过前段时间失踪了。” 小澄动作不停,也不掺和进他们的讨论,旁人见她这么冷漠只当她是不感兴趣也就没有再多说别的。 她的御膳房主管的位子是钟小舒提携的,如今钟小舒开始怀疑她有问题。 渐渐的也不愿意见她,甚至连餐点就想办法推掉她换别人去送。 她没了靠山,原先御膳房里那些不服的老人又开始挑起事端。 小澄都咬牙受着,她不能失去这个位子。 若降为宫女,日后行动处处受限,根本就做不了什么事。 这日,她送一批点心去了殷止戈面见大臣的会客厅。 出来的时候可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迎面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小澄摔倒在地上,她低着头爬起来,也没看对方是谁,就连连道歉。 对方笑了笑,“不是人人都像我这般好说的,日后走路可要注意抬起头看路才行。” 小澄愣了一下,她抬头去看,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可是他身上的衣裳却像是前朝官员的官服。 藏青色还绣着双色的仙鹤,怕是三品或是二品的大官了。 她还在怔怔的发呆,身后有小太监看到了人,急忙跑过来迎。 “陈大人,陛下正在里头等您呢。” 小澄猛的回神,她看了一眼陈大人以后离开就跑走了。 看着有些奇怪的小澄,陈大人笑了笑,没往心里去,扭头就进了大殿。 跑出几百米之后,小澄速度慢了下来,她靠着墙根走,表情有些不淡定。 二三品的官员,少说也是手上握有实权的人物。 若是她有这样一个人作为靠山的话,那站稳脚跟就会方便的多的多。 她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的方向,眼神有些复杂。 殷止戈同陈大人说完最后一个问题之后,陈大人拿起了桌上的一块糕点。 “微臣不知,普通的点心竟然可以做出这般奇特的滋味。” “你若是喜欢,朕让人打包些你带回去就是。” 殷止戈对这些糕点不感兴趣,他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陈大人笑了笑。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臣谢过陛下厚爱。” 陈大人离开了御书房之后就由着小太监引路往御膳房去了。 小澄正好端着东西从门口路过,就看到一个穿着仙鹤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再仔细一看,正好就是那位陈大人。 “陈大人稍等,奴才这就去取糕点。” “劳烦。” 陈大人点了点头,随后就现在了门边看着那株没有修剪随便乱长的梅花树。 如今马上就到春天了,梅花也早就掉光了早早,一大片绿叶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她也不懂。 第七百九十章 斩首示众 小澄抿了抿唇,走了过去怯生生的打了个招呼,陈大人回过神来看她,愣了一会,小澄讷讷的开口。 “方才在御书房门前不小心冲撞了大人,还不曾说过道歉,这些算是奴婢的赔罪。” 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陈大人,后者低头一瞧。 有些红痕的小手捧着几个黄澄澄的橘子,圆滚滚的十分讨喜。 他笑着拿走了一个,“那我就收下了,原谅你的冒失,下次记得看路。” 笑着他又瞥了一眼小澄满是红痕的手,看这姑娘的装扮并不像是末等干粗活的小宫女。 反倒像是主管,怎么手上伤这么多? 没过一会,小太监就提着食盒过来了,陈大人准备离开,刚走没两步,就听到后头有人跑过来。 “小澄,王妈妈说她伤了手杀不了鱼,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点了一道红烧鱼,马上就要来不及了。” 小澄放下手里的橘子哦了一声,“我去杀。” 陈大人皱了皱眉,他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小澄擦了擦手上的水渍,说着就要往后头去。 “等等。” 陈大人叫住他们,走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呆呆的小澄。 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单纯的可爱,明明当了主管,怎么还被人差遣。 他手拢在披风里,那个叫小澄的宫女认出了他衣裳上的图案,表情立刻就变了。 前朝的大人可不是他们招惹的起的人物。 “宫里何时有过这样的规矩,下头人伤了手做不了事旁人不顶替,反倒是让主管亲自去做。” 陈大人语气温温和和的,倒不像是质问,那个小宫女唔了一声。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像自从小澄做了主管以后,威严不够压不住底下的人,所以慢慢的她就成了杂工一样的存在。 “既然你回答不上来,那我就只告诉问问陛下或者皇后娘娘了。” 听着他这般风轻云淡的语气,像是和皇帝皇后关系非常好一样,小澄心里默默的揣摩着。 “这位大人……” 宫女脸色有些发白,平日里私下这么做做也就算了。 这要是捅到坤宁宫去,小澄还是皇后娘娘亲自提拔起来的,她没敢去想后果。 陈大人轻巧的一番话唬住了御膳房那些人,他们都误以为小澄虽然失了坤宁宫的心。 但是傍到了一位前朝官至二品的大人,惹不得。 这让小澄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这个消息传到坤宁宫的时候,钟小舒挑了挑眉。 “她动作倒是迅速,这么快就找了个新的靠山。” 话说完,她手上的书也合了起来,钟小舒揉了揉眉心,心里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古怪来。 “前朝后宫不通,她是如何结识到那位陈大人的?” 夏之桃和青儿都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这个他们哪里能知道,钟小舒气闷,她叹了口气。 “暂时不管她了,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多,等结束了再看吧。” 说着又打开了桌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天牢里,全老爷蓬头垢面的坐在腐烂的稻草堆里。 当初关押的时候狱卒留了个,把两个姓全的分开,没让他们碰面。 所以全老爷至今都不知道全云进了天牢,他靠着墙唉声叹气。 一见到狱卒就连滚带爬的扒着牢门说想见他女儿最后一面。 可是问他女儿在哪,他却是摇了摇头说下落不明。 听的多了狱卒都有些不耐烦,后面也不爱再搭理这个疯老头。 因为那日陈大人替她说了话,御膳房里那些不安分的老人刚冒出个头就又被按了下去。 每天看小澄的表情都不太美妙,可小澄才不关心这个。 “听说了么,之前带头杀进宫来的人就在天牢里。 问他叫什么也不回答,甚至做他暗线的全老爷不知道他名字。” “不是吧,藏的这么好吗?” “嘻嘻,说不定是怕连累家人什么的。” “要是真的怕连累家人,那干嘛要做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造反逼宫的风波还未完结,整个深宫里到处都是八卦的宫女太监,小澄听的有些出神。 听他们的描述,那个难不成一直跟她联系的男人就在天牢里? 一想到这个可能,小澄吓得手抖了一下差点把食盒扔出去。 下午的时候,陈大人又来了御膳房,听说是喜欢吃御膳房做的点心。 陛下最近重用他,所以允了他每次入宫都可以来御膳房包点心。 小澄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陈大人,对方也注意到了她。 “大人不进去坐坐吗?” 她尽量表现得单纯天真,陈大人笑笑,“里头烟气重,我闻不得。” 小澄哦了一声,然后又想起刚才听到的话。 她抿了抿唇,刚想开口,小太监就提着食盒小步跑来。 “大人,今日的糕点刚分完,匀不出新的,下一批正在做。 你看要不要先去逛逛,待会糕点好了奴才着人送去您府上?” 小太监紧张的搓了搓手,然后瞥见一旁的小澄,突然想起来陈大人上回还替这为姑娘出头说话过。 他立马指着小澄道:“宫里新建了些好玩的玩意儿,不如让小澄姑娘领您去看看。 奴才就在这守着,保准给您拿到刚出锅第一笼的点心。” 陈大人被他油嘴滑舌的一番话逗笑了,他看了一眼小澄有些犹豫。 小澄正好也有事想求他,立刻就点头说可以带路。 二人并排向前走着,入春之后天气都好了不少,偶尔能听见不知道是喜鹊还是麻雀的叽喳声。 “最近的事情大人都挺说了吗?” 小澄起了个话头,陈大人点了点头,她捏着拳头。 “那群贼人实在可恨,甚至手都摸到了前朝去,我听说,年前为官的全云大人……” “慎言。” 小澄话还没说完,陈大人抬手按住了她开合的嘴,两个人站在原地,气氛瞬间就有些微妙起来。 小澄眼神有些闪烁,她别开脸,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红唇扫过陈大人的指间,后者眼神暗了暗。 “我知道这些话不该说,可是那群贼人竟敢窥伺我西川的国土。 如此大逆不道之人,杀之百遍都不为过。” 陈大人收回了手,看着有些恼怒的小澄,“那你觉得该怎么做才最合适。” “自然是将那带头之人斩首示众。” 第七百九十一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澄话说完,陈大人愣了一下,仿佛有些惊讶在一个单纯到任人欺负的小丫头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大人难道觉得他们不该杀吗?” 见陈大人沉默不语,小澄心里有些慌乱,她咬着唇,表情有些愤慨。 陈大人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红唇上,下一秒他有些慌乱的移开眼神,咳了两下。 “你说的自然在理,只是如今那人不肯松口,根本就查不到任何幕后主使的线索,暂时杀不得。” “这件事简单。”小澄转过头笑道:“既然天牢里那人是策划逼宫的第一人,那他身上肯定藏着很多东西。 若将他送上断头台,对方肯定会现身相救,那不是正好可以布一计瓮中捉鳖么。” 陈大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小澄有些慌乱,小声的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没有,你说的很对。”陈大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小澄低着头,眼底有一抹暗光闪过。 第二日,陈大人一早就进宫了,可是殷止戈并未召见,他有些奇怪的让人叫进来。 “未得召见擅自入宫,还请陛下宽恕臣不敬之罪。” 陈大人拱手作揖,殷止戈摆摆手让他免礼,问道:“不知陈大人有何要事?” “前段时间有歹人领兵逼宫,禁卫军救驾不利,幸的陛下天命所佑安然无事。 只是那心怀不轨的贼人如今还未得到处置,臣以为,始终是个祸害,陛下三思,还是尽早处置了才是。” 殷止戈听着他的一番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陈大人昨日可是见过谁?朕记得,先前你的态度并非这样。” 明明上次还说贼人未招供,此时处置实在可惜,怎么一转眼就完全变了一个口风。 陈大人垂着眼皮子,“臣并未见旁人,只是看了一本古书,顿有所悟。 逼宫此谋甚重,若无外人所助绝对无成,那贼子不肯招供,想来肯定是知道不少事。 对于那背后之人想必也是十分重要的存在,若是我们假意将他送上断头台,说不定就可以引出那些人现身。” 殷止戈挑了挑眉,“若此计无成,那就真的将他斩了不成?” 陈大人愣住,不知道该怎么说,殷止戈呵了一声。 “你所言在理,只是在没有得到线索之前,朕不会轻易尝试,否则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话说完,外头突然就起了风,一股风吹进来直接扑在陈大人后背,激的他浑身一僵。 良久,陈大人这才咽了口口水,低着头,语气有些颓败,“是臣疏忽大意了。” 殷止戈淡淡的说了一句无妨,陈大人走后,他立刻让小德子去查陈大人昨日在宫中见过谁。 小半个时辰后,小德子匆匆而归,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信纸。 “昨日陈大人离开御书房后,照例去了御膳房取点心。 只是正巧当时糕点刚分完,取点心的小太监提议让御膳房主管小澄姑娘带着陈大人到处逛逛打发时间。 他们去了御花园附近,没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殷止戈视线落在了桌上放着的信纸上,“御膳房的主管……” “你去告诉皇后一声,让她帮忙探探口风。” 小澄刚送完东西回到御膳房,就看到青儿带着几个小太监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人。 看见她过来,青儿就木着一张脸道:“皇后娘娘想吃蟹粉酥,劳烦小澄姑娘取了送去。” 看这架势就不像是要吃点心的样子,小澄低头应了一声就进了御膳房。 她取了点心跟着青儿他们进了坤宁宫。 钟小舒坐在上首,手边放着一杯上好的雪顶含翠。 小澄把点心送到了桌上就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等待钟小舒开口。 “听说前些日子你被底下的婆子太监欺负了,可还好?” 小澄没有抬头,“多谢娘娘关心,只是他们年纪大了有些事力不从心罢了,奴婢已经重新安排过了。” 钟小舒笑了一声,“你这么拘谨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就想伸手去拉她,小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奴婢不敢。“ “你若能应付就好,本宫听说有位陈大人,近日天天都去御膳房取点心。 有一次碰上你被顶撞还帮你说了话,你和这位陈大人认识?” 小澄眼神闪了闪,有些愧疚的抬头,“那日实在是巧合,奴婢去御书房送点心。 没有看路不小心冲撞了陈大人,后来他又替奴婢出头。 奴婢心中感激不尽,因为脾性相近,所以交谈就多了些。” 她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堆,弄得钟小舒也有些晕。 “本宫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不让你结识朋友的意思。” “奴婢知道的,娘娘一直都宽宏大量。” “你是本宫提携上来的,本宫希望你莫要做些无知之事。” 钟小舒愈发觉得小澄有问题,她随便说了两句就挥了挥手让小澄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小澄转身之后眼底的那抹冷光一闪而逝。 殷止戈一句话就堵住了陈大人所有到嘴边的游说。 他是文官,少有哑口无言的时候,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心中更是充满了尴尬。 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掉头就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既然陛下担心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他就亲自去撬开那人的嘴,然后再送他上断头台。 可是刚到天牢,还没进去他就被门卫拦下了。 “天牢重地,无陛下口谕手牌不得进。” 门卫穿着重甲,说话也是粗声粗气的,陈大人有些恼怒。 “本官奉了陛下口谕,前来审问逼宫造反的贼子。” “手牌呢?没有手牌不得进。”门卫睨了他一眼,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陈大人气的嘴巴都有些哆嗦,“本官乃二品大臣,还能欺你们不成? 你们胆敢对本官不敬,就不怕我去陛下那里告状吗?” 官至二品,在京中基本无人敢得罪,可偏偏这两个脑袋缺根筋不懂变通的武夫和他杠上了。 门卫嗤了一声,他提着腰间的大刀往前走了一步。 “天牢重地,关押所属十恶不赦之人,大人身金体贵,若是受了什么惊讶,属下等担当不起。” 第七百九十二章 这种话都敢说! 明晃晃的蔑视,陈大人气的脑袋嗡嗡响。 他指着那个门卫你了好几下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愤愤的甩袖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 狱卒打着哈欠交接班,换班的狱卒也完全没有注意。 到了放饭的时间,狱卒推着木头车一处一处的分饭。 等到了最里面的那一间时,他将东西放下,却觉得此处安静的吓人。 他疑惑的抬头去看,就发现原本关在里头的人没了生息。 此处关押的是之前领兵杀进宫的那个男人。 狱卒脑袋瞬间空白,他往后一跌,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神秘人死了,死在天牢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等到发现的时候,尸体里的血都流干了。 这个消息层层往上传,送到殷止戈那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他硬生生折了手里写朱批的紫竹狼毫。 断笔扎进他的肉里,几滴血花溅在了桌上铺着的雪宣里。 小德子哎哟了一声急忙按住了殷止戈流血的伤口,刚开口想要喊太医,殷止戈却推开他大步往外走。 天牢里,狱卒跪了一地,没人敢说话,殷止戈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掌裹着白色的纱布。 “昨日,陈大人来过天牢,和门卫大吵了一架之后就离开了。” 小德子轻声说着,殷止戈没有睁开眼睛,“去请。” 今日休沐,但是陈大人想进宫求一道进天牢的手谕就早早进了宫。 正好在宫门口撞上了去陈府请他的禁卫军。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朱红色宫装的内侍太监,他看着陈大人,笑眯眯的开口。 “陛下知道大人今日为什么所来,已经在天牢等着大人您了,大人随奴才来吧。” 陈大人心里一喜,还以为是殷止戈想通了觉得他的话有道理,立刻就点头跟了上去。 可是等到了天牢的时候,他却猛然发现气氛不对。 那位内侍公公笑眯眯的汇报人带到了。 殷止戈这才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错愕的陈大人,他挑了挑眉。 “听说,昨日陈大人来过天牢,还和门卫发生了争执。” 殷止戈的语气莫名的平淡,看着跪了一地的狱卒,陈大人察觉不对。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是,昨日臣来过,只不过被拦下了。” “是么。” 殷止戈低头看着右手上的纱布,“你来过之后,那人就死在了牢里,无人察觉。” “怎么可能!” 陈大人一脸惊讶,他这才注意到狱卒后头的牢房里躺着一具尸体,割喉而死,地上湮满了黑色干涸的血。 殷止戈不看他,他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狱卒,“你们可曾见过他?” “见过的,昨日想要擅闯天牢,问他可有口谕手牌,还拿身份来压我们。” “是啊,还说要去陛下面前告状。” …… 狱卒每说一句,陈大人的额头上就冒出一滴汗来,说到最后,他直接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陛下明鉴,此事并非臣所为之啊,臣是冤枉的。” “那你是觉得朕在冤枉你不成?” 殷止戈没了耐心,他把桌上的东西扔到了陈大人面前。 陈大人低头去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那是他前两天丢失的玉佩,怎么会在这里,还沾着血…… 他惊愕的抬起头,“陛下,陛下,定是有人蓄意害我,陛下!” “拖下去,暂行关押。” 殷止戈不想听,听信了别人的蛊惑来游说他,游说不成就直接杀人灭口,当他是傻子不成? 他眼底含着火,小德子知道殷止戈此时火气正大,他走过去捡起了那块玉佩,轻声。 “皇后娘娘那边派人往御书房送了话,说是炖了您爱喝的花胶干贝汤,让您完了事早些回去。” 良久,殷止戈才面无表情的起身走出天牢。 坤宁宫里,汤盅刚端上桌殷止戈就回来了,钟小舒看着他笑着打趣。 “我这汤刚好你就寻着味回来了,当真是狗鼻子。” 敢把当今天子的鼻子说成狗鼻子,可能也就只这位皇后娘娘一人了,小德子跟在后头擦汗。 “怎么受伤了?” 钟小舒这才注意到了殷止戈手上的伤,殷止戈不自然的想往身后藏,却被她一把抓住。 “有没有让太医看看,严不严重?” “无妨,早晨折了支笔不小心扎到的,本就不是什么伤,是小德子非要小题大做。” 听到殷止戈这样说,小德子哎了低头认错。 “说实话。”钟小舒拧着眉看他,显然不信殷止戈忽悠的那些话。 殷止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她道:“领兵杀进宫的那个神秘人死了,现场找到了一块玉佩。 在这之前,陈大人去过天牢,和门卫吵了一架。” 钟小舒皱着眉头,“这件事会不会另有隐情……” “我已经把人先关起来了,有没有隐情一试便知。” 第二天,御书房就下了旨,陈大人杀了天牢的重犯,害的大理寺失去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无法揪出藏在背后的那群贼人,性质恶劣,甚至还狡猾不认把罪责推给让人,龙颜震怒,决定赐死。 造反那件事还没有眉目,又炸出来这样一件事,瞬间整个宫里的人都在八卦。 小澄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虽然有些慌,但是神秘人死了,她心里那块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至于那个陈大人,死了就死了吧。 她提着食盒走进御膳房,就看到一些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她来就一哄而散。 小澄也看的去管他们,把东西放下之后就走了。 几个资历老一些的宫人见她走了之后又开始说起话来。 “那个陈大人之前还替她出过头呢,啧,这一转眼就进牢里去了,还是死罪。” “你们记得之前的大管事吗,听说也是因为她被撤职,怎么谁跟她走得近都要倒霉啊。” “她这个位置还是皇后娘娘提上去的,前段时间不就被……” 一个老妈妈嘴巴快了些,眼睛一闭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旁边的人一听魂都要吓没了。 急忙伸手去捂住她的嘴骂道:“你不要命了,这种话都敢说! 这要是让谁听见了捅去坤宁宫,你要死别拉着我们!” 小澄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议论一脸冷漠。 第七百九十三章 天涯两相隔 走进殿内,一股温暖的热气顿时包裹上来,本已开春,可不知怎的,这两日下了雨,倒是又冷了起来。 寒气随着斗篷一并脱去,殷止戈轻扫袖摆一并挥走了上面沾染的凉意。 他轻叹一声,唇齿之间于空气交界处迅速凝结出一片淡淡的水雾。 “怎么了?” 钟小舒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抬袖间,那白嫩如玉的手指便轻轻扫过殷止戈的眉眼。 他低首凝视着她,摇了摇头:“无碍,只是觉得,牢中那人有些可怜。” “可怜?”钟小舒重复了一遍,也陷入了沉默。 是啊,原本是个高位老爷,全家的当家之人。 原本当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全家本该有着明亮的大好前途,如今一切皆被葬送于此。 原先意气风发的全老爷此刻变为了个已判定为“谋逆之臣”的监下囚,等不了几日便要抄斩了。 谋逆之罪,当牵九族。满门抄斩,此仇无报。 当真是教人可悲可叹。 “毕竟他可是与人都串通好了,想着逆反。”钟小舒柔声安慰。 “我觉得,此事你可没有做错。若是不将他斩首,指不定今后又出了什么乱子。” 话虽是这么说,钟小舒的心中却也有些后怕。 看着全老爷在那一瞬间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几十岁,佝偻着身子走入牢狱之时,她的心中也滑过隐隐的悲悯。 “我知道。说到底……应当不过是个盲目自大而被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殷止戈握住钟小舒的手,他的掌心温热,那抹温暖直达了她的心底,“你可还记得,全家的家主有个女儿?” “嗯。”钟小舒点了点头,不太明白为什么他忽然提起这件事。 她只记得,全家的小姐似乎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真正的行踪能否得知怕是很难讲了。 “若是把她找回来,那人是否能走得更安心。” 殷止戈的目光越过钟小舒看向不远处,唤出了一直待命的暗卫。 “去,搜寻全家小姐全一妨的踪迹,若见到了立刻带回来。 此事要做得隐秘,不得被任何人发现。” “是。”暗卫领命后恭敬退下。 可一连着几天下来,殷止戈都未能得到半毫的消息。 就仿佛全一妨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没留下一丝的踪迹。 这未免过于奇怪。 他所知的便是听下人传言,全家小姐自从留下一张字条后便消失不见,言明自己要闯荡江湖。 难道家中出了这档子事她竟一无所知? 不应当啊……就算是出门离家,或多或少总会关注着家里的一些情况,更何况是这样严重的事情。 殷止戈揉着紧蹙的眉头,眸光加深。 看来,那老人最后的遗愿最终恐怕是无法实现的了。 …… 寒风呼啸,乌云密布。终于到了死刑的这天。 步履蹒跚,发丝凌乱,全老爷就是这样走上的刑场。 他的眸光带了些呆滞,视线不断看向更为遥远的天际。 似乎是在暗暗期待着什么,又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人。 但除了提刀的刽子手和行刑官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的出现。 耳旁注满了哭声与哀嚎,似游荡的亡灵拉扯衣角。 挣不开的束缚紧紧铐着手脚,锁链在风中轻击作响。 他的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死灰,嘴里不住喃喃自语:“我的女儿……你到底在哪儿……” “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随着一声令下,全老爷的眼中再无光泽。 血染红了青石板,浓烈的腥味在空中扩散开来,那具身躯变得与空气一同冰凉。 他到死也没见到那捧在手心上的女儿,谁想而知那次竟成了最后一眼。 全家被满门抄斩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宫内。 小澄提着餐盒的手只是微微一颤,面色却丝毫不改。 她走得飞快,在没有人的地方一阵风似的穿过了拐角,脸上满是麻木的神情。 从此天涯两相隔。 后悔吗? 小澄垂下了眼帘,眸中已经是毫无感情的暗沉。 她唯一的目标就是那件事,只要能够达到……就算是这样的代价她也…… 握着手柄的手收紧,因为过于用力而印上了深红的痕迹。 因为不适应这般的场面,钟小舒提前出了宫,和天瑜正在大街上逛着。 见天瑜面色不是很好,心情略微低沉的样子,她忍不住出声询问:“天瑜,你怎么了?” “啊?”天瑜一愣,回过神来,“怎么?” 钟小舒疑惑地一摸她的额头:“今天看你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怎么了吗?” 天瑜牵起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无奈了摇了摇头。 “还能怎么,就是王爷近日郁郁寡欢,连用膳都没什么胃口。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见她这副着实心疼得紧的模样,钟小舒赶忙轻抚她的后背:“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说说? 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谢谢了。”天瑜感激地说道,随后将真相娓娓道来。 “王爷前几日弄丢了自幼便贴身带在身边的玉镯,对于他来说,那应当是个极其重要的东西。 现如今寻便了各处都求无所得,王爷一直闷闷不乐……” 她的话语里满是担忧与无奈,似乎对于自己什么事都帮不了而有些懊恼。 玉镯? 听闻这两个字,钟小舒疑惑地眨了眨眼。 二王爷,她搜遍了回忆都没有找到他戴着玉镯的记忆,更别提拿出来过了。 这是什么原因? 对于一个她毫无印象的玉镯,钟小舒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多出这样的一个东西。 若是要去寻,她可是连见都没见过啊。 未来得及等她细想,天瑜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愁眉不展。 见她满面愁容,钟小舒不由得握住她冰凉的手,于心不忍赶忙出声安慰。 “好了好了,你也莫要过于忧心,这件事情我也会留意的。” 天瑜眼前一亮,反握着她的手:“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钟小舒含着笑意反问。 “答应你了便一定会做到,我会去查这件事,你也劝劝二王爷,不管怎么样,你们一定要保重着身子。” “我会的。”天瑜点了点头,乖乖应下。 第七百九十四章 补贴哪儿去了? 三月阳春,可偏偏硬生生的下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窗前大树枝头绽放的梅花凝上了厚厚的冰霜。 与外面的天寒地冻不同,殿内早已烧起了暖壶。 绵软厚实的地毯掩盖了寒冷的痕迹,却抵挡不住窗棱上覆盖的薄冰。 钟小舒光着脚丫子坐在长椅上,靠在窗边出神地凝视着窗外。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漫长,本以为过了年就是春,可这竟又下起了雪。 虽然这样的天气对于一些身居高位的人而言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只需坐在屋内喝一壶热茶,而后全身上下便是让人快意的温暖。 但是,对于那些老百姓来说,这样的冬天却是十分难熬的。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昨儿听着从宫外回来的丫鬟说。 今年冬天的雪盖住了田地,提前到来的严寒冻坏了根苗儿,所以不少农民的田地都颗粒无收。 这就是靠天吃饭啊。 干旱、洪水、严寒、虫灾,这些都是老天给他们所出的最糟糕的难题。 而身为一国之母,钟小舒不愿意就这样怡然自得享受着高位的特殊待遇。 而眼睁睁看着百姓在寒风之中退无可退,只得勒紧腰带艰难求生。 这时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钟小舒长叹一声,唤来了青儿。 “娘娘。”青儿福了福身,替她盖好薄被。 “青儿,你去和下面的人说一声,从本宫这儿领些补贴分发到各个县城。 至少能为那些靠天吃饭的穷苦人家送去一点帮助也是好的。” 钟小舒的手抚过窗沿,细细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青儿一愣,而后露出笑容:“娘娘真是善良,青儿这就去办。” “好,去吧。” 见着青儿撑伞远去的身影,钟小舒好歹松了口气。 虽然她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但总是希望着多多少少能起到一些作用。 眼角的余光忽地瞥到窗外一抹高大的身影。 她再度抬眼望去,看见殷止戈从远处踏雪而来。 明亮的双眸,修长挺拔的身形就正朝她这儿移动。 对上了钟小舒的视线,殷止戈的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笑意。 不多时,他便走入了殿中。 “听说你让人发放了补贴到各县。”殷止戈脱下斗篷,自有宫女上来双手捧走。 他又扫去了衣摆风霜,待暖和后这才走到了钟小舒身旁坐下。 “是啊,”钟小舒侧头看着他,“今天又这样冷,庄稼没有收成。 那些靠地而生的人怕是很难支撑下去,我也想尽微薄之力。” 殷止戈点了点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便不再言语。 又是过去了几日,钟小舒整日待在殿内倒也觉着无趣。 御花园的花在寒风中仿佛都失了颜色,变得不如春夏那般光泽亮丽。 今日听下人在说,京城的戏班子正敲锣打鼓活跃得紧。 上演的恰好是她感兴趣的戏,便匆匆来到殷止戈面前简单说了几句,而后换了身衣裳出宫了。 耳畔大风呼啸,那寒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猛烈,直接凉入了心底。 钟小舒披着最暖和的斗篷,手里还抱着汤婆子,坐在马车上倒是好几次差点睡去。 终于,青儿轻唤了一声,摇摇欲睡的钟小舒脑袋往下一点后便清醒过来。 “到了?” “是的,这戏就快要开始了。” “那便快些走吧。”钟小舒顿时眼前一亮,青儿先下了马车,掀起帘子伸出了手。 钟小舒将手搭了上去,一跃而下。 在屋内挑了个靠后排的座位,她便舒舒服服落座了。 穿着戏服的二人走上场,随着一声锣敲响,这场戏便算是拉开了帷幕。 一场戏下来,钟小舒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拍掌而笑。 但令她比较在意的是,虽然是好戏,却没有多少人来听。 是因为过于残酷的天气让人望而却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听完戏后,钟小舒打算到街上逛逛,顺带买些物什回宫。 正当她走出门口的矮墙准备拐弯之际,身后浓重的叹息与议论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钟小舒微微侧过头,看清了那是几位穿着破旧的男子,一件件衣服上的补丁打了又打,衣领却是被洗得发白。 带着些许疑惑,她停下了脚步,假意靠在墙边拍打着斗篷。 为了听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钟小舒又走到了对街的摊子前 表面上在挑选着首饰,实则细细听着他们的话语。 “唉,这日子过得也太难啦——” 一声拉长的叹息注满了无奈与辛酸,一位男子摇着头。 “今年这天气让咱颗粒无收,这接下去的日子可要怎么熬啊……” “是啊,”另一个人身穿黑色布衣的人附和着点头,“再这样下去,我家可就连锅底都揭不开了。” “皇上都不管咱的吗?”第三个人蹙着眉头。 “这样天寒地冻的时候,我们可以去找大人说一说,指不定他会禀告皇上,给我们发些粮食好过冬呢?” “别想啦,” 黑色布衣的人摇着头,“像我们这些小事情,又怎么可能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估计到那时候,咱们早就被饿死了。” 此话一落,是一片沉默,几人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钟小舒眉头紧蹙,心里全是疑惑。 怎么回事? 她明明知道他们过得很辛苦,所以才吩咐了下人发放补贴。 更是让那些大人们开仓济粮,好让百姓度过此次寒冬。 但按照这些人的话来讲,她吩咐下去的东西并没有落实到位。 那么,补贴哪儿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肯定的是,她所传下去的命令没有发挥作用,而她给出的补贴也不翼而飞。 钟小舒无心再买东西,顶着寒风来到了王大人的府邸门口。 跟随的侍卫敲响了大门,开门的小厮一看见凤令便立刻匆匆去找王大人。 快步走来的中年男人看见钟小舒立刻跪了下来。 “微臣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钟小舒冷笑一声,自顾自走入了屋内:“王大人看上去真是过得舒服得很。” 听着钟小舒语气不对,王大人心下一惊:“娘娘这是何意?” “本宫发下去的补贴,可是被你扣下了?” 她的声音懒懒的,却像是风雨前的宁静。 “微臣冤枉啊!” 王大人瞪大了双眼,“微臣斗胆,不知此事,还请娘娘明察!” 第七百九十五章 气得够呛 补贴银子不翼而飞,负责这件事的王大人又再三推托自己不知情,还说银子都已经分下去了。 这样踢皮球一样的推卸责任弄得钟小舒窝着一肚子火气。 “查,既然那个王大人说他分发下去了,那就一层一层的查,我就不信一点东西都查不到。” 郑从领命带人去查,可是一连查了四五天都毫无线索,他们都快要把人家的底.裤都摸出来了,依旧一无所获。 这个结果把钟小舒气的不清,她用力的拍着桌子。 “那么大一笔银子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不见,肯定是被那群酒囊饭袋中饱私囊了,吃了老百姓的救命钱他们也不怕烂了心肝!” “既然他们不怕亏了心,那本宫也就不用在乎什么脸面了!” 她这话说完,青儿和夏之桃心里咯噔一声,她们看了一眼对方,随后就听见钟小舒说道。 “让郑从在皇城门口搭几个棚子,把银票都换成碎银子散出去,既然那群老东西没脸没皮,那我们也就不用在乎他们的感受。” 钟小舒一锤定音,连殷止戈那里也只是知会了一声就让郑从立刻去办。 很快就有几个棚子在皇宫门前搭了起来,起先旁人还以为是谁故意做的,想捣乱。 就去守卫那里举报,可是守卫根本不理会反而还把来举报的人都赶走了。 一下人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一直没什么动静就不再去关注了。 过了些天,郑从掏空了京城里所有钱庄的碎银子和铜板,一百万两银票换了整整十几箱。 他领着人把钱箱都搬去了棚子,然后派人去街上派发通知。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冬灾害人,今年农收无米,百姓无粮过年。 她顿感心痛,思来想去,索性在皇城外搭了个散银棚,家中实在揭不开锅有困难的百姓都可以前去领银子。” 一听有人送银子,根本就没人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都以为是有人恶作剧,通知派发了一整天也没有一个人去领银子。 郑从有些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他回头看了一眼棚子里那整整齐齐的十几口大箱子,觉得头有些痛。 第二天晌午的时候,一个穿着锦衣的男人一脸愤愤不平的从赌坊走出来,他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晦气。”他骂了一声,看着自己空空瘪瘪的钱袋,肚子里又开始窝火。 “哟,这不是王少爷吗,怎么这幅表情,有人惹到你了?” 有认识他的人认出了他,笑着打了声招呼,王少爷啧了一声没理他,那人见他站在赌坊门口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他哈哈大笑。 “王少爷难不成是又输干净了?这要是让你爹知道,那可不得了。” 他这话一出,王少爷脸色就变了,那人笑了会之后拍了拍王少爷的肩膀。 “听说皇城门口有人在散银子,你要不要去看看,这要是真的,你手里有银子,你爹也就不会打断你的腿了。” 说着还指了指皇城的方向,王少爷面露怀疑,但是为了自己的腿不断,他还是朝着那边去了。 那人看着王少爷真的信了,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会有人免费送银子,又不是傻! 可就当王少爷揣着三两银子回家之后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难不成真的有人在发银子? 他咬了咬牙,立刻就吩咐自己的小厮去看看情况,结果还真就领到了银子,这一来可不得了。 发银子的事情是真的,这个消息一出来,不少人立刻就涌了过去领银子。 看着突然从四面八方跑来领钱的人,郑从也留了个心眼,一天只散一万两,每个人最多领到一两银子。 可饶是如此,等散了三四天之后,钟小舒派人去查看情况,依旧有不少真正困难的农民一分钱都没有领到。 这个消息把钟小舒气的够呛。 “郑从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该给钱的人一个都没有给,不该给的全部都进了那群财主的口袋里,这算怎么回事!” 钟小舒气的脑袋冒火,青儿看着气极了的钟小舒,犹豫了一下开口,“奴婢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说就是。”钟小舒揉着太阳穴,语气也有些急躁。 青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着。 “今年冬灾殃及的都是农民,手里或多或少都有田地,娘娘想散银子帮他们过冬,不如让他们暂时把手里的地拿出来抵押。” 钟小舒皱着眉头反对,“本宫散银就是为了让他们吃个饱饭,他们要是为了那点银子把田抵了,以后怎么办?” “娘娘误会奴婢的意思了。” 青儿也不急,她给钟小舒倒了杯茶。 “自然不是让他们真正的抵押,娘娘您想,受灾的都是农民。 而那些家里有钱的自然知道一亩地的价值多少,他们犯不着为了那一点点钱丢了自家的良田。” “而那些灾民手里田基本都不是什么肥沃的良田,没什么价值。 但是他们就靠着那几分薄田吃饭,如今田里颗粒无收,他们连来年的谷种都买不起。 那田地对于他们来就已经失去了价值,所以说不定他们会愿意拿出一部分来换救济银。” “这样一来,我们自然就可以分清哪些是真正需要救济的灾民。” 钟小舒皱了皱眉,愈发觉得这种情况太过可悲,她攥了攥拳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当天发放救济银的同时,郑从就散了消息出去。 “想要救济银,就拿田来换,不多,一分田换一两银子。” 有钱人家的良田这个价根本买不到,他们不是傻子,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来领银子的人少了一大半。 剩下那些来领银子的都是经过了十分的挣扎才狠下心来拿出了几分田换银子。 郑从收下了田契,登记好了名字地址之后照常给他们换了银子。 一切都有条不紊,可是散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没人来了,准备的一百万两银子还剩一大半没动。 “可能他们觉得饿一个冬天和接下来饿几年甚至几十年相比,前者比较能接受吧。” 不能怪他们蠢,有这个想法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了。 第七百九十六章 不如换个人 他们是靠天吃饭的农民,没有读过书,只会干干地里的活,刨两口粟米吃. 这要是真的把田换了,以后日子就完完全全失去了希望。 那样的日子才是最可怕的。 青儿叹了口气,钟小舒闭着眼睛没说话,可是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那些田契和登记的册子郑从已经送来了,娘娘要看看吗?” 夏之桃把东西拿了进来,钟小舒睁眼去看,托盘上放着薄薄的一叠田契,每一张都皱巴巴的,她攥了攥拳头。 “把郑从叫来,带着这些东西跟本宫走一趟。” 这些地契都是来自京城周边的山村,郑从带路他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过去。 虽然一个地方可能只有几家人舍得换,但不妨碍他们到了地方后看到的满目疮痍。 “今年大小雪加起来下了起码有七八场,霜也下的早,收成根本不足三成,加上还要交税,抠抠减减,最后一斗都剩不下来。” 有些地方根本没有路可以过人,郑从一边带着人开路,一边皱着眉头说着,后头的钟小舒听到他这么说,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们到达第一个村庄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冬天天黑的早. 村长听说皇后娘娘到访不敢耽误,敲锣打鼓的把每家每户都叫了出来. 冰天雪地的空谷场上,暗卫每个人手里都举着火把,照的小村庄到处都亮腾腾的。 村长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一脸局促的不敢看钟小舒,连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 “皇,皇后娘娘远道而来,草民,草民等诚惶诚恐。” 村长早年读过两年书,知道些该有的礼数,带着全村人就要给钟小舒磕头,被钟小舒一把拦下。 “不必多礼,我今日前来为的是你们村里抵押的那几分田地。” 一说到这个,村长更加紧张了,钟小舒宽慰的笑了笑。 “老先生不必紧张,我不是来收田的,我是来把田契还给你们的。 不仅如此,我还要包下一年你们所有田地的收成,每个月给你们一些银子,不管收成如何,钱都是照给的。” 钟小舒的一番话就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馅饼一样,村长被砸的晕头转向,“这,这如何是好……” 钟小舒笑着,她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村长手里。 “这个钱给你们过冬用,明年开春,我会安排人来付钱,你们到时候只需要帮我种地就好,不管收成如何,钱都会付给你们。” 话说了两遍,再加上那张一百两银票的刺激,村长红了眼眶,不由分说的就要带着全村人给钟小舒磕头,拦都拦不住。 接下来的每一个村子都是如此,钟小舒这番举动直接就成了他们心里的活菩萨,观音再世。 消息传回京城,严格守礼数的世家在骂她身为皇后不好好主持后宫,跑出去丢人现眼。 支持皇帝的寒门却都在歌颂钟小舒贤明爱民,是当之无愧的**。 两边吵的很激烈,弄得殷止戈头痛不已,这天,世家和寒门直接就在朝堂上吵了起来。 “自古女子学的都是三从四德,操持中馈,皇后娘娘所举简直是闻所未闻,体恤百姓,分散灾银。 这本是户部分内之事,陛下,恕臣不敬,皇后娘娘此番已经是在窥探朝政,若无处置,百官又该立于何地?” 这是世家派的发言,殷止戈烦躁的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入冬以来,大小雪灾不断,农户无收,无粮过冬。 夏国余孽又作乱京中,加之前段时间的逼宫风波,陛下分.身乏术。 皇后娘娘心疼陛下,亲自钦点王大人分发赈灾银,可是却无一分一毫送到百姓手中。” “王大人身为此事的主要负责人,却再三推脱自己毫不知情。 皇后娘娘无法,只能设立散银棚,却被一些恬不知耻的财主钻了空子。 最后处于下策,立了以田契换灾银之法,确保每一位灾民都可以拿到银子,此法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皇后娘娘开创了先河。” “若非皇后娘娘亲力亲为,那批赈灾银说不定又要落入某位大人的口袋里中饱私囊了。” 寒门派不愧是穷苦人家出身,嘴皮子上下一碰利索的很,把那位世家派的官员气的说不出话来。 两方还想在争论,殷止戈睁开眼睛抬手就砸了一本折子下去。 “诸位爱卿果真是我国家之栋梁,不去关心外头的灾民,反倒来关心朕的皇后是不是德不配位。” 他声音冷冷的,吓得那几个主要说话的官员脖子一缩就跪下求饶。 殷止戈烦躁的很,挥了挥手退朝就回了御书房,进门第一句话就是传见二王爷。 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总是会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害怕冒出头来。 二王爷匆匆而来,眉头紧锁,眼里满是担忧,殷止戈没心情去关注这些,他把手里的折子扔给了他。 可是二王爷还在为自己丢失的玉佩烦恼,根本心不在焉,他随意的扫了两眼就把折子合上了。 “陛下想怎么做?” 殷止戈皱着眉头看他,“朕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二王爷皱着眉,他沉默了一会道:“陛下恕罪,臣最近心中有事,实在无暇顾及……” 殷止戈听着二王爷的话,太阳穴跳了一下。 “如今世家派的大臣都在参谏皇后,说她不应该在外抛头露面。 朕虽为九五至尊,但也不能不顾及他们的看法,如今呼声越来越大,朕实在有些恼。” 二王爷愣了一下,他无意识的摸索了一下手指。 “皇后娘娘所为都是立大功之事,他们以为是皇上示意皇后娘娘抢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功劳。 既然这样,不如换个人去做,这样也能堵上他们的嘴。” “你说的轻巧,你如今整日心不在焉,旁人朕又信不过,能换谁去做?” 殷止戈皱着眉头骂了一声,他手上能用之人实在是太少了,二王爷视线落在了手边的折子上,有些走神。 过了一会,殷止戈也注意到了二王爷的心不在焉,他吐出了口浊气,有些烦躁。 第七百九十七章 盘问 御书房里,殷止戈和二王爷在大眼瞪小眼,最后殷止戈气的无奈,只能摆了摆手让二王爷离开。 午后下了场小雨,钟小舒刚睡下不久郑从就从坤宁宫外走进来,他鞋尖沾着泥点子,衣摆上也有深深浅浅的水渍。 他走了几步停在门外,伸着脖子往里头张望了一眼,“娘娘在吗?” 夏之桃手里捧着果盘刚从回廊那走来,听到郑从这样问,愣了一下,“娘娘刚歇下,郑大人是有什么事吗?” 听到钟小舒在睡觉,郑从抿了抿唇。 “下头有人送了样东西来,说是二王爷丢的玉佩,可有个宫女瞧见了说,御膳房主管小澄姑娘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夏之桃有些惊讶,“你且等着,我去同娘娘说一声。” 钟小舒刚入睡就被夏之桃给叫醒,她揉着有些痛的额头,郑从拿出了怀里的玉佩,然后又说了一遍刚才在外头说的话。 看着手里的玉佩,钟小舒皱起了眉头。 “此物是王爷从小就带在身边的,说是皇家之物,样式怎么可能会外传,是不是看错了?” 她看着玉佩上雕刻的竹子花样,竹子上缠着牵牛藤,做工精细,除非是皇家御用的师傅,不然一般工匠做不出来。 这样一想来,小澄身上的疑点又多了一分,再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钟小舒把手镯放在了桌上看着郑从。 “你找些人跟着小澄,小心点别被她发现了。” 郑从愣了一下,“属下记得,小澄姑娘是您亲自提携上来的,娘娘若想知道这什么,何不亲自问她?” 找人跟踪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后宫中所有人都以为小澄是皇后的人。 这要是让他们知道皇后亲自派了人跟踪自己人,不好收场。 钟小舒捏了捏拳头冷哼了一声,“若她真的愿意说,本宫自然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 过了一会郑从出了坤宁宫,想了想,他转了个方向缠着御膳房走去,却被告知,小澄今日休息,不上工。 不是饭点,所以御膳房里也没几个人在灶房里,在外头忙活的人一听是来找小澄的,纷纷伸长了耳朵。 “不知这位大人来找我们主管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我代为传话。” 郑从看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无妨。” 说完就离开了,守门的太监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郑从离去的背影。 能在宫中佩刀的人除了巡逻的侍卫就是一些专门替皇上皇后办差的从卫,那人身上穿的不是侍卫服而是一身黑衣,身份可想而知。 这小澄刚入宫不过半年吧,怎么运气这么好,先是得了皇后娘娘赏识当上了御膳房主管。 然后又是去年入仕的元闻大人,前阵子那位穿着绣鹤官服的大人,这下再加上这个从卫。 这要说是没耍什么手段,怕是没人相信的。 想法冒出了头就收不住了,小澄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猛然发觉好像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她一脸疑惑的掐着盆里的青菜,难不成又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带着疑惑的心情,小澄连带干活都有些含糊,旁边一起的人看着她的敷衍,表情微微有些变化。 这天,小澄送了一批点心去外头。 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守门的太监不在,她皱了皱眉,加快走了几步,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人。 她抿了抿唇,悄悄地躲在了门外,里头那几个人正聊的火热,没有控制好,嗓门有些大。 “说是无意间结识的,可那几位大人都不常在宫中走动,怎么就她运气这么好碰上了,还成了朋友。” 几个人配合着笑了起来,“怕是皇后娘娘那对她淡了,眼看着就要失去靠山,慌得随便找的吧。” “那她可真是会找,每一位都算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看来下次我得跟在她走走,说不定就撞上了大运。” 几个人讥笑着,小澄靠在墙上,表情看着有些冷漠,他们那些话倒是提醒她了。 陈大人死了,她得重新找一个靠山才行,她捏紧了拳头。 接下来几天,小澄都有意无意的往御书房附近去。 转悠了几天之后发现殷止戈除了偶尔见一些上了年纪的老狐狸之外,再见不到什么年轻的官员。 那群老狐狸都是活成精了的,她不敢凑上去,生怕被他们扣上什么结党营私的帽子。 最近没有年轻的官员敢在宫中溜达,苏南来的那位陈大人就是因为陛下多见了他两天。 开始自以为是觉得无人敢给他没脸,结果最后牵扯进造反案里,还背了死罪。 再者去年以一份赤忱的护国之心得了陛下青眼的元闻,暂住温行宫中,结果被一名宫女看上,半夜爬了被窝。 没做什么就被人抓住,闹到了前朝上,令陛下疏远了些。 有这样两个血淋淋的例子摆在面前,自然是没有人再敢随便蹦哒,每个人都缩着脖子求安生。 小澄摸清了情况之后,不免有些心急。 与此同时,元闻正在整理一叠裁剪好的纸,每一张纸上都用小楷写满了字,密密麻麻的。 他将每一张纸按照顺序放好,这样的动作重复了几百次也不见一丝不耐烦。 末了,他整理好宣纸边角的褶皱,拿死一旁比较厚的书封压了下去。 再用麻绳穿过绑紧,一本书就见了初步的样子。 书童拿了一份浆糊进来,元闻涂了些浆糊在书封上,然后又压了一张蓝色的粗麻纸。 一切都做好之后,他看着手里那本薄薄的书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人你做这个做甚,陛下吩咐的事情您还没做完呢。” 书童有些奇怪,这些天元闻总是窝在书房里写着什么,写了好些天,今天就突然把他写的那些东西都整理好然后拿麻绳串成了书。 元闻晃了晃脑袋,“写了些有趣的东西,留个纪念。” 书童哦了一声就没问了,“最近御膳房新出了份新的点心,说是拿花露做的,我这就去看看能不能拿几盘来给大人尝尝鲜。” 御膳房外,小澄正在糕点房,就看见书童探了个脑袋进来。 第七百九十八章 心存怨怼 见到小澄在,他哎了一声,急忙叫住了她,“小澄姑娘。” 小澄回头去看,就看到了扒在门边的书童,她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书童嘿嘿笑了一声,“听说你们这有新出的花露饼,我想来看看有没有多的,拿回去给我家大人尝尝鲜。” 小澄哦了一声,回头顺手就打开了放着糕点的竹屉,差点被蒸汽烫到,她甩了甩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书童。 “新点心还没做好,可能还要再等一会,等下来做之后我送去。” 书童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这不太好吧,太麻烦了。” 送走了书童之后,小澄站在门边,看着书童的背影,眼神若有所思。 钟小舒最近无聊的很,偶然听到有宫女说,元闻写了本杂谈,有趣的很。 她顿时就起了兴趣,让夏之桃去讨,却没想到元闻会亲自送来。 “不过是一些人间杂论,微臣闲暇之时写的,皇后娘娘若是想看拿去便是。” 正巧钟小舒无聊的很,就看完了那本小说,看到后面,她啧啧称奇,连着夸赞了元闻好几句。 元闻回到温行宫的时候正好撞上来送点心的小澄,见他满面红光小澄有些疑惑,“元公子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元闻咳了两声,“先前写了本杂论话本,皇后娘娘看样子挺喜欢的,这下又催着我继续写。” 小澄动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以前不知道,原来元公子还会写话本子,真厉害。” 她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本书上,“我能看看吗,我还没有看过这种,原作者就站在你面前的话本子。” 元闻把桌上的书递给了他,小澄翻了两下,然后一脸崇拜的看着元闻,“元公子你好厉害啊。” 一天被夸两次,元闻有些不好意西的挠了挠头,“哪里,哪里。“ 第二天的时候,茶馆里突然就多了一个流传的故事,说书先生嘴皮子上下一碰说的那是入木三分。 故事引人入胜,一下子就获得了不少叫好。 元闻知道这个消息的方式还是钟小舒告诉他的,他听到这个的时候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但反应过来了,他无奈的笑了笑。 “那份杂论还没有写完,我本意只是随手写些打发时间,却不曾想过,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真是有些受宠若惊。” 钟小舒打了个哈欠,笑了笑。 “先前只有本宫一个人看的时候,你若不写也就算了,可如今有这么多人喜欢,你若再不写完就说不过去了。” 元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埋头写着东西。 钟小舒怕他累着,也偶尔会让御膳房煮碗粥送点点心过去。 一来二去的太过明显,于是就有人说,元闻扒上了皇后娘娘,意图重新在陛下面前混个脸。 不过这个说法没两天就被人否定了,元闻连着请了三天假不去上朝。 整天就窝在温行宫里写他那本杂论,这哪里像是想重夺圣恩的人。 然后就有人揣摩意思不对,开始拼命巴结元闻,日日堵在温行宫外,弄得元闻一个字都写不进去。 这日,元闻摔了手里的笔,让书童开了温行宫的大门把人请了进去。 院子里,那人把手里提着的礼物往前推了些,被元闻推回去。 “元大人竟这般不给王某面子,难不成是因为搭上了皇后娘娘,所以瞧不起王某了?” 那人也是个没脑子的,见元闻不理他,瞬间就拉下了脸。 说的话都不过过脑子,元闻脸色微变,立刻就让书童送客。 可是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很快钟小舒就知道了。 这些话弄得钟小舒有些气,她趁着晚上吃饭的时候跟殷止戈说了两句,第二天殷止戈就在金銮殿上当场发了火。 他重重的合上手里的折子,扫了一眼底下站着的大臣。 “听说,最近有人在编排皇后和元大人?” 殷止戈话一出,不少人都缩了缩脖子不好说话,他笑了一声。 “各位大人若是有那个闲工夫去关心这些捕风捉影的破事,不如多花些心思在今年的冬灾上。 上一句说皇后抛头露脸有辱皇家颜面,下一句又说皇后在后宫不安分守己。” 他把手里的折子对准其中一个人就扔了下去,那个人砸了个正着,也不敢叫痛,低着头就跪了下去,“陛下恕罪……” 声音带着颤抖,显然是被吓的不清,殷止戈往后一靠靠在软枕上,耷拉着眼皮子。 “好话坏话让你们说尽了,身为官员,不尽心尽力去关心天下事,反倒是盯着朕的后宫使劲瞧,朕当真是小瞧了各位大人。” 他噼里啪啦的把所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二王爷面无表情的站在队伍最前面。 刚才殷止戈砸人的折子就直直的从他脑袋上飞过,带起一阵风,吹的他咳了一声。 听到咳嗽声,殷止戈这才停下,摆了摆手示意退朝。 散朝之后,二王爷跟着殷止戈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殷止戈揉了揉额角。 “那日找你时你心不在焉,如今东西找到了,你总该说些话了。” 二王爷摸了一下自己的袖袋,抿了抿唇。 “世家派如今对皇后娘娘已经心存怨怼,既然如此,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大力推崇寒门派,打压一番世家的气焰。” 殷止戈看了他一眼,二王爷顿了一下继续说着。 “如今寒门派官员基本上都在三四品,一二品重臣几乎没有。 陛下不如提一个两个上去,既能够牵制住世家派一家独大,也能够让他们明白,为官为臣并非他们不可。” 一番话下来,殷止戈没有回答,他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二王爷也不急,静静的坐在那里。 良久,殷止戈才点了点头,他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击着,“就按你说的办。” 埋头写了好几天,元闻这才把那本颇受好评的话本写完了,他让书童往坤宁宫送了一份,另外一份他拿着就出了宫。 他站在二王府门前来回踱步,神色有些犹豫。 门口的侍卫见他这样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穷书生想要自投门户,想到王爷平日里的交代,二话不说就把人给赶走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二王爷的东西 眼睁睁看着门关了,他着实还是没勇气,叹了口气,又回了皇宫。 元闻搁了笔墨于书桌,他的手上是刚刚撰写好的文章。 他拿着写好的草稿,心中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拿给天瑜看。 虽然说皇后娘娘和不少人都说他写得很好,但是元闻还是最想拿给那个女子看。 毕竟那位定居于他心上的女子永是他倾心的对象,她的一句夸奖,抵得过所有人的赞扬。 那是他一眼心动的人,也是他想永远守护的人。 元闻拿起了刚刚写好的稿子,轻轻用嘴将墨水吹干,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捧着最宝贵的东西。 他将纸稿卷起,轻轻地收入袖中,而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这几日都在钻研小说,虽然并不会觉得无趣,但好歹也觉出了些许烦闷,想着出去透透气也总是好的。 来到了大街上,元闻负着手,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身姿绰绰,美眸似含着最柔情的水。 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她的手里拿着一叠纸,上面寥寥数行的字打头便是那寻物启事四个大字。 元闻一愣,当即便走了上去。 他接近了天瑜,看清了她眼底淡淡的忧愁,似乎蒙着一层如何都挥散不去的水雾,甚是惹人怜爱。 那身月白色的长裙衬托着她玲珑的身段,但显而易见的,她比以往更为憔悴。 元闻当下便深深地坠入了她的双眸中,瞧着这些天来消瘦了不少的天瑜,他的心里泛起浓浓的心疼。 未经多想,他移动脚步快速走到了她的跟前。 “天瑜,好久不见。” 语气轻轻,却带着别样的情意。 天瑜一愣,随后侧过头便对上了元闻的视线,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一双动人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惊讶的神情。 “元大人。”她微微颔首,礼貌却疏离,于无形之中拉远了他们的距离。 见她这般态度,元闻略微有些失望,视线移到了她手中的东西上,上面似乎写着什么寻玉佩,若有知情人士或者寻到者必当重谢…… 能让天瑜这般如此辛苦地走在大街上逢人便传发,看来这玉佩当是很重要的物品了。 “天瑜,你是在寻此物品么?” 怀着猜测的心态,元闻试探性地开口,“这是你的东西?” “不是。”天瑜淡淡应了句,虽未失了礼数却让元闻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隔阂。 他顿了又顿,终是开口:“那此物……当是二王爷的?” “是。” 天瑜点了点头,又趁此时间迅速将一张告示发到了一位路人手上,轻轻道了声谢。 路人接过告示,低头看着黑字走远了。 这样的方法无疑是海底捞针,若是玉佩被人捡了去说不准再也找不到了,但哪怕是这样微乎其微的几率天瑜也要一试。 元闻迟疑了一下。 “那你仔细同我说一下,我也好关注着,说不定还能替你找到。” 天瑜看了他一眼,抽出一张告示递给了元闻。 “可以说的东西都在这上面了,多谢元大人……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改日再会。” 不及元闻回答,天瑜便拿着一叠告示匆匆去了下一条街。 元闻攥着手里的薄纸,上面清晰的黑字映入了他的眼底,他暗暗记下,眸光渐沉。 既然对于天瑜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他又怎能坐视不管呢。 他下定了决心,要找到玉佩。 回到宫内,元闻欲要去寻钟小舒言议此事,却在拐角处遇见了行步匆匆的小澄。 见到元闻,小澄立刻停下了脚步,含笑施了个礼:“元公子。” 他点了点头,含笑还礼:“小澄姑娘日安。” 小澄嫣然一笑,歪着头问道:“元公子这是急着去哪儿?” 元闻张了张口,刚要答话,视线却忽地顿在了小澄的腰际。 那里赫然挂着一枚通透精巧的玉佩。 这玉佩与他在告示上看见的十分相似,与描述更是吻合不假。 元闻犹豫片刻,带着试探性开口:“小澄,你这腰间的玉佩挺好看的。” 小澄愣了愣,下意识答道:“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这是你买的么?”他探究地问道。 小澄一怔,敏锐如她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素日里从不关注这些东西的元闻突然问起了玉佩,事出无常必有因。 她看了看腰间的玉佩,忽地想起这是上一次那个神秘的男人来找她时给的,当时她没多想,以为是普通的酬劳,又觉着甚是好看,没多想便将它挂在了腰上。 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却引起了元闻的注意。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眸底光芒一闪,异样的光泽很快就被她掩了下去。 “不是啊,”再度抬眸时,小澄的脸上一片无辜。 “这玉佩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向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买得到呢?”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闲来无事就喜欢做些小食,给皇后娘娘送去。 前些日子,我在走路的途中,忽地见一旁草丛有一物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走过去便找着了它。 想着这样的东西必然引人注目,因而便想佩戴在身上,若是失主看见了也好寻来便是…… 怎么,这莫不是元公子丢的东西?” 元闻摇了摇头,如实答道:“这似乎是二王府丢失的东西,我见他们都在找,便留意了一下。” “啊……”小澄立刻取下了玉佩,双手捧至元闻的面前。 “我不知这玉佩对他们那样重要,先前寻不得失主,这下倒好了,也算免去了我的一桩心愿。 还请元公子替我转交,我总是担心放在我一个弱女子手上若是被有心之人留意到了拿了去,那可就是我天大的罪过了。” 她的眼神干净澄澈,灵动有光,满是诚意。 元闻接了玉佩,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小澄姑娘放心,元某定会亲手送至二王爷府上……之前一直有劳小澄姑娘了。” “这说得是哪里的话,小澄应当做的。”小澄垂下眼眸,掩下了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麻烦元公子了。” 第八百章 中毒 与小澄道别后,元闻将玉佩放好,回到了自己的房内稍作休整。 这日下午日头刚过,元闻便携着玉佩匆匆拜访二王府。 前来开门的是天瑜,见着元闻她稍稍一愣,而后身体微侧让出了一条道儿:“请进。” 元闻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的眼角下方有些发青,看上去是好几夜没睡好觉了。 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想着自己总算能为她解决了这件事,心下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天瑜,”未等她开口询问,元闻就急急说道,“你一直在寻的玉佩,我找到了!” “什么?”天瑜一怔,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找到了?真的吗?!” 见那对美眸里流露出久不曾见的喜悦,元闻当下便觉得此次果真没白跑一趟。 “真的,不信你瞧。” 他从怀里掏出那经过精雕细琢后在光下闪烁着光芒的玉佩,阳光穿透晶莹,折射出让人着迷的光泽。 天瑜惊喜地从他手里接过玉佩,眼里的喜悦简直快要溢出来了:“谢谢你!真的谢谢!” “不用对我说谢谢的,” 元闻乐呵呵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找到了就好,你没事了就好。” 天瑜感激地再度朝他微笑,那甜美的笑容他已未看见许久,元闻不由微微晃神。 直到天瑜轻咳一声他这才决出不妥,收回了视线有些局促。 “我先把玉佩送到王爷的手上!” 天瑜的语气带着迫不及待的兴奋,“真是太谢谢你了,元大人!王府定有重谢,还请你莫要推辞——” 未来得及等他开口,天瑜便兴冲冲跑向了里屋。 元闻看着她迅速远去的身影,唇角不由挂上一丝温暖的笑意。 天瑜来到里屋,看着二王爷正坐在窗前,一双好看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祯佑,”天瑜忍不住轻唤一声,声音变得轻缓柔和,“你一直寻的东西,找到了。” 二王爷抬眸看向她,眼中带着些难以置信,与她适才得知消息时的表情一般无二。 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将玉佩拿出,递到他的面前:“是真的,你看。” 二王爷一愣,接过了玉佩。 他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干净的眸子看向天瑜,低沉的声线十分好听:“谢谢你,天瑜。” “害,和我客气什么呀。”见着他再度露出笑容,天瑜也松了一口气。 …… 残阳如血,风沙四起。 击筑吹笙,号角连天。 营帐之内,颜王与众将围在一张军事地图旁,细细讨论着下一次的战略部署与对策。 当今的局势对谁都是不利,如今靠得便是谁的战略更胜一筹,所以在此时此刻他们更加不能懈怠。 颜王深吸一口气,正直寒冬,来自傍晚边塞特有的彻骨寒意直入心脾。 正当对策有了眉目之际,帐外忽地传来喧闹声。 军中纪律向来严明,更不会可以喧闹,当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停下讨论,紧接着,一位士兵跑入了帐内:“报——外头有人中毒了!” 中毒了? 颜王和众人对视一眼,而后当机立断:“快,去喊军医来!” 他匆匆出了营帐,透过围着的人看见了倒在地上面色发紫的士兵。 军医很快便到了,看见已经抽搐口吐白沫的士兵有些惊慌,但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迅速稳定了下来进行医治。 中毒的士兵忽地抓住军医的袖口,面色狰狞:“我……好难受……” 他似乎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忽地头一歪,断了气息。 军医睁大眼睛,立刻伸手一探他的脉搏,而后大惊失色:“王爷,他……” 看着已无生命气息死不瞑目的人,颜王神色凝重。 他忽地听闻一声惊呼,侧头望去,又是一人倒下。 军医赶忙过去瞧,见势将药丸喂入了他的口中。 “王爷,这种毒甚是奇怪,没有一时半会儿怕是无法解出来。我也不知这样下去会怎样,只能说尽力医治。 但……能不能活下去,却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颜王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一种无力感浮现心头。 那人压抑的呼痛声仿佛一把锥子,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上。 但是没过多久,他的气息也渐渐消失,直到永远离开世界。 颜王重叹一声,蹲下,轻轻将他的眼睛合上。 仿佛有一朵莫大的黑云笼罩在这片军营之上,所有人的心都被高高吊起,紧紧揪着。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下的会是谁。 军医纷纷施救,但对于这样的毒都束手无策。 恐惧遍布于军营内。 仅仅是三个时辰,就有十个士兵接连死亡,各个都面色发紫,似乎是在痛苦之中断了呼吸。 “所有人,即刻撤离!”颜王眉头蹙紧,命令下去。 “是!” 大家都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排列好,颜王收好东西提着刀枪,率领众人离开营帐。 此地不宜久留,这种不知源头的毒正在军中扩散。 当务之急便是先离开这个地方,然后再从长计议。 正当队伍前行之际,迎面走来了另一支军队,颜王眯起眼睛,看清了对方正举着覃国军旗。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并没有在意。 毕竟覃国可是素来与西川交好,两国合作的次数更是多之又多,关系向来不错。 约莫只是正巧碰上罢了,毕竟这边疆战事吃紧,碰到个军队也属正常。 好歹没撞上什么敌人,不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军队在这样的状态下是否能很好应敌反击。 两支军队很快迎面碰上,但不知为何,覃国的军队看上去却像是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是就那样直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阻碍了去路。 颜王看向领头之人,总觉得有种古怪,但却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古怪。 “我军过经此地,还请行个方便。” 颜王遥遥抱拳,对面那人却一言不发。 饶是再傻的人此刻也能觉出不对劲了,正当他心生疑惑之际,那人却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而后,大风四起,他慢慢拔出了腰际的佩刀。 第八百零一章 事情并不简单 颜王一怔,对面这人的此番举动无疑就是在挑衅与宣战。 要动手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是覃国的军队吗? 虽然远在边疆,但朝廷上的事情颜王也不会全然不知。西川与覃国现在应还是合作的关系才对,覃国又怎会突然派兵来阻拦他们? “你究竟是什么人?!” 颜王也拔出了剑,但当他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之际,对面的男子便下达了命令。 “杀,领头的抓活的。” 他身后的军队顿时齐声呐喊,即刻便如潮水般涌来,各个挥舞着刀枪,势不可挡。 颜王的军队措手不及,虽然在反应过来后都立刻拿起武器应敌。 但在经历了刚刚那档子事后都有些萎靡,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们毫无准备,于是连连败退。 饶是颜王再骁勇善战此刻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对方的首领又是凶猛至极,一把长而厚实的大刀被挥得虎虎生风。 所到之处总有一大片的人倒下,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与脸庞,仿佛从地狱走出的修罗一般,半米之内无人能近。 颜王好歹也是长年屹立于疆场不倒的人,一把宝剑在残阳的映照下泛射出如血一般的颜色,与敌人的鲜血混在一起,眸中满是坚定与凶狠。 他狠狠砍下一个人的头颅,沙哑的声线在人群中十分清晰:“撤!不要与他们拼命!!” 是他大意了,看见覃国的军队便放下心来,没有想到对方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打得措手不及。 要知道,在军中,变数可是最多的。 他们连连后撤,对方的军队却穷追不舍,十分难缠。 颜王挡在最后头与他们周旋,进行着拖延,好为自己的部下争取撤退的时间。 眼看着人越变越少,敌军的领头之人与他过着招,体力不济的颜王吃力地抵挡,身体上下多出都受了伤,血止不住地流淌。 他的视野鲜红一片,早就杀红了眼,透支的体力不断提醒着他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脑子混沌一片,他不知道何时就倒下。 只有无尽的挥剑与抵挡,前行与侧身。 他不能后退,身后便是他要庇护的士兵,若他们活着,便还有希望。如果连撤退的时间都争取不到,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只有灭盘。 他的喉间发出低哑的嘶吼,将剑插在地里支撑柱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抓住他,不要伤到了性命。”领头人垂着头居高临下看着颜王,敌军士兵一拥而上,将颜王架住并用绳索反绑。 颜王只觉得后颈一麻,而后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涣散。 再度恢复知觉醒来之际,眼前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这是在一个简陋的屋子内,四周空旷,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以及一扇小小的、被掩上的窗子。 颜王心里暗骂一声,那帮人留着他的命想必定是有什么企图,但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就死了他绝不甘心。 那覃国军队若是被人顶名假冒还好,但若是真正的覃国军队可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陛下那儿是否能及时收到消息,若是被人暗算了那可就不妙了。 屋外传来渐渐凑近的脚步声,没过多久,门就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 见颜王目不转睛死死盯着他,他忽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哟,颜王。”他算是打了声招呼,便坐到了椅子上开始倾倒墨水。 几张纸铺垫在桌上,他的动作虽然有些不太熟练,但可以看得出是在磨墨。 颜王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言语。 他磨好墨后走到了颜王身前,将他的脚链牢牢又圈了几圈束在桌角,而后将毛笔放在他的面前。 “写一封信,让你的皇帝来救你。”男人言简意赅,语气不急不缓。 颜王嗤笑一声,抬眸看向这人,语气慵懒而不屑:“我为什么要写?” “若是不写,你就会死。” 男人解释得十分明确,语气里充满了威胁,他晃了晃手上的长刀,上面的血腥味似乎还未散去,“或者,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颜王不是个容易被威胁到的人,更别提被这样的威胁给吓到。他堂堂八尺铁血男儿又怎会贪生怕死,又怎会熬不得酷刑。 但身为军中之人,他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顽强死扛是没有用的,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向陛下传递一些消息。 