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全家跪抱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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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嫡女重生，全家跪抱金大腿》作者：鱼年年【完结】


    简介


    【没有猪队友只有猪对手，无脑爽】


    前世，她是云国第一女将， 渣男吃她的用她的，却嫌弃她背叛她，转身投入小三怀抱， 遍体鳞伤换来两国和平，得到的却是帝王的猜忌，给她扣上通敌的帽子，让她背上千古骂名，含冤惨死！ 一朝重生，她竟成了尚书府不受宠的嫡女！ 刚睁开眼，就遭恶毒继母的算计，还睡到了死对头的榻上，这能忍？


    斗继母、撕小三、踹渣男，顺便再篡个位！ 想毁她清白？想害她性命？ 笑话，她是谁？陆染手起刀落，搅得君府和皇宫翻天覆地！ 君家人：「这丫头真邪门！不敢了不敢了！」


    再到后来，全家跪倒在地，抱住陆染的金大腿， 「皇后娘娘真是有眼光，有魄力，感谢带全家飞升！」 渣男肠子悔青：「呜呜~染染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小三怕得瑟瑟发抖：「你…你别过来啊！」 皇帝悔不当初：「陆将军没了你，谁救朕狗命啊！」


    对此陆染表示：「你先下来，这皇帝让我死对头噹噹」 闻言某人把她暗道墙角， 薄唇似笑非笑：「死对头，嗯？」 陆染无奈，勾勾男人下巴，「是夫君，行了吧」


    第1章 重生


    「哟，夫人下体怎么又流血了，真是又脏又臭！」


    听到声音，陆染虚弱地抬起头，蓬乱的发遮掩了视线。


    剧烈的绞痛恍若匕首一刀刀剜着小腹。


    她浑身颤抖，面色发白，再没了往日云国第一女将的风范。


    王嬷嬷掩着口鼻，端着药走近了些，一挥手，两个丫鬟就上前按住陆染的胳膊。


    「夫人还是那么没有规矩，果真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说罢，陆染的脸颊被恶狠狠地掐住，滚烫的药灌进嗓子眼里，烫出血泡来。


    一切和往常并无不同，


    直到惊叫声响起，药汤洒了一地。


    王嬷嬷惊恐地看着陆染夺过瓷碗朝她砸来。


    瓷器碎裂，划破了陆染的手掌。


    她漠然着一张脸，恍若回到了战场上主宰生杀的时候，将尖锐的碎片插进了王嬷嬷的喉咙。


    「噗呲—」


    血喷涌而出，


    溅到陆染的脸上，王嬷嬷直直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夫…夫人饶命啊！」


    丫鬟战战兢兢地跪下，回忆起了陆染的往日的威严，


    「娘子向来尊敬为夫的奶娘，如今是装不下去了？」


    说话间，白色的身影绕过屏风进来，


    长身玉立，一举一动都如谦谦君子般温润。


    那是她的夫君——


    沈衔青！


    「你们再去熬一碗药来。」


    闻言，陆染抓皱了衾被，紧紧盯着眼人，一字一句道：「夫君，我说过很多次，这药有问题，喝了后会血流不止……」


    「娘子想多了，流产后本就是血流不止」


    男人笑笑打断，体贴地帮她掖了掖被子。


    「沈衔青！」


    陆染如坠冰窟，染血的手指死死攥住男人的衣襟，「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娘子发现了？」


    男人依旧是那风光霁月的模样，抓着她的手指用力往下撇。


    像是要把她的手骨生生折断。


    钻心刺骨的痛楚袭来，陆染浑身颤抖，若非流产后那一碗一碗掏空身体的毒药，她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娘子也会疼？你可是云国第一女将军，如今竟这么狼狈？」


    耳边的嘲讽无比陌生。


    「咔哒」


    小拇指被掰折了，


    陆染痛得脸色惨白，冷汗打湿青丝，痛楚几乎令她昏厥，


    她嘶吼一声，像是困兽在哀鸣，可怒杀王嬷嬷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刚挣扎着起身，就重重地跌了回去。


    「娘子，你如今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陛下迟早要杀你，既然如此，娘子应当自尽，何必还要挡为夫的路。」


    「你也不信我？我陆染不可能，也从未背叛云国！」


    「为夫当然相信」


    沈衔青语气温柔像是在说情话，「因为那些所谓的证据是我呈上去的。」


    什…什么…


    陆染大脑一片空白，耳朵也嗡嗡作响，


    陆家几代人血染疆场，换来的忠臣名声啊，毁在她丈夫手里！


    这是她七年的枕边人啊，为什么要背叛她！


    为什么啊……


    陆染怒极攻心，吐出一大口血来。


    沈衔青掸了掸衣袍上的血，「其实若非踏青遇到山贼，娘子为了救我也不会流产，看来为夫赌对了，娘子你真的很爱我。」


    闻言，陆染瞳孔骤然紧缩，全身的血液凝固。


    「说起来这法子还是静儿教我的，对了，娘子还不知道静儿是谁。」


    男人眉目温柔，自顾自说着，「那是为夫的心爱之人」


    「沈衔青！是你…是你算计杀我腹中的胎儿！畜生！你还有没有良心？那明明也是你的孩子啊…」


    「是，但为夫更想与静儿有孩子，娘子你虽为云国第一女将军，但比起静儿还是粗鄙了些，又浑身刀疤，若不是为夫当年忍着噁心，谁又肯娶你？如今为夫已是状元郎，娘子也该退位让贤。」


    恶…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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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满眼的不可置信，泪水划过脸颊。


    七年的温情在这一刻都沦为了匕首插进心脏。


    她身上的伤哪一处不是保家卫国的勋章？


    可她效忠的君王猜忌她，她的夫君厌恶她……


    陆染阖上双目，唇角勾起苦涩的讽意，「沈衔青，你既嫌弃我，当初为何还要招惹我，又为何还要花言巧语求娶我？堂堂状元郎也不过也是攀附权势之人，呵，真贱」


    被戳到痛处，沈衔青面色蓦的一沉，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笑起来，「对了，为夫还给娘子准备了礼物。」


    「进来吧」


    话落，一个丑陋粗鄙的壮汉进入厢房，淫邪的目光毫不顾忌地在陆染身上游走。


    沈衔青皱了皱眉，有一瞬间的不悦，但很快又被笑容所取代，他轻抚着陆染的秀髮，


    「娘子你觉得，云国第一女将通敌叛国，生性淫荡，小产后还与下人私通，生生与人苟合而死，被宾客撞见，这个说法如何？」


    「沈衔青！」陆染几欲泣血，「我要杀了你！」


    「可惜娘子没机会了」


    沈衔青朝身后招了招手，「快点办事，宾客们快到了」


    「是！多谢主君的赏赐。」


    那满脸横肉的壮汉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扑过来。


    「滚！」


    陆染嘶吼着，眼里的绝望和仇恨交织，如同浴血的困兽。


    「主君！谢将军派人送来了贺礼！」就在这时，有小厮慌慌张张进来通报，


    沈挑了挑眉，只得让那壮汉先退下，


    「送的什么？」


    小厮捧着贺礼上前，哆哆嗦嗦道：「回主君，是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沈衔青疑惑。


    陆染却捂着胸口，又气得吐了一口血。


    好个谢九安！


    她流产，竟用送子观音做贺礼！


    若还有力气，她定将这送子观音摔碎！


    见她如此生气，沈衔青也回过味来，「还真有意思，谢将军在战场上断了腿，娘子你偏偏送他一匹马，如今娘子小产，他却以送子观音为贺礼，你们还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陆染不说话，只愤愤地瞪着那送子观音。


    沈衔青心中有些不悦，走到榻边，俯身笑道：「娘子还真是不讨人喜欢，夫妻一场，为夫就祝娘子下辈子投个好胎，当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啊！」


    话音未落，沈衔青就惨叫一声，


    陆染抓住机会，仰首咬住沈衔青的脖子，如同野性未训的狼，恨不得啃其血肉。


    「来人啊…快制住这个泼妇！」


    厢房内一阵兵荒马乱，沈衔青君子姿态荡然无存。


    陆染痛快地品尝那浓郁的血腥味，可她本就是强弩之弓。


    剧烈的绞痛和砸在身上的棍棒，夺取了她最后一丝生气。


    陆染眼皮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煳……


    「君小姐，你再咬一口试试？」


    耳边传来低沉的警告声，


    陆染勐地惊醒，


    睁开眼，穿着喜袍的俊美男人映入眼帘。


    谢九安！怎么会是谢九安？


    她咬的不是沈衔青吗？


    正晃神的功夫，陆染脖子一疼，窒息感席捲而来……


    第2章 冤家


    「我给过你机会了，松嘴！」


    不松！


    陆染反倒咬得更狠了，温热的血刺激着味蕾。


    大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涌来。


    原来……她没死！


    而是復活在了刚出嫁的君家二小姐，君晚凝身上！


    可不对啊！记忆中这君二小姐今日嫁的是瑞王。


    怎么现在和谢九安这臭小子躺一张榻上？


    咳咳咳……待会儿再想，


    她现在快被掐死了！


    陆染挣扎着，混乱中一巴掌扇到了谢九安脸上。


    「啪—」


    空气似乎都开始凝结。


    陆染：「……」


    怎么这么响？这君二小姐的力气有那么大吗？


    不过效果极好，谢九安松开了她，只不过脸色黑沉得滴水。


    「咳…那个停战，停战，有话好好说！」陆染吃痛地摸了摸脖子。


    「君小姐现在肯听人话了？」


    这臭小子！嘴还是那么毒！


    陆染恨得牙痒痒，深吸一口气。


    等等，怎么那么热？难以启齿的地方也……


    这具身体中了媚药？


    陆染勐地抬起头，目光震惊而又鄙夷。


    这姓谢的竟这么畜生！


    许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久安冷哼一声，「谢某也中了药，君小姐若不想失身，就快点滚。」


    「什么？你也…」


    陆染定睛一瞧，


    此刻的谢九安浑身赤红，喜袍松松垮垮，大片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实在是活色生香。


    重点是……


    被下药的谢九安似乎没什么力气。


    不然她的脖子早被拧断了，


    很好！现在大仇报不了，小仇还是可以算一算。


    陆染唇角兴奋地勾起，瞅准时机，眼疾手快按住谢九安的胳膊。


    低头狠咬在男人的肩头。


    咬死你！


    叫你幸灾乐祸！叫你落井下石！叫你趁火打劫！


    每回忆起一件与谢久安的旧怨。


    陆染就多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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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是从肩头咬到胸膛，再咬到腰腹。


    一圈圈粉红咬痕，纵横在饱满的肌肉间。


    男人的胸膛上下起伏着，肌肉线条也因为绷紧而愈发凌厉，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渐渐的，陆染就觉得不对劲了。


    谢九安怎么不挣扎？她是不是咬得太轻了？


    陆染抬头一看，就对上了谢九安讥诮的表情，


    「君小姐还真是如饥似渴」


    「我不是！有没有搞错我是在咬你！」


    「是吗？」


    谢九安指了指自己血肉模煳的颈侧，再指了指胸口那一圈咬痕。


    这对比实在惨烈


    陆染面子挂不住了。


    可恶，她是咬得太轻了！


    毕竟咬脖子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沈衔青！


    算了，下次再报！


    陆染忙从榻上下来，避嫌似的，


    「再见！」


    但刚走两步，陆染就气不过地折回来，


    一把抓住谢九安的手掌往其胯下放。


    「看你手指还能动，自己解决吧！」


    陆染勾唇一笑，「不用谢！」


    说罢，她转身离开。


    不用回头看，她都知道谢九安的脸色有多冷有多想杀人！


    踏出房门，院内的丫鬟无不瞪大了眼看她。


    陆染没理睬，深吸一口气，压下那难耐的滋味，径直朝外走。


    将军府院内还堆放着嫁妆箱子。


    记忆中，这君二小姐与妹妹君晚清一同出嫁，


    她嫁的是瑞王，而君晚清嫁的是谢九安。


    一个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一个虽是少年将军，却在战场上断了腿，落下终身残疾。


    这婚事哪个更好，自不必提。


    想着，陆染就轻轻踢了一脚箱子，没想到那箱子竟爆裂开来，里面装着鹅卵石散落一地。


    她踢得并不重，这具身体的力气是真的很大！


    不过，她猜对了！这哪是什么阴差阳错上错花轿，分明彻头彻尾都是一场精心预谋的换嫁！


    陆染凤眸眯起，有寒光闪过，她冲出将军府，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


    君小姐，既然占了你的身子，我陆染定会为你报仇！


    「驾！」


    这一抹红色的身影也不知惊艷了多少都城百姓……


    与将军府的冷清不同，王爷府张灯结彩挂满了红绸。


    陆染下了马，没从正门走


    而是径直闯进了侧门，


    「你…你是什么人！」守门的小厮惊呆了，手里还端着喜酒。


    「当然是你家王爷该娶的人！」


    「哪来的疯子！」小厮冲上来拦她，


    「放肆！花轿抬错了，本小姐特地赶来，你们竟敢拦！别忘了这婚可是陛下赐的，若再拦仔细你们的脑袋！」


    此话一出，那些小厮被唬住了，面面相觑。


    见状陆染闯了进去，小厮忙连忙追上。


    一路上可都挂了红绸，洞房的位置好找得很，窗棂上还贴着「喜」字


    烛火摇曳，里面的人儿想必正在翻云覆雨。


    断断续续的呻吟从里面传了出来。


    「王爷，嗯~轻点，姐姐若是知道了……」


    「那蠢货给清儿你提鞋都不配！嗯啊…说到她本王就倒胃口！」


    呵，还真是姦夫淫妇呢。


    陆染眸色一暗，


    她先前就发现了，这具身体似乎天生神力，正好现在就试一试！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被陆染一脚踹开。


    难闻的气味飘了出来，


    那咿咿呀呀的呻吟也戛然而止。


    「啊！」


    君晚清娇唿一声，错愕惊恐地看着门外，慌慌张张直往瑞王怀里躲。


    但布满吻印的雪白酥胸，大半都暴露在外面。


    遮也遮不住！她竟被那些下人看了身子！


    还有！君晚凝这蠢货怎么会来！母亲不是下了药吗？


    「都滚开！再看本王就挖了你们的眼睛！」


    瑞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不整，再无往日的矜贵，他与清儿在桌上玩得兴起，箭在弦上，就差一点就……


    偏偏这么个关键时刻！那响声吓得他下腹隐隐作痛，现在已经痿了，该死的！


    清儿不是说万无一失吗？这蠢女人怎么会找过来，还真对他念念不忘！


    但没事，不过是他训的一条狗罢了，


    只要他一生气，这女人就会向往常一样放下尊严对他摇尾乞怜。


    想着，瑞王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怒斥出声：「君晚凝！你真是太让本王失望了！竟敢带着下人闯进洞房，成心想让本王丢脸是吗？真是嫉妒成性！不知廉耻！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不快滚出去！」


    嫉妒？不知廉耻？合着倒还成她的错了！


    陆染觉得可笑之极，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廉耻？瑞王睡别人的新娘就是知道廉耻？」


    「君晚凝！」


    「姐姐！」


    瑞王惊怒，这女人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


    君晚清同样不可思议，


    但惊愕过后，她就炫耀般地往瑞王怀里缩了缩，「呜呜~姐姐，妹妹知道你生气，但姐姐也不能带着下人闯进来呀，就这么容不下妹妹，想毁妹妹清白吗？」


    「清白？你还有清白，哪呢？」


    第3章 大闹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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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倍感好笑「啪」的一声关上门，便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行啊，都说我不该闯进来，那王爷妹妹请继续，我就在这儿看着。」


    「君晚凝你是不是疯了！」瑞王脸色难看。


    「哦？瑞王您不是说我嫉妒成性吗？这还不够大度呢？」


    陆染抱着手，抬高下巴，挑剔地上下扫着，「我知道了，是不是瑞王您累了，不行了？那我给你们倒盏茶？」


    「你！你！」


    瑞王额头青筋暴起，差点骂娘！不行？敢说他不行！


    他强压怒火，冷静下来，「君晚凝，本王不跟你吵，你自己好好反省！」


    甩下这话，瑞王和君晚清就手忙脚乱地套衣裳。


    但他们没看到，陆染眸底划过的笑意。


    门外传来脚步声。


    陆染知道时候到了，起身开门一气呵成！


    可苦了瑞王和君晚凝，正狼狈地穿衣服。


    这场面毫不意外落到了赶来看热闹的宾客眼里。


    有未出阁的小姐用手帕遮眼，


    也有权贵们咳嗽两声别过脸去，却得恭恭敬敬行礼，「参…参见王爷！」


    「平、身！」


    瑞王强压怒火，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他靴子还未穿好，光着一只脚踩在地上。


    实在是丢脸至极！这都拜那个那贱人所赐！


    「今日之事，真是让诸位看笑话了。」


    瑞王转头呵斥，「君晚凝！本王早已听说，是你蠢笨疏忽自己上错花轿怨不得别人！」


    此话一出，宾客恍然大悟，目光纷纷投向陆染。


    呵，笑死。


    什么都推给她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陆染抱着手，心中很是为这君家小姐不值，


    出嫁当日被继母和亲妹算计夺了婚事和嫁妆不够！还被下了药！这药不知是下了多重，才会惨死。


    若没死，凭这药，君二小姐恐怕在花轿内就受不住，在全城百姓面前丢了脸面！


    真是好恶毒的心啊！至于这瑞王……


    陆染凤眸一冷，上辈子身为女将军没少跟这些王爷打交道。


    见她不说话，


    瑞王一喜，掌控感又回来了，果然，这女人刚才疯狂的举动是怒极了，毕竟她那么爱他！但人多这女人就不敢造次了！


    「还愣着干什么？君晚凝！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本王要得罪多少人！


    你现在马上乖乖给你妹妹和宾客认错！至于将军府，明日本王就带你上门，你最好祈祷谢将军肯饶了你！若你知错就改，待我禀明父皇，兴许还能赏你一个妾室的位置。」


    「妾室？」陆染轻嗤一声。


    「不然呢？你还想当本王的正妃？怪就怪你自己，咎由自取！」


    「对啊，姐姐你就认错吧，别使性子了！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父母想想，难道姐姐非要连累整个君家？」君晚清在一旁添油加醋。


    宾客们也跟着指指点点，看向陆染的眼神尽是鄙夷，


    仿佛在说：家门不幸啊……


    可陆染浑然不在意，面色平静得可怕。


    「是啊，我若是认错，瑞王便可与妹妹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是不知陛下是否知道王爷不满这桩婚事？」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君晚清唿吸一滞，绞紧了衣袖，什么意思！这蠢货知道了？


    瑞王也瞳孔紧缩，「你胡说些什么，还不知悔改！」


    「我不知道该悔改什么，倒是瑞王你，身份尊贵就能凭一句听说定我的罪？句句说我错，却拿不出一个证据，陛下向来圣明，难保不会觉得这婚事有蹊跷，若谢将军也认为这错嫁一事是有人故意设计，到时候——」


    陆染意味深长地压低声音，「瑞王，您的清誉可就毁了。」


    她每说一句话，


    瑞王的脸色就铁青一分，心神震颤，


    这蠢货怎么突然长脑子了！是不是那姓谢的教她说的！


    难道这两人有了什么？贱人！


    不行，这女人已经在宾客面前将事情闹大，若他拿不出证据，父皇明日定会派人彻查此事，以安抚谢将军！


    若是查出些什么……


    瑞王脸白了白，不敢想像后果，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缓和了些，


    「是，本王怒极，难免疏忽，晚清此事你最清楚，也是你给本王说的。」


    「我…我？王爷！」


    一旁的君晚清懵了，她险些站不稳，小脸瞬间苍白。


    她哪有什么证据！


    计划中她这蠢货姐姐应该在花轿里做那丑事，被人看到，连谢将军都不肯要她才对啊！


    如今这情况压根不在她的预料内啊！


    君晚清脑袋一片空白，


    宾客们都看着她，那目光活像是在审犯人。


    渐渐的，君晚清额头生出了薄汗。


    「妹妹怎么答不上来了？」


    「没…没有，我想起来了，是我身边的丫鬟亲眼看到姐姐上错了花轿！」


    「哦？既然如此，妹妹当时在哪？」


    「我已经在花轿里了…」


    君晚清说着，声音就小了


    因为，她看到那蠢货在笑！笑什么啊！


    「呵」


    陆染轻嗤一声，勾勾唇，「如此说来，就是妹妹先上错花轿了，若不是你占了我的，我岂会上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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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君晚清瞪大美眸，咬牙改口，「许是…是我记错了，那时候妹妹还没上花轿！」


    「真的没有？」


    陆染走近了些，「妹妹确定吗？免得待会儿又变了。」


    「确定，是我身旁丫鬟冬月亲眼看见的！」


    「好」


    陆染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不紧不慢地道：


    「妹妹的丫鬟既然看见了，为何不提醒？可笑的是，都上错了花轿了，妹妹那叫冬月的贴身丫鬟不该跟着我的轿子去将军府吗？怎么还能跟着妹妹一块到王府？倒像是早知道喜帕下谁是谁似的！」


    随着那最后一句话音落下。


    君晚清身子瘫软，再支撑不住倒在了瑞王怀里。


    她张张嘴，想解释，可那些宾客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


    瑞王也皱着眉，不着痕迹将怀里的人推开，撇清关系。


    他头一次怀疑自己看走了眼，清儿向来聪慧，怎么撒了这么漏洞百出的谎！


    见瑞王推开自己，君晚清心凉了半截，


    「不是这样的…是因为……」


    陆染漠声打断，一步一步朝君晚清逼近。


    「不是这样？妹妹不怪伺候的丫鬟，也不怪引路的喜婆，却一来就把一切罪名都推在姐姐身上，这究竟是什么道理呢？」


    君晚清往后退了两步，说不出话来。


    她只得无措地看向一旁，「王爷救我……」


    第4章 气死狗男女


    偏偏这一幕落到宾客眼里就变了层意思。


    尤其是那些高门宅院里的贵眷，她们如何看不出其中的弯弯绕绕。


    谢将军断了腿落下残疾自然比不得瑞王，但因此算计自家姐姐的，可真是黑心肠。


    贵眷们的眼神警惕起来。


    怎么都这样看她！


    君晚清指甲快掐进掌心里，


    不…不行，若被那蠢货坐实了！今后她定会落得个算计嫡姐的狠毒罪名！


    想着，君晚清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底含泪，恍若一朵风雨中的小白莲，好不引人怜爱。


    「事已至此，姐姐心中有怨，妹妹怕是说什么姐姐都不愿信了，妹妹给姐姐磕头赔罪可好……」


    说罢，君晚清就娇滴滴地磕起了头，雪白的额角顿时多了两道淤痕。


    见陆染不说话，她咬牙又要磕，


    一旁的瑞王却心疼地拦住了。


    「君晚凝你闹够没有！你非要逼死你妹妹吗？」


    「我逼她？不是她自己要磕的吗？」


    陆染冷笑一声，「瑞王如此维护，看来刚刚的春宵一度让您很满意了。」


    「本王以为她是你才……」


    「那瑞王眼神可真不好」


    陆染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地上的君晚清，「难不成妹妹眼睛也瞎？」


    「姐姐你…你怎么这么说，妹妹还是清白的，我与王爷只是醉酒脱了衣裳，其余的还没来得及做。」


    「是吗？」


    陆染眯了眯凤眸，「妹妹说这话前还是先把嘴擦擦干净，这唇角还沾着白呢！」


    话落，犹如平地惊雷，


    「轰」的一声宾客们炸开了锅，


    君晚清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她下意识摸了摸唇角。


    殊不知这举动落在宾客眼里，跟不打自招似的！


    「瑞王真跟君家三小姐……天哪！那谢将军可怎么办？」


    「唉，看那模样是了！」


    「这玩得可真花……」


    碍于瑞王的面子，宾客都压低了议论声，但那若有似无的打量眼神。


    还是让君晚清无地自容，几欲崩溃。


    她用手遮着通红的脸，肩膀都发颤，竟是低声哭了起来。


    瑞王也脸上无光，心情烦躁，哪还顾得上安慰佳人。


    「瑞王，这婚事是陛下所赐，出了如此大的纰漏，您应当及时回禀圣上，安抚谢将军！」


    宾客中的几个老臣一脸严肃道。


    「本王也有此意，但天色已晚，本王身为人子实在不忍叨扰父皇，待明日本王亲自进宫禀明！再登门向谢将军赔罪，定不寒了谢将军的心！」


    「如此甚好」


    老臣们点点头，忍不住看了眼陆染。


    今日这君家二小姐可是好大一通折腾，这伶牙俐齿的，倒和传言中的愚笨实在是沾不上关系。


    可惜没什么用，瑞王贵为皇子，这陛下的心偏向自然不需问。


    众宾客也瞧出这场戏要散了，刚准备离开，


    一声惊唿就划破夜空。


    「啊！」


    陆染大步冲过去，一把将地上的君晚清拽起，扛在肩头。


    「何须等明日，本小姐今晚就拨乱反正！」


    甩下这话，陆染就扛着人跑路！


    健步如飞，一熘烟就没影了。


    只留下众人呆愣在原地，在风中凌乱。


    他们刚刚看到了什么？啊！


    那可是个活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还能跟麻袋似的被拽着跑！


    这君二小姐难不成天生神力不成！


    众宾客倒吸一口凉气。


    「君晚凝！」


    瑞王脸上的惊怒还未彻底散去，他咬牙切齿，朝小厮命令，「都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吼罢，瑞王就狼狈地套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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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臂都气抖了！


    ……


    一路风风火火，那叫畅通无阻。


    就是肩上的君晚清惊慌失措，哭哭啼啼，吵得她耳朵疼。


    烦！


    陆染冲出侧门，将人往马背上一丢，拉紧缰绳。


    「驾！」


    马儿顿时如离弦的箭，飞奔了出去。


    「啊！啊！」


    君晚清趴在马背上无助地尖叫。


    慌张赶来的瑞王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远远的那抹红色身影如火般绚丽。


    瑞王唿吸一滞，


    君晚凝！这还是他认识的君晚凝吗！


    到了将军府。


    君晚清已经脸色惨白，她虚弱地趴着，难受得快吐了。


    「呕~姐姐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不要进将军府！」


    君晚清哀求着，哪里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可眼底的怨毒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陆染看在眼里，冷笑一声，


    「妹妹怕什么？谢将军是你夫君，定会好好疼你的。」


    「不！不……」君晚清止不住地发抖，用全身的力气抗拒，跌坐在地。


    可还是被陆染遛狗似的拉走了。


    来到房门前。


    陆染礼貌地敲了两下门。


    但无人回应，她只好推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


    好在没看到什么糟糕的画面


    陆染放心了，打开门，扛起君晚清就往喜床上扔。


    做完这一切，她拍拍手上的灰，笑眯眯道：「谢将军，我把你媳妇送来了哦！」


    但等了半晌，都没听见声儿。


    「谢九安说话啊，你该不会是死了吧！」


    「你才死了」


    谢九安冷眼看着她。


    「还能说话就好」


    陆染笑了笑，「谢将军，做人要知道感恩对吗？」


    「君小姐搞错了，本将军只谢人，不谢畜生」


    陆染：「……」


    呵，这是骂她不是人？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嘴毒啊！陆染险些被气笑。


    这可让床上的君晚清找到机会了。


    谢将军似乎很讨厌她这蠢货姐姐呀！


    也对，毕竟姐姐恶满都城和她这才女压根不能相提并论。


    想着，君晚清就娇滴滴地攀上谢九安的胳膊，


    「唔~将军，姐姐欺负得我身上好痛，您帮我揉揉好吗？我心中是有您的…谁知姐姐上错了花轿这才毁了我们的大喜之日…」


    「滚」


    听到呵斥，君晚清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得意，「姐姐你听到了吗？将军叫你滚呢，唉妹妹真的好心疼，瑞王和将军都不待见姐姐呢。」


    话音未落，


    君晚清就惨叫一声，被推下床。


    摔了个狗吃屎。


    搞得陆染有些意外。


    她也以为姓谢的是叫她滚，原来不是……


    「妹妹，好像你更不受待见一点」


    「呜呜，将军…」


    君晚清哭得梨花带雨，不死心地转过头，就触及到谢九安看死人的目光。


    吓得她当即趴回地上。


    但很快，就有武仆进来，强行将君晚清架出去，哭喊声越来越远。


    房门关上，只剩下陆染。


    「你也滚！」


    「……」


    陆染唇角抽了抽，笑道：「谢将军，我们合作可好？」


    第5章 大战恶毒继母


    「本将军不与蠢人合作」


    「谢将军，说实在的，若我蠢，就不会把人给你送过来了，这可是筹码。」


    这话确实是有用的，谢九安虽冷着一张脸，却像是在沉思。


    陆染耐心等待，心道：稳了。


    可下一秒她就傻眼了。


    「不合作，出去」


    ！！！


    陆染瞪大凤眸，差点破口大骂，


    姓谢的臭小子拽什么拽！但转念一想，好歹没叫她「滚」了不是？


    而且记忆中这君二小姐的处境不妙，继母恶毒，父亲不疼。


    若不把姓谢的拉到一条船上，嫁妆可就拿不回来了。


    想着，陆染凤眸一暗，唇角的笑意却深了。


    她摊了摊手，「谢将军不愿合作，我十分理解，毕竟对方是皇子，您害怕嘛！所以自己媳妇被别的男人睡了也只有忍嘛！可怜我那妹妹跟瑞王颠鸾倒凤畅快的时候，您却只能用手，哦哟好可怜呢~」


    阴阳怪气完不够，陆染还瞅着谢九安的头顶，贱兮兮地道：


    「啧啧，谢将军您猜您现在头顶是什么颜色？嘿绿色！我都心疼您了，您说您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要是被人嘲笑是个乌龟王八蛋该怎么办？哎哟！万一百姓们觉得您不行又该怎么办……」


    「够了！」


    谢九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回去等消息！」


    「好嘞」


    陆染笑容满面，早答应不就好了嘛，非得找不痛快？


    不过她相信，姓谢的会好好帮忙的。


    ……


    事情顺利，陆染哼着小曲，独自骑马回了君府。


    挂着红绸的牌匾，此刻有些讽刺，守门的小厮一见她表情就变了。


    行至正堂，陆染远远的就听到了继母夏氏声音：


    「老爷，咱们的清儿究竟做错了什么，受这样的羞辱，二姑娘竟还要置她于死地，是不是我这个当母亲哪里做得不够好？这才害了清儿……」夏氏边说边用手帕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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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何须自责，这都是那孽女的错！」君父轻声哄着。


    陆染看在眼里，倒也不意外。


    这夏氏原本算是贵妾，原主母亲死后才抬了正妻的位置，为君父生了一儿两女，地位稳固。


    在外人看来夏氏是慈母，但在府中却常常以管教之名挑君二小姐的错处，剋扣膳食，打骂惩戒的手段层出不穷。


    呵，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妇人。


    陆染勾了勾唇，走进去。


    她一出现，夏氏立马抬起头，哭着质问，「清儿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妹妹当然在将军府」


    话音刚落，一个瓷杯就朝陆染砸来，


    不偏不倚碎在她脚边，碎片四溅，在脚踝处划出血痕。


    君父怒指着她，


    「跪下！」


    「女儿为何要跪？」陆染语气平静。


    「二姑娘，你怎么能顶撞父亲呢？也对，你如今是瑞王妃，身份不同了…」


    说着说着，夏氏就又开始拭泪，「可怜我的清儿啊」


    闻言，君父皱了皱眉，心中对这女儿更加厌恶。


    若非陛下赐婚，他更想三女儿嫁进瑞王府！


    见君父脸色变幻，夏氏心中得意，面上却是声泪俱下哀求：


    「二姑娘你老实说，是不是我这个继母平日对你太严厉，让你生怨了，你对君家有什么不满冲着我这个做母亲来，母亲只求你别毁了清儿，放过自己的亲妹妹。」


    「母亲这话说得可笑，我怎么就毁了妹妹？」


    「你逼得清儿当众下跪，说些污言秽语羞辱自己妹妹不够，还将清儿强行带去了将军府！这一桩桩一件件，母亲有哪一点冤枉了你！」


    「嗯」


    陆染颔首，「倒是都没冤枉」


    此话一出，夏氏瞪大眼，心中狂喜，这小蹄子竟承认了！果然还是从前那个蠢货。


    君父眼底更是只有失望，厉声呵斥：


    「我君元崇怎么有你这么个恶毒女儿！你真想害死你妹妹，害死君家！」


    「非也非也」


    陆染摇摇头，笑着道：「女儿此举反倒是救了君家也救了妹妹。」


    什么？


    你在说什么胡话！！


    夏氏和君父齐齐一震，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二姑娘你…你怎么还学会撒谎了？」


    缓过神来后，夏氏捂嘴笑了，「照这么说来，你父亲还得感谢你不成？」


    「正是，不光是父亲，母亲你也应当庆幸妹妹下跪挨骂了，否则明日她就会落得个算计嫡姐勾引姐夫的罪名！」


    「你说什么！」


    夏氏脸上的笑容凝固，脸色僵白，瞬间慌了神。


    事情败露了？这怎么可能！


    「胡言乱语，清儿怎会算计你！」君父自然也不信。


    「女儿也不愿相信，但妹妹把错嫁的责任全推我身上，又前言不搭后语，拿不出证据，更何况女儿赶到瑞王府时，妹妹正与瑞王颠鸾倒凤，如此种种，不光是女儿，王府宾客也都觉得有蹊跷。」


    「此话当真！清儿已经与瑞王……」


    闻言，陆染只觉得可笑，她说那么多，合着原主父母只听见了那「颠鸾倒凤」


    「既已如此，你怎能狠心将清儿送到将军府！那谢将军哪能饶得了清儿，你这当姐姐的就不能多为妹妹着想吗？非要这么自私！」夏氏急声道。


    「哦？母亲这话的意思是应当将错就错？」


    「唉，生米煮成熟饭，也只能如此」


    夏氏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凝儿你老实跟母亲说，你与谢将军是不是也……」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夏氏陡然提高了声音。


    「哦？母亲好像很希望我与谢将军有什么，但抱歉，女儿发现人不对，第一时间就赶到王府了呢。」


    陆染笑眯眯地看着夏氏，活像个笑面虎，


    可那压迫感，


    很快就让夏氏受不住了，她绞紧手帕，心中一阵翻江倒海，


    她明明下足了药！竟还失手了，早知道就该毒死那小贱人，


    最可恶的是！她的清儿本该顺顺利利的做瑞王妃！


    如今全被这贱蹄子搅和了！


    夏氏越想越气，温婉的面容都有些变形，


    竟没察觉到君父探究的目光。


    「够了！都别忘了这是陛下赐的婚！此事绝不能是算计，只能是你们姐妹阴差阳错上错了花轿，」


    君父收回视线，转而深深地望了陆染一眼，「既然你妹妹已经与瑞王有了私，你就不该自作聪明将人带回将军府！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凡事当以君家为重！这道理还要人教，你就不配为君家女！」


    见陆染不说话。


    夏氏忙做出慈母姿态拱火：「老爷您消消气，二姑娘因为上错花轿没能嫁给瑞王已经够不满了，若不然也不会煳涂到拿自己妹妹撒气，好孩子，你这就回将军府，把清儿换回来，这事就了了。」


    「呵」


    陆染冷笑一声，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若是我不呢？」


    「好！」


    君父勐拍桌子，震得茶盏齐齐作响，「今日不好好教训你这个孽女！怕是不成了！」


    第6章 大闹君家


    吼罢，君父高高扬起的巴掌就要甩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陆染一把扯过正幸灾乐祸的夏氏挡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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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惨叫。


    夏氏捂着脸，被打得晕头转向，脸颊火辣辣的疼！


    意识到打错人，君父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惊怒。


    指着陆染，气得手抖，「反了你了！你真是要反了天啊！来人！快来人，拿棍子来！」


    「是…是老爷」


    小厮都吓呆了刚跑出门，就跟迎面来传话的人撞上了。


    「老爷！将军府来人了！」


    「什么！」


    听到「将军府」三个字，


    君父脚下一踉跄，再无暇顾及陆染。


    「快请啊！」


    夏氏也捂着脸激动道：「老爷！定是谢将军把清儿送回来了！」


    「可能吗？那谢家三郎就不是个好脾气的。」


    「怎么不可能？谢将军断了腿哪还敢像从前那么狂？看在老爷您的面子上怎敢再为难清儿。」


    听到夏氏的吹捧，君父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些飘飘然。


    「淑儿你说得对，如今我在朝中位居要位，谢家小子巴结君家也在情理之中。」


    但一转眼看到陆染，


    君父脸就拉了下来，「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君家指望不上你！」


    说完就携夏氏出了正堂。


    「清儿！」夏氏焦急地左顾右盼，却没看到人影。


    紧接着，一抬抬嫁妆箱子被将军府的人搬了进来。


    这……这是！


    夏氏绞紧的手帕，不祥的预感在心中攀升。


    君父也皱着眉，「谢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将军府侍卫抱了抱拳，转头命令，


    「都把箱子打开，让君大人好好看看！」


    话音刚落，装满石头的嫁妆箱子就暴露在眼前，


    那一刻空气凝结。


    夏氏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君父也脚下踉跄，竟是什么也明白了。


    谢将军哪是来巴结君家的啊！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嫁妆箱子里的石头，就是君家在婚事上做手脚的铁证！


    若是皇上知道了……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君父膝盖一软，浑身都在发抖，但他努力安慰自己：谢将军把嫁妆箱子送过来，证明此事还有迴旋的余地。


    想到这儿，君父擦了擦汗，一改之前的态度，躬着身子问：「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不就是君大人您欺人太甚吗？」


    君父心头咯噔一下，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转而看到地上夏氏，怒火上涌，


    一脚踹了上去，「你这蠢妇人！看你干的好事！」


    「老…老爷」


    夏氏被踹中腹部，痛不欲生，但她只得哆哆嗦嗦解释，


    「老爷…妾身只是心疼二姑娘，把最好的都给她，而薄待自己的亲女儿，这说出去旁人也只会觉得且妾身贤德……」


    「住口！这话也就骗骗你自己！」


    君父指着夏氏的鼻子骂，「若没出错嫁的乱子，旁人还会信，你长点脑子！」


    「老爷…」


    夏氏心脏钝痛，这是她的夫君，她为他生儿育女，却当着旁人的面这般辱骂她……


    不知想到了什么，夏氏勐地转头，


    恨恨地看向抱着手走过来的陆染。


    心中又惊又怒，她的谋划从未失手，唯独今日！


    若不是这小贱人从中作梗，怎会如此？以前倒是她小瞧了！


    「你出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是吗？」


    见到陆染，君父也皱眉驱赶，转脸却好声好气地向将军府的人道歉：


    「今日之事，君某深感惭愧，敢问可有什么补救的法子？」


    「好办，将军说把这嫁妆箱子装满。」


    装满！


    开什么玩笑！


    君父和夏氏脸色齐齐一变。


    「这要求实在是欺人太甚！老爷咱们君府怎能任人拿捏？依妾身看若把这要挟之事告诉皇上，谢将军也讨不到好的。」


    闻言，君父眼睛一亮，刚想说话，


    就被打断了。


    「君大人可别忘了三小姐还在将军府。」


    清儿！


    夏氏如遭雷噼。


    是啊…将军府的人怎会善待清儿！


    更可怕的是，若那姓谢的一气之下要了清儿的身子，


    瑞王那边也绝计不肯再娶清儿！到手的王妃之位岂不是飞了！


    筹谋半生，如今竟是两头都占不到好！


    归根结底都是那贱蹄子的错！


    若非她强行把清儿带进将军府，哪会留下把柄？


    夏氏越想越气，从地上爬起，不顾形象地扑来。


    「你这孽女！」


    那指甲直往陆染面门上挠，是存了毁容的心思。


    陆染冷笑一声，闪身躲开，从后面抱住夏氏，大喊：


    「母亲你醒醒吧！妹妹的命是命，我与爹爹的就不是了吗？我若不铁心将妹妹送进将军府，今晚这嫁妆箱子就该出现陛下眼前，到时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母亲你就那么自私吗？」


    「你…你！」


    夏氏一听，气得快要吐血，


    刚想说什么，腹部就一疼，这贱蹄子哪来那么大力气！


    抱那么用力是想勒死她不成！


    救命啊！


    夏氏挣扎着，焦急地瞪着君父，奋力唿救。


    偏偏这模样落在君父眼里，就是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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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不知错！」


    夏氏绝望了，脸也因为唿吸不畅而发紫。


    见差不多了，陆染这才松开手臂，装出担忧的模样，扶住夏氏，「母亲怎么样，你还好吗？」


    夏氏怨毒地看着她，刚想破口大骂，空气就灌进来，呛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你…你咳咳……呕咳咳！」


    「哎哟，母亲慢点慢点，女儿好心疼呢！」


    陆染边说边帮夏氏拍后背顺气。


    表面上那叫一个孝顺，实际上「哐哐」几声都快把夏氏肺都快拍出来了。


    「咳咳咳！」


    「父亲，母亲像是动气犯了疾，要不找个郎中来？」


    「她还敢有气？该气的是我！我看她是不想要君家好了！」


    君父还在气头上，看都不愿看夏氏一眼，


    「倒是你，确实是为君家着想了，亏得还那么担心你母亲，也算没忘记孝道。」


    闻言，陆染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看着夏氏，像是在示威。


    夏氏又惊又怒，心中头一次升起害怕的情绪，她竟然在这贱蹄子手里栽了跟头！


    真是邪门！


    这小贱人定是想取代清儿当王妃才这般拼命！不要脸！


    她咬咬牙，「老爷，当务之急是救出清儿！」


    第7章 打劫


    「用不着你提醒！」


    话虽如此，君父还是转身向将军府的人讨价还价，


    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冷漠打断，


    「君大人限您明日之内装满这六十四抬嫁妆！一抬都不能少」


    甩下这话，将军府的人离开了。


    「狗仗人势的东西！这都什么破事！」


    君父破口大骂，却也只能厅中踱步，急得团团转。


    夏氏也好不到哪去，心急如焚地把自己的嫁妆和私房钱都找了出来。


    看着那些金银地契，和满匣子珠宝钗环。


    夏氏慌了，「老爷，怎么办？这些也不够，要不还是动用公中的钱吧」


    「不行！二弟过几日就要回京赴任，免不了置办东西，到时候钱不够岂不是让二弟看轻我这个大哥？母亲也必然失望。」


    君父沉吟片刻，「我记得白氏的嫁妆应该还剩些。」


    闻言，夏氏咯噔一下，哆哆嗦嗦道：「老爷…那些全都添做嫁妆送到瑞王府了。」


    「全都？」


    君父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蹭蹭冒起来，当即甩了夏氏一巴掌。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


    「你真是！真是！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蠢妇！」


    夏氏捂着红肿的脸，十分狼狈，泪如雨下，「老爷，妾身知道错了，最紧要的还是清儿。」


    「你以为我这个当父亲的不着急？但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办法」


    君父转头看向陆染，理所应当的命令：「你现在赶紧去瑞王府要回嫁妆！」


    呵，鱼儿还是上钩了。


    陆染心中冷笑，面上却佯装失望，


    「父亲，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是想拿女儿的嫁妆填给谢将军，但这可是我的嫁妆，也是娘留给我的遗物！」


    「什么你的我的，如今要救你妹妹，若有别的法子，也用不着你的！」


    「是啊二姑娘，你父亲刚刚才夸你孝顺懂事，你为君府牺牲些怎么了？」夏氏在一旁幸灾乐祸的帮腔。


    「母亲算计女儿的亲事，还往嫁妆箱子里装石头，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就用孝道来压我！泥人还有三分脾气，母亲父亲你们怕得罪瑞王谢将军，就笃定女儿不会失望之下出去说些什么吗？」


    「胡闹！」


    君父大惊，反了天了，她这女儿竟敢出言威胁！


    但要回嫁妆的事，还真只能是他这女儿出面，他可丢不起那个脸！


    思及此，君父语气无奈缓和了些，


    「凝儿啊，你母亲确实愧对你，这事后你想要什么补偿？都依你。」


    呵，还事后补偿？


    这些文官最喜欢画大饼，上辈子她可是吃了不少亏。


    「父亲，女儿奢望的从来不多，只是怕没有钱财傍身，日后出嫁，箱子里又是一堆石头。」


    此话一出，一旁的夏氏就先气死了。


    这贱蹄子还在那阴阳怪气！


    「老爷，二姑娘身为君家女，做事还要讨要钱财，哪有这种道理？」


    「哦，这么说，母亲身为君家妇，就可以随意害君家，算计儿女了？」


    「够了！都闭嘴！」君父怒吼一声，


    冷冷地看向夏氏，仿佛在说：看你干的好事。


    「你现在拿些钱物给凝儿傍身。」


    「什么！」


    这是要她自掏腰包，补偿那贱蹄子啊！


    凭什么！


    夏氏下意识护住桌上的首饰地契，


    这模样被君父看了去，又是好一通骂。


    「你看看你！哪有高门主母的样！我真是后悔把你扶为正妻！」


    「老爷！您怎么……」


    夏氏满眼受伤，瞬间涨红了脸。


    难堪过后，她只得咬牙挑了两张地契一张银票，肉疼地递过去。


    陆染上前握住，身子一挡。


    「母亲使不得呀，你怎能把着桌上的都给我？」


    都给！她什么时候说要都给？疯了吧！


    夏氏心脏狂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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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不过也是，比起母亲留给我的嫁妆，这些可不算什么，母亲应该也不好意思只给我一点吧？」


    此话一出，夏氏眼珠子都快瞪出去。


    偏偏君父也出言做主，


    「你就都给凝儿，省得还挑来挑去耽误时间！」


    「老爷！」夏氏失声大喊。


    「母亲，妹妹在将军府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陆染边说边拽出地契，扔在桌上，


    然后在夏氏怨恨震惊的眼神下。


    提起桌布的四角，繫结打包一气呵成！


    就这么扛着跑路了。


    「孽女！你回来！」


    夏氏尖叫着，跟着往外跑，心被刀子剜似的滴血，


    她的嫁妆！她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啊！


    就这么被那贱蹄子掏空了！


    ……


    将夏氏手中坑来的钱藏好，


    陆染便领君府的人马，抬着空嫁妆箱子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与此同时，瑞王府。


    「君晚凝！」


    瑞王勐地一拍，桌上的茶盏震落，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本以为以为这女人醋意大发，将清儿送到将军府后，就会屁颠屁颠回来请罪！谁知这女人竟擅自回了君家！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王爷，君二小姐来了」


    听到小厮的通报，瑞王勐地站起身，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就知道！这女人绝不敢忤逆他。


    但犯下如此大的错，还是得好好惩罚，不然这女人不长记性。


    想着瑞王就坐了回去，「让她在门外等着，好好反省！」


    「是王爷」


    小厮刚准备出去回话。


    「嘭」的一声，房门就被撞开。


    陆染带着君府众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活像是要打劫。


    这场面让瑞王眼皮抽了抽，震惊得无以復加。


    「君晚凝！你竟敢……」


    「少废话！我嫁妆呢？」


    陆染抱着手不耐烦地打断，「赶紧的，换了我就走！」


    这嚣张的话语，顿时让瑞王火冒三丈。


    感情这女人不是回来讨好他的！


    好啊！好得很！


    「你不知悔改，还妄想换回嫁妆？」


    「悔改什么？又不是我做了丑事。」


    陆染懒得和对方纠缠：「一句话换不换？」


    「不换！你死了这条心，君晚凝你在府中常常欺负清儿还不够，如今连她的嫁妆都要抢了去！本王话就放这儿，这些嫁妆你就该全部补偿给清儿！」


    呵，谁欺负谁啊？


    不过对付瑞王这种人，好声好气的商量从来没用，


    只有触及到利益，他才会着急才会知道疼。


    想通这点，陆染转身就走，语气随意，


    「行，不换就算了，看来王爷对妹妹真是一往情深，为了嫁妆，皇位都可捨去了。」


    ！！！


    皇位！


    瑞王眉心狂跳，这是能随意说出口的东西吗！


    这里那么多人！这女人是不是想害死他！


    第8章 满载而归


    「君晚凝你疯了！胡说什么！」


    「行吧，是胡说的，瑞王最好别信。」


    陆染头也不回继续往外走，满不在乎的姿态，反倒让瑞王心惊肉跳，


    「站住！你给本王站住，把话说清楚！」


    瑞王怒而起身，朝她追去，


    啧，还没数到三呢。


    陆染好笑地停下脚步，转过身。


    就见瑞王因追得太急险些摔个狗吃屎，


    「呵」


    陆染毫不遮掩地笑了，然后在瑞王发怒的前一秒。


    抬抬下巴，命人打开嫁妆箱子。


    「自己看吧」


    这是！


    瑞王脸色大变，「怎么全是石头！」


    「这你可就得问我那好母亲和好妹妹了，算计我的亲事也就罢了，还算计我的嫁妆，这不，弄巧成拙被谢将军抓到了把柄。」


    「什么，谢九安也知道！」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把箱子抬到君府的。」


    陆染压低了声音，似笑非笑，「瑞王您说，这算不算是你勾结君家违背圣旨的证据呢？」


    话落，瑞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父皇最恨旁人的欺骗与算计！若是被父皇知道了……


    保不齐他真会与皇位失之交臂。


    「换！本王没说不准你换嫁妆。」


    「哦，那刚刚是鬼说的？


    陆染勾唇讥讽，「行了，我的嫁妆在哪儿？」


    「库房」


    闻言，陆染使了个眼色，让君府的人去换嫁妆。


    待四下无人，


    陆染坐下倒了盏茶，抿了两口，


    「瑞王当真觉得换回嫁妆我就满意了？」


    「你还想怎样？别以为本王会娶你！」


    「瑞王说笑了，我嫌脏，可没有抢妹妹夫婿的癖好。」


    瑞王满脸的不可置信与愤怒，「你敢说我脏！」


    「我说错了吗？」


    陆染偏过头看他，笑眯眯的，「瑞王还是少惹我，多备钱，早点准备好三千两银票。」


    「三千两！你还敢要钱？」


    「不要的话，怎么把瑞王您的王妃赎回来？莫非春风一度后，瑞王便不管我那好妹妹的死活了，这说出去多薄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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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凝你少在那阴阳怪气！」


    瑞王被气得肝疼，忍无可忍地指着她的鼻子警告，


    「清儿的安危我自然担心！告诉你君晚凝，别自作聪明用这种手段吸引本王的注意力，你只让本王噁心！」


    「噁心？找你要三千两就噁心了，早说嘛，不愿意就算了，」


    陆染啧啧两声，「就是不知我那好妹妹得知瑞王你只想白嫖该多伤心。」


    白嫖！？？


    这女人又是哪学的这混帐话！疯了！真是疯了！


    瑞王胸膛剧烈起伏，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非得活活气死不可！


    「不就是三千两吗？本王给你！来人，去取钱！」


    等银票取来后，瑞王就直接命人丢地上，


    「拿着你的钱和嫁妆滚！」


    「呵」


    陆染冷笑一声，也不去捡银票，


    转身就走。


    搞得瑞王额角青筋鼓起。


    这女人是一点气都受不得是吗？


    「回来！君晚凝你给本王回来！」


    陆染边走边懒声道：「回来可以，银票掉地上一次，加一千两！」


    瑞王：「……」


    妈的，强盗都没这女人狠！


    ……


    陆染骑在马背上，点了点手里的四张银票，


    心满意足地折好，放进了袖口里。


    做完这一切，


    她便领着人前往将军府！


    许是知道他们要来，将军府的大门竟是敞开着的。


    陆染心中好笑，当个「散财童子」待遇都变好了。


    行至谢九安的厢房，她就看见君晚清在门外悽惨地站着，不知是吹了多久的冷风。


    啧，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一看到陆染，君晚清就怒气汹汹地走过来，待看见那几十台嫁妆后，她立即变得幸灾乐祸，


    「姐姐，这是你的嫁妆吧？哈哈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姐姐你再得意，最后还不是得用自己的嫁妆换我回去……啊！你要干什么！」


    陆染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着玩儿。


    「妹妹不是说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那可就错了，姐姐一向只砸别人」


    「你敢！你这个贱人！」


    「啪—」


    「啊！」


    君晚清的膝盖被石块勐地击中，


    应声倒地，坚硬的地板硌得她眼泪花都出来了。


    「妹妹怎么不继续说了，嗯？」


    陆染笑眯眯地蹲下身。


    「贱人你死定了！我回去让父亲打烂你的嘴！」


    「行啊，那你快去吧」


    陆染摆摆手，赶狗似的。


    那态度瞬间让君晚清崩溃了，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将军府。


    障碍扫除，陆染轻笑着推开房门。


    轮椅上的男人，早已换下喜袍，


    一拢玄衣，尊贵不凡，眉目俊朗，却也含着肃杀的气息。


    哪怕坐着不动，都仿佛有万千将士压城而来。


    陆染收起脸上的笑容，将太师椅拉到谢九安对面坐下，


    「呵」


    陆染忽然笑了，「嫁妆能拿回来，还得多谢将军的配合，当然，谢将军家财万贯应当看不上小女子这点嫁妆，可若一点不表示，小女子又寝食难安，所以分谢将军三成可好？」


    「三成？」


    嗤笑声格外惹耳


    陆染凤眸眯起，「谢将军这是嫌少？」


    「本将军嫌占地方」


    陆染：「……」


    听听，这是什么话！


    不过谢九安这意思，是不屑要她的嫁妆？那感情好。


    陆染放松下来，笑眯眯道：「那小女子也就不强塞给将军了」


    「怎么？君小姐不寝食难安了？」


    闻言，陆染唇角尴尬一抽，转移话题。


    「谢将军既然不要嫁妆，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何谈帮忙？」


    谢九安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只是勉强能用得上而已」


    又损她！这臭小子，她忍。


    「谢将军还是别太自信了，你我大张旗鼓地将嫁妆箱子抬来抬去，圣上不可能不知。」


    话落，久久没有回应。


    陆染也不意外，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我已经告诉圣上了，」


    「噗！」


    陆染满脸震惊，茶水喷了某人一脸。


    什么！告诉那狗皇帝了！什么时候的事！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她刚刚喷了谢九安一脸的水？


    一定是了，不然哪来的杀气！那么冷！


    陆染打了个喷嚏，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被眼前的画面逗得乐出声来……


    第9章 拱火


    此时的谢九安，脸上的茶水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滴，英挺的鼻樑旁粘了根茶叶。


    活像一个媒婆痣，硬生生将浑身的杀气抹去大半。


    「哈哈哈」


    陆染赶忙捂住嘴，却还是被听到了。


    「你找死！」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口茶，五成嫁妆。」


    陆染笑容瞬间凝固。


    五成！这比她多坑瑞王一千两还狠。


    「不行！你还不如喷回来！我绝不还手。」


    说完，陆染也不等对方回应，就将倒满茶的杯盏塞到谢九安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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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喝！」


    谢九安挑眉看了她一眼，目露嘲讽，喝了茶。


    见状，陆染紧闭双眼。


    心想：来吧！谁怕谁！


    可将脸凑过去接了半天，也没迎来那「暴雨倾盆」


    「呵，本将军没你那么幼稚。」


    「……」


    陆染睁开眼，行吧！幼稚就幼稚，别抢她的嫁妆就行。


    「谢将军大人有大量小女子佩服，只不过我很疑惑，谢将军为何不怕皇上知道你威胁君家？」


    「因为陛下想看看瑞王和君家会欺瞒到何时。」


    原来如此，那瑞王惨了……


    陆染自嘲一笑，


    谢九安还是这般好算计，怪不得同样军权在握，受皇族忌惮。


    她死了，谢九安还能活着。


    这个男人看似狂傲嚣张，内里其实是隐忍，一旦抓到机会就会如毒蛇般反击。


    「谢将军，嫁妆先放你这儿，我日后来拿」


    陆染勾唇一笑，「那我们就此别过，共赏好戏」


    ……


    刚回君府，


    陆染就听到了悽惨的哭喊声，


    正堂内，灯火通明，


    门外还摆着两具血肉模煳的尸体，眼瞧着像是君晚清的贴身丫鬟。


    看来她那父亲真是气极了。


    「老爷，求您别打了，清儿她只是嫁给自己的心上人，这才做了煳涂事，都怪妾身管教不严……」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母女俩，正狼狈抱作一团，


    青丝凌乱，朱钗也散落得到处都是。


    「母亲这哪是管教不严啊，分明是助纣为虐嘛。」


    陆染抱着手走进来，那看戏的模样，


    让夏氏恨得牙痒痒，


    君晚清就不同了，她一向被娇宠，自是咽不下这口气。


    「父亲，姐姐节外生枝弄出这么多麻烦！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君家，其实倒像是嫉妒，想毁了我这个妹妹一辈子的幸福啊！不然方才在将军府姐姐也不会用石头砸我了，呜呜~」


    闻言，君父怒气未消，但手里的戒尺倒是再没落下去了，


    他看了陆染一眼，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陆染轻笑一声，「父亲，说句不好听的话，妹妹这样子是还没意识到错误，这婚事是皇上所赐，妹妹难道没想过换嫁的风险与后果？却还是宁可赔上君家的荣辱存亡，也要嫁给瑞王全了自己的幸福，这未免太自私了，我这个当姐姐的自然该管教一二。」


    听了这番话，君父脸色顿变，怒火又被拱起，


    看着地上的母女俩，戒尺抽了上去。


    「啊啊！」


    夏氏和君晚清惨叫几声，抱头鼠窜，边哭边求饶：


    「请老爷明鑑啊，妾身只是深宅妇人目光短浅，这才险些酿成大祸，绝非自私自利，拿君家搏女儿前程啊，清儿你快认错！」


    「呜呜，女儿知错了，是女儿不懂事……」


    看她们娘俩这可怜模样，


    君父终究还是心软了，戒尺一摔，就拂袖离去，


    「父亲留步，女儿有要事与您相商。」陆染道。


    「有什么事赶紧说！」


    陆染看向夏氏，一言不发。


    「什么事非得避着你母亲妹妹？」


    「嗯，是得避着」


    陆染笑笑，却没有妥协的意思。


    这自然让夏氏抓住了把柄，开始卖可怜，「二姑娘，你这是把我这个母亲当外人了？」


    「母亲不是外人，却胜似外人，毕竟有哪个亲人会算计自家女儿的亲事嫁妆」


    「你！」


    夏氏气结，又拿这个说事！


    偏偏她还找不到反驳的点，


    「行了，你们母女先出去！」就在这时君父发话了


    「老爷！父亲！」


    夏氏和君晚清不甘心地叫着，却还是被带离正堂。


    君父坐在太师椅上，语气十分不耐烦，


    「你若是还想告你母亲妹妹的状，那就不必开口，再过两个时辰为父就该上朝，你若懂点事，就不该耽误时间。」


    「女儿所说正好与父亲天亮上朝有关，您说皇上英明神武，会不会已经知道今日发生之事，包括谢将军用嫁妆威胁君府？」


    「荒唐！」


    君父气得站起身，「你少自作聪明！揣测圣意！」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但皇上若真知晓，明日早朝定会有所敲打，当然，父亲官至尚书，机深智远，一定心中有数，是女儿多虑了。」


    闻言，君父到嘴边的骂声硬给憋了回去，神色稍缓，「行了，为父心中有数，你下去吧。」


    离开正堂，回芳菲阁的路很远。


    看得出君二小姐并不受宠，闺阁偏僻冷清。


    「小姐！」


    刚踏进门，就有一瘦瘦小小的丫鬟哭着扑过来，


    记忆中丫鬟名叫玉香算是同她一起长大，忠心耿耿。


    虽是主僕，却相处随意更像姊妹，


    陆染唇角有了笑意，摸了摸玉香的头，「不用担心，事情都解决了」


    「小姐……」


    玉香愣住了，眼底含泪。


    今日君府传得沸沸扬扬，说小姐策马奔腾，跑去瑞王府捉姦，回来后又舌战夫人，还掏空夫人私房钱！


    她当时都给听迷煳了，这还是她的小姐吗？


    但这些变化都是好的。


    小姐身为嫡女本该就是这样的性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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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硬生生被夫人小姐打压得胆小敏感，老爷的忽视和偏心更是让小姐常常以泪洗面。


    但如今，都过去了。


    想着，玉香就破涕为笑，「小姐您头髮乱了，奴婢为您梳梳！」


    「好」


    陆染坐到了铜镜前。


    忙活一晚，她还真没仔细看看这张脸。


    铜镜中的人儿，头上顶着金灿灿的髮饰，


    虽是出嫁，这样的首饰却并不显华贵，反倒土气。


    更要命的是，这张脸上的妆，太浓太艷，加上今日奔波，这红妆花得不成样子，跟那祭奠的纸扎人似的，简直惨不忍睹！


    所以，她今日就是顶着这张脸和谢九安谈判？


    这可真是……


    陆染深吸一口气，「玉香快，快打盆水来！」


    第10章 进宫算总帐


    「是小姐」


    不一会儿功夫，玉香就端来铜盆，为她洗去脂粉。


    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映在镜中，


    陆染松了口气，也有些稀罕，


    这不正是她上辈子最想要的脸吗？


    清丽可人，宛若白莲，仿佛做什么坏事都会被原谅。


    顶着这张脸，怪不得夏氏会忌惮，给她送来的衣裳首饰都是不适合她的。


    陆染轻抚吹弹可破的脸颊，


    不由得想起在沈衔青背后出谋划策，害得她流产的女人，


    那个静儿是谁？长什么样？


    会不会也拥有着这样一张让人见之生怜的脸？


    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仇怨，她都要一一清算。


    那对姦夫淫妇，还有椅上那个九五之尊，


    都该付出代价！


    ……


    「母亲呜呜，好痛！」


    「你说，那小蹄子会和你父亲说什么？」


    「母亲我哪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君晚清有些不悦。


    但夏氏仍旧心神不宁，抓心挠肝得好奇，


    以至于半夜坐起身都还在想：


    不是，那小蹄子究竟说了什么！


    与之相反，


    陆染这一觉倒是睡得格外香甜，


    她伸伸懒腰，刚睁开眼，就听到了玉香焦急的声音，


    「小姐！宫里来了人，说是召小姐您进宫呢！」


    「知道了」


    陆染也不意外，从花花绿绿的衣柜里，找了件得体素雅的穿上，戴根玉簪就出门了。


    「臣女那姐姐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怎么偏偏今日……害得公公您等那么久，臣女就在此先替我姐姐道歉，还望公公不要责怪。」


    隔着老远，她就听见了君晚清的茶言茶语。


    陆染只觉得好笑，自顾自上了马车，撩开帘子


    「妹妹，还不快点，聊什么呢？」


    闻言，君晚清面子挂不住了，「姐姐明明是你来晚了！」


    「是吗？」陆染眨眨眼睛，「那为什么我已经在马车里了？」


    「我…」


    君晚清气结，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公公就翻了个白眼，


    他在宫中什么伎俩没见过。


    「君三小姐，请不要耽误洒家的时间」


    君晚清：「……」


    明明她来得最早，怎么回事！


    金碧辉煌的宫殿，无处不透出威严。


    在宫人的引路下，她们到了偏殿。


    「父皇儿臣有错，一时醉酒放纵，这才与君家三小姐有夫妻之实，但木已成舟，实在不忍辜负……」


    话音未落，


    瑞王就「噗通」一声跪下。


    不敢直视龙椅之上的洪武帝的眼神。


    陆染刚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上辈子她就领教过洪武帝的喜怒无常。


    正想着，洪武帝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依旧是威严逼人。


    陆染不紧不慢地行叩拜礼，「臣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举止言行挑不出错来，


    殿中的君父松了口气，却见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么女，反倒慌慌张张慢了半拍。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刚瑞王的话，你听见了？」


    「臣女…」


    君晚清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小脸煞白。


    若是说错话，她兴许就嫁不成瑞王了！但若是讨得皇上高兴那……


    想着，君晚清就诚惶诚恐地抬起头，


    「皇上饶命……都是臣女的错，臣女应该收起对瑞王的爱慕，在发现上错花轿后，立马回将军府的，可臣女实在是太爱瑞王了，情难自抑，谁知…竟酿成如此大祸，呜呜~臣女甘愿受罚。」


    「父皇，君三小姐是无辜的，是儿臣错了。」


    「好啊！」


    洪武帝声音沉了下来，「你们这是在怪朕，给你们指错了婚？」


    此话一出，


    瑞王和君晚清汗如雨下，面白如纸。


    可下一秒，洪武帝却大笑出声，锐利的目光落在君晚清身上。


    「你真这么爱瑞儿？」


    「皇…皇上？」


    君晚清错愕地抬起头，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


    她急忙回话，声音都在颤抖，「回皇上，是！臣女自小便爱慕瑞王了！」


    「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谢父皇！」


    瑞王大喜，刚准备拉起君晚清谢恩。


    洪武帝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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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得君晚清脸色发白。


    「你既如此深爱瑞王，便也不用在意名分，就做个侧妃罢。」


    侧…侧妃？


    君晚清僵滞无措地跪着，血液凝固，


    再也笑不出来。


    怎么会是侧妃！怎么能是侧妃呢？


    她费尽心思，放着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


    到头来只是能做瑞王侧妃！


    不！结果不该是这样的啊！


    君晚清连滚带爬地跪到殿中央，


    磕着头，边哭边颤声恳求，「皇上…请皇上您收回成命。」


    话落了很久都没有回应，


    瑞王看不下去了，「父皇，清儿她是尚书府嫡女，做侧妃确实不太合适，君大人你觉得你呢？」


    君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也不愿自己的女儿做侧妃啊！


    可谁知真被凝儿猜准了，皇上果真知晓一切，


    若不是他留个心眼，在皇上发怒前承认了，现在君家就完了！


    他哪还敢跟皇上对着干！


    想到这儿，君父后怕地抹了抹汗，急忙催促，


    「清儿，侧妃之位已经恩赐，你还不快谢皇上隆恩！」


    「父亲！」


    君晚清满脸的不可置信，如坠冰窟。


    瑞王也同样意外，皱着剑眉，却也只得作罢。


    「清儿，你先谢恩，别惹恼了父皇。」


    这下君晚清彻底绷不住了，泪如雨下


    爱人与至亲的接连背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最终，君晚清还是惨白着一张小脸，磕头谢恩了。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瑞王有些心疼，但比起让父皇生气，还是委屈清儿为好。


    「还有你！」


    就在这时，洪武帝的目光陡然落在陆染身上。


    语气含着帝王的愠怒与威严。


    陆染心中冷笑，也不跪下，就这么望着洪武帝，


    适时流露出害怕，瞧着就像是被吓傻在了原地。


    这模样似乎是取悦了洪武帝，他抚掌大笑


    「哈哈哈，你很好！」


    闻言，陆染心头无波无澜，上辈子她戎马半身，军权在握


    若一点儿都不了解洪武帝，早就死了。


    其实早在今日进宫，她就明白，洪武帝暂时不会向她发难，


    因为她去闹了瑞王府，去「拨乱反正」了。


    「朕要嘉奖你」


    洪武帝看着她，「君家女，你想要什么赏赐？」


    第11章 事情败露


    赏赐！


    听到这话，君晚清倒是先站不住了！


    她失了王妃之位，这贱人倒是得了赏赐！凭什么？还有，若这贱人要的赏赐是瑞王妃之位，那她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君晚清绞紧手帕，警告地瞪着陆染。


    瑞王也同样想到了这层，心情烦躁，


    这个女人除了想做他的王妃，还会要什么？


    为了讨好他，今日倒是换了身素雅的衣裳，看来是想模仿清儿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真是东施效颦，不择手段。


    这样的女人，不仅当王妃，就连入府当妾他都嫌碍眼。


    「父皇，君二小姐要赏赐前儿臣有话说！」


    瑞王上前一步说教，「自古姐妹共侍一夫有伤风化，希望君二小姐你矜持些，不要再想着做瑞王妃！」


    甩下这番话，瑞王就盯着陆染看，心想这女人定会难受后悔，


    但那张清丽的小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甚至那女人还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奇怪。


    怎么回事！这女人不是最在意他了吗？


    瑞王被这眼神搞得心脏发堵，怀疑人生。


    君晚清则心中大喜，感动之余也无比得意，


    「呜呜~都怪妹妹与王爷两情相悦，求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别再纠缠了，成全我们吧。」


    「妹妹多虑了」


    陆染转身装出诚惶诚恐的模样，「皇上明鑑，事到如今臣女并无高攀瑞王的意思，更也不敢要赏赐，臣女…臣女要请罪。」


    请罪！？


    听到这两个字君晚清懵了。


    瑞王也皱着眉，隐隐感觉不对劲。


    「哦？」


    洪武帝的眯起龙眸，语气亲和，「请什么罪说来听听？」


    果然，刚刚那句赏赐分明就是试探，若她真傻乎乎的要了什么，才是真触怒了这老狐狸。


    毕竟在皇上眼里，君家与瑞王合谋换嫁是事实，而她虽及时拨乱反正，却也是为了一己私慾，若她真敢心安理得的要赏赐，便是与君家同流合污，欺君罔上。


    「皇上，臣女…错在找瑞王要了三千两银子，连同嫁妆从将军府赎妹妹回来！」


    话落，大殿静了一瞬，紧随而来的是瑞王的咆哮，


    「君晚凝你在胡说些什么！」


    「姐姐！你怎能因怨恨王爷钟情于我，就胡说八道呢？姐姐你好狠的心，得不到就想毁掉吗？」


    君晚清也急了，当即扣上嫉妒的帽子。


    可下一秒，君父就冲过来，火急火燎地拽着君晚清下跪，声音都在抖，「皇上，小女不懂事，她被情爱沖昏了头脑。」


    「父亲！你干什么！明明是姐姐…」


    「闭嘴！」


    君父厉声呵止，那吃人的眼神把君晚清吓懵了，她再不敢说话，害怕地跟着磕头。


    大殿的气氛愈发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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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瑞王还愣在原地，心头骇然，


    君大人这是什么反应！难道父皇知晓了？


    「说说罢，那三千两的事。」


    洪武帝威严的声音一砸下来，瑞王就冷汗涔涔，跪倒在地。


    父皇究竟知晓了多少？他该不该全部坦白？


    可话到嘴边，瑞王还是选择避重就轻，


    「三千两…确有其事，父皇儿臣不是有意瞒您的。」


    瑞王说完就觉得不对劲了，等等！那女人不是坑了他四千两吗？


    怎么还少报了！


    但洪武帝威寒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君晚清身上，「你，你也来说说，为何要用嫁妆才能赎你回去？」


    「臣女…臣女」


    君晚清吓得脑袋一片空白。


    「皇上，小女她养在深闺……」君父连忙解释。


    「君尚书」


    洪武帝声音骤冷，「朕问的是你吗？」


    这话简直快把君父吓破胆，他再不敢出声，只能哆哆嗦嗦伏地。


    大殿寂静非常，


    君晚清面色僵白，双唇发颤，绞尽脑汁脱罪，


    「皇上是…是谢将军，对！是他不满臣女和瑞王，这才迁怒君家，故意刁难让…让姐姐用更丰厚的嫁妆换我回去。」


    此话一出，


    瑞王闭上眼，满脸的疲惫。


    君父则眼前一黑，恨不得昏死过去。


    他真是后悔骄纵这个女儿！


    事到如今在皇上面前都还敢撒谎！这是要把君家活生生推进地狱啊！


    「君爱卿」


    听到皇上的声音，君父颤颤巍巍抬起头。


    「你真是生了两个好女儿」


    「咚」


    君父心脏骤停，


    君晚清却不明所以，真以为自己被夸，一个劲儿地叩谢皇上。


    把瑞王都给看无语了，但那种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


    思虑再三，瑞王还是打算将事情和盘托出。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进来吧，谢将军」


    洪武帝冷声打断，随着话音落下。


    坐在轮椅上的谢九安被太监推进大殿。


    木轮缓缓驶过地面。


    瑞王后退两步，面色煞白。


    父皇…果然全都知道了！


    而他就慢了一步！一步啊，若是他早点坦白！父皇兴许就会给他辩白的机会。


    想到这儿，瑞王唿吸急促，绝望地闭上眼，


    君父则抹了把汗，不知该庆幸还是后怕。


    唯独君晚清，瘫跪在地，浑身冰冷，


    眼睁睁看着谢九安靠近，刚刚的谎言仿佛是个笑话，下一秒就会被戳破。


    「谢爱卿，君尚书爱女的话你都听见了，可有异议？」


    「没有」


    闻言，君晚清瞪大美眸，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谢将军竟承认了，是不是喜欢她，不忍她被罚？


    许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谢九安嗤笑一声，


    「别误会，换掉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新妇是好事，本将军都打算忍了，但奈何你们君家在嫁妆箱子里装满石头，把本将军当傻子。」


    听到「石头」两个字，


    君晚清瘫倒在地，浑身僵冷，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完了！


    「父亲…父亲救我…」


    听到求救声，君父扭过头恨不得没生这个女儿，


    「君尚书听听，你这爱女到现在还不悔改。」


    「皇上…小女她不懂事，求恕罪皇上啊皇上！」


    君父「咚咚」磕头无比惶恐。


    「子不教父之过，朕是罚爱卿的女儿，还是罚爱卿呢？」


    「皇…皇上？」


    君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心神震颤。


    皇上这是在逼他从仕途和女儿中选一个啊！


    君晚清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看向君父，眼底满是希望，


    「父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思虑过后，君父还是闭上眼颤声道：


    「皇上…小女欺君罔上，拿婚事当儿戏，臣回去就让小女绞了头髮，做姑子，以此赎罪！」


    第12章 惩罚


    做…做姑子？她的父亲让她做尼姑？


    君晚清眼里的光瞬间熄灭，不可置信地质问，「父亲！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安静，这是在大殿上！」君父呵斥，俨然已经选择了保仕途。


    「君爱卿这个处罚倒也不错，可惜朕已经放话将你女儿赐给瑞王了。」


    闻言，君父心头咯噔一下，反覆咀嚼皇上话里意思。


    皇上这…难不成是要他女儿自请为妾！


    比起做尼姑！做妾才是真正打了君家的脸面！


    原来…皇上从没想放过君家。


    想通这点，君父心都凉透了，屈辱让他直不起腰来，


    但他还是咬牙道：「小女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辜负圣恩，做侧妃已是皇上您仁慈，臣深感惭愧，恳请皇上收回成命，小女只做个贵妾即可。」


    「父亲！你在说什么！我不要做妾，我不要啊！」


    「住嘴！都是你骄纵成性咎由自取！大殿上岂容你喧譁！」


    「啪—」


    君父的巴掌打散了君晚清的哭喊，


    打得她眼泪夺眶而出，痛不欲生


    为什么！老天为何要这么戏耍她！


    她本该是正妃的啊！


    做侧妃够屈辱了！结果她的父亲叫她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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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个人人可欺！卑贱的妾啊！


    君晚清越想心越痛，最后竟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洪武帝见状，一挥手，便有太监将地上的君晚清拖走。


    「清儿…」


    君父喃喃自语，目露愧疚。


    瑞王却自顾不暇，几乎是连滚带爬到匍匐到了洪武帝脚边，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为了私慾自以为是欺瞒父皇。」


    「你错什么？是朕老眼昏花，乱点鸳鸯谱，你不是很喜爱那君家女吗？朕向来成人之美。」


    洪武帝语气冷沉，不容置疑，


    「来人宣朕口谕，瑞王褫夺封号，罢免军机处职务！」


    每听到一个字，瑞王的就崩溃一分，神情恍惚，浑身冰凉。


    褫夺封号！罢免职务！那他这个王爷还有什么实权？


    赋闲在家，还有什么资格争夺皇位！


    「父皇！不！」


    瑞王眼眶红了，还想说什么却被洪武帝摆手打断，


    「朕让你有大把的时间陪那君家女，还不够？」


    闻言，瑞王的心勐地下坠，知道再多说只会引得父皇愤怒，


    最终他只能含泪叩谢，「谢父皇恩典」


    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陆染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她偏过头，恰好和轮椅上的某人对上眼。


    「怎么样？」


    陆染挑挑眉，无声地问，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


    但谢九安只甩了她一记冷眼。


    仿佛在说：无聊


    陆染：「……」


    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讨厌？


    「你」


    洪武帝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朕刚刚说的赏赐依旧作数，想要什么？」


    「皇上…臣女还可以要赏赐吗？」


    陆染一秒收起得意，惊喜手指了指自己。


    这呆愣纯真的模样让洪武帝有了笑意。


    「唯独你是个安分的，尽管讲，朕嘉奖你的诚实。」


    「谢皇上，臣女想…想要回自己的嫁妆可以吗？」


    「这有何不可！」


    洪武帝大笑出声，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若你想嫁进将军府，就没要回来一说。」


    呵，又在试探她，


    陆染微不可察地勾起，这老狐狸生性多疑，看样子是怀疑她与谢九安有勾结了？不过倒也没错。


    「皇上，臣女真能嫁进将军府？」


    陆染咬着唇，蹩脚地模仿娇羞，倒是多了一分憨态。


    洪武帝龙眼一眯，「哦？你心悦谢将军？」


    闻言，陆染偷看了几眼谢九安，


    当看到腿的时候，眼底娇羞迅速退却，笑容也没了，


    「倒…倒是也没那么心悦。」


    皇上：「……」


    这君家女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谢九安气笑了，呵，这女人装得还挺像。


    但效果极好，


    洪武帝心底的怀疑消散不少，甚至还有些愉悦。


    「谢爱卿，那你觉得君二小姐如何？」


    「不怎么样」


    谢九安也毫不客气地反击，「虚伪讨厌，嫌弃本将军的腿却不直说，若娶了此女，只怕宅府不得安宁，先祖也得气活。


    陆染：「……」


    这臭小子骂得可真狠啊！


    想是这样想，面上陆染却得捏起嗓子，难堪地捂着脸，在皇上面前做戏，


    「谢将军，您…您怎么这样说话。」


    「呵，看来君小姐不爱听实话，也行，反正嫁妆还给你，聘礼也请你们君家吐出来，本将军可攀不上你们这种清流世家。」


    听到这话，君父脸立马黑了，偏偏又只能忍气吞声。


    「好了，谢爱卿你这样成何体统」


    话虽如此，洪武帝却很遗憾没能打起来，


    「君家女，你在婚事中也受了委屈，除了嫁妆，朕还要再赏赐你东西！来人！」


    话落就有太监捧着圣旨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氏嫡女，本性纯善，率礼不越


    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锦缎百匹，另赐白点朱流霞花一盏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青花底琉璃花樽一对……」


    太监每念出一道赏赐，陆染的笑意就深一分。


    上辈子这老狐狸忌惮她是武将，可没那么大方！


    这君家嫡女的身份还真好使。


    「臣女君晚凝，谢皇上隆恩」


    见她叩谢，洪武帝满意颔首，「这些都算是御赐之物，可没人再敢抢去。」


    这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


    搞得刚站起身的君父，又颤巍巍跪下。


    皇上这是在敲打君家啊！


    ……


    出了皇宫，再回君家已经是晌午，


    天空碧蓝如洗，煞是好看。


    陆染撩开车帘，欣赏风景，余光扫过昏迷不醒的君晚清，心情微妙。


    从正妃到侍妾，啧啧这落差，也不知这朵娇花受不受得住。


    马车停下，


    远远的就见夏氏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许是看到了那马车后大箱小箱的赏赐，


    夏氏喜笑颜开，在丫鬟的搀扶下，疾步过来，竟是一刻都等不了。


    「老爷英明，看来事情都圆满解决了，皇上还不罚反赏，咱们清儿真是好福气。」


    闻言，君父怒瞪了夏氏一眼，那表情凶得简直像是要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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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氏心跳一滞，「老爷，您这…这是怎么了？」


    「问问你的好女儿去吧！」


    第13章 母女闹掰


    话音刚落，脸色惨白的君晚清就被扶下马车。


    「清儿！」


    夏氏身形一晃，扑了上去


    「清儿，我的清儿这…这是怎么了？」


    「母亲还是赶快找郎中吧」


    陆染经过夏氏身旁，压低声音提醒，「晚了，妹妹或许就永远不愿醒过来了。」


    「你胡说！是不是你做的！」


    「母亲好没道理，女儿善意提醒，怎么又要把错推到我身上？」


    陆染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转头就命令小厮将那几大箱子赏赐抬到芳菲院。


    「抬什么抬？要抬也抬到库房！」


    夏氏一听，怒火中烧。


    好哇！掏空她私房钱的帐还没算，这小贱人就敢造次！当真以为抓着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今日她就要立立规矩！看君家谁说得算！


    「真是进一趟宫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你害了清儿不够，还敢占属于清儿的赏赐！看来我这个当母亲的今日不动家法是不行了，来人！打这偷鸡摸狗的孽女二十大板！」


    「啪—」


    谁知话音刚落，君父就去而復返，


    一巴掌将夏氏扇翻在地。


    蠢货！谁给你说那是清儿的赏赐！」


    「老爷…」


    夏氏满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不是给清儿的？清儿在宫中昏迷，圣上给些赏赐做补偿不应该吗？」


    「补偿！你还想要补偿，不是你这蠢妇人清儿怎会昏迷不醒！」


    君父眼底的失望与厌弃毫不作掩，「你听清楚，赏赐是给凝儿的！御赐之物啊！你竟还敢再贪！你这蠢妇是不是非得害死君家才作罢！娶了你真是家门不幸！」


    家…家门不幸


    四个字刺得夏氏心脏抽痛。


    家门不幸？她操劳半生就得了这么个评价！


    若不是君家重男轻女！她何苦糟践自己，如今看来那个决定是对的……


    看夏氏这可怜样，


    君父扭过头，刚刚的话是重了些。


    但这女人真的差点毁了君家！


    从前的淑儿温柔贤良，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不然他怎会扶正……


    如今看来，妾室总归是上不得台面。


    「从今日起，你罚跪祠堂好好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得出祠堂一步！」


    「老爷！」


    夏氏勐地抬头，跪祠堂！她这个当家主母跪祠堂！多丢脸！


    「可…可清儿还在昏迷，她需要我这个当母亲的照顾啊！」


    「那你就等清儿醒了再去！」


    甩下这句冷漠的话，君父就拂袖而去，但背影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陆染则大手一挥，在夏氏嫉恨的眼神下，领着赏赐回房了。


    入夜，


    夏氏守在床边急得团团转，


    「都多久了！我的清儿怎么还没醒，那个庸医！」


    「夫人您别着急，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大夫不是说要一个时辰吗？」苏嬷嬷在一旁安慰。


    「我如何能不急，清儿她是我的心肝，好端端的在宫中怎会昏迷，定是发生了什么！和那小贱人脱不了关系！」


    夏氏正抱怨着，苏嬷嬷就惊唿起来，「二小姐醒了！醒了！」


    「清儿！」


    「娘…」


    君晚清嗓子干哑得厉害，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面露痛苦，嚎啕大哭。


    「娘！娘…」


    「乖乖，母亲在这儿，在这儿！」


    夏氏心疼地将闺女抱住，却被一把推开。


    「都怪你！」


    「清儿？！」


    夏氏怔住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娘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在嫁妆箱子里塞石头！我做不了瑞王妃了！」


    君晚清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哭花了妆，「都怪你！娘你现在满意了？我连侧妃都做不成，皇上让我做妾！妾啊！和娘你一样卑贱的妾室！」


    「啪—」


    从前为妾室，一向是夏氏的痛处，待她回过神来，她已经扇了自家女儿一巴掌。


    「清儿…清儿娘不是故意的，你听娘说。」


    「娘你打我？」


    君晚清被扇懵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害了我一辈子！我恨你！」


    最后几个字宛如刀子扎进夏氏心口，


    她女儿恨她？


    她这些天辛辛苦苦的筹划究竟是为了谁啊！


    「清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还有没良心！母亲哪一件事不是为你好，当初换那小贱人的嫁妆，你也没反对，怎么如今全怪在母亲身上了！」


    「我也没想到母亲那么蠢装满了石头，你少给点不就成了吗？」


    闻言，夏氏满肚子的火简直没处撒去，


    「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母亲为你谋划不知感恩，还怪到我头上，就算是母亲的错，你刚刚说的话，是一个女儿对母亲该有的态度吗？我平日真是骄纵过头，这才把你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你能不能有你长姐半点懂事！」


    「是啊！我不懂事，横竖女儿马上就要进王府做妾了，母亲满意了？日后跟着长姐过吧！我也不需要你这害自家女儿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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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啊！」


    夏氏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怒火都快烧到天灵盖，转身就走。


    这个女儿谁爱管谁管，反正她是管不了了！


    见人一走，


    君晚清更气了，撒泼打滚，恨不得哭死过去。


    甚至生出找根绳子吊死的念头。


    这头，夏氏满肚子火气出了房门，


    经过陆染的院子，就见丫鬟忙上忙下搬东西，灯火通明好一番热闹。


    「这贱人又在搞什么么蛾子！」


    夏氏不悦极了，


    苏嬷嬷心领神会，拦住了两个丫鬟的去路问话。


    「回…回夫人，听说皇上赏了好多珍宝给二姑娘，二姑娘一高兴，就派我们打扫屋子，将那些御赐之物都摆好。」


    夏氏现在最听不得，「御赐之物」几个字。


    凭什么她的宝贝女儿委屈做妾，那小贱人却能得到赏赐！


    「那你们手里的是什么？」


    「二…二姑娘赏我们的，每人六两银子」


    「六两！」


    苏嬷嬷都惊了，这可抵得上好几月的例钱了！这二姑娘究竟是得了多少赏赐，竟出手如此大方！


    夏氏也想到了这层，脸都绿了，气得差点掐人中。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小贱人等着，这笔帐她定要清算！


    第14章 自尽


    与此同时，芳菲院内，


    「小姐，听说夫人和三小姐吵了好大一架呢，但以往夫人不高兴，就会来找小姐您的麻烦，今晚会不会……」


    玉香边说边拍胸脯，心有余悸，


    「她不敢」


    陆染勾勾唇，抬手取下玉簪放在妆奁盒内，


    「但过两日可就说不准了」


    时间一晃而过，王府那边来人了，商定五日后纳君晚清进门，


    因为是按妾室的礼制来，不宜大操大办，更何况君家与王府都嫌这事丢脸，


    更是想着越低调越好。


    君晚清得知后，又是闹了好大一通脾气。


    只不过这一次，君父没去安慰。


    至于夏氏，虽说前日和女儿闹了矛盾，但毕竟母女一场，但她刚想着去哄哄，将军府的人就上门了。


    「君大人，将军说了嫁妆尽管清点，但聘礼也请你们悉数奉还，少了一件半件我等都不好交差。」


    这话难听，君父憋着股气，转头就把这事推了出去，「凝儿，这嫁妆是你的，你自己处理，清点完，记得把聘礼也找出来还给谢将军。」


    「是父亲」


    陆染笑笑，刚上前就被夏氏拦住了，


    「老爷，这凝儿未出阁，嫁妆就自己管，说出去也不好听，要不还是由我这个当母亲的管着。」


    闻言君父脸都绿了，这蠢妇真是记吃不记打！还想着嫁妆！就不能长点脑子让他省心。


    「行了！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这事你少操心！」


    夏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搞得有些没面，草草应付完将军府的人就准备离开，


    这次却换陆染拦路了。


    「父亲，聘礼之事一向都是母亲管的，女儿着手难免会慢些，若是耽误了时辰，引得谢将军不快，可就不好了。」


    「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君父不耐烦地摆手，「那就让你母亲清点聘礼！」


    「老爷！可妾身……」


    不等夏氏说完，君父就拂袖而去，


    这可把夏氏气得不轻，


    这都什么破事！好事她没捞着，还要卖力！凭什么？


    这小贱人！


    「还聘礼的事你自己解决，听到没有！」


    「呵」


    陆染笑了声，转身就走。


    搞得夏氏又惊又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刚想追究，将军府的人就出声催促。


    「君夫人，请您快一点，该不会你们君府不想还聘礼吧？」


    「怎么会？」


    夏氏讪笑着，碍于面子只得忍下这口气去库房清点聘礼。


    忙上忙下，足足两个时辰才把还聘礼的事办妥，待将军府的人一走。


    夏氏就边用手帕擦汗，边骂骂咧咧，「那小贱人！她怎么敢的啊，她还没有把我这嫡母放在眼里！简直有娘生没娘养……啊！」


    「啪叽」一声，


    夏氏没看到门槛，摔了下去，


    那脚当即就崴了。


    这一崴，夏氏被迫就消停了。


    但消息传到了湘云阁就不同了，


    「什么！你说谢将军还把嫁妆还回来了！」


    「是…是小姐，夫人还聘礼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呢。」丫鬟战战兢兢道。


    「啊啊啊！贱人！」


    君晚清抄起枕头就往地上砸，面孔扭曲，


    那日在大殿上，这贱人究竟说了什么？嫁妆能够要回来不说！


    还平白得了那么多赏赐！这些都该是她的，她的啊！


    「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这嫁妆还回来不就说明谢将军不肯娶二小姐吗？」


    「对！」


    君晚清美眸瞬间就亮了，「秋儿你说得对！那蠢货没人要！哈哈，日后年纪大了我就让父亲把她赶出家门，最好许给那都城的乞丐！」


    闻言那丫鬟低下了头，这未免太狠了点……


    「等等嫁妆！」


    还没幸灾乐祸多久，君晚清就尖叫出声。


    「小姐您…您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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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页

    「那贱人的丰厚嫁妆倒是拿回来了，可装着石头的那份却被换到了瑞王府啊！这叫我现在嫁进去怎么过活！」


    君晚清越想越崩溃，又开始砸东西，撕扯衾被。


    骄纵蛮横，又像是在发疯。


    父亲这几日也不来看她！就连母亲也不来，都不爱她，都嫌她丢脸了！


    都滚！呜呜呜。


    君晚清趴在榻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


    「秋儿，你给我找根绳子来。」


    「小姐！」


    丫鬟跪倒在地，「小姐…这使不得啊！」


    「怕什么」


    君晚清抹干泪，冷测测地道：「本小姐可不是真的要死，只是想让那贱人脱层皮！」


    ……


    「老爷不好了！三小姐她自尽了！」


    「什么！」


    听到消息，君父靴子都没穿好，就跌跌撞撞冲到湘云阁。


    夏氏更是急得忘记腿伤从榻上摔下来，被苏嬷嬷背过去。


    「嘭—」


    君父命人一脚踹开房门，


    就见地上凳子歪倒，半空中吊着的君晚清正拼命挣扎，小脸煞白。


    「快快！快把人救下来啊！」


    陆染远远的就听到这声大喊，


    待她走近，君晚清已经被救下，扑进君父怀里，正可怜地哭着。


    「呜呜，父亲，女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清儿你做什么傻事！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父亲有多担心！」夏氏又急又怒。


    「担心？女儿这入府为妾都是母亲一手造成的，真不如死了算了。」


    君晚清心有怨，说出的话也格外伤人。


    「清儿你……」


    夏氏眼圈一红，心寒不已。


    正巧这时候陆染走了过来，


    一见到她，君晚清便立马装作受惊的模样，往君父怀里缩了缩，


    「父亲，其实我…我也不想做傻事的，女儿已经很努力说服自己做妾了，可姐姐她这两日一直在炫耀那些赏赐，我也想不在意啊，可女儿在瑞王府里的嫁妆都是些石头，呜呜，我知道这是我活该，可姐姐她这样刺激我，我真的好难受，女儿还是死了算了…」


    闻言，君父脸色铁青，在大殿上他为了仕途放弃了女儿，多少有点愧疚所以才连着两日都未曾踏足湘云阁。


    如今听到这些，自然是想都没想就怒吼：「孽女！看看你干的好事！」


    夏氏也跟着煽风点火，「二姑娘，是不是要我这个当母亲的跪下求你，你才肯放过自家妹妹！」


    说完就作势真要跪下。


    第15章 落井下石


    陆染也没拦，反倒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


    夏氏：「……」


    这小贱人真好意思受她这一跪？


    倒是那苏嬷嬷看情况不对，急忙找补，「夫人使不得，您腿上还有伤。」


    夏氏这才顺势起来，拿手帕拭泪。


    「老爷，妾身和清儿是有错，您要打要罚我们母女都是一句怨言也没有的，可清儿罪不至死，二姑娘这当姐姐的未免太心狠了。」


    「孽障！」


    君父站起身，抬脚就朝陆染踹去，「叫你炫耀！叫你炫耀！」


    但一脚踹了个空，还差点闪到老腰。


    君父震怒，气得手抖，「你还敢躲！」


    「父亲，我也是为了您好，免得您踢错了，待会儿还得心疼我。」


    「什么！？」


    君父被陆染的厚颜无耻惊呆了。


    「其实妹妹自尽我也很心疼」


    陆染摊摊手，「可女儿只是关起门让丫鬟们整理东西，又没拿着赏赐到妹妹跟前晃，这何来炫耀？」


    「是啊，姐姐没错，都怪妹妹我太敏感了！妹妹活该死！」


    「妹妹是太敏感了！」


    君晚清的哭声戛然而止，疯了吧，这贱人还敢承认！


    「不过这也能理解，但妹妹口口声声把死挂在嘴边，就太不孝了。」


    陆染语重心长，含着三分失望和七分劝勉，「你若真死了，父亲母亲该多伤心，王爷和皇上震怒，君家又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妹妹你想过这些吗？」


    「我…我」


    君晚清傻眼了，这么突然就变成她的错了！


    还教育她！有没有搞错啊！


    「父亲母亲，呜呜~姐姐现在都还想逼死我，我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自然好，姐姐说这话只是想让你懂事一些。」


    「我不懂事？」


    君晚清瞬间就炸了，声音尖锐，「你也配教我懂事！你个贱…」


    「清儿！」


    夏氏及时阻止，这才让君晚清理智回笼，将脏话憋了回去，


    她眼底含泪，「父亲，姐姐说我不懂事。」


    闻言，君父咳嗽两声，


    「这你姐姐倒是没说错」


    君晚清：「……」


    「好了，二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心疼妹妹，想必也不忍眼睁睁看到清儿入王府没有嫁妆傍身，你如今也富裕，分些出来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说完夏氏就在心中冷笑，


    这小蹄子还敢跟她耍嘴皮子，看她不把这层虚伪脸皮撕下来！


    「好呀，女儿正有此意。」


    ？？？


    夏氏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贱人竟这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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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嘛」


    陆染遗憾地嘆了口气，「母亲您知道的，这御赐之物是不能转送给他人的，至于嫁妆，皇上也发了话。」


    「哟，闹了半天二姑娘还是什么都不肯给。」


    「瞧母亲这话说的，嫁妆和赏赐给不了妹妹，但母亲那些地契银票我可以给呀，如今我倒也不用再拿这些钱物傍身。」


    闻言夏氏差点没被气死，原来这小贱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些私房钱她本就要拿回来！如今被这蹄子先说出口，反倒还来邀功！


    君晚清也不耐烦地嚷嚷：


    「那你倒是把钱都拿出来啊！还墨迹什么！」


    「父亲您都听见了吧。」


    陆染嘆了口气，无奈地捂着心口，「妹妹这脾气实在是不好，眼里也揉不得沙子，若非这娇纵的性子，也不会酿下今日的祸端。」


    「贱人！你敢说我坏话！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住口！她好歹是你嫡姐！」


    君父也恼了，平日他只觉得么女娇俏，有点任性但也可爱。


    但就是这点任性，险些毁掉君家啊！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悔改？我哪还有机会悔改！父亲不都在皇上面前放弃了女儿吗！」


    君晚清边哭边喊，将怨恨一股脑发泄了出来，「全天下有让女儿做妾的父亲吗？」


    君父也被戳到了痛处，高高扬起巴掌就要落下去，


    还是夏氏瘸着一条腿，过来拦住，


    「拦什么拦，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若非你们母女贪心，清儿如今就是将军夫人！」


    「老爷…我」


    夏氏何尝不后悔，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父亲母亲，事情已经过去你们也别太伤心了，身子重要。」


    等戏看够了，陆染才正色道：「当务之急是让妹妹嫁进王府后别再出差错，连累君家。」


    「什么连累君家！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夏氏的声音陡然变高。


    君父却摆了摆手，「你究竟想说什么？」


    「女儿记得那日在大殿上，瑞王被褫夺了封号和职务。」


    「什么！瑞王他…」君晚清瞪大瞳孔，险些从榻上摔下来。


    「哦，差点忘了，妹妹那时候昏倒了，不知道。」


    陆染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但父亲，瑞王如今失势，心中多少也是有怨的，难免不会把这笔帐记在君家头上，连带着对妹妹也心有不满。」


    「不可能！瑞王他不是这种人！」君晚清失声反驳。


    「可换嫁一事，终归让王爷失了封号和职务，妹妹难道觉得自己在瑞王心中的位置堪比皇位和圣恩？」


    话落，屋内一片沉默。


    夏氏身子一晃，手帕掉落，「是啊…若瑞王翻起了旧帐对清儿不好该怎么办？瑞王的生母淑贵妃更是个不好惹的，更别提日后的王妃和侧妃，她们若是刁难，清儿怎么受得住！我苦命的清儿啊！」


    「不…不会的不会的…母亲你不要乱说！」


    君晚清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前发黑，恨不得昏厥过去，


    本以为嫁进了金银窝！如今看来怎么和地狱差不多啊！


    「所以妹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脾气，万万不能在王府失宠，也千万不能再惹是生非，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父母着想。」陆染俯下身，言辞真切。


    「要你管！」


    「听你姐姐的！」


    君父厉声呵斥，「你若有一半你姐姐懂事，都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父亲！」


    君晚清难受不已，还要说什么，就被陆染打断了。


    「正好离妹妹入王府还有几日，父亲，不如就由我这个当姐姐的好好磨磨妹妹的性子，教她道理和规矩，妹妹若表现好，女儿就用母亲给的钱物做奖励，若不好，就更该严加管教。」


    「管教」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恍若无声的威胁，


    君晚清激起一身冷汗。


    第16章 虚伪丈夫


    「不要！我不要！」君晚清捂着耳朵大叫。


    夏氏也怒上心头，「二姑娘，你这话把我这个母亲放在何处！」


    「都闭嘴！」


    君父被吵得脑袋疼，他深深地看了眼陆染，「你真的想管教妹妹？」


    「自然，父亲说句不好听的，妹妹一人出事，全家都跟着遭殃，更何况，皇上如今怒气未消，妹妹在家学规矩的事若是传出去，兴许皇上会觉得君家知错了。」


    闻言君父勐地抬头，俨然是被说到了心坎上，


    他何尝不担心此事过后，皇上仍对君家不满，那他就真是升迁无望，但若是按着凝儿说的做，也不失为一件补救好法子，若是再加上……


    想着，君父就转头看了看夏氏。


    这眼神搞得夏氏心里直发毛，不祥的预感顿生，


    「老…老爷您怎么了？」


    「嗯，凝儿说的有理，清儿你明日起就跟着你姐姐学规矩，至于夫人你，就跪祠堂，好好跪，再誊抄几份佛经。」君父的语气不容置喙。


    「什么？！」


    母女俩异口同声地大喊。


    「老爷！妾身的脚崴了啊，如何还跪得了祠堂？」


    「跪个祠堂而已，又不是要了你的命！好了，事就这么定了！」


    说罢，君父就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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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夏氏差点气昏厥过去


    她还以为腿伤了就能躲过一劫，结果非但要罚跪，还要抄佛经！


    哪有这种道理！都是那小贱人害的！


    君晚清同样崩溃，在榻上直打滚。


    「滚！你也配管教我？」


    「配不配，如今是我说的算」


    陆染抱着手，压低了声音，「需要姐姐帮你好好回忆一下，你从前做的事吗？」


    「啊啊啊！贱人你公报私仇！我要告给爹爹听！」


    「呵，告吧」


    甩下这句话，陆染转身就走，独留母女俩在屋内破防大骂。


    回到自己的芳菲院。


    陆染心情舒畅，她坐在铜镜前，托着腮。


    对于今天的战况她十分满意，上辈子身为女将军，她不用装傻装柔弱，


    没曾想如今用起这些伎俩来竟颇为得心应手，


    也多亏了这张脸，楚楚可怜，黛眉似蹙非蹙，就这么站在那儿不做什么表情，都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


    不过她也不能就靠着这张脸过活，


    她的仇还是得用武力和绝对的权势才能报。


    「玉香，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小姐，已经酉时三刻，该用晚膳了。」


    「不用了，我出府一趟，若是父亲问起，玉香你就说我去买衣裳了。」陆染起身大步朝外走。


    「啊？小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玉香你得留下，府中唯有你值得我信任。」


    闻言玉香郑重点头，「小姐放心！」


    ……


    离开君府后，陆染便命小厮将马车停在金缕阁外。


    这是都城的一家衣庄，这里离她上辈子的府邸很近。


    所以买衣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若她没算错，今天刚好是她身死的第四日，按照规矩，死者灵柩要停三日以上


    所以，她现在赶回去，多半能撞见装着自己尸体的棺材出殡，


    也能看到她的丈夫


    ——沈衔青！


    陆染深吸一口气，压下恨意，


    进入金缕阁买了个帷帽遮掩面容，再从后门出去，


    穿过一个小巷子走几百米，陆染停下脚步。


    此时的陆府，挂着白幡，


    一派萧条的景象。


    沈衔青身着素白丧服，也不掩那清风朗月的身姿，他扶着棺，眼眶泛红，伤心欲绝的深情模样，不知是做给谁看。


    陆染心中冷笑，混进了百姓中。


    「这陆将军真是不要脸！听说小产后，还被发现与下人苟合呢！这不活活偷人偷死了！」


    「哟这么淫荡，真是报应！」


    「还女将军呢！说不准在军中就强迫男人与她苟合。」


    「陆将军保家卫国，抵御蛮族，岂能由你们诋毁！」有女子听不下去了出声反驳。


    「呸！什么陆将军，陆淫妇还差不多！」


    「就是说啊，你们女人当将军就是祸害，迟早干通敌的事，还是老老实实守在家里相夫教子为好！」


    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将那女子围住，「你那么为她说话，是不是和那淫妇一样渴望男人疼？」


    「啊！」


    还没猖狂多久，男人后半截话就成了惨叫。


    陆染捡起地上的石头，


    趁着人群的遮挡，一打一个准。


    打中膝盖，那些混混就跪在地上，直不起腰来。


    「哎哟！谁啊！谁打老子们！」


    「啪啪啪」


    这次打的是嘴，


    那些混混的叫骂声瞬间变成哀嚎，个个脸颊高高肿起。


    他们环顾四周，眼神也逐渐变得惊恐。


    「鬼啊！陆将军饶命！陆将军饶命啊！」


    几个混混朝着棺材磕头跪拜完，就落荒而逃。


    围观的百姓见了，也吓得闭上嘴不敢再说诋毁的话。


    渐渐的四周安静下来，


    沈衔青蹙了蹙眉，这不是他要的效果！


    想着，他就扶着棺材，不经意露出那满是伤痕的手臂。


    果不其然，被眼尖的百姓看到了。


    「天哪！沈大人的手怎么了！」


    家丁趁机上前扶住沈衔青，放高了声音，


    「主君！您没事吧主君？都怪夫人，将您打成这个样子！主君您还对夫人那么好，明明皇上都发话把夫人的尸体丢到乱葬岗，您为何还要再宫中长跪不起，为夫人求情啊！」


    「别说了…我与染染好歹也是夫妻一场」


    说罢，沈衔青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如玉俊朗的脸更加苍白，自然引得了不少百姓心疼。


    「这陆淫妇实在可恶！红杏出墙就罢了！还家暴丈夫，简直该沉塘，灌猪笼！」


    「就是！这种叛国淫荡的女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怎能好好安葬！」


    人群中不知谁义愤填膺喊了这么一句，


    百姓们的愤怒瞬间被勾起，


    个个冲上去对那棺材拳打脚踢。


    「我呸！」


    有人淬了口痰，甚至有妇人抱着自家小孩，往棺材上撒尿。


    「诸位百姓，请你们冷静，冷静」


    沈衔青佯装悲痛，装模作样拦了几下，


    「大家都注意点，可别误伤了沈大人！」


    百姓们喊着，动作有所收敛。


    见状，沈衔青反倒虚弱地倒在家丁身上，装起了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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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抢尸体


    「主君！您醒醒啊主君！」家丁大喊。


    见状，百姓更是为沈衔青打抱不平，肆无忌惮地毁坏棺材。


    陆染站在人群中，将这闹剧看了真切，


    不知不觉她攥紧的拳头已经骨节泛白，


    滔天的怒火也化作一片悲凉。


    陆染阖上双目，


    沈衔青啊沈衔青，杀她还不够，还要毁去她的名声！


    假惺惺地求皇上给她留一个全尸，却又煽动百姓毁她尸体！


    还可笑地弄伤手臂，就为了多给她添一道家暴的罪名。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非就是想踩着她的尸骸，全了自己仁善又深情的名声。


    陆染唇角嘲讽的勾起，


    再睁开眼时，已经有百姓找来斧头，准备噼开棺材了。


    「咔—」


    的一声，棺材裂开。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匕首飞射过来，正好插在她的棺材盖上。


    泛着冷光的刀刃，还滴着血。


    「啊！」


    斧头落地，那壮汉的手臂也血流不止。


    其余几人则吓得四散逃离。


    「谁！是谁伤敢伤老子！」


    就在这时，一辆方顶鎏金的气派马车驶了进来。


    里面的男人拨开帘子，手搭在车窗上。


    「哦？本将军伤到人了，真是罪过，阿飞还不快给人点银子去看大夫。」


    「是」


    见侍卫拿着银子过来，那壮汉顿时安静如鸡，


    围观的百姓也忍不住惊唿。


    「是谢将军！」


    「谢将军怎么来了？」


    听到动静，装晕的沈衔青不得不醒来，他眼底划过愤恨


    这姓谢的来捣什么乱，差一点就能借百姓的手毁掉尸体了！


    但想是这么想，面上沈衔青却不得不作揖感谢，


    「多亏了谢将军，自从夫人通敌叛国，就连弔唁都无人来，如今谢将军竟是在危难中唯一护住我家夫人尸身的人，沈某真是感激又惭愧啊。」


    此话一出，就引得了百姓的不满。


    「对啊！陆淫妇都通敌叛国了，谢将军为什么还护着！」


    听到议论，谢九安也不在意，不紧不慢道：


    「沈大人谢什么，本将军又不是来做好事的。」


    闻言，沈衔青面色一僵，「是吗？可下官昏倒醒来后听家丁说，谢将军刚刚掷出了匕首，阻止了旁人毁坏夫人的棺材，还因此伤了百姓。」


    「所以，沈大人这是在怪本将军了？」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下官虽为人夫，却也理解百姓爱国的愤懑之情。」


    「既然理解，沈大人还在宫中为叛臣求什么全尸？」


    谢九安抬了抬下巴，好笑道：「求了又护不住，不肯护，真矛盾，沈大人是在做戏吗？」


    此话一出，沈衔青脸色都变了。


    早闻谢九安行事全凭心意，一张嘴更是不留情面，没想到真是如此。


    真是条疯狗！


    「谢将军，下官虽职位比您低，但也由不得您污衊！」


    沈衔青咬牙道，不卑不亢的模样仿佛是受了强权打压的清流，


    引得了不少百姓怜爱，


    「谢将军怎么欺负沈大人！」


    「是啊，亏我之前还觉得谢将军是为国请命的大英雄，如今看来，根本不把咱们百姓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出手伤人了。」


    「嘘，你们小声点」


    「不用小点声，本将军耳朵好听得见。」


    话落，那几个说小话的人瞬间傻眼了。


    这谢大将军怎么还听到了！不…不会找他们算帐吧。


    「谢将军，您何必与百姓计较。」沈衔青趁机道。


    「行，那本将军就与你计较，沈大人究竟是何居心，要残害百姓？」


    「残…残害？」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譁然。


    沈大人怎么害他们了？


    「谢将军，请您别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衊下官！」


    「污衊？」


    谢九安摇头轻笑，身子往后一靠，姿态懒散，


    「本将军好心提点你，没想到沈大人还恩将仇报，罢了，看来沈将军心中既无百姓，也无皇上，百姓拦路毁尸算是藐视圣命，那皇上是罚还是不罚？若是不罚，岂不寒了臣子的心，若是罚了，百姓又何其无辜？」


    闻言，沈衔青心下骇然，从容的君子姿态也荡然无存，


    这姓谢的武夫，怎么就抓到了这处漏洞！


    百姓们也炸开了锅，惊出一身冷汗。


    是啊…若皇上真追究起来，他们岂不是倒大霉了。


    他们之前也没觉得那么严重啊！


    见事态不受控制，


    沈衔青耐着性子找补：「谢将军多虑了，真到皇上怪罪的那一步，下官定会护着百姓。不过下官确实应该多加派人手护着夫人的尸骨！」


    「沈大人又错了，安排什么人手？你家夫人通敌叛国，还不许百姓发泄怨气？」


    闻言，沈衔青那温和的面容差点裂开。


    怎么什么好赖话都被这姓谢的说了！


    沈衔青深吸一口气，「谢将军那你究竟有何高见！」


    「嗯，本将军确实有一个不错的法子。」


    话落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包括陆染。


    刚刚谢九安怼得那叫一个痛快啊！她从未见过沈衔青这么失态吃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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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她都想竖大拇指了！


    她现在觉得，谢九安很有可能知道她有冤，不忍她的尸身落得如此下场才特地赶来！


    所以，谢九安会用什么办法？


    陆染瞬间紧张起来，她全神贯注，一个字都不肯听漏。


    「本将军打算将这叛国之妇，剁成臊子餵猪！皇上怪罪下来，本将军一力承担！」


    「噗」


    餵…餵猪！


    陆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急火攻心。


    这姓谢的刚刚说什么？要将她剁碎了餵猪？是不是有病啊！


    呵，亏她还以为，这货明辨是非是来护她的！


    没想到也是个眼盲心瞎的！


    百姓们也听得惊恐不已


    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呕~


    沈衔青则十分意外，皱了皱眉，这谢九安当真是来毁尸的？


    也对，他娘子和姓谢的关系一向不好，那送子观音就是证明。


    想到这儿，沈衔青松了口气，甚至隐隐有些得意，


    还以为这谢九安多聪明，原来是个傻子，为了尸体，竟要一力承担罪责，触怒皇上。


    但面上，沈衔青却要佯装悲愤，


    「谢九安你欺人太甚！」


    「来人，把棺材搬回去！」


    「是！」


    那些侍卫不由分说上前，亮出刀剑。


    那架势谁敢拦。


    第18章 质问谢九安


    「谢将军，你再这般无法无天，皇上必定责罚你！」


    「这罚，本将军认，就不劳沈大人操心了。」


    谢九安嗤笑一声，歪着头高声道：


    「诸位百姓，若你们有更解气的法子对待这叛国之妇，尽管说，本将军满足你们！」


    话落四周静了一瞬，


    百姓们随即振臂高唿，群情激奋。


    「将军！不如扒光这淫妇的衣裳，让她做鬼也丢尽脸面！」


    「应当把这淫妇的尸体吊在城墙上！风干！」


    「哈哈，做成腊肉，每家每户分点得了。」


    百姓们说着，却丝毫没注意到，


    马车内的谢九安眸底一片冰冷，「这些点子都不如本将军的狠，沈大人觉得呢？」


    闻言，沈衔青眉心一跳，


    但他本就不想阻拦，于是又咳嗽两声，晕了过去。


    这一晕来得突然，小厮没反应过来，


    「咚」的一声沈衔青就应声倒地，摔得不轻。


    「主君！主君！」


    那小厮面露惊恐，忙把自家大人扶起。


    殊不知，此刻倒地的沈衔青，痛得说不出话来，


    偏偏他还不能动，一动就暴露。


    见状，谢九安似笑非笑，「沈大人怎么又晕了？总不可能本将军带走棺材就醒了吧。」


    对啊！


    这话倒是点醒了陆染。


    这沈衔青现在可不敢当着百姓的面醒过来，不然就太像装晕了。


    嘿嘿，很好！


    陆染颠了颠手里的石头，


    「咻」的一声，痛击沈衔青的腹部。


    「嗯」


    沈衔青闷哼了声，拼命咬牙不让自己喊出来，但薄汗已经从额头渗出。


    谁干的！是不是谢九安！


    正想着，他的膝盖、胳膊、大腿就也遭殃了。


    沈衔青痛不欲生，后槽牙都快咬出血来，


    但他现在连眼睛都不敢睁啊，被什么东西打了都不知道！


    见沈衔青宛如死狗一动不动。


    陆染哑然失笑，啧，还真能忍。


    看来在沈衔青眼里官位名声比命还重要，


    那好她就一一将这些都毁去，不然怎么能叫做报仇呢？


    陆染眯起凤眸，抬高下巴


    捏紧手里的小石头，


    这一击，用了十足的力道


    目标——


    正是那胯下的子孙袋。


    「啊！」


    这鸡飞蛋打的剧痛瞬间让沈衔青破防，惨叫声都变了个调，跟宫里的太监似的。


    也把百姓们吓着了，


    「沈大人醒了？」


    「可这叫的…也太难听了！和我家那只公鸡叫的一个样！」


    「沈大人怎么醒得那么快？」


    谢九安杀人诛心，「装的吧？」


    沈衔青目眦欲裂，可下身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


    更别提阻拦谢九安带走棺材。


    这前后不一的举动，还是让不少百姓觉得不对劲了。


    「我怎么觉得，沈大人没那么想护着自己夫人呢？」


    「是这样没错，可那陆淫妇本就不值得护！」


    「也对，可这沈大人前面可那么深情，如今却又…」


    这些议论，顿时让沈衔青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辛辛苦苦做的局全被姓谢的搅和了！


    ……


    见谢九安派人拉着棺材离开。


    陆染拉低帽帷跟了上去，


    脑海一直盘旋那句话：


    剁成臊子餵猪！


    天杀的谢九安！我与你不共戴天！


    陆染越想越气，路边折了根狗尾巴草，拔拔拔，当做谢九安碎尸万段。


    但跟着跟着，陆染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不是回将军府的路。


    「跟了那么久，阁下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那些侍卫就挥舞着剑攻了过来。


    陆染正在气头上，扛起一个侍卫，高高举起，就要朝马车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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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面惊呆住了其余侍卫，


    这…这身形看着是个女子！那么剽悍的吗！


    「谢九安滚出来！」


    陆染怒吼着，眼睛都通红通红的，


    只是被帷帽挡住了看不见。


    听到声音，谢九安撩开车帘，无语地敲了敲车窗，「上来说话」


    「哼！」


    陆染这才把人放下，她拍了拍灰，


    还好这具身体力大无穷，哪怕没有武艺都能震住人。


    上了马车，陆染就把帽帷一摘，


    抱着手环顾四周，鎏金薰香、檀木茶几、祥云锦榻，


    这臭小子挺会享受的啊！


    「君小姐，鬼鬼祟祟跟踪本将军有和贵干？」


    「你抢棺材的时候我在场！」


    陆染也不做掩，「开个价吧！陆将军的尸体我要了！」


    「呵」


    谢九安没回答她，反倒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漆眸瞬间变得锐利不可直视，如出鞘的利刃。


    「君小姐要尸体做什么？」


    「这与你无关」


    「无关？君小姐这话可笑，谢某大费周章将尸体抢来，罪名都担了，为何要便宜君小姐你？」


    「所以我让你开价」


    「谢某要的，君小姐你给不起」


    谢九安语气冷了下来，威吓道：「别拦着本将军将剁臊子餵猪。」


    陆染现在最听不得「餵猪」两个字。


    她恶狠狠地扑了上去，


    将谢九安压倒在身下，攥住男人的衣襟，「谢九安！我告诉你，陆将军她没叛国！没有！她如果叛国为何还要在大雪中领着残兵坚守拼死护住边城！又为何伤痕累累还要只身领着几支精锐，夜袭蛮族！这些荣耀战功，你们凭什么忘记？」


    泪珠随着话音一同落下，滴在男人的颈侧，


    微凉，泛起一丝痒意。


    谢九安喉结动了动，寒眸轻颤，但说出的话却是满含讥诮，「君小姐这是在打抱不平？还哭了，真是个小孩」


    「我没有哭！」


    陆染咬着牙，一秒收起泪水，


    丢脸！她竟然在死对头面前哭了！


    「没哭那这是什么？」


    谢九安指了指颈间那滴晶莹的泪。


    「鼻涕」陆染别过小脸。


    「……」


    谢九安气笑了，「几日不见，君小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见长啊」


    「彼此彼此，几日不见，谢将军也更加面目可憎」


    「既然如此，君小姐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逐客令，


    陆染急了咬牙问：「谢九安，你真的觉得我…陆将军叛国了吗？」


    连陆染自己都未发觉，她的声音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呵，证据确凿，皇上都发话了，谁还敢不信？」


    谢九安看向窗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茶几，


    「本将军也奉劝君小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别以为什么都能掺和进来。」


    第19章 教训


    这满不在乎的懒散姿态，刺红了陆染的眼，


    这话里的意思她也听懂了。


    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没曾想桀骜不驯的谢九安，


    有朝一日也会畏惧皇权，


    也对，谁不怕呢？她不就死在皇权之下！


    「谢九安，鸟尽弓藏，你以为陆将军死了下一个会轮到谁？也对，堂堂大将军，如今都断了腿，自然也就没了威胁。」


    「你在激怒我？」


    谢九安冷笑一声，浑身的肃杀之气又压迫而来。


    陆染也不怕，反瞪回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比吧！比谁能熬！谁在军中没练过熬鹰？


    「行，君小姐说得都对，那本将军岂不更该毁尸讨好皇上了？」


    不知僵持了多久，谢九安才收回视线，薄唇勾起，一字一句地挑衅：「怎么样？气不气？」


    「谢九安！」


    陆染胸口剧烈起伏，


    她现在才发现，这臭小子不光嘴毒还无赖！


    实在没忍住，陆染勐掐了一把男人的大腿，


    才骂骂咧咧下了马车。


    「将军」


    「不必跟着」


    谢九安撩开车帘，看着那道娇小的背影若有所思。


    可那隐隐作痛的大腿拉回了他的思绪。


    嘶，小东西还真够狠的。


    ……


    许是憋着股气的缘故，到了金缕阁，


    陆染买了不少衣裙头面。


    当然，她也给夏氏和君晚清「精心」挑了礼物，


    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君府已是傍晚。


    不出意外，她刚进门，就有小厮上前，「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


    陆染颔首，挑开帘子进暖阁，就见君父负手站着，脸上的愠怒压都压不住，


    「你还知道回来？手里有钱了就拿去挥霍！你母亲还伤着，你妹妹也心情不好，有什么东西非得今日买？我看你也是个不懂规矩的混帐东西，明日教清儿的事就作罢！」


    「父亲息怒，女儿确实回来晚了，但买东西也是为了能早日哄妹妹开心。」


    陆染平静地解释，脸上未见一丝慌乱，


    她招招手，门外的僕妇就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提进来，「父亲，这是我在金缕阁为妹妹买的罗裙，颜色娇艷，女儿家哪有不爱衣裳的，妹妹见了定高兴些，还有这首饰是给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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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听着，训斥的话就卡在君父喉咙里不出来了，他语气冷淡，


    「哦，你倒是还有点孝心，知道买礼物回来。」


    「当然，父亲的礼物可是少不了的，莲花高洁，出淤泥而不染，这个羊脂玉莲花砚台，父亲可还喜欢？」


    君父接过砚台端详，「嗯，这砚还不错，你也算是有心了。」


    陆染微微一笑，「那女儿就不叨扰父亲了。」


    「嗯，去罢」


    君父摆摆手，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严肃，「凝儿，你等等」


    「父亲还有何事？」


    君父静看了她片刻，心情复杂，


    他这女儿，这几日变化之大，简直就像换了个人！


    若非他不相信鬼神之说，都快以为自己女儿被附身了。


    「凝儿，为父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性子，你那时甚至不敢看着为父说话，为什么如今……」


    「父亲，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


    陆染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点苦涩，「做人还是藏点拙为好」


    藏拙！是啊，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有什么呢？


    至于他的女儿从前为何要藏拙……


    君父阖上眼，倒是生了点，十几年来不曾有的心疼，


    「凝儿你怨为父吗？」


    「怨又如何，不怨又如何，女儿都是君家人」


    陆染笑着，还没跨出房门，她就心道：呸，才怪！


    与此同时湘云阁，


    「小姐，二小姐她…」丫鬟欲言又止。


    「她什么？那贱人定是被父亲骂惨了吧，叫她嘚瑟！」


    「小姐不是的，二小姐送了老爷玉砚，老爷很是喜欢，她也送了小姐您礼物，据说这是金缕阁买的。」


    「现在知道讨好本小姐了，早干嘛去了？」


    君晚清面露得意，摸了摸丫鬟手里的罗裙。


    但一见那颜色和绣花，她就罗裙一扬，怒不可遏，


    「贱人！」


    丫鬟不明所以，「小姐，这…这怎么了？」


    「妾室不能穿正红，只能穿粉红色！这贱人特地买这颜色不就是在讽刺我！还有这月季绣花俗气死了！她是想让本小姐难堪！拿去烧了，快烧了！」


    「小姐使不得啊，这毁了若是被老爷知道，定要怪罪小姐您的。」


    「那就拿远点，听不懂人话吗？」


    君晚清气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今夜註定无眠。


    与之相同的，夏氏看到那金灿灿的首饰时，也气得不行，


    骂了好几句脏话，


    「好啊！这小蹄子如今翅膀硬了，能耐了，敢报復了！不就是怨本夫人从前给她的首饰也是这般俗气的！」


    「夫人，那这首饰…」


    「扔出去！本夫人看着就烦」


    闻言苏嬷嬷安慰道：「夫人，这首饰虽不好看却也值点钱，当掉便是了，何必气坏了身子。」


    这话倒是说到夏氏的心坎上，她接过头面看了看，还没来得及高兴，


    脸瞬间又垮了回去，将金灿灿的头面一摔就破口大骂，


    「镀金的！能值几个钱！这小贱人抠死得了！」


    苏嬷嬷：「……」


    这二小姐怎么连气人都不肯下本？


    成功将湘云阁的两位气得睡不着，陆染这一觉倒是无比舒坦。


    熹微的光洒进窗棂，


    陆染打了个哈欠，「玉香，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天都未亮，还早呢」


    「不早了，本小姐昨夜特地早睡，为的就是今日。」


    陆染洗漱穿戴好，


    便带着玉香，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湘云阁。


    湘云阁守夜的丫鬟见到她都惊得揉了揉眼睛，随即拉下脸来，


    「二小姐，小姐还没醒，您就先等着吧」


    「等？」


    陆染轻笑一声，「妹妹是学规矩的，可不是享福的。」


    说完，陆染就一脚踹开房门。


    被窝里的君晚清昨夜未眠，天快亮才睡下，


    此时倒也算睡得沉。


    「玉香打盆水来」


    「是小姐！」


    玉香得令就兴奋出去了。


    「二…二小姐你要干什么！小姐饶不了你的！」


    「那正好，本小姐也饶不了她」


    第20章 磨性子


    话音落下，玉香就端着水回来了。


    陆染接过铜盆，反手一泼。


    「哗啦」


    水花四溅，那叫一个透心凉，


    「啊！救命啊！」


    变成落汤鸡的君晚清勐地坐起身，


    水流进鼻腔，使得她咳嗽不止，


    「咳咳咳，呕~」


    「醒了？」


    听到声音，君晚清抓扯着湿漉漉的被子，又惊又怒，「你竟敢泼我！贱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打打杀杀，妹妹这话日后可得给君家招来祸患。」