颜王看似犹豫了一下,而后接过了毛笔。 他面无表情在纸上写下寥寥数语,而后把笔撇到了桌上。 墨水在纸面上留下浅浅的划痕。 男子似乎很满意他的配合,点了点头便将信收入袖中走了。 皇宫内,殷止戈看着从千里外快马赶回的士兵,神色凝重。 边疆的西川军队被覃国军队打得落花流水,这是一场十分惨烈与屈辱的败战,颜王更是生死未卜,其他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岂有此理!”殷止戈攥紧了拳头,眸中怒气毕现,一股无形的风在大殿里四散,吹拂着衣角。 “传朕的命令,速速派人前去营救,不论花费怎样的代价,都要将颜王找到!”殷止戈一挥袖袍,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宫外走去。 现在的时间刻不容缓,若是颜王还没有战死,那么就必是被敌军给俘获了。 颜王那般聪明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逃脱,而他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他救出来。 将颜王救出于那水深火热之中,不论他是生是死,他都必定要将他,然后带回西川。 他神情严肃,那双锐利的眸子里带了些狠意。 犯我西川者,活不久了。 就在此时,一个人跌跌撞撞跑了上来:“报——陛下,刚刚殿外有人送过来一封信便走了,说是一定要交给您,颜王的安危就全在您的手上了。” 殷止戈接过了信,展开,属于颜王那独一无二的字迹便清晰展现在了眼前。 他微微松了口气,这样看上去好歹颜王是活着的。 若是抓紧时间,好好计划,救下他便有望了。 可观阅着信件,他的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此事看来,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第八百零二章 谈判 “陛下,这封信真的是颜王所写吗? 属下这边得到消息颜王确实失踪了,但依属下看这封信恐怕是有诈。” 沉着脸,元闻也觉着此事并不简单。 “哦?那依你之见,我应该是去还是不去?” 殷止戈倒是很有耐心的看着元闻,不急不缓的说道,其实内心早已经有了主意。 颜王的军队一直都安安稳稳得很,现在被敌军打的落花流水。 如今颜王也失踪了,殷止戈看着手上的信。 字迹倒是没有出错,颜王的字迹他到底还是认识的。 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他想还得一探究竟... “元闻,这次我们配合默契一点,来一个里应外合,朕将朕的禁卫军特权交付于你手中。 我若两日未归,这个伏虎能说明一切。” 殷止戈不动声色的把信封折起来放在自己宽大的袖口里面,伏虎随之也放在了元闻的手中。 “这....这恐有不妥吧?” 元闻看着手中沉甸甸的伏虎,结结巴巴的说道,心里也跟着犯怵。 “就这样吧。”殷止戈说罢便站起身子。 “小德子,准备几个精英武士,碎我去一趟边疆西晋。” 殷止戈对着门外的小德子吩咐道. “是。”小德子说道,边转身离开了。 小德子办事效率很高,没有多久,便准备好了马车和人力,在门外恭敬的等待这殷止戈。 “出发。”殷止戈的气场本来就大,如今身披盔甲,更是威风凛凛。 众人闻言,立马跟着殷止戈的步伐追去。 果不其然,按照信封上面的地址,真的找到了一个山洞。 殷止戈停在山洞里面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那,淡淡的看着四周 风景但是美不胜收。 还在观察之余,山洞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男子的声音。 “我看你在外等候多时,莫不是害怕不想救颜王?” 殷止戈的眉头微微一皱,冷笑了一声。 “我看是你在这等我多时了吧。” 脸色淡漠,殷止戈只觉得好笑的很。 “笑话,我等你?我用得着等你,你不来,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来。” 里头的人嗤笑,似乎对殷止戈这一句话很是嘲讽。 “朕也不想跟你弯弯绕绕,直说吧,要朕怎么做你才肯放过颜将军?” 殷止戈直觉这有些不安全,恐怕这男人跟他说来说去的怕是有诈,索性直接开门见山。 “呵,你以为你是谁?想救颜王是吧?” 里头的人声音突然怒了起来,随之一个眨眼的功夫,殷止戈便从马车上消失。 等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已经是身处山洞之中。 一个白衣男子站在他的眼前,看上去倒是风度翩翩,像个君子。 只是那双眼,除了贪婪,还是贪婪。 殷止戈可悲的看着他,只觉得他最为可怜,被利益蒙蔽双眼。 “只要你把你的皇位交出来,我便放过颜王,怎么样?” 白衣男子淡淡的笑了,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朕还以为你和他们那些争夺.权利的人有所不同,看来还是那么无趣。” 殷止戈早就料到,只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讽刺得很。 “想要皇位?就凭你?朕看你也只不过是个他人的棋子罢了。” 殷止戈抬头,语气淡漠,他坐皇位也不是一日两日,这种利益熏心被人摆布之人,他见得多了。 也早就麻木了。 “陛下,不要听信他谗言,千万不要答应他。” 颜王全身无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迫使自己站起来,吃力的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山洞外面,颜王看着殷止戈忽然消失了踪影,而整整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殷止戈还是没有出现。 他只觉得,里头的人定是不好惹的。 “好,本王答应你。” 殷止戈看着已经醒过来的颜王,出声说道。 殷止戈故意拖这么长时间,目的就是为了撑到颜王醒过来。 不然怎会任由他人摆布?要知道颜王还是能打的,他若醒来,带着一起走不会有多麻烦。 “伏虎交出来,我便放人。”白衣男子反应很快,眼瞅着颜王已经醒了过来,瞬间来到了他的眼前。 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架在了颜王的脖子上面,狠厉的说道。 “来人!” 殷止戈一声令下,山洞里头瞬间多了一批黑衣人,动作迅速的将白衣男子围住。 “你..你何时设下的局?”白衣男子瞬间有点慌,看着眼前的 殷止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觉得这白衣男实在是搞笑的很。 他堂堂一个西川皇,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来这种地方。 “这些黑衣人是朕的暗卫罢了,你真以为朕会自己一人来? 神不知鬼不觉是他们的宗旨,你自然不可能发现他们的存在。” 话音刚落,殷止戈动作迅速的把白衣男子劈晕了过去。 颜王也顺势倒在了殷止戈的手上,他伸手摸了摸颜王的脑袋。 “怎么会如此之烫?” “陛下,这人该怎么处理?”黑衣人问道。 “带回去。听候发落。” “等等,传御医。”殷止戈皱眉说着。 殷止戈看着不断冒汗,身体发热的颜王,脸色暗了暗,在出宫之前他早就料到颜王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便特意注意了带上医术上等的御医,果然他没猜错。 黑衣人动作迅速的把白衣男子带了下去,御医也来的很快。 御医为颜王把了把脉,气象平稳,但呼吸却很是紊乱,身体也如同被火烧了一般。 “陛下,颜王恐是被下毒症,如需根治的话,还得知道是下了什么毒,我便好配药。” 老者行医多年,这种病情也是头一次遇到。 “要多久?”殷止戈皱着眉,问了一句。 “一日之内,”老者说道, “好,朕一日之内要听到答复,带着大家离开这!” 殷止戈命人把颜王抬着,领着暗卫就出了山洞,往边疆赶去。 他早也知道边疆那边士兵中毒身亡之事,只怕是颜王也因为这才中毒,若是真如那般,事情必定会棘手得很。 他无暇顾及其他,坐着马车往边疆赶去。 第八百零三章 合作 专门用来举办宴席的宫殿里人来人往,每天各种流水清单清晨送进坤宁宫,晌午过后又送出坤宁宫然后分发各处。 钟小舒在最后一本清单上写了个阅之后,青儿匆匆从外头进来,她手里还端着一份用蜂蜜做的甜糕。 “项国来使已经入境了,说是再过三天就可以到。” 青儿将甜糕放在钟小舒面前,撤走了桌上的流水清单,再送了一盏清茶在她手边。 钟小舒揉了揉额角,“知道了。” 早些天的时候,她就得到了消息说是项国会派人来访,她便着手让下头的人都安排布置起来。 只是正好殷止戈如今不在,若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觉得太失礼,一想到这个,钟小舒就有些头痛。 她咬了一口甜糕,蜂蜜香香甜甜的味道瞬间充斥写整个口腔,她又抿了一口清茶,可是微微皱起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青儿,让御膳房中午做红烧鱼。” 她唤了一声,珠帘外的青儿应了一声是。 御膳房里,每天都有无数新鲜的食材送来。 后院处理的宫人利索的从木盆里捞起一条大草鱼,三下五除二就刮干净了鱼鳞处理好内脏,再切着小块,送去了灶房。 每个人都忙得热火朝天,恨不得自己生出六只手来。 小澄抱着厚厚的一叠菜单在挑选宴会当天合适的菜色,一旁的木板上已经写好了两道。 翻着翻着小澄就停下了动作,她看着那本菜单泛黄的纸页,只是摩挲了两下,她就不小心撕下了一块小角。 她将手上的碎纸扔掉,又在木板上写了几道菜。 决定好了菜单,接下来就是选定御厨。 宫里足足养了三五十个厨子,为的就是防止主子的口味变化,以备不时之需。 她先是点了几个经验比较丰富的,然后又选了几个刚来不过半个月的帮厨。 “每一场宴会都是考验大家的时候,新人需要历练才能有经验。 不能一直让老师傅上手,不然后头没人接班的话那就会出现混乱。” 小澄敲着木板,一板一眼的说道,因为点了新人帮厨,她的样子看上去真是像极了一个开明大方的主管。 修改了几遍之后没有其他太大的问题,小澄就直接把东西送去了坤宁宫。 不过半个时辰折子就送了回来,让小澄看着办就是。 过了两天,一队车队驶进了京城,消息早早地就送了过来,为了表示礼貌,钟小舒亲自来接了他们入宫去。 项君君坐在马车里,忍不住掀开帘子投瞧,可还没看几眼就被她的侍女贝贝给按住。 “街上真的好热闹啊,我方才还看见了城门口那座特别高的望楼,好气派。” 项君君的语气有些震惊,坐在一侧的项泽江放下了手里的书,微微笑了笑. “西川和项国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他伸手挑起了帘子,热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西川新皇以武力登基,登基以后也是大力推崇武术文化。 此次我等前来,身上可是扛着任务的。” 听到项泽江的话,项君君吸了吸鼻子哦了一声。 贝贝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推了一把项君君,后者不由自主的颠簸了一下。 她不高兴的看了一眼贝贝,语气有些不满。 “不过就是一次合作而已,父王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为什么项大人这话说的像是我们会有去无回一样。” 项君君性子比较跳脱放的开,说话多少都有些心直口快,不过脑子。 等到反应过来不对的时候,闹出了啊不少尴尬。 项泽江知道她的性子,也只是笑笑不再说话,这时,贝贝轻声开口。 “怎么是西川皇后娘娘迎接我们而不见西川的新皇,难不成是看不起我们?” “这倒不是,传言他有事去了别处,剩下皇后一人主持大局,这皇后娘娘之所以亲自来迎接可能是怕失了礼数。” 项泽江不以为然的开口,项君君低着头扣指甲,贝贝有些尴尬。 马车一路开进了皇宫,停在一处宫殿门前。 引路的太监躬着腰,“此处是各位暂时的住处,晚些时候,会有人来请你们参宴。 皇后娘娘说了,招待不周,还希望项大人莫要嫌弃。” 很快就到了宴会前夕,项国来使入了宫,听说项国此次前来是有意联姻。 宫里传的八卦小澄基本都听了一嘴,听到项国有意和西川联姻的时候,她垂着的手慢慢收缩。 所有东西都进入了最后的准备阶段,御膳房那里菜都放在小瓦盅里保温。 她捏着手里的东西趁着周围没有人的时候去了一趟灶房。 等她从灶房出来之后,开宴的鼓声就响了起来,传菜的宫女端着菜离开,小澄则是去了后厨。 她混着别的垃圾一起把手里那张方纸也扔了,然后她捂着肚子坐在那。 脸色也不知道为什么跟着有些发白,有宫女路过,见她这样,立刻就上前关切的询问。 小澄小声的哎哟了一下,“就是觉得肚子突然疼得厉害,有些直不起腰来。” 小宫女见她这样,一时也有些慌乱心疼,“啊,没什么大事吧,看过太医了吗?” “我这肚子疼的实在厉害,要不你陪我回去吧。” 她伸手抓住了小宫女的手臂,宫女看着手里的食盒有些犹豫。 “前边在举办宴会,青儿姑姑吩咐过不可以擅离职守,我还要去给偏殿送东西……” “前头忙的手忙脚乱的,哪有功夫盯着你一个小宫女看,到时候如果真的出问题了,我担着,你就送我回去吧,我这肚子实在是痛的难受。” 小澄说话的声音有些弱,仿佛下一秒就可以晕过去一样。 宫女看到她一脸痛苦的表情最后于心不忍,点头应了声好。 然后就扶着小澄一瘸一拐的回了住处,小澄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搭着一条湿毛巾,小宫女擦了擦手,问了句。 “需不需要我去请个太医来给你看看?肚子这么一直痛着也不是办法。” 小澄抿了抿干涩的唇,“一点小事而已就不要去劳烦太医院了,我休息一会喝点热水就行,你要是有事的话你先去忙。” 打发走了宫女之后,小澄抹掉了脸上多余的粉。 第八百零四章 总算醒了 宴会开始,一番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项君君好奇的四处打量,但因为来之前项泽江说过不可以表现出太激烈的举动,所以她也不看乱动。 钟小舒端起了桌上的水酒,朝着项泽江和项君君的方向举了举,“大使和公主远道而来,是我西川的贵客,希望你们在西川玩的开心。” 项泽江举起酒杯道了声谢,项君君也连忙跟着举起酒杯笑了笑,她抿了一小口杯子里的酒就连忙放下。 “陛下近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没有办法亲自招待各位,如有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皇后娘娘多虑了,我等十分满意。” 众人交谈甚欢,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此时的小澄坐在房间里,她看向窗外,举办宴会的地方离这里不远,若仔细去听甚至还可以听到乐师弹琴的声音。 她捏了捏手心,眼底划过一片阴冷。 宴厅里,大家正在欣赏表演,突然间,项君君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叫出声来,随后就吐了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人吓了一跳,钟小舒站起来,“快去请太医,将公主送去偏殿。” 项泽江手里还捏着酒杯,他刚想开口说话,肚子就传来一阵绞痛,接着也是吐了一地。 一个人是巧合,两个人有同样的症状就有蹊跷了,钟小舒脸色难看,她转过头小声的吩咐青儿。 “让锦衣卫把此处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再去把太医院擅长验毒的太医找来。” 青儿领命退出了大殿,随后锦衣卫就包围了宴厅,看着慌乱的众人,钟小舒不慌不忙的安抚。 “大家不用担心,锦衣卫只是用来保护各位的安全,大家可以先去西殿休息,随后本宫派人护送各位回家。” 看着腰间佩刀的锦衣卫,怎么想都觉得今天这事不简单,项国来使怎么就突然腹痛呕吐,难不成还有人蓄意下毒不成。 项君君和项泽江被送去了东偏殿,钟小舒到的时候太医已经在诊治了,他们方才吃的饭菜和酒都送了过来,太医正在拿银针试毒。 银针未变黑,那位太医思索了一会,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瓶,他倒了些粉末在上头。 没过一会,粉末就都化成了水,太医脸色一变,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 钟小舒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等了一会,诊治的太医也走了出来,他们走到外头和钟小舒汇报情况。 “腹痛呕吐,舌苔青白,此症乃中毒之症,两位贵人这是被人下毒了。” 老太医胡子花白,说话也文绉绉的,钟小舒眼神变得复杂起来,“可曾查出是什么毒?” 验毒的太医往前一步,微微低着头。 “是一种外邦小毒,不会致命,但是会损害五脏。” 钟小舒皱着眉,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正躲在角落里偷听他们说话,等到他们全都离开了,那个人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月光下,那人的脸露了出来,是项君君身旁的侍女贝贝,她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然后就低着头走进了大殿。 屋里,项泽江已经醒了,项君君因为体质较弱所以还在昏睡。 钟小舒坐在凳子上,脸上带着笑。 “太医方才看过了,说是公主和项大人有些水土不服,吃着药将养两天就好了。 可能是今晚有些菜味道太重,是本宫的疏忽,本宫很抱歉。” 水土不服的症状大多是呕吐发烧,也算对的上,项泽江点点头道谢。 “这不怪娘娘,只能说是不巧,辜负了娘娘的盛情款待。” 钟小舒又说了这话,就让下人送他们回住处了,回坤宁宫的路上,钟小舒皱着眉。 “这次宴会是好几天之前就在准备的了,如果要下毒也应该是所有人都会中毒,怎么就项国来使中毒了,此事有蹊跷。” “让郑从去好好查查,别惊动别人,更要瞒着项国那群人。” 今晚的天气不怎么好,月亮被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看样子怕是要下雨。 钟小舒回了坤宁宫之后,又看了会书才去睡。 后半夜的时候,果不其然下起了小雨,雨点打在窗户上沙沙响,吵醒了夏之桃,今日是她给钟小舒守夜。 她披着衣服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有凉风吹来,激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长廊上挂着的雕花宫灯微微摇晃着,夏之桃发了好一会的呆才回到了屋子里。 钟小舒没醒,她轻手轻脚的爬上了矮榻。 项国来的公主和大使在昨天的宴会上突然腹痛呕吐,皇后娘娘让太医诊治过说是水土不服加上菜色油盐太重所以才会这样。 小澄听到这话的时候,笑了笑,这样都能让她敷衍过去,还真是有些难办。 她到御膳房的时候,突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面生的小宫女,她正疑惑的时候,一旁干活的太监开口。 “那是新调过来的帮厨,刚入宫三个月,说是一直被同批入宫的欺负,内务没办法就只能调走了。” 小澄哦了一声,随便给她安排了点事就进了屋子。 项君君睡到今天早上才醒,一醒来就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还饿的很,她叫了一声,过了一会贝贝端着碗白粥推门而进。 “公主你可算醒了,再不醒,项大人都不知道要被西川那位皇后娘娘给骗成什么样了。” 贝贝伺候着项君君喝粥,然后就多嘴说了一句,项君君咽下嘴巴里的粥,有些疑惑,“怎么了?” “还不是昨天,您和项大人上吐下泻的,太医偷偷告诉皇后是中毒,结果她转头就和项大人说你们是水土不服才会这样的。” “她分明就是怕这件事传到项国去,如今西川皇帝不在,她一个皇后竟然敢这样敷衍我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贝贝一脸愤恨,她注意着项君君的表情,时不时的再添上一把火。 钟小舒昨夜吩咐了郑从暗中调查宴会中毒的事,郑从首先就是从购置食材和准备菜肴的御膳房开始查。 他安排了一个小宫女混进去,下午的时候小宫女就送来了消息说没有什么异常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第八百零五章 玄机 听到这个消息,郑从皱了皱眉,但是也不敢瞒下,立刻就送去了坤宁宫。 另一边,项君君听到贝贝的话气的抬手就打翻了粥碗,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我们不远万里舟车劳顿而来,意为交好,可是西川却无半点待客之道,居然连有人下毒都要瞒下骗人,实在是瞧不起人。 他们若是不愿意与我项国交好,那本公主又何必留在这里,贝贝去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回项国去!” 她发了好大一通火,外头的宫女见劝不住,立刻就派人去通知了项泽江。 那位项大人看起来是个讲理的人,说不定可以劝住这位小公主。 项泽江匆匆赶到的时候,项君君已经带着贝贝就准备离开了,见到他来,项君君把手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摔。 “你来的正好,昨夜我们分明是中毒,可是皇后却骗你是水土不服,你怎么就信了,难不成我们还要平白的忍下这口气不成?” “公主不要太激动,您这才刚醒,再这样动怒对身子不好,若是王上王后知道您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怕是要难过了。” 他没有回答项君君的问题,反而转移了话题,听到项泽江的话,项君君顿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看着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还要继续留着受气?” “并非是受气,昨夜之事皇后也并不知情,她瞒下就是怕我们胡思乱想,为了补偿,她带着人忙前忙后的。 如今应该已经着人去查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够给我们一个答案了,难道公主不想知道到底是谁下毒的吗?” 项君君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理他。 坤宁宫里,郑从送来的消息让钟小舒气的头疼。 “食材是御膳房购置的,东西是御膳房做的,连传菜的宫女也都是御膳房的。 你如今跟本宫说什么都没查到,难道还是项国人自己下毒害自己不成!” 郑从低着头不敢应声,钟小舒叹了口气,”既然查不到,那就全部一起罚,让他们涨涨记性!” 下午的时候,坤宁宫那里下了旨意,御膳房监管不利,使项国来使抱恙,所有人罚月银半年,再写一封反省书交到坤宁宫。 城南的一处官宅里,一个中年男人从外走来,面带愁容,一个穿着宝蓝衣裙的妇人走来,关切的问着。 “官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脸色这么难看?” 男人叹了口气,将头上的帽子取下放到一边,然后又喝了口茶缓了口气,这才开口。 “方才,我前去赴了御史大人摆的宴,席上来了七八位大臣,喝了两杯酒,不知是谁开了个头,说陛下如此关心一个小小边疆,甚至还撇下国事亲自前往,这般不分轻重实在是不该。” 妇人有些犹豫的开口,“那官人可参与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懊恼,“可能是喝了几杯酒,脑子一热,我,我便说了两句。” “官人说了什么?” 看到男人脸上懊恼的表情,妇人心里一跳,连忙问道。 男人唔了一声,这才凑近妇人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妇人脸色一变,“官人你……” “虽说是御史大人摆宴,可在座官位皆比我高,这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势必要将所有责任推卸到我身上,如此这般可怎么是好?” 男人一脸的懊恼后悔,妇人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今日丞相府派人送了帖子来,说陛下离京多日,朝政搁置,便将一部分重事交付给了老丞相。 官人若是懊恼今日所言,不妨及时去同丞相说一声,这样一来也能减轻些罪责。” 说着就让下人拿来了一张烫金的请柬,男人看着丞相府的落款,长舒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过了几天,他带着请柬和礼物上门赴宴。 到了之后才发现今日宴请的都是和他官位品阶差不多的官员,他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老丞相姗姗来迟,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行礼,老丞相双手背在身后,他旁边跟着同样入朝为官的大儿子。 “辅礼大人。” 老丞相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今日请诸位前来,只是寻常吃吃酒聊聊天,各位不必拘束。” 辅礼拱了拱手,搀扶着自己的父亲入座。 老丞相年过花甲已是满头白发,他辅佐三朝皇帝,却是少见的无功高盖主之嫌。 自己两个儿子,除了大儿子领了个二品辅礼的闲职,家中就再无人为官。 殷止戈一直都对这位国老十分敬佩。 “前些日子,老夫听到京中流传出了一些话,心里生了好奇,下头的人查到说是各位在吃酒时多说了几句。” 老丞相话音刚落,在座的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明显的局促,他笑了一声。 ”诸位不必紧张,老夫并不是问责,只是想和各位说一句,下次要谨慎些,莫要被人利用了才是。” 男人坐在位子上,听到老丞相的话后,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丞相知道他们是无心之言,那他便无事了。 一桌酒席喝到天黑才散去,老丞相有些精神不济,让大儿子送他回屋休息,“儿子有一事不明,还望父亲点明。” 辅礼大人搀扶着丞相进了屋子,他轻声道,一直闭着眼睛的老丞相掀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陛下看重边疆看重颜王本是好事,可如今陛下甚至可以抛下国事前往,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老丞相嗬了一声,闭上眼睛。 “你说的不错,可是如今的情势你也瞧见了,夏国余孽刚刚灭了个头目,京中又凭空出了些怪事。 陛下将伏虎给了元大人,就是知道此行有诈,防着京中生变。” “对方拿颜王为诱饵,陛下若不救,不仅边疆无主,且还会被有心人传播他这个天子只为了自己荣华富贵着想。 见死不救,长久以往,失了民心才是最要命的。” 辅礼大人这才恍然大悟,老丞相笑了一声。 “辅君之路,甚远甚长,若你无法窥见其中玄机,又如何担的起这份重任,缪林,你还要继续学。” “儿子愚钝,不敢和父亲相比。” 老丞相嗯了一声,合上眼入眠,辅礼大人又站了一会才退出了房间离去。 第八百零六章 明显是在挑衅 而在殷止戈这边,边疆的问题比他想的还要棘手,为了随时关注病情,合眼都是奢侈。 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废寝忘食,不过,他自然也听到了西川那头人的叽叽喳喳,他不想理会,等处理好一切,他自会回去收拾那些个人。 天还微微亮,几缕光线已然忍耐不住寂寞率先跑到了人间,抢先在太阳前头把人间看个遍。 殷止戈为了处理边疆的问题已经通宵了两天了,就算颜王百般阻挠,想让他早点歇息,他也不依。 硬是扛着困意处理了大部分的事情,剩下的都是些还需要再三斟酌的。 几声鸡鸣传来,殷止戈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又熬过了一个通宵,精神状态也是差到了极点。 他停下手中的毛笔,站起身吹熄了一旁燃了一夜的蜡烛。 伸了个懒腰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子骨,随后缓步从书房走到了自己的房间。 果不其然床上还是空无一人,自己一个人在边疆还是太孤寂了些。 殷止戈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现在轻轻推开那扇门,虽然还是因为动作发出了“吱呀”一声。 但好在钟小舒尚且沉浸在睡梦之中,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常,甚至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喊着他的名字。 想象到眼前这幅情形,殷止戈自己都没有发现,当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钟小舒的一瞬间,疲惫的感觉刹那间烟消云散。 嘴角也不自觉沾染了笑意,描绘着钟小舒的轮廓,每一寸每一处,满是柔情。 当想象钟小舒可能因为睡觉不老实而露出她那洁白的手臂,殷止戈先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到现在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如果没有他在她旁边一直帮她掖被子,她就这么躺一夜,肯定会着凉受风寒的。 然后殷止戈宠溺地笑了笑,上前去原本想帮钟小舒掖被子,结果一碰到软塌,理智回到大脑。 他这才醒悟到,现在他人在边疆,钟小舒在西川,自己是因为太过于思念而出现幻觉了。 但是当他坐在软塌上的时候,一阵困意袭来,竟是挡也挡不住。 闭上眼睛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殷止戈沉沉睡去。 而这一边的钟小舒而何尝不是心系着殷止戈呢? 也不知道止戈那边怎么样? 会不会因为近几日一直奔波劳累的缘故,脸庞会日渐消瘦。 以及下巴会不会因为没有时间搭理而趁机蛮横生长出胡茬,钟小舒心也不禁钝痛起来。 这几天需要打理的事情太多,已然超出了殷止戈的负荷,这样子下去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一觉睡到晌午,殷止戈舒服地又伸了一个懒腰,想着休息够了就应该去看望一下士兵们。 就算颜王怎样极力阻止,让他多睡一会,他还是执意来到了军营。 一踏进军营就有几个绑着绷带的士兵们坐在地上分粥喝,他摸了摸肚子,也觉得肚子咕咕的叫,也向他们讨了碗粥喝。 大部分士兵从小就长在军营里,对于贵族的服饰自然是一窍不通。 殷止戈来的时候也特意叮嘱过不要大肆宣扬,也不要到处道出他的身份,一切照常即可,也不必因为他是皇上的身份也对他格外对待。 但是刚刚坐在地上的士兵们有一位是认得贵族服饰的,自然也能认得出来眼前这个黑衣男子袖上的龙纹是何等尊贵。 即使对方是九五之尊,却还是没有往常贵族那般有高人一等的想法。 更是不嫌他们这些粗人,和他们一起吃这样的粗粮,实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皇帝。 于是他带头跪了下来,向殷止戈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士兵原本看到他跪下大吃一惊,听到他所说的话语更甚,惊愕之情浮现在脸上。 眼前这个同他们谈笑风生,一起喝粥的人竟然是身份尊贵的皇上! 他们不但没有认出来,也没有行礼,更若无其事的同他聊天! 实在是罪过,于是他们也赶紧跪下来,给殷止戈行礼。 这就是为什么殷止戈不想宣扬自己的身份,他实在不愿意因为身份悬殊而看到众人阿谀奉承的丑恶嘴脸,他想看到的是真心和忠心。 身份悬殊就是像在无形之间让殷止戈和这些被划定为“身份低微”的人产生了一道深深的隔阂,无法越过。 他赶紧扶起士兵们,解释自己的到来:“我是来查看你们的伤势,以及治疗的进度如何的。” 听到眼前这位皇上自称的时候并没有用“朕”,而是用“我”士兵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对殷止戈的尊敬和赞赏。 刚开始他们也是十分抵触,甚至认为殷止戈派来医疗队就是为了向他们装模做样的,现在看来,他们简直是愚蠢至极。 于是他们也十分积极地配合治疗,争取早日让自己的身体全然康复。 正当殷止戈视察完毕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位太医跌跌撞撞地跑进军帐,满头大汗地说:“禀报皇上,药材不够了。 但若是从京城那头送来,怕是要耽搁不少时日啊。” 殷止戈冷静下来,他倒是知道这附近有一个有丰富药草资源的地方,他现在就可以和颜王一同去采摘,不过还需要太医把所需草药名字写下来。 太医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不尽,连忙把草药名字写在一张纸上,递给了殷止戈。 事不宜迟,必须赶紧出发。 殷止戈和颜王便赶紧骑马赶往那儿去,颜王熟悉地形,没多久两人就到了。 这个地方说大不大,但是药草种类数不胜数,甚至许多外界难以寻找的珍贵草药,在这里都能寻上几株。 好不容易把所需药材都找齐了,殷止戈迅速骑马归去,却被一片殷红刺了眼睛。 眼前的情形惨不忍睹,殷止戈翻身下马,撩开蒙古包的布一看。 包内士兵死伤惨重,血肉模糊,而且死者身上都有明显的剑痕,这典型是偷袭! 他的脸色沉了又沉,明显,他们是在挑衅…… 第八百零七章 突然出现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殷止戈的鼻尖,使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地上蜿蜒成流的血,殷止戈冷着脸,青筋崩起。 只是去采摘草药的一段时间,这些在蒙古包内疗伤的士兵们就被杀了。 这就是蓄意,就是偷袭,若不是,他殷止戈绝不相信! 很明显这个人是已经谋划多时得了,只是凑巧这个时间段他身处外地,就屠杀了这片区域内无辜的士兵们。 真是太不给他殷止戈面子了,简直就是在他的眼皮底子下挑衅。 若他还不作为,朝廷的人会怎么样批判自己不说,自己作为西川的皇上更是半分威信全无。 那么也就表示自己无力治理国家,向其他国家表示自己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上。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轻呼,让殷止戈从怒火中稍微苏醒些许。 他连忙四处查看,看看是否还有可以抢救的生存者。 果不其然,他找到了一个左臂被砍得血肉模糊,但是仍然还剩下一口气的士兵。 他的脸已然沾染了鲜血,因为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左臂一道深深的血痕贯穿整只手臂,伤势严重得不忍直视,如果不立即送去医治,这个人将一直在疼痛之中失血而死。 可是殷止戈也没有办法,边疆赶往西川最少时日也要半个月,一时间内是绝对赶不过去的。 就算是加急让御医送来草药,但是到那个时候估计这个士兵也早已成为冷冰冰的尸体了。 “你可否能说话吗?你还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吗?” 殷止戈开口问道,他只能从这个还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士兵身上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这样子才可能为他们这些枉死的人报仇。 “我,我只记得,有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蒙着面,就这么直接冲进来。兄弟们怎么也没有料到,而且他们有些还受着伤,不方便行动。 于是,于是就……” 讲到这里,这个士兵因为身体太虚弱猛的咳了好几口,最后殷红的血竟然从他的口中喷出,看来他撑不了几刻了。 “那你可曾记得他们身上有什么标志吗?” 殷止戈赶紧扶住这个士兵,努力摁压住他的伤口,让血流得稍稍缓些,好让那个士兵在最后走的时候不至于那么痛苦。 “我看到,一个人的手上,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那个士兵刚刚就已经是回光返照了,现在说话也是越来越虚弱,话语也逐渐断断续续。 “什么图案?” 殷止戈心下有点焦急,也许通过这个图案他就可以找出这个事件的幕后主使。 “是……”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个士兵突然面目狰狞,两颗眼球凸出。 身体一刹那间变得僵硬,随后变得柔.软,从殷止戈的手臂间滑了下去,眼神也变得呆滞,鼻息也随之停止。 完全没有头绪,只是了解到对面来势汹汹的是黑衣人,其中一个人手上还有怪异图案。 这么一点线索,怎么可能找的出来是谁? 不过殷止戈有一种直觉,这个人,肯定是西川的人。 看来是时候要回一趟西川了,殷止戈眼神暗沉,寒光乍现。 转身回来自己的军营,他立即下令要回西川。 众士兵们都惊讶不已,殷止戈暂时不想把这个信息泄露出去,以免引起骚动,军心大乱。 所以还是选择了隐瞒,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要回西川处理点紧急事情,全军撤退。 但是如果就这么静悄悄地回去,可能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会就此小瞧他。 从而一件又一件的骚乱事件发生,想到这里殷止戈都头疼。 所以他还特意叫手下带上几只烟花炮仗,说是要在路上的时候用。 虽然手下一脸疑惑,不知道这位皇上要搞些什么事情,但是皇命不可违,皇上的命令,做手下的无论对错,照办就对了。 于是一路上烟花炮竹声四起,路过的乡村百姓们差点以为现在这个时刻已经在过年了,热闹得很呢。 虽然殷止戈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但是其他不明就里的人觉得皇上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之前皇上来边疆的时候似乎没有这么大肆宣扬的,怎么回去的时候就恰恰相反呢? 真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当手下们接受到乡村百姓们疑惑不已的眼光的时候,他们还会因为尴尬而羞红了脸。 心下哀嚎道,我的皇上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好丢脸! 有的人还拿袖子挡住了脸,权当小女儿家一般,心下也是想着,别看我,我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即使一路上如此高调,但是计划之中的幕后人并没有出现。 就算如此,殷止戈心想,搞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出来而已,剩下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了。 回到西川,面对的自然是文武百官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奏折。 有些文官大胆上书,批判他为了一个小小的边疆问题,竟然下朝数十日,实在是缺乏一个作为皇帝的责任。 自然有些大言不惭的人,殷止戈肯定是要收拾干净的。 一些冥顽不灵的老东西,殷止戈虽然动不得,但是他也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现在西川的统治者,是他殷止戈。 忙碌了好一段时日,自从从西川都没有好好休息。 每次钟小舒去找殷止戈,他要么是严肃认真地批改奏折,要么就是思考着问题,让钟小舒不忍心去打扰他。 殷止戈在西川安置好一切之后,猛的想起来项国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但是刚要出门,又看到一直在一旁等待的钟小舒。 