    陆染摇摇头，捡起地上的绣花鞋就要往君晚清嘴里塞。


    「滚开！你滚开啊！」


    君晚清满脸惊恐，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后背都抵到了墙，退无可退。


    「妹妹刚刚说什么来着？姐姐没听清。」


    「你敢过来，我迟早要杀了你！」


    话音未落，陆染就用绣花鞋抽了君晚清一耳光。


    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顿时多了条灰乎乎的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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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页

    君晚清呆住了，像是这一巴掌把她魂都打没了。


    「继续说」


    君晚清捂着脸，惊恐地摇摇头，


    看样子是怕了。


    但陆染毫无怜惜，


    记忆中，这君晚清可没少欺凌原主，


    这泼水让人清醒的法子，不就是跟这君三小姐的学的？


    至于这鞋子塞嘴。


    陆染摇头轻笑，她还算仁慈了，


    毕竟原主嘴里真被塞过绣花鞋，嘴角都被撑破了，结痂化脓，许久不见好。


    但这帐她会慢慢清算。


    她会记着原主从前受的辱，


    一一奉还给君晚清！


    走神之际，


    君晚清抓住机会朝门外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


    院内的丫鬟听到命令进房。


    「三小姐有何吩咐？」


    君晚清一指陆染，「把她给本小姐抓起来！快！」


    「这…」丫鬟们面面相觑，


    若是从前，她们自然没什么顾忌，照做便是了。


    可如今的二小姐…她们还真不敢。


    更何况三小姐过几日就出嫁了，她们还得另寻出路。


    「你们怎么都不动！本小姐的话都不听了！」


    君晚清气急败坏，心中更瀰漫起恐慌，


    不知不觉她在府里的地位都被这贱人取代了！


    「妹妹，你觉得她们如今该听谁的话？」


    陆染微微一笑，「抓住她」


    闻言，丫鬟们只好咬牙按住君晚清的胳膊，「三小姐，得罪了……」


    「啊啊！放开！我要告诉爹爹，让他都发卖了你们！」


    正巧丫鬟抬了把贵妃椅过来。


    陆染往那一坐，散漫恣意得很。


    「让她跪下」


    「你敢！你们敢！」


    君晚清奋力挣扎着。


    丫鬟们也犹犹豫豫不敢继续。


    见状，陆染也不意外，端起茶盏抿了抿，


    「从前你们几个抓我的胳膊，逼我下跪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如今看来你们还真是忠主。」


    此话一出，那几个丫鬟脸都白了。


    二…二小姐还记得！


    也对，那时小姐经常欺负二小姐，命令她们逼二小姐下跪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但她们打死都想不到从前唯唯诺诺的二小姐能有今日！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想到这儿，丫鬟们交换眼神，


    还是心一横顶住了君晚清的膝盖。


    「啊！」


    君晚清双腿一软立马跪倒在地。


    娇滴滴的千金哪里受过这些耻辱，


    「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姐姐这是为你好，妹妹嫁进瑞王府做的可是妾，自然免不了跪来跪去，若是不守规矩丢的可是君家的脸。」


    陆染说着就放下茶盏，笑眯眯地问，「人到了吗？」


    「回小姐，方姑姑已经候在门口了」


    「让她进来」


    「你…你要干什么！」


    君晚清慌了，方姑姑是谁？


    房门打开，一个身量高挑的妇人立在门口，瞧着模样刻薄严厉。


    「这方姑姑最擅长教未出阁女子学规矩，妹妹可得好好学妾室如何行礼。」


    「不！我不学！贱人！你信不信我告给父亲听！」


    闻言，陆染也不恼，反倒笑了，


    「巧了，这方姑姑就是父亲找来的，妹妹可别辜负了父亲的疼爱。」


    什么？！是父亲……


    君晚清顿时心灰意冷。


    但方姑姑已经拿着戒尺站到她面前，「三小姐，请跪好！歪歪扭扭日后王妃侧妃见了，定会觉得小姐你不懂规矩，还有妾室行礼应该……」


    不知哪两个字眼刺激到了君晚清，


    她挣脱束缚，一头撞到了方姑姑的腹部。


    反提醒她是妾！往她心口插刀子！都是贱人！


    「哎哟！」


    方姑姑险些被撞倒，指着君晚清又惊又努，「三小姐是大家闺秀，怎能这般粗鲁！」


    「许是妹妹还接受不了做妾室的事实吧」


    陆染起身，扶了一把方姑姑，嘆了口气，「可不学这些规矩，总归败坏的是君府的颜面。」


    「二小姐放心，奴婢教人规矩还从未失过手，更何况是君大人委託老身的。」


    方姑姑皱着眉，「来人！烧茶！」


    就这样，在方姑姑的磋磨下，


    君晚清边哭边端着滚烫的茶盏行礼。


    稍有差池，戒尺就招唿了上来。


    「三小姐，入了王府，日后有正妃和侧妃进门，你都要敬茶，你这样端茶是想烫到王妃吗？」


    「闭嘴！你能不能别说了！」


    君晚清忍无可忍了，明明她才该是瑞王妃啊！她本不用向任何人行礼的啊！


    ……


    连着被磋磨几日


    君晚清小脸消瘦了一圈，整个人无精打采，嗓子都嚎哑了。


    这几日，但凡有一点出错，那贱人不是打骂下跪，就是不给她饭吃！


    日后她定要把这屈辱都报回来。


    君晚清咬牙切齿，刚从地上站起身，双腿就一软。


    若不是丫鬟扶着，非得摔个狗吃屎。


    陆染在一旁看着，自然不会嘴下留情，「妹妹这就受不住了？从前你在花园放纸鸢，让我跪着去捡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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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凝！你果然公报私仇！」


    「是又如何？」


    陆染俯下身，歪着头，笑靥如花，「妹妹能拿我怎样呢？」


    「啊啊啊！」


    君晚清崩溃大吼，想挠花陆染的脸。


    只是那爪子还刚伸过来，


    就被陆染打掉了，「妹妹还是省点力气吧」


    话落，就有丫鬟端着菜餚，放在八宝桌上。


    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君晚清一闻到味，就饿得胃发疼，


    她这几日都没好好吃过饭！


    「快，愣着干什么，扶我坐下啊！」


    君晚清急声命令。


    第21章 气死恶毒继母


    可任凭君晚清怎么嚷嚷，那些丫鬟都不为所动，只静候陆染的命令。


    「不许坐」


    「是，二小姐。」


    丫鬟们当即按住君晚清的胳膊。


    「干什么！连饭都不许本小姐吃了吗？」


    「妹妹别忘了，你现在在学规矩，这妾室在王府呢，要布菜，要站着伺候王爷王妃，妹妹可得早点习惯，还这么没规矩可不行。」


    「布菜！还要布菜！这和下人有什么区别！」


    「妾室就是这般，尤其王府规矩又多」


    陆染走过来，捏住君晚清的下巴，「不过，妹妹这张脸如花似玉，做妾确实可惜了。」


    「我不会一直做妾的！瑞王他那么爱我，日后有机会就会把我扶正！贱人你等着！到时候我就找你算帐！」


    「呵」


    陆染摇头轻笑，拍拍君晚清的小脸，「妹妹还在这儿做白日梦呢，是皇上下令让你做妾，瑞王若把你扶正，不就是在跟陛下作对？你说瑞王他敢还是不敢呢？」


    「你…你胡说…」


    君晚清身子一软，反驳不出话来，眨眼间泪珠滑落，


    她何尝不知道，只是心中还残存着一丝日后可以扶正的希望。


    可如今王府妾室的规矩都快把她逼疯了！这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一辈子做妾，她这辈子是彻底毁了……


    君晚清无声地哭着，心生绝望，


    就这儿么坐那，像是被人抽走了生机，


    陆染唇角勾起，毁人就要毁其希望，


    人没了希望，要么就如花草日渐枯萎，要么就是做些极端的事情。


    ……


    待午膳结束，


    陆染就把君晚清带到了祠堂。


    远远的，就看到夏氏在里面罚跪。


    不过几日的功夫，夏氏憔悴了许多。


    「你看咱们夫人…那样子。」


    丫鬟在门口窃窃私语，捂嘴嘲笑。


    「咳咳……」


    陆染咳嗽两声提醒，


    「啊！」


    丫鬟们一扭头吓得差点摔倒，「二小姐饶命，奴婢们知错了」


    陆染颔首，并无责罚的意思。


    见状，丫鬟松了口气，又怯怯地看向君晚清。


    一反常态，君晚清也没有大吼大闹，扬言责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妹妹还不快进去？」


    听到声音，罚跪中的夏氏立马转过头，


    「清儿！」


    见君晚清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夏氏心脏揪起，「你把清儿怎么了！怎么了？」


    「母亲，妹妹现在不是很乖吗？可不会再惹事了。」


    「小贱人！」


    夏氏瞪大眸子，恨恨地骂出声，


    紧张地将君晚清搂进怀里，「清儿，你别吓娘，你说句话好不好？」


    任凭夏氏怎么摇晃，君晚清都不出声。


    「你到底把清儿怎么了！还有你把清儿带进祠堂究竟要干什么！」


    「自然是让妹妹陪母亲一起跪了」


    「滚！你特地带清儿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不然呢？」


    陆染轻笑一声，在祠堂中踱着步，


    在经过牌位时，她拈起上面的几张纸，


    「呵，这就是母亲抄的佛经？」


    「你……你要干什么？」


    夏氏的心慌起来。


    「母亲这字，啧啧，真是太丑了，不如女儿给您烧掉吧。」


    「你敢！」


    可晚了，陆染随手将那几页纸，凑到蜡烛前点燃，


    火舌很快就吞噬了纸张，灰烬散落。


    「小贱人！你疯了！」


    夏氏目瞪口呆地看着，崩溃不已，


    这两日她熬夜抄佛经，手腕子都疼了！头髮也掉了不少！


    如今这贱人说烧就烧！是想让她重新写啊！


    想到这儿，夏氏气得从地上爬起来，


    那模样简直要吃人，但刚走没两步，就重重地摔回去，狼狈嚎叫，


    「君晚凝，你在做什么！」


    忽的一道女声响起。


    陆染歪头看去，就见一袭迤地宝蓝色罗裙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


    她身材丰腴，却又有着纤纤细腰，面若桃李，似含春水，举手投足都大气又明艷。


    「华儿！你总算回来了！」


    「母亲，妹妹」


    君晚华眉头一蹙，亲自将夏氏和君晚清扶起。


    「你们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都是这小贱人搞的鬼！华儿你可一定要为母亲做主啊！」


    君晚华转过身，冷冷瞥了陆染一眼，


    「来人，掌嘴！」


    「是」


    佩着刀剑的女子立马上前，干脆利落地甩下一巴掌，那力道瞧着像是要把人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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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陆染能吃这亏？


    一把就抓住那女子的手腕。


    见状，君晚华虽有些意外，不过眼底的不屑更盛，「妹妹还是省点力气，这可是武仆，妹妹如何拦得住？若珠，不必留手尽管扇便是，我不过出府几月，如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府中撒野了。」


    但话落了许久，


    祠堂内还是没响起巴掌声。


    君晚华有些没面，「若珠，你在干什么？」


    殊不知，那女武仆此刻正苦不堪言，


    脸都憋红了，手也挣脱不出来。


    她这一身腱子肉是白练了？谁来告诉她，这二小姐看着娇滴滴，怎么力气这么大？都快把她手捏断了！


    一番僵持，女武仆开始怀疑人生，艰难抬起另一只手，想把陆染的「巨钳」掰开。


    谁知就又被抓住了。


    ！！！


    不是！她现在没有扇巴掌的意思，她只是想挣脱手啊！


    女武仆痛得两眼翻白，只好动脚，但脚还没来得及抬起，就被陆染踩住。


    「啊！」


    女武仆惨叫，脚趾剧痛。


    这下，君晚华总算发现了不对劲，「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夏氏早伺机已久，现下总算找到机会，单脚跳过来，


    作势要打陆染，那姿态与疯妇无异。


    「小贱人，今天我就要扒了你的皮！」


    「母亲你这是做甚！」


    君晚华还没来得及阻止。


    就听见一声怒吼，


    「住手！这成何体统！」


    来人正是君父，他满面惊怒，指着夏氏的鼻子骂：


    「你在干什么？你是泼妇吗？你还有没有一点尚书夫人的样子！」


    「老爷！妾身实在气不过，二姑娘她……她烧了妾身辛苦誊抄的佛经啊！」


    「你这又是在胡闹什么？」


    君父转而怒斥陆染，


    「父亲息怒，母亲这佛经抄得敷衍，实在不能献给太后。」


    「谁说要献……」


    君父的声音戛然而止，捋捋鬍鬚沉思。


    第22章 君家人归来


    是了！太后最喜礼佛，借着告罪之名，给太后献佛经，确实是个不错的名头，但淑儿的字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想到这儿，君父就犯了难。


    忽然他抬起头，抚掌道：「华儿！为父记得你的字颇有大家风范，正好你回来了，不如就替你母亲誊抄佛经！」


    「父亲这怕是不妥…」


    「有何不妥？好了就这么定了！」


    君晚华：「……」


    不是！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要抄佛经了！


    还有，母亲为何要罚跪祠堂，妹妹又为何这副模样？


    她隐隐觉得这都和她那二妹脱不了干系。


    想着君晚华又扫了陆染两眼。


    几月不见，倒是变得人模人样了，都敢欺负到她母亲和妹妹头上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


    「父亲，回来的路上，女儿听说妹妹的婚事出了点岔子」


    闻言，君父如鲠在喉，


    本来这婚事顺利，就可在母亲面前多挣些脸面，如今都被那蠢母女毁了！


    「此事说来话长！你别多问！」


    察觉到君父的语气变化，君晚华识趣地不再提，只说起一路上的有趣见闻，


    哄得君父神色稍松，也有了笑意。


    陆染走在后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啧，和君晚清比起来，这君晚华就不是个没脑子的了。


    只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


    记忆中这君晚华对原主态度是看不上，虽说刁难得少，但也纵容妹妹欺辱原主。


    不过这君晚华也有心高气傲的资本，


    她是君府长女，虽说是妾室所生，可那时的夏氏很得宠，


    再加上君晚华容貌出众。


    但光凭这些，还不足以让君晚华集万千宠爱集一身，深得老太太喜爱。


    究其原因，恐怕是君家有意让其进宫为妃，毕竟那狗皇帝是出了名的喜爱丰腴美人。


    想着，陆染不禁哑然失笑。


    绕过后花园的假山，走过长长的廊道。


    行至正堂，就见里面热热闹闹的，


    那座上的老太太满头银丝，却依旧精神矍铄。


    举手投足，都自带威严。


    这君老夫人一生坎坷，经歷了君府的沉浮，


    诞下两子，长子君元崇，次子君元敬。


    虽说那时的君府没落，但两个儿子都争气，先后考中进士。


    这才使得枝叶凋零的君家重新有了欣欣向荣之势。


    正想着，君父就领着她们，一前一后进了正堂见礼。


    君老夫人摆摆手，笑容慈祥，「清儿，你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祖母…」


    君晚清这几日连番受打击，此刻见到老太太，


    就宛如见到救星，当即就哭着过去，泪水止都止不住。


    君老太太将人搂着，还未出嫁呢，见了祖母怎么就哭成这样？」


    听到「出嫁」两个字，


    君晚清的哭声戛然而止，


    祖母…还不知道她做妾的事？她还想求祖母给她做主惩罚那贱人呢！


    「祖母…我」


    还未说完，君老太太就笑着招手，「华儿你也过来，让奶奶看看你们俩姐妹谁个头高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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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我这几个月天天跟着您身边，您还未看够呀？」


    君晚华娇笑着上前。


    祖孙三人就这般其乐融融。


    但自始至终，君老太太的眼神都没落在陆染身上，


    仿佛她并不是君家人。


    君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从前只习以为常，


    毕竟这个二女儿，木讷不堪，又没才华，母亲不喜也正常。


    如今却觉得面子挂不住。


    「母亲，您看凝儿她…」


    还未说完君父的话就被君老太太打断，问起了旁的事。


    这耐人寻味的态度，


    陆染看在眼里，


    呵，这老太婆是在有意敲打她啊。


    许是这场面有些尴尬，


    二叔君元敬忙笑着打圆场，「兄长，我这做弟弟都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家里出一个做瑞王妃的女儿」


    此话一出，


    君父面露尴尬，夏氏则身子一抖。


    屋内瞬间冷了下来。


    陆染倒是不受影响，好整以暇地看着戏，


    看来二房和老夫人还不知道内情。


    也对，皇上让君晚清做妾也只是下了口谕，君家与瑞王府又不愿宣扬，


    恐怕现在都城大半的勛贵人家都等着看君府的下场。


    「静姐姐！」


    陆染腿上忽然一重，低头一看，竟是个身着宝蓝锦袍的小屁孩，抱住了她的腿。


    这是…


    等等！小屁孩是在叫谁？


    静姐姐？静……


    陆染心擂如鼓，


    上辈子的沈衔青在毒杀她之前，心心念念喊的那个名字


    ——不就是静儿！


    会是她吗？那个设计害她流产的女人！


    陆染阖上凤眸，掩去眸底的浓烈的恨意，


    那小屁孩见认错了人，挥舞拳头，就对她拳打脚踢。


    「你不是静儿姐姐，讨厌鬼你走开！」


    虽说这点力道对陆染而言挠痒痒差不多。


    但君家人见了竟无一人阻拦。


    呵，还真当她是从前那个人人可欺的二小姐？


    陆染正在气头上，


    自是要好好教训一番。


    「哇！」的一声惊唿，


    陆染就抓住小屁孩的衣领，将人提熘起来了。


    那小孩儿哪里见个这阵仗，在空中张牙舞爪，双腿使劲儿蹬着。


    「你在干什么，还不快把轩儿放下！」


    这下屋内的人都急了。


    尤其是君父和君老夫人。


    这小孙子可是他们的眼珠子，自然宝贝的紧。


    所以就放任这小崽子打骂她？


    一点做弟弟的样子都没有。


    陆染非但没放，反倒将小屁孩抱起，在空中颠了两下。


    「来姐姐，带你飞高高了」


    「哇哇！救命」


    那小屁孩害怕得闭着眼，跟小鸡仔似的被陆染抛上抛下。


    但渐渐的，他也就觉得没那么可怕了。


    唔~还挺好玩的？


    「成何体统，快把你弟弟放下来，摔了可怎么办？」


    「是，父亲」


    陆染微微一笑，将展开双臂的小屁孩稳稳放在地上。


    搞得对方笑容消失，一脸的懵


    「你…你怎么不飞了？」


    「弟弟刚才不是害怕吗？」


    「我不怕了」


    「哦」


    小屁孩：「……」


    哦什么哦，好敷衍！


    「来熙儿，到父亲这里来！」


    「爹爹」


    小屁孩扑上去，「你让我飞飞啊！」


    「好！」


    君父满脸慈爱，抱着爱子，就准备举高高。


    小屁孩眼满脸期待。


    「飞喽~」


    谁知话音落了许久，他都还没飞上去。


    「爹爹」


    小屁孩疑惑回头，丝毫没注意到老父亲笑容的勉强。


    第23章 发难


    「哈哈，父亲再试试」


    君父讪笑着，忍不住犯嘀咕，几月不见熙儿变这么沉了？


    但做父亲的哪能不满足儿子。


    君父卯足了力气，脸都快憋红了，才堪堪举起。


    「咔嚓」


    不知是哪根老骨头闪到了，


    君父痛得脸色一白，手一松。


    那小屁孩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陆染眼疾手快，将人接到了怀里。


    饶是如此，小屁孩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熙儿！」


    陆染先发制人，「父亲您看您，都把弟弟吓哭了，差点就真摔着了！」


    刚松了口气的君父：「……」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他突然发现他这女儿有点记仇啊！


    「好了，熙儿没事就行。」


    「你这当父亲怎么也跟着胡闹？差点让熙儿摔了！」


    老夫人出声呵斥，随即看向陆染，「还有你，若不是你把熙儿举起来，就没有后面的事！日后你若再敢欺负熙儿，休怪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客气！」


    这话有点重了。


    屋内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君父有些难堪，夏氏和君晚清却在幸灾乐祸。


    唯独小屁孩，委屈巴巴地收回扯陆染衣袖的手。


    唔~好像又玩不成了！


    「知道了祖母，孙女谨记教诲」


    陆染笑眯眯地道，


    那模样主打的就是，错我认了但是不一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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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老夫人也瞧出了，耷拉的眼迸发出探究的光，威势逼人。


    陆染也不憷，依旧笑呵呵的回望过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君老夫人倒不好再发作


    但也心生疑惑。


    这长房二女，最是个不成器的，唯唯诺诺有辱君家的脸面。


    如今竟敢和她叫板了！


    「祖母！长叔长婶，我们回来了！」


    就在这时，两个长相肖似的俊朗少年踏进堂中。


    正是二房所出的双胞胎儿子，他们如今刚满十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但他们中间立着一个妙龄女子，


    身着烟青色的罗裙，清新淡雅，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


    走起路来似乎都自带书卷墨香。


    这个女子……


    陆染眯起凤眸，就是那小屁孩口中的静姐姐？


    是了，记忆中，


    这个女子名叫君玉静，虽是二房妾室所出，但常年养在老太太身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都城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


    「静姐姐！」


    怀里的小屁孩吵着要下来。


    陆染松开手，那小子就屁颠屁颠跑过去。


    见状，那对双胞胎兄弟的目光也落在了陆染身上，


    「是你把熙儿弄哭了！你这当姐姐的可真是恶毒！」


    「恶毒吗？」


    陆染眨眨眼，往旁站一步，


    露出身后的君父。


    「父亲，您可不能让我背黑锅」


    闻言那两兄弟立马就明白了，肉眼可见的慌张，


    竟是长叔把熙儿弄哭的！


    「长叔抱歉，我们只是一时嘴快」


    「无妨」


    君父自然不会跟小辈计较，但面子也有些挂不住。


    见状，二叔忙打圆场，


    「对了兄长，不过几月不见这凝丫头变化可真大，今日穿得素雅，还真同静儿有点像，难怪熙儿会搞错，不过姊妹间像也是对的。」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还真就上上下下打量起陆染来，


    从前没注意这凝丫头，


    如今看起来，倒也是生得亭亭玉立，宛若这玉湖中的白莲。


    娇柔可人，见之生怜。


    「嗯，是有点像」


    二房季氏抿了口茶随口道。


    闻言那两兄弟倒是先不乐意了。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跟静妹妹比！


    「我们记得二表妹从前最喜艷丽的衣裳，如今怎么转了性子？还特地挑在静妹妹不在的时候。」


    那两兄弟一唱一和，「莫不是羡慕静妹妹才女的名声特地效仿？那静妹妹你回去可得在柜子里翻翻看衣裳少没少。」


    「麒儿麟儿你们休要再说胡话」季氏出声呵止。


    「倒也不是胡话」


    座上的老太太放下茶盏，「做君家女，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也不是我这个当祖母的偏袒谁，你确实比不上静丫头，她有才学你有吗？如今你只想着效仿静丫头的外貌气质，却不提升自己的学识才情，真是本末倒置，心眼都钻到无用的地方。」


    呵，不是？


    陆染觉得好笑，她怎么就模仿那君玉静了？


    合着长得像都不行呗。


    「那孙女该穿什么样的衣裳才好？孙女愚笨，还望祖母明示。」


    闻言，君老夫人眉头一皱，语气不善，「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既是孙女自己的事，祖母又为何要说我？」


    听到这这话，君父厉声呵斥。


    「你怎么跟你祖母说话的？」


    「怎么了父亲？」


    陆染一脸的无辜，「难道不是这样吗？再说了若不问清楚，女儿又惹得祖母不快可怎么办？」


    「这…你这」


    君父无话可说，他何尝看不出，衣着什么的不过是藉口，母亲是心中不满他这二女儿。


    「祖母您若说不出来，孙女倒是有个好办法，就是不知祖母是否乐意……」


    说着陆染就嘆了口气，「算了，我还是不说了，祖母听后定会生气，那时候孙女可就罪过了。」


    闻言，君老夫人的茶盏「啪」的一放。


    这小妮子话里话外不就是在说她这个当祖母的脾气不好爱发怒！


    她倒要听听，这二丫头要说什么。


    「说罢，磨磨唧唧像什么样子！」


    「是这样的，孙女眼光不好，可否恳请祖母帮孙女挑几件衣裳头面？对了，听了祖母的话，孙女受益匪浅，立马就想下工夫读书，但名家字帖和诗书，古琴、文房四宝这些，祖母可否帮孙女买好把把关？」


    说完这些，屋内寂静非常。


    陆染笑了笑，故作失落，「祖母是不是嫌这些事叨扰了？那就当孙女没说过。」


    「你…」


    君老夫人却不好发作。


    那个「帮」字简直刺耳！也把她架住了，若她不给这孙女准备这些，


    岂不是显得她这个当祖母是在故意挑刺，不是成心教诲。


    但若答应了，这些物件又是多大的开销？


    这丫头嘴上说是帮，可她这个做祖母真能要孙女还钱不成？


    想到这，君老夫人气笑了，几月不见这二丫头竟变得如此伶牙俐齿！


    第24章 讨好


    倒是比从前那朽木一般的模样不知好了多少。


    想着，君老夫人就喝了口茶，顺顺气，「也罢，既然你有心想学，规矩就得立起来，也不能半途而废，君府的钱总不能花在无用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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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教训的是，孙女会用功的。」


    陆染笑了，脸上并无难堪的神色


    听君老夫这话里的意思，是答应了，只不过日后时不时就会来抽查她的功课，


    若是不满意，免不了又是挑一番错处。


    不过她可不怕！


    「好了，都来说说正事！」


    君老夫人茶盏一放，压下声来，俨然是动怒了。


    「回来的路上，百姓都在议论咱们君家，我这把老骨头真是想不听见都难！」


    此话一出，


    君父当即抹了把汗，


    心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啊！


    夏氏和君晚清也战战兢兢地绞紧了手帕。


    「好好的一桩婚事，如今竟成了这般！一个将军夫人，一个瑞王妃，说出去本该是莫大的荣耀，结果呢？弄错了新娘子？我不过远去光佛寺祈福，回来耽误了些，就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话音落下，


    堂中无人敢出声。


    夏氏紧张得嘴唇发白，站都快站不稳了。


    君父低着头，心中更是怨夏氏将双喜临门的婚事弄成这样。


    好在外人不知错嫁一事的内情，不然君家颜面扫地，其他官员弹劾起来，他这礼部尚书的位置都保不住。


    但现在，母亲与二弟也不知道。


    若他说实话，母亲定会对他们长房失望透顶！


    思来想去，君父准备瞒下，夏氏也想到一处去了


    老太太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若知晓是她一手算计换嫁，哪还容得下她！


    可这事瞒得住吗？


    那小蹄子，巴不得她被罚，哪会帮她掩盖！


    想到这儿，夏氏就抢先道：


    「母亲您教训的是，都是凝儿清儿上错了花轿这才酿成如此的祸端。」


    「这么说来是她们俩姐妹的错，那为何百姓人都在传瑞王要娶清儿，而凝丫头却被谢将军退了婚！」


    君老太太，皱起眉头，怒拍桌子，震得那茶盏齐齐作响，「将军府的人两次上门，把聘礼都要了回去，这还不算是让君家颜面扫地吗？这局面，是谁做了错事！还要我明说吗？」


    此话一出，陆染没急，


    君父倒是先急了。


    这几日他算是发现，他那二女儿是个受不得气的！


    被母亲这样说，可不得把事情都抖落出来！


    「母亲，凝儿在此事中受了委屈，确实怨不到她头上，虽说是上错了花轿，但主要还是夫人她没操持好这齣嫁的事宜。」君父竟破天荒地为陆染开罪。


    闻言，夏氏眼皮一跳，


    虽有诸多不愿，却也只得强颜欢笑，「母亲，是啊，都是妾身疏忽了。」


    「你这个当嫡母的自然也有错！毕竟这婚事是由你一手操办，那你且说说，你怎么疏忽了？」


    听到这话，夏氏瞬间懵了，语气也结巴起来，


    「回母亲，这…这这是因为…那喜帕绣花一样，这才让伺候姑娘们上轿的丫鬟弄错了。」


    「绣花一样？我是老了不是煳涂了！这将军府和瑞王送来的嫁衣礼制都不一样，怎会弄错？你们还不说实话？」


    君老夫人怒而起身，吓得一旁的君晚华忙去扶着。


    「我算是听出来了，你们都在为她遮掩！孽女还不跪下！」


    「母…母亲」


    君父和夏氏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看看座上的君老太太，又看看笔直站着的陆染。


    觉得头都大了！


    尤其是夏氏她快哭了，偏偏又只能好声好气地央求，


    「凝儿，你祖母在气头上，你…你要不先跪一跪？」


    君父也快急疯了，边抹汗，边用眼神催促她赶紧下跪，先安抚君老太太的情绪！


    呵，她才不跪。


    陆染就这么直挺挺站着，跟个局外人似的。


    这孽女！


    君父气恼不已，却只能憋着，都快出内伤了


    夏氏也好不到哪去，她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得讨好这小贱人。


    但就这僵持的功夫，


    君老夫人已经气得敲拐杖了，


    「好！看来你心中是不服气得很！也没有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你今日跪不跪！」


    「母亲…您别动怒，别气坏了身子」


    君父急忙安抚与夏氏对视一眼，


    夫妻俩没辙，当即一把拽过正在幸灾乐祸的君晚清。


    「清儿！你还不跪下！」


    ？？？


    不是！祖母不是叫的那贱人跪下吗！


    叫她跪什么跪！


    君晚清又急又委屈，「母亲父亲……不是…」


    「住口！叫你跪你就跪！怎能忤逆长辈！」君父急忙打断，


    夏氏拉着一脸懵逼的君晚清一同下跪。


    「母亲，清儿和妾身都有错，但如今事都过去了，母亲您消消气，还是身子要紧。」


    看到这场面，


    君老太太怒极反笑，指着陆染，


    「好啊！个个都在装煳涂！我分明叫的是她跪下！」


    「母亲息怒，凝儿她…她丢了婚事，还受委屈着，兴许这才不愿下跪的。」


    说完君父就给夏氏使了个眼色，


    夏氏只好硬着头皮应和，「是啊，凝儿这孩子一向乖巧，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忍看她被苛责。」


    「乖巧」两个，夏氏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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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当爹娘的倒是一直为她说话！可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的！说凝丫头发现错嫁了，就撇下谢将军，去瑞王府大闹，惹得皇上不快，谢将军也厌恶非常，凝丫头的婚事这才作罢！」


    君老太太被搀扶着坐回太师椅上，语气愠怒，「她不闹，何至于如此！真是丢尽君家的脸面！」


    「母…母亲外面都这样传吗？」


    君父惊了，这几日焦头烂额，都没脸上朝，他还真不知道，外面的传言这样离谱！


    怪不得母亲一回来就不待见凝儿！


    但会是谁这样乱传？


    君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夏氏，


    「老爷…不是妾身啊！」


    夏氏有苦说不出，她这几日跪祠堂，就算恨死那小贱人了，也没时间搞事情啊。


    陆染也想到了这点眯起凤眸，


    不是夏氏……那会是谁？


    第25章 东窗事发


    难不成是瑞王？


    不对，这流言迟早会澄清，瑞王做这些毫无意义。


    那么便是


    ——谢九安！


    呵，只能是他，还真是好算计！


    若百姓直接得知瑞王被褫夺封号，君晚清做了妾，顶多唏嘘一阵，可有了这样的流言在前，百姓得知真相后只会更加震惊，难免揣测这错嫁之有没有内情，这事也会被谈论得更久。


    谢九安这是在暗处，坑了瑞王一笔，


    也无形当中给她添了麻烦！


    若不是这流言，君老夫人也不会刚回来就出言刁难她。


    行！正好和毁尸之仇一起算。


    正想着，君老夫人就怒声呵斥，


    「够了！方才我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究竟还要瞒我这把老骨头多久！」


    「母亲息怒，儿子怎敢瞒母亲，只是这事就是阴差阳错，再提也…」


    「你闭嘴」


    君老夫人不耐地打断，一指陆染，


    「你父亲不肯说，那就你来说，这错嫁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陆染抬起头，「祖母真想听？」


    此话一出，


    夏氏险些心脏骤停，这小贱人果真要抖落出来！


    君父也恨不得出声阻止！


    「说！有什么是我这个当祖母的不能听的！」


    「那父亲…女儿说还是不说呢？」


    陆染眨眨眼看向君父，一脸的无辜。


    又转而看看夏氏，「母亲觉得的呢？」


    君父夏氏：「……」


    不是！能不能别当面问那么明显！


    但饶是再气，夏氏也只能强颜欢笑，努力挤出讨好和善的表情。


    毕竟她的命门被这小贱人捏在手里！


    见状，陆染轻笑一声，徐徐道：「回祖母，上了花轿后，孙女就昏睡了过去，再睁开眼人已经在将军府，后来匆忙赶到回去也晚了，妹妹正与瑞王颠鸾倒凤，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孙女哪敢插足呢？」


    「什么颠鸾倒凤！什么昏迷？难不成这都是你妹妹故意设计你的！」


    君老太太惊怒不已。


    「奶奶，您别气坏了身子，三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君晚华边为君老夫人顺气边道：「父亲母亲，你们也说说话呀。」


    闻言，君父沉默了，


    想开口反驳，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比起让母亲知道此事是自家夫人和女儿一起算计。


    还不如把责任都推在清儿身上，横竖清儿过两日就嫁去王府了，也受不到什么苛责。


    夏氏也是这般想的，泪眼婆娑向自家女儿投去哀求的眼神。


    这场面，瞬间刺痛了君晚清的心，


    她只觉得无比悲凉。


    现在想到她了？


    前几日她做妾，个个都不来看她！


    如今要背锅了！就想全推给她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做梦！


    「是！孙女是与瑞王相亲相悦！瑞王想娶我，不想娶姐姐这有错吗？」


    君晚清抹去眼泪，不甘心地大吼，「本来一切都顺顺利利！就因为母帮倒忙，送到将军府的那份嫁妆装满了石头，这才被谢将军抓到了把柄！闹到皇上面前，我瑞王妃也当不成了，只能做妾！」


    「做妾？你…你们」


    君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你们竟真敢算计皇上赐下的婚事！」


    二房众人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兄长，此事当真！」


    君父面上无光，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阵稀里哗啦，茶盏碎裂的声响就炸开。


    君老太太怒摔茶盏，


    「好啊！你当真是找了个好夫人，生了个好女儿啊！这种胆大包天的事都敢做！是想让咱们君家都削官流放吗！」


    听到呵斥，


    君父低下了头，


    夏氏则身子一哆嗦，才从女儿的背叛当中回过神来，心寒又恐惧


    「母亲，是儿媳一时煳涂，儿媳不该贪心，不该…为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就…我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有什么用？晚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初就该百般劝阻元崇将你扶正！妾就是妾，真是再怎么学也赶不上那些明媒正娶的贵女，一点大体都不识！谁家做夫人，做成你这贱妾模样！」


    「母亲您…您」


    这扎心窝子的话瞬间让夏氏颜面扫地，面上火辣辣的疼。


    母亲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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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当着二房和那么多小辈的面骂她贱妾！


    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她为君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得了这样的羞辱？


    夏氏神色恍惚，怨恨难堪一齐袭上心头。


    见事态发展成这样，


    二叔君元敬忙吩咐，「麒儿麟儿你们先出去」


    那双胞胎兄弟没看够热闹，颇有些不愿，但还是抱起熙儿离开了。


    临走前他们都还不可思议，怎么好端端的清儿妹妹就要做妾了！


    见家中的小辈离开差不多了，


    君老夫人面容严肃，语气不容置喙，


    「以后熙儿就交给你弟妹来带，你不用管了」


    「母亲」


    夏氏失声大喊，「熙儿是我的孩子，他才五岁怎么能离开我的身边！」


    「那就任由你把熙儿带歪了？此事不必再说，」


    君老太太皱着眉，「还有，中馈也交给二房管。」


    什么！？


    此话一出，君父再也忍不了，这些惩罚也是在打他们长房的脸啊！


    「母亲请三思啊，这中馈的掌管，不好轻易变动，还有熙儿是我的儿子，交给弟妹养着，实在是叨扰弟妹了，更何况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君家遭了什么变故。」


    「是啊母亲，这于理不合」


    二叔和季氏也附和道。


    「于理不合？现在知道于理不合了，算计婚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罢了，那中馈就由我这个老太婆管着，但熙儿还是得放在二房教养一段时日！」


    「母亲…」


    君父无奈苦笑，肉眼可见的疲惫，最终也只能低头称是。


    母亲这是对长房彻底失望了。


    夏氏则痛哭流涕，口中直喃喃，「熙儿」两个字。


    谁知这模样又引得君老夫人的不快，


    「要哭出去哭！在这儿装什么？」


    闻言夏氏身子一歪，


    只得收起眼泪，站到角落里，


    君父冷眼看着，


    若不是这蠢婆娘，怎么闹到今日的地步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这几日真是比大半辈子的糟心事还多！


    但当务之急是挽回母亲的印象。


    第26章 继母遭殃


    想着，君父赶忙道：「母亲，但您放心此事已经平息，」


    「平息？好一个平息！」


    君老夫人，指着君父的鼻子，「这一下就得罪了皇上！和谢将军！哪一个能让君家好过！」


    「不止呢祖母，还有瑞王。」


    陆染在一旁残忍补刀。


    「还有瑞王！」


    君老太太怒目圆睁，「我看君家真是要毁在你那好娘子，好女儿手上！」


    闻言君父吓得一个滑跪，急中生智道，


    「母亲，虽说瑞王也得罪了，可圣上向来赏罚分明，不会平白无故迁怒君家，此事清儿瑞王确实受罚了，可凝儿却亲口受到了陛下的赞赏，还赐了许多宝物！」


    「赏赐？凝丫头得了皇上的赏赐？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亲，错嫁之事一出，凝儿她及时回到瑞王府拨乱反正，这何尝不是维护了圣上的颜面，面对皇上的赏赐，凝儿也没乱了分寸，不仅没妄要赏赐吗，还自请罪名，如此诚实，自然引得圣上龙颜大悦，不光给了赏赐，就连嫁妆都是圣上下令让谢将军还回来的……」


    说着说着，君父的语气就愈发坚定，甚至隐隐有种骄傲感，如今也唯有这个女儿能让他扬眉吐气一点了。


    「当真如此！」


    君老太太狐疑地看着陆染。


    君晚华和二房人也十分意外。


    四面八方的目光，落在陆染身上。


    充满了探究和惊疑。


    这换嫁一事，本以为这凝丫头最惨，失了瑞王妃位，如今看来怎么反倒是最受益的？


    还要回了嫁妆，说句全身而退也不为过！未免与从前不一样了！


    想到刚刚的刁难，君老夫不自然地喝起了茶，


    「那王府什么时候纳清儿进门？」


    「回母亲，后天就是吉日，但因为是纳妾，所以不讲排场。」


    闻言，君老太太眉头皱起，「如此，那便明日办接风宴！」


    接风宴！


    君父愣了愣，犹豫道：「母亲，弟弟回京任职，确实需要大办接风宴席，可定在明日会不会太仓促了，不如等清儿入了王府再办。」


    「那还办什么办？」


    君老太太目露不悦，「等权贵人家知道清儿是进王府做妾的，君府还有什么脸面办宴席！你就不为你弟弟的仕途着想吗？明日的宴席不光要办，还要大办，办好，让都城的人都知道，咱们君府不只一个女娘！」


    「母亲…说得是」


    君父无奈应答，笑容有些苦涩


    母亲还是最在意二弟，明日办宴席，那些官员哪个不是人精，少不了要套他的话，恐怕又是好一番难应付的了。


    「好了，我也乏了，扶我回房休息」


    君老夫人一招手，君晚华就弯腰搀扶。


    君玉静见了也上前来。


    一左一右护着君老太太离开正堂。


    「祖母！祖母我不想做妾」


    君晚清忽的从地上爬起，小跑过去抓住君老太太的衣袖，


    哽咽哀求，「祖母求您救救孙女吧」


    君老太太没说话，可那眉目下压，瞧着就是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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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君晚华拨开君晚清的手，温声劝道：「唉，三妹谁也不想你做妾的，祖母也心疼，可那是皇上的命令，祖母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姐姐，我…」


    虽然是这个理，但君晚清心头还是凉了一片，泪水无声话落。


    眼睁睁看着君老夫人离开。


    二房的人也离开了，


    见堂中都是自家人，


    君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你还有脸哭！是你自己做错了事不思悔改，也不顾全大局！非得全抖落出来，把你爹这张老脸丢尽吗？」


    「爹…我」


    君晚清心虚害怕地往后躲。


    谁知夏氏也一瘸一拐地过来，无比心寒，


    抬手就是一巴掌，


    「白眼狼！我这个当母亲的是为了谁！你还嫌你母亲不够惨，都因为你，中馈也没了，熙儿也要别人养！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女儿！」


    「今日，就好好教训你这个不孝女！」


    话落，夫妻俩作势就要来个混合双打。


    陆染摇头轻笑，转身离开。


    刚走没几步，后面就传来惨叫哭喊声，混作一团


    ……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窗棂，留下点点树影。


    陆染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就下了榻，


    她没叫玉香进来伺候，


    而是扎会马步，又练了几套拳法，


    出了些汗才叫叫人进来伺候沐浴。


    错嫁的事解决得差不多，她就该慢慢拾起上辈子的武艺。


    这具身体力大无穷，凭着这天赋，若是刻苦练习，


    那岂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想到这儿，陆染就叉起腰，恨不得仰天大笑，


    多谢老天爷，给了她这么一具宝贝身体！


    「小姐，您在笑什么呀？」


    「咳…没有」


    陆染收敛得意的表情，但还是把玉香吓得一愣一愣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刚小姐的表情好…好豪迈？


    「对了小姐，您有所不知，夫人她病了」


    「病了？」


    陆染挑挑眉，「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说是夜里就病倒的，夫人可真是丢了好大的脸子，这府里上下都在背地里传呢。」玉香说这话时，也憋不住笑意。


    该！谁叫从前欺负她家小姐呢！


    「对了小姐你说，这夫人是真病还是假病呀？」


    「是真的也是假的，昨日老太太罚的很重，除了把四弟交给二房养，收回中馈掌管权，恐怕日后有机会，祖母会给父亲纳几房妾室进来，夏氏今后的日子想来不会好过」


    「啊！」


    玉香惊了这么一算，夫人可是在这件事上彻底翻了跟头。


    谁能想到十天之前的夫人还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如今竟落得这般下场……


    主僕俩正说着话，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就见是君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刘嬷嬷。


    她身后还有两个丫鬟，手里都托着漆盘。


    「二小姐，这是老夫人挑选的衣裳，你快试试合不合身？」


    陆染有些稀罕，


    昨日在正堂上的话，这么快就兑现了？


    不过，瞧那托盘里的百褶裙，确实是上好的料子，看来昨日君老夫人是彻底对她改观了。


    「对了，二小姐，老夫人还吩咐，让您陛下赏赐首饰头面，挑几件相配的戴上。」


    第27章 接风宴


    陆染倍感好笑，这是要拉她出来撑场子？还是怕她丢脸呢？


    不过，今日的宴席倒是很有意思。


    陆染凤眸轻垂，闪着玩味的光。


    沈衔青定是要来的，都城的贵女也会来，


    若那静儿在其中，


    这对姦夫淫妇会不会幽会？又会不会被她逮到呢？


    ……


    入夜，君府挂满了灯笼，光影交错，廊道悠长，雅竹环绕。


    府门外香车宝马，宾客盈门，实在是气派又热闹。


    为了这次的接风宴，


    君老太太特地摆出了那石山流水的玉宴桌。


    长长的玉桌从中间分隔宴厅，一半设男席，一半设女席。


    男女就隔着这玉山石桌，遥遥相看。


    陆染刚走到厅门前，


    就见不少云鬓锦衣的贵女拥着君晚华闲聊，


    君晚清坐在那儿也不愿插话，神情恹恹，不知是不是婚事受了打击的缘故。


    饶是如此，不少以为她即将做瑞王妃的贵女还是上来攀谈。


    「还是清姐姐这般的人儿才能与瑞王相配。」


    「是呀，你那二姐姐可真是个没自知之明的，我要是她那副尊容，怄都怄死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就连谢将军都不想要她，派人要回了聘礼呢！」


    男席那边也响起阵阵闹笑。


    「哎，你们难道就不怕那失了婚事的君家二小姐，落在你们头上？」


    「谁不怕啊！那么粗鄙不堪，无貌无才，还被谢将军退了婚！」


    「啧啧，反正本公子是宁死都不愿娶这样的女人的！」


    「你们不愿娶谁？」


    听到声音，那些议论戛然而止。


    众人看向门口，


    来人正是谢九安，他坐在轮椅上，姿态懒散，可那双寒眸幽邃，如剑一般扫过去，便无人再敢造次。


    「君二小姐怎么站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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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九安扫了她一眼，「是不敢进去，还是偷听别人说话上瘾了？」


    「自然是看见谢将军就倒胃口，不想进去」


    甩下这话，陆染就大步朝里走。


    避之不及的模样，让谢九安哑然失笑。


    旁人见了，只觉得这君二小姐和谢将军果然关系恶劣，也不奇怪。


    但今日的君…君二小姐，似乎很不一样！


    只见陆染一袭月白色梅花百水裙，绾了个随云髻，墨玉般的青丝缀着御赐的红梅玉髓头面，气质出尘，冰雪为肤，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这…这是那粗鄙不堪的君二小姐？


    搞错了吧！


    不少在座的公子哥眼睛都看直了，


    从前这君小姐土气庸俗，如今这模样竟让人见之生怜。


    那清冷的倩影，每走一步，都踩在了人心尖上。


    另一侧席位的贵女们也同样震惊，


    从前她们不知多少次嘲笑这君晚凝，却没想到那浓妆下的面容这般清丽！


    待陆染走到席位坐下，众人才心思各异地收回目光。


    那些贵女本就不喜她，如今更是心中多了一分忌惮。


    尤其是那丞相府的千金卢婉婉，她素来与君晚清交好，性子泼辣。


    轻蔑地扫了陆染一眼，就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啊，被退婚了自然就绞尽脑汁打扮喽，也不想想谁看她呀，哈哈！」


    「是啊，当真以为自己美若天仙不成？」


    那些贵女边说，边放高声音讥笑。


    听到这些，陆染不怒反笑。


    这群咋咋唿唿的花蝴蝶无不无聊？


    算了，陪她们玩玩吧，不然今晚可消停不了。


    陆染随手扯下袖子上的珍珠，


    捏在指尖，歪头一弹，


    目标正是玉桌上的茶杯。


    只听见「铛」的一声。


    酒杯掉落，不偏不倚掉在了那贵女的裙摆上，濡湿了大片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尖叫！


    「啊！」


    「我的裙子！我的裙子！」


    「……」


    怎么还更吵了？


    陆染捂住耳朵，早知道就不弹了。


    对面的公子哥也被闹声吸引了目光。


    指指点点间，那些贵女也回过神来，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


    真丢人！


    「好端端的，杯子怎么会倒？」


    卢婉婉懊恼地用手帕擦裙摆，


    转头看到陆染，气就不打一出来。


    凭什么她们丢脸，这君晚凝却好端端的坐着！


    「是不是你干的？」


    陆染不理，依旧舒舒服服靠在贵妃椅上，


    「喂，我衣裳湿了，君晚凝你去给我找一套换上！」


    卢婉婉颐指气使的命令，


    「你找我干嘛？」


    陆染歪头瞥了她一眼，好笑道：「我又和你不熟。」


    「你！这就是你们君家的待客之道吗？」


    卢婉婉惊了，这君晚凝从前最是怯懦，如今竟然敢和她顶嘴了！


    「呵，你还知道自己是客人啊，真稀奇。」


    「你再说一遍！」


    那卢婉婉哪受过这气，当即站起来，谁知那杯子又莫名其妙倒了。


    酒水全泼在绣花鞋上，其他几个贵女也或多或少被殃及。


    又是好一阵兵荒马乱，鸡飞狗跳。


    这下卢婉婉哪还有心思找陆染的茬，忙拉着君晚清，让她陪自己换衣裳。


    唿，清静了。


    陆染闭目养神，刚舒坦没多久，


    刺耳的轻笑就钻进耳朵。


    谢九安！


    陆染睁开眼，就见对面的某个讨厌鬼，正看着她。


    看热闹看得很开心是吧！


    陆染又扯下一颗珍珠，


    捏在指尖，挑衅似的，颠了两下。


    「咻」的一声，破空弹走。


    谁知，谢九安筷子一动，


    就将那颗珍珠牢牢夹住。


    啧，还可以嘛，


    陆染挑挑眉，轻哼一声，


    该你了！


    谢九安筷子一松，


    那小珍珠便如弹丸射过玉桌，


    一时间竟无人注意，


    除了陆染，她执起筷子，


    也轻而易举夹住小珍珠。


    呵，朝她面门来的。


    不回敬怎么行？


    陆染微微一笑，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唇。


    像是在无声地挑衅：


    我朝你那张毒嘴打，你可别接不住！


    这一次力道十足。


    珍珠飞速射出，宛若箭矢。


    许是觉得没意思，谢九安竟迟迟未动，


    陆染惊了，这小子真不怕挨打？


    眼瞧着那珍珠就要击中。


    谢九安抱着手，轻启薄唇，衔住了那颗小珍珠。


    眸光轻蔑，就差把「幼稚」两个字写脸上了。


    有两把刷子！


    陆染凤眸一眯，胜负欲也被挑起来了，


    但那颗沾了谢九安口水的珍珠她可不打算要了！


    于是乎，陆染性又开始扯袖子上的珍珠，都快薅秃了。


    这一次，打哪里好呢？


    第28章 阴谋


    但小珍珠还没来得及掷出，


    就不知谁喊了一声。


    「沈大人来了！」


    陆染转头看去，


    一道青色的身影，闯入眼底。


    ——正是沈衔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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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的珍珠掉落，


    陆染凤眸一暗，强压那滔天恨意。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


    沈衔青往这边看了一眼。


    陆染敛眉扭头，就见身旁那些贵女，个个用手帕掩嘴，面露娇羞。


    「……」


    她还想从这里面找出谁是静儿，看来是没戏了。


    谁叫沈衔青这张脸那么有欺骗性，只不过那骨子里的恶毒又有谁知道？


    「嗯！」


    刚想得入神，陆染额头就陡然一疼，


    珍珠掉落在桌上，滚来滚去，像是小人在蹦跶。


    谢九安！


    陆染蓦地抬起头，恶狠狠瞪着某人。


    趁她不备！胜之不武！


    陆染怒了，用力捏起小珍珠，汹汹战意燃烧，


    可下一秒那火就熄灭了。


    等等…这好像是谢九安用嘴巴含过的？


    咦~还湿乎乎的


    意识到这点，陆染当即触电似的丢掉。


    还嫌弃地用帕子将手指擦了个仔细。


    「……」


    谢九安气笑了，


    亏他还把珍珠扔进酒杯里泡了泡。


    也对，这君二小姐一直盯着沈衔青那小白脸，自然没看见。


    不过上次抢尸体的时候，姓沈的被人用石头打了，他就怀疑过是这君二小姐的手笔，如今倒是确定了。


    只不过这君二小姐和姓沈的是什么关系？


    若是仇人又为何那么在意？


    难不成是爱而不得？


    想到这，谢九安唇角微不可察地压了压。


    ……


    席间愈发热闹，


    宾客瞧着也快坐满了。


    就在这时，君老太太来了。


    宾客站起身，行礼作揖。


    今日的老夫人容光焕发，鬓髮如丝，一身花青色福字纹对襟长衫，外罩藏蓝色花鸟比甲，手里挂着紫檀佛珠，精神十足。


    「贵客们不必客气，肯光临寒舍已是给我这老太婆莫大的面子了。」


    老夫人笑着落座，她身旁是君玉静，依旧是那素雅的才女打扮。


    不少公子哥伸长脖子去看这都城第一才女。


    见状，陆染放下酒盏，留意起了沈衔青的表情。


    旁人都在君玉静，他却不看，


    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是在避嫌？


    陆染凤眸一眯，忽然她笑了，神情玩味。


    有意思，沈衔青瞧着是在和旁人说话，余光却若有似无地往君玉静的方向落，


    说起来，这一幕还有点似曾相识。


    上辈子，她与沈衔青初识就在宴会上。


    那时的沈衔青便开始用余光偷看人的伎俩了。


    只不过那时的她留了个心眼，将人逮了个正着，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沈衔青脸红了，慌张地弄倒了酒杯，


    惹得其他公子闹笑。


    那时起，那张染了红晕的俊容，如晚风荡漾进了她的心底。


    如今想来，她当年的眼光可真是差。


    陆染自嘲一笑，酒入喉肠，


    将恨意压下。


    她又托着腮看了几眼君玉静，


    视线不动声色地在两人之间逡巡。


    君玉静表情平淡，自始至终只看了沈衔青一眼，


    瞧着并无什么不妥，


    但不知为何，陆染总察觉到了一股子刻意。


    算了，


    有没有问题日后一探便知，现在不能打草惊蛇。


    ……


    深夜，宴席慢慢散去。


    贵女们约着出来赏月，公子哥也出来透气。


    陆染独自走在石子小路上，远处是一大片荷塘，


    月色倾洒，为盛开的粉荷晕上淡淡的黄色。


    这样的风景还不错，


    陆染轻阖双眸，感受着微凉的夜风。


    身后就传来贵女的们娇笑声。


    「姐姐！」


    听到声音，陆染有些遗憾，


    啧，煞风景的来了。


    转过身，就见君晚清捏着手帕走来，「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呀，妹妹找了你好久」


    「有事直说」


    闻言，君晚清脸色一僵，心头把陆染骂了百八十遍，面上却堆起了假笑，「姐姐我们一起去那边赏荷花吧，我有话跟你说。」


    「不去」


    陆染拒绝得干脆，


    君晚清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裂开了。


    这小贱人！她都这样好声好气说话了！


    那些贵女也过来为君晚清打抱不平。


    「清儿这两日心情不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邀你赏荷，你这个做姐姐的竟然拒绝！」


    「切，不就是还记挂着瑞王的事，有气就往自己妹妹身上洒，明明是自己德不配位丢了婚事。」


    听到这些声音，君晚清心情好了不少，「姐姐平日里就这样，哪来什么有没有怨呢？我都习惯了。」


    闻言，陆染只觉得好笑，这君晚清为了让她去赏荷就差把「有阴谋」写脸上了，真当她这么傻？


    陆染转身就走，一点面子都不给。


    正巧这时候瑞王和沈衔青一行人也往这边散步。


    君晚清眼珠子一转，追上去佯装摔倒。


    「呜呜~好痛」


    「清儿你怎么了！」


    瑞王疾步过来，将人扶起。


    那满身的酒气，熏得君晚清脑子都懵了。


    几日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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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瑞王怎么变了！下巴生了胡茬，眼下也是乌青的。


    「清儿，你怎么了清儿？」


    「我…我没事，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


    君晚清回过神了，挤出一抹娇羞，却反常地没有蹭进瑞王怀里。


    瑞王皱了皱眉，


    心中划过一丝丝异样感，但他安慰自己，只是人太多了清儿不好意思。


    「瑞王您可来了，刚刚清儿妹妹可受了委屈！」


    「委屈？」


    瑞王酒醒了，「是谁让清儿受了委屈！」


    「还能有谁，自然是清儿那二姐姐了！」


    那几个贵女看热闹不嫌事大，指了指陆染。


    君晚凝！又是她！


    瑞王咬牙切齿，冷风吹得他这几日的怨恨死灰復燃。


    趁着酒劲，他踉跄着走过来，怒声责备，「你不就是厌清儿抢走了本王吗？告诉你，就算没有清儿，本王也不会娶你！你怪不到清儿头上！」


    闻言，君晚清心中得意，面上去佯装拭泪，「姐姐您别生气，瑞王的话是重了些，姐姐千万别忘心里去，都是妹妹的错，所以妹妹才想找姐姐一起赏荷，为的就是想给姐姐单独道歉呀。」


    此话一出，周围的贵女和公子哥都唏嘘不已。


    听听！多大度懂事的妹妹啊！


    第29章 没事找事


    「这个做姐姐的真小气，还揪着不放！」


    「就是，要怪就怪清妹妹太优秀了，某些人就是嫉妒自己妹妹罢了，」


    你一言，我一言。


    全都是讨伐她的，陆染难以想像，若是原主听了该多委屈。


    但如今是她占了这句身体，面对这群乌合之众只觉得可笑。


    「说完了吗？」


    陆染抱着手，面色平静，


    这姿态恍若长辈看小孩闹腾，让那些贵女公子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感。


    「姐姐不怪她们，都是我……」


    陆染笑着打断，「妹妹今晚是非逼着我赏荷了？」


    「姐姐这话说的，怎么是逼呢？」


    君晚清故作委屈，「妹妹只是想诚心诚意向姐姐道歉，还望姐姐能给妹妹这个机会。」


    说罢，周围又是好一阵打抱不平。


    呵，她不想找事，事却非要找上来。


    这么想害她，那她可得好好回赠才行。


    顺便用这机会做个局……


    「好」


    陆染笑了，「妹妹想在哪里道歉？」


    闻言，君晚清心下大喜，指了指那开满荷花的池边，


    「人多妹妹会不好意思的，不如我们去那里吧……」


    话音未落，陆染就抬脚走过去。


    压根没有等人的意思，


    搞得君晚清很没面，心中恶狠狠地想：小贱人看你你还能得意多久！


    「姐姐，这荷塘边风景是不是很美」


    「是很美」


    陆染看都不看荷塘一眼，掀掀眼皮，「妹妹不是要道歉吗？快啊」


    君晚清：「……」


    她忽然后悔找这个藉口了！


    「姐姐…您别着急呀」


    君晚清亲昵地拉起她的手，目光忽然发狠。


    背对着荷花池，作势就要跌进去。


    果然是想嫁祸她！


    陆染岂能让其得逞，一把抓住君晚清的胳膊


    任凭对方怎么生拉硬拽，都不撒手。


    君晚清顿时就急了，她大半身子都往池塘倾斜，竟然摔不进去！


    这贱人力气是有多大啊！


    「姐姐…你抓得我好痛，你松开我好不好？」


    「松开等你掉下去好嫁祸给我？还是好落水生病，明日不进瑞王府做妾？」


    陆染压低了声音，笑靥如花，「正好，姐姐也想一石二鸟呢。」


    什…什么？


    君晚清还没来得及思考这话里的意思，就觉得天旋地转。


    回过神来之际，陆染就笑着倒进了荷塘。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池内的月影四分五裂，晃荡间，小鱼儿惊得游进碧绿的荷叶下。


    君晚清一脸呆滞，被荷花池内的月白身影晃花了眼，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这这样？


    这下是彻底说不清了！明明是她陷害那小贱人！怎么到头来遭殃的是她自己？


    听到动静，瑞王一行人和贵女们也赶到了池边。


    「清儿，发生什么了？」


    「不是我，不是我」


    君晚清惊慌不已，一个劲儿的辩解，「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闻言贵女们面面相觑，


    可她们方才隐隐看见是这君晚清推了自己姐姐一把。


    但瑞王还在这里，向着谁自不必说。


    比起一个被退婚的嫡女，还是巴结未来的瑞王妃为好。


    「清儿妹妹，自然不是你」


    「对啊，定是你姐姐自己掉下去，想栽赃于你！」


    贵女们你一言我一语，


    君晚清也从最初的害怕，转变为自得。


    哈哈笑死了，那小贱人自以为是想陷害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好了，当务之急是救人！」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众人才看向荷花池中央。


    「咦，君二小姐呢？」


    「该…该不会是淹死了吧！」贵女们惊恐地用帕子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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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


    君晚清愣了愣，阴暗的怨恨在心中攀升，死得好啊！


    若这小贱人真死了那可就太好了！


    正想着，荷花池内就水声哗哗。


    陆染浮出水面，月华倾洒在她脸上，如蒙上一层朦胧的薄纱，


    微风拂过，千百粉荷随风摇曳，更衬得水中央人儿


    倾城绝色，人比花娇。


    众人看呆了，还以为是见的坠入凡尘的仙子。


    陆染微不可察地扬起唇角，


    便开始佯装挣扎，湿漉漉的小脸生晕，瞧着可怜又招人。


    「快！快救救君二小姐啊！」


    那些公子哥忽然之间都着急起来，


    脱起了靴子，有的甚至开始脱衣袍，迫不及待想要跳下水救陆染。


    看着这一幕，瑞王莫名有些不舒服。


    见状，君晚清倒是急了，暗戳戳阻止，


    「诸位公子且慢，虽说救人要紧，可姐姐的清白也同样重要，姐姐落了水，衣不蔽体，救上来，公子们难免要负责。」


    负责？若是在几天前他们定不愿意，


    如今负责倒也不错！


    见那些公子哥依旧打了鸡血似的。


    瑞王皱了皱眉，他现在怀疑这君晚凝是故意落水，就是想逼他下水救人，哼，为了勾引他还真是处心积虑，在所不惜。


    「够了！还是人命重要，本王下去救！」


    「沈大人救我~」


    谁知，陆染看都不看瑞王一眼，蹙起黛眉，凤眸染着哀求，


    就这么可怜兮兮地朝岸上唿救，她的目标从来都是沈衔青！


    沈大人？！


    众人愣住了，纷纷回头看向沈衔青。


    为何君二小姐要让沈大人来救？


    瑞王也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准备入水救人的动作也僵住了，怎么看怎么尴尬！


    是他自作多情了？不可能！


    沈衔青同样意外，也很是头疼。


    这君二小姐与他不过初见，为何这般？


    而且这君二小姐指名道姓让他救，若他没救，人真出事了君府定会把这帐算在他的身上，日后也不利于他……


    想到这儿，沈衔青不敢再耽误，纵身入水，


    陆染美眸一闭，


    就娇娇柔柔地假装体力不支，沉入池水中。


    「快啊！君二小姐坚持不住了！」


    听到声音，沈衔青咬咬牙奋力往陆染的方向游去，


    但水面上早没了那抹身影。


    沈衔青心道一声不好，只得捏着鼻子埋头下水，


    但池底昏暗不清，哪里看得见陆染的身影。


    君二小姐刚刚在荷花池里简直美得不可方物！


    但人怕是救不回来了！


    沈衔青虽觉得可惜，但也没有要拼命救下的心思，


    他刚准备出水唿吸，


    危险就降临了……


    第30章 化身水鬼


    陆染悄无声息地游到沈衔青的身后，


    灵巧得像一条毒蛇，她闭着气，一沉再沉，死死地盯着上方的沈衔青，


    心底的怨恨仿佛让她化作索命的水鬼，


    陆染抓住时机，在沈衔青出水唿吸的前一秒，


    抓住了对方的脚腕，断绝生机


    几乎同时，寒意从脚底蹿到沈衔青的天灵盖，


    他头皮发麻，思绪僵滞。


    什么东西缠住了…


    他的脚啊！


    沈衔青惊慌失措，那张俊脸变得煞白，水也呛进了喉咙，


    刺痛和窒息的感铺天盖地袭来。


    沈衔青挣扎得愈发狼狈，但任凭他怎么用力，那被抓住的脚都纹丝不动。


    被拖进水底的那一刻，


    他恍然看见，自己的脚底，


    飘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女人的头髮！


    鬼！鬼啊！


    沈衔青险些心脏骤停，吓得嘴巴一张，水又争先恐后灌进来。


    「咕噜咕噜~」


    陆染在水底阴测测地看着，她可真想就这样把这负心汉给杀了，


    但不行，憋着口气她也快不行了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沈衔青若死了，也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


    想着，陆染就胡乱在沈衔青脚上缠几根水草，


    趁着荷叶的遮挡换了口气，迅速游到了水池的另一侧。


    唿~好累


    陆染拖着湿漉漉的裙摆，嘿咻咻地爬上岸。


    那叫一个姿势豪迈，反正没人看见。


    陆染站上岸，刚准备撩起裙摆拧水


    就是一阵「啪啪」的鼓掌声。


    有人？！


    陆染抬头一看，


    就见一系玄衣的谢九安正歪坐在轮椅上，那双漆眸冷冽闪着兴味的光。


    刚刚就是这厮鼓的掌？也对除了他还能有谁！


    「啧，君小姐这副尊容可真让人大开眼界」


    谢九安顿了顿，像是在憋笑，「谢某还以为是荷塘里的水鬼爬出来了」


    陆染：「……」


    这臭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当她不会反击是吗？


    陆染目光落在谢九安的腿上，


    「总好过谢将军，这断腿怕是水鬼见了都摇头」


    来啊，互相伤害！


    陆染傲娇地抬抬下巴一副承让了的表情。


    她可不在怕的！


    见状，谢九安哑然失笑，


    洞房那日，君家二小姐一见面就莫名其妙的咬他，往后每次见他都对他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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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他们上辈子有仇似的。


    「君二小姐，谢某可有招惹过你？」


    「当然」


    陆染眸子一凛，掷地有声道：「你抢了陆将军的尸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招惹！」


    「所以，君二小姐刚刚是在帮陆将军报仇？」


    「什么报仇，听不懂！」


    陆染揣着明白装煳涂，拔腿就要走人。


    「君小姐现在过去打算如何说？」


    谢九安语气讥诮，「是自己游上来了呢？还是水鬼也嫌君小姐黑心，把你扔上岸来了？」


    「……」


    陆染脚步一顿，强压骂娘的心，


    这谢九安！不过这确实也是她头疼的地方，


    她本来打算说自己是被路过的嬷嬷救上岸的，


    但这个理由确实不太好。


    想着，陆染就脚尖一转，「谢九安，莫非你要帮我？」


    「帮？」


    谢九安扫了她一眼，薄唇吐出冷漠而又无情的字眼，「本将军向来不帮忙，只交易！」


    交易？呵，有意思。


    陆染唇角扬起，「谢将军想交易什么？」


    「君小姐只需告诉本将军，为何如此在意沈衔青，又为何要抢陆女将的尸体？」


    闻言，陆染笑了抱着手，上上下下扫视着谢九安，


    「谢将军还是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帮我找理由，总不可能是你救的吧，这可没人信。」


    「冷月」


    话落，就有一个女暗卫从树上飞跃而下，抱拳单膝下跪


    「将军有何吩咐？」


    「暂时没有」


    冷月：「……」


    怎么将军每回见到这君二小姐就奇奇怪怪的。


    暗卫无语地飞回了树上。


    这场面，看得陆染鼻尖一酸，


    曾几何时她也有暗卫，也有陪她出生入死的陆家军，


    如今都烟消云散了。


    陆染收敛思绪，脸上挂回了那让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实不相瞒，陆将军是被人害死的，别看那沈衔青人模狗样，但他就是个白眼狼，不管谢将军您信不信，总之，陆将军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最好的谎言，就是真假掺半。


    话落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应，


    渐渐的，陆染没了耐心，抬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听到没，谢九安你傻了不成？」


    「你才傻了」


    谢九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锐利的寒眸眯起，自带压迫感，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是假，谢将军查查便知，更何况我也没有撒谎的理由。」


    「那君二小姐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咳…咳这个嘛…」


    陆染不自然的摸摸鼻子，「那个对！因为我是陆将军的徒弟！我自是要为陆将军报仇！」


    「徒弟？呵，本将军倒是不知道陆染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徒弟！」


    谢九安嗤笑一声那表情明晃晃写着「不相信」三个大字。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与陆将军关系那么差，她告诉谁都不告诉你！」


    谢九安：「……」


    这点倒是没说错，陆女将很讨厌他。


    谢九安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再不去你那妹妹什么脏水都该泼你身上了。」


    「行那走呗！」


    陆染拧了干浸湿的衣裙，俯下身，「对了谢大将军，要不要我推你过去？」


    「不必」


    谢九安冷漠拒绝，下一秒，树上的暗卫就跃下来。


    「记住，是你救的君二小姐」


    「是将军」


    话落，那名叫冷月的暗卫就一头扎进水里，将浑身弄得湿才上岸。


    陆染在心中羡慕，这是暗卫真不错，挺机灵！


    不过……


    她也正好再添把火。


    陆染凤眸一暗，抬手扯下那红梅玉髓头面，眼睛都不眨地丢进荷花池里。


    「走吧」


    「那可是御赐之物，君二小姐说不要就不要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更何况，那水不深，我迟早也是要捡回来的。」


    说罢，陆染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谢九安在身后的缘故，


    她竟有种带兵打仗的感觉，无比安心！


    不过，待会又是一场硬战！


    第31章 打脸绿茶妹妹


    荷花池边，君老夫人和君父早已闻讯赶来，


    「人找到没有！」


    「回老爷，没…没有」几个打捞的小厮战战兢兢回话。


    闻言，君父身形一晃，


    难道凝儿…她死了？不！不会的，那丫头一向机灵。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君老太太也怒不可遏地戳拐杖，「凝丫头生死未卜，沈大人也昏迷不醒！」


    若是沈大人在君府出了事，日后谁还敢再来君家赴宴！


    「祖母爹爹，姐姐她非要赏荷，若是我再多劝劝，兴许姐姐就不会失足落水了，呜呜~」


    君晚清面上抹泪自责，心中都快乐开了花。


    这贱人终于死了！


    正好发丧，她就有理由不嫁去瑞王府了！


    「妹妹，在颠倒是非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高兴，君晚清就被吓得一激灵，头皮发麻，仿佛见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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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那贱人的声音！


    她没死？


    不光是君晚清，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地转过身，


    陆染款款走来，打湿了的百花裙，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雪白的小脸，恍若被雨露沾湿桃花，


    分外招人，又引人怜惜。


    陆染淡淡地扫了眼地上蓬头垢面，还挂着水草的沈衔青。


    郎中正在一旁为他施救。


    啧，看样子是没死成。


    陆染收回目光，反倒勾起一抹笑，步步紧逼。


    「妹妹推我的时候，可还想过姐姐能活着回来？」


    「我…我不是的，我…」


    君晚清一个劲儿地摇头。


    君父也不可置信地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是你推的你姐姐？」


    「父亲不是的，我没想姐姐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诬陷我！」


    君晚清急了，「不信你问问她们！」


    闻言，在场的贵女对视一眼。


    此事事关重大，但为君晚清说话，就是在帮瑞王，总归更有利，更何况她们与君晚清更要好。


    「是呀，都是二小姐自己掉下去的。」


    「清儿妹妹可没有推自己姐姐！」


    闻言，君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火在胸腔翻涌，


    「孽女！看你干的好事！」


    君老夫人也失望不已，「你怎的还撒谎诬陷自己妹妹！」


    「祖母，想必姐姐是因为对我心存不满，才连君府的面子都不顾，害得沈大人昏迷不醒。」


    君晚清娇滴滴地继续说，「就是不知姐姐是如何上岸的，被谁救了？」


    对啊！


    众人被点醒，这君二小姐怎么全须全尾上岸了？难不成真是自己故意掉下去，算好了一切。


    陆染脸色平静，不疾不徐道：「我落水后幸得谢大将军搭救。」


    「谢大将军如何能救？姐姐还是不要再说谎了，妹妹实在不愿看姐姐执迷不悟下去。」


    君晚清摇摇头，做出一副失望劝诫的样子。


    搞得围观众人又是好一阵唏嘘，


    「君小姐是想说本将军断了腿，如何救得了人？」


    人未到，声先出。


    宾客下意识让出一条道来。


    坐在轮椅上的谢九安被侍女推入群中央，


    他一出现，瑞王就黑了脸。


    君晚清语气也结巴起来，「谢大将军…我只是顾念姐姐的清白，觉得此事要慎重。」


    「怎么，清白比人命重要？」


    谢九安冷笑一声，「放心，你姐姐是被我的侍女所救，本将军这副残缺之身确实下不得水，也攀不上你们君家。」


    「谢大将军，您言重了」


    君父汗颜，急忙拱手，「多亏谢大将军救下小女，这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不必了，君大人有空还是管好自己的女儿。」


    君父急忙称是，转头就呵斥陆染，「心思不用在正经地方！还劳累谢将军救你！」


    「父亲，有没有一种可能，谢将军让您管好三妹，不是我。」陆染倍感好笑。


    「怎么可能…」


    君父训斥声戛然而止，


    转头看去，就见谢九安颔首。


    俨然是认同了陆染的话。


    这下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


    「谢将军，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自己跳下去，我如何拦得了？」


    「谢九安，你不要故意找茬！」


    瑞王也站出来，帮着君晚清说话。


    「瑞王，呵，不对，」


    谢九安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鎏金刻祥云扶手，


    「本将军差点就忘了，陛下褫夺了七王爷你的封号，难不成七王爷也忘了，由得旁人叫了你一晚上的瑞王？」


    此话一出，


    宾客大惊失色。


    瑞王被褫夺封号了？真的假的？


    周围那震惊探究的目光，


    快把瑞王的脸皮都给烧化，他酒也醒了，从未这么难堪过，当即咬牙切齿地威胁：


    「谢九安，现在是在说落水的事，你最好不要扯到本王身上来！」


    「但落水的事，七王爷您说的话可做不得数算」


    陆染也站了出来，笑意盈盈，「毕竟明日妹妹就要入王府做妾，七王爷自然是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护上。」


    「做妾」两个字，咬得重些，


    那些贵女们一听，也愣住了。


    做妾？不是做王妃吗？


    瑞王被褫夺了封号，晚清妹妹竟也要做妾！那她们刚刚还撒什么谎，讨什么好？


    想着那些贵女就把君晚清记恨上了，


    她们奉承了一晚上！这君晚清就心安理得地受着，自己是不是王妃没数啊！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那四面八方而来的埋怨眼神，


    臊得君晚清浑身冰凉，都快把嘴唇咬破了，


    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个笑话！


    瑞王也好不到哪去，脸憋成了猪肝色。


    见事态不受控制，


    君父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他深吸一口气，


    「凝儿你没事就好，落水之事就作罢吧。」


    「父亲，不可作罢，此事事关重大，一定得说清楚！这其一嘛，女儿今日戴的头面，落入水中找不到了，遗失损坏御赐之物可是重罪，若是日后皇上问起，女儿该如何交代？


    这其二呢，宾客都以为是女儿自己落水陷害妹妹，背着这样的污名，女儿后半辈子可怎么活？至于这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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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扫了眼还在地上躺尸的沈衔青，


    「落水时，岸上无人肯救我，情急之下女儿这才向素有仁善之名的沈大人求救，若女儿背着故意落水的污名，沈大人醒来后会怎么想？百姓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女儿故意害沈大人的命呢？」


    第32章 挑拨离间


    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下。


    在场的宾客齐齐一震，听这话是要不死不休了！


    君父也惊出一身冷汗来，他没想到这茬，如今听来，这落水之事绝不能是凝儿故意的！


    光背上故意谋害沈大人这罪名，君府就吃不消！


    君老夫人也是这般想的，皱着眉，语气不容置喙，


    「凝丫头，岸边苔藓湿滑，你许是不小心摔下荷塘了！」


    这话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台阶，


    但陆染偏不下，「祖母，可孙女亲眼所见，就是三妹把我推下去的！」


    「你！」


    君老太太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倔强模样气得不行。


    心想：罢了随便怎么折腾，横竖清儿明日也出嫁了。


    见事态不利自己的妹妹，君晚华站出来主持公道，「二妹还是不要胡搅蛮缠了，说岸边滑已经是祖母给你面子了，你还非得诬陷三妹不成？别忘了方才的事不是没人看见，那么多贵女可都能证明是二妹你故意落水……」


    「不是！」


    「我们没有…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话音未落，就有几个贵女就急着澄清。


    搞得君晚华的脸瞬间被打肿，满肚子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沉默片刻，只能尴尬退下。


    但还没完，几个不满奉承了君晚清一路的贵女说了实话，


    「我们几个看得真切，就是晚清妹妹推君二小姐下去的！」


    「什么！你们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君晚清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又惊又怒。


    那几个贵女看得解气，


    既然这瑞王都失势了，君晚清也只是个妾，她们有什么怕的？又有什么可巴结的！


    「那时候散步，君二小姐在前面走的好好的，是清妹妹你非要让她陪你赏荷！」


    「对，你说要给君二小姐道歉，觉得人多不好意思，就拉着君二小姐去了池边！」


    「不是…我没有！」


    君晚清头惶恐得摇着，可说出的话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陆染冷眼看着这一切，唇角勾起。


    君晚清一抬眼，就撞见了这一幕，她心神震颤，恍若看到了厉鬼，


    刺激得她尖叫起来，「就是你！你想害我！你快说实话啊！」


    「妹妹还执迷不悟呢？还是快些认错吧」


    陆染微微一笑，「姐姐会原谅你的」


    「啊！贱人！」


    「啪」


    老太太就一巴掌打散了君晚清的咒骂。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成何体统！是要把君府的脸都丢尽吗？」


    「祖母」


    君晚清愣愣地捂着脸，眼泪划落。


    祖母从未打过她！以前爹爹也没打过，


    如今她最亲最爱的两个人都为了那个贱人打她！


    「祖母爹爹，我从来没有推她！我不过就是想自己落水……」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君晚清立马噤声，死死地捂住嘴，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神。


    但晚了，君父和君老太太满脸的不可置信。


    周围的宾客也一脸吃瓜，今晚可真是太热闹了！


    「呵，妹妹终于承认了，不容易啊」


    陆染唇角带笑，她偏过头看了眼瑞王，语气意味深长，「不过嘛，妹妹明日就要进王府了，为何今晚还要特地落水陷害我这个当姐姐的？」


    瑞王被这眼神搞得心惊肉跳，但他也疑惑清儿为何要这样做。


    「你别说了！别说了，」


    君晚清失声大喊，恐惧使得她小脸的血色褪去，目含哀求。


    陆染却像是没看见，残忍地落下每一个字。


    「嗯，若妹妹落水那免不了生病，明日是不是就进不了王府做妾了？」


    此话一出，瑞王瞳孔紧缩，


    踉跄了两步，脸色僵白，竟是什么也想明白了！


    被背叛抛弃的滋味一股脑涌上心头。


    不是说好与他同甘共苦吗？


    如今他这般，清儿…清儿就不想嫁给他了！


    本以为清儿对他一心一意，深爱着他！


    如今看来和那些女人一样，不过是看中了他的权势，不然怎会宁愿落水生病都不愿做妾！


    骗子！都是贱人！


    他如今沦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为了谁？


    瑞王越想越气，眼睛赤红，


    偏偏那些公子哥还用同情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


    瑞王哪里受得了这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见状，君晚清瘫倒在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掉。


    她好像连瑞王的心也失去了


    不…事情不该是这样的，她怎么又输了，


    又输了……


    君晚清失魂落魄，努力过后希望又被抽走，瞧着比那日在祠堂还要枯败，


    ……


    闹剧结束，君晚清也被君父下令关进了柴房。


    宾客正要散去，就见沈衔青吐出一口水来，


    竟是在郎中的施救下醒了。


    「我…咳咳…我这是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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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衔青思绪混沌，嗓子哑得厉害。


    「沈大人您可算是醒了！」


    君父心头的大石落了回去，


    若是沈大人出事了，他可怎么交代啊！都是那不懂事的么女，三番五次，是想搞垮君家啊！


    「没事就好，菩萨保佑」


    君老夫人也转着佛珠，捂着心口长长松了一口气。


    在场的唯独陆染心生遗憾，


    不过来日方长，


    现在就让沈衔青死了，岂不可惜？


    想着，陆染就微不可察地扬起唇角，


    蹲下身，假惺惺地心疼：


    「沈大人您没事吧？都怪我，我不知道您不会水。」


    闻言，刚活过来的沈衔青差点又死回去。


    他会水啊！他怎么就不会了？


    本来被迫救人就烦，还差点把自己命给搭上了！如今连救人的美名都没了？


    若非脚动不了了！他怎会差点溺死。


    想到这儿，沈衔青脸色很不好，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君小姐没事就好……」


    但话音未落，一股子腥味就从嗓子里冒出来。


    沈衔青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张嘴吐了。


    那一滩粘白髮稠的呕吐物，散发着腥臭味，仔细一瞧，还有条死透了的小鱼儿。


    咦~


    见状，不少贵女都用手帕掩着口鼻往后退，目露失望，


    从前她们只觉得沈大人风光霁月是谪仙般的人物，


    如今一瞧，也不过如此嘛，还臭烘烘的！


    公子哥们也一脸的幸灾乐祸，平日他们就觉得这沈衔青老装了，


    水性那么不好，还英雄救美呢！


    第33章 瓮中捉鳖


    沈衔青被这样的眼神搞得郁闷，


    但任凭他怎样忍，还是吐得昏天黑地，修长的手指发颤，抓皱了衣襟，


    他今日是丢尽了脸面！


    他明明水性不差，怎么会被水草缠住？


    还有他在水底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带着疑问，虚弱不已的沈衔青被小厮扶起。


    君父十分紧张，当着宾客的面又是好一阵嘘寒问暖。


    然后派人把沈衔青扶进客房休息。


    陆染冷眼看着，也不意外，


    她要的，就是沈衔青今晚在君府歇下。


    不然怎么引蛇出洞呢？


    ……


    宾客散去，闹剧结束。


    陆染也回芳菲院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小姐，这次三小姐可真惨了，听说被老爷关进了柴房！」


    「柴房？」


    陆染摇头轻笑，「这算狠吗？不过她出嫁后的日子恐怕得苦一阵子了，本来她能够仰仗着瑞王的爱过活，但今日之后她连这唯一的一张筹码也失去了。」


    此话一出，


    玉香不禁打了个寒战，但她啐了一口，「活该！谁叫她要陷害小姐你的！」


    「是啊，害我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明明是笑着的，陆染眼底却闪过一丝寒意。


    「玉香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已经戌时了」


    「正好，我该去看看我那位恩公了」


    陆染起身，「玉香你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到柴房。」


    玉香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与此同时，漆黑不见五指的柴房内，


    君晚清害怕得瑟瑟发抖，哭着喊着爬到门口，


    「开门啊！你们快开门我是尚书府嫡小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守门的嬷嬷听了，瓜子皮一吐，都笑了。


    「三小姐，您明日可就不是这府中的小姐了！」


    「就是，还跟我们这些老婆子呈什么威风？」


    听到这轻蔑的讥讽，晚清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


    都看不起她！她明日就是妾了，更让人看不起，这都拜那贱人所赐！


    她好恨！进了瑞王府岂不是更报復不到这小贱人了！


    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君晚清趴在门口，一下又一下地抓挠着木门，


    每一下都诉说着不甘。


    正巧这时候，柴房门外的婆子聊到：


    「哎，你们有所不知，刚刚我经过芳菲院，听到丫鬟说那位去看那什么沈大人了！」


    「啊这么晚去，孤男寡女的，不好吧！」


    「谁说不是呢，只不过这二小姐如今正得势，干什么都不奇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君晚清眼里又有了光，阴测测的，


    忽然她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瘆人。


    那个贱人去看沈大人了！


    早在落水的时候她就奇怪，那贱人怎么偏偏求助沈衔青！而不是瑞王！


    如今看来那小贱人是移情别恋了啊！


    没错，若是被父亲逮到，这小贱人与那姓沈的有什么，那这贱人定会身败名裂！变成人人口中的荡妇！


    想着，君晚清「啪啪啪」不要命地拍门。


    「干什么！」那婆子吵得烦了，踹了一脚。


    「嬷嬷我…我有好东西孝敬你们。」


    听到这话那些婆子面面相觑，语气倒是好了些。


    「什么东西？」


    君晚清咬咬牙，取下玉簪和镯子，从门缝送了出去。


    「劳烦嬷嬷们去凌霄阁一趟，就说我想姐姐了……」


    ……


    那几个嬷嬷拿了好处自然去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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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华心头还是挂着这个妹妹的，不消一会儿便来了。


    「老奴见过长小姐」


    「开门！」


    君晚华对这些婆子并没有好脸色，


    偏偏在君家她身份尊贵，


    那些婆子丝毫不敢怠慢，这前后的态度。


    让柴房内的君晚清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若她做的是瑞王妃，这些刁奴哪敢轻看她！


    「妹妹，你如今被父亲罚了，有什么非得现在叫姐姐过来？」君晚华蹙着黛眉。


    「姐姐，我原想着今日落水生病就明日就不用做妾了，能多拖一段时间兴许就有办法了。」


    君晚清说着说着就哭了，「但我没想到那小贱人敢反过来诬陷我！我真的没有推她！姐姐，你要信我呀！」


    「我自是信你的，可有什么用？爹爹和祖母不信，妹妹，你就是太沉不住气了！」


    君晚华皱眉训斥。


    搞得君晚清心一哽，面上却挤出可怜的笑，「是，妹妹手段拙劣斗不过她，但姐姐你日后是要入宫的，一定比妹妹有手段！姐姐，我听说那贱人去看沈大人了！深夜孤男寡女的，若被当场逮到，这贱人定说不清楚！」


    「此话当真，你从哪里听来的？」


    「那些婆子聊天我听到的，姐姐您想，那贱人落水怎么偏偏就要沈大人救，这不就是有意思！」


    君晚清肉眼可见地着急，扯着君晚华的衣袖，「姐姐你快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别放过这个好机会！那贱人不除，日后定会挡姐姐您入宫为妃之路啊！」


    「姐姐心里有数」


    但这话俨然说到了君晚华的心坎上，「清儿你明日就乖乖上花轿，切不可在闹事」


    「我…我知道了」


    君晚华低下头，没人看见她眼底的失落与绝望。


    ……


    这头，陆染早已掐准时机，进了沈衔青的客房，


    「君…君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一见到她，沈衔青就拱手行礼，依旧是那副君子端方的姿态。


    陆染微微一笑，


    那笑晃花了沈衔青的眼。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君大人奋不顾身下水搭救，这恩情小女子无以为报。」


    「君小姐言重了，咳，沈某惭愧，反倒溺水。」


    一想到方才的事沈衔青就觉得无比丢脸，


    这君小姐要是真感谢他？就别再提了。


    正想着，


    陆染就似笑非笑地端起茶盏，「沈大人，刚刚有人来看你么？」


    ！！！


    此话一出，沈衔青瞳底的惊慌一闪而逝，


    但还是被陆染捕捉到了。


    呵，果然


    「君小姐何出此言？」


    沈衔青故作镇定。


    「没什么，就是沈大人这般的正人君子，自是引人惦念。」


    这话说得暧昧，沈衔青扭过脸，不知看向了房间的哪处，修长的手指捏紧衣袍，语气疏离，「君小姐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第34章 看见小三


    这模样看得陆染心中好笑，


    这究竟是心虚还是紧张？亦或是在欲拒还迎？


    「好不说了便是，沈大人也别误会。」


    陆染语气平淡，自顾自抿着茶，仿佛刚刚就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毫无旖旎。


    沈衔青神情恍惚了一下，


    被这声「别误会」搞得有些脸热，怎么倒像是他自作多情了。


    这君二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君小姐」


    沈衔青只得生硬转移话题，「方才沈某下水救你，潜入水底却不见君小姐你的踪影，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只记得沉入水底后，意识就渐渐变得模煳，再醒来时，我已经被谢将军身边的侍女救了。」


    「原来如此」


    沈衔青敷衍点头，可濒死前他匆匆一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就是那个东西抓住了他！


    想让他死！


    想得深了，沈衔青冷汗涔涔，寒意笼罩挥之不散。


    「沈大人，你怎么了？」


    陆染「好心好意」打断了沈衔青的思绪，笑靥如花。


    「瞧着您这样，像是见了鬼！」


    「君二小姐说笑了，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


    「沈大人这样的君子，自然不用怕的，但听说人死后若有怨就会变成厉鬼，不知是真的假的。」


    陆染托着腮，唇角勾起清浅的笑，「其实，沈大人水性这样好，被草缠住真的很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沈衔青的声音陡然一紧。


    「也许是真有鬼呢？这荷花池里以前死过人，还是个流了产的女人。」


    「流产」两个字，


    如丧钟唤醒了沈衔青压抑在心底的阴暗记忆，


    他身子一哆嗦，面色煞白，差点跌下床榻来。


    「呀！沈大人您没事吧？」


    陆染佯装关切将人扶住。


    「没…我没事」


    沈衔青摇摇头，恐慌如麻绳勒紧心脏，快要让他窒息。


    不可能的！世上没有鬼！那女人已经被阎王收了！


    不会的，不会的…


    「沈大人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沈衔青哪里会让人看出自己的心虚，挤出一抹笑，「不是，我只是突然有肚子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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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给您叫郎中」


    「不…不必了」


    沈衔青连忙阻止，眼神又落到了屏风后面的某处。


    陆染看在眼里，


    看来人藏在那里面啊。


    不过时候也差不多了。


    「天色已晚，小女子就不打扰沈大人休息了」


    陆染站起身，为沈衔青掖好被子。


    搞得沈衔青有点受宠若惊。


    但实际上她真想一被子，把这货捂死。


    强压眼底的杀意，陆染施施然走到门口，眼瞧着就要打开房门出去，


    可忽的，她又折回来，


    「对了，沈大人你可有想吃的，明早我给您备好」


    这一个回马枪，杀得沈衔青猝不及防，松下的气又提起来，呛得他咳嗽不已，「不……不用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陆染趁机留意，瞥到了那屏风边露出的裙角。


    看到想要的，陆染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但她没有出院子，而是绕到了厢房后面，有红柱子做遮挡，若不仔细些，应该无人能发现她。


    其实最稳妥的藏法是纵身跃到树上，可惜着具身体力大无穷，但轻功还得练。


    「人出来没有！」


    「回长小姐，还没有。」


    远远的就看到，君晚华领着好几个嬷嬷丫鬟过来，


    那守客房的小厮得了一两银子，瞧着是君晚华的人。


    不过陆染也不在意，刚刚她进来是故意不避着的，


    不然君晚华怎会自信地入局来呢？


    「咔哒」


    细碎的开门声响起，


    陆染回头看去，就见那客房门开了一条缝来。


    里面的人许是看到了外面的场景，赶忙把门关上。


    陆染唇角勾起，借着树木的遮挡往后走，


    君晚华此番来，以为她还在厢房内，若没看见她的人影，自然要找藉口搜查。


    那个「静儿」可就再也藏不住了。


    情急之下该怎么办，自然不必多说。


    陆染停下脚步，抱着手，倚靠在树干下。


    这里可是绝佳的「赏戏」地点


    果然，门一开，君晚华急忙带人进去。


    可客房后面，一扇窗户也匆匆打开，


    从里面钻出一个浅青色的倩影，形容狼狈，姿势艰难。


    那身影一个不慎就摔倒在地，崴了脚。


    罗裙沾上了泥点子，却不敢喊一声疼。


    不是君玉静，还会是谁？


    陆染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


    君玉静一瘸一拐，扶着墙往前走。


    堂堂都城第一才女，也有做贼般出逃的时候？


    这女人不是一向运筹帷幄？


    不然也不会在幕后设计，


    怀孕的她为了救沈衔青，与那些穷凶极恶的山贼对战。


    记得那日，


    她腹背受敌，腹部被捅出一道长长的刀口来，


    血肉模煳，鲜血淋漓，


    那血有她的，也有她那未出世孩子的。


    可她的孩子还是死了，死在自己亲爹和小三的算计中。


    陆染唇角瀰漫起一丝苦涩，


    没人知道，她有多期盼这个孩子降临，


    她不太会做女工，就熬着夜，点着蜡烛，笨拙地绣起了小肚兜。


    烛光洒在上面，泛着温暖的柔光。


    她明明绣的是小老虎，却歪歪扭扭得像一只小猫咪，


    她怕孩子不喜欢，可她没想到，自己的孩子连看见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可还不够，沈衔青一碗又一碗的毒药，彻底夺走了她成为母亲的资格，


    夺走了她的荣耀她的名声，最后夺走了她的命。


    这一切她凭什么不恨！


    陆染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留下狰狞的红印。


    ……


    君晚华进了客房，绞尽脑汁找了个藉口搜查，


    但都快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陆染的身影，最终只能连声道歉，带着人灰熘熘地离开。


    回凌霄阁的路上，


    君晚华愠怒不已，


    她这是被摆了一道！恐怕她那妹妹在婆子嘴里听到的消息也是精心安排的，为的就是引她来这一出「捉姦」好戏。


    但捉姦没捉成，还在客人面前失了礼，被爹爹和祖母知道了，少不了一顿训斥，但比起训斥，她更怕的是失望。


    「好啊！」


    君晚华抬高下巴，目露轻蔑，「二妹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咱们走着瞧！」


    第35章 深夜危机


    第二天一大早，沈衔青就离开了，


    君父只客套了几句便不再拦，


    毕竟今日自己的么女还要入府做妾，虽不大操大办，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于是乎，君府上上下下，就当没这回事，只在湘云阁，随便挂了两个灯笼，


    吉时一到，君晚清就被匆匆塞进了花轿。


    偌大的君府，只有君晚华和夏氏送嫁，


    但都只是远远的，目送着那简陋的小轿子离府。


    几日的光景，夏氏面相变得刻薄，那双眼含着仇恨和阴毒，


    「你妹妹这辈子算是完了」


    「母亲放心」


    君晚华牵起夏氏粗糙的手安抚，「待日后女儿入宫为妃，在皇上耳边说几句好话，妹妹兴许就能被扶正，再不济也能有个侧妃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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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那小贱人的错！我要她死！」


    「母亲慎言，这话可不能被外人听见」


    君晚华蹙眉，「这二妹妹瞧着是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得小心应对，母亲不可再像往日那般冲动，放心，女儿有的是办法让她悔不当初，身败名裂！」


    闻言，夏氏心中也勾起一股子快意，


    「好华儿，母亲如今就指着你了」


    ……


    君晚清在花轿里哭了一路，低头看见那身粉色嫁衣，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颜色不正，做工也敷衍，和那日完全没得比！


    轿子停了，君晚清忙用帕子拭去了泪。


    昨日瑞王应当是生气了，待会儿洞房她得好好哄哄。


    瑞王那么爱她，会理解她只是不想做妾的。


    想着，君晚清挤出笑容。


    可踏进瑞王，


    她的心还是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坠冰窟。


    甚至没有拜堂的步骤，她就被送进了冷冷清清的洞房，


    龙凤烛都是上次用剩下的。


    君晚清规规矩矩坐在榻上，泪不自禁流了出来，唇角却扯着僵硬的笑。


    夜深了，瑞王还没来，


    君晚清毫无睡意，心中一片恐慌，手指揉皱了粉色布料，


    半个时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还是不见人影！还是没有人掀开她的喜帕。


    君晚清的笑容彻底消失，


    她再也受不住了，一把扯掉盖头，就瘫在榻上失声痛哭起来，


    她后悔了！她好后悔，呜呜……


    日子晃眼就过，


    没了君晚清，府里倒暂时风平浪静了。


    陆染伸了个懒腰，天还蒙蒙亮。


    她就从箱子里搬出几大块金砖，两个绑腿上，两个绑胳膊上，就这样绕着屋子跑。


    唉，说她练武条件差吧，负重用的都是金砖，


    说好吧，这闺房太窄，实在是跑不开。


    但没办法，练武的事要瞒，算是她的一张底牌，毕竟这世间，唯有自己才靠得住。


    陆染嘆了口气，就在这时，她耳尖一动，听到了脚步声。


    她一秒钻进被窝，来了个美人卧榻。


    玉香端着铜盆，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倒也习以为常了。


    「小姐该起床了」


    「咳，还早…还早」


    陆染装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我再睡会儿」


    「您这几日怎么喜欢赖床了？」


    闻言，陆染简直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家小姐明明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就是为了多挤出点时间练武？


    不过好在玉香依了她，放下铜盆出去了。


    陆染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刚刚跑了快半个时辰，可以练练其他的了。


    陆染抱起那三尺高的青铜鎏金方鼎，


    单手举一会儿就抬腿掂一掂。


    若是旁人见了定会大跌眼镜，痛心不已，


    这御赐之物就被她这样使！实在是太暴殄天物了！


    但陆染也是没办法，她也想搬块石头进来练啊，


    可闺房出现巨石，太奇怪了！


    也就这满屋子的御赐之物不违和。


    陆染放下方顶，抹了抹汗，等脸不红了才敢叫玉香进来。


    「您说好再睡半个时辰的，这都一个时辰了！」


    玉香嘟囔着，「对了小姐，三小姐出嫁了，这湘云阁就空出了许多丫鬟来，长小姐送来了两个。」


    「哦？」陆染微微一笑，「她们总算按捺不住了，叫人进来吧。」


    话落，两个丫鬟低着头走进来，瞧着是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奴婢见过二小姐」


    「抬起头」


    两个丫鬟模样都还不错，


    个子高挑的那个叫可云，行礼时也拖拖拉拉，眼里也并无尊敬。


    矮的那个叫可心，不敢与她直视，唯唯诺诺有所顾虑。


    陆染也不意外，她那长姐怎么可能真给她送来人手，


    安插的眼线还差不多。


    「都下去吧」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离开了。


    果然，当天夜里就不太平了。


    夜凉如水，闺房内漆黑一片，


    「嘶嘶」的声音在万籁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处蛰伏。


    陆染勐地睁开眼，瞳孔迸发出杀意。


    有东西进来了！


    「啊！」


    紧接着，门外传来玉香的尖叫。


    陆染翻身下榻，外袍披在身上，就推门而出。


    「小姐！小姐」


    一见是她，守夜的玉香就惊魂未定地挡在她身前，「小姐有蛇！有蛇啊！」


    蛇？


    陆染扫了眼地板，一条蜿蜒的白蛇，正扭动着身子爬过来，吐着猩红的信子，


    可很快四面八方传来的嘶嘶」声昭示着，这里的蛇绝对不只一条！


    果然，又有五六条或粗或细的蛇爬过来。


    玉香简直头皮发麻，拉着她刚踏回房门，


    熟悉的「嘶嘶」声就自头顶响起，


    那是凶兽的低吟，冰冷得直通天灵盖。


    陆染勐地抬头，就见门框上挂着一条碧绿的蛇，


    那猩红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光。


    一人一蛇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视！


    「玉香」


    陆染脸色沉了下来，无比严肃，「今晚怕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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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


    玉香大惊，闭着眼，明明自己很害怕却还是一步都不往后撤，「小姐别怕，奴婢保护您。」


    「傻丫头」


    陆染心暖暖的，勾着玉香的脖子，也不再作弄，「你家小姐说的完了，是今晚要长胖了！」


    啥？啥长胖。


    玉香懵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


    那些个耀武扬威的蛇，都被自家小姐一手一条，粗鲁地塞进金砖箱子里，


    有条粗壮的白蛇，仰着头想咬人，


    却被陆染一金砖拍晕了……


    第36章 回敬


    再然后，玉香稀里煳涂跟着自家小姐到了柴房。


    火堆熊熊燃烧，那架在火上的蛇，烤得金黄流油，那叫一个喷香。


    而另一边，玉香则一脸的呆滞地看着自家小姐，熟练地拿起匕首给蛇开膛破肚。


    「小姐您…您」


    「不用奇怪」


    陆染挑了串烤好的蛇肉，往玉香嘴边一凑，「趁热吃！」


    玉香吓得魂都快丢了，这玩意儿能吃吗？


    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陆染笑眯眯地道：「能吃，放心」


    自家小姐都那么说了


    玉香咽了咽口水，刚视死如归地咬下去，那哭丧的脸就溢满了幸福，


    她竖起大拇指，「小姐，好香啊！」


    「对吧，你家小姐可不骗人」


    玉香都快被香哭了，「小姐怪不得你说完了，今晚要长胖了！不过小姐……您从前不是最害怕这些蛇吗？」


    闻言，陆染划蛇肚子的动作顿了顿，


    咳嗽两声，故作高深，「玉香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比人心更可怕的，所以两相比较，这蛇还有什么可怕的？」


    闻言，玉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姐说的话得拿小本本记下来！


    见她这样认真，陆染笑了笑，小丫头还真好骗，不过……


    也很忠心。


    陆染垂下眼眸，


    盯着手里那烤的金黄酥脆的蛇，


    忽然就想起了从前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那时候行军打仗，看到蛇谁不高兴？


    毕竟这意味着开荤了，这烤蛇的法子还是小石头教他的，


    但蛮族一战，小石头死了。


    「呀小姐！」


    正想着，玉香的尖叫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小姐这…这还有一条蛇！」


    「这个啊」


    陆染看着地上那条好奇地探头探脑的碧绿小蛇，也不意外。


    「这小傢伙是刚刚挂房门上那条，我看它长得好看，又小没什么肉就放过它了」


    说罢，陆染就勾勾手指放在地上，那小蛇吓得往后一仰头，吐了吐信子却还是绕上她的手指爬上来了。


    「小姐您快放下，这蛇会不会有毒啊！」


    「嗯，确实有毒，不过能这条蛇还小，就算咬人这毒也释放不出来」


    闻言，玉香手里的烤蛇串顿时不香了，


    语气结巴，


    「那小姐这些…」


    闻言陆染轻笑一声，「放心这些没毒，长姐和母亲也只敢用没毒的蛇吓吓我，若有毒出了事她们也摘不干净，就是不知这条小绿蛇是怎么混进来的。」


    「啊！夫人和长小姐她们也太过分了！」


    玉香握紧拳头。


    「是啊，所以你家小姐可得回敬她们」


    陆染唇角勾起，在火光的辉映下，绚丽夺目。


    「玉香你会熬粥吗？」


    「啊？」


    玉香又懵了，挠挠脑袋，「小姐您这是要干嘛？」


    ……


    次日，陆染按照往常的时间起床，


    但因着没有练武，在玉香眼里破倒是天荒的没有睡懒觉。


    「小姐，那个粥奴婢熬好了，您现在吃么？」


    「嗯，我用一碗，总不能平白便宜他人。」


    陆染坐在妆奁台前，


    镜中的人儿淡扫蛾眉，唇红齿白，


    肤如凝脂，不敷粉黛，一颦一笑就如病柔的西子招人。


    陆染满意地收回视线，就在这时，那条碧绿小蛇从她的袖口爬到了铜镜面前。


    「小姐这蛇…」


    「昨日把这小傢伙放身上倒是忘记了」


    陆染打了个哈欠，葱白的手指点了点小蛇的脑袋，


    引得那条小蛇不爽地吐信子。


    「玉香，你说它不像一根翡翠簪子？」


    「呃…小姐虽说这蛇的颜色确实挺好看的，但怎么和簪子扯上关系？」


    「因为你家小姐我，看上这支蛇簪了」


    「啊？！」


    在玉香目瞪口呆之下，


    陆染用手指勾起条小蛇，就往梳好的髮髻上放。


    照着铜镜，摆弄了几下，


    「嗯，还不错」


    铜镜中，那碧绿润亮的小蛇环绕云鬓，


    真宛如玉簪髮带点缀。


    玉香惊得说不出话来，还有这种操作！


    但不得不说确实挺好看的，可她家小姐才得了陛下赏赐，


    也没穷到没玉簪的地步呀！


    「小姐……」


    玉香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自家小姐，戳了戳小蛇，


    「记住了，听话！乖乖做髮簪，不然就把你烤喽炖了！」


    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那小蛇不甘地吐吐信子，


    就寻了一处地趴着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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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傢伙，不动的时候谁看得出来啊！


    ……


    梳妆完毕，用过早膳，


    陆染就领着食盒去了书房，她来得够早，


    但隔着门窗，她都听到了君晚华和君父的谈笑声，


    好一派父慈女孝的场面，


    她如今进去，倒是就破坏这大好氛围。


    想是这样想，陆染却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华儿，你上次佛经抄得很不错，太后见了满意。」


    「都是父亲教得好」


    君晚华捂嘴笑道，转头一看，神色间也无意外，


    「二妹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君父笑声停止，又恢復了那严父模样，


    「怎么来得不声不响？对了你看看这字，多好！你可得跟你长姐好好学学！」


    「爹爹，妹妹会上心的，之前祖母回来，妹妹不就要了字画和书具。」君晚华搭腔。


    听到这儿，君父皱眉，想起了这茬来。


    母亲刚回来就刁难凝儿，这事他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出头的意思，毕竟他们大房理亏，可谁知凝儿当着二房的面，说需要字画书具，这不也是在打他的脸吗？


    显得他对这女儿多不上心似的！


    但君父不愿承认的是，他确实不上心至少，十几年都没怎么关心这二女儿读书的事。


    但如今母亲买了字画文房四宝，日后定会抽查凝儿的功课，


    若是丢脸，可是丢了整个大房的脸！


    想到这些，君父的语气变得不好起来，「你来干什么？若是闲得慌，就在屋内读些诗书！」


    「父亲，读诗书什么时候都可以，但给父亲送早膳，可不能误了时辰」


    说罢，陆染就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还热气腾腾的粥，


    玉香的手艺确实不错，


    这粥熬得香气四溢。


    君父闻着咽了咽口水，嘴上虽不满，但语气好了许多，「嗯，还算有有孝心」


    闻言，君晚华就脸色微变，她这二妹可真会巴结，可显得她了！


    第37章 放蛇，咬人！


    「父亲，二妹可真懂事，不像我只知道拿着练习的字画来找父亲邀功。」


    闻言，君父笑意僵住，


    是啊！一个女儿送早膳一个练习的书画，这高下立判，


    本觉得二女儿送早膳是孝顺，如今看来怕只是讨好！


    「她哪是懂事，分明是钻营，还是华儿你好，君家要的是知书达礼的女儿，不是烧柴的丫鬟！听到没，好好跟你姐姐学！」


    闻言，君晚华习以为常，可还是抬高下巴，示威地看了陆染一眼，


    仿佛在说：你不配和我争。


    陆染自然读出了那眼神中的得意，只自顾自盛粥。


    见状君晚华有些不悦，「这粥真香，女儿也没用早膳，馋虫都被二妹勾起来了」


    「凝儿你还不快给你姐姐也盛一碗！」


    陆染摇头轻笑，她还怕这君晚华不吃呢，没想到自己撞上来了！


    也好，毕竟这粥可是她精心准备的回礼。


    昨晚剩下的蛇，她让玉香切成一段段，丢进粥里一块熬，


    能不香吗？


    陆染唇角勾起，那笑怎么看怎么恶劣，


    她盛好蛇粥，端到两人面前。


    君晚华斜睨了她一眼，纡尊降贵地接过琉璃碗，那姿态还真如宫里的贵妃。


    拿下巴尖看人。


    「这粥很不错，妹妹有心了，怕是为着这个忙活一早上吧。」


    「哼，有这功夫不知道练琴！」


    话虽如此，君父还是喝了一大口，满意地颔首，「嗯，这里头的肉是黄鳝？」


    听到询问，陆染岔开话题，装作不经意提起，「对了父亲，昨晚我屋内有许多蛇，吓得女儿一晚上都没睡好。」


    「哦？竟有此事」君父皱眉。


    君晚华在旁听着也不意外，她早猜到了，这二妹大清早来给父亲送粥，定是想为着昨晚的事讨公道。


    可惜了，眼皮子太浅，以为一碗粥就能搞定父亲了么？


    更何况她用的又不是有毒的蛇，又没出事。


    君晚华姿态优雅地舀了一勺粥，边喝边道：


    「二妹，盛夏时节出现蛇很正常，但若是妹妹房中出现很多蛇，就该多去寺庙烧香拜佛了，毕竟这群蛇出洞可是不祥的徵兆，父亲您觉得呢？」


    「嗯，你姐姐说得有理，现在蛇本就多，你读书少，这才大惊小怪的！」


    得到认同，君晚华扬起下巴，


    看手下败将似的盯着陆染的脸，想从上面找到憋屈的神色，


    可陆染依旧笑吟吟的，


    只不过瞳孔深处，烙印在女将军骨血里的威严与肃杀，还是不经意泄露半分。


    震得君晚华触电似的收回目光，她刚刚竟不敢直视这二妹的眼神！是错觉吧！


    想是这么想，君晚华还是忙喝了几口粥压压惊。


    「不过呢，正因为屋内出现了许多蛇，女儿才有机会派人捉蛇熬粥，这分明是天赐美味，哪里是什么不祥徵兆。」


    陆染微微一笑，人畜无害，「父亲，姐姐，现在觉得味道如何？」


    此话一出，


    君父和君晚华喝粥的动作齐齐一顿，


    抬起头，


    几乎同时，喷了出来。


    「噗！」


    「噗，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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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页

    陆染早有准备，朝后退一步，


    那粥并未溅在她衣裙上。


    但君晚华可就惨了，


    吐在了心爱的紫色罗裙上，滩了大片白色，就连裙摆后面也溅上了君父的呕吐物。


    「呕~咳咳咳」


    君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陆染假惺惺地去拍背，


    「父亲您没事吧？慢点吃，喜欢，女儿再派人做便是了。」


    听到这话，君父更气了，也咳得更凶，「你！咳咳！荒唐简直荒唐！」


    「妹妹这是在成心捉弄父亲吗？」君晚华恨恨道，忙用手帕擦去秽物但也于事无补。


    「父亲姐姐，这蛇本就是大补的，怎么是捉弄呢？」


    陆染小嘴一抿，就是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看得君晚华怒火蹭蹭的冒，


    只不过她素来在乎仪态，饶是再气也做不出破口大骂行径。


    「二妹妹，怕是煳涂了！这些野蛇，若是有毒，不就害了父亲吗？」


    「有没有毒，姐姐难道不清楚吗？」


    陆染歪头反问，


    君晚华瞬间心跳漏了一拍，「我怎么会知道，妹妹说笑了！」


    「你以后别拿这些东西来！」君父才缓过气来，厉声呵斥。


    「父亲，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这话把君父干沉默了，那手在半空中指指点点半天，还是不甘心放下了。


    哼，他确实说过好吃！


    陆染满意了，转头又问，「姐姐想必也觉得好吃，刚刚不都夸我了吗？」


    君晚华：「……」


    她后悔了，她没说过！


    ……


    陆染是和君晚华一道出书房的。


    走到偏僻的廊道，君晚华就按捺不住了。


    「妹妹还真是手段高明！」


    「比不上姐姐仁善，昨晚还特地给我送宵夜。」


    陆染说话简直气死人不偿命，「姐姐有所不知，这蛇呢，烤着比熬粥可好吃多了，下次妹妹请你。」


    「请」这个字无端让君晚华脖颈生寒，


    听到烤蛇她更是噁心地想吐，竟让她吃这样腌臜的玩意儿，真是噁心死了，


    好，她这二妹不是喜欢吃吗？那她日后做了贵妃，就让这二妹妹吃个够，


    只不过今日，她可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二妹！


    君晚华用余光扫了眼周围，


    见没什么人，美眸便划过一丝冷色。


    她拦住陆染的去路，高高扬起手，就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陆染唇角勾起，没有躲闪的意思


    君晚华诧异了一瞬，反倒加大了力度。


    但就在这时，


    让君晚华恐怖一生的画面出现了：


    她眼睁睁看着陆染的髮髻里突然探出一颗蛇头来，


    猩红的瞳孔正冷冰冰地对着她！


    「啊！」


    那一刻，什么贵妃礼仪，君晚华全忘了，她吓得尖叫，面容扭曲，人都蹦得老高。


    君晚华竭力收回手，但晚了，那巴掌还是和蛇头来了个亲密接触。


    微凉刺痛的触感，瞬间蔓延直全身席捲了没一个毛孔。


    君晚华脸色煞白，握紧自己那只发颤的手，低头一看，


    上面赫然多一个鲜红的牙印！


    她被咬了！


    「君晚华方寸大乱。


    「你…你！」


    「姐姐是想问有没有毒？」


    第38章 惩治丫鬟


    陆染抬手摸了摸碧绿小蛇，「啧，这颜色那么好看，谁知道有没有呢？」


    君晚华被她这举动弄得瞪大了眼，简直颠覆了她的三观！


    她这二妹妹是不是疯了！


    竟然不怕蛇！还把蛇盘在头上！


    「君晚凝，你以为伤了我，还能全身而退，若是我告诉祖母……」


    「那姐姐在我屋里放蛇的事也瞒不住了」


    陆染笑着打断，看着君晚华那张艷丽的面孔，一字一句道：「祖母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更是对姐姐寄予厚望，放蛇害自己妹妹的事败露，祖母会不会担心姐姐日后入宫用这法子害别的嫔妃，迁怒君家？所以，姐姐觉得祖母会罚谁罚得更重呢？」


    「你…」


    君晚华后退两步，胸脯起伏，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忌惮。


    她低估这个二妹妹了


    不怪母亲和三妹一而再再而三地栽跟头。


    「君晚凝，你到底想怎样？」


    「姐姐，你如今也该摸清了我是什么性子，我这个人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范我……」


    明明是带着笑说的，可陆染眼底不经意划过的狠戾，还是让君晚华愣在了原地。


    「我必百倍奉还！」


    这几个字回震得君晚华脑袋嗡嗡作响，脚下生了根似的，动弹不得。


    见状，陆染满意地离开，


    她话都放这儿了，就是不知这君晚华会怎么选了，


    是安分些，井水不犯河水，还是想些更龌龊阴毒的手段对付。


    她，拭目以待。


    陆染黛眉扬起，为那清丽可人的面孔染上一抹不相符的艷色和张扬！


    ……


    回到芳菲院，


    就见玉香在门口探头探脑。


    一见她回来，就奔上前，


    「小姐，怎么样了，那个蛇粥送去老爷真的没责备吗？」


    「没有」


    陆染抬手揉了把玉香的脑袋，「他们都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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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玉香肉眼可见的欢唿雀跃，但看到陆染头上的小碧蛇，就立马熄火了。


    「小姐您一直戴着这蛇，会不会出事？」


    「嗯，已经出事了」


    陆染红唇含着几分逗弄地勾起，「它今天咬了人」


    啥？！


    玉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呆滞的小表情，取悦了陆染，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点了点小蛇的脑袋，


    「咬的是君晚华，表现很不错，本小姐想给它赐个名，玉香你说叫什么好？」


    ！！！


    咬了？还咬的是最受宠的长小姐？


    玉香差点晕倒，好半晌才消化完刚刚那惊世骇俗的话，哪里顾得上回答陆染的问题。


    见状陆染也不恼，


    勾着的玉香脖子，就把人带进了屋内，


    「不如我们叫它小茶好了」


    玉香欲哭无泪：「小姐您高兴就好……」


    料理完君晚华，


    就轮到那两条杂鱼了。


    昨晚那两个丫鬟一来，就遇了蛇，


    她可不相信是什么巧合。


    陆染懒散地坐在贵妃椅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扶手，


    玉香已经把那两个丫鬟叫了进来。


    「奴婢见过小姐」


    高挑的依旧拖拖拉拉一脸敷衍，矮的始终低着头，仔细一看，那肩膀还在抖。


    陆染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只品着点心。


    时间一长，那叫可云的丫鬟没耐心了，「小姐找奴婢们过来，究竟是有何吩咐？」


    「还不清楚吗？」


    陆染淡淡地扫过去，就这一眼，威严外泄。


    可云瞬间噤声，可心则抖得更厉害了。


    「昨晚的蛇，谁放进来的？」


    「什么蛇，奴婢们不知道！」


    依旧是那可云在说话，满脸的有恃无恐，就像后面有人撑腰。


    「不知道」


    陆染唇角玩味地吐出这三个字。


    她掀开袖口，小茶正缠在她的手腕上唿唿大睡，


    陆染戳戳蛇头，毫不留情地将小茶弄醒。


    可这一人一蛇的画面，


    落在那俩丫鬟眼里，简直堪称惊悚。


    二小姐在玩蛇？！


    末了怕她俩没看清似的，


    陆染起身，扬起手臂炫耀，「好看吗？多亏了你们，给本小姐送来这么好看的镯子，哦，还能当髮簪呢，我满意得很。」


    明明陆染是笑着的，


    那两个丫鬟却觉得毛骨悚然，


    「你们对我这么好，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借给你们玩玩。」


    陆染微微一笑，「就是别玩坏了，不然我会很生气。」


    话落，不等丫鬟们思考，


    陆染就取下小茶，缠绕到高挑丫鬟的脖子上。


    冰凉腻滑的触感瞬间让可云尖叫出声，她脚下一哆嗦，差点摔倒！


    尤其视野里，还有半截蛇尾再晃来晃去，她想把蛇扯下来，可奈何碰都不敢碰，只能任由对方肆无忌惮地游走。


    「啊！不！不……不要」


    「呵，这么害怕？」


    陆染俯下身问，笑着道：「这蛇不是拿来吓我的吗？怎么我不怕，你们反倒是怕了。」


    这话简直堪比杀人诛心，


    可云身子一抖，丢脸之下哪儿还有方才的不屑。


    陆染取下蛇的那一刻，她更是立马活了过来，得以喘息，


    而一旁等着的可心，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陆染盯着那矮婢女看了会儿，忽然笑了，手里的小茶往前一凑，可心就后退两步。


    见状，劫后余生的可云，反倒升起一股幸灾乐祸的心情，她都受了这蛇刑。


    可心也要受，有人陪她反倒是没那么不甘心了。


    谁知陆染收了回手，小茶也调转方向爬回袖口，倒是颇有灵性。


    「你瞧着倒是个老实的，既然怕，就算了。」


    可心错愕地抬起头，半晌才划过一丝惊喜。


    反观那可云，脸色难看，很是不平衡，


    「二小姐凭什么！昨日放蛇是我们一起的！你可别被她死丫头可怜兮兮的样子骗了！」


    「哦？但本小姐觉得是你做的」


    陆染微微一笑，摆摆手，「你们可以下去了」


    闻言那可云有诸多不愿，但还是被刚刚的陆染威慑到了，拽着可心往外走，


    很快，门外传来「啪」的巴掌声。


    玉香探头探脑出去看了眼回来，


    「小姐，那可云打了可心，简直可恶！」


    「嗯，就是要让她们内讧」


    陆染托着腮，浅浅抿了口茶，继续吃点心。


    但没过多久，君老夫人那边传话叫她过去一趟。


    陆染凤眸一眯，


    哦，总算来了……


    第39章 学堂霸凌


    君老夫人居住的地，叫寿康堂，


    是君府最好的院子，左临假山后院，右临荷花池，得天独厚，冬暖夏凉。


    与她那间偏僻的芳菲院，确实是天壤之别。


    进了寿康堂，


    就见君老夫人坐在高首，边品茶，边说笑着什么。


    她下方坐着君晚华和君玉静，祖孙三代，其乐融融。


    陆染一进去，老夫人脸上挂着的笑就逐渐消失，抿了口茶，好半晌才看她，


    「来得这样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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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


    陆染摇头轻笑，她听到消息就动身，但还是晚了，很明显，有人故意拖着时间通知她，她自然就迟到了。


    「孙女昨晚受惊，一夜没睡。」


    「昨日？」


    君老夫人皱眉，「落水都过去好几日了！」


    怕她把蛇的事情抖落出来，


    君晚华就抢着道：「妹妹还是不要找藉口了」


    「祖母既然问了，自然是愿意听的，这藉口不藉口的，姐姐说了可不算。」


    「你！」


    君晚华一哽，她这二妹妹，还真是伶牙俐齿！


    「好了，今日来不是让你们姐妹吵的。」


    君老夫人剜了她一眼，才徐声道：「眼瞧着就快到入学的日子，我准备了些墨具，你们看看可使得？」


    话落，就有三个丫鬟端着托盘走到她们面前，


    盘内放着文房四宝，毛笔墨砚，瞧着都是顶好的。


    放眼望去，托盘里的东西都一样。


    陆染收回目光，心中感嘆，果真是老狐狸！


    上次君老夫人训斥她不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她便顺势提出让君老夫人帮忙挑选些字画和书具。


    但显然，君老夫人并不想为她花这笔钱，但碍于面子只得应下，


    如今每个孙女都准备一模一样的书具，


    若她有什么不满，自然也没由头说。


    但陆染并不在意，恭恭敬敬谢过了，就坐回去。


    这模样，搞得君老夫人有些意外，


    还以为这丫头会闹起来，没想到这般镇定，倒还算不错。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君老夫人又拧起眉，「这次去明堂，玉儿华儿你们俩我都是放心的，但凝丫头你，之前一点事就闹得不肯去了，如今再这般丢君家的面子，日后就别再向我这个老婆子提读书的事！」


    这话说得重，君晚华手帕掩着唇笑，看向陆染，想从上面找到难堪的表情，


    但陆染让她失望了，笑吟吟地回话，


    「祖母的话，孙女谨记」


    ……


    翌日清晨，陆染就坐上了去明堂的马车，


    一路上玉香都是忧心忡忡的，


    「小姐，这明堂……」


    「我知道，这应该是我最不愿踏足的地方。」


    陆染托着腮，倚靠在车窗边，思绪拉远，


    在明堂，戏耍排挤都是家常便饭，君二小姐不受宠，便只能忍让，


    君二小姐哀求着那些人放过她，但迎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欺辱，踩着她的自尊心耀武扬威。


    起初，君二小姐也鼓起勇气找过自己的父亲，但等来的不是撑腰和安慰，而是噼头盖脸的责骂，


    「怎么你姐姐就没被针对？」


    「我看你就是好逸恶劳，不想读书！」


    诸如此类的话，君二小姐听了不少，


    渐渐的她就不再说了，只默默忍受。


    直到生了场大病。


    君父却觉得她在装病，不闻不问，仿佛没有她这个女儿。


    陆染收回思绪，挑开帘子，


    君二小姐为什么受欺负？


    因为谁都知道，她不受宠。


    马车停下，文雅庄严的学府，映入眼帘。


    君晚华下了马车走在最前面，


    君玉静腿还伤着，一瘸一拐得由丫鬟搀扶。


    她们来得不算晚，但明堂里已经有很多人，


    她那两个姐姐一出现，立刻引起了轰动，


    毕竟一个是都城第一美人，一个是都城第一才女。


    陆染则悠闲地走在后面。


    但还是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那是谁？」


    「没见过啊！」


    「明堂什么时候又多了个美人！」


    几个公子惊异道，不怪旁人惊艷，


    今日的陆染，一袭水红色长裙，外罩淡薄如清雾的绢纱，显得身段窈窕，柔弱娇婉。


    「等等！这好像是君二小姐！」


    「什么？！」


    不少公子哥收回视线，面露菜色，仿佛吃了只苍蝇，「真是她？那个草包！」


    「说草包都是抬举，她就是嘉宁公主的一条狗！」


    一条狗？


    陆染唇角勾起，恰好听到了这句话，


    仔细回忆，也差不多，


    她从前可不就是被人当狗一般使唤逗弄？


    但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陆染淡淡地扫过去，眼底不经意划过的冷芒，就足以让那几个公子哥想起，