于是他抱歉地笑了笑,上前亲吻了她的额头,承诺说:“等我办好了事情,我一定抽出时间陪你,你等我。” 钟小舒乖巧地点点头,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地帮他打理好一切。 殷止戈又不舍地摸了摸钟小舒的头,揉乱她的发,随后转身上马。 他这平白让人家做客的晾了这些个时日,实在不够地道。 第八百零八章 交代 屋子里,殷止戈坐在上首,项君君和项泽江在一侧,前者带着歉意笑了笑。 “朕前些日子在外处理事物,所以就没有办法去迎接公主和大使,实在是失礼,还请两位见谅。” 项泽江微微一笑。 “哪里,陛下登基没多久,正是忙的时候,我等此时前来实在是唐突。 况且皇后娘娘已经准备过了一场宴会来迎接我等,陛下再如此自责就要显得我们有些无礼了。” 他的话十分谦虚,一旁的项君君盯着殷止戈看了好一会,听到项泽江那一番话眉头皱了起来。 “宴会办了不假,可是却有贼人趁机下毒,皇后娘娘查办不利,没找到凶手。 本公主当时可是因为这毒难受了很久,怎么就这么一言两语就揭过去了?” 项泽江一顿,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少说点。 可是对方完全没看他,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殷止戈看。 “你是西川的陛下,此事你总该给本公主一个交代才是。” 殷止戈挑眉看她,“不知公主想朕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项君君傲娇的扬起了下巴,“这个嘛,本公主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交代不用急着给,但是你总该给我们些补偿,我们可是刚来你们西川第一天就被人下毒。 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也不认识你们任何一个人,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项泽江狠狠地皱起了眉,他看向殷止戈。 刚想开口打岔,就看到殷止戈别开了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色。 “如今已经入春,外头风色正好,不如朕带着各位出去转转,也正好可以领略一下我西川的风情,如何?” 生怕项君君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项泽江连忙应下之后带着项君君就离开了。 走出了那个院子,项君君就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你在谨慎个什么东西,这件事本就是他们西川对不起我们,本公主要个交代补偿何错之有。” 项泽江皱着眉看她。 “交代皇后娘娘已经给了,公主又想要什么补偿,王上在临行前嘱咐公主的话难道公主全忘了不成?” 一提到父王,项君君就哑了,她动了动嘴唇,最后哼了一声推开项泽江就走了。 回到住处,看着气呼呼的项君君,贝贝连忙端了盘糕点送过去,然后轻声问了一句。 “公主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们不同意给补偿吗?” 项君君皱着脸,“本来已经快答应了的,可是项泽江非要出来搅混水。 还答应西川皇帝说是什么去城里转转,外头又脏又乱,谁要去啊。” 贝贝动作一顿,她想了想随后笑着开口。 “出去走走也好,公主刚来西川就中了毒,这些天一直在修养,出去散散心换换心情也不错。 也可以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听说这几天就是西川的秧花节,许是特别热闹。” 项君君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去看看。” 第二天他们就出了宫,正好碰上过节,整座城都热闹无比,所有人都上了街去送花祈福。 因为怕被认出来,所以殷止戈和钟小舒都做了乔装。 项君君一脸新奇的到处看,手里还抓着一串兔子模样的糖人。 众人上午在城中逛了一圈,然后晌午去了茶楼歇脚。 下午的时候又找了条小街逛了逛,期间殷止戈和项泽江收到了不少姑娘送的花。 钟小舒看着殷止戈手上那一大捧的花有些吃味。 她撇了撇嘴,领着青儿和夏之桃加快了速度走到前面去。 傍晚的时候,路边的灯都亮了起来,街上依旧热闹不减,殷止戈将手里的花都丢给了身后的侍从。 对着项泽江道:“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早些回去吧。” 项泽江点了点头同意,众人立刻就掉头原路返回,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人.流突然就变大,把几人挤散了。 “娘娘,陛下和公主大使他们好像走散了。” 夏之桃回头张望了一下,没有在人群里看到殷止戈的身影,顿时有些担心。 钟小舒买了些桂花糕和果脯,听到夏之桃这么说哼了一声。 “他们身旁都跟着侍从暗卫,能出什么事,打不了就是晚些回宫而已。 不打紧,青儿,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前头的酒楼吃东西吧。” 殷止戈站在原地回头看着,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钟小舒,心里顿时就生了些急躁。 项君君被挤到了他附近,手里的小灯笼也被挤坏了,她有些不高兴的走到殷止戈身旁。 可是后头不知道谁突然推了她一下,她脚下没站稳,直直的就朝朝殷止戈扑了过去。 殷止戈回头就看到项君君朝他扑了过来,想都没想他就往旁边避开了一大步。 项君君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躲开,直接就摔到了地上去。 因为是脸朝下,她怕伤了脸破相,倒下去的时候用手挡着脸,手背上被擦伤了一块。 痛的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好不委屈,殷止戈看着灰头土脸的项君君。 内心毫无波澜,他又往旁边退了一步。 后头跟着的侍从见殷止戈这样,最后只能上前将项君君从地上扶起来。 手上的伤口还在痛,项君君眼角挂着眼泪,指着殷止戈,有些气急败坏。 “你,你干嘛要躲开啊!害得我都受伤了。” 殷止戈瞥了一眼她手背上的伤口,面无表情,“我不喜欢别人靠我太近。” 项君君噎了一下,她哼了一声就坐在了路边。 “我不管,我痛死了,都是你害得,你必须负责,不然你就是看不起我们项国,欺负我!” 看着坐在地上撒泼的项君君,殷止戈没回答。 只是回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头依旧没有钟小舒的身影,他心里一紧。 项泽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贝贝从另外一边挤了过来。 看到项君君灰头土脸一身狼狈的坐在地上,手上还流着血,惊呼了一声,“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她蹲下去捧着项君君的手小心的呼气,项君君一脸不满的看着殷止戈。 “还不都是他害得,要不是他躲开了,我也不会摔倒受伤。” 小姑娘还在控诉着,可是殷止戈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去。 第八百零九章 醋缸打翻了 殷止戈在原地站着,不知从哪里走来了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 他在殷止戈耳畔低语了几句,后者脸上紧张的表情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他刚想离开,但是想起了一旁的项君君,他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项君君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嫌弃,顿时就不开心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这就是你们西川的待客之道吗,你害得本公主受伤了喂!” 殷止戈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公主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我现在要去找人,有些着急,没办法继续跟你一起了。” 他指了身边一大半的侍卫留下保护她,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冷漠无情的让项君君有些傻眼。 “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他!” 项君君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贝贝拿帕子把她的伤口包扎好了,抬头看了一眼殷止戈离去的背影没说话。 “若不是父王有意与他们西川交好,本公主才不稀罕来!” 酒楼里,钟小舒说是饿了,可是点了一桌子的菜都没动,只是喝了一口汤就放下了,她扭头看着外头。 没过多久,殷止戈就走进了酒楼,侍卫印着他上了二楼,他推开包厢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钟小舒听到了开门声,刚扭头去看却被一片黑影笼罩了,她抬头就看到了殷止戈一双含笑的眼睛。 她撇了撇嘴,别开脸不去看他,殷止戈蹲下跟她平视。 “你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吃好吃的,我好饿。” “你这么受小姑娘欢迎,往路边一站怕是多少姑娘都愿意请你吃一顿,找我做什么?” 钟小舒的话酸溜溜的,殷止戈嘴角挂着笑意,“可是我只愿意吃你请的。” 花言巧语哄得钟小舒脸红了一圈,她推开殷止戈。 “走开走开,我这桌子菜可不便宜,请你吃我就亏了。” 说着就拿起筷子夹菜到自己碗里,殷止戈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歪着头看她。 “哪亏了,我这么好看,明明是你赚了。” 钟小舒被他这话弄笑了,她夹了根青菜塞进殷止戈嘴里,“油嘴滑舌。” 侍从把项君君和项泽江引到酒楼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十指相扣,十分恩爱,看的单身狗情何以堪。 项泽江咳了一声,想要提醒他们,可是殷止戈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们。 “正好菜都上齐了,逛了一天,先坐下吃点东西吧。” 项君君被殷止戈气的半死,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一边的贝贝给拉住了。 她疑惑的回头看,贝贝却将她拉去了一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后者脸色一下就变了,“这不行,我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贝贝也不急,她看了一眼十指相扣的殷止戈和钟小舒,项君君也扭头去看,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公主,西川皇帝这般给你没脸,这要是在项国可是要拖出去砍头的。 如今也就只是还他们一个没脸罢了,这已经是很宽容了。” 项君君支吾了一声,有些慌乱的看着贝贝,“真的能行吗,万一……” 贝贝拉着她的衣袖,“我等下会帮你的。” 再三犹豫之下,项君君咬着牙点了点头,然后就入了座,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顿时就不满意了起来。 “怎么都是我不爱吃的菜啊,这让本公主怎么吃。” 她放下了筷子,气氛有些尴尬,钟小舒笑着看向项君君。 “没事,公主看看想吃什么,再点就是了,没有估计到你的感受也是本宫疏忽了。” 项君君哼了一声,报了几样菜名,小二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为难。 “小姐点的菜倒是都能做,但是这最后一道,小的愚笨,没,没听说过啊。” “这都没听过,你们这酒楼趁早关门得了,菜都不会做还怎么接待客人。” 项君君毫不客气,小二表情有些难看,但是又不敢得罪她。 只能弯着腰陪笑,项君君有些嫌弃的摆摆手,“算了算了,那道菜不要了,其他的都做。” 她倒了杯酒,看着钟小舒,“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我说话鲁莽了些,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娘娘见谅。” 钟小舒笑着举起了酒杯,“公主哪里的话,本宫不曾往心里去过又何来的计较。” 就在酒杯要碰到一起的时候,项君君却突然打翻了杯子,酒都倒在了钟小舒衣服上。 她哎呀了一声,上前拿出帕子擦着钟小舒衣服上的水渍。 “实在是对不住,没拿稳,贝贝还不快去给娘娘清理一下。” 后头的贝贝应了一声,上前去帮钟小舒整理,殷止戈皱着眉头,眼底有不满。 钟小舒清理好了之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只不过公主下次可要拿稳些才好。” 项君君笑了一声,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四个人之间的气氛不算太好,还有点尴尬。 吃了一会之后,项君君哎呀了一声,她摸了摸腰间,神色慌张。 “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 项泽江也跟着脸色微变,项君君站起来一脸的慌乱。 “你们谁瞧见了,是一块雕着凤凰的血玉,价值连城。 那可是我母后送我的生辰礼物,这要是丢了我可怎么办。” 她急得快哭了,但是钟小舒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也跟着站起来,刚想开口就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项君君尖叫了一声,立刻就走过去捡了起来。 “这是我的玉佩,怎么会在皇后娘娘你这里?” 她的声音音调有些高,刺的钟小舒耳朵有些痛,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本宫不知道东西为什么会在我身上,但绝不是本宫偷的。” “偷?我可没说你偷东西,皇后娘娘这是如何,不打自招吗?” 项君君手里捏着玉佩,一脸的愤恨,钟小舒看着她的表情,顿时就明白她这是被人算计了。 她哎了一声,“本宫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公主的这块玉佩。 况且,若是真的要偷,我为什么不让我的侍女去偷呢? 房间里就我们几个人,我就这样放在身上岂不是引火自.焚自寻死路吗?” “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才是。” 第八百一十章 有什么用意 钟小舒的解释让项君君脸色一僵,她看着钟小舒,语气有些急躁。 “说不定是你无意间看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谁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她这话让殷止戈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公主说话可要注意些,她是朕的皇后! 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朕也会想办法摘下来,她又何必去偷这么一块小小的玉佩。” “小小的玉佩?”项君君不可思议的举起手里的玉佩。 “这可是血玉,整个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块的东西,你居然说这是小小的玉佩?” 殷止戈没看她,只是呵了一声,“看来你们项国的王后不太诚实啊,血玉虽然少见但是也不至于独一无二。 年前光是西川南城一座城的进贡里就有好几块,整个天下找不出第二块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公主了吧。” 听着他毫不客气的话,再加上方才在街上眼睁睁看着她摔倒的事。 项君君气的一张脸通红,她跺了跺脚就跑出了包厢,钟小舒哎了一声,责怪的看了一眼殷止戈。 “公主也是因为丢了东西才这么着急,你干嘛说这种话。” 殷止戈挑了挑眉,“她着急是她的事,但是我受不了这么污蔑你。” 钟小舒脸上一红,推了一把殷止戈,项泽江看着忙着甜蜜的小夫妇,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随便寻了个由头就走出了包厢。 由于项君君跑掉了,所以他们不是一起回宫的,殷止戈和钟小舒回去之后过了小半个时辰。 项泽江才在护城河边找到了正在发火的项君君,他还以为小姑娘想不开要跳河,顿时吓得魂都要飞走了。 就算要跳也不能现在跳啊,他可不好跟项国的老皇帝交代。 好在项君君只是蹲在那里,没有乱动的意思,项泽江松了一口气走过去。 小姑娘听到了脚步声回头去看,见到是他,哼了一声。 “公主今晚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他看了一眼脚下都是泥巴的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坐下去。 河边风大,项君君吹了好一会,刚想开口回答他的话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 项泽江了然,“公主再忍几天,过几天事情办好了我们就可以回项国了。” 他故作风流的手里抓着把扇子,羊脂玉做的扇坠挂着湖绿的流苏,项君君瞥了一眼。 “那你快点,这个破地方本公主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想起冷冰冰的殷止戈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天早晨,钟小舒起来的时候听青儿说,项君君和项泽江是半夜才回来的。 项泽江估计是找人花了不少时间,她想着项君君的性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让御膳房做份鸽 u过去。” “娘娘不怕公主还在生气吗?”夏之桃轻声的问道,钟小舒不以为然,她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粥。 “又不是什么大事,若真的生气昨晚就不会这么轻易揭过去了。” 御书房里,项泽江用扇子挡着脸打了个哈欠,昨晚半夜才回来,自然是睡不好。 殷止戈的目光从折子上抬起来落在他的脸上,看着项泽江脸上有些明显的黑眼圈,他挑了挑眉。 “项大使昨夜回来的晚,看起没有休息好,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项泽江连忙摆手,“多谢陛下关怀,小事而已,不妨事不妨事。” 得到了回答,殷止戈哦了一声然后又继续看起了折子,项泽江等了一会,这才咳了两声笑笑。 “前些日子,项某在街上看到了有士兵在采买,难不成,皇城附近还驻扎着军队不成?” 殷止戈眉头一跳,对于项泽江突然的试探毫无好感,他把折子合上,看着项泽江脸上有些疑惑。 “难不成项国皇城外没有守城兵么? 这要是有什么贼人潜入城中作乱,仅靠那五千锦衣卫七千禁卫军,大使觉得有胜算不成?” 项泽江干笑,“项某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我皇如今年岁已高,是需要多增派兵力驻守。” “就是,如今项国如今能用的将才实在是少。 禁卫军和守城军又是谁也不服谁,一碰上就容易出些事,实在是令人头痛。” “不知道陛下能否带项某去看看你们是如何将禁卫军和守城军给安排的这么和气的? 项某也好取取经什么的。” 他这番话听着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殷止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点了点头。 “这样说来,朕不同意也有些说不过去,正好明日朕要亲自去寻营,项大使也一同来吧。” 见殷止戈这么好骗,项泽江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第二天的时候,殷止戈果真带着他去了城郊的军营。 远远的,他们就能够看见一大片的尖顶帐篷,还有操练的声音。 殷止戈策马入了营地,项泽江跟在他后头,眼尖的看见不少偷懒的人。 他们一来,不少坐在地上没有穿甲胄的士兵连忙爬了起来往校场跑,殷止戈坐在马上,脸色不好看。 他手里攥着马鞭,没过多久,一个看上去像是副将的男人就匆忙跑了过来。 他冲着殷止戈行了个军礼,然后就讪笑这道:“陛下怎的突然就来了,卑职不曾远迎,真是罪过。” 可能是碍着项泽江这个外人在不好给自己人没脸,殷止戈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见状,项泽江心里止不住的暗喜。 看来,这个外头人看来威风凛凛的西川,也不过如此,连皇城守兵都如此懒散没有纪律。 殷止戈沉着脸带项泽江在军营里走了一圈就离开了,在外人面前丢了脸,是谁都不愿意多待。 回去的路上,殷止戈看了项泽江好几眼,欲言又止,项泽江哈哈一笑,“陛下这是想和项某说什么?” 他这幅样子弄得殷止戈顿了一下,他眼神微沉,冷硬的回了一句,“无事。” 然后就用力的夹了一下马肚,马匹吃痛,嘶叫一声就加速往前跑去。 项泽江被落在了后头,看着殷止戈的背影,项泽江心里愈发得意。 他国皆惧的西川,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才是。 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战,估计只是因为他们有一位战神颜王吧。 第八百一十一章 拿去喂狗 若这位颜王并非西川人而是项国人,那如今壮大的就是项国了才对。 项泽江越想越觉得飘飘然。 回宫之后,项泽江第一件事就是去通知项君君准备启程回项国,而后者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你是说还要几天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项泽江依然骚包的拿着那把羊脂玉扇坠的扇子,他呵呵笑了一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然就是要走的,王上那边还等着我回去禀报事务呢。 公主这么不急着走,是有什么私事要处理吗?” 他怀疑的眼神有些刺激项君君,她嗤了一声,“本公主能有什么事,只是有些惊讶你的办事速度罢了。” 项泽江走后,项君君看着桌上那盘凉了的 u鸽咬牙切齿。 钟小舒这是什么意思,她只不过说她是小偷,第二天居然就让人送 u鸽过来,是在笑她手段太嫩了吗? 越看越气,项君君伸手把那盘 u鸽扔了出去,贝贝正好端着东西回来。 被那盘 u鸽砸了个正着,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屋子里传来项君君的怒吼。 “把东西给本公主扔去喂狗!” 看着脚边颜色焦黄的烤 u鸽和裙子上的油渍。 贝贝皱了皱眉,眼底划过一丝怒意,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正常了。 她蹲下身捡起鸽子,脚步一转就朝着宫门外走去。 宫中不可能看到随便乱走的狗,贝贝走了好一段路,把鸽子扔在了宫门口。 正准备离开,转身的时候就和匆匆路过的元闻打了个照面。 元闻只当她是哪处的宫女看都没看一眼就走了过去。 可是贝贝却莫名的红了脸,目送着元闻离开之后她就回了项君君住的宫殿。 一进去就看到项君君气呼呼的坐在那里,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将食盒里的糕点取出来放在了项君君手边。 “公主这是怎么了,谁惹您生气了,方才还扔了皇后娘娘派人送来的烤 u鸽。” 项君君扁着嘴,“项泽江说这几天让我们准备准备回项国了。 可是我还没有报仇,西川皇帝皇后这对夫妇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贝贝笑了一声,“这不是正好吗,公主不喜欢,不想看见他们,回了项国不久见不到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还是不甘心。”项君君支吾的说着,也没说在不甘心什么,贝贝又劝了她两句。 项泽江向殷止戈请辞,殷止戈连假模假样的挽留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同意了,然后又派人帮他们收拾行李。 因为有殷止戈的帮助,项君君想赖两天都没办法,收拾完东西就上路离开了。 殷止戈全程都是笑眯眯的给他们送行,人离开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城郊的那群懒兵赶紧回自己该去的地方。 “在那里躺了这么小半个月,骨头怕是都要躺懒了。 让他们回去加练,什么时候骨头硬了什么时候停。” 小德子跟着笑,“为了糊弄项国的人,那群兵也算是有功,陛下这么对他们是不是有些狠了。” 殷止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朕也没说不赏,等操练完了在赏也不迟。” 这下小德子也不敢多说了,陪着笑说是。 元闻在二王府门口转了好几天,连门卫都有些不耐烦了。 可是又碍于元闻的官职比他们高不能随意驱赶,也就只能这么受着。 管家也因为元闻,往二王爷面前跑了好几次,都被骂了出来,也头疼的很。 “您就帮我通传一声,我就想见天瑜一面,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荷包递了过去,管家又推了回去,一脸的为难。 “元大人,实在不是老奴不帮您。 只是我们王爷下了令,不见任何人,您就别在这为难老奴了成不?” “我是见天瑜,又不是见王爷,王爷他怎么还限制天瑜见人呢?” 元闻一脸的着急,看样子就要冲进去找人一样,管家眼疾手快的把门关上然后拉开了一扇小窗。 “天瑜小姐身子抱恙,无法见客,元大人请回吧。” 说完就把小窗也关上了,看着紧闭的大门,元闻表情有些受挫。 花厅里,管家一脸为难的汇报元闻还在外头没有,二王爷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皱着眉。 “天瑜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吗,当初大言不惭的把天瑜同外头那些舞女相提并论。 如今倒是情真意切了,他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说着就重重的把手里的被子按在了桌子上,管家讪笑。 “是,元大人当初是糊涂了些,可若是天瑜小姐知道王爷您这么做,怕是要生气。” 想到天瑜,二王爷心里愈发古怪,他舒了一口气。 “她要气就让她气,反正那种人本王是不会让他踏进王府一步的。” 管家低着头连连说了几声是,过了一会,二王爷又补了一句。 “本王记得,库房里还有几只百年的老参,你取了送去。” “王爷不去吗?”管家有些迟疑的问道,二王爷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去,你再把滨北进贡的那两匹贝纱送去秀坊,让绣娘们赶身衣裳出来。” 管家应了一声就下去安排了。 晌午的时候,二王爷背着手,慢吞吞的走进了天瑜住的院子,院子里有几个丫鬟在做洒扫。 见他来急忙要起身行礼,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噤声,自己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天瑜刚好在喝药,见他来,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按回了床上。 “你病还没好,这些虚礼都免了。” 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二王爷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天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爷见笑了。” “太医说你要静养,这些日子就不要见客了,安心养病就是。 本王吩咐管家取了几只人参来给你补补。” 天瑜听到他的前半句话有些疑惑,“是有人来找我吗?” 二王爷顿了一下,说漏了嘴他心情瞬间变得有些恼。 “没什么,就是怕你应付那些人费神罢了,你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天瑜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往心里去,二王爷逃似的离开了天瑜的院子,有些懊恼的在书房坐了一下午。 第八百一十二章 不过一点小事 房间里,天瑜虚弱地躺在床上,因为身体的原因,眉头紧紧皱起,更是添了几分病美人的模样。 虽说对二王爷那句话没多想,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未曾让她多想,睡意来了便进入了梦乡。 二王爷在一旁看着大夫一脸愁容,“天瑜到底怎么了?” 面前的大夫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道,“这……这草民也不清楚……” 已经请来了好几个御医,都说了不知道,有的直接说就是身子虚,多休息几天便可。 可是这几天天瑜的身子越来越弱,让他不得不死马当活马医去找那些江湖大夫。 可是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了,给的回复还是不清楚。 “赏了,让他走。” 二王爷觉得胸口一把火在烧,整个人烦得不行。 元闻见不到天瑜之后也不好继续在人家府邸前徘徊。 左右思量许久还是回了,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府邸的牌匾一眼。 “这究竟是怎么了?” 钟小舒刚出宫殿想去找殷止戈,结果一眼就看见了一脸烦恼的元闻。 想了想也就只有天瑜能让他这么烦恼了吧。 元闻走在路上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两眼无神都没有注意到钟小舒,直到她开口才突然回魂似的行了礼。 “皇后娘娘,臣失礼了。” “免了,听闻你刚才不是出宫了吗?怎么……” 言意之下就是不是去看天瑜了吗?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元闻一听天瑜的名字就想到了二王爷,心里面堵得慌,但到底还是没有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天瑜身子不好,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方才臣去看了,她……” “是没见到人吧。”钟小舒虚掩住嘴笑了一声,这可把元闻给窘坏了。 “好了,天瑜会没事的,过几天就让御医去看看,你放心吧。” 钟小舒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也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地去相信。 元闻的手紧紧攥起,用力地点了点头。 “皇后娘娘的话臣自然还是要相信的,那臣就先谢过皇后娘娘了!” 说着又朝钟小舒行了礼,她平生最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见元闻这样也有些头疼,连忙挥手。 “行了行了,不过就是一点小事。” 钟小舒叹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要做什么,又立刻说了句。 “我先去找皇上了,你慢慢逛着吧。” 元闻站在后面目送着钟小舒离开,眼睛被希冀所充满,胸口间都是对钟小舒的感激之情。 “皇后……” 站在御书房门前的小德子见了钟小舒刚要高喊,便立刻被钟小舒拦了下来,自己一个人跨了门槛走进去。 与此同时,天瑜刚迷迷糊糊地被渴醒,喝了一碗水之后便咳出了血! 婢女见状,吓得不轻,立刻跑出去哭喊着找二王爷。 二王爷听闻是天瑜出事了,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一切事情连忙赶了过去。 天瑜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了,弱小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 “快找大夫啊!都死了吗!” 二王爷也没了平时的冷漠,红着眼睛冲着外面一群愣住了人喊道。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找来了大夫。 这件事不过就是刚过两天就传到了元闻那边。 他本就密切关注着天瑜的一切事情,她一出事,元闻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先跑去了王爷府一直敲门要见天瑜,但是二王爷不让。 尽管门口的侍卫一直把着也不能抵得出元闻三番两次来一次。 二王爷只得黑着脸给元闻开门,元闻一见是二王爷,强压住心里的情绪。 “王爷!让我见见天瑜吧!” 二王爷刚要拒绝,元闻又立刻道,“我保证我见了马上就走! 就让我见见她吧!” 这下子二王爷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皱眉头道,“安静,别打扰她休息。” 元闻立刻应了下来,跟在二王爷身后去了天瑜院子,门口站着三四个大夫和一些婢女。 元闻心里直觉天瑜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而很快眼前所见也让他的所想成了真。 天瑜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现在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胸口起伏不明显,让人怀疑她到底还有没有生气。 元闻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钟小舒。 他不管不顾地回了皇宫,冲向了钟小舒的寝宫,站在门外的小德子看见了他立刻拦了下来。 “元大人,有什么事情还请先跟奴才说,这会皇后娘娘和皇上可都在里头休息,你可别惊了这两位。” 元闻反手抓住小德子的袖子,一脸迫切,“公公,求求你,让我见见皇后娘娘吧!” 小德子看他这幅模样便知晓了是那位天瑜姑娘出了事情,他们两个的事情宫里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元闻生得清秀,又有才华,宫女们瞧见了都得心动。 就是因为如此,他的事情也有人知晓,便到处宣扬。 就是小德子也坐在宫女们里头听着闲余饭后那些事。 “元大人,这也不是奴才不帮您,只是……” 小德子这话一停,便没有打算继续说了,留给元闻自己去琢磨。 但是元闻顾不得这么多,见小德子这番模样便也知道没戏了。 他当即朝着宫殿里头喊道,“皇后娘娘!救命啊!” 小德子吓得瞪大了眼睛,抓着元闻就要往宫外走,但是他怎么又比得上这会急得不行的元闻的力气大? 钟小舒和殷止戈在殿内讨论着关于项国的事情,正在节点上就被元闻的声音打断了。 他的话让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钟小舒眉头一皱。 便想到了两天前刚见元闻,恐怕是天瑜出了什么事情。 殷止戈也知道他们之前的事情,看了眼钟小舒,而后站了起来。 “走吧。” 他知道钟小舒不可能放下这件事情不管不顾的,钟小舒叹了口气道,“唤上御医吧。” 两个人匆忙开了门走了出去,一入眼还是跟小德子拉扯的元闻。 他的眼睛已经一片猩红,看起来有些可怖。 “住手!”钟小舒眉头一皱,当即呵斥道。 殷止戈瞪了一眼小德子,“去太医院找院首,让他随朕一道去王爷府。” 小德子立刻应下连忙离开。 第八百一十三章 让他们多蹦跶几天 几个人出了宫连忙去了王爷府,尽管他们是便装出宫,但是元闻对他们的恭敬表现在一举一动之间。 侍卫也不敢直接拦下不让进,钟小舒刚下了马车就见他们皱着眉头的模样,立刻正色道。 “怎么?本宫要进去你们也敢拦着?” 没有人会蠢到去自称本宫,能有这个称呼的无非就是当今皇后钟小舒。 侍卫吓得一激灵,完全没有想到元闻离开竟然是去找了皇后娘娘。 旁边站着的这个男人他们有幸看过一次,是当朝皇上——殷止戈! 这下侍卫也不敢怠慢,甚至没有去请示二王爷,脸色白得可怕。 立刻开了门给他们让道而后跪在两侧哭喊。 “皇上、皇后娘娘!草民有眼不识泰山,饶了我们吧!” 钟小舒急着见天瑜没空去说这些,便把两个人留给了小德子处理。 四个人匆忙进了王府,元闻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天瑜的院子。 二王爷还坐在天瑜旁边照看着她,一脸地担忧,手里还紧紧抓着天瑜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 全身上下仿佛就是一架骨头外面包着一层人皮罢了。 “有劳了。”钟小舒对着身后的御医道。 那御医立刻被吓得惊慌。 “不敢不敢,这都是微臣的职责所在。” 他们也顾不得跟二王爷多说什么,二王爷刚站起来要对着两位行礼的时候便看见了钟小舒摇头的动作。 刚刚张开的嘴巴又合了起来,看着一脸焦躁不安的元闻自己的心里也变得不高兴起来。 御医把脉的时候没有人出声,生怕一点声响都可能让御医误诊。 许久,御医才缓缓将天瑜的手放在被子里,自己也动作特别轻的站了起来,一脸苦恼。 “这种症状微臣只见过一次,在微臣入宫前微臣曾去过一个偏远的山村待过一段时间。 那里的人是误食了有毒的东西,还好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场的所有人一听都怒不可歇,尤其是钟小舒火的不行,眼见着她已经到了临界点。 众人都怕她发怒,结果她却是言语冰冷地问,“那天瑜这样还能救吗?” 御医沉吟了一会,面露迟疑地点了点头,“微臣可以尽力一试,但是最后能不能治好就不得而知了。” “最近天瑜都吃过什么喝过什么,都拿来给御医瞧瞧。” 钟小舒的大脑迅速运作着,立刻就觉得是天瑜的饮食有问题。 但是在二王爷耳里便是另外一个意思,“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觉得是本王这王府有害于她?” “本宫似乎还什么都没说吧? 不过就是提出了合理的怀疑,还是二王爷觉得自己这王府里面一定没有人想要加害于天瑜?” 钟小舒这会正心情恼着,也不想和二王爷心平气和地说话。 不过是碍于天瑜还在休息,不能吵到她罢了。 “……本王!” 二王爷叹了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实在是过于冲动。 “来人!将天瑜最近吃喝的东西,用过的餐具,都拿来给御医看看!” 二王爷最终还是安排了婢女把那些东西端上来,比起天瑜的身体,这点不舒服确实不算什么。 如果天瑜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一直忙到了临近半夜,御医才得出结论,说是毒素只来于水中,其他暂时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钟小舒沉了脸,临走的时候只跟二王爷说了句,“这水的问题,本宫和皇上会查到底的。” 两个人刚回宫,便又有了一个太监匆匆忙忙赶来呈给了殷止戈一封信。 殷止戈打开后发现是边疆来信,信里内容就是项国带兵攻打,殷止戈冷笑了声。 “传令下去,让边疆战士先假装败敌!” “是!”那人接了命令便立刻离开了。 不过几天,天瑜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下毒的人似乎知道自己暴露了,也没有再次下药。 这让钟小舒郁闷得很,但好在,天瑜的身子在御医的调养下渐渐有了起色,这也让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而后紧接着的是边疆处一战二战的战败,来汇报敌情的那人面露难色。 “皇上……莫不是我们还要继续败下去?” 殷止戈悠闲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怎么行?不过就是让那群小丑多蹦跶几天,看看自己有多强罢了。 传朕的指令下去,告诉边疆那群闲出鸟的将士们说,可以反军了。 这几天有多憋屈就全都往敌军身上撒气!” 那人一脸激动和兴奋,他就知道殷止戈一定不会这么窝囊的! 而边疆那群将士们接到这个传令的时候指不准自己有多乐了,项国还兴奋于战争胜利,都放松了警惕。 却不知道为什么原来退兵的西川将士又突然转头要来打他们。 莫不是这几日战败得让他们打算鱼死网破? 项国将士如此想来越觉得得意,却完全忽视了西川将士们脸上一个个的斗志昂扬和兴奋激动的表情! 项国与西川国的第三战,西川国胜,战场上一片血流满地。 这时候项国人才知道他们之前不过就是为了让他们松懈罢了。 听从于命令的将士并未想这么多,只以为这是皇上的什么新战略,大脑转不过弯来,但是也没有过于纠结。 对于他们战士而言,只要能够打胜仗,那么不管是什么战略那都绝对是最好的! 胜仗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西川国,殷止戈知道打了胜仗的时候并未表现出惊讶的模样。 毕竟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也就是项国自持心高气傲,真以为看了这么一个假的训练营就是西川国的全部了,还真是天真得愚蠢。 钟小舒听了这件事情之后也乐得不行,两个人一直想着项国那群人的脸色得有多么的精彩纷呈。 最无法想通这件事的就是项泽江了,明明这西川就是个不中用的,怎么还反手来了一军? 他恨得直咬牙,但也无可奈何,这下军队的损伤,可不是一般的严重。 第八百一十四章 问题出在水中 这几天下来整个王爷府都是阴沉沉的,天瑜的病情一直没怎么好转,府里的人各个都眼观鼻鼻观心。 眼前的景象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熟悉的卧房,一会儿又被抬到旁的地方去。 天瑜的脑袋昏昏沉沉。 身边的人走来走去,她也不知道大家在说什么,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病情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吗?” 二王爷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过来看病的御医摇摇头叹口气,唯唯诺诺的弓着手。 “回王爷,小姐的病情是有好转,但是仍旧处于危险状况。” 听到这句话的二王爷沉了脸色,又是这句话,这几天里他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你先下去吧。” 二王爷不耐烦的摆摆手,觉得自己找来的大夫一个比一个没有用。 都不过是些庸医罢了,竟然还有脸面继续行医。 二王爷火的不行,转而又去了天瑜的床边。 “天瑜,本王告诉你,赶紧好起来,不然本王再也不带你去江南。” 天瑜朦胧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想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有没有力气。 只能听着着自己身边的那个声音接着说,“我以后我再也不同你置气了,你快点好起来吧。” 二王爷摸着天瑜冰凉的手,心里更是一阵心疼。 这样的日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听着下人说不过才两三日,二王爷心里惊。 他怎么觉得就如两三年那么长呢?怎么就如此的煎熬呢? 御医换了一批又一批,病情依旧没有好转,就连钟小舒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皇宫的御医不给力。 “你怎么来了,可是又找到什么新的方子了吗?” 二王爷坐在天瑜的床前,只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便见到了钟小舒。 听到这样的话,钟小舒也没说什么,毕竟她向来不是什么爱讲规矩的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又那么熟悉。 “暂时还没有,你稍微歇息歇息吧,这几日,你整天待在这,饭也没有好好吃,整个人倒也消瘦了不少。” 钟小舒这话说的可是心里话,虽然这二王爷平时清清冷冷的,事到了面前,真真是焦头烂额了。 “罢了罢了,天瑜的病情没有好转,我怎么可能会好好休息。” 二王爷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慢慢的无奈。 屋子里面弥漫着是浓重的药味,好在开窗通风了一点。 钟小舒揉揉自己的鼻子。 先不说别人,就连她自己也受不了屋子里头这种药罐子似的味道,以及沉重的气氛。 “你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在此处照看着,你就放心吧。” 钟小舒继续劝着二王爷。 “别等天瑜的病情没有好转,你倒也跟天瑜一样,身体垮了。” 屋子里面又是一阵寂静,谁也没有先开口。 许久之后,二王爷才起身点点头说:“那天瑜就先拜托你了,我休息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傍晚,钟小舒回了宫,刚坐下没多会,太医就急匆匆的来报。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城内也有老百姓患上了跟天瑜一样的症状。” 钟小舒一愣。 这几日那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这又传来城中的老百姓和天瑜得了一样的病的消息。 她只觉得自己的头现在是一个比两个大。 “回皇后娘娘的确是这样的,而且……” 过来禀报的太医说到这里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把头低得更深了。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钟小舒有点急不耐烦的问。 太医酝酿了一会,又一字一句的开口。 “这也是我们太医府几日观察所得,下头的人治不了的病都报了上来。 并且,我们觉得这并不是普通的风寒,是中了毒引发的。” 太医说到这,手都是抖的,毕竟他也不能很肯定,只是这几日观察之下得到的结果。 “此话当真?” 钟小舒顿了顿,毕竟普通的风寒不会拖这么久,所以中毒这种猜想也不是不可能的。 “回皇后娘娘,经我们几次检验的确是这样的,而且问题就出在水上。” 太医鞠了一躬,擦了擦头上的汗,继而说道。 房间里面安静的,只剩下钟小舒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屋外的暖阳通过窗户照亮了整个坤宁宫。 钟小舒头上的发冠也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整个人看上去都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凝重。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太医,急忙行了行礼便离开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可有查出些什么?” 钟小舒赶去胡将军那,当太医告诉她水有问题之时,她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胡将军。 刚刚办完事回来的胡将军,见皇后娘娘亲自上门,立马行了个礼。 “回皇后娘娘的话,经过我们这几天的查看,的确发现了有人在河边鬼鬼祟祟的。” “既然这样,那就谢过将军了,明天麻烦将军跟我走一趟。” 钟小舒呼了一口气,这事好歹是算解决了一半了。 翌日。 离开宫门的时候,天气还没有那么炎热,走了一段路之后,太阳慢慢爬了上来。 搞的钟小舒的心情又烦躁了起来。 即使坐在马车里,心情依然是火的不行。 她总觉得今日是有事要发生,又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还要多久?” 钟小舒撇开自己的窗帘,望着在一旁骑马的胡将军说。 “回皇后娘娘,再走一会儿就到了,您别急。” 三刻的时候,几人到达河边,蹲守了好一会,终于见到岸边见到一个人影。 钟小舒一愣,总觉得这个身影莫名其妙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还没来得及让她思考,钟小舒就瞧见那人从怀里头掏出一包东西,作势就要往河里头倒。 眉头一皱,她给身后的人一个手势,胡将军带着人立马跟着她往外头走。 河边的人听到一阵阵脚步声之后,顿了顿,收回了手。 第八百一十五章 都听你的 余光瞄见是熟悉的身影,他心里头既苦涩又甜蜜。 “住手!” 那人默默地收回了白包,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周围也有接连不断的士兵向自己走过来,他心里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有一丝高兴得意之情。 “你是何人?谁让你在这胡来的!” 钟小舒眯了眯眼,觉得眼前这个身影越来越熟悉。 一阵阵凉风吹了过来,这燥热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乌云覆盖,整个空气凉爽了许多。 但是一阵一阵风吹过来,却闹得人心惶惶的,好像即将到来一场暴风雨似的。 城中的百姓急着收着院子里的衣服,好像下一秒就会有雨滴降落,在自己身上。 而另一头的河边,看着对面这个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着自己这里走过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自己日夜思念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冷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几丝发缕在他眼前飘荡着,他也全然不在意。 猛地一回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钟小舒。 他的眼睛红红的,拳头也握得紧紧的,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心更是跳的不行。 待到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之时,钟小舒彻底的愣住了。 刚刚过来的路上,钟小舒想过会是自己的仇人,会是敌军,却没有想过是葛鹤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更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葛鹤的所作所为。 空气中只剩下一阵一阵的风声,士兵们也站好了各自的位置,没有钟小舒的发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衣服摆在风的作用下,肆意地舞动着。 头发也有些乱了,风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阴沉,明明刚刚还燥热的天气,现在已经是这般。 好似世界末日来临,周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各自的对面相顾无言。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当第一滴雨滴打落在钟小舒的脸上的时候,钟小舒才回过神来。 葛鹤却笑了,他看着钟小舒,眼神里满是爱慕。 钟小舒见他这样,只觉得别扭得很,眉头皱的更深。 “你不说也罢,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说!” 她心里莫名起了火,只觉得葛鹤这样子是实打实的瞧不起自己。 而葛鹤的反应更是冷淡,他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呆愣愣的看着钟小舒。 钟小舒恼的不行,只觉得他似乎在侮辱自己一般,气的踹了他一脚,便上了马车。 殷止戈那头也是烦心得很,不止是得知了城里头百姓中毒的消息,奏折更是一本又一本的批不完。 看着窗外的天气阴沉沉的,殷止戈有一些烦躁的将奏折扔在旁边。 也不知钟小舒那边怎么样了,她执意就要带着胡将军去,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若是出了事…… “皇上,这是御膳房刚做好的银耳汤,您喝口。” 一旁的小德子看到殷止戈的心情这么烦躁,急忙递过来刚刚送过来的银耳汤,小心翼翼的开口。 窗外的天气越来越阴沉,整个大殿里的氛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殷止戈接过来喝了一口又放回去,随后踱步到门外。 “我吩咐下去的事情可有办好?”半晌之后,殷止戈才开了口。 一旁的小德子听到皇上这么问,立马行了个礼。 “回皇上,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宣布下去了,不少染了病的百姓们都隔离了。”小德子毕恭毕敬的开了口。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殷止戈满意的点点头,心情这才舒畅了些。 二王爷府里那天瑜得病之事,他自然是清楚的,太医也第一时间告诉了他病因。 继而后头百姓们也染上以后,他立马就通知下去。 让所有咳嗽的,发热的,都集中在一起,避免再因为唾液等途径传播。 也告诉了百姓,这段时间该停水的都停了。 现在就看钟小舒那边是怎么处理得了。 坤宁宫内。 “事情如今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钟小舒看着葛鹤死不开口的模样,只觉得头疼得很。 她这件事也不是没推断过,只是每一个理由都说不过去。 这葛鹤按理来说,早就被殷止戈分配回老家去了,怎么还又在京城出现了。 还制造出这么大的恐慌来。 沉默了许久的葛鹤眨了眨眼,看着钟小舒一脸的不耐烦,只沉沉的开口。 “娘娘,我知道您已是皇后,可您真的不能容我一个落身之处吗?能不能求求您,别再丢下我。” 突然听到这样的回答,钟小舒被吓了一跳。 这葛鹤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其他的关系! “你我之间从来不存在什么丢下不丢下这一说,你现在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这样做。” 钟小舒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放了心,敢情这葛鹤还没哑巴。 一阵的沉默之后,得到的却是一样的回答。 “好不好?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这样细微的声音,钟小舒听着只觉得心里头怪怪的。 “行,你不说也罢,本宫看你如今是痴了傻了,也不想再与你计较,来人,把他给我先绑在柴房!” 钟小舒有些恼火,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问出来,她都要怀疑这葛鹤是不是被劳什子附身了! 想起以前,她才觉得那葛鹤一直奇奇怪怪的,老是拿爱慕她说事,实际上做出来的都不是些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臣妾参见皇上。” 见到殷止戈赶过来的时候,钟小舒这才笑了起来,温温柔柔的帮他顺着气。 “止戈,人已经抓到了,就是葛鹤,但我也没问出来什么。 但估计他脑子有点问题,咱们还是直接把他打入天牢,让刑部的人好好的问一问。” “此话怎讲?”殷止戈默了默。 “他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本宫见着他就烦,就恼!”钟小舒撒娇似的开了口,郁闷的看了眼殷止戈。 “好好,都听你的,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第八百一十六章 有缘无分 另一头的二王爷府。 因着病源都已查到,治疗天瑜病情之事自然也就顺利了许多。 眼看着天瑜也睁开了眼,二王爷吊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下来。 终于,他就知道她能撑过去的。 二王爷看着脸色一天比一天好的天瑜,松了一口气。 “天瑜,这是我吩咐厨房刚做好的粥,你来品尝一下,试试合不合你的口味。” 二王爷知道,自从天瑜得病以来,胃口就不怎么好,每天都是想着法子让天瑜吃点补品。 二王爷刚进门,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就瞧见屋里头还有个人,顿时脸色黑了黑。 那前头吟诗唱赋之人,除了元闻还能是谁? 元闻压根没感受到二王爷的低气压,这些日子也是天天尽可能的想着法来二王爷府。 为的就是想陪天瑜说会话,让她高兴高兴。 细长的头发顺着床沿耷拉下来,天瑜依靠着床边微微的眯着眼睛,听着坐在那一头的元闻讲着故事。 亚白的长袍有些凌乱,墨长的青丝顺着肩头滑下来。 阳光轻轻的将光芒打在元闻的脸上,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天生一对的佳人才子。 这样的景象在二王爷看来,是让他心里的怒火一波一波的往上窜。 “天瑜需要喝药了,若是元闻公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先回去吧。” 二王爷淡漠的开了口,直勾勾的盯着元闻。 这样熟悉的景象,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天瑜笑了笑。 并不知这王爷是怎么了,似乎和元公子有什么过节一般,一见到他就要把他赶走。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我再来继续给你讲这个故事吧。” 元闻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二王爷连推带拉的请出屋外了。 “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怎么天瑜醒来也不告诉本宫一声。” 第二日,元闻还没有过来的时候,钟小舒倒是先一步塌了王爷府的门槛。 二王爷一听,得,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你就别说笑我了,这些日子,那元闻天天往这跑,我见着他,就觉得心里烦闷。” 二王爷冷着脸,想着元闻那不要脸皮的样子,就觉得头发发麻。 一阵扑鼻的清香袭来,整个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好像身上的疲惫通通都消失了,钟小舒满意的喝着这手中的茶。 听到二王爷这样说之后,她只是笑笑也并没有多言。 那元闻本就对天瑜有些意思,担心也难免。 “不过是件小事罢了,你就告诉元闻,不要来得这么勤,倒也不至于把人家锁在门外。” 钟小舒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更好笑了,没有想到堂堂的二王爷竟会如此的幼稚。 二王爷听了这话,反而觉得心里头怒火更甚,巴不得把二王爷府连夜搬去其他地方去。 “本王已经告诉他了,但是他还是一日又一日的来,索性干脆不让他进门,岂不是一了百了。” 这样破罐子破摔似的语气,让钟小舒更觉得好笑,摇摇头,一边喝着自己手里的茶,一边笑着。 没想到今天遇到的回答还是一样,元闻站在门外失望的叹口气。 望着高高的围墙,想着他心心念念的天瑜正在里头呢,顿时又斗志昂扬起来。 吱呀一声,是门开的声音,元闻立马小跑过去,希望出来的人是天瑜,没想到引入眼帘的是皇后娘娘。 看着元闻一脸失望的样子,钟小舒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怎么,见到本宫就这么不高兴?元大人,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是进不去的。” 钟小舒见他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明白自己所言还是不够直白。 “天瑜也尽量不要再来看望她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毕竟,她们天瑜欢喜的可是二王爷呢。 “买包子喽,包子,包子。” 接连不断的叫卖声在路上响着,元闻整个人的心情都难堪无比。 方才去了王府一趟,不仅碰了壁,还又被皇后娘娘劝说了一番。 “难道我与她之间,真的是有缘无份,到此为止了吗?” 元闻在路上自言自语着,低着头丧气得很。 “你碰着我了!” 一声责怪从自己的耳边传来,元闻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失礼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生实在不是故意的,还希望姑娘见谅。” 元闻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本以为会听到责怪声,没想到再次传来的是哈哈大笑。 “元大人,自然是没关系了,不过你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小橙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面前出窘的元闻。 听到这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之后,元闻这才抬起头。 “没什么,不过是一些小事情。”元闻闭口不言,还是一副公子书生的样子,说话也是文绉绉的。 “你就别骗我了,你这就差没把郁郁寡欢三字写在脸上了,快与我说说。” 小橙捂着嘴偷笑,精明从眼中一闪而过。 听到这句话,元闻的眼里有一丝希望,但很快的又黯淡下来,毕竟感情之事,谁也不能强求谁。 看着元闻一脸愁容的样子,小橙心里也有了一个大概。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我猜猜是什么事情吧。” “是天瑜小姐之事,你才这么苦恼吧。”” 此话一出,元闻立马亮了眼,而小澄则是神秘兮兮的把他拉进了旁边的小酒馆。 “你说的这样真的好吗?我怎么觉得不太行。” 元闻在酒馆里面喝了一杯又一杯,只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 酒馆里弥漫着是一阵阵的酒香,加上菜肴的香气,让元闻心神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害你的,再说了,你那么喜欢天瑜小姐,当然得先得到她,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好说。” “可我毕竟也是一个读书人,这样怕是不好。” 元闻听着小橙这样说,终归是动容了,但还在犹豫。 “大人,你想想,你好不容易碰到了一个那么喜欢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放手,你甘心吗?” 酒馆里,元闻的脸越来越红,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呢喃着。 “你说得对,喜欢一个人,就得先得到她……” 第八百一十七章 求和 告别了元闻之后,小澄提着东西缓步回到了宫内。 她仔细咀嚼着与元闻的对话,心下不由划过一份了然。 这元闻傻愣愣的,自然是可以好好加以利用,指不定能有什么惊喜呢。 她顿了顿,刚要转身前往御膳房之际,身旁路过的两位宫女间的谈话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虽然她只是听见了一些只言片语,但一些关键的字眼被她敏锐地捕捉了。 于是小澄曲手于臂弯见挂着食篮,莲步轻盈跟在了她们的身后。 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凝神倾听着谈话内容。 “……啊,这次的事可是不同寻常,看上去要麻烦多了。” 走在前头的小翠轻叹一口气,眉眼间尽是无奈。 “这水源可是重中之重,出了问题影响着的可是一整条街乃至方圆几里啊……” 她身旁的女子也是微微摇了摇头,只是压低了声音继续与小翠缓缓说着。 “听说是有人暗地里对那水动了什么手脚,更有传言是什么毒被带了过来,可是谁知道呢……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这些事私底下说说便好,莫要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各自顾好自己的主子便好了—— 这些事,可不是我们这些奴婢能管的。” “也是。”小翠垂下眼帘,二人随之结束了这场对话,一同加快了步伐匆匆远去。 小澄则是顿住了脚步,眯着眼瞧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 而后唇角轻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京城水源居然出了问题?若是如此,到可以查探几番。 她转过身便往原路走去,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守门的侍卫,便出了宫门。 再度走入热闹的市集,小澄特意找了顶宽大的帽子盖在头上,压低了帽檐以挡住姣好的面容。 她一路暗自留意着四周,又特地绕路去了几家药房和医馆。 意外地发现今天的大夫好像比以往忙得多,各个都在奔往寻常人家。 她理了理衣襟,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轻轻拍了拍一位过路妇人的肩膀,面上是小心翼翼的神情。 “大娘!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 我今日刚从老家到此地,便看着大伙都不太对劲……近日里可是发生了什么?” 妇人看了她一眼,叹息着摇了摇头:“唉!谁知道呢。 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这里的水都不能喝啦。 大家伙都成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不小心便染上什么顽疾……” 听闻这话,小澄流露出惋惜,内心却是暗自叫嚣着。 看来,这京城里的水源真的有问题。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有胆量,却是无无形之中暗暗帮了她一把。 大家都十分紧张,想必这水饮用后带来的危害也是不容小觑的。 若是将此水暗中掺入钟小舒平日里用的饭食,指不定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并达成她的目的…… 对,就是现在。 只不过一瞬间,小澄眼中的光芒便迅速沉了下来,与妇人道别后便走远了。 她双拳收紧,满脑子都是思来想去的计谋。 若是与先前所想的计划相合,那么此事便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成功。 走到暗处,小澄转过身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张字条。 将其放在隐蔽的砖下而复又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尾随后将帽檐压得更低,匆匆急步离去。 回到宫中后,小澄便开始等待着计划的实施。 那张字条是她下达的命令,让人在暗地里将一些水运到皇宫里来。 而她只肖用那些水洗米做饭,掺入皇后的膳食中,待她中毒后一切便都结束了。 想到这里,小澄的眼里不由划过一抹诡秘的笑容…… 取到水后,她照常亲自下厨,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其他人都习以为常了。 见着没人注意,小澄悄悄将水倒下。 随着一盘盘菜品做好,她小心翼翼地盛好后便放入食盒中,稳步提着走向了坤宁宫。 钟小舒正挺立着身子坐在书桌前,一手轻握着书卷仔细观阅,一手轻叩着桌面。 见餐盒摆于桌上,她也只是略微一点头。 小澄盈盈行礼:“参见娘娘——娘娘,这是今日的午膳。” “本宫知道了,你且先下去罢。” 钟小舒挥了挥手,看也没看放在一旁的食盒。 小澄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说什么,退了下去。 待她走后,钟小舒单手支着脑袋,侧头看向一旁放置着的食盒。 虽然小澄日日都给她亲自送饭,但她却一点儿胃口都不曾有,今日更是一点都不想吃。 那便罢了吧。 …… 那场战役,项国败得轰轰烈烈,宛如落水之马,又似折翼之雕。 纵使之前如何强大,在这样的时期也已变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国库亏损严重,此刻空虚无银,皇室上下跟着节俭起来,这让过惯了好日子的项君君如何能受得了。 “贝贝,你随我去西川吧。” 项君君一脸恳切地拉着贝贝的手,“我们去找殷止戈,他一定会帮忙停止这场战乱的!” 贝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西川皇宫内,有侍卫上殿禀报项国公主前来拜访。 殷止戈虽是心下疑惑,却也允准了她们入殿。 项君君刚一看见殷止戈,便觉得眼眶一热,近日里的委屈此刻如数涌上了心头。 她哽着嗓子开口道:“本公主此次前来,是来求和的。” 殷止戈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周围,最终目光再次落在这位形单影只的公主身上。 项君君略微紧张地用手指绞着袖边,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他好听却毫无感情的声线再度挑起:“其他人呢?” “啊?”项君君一愣,“就我一个人……” “你来求和?”他的话语带了些冰冷,“你父上可知?” 项君君一噎:“我……”她冒冒失失地跑来,确实也不曾和父皇仔细说明过。 殷止戈转过了身,再不曾看他:“你还是回去罢。 这种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更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若想要求和,便你父上亲自来拿出应有的诚意,朕再做考虑。” 第八百一十八章 都会好起来的 言尽于此,殷止戈觉得该说的都已经说得明了,便一扬袖袍,自动有人会意上前来“送客”。 项君君贝齿紧咬,一脸的不服气,紧紧盯着殷止戈的背影。 但至始至终,他都未曾转过头来看她们一眼,只是就那样立在那儿。 留给了她一个孤高清冷、似乎永远都无法触及的背影。 项君君不甘地握紧了拳头,但看着他疏离的背影,到嘴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口了。 宫人的态度不卑不亢,却带着不容置疑:“公主,请吧。” 最终,项君君也只得带着不甘离开了皇宫。 正直晌午,项君君与贝贝走在京城的街头,皆是沉默无言。 一道奇怪的声音突兀响起,项君君捂着自己的肚子,扁着嘴道:“贝贝,我好饿啊……” 她摸着自己腰间已经瘪了的钱袋,想起仅存的银子都在路途中花光了。 本身就已经不同往日那般衣食无忧,当今更是落魄至极。 早知道就不这样偷跑出来了,被冷漠拒绝赶出不说,这下连饭也没得吃了。 贝贝沮丧地点了点头:“公……小姐,我也饿了。” “这下可怎么办啊……贝贝,你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饿死在街头?” 项君君气馁得开始胡乱猜测起来,“不行的,如果父皇和母后知道了,肯定会心疼我的……” “小姐,别胡思乱想了。当务之急要好好想想怎么搞到吃的。” 贝贝冷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项君君的肩膀。 项君君忽地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那上面赫然挂着【百味楼】三个大字,里面客人满堂,正饮酒吃菜。 饭菜的香味从楼中飘出,项君君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轻轻拉了拉贝贝的袖子。 “贝贝,我们进去吃饭吧。” “小姐?”贝贝看上去有些疑惑,“可是您……”已经花光了银两啊…… 饿极了的项君君此刻哪能听得进去这些话语,自顾自便跨入了百味楼,随意找了一张椅子坐下了。 “小二,将这里的肉食好菜都上上来!”刚一落座,项君君便迫不及待召来小二。 虽然近日里十分落魄穷困,但身为一国的公主,项君君平日里的衣裙也是充盈满柜,各个都价值不菲。 此次前来西川入宫面圣,她定然要穿得好一些。 但又无心过于华丽,故而只穿了一件鹅黄色小袄,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耳环坠饰也未曾落下,一张本就被保养得很好的小脸更是精致可爱得紧,全然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样的人看上去就是非富即贵,小二当下便不敢怠慢了,立刻应了一声便下去了。 没过多久,美味佳肴便被摆上了桌来,色泽光亮的肉发出诱人的香味。 清凉爽口的小菜也让人垂涎欲滴,浓郁的菌菇汤阵阵飘香。 项君君再也忍不住,拿起筷子便开始风卷残云。 随之进来的贝贝坐在她的对面,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又摸了摸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叹了一口气。 “贝贝,你也吃吧。”项君君挥了挥手,忙里偷闲递给她一双餐具。 贝贝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过了勺子,舀了一碗菌菇汤来,轻轻吹了几稍后便喝了起来。 浓浓的美味在舌尖扩散,暖意迅速在胃里蔓延开来,贝贝不由轻轻吐出一口气,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不愧是西川京城的酒楼,不仅外表看上去大气奢华,连菜品的味道也是一等一的棒。 她不由回忆起了在皇宫里的日子,那时跟着项君君,尚还是起码衣食无忧的。 只是战乱爆发,民不聊生,这样下去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将汤喝完了。 眼看着桌上的饭菜一点点变少,项君君终于酒足饭饱后满意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 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好好吃过东西了,今天饿极了才是这样不管不顾。 只是…… 这一桌子菜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她要怎么收场呢? 刚刚才没有想这么多,如今填饱肚子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是身无分文,这样下去可不妙啊。 她理了理衣襟,左顾右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之后站起身来。 可从刚刚开始小二就留意到了这位饭量不俗的姑娘,看见这位小姐吃饱了,便热情地走了上来。 “姑娘,还需要什么吗?” “不了,谢谢。”项君君一愣,下意识摇了摇头。 “那……”小二迅速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姑娘是要结账吗?” 见似乎逃不掉了,项君君犹豫了一下,索性咬了咬牙。 “我……对不起,我没有银子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细若蚊呐。 “什么?”小二顿时蹙起了眉头,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姑娘,你说你没钱?” 这一声将周围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项君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得垂下头来轻轻嗯了一声。 “姑娘,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小二啧啧两声。 “没钱还敢来咱这儿吃饭?姑娘,我看你也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怎的也是那种吃霸王餐的人啊?” 他的话语毫不留情,让项君君羞愧至极。 “对……对不起。等我有钱了,一定会还上的!” “有钱?” 小二细细打量了她一个周遭,周围不知何时围上了三五个大汉,那是百味楼的打手。 “姑娘,这里人多,随我们来吧。” 一个人不由分说便走了上来,架住了项君君和贝贝,一路来到了后院。 “你们放开我!”项君君不住挣扎,“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抓了我,你们担得起这个后果吗!” 掌柜跟了出来,闻言撇了撇嘴,鄙夷地说道:“咱只知道,你是个吃霸王餐的赖子。 看你也是个有钱人的小姐,我就把你的丫头卖到红馆去还债吧。” 一听这话,贝贝立刻慌了:“不行!” “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几人不由分说,将项君君丢了出去,而带着贝贝从后门离开。 “贝贝!”项君君无奈,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贝贝,我一定会拿到银子去救你的!” …… 黄昏时分,红馆内,贝贝看着紧锁的门窗,紧紧咬住下唇。 该死,项君君居然卖了她! 一定要逃出去,不能就这么被困在这里…… 她摘下头顶的发卡,轻轻叩在窗户的锁内,听闻着门外脚步声,额角滑落汗珠。 锁终于开了,她松了一口气,连忙摸着窗子逃走了。 果不其然,贝贝在街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来回踱步。 是项君君。 “小姐!”贝贝立刻跑了上去,故作委屈的样子。 “贝贝!”项君君又惊又喜,“你怎么出来了?” “只要小姐没事就好!”贝贝拉着项君君的胳膊,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我找了个法子……小姐,你不会丢下贝贝的,对吗?” “嗯!我们赶紧回去吧!”项君君回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等去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第八百一十九章 救还是不救 却说项国这边。 先前的时候,殷止戈的人把项国打得惨败。 