    君二小姐也是有恶名的！


    赶到瑞王府大吵大闹的事迹都还在呢！


    听说还受了皇上嘉奖，搞得自己亲妹妹做了妾！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恶名，


    第一节的诗画课倒是没人触她的眉头，


    陆染也乐得清闲，谁知课一散。


    就有人大喊一声，「嘉宁公主来了！」


    陆染回眸看去，就见一身花团锦簇宫装的娇俏女子招摇而来，举手投足都是皇家的贵气，身旁也拥莺莺燕燕的贵女。


    正是那嘉宁公主。


    「听说，本公主的小狗回来了！」


    嘉宁公主用护甲撩了撩青丝。


    「回公主，那君晚凝就在那儿呢！」卢婉婉幸灾乐祸的一指，


    见真是她，嘉宁公主走过来，


    「见到本公主还不行礼！」


    「公主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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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掀掀眼皮，一副要死不活没睡醒的样儿，但配上这我见犹怜的脸，就是病弱西子胜三分。


    搞得嘉宁公主很是不悦，但也有些惊讶。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这只狗怎么变样了！


    从前是俗不可耐，如今倒是好看许多，但这茶里茶气的样儿，


    让她想到宫里的梅妃！都是一路讨厌的货色！


    想到这儿，嘉宁公主，随手拔下白花髻上的金钗，就往那花丛里扔。


    颐指气使地命令：


    「还是老样子，快给本公主…」


    话音未落，嘉宁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陆染往后一退，抬手间便将那半空中划落的金钗，抓进了手心里。


    什么情况！


    嘉宁公主怀疑自己眼花了，


    但更气的还在后头，


    陆染笑眯眯地将金钗装进袖口，「臣女多谢公主的见面礼。」


    ！！！


    见面礼，她什么时候说过？


    第40章 气死公主


    嘉宁公主被陆染的厚脸皮惊呆了。


    见状，卢婉婉等贵女也忙出声讨伐：


    「君晚凝，公主什么时候说要送给你了！」


    「就是，你这可是不问自拿！」


    「二妹，你还不快把金钗还给公主。」


    君晚华也在一旁端出姐姐训妹妹的姿态，「公主抱歉，我家二妹粗鄙，没见过这等好东西，眼皮子浅这才误会了。」


    听到这番话，围观众人无不看着陆染摇头，


    仿佛在说：真是太俗气，太厚脸皮了！


    「姐姐这话可就不对了，正因为是好东西，公主才会送我，难道公主送的东西都是不好的？再说了，若不是送，公主为何要把金钗抛给我？」


    陆染看向君晚华，凤眸一眯，「姐姐这般说话，难不成是嫉妒了？毕竟公主可没送给姐姐。」


    她嫉妒？


    君晚华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美眸都气得撑大了。


    但下一秒，陆染就假惺惺地取出金钗，「就是不知这金钗是不是公主的心爱之物？若不捨得送人，臣女就还给公主。」


    不捨得？


    她堂堂公主怎么可能跟人计较一根金钗，多丢分！


    但让让她说这是送君晚凝，也很憋屈啊！一番纠结，


    嘉宁公主还是怒拂衣袖，「给你了，给你了！」


    「谢公主，公主大度。」


    但嘉宁公主听了很不高兴，势必要找回场子，她深吸一口气，拿鼻孔看人，


    「本公主又想吃京城的李记一口酥了，你现在去给我买！」


    话落，众人又是好一阵幸灾乐祸。


    谁不知道李记一口酥享誉都城，谁去了都要排队，宫里的贵人也好这一口。


    从前这君晚凝就被公主使唤过去排队买。


    但回来被夫子撞见，被骂又懒又馋不说，还被公主用一口酥，砸脸戏弄。


    多大个人，竟当场哭了鼻子。


    如今，这君晚凝又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想到这儿，不少明堂的公子贵女都抱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嘉宁公主也下定决心要捉弄，黛眉一横。


    「你还不快去！本宫是公主！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自然是不敢的」


    陆染嘆了口气，佯装犹豫，「公主真要吃那一口酥？」


    「当然」


    「唉，那一口酥味道确实不错，不过吃一顿胖三斤，臣女从前也喜欢，克制了少吃，这才瘦回来。」


    听到这话，嘉宁公主一愣，随即不耐，「什么吃一顿胖三斤的！你少扯这些，本公主看你就是不想买。」


    「公主误会了，臣女只是随口一说，公主偶尔吃也没什么要紧。」


    说罢，陆染就佯装要去买。


    但刚刚那番话把嘉宁公主唬住了。


    「等等」


    如今的君晚凝变化确实大，从前虽不胖却给人臃肿的感觉，哪像现在肩若削成，肌肤如雪。


    公主绞紧手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确实素爱那李记的酥点，难不成真能把人吃胖？吃丑？


    这小妮子都能管住自己的嘴！她会管不住？


    想到这儿，那李记酥松可口的点心瞬间不香了。


    「算了，本公主才不吃那种东西！」


    嘉宁公主抿了抿唇，挑剔地看了陆染一眼，「你如今变化倒是挺大，用的是什么法子？好好说，别想煳弄本公主！」


    「回公主，除了少吃糕点零嘴，我还喜欢吃一个大补的东西。」


    陆染勾起顽劣的笑容，「公主可以猜猜」


    「猜？本公主怎么知道？」


    闻言，君晚华倒是又找到机会插嘴了，


    「凝儿，你休要戏弄公主。」


    「怎么是戏弄？姐姐不愿分享秘方吗？」


    秘方？她哪有什么秘方？


    君晚华美眸一瞪，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


    「二妹妹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姐姐忘了么，是蛇粥呀，你给我送来了蛇，我就让丫鬟熬了粥，我们还与爹爹一起拿蛇粥当早膳，姐姐忘记了？」


    随着陆染的话音落下，


    君晚华脸上的表情简直快要裂开，堪堪才维持住那端庄的仪态。


    说起那蛇粥她就来气！噁心得她昨日回去上吐下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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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这二妹妹还敢再那么多人面前提！是想让她丢脸？


    君晚华正要解释，但其他公子贵女已经一脸菜色地看着她，


    「呕~蛇那东西能拿来吃？」


    「会不会太重口了点？不行了想想就噁心！」


    「都城第一美人也吃哪种腌臜玩意儿么？」


    贵女们捂嘴偷笑，搞得君晚华颜面尽失，胸脯剧烈起伏。


    她咬着牙，声音都淬着警告，「妹妹，你不要乱说！」


    「哦，姐姐不是特地送蛇来给我熬粥的？那大晚上的妹妹房里……」


    闻言，君晚华就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炸了。


    若她不承认！她这二妹妹就要把她放蛇的事抖落出去？


    罢了！比起往妹妹房里放蛇的恶毒名声，


    还是吃蛇稍微好些。


    君晚华深吸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得认下，心都在滴血。


    「是…是这蛇确实大补。」


    「哦，真有那么好？」


    见君晚华承认，嘉宁公主倒有几分信了。


    「公主不信，可以问问御医。」陆染笑着补充。


    闻言，嘉宁公主脸色稍缓，又拉着陆染问了些其他的。


    眼瞧着，这骑射课就要开始，


    再耽误下去，必定迟到，陆染可不想无缘无故被骂。


    「公主，时间不早了，可否改日再聊？」


    「不行」


    嘉宁公主不准她走，那架势是故意让她迟到。


    时间一长，嘉宁公主的贵女跟班也有些不安。


    「公主，那骑射课的武官可不是个好惹的，会不会…」


    「不会，有本公主罩着你们怕什么！」


    闻言，那些贵女放心了，


    也对，公主在怕什么，倒是着君二小姐，待会要倒大霉了！


    又是一阵东拉西扯，故意磨蹭，


    嘉宁公主才肯放过她。


    但陆染反倒不急了，因为已经迟到了，急也没用。


    这不紧不慢的姿态，让后面的嘉宁公主很窝火，


    她还想看到这小妮子火急火燎的狼狈样呢！还真沉得住气！


    武场内，贵女公子们已经开始训练射箭。


    啧，那教习的武官在哪？


    陆染瞅了又瞅，硬是没看见人！


    「迟到站那边去」


    冷漠声音响起的同时，她腰间也抵到一个硬物……


    第41章 罚站


    陆染低头一看，


    一把冷冰冰的弓箭横在她的身前，禁止靠近。


    轮椅上的谢九安，表情严肃，五官深邃，锋利地无可挑剔，偏生长了双狭长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时，就像个纨绔的浪荡公子。


    呵，原来是教射箭的武官是谢九安


    啧，坐轮椅上那么矮，难怪她方才看不见。


    陆染俯下身，红唇轻扬，


    「谢将军好久不见」


    「君二小姐请不要攀关系」


    谢九安收回弓箭，语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站那边去」


    陆染：「……」


    行，罚站而已，怕什么。


    陆染背着手，刚站定


    后面的嘉宁公主就大摇大摆地走来。


    「谢将军」


    嘉宁公主打了声招唿，就领着身后的贵女往里走。


    在经过陆染时，她还特地抬高了下巴，


    仿佛在得意：人和人总是不同的，本公主就不用罚站！


    「站住，迟到罚站」


    话音落下，嘉宁公主脸上笑容一僵，得意的表情也逐渐裂开。


    「什么？」


    谢九安还是那张冷拽的脸，没有因为谁而怜香惜玉。


    嘉宁公主有些难堪，


    「谢将军就不能网开一面吗，我好歹是公主。」


    「不能」


    谢九安残忍拒绝，


    冷漠得态度，让嘉宁公主既丢面也心碎，眼圈都红了。


    亏她从前还喜欢过谢将军，还想着对方凯旋归来，就去求父皇赐婚，


    但谢将军断了腿后，她也就放弃了这念头，


    但她心中还是残存着那么一点仰慕，


    没想到这姓谢的这么不识好歹，还当自己是那铁骨铮铮的少年将军吗？


    或许是觉得没面子，嘉宁公主走过来的时候，还特地撞了陆染肩膀一下。


    「咚」的一声都能听见响。


    但陆染纹丝不动，还是那无精打採样儿。


    「好痛！」


    嘉宁公主捂着肩膀，


    她刚刚撞的是石头吗？怎么这么硬！


    于是乎，嘉宁公主更气了。


    陆染看在眼里，摇头轻笑


    只不过……


    陆染敛眉，静静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或许是兔死狐悲？


    她没想到，桀骜不驯的谢九安在断腿之后，会沦落到这地。


    但不愿意又如何？


    她和谢九安都只皇室的刀，断了锈了，扔了便是。


    虽说她与谢九安同病相怜，但这货可是剁了她的尸体餵猪！


    包括过往的种种，她可都记着！


    正走神着，


    弓箭打在了胳膊上，不轻也不重，


    「谢将军随便打人，是公报私仇吗？」


    「本将军只是没想到，君小姐罚站都不认真。」


    「罚站为何要认真？」


    陆染抬手揉了揉脖子，忽然蹲下身，「谢将军，和你说话的时候，我还是蹲下来好了，不然总低着头脖子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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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久久没有回应，


    空气似乎凝结了三分，明明是盛夏却渗着寒意。


    「站起来！」


    「谢将军」


    陆染唇角勾起，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幽邃的眼瞳，「习惯俯视的人，有朝一日真的能容忍他人俯视吗？」


    这话带了几分试探的意味。


    她觉得，谢九安会和她一样不甘心，


    不甘心被人轻视，不甘心被皇权玩弄于股掌。


    许是听懂了她的暗示，


    男人的目光陡然变得危险，可稍纵即逝，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仿佛刚刚的只是错觉。


    甚至谢九安笑了，只是那笑刺耳又含着几分讥诮。


    「君二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地自作聪明。」


    「谁说不是呢？」


    陆染欣然接受，并不把这阴阳怪气放在心上。


    但刚刚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进嘉宁公主耳朵，


    就变成了：「君二小姐…聪明」


    好啊！谢将军竟然夸那小妮子！


    就是因为她蹲下说话了？可把那不受宠嫡女能的！真是会巴结！


    嘉宁公主越想越不服气，


    待谢九安走过来，


    她也一屁股蹲下，娇俏地捧着脸，「谢将军，本公主也觉得这样和你说话比较好！」


    「……」


    谢九安捏了捏眉心，


    很好，这君二小姐把公主都给带歪了。


    鑑于陆染的惹祸能力，


    谢九安破天荒地没让她们罚站多久。


    陆染都快站睡着了，她打了个哈欠，睁开眼就见嘉宁公主指着她，


    「待会儿射箭，本公主要与她一组！」


    谢九安淡淡扫了她一眼，「可以」


    什么情况？


    陆染蹙眉，就看到远处都是两两一组射箭的贵女公子。


    但同为一组，并非合作，


    而是竞争关系。


    陆染唇角勾起，在烈日下分外招人。


    公主这是想报仇了？


    旁人也是这么想的，


    纷纷给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君晚华则假惺惺地叮嘱，「妹妹只能自求多福了，这事忍忍就过去，千万别惹恼了公主。」


    「放心」


    陆染回应得漫不经心，这无所谓姿态，搞得君晚华很是不悦，


    她倒也看看这二妹妹还能得意多久！


    陆染拿起弓箭，颠了颠。


    颇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只是这弓箭于她这具身体而言，太轻了。


    那草靶子也近得很。


    陆染「啧」了一声，兴趣消退大半。


    这些贵女公子学箭，还真只是为了玩玩，怕磨伤金贵的手，也个个都带了护具。


    对他们而言，射箭既不为了保命，也不为了护国。


    更多的是，花前月下的谈资。


    「本公主先射！」


    那嘉宁公主拿着弓箭走过来，凹出拉弓的姿势，


    「咻」的一声箭射出去，命中七环。


    周围的公子贵女顿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公主真厉害！」


    陆染挑挑眉，懵了。


    七环，她没看错，不是在靶心对吧？那这群小崽子在欢唿什么？


    陆染疑惑地看向谢九安，


    对方神色未变，仿佛习以为常，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震惊，


    谢九安薄唇讥诮的勾起，


    「七环就把君小姐吓住了，比不过就早点认输。」


    「多谢谢将军的提醒，但是不用了」


    陆染摇头轻笑，目光落在其他贵女公子身上，他们中不少人连靶子都没射中，怪不得嘉宁公主射中七坏他们就欢唿了。


    陆染莫名有种跟一群小孩儿玩的感觉，


    心中也渐渐升起慈爱，


    若她的孩子能出世，定也如这般无忧无虑，


    「喂，你笑什么快射啊！」


    嘉宁公主不悦地催促。


    第42章 戏弄公主


    陆染也没恼，反倒笑吟吟地看过来，「好」


    好…好什么好……


    这君玩凝的笑容怎么这么渗人呢？


    怎么跟母妃平日看她的那种笑一模一样，


    把她当什么了？女儿吗？


    莫名其妙，定是她眼花了！


    嘉宁公主这头气鼓鼓，那头，陆染的箭已经射了出去。


    不偏不倚中了个六环。


    场面静了静，有公子贵女想要叫好，但硬生生压下声音。


    「你…你会射箭？」


    嘉宁公主惊异不已，但并不服气，「再来！」


    接下来，


    嘉宁公主射中五环，陆染就射中四环，射中八环，陆染就射七坏。


    总之就是高那么一点点，


    但就是这一点点，让嘉宁公主更气了。


    她怀疑这君晚凝是故意的！


    嘉宁公主转头一盯，


    就见陆染压根没认真，


    懒懒散散，分明就像是闲得无聊陪小孩而玩耍。


    简直可恶！


    嘉宁公主带着怒气又射了几箭。


    但任凭她射几环对方都能比她高一环，


    偏偏她又没办法正中靶心扬眉吐气。


    还有完没完！


    嘉宁公主彻底怒了，


    调转弓箭的方向，直直地指着身旁的君晚凝，


    那尖锐的箭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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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君晚凝！你敢耍本公主！」


    陆染没说话，掀掀眼皮，寒芒稍纵即逝。


    可嘉宁公主还是看到了，那一刻她仿佛被勐虎盯着，但利爪还没亮出，勐虎就嫌无聊闭眼休息了。


    实在是侮辱性极强！


    嘉宁公主心中寒意和怒意交织，


    下一秒，她手里的箭矢离弦而出。


    发出声尖锐的声响。


    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再等她回过神来时，


    已经晚了！


    那箭直直地朝陆染的面门，


    若是射中，瞎一只眼毁容都算是轻的。


    已经有贵女不忍看，闭上了眼。


    但想像中血淋淋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陆染手一抬，便将那支箭矢夹在指间。


    仿佛那是什么小玩意儿，而不是杀人的武器。


    嘉宁公主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已经准备好向父皇请罪了！


    那些公子贵女也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接…接住了？这就接住了？


    君晚华同样意外，心中竟不可避免升起一丝遗憾，


    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变化，


    君晚华吓了一跳，绞尽手帕。


    她竟然想二妹妹死或毁容？


    她何时变得这么…不对，这不是她的原因，要怪就怪这二妹妹自己不安分，令人生厌！


    这么一想君晚华好受了些，


    而那君玉静，脸上看不出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对此，陆染并不意外，


    上辈子父兄战死沙场，她没有亲人，这辈子倒是有了不少亲人


    只不过个个都生性凉薄。


    到头来她还是无人挂念的「小可怜」


    想着，陆染把玩起手里的箭，


    往前走了两步。


    「你…你要干什么」


    嘉宁公主反倒一改刚刚的嚣张气焰，直往后退，


    「告诉你！是你先戏耍本公主的，本公主只是一不小心才…你别想着报復……」


    嘉宁公主的絮絮叨叨戛然而止。


    陆染牵起嘉宁公主的手，把箭塞进对方的手心，


    又掏出金钗，随手插回公主的百花髻上。


    「公主的东西可不要再弄丢了」


    陆染俯下头，红唇凑在嘉宁公主耳畔，


    热气喷洒，勾起细细密密的痒意，那轻飘飘的话仿佛含着难以忽视的警告。


    嘉宁公主的瞳孔一颤，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拂过的风


    才拉回了嘉宁公主的三魂六魄。


    有一瞬间，她好像从这君晚凝的身上看到了陆女将的影子！


    疯…疯了吧，陆女将已经死了，而且通敌叛国，做出那种苟且的事。


    每每想到这些，嘉宁公主就后悔，后悔从前那么崇拜陆女将！


    若不是想成为陆女将那般威风凛凛的人，她才不会顶着烈日，练习骑射！


    但当初有多欣赏喜欢，现在就有多噁心！


    这君晚凝居然敢像陆将军！还把金钗还她！


    她堂堂公主不需要！


    嘉宁公主又恼又羞，立马抬手扯金钗，


    「本公主赏你了！不要你还！」


    话落了许久，


    嘉宁公主都没能把金钗取下来，还勾到了头髮，弄乱了髮髻。


    「啊！好痛，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本公主啊！」


    许是自顾不暇，那嘉宁公主后半节骑射课都没时间为难她。


    ……


    累了一整天，坐在马车上，陆染险些睡着。


    果然一到君府。


    就有小厮拦门，让她们去正堂。


    远远就看见，君父和君老太太坐在里面，


    让陆染稀奇的是，夏氏也在。


    她站在一旁伺候着君老太太，揉肩端茶，低眉顺眼，


    一副贤惠好儿媳的模样。


    「玉儿你的腿好些没？快到祖母这里来」


    一见到君玉静，君老太太就眉开眼笑，


    招唿着人到身旁坐下。


    见状，君晚华心口冒酸，也笑着上前，侍奉在君老夫人左右。


    这堂中，就陆染一个人站着，倒有种审犯人的感觉。


    不过也差不多了，待会儿又是一场口舌之战。


    唉，心累……


    「凝儿，今日你去了明堂感觉怎么样？」君父捋捋鬍鬚问。


    呵，这分明是想问她有没有惹祸，却偏偏要装煳涂。


    「嗯，还不错」


    闻言君父捋鬍鬚的动作一顿，又问，「那可有发生什么？」


    「没什么」


    陆染说完这三个字就低下头，心虚委屈都快刻在脑门上了。


    君父：「……」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没什么的样子！


    君父深吸一口气，只好换一种问法，


    「为父是想问，你在明堂有没有受欺负？」


    「哦？」


    陆染抬起头，声音吶吶的，仿佛含着无尽的怨念：


    「原来父亲知道我会在明堂受委屈啊」


    ！！！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来着！


    君父额头青筋一跳，眼瞧着就要发怒。


    陆染赶在前一秒，嬉皮笑脸道：


    「父亲别生气，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闻言，君父那蹭蹭冒起来的火，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从嘴里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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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瞧着明堂的事要被揭过，


    君晚华坐不住了，


    她佯装心疼道：「还说没受委屈，今日嘉宁公主都拿箭指着二妹妹了呢！差一点二妹妹就没命站在这儿了！当真是惊险！」


    第43章 颠倒黑白


    「什么？！」


    君父和君老太太异口同声地惊唿。


    「公主好的端端的为何要这样？」


    君老太太茶盏一放，就指着陆染质问，「说！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惹得公主不快？」


    话落陆染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被君晚华抢了个先，「祖母也不是什么大事，妹妹只不过是把公主扔地上的金钗占为己有了而已！」


    此话一出。


    君父和君老太太的脸色铁青，就差指着陆染的鼻子骂「孽女」了


    但许是这事太过惊骇，


    君老夫人强压情绪，还是转头问了一句，「静儿你今日也在明堂，你姐姐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祖母，兴许凝妹妹是太喜欢那金钗了吧。」


    「好，好啊！」


    君老太太这茶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直接摔在地上，砸了个稀碎。


    「君家少了你吃还是穿，你竟敢跟公主抢东西！你是不是要把君家的脸面都丢尽才甘心？」


    「母亲息怒，息怒啊！」


    君父忙去为君老太太顺气，转而怒视陆染，


    「我看你最近真是无法无天了！逆女还不跪下！」


    呵，又是跪，除了跪就没别的花样了？


    陆染只觉得可笑，


    「长姐，你看看你把父亲和祖母都气成什么样了？」


    啥？！


    听到这话，君晚华错愕地指了指自己，


    她这二妹妹疯了吧，这个时候不急着辩解，还敢攀诬到她头上。


    君父和君老太太也是这般想的，又是一好阵呵斥。


    「这关华儿什么事？」


    「怎么就没关系了？」


    陆染不紧不慢地反问，「姐姐，敢问那金钗去现在在哪儿？」


    「我…我怎么知道。」


    「骑射课姐姐不是在吗，当真没看到我还给公主了？」


    「你…你」


    不等君晚华说话，陆染就笑着打断，「所以啊，我都还给公主，何来的抢？姐姐话只说半截，可不就把祖母和父亲气着了嘛，若是姐姐说完说清楚，父亲和祖母会气成这样？」


    什么？还能这么颠倒黑白？


    君晚华眼珠子都快瞪出去了


    向来仪态端庄如宫妃的她，此刻恨不得破口大骂。


    强盗吗这是？简直是强词夺理！


    但与之相反，


    君老太太捂着心口，总算缓了口气，


    君父也抹了把汗，吓死！他刚刚都想好明日上朝称病告假了！


    「华儿，日后这种事你搞清楚再说。」


    「是啊，你祖母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吓。」


    听到这些埋怨的话，君晚华气得快要昏厥，


    偏偏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认错，


    「是，祖母，孙女知错了，孙女只是一时着急才没说清楚，毕竟妹妹惹得公主不快之事非比寻常。」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老太太眉头一横，冷眼扫向陆染，「你来！你自己说。」


    陆染也不憷，把明堂的事讲了一遍。


    什么公主像从前那般扔东西，把她当狗一样使唤着去捡，


    什么跑腿买酥点也说了，从前君二小姐在明堂受的委屈她一点儿没落下。


    讲完后，屋内沉默了。


    君父的眉头快拧成十字，又气又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是一声呵斥；


    「那你再怎么也不能，那可是公主，你…唉」


    在旁边蛰伏已久的夏氏，总算找到了机会。


    「二姑娘，不是母亲说你，这明堂这么多人公主不欺负，怎么偏生欺负你一个，这姑娘家有时候还是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原因，是什么原因还要女儿明说吗？」


    陆染唇角勾起，那凤眸划过寒芒，


    既然不想要这遮羞布，她便扯下！


    「自然是女儿从前衣裳花哨土气不受人待见，再加上父亲不宠，母亲不爱，可不就得受欺负！」


    此话一出，


    夏氏都惊了，这小妮子竟然敢这么说！


    「放肆！」


    君父勐地站起身，指着陆染的鼻子。


    可陆染一点也不怕，反倒迎着那眼神看去。


    艰难地挤出泪来，但没成功，只是眼圈红了。


    「父亲，记得从前受了委屈，女儿回家也是告诉过您的，您还记得自己为女儿做了什么吗？」


    闻言，君父无比难堪，嘴里吐出难听的话，「那都是你自己的原因！你姐姐怎么就没事！你就该虚心向你姐姐学学。」


    「好，那敢问长姐，若是你遇到今日这般的欺辱，会怎么应对？」


    「哎呀，姐姐似乎遇不到呢」


    君晚华用手帕掩着唇笑，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


    「父亲听见了吧，姐姐不说我又如何学？」


    「好了华儿，你今日就教教妹妹。」


    闻言君晚华只能应下，随即端出了说教的架势，像是骄傲的孔雀在陆染身旁踱着步，


    「妹妹呢，就是太心浮气躁，受不得半分委屈，那可是公主，自然是得忍的，若是不忍，触怒公主就是连累整个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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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忍多久呢？」


    陆染笑了，「还以为姐姐能有什么高见，这方法不就与我从前的一样？都是一个忍，可公主变本加厉，其他公子贵女见我软弱也来使唤我，姐姐这法子真的可行吗？」


    「你…」君晚华哑口无言。


    君父却蹙着眉说教：


    「忍总比得罪公主要好！凡事应当多为君家着想！」


    「父亲教训的是，但忍了，才是真的丢了君家的脸面和傲骨！」


    你说什么？！


    陆染扫了眼君父和老太太的震惊脸，


    也不在意，慢条斯理地说着。：


    「公主使唤女儿应该，可那些公子贵女呢？有的父兄甚至比父亲还官低一品，他们看似只在欺负女儿，实际上是在折辱君家的颜面！女儿若一味地忍让，时间长了，旁人就会觉得君家人是软骨头，尤其是那些清流世家，最是看重傲骨，若因此误会咱们君家是圆滑谄媚的人，那女儿的罪过才真是大了。」


    话落，成功将君父和君老太太震住了。


    但也有唱反调的，


    「妹妹，哪里有这么严重…不过孩子间小打小闹罢了。」


    「确实有这么严重！父亲曾教导我们，君家的傲骨，是一点一滴的小事堆成的。」


    陆染语气严肃，掷地有声，「女儿的应对之法，也是从父亲身上学来的！父亲面对皇权，尊敬忠诚，但不卑不亢，实乃女儿楷模！」


    突如其来的夸赞，


    都把君父搞迷煳了，


    他…他有说过这些话？


    不过！他在女儿心里竟是这般崇高形象！


    第44章 想嘴她，没门儿！


    但渐渐的，君父被夸得飘飘然，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他摆摆手，


    「咳，好了凝儿…低调低调。」


    「凝丫头没说错！好一个不卑不亢！」


    君老太太也长嘆一声，竟有些热泪盈眶，


    「若老头子还在世，看到如今的君家应当会欣慰，你们可还记得，从前君家也并非顺风顺水，但在最落魄之时，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带着你们奴颜婢膝，讨好权贵！你们两兄弟是正经科考里杀出来，有真才实学，和那些靠着祖辈荫官的不同……」


    君老太太越说越起劲，硬是将旧事都拉出来说了一遍。


    陆染听得直犯困，索性低下头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反倒让君老太太很满意，


    君父则连连称是，回忆往昔他也觉得自己愈发不易，


    实在不该让自己的子女也一味忍让受苦。


    唯有君晚华懵在原地。


    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的父亲和祖母都改口了！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她那二妹不敬公主，惹是生非好吗！


    一直不吭声的君玉静抿了口茶，神色晦暗，


    原来这二妹妹，才是君府最不简单的人，


    以前的怯懦恐怕都是装的……


    君老太太忆往昔足足半个时辰才停下


    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大口茶，


    才想起夸陆染一句。


    「不错，你能说出刚刚那番话，看得出是将你父亲平日的教导记在心里的，也算没给君家丢脸。」


    「谢祖母」


    陆染眉眼弯弯，话锋一转，「不过呢，若长姐也帮我说说话就好了，不然孙女真担心外人会误会咱们姐妹俩不合。」


    听到这话，君晚华差点没气个半死，


    怎么火还烧回她身上了！


    「二妹妹这话就说得没良心了吧，姐姐不是帮你说话了么？」


    「啊？可妹妹怎么记得，姐姐是在帮着公主训斥我？」


    陆染嘆了口气，「其实也对，姐姐想让我忍嘛，所以才帮着公主贬妹妹。」


    「二妹妹你别忘了，你终归还是触怒了公主，这事闹到皇上那里去，迁怒君家……」


    话音未落，就有小厮匆匆进来通报。


    「回老爷，老夫人，公主府的人送了东西过来。」


    一听到「公主」两个字。


    君晚华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祥的预感顿生，


    不等她反应，君父就腾地站起来，「公主府的人在哪儿快请！」


    小厮恭恭敬敬往旁一站，


    公主府的侍女一进门就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支金钗，


    那匣子有两层，底下那层铺满了珍珠和翡翠。


    「君大人，君老太君，公主说了这些算是给二小姐的补偿，咱们公主送出去的东西，向来没有要回来的，还有公主希望今日过后此事就了了，不想听到旁人乱传！」


    「是，下官知道了…」


    君父忙行礼应是。


    待公主府的人一走。


    君晚华脸还是火辣辣的，刚刚那些话，像是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打得她脸肿。


    公主不是应该生气吗？


    怎么还会给她那二妹妹送东西！


    看着那翡翠珍珠，君晚华简直如鲠在喉。


    夏氏也很是想不通，她还指着那小贱人受罚呢！


    「公主大度豁达，这才没计较，不过凝丫头你应对的法子也很不错。」


    君老太太笑着道：「好了，这事就过去了，凝儿你虽做到了不卑不亢，但日后在明堂还是要谨言慎行。」


    「是，祖母」陆染应声。


    听到夸奖，君父也有荣与焉，抚掌还要说什么，就见那通报的小厮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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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还没走？」


    「老爷…还有一件事，三小姐她回门了，现在就在君府门外。」


    话落，屋内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


    过了半晌，君老太太才冷哼一声，态度冷漠，「她一个妾室回什么门？」


    「母亲！」


    夏氏难以置信，老夫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君老夫人那威严的目光一扫过来，


    夏氏就只能挤出笑脸哀求，「母亲，清儿她再怎么说也是君家的女儿，虽说嫁得不光彩，也万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你还知道嫁得不光彩！」


    君老夫人怒拍桌子，震得那茶盏齐齐作响，每每说到这件事她就来气！


    「若不是你们母女贪心肖想不是自己的东西，哪会落到这步田地！那可是瑞王妃，和将军夫人的位置啊，都城有多人觊觎羡慕！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也连累了凝丫头失了大好的婚事！本以为你近日安分知错了！原来是为着这事才来献殷勤！我这老骨头话就放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女儿日后也不必回来了，就让她瑞王府好好做妾！」


    「母亲…您息怒啊」


    这些话不光夏氏，君父也听着不是滋味，刚想开口想劝劝。


    君老夫人就打断了。


    「好了都不必再说了！这错嫁的祸事，归根结底是你房中无人，才由得这蠢妇一家独大，肆意妄为！我看你房中也该添点人，免得日后又有什么事，你这个当丈夫的都还被蒙在鼓里！」


    「母亲…当着孩子的面，就不说这事了吧」


    君父面色有些难堪。


    「有什么不说的！纳妾的事，我做主！就这么说定了！」


    君父无奈，老脸一红，纳妾？这几年重心都放在仕途，他倒是很久没想过这事了……


    「那，但凭母亲做主。」


    「老爷，您怎么能……怎么能？」


    夏氏深受打击，身子摇摇欲坠。


    母亲竟然要做主纳妾！


    纳妾啊！关键是她的夫君还答应了！


    夏氏只觉得两眼一抹黑，无尽的恐慌瀰漫心头。


    日后她在府中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从正堂出来，


    夏氏还是魂不守舍的，君老夫人不许君晚清进来。


    她就只能自己出府看女儿。


    「娘」


    「清儿！」


    一见到人，夏氏就眼底含泪，快步走过去。


    但想到前几日自己女儿的恶语相向。


    夏氏的步子迟疑了。


    但这场面落在君晚清眼里，就是嫌弃。


    她顿时如坠冰窟，心生寒意。


    「母亲，姐姐呢？」


    「她…」


    夏氏勉强笑了笑，「你姐姐要陪你祖母，就不来了。」


    「姐姐是不是也看不起我了！」


    君晚清再也绷不住，失声尖叫，引得路人停下脚步旁观。


    第45章 母女不合


    「清儿你别激动！」


    「我如何不激动！你们连家都不让我回了！」


    「好了」


    夏氏厉声打断，多少还是嫌丢脸。


    忙把君晚清拉到君府后面的巷子里。


    「你祖母父亲还在气头上，再过段时日就好了。」


    夏氏出声宽慰，「清儿，你这几日在王府过得还好吧？」


    闻言，君晚清身子一僵，


    铺天盖地的酸楚快把她淹没。


    她刚进王府就失宠了！


    洞房之夜瑞王没来也就算了！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瑞王竟开始酗酒，再没了从前的让她心动的意气风发，晚上满身酒气的回来，就让她伺候。


    有一次她没伺候好，竟被扇了一巴掌！当时她就哭了，她这个妾当的和通房丫鬟有什么区别？


    这一切都拜君晚凝那个贱人所赐！


    不光如此，王府的下人个个踩高捧低，见她不受宠，送来饭菜都难以下咽。


    偏偏她又没有傍身的银子打点！


    想到这儿，君晚清抹抹眼泪，「对了母亲，你之前的私房钱要回来没有？」


    「没有…清儿你怎么想起这事了？」


    「都是那贱人！之前说好学规矩后，就给我银子的！谁知祖母一回来就把我罚进了柴房，出嫁当日女儿就被塞进花轿，哪有时间向那贱人讨银子？但若是要不回来！女儿那几日的苦不就白受了！」


    「嗯，是这么个理」


    夏氏附和，但明显心不在焉。


    她如今当家主母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哪还顾得上私房钱的事？


    「清儿，这事缓一缓，你不知道，你祖母她要给你父亲纳……」


    「母亲」


    还没等说完，君晚清就攀上了夏氏的胳膊，像往常那般撒娇，只是如今的眸子里满是算计，再无从前的纯真，


    「女儿如今在王府需要钱，那私房钱拿回不知道还要多久，您现在手头还剩些钱吧，不如给女儿些，女儿日子当真过不下去了！」


    闻言，夏氏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你回来，就是为了要钱？」


    「母亲你话怎么说的那么难听！」


    「不是难听……罢了，但母亲上次被那小贱人掏空，如今也没剩多少了。」


    说着夏氏就转身回去拿钱。


    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小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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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一看，零零散散的银票和首饰，确实不值几个钱。


    君晚清笑容凝固，语气充斥着不满，


    「怎么就这么点！」


    「你以为你母亲还有多少？」


    夏氏被自己女儿嫌弃的眼神刺激到了，想到刚刚诉苦还被打断，语气也冷了下来，「爱要不要！」


    「母亲！」


    君晚清心脏骤然一痛，像是被冷风穿了个洞。


    原来她的母亲也没有多爱她，


    也觉得她没用了，放弃她了是不是！


    君晚清勐地抬起头，幽怨地来了一句，


    「母亲怎会没多少，不是还有姐姐和弟弟的吗？」


    「你说什么？」


    夏氏合上匣子，「你怎么能惦记你姐姐和弟弟的那份！」


    「母亲，姐姐日后是要进宫当妃子过好日子的！有的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弟弟呢，是君家的宝贝，父亲祖母哪会亏待他？」


    君晚清指着自己的心口，边哭边喊，「唯有我！我在王府做妾！母亲别忘了这一切拜谁所赐！若非那箱子石头……」


    「啪！」


    夏氏一巴掌打散了君晚清后边的话。


    她胸脯剧烈起伏，怒火混合着心寒，


    「这件事你还要怪多久！怨这怨那，你怨过你自己没有！告诉你我听够了！」


    话落，夏氏就拿着匣子，转身回去。


    留下君晚清被骂愣了，


    待反应过来，就想上前追，


    「母亲，母亲你把匣子留下啊……」


    ……


    母女俩就这样不欢而散。


    回到院子里的夏氏又气又委屈，


    匣子一扔，年愈四十的人竟哭了起来，


    她这是生了什么女儿！还不如一块叉烧！她本就为着纳妾的事难受，刚刚还想在女儿那儿里寻些安慰，结果呢？更难受了！


    那苏嬷嬷见她哭得这样伤心，


    嘆了口气，转头就让丫鬟去一趟凌霄阁请长小姐过来。


    君晚华一进来，


    就看到了瘫坐在榻边哭成泪人的夏氏。


    君晚华忙将人扶起，「母亲，好端端的和妹妹见面，怎么哭成这样？」


    「你别提她！」夏氏呵斥。


    「好好，不提」


    君晚华忙闭上嘴，看来三妹惹得母亲不开心了。


    她这三妹什么时候才懂事？


    「华儿」


    正想着，夏氏就抓住君晚华的手，「你想办法给你祖母说说，让她打消给你父亲纳妾的念头，成不成？」


    「这…母亲，您知道的祖母向来说一不二，这纳妾的事恐怕轻易变不得。」


    「你就不能为母亲试试？」


    夏氏的声音陡然放高，


    搞得君晚华有些头疼，她耐着性子劝道：「母亲，这个事女儿怎么好说，更何况您是当家主母，一个妾室能翻什么风浪？」


    「你懂什么！你祖母这是要往长房塞自己人，以后君家还不是那老不死的把持！」


    「母亲慎言啊！」


    「慎言什么慎言？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


    夏氏失望地摆摆手，


    她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到时候君家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想着夏氏就站起身，跌跌撞撞走过去，翻箱倒柜找出宣纸和笔来。


    「母亲您…您要做什么？」


    君晚华瞪大了美眸，


    「写信给你外祖父家！与其便宜了外人，还不如自家姐妹跟我是一条心！」


    夏氏的眼神划过阴狠，「我要找个狠的来，帮我一同对付那小贱人！」


    ……


    与此同时，芳菲院内。


    陆染正在哼哧哼哧锻鍊肌肉，


    香汗淋漓，做着伏地挺身，嫌太轻松，她还来个二指禅。


    嫌重量不够，她就往腰背长绑了几块金砖。


    力大无穷也有烦恼呢，


    啧啧，锻鍊都要加量。


    陆染喜滋滋地想着，又练近半个时辰才作罢。


    她起身抹汗，走到铜镜前，挽起袖子，


    雪白的玉臂暴露在空气中，


    陆染侧过身，透过铜镜仔细观察自己的胳膊。


    唉，练了那么就，还是跟白斩鸡似的，除了结实点，还没练出薄肌来。


    不行，还得加把劲儿。


    正想着，陆染耳尖一动，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


    是玉香来了？


    陆染吓得又一秒来了个美人卧榻。


    但不对劲，那脚步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第46章 受伤刺客


    不对，那不是玉香，


    是谁！


    陆染心神一凛，


    但还是慢了一步，等她出手的时候，颈间已经多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别出声」


    黑衣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


    陆染眯着凤眸，她这是遇到刺客了？


    还是个受伤的。


    走神的功夫，男人握紧了匕首，


    稍稍一用力。


    陆染脆弱的脖颈就会划开一道血口子。


    「你不害怕？」男人问。


    陆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镇定了，这可不利于对方放松警惕！


    「我刚刚是吓傻了，啊你…你要做什么？救命，呜呜~」


    陆染立马一惊一乍的唿救，那怜兮兮的劲儿，柔弱又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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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落在黑衣男子眼里，就是妥妥的矫揉造作。


    「呵」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染听到一声熟悉的轻嗤，


    虽看不清男人黑布下的表情，


    但陆染硬是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轻蔑与无语！


    有没有搞错？


    不过……这是个机会！


    陆染眸底的寒光一闪而过，


    勐地抓住男人的手腕，


    用力一掰，就想凭着蛮力把那匕首夺走。


    许是这偷袭让男子有些意外，他挑挑剑眉，下一秒，陆染雪白的手腕，就被禁锢住了。


    ！！！


    可以啊这身手！


    她这具身体天生神力，竟从这黑衣男子手里讨不到好处！


    不过她也是空有蛮力，速度还跟不上！


    再来！


    陆染生出了熊熊的战意，那凤眸亮晶晶的。


    她回忆从前的制敌之法，一招一式，


    拳掌生风，唯独速度和准头差了些。


    但就是这两处漏洞，被黑衣男子抓住了。


    接二连三地反制，让陆染郁闷不已。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索性欺身压上去，用纤细的胳膊抵住黑衣男子的脖子。


    但占了没多久的上风。


    男人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倒在了身下，


    烛火摇曳，光亮被高大的身躯遮挡，


    阴影笼罩，映在榻上，像是一个巨大的魔爪，


    将她禁锢在软榻上，动弹不得。


    陆染下意识用手推搡着男人坚实的胸膛。


    可饶是如此，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近，


    近到灼热的唿吸交织缠绕，喷洒间，在颈间勾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意，如羽毛轻佻地划过。


    陆染痒得偏过头，咬牙切齿，刚卯足了劲儿想要反抗。


    男人就俯下身，语气冰冷，


    「别找死」


    话落，男人还罚似的用匕首顶了顶她的软腰。


    剎那间战慄感如过电般，流经四肢百骸，激起一阵颤慄。


    陆染的唿吸变得急促，


    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恼的。


    这人怎么和谢九安一样讨厌！


    等等，陆染陡然睁大凤眸，这么一想，这刺客的眉眼还真和谢九安那货有点像。


    还有这身手……


    不可能，谢九安断了腿，


    除非，他断腿之事是假的，但这可能吗？


    「小姐大事不好了！」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玉香的惊唿，紧随而来的是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您睡下了吗？奴婢进来了」


    「玉…唔」


    陆染刚想说话，嘴就被男人捂住了，


    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呜」声。


    灼热的掌心一点点攫取她的空气，


    陆染明显感觉到，男人的身体绷紧了些。


    那双冷沉的漆眸，就这么死死地盯着她。


    像是在无声的威胁：别乱说话！


    陆染只能无奈点头，但显然黑衣人并不相信她，


    匕首又横在了她的颈间。


    做完这一切，黑衣人才放开手掌，


    只是一唿一吸间，那掌心已经濡湿。


    男人瞥了眼，嫌弃地皱眉，然后往被褥上擦了擦。


    陆染：「……」


    还是个讲究人。


    但无语完，陆染就得为自己的小命考虑了，她大声朝门外喊，「玉香，你先等等，别进来。」


    说完陆染就瞪了男人一眼，示意对方起开！


    表情实在凶神恶煞，双目都快喷出火来。


    只是配上陆染那张清丽可人的小脸，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倒像是美人娇嗔。


    某黑衣男子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挪开视线，收起匕首


    陆染则下榻把帷纱拉好，就去开门了。


    门外的玉香简直急得团团转。


    一见她，就赶忙道：「小姐您好衣裳，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外面有好多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查呢！听说那些人才从长小姐的房里出来，应该没多久就要到小姐您这里了」


    「连闺阁也要搜查？」


    陆染蹙眉，这刺客是犯了多大的事？


    不过，狗皇帝的敌人，现在也算是她的朋友。


    当然，若这人是敌国奸细，那她也绝不心慈手软，


    只不过，她就算现在带着玉香往外逃，以那刺客的身手，恐怕很快就能追上来，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


    暂时帮这刺客躲避搜查。


    想通这点后，


    陆染就勾住玉香的肩膀，凑到小丫鬟耳边，叮嘱了几句。


    「哈哈，小姐好痒，您说什么，慢点说。」


    「待会先这样……再那样……玉香，你听清楚了吗？」


    陆染一脸正色，「此事事关重大！」


    「好！小姐放心」


    玉香点头如捣蒜，握紧拳头就出去了。


    陆染关上门，气势汹汹地走回榻前，


    「下来！我要穿衣裳，官兵来了，你现在赶紧找地方躲，别连累我！」


    闻言，榻上的男人轻笑一声，忽然拍了拍床榻，那姿态就像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我要躲床上」


    什么？！


    陆染真想上去揪住那黑衣人衣领，把人给扔出去。


    但仔细想来，这屋内最好的藏身之处确实是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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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女子闺阁里最私密的地方。


    但也并不稳妥。


    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


    黑衣男子锐利的目光扫了过来，含着几分威胁，


    虽然蒙着面，但陆染都能感觉到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很过分，


    「你睡到榻上，给我打掩护」


    ！！！


    那语气理直气壮，


    这年头刺客都成大爷了！


    陆染就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人，哦，见过，谢九安也是一位。


    但现在不宜浪费时间，


    陆染只好一屁股坐回榻上，身子一歪，眼睛一闭就装睡了。


    她也不在意那男人会藏哪。


    毕竟这床榻就那么点大，除了被窝，她想不到别的可藏身的地方。


    事实也确实如此……


    第47章 被窝藏人


    男人钻进被窝，缓慢且艰难地挪动，


    但饶是再怎么保持距离，还是免不了肌肤相贴。


    陆染的脚尖稍微一动，就碰到了男人坚实的肌肉，


    体温隔着布料传递，本就是盛夏，空气都燥热起来。


    陆染无端想笑，


    她这算不算是，「藏野男人」


    上辈子她被诬陷与人通姦，水性杨花，现在倒阴差阳错做了这样的事。


    「手拿开」


    被窝里忽然传出命令声。


    陆染收敛思绪，抿了抿嘴，把手放到外面，狠狠压着被子，


    哼，闷死你！


    但光这样还不够，陆染没忍住，


    踢了某人一脚。


    吃痛的闷哼声响起。


    下一秒她那不安分的脚踝就被握住了。


    灼热的掌心，瞬间激起一阵战慄。


    脚踝处本就敏感，陆染甚至能感觉那男人手掌的茧，有些粗糙。


    陆染挣扎了几下，


    小腿就贴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不用多想她都知道！


    又是匕首！没完了是不是！


    但气归气，陆染却不得不继续装睡。


    「把门打开！官兵搜查！」


    「军…军爷，我家小姐在睡觉。」


    「别废话！」


    话落，房门就被踹开。


    一大帮手持长矛的官兵唿啦啦进来，


    十分威风。


    为首的官兵瘦小，撑不起身上的铠甲，活像是猴子偷穿了人的衣服。


    隔着薄薄的纱帷，


    凭着声音和身形，陆染就认出了搜查的中尉是谁！


    薛绍，这个人还曾是她麾下的，但同那些勛贵弟子一样，只是来军中镀金，


    四体不勤，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如今摇身一变倒是成了个中尉。


    云国还真是无人了？


    正想着，那薛绍就发话了，


    「你家小姐呢？」


    「军爷，奴婢刚刚说了的，我家小姐在睡觉」


    「睡觉？这么大的动静还没醒，蒙谁啊！」


    那薛绍不耐烦地摆手，「叫她麻熘点穿好衣服！这屋内上上下都得搜查！」


    闻言玉香没辙了，只好走到榻边，


    「小姐您快醒醒！快醒醒呀！小姐小姐……」


    玉香边「卖力」喊，边用余光瞟身后那群官兵。


    「小姐！小姐啊！」


    玉香又喊了好几声，跟喊魂似的，还拼命摇晃自家小姐。


    那架势，搞得官兵们一愣一愣的。


    薛绍本就没有耐心，现在更烦了，「你家小姐怎么还不醒？别是死了吧！」


    「军爷没有的事，我家小姐的睡眠极好，一旦睡着那是雷声都噼不醒的。」


    「这么夸张？」


    那薛绍狐疑，索性让身后的官兵先搜查屋内的其他地方。


    一阵翻箱倒柜，那床底下也没放过


    自然是没发现可疑之处。


    现在就剩下床上没有搜查。


    「中尉，怎么办？」有官兵问。


    毕竟是女子闺阁，人还在榻上睡着，他们自然不敢随意上前。


    薛绍也想到了这点，但他有底气，


    这搜查令可是皇上下的。


    想着，那薛绍就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眼瞧着就要掀开帷纱。


    玉香忙出声阻拦，「军爷不可啊！军爷！」


    「少废话！老子可是奉命行事，再喊信不信把你抓起来！」


    闻言玉香只得噤声，她低下头，


    还好小姐提前嘱咐了她，不然她还真应付不了这场面啊！


    没了阻拦，那薛绍掀开帷纱，就往榻上看去，


    只一眼，他就挪不开眼了。


    榻上的美人侧卧，


    三千青丝如瀑披散，那圆润雪白的香肩微露，摄人心魄。


    薛绍看呆了，哪还顾得上看其他的。


    「军爷您看好了吗？」


    听到声音，薛绍才堪堪回神，


    抹了把脸，心虚地放下帷纱。


    要命！


    这……这君二小姐原来这样美的吗！


    从前怎么没发现？


    「中尉，里面可有问题？」


    那薛绍正要说没有，


    但刚刚那抹丽色怎么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搞得他抓心挠肝，渐渐的他生出了些许歹意。


    不是说那君小姐睡着后，怎么都弄不醒吗？正好……


    想到这儿，


    那薛绍咳嗽两声，正色道：「刚刚没看清楚，那个……毕竟是女子闺阁，男人太多也不好，这样你们先出去，本中尉一个人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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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那些官兵面面相觑，但也不敢违抗命令。


    一时间房间只剩下玉香。


    那薛绍没在意，一心都扑在榻上，


    迈着步子猴急地走回去。


    小美人，我来了。


    纱帷又被掀开的那一瞬间，


    还真让陆染有点意外，


    这薛绍竟没走？


    难不成是她露了什么破绽？


    虽是闭着眼的，可陆染明显感觉到，


    那薛绍离她越来越近，手也不安分，


    猥琐地摸了摸她的肩膀。


    呵，这是起了歹意！


    陆染强压怒火，正盘算着怎么找时机「醒来」


    玉香却比她还着急，灵机一动，将花瓶撞碎在地。


    「稀里哗啦」


    尖锐的声响堪比打雷，加上玉香的尖叫声，


    震得这屋子都抖了三抖。


    吓得那薛绍也是一激灵，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


    陆染就趁机睁开眼，抓着被褥大喊：


    「什么…什么声音，啊！你是谁！来人啊！有贼！有採花贼！救命啊救命啊！」


    那薛绍刚回过神来，就又受到这等魔音攻击，


    这尖叫声，怎么比刚刚那个还可怕啊！


    薛绍急了，想上前捂陆染的嘴，


    但陆染哪能让他得逞，


    「惊慌失措」之下「啪」的一声就把那薛绍的手打了一边。


    「啊！救命非礼非礼！」


    妈呀！姑奶奶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您可别喊了！


    薛绍绝望了，捂着自己被打肿的手，


    刚准备逃离，就被那拖地的帷纱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那些官兵听声音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中尉！」


    「发生了什么？」


    「这军爷非礼我家小姐！还有没有王法了！」


    玉香趁机嚷嚷。


    加上陆染的连哭带喊，这屋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君父和君老太太本就因搜查的事醒着，听到花瓶碎裂的声音他们就赶了过来。


    此番进门，也正好撞见这场面。


    「薛中尉，这是怎么一回事！」君父脸色很不好看。


    「君大人，下……下官只是搜查床榻的时候不小心吵醒了君三小姐！」


    那薛绍急忙道，此刻哪里还顾得上搜查的事，现在就恨不得脚底抹油，熘了。


    好在君父和君老太太也不愿将此事闹大。


    也没拦着，那些个官兵风风火火地进来，出去时竟呈落荒而逃之势。


    第48章 包扎伤口


    「凝儿你没事吧？刚刚……」


    君父欲言又止，明显是想问她的清白有没有被毁。


    陆染自然听懂了这话外之音，


    「父亲放心，女儿虽睁眼就看到那贼动手动脚，但还没得手就被我的喊声吓到了。」


    「好好，没有就好」


    君父松了口气，


    君老太太也转着佛珠，目光威严地扫向在场的所有人，「你们口风都给我闭紧了，今日之事不准宣扬出去半个字！」


    「是，老夫人」


    本就是深夜，说完这话，君老太太就由着嬷嬷扶着回屋歇息了，


    君父安抚了几句也离开了。


    至于玉香，


    陆染不打算把这个忠心护主的小丫鬟再卷进这危险中来，也就寻了个藉口把人支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陆染长舒了口气，没好气道：


    「喂，你该出来了！」


    话音未落，男人就一把将锦被掀开，


    阴测测地看着她，警惕如兇勐的猎豹。


    陆染也不带怕的，直直地迎上对方的眼神。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空中都迸发出火花。


    不知对峙了多久，


    陆染才率先挪开视线，不过，有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嗯？那是什么……


    只见她香香软软的锦榻上，赫然多了一大滩血迹。


    不用说都知道是敢干的！


    「你看看！」


    见陆染一副张牙舞爪的生气样儿，


    黑衣男子垂眸看了一眼。


    然后默默挪了挪位置，将那血迹盖住了。


    「抱歉」


    陆染：「……」


    这刺客竟然会道歉？行吧，


    不过对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刚刚的搜查，也说明这男人闯入了重兵把守的地方。


    啧，那得赶紧撇清关系，省得被连累。


    思及此，陆染下了逐客令，


    「好了，窗户在右边，好走不送！」


    「我受伤了」


    男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废话。


    陆染挑眉：「所以…」


    「帮我包扎伤口」


    男人的语气理所当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呵呵，还真是够不客气的！


    陆染身子往后一靠，凤眸一眯，「我若是不呢？」


    于是乎，她眼睁睁看着男人缓缓掏出了匕首，


    「……」


    又威胁她，算了，谁叫她打不过呢？


    若是上辈子，她定能趁这刺客受伤，打得对方满地找牙。


    至于这辈子嘛……还得再练练！


    陆染愤愤地想着，起身下榻，「等着，我去找包扎用的布。」


    闺房内还是乱糟糟的，那些官兵倒是大张旗鼓找了一阵，东西却不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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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衣柜，陆染就险些被自己花花绿绿的衣裳，闪到眼睛。


    她拿了件最丑的。


    「呲啦」几声，


    都不带心疼的，撕成了布条。


    做完这一切，陆染转身一看，


    就见那刺客跟个大爷似的抱着手躺那儿，


    啧，真碍眼！


    早点打发了走算了。


    陆染臭着脸，撸起袖子，


    「伤口在哪儿？」


    男人没说话，开始宽衣解带。


    古铜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捲起热浪，空气似乎都烧灼起来。


    宽肩窄腰，那凌厉的肌肉线条，壁垒分明的腹肌。


    无一不透出野性和力量。


    嗯，不错不错……


    陆染欣赏着，等男人一记冷眼扫过来，


    她才不紧不慢地收回目光。


    「哦，伤在肩膀了，怪不得需要人帮忙。」


    男人没说话，盘坐在榻上像是闭目养神。


    陆染笑了，拿起布条，刚准备包扎。


    就发现男人的肩膀血淋淋地被射穿，


    箭矢断在了里面。


    「你这伤，得先把箭头取出来。」


    「君小姐很懂，也不害怕？」


    闻言陆染眉头一皱，


    是了，按道理闺阁小姐，哪会知道这些，更别提看到这伤口喊都不喊一声。


    还是疏忽了。


    陆染轻「啧」一声，语气未变，「多谢夸奖」


    末了她又出房门吩咐玉香去厨房偷点酒来。


    玉香虽然很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酒一来，加上布条，蜡烛，东西就齐了。


    哦，还差一样。


    陆染勾勾手，「匕首给我」


    「君小姐当我傻吗？」


    这口吻还真是熟悉，


    「不用匕首我怎么帮你取箭？」


    陆染歪头，「如果你不放心我，那你自己来好了。」


    「君小真的会包扎？」


    「会不会有什么关系，不是你让我帮的吗？」


    陆染唇角勾起，一字一句地挑衅，「怎么，现在赌不起了？」


    话音刚落，男人就把随手把匕首抛了过来。


    陆染下意识抬手接，


    但想着自己刚刚才漏了破绽，如今还是补救一番为好。


    于是乎她娇滴滴地往后一退，


    任凭那匕首砸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哎呀，好可怕，这种危险的东西怎么能乱扔呢？」


    「……」


    见她这演技拙劣的样儿，某人气笑了，


    呵笨蛋，现在装还有意义吗？


    此时的陆染捡起匕首后，还特地去拿了一盏红烛，


    这取箭头是个精细活儿，光得亮一些才看得清。


    陆染坐在榻边，男人侧对着她。


    烛光摇曳，在男人肩头洒下阴影，也显得那洞穿的血窟窿愈发狰狞可怖。


    陆染眯起凤眸，举高酒杯，自上而下地往下淋。


    血混着烈酒一同往下淌，


    如同小溪流经男的肌肉与沟壑。


    压抑的闷哼声，微不可闻。


    「呵，这点痛都忍不了？」


    陆染边笑边用酒沖洗匕首。


    这娴熟的动作，让黑衣男人寒眸一凛，若有所思。


    正想着，那匕首就猝不及防划了上来。


    肩膀处的剧痛，让男人仰着脖子，青筋爆起，喉结也上下滑动。


    陆染瞅了一眼，还真能忍。


    又是一刀剜进肉里，


    陆染一手拿匕首，一手拿红烛。


    因为看不清，陆染手里的红烛越凑越近，倾斜间，


    一滴蜡油滴落，


    带着滚烫的温度，不偏不倚滴在男人的腹部，绽开一朵红莲。


    「嘶」


    「别喊」


    陆染皱眉，丝毫没意识到，身旁的男人正在忍受双重折磨。


    红蜡油越滴越多，


    陆染的手中的匕首也越剜越深，


    「铛」的一声清响。


    银色染血的箭头取出，掉落在地。


    「好了」


    大功告成后，陆染放下蜡烛，


    改用花花绿绿的烂布条给某人包扎。


    左缠三圈，右绕三圈，动作依旧熟练。


    直到，那道危险的目光实在让她难以忍受了……


    第49章 过河拆桥


    不用抬头看都知道是哪个讨厌鬼在看她，


    啧，不就是她又忘记伪装了吗？


    补起来就是。


    陆染深吸一口气，故意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很是招眼。


    「我不会包扎，就胡乱系了个，你不会怪我吧？」


    黑衣男子歪头瞥了眼，肩头那又红又绿的蝴蝶结简直惨不忍睹，


    「真丑」


    「……」


    陆染抽了抽唇角，还真是毫不留情呢。


    「行了，能给你包扎都不错了，麻熘点穿衣服……」


    陆染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惊觉，男人的腰腹不知什么时候，滴满了蜡油，


    腹肌鼓动间，如同红莲盛开，平添一分妖冶。


    想来都是刚刚用蜡烛照明时滴到的。


    但老实说，还挺好看的，


    「咳…不好意思」


    陆染不自然地挪开眼，


    心中难得的升起一丝愧疚，就一点不多。


    「我这就帮你抠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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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俯下身，指尖还没碰到凝固的蜡油，就被打掉了。


    「不需要」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这是心虚了？


    陆染眯起凤眸，从刚刚起，她就觉得这刺客很像谢九安。


    眉眼像，声音也有像，


    不如试探一番……


    陆染朱唇轻扬，语气含着几分揶揄，


    「谢将军，还那么客气不好吧。」


    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回应。


    陆染也不在意，反倒走到桌前，拿起匕首把玩。


    身后果然传来脚步声。


    陆染勐地回首，那手中的匕首还没来得急掷出去，


    后颈就勐地一疼，


    一记手刀，


    砍得她眼前发黑，视线逐渐模煳。


    再然后她就什么也看不见，直直地倒了下去。


    可恶，她竟慢了一步！


    手中的匕首掉落，


    垂眸看着怀中的女子，


    谢九安的神色晦暗不明。


    啧，还真挺聪明，只不过比他还是差一点。


    谢九安将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在榻上，


    捡起匕首，就从窗户出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小姐，小姐！」


    嘶，脖子好痛~发生了什么？


    怎么感觉有人在喊她，还在晃她！


    对了！那可恶的刺客！


    陆染一秒惊醒，睁眼就看到玉香哭花了的小脸，


    「太好了！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陆染抬手揉了揉玉香的头，


    心里暖暖的，但声音哑得厉害，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姐，这都快日上三竿了！」


    什么？！


    那刺客竟下手这么狠！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都怪她昨日太慢了！


    不行，她得更勤奋地练武，才好把这仇报回来！


    陆染打定主意，恨不得现在就从榻上爬起来。


    「对了小姐，您昏迷不醒的事老爷和老夫人知道了，还派了郎中为您诊治，那郎中说小姐您是昨晚惊吓过度，才会昏迷的。」


    「这样啊」


    陆染颔首，也好，不用她自己找藉口了。


    「但小姐…」


    玉香欲言又止，「老爷看到您桌上的酒，有些生气」


    「……」


    陆染默默握紧拳头，


    她昨晚帮个什么劲儿！就该让那刺客疼死。


    不过呢，也有因祸得福的地方。


    这几日，燕窝、花胶、炖鸡等滋补的菜餚都往她屋内送。


    再加上无人打扰，


    陆染倒是过了几天舒坦日子。


    其实也不舒坦，自从上次被某人过河拆桥，


    她就痛定思痛，加量训练，累得四肢酸痛。


    陆染嘆了口气，继续揉腿揉胳膊。


    玉香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笑着放下匣子，


    「小姐，您这几日怎么变懒了？总躺榻上。」


    陆染：「……」


    你家小姐都快累成狗了，算了，找个时间还是给玉香说一声练武的事吧。


    「对了小姐，您吩咐的首饰做好了，上面的珍珠用的都是之前公主赏赐的。」


    玉香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精緻的步摇。


    陆染扫了眼，「嗯，不错」


    「小姐，您火急火燎要这步摇是为什么呀？」


    「借势，御赐之物只能增面，这公主送的么……」


    陆染唇角勾起，把玩着流苏玉珠簪，「说不准能让我狐假虎威。」


    闻言，玉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忽然她面色一喜，「对了小姐，告诉您个好消息，今日不是中秋节么，长小姐和静姑娘都要出去玩，老爷知道了，特地吩咐长小姐带您一块去！老爷心中还是有小姐的！


    但小姐您待会儿出去，可要好好打扮，听说长小姐为着这中秋节，早就去金缕阁买了衣裳备着呢！」


    「哦？」


    陆染来了兴趣，「祖母不是说今晚府上要办家宴吗？」


    「是，但听说家宴要等大少爷回来了才开席，不知要等多久。」


    闻言，陆染若有所思，


    玉香则在一旁叽叽喳喳，伺候她换衣裳。


    出了芳菲院，


    行至君府门口，就见君晚华在那等着了，黛眉不悦地蹙着，一见到陆染她就上下打量了几眼，


    掩去眼底就的惊艷，不屑道，「妹妹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真是煞费苦心，难怪要求着父亲，让姐姐带你一同去诗会。」


    诗会？原来如此，不过她可没闲情为这什么诗会求爹爹告奶奶的，


    这君晚华是误会了。


    陆染摇头轻笑，也懒得辩解，


    径直就上了马车。


    见状，君晚华出声呵斥，


    「你这当妹妹的还有没有规矩！我话还没说完！」


    看着陆染施施然的背影，


    君晚华涂着蔻丹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


    呵，得意吧！


    她倒要看看，这君晚凝今日进不进得去这诗会的门，


    可别到时候，被赶出去哭鼻子！


    马车在闹市穿过，


    街道两旁是吆喝的小贩，官道也满是马车和行人，堵得水泄不通，走走停停。


    陆染撩开帘子欣赏着都城的夜景。


    月华倾泻，人间已是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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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马车，眼前就是一座挂满花灯的高楼，说句琼楼玉宇都不为过。


    那顶上金漆写着「九霄楼」三个字，尽显豪奢与气派。


    进入楼中，就有侍女引她们三姊妹到雅间。


    期间，陆染始终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身上，含着探究。


    微微偏头，原来是君玉静在暗自打量着她。


    绕过屏风。


    此时的雅间已经有不少公子贵女到场。


    君晚华走在前面，丰腴美艷，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君长小姐来了！」


    「不愧是第一美人！」


    但没多久，恭维声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第50章 中秋诗会


    只见陆染走了进来，


    一袭月白色流仙裙，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裙摆逶迤，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配上那珍珠流苏金步摇，乌云般的秀髮更显柔亮润泽。


    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在场的公子哥被迷得魂都快丢了去，还以为中秋夜，仙子下凡了！


    「静小姐不光有才还生得这般美，我还以为看到了天仙！」


    「你…你看错了吧，这好像是君二小姐！」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这雅间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


    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唿：


    「什么？！」


    」还真是君二小姐！


    不少公子哥捧着脑袋，目光来回在君玉静和陆染之间逡巡。


    他们怎么感觉…


    静小姐没从前那么惊艷了？而且和君二小姐一比，好像还有点寡淡？


    不！不对，静小姐是都城第一才女，这可是那君二小姐拍马都赶不上的。


    想着那些公子脸上又挂起了热切的笑，恭维了几句。


    和往常一般。


    君玉静却察觉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忌惮，


    她的光芒不是第一次被掩盖了，这很不妙！


    接风宴上，宾客们也最先看见君晚凝，然后才是她。


    从前她淡雅出尘的气质在都城是头一份，如今却多了个君晚凝！


    不挡她的路还好，若是挡了，


    她向来是要除掉的。


    但敌人可算不上，顶多是绊脚石罢了。


    虽说这君晚凝生得美，也有点小聪明，却也终究不过是男人的玩物。


    而她则不同，她可是与所有女子都不同……


    想到这儿，君玉静面色如常，朝众人落落大方地颔首示意。


    「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刚刚还聊到你！」


    卢婉婉上前牵起君晚华的手，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但目光一扫到陆染身上，就含了嫌弃，


    「华儿姐姐，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抱歉，我这二妹没见过多少世面，这才央求着我想来这诗会，我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来了。」


    话落，周围公子贵女的眼神立马变了。


    卢婉婉更是不客气地从鼻子哼出一声，「哦，原来是跟屁虫啊，某些人还真是厚脸皮！胸无点墨，没一点自知之明，会读诗吗？会写诗吗？」


    周围的贵女也掩唇嘲笑：


    「是啊，君二小姐该不会是来吃月饼的吧？」


    「吃月饼何须打扮得如此？也不嫌害臊，恐怕是想…」


    那说话的贵女目光扫向那些公子哥，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到陆染被这样内涵，君晚华心中无比舒坦，但面子还是要做，「好了，是我这二妹不懂事，你们就别取笑她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把刚才的言语定性为开玩笑。


    卢婉婉也是家中有姐妹的，


    哪里不知道这两姐妹关系不好。


    于是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她走到陆染面前，用手点了点陆染的心口，「我若是你，就现在滚蛋了！别赖在这儿，咱们这诗会是戾王办的，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混进来，得有帖子，那贴子你一辈子都别想摸到了……啊！你要干什么？」


    陆染忽然上手，一把捏住卢婉婉那白嫩的脸蛋，朝两边扯来扯去。


    当面团子玩儿似的。


    搞得那卢婉婉说话漏风，口齿不清，


    「泥给窝松开，唔~怂开！」


    「呵，真软，」


    陆染现在活像个登徒子，


    可那微眯的凤眸还是紧紧地盯着卢婉婉，「怎么不继续说了？嗯？」


    「你…呜呜，你们快来帮忙！」


    闻言，那些贵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上前来。


    她们刚刚都吓住了，


    这君二小姐怎么一言不合就掐人脸蛋！


    「二小姐，你快松开啊！」


    那些贵女边喊边用力扯陆染的胳膊，


    但那点力道，对陆染而言跟闹着玩儿似的。


    君晚华也急了，赶忙呵斥，「二妹你怎么能这样！快松手！」


    「这样是哪样？姐姐可别乱说。」


    陆染无辜地眨眨眼，「我不过是觉得卢小姐生得可爱，脸蛋水嫩，一时心生喜欢捏几把罢了。」


    「你…」


    那卢婉婉听了，瞬间瞪大了眸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那些看热闹的公子哥则咳嗽两声，用扇子遮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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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君二小姐倒是做了他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你们在吵闹些什么？」


    就在这时，屏风外传来一声娇呵。


    身着织金华服的嘉宁公主款款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这场面，还没来得及呵斥，陆染就神色如常地收手，「公主万福金安。」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跟着行礼，


    「起来吧」


    见陆染如此上道，和那日的嚣张判若两人，


    公主心中也稍稍舒服了些，「怎么回事？」


    「公主！君二小姐掐我脸！她是想让我毁容啊！」


    卢婉婉捂着红彤彤的脸颊哭道。


    「今日是皇兄的诗会，君晚凝你竟敢闹事！简直是无法无天！」嘉宁公主怒斥。


    「公主恕罪，可臣女并非闹事，不过是捏几下卢小姐的脸蛋罢了，什么毁容可就太冤枉人了，况且若是委屈，还是我受了委屈呢。」


    说着，陆染就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引人怜惜，


    却也搞得卢婉婉快气炸了！


    「你胡说！你就是想让我毁容，你看看我脸都被你掐红了，你好恶毒啊！」


    「呵，脸红明明是因为卢小姐你害羞了。」


    此话一出，成功把全场都干无语了。


    卢婉婉怒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那些公子哥个个表情精彩，憋笑憋得无比难受。


    嘉宁公主则挑眉，


    害羞？那天武场，君晚凝徒手接箭，倒的确是英姿飒爽…


    嘉宁公主小脸一红，勐地打住思绪，再开口时语气颇为不耐，


    「够了，你们这一个个的像什么话！皇兄就快来了，都坐好。」


    「公主恕罪，臣女可不能坐，得走了。」


    说罢，陆染就佯装失意转身离开。


    「站住」


    嘉宁公主一挑眉，「本公主叫你走了吗？」


    「可臣女没有帖子…」


    陆染的目光幽幽地落在卢婉婉身上，


    搞得那卢婉婉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第51章 好大一股茶味


    「卢小姐说我厚脸皮，说我是阿猫阿狗，说我是跟屁虫……总之，臣女实在是没脸留下来了。」


    陆染委屈巴巴地细数「罪行」


    搞得那些贵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好大一股茶味！


    嘉宁公主也震惊了，


    这君晚凝是生了两副面孔不成！那日在武场嚣张得不行！今日却柔弱可怜跟小白兔似的。


    亏她还觉得那日在明堂，这君晚凝有陆女将的风采，真是瞎了眼！


    不过她堂堂一个公主怎能在这小小的尚书府嫡女身上落面子，君晚凝走了，她今日还怎么算帐？


    想着，嘉宁公主出声命令，


    「本公主叫你留下就留下！」


    「是，公主」


    陆染抹去并不存在的眼泪，「但臣女还是有个不情之请，臣女想让卢小姐为刚才的话道歉。」


    「什么？！」


    卢婉婉哪里愿意，急声道：「公主她还掐我脸呢！」


    「是捏，不是掐，卢小姐可别颠倒黑白。」


    陆染嘆了口气，「唉，卢小姐实在不愿就算了，反正你刚刚都说了我是来吃月饼的，又胸无点墨，不会写诗，那我待会儿只吃月饼不写诗，你们可别说我。」


    这怎么行！这样哪还能让君晚凝出丑？


    嘉宁郡主当即瞪了卢婉婉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你还不快道歉？」


    「公…公主！」


    卢婉婉抿着唇，简直万般委屈，「可她也动了手的……」


    「卢小姐，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骂我在前是事实，你给我道了歉，我自然也会为捏你的脸道歉。」


    陆染说这话也算是个台阶。


    嘉宁公主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君晚凝还算上道。


    卢婉婉虽还是觉得屈辱，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挤出道歉的话，


    「君二小姐，我不该…说你的，对不起行了吧。」


    闻言，那些怕触怒公主的贵女，也补了一句。


    「对不住了，君二小姐……」


    「嗯，听到了」


    陆染颔首，眯着眼一副享受得意的样儿。


    搞得那卢婉婉怒火蹭蹭直冒。


    「现在该你道歉了！君晚凝你别想耍赖！」


    「放心」


    陆染笑着走到卢婉婉的面前，


    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把手放下来。


    这举动搞得卢婉婉很是紧张，


    「你……你要干嘛？」


    下一秒，陆染就俯下头，轻轻吹了吹卢婉婉的发红的脸颊，


    「别生气啦，我给你吹吹~」


    温热的气流拂过脸颊，


    瞬间激起卢婉婉一身鸡皮疙瘩。


    妈呀！谁要这种道歉？


    救命！这君晚凝是不是有病。


    在座的众人也惊掉了下巴。


    这操作，怎么跟哄小孩儿似的，不！更像是哄情人！


    咦~


    嘉宁公主拧着眉，一言难尽。


    又来了！又来了！那日武场射箭，她也是这种感觉！


    而身为当事人的卢婉婉还呆若木鸡，捂着脸发抖。


    「这道歉怎么样？」


    陆染似笑非笑，「卢小姐可满意，需不需要我再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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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用了！」


    卢婉婉吓得落荒而逃，她可不想再受一次这肉麻劲儿了！


    简直可怕！


    眼瞧着风波就这样过去，君晚华有些遗憾，君玉静则垂眸思索。


    就在这时，门外就传来爽朗的笑声，


    众人神色一凛，是戾王！


    只见一行人从屏风后面走进来，


    为首的就是戾王，他后面跟着瑞王和沈衔青。


    「臣子、臣女参见戾王……呃」


    众人行礼，抬头看到瑞王，声音渐弱，摸不准是该叫瑞王还是七王爷。


    毕竟瑞王被褫夺了封号的事在都城已不是秘密，但谁也说不准，日后瑞王不会重获圣宠。


    就这犹豫的功夫。


    戾王拍了拍瑞王的肩膀，笑道：「怎么，你们都不认识本王的七弟了？」


    听到这话，有脑子转得快的公子哥，赶忙道：「臣子见过七王爷！」


    旁人也跟着应和，


    这一声声的「七王爷」


    扎得瑞王脸色铁青，偏偏又不能发作，那眼神就更加阴沉。


    除了瑞王，让陆染意外的是，沈衔青也来了，


    呵，看来今晚有热闹瞧了，


    若是没有，她就制造「热闹」


    「人齐了就都坐吧，不必拘礼」


    戾王摆摆手，坐在主位，


    那不怒自威的目光扫过，像是老虎在巡视自己的地盘。


    忽然，戾王的目光落在了陆染身上，眼底划过惊艷。


    「这位是？」


    话落，场内静了一瞬。


    嘉宁公主轻捻着手指，娇笑道：，


    「皇兄有所不知，这位呢就是上错了花轿，没能嫁成七皇兄，还被谢将军退了婚的君二小姐呀。」


    「哦？」


    戾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瑞王一眼，「那岂不是差点就成了本王的弟媳？」


    闻言瑞王肩膀一抖，深深的耻辱感盘旋在胸腔，


    他死死地盯着陆染，


    这几日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人那么爱他，为何会愿意眼睁睁看着他失势？


    现在他明白了，那是由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他！


    真噁心！


    想着瑞王就怒上心头，不甘地讥讽，「皇兄说笑了，她还不配！」


    此话一出，雅间瞬间冷场，


    众人的目光在陆染和瑞王之间逡巡，看起了好戏，


    刚刚他们就见识了这君二小姐是受不得气的，这样折辱的话她能忍？


    快吵起来！


    但让他们失望了，


    陆染非但没生气，反倒笑了。


    在她看来，瑞王现在就是无能狂怒。


    「嗯，当然配不上，臣女那嫡出的妹妹都被您害得做妾了，照这规格，这瑞王妃自然是一般贵女做不得的了，我们君家哪里攀得上七王爷呢？」


    「你说什么？」


    瑞王暴怒不已，勐地站起来，


    「怎么？臣女说的不是实话？」


    陆染直直地迎上瑞王的眼，


    那丝毫不见怯懦的凤眸，让瑞王心神勐地一震，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变得他再也不认识了，


    明明还是那张清丽的脸，但现在一触碰就会亮出獠牙，张扬至极。


    那一瞬间，


    瑞王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竟觉得这女人变得耀眼了，


    疯了吧……


    瑞王坐了回去，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没闹起来，


    戾王颇有些遗憾，但也笑着打圆场，「今日中秋节，大家都该和和气气的，来！给你们瞧瞧本王带来的彩头！」


    话落，就有婢女将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红绸一掀开，


    众人就唏嘘不已……


    第52章 挖坑等你跳！


    立刻就有眼尖的认出了此宝物。


    「这是…攒金丝弹花软枕？」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不过…软枕这样的贴身就寝东西，多少有点私密。


    公子面面相觑，摸了摸鼻子，


    心中都有数，这恐怕是戾王为着那些贵女准备的。


    至于他们这些男子，且不说待会儿比诗能不能赢，就算能赢，哪个没眼力见的敢选这个？


    好在接下来嘉宁公主和瑞王的彩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那些公子贵女心照不宣，


    他们准备的东西，自然不能比王爷公主的贵重，但也不能太跌份。


    于是在这基础上，接下来的彩头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唯独沈衔青的，让贵女起了点好奇的心思。


    「这是什么？」


    「像是蝴蝶银钗，却别致得很，没见过这种式样的！」


    贵女们啧啧称奇，挪不开眼。


    陆染淡淡地看着那钗子，


    只一眼就足以让她记起仇恨。


    呵，她刚一死，沈衔青就拿着她的东西到处炫耀。


    这就是风光霁月的状元郎么？还真无耻。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偏偏还要拿她的钗子送小三……


    陆染眯起凤眸，瞧着正暗中眉来眼去的两人。


    心中好笑，


    君玉静是都城第一才女，写诗自然是不在话下，


    所以从一开始，沈衔青就打算将这钗子当做彩头送给君玉静，


    这个方式既正大光明，却又暗自存着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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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一对情比金坚的狗男女。


    但很抱歉，


    这钗子于她而言很重要，她不打算便宜在场的任何人！


    陆染敛去眼底的恨意，扬起清丽的小脸，


    「这个钗子好漂亮呀，请问沈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


    闻言沈衔青神色微僵，「是无意间在当铺看到的……」


    「是么？」


    陆染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我还以为是陆女将生前的呢，听说她最爱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了…哎呀，我好像说错话了，还望沈大人不要怪罪。」


    此话一出，


    沈衔青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肉眼可见的尴尬。


    在场的众人也被提醒，


    尤其是那些贵女，她们刚刚还对这奇巧钗子感兴趣，如今却觉得晦气，


    「这钗子是那个陆淫妇的？那可不能要！」


    「也不一定，沈大人不是说是在当铺买来的？」


    谁知嘉宁公主也留意起了那钗子，越瞧越觉得眼熟。


    「这钗子…本公主似乎见陆女将戴过。」


    「啊？真的！」


    「公主都这样说了，那沈大人岂不是在撒谎……」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沈衔青。


    虽然什么也没说，可那眼中的鄙夷探究，就像一个又一个的巴掌狠狠扇在沈衔青脸上。


    扇得他面无血色，挺直的嵴背，都快被打弯下去。


    见场面十分尴尬，


    嘉宁公主咳嗽两声，「也许是本公主记错了」


    但此刻的找补已经没用，众人都认定沈衔青撒了谎。


    「啧，不是说沈大人重情重义吗？怎么还会把亡妻的遗物拿出来做彩头？」


    「谁知道呢？」


    那些窃窃私语声也传到了君玉静耳朵里，


    她绞紧了手帕，美眸低垂看不清神色，却无端让人心悸。


    忽然她抬起头，佯装担忧：「对了，二妹妹你准备彩头了吗？」


    还没等陆染回应，君晚华倒是抢着帮她答了，


    「妹妹该不会是忘了吧？也怪妹妹第一次参加诗会不懂规矩，不知道每人都得带彩头，扫了大家的兴致，我这当姐姐的该代妹妹说声抱歉。」


    「华儿姐姐你道什么歉啊！要道歉也是她自个来，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卢婉婉可算找到机会，又得意地蹦跶出来。


    一唿百应，那些贵女公子也跟着起闹，


    「就是！」


    「要不让二小姐现在回去拿好了！」


    「这话说的，还不知道是真没带来，还是捨不得呢？」


    「谁说我没带？」陆染不紧不慢道。


    「她说她带了彩头…等等！什么？！」


    雅间内的打趣声戛然而止。


    就连君晚华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她，随即笑道：「妹妹你可别打肿脸充胖子，我可没见你带了彩头。」


    「在这呢！」


    陆染抬手豪气地取下那珍珠流苏金步摇，


    「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众人：「……」


    但无语过后，


    以卢婉婉为首的贵女率先捂嘴笑出了声。


    「哈哈，君晚凝你也太敷衍了！」


    君晚华也落井下石道：「妹妹这是被逼急了？大可不必这样，你这步摇做了彩头待会儿可没人要。」


    「沈大人的钗子都使得，我这个步摇怎么就不能当做彩头了呢？」


    陆染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沈大人的钗子待会儿也没人选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


    君晚华眼皮一跳，咬牙忙辩解。


    沈衔青：「……」


    怎么又扯到了他的身上？


    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君二小姐在针对他，话落话外都在给他挖坑


    但不应该啊。


    但那日在君府，君二小姐落水求救，深夜又来看他，


    倒像是对他有意。


    沈衔青收敛思绪，刚准备打个圆场。


    那卢婉婉就讽刺道：


    「君晚凝，你也不看看沈大人那钗子上的蝴蝶多奇巧，还能动！你的呢不过是个寻常珍珠步摇罢了，在场的各位谁稀罕！」


    「哦？」


    陆染唇角勾起一抹坏笑，就像是看到狡黠的狐狸，「这么说，你觉得我的金步摇，不好也不值钱了？」


    此时的卢婉婉还没意识到陆染在挖坑。


    有贵女察觉到了这话里的不对劲，还没来得及提醒，


    卢婉婉就不屑地点点头，「可不就是啊！在座的谁不识货，你可别想着睁眼说瞎话！」


    「可惜了，卢小姐这次是真的不识货，我这步摇上的珍珠用的都是公主赏赐的，这步摇上的金子呢，则是陛下所赐。」


    陆染嘆了口气，语气轻飘飘的，却杀人诛心，「没想到落在卢小姐眼里，竟这般不堪，还如此嫌弃。」


    陆染每多说一句话，


    卢婉婉小脸就白上一分，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陆染坑了！


    「公…公主，臣女不是这个意思啊…」


    第53章 遇故人


    卢婉婉慌慌张张地看向嘉宁公主，绞尽脑汁解释，「臣女是不知道才…」


    嘉宁公主并不买帐，不满地冷哼一声，


    虽说她并不甘心赐君晚凝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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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从她公主府里流出去的哪件不是最好的？


    就拿那珍珠来说，东海进贡，岂是寻常淡水珠子能比的？


    嘉宁公主越想越不舒服，「本公看不识货的是你！」


    「公…公主恕罪，是臣女眼拙…」


    卢婉婉跟鹌鹑似的唯唯诺诺。


    竟让嘉宁公主生出几分无趣之感，


    「行了，诗会该开始了，别扫了本宫的兴致。」


    嘉宁公主看向戾王，「皇兄，听说你找了个美人扮嫦娥，在哪儿也让我们看看眼界！」


    「本王正有此意，来人！」


    戾王一声令下，侍女就上前搬开屏风。


    没了遮挡，窗外的美景顿时映入眼帘，


    亭台水榭，有身着流光溢彩仙裙的美人在翩翩起舞，


    一颦一笑勾人心魄，恍惚间，像是要乘风归去。


    这…这哪是扮嫦娥！分明是嫦娥下凡了！


    众人无不屏住唿吸，唯恐惊了天上人。


    不知过了多久，


    戾王才恋恋不捨地收回眼神，言语间都是自得，「诸位觉得怎么样？」


    「王爷在哪儿找的这妙人！」


    「真是太美了！」


    恭维声此起彼伏。


    陆染注视着那娇美无双的女子，忽然她笑了，


    今夜竟见到了故人，


    巧的是，这美人才是蝴蝶钗真正的主人。


    准确来说，


    不是美人，是美男。


    ——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遥月公子。


    是从前她麾下的四罗剎之一，与她携手征战边疆，抗击蛮族。


    如今回想起这些，竟让她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陆染轻阖双目，再睁开眼时，


    那些公子哥仍旧蒙在鼓里，为着台上的美人着迷。


    想当年，她也被遥月公子这齣神入化的转龙化凤之术骗过。


    那时的遥月公子男扮女装，上到江湖的一派之主，下到地方富贾，没有不拜倒在他那石榴裙下的。


    但凡事都有风险，遥月公子的性别一暴露，那些爱慕过他的男人就齐齐震怒，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哪肯作罢。


    自然是派人追杀这遥月公子到天涯海角。


    正好那时的她在行军打仗，无意间撞见这遥月公子，


    觉得对方实乃人才，日后使用美人计什么的，简直无往不利。


    于是，她以护对方周全为条件，将人收为己用。


    过程嘛，自然是曲折的，这遥月公子傲得很，若非仇家太多，也不会让她捡了个便宜。


    而那做工奇巧的蝴蝶钗便是信物，


    六年内，凭着这钗子，她就能驱使遥月公子做任何事！


    而六年之期一到，她就得归还，


    陆染嘆了口气，如今算来已经第五个年头了……


    正想着，


    戾王就站起身，宣布起了诗会的规则：


    「还是老规矩，不过这次的诗是由美人品鑑定出名次，谁拔得头筹，便能任选四件彩头，至于这选彩头的顺序，也是按照名次排的，你们可听清楚了？」


    「回王爷，听清了！」


    众人纷纷颔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状那戾王很是满意，一挥手，


    门外的侍女就鱼贯而入，手里托着早就备好的笔墨纸砚，在每个人的身旁站定。


    「诗的主题是中秋，但除此之外你们还得另选一题，限时一炷香的时间，写好后不许署名，这样才公平！」


    「王爷英明！」


    又是好一阵恭维声后，


    侍女点燃檀香，诗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陆染托着腮，凝望着窗外月下起舞的美人，


    看来要拿回钗子，就得赢下比赛。


    该写什么呢？


    陆染的目光落在九霄楼外的百姓脸上，


    他们笑容洋溢，热热闹闹地带着家人逛街。


    但在边疆，她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等等……


    人群中有几个百姓引起了陆染的注意。


    他们衣衫破损，面黄肌瘦，和都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却又不像是乞丐，倒像是流民！


    莫不是哪个地方又有蝗灾了？


    陆染黛眉蹙起，神色凝重。


    可落在旁人眼里，她这副模样，就是憋不出诗句来，


    立马遭到了耻笑。


    「君二小姐是在做什么？这都多久了，还迟迟不动笔？」


    「想不出来呗，别人说句胸无点墨？她还不高兴呢！」卢婉婉讥笑道：「做人啊还是要有自知之明。」


    听到这话，君晚华有些幸灾乐祸，却也又嫌弃陆染丢了君家颜面。


    「妹妹，你若实在想不出，就别勉强了，干脆出去，也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


    陆染摇头轻笑，执笔间，那诗句便跃然纸上。


    但在旁人看来，也只觉得陆染是胡乱写几句，跟鬼画符差不多。


    陆染写完没多久，那檀香也燃尽。


    戾王招招手，就有侍女去请美人来品鑑了。


    不消一会儿，房门打开。


    众公子伸长脖子去看，贵女们也目不转睛等着门口。


    只见美人一袭华光溢彩的仙裙，飘然而入，


    这屋内都亮堂起来。


    谁又能想像这极美的皮囊之下，竟是男儿身。


    「月娘见过王爷公主，诸位公子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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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一开口，那声音似乎酥到了骨头缝里去，让人飘飘欲仙。


    戾王边看边拊掌，眼底都是势在必得，末了他收起眼底的慾念，


    「诸位可别小瞧了这九霄阁的月娘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由月娘子来品鑑再合适公平不过。」


    说罢，戾王便命人将收起来的诗递到月娘子手上。


    「那月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月娘施施然一行礼，心中想的却是，烦死了！


    小爷在台上跳得好好的，陪你们消遣！


    想是这么想，面上遥月公子却依旧笑意盈盈，


    如玉的素手翻过一篇篇诗。


    心中不屑，这些个权贵都写的什么，中秋夜咏花咏月咏美人，就没别的了吗？


    遥月公子险些憋不住翻白眼，


    直到……


    等等，这首诗！


    不对劲，这是巧合吗……


    遥月公子瞳孔紧缩，捏着纸的指尖发白。


    ……


    遥想花好月圆时，


    月华如昼照沙场。


    这两句的开头，组合起来正好是他在江湖的名号！


    这个人莫不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第54章 出丑


    不可能的，应该是巧合，但唯有这首诗写的是在中秋夜在外行军打仗的将士。


    而且这字，很像陆将军，


    但将军她已经死了……


    想到这儿，遥月公子鼻尖有些发酸，


    但不过一瞬，他就控制住了，然后按照戾王的吩咐，为这些诗排出个好坏。


    身旁有侍女端着托盘候着，最好的自然放在最前面，由此往后。


    这赤裸裸的比较，还是让众人紧张起来，


    这怎么跟等着夫子阅卷似的！


    就在这时，出了点变故。


    美人手一滑，


    最后一张篇诗纸就落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去捡。


    嘉宁公主就出声阻止，


    「不必捡了，反正这也是最后一名，合该在地上。」


    「就是！许是写得太差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吧！」


    卢婉婉附和着，哼，不用看她都知道，那掉地上的一定是君晚凝的！


    其余贵女，无一例外也都这个想法，


    毕竟刚刚陆染望着窗外「冥思苦想」，随便写了几句应付了事的画面还在脑海里呢。


    于是乎，就更没人关心那张落在地上的诗了。


    众人紧张自己的名次的同时，也好奇这第一名是谁，


    会是戾王？还是第一才女静小姐？


    「衔青你去看看，你可是状元郎，说不准这第一名就是你。」戾王道。


    「是，王爷」


    沈衔青谦逊起身，走到第一个托盘前，拿起那诗，细细品阅。


    这篇诗初读，就是扑面而来的霸气，


    加上这字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是男子！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沈衔青收回飘远的思绪，


    一番分析，觉得这篇十有八九是戾王的！


    想着，沈衔青就在脑海里组织好了措辞，


    「这篇诗的确当之无愧的第一，沈某自惭形秽！」


    「哦？竟不是沈大人你的？」戾王挑眉，唇角的笑意深了，


    「沈某还没有这般宽阔的胸怀，想必唯有戾王您，才如此心繫家国心繫百姓和战场的将士……」


    一番天花乱坠的吹捧。


    听得戾王眯起眼，浑身舒坦。


    但听到「战场」两个字，戾王捋鬍鬚的手抖了一下。


    他分明写的是中秋节与百姓同乐，哪有什么战场？


    这拔得头筹的诗不是他的！


    戾王的面子挂不住了，脸色难看。


    偏偏沈衔青并没注意到，还在逐字逐句分析这篇诗的立意高远。


    「够了！」


    戾王黑着脸，「你拿给本王看看」


    「是」


    沈衔青眉心一跳，疑惑之余，


    心中顿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刚刚是哪里说错话了？


    戾王扫了眼那诗，瞳孔一颤，恨不得当场撕了。


    真不是他的！


    那刚刚姓沈的夸个屁啊？搞得他现在下不来台！


    越想戾王就越不满，


    把这一切都怪在了沈衔青身上。


    「沈大人夸本王那么半天，怎么连这诗是谁的都没搞清楚？」


    什…什么意思……


    不是戾王的！


    闻言，沈衔青冷汗涔涔，


    青袍下的嵴背弯曲了一分，他也说不辩解的话来，


    此举真是恭维不成，反倒惹恼了戾王，


    沈衔青心中苦笑，觉得自己日后更得谨言慎行。


    但有看不惯他平日那清高样儿的公子哥，总算找到了落井下石的机会。


    「啧啧，沈大人这是拍马屁，拍到腿上了？」


    「谁说不是呢？」


    那些讥讽的目光让沈衔青恨不得落荒而逃，


    他只好灰头土脸地坐回去。


    不过经此一事，众人也更加好奇这诗是谁的。


    戾王将诗放回盘内，烦躁地挥挥手，


    「你们都来看看！」


    「是」


    那些公子哥早就好奇死了，


    一哄而上，混乱间，那孤零零落在落在地上的诗，被踩来踩去，布满了脚印但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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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拔得头筹的诗……」


    确实好！但这夸奖的话，没公子哥敢说出来，戾王明显都不高兴了，


    但这诗也不是他们的。


    那只能是


    ——瑞王！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此时的瑞王正在喝酒，瞧着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


    所以浑然不在意。


    这诗既不是沈衔青的，也不是皇兄的，那除了他还会是谁的？也不枉他中秋前就精心准备。


    今日拔得头筹，可真是狠狠打了皇兄的脸！


    瑞王简直觉得五脏六腑都泛着爽意，


    他站起身，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尽显得意。


    在路过那张掉在地上的诗时，


    瑞王竟踹了一脚，那张宣纸顿时被踹得飞起，


    又飘回地上。


    「什么东西？也配挡本王的路！」


    众人都被瑞王这侮辱人的举动震住了。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幸灾乐祸，


    刚刚那话不就是在指桑骂槐嘛？


    贵女们用手帕捂嘴偷笑，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陆染身上。


    君晚华也「好心」提醒，


    「妹妹，你可别再耍性子了，还不快趁现在把诗捡起来，不然等会又被踩几脚，纸都破了。」


    「华儿姐姐你怕是好心被人当驴肝肺了，你那妹妹巴不得那纸坏掉，好死无对证呢！」


    说罢卢婉婉就起身上前，也不瞧地上的诗就道：「还好，字还认得出，凝妹妹的愿望怕是落空了，没事我再帮你加几脚。」


    说罢卢婉婉就用绣花鞋故意碾踩落在地上的诗。


    见状，那些贵女再也忍不住，


    「咯咯」地笑出声来。


    这场面让嘉宁公主很是愉悦，哼，这君晚凝总算是丢了脸！


    想必现在很憋屈吧。


    嘉宁公主转头看去，


    谁知陆染正悠哉悠哉地吃月饼，那表情哪里有一点难堪？


    这货不会真是来吃月饼的吧！


    可恶，现在这无所谓的样，是在做给谁看？


    嘉宁公主越想越气，勐地一拍桌子，


    「君晚凝你吃什么吃？本公主命令你，立刻把你写的诗找到！拿到本公主面前来！我要看！」


    「是，公主」


    陆染吃得津津有味，鼓着腮帮子回应，


    还挺可爱……


    嘉宁公主收回眼神，更气了。


    既然是命令，陆染哪敢不从，喝了口酒，将月饼咽下。


    才慢悠悠起身，她自然知道公主折辱心思，


    于是，故意停在脏兮兮的纸面前。


    低头瞧着，


    啧，字还挺好看，但不是她的。


    那么，会是哪个倒霉蛋的呢？


    第55章 出尽风头


    「君晚凝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捡啊！」


    「就是，磨蹭什么！」


    卢婉婉和那些贵女都不耐烦地催促。


    行，就让她们先高兴高兴。


    陆染唇角勾起一抹顽劣的坏笑，


    慢条斯理地弯下腰，作势要捡掉落在地的诗，


    眼前着指尖就要碰到了。


    谁知陆染一秒直起身来，站着不动了。


    贵女们的期待的笑容顿时僵住，


    嘉宁公主也出口呵斥，


    「君晚凝，你干什么……」


    「很遗憾公主，这掉在地上的诗，不是我的。」


    说罢，陆染就在贵女们震惊的目光下，


    慢悠悠走到瑞王面前，伸出手，歪着头，


    「七王爷，请你把我的诗还给我。」


    什……什么？！


    开什么玩笑！


    如平地一声惊雷，雅间内顿时爆发出惊唿。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是你的？」


    瑞王也浑身血液凝固，手脚发凉。


    早在刚刚看到这诗的时候，他心中的得意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这不是他的！


    但他打死都没想到这诗会是君晚凝的写的！


    瑞王心神震颤，手里的纸都被揉皱，


    「君晚凝你…你真是疯了？你有几斤几两本王再清楚不过！」


    是啊！


    这话立刻引得众人贊同。


    诗都没写名字，谁知这君二小姐不会为了面子冒领？


    「君二小姐你说是你的，就得拿出证据来！」


    「就是！况且我们刚刚可都看了，这字就不像女子写的。」


    闻言，就连戾王也不满地扫了陆染一眼，


    「君二小姐，本王奉劝你别胡闹！」


    「那依戾王之见，臣女该怎么自证呢？」


    「背出来！」戾王沉声道。


    嘉宁公主也出声威吓，「君晚凝，本公主丑话说在前头，若你背不出！那可得治罪！」


    「好，公主放心」


    陆染展颜一笑，慢步走到雅间中央，姿态从容。


    朱唇微启间，空灵悦耳的声音如汩汩的清泉流经石头，


    可念出的诗，一字一句又含着无尽的肃杀。


    「烽火连天中秋夜，铁马金戈共长云。


    ……


    遥想花好月圆时，月华如昼照沙场。


    冰轮玉宫思乡夜，铁衣染血报国时。


    唯愿盛世开太平，既无战火也无愁。」


    随着陆染的最后一个字落下，


    众人恍惚听到了刀剑相击的金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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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了战马的嘶吼声，


    看到了中秋夜，将士们浴血奋战的画面……


    一时间，雅间内无人说话。


    遥月公子神情微怔，


    恍惚被拉回了一年前，醉卧沙场的热血时候。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将军回来了……


    「这下诸位可以相信了吗？」


    陆染勾唇询问，


    但显然众人还没从刚刚的诗中回过神来，


    陆染也不意外，索性拿起一张纸，


    抬手间，就龙飞凤舞地题了两个大字。


    写完后，她捻着纸，轻晃了晃。


    那张狂的字迹，竟是和刚刚的一样！


    这下由不得任何人不信！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脑袋还是嗡嗡的。


    他们是真不能把娇柔的君二小姐，和这首豪气沖天的诗联繫在一起！


    但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有人脸色煞白，满脸的不可置信。


    瑞王就是其中一个，他捏紧了拳头，


    死死地盯着陆染，胸膛剧烈起伏


    是君晚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君晚凝？


    那个女人明明只是个死皮赖脸追在他后面的草包！


    如今却接二连三的让他意外，吸引他的注意！


    瑞王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可脑海里那道自信张扬的身影，还是挥之不去……


    消化了许久后，众人终于接受了这一现实。


    看陆染的眼神都变了。


    也有人意识到，今日的都城第一才女算是被抢了风头，恐怕都气死了吧。


    贵女们下意识去看君玉静。


    这样的眼神，多少让君玉静有些难堪，竟让她险些维持不住往日的云淡风轻。


    从没有人让她吃瘪，也没有人能抢走她的东西！


    这君晚凝倒是头一个！


    但谁挡了她的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赫赫有名的陆将军，不都被她弄死了么？


    区区一个君晚凝又算得了什么？


    想着，君玉静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孤高，仿佛浑然不在意。


    那些贵女见了，觉得没趣也就收回了视线。


    「君二小姐是吧」


    就在这时，戾王深深地看了陆染，「不错，倒是有些巾帼不让鬚眉的风范，这里的彩头，你可任选四件，挑吧！」


    「谢戾王」


    陆染没有推辞的意思，长长的金丝楠木桌上，摆满了价值连城的宝物，随便挑一件今日都赚翻了。


    但她陆染向来不客气，拿就拿最好的。


    于是乎，戾王那攒金丝软枕，和嘉宁公主的银白点朱流霞花盏


    都被她收入了囊中。


    这举动简直让在场的不少人眼红。


    这君二小姐竟把场中最值钱的两件都拿走了！


    「哈哈，好！」戾王朗声大笑。


    嘉宁公主却心情复杂，


    真是便宜了那丫头！不过若君晚凝没选她的，才是真落了她这个公主的面子。


    转眼间，陆染已经拿走了三件，


    还剩最后一件彩头没有挑。


    众人不免好奇起来，议论纷纷


    「你们说这君二小姐会选什么？」


    「自然是瑞王的彩头，谁不知道君二小姐对瑞王的心思，现在不正是示好的时候？」


    众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不禁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陆染。


    瑞王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


    是了，这女人嫉妒成性，多半也不能容忍他的东西落入别的女子手中。


    但想是这么想，


    瑞王心中竟升起一股子紧张，坐立不安。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


    陆染看都不看瑞王的彩头一眼，


    反倒是停在了那蝴蝶钗面前。


    该…该不会？


    那钗子可是陆女将的遗物，这君二小姐不会选吧？


    但下一秒，


    陆染就拿起蝴蝶钗在手中把玩，


    「我选好了」


    选…选好了，君二小姐还真选了那钗子？


    众人满心满眼都是疑惑，这钗子虽说很是奇巧，却晦气了点。


    难不成这君二小姐是对沈大人有意思？


    毕竟之前君小姐落水，可是向沈大人求救的！


    这么一想，众人反倒看了眼瑞王。


    ？？？


    瑞王被这样的眼神搞得很是恼火，莫名其妙看他就算了！


    还用一种他被戴了绿帽的眼神，搞什么！


    第56章 打脸众人


    陆染选好彩头后，其余的都交由侍女包了起来，


    唯独那钗子始终拿在手里，


    在经过遥月公子的时候，


    陆染特地晃了晃那蝴蝶钗。


    遥月公子瞳孔紧缩，蓦的抬头看她，惊疑不定。


    陆染偏过头，微微一笑，坐回位置上，


    「姐姐觉得这钗子如何？」


    「不怎么样，也就妹妹喜欢这种小玩意了」


    君晚华没好气道，但她只当陆染是在炫耀，呛了两句就没下文了。


    一旁的君玉静却若有所思，


    这君晚凝，瞧着倒真像是对沈郎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无妨，沈郎为了她，连髮妻和孩子都肯杀，哪会看上这等庸脂俗粉？


    想着君玉静，就垂眸抿了口茶，


    终究都是不自量力的小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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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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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一而再再而三地抢她东西，盖她风头，真当她没脾气？


    她自会找机会把这颗绊脚石一脚踢开。


    ……


    接下来该轮到第二名的戾王挑彩头，但戾王并不稀罕，摆手拒绝了


    嘉宁公主和瑞王也是如此。


    君玉静是第三名，选了两件彩头，沈衔青第四，只能挑一件，


    他选的是君玉静带来的玉砚，此举也算是暗戳戳安抚佳人。


    因着是按名次排，选什么彩头倒次要，大家主要是怕丢脸。


    此刻的卢婉婉，如坐针毡，


    她真是打死都没想到，君晚凝能得第一！


    但这也就意味着，地上那张被人碾踩的诗是不是君晚凝的！


    虽说她上前踩了几脚，但她当时根本没有仔细看。


    如今想来，


    那诗也可能…是她的！


    若真是这样，她恨不得从这九霄楼跳下去，真是太丢脸了！


    在无比的煎熬中，


    卢婉婉手脚发麻，额头都生出薄汗了。


    「婉婉这字像是你的，快来认认！」


    闻言卢婉婉赶忙上前，看到诗的那一刻，她长舒一口气。


    「是我的！」


    「那你赶紧挑一件彩头」


    卢婉婉还没来得及高兴，


    就勐地记起珍珠步摇的事，方才还得罪了公主，现在可不得补救一番……


    想着，卢婉婉哪里还敢选其它的，匆匆拿了珍珠金步摇就坐回去，


    生怕慢一步就被某个小气鬼盯上。


    但还是晚了。


    陆染似笑非笑，「卢小姐竟然选了我的珍珠步摇，这是识货呢，还是不识货呀？」


    啊啊！这个君晚凝！


    卢婉婉面皮涨红，却敢怒却不敢言，


    见状那些贵女，心中也达成了一个共识


    ——这君二小姐可真是记仇的主儿，以后可不能惹！


    眼瞧着这诗会要进入尾声，桌上的彩头也被挑得没剩几件。


    刚刚还在聊天的君晚华，此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掌心的汗都濡湿了绣帕，


    不安和恐慌袭上心头。


    不…不会的。


    君晚华努力安慰自己。


    但眼瞧着身旁的人都一个个挑了彩头回来。


    君晚华素日宫妃般的端庄仪态，再也维持不住，


    她心慌地伸长脖子，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扒拉剩下的两张诗看。


    「这像是李公子的」


    「这个我认得！定是齐二小姐的！」


    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君晚华的血色被抽走，面色白了又白。


    她眼睁睁看着剩下的两篇诗都被领走，


    唯独只剩下地上那脏兮兮的。


    结果显而易见了……


    君晚华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不！这不可能的，


    她怎么会是最后一名？


    怎么会啊！


    君晚华难以接受，心中瀰漫着恐惧，


    她头一次埋下了昂贵的头颅，恨不得所有人都看不见她。


    「话说回来，地上那张到底是谁的啊？」


    「现在谁还没有拿到？就是谁的呗！」


    「那站出来啊！真是一点都不自觉。」


    众人边抱怨边用目光搜寻。


    很快，十几道视线都落在了君晚华身上。


    「咦？好像就君长小姐没有！」


    「真的呀，不应该吧？」


    「咱们的都城第一美人怎么会是倒数第一呢？」


    这些含着揶揄讽刺的声音，


    如千万根针，扎破了君晚华的自尊心，


    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见她迟迟未动，


    嘉宁公主不耐烦了，「君晚华你愣着干嘛？就剩地上那张了，不是你的还会是谁的，赶紧捡起来！」


    「是…公主」


    君晚华面色发白，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走过去，


    半跪着屈辱地捡起地上的纸，


    上面的诗已经面目全非，还破了，都是因为是瑞王那一脚！


    君晚华心中有些埋怨，但最怨的还是那个月娘子，


    怎么就偏生把她的诗排到了最后一名！


    真是不知打哪来的娼妓也敢评价她这日后的贵妃了！


    君晚华强压怒火与难堪，正要坐回去，


    陆染就贱兮兮的提醒，「姐姐你还没选彩头呢！」


    话落，君晚华顿时感觉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聚集在她身上，


    烧得她脸皮火辣辣的疼。


    该死的君晚凝！


    谁稀罕这个彩头！她只想这诗会赶紧结束！


    但当着众人的面，君晚华不敢甩脸子，只好去选，


    说是选其实就剩下两件彩头了，


    瑞王那海兽葡萄纹缎盒无疑是其中最好的，


    但想起瑞王踹她诗的那一脚，


    君晚华果断选了另外一件。


    如此一来，这场中倒唯独瑞王的彩头被挑剩下了，


    落得个无人选的尴尬局面。


    戾王看在眼里，倒是颇为满意。


    「七弟啊，皇兄记得你也没挑彩头，要不还是去挑一件」


    嘉宁公主也捂嘴笑，「是呀，若非七皇兄你跟着我们一样不挑彩头，也不会被剩下。」


    话里话外俨然是说瑞王不该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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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现在若是把自己的彩头带走了，那算什么？给不起吗？


    瑞王气得不行，但更多的是丢脸。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的，


    自从错嫁的事后，他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而这些事无一例外，都有君晚凝的影子！


    瑞王心中生出深深的无力感，


    甚至还有一丝后悔……


    如果当初没容忍算计清儿算计，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而且君晚凝如今的才和貌都今非昔比。


    想着，瑞王竟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这彩头本王就……就赏给今日的第一名！」


    那可不就是送给君二小姐嘛！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味……


    第57章 害渣男


    刚说完这话，瑞王就后悔了。


    送给君晚凝，那女人会不会误会？会不会自作多情？


    谁知，陆染把玩着钗子，一脸的不在乎，「这样金贵的缎盒，瑞王还是拿回去送给我那妹妹为好，更何况我今日彩头也够了，再多可就是贪得无厌。」


    「你……你说什么？」


    瑞王哪里没听出这话外之音，他愣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都这般低三下四了，这女人竟还敢不识好歹，拒绝她！真是疯了！


    还又提错嫁的事，往他伤口上撒盐！


    简直给脸不要，方才还故意向沈衔青示好，不就是想气他！


    瑞王胸膛剧烈起伏，转而命令，「沈衔青，本王这缎盒赏你了。」


    沈衔青起身，颇为头疼，


    他如今想讨好的人是戾王，若是接了瑞王的缎盒，戾王定会不高兴。


    真是两头为难……


    「王爷这…这不好吧」


    沈衔青说完，就转头看向戾王，是在等对方请示。


    戾王也不说话，摩挲着玉扳指，


    沈衔青明白了，这是对他的考验。


    当即拱手，「抱歉王爷，这彩头沈某拿得名不正言不顺，不能收！」


    「你…你们！好啊，很好！」


    接二连三被拂了面子，


    瑞王气得脸都黑了，他转身拂袖离去，真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都透出一股子狼狈。


    「让诸位见笑了，七弟年轻气盛，受不得丁点委屈。」


    戾王高举酒杯，「既然没人要，这缎盒本王做主，就赏给月美人了。」


    「月娘多谢王爷抬爱」


    遥月公子浅浅福了福身子，那模样。


    竟让戾王小腹一热，生了些邪火。


    他大手一挥，「好了，时辰不早了这诗会也该散了。」


    闻言，那些浸淫风月场的公子哥哪里不知戾王的心思，三五成群行了礼就准备离开。


    想走？好戏可还没上场！


    陆染轻抚那蝴蝶钗，凤眸有暗光流转


    遥月公子的东西，又怎么会只是寻常的首饰，


    这自然是一件


    ——暗器！


    陆染眯着眼，瞄准。


    「咻」的一声，尖锐的银针从钗中射出，不偏不倚正中沈衔青的肩膀！


    「啊！」


    「发…发生了什么！」


    雅间内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沈衔青「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捂着肩膀面色痛苦。


    血很快就浸透了青衫，又引起了一阵恐慌。


    「血！沈大人流血了！」


    有刺客！快来人啊！」


    欣赏够了乱子，陆染才佯装惊吓，丢掉手里的蝴蝶钗，


    「沈大人你这钗子怎么回事，呜呜~好可怕！」


    听到这话，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有刺客，是这钗子有问题！


    「我…我不知道。」


    沈衔青此刻面无血色，他人都是懵的。


    「可这钗子是沈大人您带来的啊，您也没事先说这会射出暗器来啊！」陆染边说边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


    其他人也心有余悸，


    「对啊！沈大人，若非君二小姐选了这钗子，今日遭殃的可能就是你我的，这也就罢了，若是公主和戾王选了这钗子，一个不小心，那岂不是…」


    这话没说完，但这结果嘛，在场的都心知肚明。


    果然，戾王的脸色顿变，眼底迸发出锐利的光，


    「沈衔青，你最好给本王交代清楚！这钗子到底是哪来的！」


    闻言，沈衔青面色惨白如纸，


    他如今真是怎么说，都讨不到好。


    若说是当铺买的，一查便知他在撒谎，若承认是亡妻的，他苦心经营的深情形象将毁于一旦！


    但比起让瑞王怀疑他的用意和能力，


    沈衔青选择后者，他咬咬牙艰难道：「回王爷…这钗子是下官亡妻的，亡妻她从前身为将军，酷爱暗器，但下官身为夫君，确实失察，没有弄清楚便把这钗子带来做彩头，险些酿成大祸，还望王爷恕罪！」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这钗子还真是沈大人亡妻的？」


    「可不是嘛，先前公主不就说，在陆女将头上看到过吗？」


    「把亡妻的东西，带来做彩头，还是首饰，可不就是为了送贵女们吗？这心思…啧啧不简单啊！」


    「看来沈大人并非传言中那般深情，我还以为………」


    不少闺女掩面，有些失望，甚至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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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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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些声音，


    沈衔青的嵴梁骨快要被戳穿，


    他阖上眼，心底一片悲凉，


    今日过后，他过往的好名声怕是毁得差不多了……


    陆染冷眼看着地上狼狈的人，


    她这个好夫君，


    给她下毒，在她临死前派人来毁她清白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日！


    害得她陆家满门忠烈，名声尽毁的时候有没想过今日！


    但这只是个开始！


    她陆染要的从来都是，


    血债血偿！


    见沈衔青失血过多，眼瞧着就快不行了，


    戾王这才不耐烦地吩咐，「来人，把沈大人送回去，找个郎中瞧瞧！」


    就这样，沈衔青被扶走了，


    那地上的血印子，看着就触目惊心。


    胆小的贵女和公子哥们结伴离去。


    陆染趁着人少，若无其事的捡起钗子收好。


    这一过程，有人始终在盯着她，


    自然是月娘。


    陆染唇角轻扬，大大方方的看了回去。


    见状，遥月公子扭过头，「王爷，月娘今日被君二小姐的才情折服，可否容我与君小姐说上几句话？」


    戾王虽觉着耽误时间，但也不想驳了美人的面子，点头同意了。


    「那君二小姐，咱们借一步说说女儿家的私密话。」


    「好」


    陆染似笑非笑与月娘子一道进去了隔间，


    搞得戾王气得鬍子都快翘起来了，


    什么私密话要神神秘秘的！


    ……


    「这里隔音可好？」


    一进去陆染就开门见山地问。


    月娘子脚步一顿，


    再回头时，那娇美的脸上已无笑容。


    「君二小姐，今日可是弄得一齣好戏，让月娘佩服。」


    谢谢夸奖」


    陆染也不客气，


    这张扬的姿态，倒是让遥月公子恍惚了一瞬，


    和将军真像啊…


    但走神不过片刻，遥月公子就冷着脸道：「君二小姐，那两句诗是什么意思？」


    「遥月公子不是看明白了吗？」


    陆染唇角勾起，「怎么还问？」


    话音刚落，一根簪子，就猝不及防抵到了陆染的颈间……


    第58章 坑普信男


    「你是怎么知道的？」


    遥月公子也不再捏着嗓子说话，配上那张绝美的脸，倒是真像一朵危险的食人花。


    还是和从前一样，被戳穿了身份就会炸毛。


    陆染摇头轻笑，」遥月公子都不再装一下的吗？就不怕我刚刚是诈你的？」


    「什么？你是诈我的？」


    遥月公子一脸震惊，瞧着有些恼怒和后悔。


    陆染更乐了，「逗你的，不是诈」


    遥月公子：「……」


    怎么连喜欢逗他这点都和将军很像。


    「那个你和…陆将军是什么关系？」


    「这么说吧」


    陆染早就找好了措辞，此刻倒是一点不慌，「我是陆女将的徒弟，所以我知道你，也认得那个钗子。」


    「胡说！陆将军哪来什么徒弟？有小爷我会没见过？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再不说实话，小爷就一簪子要来你的狗命！」


    「别激动」


    陆染嘆了口气，语气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实不相瞒，陆将军的死有蹊跷，她不可能通敌叛国！你从前是她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


    闻言，遥月公子放下簪子，「哼，算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没被蒙蔽双眼，外人皆传陆女将死于马上风，但…」


    听到「马上风」三个字。


    陆染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咳咳咳！」


    「你怎么了？」


    遥月公子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本来就是啊！死在床上，可不就是马上风？」


    「好好，打住，不讨论这个了，你继续说。」


    陆染怕再不制止，自己脸得红成猴子屁股。


    「但据我所知，陆将军眼光高得很，怎会看上那些下人？不对，陆将军眼光也不好，不然怎么会看上沈衔青那小白脸！」


    「是啊，陆将军她确实识人不清…」


    「你不许这么说，陆将军的坏话只能我来说！」


    陆染：「……」


    「总之，小爷我觉得陆将军的死和那姓沈的小白脸脱不了干系！」


    闻言，陆染简直想为遥月公子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她从前的好下属！


    但谁知，那遥月公子眯起眼，话锋一转，「我和你说那么多干嘛？我可不相信你是陆将军的徒弟！」


    "是啊，你全抖落出来了，遥月公子，不管你信不信，我与你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找出真兇，为陆将军洗去污名报仇。」


    陆染说着，就上前走了一步，直直地对上遥月公子的眼睛。


    「比起怀疑我，遥月公子现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戾王迫不及待把人支开，待会儿想对你做什么，不用我提醒吧？」


    「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确实不用提醒。」


    遥月公子一脸的见怪不怪。


    「那若是戾王知道你是男儿身，会不会像那些男人一样追杀你呢？


    这次可是皇室，又没了陆将军，遥月公子可还能应付？」


    闻言，那遥月公子愣了愣，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得意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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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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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小姐怎么就认定那戾王会发怒，而不会更兴奋呢？」


    ？？？


    啊？她听到了什么？更兴奋？


    陆染瞪大了双眼，


    许是对她这副表情很满意，


    那遥月公子又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其实我从前骗了陆女将，那些男人压根不是因为生气而追杀我，而是觉得我是男子也无妨，不过是对我爱而不得，想把我抓回去，共续前缘罢了！」


    ！！！


    陆染双手捂着脑袋瓜，震惊呆滞！


    这信息量太大，让她缓缓，


    真是……可怕啊！


    「好了，不过本公子实在不想再多一个麻烦，君小姐真能解决，再来和小爷我合作吧！」


    甩下这话，遥月公子整理了一番裙摆，便出去了。


    陆染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忽然笑了，这个遥月…


    出了隔间，


    戾王就黑着脸，下起了逐客令，


    「君二小姐还真是健谈，天色已晚，还是早先回去吧！」


    「是」


    陆染乖巧点头，但没人看见她出门时，唇角勾起的坏笑。


    让她好好想想，该怎么帮遥月公子脱身。


    但只是脱身岂不没趣？


    可惜了沈衔青已经失血过多被抬走了，不然她可真想再坑对方一笔。


    正想着，


    陆染就手腕一痛，


    整个人被拉到廊道的柱子后面。


    浓烈的乌木香铺面而来，有些呛鼻。


    陆染抬头一看，不是瑞王还是谁。


    好傢伙！原来没走，在这儿等着她！


    「君晚凝，你刚刚在里面待那么久！和戾王做了什么？」


    「关你什么事？」


    陆染简直莫名其妙，轻轻一动，手腕就挣脱出来。


    瑞王没想到她力气那么大，也没想到她态度抗拒，肉眼可见的惊怒，反手抓住她的肩膀。


    「君晚凝！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作弊了？你不要做这种事来吸引本王的注意力，你懂事点，别再使小性子了！」


    不是，你谁啊？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瑞王有当人爹的癖好，这么喜欢说教？


    不过，正好！


    沈衔青走了，坑这个送上门来的傢伙也不错。


    陆染转过身，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但落在瑞王眼里，这笑堪比三月桃花，让他心脏酥酥麻麻的。


    那一丝不祥的预感，都被瑞王忽略了。


    他此刻无比确定，这女人心中有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博取他的关注！


    谁知下一秒，陆染就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


    「七王爷，现在还来说这些，早干嘛去了呢？」


    瑞王心头咯噔一下，「晚凝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不要闹了！」


    「闹？瑞王可管得真宽，那么正义怎么不去管管戾王，他现在恐怕正强迫月娘子做那种事！欺软怕硬，还请瑞王让开！别挡路！」


    闻言，瑞王心底的怒火彻底被勾起，


    「君晚凝，你怎么说话的？本王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就这么说话怎么了？今日诗会那么多人给你难堪，七王爷却只敢来找我，不去找戾王，不去找嘉宁公主，这不是欺软怕硬这是什么？」


    陆染边说，边用嫌弃鄙夷的眼神瞥了眼瑞王，


    这激怒效果，蹭蹭往上涨。


    瞬间如一把火，烧得瑞王怒从中来，上头了。


    「好！好！今日本王就证明给你看！你说皇兄在屋内强迫那月娘子是吧？好！「


    瑞王当即撸起袖子，气势汹汹，


    一脚踹开了雅间的门！


    第59章 看好戏


    屋内，遥月公子被戾王按在金丝楠木桌上，


    流仙裙被粗鲁地扯开，雪白的肌肤遮都遮不住。


    「不……不要」


    遥月公子美眸含泪，小脸如沾湿雨露的梅花，


    欲拒还迎间，媚骨浑然天成。


    戾王的动作愈发粗暴，眼瞧着就要霸王硬上弓！


    瑞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住手！」


    戾王正在兴头上，春宵被破坏。


    愣怔一瞬，待看清来人，眼底取而代之的都是轻蔑与愤怒。


    「原来是七弟啊，怎么？是想和皇兄一起享用吗？可惜你不够格，还是等皇兄玩剩下了再赏给你。」


    听到这样的奚落，


    瑞王怒火中烧，索性把诗会上受的屈辱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戾王的衣襟，咬牙切齿道：「皇兄真当臣弟没有一点脾气？」


    「哟呵，胆子大了，七弟还当自己是从前那个风光无限受父皇恩宠的瑞王？醒醒吧！父皇最讨厌欺骗，而七弟你已经失势了，现在就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还敢跟皇兄叫板，信不信本王让你在都城待不下去！」


    这话深深刺痛了瑞王的自尊心，汹汹怒火燃烧。


    「嘭—」


    他一拳打了上去。


    打得戾王头踉跄两步。


    「你敢打本王？」


    「大家都是王爷，我怎么不敢打！」


    「我可是你皇兄！」


    戾王也不是吃素的，挥舞着拳头，「好！本王今日就好好教训你！」


    「打吧！谁怕谁？闹到父皇那里也是我有理！」


    就这样俩王爷在雅间内打得昏天黑地，拳拳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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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6页