许多百姓失去了亲人,还有百姓流离失所。昔日的项国帝都,此时已是一片荒凉。 放眼望去,街上都是断井残垣。许多房屋被战火烧焦了,还剩下一半立在那里,感觉分外的凄凉。 有妇女孩子的哭泣声音传来,连绵不绝。 让人不忍卒睹。 此时的项君君,本来穿着一件鹅黄色的长裙,但是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衣服上一块块黑色的污迹,慌乱中还挂破了几个洞。 可是她早已顾不上那么多了。头上的钗环变得散乱,头发披了下来。 看起来哪里还有一个公主的样子,倒像是街上讨饭的小叫花子。 项君君拖着疲惫的身体,此时一步步艰难行走在皇宫里。 项国皇宫里的情况,比街上也好不了多少。 宫殿大部分都烧毁了,项君君小心地提着裙摆,尽量不要让自己摔倒。 触手都是黑色的污迹,项君君走过这个宫殿,宫殿的门已经不存在了。 她迈了进去,小声呼唤:“父皇,父皇……” 项君君的声音尽量压低,她有些害怕。 她想尽快找到父皇,最好是不要被别人知晓。 走了两三步,项君君突然感觉自己脚踝处一紧。 “啊!”项君君大叫一声,抬步努力想要朝前走。 但是,脚踝处似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偏偏走不动半步。 项君君深吸了一口气,低头一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下,项君君吓得魂都没了。 只见一只血淋淋的手,此时紧紧抓住自己的脚踝。 “放手,放手啊!”项君君闭着眼睛大叫,同时用力跺脚。 可是,那手却依旧没松。 “鬼啊,有鬼……救命啊!”项君君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呼救。 可是,一个人都没有。 “快,看看是人是鬼。”又僵持了一会儿,项君君实在是没办法了。 又等不到人来救,只能吩咐贝贝去看。 贝贝硬着头皮看了一眼,便见地上有一个人,半截埋在焦土里。 只露了半个脑袋,一只手。 看那样子,是再也没有力气从焦土里爬出来了。 项君君看他露出的手臂上的衣服式样,判断出他是之前皇宫里的侍卫。 不知道他在这里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 “救……命……”微弱的声音传进项君君的耳朵里,项君君正举棋不定。 她此时要赶快寻找父皇,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 这个人,她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若是救了他,他会不会反而伤害自己? 正思索间,突然感觉自己脚踝间一松。 却原来,埋在焦土里的侍卫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死在项君君眼前。 “贝贝快走!”项君君叫一声。 两人飞快的逃离这个宫殿,朝下一个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又走了多久,项君君已经不记得这里之前的样子了。 项君君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父皇,你在哪里,你一定要撑住。 感觉自己的脚下传来钻心的疼痛。 项君君本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平日哪里走过这样的路。 娇嫩的双脚早已坚持不住。 可是项君君没有停下来休息。 又走过一段路,项君君依旧压低声音呼唤:“父皇,你在哪里?” 这一次,项君君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 这个声音转瞬即逝,项君君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 寻找父皇的过程中,项君君经历了太多的失望。此时乍一听见声音,又惊又喜。 可这声音便如同和她捉迷藏一般,项君君心急如焚。 “父皇,父皇,你在哪里?”项君君的声音带着哭腔。 过了许久,项君君几乎都要放弃了,那个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项君君静下心来,努力搜寻到声音的来源。 却原来,这个院子里原来栽了许多的凤尾竹。 声音的来源,便是在竹林深处。 项君君走过去,便看见一丛竹子后面,她的父皇已经面目全非。 父皇眼窝深陷,头上有一个伤口正在流血。 这个伤口好像不是被墙土什么的砸的,而像是被钝器所伤。 “父皇,父皇,你还好吗?” 项君君哭着问,飞跑过去,轻轻抚上父皇的脸。 但是,她的父皇只是目光稍稍移了下,像是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皇,你这是怎么了?”项君君再问。 父皇眼中的光彩却是一点点黯淡下去。 父皇抬起手臂,想要轻轻抚摸项君君的脸。 可是,抬起的手臂还没到半空,便无力落了下去。 项君君急忙抓住父皇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 “父皇,我是君君啊,你别吓我!”项君君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落。 “公主,有人来了。”此时,贝贝在旁边轻声提醒。 项君君松开父皇的手,他的手直接垂落下去。 凤尾竹后面,一身龙袍的项泽江此时慢慢走了出来。 项君君什么都明白。 但见项泽江用力踹了父皇几脚,父皇的身体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项君君拉着贝贝的手,两人飞快的消失在项泽江的视线里。 “还好,没有追来。”一口气跑出几里,项君君终于捂着心口喘了口气。 “公主,你的鞋子呢?”贝贝问。 项君君低头看了一眼,她在奔跑途中,连鞋子都掉了一只! 贝贝只能脱下自己的鞋子给项君君穿上。 而她自己却光着脚。 “本公主要去求救!”项君君对贝贝说一声。 贝贝却是不明所以:“求救?向谁求救?” 项君君也不答她。 到了第二天,项君君终于来到了西川城门口。 项君君的衣服依旧没换,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 满脸的风尘仆仆,穿着贝贝的不合脚的鞋子。 项君君就这样朝西川城门口一跪,一时间,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哎,这人是谁啊?”有个男子问旁边的人。 旁边的人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今天下午卖菜经过这里,便看见她跪着了。” “看这样子,模样倒是不差。 你说,会不会是什么富家小姐遭了难?”先前的人便揣测。 众人皆摇头,纷纷说不知。 第八百二十章 这里不是项国 如此过了几天。 “城门门口那个女人,已经跪在那里几天了吧?” 一个挑着扁担拉着马车进城的商人,绕过跪在地上不言语的项君君,和旁边的小家丁耳语着。 家丁瞥了低着头不说话的项君君,然后转过身小声对着商人说着。 “是呀,昨日我进货回来就看见她跪在这里了,好像是流离失所,逃难一般。 好像是没什么人依靠的,也不知道是哪家女子。” 商人叹了口气:“唉,要不要给点银子过去。” 项君君也不知怎得,跪的双脚发麻,毫无一丝力气,全身发软,特别难受。 “我看还是先走吧,这个女人不被放进国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的人,我们还是回去吧。” 家丁嘱咐着商人,然后商人收起口袋,二人安然过城。 过了良久,项君君还是跪在那里。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来,车里的人双手抱胸。 远远地看了跪在地上的项君君一眼,然后压低了帽子,马车转了个方向,立刻又回到皇宫里去。 此刻,西川皇宫内,太和殿,紫檀的香味充斥房间。 殷止戈命下人点了香薰,自己一个人一边看着奏折一边撑着头,有些惬意的时光在静静流淌。 “皇上,臣有疑问,当下项国不仁不义,伺机攻打侵犯过吾国领土。 咱们完全是可以向别国散布此恶臭行为,皇上为何如此镇定。” 小德子一边低头行礼,一边闷声说道,语气中带有不甘。 殷止戈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奏折,然后看着淡淡的烟雾袅袅升起。 “此时不宜惊扰邻国,该说的该骂的也给了充裕的时间。 项国之前的作为,我相信你我不言,自然也有人。 吾国人,邻国人,会去言论,会去用一双慧眼看清楚项国的嘴脸。” 小德子低头,殷止戈淡淡说道:“然我们先去告状,并没什么实质帮助。 他国也只会怀疑吾国是不是敌不过,又或是喜爱造谣。” 此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小德子急忙去接,是刚刚马车里的探子,殷止戈转门派过去的。 “进来。”殷止戈站起身,然后走向门口,探子行礼并开了口。 “皇上,项国公主依然在城门口跪着,有时抽泣,过往百姓都看着,影响十分不好。” 殷止戈有些头疼:“好,你先回去吧。”探子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小德子看着殷止戈然后说道:“皇上,这个项国公主铁了心要圣上你做一个重大决定啊。” 殷止戈挥一挥衣袖转身说道:“唉!接进来吧!安排到一个小房子里先住下吧。” 小德子应了一声:“喳,臣立即安排。” 宫里刚好有一间空着的储藏房,小德子命下人收拾干净了。 就派人去到城门口,项君君依旧跪在那里。 “公主,您起来吧,别在这里跪着了,皇上准您进宫。” 几个宫女将脸上带着泪痕的项君君扶了起来,然后合力搀扶着走上了马车。 项君君一路上非常虚弱,慢慢地,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就依靠在了宫女的肩膀上。 然后索性睡倒在了宫女的肩膀之上,就这样,一路上昏昏沉沉到了那一间小房间里。 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床边放着一盆干净的水还有毛巾,项君君睁开眼,四下无人。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从外面赶了回来,然后看着起身的项君君,宫女赶紧端茶送水。 “公主,这是新泡的茶水,您口渴了就喝着,我是您的传唤丫头,有什么急事需要都可以找我。” 殷止戈到底是不会放着项君君一个人在储藏房里,还是给安排了一个丫头。 项君君心里有了一些安慰,可是却并没有因为自己终于进宫了赶到开心快乐。 “我想吃马糕。”项君君淡淡说道。 “什么?”宫女听不懂。 马糕是父王和自己都喜欢吃的项国特产,自己一时间忘记自己身在西川,难免有些失落。 “对了,这里,不是项国。” 宫女笑着:“没关系,公主权当自己家里。” 其实这么久没让自己见面,住的也是很小的屋子。 和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宫女,这样耗下去,自己早晚也要回国去的。 一想到这里,项君君的泪腺就开始发酸,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你出去吧。”项君君让宫女离开了,自己一个人放声大哭起来。 由于储藏房离钟小舒的屋子并不是很远。 再加上宫里风言风语一些流传的快,什么半夜哭声,钟小舒也开始觉得奇怪了起来。 一日,钟小舒在屋子里剥着橘子,欢快地和宫女说道:“欸,隔壁储藏房住了人了啊。” 宫女点头:“是啊,是项国公主,逃难流落到这里,本身项国做了那种事,谁愿意接过来住啊。 但是皇上看她可怜吧,还是接过来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相求。” 钟小舒走出屋子,然后和宫女缓缓走到储藏房门口。 “呜呜呜....”钟小舒听着瘆得慌,然后一下子恍然大悟:“哎呀,我前几日半夜听到的储藏房哭声,和这个一模一样!” 这个姑娘应该是一个固执的人,要听她说些什么肯定没完没了而且鸡肋。 听不进去别人说的,那我也不管这没用的闲事罢了。 钟小舒听着瘆得慌,又不想听她诉苦,就权当没听到。 这夜夜哭声,不吃不喝,也终于传到了众多下人耳里。 也终于,传到了小澄的耳朵里。 小澄听到下人说了一些公主不吃不喝闭门痛哭的话之后。 马上就带了一些干粮,来到了储藏房门口,和小宫女打了一下照面,就进去了。 眼见着一个满脸眼泪,无比疲惫的人倒在桌子上,小澄故意叹了口气。 “哎呀,怎么没人来看看你?我说你啊,也真是命苦,居然没有被注意被关心..” 项君君抬起头,听着小澄说话。 “公主,您真可怜,不过皇后娘娘此番做的也不对,居然没派人来多关照你。 哎呀,这真是莫名令人心酸...” 小澄话里话外,透露着钟小舒没有来看项君君... 第八百二十一章 三人成虎 “公主,我说了您可切莫生气,想来您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项国公主,跟西川皇后比起来,也是微不足道的。” 小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你说什么?”项君君听到这话,差点没跳起来。 她堂堂项国,怎的在西川一个小宫女眼中,就变得那么不堪了? 小澄立马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看着项君君,摇了摇头。 “您可别生气,我这说的是皇后心里的想法,并不是我心中所想。您有什么气,冲着我发也没有用啊。” 项君君有些怨毒地看着小澄,带着恨意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咬牙冷哼。 “就算是皇后心中所想,又与你何关!什么时候需要你这奴才来说三道四了?” 小澄顿住。 这项君君的脾性还真是大。 “我这哪是落井下石?只是善意提醒你一声罢了。” 小澄假意叹了一口气,“当初皇后扶我上这个位置,我也是战战兢兢啊。 你可知道,上一个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人,被皇后如何发落的么? 他被剜去了双眼,大卸八块送到家人面前,你说,我又如何敢不做好?” 她看了一眼边上的项君君,看项君君的面色如土灰,顿时斜斜地勾起了嘴角。 上次那大管家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皇后手底下的人给拉出去的,至于拉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因而,小澄只要利用这一点,随便就能挑起项君君的情绪。 如果项君君真去问了,也只会知道一些表面事情,于她百利无一害。 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伤心的陈年往事一般,竟然还垂了垂眼眸,好似要哭起来。 “我看着你初入宫闱,怕你不小心着了皇后的道,这才来看看。” 此时此刻,项君君内心的震撼远远不比小澄预料的那般少。 她知道钟小舒不好惹,可全然没想到,钟小舒竟然这般心思恶毒。 怨不得整个后宫上下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也怨不得,这后宫一个妃嫔也没有。 项君君看着小澄,“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任由她这样一手遮天?” 项君君一向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如今又跟钟小舒结下了梁子。 这方才又知道钟小舒的为人,简直恨不得将钟小舒从那高高的后位拉下来抽筋扒皮。 到了这里,小澄依旧还是一副怜悯的模样给,上前拍了拍项君君的手,假意安慰。 “等熬过了这段时间,你回项国去便好了,皇后再如何厉害,也奈何不了你。” 熬? 这个字眼在项君君的耳朵里很是不舒服。 她堂堂项国公主,掌上明珠,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 怎的只不过是项国现在破败,她来这西川暂住,怎么还成了熬了? 不行,她自然不肯接受。 项君君回头,很是认真地许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 钟小舒在那个位置,是坐不长久的了!” 听见项君君这么说,小澄也就放心了。 不过,她脸上露出的依旧是一副担心的神情。 两人在里头惺惺相惜了好一会儿,小澄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只要将钟小舒不好的印象灌输给了项君君,以项君君的身份,钟小舒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接下来,她只要看着项君君和钟小舒斗得两败俱伤便好了。 想到这里,小澄便觉着万分舒心。 而此时屋子里的项君君,还在想着方才小澄来说的事情。 看着小澄走了之后,一直站在边上不吭声,小澄也把她当做空气的贝贝走上前来。 看项君君皱眉思索的样子,不免问道:“公主,你真的相信那奴才的话?” “看那奴才,好像也不像是说假的。” 项君君一对柳叶眉微微挑了起来。 “你方才大抵没注意到,小澄说话的时候,眼底那份恨意不像是假的。” 所以,她才听信了小澄的话。 贝贝顺着项君君的思路想下去,觉着也是。 若不是这钟小舒平日里做事实在太过分,手底下的人怎会闲的没事干如此说她? 只是是觉着有些不放心,皱眉问道:“那公主,你打算怎么做?” 毕竟这里还是西川,再者说了,这些日子下来,她们也能体会到。 钟小舒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背后还有西川皇上撑着,轻易想动她,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项君君有些烦躁地摇了摇头。 她自然是想对付钟小舒的,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钟小舒恶毒至极,这里又是西川,钟小舒的地盘,在这里跟她硬碰硬,多半只是得不偿失。 只是,不明着来,又该怎么做呢? 这诺大的皇宫,恐怕到处都是钟小舒的眼线,只怕自己做什么,都会被知道了吧? 看项君君一副挫败的样子,贝贝大抵能够猜到什么,上前提议道:“公主,奴婢倒是有一个妙计。” “哦?快说来听听。”项君君眼前一亮。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贝贝在自己旁边帮着自己出谋划策。 这一次,贝贝又想出一条妙计解她的忧愁,项君君自然欢喜。 “公主,你想啊,这西川皇宫,人不是多么?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优势。” “怎么利用?” “他们西川有句话,叫三人成虎。这些事情,皇宫中的人必定知道,只不过,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不说,外头的人便不知道。” 贝贝眼里闪过一抹的得意的神色,“我们便帮帮忙,将这事儿传出去,给外面的人听听。 这宫里跟皇后近的人不敢说什么,那外头总有一些不怕死的来反抗。” 项君君闻言,欢喜地一拍手。 “好啊,真是一条妙计!”项君君笑道:“就这么办,贝贝,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是。我不会让公主失望的。”贝贝点了点头,马上就着手去办了。 其实这不是难事儿。 宫里的人虽然会盯着项君君,可毕竟盯的是项君君。 贝贝只要随便派一个项国的下人跟皇宫里的其他人传一传,基本上就搞定了。 可她没想到,这事儿传出去没多久,转头就落入钟小舒的耳朵里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公平交易 听着宫女的汇报,钟小舒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这项君君又要做什么? 这分明是她求着来西川给她一个居住之地,怎么掉头就敢私底下传出谣言污蔑她? 到底是她西川待客不周了还是哪里得罪项国了? 竟然这般放肆。 考虑到外头人还知道这项君君的身份是项国公主,钟小舒只能暂且将这件事先压下去。 继而望向边上的宫女,皱眉吩咐。 “你去一趟,将项国公主传来,本宫要好好问问她。” 毕竟关系两国邦交,总不好轻下断言。 若是误会了项君君,破坏了和项国的友谊,得不偿失。 贴身宫女应了一声,随即便退下去找人了。 钟小舒在宫中,左右不见人来,心里焦躁万分,此事若不尽早问出一个真相。 即使扼制住影响,对于西川来说,恐怕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此时此刻,钟小舒已经心情全无了。 好不容易见着有宫女进来,钟小舒猛地回过头,又想着自己的仪态。 便硬生生克制下去,只是问道:“如何了?” “奴婢已经传了娘娘的口谕过去,那项国侍女也进去通报了……” 宫女垂着眼眸,“只是,那项国公主似乎身子有不适,推见娘娘。” 身子有不适? 怕是故意躲着吧? 不过,想来也是,既然传出这样的传闻,必定不敢正面回应。 这会儿就算真的将那项君君叫来了,她若是装疯卖傻,也没有别的办法。 眼下,只能暂且将事情控制在自己手心。 她看了那宫女一眼,只吩咐道:“好了,此事暂且不急,这段时日,你们盯紧那项国公主了。 只要她安份守己,便暂且不必管她。” 她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扣着,只是,那杂乱的节奏似乎在暗示着她的心情反复。 “不过,她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 这一边项君君的计划失败,对殷止戈恨之入骨的项泽江却在时时刻刻打探消息,想入宫杀了这狗皇帝。 可这都好些时日过去了,依旧没有打探到关于宫里的任何消息,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与其整日在宫外坐等时机,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还不如他主动出击! 于是,他换上了西川人的便服,故意佯装成一个平民的样子。 到了皇宫外的办事处,找了那里的管事太监,塞了一些银两。 “还请公公通融通融,鄙人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入皇宫,侍奉皇上。 公公放心,若是有朝一日,鄙人平步青云,必定不会忘记公公的恩情的。” 那掌事公公捏着手里的几两银子,眯着眼睛看着项泽江,心里冷笑。 这番话,他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不过项泽江的出手够阔绰,他倒是有些舍不得了。 公公觉着手里的银子沉甸甸的,手感甚好,于是对项泽江也跟着客气几分了。 “这事儿包在本公公身上了。你放心,明日再过来。” 项泽江觉着有戏,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可当他隔日兴高采烈地过来的时候,却被太监拦在了门外。 “昨儿你们管事公公说了,让我今儿过来,进宫当太监的。” “进宫?”那两个太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起来。 “想做太监,你现在就可以给自己一刀。不过,这进宫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项泽江眼角一抽,“你什么意思?昨儿你们管事公公可是答应让我入宫的了。” “宫中已经好些时候不招新人了,我还以为整个西川都知道了。” 项泽江愣了一下,他全然没想到,自己兴高采烈地拿了那么多钱,竟然被一个小太监给坑了?! 想他以前在项国做大官那么多年,何曾受这些低贱小太监的气? 他恨得咬牙切齿,猛地一转头,便见着那管事公公刚从外头办事回来,他便走上前去。 “公公,我来了。” 只是,还没接近那公公身边,便被小太监给拦住了。 却见那管事公公眯着眼睛瞥了项泽江一眼,一改昨日收了钱那副客气的模样,冷声问了一句。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拦本公公的路!” 说罢,便一挥袖子,转身离去了。 项泽江气得发抖,恨不得冲上去将那管事公公暴打一顿。 可想到自己如果在这里闹事的话,恐怕会引起殷止戈的注意,得不偿失。 于是,他只好愤愤攥住拳头,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正好出宫办事的小澄看到项泽江离开的背影,认出项泽江来。 便转头问了那小太监,想到项泽江的事儿,陡然勾唇一笑,跟了上去。 项泽江防备心倒是挺重,跟了几条街,他陡然发现身后有人追着便干脆在一个酒楼落座。 摆了两盏茶,淡定地喝着。 小澄站在不远处,见项泽江的举动,就知道自己是暴露了,于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项泽江冷笑道:“怎的?跟踪我,是找我有事?” “找你合作。” 小澄大方地落座,淡定地举起茶盏喝了几口,目光定定地落在项泽江脸上,“你是不是想进宫?” 项泽江顿了顿,显然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又想着自己今日在办事处闹了一下,惊动一些小鱼小虾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儿。 便问道:“你能助我进宫?” “我不能助你进宫,但是我能帮你达到目的。”小澄故意勾唇一笑。 “什么目的?” “刺杀皇上。” 项泽江一顿。 这话本是大罪,可从小澄嘴里说出来,却是轻轻松松,好像谈笑间的话语。 项泽江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却还是摇头说道:“你不要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我不仅知道你的目的,我还是知道,是殷止戈害了你的前程。” 小澄轻笑,见项泽江一脸错愕,便知道自己快要得手了。 大抵是因着自己只是一个小宫女,而项泽江是外邦使臣,便没有多加注意。 因而,小澄的事儿,项泽江也没有深究。 “你为什么要帮我?” “公平交易。” 小澄淡定挑眉,“皇上的软肋在于皇后,你帮我杀了皇后达成目的。 皇后被杀,你觉得,皇上在宫中按捺得住?” 项泽江恍然大悟。 第八百二十三章 底牌 宫中。 小澄采购完从外头回来,特意去了一趟皇后宫中,汇报了一下情况。 钟小舒懒洋洋地躺在用竹席子铺好的贵妃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小澄。 “以后这些事儿,你尽数决定了便是,不必时时与本宫汇报。” 自从小澄坐上大管家的位置之后,虽然她有时候行动让人觉得古怪。 但钟小舒也只当她是有了想飞上枝头的想法,并且下手的又不是殷止戈,她也懒得计较。 宫中人都有弱点,有的贪财,有的贪权,她小澄也只不过是和那些个凡人一样罢了。 小澄心里却也知道,钟小舒对于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她看起来好像都在钟小舒的掌控之中。 所以她需得时时汇报自己的出宫情况,以便钟小舒“了如指掌”,才不会引起怀疑。 不过,这次出宫,有了项泽江的事情之后,她必须在暗中推一把助力了。 她故意看了一眼外头燥热的天气,想了一个由头。 “娘娘,这盛夏里的天气燥热,真是不太好受。 不过,奴婢这次在外头发现了一个刨冰摊子,那里的刨冰清甜冰凉,很是可口。” “刨冰?” 一想到“冰”字,钟小舒便似乎能察觉到它那凉凉的爽意了。 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连忙问道:“你说真的有刨冰?” “是的,那似乎是外邦传入的一种吃食。 将冰块融入牛奶,削成碎块,淋上酱汁,在这夏日里吃,最好不过。” 小澄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若是娘娘吃上了,必定能消消这夏日酷暑。” “真的?” 钟小舒顿时便来了兴趣,猛地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那等什么,赶紧带本宫过去瞧瞧。 这刨冰若真的那么好,便将那大厨请进宫来,给皇上也做一做。” 小澄见着钟小舒这兴致勃勃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 不过想着自己的计划,又寻了一个借口,摇头道:“娘娘,小澄不便同去。” “为何?” “小澄刚回宫,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打理。 怕手底下的人不知道,乱了章法,耽误了皇上的衣食住行,便不好了。” 小澄说着,还佯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来。 “不如娘娘自己去?等娘娘将厨子引入皇宫了,小澄也好饱饱口福。” 钟小舒想了想,觉着也是,便点头答应了。 快速换上了便装,带上青儿便出了皇宫。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时候,小澄却突然放飞了一只信鸽出去,通知了宫外的项泽江。 钟小舒出了宫之后,依照小澄给的地址找了过去,果然看到一个叫卖刨冰的小摊。 那小摊的生意倒是好得很,边上围满了人,炎炎夏日里,还有不少人排在后面等着买。 钟小舒虽然换上了便装,可身上依旧是富贵人家的长裙。 行走不便,加上夏日里闷热,她很快便沁了许多汗水出来。 青儿看着不忍心,便拉着钟小舒坐到大树底下去,“娘娘,您在这里等着,青儿帮您去买。” 钟小舒却是一把拉住青儿的手,“好青儿,这种事也要麻烦你。我自己去得的。” “没事,青儿习惯了。” 青儿故意露出一个嘴馋的笑容来,“等买回来了,青儿也要吃一个。 所以,娘娘还是让青儿去吧,不然青儿吃得不安心。” 钟小舒无奈笑笑,只好应下,看着青儿捏着银子涌进了人群中。 夏日里的确热得很,这树上还有不断地蝉叫声,叫人心烦。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汗,看了边上几个守卫一眼,言道:“你们也辛苦了,坐会儿吧。” 那几个守卫得令,正要坐下去,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头昏脑胀。 身子一个踉跄,直接倒了下去。 钟小舒坐在那里,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反应呢,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重,便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小青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只看见地上躺倒的几个守卫。 不见钟小舒,顿时吓得七魂只剩下一魄。 此时,钟小舒被打晕之后,被随便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那黑衣人便抽出一把刀来,狠狠地朝着钟小舒刺过去。 谁知道这个时候,殷止戈出现,一把将黑衣人踢开。 那黑衣人始料未及,见到怒目圆睁的殷止戈,顿时料到自己的计划败露。 又怕殷止戈在附近下了埋伏,便只能一个闪身,跑走了。 殷止戈冷哼一声。 穷寇不追,他也懒得去追。 他转身查看了一下钟小舒的情况,知道她没事之后,便渐渐放心下来。 而钟小舒醒来之后,觉着有些摇晃,可自己身下软绵绵的。 一睁眼,便见着殷止戈那浅笑俊美的脸。 “你醒了?” 钟小舒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周,是在车厢里,“止戈,你怎么……” 她记得自己是被人打晕了,现在还感觉自己的后颈有些疼痛,不可能是梦的。 殷止戈只是握着她的手,满脸温柔。 “日后出宫,一定要当心一些。若是你遭遇不测,我怕我承受不住。” “没事,我没事。” 对于殷止戈,钟小舒的感动的,也是满心爱着,不过想着今儿的事情不同寻常,便又问了一句。 “止戈,这次袭击我的?” “是项泽江的人。” 殷止戈看了钟小舒一眼,见她一对细长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他苦笑着揉开她的愁绪。 “不过你放心,穷途末路的宵小罢了,不足为惧。” “可就是这些宵小,才会不顾后果……” 一想到这里,钟小舒便觉隐隐担心。 “此次若是臣妾遭遇什么不幸,于西川而言没有损失,可他的目的若是皇上……” “哎!”殷止戈顿时有些不悦,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不悦。 “谁说对西川没有损失? 西川没了你这位贤后,就像朝堂没了君王一样。 日后,可不许再轻看自己了。” 他说着,又瞧见钟小舒一副自责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无事,朕也留了底牌。那项泽江大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身边人出卖了。” 钟小舒顿了顿,若有所思。 马车一路入宫,巍峨的城墙,似乎断绝了项泽江的一切野心。 第八百二十四章 吃味 看到钟小舒被救回,小澄知道,定是那没用的项泽江失败了。 明明他们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怎么钟小舒还会被那么容易的就救了出来? 小澄咬着牙,恨恨的一拍桌子。 莫非是项泽江身旁有内奸? 脑海里突然涌上这种猜想,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也不知道内奸是谁,会不会把自己的事说出去。 慢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拿起杯子放在自己嘴边。 随后又放下去,小澄缓缓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也许这只是我的猜想,也不一定是真的。”小澄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 在房间走了一会儿,小澄坐下,觉得以防万一,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这几日小澄在御膳房勤勤恳恳的做菜,没有再出去过。 “怎么?又没送进去吗?” 元闻看着手中的东西,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每次找人将自己手上的东西送进二王爷府上,想把东西给天瑜,但是都被通通退还。 这让元闻很是苦恼,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实打实的让他有了想要放弃的冲动。 但是每当自己想起天瑜那张精致小巧的脸,还有她温温柔柔的笑容,又让他有了继续努力的念头。 这次还是一样的结果,元闻心里有些难受。 看着面前的小厮,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元闻无精打采的模样,小厮应许是心疼。 夺过他手中的东西,放在胸口,信誓旦旦的说:“小的再送一次!” 元闻回过神时小厮已经走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心里很是疑惑,每次让人送过去都说是被二王爷返了回来,而且每次都是各种不同的理由。 不知为什么,元闻心里头闷闷的,但又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看着已经消散在人群里的小厮,元闻背靠在树上,心里祈求着这次一定要送到天瑜手里。 二王爷府上,小厮已经来到了天瑜所在的院子,同样的希望可以将怀里的东西送给天瑜。 正在自己准备继续前行的时候却听到了身后严厉的声音。 “你来这里做什么?” 应许是自己给元闻送的东西多了,二王爷已经记住了自己的样子。 小厮转过身,看到二王爷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吓了一跳,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 有些颤抖的开了口,“参……参见二王爷。” 本来只是看到他走路有些鬼鬼祟祟的,所以才会一路上跟着他来到了天瑜的院子。 没想他这一句话却让二王爷吃了惊,让他抬起头来,果然是那个小厮。 “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天瑜不见外人吗?” 二王爷眉头紧皱,心里琢磨着肯定又是元闻,除了他这么不要脸皮的一次又一次,还能有谁! 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二王爷的声音,天瑜有些好奇的站了起来,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这几日二王爷好像特别忙,都没有时间来看自己。 好几次她恍惚间听到了他的声音,却发现这是她幻听而已。 满怀期待打开了门,看到了正在训斥小厮的二王爷。 一身素白的衣服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温和。 虽然是一副冰冷的模样,但是却更像是天上那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仙人一样。 看到二王爷,天瑜喜出望外,提着自己的裙角便迎了上去。 看着地上跪下的小厮,还有满脸怒火的二王爷,问道:“王爷,发生了何事?” 听到天瑜的声音,二王爷收了收自己严肃的脸,轻轻得摸了摸她的脑袋。 “天瑜,你先去休息,等本王处理好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小的只是替元闻送东西给天瑜小姐,并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还请王爷恕罪!” 小厮看到天瑜来,知道自己有机会了,一副慌乱的模样乞求着。 果然小厮的话引起了天瑜的注意,元闻要送东西给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来送,而且为什么王爷会生气? “元闻让您带什么给我?” 天瑜秀眉皱起,看着地上跪着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厮。 听到天瑜询问,二王爷差点没有一脚将地上的小厮踹飞。 奈何现在天瑜还在,只能忍住心里的想法。 他可真是对这元闻服气,三番四次的坚持,不管怎么拒绝,他仍旧是那副厚脸皮的样子。 感觉到自己身后发凉,小厮微微抬起头,对上了二王爷冷漠的眼神。 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立马低下了头。 见小厮不说话,天瑜心里更是疑惑,抬着脑袋看着二王爷,希望他能帮自己问出来。 几乎是转瞬即逝,在天瑜看向自己的那一刻,二王爷眼里的清冷闪过,轻咳一声,让小厮交出来。 小厮身体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将东西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了他。 随即又立马低下头,他不敢跟二王爷对视,仿佛他随时会吃点自己一般。 “既然是元闻送的,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过元闻。” 天瑜看着二王爷手里的东西,跟地上的小厮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如获重释的小厮飞一般的逃离,没有敢回头看两人,径直的离开了二王爷府上。 “为何要收下元闻的东西?” 二王爷很不情愿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天瑜,看着她放到怀里,心里更是一阵五味杂陈。 