    门外，陆染寻了个好地方，正聚精会神地看戏，就差一捧瓜子。


    遥月公子大摇大摆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


    倒真有陆将军当年的风范。


    「喂，这戏还不错，小爷我现在可以勉强信你是陆将军的徒弟了。」


    「现在才相信，你可真是太不识货了。」


    陆染挑挑眉，凤眸划过一抹兴奋，「对了，想不想让这齣戏再唱得热闹点？」


    「哦？」


    遥月公子来了兴趣，凑过来听陆染说了一耳朵的坏主意。


    「好，你等着！」


    遥月公子二话不说，就冲出去大喊：


    「快来人啊！七王爷和戾王打起来了！」


    嘉宁公主和贵女们边走边聊天，刚下了楼还没走多远。


    听到喊声全都抬头。


    立马就看见衣衫不整的遥月公子。


    这……这是发生什么？


    还有两位王爷打起来了？真的假的？


    嘉宁公主最先反应过来，提起裙摆，就往回走。


    那些贵女也赶忙跟上。


    刚到雅间门口，


    一个茶杯就摔了出来。


    将匆匆赶来的嘉宁公主砸个正着。


    「啊！」


    嘉宁公主捂着头，凤簪被砸落在地。


    她跺跺脚，怒不可遏地大喊，「愣着干什么，快进去阻止啊！」


    贵女们面面相觑，刚要进去，又一个东西飞了出来，瞧着是花瓶，摔了个稀碎！


    这下谁还敢去啊！


    「都是废物！」


    嘉宁公主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门，「住手！都别打了！」


    门一开，里面简直一片狼藉。


    瑞王骑跨在戾王身上，左勾拳右勾拳俨然是打红了眼，


    戾王也不甘示弱，一个鲤鱼打挺，把瑞王干倒在地，「邦邦」上去就是两下。


    还照着面门打，打得瑞王鼻青脸肿，成了猪头！


    嘉宁公主在内的贵女们，都被这场景震得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跟书堂七八岁的小屁孩打架差不多！


    嘉宁公主也惊了，她本以为是皇兄占上风，


    怎么看起来是两败俱伤，这还得了！


    「都别打了！再打我就告给父皇听！」


    听到喊声，戾王和瑞王齐齐回头。


    好傢伙都成了熊猫眼！


    看到门口乌压压围着的一圈贵女。


    俩王爷恼羞成怒，不约而同觉丢得脸。


    「都滚出去！男人之间的事你们少掺和！」


    「记住！不许泄露一个字！不然休怪本王割掉你们的舌头！」戾王也出声威胁。


    贵女们被训得面红耳赤，


    嘉宁公主也怒了，那么不给她面子！


    这架谁爱劝谁劝，反正她是不想劝了！


    不过好在王府侍卫闻讯赶了过来，强行将两个王爷分开。


    躲在暗处的陆染遗憾摇头，转身离开。


    啧，戏看完了……


    九霄楼外，停满了香车宝马，街道依旧繁华。


    陆染享受着微凉的晚风，但人群中窥视的目光，让她实在不舒服。


    啧，有意思。


    陆染霎的睁开眼，将偷看她的几个流民当场抓包。


    方才在诗会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的流民面黄肌瘦，有的却身材魁梧，真正的流民怎么会……


    正若有所思，身后就传来一声质问：


    「君晚凝，你怎么在这儿！」


    陆染回头看去，嘉宁公主和贵女正一脸不爽地向她走来。


    「回公主，臣女一直在这里呀，怎么啦？」


    陆染眨巴眨巴眼，无辜得很。


    搞得嘉宁公主贵女心里十分不平衡，


    她们莫名其妙被两个王爷迁怒，训了一顿，这君晚凝倒好！什么事都没有！


    今日还拿走了那么多彩头，出尽了风头！


    嘉宁公主越想越气，没好气道：「行了，都散了吧！」


    谁知话音刚落，变故顿生。


    人群中那几个流民忽然朝她们扑过来。


    「啊啊！」


    贵女们顿时吓得往后退。


    马车旁的小厮和丫鬟也懵了，护着自主子，踩踏间，有几个贵女还摔了！


    混乱中，君玉静注视着陆染，忽然往前撞了一下，将陆染挤到了前面去。


    此刻的陆染相当于活靶子。


    那些流民，纷纷调转方向，如饿狼般，眼冒绿光，手也争先恐后朝着陆染的胸口袭。


    那架势像是要扒光她的衣裳。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些流民掳走，或是碰到。


    她的清白都得毁去！


    但她怎会给这些人机会？


    陆染眯起凤眸，沉着冷静地拿起钗子，就要射出暗器。


    谁知，「嗖」的一声。


    一只穿云箭破空而来，


    射穿沖在最前面流民的衣服，将人掀翻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其他流民都给震住了。


    他们再不敢上前。


    贵女和嘉宁公主，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是谁救了她们？


    第60章 英雄救美


    黑夜中，轮椅划过青石板的声音格外突兀，


    一身玄衣的谢九安，被缓缓推进人群中，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射月弓，唇角带笑，仿佛是哪家的纨绔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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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页

    但那尸山血海而来的肃杀气息，不经意间的流露，就足以震慑众人，


    让人回忆起他从前的可怕。


    「谢…谢将军！」


    那些流民一下跪倒在地。


    谢九安偏头看了眼陆染，嘴里却说：「公主殿下可有事？」


    「没有！谢将军来得很及时！」


    嘉宁公主才回过神来，那颗心小鹿乱撞。


    谢将军哪怕断了腿，还是和别的男子不一样！


    唉，怎么偏偏就断了腿，她是公主，怎么能嫁给一个残疾…


    嘉宁公主心又冷了回去，但开口还想说些感谢的话。


    就见谢九安看着陆染，似笑非笑，


    「君二小姐呢，可别吓哭了？」


    陆染：「……」


    谁哭她都不会哭，这谢九安又呛她，


    不过这次算她欠对方一个人情。


    陆染刚准备回一个笑脸，谢九安就冷漠地扭过头。


    那高高在上的劲儿，简直欠打！


    但两人的互动，落到刚从九霄楼出来的瑞王眼里，就格外刺眼。


    从前这女人讨好他时，也是这般笑的，但如今这样的笑容却是对着别的男人的！


    这才多久？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一想到自己竟为了在这女人面前争口气，冲进去搅合了戾王的好事，


    他就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瑞王气得肝疼，他捏紧拳头，但还没用力就浑身泛疼。


    只得由着小厮搀扶进马车，灰头土脸地离开。


    瑞王前脚刚走，后脚戾王也被侍卫扶了出来。


    「皇兄！」


    嘉宁公主找到主心骨，立马把方才流民暴乱的事讲了一遍。


    「皇兄，你可不能放过这群刁民！要把他们全都关起来才行！」


    闻言，戾王眼珠子一转，正色道：


    「什么刁民？小题大做！这些流民都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来人赏银子！」


    话落，就有侍卫上前，朝地上大把大把地撒银子。


    「谢王爷！谢王爷！」


    流民们跪倒在地拜谢。


    围观的百姓也看得眼热，


    「这戾王真是心繫百姓！」


    「是啊！这可是活菩萨！」


    但也有百姓忍不住道，「可这些流民跟土匪都差不多了，昨日还抢了王家的铺子呢……」


    但这样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中。


    戾王只满意地听着赞誉，目光落在那被一箭射穿衣袍，吓得瘫倒在地的流民身上，


    「谢将军，你心里还有没有百姓？怎能如此粗鲁？行了，多的本王也不说了，谢将军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嗯」


    谢九安颔首，语气平淡，「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


    刚走了两步的戾王勐地回头，


    「谢九安你说什么？你敢！」


    百姓们也议论纷纷，对谢九安颇有微词。


    陆染看在眼里，这戾王明显是想趁机得民心，所以才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


    但若是这些人真是流民也就罢了，


    偏偏有的不是……


    陆染用余光扫了几眼其中的几个流民，寻常的庄家汉子可不会生得这样魁梧。


    总之，这事有蹊跷，她还是先还人情吧……


    陆染收敛思绪，硬挤出一点儿泪来，夹着嗓子说话：


    「呜呜~臣女多谢将军出手相助，但像臣女这样身边有丫鬟护着的，都尚且被这样对待，那些寻常的弱女子又该如何自处？」


    此话一出，瞬间给百姓们敲响了警钟！


    对啊！官家贵女还有公主，那些流民都敢扑上去，还有什么不敢的？


    更何况那样子，不就奔着毁人姑娘家清白去的吗？


    想到这儿，围观百姓心中一阵恶寒。


    谁家愿意让自家姑娘受委屈啊？


    「真可恶！要我说这些流民就该关起来！听说这些流民十日前涌进都城！有善人心疼他们，施捨了银钱，结果连钱袋子都被抢走了！去报官，上面的听说是流民，就不了了之了。」


    「唉，大家都是百姓，也不能为了他们，就让我们忍着委屈……」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句，风向完全逆转


    搞得戾王气得不行，


    刚刚他白忙活了？这君家女是不是故意和他作对？


    戾王怒视着陆染。


    但那副可怜兮兮的小白花模样，除了招人疼，哪有什么可疑的？


    难道是他多虑了。


    戾王也没心情再多想，转身就上了马车。


    没了戾王撑腰，这些流民自然被谢九安带走了。


    「谢了」


    谢九安坐着轮椅从她身旁经过，


    含着磁性的嗓音飘进耳朵，晚风一吹就散。


    陆染差点没听见，


    这……这傢伙竟然会说谢谢？


    哼，倒是没从前那么狂了。


    陆染抱着手，回忆起从前谢九安做的事，用一个字总结就是「贱」两个字总结就是「可恶！」


    但大仇没有，全是小仇！


    记得当时的武将，没有不讨厌这货的，而谢九安也是高高在上，仿佛谁都瞧不起。


    难道是腿断了，人就收敛了，


    亦或是，从前的讨人嫌都是故意为之，


    毕竟大权在握的将军与旁的武将走得太近，都会引得帝王的猜忌和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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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打了个寒战，


    但又勐地想起，谢九安临死前还送送子观音气她。


    还抢走她的尸体扬言要剁碎！


    可恶！哪来这么多理由，这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二妹妹还看呢，人都走了。」


    君晚华撩撩鬓边的头髮，出言讥讽：「这谢将军方才是为了救公主，你还是别自作多情了，毕竟妹妹当初可是被谢家退了聘礼。」


    陆染偏过头，好笑道：「长姐真是煳涂了，明明是三妹自奔去王府做妾，被谢将军退了婚，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君晚华顿时语塞，绞紧手帕。


    她这二妹妹今日不过是出了些风头，就敢当面和她顶嘴！


    「你怎么说话的，你还嫌害凝儿害得不够惨吗？」


    「谁害谁？罢了，姐姐睁着眼说瞎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染朱唇勾起，「不过，姐姐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回去怎么交代今日的事。」


    「你什么意思？我需要交代什么……」


    第61章 君家人找茬


    君晚华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了，她今日在诗会上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回去让父亲知道定是好一阵数落，还会被二房人看笑话。


    想到这儿，君晚华心情跌入谷底，以至于上了马车，还是闷闷不乐。


    ……


    中秋家宴，君府挂满了花灯，热闹非凡。


    「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君老夫人放下茶盏，轻哼了一声，「本是等着你们兄长的，谁知到头来竟是全家人等你们这三个泼猴！」


    「祖母息怒」


    君晚华笑着上前，揉揉老夫人的肩膀，君玉静也侍奉在左右，立马把君老太太哄得喜笑颜开，


    「行了，你们祖母也没这么爱生气。」


    祖孙三人其乐融融，


    唯独陆染还杵在原地，打了个哈欠。


    见状，一旁的君父急得团团转，


    疯狂使眼色，让她也上前讨好君老夫人。


    陆染只当没看见，


    反正也不是头一遭了，


    她没指望也不需要君老夫人的喜欢，


    她要的是君家人别找她麻烦！


    见陆染依旧一动不动，君父那个气啊！


    这丫头，前段时间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今日就不知道开窍呢？


    君老夫人也有点不悦，


    扫了陆染一眼，「行了坐吧，别站在那儿碍眼！」


    说完就拍拍君玉静的手背，「今日诗会怎么样？」


    「回祖母，孙女只得了第三名。」君玉静微微垂头，谦逊温婉。


    「听说今日戾王公主也在，第三名不争不抢，很好！」


    君老夫人说着，心中愈发对这一手带大的孙女骄傲。


    君父夏氏听了也称赞了几句，然后忙问君晚华，


    「华儿，你呢？」


    君晚华面色一僵，「女儿…今日诗会表现不太好，只拿了一件彩头。」


    「彩头？有彩头就是很不错了嘛！」


    夏氏挺起了胸脯，用余光看了陆染一眼，「总比没有的好！」


    见状，君晚华心头咯噔一下，竟生出害怕的情绪，


    「母…母亲您别再说了！」


    「这有什么，华儿你就是太谦虚了。」


    「呵」


    忽地，身后响起一声轻笑。


    君晚华心脏像是被人攥紧，她回头看去，就见陆染在朝她笑。


    笑得她心里发毛！


    这个君晚凝！


    但气归气，君晚华却强颜欢笑，将诗会的事揭了过去。


    与之相反，陆染无人问津，独自坐着，就连君父都没分给她什么眼神。


    君晚华看在眼里，倒是气顺了些，


    也对，祖母父亲对她寄予厚望，这岂是那君晚凝可比的？


    ……


    堂内又热闹了一阵，


    就听见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


    只见二叔君元敬与一个年轻高大的男子一同走进来，


    两人有说有笑，


    那男子面容端正，一身正气，熙儿还骑在他的肩头作威作福。


    这恐怕就是二房长子，


    ——君玉昂了！


    记忆中，这位堂兄虽出生在文官窝里，却继承了外祖的性格与容貌，走了武夫的路子。


    早早地就追随谢九安在外行兵打仗，


    是谢九安的手底下的兵！


    从前陆染倒是与这君玉昂有过几面之缘。


    但原身反倒跟这位堂兄没打什么交道，为数不多的一次，还被这堂兄训了，导致原身很害怕这堂兄。


    但不光是她，这君玉昂许是与外祖长得太像了，自带威严，连季氏和二叔都不敢对这个儿子说重话。


    君玉昂大大咧咧的打了招唿，便要把肩上驮着的熙儿抱下来，


    谁知那小傢伙不肯。


    「不~我要飞飞，哥哥抱着我飞飞！」


    「你小子还想飞哪去？」


    君玉昂笑着，却还是宠溺地把熙儿举高高。


    「哇！我飞喽~」


    这温馨场面顿时逗得在场的君家人开怀大笑。


    君老夫人更是笑得满面红光，与上次责备陆染的模样截然不同。


    「好了，熙儿你别累着你哥哥！」


    「不累，熙儿那么轻。」


    闻言，君父胳膊一痛，尴尬的同时，也有些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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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同样是抱着熙儿举高高，母亲就要训斥凝儿和他？


    熙儿是他儿子呢！他这个当爹的会不心疼？


    唉，只怪他长房子嗣单薄，母亲再喜欢华儿，也抵不上对二房孙儿的重视，


    想到这儿，君父皱眉看了眼夏氏，


    还真迫切地想纳一房妾回来，开枝散叶。


    夏氏被君父看得莫名，


    她为何从这眼神里看出了埋怨？


    她这几日够谨小慎微做牛做马了，还要她怎样？


    「你们快看！大哥带了好多礼物回来！」


    就在这时，二房的双胞胎兄弟兴高采烈地跑进堂中，招唿着小厮，抬箱子。


    搞得君玉昂有些无奈，


    「你们两个臭小子，成天就知道礼物，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


    「当然有！」双胞胎立马道。


    「不过让你们失望了，我带回来的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


    「这有什么，心意到了就够了！」


    君老夫人眉开眼笑，俨然是对这个大孙子很宠爱了。


    闻言君玉昂也放心了，命人把箱子打开。


    「这是我为祖母买的……这是父亲母亲的…」


    箱子里的东西虽不贵重，但瞧着就是精心挑选的，也确实是江南那边的稀奇玩意儿。


    人手一份，


    唯独陆染手里空空，什么没有……


    见状，君玉昂一拍脑门。


    他钱不够！本想着回来发了军饷，再挑两个贵重的做新婚贺礼补送给两位妹妹的。


    谁知回来的路上才听说婚事出了岔子，


    如今的礼物就独独少了二表妹那份。


    君玉昂挠挠头，「二表妹，兄长明日给你补上」


    此话一出，那双胞胎兄弟倒是先不爽了，


    「大哥你又不是故意的，凭什么要补给她？」


    「就是啊！餵君晚凝你好意思要吗？识相点就快说不用了，听到没有！」


    闻言，那夏氏心头都快乐疯了，


    忙添了把火，「凝儿呀，母亲知道你不舒服，乖听话，别让你大哥难看！都是一家人。」


    呵，陆染笑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这么着急往她头上扣小气的帽子？


    更何况，君玉昂确实不是故意的，她怎么会计较？


    但如今嘛，她偏偏就不罢休了！


    「真奇怪」


    陆染扫了夏氏一眼，好笑地问：


    「母亲是如何看出女儿难受的，我是哭了？还是闹了？」


    第62章 没想到吧，她第一！


    闻言夏氏慌乱了一瞬，随即道：


    「凝儿你忘了可母亲还记得，从前你不就为着一件东西和清儿大打出手吗？你堂兄当时撞见，还训了你。」


    这旧帐一翻出，就像是提醒，


    君老太太冷哼一声，「凝丫头你这小家子气的性子，也该改改，成何体统！」


    「是啊」


    夏氏趁机端出慈母的姿态，「凝儿如果你实在难受，母亲把自己的这份给你，你就别再生你大哥的气了…」


    「好啊！」陆染一点都不客气。


    「好…好？」


    ！！！


    夏氏顿时傻眼，这小贱人是真敢要啊！


    「你怎么能要长辈的东西！」那双胞胎兄弟惊得脱口而出。


    君父也嫌丢脸出声呵斥，「凝儿，你在胡闹什么？」


    「这怎么是胡闹了？母亲一片心意，我若是驳了，不就显得母亲是在说客套话？也显得我不相信母亲是真疼我，那才是让母亲没面子。」


    说完，陆染还看了夏氏一眼，「对吧，母亲？」


    夏氏：「……」


    对什么对？她还能说什么？


    这小贱人，真是伶牙俐齿，好在不是什么名贵东西，不要也罢。


    「凝儿你想要，母亲给你就是了。」


    夏氏扯着嘴角，只得压下火气，把礼物递过去。


    陆染并不客气地，转头就道：「谢谢兄长」


    搞得夏氏又惊了，


    这小贱人！不该谢谢她吗？


    怎么到头来连句感谢都没有！


    君玉昂也很不自在，「二妹妹，你应该谢谢长婶的。」


    「可礼物不是兄长带回来吗？」陆染一脸的无辜。


    众人张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这话也没什么毛病……


    「好了，开宴吧」


    君老夫人一发话，众人就陆续就座。


    八仙桌上的摆满了山珍海味。


    陆染自顾自吃着，今晚折腾那么久，她早饿了。


    见她如此安静，


    夏氏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小贱人定是在诗会丢了脸，现在才夹起尾巴做人！


    说不准得了个倒数第一，连彩头都没有！那正好！她今日就要让这小贱人颜面扫地！


    夏氏本就恨陆染恨得牙痒痒，当即寻了个由头道：


    「华儿静儿你们今日都得了彩头，何不拿出来，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开开眼？」


    君晚华正吃着，被这话吓得筷子都差点掉了。


    她忙扯了扯夏氏的衣摆，「母亲…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


    夏氏皱着眉，一把打掉君晚华的手，那态度坚决得很。


    搞得君晚华心累不已，她何尝不知母亲是想下二妹妹的面子！


    可是母亲压根不知道，这到头来坑的是自家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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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华正要出声阻止，


    谁知二房的双胞胎兄弟也跟着凑热闹：


    「对啊！静姐姐，华姐姐你俩就把彩头拿出来看看吧！」


    君玉静看向君老夫人，「祖母觉得如何？」


    「今日中秋，就该热热闹闹的，看吧！」


    见老太太都允了，君晚华哪还能说什么，只得认命地派人把彩头拿过来，


    君玉静倒是一脸的平静。


    很快，丫鬟们捧着匣子走进堂内。


    「都走近点，让咱们好好瞧瞧！」君老夫人笑道。


    「这山水画和羊脂玉笔架是静儿的彩头？」


    「华儿的这是……白玉瓶？」


    君父多少有些气闷，这白玉瓶，如何能与那名家所作的山水画比？


    他们长房还真是从上到下都被二房压了一头。


    君老夫人也眼神毒辣，一眼就看出这彩头之间的差距。


    但她嘴上还是说：「嗯，都挺不错的。」


    闻言，季氏使了个眼色，


    君玉静便起身，「祖母，这两件彩头孙女孝敬给您。」


    听到这话，夏氏急了，也连忙催促自家女儿，


    君晚华无奈，只得跟着道：「孙女也一样，还望祖母不要嫌弃。」


    「好！都是祖母的乖孙女」


    君老太太喜笑颜开，「但心意到了就行，我这个当祖母的怎能要你们小辈的东西？反倒是你们，今日在诗会上都给君家挣了面子，来人！把我的百宝匣拿过来！」


    「你们祖母别的没有，首饰还是多的」


    君老太太从嬷嬷手上接过匣子打开，「来，这个赤金宝钗适合华儿，这个云脚珍珠卷鬚簪倒是适合静儿。」


    「谢祖母」


    「麒儿麟儿，快来，这对玉佩正适合你们两兄弟！」


    「还有熙儿……」


    一番折腾，在场的小辈都得了君老太太的东西。


    除了陆染，


    见状，君老夫人却摆摆手，直接让嬷嬷把百宝匣拿走了，


    完全没有要给的意思。


    「凝丫头，你也别嫌我这个做祖母的不公，你兄长不过是忘给你带礼物罢了，你却不依不饶，非要自己母亲的不可，如此不孝，如此小家子气，在外丢的是君家的脸，方才你既然要了不该你的，我这里可就没你的份儿了！」


    闻言，陆染头都不抬一下，只管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模样让君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这二丫头比从前聪明伶俐了如何？目无尊长，这性子得好好磨！


    「你看看，生得什么女儿？」


    闻言，君父也无比恼火，厉声呵斥，


    「你吃什么吃！你祖母给你说的话，你听清了没？」


    「老爷息怒，凝丫头定是因为诗会心情不好，没得彩头才这般任性的！」夏氏幸灾乐祸，假惺惺地劝道。


    「没得彩头还不是她自己没本事！怨得了谁？」


    「谁说我没有彩头？」


    陆染抬起头，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嘴。


    此话一出，


    君父呵斥的话顿时呛到喉咙里，「咳咳…咳，你说什么？」


    「你…你有彩头？」


    夏氏的声音也陡然变高，「二丫头你可别撒谎！」


    「自然有，不信你们问长姐」


    闻言，君家人齐刷刷看向君晚华。


    「……」


    君晚华被这样的目光搞得压力山大，


    但她生怕陆染一不高兴，就把她诗会倒数第一的事抖落出来。


    于是只得点头，老老实实道：


    「是真的，二妹妹她还得了四件彩头呢。」


    「四件？！」


    这下轮到君老太太震惊了，她皱着眉问：「怎么比静儿的还多，你得了第几名？」


    陆染喝着碗里的烫，头也不抬。


    「第一」


    那轻飘飘的两个字，顿时砸得君家人头晕目眩。


    第63章 打脸君家人


    「第一？」


    君老夫人头一次怀疑自己老了不中用，听错了！


    夏氏也面色慌张，再没了刚刚的幸灾乐祸。


    「凝儿…」


    君父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问，「你真是第一？你刚刚怎么不早说呢？」


    「你们也没问我呀？」陆染一脸的莫名。


    闻言，君家众人沉默了。


    从进门到现在，确实是没人问一句。


    君父尤其惭愧，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二女儿没得彩头，又怎会问？如今想来是有些厚此薄彼了。


    夏氏却还不肯相信，这小贱人从前蠢笨如猪，如今性情大变也就算了！


    哪能一夕之间就变成才女？


    「凝儿，既然你也得了彩头，那不妨也拿出来让母亲开开眼。」


    「好呀」


    陆染微微一笑，正有此意。


    彩头不拿出来，怎么气人呢？


    ……


    玉香将彩头端进来的那一刻。


    君家人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


    「这…这是金丝制成的软枕？真是巧夺天工！」君元敬惊讶道。


    那双胞胎兄弟也眼热不已，「这银白点朱花盏，也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听到二房的赞誉，君父那叫一个舒坦，只觉得方才丢的脸全都找回来了！


    但不合时宜的，夏氏来了一句，


    「咦？凝儿这数量不对吧，怎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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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还有一件」


    陆染语气平淡，「是根钗子，但我不知碰到了哪里，它竟射出了暗器刺伤了沈大人。」


    什…什么！！


    不是！他们没听错吧？


    君家人目瞪口呆，君父更是说话都哆嗦，「凝儿你…你说你刺伤了谁？」


    「沈大人」


    「你再说一遍？」


    君父捂着胸口，感觉心脏都快不跳了，「孽女！你怎么能闯出这样的祸事？」


    「是啊！二姑娘，你伤了沈大人现在还不快去请罪？是想害君家不成？」


    夏氏也跟着附和。


    谁知，陆染立马装出一副委屈失望的表情，


    「那钗子是沈大人带来的，事先又不说清楚是暗器，母亲不担心女儿受伤也就罢了，怎能不分皂白就责骂女儿呢？」


    「这…母亲只是…」


    夏氏被这话训得一愣一愣的，


    这小贱人可真会装可怜！偏偏这么说来还真不是这丫头的错了！


    夏氏只好找补，「你没事就好…母亲只是关心则乱。」


    ……


    小插曲一过，君老太太抿了口茶，不经意道：「这攒金丝弹花软枕倒像是宫中的之物。」


    「嗯，这是戾王带来的彩头」陆染道。


    「怪不得」


    君老夫人感嘆一声，目光流连在那软枕上，好半晌才挪开，


    一想到刚刚的事，她就觉得面子挂不住，


    她前脚刚教育了这二丫头，后脚对方就拿出三件彩头来。


    件件都比她百宝匣里的首饰不知宝贵多少！这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但这攒金丝软枕确实很合她的心意，


    活了大半辈子，今日竟破天荒有了件喜爱之物。


    但方才她把话说到这份上，撕破了脸皮，那丫头指不定在心中怎么埋怨，又怎会把那软枕孝敬给她？


    想到这儿，君老太太竟有点后悔刚刚那般对待陆染。


    不过无妨，当儿女都得听父母的话！


    君老夫人瞥了眼君父，虽然只是一眼。


    身为人子的君父哪能不明白，母亲是看上那攒金丝软枕了！


    换做往日，他定二话不说就命令女儿把这软枕孝敬给母亲。


    但想到方才母亲对凝儿的针对，又下了长房的面子。


    君父多少也不舒坦，


    若母亲对凝儿一视同仁，哪还有现在的事？


    但想归想，君父还是在饭桌上开了口，「凝儿啊」


    「怎么了父亲？」


    陆染抬起头，眼神清澈，竟搞得君父有些愧疚，但他还是挤眉弄眼，狂使眼色。


    谁知陆染歪着头，一脸的关切，


    「父亲，你眼睛怎么了？」


    「噗！」


    君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气个半死。


    君家众人：「……」


    这二姑娘是真傻还是假傻？


    一个没忍住，君玉昂捏着眉心笑出了声，好在及时止住，


    才没让场面更尴尬。


    君老夫人黑沉着脸，


    她何尝看不出那丫头是在揣着明白装煳涂！


    但她也不可能拉着老脸去找小辈要东西，这软枕只能长房双手奉上。


    君父也是这般想的，他算是怕了，若当面逼迫，这二女儿指不定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所以还是私下劝吧，不然面子更难看。


    与之相反，夏氏巴不得陆染闹起来，气昏君老夫人，闹个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想着，夏氏简直快笑出声来。


    她站起身，清清嗓子就要说话。


    谁知还没来得及使坏，


    就被自家女儿打断了施法，一屁股拽回了凳子上。


    「华儿！你在干什么？」


    君晚华此刻恨不得捂住自己母亲的嘴，「母亲，你别折腾了！」


    「什么？」


    夏氏瞪着自家女儿双目都快喷出火焰来，她压低声音，「这么好的机会你别搅合！母亲心里有数。」


    有数？能有什么有数？


    君晚华心累不已，头一次想爆粗口，


    她无奈扯住母亲的袖子，小声道：


    「其实诗会上…女儿是最后一名，母亲若再招惹那君晚凝！你信不信她待会儿就把女儿的事抖落出来！你说到时候谁最丢脸？」


    什…什么？


    听到这番话，夏氏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但她更多的是不敢相信，「华儿你怎么会是…最后？」


    「我怎么知道？」


    君晚华压根不想再提这件事，


    夏氏也闭嘴了，奈何心头的那把火，活活能把人憋死！


    这都什么事啊！


    这么好的折腾那小贱人的机会，就这么熘走了？


    夏氏那叫一个不甘心，


    没了她搞事情，接下来的家宴风平浪静。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君老太太今晚兴致不高。


    「我这把老骨头也累了，该回房休息了！」


    说着，君老夫人就抬手让嬷嬷扶她起来。


    君家人都起身恭送，没多久家宴也散了。


    回到厢房，


    陆染伸了个懒腰，就把玉香支出去，


    脱去轻薄的外衫，把金砖绑在手臂上，


    拿起前日在花园里找的竹条，就开始舞剑，


    虽是竹条，但一招一式都凌厉带风，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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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


    一声轻笑兀地自身后响起。


    谁？


    陆染停下动作，勐地回头，


    她屋子里好像有人……


    第64章 夜探闺房


    陆染丢下竹条，


    大步流星朝床榻走去。


    那芙蓉帐一掀，


    一身黑衣的男子就侧躺在那儿，看着她。


    哪冒出来的大活人？定是她看错了！


    陆染「唰」地关上纱帐，再打开，


    人还是在，只是换了个姿势。


    陆染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觉得呢？」


    闻言，陆染捏紧拳头，闭上眼，这么说来，是看到她练武了？


    陆染黑着脸，缓缓取下绑在手臂上的金砖，往地上一扔，


    「呵，我还没去找你算帐，你倒是自己回来了！」


    「不来，怎么感谢君二小姐？」


    「感谢？」


    陆染手臂撑在榻上，朱唇勾起，「恐怕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话音未落，陆染就勐地出手，


    但指尖将将碰到那冰冷的面罩，


    就被男人一把握住，牢牢禁锢。


    攻势逆转，男人将她推倒在榻，


    一点点俯下头逼近，


    低哑的声音隔着冰冷的面罩传出。


    「君小姐还得再练练，空有蛮力可不行！」


    ！！！


    果然都看到了！


    陆染咬着牙，说不清此刻是羞耻多一点，还是屈辱多一点。


    但她从不是吃素，也从不是任由男人压在身下的。


    陆染的凤眸划过一抹狠厉，


    如蓄势待发的母狼，找到机会就朝猎物发起进攻。


    她一肘子击来，趁着对方躲避的功夫，手臂抵住男人的胸膛，


    膝盖一顶，将人死死地压在了榻上。


    得逞后的陆染，朱唇愉悦地翘起，


    一字一句地在男人耳畔呢喃，像极了示威。


    「蛮力，有时候也挺管用的。」


    「是吗？」


    男人轻嗤一声，


    陆染心道一声不好！正要跳下床躲避。


    男人就掐住了她的脖子，那双漆眸像是无尽的深渊，危险气息铺面而来！


    「我改主意了，还是杀人灭口比较好」


    疼痛窒息的感觉席捲，


    让陆染有一瞬间的恍惚，上辈子她被沈衔青活活掐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但这次她有反抗的能力，而且她想赌一把！


    若这个刺客真是谢九安，就绝不会杀她，反之，就说不准了……


    呵，


    陆染自嘲一笑，


    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哪里来的自信，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和谢九安当了那么多年的死对头，


    知道对方虽然讨厌，却不会乱杀无辜……


    想着，陆染就闭上了眼，朱唇漾着浅笑，安然得很。


    谢九安注视着她，


    掌心处的纤细脖颈竟变得烫手。


    「你为什么不挣扎？」


    「赌啊」


    「疯子！」


    谢九安皱着眉，移开眼，「那么你赌输了！」


    话落，谢九安就加大力度，


    再稍稍一用力，那脆弱雪白的脖颈就会在手中折断。


    眼前人的唿吸变得急促，脸颊生晕，艷如桃花。


    谢九安寒眸一颤，正要松手，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陆染和谢九安齐刷刷转头看去，


    只见遥月公子捏着摺扇掀开纱帐，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们。


    「君二小姐，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呢。」


    「你来得正是时候！」


    陆染急忙把将某人推开。


    这举动，让谢九安皱了皱眉，


    「他是谁？」


    「和你有关系吗？」


    闻言，谢九安沉默了一瞬，随即恶狠狠地威胁，「当然有，这关乎着我要灭几个人的口！」


    「听到了吧！」


    陆染朝着遥月公子大喊，「这货想杀你！很危险，不如咱俩先合作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


    「不了不了，小爷我看他是你的姘头，一点都不危险，倒像是来讨情债的。」


    ？？？


    不是，她听到了什么！


    这是个什么鬼话？


    「你误会了！」陆染无语地辩解。


    但没用，遥月公子抬高下巴，一副你别想骗我的表情。


    「误会什么？讨情债这事我熟得很！」


    陆染：「……」


    不是！你真的想歪了啊！


    眼瞧着说不清楚，陆染转头怒瞪着谢九安，「你还不解释两句！」


    「解释什么？」


    谢九安抱着手，虽然脸被面罩遮着，


    但那眉眼的戏嚯藏都藏不住。


    可恶！这两人是上天派来气她的吧！


    陆染怒极反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损招，


    下一秒，她的手就不安分地袭上某人的胸膛，


    自下而上地游走，指尖肆无忌惮地撩拨着，亦或是划着名圈轻抚。


    痒痒的，如狡黠的狐狸用尾巴轻扫，勾起阵阵燥热。


    谢九安拧着眉，不过一会儿功夫，他就忍无可忍地抓住了陆染的手腕质问：


    「你在做什么？」


    「你不是我姘头吗？让我摸摸又如何？」


    陆染眯起凤眸，「怎么？不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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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话里的挑衅意味实在明显，


    男人没说话，只静静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就松开手，大步离开，再度消失在黑夜中。


    啧，就走了？这么不禁逗？


    陆染摇头轻笑，舒舒服服地往后一躺翘起二郎腿。


    「遥月公子深夜找我有什么事？」


    「小爷我呢向来说话算话，既然君二小姐已经帮我解决了麻烦，那我就姑且相信你是谢将军的徒弟，与你合作！」


    「好！」


    陆染也来了精神，坐起身，那双凤眸映着烛火，熠熠生辉，


    「遥月公子想怎么合作？」


    「你先前说将军是被人害死的？」


    「不错！」


    「兇手是沈衔青？」


    「答对了」


    陆染颔首，「而且在陆将军出事前，他就与别的女子有了私情。」


    「什么？！」


    听到这话，遥月公子瞬间炸了，「这个渣男！他竟敢这样负将军！他还有没有良心？」


    「是啊…他良心被狗吃了」


    陆染呢喃着，如今说到这些她竟心情平静。


    遥月公子急声问：「那你可知是谁与那姓沈的狗贼有了私？」


    「是我的堂姐，君玉静」


    「都城第一才女？」


    遥月公子惊了，但他也没有立马相信，反而一脸怀疑地盯着陆染，


    「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万一你只是胡乱说了一个！好让小爷帮你除掉讨厌的人怎么办？」


    「凭证嘛……」


    陆染抬起头，勾唇一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亲自去看一看，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


    「亲自…难不成你是想让我去捉姦？」


    遥月公子顿时激动地搓手手，「在哪儿在哪儿？我这就去！」


    陆染：「……」


    第65章 小三搞事情


    「你先冷静一下，不是捉姦。」


    陆染无奈又好笑，「君府守卫森严，君玉静想出去都难，暂时还没办法与沈衔青私通。」


    「啊？那算了没劲儿……」


    遥月公子耷拉着眉眼，跟焉了的小白菜似的。


    把陆染逗笑了，


    啧，这遥月还是和从前一样八卦。


    不过呢，会有捉姦那一天的！


    还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然，怎能让这对狗男女身败名裂呢？


    陆染凤眸闪着危险的暗光，恍若千军万马压城而来。


    让遥月公子有一瞬间的心惊恍惚……


    「好了，说正经的」


    陆染收起周身的戾气，「我今日在诗会上出了风头，多少会威胁到她第一才女的位置，君玉静不会就此做罢。」


    「是，可这与查清两人是否有私情有什么关系？」遥月公子忍不住问。


    「当然有，君玉静养在深闺，又顶着才女的名声，真要对付我，不脏手的法子才是最好的。」


    陆染凤眸闪烁着兴味的光，「所以，你猜她会去找谁帮忙？」


    「沈衔青？行吧……算你说的有道理，你不就是想让我做苦力帮你盯梢吗？小爷我就信你一次！但若你猜错了，我回来可要找你算帐！」


    遥月公子甩下这话，就兴沖沖离开了，脸上的八卦之色藏都藏不住。


    陆染摇头轻笑，沐浴后就睡下了。


    谁知没睡多久，办梦半醒之间，耳边就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快醒醒！小爷去盯了一晚上，你倒好！睡得跟猪一样！」


    「……」


    陆染黛眉轻蹙，其实她早就被吵醒只是不想搭理。


    谁叫这遥月还是老样子，咋咋唿唿的。


    终于，


    遥月公子喊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独自生闷气。


    见人安静了，


    陆染这才伸了个懒腰，悠悠起身，


    「怎么不喊了？」


    遥月公子腾得站起身，「原来你早就醒了！」


    「嗯」


    陆染大大方方承认，赶在遥月公子暴跳如雷前转移话题，


    「怎么样，可盯到了什么？」


    「还真被你猜中了！」


    遥月公子摺扇一摇，肉眼可见的激动，「我一出房间，就去盯着你那堂姐了，她写了封信交给丫鬟送出去，我本以为那丫鬟会去陆府，谁知，竟是去了一个茶铺。」


    「茶铺？」


    陆染勾唇，还真是够小心谨慎。


    「对，小爷我当时可失望了，以为你猜错了呢！但我还是去陆府探了个究竟，今晚沈衔青不知道发什么颠，又是摔东西，又是打骂下人的！他不是被你射中了肩膀吗？真不知哪来的力气！」


    「呵」


    陆染笑了，仿佛并不意外，


    「他当然得生气，诗会上，他用亡妻的钗子做彩头，从前深情仁善的名声有多好，现在人们就会觉得他有多虚伪，但这样的反噬还不够！下地狱才是他的归宿！」


    说到最后几个字，陆染的眸底的恨意汹涌，凌厉得如一把待出鞘的利刃！


    遥月公子神情微怔，险些被这样的陆染晃花了眼。


    「然后呢？」


    「哦…哦」


    遥月公子回过神来，「后来我就看到那茶铺的伙计进了君府，把一个东西交到了沈衔青手上，那姓沈的还狗贼还真是慎重，把人支开才打开看，果不其然！就是你堂姐君玉静的信！他们两人还真是关系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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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你现在相信我了？」


    「信！」遥月公子收起摺扇，一拍手心，「当然信！问题是咱们怎么报復这对狗男女！」


    「让他们悄无声息的死去，太无趣了。」


    陆染抬高下巴，一字一句，冷漠得如主宰生杀的阎王。


    「我要他们生不如死，踩着无辜人的尸骨得到了什么，就该加倍地吐出来来！」


    听到这番话，遥月公子心神激盪，久久不能回神。


    他声音有些喑哑，说了声「好」


    将军，您泉下有知会欣慰的吧，


    您有一个好徒弟，好下属，


    当然还是这个下属更好一点，嘿嘿……


    正走神呢，


    陆染就勾勾手指，一脸神神秘秘地让遥月公子过来。


    「干…干什么？」


    话虽如此，遥月公子还是凑近了些，


    「我现在大概知道君玉静要做什么了，但需要你帮我个忙，过两日…如果…你就……」


    听着听着，遥月公子就张大了嘴巴，


    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你…你真要如此？会不会太冒险了？」


    「玩就要玩票大的！」


    陆染凤眸一眯，「不然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闻言遥月公子沉默了，然后缓缓竖起大拇指，


    「厉害！那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说罢，遥月公子就猫着腰从窗户翻出，纵身一跃，消失在君府。


    啧，这轻功，羡慕啊……


    陆染感慨了一会儿，打个哈欠，就准备继续睡，


    刚闭上眼，脑海里就满是某个掐他脖子的男人！


    可恶！


    陆染一秒从床上弹起，


    不行，她得努力练武！一雪前耻！


    哼哧哼哧，陆染又开始挥汗如雨……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变天了，


    乌云密布，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阴暗压抑，


    陆染披着斗篷，坐在榻前看兵书。


    玉香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许是太着急，玉香还险些摔了一跤，


    陆染眼疾手快地去扶，「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姐…」


    玉香眼圈都红了，「听说昨晚陆府失窃，丢了许多东西，其中还有不少陆女将生前写的诗，其中有一篇，与小姐前几日在诗会上写的一模一样，现在外人都在传小姐您抄袭了已故的陆女将的诗，这诗会第一，名不正言不顺。」


    听完陆染面色如常，


    呵，她抄她自己？


    沈衔青还真为了君玉静做到这份上，


    也对，他连杀妻害子的事都做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只是这对狗男女的感情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她拭目以待……


    「啪—」


    就在这时，房门被踹开，君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领着几个丫鬟立在门口，


    语气不善，「二小姐，跟奴婢们走一趟吧！」


    这是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陆染唇角勾起，


    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66章 大战君家人


    顶着小雨，进入正堂，就见长房的人都在。


    她一进去，嬷嬷便把门关上，


    正堂内压抑安静，像极了三堂会审。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牲玩意儿！」


    君父腾地起身，冲过来，愤怒得抬脚就踹。


    陆染哪会受这气，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小石子，往君父膝盖一弹。


    「咚」的一声，君父那一脚还没踹到她身上，自个就先倒下去了。


    「哎呦！我的腰！」


    「老爷！」


    夏氏惊了，君晚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住。


    但陆染先她们一步，把君父搀扶起，小脸写满了担忧，


    「父亲您没事吧？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父亲可是文官清流，怎能打打杀杀的？」


    君父：「……」


    到底是他教训女儿，还是女儿教训他啊？


    但对上这样一张可怜无辜的小脸，


    还出了这样的大糗，君父觉得没面，怒火不上不下，半晌才扶着腰，骂出两个字：「孽女！」


    夏氏幸灾乐祸的训斥，「二姑娘，你看你把你父亲气成什么样了？真是不孝！」


    「是啊妹妹，你怎能为了面子就在诗会上作弊，还心安理得地拿着那些彩头耀武扬威？」


    也君晚华跟着落井下石，「姐姐真不敢想像，以后你又要做出什么损害君家名声的事？」


    呵，三言两语就把她的罪定了，


    陆染抬起头，「母亲和姐姐口口声声说我作弊，可有凭证？」


    「你还不知悔改！」


    君父听不下去了，「外面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就是凭证，你把君家的脸都丢尽了！我不打死你这个孽女就算好的！」


    「唉，若仅仅丢脸也就罢了，二姑娘你在诗会上作假说句愚弄公主王爷都不为过，若是追究起来……」


    夏氏不说话了，但结果不言而喻。


    「啪—」


    座上的君老夫人勐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盏齐齐作响。


    「那也是她自个儿受！今儿就把她逐出君家，省得污了君家的门楣！」


    「哎呀，母亲息怒」


    夏氏忙劝道，心底都笑开了花，「二姑娘，你这次做得太过了，母亲看你还是好好反省反省，然后把那些彩头送回去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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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错，赔什么罪？」


    陆染勾唇反笑，这张扬的姿态，


    让君家人震怒不已。


    「你…你！」


    君父差点气得跳起来，眼瞧着就要甩陆染一巴掌。


    「父亲想清楚了，我今日去赔罪，明日君家就得流放。」


    ！！！


    此话一出，君父都顾不得打陆染了，他目眦欲裂，「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二姑娘！母亲知道你有怨，但你不能说这种话咒君家啊！」


    「不是咒骂，是事实」


    陆染表情严肃，语气沉稳，「不管父亲信不信，女儿确实没有作弊，若真还回彩头赔罪，才是坐实了流言。」


    「妹妹你怎么冥顽不灵，你就是…」


    「还请姐姐别打岔，这事关君家荣辱！」


    「你…你」


    君晚华还想说什么，就见君父摆手示意她安静，她顿时更气了。


    「父亲不觉得奇怪吗？我从未去过陆府，如何能够看到陆女将生前的诗，还背下来，收为己用？难不成是女儿与那沈大人有私？串通好的？父亲信吗？祖母信吗？这流言彻头彻尾就透着古怪。」


    陆染不紧不慢地分析，「所以，这分明是冲着君家来的！这背后之人表面上是想诬陷我作弊，实际上是想诬陷君家勾结叛贼！」


    「勾结叛贼」


    四个字，瞬间让在场的人惊出一身冷汗。


    君父怒吼，「你胡说些什么！」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君老夫人也拄着拐杖颤巍巍起身，


    指着陆染的手都在抖，「来人！快把这逆女关进祠堂！好好反省！」


    话落，那候着的嬷嬷就上前按住陆染的胳膊，动作粗鲁。


    偏偏陆染也不反抗，小脸倔强而又清丽。


    「这背后之人，很快就会露出真面目，祖母父亲且看着！」


    「疯了真是疯了！还不快把她拉走！」


    君老夫人捂着心口，喘不上气来。


    夏氏见了忙上前顺气，「母亲为了这么个不孝顺的孙女，气坏身子可不值当！不听话，关一关饿一饿自然就老实了！」


    「你说得对！」


    君老夫人目光一冷，透出些许狠辣，


    「饿死了还干净！横竖也是个祸害！」


    闻言，夏氏都有些心惊，后背生寒，


    她怎么给忘了，老太太可是比谁都狠，当年为了供两个儿子读书，硬是……


    想到这儿夏氏没敢在想下去，


    君老夫人那双锐利的眼也盯着她，


    「你也别自作聪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母亲」


    夏氏低着头听训，一副温顺儿媳的模样。


    君老夫人冷哼一声，


    「母亲教训儿女天经地义，但可别闹出什么麻烦！」


    闻言夏氏喜上心头，


    小贱人，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


    祠堂昏暗，


    森森的烛火，在地板上映出张牙舞爪的阴影，


    「二姑娘！你再不跪下，就休怪老奴们不客气了！」


    陆染偏头扫了几个嬷嬷一眼，语气懒散，


    「你们打算怎么不客气？」


    「你…你！」


    那几个嬷嬷在这深宅大院内什么阵仗没见过，就没见过这么狂的！


    她们对视一眼，撸起袖子，「今日老身就替夫人好好教训你！」


    但回应她们的是一声轻嗤，


    「呵」


    那几个嬷嬷彻底被激怒，


    当即抓着她的胳膊就往地上按。


    但陆染纹丝不动。


    那几个嬷嬷愣了愣，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还是没用！这怎么可能？


    嬷嬷买开始怀疑人生，索性拼了老命地拽，还恶狠狠地踹陆染的膝盖窝，


    谁知就跟踢到了铁板似的，


    陆染还没喊疼，


    其中一个嬷嬷就率先叫出声来。


    另外几个不信邪，也纷纷来了一脚，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嬷嬷们抱着脚，金鸡独立，


    一个不小心还栽倒在地。


    摔了个狗吃屎，那叫一个狼狈不堪。


    这二姑娘还是人吗？


    铁做得不成！定是有什么猫腻！


    趴在地上的嬷嬷，伸手掀开陆染的裙子一看，


    顿时傻眼了……


    第67章 欺负人！


    她……她没看错吧？


    不是！谁好人家的姑娘，把金砖绑腿上啊！


    那金灿灿的一片，险些闪瞎那几个嬷嬷的眼。


    怪不得连脚指都踢痛了！


    感情不是踢到铁板，是踢到金砖了！


    那些个嬷嬷呆滞在原地，实在想不通这是个什么操作！


    总不可能是这二姑娘未卜先知，知道要罚跪祠堂，特地把金砖绑腿上了吧？


    就离谱！


    嬷嬷们咽了咽口水，还没来得及把那绑着的金砖扯下来，


    就被一句话吓住了。


    「你们敢碰，我就敢诬陷你们强抢御赐之物！」


    ！！！


    那嬷嬷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满脸的不可置信，「二姑娘你怎么能这样？」


    「你们都对我不敬了，还指望我有好脸色？」


    「这…」


    那几个嬷嬷顿时语塞，但还是出声威胁，「二姑娘你也别想睁眼说瞎话！什么强抢？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由不得你污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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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6页

    「行，就算没强抢，但毁坏御赐之物可是真的。」


    陆染弯腰取下金砖，晃了晃，


    那凹陷的坑，在烛光下显眼非常。


    想来都是她们刚刚的踹的。


    嬷嬷们：「……」


    这不坑人吗？这二姑娘怎么跟个泼皮无赖似的！


    「二姑娘，我们这些当下人的是奈何不了你，但待我们回禀夫人，可没你的好果子吃！」


    闻言，陆染微微一笑，杀人诛心，


    「连逼我下跪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回去告状，回去挨骂还差不多。」


    ！！！


    她们几个都准备逃走了！这二姑娘怎么还骂？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那些嬷嬷个个年逾五十，此刻都快哭了。


    这是什么苦差事！她们事先也不知道这二姑娘那么棘手啊！


    但以夫人的脾气，事办不好，罚月钱都是轻的。


    不然她们方才也不会那么卖力逼二姑娘下跪！可做得太过，最后倒霉的不还是她们这些下人吗？


    「二姑娘，你究竟要怎样？」


    「撒个谎，我舒服，你们也好交差。」


    陆染慢悠悠地说，


    「什…什么？」


    那几个嬷嬷面面相觑，没再说话，


    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转身离开了祠堂。


    ……


    与此同时，夏氏正与君晚华在主屋喝茶，笑得前仰后俯。


    「华儿，你是不知道母亲有多高兴，那小贱人也有今天！」


    「母亲您小点声，别被父亲听到。」君晚华有所顾虑。


    「听到又如何？」


    夏氏不以为然，「我就不信出了这种事，那小贱人还能起死回生？你父亲骨子里和你祖母一样冷血，清儿做妾后，你父亲可有提过一句？不闻不问，连家都不准清儿回！」


    闻言，君晚华沉默了，


    「夫人…」


    就在这时，几个嬷嬷一脸忐忑地走进来，


    夏氏斜睨了她们一眼，「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二姑娘脾气倔得很，但老奴…还是把二姑娘逼得下跪了！」


    嬷嬷们咬咬牙，还是撒了谎。


    果然，夏氏听后满意了，


    「不错，那你们几个就回去守祠堂，不准任何人进去送吃食！飞进一只苍蝇本夫人都拿你们试问，听到没有？」


    「是…夫人放心」


    那几个嬷嬷点点头，长舒了口气，


    虽说没办法逼得那二姑娘下跪，但守好祠堂不让人进去，可就简单多了。


    待那几个嬷嬷走后，


    君晚华掩唇笑道：「母亲，我还以为你现在就要去祠堂看二妹妹呢。」


    「慌什么」


    夏氏抿了口茶，「就是要饿个那贱人一两天，等她没力气了，狼狈地匍匐在我脚边，朝我讨要吃食的时候，那才叫愉悦！」


    ……


    但让夏氏失望了，


    此刻的陆染正舒服服地躺在跪垫上，翘着二郎腿，啃苹果，


    至于这苹果是哪来的嘛……


    陆染瞟了眼那一个个阴森的牌位，


    这些都是君家先祖，


    而她手里的苹果自然是供果了，


    还挺新鲜的，可惜只剩下三个了。


    陆染吃完后，就将苹果核丢出了窗外，


    不偏不倚砸在那门外的嬷嬷头上，


    「哎哟！」


    「哦，抱歉」


    陆染道完歉就坐了回去。


    把那几个嬷嬷憋屈的，敢怒不敢言。


    但她们心下惊骇，


    这二小姐疯了不成，供品都敢吃！不怕夫人就算了，这是连老爷也不怕啊？


    几个嬷嬷也不敢多问，就守在外面，


    起初她们还怕陆染饿了闹起来，结果并没有。


    期间玉香也担忧不已，想进来送饭，却被拦住了。


    好在那几个嬷嬷没敢为难玉香。


    饶是如此，陆染还是觉得惭愧，她这当小姐的天天闹事，身边的小丫鬟也跟着担惊受怕。


    唉，还是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身边人……


    陆染一边想一边习武，拳拳生风，势如破竹。


    就当是闭关修炼了。


    「君小姐，还真是好兴致」


    「你来了」


    陆染抹了抹汗，就见一袭白衣的遥月公子，朝她走来。


    老实说，恢復男装的遥月，浑身没有一丝女气，面如冠玉，飘然如仙，


    「外面不是有人守着吗？」


    「你觉得那几个老婆婆还能拦得住小爷？」


    遥月公子扇子一摇，就自顾自地坐下了，


    「你让我做的事办妥了，不出两日，流言就会传遍都城，话说，你是怎么料到那君玉静要用这种法子对付你的？」


    「可能是直觉吧」


    陆染边说边把供果抛给遥月，


    「还剩两个，分你一个，挺甜的」


    遥月公子看着手中的苹果一言难尽，「这你…你这都敢吃？就不怕君家人抓住把柄，又罚你？」


    「不是还有你吗？」


    陆染咬了口苹果，唇角勾起不怀好意的笑，像极了哄骗小白兔的大灰狼，


    「你来去自如，不如就帮我买些吃的回来，哦，我想吃烤鸭、桃花酥、再带点儿美酒就再好不过了！」


    「……」


    还要美酒？！


    遥月公子怒而起身，「你又拿我当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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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人嘴短嘛，我都把唯二的苹果分给你了，你也不想看我活活饿死吧，那样我们的大业，就中道崩殂了。」


    遥月公子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恨恨地咬了口苹果，是挺甜的。


    「行吧，你等着！」


    说罢就，遥月公子就准备从窗户翻出去，


    谁知陆染补了一句，


    「看你轻功挺好，顺便也教教我呗」


    「吧唧—」


    遥月公子一个蹴蹑，差点摔倒。


    第68章 算计继母


    这是把他当牛马使啊！


    想着，遥月公子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跑！赶紧跑！


    纵身一跃，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见状陆染摇头轻笑，继续练武了……


    夜半三更，


    遥月公子还真拎着美酒来了，


    那烤鸭被他藏在衣袍里，做贼似的，


    「你可差点害死小爷，有条黑狗闻到这烤鸭味，足足追了我三条街！」


    这话把陆染逗乐了，她抱了抱拳，


    「多谢！」


    「你要不是陆女将的徒弟，我才不管你！还有，我买了几个苹果回来，你可别再偷吃了。」


    遥月公子边说，边将果子放在牌位前，宛若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就这样，靠着遥月公子接济，


    陆染在祠堂内，舒舒服服过了两天好日子，


    无人打扰练武，她进步飞快，有了从前十分之一战力。


    与此同时，夏氏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了一身贵气的紫金穿花云缎裙，就洋洋得意地出了门，


    一路上，夏氏止不住地想像陆染的惨状，


    她可是吩咐下去了，不光不给吃的，就连水都不给那小贱人喝！


    这谁受得住！


    那小贱人现在指不定有多狼狈，


    夏氏越想越高兴，「咯咯」的笑声止都止不住。


    到了祠堂，门一开，


    夏氏就见那昏暗的祠堂中，歪歪斜斜地跪着一个单薄的身影。


    弱柳扶风，一吹就倒了似的，


    夏氏彻底放心了，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好好教训那小贱人！


    但面上，她还是端出主母的威严，不能让人落下把柄。


    「你们几个在院门外守着！」


    夏氏冷声命令，「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许进来！」


    「是…」


    那几个嬷嬷面面相觑，心道：这二小姐惨了，两日未进食，还凶得起来么？


    门缓缓关上，


    夏氏在陆染身旁踱着步，脸上尽显小人得志之色。


    陆染垂着头，


    凌乱青丝遮掩下的朱唇勾起，像是静静等待猎物一步步走入陷阱的猎手。


    不把人骗进来，她又怎么报復呢？


    偏偏夏氏还没察觉到危险来临，还在那耀武扬威，


    「小贱人，你没想到有今天吧！」


    夏氏恶狠狠地去扯陆染的头髮，「跟我斗，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是和你那个短命母亲一样，自以为是。」


    「啪」的一声脆响，


    陆染打掉了夏氏的手，


    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下，缓缓站起身。


    「终于等到母亲了呢」


    夏氏此刻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你…你怎么，你不是两日没吃饭吗？你哪来的力气…」


    此刻的陆染，面色红润，凤眸闪烁着危险的暗芒。


    「对付你要什么力气！」


    「啊！」


    话音刚落，夏氏就哀嚎出声，


    那头髮被陆染一把拽住，精心梳好的髮髻，瞬间就乱了，头皮都快扯落。


    「贱人！我是你嫡母！你怎么敢的，快松手！」


    「嫡母？一个毒蝎心肠的妾也敢妄称是我母亲了？」


    陆染俯下头，在夏氏耳畔轻声呢喃，「对了，你刚刚骂我的母亲是短命鬼，我送你下去陪她可好？」


    「啊！疯子！救命！」


    夏氏面容扭曲，布满了惊恐，她拼命往门口逃，


    忽地，陆染松开了手，


    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


    夏氏连滚带爬到了门口，「邦邦邦」急切地砸门


    「来人…快来人啊！你们都死哪去了！聋了吗？」


    到最后夏氏险些破音。


    但无人回应…


    陆染轻笑着，一步步逼近，蹲下身，


    「还喊？母亲忘了自己下的命令了？」


    闻言，夏氏哆嗦了一下，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就不该把那些嬷嬷都支到外院去啊！还下令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


    她这都是为了好好教训这小贱人！如今怎么坑到了自己身上？


    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


    夏氏的声音都在抖，「你敢伤我，你父亲和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陆染朱唇翘起，仿佛地狱而来的阎王，取人性命，逗人为乐。


    她抓着夏氏的衣领，将人提熘起来了，


    「啊！啊！」


    夏氏惊声尖叫。


    被陆染硬生生拖到了君家的列祖列宗前，


    「母亲不是派人逼女儿下跪吗？正好母亲也跪个够！」


    话落不等夏氏应答，「咚」的一声巨响，剧痛从膝盖处袭来，卷到了天灵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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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氏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磕碎了，她痛得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陆染轻笑一声，「这个道理，希望母亲能听懂！」


    「做…做梦！你把清儿害得那么惨，还想我放过你！」


    「呵，我害她？不是母亲先算计的我吗？怎么，只许你们欺负，不许我反抗？」陆染好笑道。


    但那夏氏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咆哮道：「你哪点比得上清儿？凭什么霸占她的王妃之位！你怎么不去死？」


    「啪—」


    陆染一巴掌抽了上去，响声清脆，


    夏氏立马就懵了，


    「婚事是皇上的旨意，母亲那么怨恨怎么不去毒害皇上？不过是看我好拿捏罢了。」


    陆染说完就站起身，


    那夏氏被她打了一巴掌，


    当即歇斯底里地扑过来，


    「贱人！你敢打我！」


    陆染轻轻松松就擒住了夏氏的胳膊，


    就在这时，


    陆染耳尖一动，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来了！


    陆染故意松了力道，


    夏氏一挣脱束缚，就跟泼妇似的掐住她的脖子。


    张牙舞爪，面容扭曲，眼里充斥着怨毒！


    「小贱人！我掐死你！」


    几乎是同时，


    房门打开，


    明亮的光，射了进来，


    夏氏的疯狂行径，无所遁形。


    悉数落到了匆匆赶来的君父和君元敬眼里。


    陆染则装出一副小可怜样儿，任由夏氏掐她脖子，眼瞧着就快断气了。


    「住手啊！」


    君父目眦欲裂，把夏氏强行拉开，


    「你在干什么？」


    听到君父的声音，夏氏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她僵硬地转过脖子，就被君父打了一巴掌。


    「啪—」


    「你这泼妇发什么疯！」


    「不…不」


    夏氏慌了，捂着脸颊，火辣辣地疼。


    「老爷不是这样的，是二姑娘她…」


    「够了！你竟敢动手杀人！」


    闻言，夏氏简直百口莫辩，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第69章 继母被坑


    夏氏捂着脸，刚抬起头，就撞见陆染似笑非笑的眼神，那一刻，她怒火上涌，


    是这小贱人算计她！


    夏氏哪里肯作罢，当即声泪俱下地控诉，


    「老爷！您可得为妾身做主啊，二姑娘不孝，竟欺负我这个当母亲的！说妾身不配做她母亲，还逼得妾身下跪，扯妾身的头髮……」


    「够了！你还要让我多丢脸？」


    听到骂声，夏氏顿了顿，这才发现君元敬也在，她前所未有的难堪，


    君元敬虽面露尴尬，却还是帮着夏氏说了一句，「若真是二丫头激怒在先，也就不怪长嫂那么生气了。」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杀人！」