天瑜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二王爷正盯着自己,不禁小脸一红,低下了头,有些羞涩的挠了挠头。 “天瑜跟元闻好歹也有过一面之交,倘若天瑜不接受他送的礼物反而会受人闲话。” 虽然是在回答二王爷的话,但是想到他居然来看望自己,天瑜感觉很是欣喜,她还以为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看着天瑜嘴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而且脸上很明显的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 二王爷一下子觉得心里很是吃味,好像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般的难受。 可跟前的天瑜嘴角上扬,傻愣愣的似乎一点也没看出二王爷的想法。 依旧沉浸在他能来看自己的激动,连手里的信都捏的有些微微变了形。 第八百二十五章 他拿她毫无办法 二王爷没有呆多久就离开了。 天瑜虽然心里很是不舍,但是想着自己如果太过于依赖,可能会让他感到心烦吧,所以并没有挽留。 从自己的怀里拿出元闻送的东西,天瑜笑了笑。 来到书桌前准备好纸笔,缓缓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写了一封信。 只为了感谢他没有忘记自己,而且还给自己送来了礼物。 毕竟做人最起码得礼貌还是要有的。 “来人!” 写完以后将信放进了信封封存起来,天瑜站起来,将信递给二王府里的小厮手里,让他将信交给元闻。 小厮离开,径直的向院外走去。 却看到了还在不远处停留的二王爷,他在皱着眉看着池塘里的荷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厮走上前,打了一个招呼准备离开,被二王爷叫住。 “你这是要去哪里?” 认出这是天瑜院里的小厮,二王爷叫住了人,这不在天瑜屋里头伺候着,跑到王府里瞎逛是作甚? 听到二王爷询问,小厮据实回答。 却发现自家王爷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的沉寂,便抬头看他怎么了。 刚抬头,对上的是一双冷冷的眸子,二王爷的脸黑的更是可怕。 让小厮将信给自己,并回去告诉天瑜信已经送到。 小厮被二王爷突如其来的冰冷吓到了,将怀里的信递给他以后就匆匆离开。 并听话的告诉天瑜信已经送到。 转眼间,一年一度的泼水节到了。 钟小舒在皇宫待得很是无聊,尤其是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殷止戈就加派人手保护她。 她只感觉自己的寝宫被围的到处都是人,她去哪都去不了。 百般无奈的坐在凳子上叹气,钟小舒终于忍不住,对着门外的人发起了牢骚。 “大哥!你们无聊吗?” 刚说完话却看到门被人推开,钟小舒被下了一跳,连连退后,然后一脸懵逼的看着推门而入的人。 殷止戈刚下朝就匆匆来到钟小舒的寝宫,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她在里面叹气。 随后又听到了她居然对着门说起了话,有些觉得她是不是被吓傻了。 “你就那么无聊吗?”殷止戈看着对面一脸懵逼的钟小舒问道。 钟小舒回过神,一下子坐在凳子上,身体瘫软着趴在桌子上。 双手也耷拉在身体的两侧,一副很无力的模样。 “当然无聊啦,我快无聊死了,你是保护我还是关着我啊。” 来到钟小舒身旁,殷止戈坐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着。 “现在不知道项泽江还有什么计划,而且外面很危险,留在朕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我要闷死了。” 钟小舒听完他的话立马反驳,她可不想被闷死在这里。 突然想到了什么,钟小舒一下子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走到殷止戈的背后将他抱住。 “皇上,西川的泼水节是不是到了?” 听到钟小舒的话,殷止戈只感觉眉头跳了跳,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轻轻嗯了一声,任由身后的人抱着自己。 “我要去!” “不可以!” 殷止戈几乎想都没有想,直接脱口而出的拒绝。 虽然现在项泽江已然被关进大牢,可据他所知,项泽江的同僚可不少。 而且泼水节人那么多,万一两人走散了别人乘虚而入怎么办? 刚说出来的话就被拒绝,钟小舒觉得心里很是委屈。 放开了抱着殷止戈的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身后的人突然离开,这让殷止戈心里一下有些别扭。 看着回到自己身旁坐着的钟小舒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但是这件事他绝对不可能同意,太危险了,项泽江还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正盯着呢。 “你就让我去吧,我保证乖乖的,不乱跑不瞎跟人家打招呼!” 钟小舒腾地一下抬起身子,举起了一只手,一脸严肃的做发誓的模样。 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殷止戈。 被钟小舒严肃的模样逗笑,殷止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还真是对她毫无办法。 京城。 来参加泼水节的人乌泱泱的一大片,只能看到人脑袋。 钟小舒拉着殷止戈往人群中跑去,看着地上满是水的大盆里,按耐不住自己想要好好玩的心,直接跳了进去。 然后二话不说就往殷止戈身上泼去。 殷止戈一开始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但是毕竟是泼水节,习俗就是为了使劲泼。 不一会儿他便被浑身湿透了,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殷止戈突然蹲下。 捡起一个小盆,从大盆装了水就往钟小舒身上泼。 虽然看到了殷止戈手上的动作,但是钟小舒玩得正开心,并没有在意,瞬间就被泼得差点摔倒在水里。 看着自己一身湿答答的,钟小舒抬头,对上了一脸憋笑的殷止戈。 她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从旁边人的手里夺过一个盆,两人开始了泼水大战。 玩了很久,钟小舒有些体力不支的靠在殷止戈身上,她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真的是太舒服了。 听到钟小舒清脆的笑声,殷止戈脸上不知不觉的挂上了幸福的笑容。 两人在人群中间背对着背,谁也不说话。 突然看到了一阵刀光,殷止戈反射性的将钟小舒拉到了自己身后,看着从人群中突然跑出来的人。 他穿着百姓的衣服,蒙着面,手里拿着一把很亮的匕首。 看到自己的目标突然消失,那人明显一愣。 跟殷止戈对视一眼后再次向前,但是他的目的就是殷止戈身后的钟小舒,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突然打起来的两人让百姓慌乱逃窜,本来满是欢声笑语的夜晚如今只有慌乱的尖叫。 百姓的尖叫声掩盖了殷止戈跟蒙面人打斗的声音,也将还在失神中的钟小舒唤醒过来。 她方才还在休息着,准备一会儿跟殷止戈再大战三百回合,却突然被他拉到了身后。 随后又被蒙面人几次刺杀,虽然都被殷止戈挡住了,但是还是不免被吓得脸上有些苍白。 看着周围逃窜的人群,钟小舒一下子有些乱了阵脚,心里满满的自责。 第八百二十六章 去哪儿了? 为了保护周围的百姓还有身后的钟小舒,殷止戈朝人群中点了点头。 忽地,人群中多了几个暗卫,按照殷止戈的吩咐,他们都穿着粗衣麻布,和寻常百姓没有不同。 几人没一会儿就把那男人擒住了,将他的手禁锢在身后,押到了殷止戈面前。 殷止戈一把拉掉了他脸上的黑布,他未曾见过这人,莫不成是项泽江.派来的? 正在自己疑惑之时,那人一下子发了疯似的看着钟小舒,双眼通红。 “小翠,你为何要负我! 这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小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小翠?这让钟小舒一时间有些接受不过来,小翠又是什么梗? 殷止戈皱了皱眉,让暗卫夺过他手中的匕首,随后将他的手摆放在自己面前。 上头有一些老茧,但是明显是经常干粗活累活磨的,也不像是经常拿武器的手。 而且方才他的动作很迟钝,目标也只是自己身后的钟小舒,倘若真的是项泽江.派来的人,不可能那么弱。 将匕首递给其中一个暗卫,示意他们放开那个男人。 刚刚被放开的男人立马疯了一样的扑向钟小舒,被殷止戈拦住。 “你看清楚了,她不是小翠!” 殷止戈反擒住那人的双手,将他的头靠近钟小舒,让他看清楚他认错人了。 看清钟小舒的脸,那个男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丧气的看着她,在征求完两人的原谅后,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所以,怎么回事?” 钟小舒还是有些懵逼,看着男人落寞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看着旁边的殷止戈。 殷止戈将她搂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小脸,眼睛里满满的戏谑。 调侃一般的说着:“他以为你是他妻子,方才看到你我在人群中玩的很是开心,一时气不过就冲了上来。 想不到他那么丑,还能有那么好看的媳妇。” 钟小舒听完,点了点头。 突然有些心疼那个男人,看他刚才落寞的表情,他的媳妇定是跟人远走高飞了。 因着这场闹剧,殷止戈实在没心情放钟小舒再在外头溜达,两人在暗卫的护送下回到了宫中。 “你先去洗个澡,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别着凉了。” 钟小舒帮他擦了擦头发,眼神里带着担忧。 殷止戈看着面前的钟小舒,几缕头发粘在她的脸上,眼睛里也满是水雾。 “你还说我,你也不是一样,不如我们一起?”殷止戈笑了笑,调侃似的说着。 听到殷止戈的话,钟小舒顿时红了脸,“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只见她用力的一把将殷止戈推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安抚了一下自己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佯装镇定的开了口。 “我看皇上还是先自己的寝宫吧,这里也没有你的衣服。” 钟小舒说的是实话,这里确实没有殷止戈的衣服,都是她自己的。 看着钟小舒羞红的脸,殷止戈忍不住大笑出来,再次走近摸了摸她红的发烫的小脸,很严肃的回答。 “好,皇上我这就去,你在这乖乖等着。” 听出了殷止戈话里的调侃之意,钟小舒好不容易安抚下去的小心脏再次如小鹿般乱撞。 意识到这一点的钟小舒着急的把殷止戈推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一套,也不知道羞不羞人。”钟小舒呢喃着,差点就没把白眼给翻上天了。 只是羞涩的脸再一次出卖了她。 “扣扣……”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钟小舒以为殷止戈还没走,外面那么冷,不怕感冒吗? 正准备发火的钟小舒打开门,却看到了端着热水的小宫女 原来是送热水的来了,钟小舒让出了位置。 被来伺候的宫女拉进屏风后,脱去了衣服,扶着进入了浴盆。 本来湿衣服粘在身上就很不好受,而且天气还不好,钟小舒早就想把衣服脱了。 现在躺在装满热水的浴盆里,旁边还有丫鬟帮自己洗澡。 钟小舒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现在的一切。 “花瓣浴就是好!” 钟小舒刚刚从盆里爬起来,穿上自己的衣服,闻了闻自己身上还有玫瑰花的味道,顿时有些感叹。 她若不是这皇后,不是这**,定不会舍得用这么好的玫瑰花沐浴。 实在是太奢侈了。 刚坐下去不久,就听到门被打开,钟小舒以为丫鬟还没把东西收拾好。 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却对上了殷止戈的目光。 “唉?你干嘛?” 钟小舒吓了一跳,慌张的说着。 殷止戈被她可爱的模样逗乐了,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是来告诉你,让你最近小心,那项泽江背后可不止一个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你呢,你千万不能大意了。”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看着殷止戈,仿佛在责怪他出手太重了。 “好,我知道了,你就别像个老妈子一样问来问去啦。” 钟小舒敷衍的点着头,她知道只要殷止戈在,她哪用担心这些问题。 两人正腻歪着,忽地钟小舒才想到,自个儿今天还没去看看圆圆他们呢。 想到这,她当下就拉着殷止戈,想要带着他一起去看看那几个小家伙。 看到自己的父皇,他们肯定会很开心吧,想着这里,钟小舒加快了步伐。 满是欣喜的来到了圆圆的房间,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钟小舒皱了皱眉。 都这个时候了,圆圆能去哪? “圆圆?你在哪儿?你别躲了,你看母后给你把谁带过来了。” 钟小舒有些慌乱的走了进去,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能藏人的地方都找过了,可一点都没有圆圆的身影。 而且床上的被子折叠整齐,一点也没有住过人的迹象。 “圆圆这是去哪儿了?” 钟小舒的心里咯噔一下,直后悔自己为何非要去那泼水节,硬生生的把圆圆自己一个丢在了宫里。 联想到这几日,莫非是项泽江的同僚把目标转到自己孩子身上了? 越想心里头越急,钟小舒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听母后的话 “怎么办啊,止戈!都怪我贪玩,没有好好地看好圆圆,这下子圆圆不见了。” 钟小舒自责得很,红红的眼眸被急出眼泪,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脸上挂满了焦急和担忧,自己的孩子总是让人牵动心弦的。 “你先别急,小舒,圆圆向来爱独处我们先四处找找看,说不定圆圆就跑到哪里去玩了。” 殷止戈抱住一直在自言自语的钟小舒,知道此时此刻冷静比什么都重要 “好,那我们赶快去找找圆圆吧,我怕圆圆真的会出现什么意外……” 一想到圆圆可能遭遇不测,钟小舒又用力抱紧了身边的殷止戈,想要从他身上获取一丝安全感。 “嗯,你放心,圆圆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派人四处去寻了。” 低沉的男音从钟小舒的上方传来,给她带来了一丝宽慰。 “那我们也一起吧,没有找到圆圆我真的很不安心。” 接着两人便决定先从宫中开始找起,宫中别院众多,说不定真的是圆圆自己迷路了。 “圆圆贪玩,可能……”钟小舒停下来慢慢思考着,只是还没等她这句话说完,就直接飞奔出去了。 担心小舒再受到什么危险,殷止戈接着跟了上去。 “小舒小心些,是有什么发现吗?”殷止戈问道。 “我记得之前圆圆最喜欢去御花园玩的,刚刚我想到这个可能,或许圆圆就在御花园里。” 听了小舒的分析,殷止戈一路护着小舒朝御花园疾驰而去。 果然他们接着就在御花园里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激动得钟小舒又差点掉泪。 只见圆圆正挪动着自己的小身子,踩在一处高地上,正打算将花圃里的一朵花摘下来。 本来矮矮的身子,在这里显得更是愈发笨拙了。 “圆圆小心。” 钟小舒眼见着圆圆差点就要从高地上掉下来,顿时急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冲到圆圆身边。 只是没有武功傍身,速度还是很慢。 原本以为圆圆就要倒在地上了,幸好殷止戈即使赶到,一把抓住了圆圆。 圆圆听到母后的声音很是惊讶,但是因为摔了下去,他立马心思着自己要屁股开花了。 可没想到的是,下一秒他就跌入一个宽大的怀抱里,等到再次睁开眼,眼前就是自己的父皇和母后了。 “圆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好让母后担心啊。” 钟小舒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抱住殷止戈怀里的圆圆。 “母后,我只是想着给你摘、摘这么一朵花。” 圆圆从怀里取出一朵娇俏的牡丹来,就要递给钟小舒。 看着圆圆这么懂事,钟小舒很是欣慰,刚才的担忧也一扫而光了。 “好了,母后知道了,圆圆听话,以后切不可随意乱跑了,万一坏人把你抓走可怎么办呢?” 钟小舒接过花,心里是暖的,但还是有后怕。 “听你母后的话,记住了吗?”殷止戈淡淡的点了点头,见他如此对他母后上心,还是欣慰的。 阴暗的大牢里。 项泽江看着眼前的环境,心里盘算着怎么逃出去。 只是这大牢里人多眼杂的,很不好出逃,必须找一个帮手才行。 正在谋划出逃计划的项泽江注意到自己牢房旁边的那个房间里也关着一人。 虽是囚衣落魄的样子也难挡住他俊逸的面庞。 项泽江觉得这个人肯定不同寻常,没错,此人正是之前被抓到牢里的葛鹤。 “唉,看什么看,别乱看,要知道就算你们再怎么厉害,也逃不出这天牢,你就省省心吧。” 看守他们的狱卒不客气地说道。 项泽江故作害怕的样子,慢慢地靠近葛鹤附近。 “唉,你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项泽江想要找一个伙伴跟他一起出逃,故意跟葛鹤套近乎的说着。 “与你无关。”葛鹤头也不抬的说着,只觉得这项泽江和这里头的歹人一般,就想着异想天开。 “唉,别这样嘛,我有办法逃出去,你要不要试试啊。” 项泽江看葛鹤这个样,又心生一计。 “真的?你有办法?”葛鹤有些怀疑的看着项泽江。 “当然啦,我又办法帮你出去。”项泽江继续忽悠到。 “可是,既然你又办法出去,又为什么被关进来呢?” 葛鹤也不痴傻,这些还是要提防的。 “唉,这就难说了,我本来给皇后进献了一个宝贝,结果皇后很喜欢。 但是呢,殷止戈这个人小肚鸡肠,直接就把我给关起来了,我好冤啊。”说着说着项泽江开始抹眼泪。 一听到项泽江这个人的说辞,葛鹤开始动容起来。 “确实,殷止戈那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他的,小舒迟早是我的。” 注意到葛鹤的言辞,项泽江眼眸闪过一道寒光。 果然眼前的这个人身份不一般啊,但是自己还是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 “对啊,可不是嘛。 所以这位兄台,你可否愿意跟我一起逃出去?”项泽江引.诱到,眼神中充满了诚恳。 “可以,我愿意。” 葛鹤心里头虽不把握,但还是想赌一把。 “干嘛呢!干嘛呢!” 一旁的狱卒看到两个人在一起讨论的场景很是气愤,真寻思着大牢是麻将房呢? 聊的这么高兴! “哥,不用管他们了,我这儿带了一壶酒来,咱哥几个喝点儿?” 另一个狱卒从外面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全是慵懒的笑意。 “可他们都是朝廷要犯,可得小心些吧。” 那络腮胡子嚷嚷到,可是眼睛早就盯着那壶酒去了。 “哎呀!哥,没事儿的,这天牢是啥地方啊!怎么能有人这么轻易就逃出去呢?” 另一个狱卒宽慰到。 “对啊,这么多的人在看着我们,我们哪儿敢逃啊!” 在一旁看着的项泽江也开始劝着那络腮胡子。 “那,那,好吧,我就跟你喝这一壶!” 接着这络腮胡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赶忙抢过酒壶来,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 而项泽江就在这旁边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眼里的清冷一闪而过。 他就知道,这些个脑子不好使的,能看个什么人! 第八百二十八章 达成一致 “不行不行,不能再喝了,再喝……再喝就醉了,误了差事,上面要怪罪的。” 络腮胡子依依不舍的放下酒壶,但是那双醉眼却一刻也不肯离开面前的酒碗。 “大哥,你担心什么,这里可是天牢,戒备森严着呢!他们这些犯人哪有本事跑出去啊!” 另外一个狱卒没有喝尽兴,闻言便开始劝说络腮胡子继续跟自己喝酒。 络腮胡子显然算是一个敬业的狱卒,听到他这么说,虽然心里念叨着酒的香味,但是还是摆手拒绝。 “不行不行,万一出了事,就是我失职……” 项泽江此时已经和葛鹤两个人商量好了出逃计划。 此时见狱卒们还没醉,这可就着急了起来,连忙跟着应和起来。 “军爷,你们看守牢房这么辛苦,喝酒放松一下怎么了?” 项泽江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些上面的人,把这些苦差事交给你们。 自己去逍遥快活,你们不过是喝点酒而已,又算不了什么!” 听到项泽江的话,几个狱卒顿时心生悲凉,内心涌现出一股郁郁不得志的情绪。 络腮胡子叹息一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你这小子说得对,我们在这里辛辛苦苦,他们去外边逍遥快活,不就是点酒吗? 喝!来哥几个都别客气!” 狱卒们的情绪顿时被调动了起来,几个人在牢房里你来我往的一边喝着酒一边大骂自己的头头,好不快活。 眼看着狱卒们喝醉了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葛鹤对着项泽江竖起来了大拇指:“大哥,你可真行啊。” 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难了,项泽江和葛鹤合作。 透过栏杆拿走了挂在络腮胡子腰间的钥匙打开了牢门,成功的溜了出去。 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葛鹤心旷神怡,同时,复仇的种子也在他内心增长。 “小舒,我一定会把你夺过来的!” 项泽江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 “兄弟,我知道你内心的抱负,但是我们现在是逃犯,还是找到一个安身之处比较好。” 皇宫里面危机四伏,葛鹤自然也同意项泽江的说法,但是他却发起来愁。 “你说得对,可是现在我们能躲哪去呢?到处都是守卫。” 其实项泽江内心早就有了盘算,闻言笑了笑说道:“别着急,跟着我绝对不会出事。” 说完这句话,项泽江便带着葛鹤直奔御膳房。 此时不是饭点,御膳房的人都在休憩,这反倒是方便了项泽江和葛鹤两个人。 两个人直接溜进了主管的住处,这里更是没什么人。 因此刚一进入院子,项泽江便挺直了腰杆,一改之前逃犯的样子。 “你……你们!” 正在葛鹤好气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时,却突然听到了颤抖的声音。 只见小澄端着一盆水,一脸震惊的望着突然闯入的两名不速之客,似乎下一秒就要叫出声来。 说时迟那时快,项泽江反应极快的冲上前捂住了小澄的嘴,威胁道:“别出声!” 紧接着项泽江便对着葛鹤使了个眼神,他挟持着小澄进了屋子里。 “你们两个干什么!?项泽江,你怎么又给我找麻烦!” 放下手中的盆,小澄气得发抖,要不是刚刚自己手里有东西,怎么会被项泽江挟持! “小澄,我们两个需要逃出宫去,你得帮我们。” 项泽江根本不理会小澄的愤怒,自顾自的说道。 小澄被气笑了,冷笑着说道:“项泽江,你越狱不说还想连累我?我凭什么帮你?!” “你不帮也得帮!”项泽江脸色变了变,冷声威胁道,“你不想自己的秘密被暴露出去吧?” 小澄本是死也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毕竟自己现在都是如履薄冰。 如果扯上项泽江的事,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是项泽江此人卑鄙无耻,居然用自己的秘密威胁自己妥协! 小澄一瞬间是进退两难。 咬了咬牙,小澄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我只是个御膳房总管,你指望我能帮你什么? 我顶多管你们两顿饭,剩下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全小姐,你可千万别谦虚啊!” 项泽江坏笑着说道,听到项泽江叫自己的真名,小澄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眼神仿佛能杀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小澄隐忍住怒火问道。 “你这么聪明睿智,会不知道怎么让我们两个改名换姓,从这皇宫里逃出去吗? 毕竟在宫里生存的经验你可比我多得多啊。”项泽江话里有话的说到。 小澄怒极反笑,咬牙切齿。 “项泽江,你可真是会打如意算盘啊,我这脸,都是旁人做的,我也只不过略懂一二罢了。” “那你倒是说一说,帮还是不帮呢?”项泽江慢悠悠的询问。 小澄心想,自己哪里有的选? 项泽江的意思分明就是自己不同意的话他就要跟自己鱼死网破! 项泽江这个人极其阴险歹毒,跟他作对肯定没有好下场! 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可不能因小失大,忍一时风平浪静…… 心里这么盘算着,小澄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好吧,我帮你们,但是如果失败了,我绝对会立刻撇清关系。” “我相信你不会失败的。”项泽江微笑着回答道。 “这位是?”小澄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葛鹤。 项泽江简单的介绍了葛鹤,小澄便把他们俩安置在自己的住处,躲过了侍卫的巡逻。 并且还找来了御膳房的衣物给他们换上去,并且立刻锁起房门为两个人改头换面。 忙完了这些,天色已晚,两个人便在小澄的住处睡了一晚。 第二天大清早,小澄早早的收拾停当,让葛鹤和项泽江跟在自己的身后,大摇大摆的出门。 眼看着离宫门越来越近,项泽江和葛鹤心里是越发的忐忑。 要知道如果在门口被拦下来,三个人的脑袋恐怕都要掉了。 “别紧张,低着头!”此时,小澄轻声提醒了一句。 两个人连忙把头埋得更低,等走到宫门的时候,不出所料,三个人被侍卫拦了下来。 “干什么的!” 第八百二十九章 还不赶紧追! 侍卫的声音吓得三个人一抖,但是小澄很快反应了过来,不慌不忙掏出来令牌。 “我是御膳房总管,带下人出去采购食材! 快点放行,耽误了主子们用膳,没你们好果子吃!” 确定了令牌的真实性,侍卫也知道不敢怠慢,直接放他们走了。 直到出了门之后,三个人才松了口气,小澄巴不得这两个瘟神赶紧离开,见出了宫门便没好气的说着。 “我已经把你们送出去了,你们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小澄,真是谢谢你了,看来这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根本没有人认出来我们!” 项泽江十分满意,假惺惺的对小澄道谢说道。 小澄哪里能相信项泽江是真心实意对自己道谢。 “少在这里虚情假意了,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总而言之,我已经帮了你们了,剩下的路你们自己看着怎么走吧!” 说完,小澄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拂袖而去。 “葛鹤,你看看我这样子,你还认得出来吗?”项泽江兴奋的对一旁的葛鹤说道。 葛鹤也沉浸在逃出生天的兴奋当中,闻言看向项泽江,只见此时项泽江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名普通百姓。 精致的五官都被掩盖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 “认不出来,项泽江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普通的市井小民。” 葛鹤猛点头,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小澄的手艺。 “你也是,现在的我们就算迎面和狱卒撞到,也不会被认出来!” 项泽江沾沾自喜,“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安全的地方,我估计现在我们出逃的事情已经败露了。” 项泽江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很快,醒了酒的狱卒们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我就说不能喝酒,现在完了,这两个人都是大犯,万一被皇上知道了,我们非得掉脑袋不可啊!” 络腮胡子满脸悔恨,一想到自己之前喝的酩酊大醉的样子,气的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其他的狱卒也跟着傻了眼,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如此的狡诈。 他们这帮人不过是醉了,他们就敢越狱!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追!” 络腮胡子一声令下,狱卒们这才如梦方醒,急匆匆的出了天牢。 而此时,项泽江和葛鹤早已经躲进了集市中的人.流里,成为了两名普通的百姓。 络腮胡子却依然在宫中四处搜寻,自然是影子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他只好上报了头头。 治罪自然是免不了的,殷止戈闻言更是勃然大怒,一连逃了两个人,还都是要犯。 “你们干什么吃的,天牢都能被越狱,朕看你们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皇上息怒,我这就派人去搜寻。”监狱长满脸冷汗,赔笑道。 “现在搜寻有什么用? 已经过了一夜,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到了宫外! 派人去宫外给朕找,找不回来,你的人头也别想要了!” 殷止戈大发雷霆,吩咐完之后直接让他们滚出了自己的殿门外。 而此时,项君君宫内。 项君君正对着镜子摆弄自己的头饰,可是无论怎么摆怎么比,她的表情却都不开心。 “公主,您要是都不喜欢这些饰品,可以去内务府再挑几个。” 贝贝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项君君不高兴的合上首饰盒,脸色难看得很。 “有什么好挑的?这宫里的什么东西有什么不是优先钟小舒的?” 她这话一说出来,其他的宫女便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领神会:又开始了。 上次就是因为项君君作妖,钟小舒派了几个宫女伺候着,她倒好…… 项君君说完这句话没有人回应,便继续喋喋不休。 “我就不明白了,她有那么多好的东西,每次见到我也不说送我一些,一点风范都没有。 亏她还是皇上最爱的女人,真不知道她哪点比较好!” 眼见着项君君这么大胆的议论钟小舒,其他的宫女更是不接茬了。 氛围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当中。 项君君有些不满,以往自己说起来钟小舒的不好,早有一群狗腿子级溜须拍马的附和了。 今天这群狗腿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很开心看到本宫被钟小舒欺负啊?”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项君君有些恼火,站起身看向下人,没好气的说道。 宫女们这才回应:“不敢……公主您千金之体,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其实并不是宫女们乐于见到项君君吃瘪,主要是项君君一天到晚的絮絮叨叨说着钟小舒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一开始,大家还会相信她说的话。 比如钟小舒无情,都不来看看项君君,比如钟小舒见了项君君故意不搭理。 还讽刺她的身份,比如钟小舒让御膳房克扣项君君的膳食…… 但是后面,项君君就是越扯越离谱了。 说什么钟小舒在御花园和她面对面撞见,钟小舒居然直接让项君君跪下给她扇扇子。 这明显就是鬼扯! 御花园那么多侍卫和宫女,真要是有这样的事情,还不早在三宫六院传开了? 可是宫女们谁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件事,整件事都是项君君在那里一人添油加醋的说。 宫女们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项君君在编故事。 得到了宫女的奉承,项君君这才满意的重新坐了下来,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钟小舒的不好。 然而,她哪里知道,此时的钟小舒,已经带着人来到了她的宫门前。 “不用通报了。”制止了门口的下人,钟小舒直接走进了院子里。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可高傲的,动不动就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我,她钟小舒就是恃宠而骄!” 钟小舒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径直推门进去,将里面的项君君吓得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早就听宫女们碎嘴,说你经常在背后里败坏我的名声,今天本来想看看你,没想到正好听到了现场直播啊。” 钟小舒冷笑了一声。 第八百三十章 直接丢掉吧 “项君君,本宫三番四次的隐忍你,不是在默许你的行为,本宫只是觉得,你一个大国公主,能拎得清! 可现在看来,你压根是变本加厉,丝毫不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 “现在你国已然是空壳,你好自为之。 在这深宫里,若是你想要安分的生活,本宫会给你一个机会。 但若你还是如此,就别怪本宫手下不留情了。” 说完,钟小舒就自行离开了,毕竟她还是觉得项君君只是个不懂事的丫头,只要给点教训就好了。 被钟小舒这样教训的项君君冷哼一声,自己好歹也是一国公主,竟然会被这样的一个女人威胁! 她心里头还是很不服气,但是对于钟小舒,她还是无计可施。 一想到以后就要寄人篱下了,项君君不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手指,指尖发白。 看到项君君明显受气后的表现,贝贝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她淡然的为她梳着头,嘴里头哄着她切莫生气。 显然项君君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边人的变化,此时的她还在看着钟小舒的背影狠得牙痒。 “主子,我觉得既然钟小舒这个女人,这么对你,奴看着很是寒心。 咱们为什么要这么让着那个女人啊,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害了她不就好了吗?” 看着钟小舒早已远去,贝贝跑到项君君的身边,低声说道。 “可是,西川的皇上怎么办?我们……” 项君君谨慎地说着,显然对这个做法还是很排斥的。 自己怎么也是一国公主,怎么能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呢? “哎呀,我的主子,那个女人既然敢这么对你,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过分的事情做出来呢。 我们就给她一个教训而已,再说了,皇宫之中,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还少吗?” 贝贝进一步的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真的可以吗?我……” 项君君真的有一丝的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但是在贝贝的劝说下还是有几分的心动。 “那,那好吧。”项君君同意了贝贝的建议。 “既然这样,主子,您一开始就要受些气,咱们啊,先跟那钟小舒好好道个歉。 之后就跟她假意亲近,骗取她的信任之后再想办法慢慢的毒害她。” “好。”项君君觉得此计可行,赞许的看了眼贝贝。 既然钟小舒敢说他们项国是空壳,她也不必在跟她客客气气的! 次日御花园。 “姐姐也在御花园啊,是妹妹之前唐突了,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赔个不是。 之前都是妹妹不懂事,以后,妹妹再也不会那样子对姐姐了。 还请姐姐之前的事情千万别放在心上啊,以后咱们都姐妹相称,也别公主不公主的,生分。” 远远地看到钟小舒在御花园里,项君君就赶忙跑过来请安赔罪。 看着项君君衣着的花枝招展的,再加上这一嘴的甜言蜜语。 钟小舒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但好歹这项君君也算是认错了,她还是要应承的。 “无妨,只要你不是故意作为,怎么都好说,本宫也不会过分在意你的事。”钟小舒接着话说道。 哼!除了西川王的宠爱,你还有什么? 项君君在心里想着,虽是鄙夷,但是面子功夫却做得很好。 于是这样两个想法各不相同的人便一起在这御花园里赏景。 此后的每一天,即使在钟小舒用膳的时候,项君君也会找到机会,来请安。 哪怕根本不是真心实意的,哪怕钟小舒也不是很情愿的看到她。 她还是坚持来混个脸熟,以至于宫里的人都说这项国的公主很有礼数。 在宫里,暂时还是相安无事的,但是殷止戈是在实在是担心小舒会遇到危险。 柔情过后,殷止戈还是不忘提醒。 “小舒,现在那两个人还没有找到,所以,我还不能保证他们有没有混到宫里来,任何人你都不要相信。” 说着,殷止戈在小舒的眉间印下一处吻。 “好,止戈,我听你的。” 钟小舒自然看得出现在的情势,也不会乱来。 另一头,贝贝慌乱的窜进宫中,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 “主子,奴才找到夺命香了,这种香料,你把它掺在别的香料里,也不会让人发现的。” 贝贝气喘吁吁的,擦了擦汗,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香来。 “若是用了这香,钟小舒没事怎么办?”项君君担心事情败露。 “不会的,这种香还是很厉害的。”贝贝向项君君保证,安抚着她。 翌日。 项君君接着就带着那盒夺命香出门了。 “姐姐,你看妹妹给你带了什么来?” 此时的钟小舒正陪着圆圆玩呢,只见项君君来了。 还以为她跟以前一样来请安,直接让宫人把圆圆带了下去。 “哦?什么宝贝能让妹妹这么开心?” 钟小舒显然不怎么上心,随口敷衍了句。 “没什么宝贝,只是妹妹之前听宫人们说姐姐很喜欢香料。 所以妹妹直接派人在外面寻了这很好用的一款香料来给姐姐,希望能跟姐姐冰释前嫌。” 项君君故意把姿态放得很低。 “那好吧,既然妹妹这么好心,本宫也不好说什么,那就先谢谢妹妹的好意了,来人,把香料收下。” 一阵寒暄之后,项君君就自己离开了,只是她离开的时候笑意更深了,觉得自己终于得逞了。 手里捧着香料的宫人上前询问香料的去处。 “娘娘,这香料要给您放在库房里吗?” 那盒香料包装甚是好看,只是不知道她之前的主人又会有什么鬼主意,钟小舒心里想着。 “拿过来,我看看。” “是。”宫人将香料盒子放在钟小舒面前。 钟小舒拿起香料盒子,仔细端详了一下,果然呢跟项君君说的一样。 这香料确实气味浓烈,但又觉得好闻至极。 她将香料盒子打开,眼前就是很普通的香料的颜色,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钟小舒摸了下这个香料,又四处看了看,确实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必入库,直接丢掉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还是听止戈的话小心一些为好。 第八百三十一章 一定饶不了你们 “是。”领了命令的宫人直接出去了。“对了,本宫有些乏了,若是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再叫我了,我去休息一下。” 跟项君君周旋确实很是累人,不知怎么,钟小舒就觉得自己身子提不起力气来。“等等……”钟小舒用手扶额,奇怪怎么自己全身都是麻麻的。本来打算就这么下去的宫人们听到钟小舒的话之后赶快回过身来。 可刚回头,就见皇后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昏了过去。“娘娘!”几个宫女简直吓坏了。 赶忙跑过去把倒在卧榻上的钟小舒扶将起来。 “快,传太医,之桃,你去找皇上,就说娘娘晕倒了。” 扶起钟小舒后的青儿大喊到,虽说她早就见过不少场面,做事也很谨慎。 但是遇到皇后晕倒还是很慌张的,正如现在她的掌心里都是汗。 “皇后怎么会突然晕倒?谁做的? 不是要你们好好保护皇后的么,怎么现在还会出事儿?” 听到消息之后赶来的殷止戈也是恼怒不已,他真没想到小舒还会出事,只觉得这群下人无用的很。 看着太医从里面出来,殷止戈立马进了坤宁宫,想去看看钟小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钟小舒还是昏迷的状态,殷止戈顿时心疼不已。 看望完小舒之后,殷止戈掉头就把太医抓了过来。 “太医?小舒怎么样了?” 殷止戈急切地问道,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太医也被皇上这么个态度给吓到了,颤颤巍巍地跪下。 “免礼,你就说朕的皇后怎么样了。” 殷止戈直接免了太医的凡俗礼节,开门见山的问着。 “回皇上的话,奴才刚刚看过皇后了,她这不是突发的病症,而是有人故意下毒谋害皇后啊。” 太医说着,用手擦了擦额边的汗。 “什么,下毒?” 殷止戈皱了皱眉,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还真有人不要命了给皇后下毒! “对,皇后娘娘肯定是碰过什么有毒的东西。 所以才会直接损了体质,致使晕倒。” “那皇后,会有事吗?”殷止戈只关心他的小舒会不会有事,抓着太医的衣领就问。 “不会,还好皇后娘娘没有太多接触,只是体质弱,受到损伤而已。” “那就好,那皇后要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只要药效过了,就很快苏醒,微臣这就是熬药。” “好,那你快些去,若是皇后好不了,你们各个我都不会放过!” 殷止戈现在的心弦已经被塌上的钟小舒牵引。 但是谋害小舒的人也要一起问罪,到底是谁会害小舒?难道是项泽江他们? “来人,朕要问问到底是谁来过皇后宫中?” 殷止戈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已然对皇后很是上心,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的来毒害皇后! “回皇上,除了项君君公主之外没有任何人来到宫里。” 那宫女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怎么了?” 看那宫女的样子,殷止戈疑惑的问道,心里确是开始怀疑项君君了。 “我记得刚刚项君君来送了皇后娘娘一盒香料,可能就是那个香料的问题。” 那个宫女说着的时候也有人跟着应和,“没错,就是那项国公主,她送了一盒香料,娘娘闻了以后,就晕倒了。” 香料?项君君? “来人,把那盒香料给朕找过来,再把太医带过来,朕倒是要看看她项君君是搞得什么名堂。” 那盒香料因为被扔不久,很快就被找了回来。 “如何,太医,是这个的问题吗?” “回皇上,就是这个,这可是掺了夺命香的,别说闻了,就是摸一摸就会中毒。” 一听到太医的话,殷止戈更是火上心头,想不到自己可怜与她,给她一处歇脚的地方。 可她却不知感恩,对自己的皇后下手! “来人,把项君君她们给朕带过来,朕要亲自问问看。” “是。” 宫人们生怕连累到自己,赶忙跑出去将项君君带了过来。 被抓过来之前的项君君,还正在御花园和贝贝说说笑笑的,茶都没喝完,就被人急匆匆的带走了。 “项君君,你可知罪!” 坐在首位的殷止戈冷着看着项君君,只觉得她实在是不知好歹。 “臣女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项君君狠了狠心,一咬牙决定什么都不说。 “哦?你不知?把人给朕带上来。” 殷止戈大手一挥,一会儿功夫,就有人在后堂被带了上来。 原来竟是贝贝,她本以为贝贝会一起跟她否认,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贝贝一上来就一副快哭的样子。 “你可不要怪我,这事儿你也有份。 我本来也没打算害皇后的,只是你这样让我伤了心, 我恨透了你,才会这么对你的。” 跪在一旁的贝贝冷笑看着项君君,眼里已然没了温度。 “可我把你当好姐妹啊,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项君君不可置信的看着贝贝,手都气的发抖。 “你以为你做的事儿还少吗? 你还记得红馆那次你是怎么做的吗?因为你,我被误卖到红馆里,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节多么重要吗? 若不是后来我自己逃出来,你觉得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贝贝咬牙切齿的看着项君君。 “我……可是你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啊,我还是把你当做好姐妹。” 只见眼前这个人像是换了另一个人一般,项君君怎么也不肯相信。 就在之前两人还一起说笑,怎么忽地就成了这般模样? “不,我不相信,你说实话,是不是皇后,皇后这么叫你说的?” “够了,小舒从未产生过任何害人的想法! 只是你们小肚鸡肠,一直抓着小舒不放,幸好小舒暂时没事。 若是她掉了一根头发,朕定不会饶了你们!” 殷止戈冷冷的说着,见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只觉得心烦不已。 “来人,把主谋贝贝直接斩首示众,将项君君拖入大牢,等候发落,不要再让朕看到他们!” 第八百三十二章 欺骗 经过太医的救治之后,钟小舒也醒了过来。 殷止戈也是欣喜,直接告知了钟小舒他对项君君她们的处置。 本来钟小舒就不是一个喜欢找事儿的人,从来都是事儿找她。 但既然这两个人都已经受到惩罚了,钟小舒也就随她们去了,毕竟现在她们再也伤不了自己了。 翌日。 “启禀皇上,项国现在节节败退,我国已经势如破竹。 只要项国的人民归顺,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好,传朕的命令,打赏三军。” 殷止戈点了点头,心中还是高兴的。 毕竟谁也不想再这么打下去了,虽说一直是打胜仗,但是战争对国家的伤害还是很大的。 这种战事,以后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边境某处 “启禀将军,项国已经被攻下了,他们所有的城池将领都已经投降了。” “好,你把这个事情写成密函传给皇上。” 于是项国被收复的消息传到了西川各地,一时之间举国同庆。 在宫里的殷止戈此时正在跟诸多大臣们讨论以后的事情。 “皇上,现在项国已经被打下来了,但是他们的百姓似乎对我们西川有所芥蒂,这该如何?” “无妨,要知道人民都是财富,城池都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让他们在知道我们不是来伤害他们的。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把我们能给的都给他们,到时候他们自然分得清好坏与否。” 殷止戈淡漠的说着,他向来不担心会有人不归顺自己,毕竟他殷止戈从来就不会亏待老百姓。 朝廷里的几个老人听到之后,很是欣慰,自家的皇上还是很会治理国家的。 手底下的人效率也很快,立马在项国那贴满了告示。 告示上写着,让人们自行选择去留,即使他们要反抗也无所谓。 西川开了很多很好的条件,因为战乱,很多人。流离失所。 但是西川实行了扶助政策,他们帮助没有家的人,照顾他们的百姓,还减免赋税。 第一年不用纳税,国家分配土地。 这可是之前项国没有给过的好处啊,很多人都心动了。 毕竟他们都是普通人,不想跟一个国家硬碰硬。 更何况西川的政策实在是好多了,西川的实力也很强,而且这样以后他们再也不怕流离失所了。 很快项国百姓们都同意了西川国的合并政策,一时之间西川又涌进了不少人。 只是这样的好事儿在项泽江的眼里却是实在悲愤。 原本打算擒贼先擒王的计划都失败了,他想暗算殷止戈却再也没有办法了。 眼见着自己的国家就这么被人抢走,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好在他这易容得很是完美,当下心里就打了算盘,想去诋毁殷止戈。 让他在百姓那里站不住脚,自然而然的不也就能逼位成功了。 一日集市上 “我说这西川王不是人啊,他抢占我家的耕地就罢了,还把我家的粮食都给收走了。 太过分了,大家千万不要相信西川王的鬼话啊,他现在就是在骗你们。 等到你们相信他之后,他再大开杀戒,我的弟弟就是这么死的啊。” 项泽江装作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见着人就哎哟哎哟的喊。 “不会吧?可是这西川王一直对我们都是很有礼数的,怎么会这么做呢?你不会是骗子吧?” 老百姓们听得糊涂涂的,也不知真假。 “当然不是,不信你看。” 项泽江把自己的胸口衣服撕开,胸前都是被人砍伤的刀痕。 这自然是他自己伪造的,但骗骗这些个傻瓜似的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 “不会吧?真没想到,西川王会这么做。” 顿时集市上议论纷纷,有相信西川王的也有不信的。 而项泽江在每一个集市人多的地方都演了一出好戏,引得城里不少人都人心惶惶的。 皇宫里。 “回皇上,属下刚从城里过来。听说了很多人说的消息,微臣怀疑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引起大乱。 需不需要微臣将那人抓过来?” 一个暗卫在殷止戈耳旁低声说着。 “不必了,朕要亲自抓住他。” 殷止戈冷笑,果然,他就知道有人会按捺不住。 他早就猜到了会是项泽江,要知道项泽江这个人最为阴险狡诈。 从越狱这件事,他就能看出来这项泽江不是个善茬。 只是没想到,项泽江竟然换了副皮囊在邻里乡亲之间四处走动。 难道还真以为这样旁人就看不出项泽江的真实身份了吗? 真真是异想天开! “哎,老乡,你有听说那西川王杀人不眨眼的事不。” 在早市的一个小摊上,一个体胖的中年男人搓了搓手。 “嗨,这还是秘密? 我听说啊,这还有人亲眼见过西川王杀人呢。 不过你可要小心点,别这么大声说话,省的你让西川王给杀了。” 对面半开玩笑的说着。 而只见后头的人放下碗,冷哼一声。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不相信啊。” “不是啊,我很相信啊,而且我就是当事儿人啊。” 那人没有抬头,直到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他才抬起头。 中年男人心里咯噔一下,居然是殷止戈! 他慌乱的四处看了看,立马撒腿就想跑。 “等等,你们说西川王杀人如麻,那现在我在这儿了? 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杀谁了。” 殷止戈淡漠的抓住他,不给他跑的机会。 一旁的旁观者本来还在看热闹,一听到这就是西川王顿时吓了一跳。 殷止戈走到他的面前,把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一撕,果然露出了真面目,正是项泽江。 “传播消息还不用真面目示人?项泽江,你让我可好找啊!” 本来还是风轻云淡的项泽江顿时恼羞成怒。 “记住,他就是迫害你们项国的罪魁祸首,我西川王向来行的正,做的端,从不会随意伤人!” 殷止戈居高临下的看着项泽江,冷漠的让身旁的暗卫把人给带走。 稍稍平稳了老百姓后,殷止戈带着人回了皇宫就把项泽江给处死了。 眼看着西川王如此风范,不少人都惊愕无比,敢情他们这么多天,是被人给骗了! 第八百三十三章 像个傻瓜似的 而此时的小澄得到消息项泽江死了,这一好事让她不禁兴奋,只恨不得马上大肆宣传,然后好好的庆祝一番。 若非现实不允许,恐怕她早就这样做了。 而与此同时,元闻再次登门拜访了二王爷府,刚好踩在了满心郁闷的二王爷头上。 二王爷还以为是谁敲的门,门外的守卫已经被他叫出去给天瑜买糕点去了,正好他也离得近,顺手就去开了门。 原本以为能是谁,结果入眼就是元闻的那张脸,二王爷的心情当即更差了,脸色也黑了不少,冷声。 “元大人,我们不欢迎您,请回吧。” 说着便又把刚打开的门给关上了,把元闻拒之门外,丝毫没有让他发出一个字的机会。 元闻刚要开口,结果话刚到嘴边又被硬生生给收了回来,他皱眉看着大门,也不知道现在天瑜怎么样了…… 他把手抬起来,刚要敲第二次门,结果手刚触碰的大门的那一刻,又拿了回来。 “不行,如果吵到天瑜休息了怎么办?” 他垂头丧气地把手缩了回来,低头看了眼自己带来的这些小玩意,又转头离开了二王爷府。 也不知何时他才能再见到天瑜一眼。 二王爷刚把门关上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站在门前。 似乎要透过门去看看元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但他也知道,自己把门关的那么严实…… 他又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没再听元闻敲门后,便含着复杂的心情走去了天瑜的房间。 天瑜此时正把背靠在床的木板沿上,静静地待着。 虽说她的病已经好了,可因为秋风萧瑟,最近又多咳了几日,弄得二王爷是怎么也不肯让她下地。 门口的婢女见二王爷来了,立刻行了一个礼,喊了一声二王爷。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也够里面的人听见了。 只觉得天瑜的身子一绷,然后转头过去看向门外,眼神里带着许些惊讶。 “二王爷,您怎么来了?” 见二王爷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就要起床给二王爷行礼,却被二王爷像之前一般给摁回去了。 “都说了你还咳嗽着,别起来行礼了,口头上一声也够了。” “这……” 天瑜的表情有些犹豫,但是见二王爷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好似这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也只好妥协。 “那好吧。” 这三个字才让二王爷露出了一个笑容,让天瑜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二王爷今天怎么有空来?朝堂上没有什么事吗?” 原来女子不得谈论朝政,但是有了钟小舒之后,他们都觉得可以直接废除这一条。 因为有时候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的细很多。 纵然是天瑜整天在府里养病也该知道这件事情,毕竟有那些丫鬟在。 她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二王爷的脸上,见他毫无异常才放下了心来。 “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王爷若是有事便快去处理,不用特地来看我的。” “无妨,”二王爷说完这两个字之后愣了一下,又道,“今天无事,过来看看你也是好的。” 天瑜突然红了脸,低下头去不敢看二王爷的脸,生怕泄露了自己的那么点小心思。 二王爷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间的低头让他以为自己打扰了天瑜休息,有些错愕。 “你若是不愿意我来,我马上走了便是。” 说完就要站起来往外走,他刚要迈脚的那一刻,天瑜突然抓住他的手,连忙摇头。 “王爷说的什么话,天瑜高兴您来看我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您来呢?” 二王爷又重新落了座,突然心里有些别扭。 “如果我和元闻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天瑜一愣,而后才怀疑可能是元闻又来打扰二王爷了,立刻一脸着急。 “二王爷别生气,元闻他和我只是朋友,许是担心我的身子,来看看而已。” 两个人字朋友便把两个人的界限划分干净了,二王爷隐去了脸上的喜色,继续不依不饶。 “若是必须选一个呢?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一个。” 最重要的那一个…… 天瑜抬头看了眼他,又立刻低下了头,眼睛里的惊慌落在了二王爷眼中。 直让他误以为天瑜是不敢说元闻的名字,顿时心里头更憋屈。 “若是不想说也无事,不过就是一个比较幼稚的问话而已。” 二王爷说完后,将唇线抿成了一条直线,起身就要往外走。 “二王爷!” 天瑜立刻反手拉住了他的手,一脸羞涩,“我……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自然是二王爷。” 说话的声音有点小,不过也够二王爷听清了。 他一直都知道天瑜欢喜自己,可自从元闻到来,他总觉得天瑜变了。 “天瑜,你所言可是真?” 天瑜迟疑了一下,然后红了脸点了点头。 “二王爷也别同我这般了,天瑜的心思你也不是不清楚,只是这么多年,都是泡沫罢了。 二王爷若是不嫌弃,天瑜默默跟在二王爷身边就好。” 听了这话的二王爷,心情这才大好,假装咳了咳。 “你若不嫌弃,从此以后都跟着我,只是你是否对那元闻……。” “怎会……我同元闻一直都只是朋友,若是二王爷以后不喜欢我和他走近,那天瑜自然会与他保持距离。” 天瑜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和元闻已经让二王爷误会了这么久,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元闻呢? 她从小就爱慕心许的人,一直是他啊。 “那就好,跟着本王,本王让你做王妃……”后头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天瑜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二王爷说了王妃二字? 二王爷见她傻乎乎的样子,有些头疼的看着她。 “你怎么还像个傻瓜似的,本王说了,你以后就是本王的王妃!” 天瑜这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说话却结巴起来了,“二王爷,我,我……” “早些睡。” 说完这句话,二王爷就走了,而仍旧处在懵逼状态的天瑜自然是还没反应过来呢。 半天,盯着枕头傻笑,心里头琢磨着,二王爷是终于被她感化了吗? 第八百三十四章 谋权篡位 她一晚上都激动得没有睡好觉。 隔天,钟小舒拿到了宫里头给的一些蜜糖,想了想还是决定带去二王爷府同天瑜一起分享。 她到二王爷府的时候,门口已经又站了两个侍卫。 那两个侍卫见她自然是不敢阻拦,二话不说立刻放了人进去。 钟小舒也乐得不用等通报,心安理得地进了王府,轻车熟路地走去了天瑜的院子。 门开着,二王爷说是好通风。 而钟小舒刚进去,一眼就看见了一脸傻乐的天瑜,似乎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半。 早晨,二王爷同她一起用膳。 虽然一吃完饭,他就匆忙回了书房处理一些事情,但是也够天瑜高兴一阵子了。 “什么事情让我们的天瑜小姑娘这么开心啊?” 钟小舒拿着手里的蜜糖走了进去,让随从站在门口不得入内。 天瑜听见声音便立刻转头看了过去,一见是脸带笑意的钟小舒便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钟小舒抬起手晃了晃手里的蜜糖道,“这不是拿了点好东西要给你吗?谁知道好像不太需要。” 天瑜一脸惊讶,而后又立刻扭捏道,“皇后娘娘说的什么话,天瑜怎么样也不敢不要皇后娘娘给的东西啊。” “那最好了,” 钟小舒找了块椅子坐下,将手里的蜜糖放在桌子上。 “说说吧,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莫不是有了什么好事?” 天瑜不自觉的挠了挠头,声音小得让人听着就有些不真切,“怎么会……” “真的不说?” 钟小舒开玩笑似的语气让天瑜更加羞涩,她哎呀了一声调侃。 “本来还要给二王爷点好处,想来应该是不用了。” 这种事情,无论天瑜怎么样也不可能不答应,立刻抬起了头,“皇后娘娘,别啊。” “那你说说有什么让你这么快乐的事情,也让我乐一乐。” 钟小舒笑了笑,心里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天瑜咬了咬唇,声音如蚊蝇般小声,“二王爷他向我袒露了心迹,我也……” “这是好事啊!” 钟小舒立刻就替她高兴了起来,心里也为元闻这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而觉得遗憾。 “快起来,这么高兴的事情不好好出去庆祝一番怎么可以呢?” 两个人姑娘碰在一起总是好像有说不尽的话一般。 书房里的二王爷听闻皇后来了原本要连忙出去行礼,毕竟天瑜能好她可是功不可没。 随即,下人又立刻说皇后娘娘已经带着天瑜姑娘出门了。 二王爷左右衡量还是没有去找他们,又坐回位置继续处理事务。 “我们去那家铺子吧,听说那边的布料卖得最好,款式也是最新的。” 钟小舒指着一家布料铺子忙问天瑜。 天瑜眨巴着眼睛,她也已经许久没有出来了,如今自然是得感慨一番人间的烟火气息。 “娘娘说好便是好的。”话音刚落,她的嘴巴就立刻被钟小舒给捂上了。 “小点声,”钟小舒说完便立刻放下了手,看着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才松了一口气,瞪了天瑜一眼。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是皇后娘娘,今天这街咱们还用不用逛了?” 到时候大街上引起骚动,被有心人看到,麻烦的也是他们。 天瑜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低头给钟小舒道歉。 钟小舒也不在意,反正也没人听见。 “无事,咱们都是好姐妹,这么生分做什么,反正也没有人听见,你直接喊我小舒好了。” 她连忙点头说好。 两人二话没说就去了最好的布料铺,看了一会后便回了王府,手里还提溜着不少衣服。 巧不巧的,两人一回去就见到了二王爷。 钟小舒自然是忍不住要打趣他,“二王爷如今还真是什么好事都往身上砸了啊。” 二王爷看了眼天瑜羞赧的脸,立刻明白了钟小舒这是知道自己和天瑜的事情了。 “皇后娘娘说笑了。” “哎,这人我也给你平安带回来了,到时候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钟小舒笑得眉眼弯弯,调侃着两个人。 二王爷淡漠的笑了笑,不自觉的站在天瑜身旁,“好。” 钟小舒看两个人互相流转的眸光间,心里不禁感叹。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 皇宫内,御书房中,殷止戈正在批阅奏折,眉宇间都是严肃。 小德子见他如此,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许久才出声。 “皇上,皇后娘娘要回来了,您要不先过去?” 他不提醒,殷止戈倒是差点就忘记了这件事,放下手里的毛笔。 背靠在椅背上,疲惫地点了点头,“你先处理,朕稍后再去。” “嗻——”小德子立即就退下了。 偌大的御书房一瞬间更加冷清了许多,殷止戈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眼。 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阵微风吹来,让他觉得舒服极了。 忽然间,殷止戈觉得一道冰冷抵在了自己的喉咙处,那种触感他熟悉得不行——是匕首。 “别出声!”身后的那人声音低沉喑哑,有些难听的沙哑声。 殷止戈也不慌乱,而是一脸冷静,“敢问阁下有何事?” 黑衣人冷笑一声,“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要你这玉玺罢了。” “哦?谋朝篡位?” 殷止戈听了,低声笑了起来。 “不是皇家人,也没有那个资格说是谋朝篡位,就凭你想要拿到玉玺? 不如,让你背后的主子出来和朕说道说道?” 黑衣人眼里一阵阴霾,匕首抵着他的脖子更近了几分。 “我现在还喊你一声皇上是给你面子,很快你就……呃——” 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殷止戈的手肘向后抵去,身子闪到一边,将他的手抓在手里。 一用力,让他把手里的匕首扔在地上,而后一脸玩味。 “你莫不是不清楚,朕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会是没手段的? 就你这点小伎俩也好意思拿出来摆谱?废物。” 黑衣人嗤笑,“是,你是皇上,明君,可殷止戈,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只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 大结局(上) “说,你为何而来。” 殷止戈的双眸里隐隐约约闪烁着怒火,双手狠狠地钳制住手中蒙面的男人。 一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一手按住了他的头颅,时不时还往下使劲一压,男人低吟一声,殷止轻笑。 男人只沉默不语,殷止戈一时间还不想那么轻易就放过他。 “只当这不是宫里了?!蟊贼!” 一时间,在场的不在场的,房内房外的,皇宫之上下,都因为这个消息而爆炸了。 “什么?!有人刺杀皇上?!” 下人们窃窃私语,都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讨论着。 御花园内。 一个下人一边拿着剪子修理着杂草,一边猫着腰仔细看着这些花花草草生长的情况。 这人叫阿泰,是老仆人了,待在御花园内时间也不短了。 自己剪着剪着,发现这些杂草生的乱糟糟,一时间抱怨道:“哎呀,最近这枝叶儿可不‘太平’呀...” “这皇宫...也不见得有多太平啊。” 忽地自己身后传来一声,阿泰反过头去,看见自己身后站着年轻的徒弟。 “哎呀呀,你怎么来了不叫我一声,还有啊,话不能乱讲啊。” 阿泰怕自己徒弟祸从口出生了事,徒弟却说的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的。 “前几日有人私闯皇宫手持凶器,冲进了皇上的正殿呢!” 阿泰吓得不轻,拿着剪子的老手在空中颤了一下:“哎哟哟...” 徒弟接着比划着说道:“但是听说当今圣上武功了得,没过多久,那个歹徒就被皇上三下五除二擒住了。 不得动弹,哎呀,这守卫迟早要给砍头啊...这万一有什么意外,谁担待得住...” 阿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事你哪里听来?” 徒弟摊手:“师傅,这事情最近皇宫内闹得沸沸扬扬呢,大家伙都快知道了啊。” 另一边,御膳房。 蒸包子的下人们忙活着,小澄也在一旁不耐烦地指挥着。 “馅料不用包的太满了!红.豆沙也不要放那么多的糖! 听懂了没有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到你们手上这么难呢!?” 下人们也是战战兢兢做着活,小澄一旁皱眉着。 不过,没过一会儿,小澄转过身去,离开御膳房,站在门口,嘴角轻轻地上扬。 没错,殷止戈被刺的消息,她的耳朵里当然也没逃过风声的洗礼。 小澄的内心想着这倒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一时间一些冲动在她简单的头脑里不断发酵,演变... 另一边,钟小舒的寝宫里。 今天还算一个好日头,晴空万里,鸟声鸣啼,四处莺莺燕燕,花朵都在对着人儿微笑。 钟小舒做了一个冗长而深远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变回了那个城市中不起 眼的钟小舒,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的钟小舒,没有误穿的钟小舒。 钟小舒看见了自己的父母,然后伸出手去马上拥抱住了他们。 和他们一起在家里看着电视,吃着点心,特别开心... “小舒啊...该找男朋友了啊...” 母亲拍着自己的肩膀然后特别关切地说道。 钟小舒转过脸去:“那不重要。” 母亲问:“什么才重要?”“你们永远健康才最重要!” 钟小舒一时间从床上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汗珠。 “爸!妈!” 下人在一旁被吓得不轻:“哎呀呀,怎么了??”钟小舒抒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摆摆手:“没什么,我做梦了。” 下人端起一盆水,然后对着钟小舒说道:“洗漱也已准备好了。” 其实这么久了,在这个世界也快习惯了,并且她还有个那么爱她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钟小舒叫走了下人,下人允诺一声就退出了。 看着黄铜镜里的自己,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烦躁,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样可不行啊。” 拿起木梳,自己一边捋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轻柔地从上至下梳理了起来。 四下无人,特别安静,只听见木梳和头发丝摩擦的声音。 忽然一下,钟小舒没有任何的防备,小澄躲过了下人的视线。 蹑手蹑脚从本就敞开的门外溜了进来!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根又尖又长的银簪子。 钟小舒梳着梳着,抬起头来,看见镜子里面多了一个人影,立马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就要喊人。 就在她要开口之时,自己的嘴巴被小澄一手捂住。 另一边,小澄还拿手环住了钟小舒的脖子。 “不要乱动,不然的话,到时候伤了我可不负责。” 小澄只在钟小舒耳边提醒,然后发现镜子里的她手中有一根细长的银簪。 钟小舒皱了皱眉,光天化日的,疯了不成? “可恨啊,只道是人恨短寻长,不知归处,你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做那些事?” 钟小舒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澄冷笑道,“装傻,装傻的人最可恶。” 而一脸懵逼的钟小舒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就差没把问号写在脸上了。 小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银簪,然后狠狠从空中落了下去! 可瞬间,她的手就被人大力抓住! “住手。” 空气中传来冷冷的声音,小澄回过头去,是殷止戈。 小澄想要用力,结果被殷止戈狠狠捏了一下手腕,她疼得松了手,银簪掉落在地上。 “来人,把她带走。” 小澄到最后还是不服,啐了几口唾沫,恨恨的盯着钟小舒。 另一边,刑部。 “你还不招供!?” 蒙面男人已经被鞭打,身上伤痕累累。 狱卒没有办法,甩甩衣袖,来回踱步。 此时,不远处一个小狱卒从连走带跑一路赶来:“报!” 狱卒抬头:“什么事?” 小狱卒低头行礼:“报,皇上在另一处活捉御膳房小澄偷袭。” 听到这话,蒙面男人突然抬起头,然后一边反抗着被绑住手脚的链子一边说道:“我,我招供!” 狱卒回头,将信将疑地看着蒙面男人。 蒙面男人带着一脸伤痕,直勾勾的看着那狱卒,“我是葛鹤。” 第八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下) “敢情朕找了你这么久,你是窝在这等朕呢!” 大殿内,葛鹤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的低着头,殷止戈眯了眯眼,见他如此,心中毫无悲悯之心。 “你想听真相吗?”忽地,葛鹤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直勾勾的盯着殷止戈。 气氛瞬间凝固,殷止戈见他一副鬼机灵的模样,竟莫名的心下生厌。 还没等他开口,外头就传来了踏踏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小德子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好啊,好啊,这下都来了……”葛鹤自言自语般的呢喃着。 钟小舒风风火火的就走了进来,手里头还提溜着个小澄。 小澄已经晕了,脸上毫无血色。 外头隐隐约约的来了雷声,钟小舒心想,这怕是快要落雨了。 “娘娘,烦请您把她泼醒,我有要事禀报。”葛鹤毕恭毕敬的说着,眼里的爱慕之情一闪而过。 钟小舒虽不明白他是何意,但还是命小德子抬来一盆冷水。 十一月的天,本就冰冷,这一盆下去,小澄猛地一哆嗦。 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金碧辉煌的大殿,她打了个寒颤,好一会儿眼前才亮堂起来。 待到看清楚情况,猛地一回头,“钟小舒,你这贱人,有本事别让你男人帮你!” 听到她如此不会说话,钟小舒翻了个白眼,忍住想把她嘴缝上的冲动。 “你真是天真。”就在此时,葛鹤走到小澄身边,嗤笑了一声。 小澄皱了皱眉,顶着一身的湿漉漉,莫名其妙的看着葛鹤,“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当年在破庙那事,你真以为是皇后娘娘派人去的?” 小澄的心咯噔一下,顿时脸色黑了下来。 “不然呢?你以为呢?她钟小舒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莲花,若不是她……” “当年之事,我亲眼所见,是那几个你所谓的好战友欺辱的你。” 葛鹤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和语气都非常平静。 可小澄听了以后,先是惊愕,慌乱的四处看,“不,不可能,你分明是骗我的!” “我骗你?我的好处是什么?说起来,真正可怜的人才是你吧。” 葛鹤冷笑,事到如今他已知道自己的命运了,还不如让眼前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也死的透彻些! “你莫要胡说八道!”小澄咬着牙,怎么也不肯相信。 葛鹤也不急,淡淡的看着她,“全一妨,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旁边的钟小舒还没消化过来,猛地又听到这么一说,顿时愣了愣。 全一妨?全老爷那个远走高飞的女儿? 钟小舒还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谁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澄默了默,随后扯了个笑,“是,我是,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爹,你侄子,甚至你,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棋子。 只不过你活的久了些,你整日胆战心惊,连你爹死的那天你都不敢去看他最后一面,你累吗?” 葛鹤直勾勾的看着她,亲眼看她的眼神从不可置信到愤怒。 “你这个疯子!你胡说八道!分明是钟小舒派人羞辱我,否则我怎会……” 小澄扑到葛鹤身旁,幸亏小德子拉得快,不然他非得结结实实挨一巴掌。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亲眼所见,你要是想自己骗自己,我无话可说。 并且,当年你屋里头进蛇,你觉得是皇后娘娘所为,但我要告诉你,一切都是夏国人的陷阱!” 真相摆在眼前,小澄只觉得头晕脑胀,根本无法思考。 “皇后娘娘她事务繁多,更没养过蛇。 而且我也看到那几个夏国人养了一窝子就在破庙的观音菩萨后。 你若是不信,可以现在去看看,估摸着那些东西还被关着。” 葛鹤一字一句淡漠的说着,丝毫不在意小澄已经疯了一般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他不愿别人带着悔恨误解钟小舒一辈子。 明明她是那么那么美好的人。 而坐在前头的殷止戈和钟小舒,半天没说一句话,钟小舒更是觉得这比看戏还精彩。 半晌,小澄才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摸了摸手心。 “你的意思,一切都是我的误会?我爹也是白死了,我全家也是白跟着陪葬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空气安静的令人觉得恐惧。 “你真搞笑,真搞笑,走到今天这一步了,你才告诉我!”小澄摸了把脸,不知何时,已然挂满泪痕。 敢情她这几年活的都是笑话! “来人,拖走。” 眼看着小澄已经崩溃到了极点,殷止戈怕她伤害钟小舒,立马让小德子把人给拖走。 “等等,他也拖去天牢吧。”钟小舒看了眼葛鹤,面无表情的开了口。 她知道他所有心意,可她厌烦这种疯了魔似的行为。 并且她心里只有殷止戈一个。 没多久,就传来两人双双死在牢里的消息,钟小舒不意外,只觉得日子终于安稳下来了。 “你两这是?”钟小舒看着眼前挽着手的二王爷和天瑜,故作疑惑的问了句。 天瑜顿时红了脸,“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钟小舒无言的笑了笑,忽地手掌心落了雪花,懵懵懂懂她这才回过神,原来这又是一年冬。 看着面前这对璧人,钟小舒陷入沉思,扒着手指想着,好像她也得给青儿安排婚事了。 正叹息觉得时光过的如此之快,旁边就多了人。 “想什么呢,小傻瓜。”殷止戈为她披上大氅,轻轻吻过她的脸。 钟小舒心安理得的缩进他的怀里,咯咯的笑着,“我在想,一切都结束了。” “乖,不管以后有什么危险,只要我在,你永远不会受委屈。” 钟小舒心头颤了颤,是啊,这个男人,就算他是九五之尊,可私下里他从未称自己是朕。 她相信,无论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就算他们一同老去,甚至永远的离开这人世间。 他定也会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哪怕下辈子,他们也会再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