    话虽如此，君父还是用审视的目光看向陆染。


    「父亲…女儿两日未进食，哪还有力气欺辱母亲呢？咳咳…咳」


    陆染眸中噙着泪，西子捧心般娇柔，


    看着就像是一朵快要破碎的白莲花。


    君父多少有些动容，「此话当真？」


    「老爷，您别信她，她在装！她力气大得很！」


    君父没理夏氏，只皱着眉厉声问那几个嬷嬷。


    「二姑娘当真两日没吃饭？」


    「回老爷…是这样的…」


    那几个嬷嬷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夫人让奴婢们守在门口，不许人送饭进去。」


    闻言，夏氏几欲昏厥，指甲都深深嵌进肉里


    这几个蠢奴，这就把她卖了？


    这叫她怎么甘心！


    忽然，夏氏想到了什么，怨毒的眸子有亮光，


    「老爷！可二姑娘再饿也不能把供果都吃了！」


    「什么？」


    吃祖先供品可是大忌！


    君父转头看去，


    但牌位前那几个苹果好生摆着！红彤彤的，哪里少了！


    「胡说！你自己好好看看！


    夏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傻眼了。


    那几个嬷嬷也懵了，搓搓眼睛又睁开！


    简直不敢相信！


    那供果不是被二姑娘吃了吗？那苹果核都砸在她们头上了啊！怎么还在？


    青天白日的，那几个嬷嬷却寒毛竖起，


    这祠堂里，难不成是有鬼？


    「父亲，女儿知道不能冒犯先祖，所以再饿再渴也忍着没动那供果。」陆染捂着唇虚弱道，那可怜兮兮的样儿，


    让君父心底难得泛起一丝心疼，


    也愈发烦躁，两日没吃没喝怎么可能还有力气？


    这蠢妇真是编瞎话编到他头上了！


    见君父的眼神冷飕飕地扫过来，


    夏氏的心顿时沉入谷底，她慌慌张张地扯住君父的衣摆：


    「老爷，妾身真的没撒谎！是二姑娘谋害我这个嫡母在先，对！这个几个嬷嬷一定听到了妾身拍门求救的声音…」


    「够了！」


    君父不耐烦地甩开夏氏的手，毫不留情地戳破，


    「人是你带来的，也是你让守在外院的！你还要狡辩？」


    这噼头盖脸的责骂，让夏氏愣怔在原地，她百口莫辩，身子一瘫，


    从未这么委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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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那小贱人先动手的！算计她啊！为什么，连她最亲近的夫君也不信她？


    若是她真打骂了这小贱人也就罢了！偏偏在祠堂内她才是被按着打的那一个！


    「来人，把她带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老…老爷！」


    夏氏勐地抬起头，就被君父眼里的厌弃深深刺痛了。


    就连君元敬也别过脸去。


    夏氏如坠冰窟，任由下人把她拖走。


    「二弟见笑，自从清儿的事以后，你嫂子就疯疯癫癫的。」君父皱着眉道。


    「长嫂许是太伤心了」


    「她伤心什么，都是咎由自取！」


    君父满脸的不耐烦，不再谈论这事，疾步走到陆染面前，


    「为父现在要你说实话！诗会上你究竟有没有作弊？」


    「父亲放心，女儿真的没有！」


    陆染摇摇头，佯装虚弱咳嗽两声，「父亲这般问，是不是真被女儿猜中了，流言开始对君家不利了？」


    对上陆染沉静的脸，君父竟有些心惊肉跳，


    她这个女儿还真是聪明！但那么聪明，还不是让君家陷入了险境……


    这么一想，君父就有些埋怨，怒声呵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可有法子证明自己没作弊？」


    「自然是…」


    陆染顿了顿，「没有呢」


    「什么？」


    君父当即被这个回答气得怒不可遏，「没有？没有你就敢出风头！」


    「凝丫头，不是二叔说你，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二叔君元敬也跟着训道。


    闻言，陆染心底发笑，但面上情绪不显，「这背后之人是针对君家，莫说女儿，若诗会上是静姐姐拔得头筹，那人也会出手，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歪理！」


    话虽如此，君父却不再责骂，而是若有所思，


    君元敬心头却不舒服，她女儿是第一才女，拔得头筹是顺理成章，怎会引人怀疑？


    可就在这时，陆染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不过，正好能让这背后之人暴露出来。」


    闻言君父一惊，语气染上了热切，


    「这么说凝儿你有办法？」


    「有的…咳咳咳」


    话说到一半，陆染就咳嗽不止，嗓子哑得厉害，「父亲可否先容女儿喝口水，再吃点东西？女儿好饿。」


    正眼巴巴等着后话的君父：「……」


    为毛他觉得自己这女儿，是故意吊着他的？


    错觉吧！


    虽然有些不爽，但君父还是摆手让人去做吃食，


    茶水倒是很快送来了，


    陆染小口小口喝着，那虚弱的样子，


    看得君父直发毛，急得团团转，


    今日上朝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回来后他一听流言魂都快吓没了，只觉得自己乌纱帽不保。


    那些流言说他们君家勾结叛贼陆将军也就罢了！


    还蓄意谋反？说他们君家想扶陆女将登上皇位！


    什么人那么恨他们君家啊？传得这么离谱！


    君父那个气啊，肝都疼了。


    君元敬也好不到哪去，他才回都城不久，若兄长被这流言连累，他日后的仕途也不保。


    两人着急的功夫，


    陆染放下茶盏，慢条斯理地开始喝粥。


    君父觉得再等下去，君家没了，他坟头也要长草了！


    当即叫停，「凝儿你先说法子！饭待会再吃，你想吃什么，到时候父亲都依你！」


    闻言，陆染这才放下瓷碗，用手帕轻拭唇角，她也不想喝这粥的。


    可不好好欣赏君家人的急态怎么行？


    第70章 痛击落水狗


    「父亲，办法很简单」


    陆染笑着道：「把这事闹大，不能心虚，也不能轻易作罢，不然就会在皇上心中留下一根刺。」


    「凝丫头，你说的这些我和你父亲怎会想不到？但没有你没作弊的证据都白搭！」


    君元敬皱眉反驳，心中也不岔，


    他与兄长跑到祠堂，就为了听一个小辈的话，简直荒谬！


    「二叔，该是那诬陷君家的人拿出证据才是。」


    陆染微微一笑，凤眸闪烁着光亮，不由得让人心安，「父亲，明日早朝，您不妨闹起来…然后……」


    君父越听越心惊，不可置信地质问，「这就是你的办法？简直荒谬！」


    「那父亲可还有更好的法子？就算女儿现在在皇上面前现作一句诗也无济于事，还是让女儿以死谢罪，洗刷君家的名声，可那样只会显得君家心里有鬼。」


    闻言，过了许久才君父才道：「行了，为父心中有数」


    说完就准备离开。


    「父亲，女儿想吃醉香楼的菜」


    君父：「……」


    真是挑贵的吃！还真是对他这个父亲不客气！


    但话已经放了出去，君父只得摆手同意。


    得了准许，陆染当即就派人去打包菜了。


    前两日，遥月给她带的好酒好菜就是这醉香楼的，倒是把她馋虫都勾了出来。


    ……


    翌日清晨，太和殿内，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底下是乌压压的朝臣，


    君父战战兢兢，满脑子都是昨日的事，不知不觉他汗流浃背，紧张得手里的朝板都快拿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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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越是不提流言的事，他就越害怕，


    但不得不说，他那二女儿是对的，一旦表现得心虚，反而会引得陛下的猜疑。


    想着，君父就咬咬牙，等那些大臣都上奏完后，就壮着胆子，往前一站，


    「启禀皇上，下官有事要奏！」


    「哦？君爱卿有何事？」


    「臣要状告沈大人，放任流言，污君家清白！」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沈衔青也身子一晃，这君大人竟然要参他一本？


    这几日的流言，他也很头疼啊！


    谁也没料到那流言竟往君家谋反的方向发展了，


    连静儿都一改往日的淡然，连着给他写了几封信，火急火燎让他澄清流言，


    当初让他放出流言的是静儿，如今让他想办法的也是静儿，


    沈衔青唇角瀰漫苦笑，


    心里多少不舒服，但为了静儿他都忍了……


    来不及多思考，沈衔青忙跪下身，「请皇上明鑑，臣无害君大人之心，此事确实有误会…」


    「说来听听」


    洪武帝威严的目光一扫，沈衔青身体就倏地绷紧，他斟酌着用词，


    「禀陛下，那日诗会上，臣被君二小姐的诗句所惊艷，回府后便将诗默写在了纸上，谁知正巧遇到失窃之事，府上的珍宝字画，均被盗，流言四起辱了君二小姐的名声，造成这般误会，臣实在惭愧，本想着今日就在大殿上澄清此事的…」


    闻言，君父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去，


    他还担心这沈衔青咬死了凝儿的诗是陆将军，那他们君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误会的说辞，


    君父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他也实在想不通，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状元郎！


    其他大臣也对视一眼，


    真要澄清何必等到现在？


    要么是故意的，要么就是流言失控，怕沾染腥臊，不敢提！


    若是前者，这沈大人就是心机深沉，背后放冷箭的小人！


    若是后者，那这沈大人也不厚道，可不是他们从前以为的正直坦荡君子！


    无论如何，经此一事，这沈大人还是别深交了……


    大臣们的探究、鄙夷的目光，针似的扎在沈衔青身上。


    他面色煞白，心都在滴血，


    这几日他的名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损，从前亲近的几个大臣都开始疏远他，


    今日之后，他在朝中的处境只会更不妙！


    想到这儿，沈衔青竟有些后悔，


    也生了股子埋怨，


    静儿为了第一才女的名头，让他冒险放流言毁君二小姐的名声！也不多为他考虑考虑。


    正想着，座上的洪武帝就发话了，


    「此事真是这般巧合？」


    「回皇上，臣不敢说谎。」沈衔青答道。


    君父也满头大汗地跪下，记起陆染的嘱咐，他立马装出了一副坦坦荡荡，不卑不亢的模样，「皇上，臣恳请彻查此事！还君家一个清白！」


    见状，洪武帝眸底的怀疑之色散了些，


    「也罢，无论如何，沈大人府上失窃这事都该查，敢在朕眼皮子底下行窃！定要严惩不贷！」


    闻言，沈衔青脸色的血色又褪去几分，若非强撑着，他现在应该抖得厉害。


    没人知道……失窃之事是假的！


    他没想到流言会这般，也没想到君大人突然弹劾他，更没想到皇上要派人彻查！


    他府邸没失窃，若是查出他在撒谎，


    沈衔青不敢想像这个后果，


    但他知道他的官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且今此一事，他算是得罪君家了，日后他还怎么娶到静儿？


    沈衔青越想越头痛欲裂，


    他从未后悔过一件事，哪怕当初毒杀妻子也没有，


    但如今他真的后悔了，那种行差踏错，满盘皆输的感觉，


    竟让他久违地生出一丝恐惧。


    ……


    事情解决，君父回君府的步子都轻快很多，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还夸了陆染两句。


    芳菲阁内，


    遥月公子摇着摺扇，兴沖沖地走来走去，「简直大快人心！听说皇上命人彻查陆府失窃之事了，那姓沈的现在定焦头烂额！」


    闻言，陆染勾唇一笑，依旧在贵妃椅上看兵书，


    这模样让遥月又有一瞬间恍惚，


    将军从前看兵书时，也喜欢半躺着，


    难道徒弟真那么像师傅？


    他陡然回神，不满地嘟囔，「喂，小爷我跟你说话呢！」


    「听到了」


    陆染抬起头，微微一笑，「但你觉得这算完吗？」


    遥月公子愣了片刻，


    随即毛骨悚然，又来了！又是这种不怀好意的笑！


    这女人就是个笑面虎啊！


    「你…你又想到什么整人的好法子了？」


    「是有一个，这法子叫痛击落水狗」


    陆染捏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还有，这条狗姓沈！」


    第71章 当一回大盗


    遥月公子一下来了兴趣，「你想要怎么做？」


    「明日京兆尹就要去陆府查案，但失窃是假，你说沈衔青会怎样？」


    「这事是皇上下令查的，京兆尹不说铁面无私，但也难以被买通，所以这姓沈的狗贼，此刻定急得团团转，除了找一伙人伪造被盗现场，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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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月公子越说越激动，看向陆染，「所以……」


    「不如我们来做这江洋大盗！」


    陆染朱唇勾起，凤眸流转间危险又迷人。


    遥月公子摇摺扇的动作顿了顿，随即不自然地嘲笑：「就凭你？小爷我的轻功是好，你呢？被人抓住，岂不是千里送人头？」


    「你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再说了鼎鼎大名的遥月公子多带一个人，还不是照样飞？」


    听到吹捧，遥月公子舒服得狂摇摺扇。


    与陆染一拍即合，两人当即换上夜行服，


    就趁着月色，开始行那「偷窃」之事。


    陆染预料得不错，沈衔青果然找了人来假扮盗贼，


    刚进入府邸，就见管家正对着几个穿黑衣的人叮嘱些什么，


    紧接着，就把人领到了库房前，任由着他们破坏库房门锁，好留下被盗痕迹。


    见状，陆染和遥月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兴味，


    真好，还有人帮他们开门！


    库房门锁一被砸掉，那几个盗贼就沖了进去，


    胡乱搞一通，把库房弄得乱糟糟，还装模作样地装了几件宝物进麻袋。


    不错，麻袋也帮他们备齐了。


    两人看了会儿好戏，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库房，


    陆染悠闲地踱着步，上前拍了拍其中一个盗贼的肩膀，


    「干什么？」


    那盗贼没好气地问，只当是同伙，


    手上仍一刻不歇地往麻袋里装东西。


    陆染又拍了两下。


    「老三，做正事你不要烦我……」


    那盗贼回头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恐地瞪着背后突然出现的陆染，喉咙发紧。


    「你…你们…」


    「打劫」


    陆染微微一笑，即使蒙了面，那微眯凤眸泄出的杀气，还是让人胆战心惊。


    「啊！！」


    那盗贼吓得往后退了三步，


    谁知一个不稳，屁股就摔在了地上的金元宝上，


    顿时疼得他吱哇乱叫。


    其余几个盗贼也反应过来，


    亮出大刀，那叫一个惊慌失措，


    「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的，我们就来干什么，都一样。」


    闻言，那几个盗贼傻眼了，不是吧！出来接个活，还遇到真的了？


    但看到陆染只有两个人，他们便放松下来，恶狠狠地道：「大家都是道上混的，总有个先来后到！老子劝你们最好赶紧离开！」


    闻言，陆染摇头轻笑，抱着手，


    一个眼神示意，


    遥月公子就打开摺扇，


    暗器飞射而出，「唰唰」几声那几个盗贼就应声倒地。


    脸上的惊恐之色都还未褪去，战斗就结束了。


    陆染满意地拍拍遥月的肩膀，「不错，但人没死吧？」


    「只是晕倒」


    闻言陆染放心了，狞笑几声，抄起麻袋，


    就开始收刮，不对这叫拿回她从前的一切！


    她戎马半身，战功赫赫，得到的赏赐自然数不胜数，


    而她一死，这些宝物也就悉数落到了沈衔青的手里。


    如今她自然要全拿回来！


    陆染不客气地往麻袋里装，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塞了两麻袋！


    可以说这库房内，稍稍值钱的都被她一股脑打包带走了！


    连遥月都惊了，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你…还真是不客气」


    「客气什么？这些本来就是陆将军的！」


    「也对！」


    遥月也装得更卖力了些，「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书房、正堂、厢房，哪里有宝物就去哪里！」


    陆染勾唇一笑，冷冽如刀。


    但麻袋已经塞满，她和遥月先出了趟陆府，把东西放进准备好的马车，才返回去，大拿特拿！


    偏偏陆府上下的守卫形同虚设，加上沈衔青刻意安排人假扮盗贼，


    他们动静闹得多大，都没人阻拦。


    甚至那管家听到动静，还欣慰地点点头，


    不错，这几个人还演得挺好……


    殊不知，此刻的俩「小贼」已经大摇大摆偷了三轮，只差最后一个地方——厢房，


    月色倾洒，为本就破败的阁楼，添上了几分清冷与萧瑟，


    房门上挂着的铜锁，落下了厚厚的灰，


    自从她死后，这里就被封锁了，无人踏足，


    可笑的是这门上还贴了黄符，和驱鬼的铜镜。


    沈衔青就这么怕她变鬼来找他么？


    可惜啊，她还是来了……


    破门而入，灰尘漫天，里面的陈设依旧，还保持着生前的样子，


    仔细一看，软榻上还有褐色的斑驳血迹，


    那日的挣扎与不甘还歷歷在目。


    陆染阖上双目，说不出现在是什么心情，悲凉？仇恨？亦或是觉得可笑……


    只是从这张榻上死去，再睁开眼，她就到了谢九安榻上，说来也真是玄妙。


    想到谢九安，陆染心底的阴霾散了些，


    她转过头，就见身旁的遥月眸子震颤，


    「将军…是不是就死在这里？」


    「是」


    陆染颔首，遥月身形一晃，攥紧拳头，大骂特骂沈衔青。


    月光从蒙尘的窗棂透进来，


    陆染依稀看到了遥月如玉俊朗的脸上，有泪珠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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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纵即逝。


    陆染低头轻笑，心里淌过暖流，


    至少还有人与她并肩作战，她的人生从来不止报仇这一件事。


    但现在，她麾下的四罗剎只找回了一个，剩下的呢？


    那些曾经与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她都要一一找回！


    陆染凤眸一凛，快步走到榻前，掀开被褥，往床板摸索，


    忽地，暗格出现，里面有一个漆红的木盒。


    遥月公子凑过来看，「你怎么知道陆将军藏了东西在这里？」


    「我不是说过了嘛，我是她徒弟！」


    说话间，陆染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三件东西，


    一个精巧的银色的铃铛，一块粗糙的木头，以及指甲盖大小的玄铁……


    陆染垂眸，遥月却咋咋唿唿喊出了声，


    「这些都是信物？」


    「嗯，你知道其他三人的下落吗？」


    遥月公子摇摇头，不知想到了什么，肉眼可见的委屈，小嘴不满地撅起。


    陆染倍感好笑，「你怎么了？」


    第72章 抢东西


    「真不公平！同样是信物，为何他们三个的就被将军珍藏着，我的却被将军随意乱放，若不然也不会被那姓沈的狗贼找到，出现在诗会上！」


    闻言陆染哑然失笑，原来傢伙是为这事感到委屈。


    「许是将军格外喜欢你那蝴蝶钗，平日都戴在头上。」


    「好叭」


    遥月公子有被安慰到，好受了点。


    「那还不快装东西，说好了三七分，你可别偷懒！」


    「我知道！」


    遥月立马就炸毛了，扯着东西就往麻袋里塞。


    陆染无奈，走上前，架子上摆着一把佩剑！


    是她的云霄剑，


    剑鞘蒙了尘，可陆染拔出剑的那剎那，剑刃泛着清凌凌的光，发出凤鸣般的声响。


    她的剑！回来了……


    若不是强压着，陆染此刻真想舞一舞，


    不过当务之急是打劫，


    但她厢房里确实没剩下什么值钱东西，有怕是都被沈衔青放进库房了。


    除了……


    陆染的目光落在那送子观音上。


    一看到这玩意儿，陆染就想起丧子之痛！


    也想到可恶的谢九安！


    陆染收起剑，挂在腰际，


    一把将送子观音攥在手里，仿佛那是谢九安的脖子。


    但下一秒，变故顿生，


    陆染还没来及反应，一个黑影就闪过来，抓住她的胳膊，


    逼得她松了手上的力道，


    送子观音瞬间掉落，眼瞧着就要摔落在地，


    结果凭空出现一只手掌，硬生生将那送子观音抢走了。


    整个过程不过唿吸间。


    陆染黑沉着脸，她竟然被抢了！


    谁干的？


    陆染眯起凤眸，


    一袭黑色劲装的男人，带着面罩，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送子观音，幽邃的漆眸扫过来，无端勾起挑衅之意。


    「是你？」


    陆染握紧佩剑，「呵，今晚还真是热闹！」


    话音刚落，利刃出鞘，


    遥月公子也严肃起来，「你为何在此？」


    谢九安没回答，可那轻蔑的态度，


    倒是彻底让遥月恼火了，


    上次见这刺客是和君二小姐在一张榻上，他自然以为是情债！


    如今出现却是在陆府，鬼鬼祟祟，说不定也和将军被害有关！


    遥月扇子一摇，数十几片锋利的刀刃飞射而出，


    可男人面色未变，游刃有余地躲闪，


    陆染也没闲着，抄着云霄剑就攻了过去，


    剑刃划破空气，一招一式都直往男人面门，


    狠毒凌厉，夺人性命！


    见状，谢九安寒眸轻颤，闪过几许意外的光，可还是兴味更多，


    他往后倒飞出去，赤手空拳便接住了她的云霄剑，


    陆染讨不到好，招式愈发狠厉，但她如今空有力气，攻速远不及从前，几番交手下来，


    陆染恼了！她莫名觉得，这男人是在逗弄她，


    而她就像是大灰狼抢走萝蔔的兔子！


    但技不如人，她也不怨，


    见陆染落了下风，遥月公子急了扇子弹出刀刃来，


    就朝谢九安腰间捅去，


    谁知男人微微侧身，便将刀刃夹在两指之间。


    遥月公子一惊，还没来得收手，


    扇子就被人夺走，撕了个稀巴烂。


    遥月：「……」


    不是，怎么到他这儿画风就变了呢？


    这刺客的实力，早该把君二小姐擒住了啊？还打那么久，合着是闹着玩儿啊！


    遥月公子腹诽着，投去幽怨的眼神，


    陆染被看得莫名，但她心思不在这儿，


    第一次与这刺客交手，她就怀疑对方是谢九安了！


    第二次她以死试探，几乎确定。


    如今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想着，陆染勾唇激怒，「喂，谢九安，你那送子观音不是给陆将军了吗？怎么半夜还要偷回去，堂堂的大将军，也这么小气？」


    闻言，男人剑眉一挑，扫了眼手里的送子观音，


    「哦？这是谢大将军送的，怪不得那么好看。」


    陆染气笑了，还在这儿装煳涂呢！


    还好看，这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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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送子观音就算再宝贵，也不值得谢九安跑一趟，这货又不缺钱，


    难不成这送子观音有什么古怪？


    陆染眉头紧皱，心中反倒被这送子观音勾起了好奇心，


    她今日非要弄到手不可！


    想着她又攻了上去，好一顿胡搅蛮缠。


    「呵，就这么想要？」


    男人薄唇几乎擦着她的耳畔过，声音很轻却磁性沙哑。


    陆染微微愣怔，待她回过神来，勐地一伸爪，那送子观音就被她抢到了手！


    这么轻松？陆染很是意外。


    一旁的遥月却将两人的交手看了个仔细，


    他心底冒酸，果然是情债！


    他方才看得真切，那刺客是忽然松手，任由君二小姐抢的。


    莫名的，遥月公子嗅到一股宠溺的意味。


    但陆染却不是这么想的，她抬高下巴，得意地扬扬手里的送子观音。


    「承让了，谢大将军也不过如此嘛…」


    话音未落，陆染的瞳孔就陡然睁大，


    只见男人一个转身，拿走了妆奁台上的木盒，就翻出窗外，消失在夜空中。


    ！！！


    什么情况？


    难不成送子观音是个幌子！并不是谢九安真正要的东西？，


    陆染和遥月对视一眼，当即就追了出去。


    一路上，陆染都在想她那木盒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谢九安偷，但想了半天都没想着。


    等等！好像她那盒子里装的好像是……


    陆染停下脚步，蹲在房顶上，笑出了声。


    「噗嗤」


    遥月公子被她这笑弄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


    陆染摆摆手，「不必再追了！我记起来了，那木盒内没什么东西，都是我…咳陆将军，生前绣的东西！」


    「刺绣？陆将军还会做女红呢？」


    「是啊…但」


    陆染说着说着就没声了，一改刚刚的幸灾乐祸！


    她怎么给忘了！她的刺绣有多丑！多不堪入目！


    若是谢九安看见了……


    指不定怎么嘲笑她啊！而且她绣的是肚兜，为她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肚兜！


    陆染小脸霎地一红，她咬牙切齿，


    可恶！还不如拿走送子观音了算了！


    想到这儿，陆染如离弦的箭奔了出去，


    没追多久，她就看到了谢九安立在房顶上的身影，


    垂着眸，像是在顶着月光仔细研究手里的东西。


    陆染简直没脸看，当即怒声咆哮：


    「还给我！」


    第73章 她竟然被人抢了！


    听到怒声，谢九安偏头朝她看了一眼，


    「啧，这刺绣…」


    「你闭嘴！」


    陆染急声打断，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就要抢那小肚兜。


    「这么重要？这肚兜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这么小总不可能是她的！


    自然是她那未出生孩子的！


    陆染咬牙切齿地想，只觉得谢九安是在嘲讽她，


    可偏偏男人眉眼间的疑惑不似作伪，


    「这绣的是什么？小猫？」


    「老虎！」


    陆染没好气地纠正，随即又伸手去抢，「还给我」


    「呵，你是陆将军的什么人？凭什么还给你？」


    「我…」


    陆染陡然反应过来，谢九安这是在诈她！


    可这小肚兜对她意义非凡，


    而且落在对方手上简直是耻辱！


    「你管我是谁，横竖你拿这东西没用，我用送子观音和你换！」


    「好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罢，陆染就抱着送子观音，一步步朝男人走去，那谨慎的模样，让谢九安哑然失笑，


    「喂，你递过来」


    男人照做了，可眼底的戏嚯藏都藏不住。


    手指勾着那红色小肚兜，活像是登徒子。


    陆染收起胡思乱想，送子观音往前一抛，就反手抢走小肚兜，头也不回地带着遥月跑路。


    她就没这么丢脸过！


    主屋内，沈衔青坐在椅子上看书，


    听着府上噼里啪啦的动静，简直闹心，但他也别无他法。


    「主君放心，这几个盗贼都是嘴严实的，奴才瞧着他们也敬业，书房厢房也去闹了，这闹腾得越凶，明日京兆尹的人来，才有迹可查。」管家小心翼翼地道。


    闻言，沈衔青眉头松了松，心底的那点不安也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


    翌日，京兆尹一大早就到了陆府，


    沈衔青早早等候在外，将官差迎到了库房前，


    「大人，自从失窃后，沈某便下令不许任何人踏足这里。」


    京兆尹主管颔首，便命手下的人打开库房门。


    门一开，里面的场景撞进眼底，


    在场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里面一片狼藉，那架子空荡荡的，整个库房都快被搬空了。


    「沈大人…您确定这是遭了盗贼，而不是土匪？」


    京兆尹一言难尽地问着。


    沈衔脸色煞白，看见库房的那一刻，他气得浑身发抖，双腿发软，得亏身旁的管家及时扶着。


    但他的表情还是呆滞的，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是找人来做戏！不是来搬家！


    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库房怎么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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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人？」


    「下……下官没事」


    沈衔青深吸一口气，勉强解释，「只是如今看到这些有点难以接受…毕竟这库房内有许多都是亡妻遗物。」


    他极力强忍着别露出异样，可心底的惊慌与憋屈却更盛了。


    京兆尹目光如炬心道，若一月前，这话他倒是信了，但前几日戾王诗会上，这沈大人才做出把亡妻遗物当彩头炫耀的事，如今这话怎么都听着都有些可笑。


    就在这时，


    门外有官差来报，


    「大人，书房厢房属下们也查了，都被搬空，这贼人简直猖狂！」


    搬空？！


    每多听一个字，沈衔青的耳朵就嗡嗡作响，他府中那么多的珍宝都没了？


    那几个盗贼竟敢黑吃黑？他怎么就竟做出了引狼入室的蠢事啊！


    若非静儿执意让他散播流言怎么如此？


    沈衔青心头那个悔啊，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但在看到那满目狼藉的书房，人一栽，还是气昏了过去……


    这陆府的丑事，


    不一会儿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陆染还是从玉香嘴里听到的，


    她乐不可支，面上也懒得忍着，唇角挂笑。


    「小姐，这沈大人真惨！」


    玉香捂着胸口还心有余悸，「不过好在那几个盗贼都被抓住了！」


    被抓住了？


    啧，那沈衔青更惨了，不光东西没了，自导自演找人假扮盗贼的事也随时可能暴露，


    陆染凤眸一眯，总之沈衔青现在定焦头烂额，要想度过这一关，不知要花多大的代价，


    说句元气大伤也不为过，最重要的是，她把沈府搬空了，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可不会给那对渣男贱女，留一毛钱！


    此事过后，陆染照常去了明堂，


    诗会上她虽名声大噪，但依旧有人怀疑她作弊，想办法刁难，陆染也不藏拙，出了几次风头后，现在明堂上下倒也服气，甚至还有几个贵女主动与她交好。


    也算是无形当中，抢了君玉静的风头。


    陆染看在眼里，


    这君玉静面上虽不争不抢，不显露山水，但沈衔青一事，终究折她的羽翼，


    这女人喜欢借刀杀人，那就要先毁了她的刀！


    陆染微微一笑，


    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但舒服日子一过完，事情就接踵而至，


    流民四起涌进都城，皇上下令让明堂学子组织施粥，


    施粥时还有夫子在一旁监督，有多少流民取用都一一记录下来，谁救济的流民越多，成绩就越好。


    翘楚者，还能进宫受圣上嘉奖。


    这法子一出，各家都知道这是儿女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时间一晃，就到了施粥这天，


    玉香忧心忡忡，「小姐，咱们只准备白粥会不会不妥啊？听说长小姐这次的粥里还加了腊肉，静姑娘也还额外备了馒头，流民不就被吸引去了吗？」


    「吸引了正好，这些流民可不简单。」


    陆染唇角微扬，想起那日在九霄楼下，那些朝她扑来的流民。


    这些人有什么古怪，今日就能见分晓了！


    玉香没听懂自家小姐的话，嘆了口气，就指挥着小厮搬粥桶了。


    施粥的地点就在君府门外，那里已经支好了两个粥棚，


    一见陆染，


    君晚华就端出姐姐的姿态训道：「妹妹来得有点晚，这样施粥的事，还是积极点为好。」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情愿了，陆染掀掀眼皮。


    呵，施粥？


    她虽是武将但也明白，这样的做法，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正想着，她的粥棚已经搭好，


    就一桶白粥，孤零零地立在桌上。


    和君晚华那飘着肉香的粥属实不能比。


    明堂派来监督的夫子，都皱着眉，不知在本子上写了些什么。


    但陆染知道，今日施粥怕是不太平了……


    第74章 施粥风波


    得知明堂的学子要在都城各地施粥，百姓们都来凑热闹，


    一放粥，衣衫褴褛的流民就争先恐后地挤过来。


    「给我！」


    「我要一碗！」


    见到这阵仗，君晚华往后退一步，脸上显露出一抹嫌弃，


    君玉静神色如常，但在几个小乞丐冲过来抢走馒头后，脸上的从容也荡然无存。


    但有明堂的人监督，再不喜两人也只得忍着，


    她们忍不住偏过头去看陆染。


    但没想到，陆染脸上始终挂着笑，


    配上那袭素雅的白衣，还真如悬浮济世的菩萨。


    君玉静黛眉蹙起，


    本以为放出那些流言，这君晚凝就再无可能挡了她的路，谁知……


    想到后面的一系列糟心事，


    君玉静心头生出几分嫌弃来，


    沈郎做事，还是不够趁她的心意。


    正想着，人群忽然喧闹。


    「这粥里有肉？」


    「真的啊！」


    说话间，排在陆染施粥棚前的流民，纷纷调转方向，


    只零星剩下几个，都是妇孺，面黄肌瘦，显然是饿急了没有力气去挤。


    这些才是真正的流民……


    陆染看在眼里，多盛了几碗递过去。


    见状，君晚华将施粥的事交给婢女，款款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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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不是姐姐说你，这粥也太素了，流民们多可怜，不光吃不饱，也许久不见到荤腥了，妹妹就不肯多下一点血本吗？就连你静姐姐都额外准备了馒头，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君府的脸面着想！」


    三言两语就把小气抠搜的帽子，盖到了陆染的头上，


    闻言那明堂的几个夫子，眉头一皱，又往本子上写划了什么。


    但陆染浑然不在意，


    唇角勾起，谁是蠢货她不说……


    见陆染不吭声，


    君晚华虽觉得无趣，却高傲地撩起鬓边的青丝，走回自己的粥棚，


    但好景不长，围观的百姓得知那粥里熬了许多腊肉，竟也来排队领粥了。


    起初不少百姓还嫌害臊，但有一个就有两个，场面渐渐失控！


    一时间，君晚华的粥棚前，竟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反倒被挤到了最外面。


    君晚华懵了，怎么会这样？


    她赶忙吩咐君府的小厮，驱散百姓


    谁知竟然发生了口角，


    吵吵嚷嚷间，撞倒了粥桶，


    「咚」的一声巨响，


    君晚华退避不及时，裙摆沾满了黏煳的粥，浑身的腥臊味。


    她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君晚华愣在了原地，她咬着牙，面皮涨红。


    最后只得绞紧手帕，先回府清理。


    见状百姓们四散而去，


    但那热腾腾的粥，却洒了一地，


    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蹲着去捡地上的肉吃。


    见状，陆染嘆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嘉宁公主也遭遇了类似的情况，


    她身为公主，自然不吝啬，准备的还是海鲜粥！


    这谁不馋？别提流民，许多百姓一辈子都没吃过海鲜！


    众人哄抢，若非有禁军在场，怕那粥棚都要挤坏了。


    嘉宁公主看着这乱闹闹的场面，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真是一群刁民！」


    反观这边，出了君晚华那档子事后，就没人再敢闹事。


    只是施粥的过程，陆染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却在留意那些流民。


    她的猜测恐怕是对的……


    就在这时，君府不远处停着一顶轿子，里面的人撩开车帘，


    死死地盯着陆染，眼底的怨恨藏都藏不住！


    ——正是君晚清


    「贱人！」


    不过短短一月，君晚清的娇俏就荡然无存，眉眼间也更像夏氏。


    而陆染那道白色的身影，恍若根刺，深深扎进她心底，


    轿子外不断传来的夸赞声，也令她妒火中烧。


    「真是大善人啊！」


    「君家的千金，真是人美心善…」


    君晚清胸脯剧烈起伏，不知不觉她双眸布满了可怖的红血丝。


    她不甘心！


    凭什么她嫁进王府做妾做婢，这贱人还能出尽风头？


    她为了讨好瑞王，尊严脸面什么都不要了！


    每日做牛做马的伺候，瑞王也变本加厉，把她当妓子对待，什么花样都往她身上招唿，毫不怜惜，偏生她只能受着！


    这都是那贱人错！


    若非那贱人，她该是瑞王妃再不济也是将军夫人的……


    君晚凝抹了把泪，


    所以，这贱人想过得比她好！做梦，她死拉都要把这贱人拉进地狱！


    想着，君晚清给轿外的人吩咐了几句，


    那丫鬟肩膀一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照做了……


    不消一会儿，就有人闹事了。


    有个流里流气的壮汉挤到人群最前面，「来碗粥！」


    陆染扫了他一眼，「插队的上后面去」


    「老子喝你的粥是给你面子！」


    那壮汉忽然碗一砸，就推搡过来，君府的小厮忙去拦。


    混乱之中，


    一旁的君玉静瞥见有个小孩儿鬼鬼祟祟的。


    她当即明白了什么，不着痕迹地上前挡住了陆染的视线，


    「妹妹，这里乱，你还是避一避省得出什么乱子。」


    看着君玉静担忧的小脸，


    陆染勾唇一笑，「好啊」


    几乎陆染背过身的那一刻，那小孩儿就往粥里放一把东西……


    壮汉很快就被君府的人押去了衙门。


    陆染凤眸一眯，索性继续施粥。


    谁知流民端着粥坐在地上，喝了几口，就脸色一变，有的不肯浪费，边喝边往地上吐着什么。


    但也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流民，怒气汹汹地冲过来，


    「你这粥是怎么回事？」


    闻言陆染眉梢一挑，


    就见那些个流民，把粥往地上一扬，


    「你自己看看，这粥里有石头掺了沙子，还怎么喝！」


    此话一出，还等着施粥的人纷纷往后一退。


    明堂派来监督的夫子也被惊动了，


    「怎么回事？」


    「大人啊！你可得评评理，这粥里有沙石，这位千金小姐不愿给俺们这些流民施粥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害人呢？」


    「就是啊！还以为这君二小姐心善，原来是个蛇蝎心肠的！」


    「呸！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百姓！」


    百姓们指指点点，


    见状，君玉静用余光扫了眼陆染，手帕掩唇，


    看吧，不需要她动手，


    就有人按捺不住了，这一次君晚凝的名声再怎么也该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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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杀身之祸


    渐渐的，围观百姓越来越多，


    有人朝陆染砸烂菜叶，


    陆染没有躲开，只是掸了掸灰尘，


    那留在月白衣裙上的淡绿色痕迹，霎是碍眼。


    有人开了这个头，百姓们胆子就大了起来，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头砸。


    陆染侧身躲开，冷着一张脸，


    凤眸眯起，不怒自威，她扫视着在场的百姓，


    有人悻悻地收手，可流民中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眼底划过一丝淫邪，


    趁机冲过来，和那晚九霄楼一模一样，


    都是想趁乱占她的便宜！


    陆染朱唇勾起，泛着讽意和冰寒，


    抬腿就是一脚，踹了出去，


    「咚」的一声，


    率先冲过来的流民，应声倒地，


    尘土捲起，那架势是要把地都砸出一个坑来。


    巨大的响动，让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百姓们四散后退，震惊地看着陆染，活像是看怪物。


    这…这君二小姐力气这么大？


    一脚就把人踹地上了？


    倒在地上的流民，痛得死去活来，在地上打着滚。


    偏偏刚刚的事无比丢脸，他恼羞成怒，


    「杀人了！千金小姐杀人啦！还有没有王法！」


    百姓们心生不满，但也忌惮刚刚陆染那一脚，没敢乱扔东西，但还是出声讨伐。


    骂着骂着，就上升到了君家。


    刚散朝回来的君父恰好听到这些，


    吓得他赶忙下了马车，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气得脸色铁青，险些站不稳，可把伺候的小厮急坏了。


    「老爷，您别激动，身子要紧，许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这孽女就不能让我这个当父亲的多舒坦几天吗？」


    他这心脏是真受不了！


    前几日才平息君家谋反的流言！本以为施粥不会出什么差错！


    结果呢？这都什么事啊！


    但他也有经验了，他这二女儿每次都让他提心弔胆，最后倒都是有惊无险。


    想着，君父就急忙走过去把陆染拉到一边质问，「你到底在搞什么？好端端的踹流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皇上很体恤这些流民？」


    体恤？


    陆染唇角讥讽的勾起，她扫了眼地上的哀嚎的壮汉，


    「不踹，等着他冒犯我？」


    闻言，君父一哽，「那粥里掺沙的事呢？是不是有误会？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凝儿你快解释啊！」


    「哦」


    陆染乖巧颔首。


    见状，君父稍稍放心了，


    谁知陆染转身就喊，「是我做的」


    轰！


    君父脑子差点炸开，他心脏骤停，一个滑跪，差点当场去世，


    君玉静立在后面，蹙了蹙眉，


    这君晚凝是疯了不成？竟然承认了？


    而轿子内的君晚清先是一愣，


    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这贱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但在百姓看来，


    「我做的」这三个字无异于挑衅。


    他们震惊了一会儿，随即愤怒高唿。


    那讨伐声浪一浪接一浪。


    若非人君府小厮拦着，


    人们都快要冲上来殴打了陆染了。


    「我们要一个公道！」


    「严惩这君二小姐！」


    这场面，也让明堂的夫子气得白鬍子都翘起，简直荒谬！


    「君小姐，你这般行事，休怪我们将你逐出明堂！」


    「逐出明堂恐怕不够！」


    冷厉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来，


    百姓们纷纷后看去，不知看到了谁，竟往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谢九安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一大帮侍卫。


    见到来人，君父和明堂的人连忙拱手，


    「将军」


    虽说谢将军断了腿，兵权也没了，但正一品大将军之职，比他们在场的人都高，再加上谢将军行事嚣张，更是得罪不得。


    君父想着，腰就弯得更低了，心里直打鼓，这谢九安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逐出明堂恐怕不够？


    这谢将军究竟是来帮他们君家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


    「君二小姐」


    谢九安没搭理君父，那双寒眸扫过来，「几日不见，这是又闹事了？」


    陆染没说话，只笑眯眯地看着男人，眼底的挑衅，仿佛只有两人看得见。


    见状，明堂的夫子忙说明情况，说实话，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有了谢将军镇场子，显然是好事。


    「回大将军，方才是这样的…」


    「呵，粥里掺沙？踹伤流民？君二小姐，还真是尽做一些惊世骇俗之事。」


    谢九安前一秒还似笑非笑，后一秒，语气陡然变得冷沉，


    「君二小姐这般行事，还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还不快随本将军去皇宫请罪！」


    请罪？正好……


    陆染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听这意思，姓谢的是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也对，她都发现了不对劲，谢九安又怎会发现不了？


    他们虽然是死对头，但也是势均力敌的死对头！


    陆染下巴微抬，美人面如雪，轻轻勾眸，自带风情与无辜。


    「好啊」


    听到这声回答，在场的人都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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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堂的夫子更是瞪大了眼，


    疯了不成，这君二小姐竟答应进宫请罪？


    难道不知道此事闹到陛下耳朵里，这君小姐不死也废了吗？


    看来，这谢将军与君二小姐是真的不和！


    君父也想到了这层，冷汗涔涔，头皮发麻。


    这事闹到皇上面前，


    这孽女被罚也就罢了！恐怕还要累得他这个当父亲的丢了官位！君家遭殃！


    想到这儿，君父急忙道：「谢将军，这事没那么严重，只是小女她不懂事…」


    「她不懂事，君大人也不懂事？」


    谢九安冷声打断，


    毫不客气地派侍卫把陆染押走了。


    「这……欺人太甚！」


    君父被那番话弄得颜面尽失，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还关乎君家荣辱，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


    但在百姓眼里，


    陆染被抓，就是坏人伏法，纷纷拍手称快，振臂高唿。


    「看这个君小姐还怎么嚣张！」


    「呸！还敢踹人…」


    刚换好衣裳出来的君晚华，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待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当即兴高采烈地回府。


    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母亲！好让母亲也高兴高兴！


    君玉静则清清冷冷地站在远处，看着陆染的背影。


    之前真是她忧虑过重了，这样的货色也配与她斗？


    若无意外，这君晚凝怕是要没了……


    第76章 帝王震怒


    去皇宫的路上，


    陆染都跟游街示众似的，


    起初，还有百姓想朝她扔东西，但谢九安一个眼神扫过去，


    押着她的侍卫就亮出刀剑，再无人敢造次。


    陆染摇头轻笑，这是押送她呢？还是保护她？


    不过走着去皇宫，一路上总归是无聊的，


    想起前几日在陆府做贼，陆染顿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加快了脚步，走到男人身侧，小声问：


    「餵谢九安，你那送子观音到底是有什么古怪？」


    「听不懂」


    呵，听不懂，真不知道这个男人要装多久？


    陆染勾勾唇，并不死心，「那谢将军这是在公报私仇？」


    「是又如何？」


    「小气巴拉」


    谢九安：「……」


    「君二小姐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是如此！」


    陆染朱唇顽劣的勾起，


    她迟早要把这谢九安的面具亲手揭下！至于现在嘛，她无聊，就想折腾人。


    而且那晚的戏弄，她也得找补回来不是？


    想着陆染就瞅着时机，佯装崴脚，身子一歪，朝某人倒去，


    砸了个猝不及防！侍卫们都来不及反应！


    「咚」的一声。


    陆染的额头不偏不倚磕在了谢九安的大腿上，


    好疼！


    她忽然觉得这个验证的法子，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陆染忍着痛，抬头看去，


    就见谢九安脸上无一丝痛苦，


    俯视着她，漆眸微垂，阴恻恻的，


    让人心惊胆战。


    偏偏陆染不怕，凤眸一眯，回敬了挑衅的眼神，


    下一秒，粉嫩的指尖，就漫不经心攀上了男人的靴子，再往上就是小腿，


    隔着轻薄的衣袍，如狐狸尾巴扫过，撩人心弦。


    陆染始终留意着男人的表情，


    忽的，她朱唇泛起一抹坏笑，


    指尖用力掐了上去。


    几乎同时男人的眼皮一跳，


    依旧是那副冰冷的表情，但颈间暴起的青筋还是泄露了他忍耐疼痛的事实，再加上那要杀人的眼神。


    陆染觉得这跟不打自招也差不多了，


    果然啊，谢九安的腿没有废……


    陆染收回如玉的素手，还当着男人的面娇气地揉了两下。


    看得谢九安剑眉一皱，险些气笑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挪开？」


    「是」


    侍卫刚准备照做。


    陆染就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哭诉，


    「唔~我脚好像崴了，好痛！」


    配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当真可怜。


    啧，小戏精


    谢九安别过脸去，


    「冷月，背她走」


    女侍卫应了声是，但也忍不住腹诽，


    这君二小姐明显是在装，将军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竟然不戳破？


    ……


    金碧辉煌的宫殿，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巨口。


    进入宫门，陆染就眯起凤眸，跳回了地上。


    背上一空，女侍卫停下脚步，


    转头就看好生生站着的陆染，


    她顿时无语，这是装都不装了？


    「多谢」


    陆染抱了抱拳。


    冷月：「……」她不想说话。


    御书房内，琉璃香炉，薰香裊裊。


    但气氛压抑，几个大臣战战兢兢。


    洪武帝面色冷沉，不怒自威。


    见陆染进殿，帝王锐利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


    对此陆染并不意外，想来刚刚施粥的事，已经有大臣率先一步禀告给皇上了，


    也不枉她与谢九安走着过来，故意拖延时间。


    「好大的胆子！」


    一封奏摺勐地砸到她脚边，


    「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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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同时，在场的大臣全都跪下。


    刚进门的君父更是吓得直接摔在地，匍匐着直发抖。


    陆染则一脸地从容，「皇上息怒」


    「息怒？」


    洪武帝龙颜大怒，看向地上的君父，语气让人不寒而慄，


    「君爱卿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竟敢粥里掺沙，殴打流民，看来是铁了心要与朕对着干！」


    「皇…皇上…微臣不敢啊！」


    君父惶恐不已，全身都在哆嗦，他此刻恨不得掐死那二女儿！


    哪还肯为其辩解，当即撇清关系。


    「回皇上，小女做出这样大逆不道有辱门楣之事，死不足惜！但此事微臣也是散朝后才知道，若是提早知晓，定当街打死孽女！绝不污了皇上的眼！」


    闻言，众位大臣忍不住唏嘘，


    君尚书这就把女儿卖了？


    洪武帝眯着龙眼，辨不出神色，


    「那依君爱卿看来，该如何罚？」


    「这…」


    闻言，君父心咯噔一下，这样的场面何其相似啊！


    上次清儿的婚事闹到皇宫，陛下也是这般问他的！他上辈子究竟是做了什么错事？养了这么两个不孝女！


    君父满天大汗，想了想还是咬牙道：「孽女死有余辜，但凭圣上处置！」


    闻言洪武帝不置可否，


    转而看向陆染，「君氏女，杖责五十，于明日午时西市行刑！」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譁然，


    且不说这五十棍刑这君二小姐能不能活命！


    就说这西市，那不就是菜市场吗？


    百姓们可都能够观刑！这样既可平民愤，还能挽民心！


    至于这娇滴滴的君二小姐是否被打死，都无人在意，


    就算侥倖活下来，也是君家耻辱，无人会娶！恐怕过不了几天就得「病死」在府中。


    皇上这罚的，看来是真动怒了！


    想着，大臣们就忍不住看陆染，


    这君小姐现在恐怕吓得小脸惨白，哭花了脸吧！


    谁知，陆染脸上不见一丝慌乱，


    神色依旧平静，仿佛是个旁观者。


    不是？！这君二小姐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吓傻了？


    洪武帝也有些疑惑，


    他见惯了痛哭流涕一个劲儿地向他求饶的人，像君家女这般冷静的确实稀奇。


    是他罚得不够重？


    洪武帝不满地皱起眉，「朕刚刚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回皇上，听见了」


    陆染眨眨眼，清丽的小脸透着光泽，桃腮粉面，跪在那儿更加引人怜惜。


    洪武帝看了半晌，收回视线，语气含着帝王的愠怒，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罚你？」


    「是」


    陆染抬起头，笑眯眯的，「臣女做的是好事，自然不怕皇上惩罚。」


    ！！！


    好事？


    众人都被这大逆不道的话，惊住了，


    这君家女真是疯了！证据确凿的事！还想翻天？难不成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君父也呆愣在原地，


    他这二女儿，究竟在搞什么啊！


    唯独谢九安，悠悠瞥了她一眼，轻笑出声……


    第77章 想搞死她？


    「皇…皇上，小女她是失心疯了！」


    君父稳住摇摇欲坠的乌纱帽，转头就呵斥：「你还不快闭嘴！」


    陆染没理他，反倒望着洪武帝，


    「皇上，流民中混进了山匪！」


    山匪！！


    开什么玩笑？


    这话过于骇人，不少大臣站了出来，


    「君小姐，你也不能为了脱罪就造谣有山匪吧？更何况就算是有山匪又和你往粥里掺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陆染不紧不慢地解释，「臣女粥里掺沙正是为了区分流民与山匪，若是真的流民，飢饿之下，纵使粥里有沙子也不会捨得浪费，但山匪就不同了，他们本就没有挨饿受冻，粥里有沙难以下咽，他们立马就会跳出来闹事。」


    闻言，全场皆惊！


    龙椅上的洪武帝看不清表情，


    大臣们则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


    不是吧！还能这么解释？合着往粥里掺沙还是大功一件了？


    这君小姐可真是巧舌如簧！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想着，那些大臣忍不住道：


    「凡事都要拿出证据！君小姐你仅凭粥里掺沙就认定喝的是流民，不喝的是山匪，也太过牵强！简直是煳弄圣上！」


    「臣女怎么戏弄皇上？况且流民中混入山匪并非无迹可寻，臣女与嘉宁公主于数日前，就险些被流民袭击，不光如此，臣女在府中也时常听说，近日都城不太平，常有流民抢劫商户，当街欺辱妇孺！」


    陆染抬起头，毫不客气地反问，「诸如此类的恶霸行径，不下数十！不知诸位大臣可有听说？」


    陆染顶着那白莲花般清丽的脸，一字一句，却仍旧如利刃般锋利，咄咄逼人。


    「这…」


    大臣后退两步，面红耳赤，他们何时被一个小辈质问？


    偏偏那些话他们确实反驳不了，都城的乱象他们看在眼里，可如今圣上明摆着要厚待流民，做个仁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哪还敢多提……


    正想着，洪武帝的目光就扫了过来，「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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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皇上…流民们许是饿急了才做出这样的事。」


    大臣们讪笑着，还没多说两句，


    陆染就一脸无辜地打断，「饿急了就能罔顾律法，欺负都城百姓么？那时间一长，岂不是会激起民怨？还有，这些山匪混进城来干什么？若是有别的企图，危及到圣上的安危可怎么办？哎呀，这些流民该不会是想谋反吧……」


    听到「谋反」


    两个字，在场的人无不眉心一跳，


    这姑奶奶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啊！


    简直胆大包天！


    大臣们跪了一地，御书房内气氛压抑。


    洪武帝的脸色顿变，


    深深地看了陆染一眼，无形地施加威严。


    陆染适时装出害怕的模样，眼圈湿红，如沾湿了雨露的桃花，羽睫轻颤，那泪珠子要坠不坠的。


    柔柔弱弱，招人疼惜。


    「皇上恕罪，臣女只是担忧百姓和圣上的安危，才敢口出狂言的，不过皇上向来英明神武，是臣女多虑了……」


    这一番话说下来，陆染都想为自己鼓掌，多昧良心啊。


    不过效果却是极好的，洪武帝神色好了点，


    但依旧让人捉摸不透，他转而看向君父，


    「令女所为，君爱卿是否知晓？」


    闻言君父心头咯噔一下，


    脑海里也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思来想去，他还是不相信陆染，选择彻底撇清关系。


    君父颤声回答：「回圣上，此事是小女自作主张，臣这个当父亲的惭愧，竟然不知…」


    闻言，洪武帝沉声打断，


    「好了，查清此事后，是罚是赏朕自有论断，下去吧」


    君父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不敢说退了出去。


    回府的路上，


    君父黑着脸还没缓过神来，心情复杂，欲言又止，偏偏陆染一脸的平静。


    皇上就这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还真被这孽女说动了要查此事？


    他实在没忍住，「你今日在殿上所说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陆染勾唇一笑，说不尽的嘲讽，「但是真是假，如今也和父亲没什么关系了，不是吗？」


    「你！你怎么敢这么和为父说话？」


    陆染淡淡地扫了君父一眼，就自顾自上了马车。


    留下君父在原地，又惊又怒，心头也涌上恐慌和心虚。


    刚刚在殿中极力撇清关系的话，是彻底让自己二女儿心寒了，但他这个当父亲的有什么错？他只是为了君家考虑！


    想是这样想，君父还是心生烦躁。


    隐隐感觉，他们父女俩的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既然如此，那就一不做二不休，


    绝不能让这孽女连累君家……


    一回府，君父就冷声命令，「来人！把二小姐关进柴房好好反省！」


    「不必麻烦了！女儿自己会走」


    守门的小厮们还没来得及反应，


    陆染就径直朝前走，清冷漠然的背影，格外扎眼。


    君父怒拂衣袖，「真是反了天啊！」


    今日之事闹得很大，君府上下早就知晓，


    此时大房二房的人都聚在明堂，等消息。


    一见到君父，


    夏氏就压下眼底的幸灾乐祸，捏着手帕焦急上前，「老爷，怎么样？二姑娘呢？」


    「别提那个孽女，我把她关进柴房了！」


    「那皇上那边…」


    「还有问？自然是惹恼了皇上，但应当不会连累君家…好了！你别问那么多了！」


    闻言，夏氏和心中一喜，那孽女必死无疑了。


    君老夫人则怒拄拐杖直往地上戳。


    「真是个祸害！我看是留不得了！」


    「母亲！」


    在场的人大惊，


    君老夫人抬起头，那阴狠的眼神，让在场人不寒而慄。


    「趁着那小祸害在柴房，索性就让下人用白绫勒死！干干净净！省得连累君家！」


    闻言，在场的小辈们心脏都勐地一颤。


    祖母向来慈祥，哪有这般心狠的模样！


    熙儿更是吓得哭出了声，李氏赶忙抱起来哄，


    见状，夏氏眸子一暗，掐着指尖，


    这明明是她的孩子！如今却……


    都怪老太太心狠。


    不过刚刚那话她也是贊同的，那小贱人早点死，她也气顺一些，


    免得夜长梦多！


    第78章 她的算计


    想着，夏氏就上前一步，


    「二姑娘犯下如此大的错，是妾身这个当母亲的失职，不如就由妾身亲自送凝儿一程吧，也好了结这段母亲缘分。」


    话落了许久，都无声，


    君父意味不明地看了夏氏一眼，


    看得她心惊，不祥的预感顿生。


    「老爷…妾身也不想的，可母亲说得对，这样解决才能不连累君家！」


    「你着什么急？」


    君父本就在宫中受了一肚子气，此刻全发泄在了夏氏身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告诉你，皇上下令严查！现在她死了算怎么回事？畏罪自杀？」


    「啊…在查？可二姑娘在粥里掺沙的事不是铁板钉钉的吗？听说她还当着百姓的面承认了，这还查什么？」


    夏氏攥在掌心的手帕皱巴得不成样子。


    「她说流民里有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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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页

    君父耐着性子，把御书房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君家的人听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还真敢说！」


    「这种谎话都扯得出来？」


    「皇上就信了？」


    七嘴八舌的，君父愈发烦躁。


    夏氏则愤愤地望向门外，


    去柴房折磨陆染的心思，刚升起就被掐灭了。


    上次祠堂的教训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小贱人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现在去，岂不是正好撞在那小贱人的枪口上，到时候那小贱人还不给她来个同归于尽……


    夏氏打了个寒战，只得忍着憋屈，哪还敢去触霉头？


    而君家人也没再提处死的事，


    但个个都心照不宣，觉得陆染不过是晚几日被皇上赐死罢了


    ……


    夜深露重，柴房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陆染舒舒服服地寻了个地儿躺着，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这么黑！」


    遥月刚进来就抱怨，当即燃了火摺子，


    「你来了」


    陆染偏过头看他一眼，又继续睡了。


    这模样搞得遥月啧啧称奇，


    「你还睡得着啊！都被关柴房了！」


    「关了又如何，不是还有你吗？」


    ！！！


    又是这句话！


    遥月瞪大了眼，黑夜中的小脸一红，


    他咳嗽两声，「好了，我是来送情报的，你出宫后，皇上就下令彻查流民的事，这不，刚刚城门就戒严了，不许人进出！」


    「嗯，那就好，反正有没有山匪一查便知」


    陆染唇角缓缓勾起，「最迟后天，狗皇帝就会派人去剿匪！」


    「是啊，可你到底图什么啊？总不可能为了点赏赐，就大费周章搞这么一出吧？」


    「粥里的沙不是我掺的。」


    「啊？」


    遥月惊了，「不是那你承认什么？多一事少一事不好么？」


    「当然好，但这送上门来的机会，不要白不要，正好可助我…，」


    陆染压低了声音，「把谢九安支走！」


    「支…支走？


    遥月咽了咽口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变，「难不成你是想……」


    「嗯，我要去找陆将军的尸体」


    ！！！


    虽然早已猜到，但听到回答，


    遥月还是摇头感嘆，「事到如今，我是真相信你是陆将军的徒弟了，你确实处处为将军考虑，但你就那么确信皇上会派谢将军去剿山匪？」


    「狗皇帝生性多疑，定会趁着剿匪试探谢九安是否真的断腿。」


    「行！那到时候我就帮你探探将军府！」


    「不，我亲自去」


    陆染托着腮，凤眸在黑暗里也迸发出光亮，「他光顾我的闺房多次，我也得回敬一二！」


    「好，你去就你去，你轻功虽不好，但胜在力气大，到时候被抓了，兴许也能硬闯出来…」


    说着说着遥月公子就没声了，他勐地抬头，


    「等等，你不是被关柴房了吗？怎么去！」


    「这不有你吗？」


    遥月公子：「！！！」


    他怕了，真怕了！


    果然，有这句话，就没好事！


    「我听将军夸过，四罗剎中，就你易容之术出神入化，还曾在边城一战中立下赫赫战功……」


    听到这些夸奖，


    遥月公子不吭声了，被捧得飘飘然，


    跟打盹的猫似的，「咳…将军真这么夸我的？」


    「那是自然」


    「哼，好叭！小爷就勉为其难，替你蹲一天柴房！」


    甩下这话，遥月公子就准备离开，


    但临走时，还是忍不住问她一句，


    「那个你饿了没？」


    「饿！」


    遥月：「……」


    还真是不跟他客气！


    ……


    陆染猜得不错，第二天下午谢九安就被派去剿匪了，


    当天夜晚，遥月公子就顶着易容好的脸，进了柴房与她交换。


    陆染一瞧，


    豁！还真像，以假乱真完全没问题。


    于是乎，


    陆染在遥月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开始脱衣裳。


    「你…你干什么？」


    「换衣服啊！」


    陆染一脸的莫名。


    「哦…哦」


    遥月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脱下外袍。


    不一会儿，两人就交换好了衣裳。


    「对了，那姓谢的把将军的尸体抢走后，我就潜入过将军府探查，里面守卫众多，不过我发现，左手边的西北角院，有古怪，那里没有侍卫巡逻，但却有暗卫…」


    遥月公子说着，就忍不住叮嘱，


    「反正你万事小心，早点回来！小爷我可不想在这个黑漆漆的柴房里呆久了！」


    「好，放心吧」


    陆染偏过头看他一眼勾勾唇，就翻窗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


    将军府，戒备森严。


    陆染远远看着，说实话，她还真没踏足过这里，


    毕竟她与其他武将仅有的两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


    而谢九安回京后，也没办过什么宴会，就算有也是在老宅。


    所以，这将军府还真是有够神秘的……


    陆染起了兴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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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页

    她轻功不及遥月，先是爬到了树上，才借力跃到了墙上。


    她猫着腰，一路打起十二分的谨慎，


    走三步，退两步，总算避开了巡逻的侍卫。


    陆染稍稍松了口气，也不由得庆幸


    这将军府比她想像中的大上许多！


    若是没有遥月的情报，她还真不知该上哪儿找自己的尸体！


    而现在，她就去探探那西北角院的古怪！


    也看看谢九安究竟有没有把她的尸体剁碎了餵猪……


    第79章 夜潜将军府


    同遥月说的一样，


    这西北角院，确实没什么侍卫巡逻，显得稀松平常。


    所以若非遥月提前告诉，估计她也会忽略这个地方，更发现不了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


    陆染自嘲一笑，自己真是比不得从前了。


    但潜入角院，还是没什么问题。


    想着，陆染就动身了，


    身姿敏捷，宛若迅勐的猎豹……


    西北角院内，有一间书房，


    陆染潜进去，环顾四周，这里陈设冷清，一丝不苟，


    和谢九安浑身的肃杀气质相符，


    放眼望去，这书房实在没什么可疑之处。


    偏偏陆染不信这个邪，


    谢九安身上的秘密实在太多，


    假装断腿，大张旗鼓地抢走她的尸身、深夜负伤，夜潜陆府找东西……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说明，谢九安不简单！


    想着，陆染就背起手在屋内踱步，


    像是君王巡视疆土。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陆染目光一顿，陈列架上。赫然放着那日被抢走的送子观音。


    这个东西究竟有什么古怪？


    陆染蹙了蹙黛眉，刚把送子观音拿下来的


    陈列架就「咔哒」一声翻转，


    幽深的密室显露。


    陆染愣住了，看看手里的送子观音，又看看凭空出现的密室，


    心中升起一丝古怪，这么容易就打开了？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来不及多想，陆染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但几乎是她进来的那一剎，两旁的火烛燃起，


    照亮密室，里面摆放着许多珍宝，武器架上也只供着几件上好的兵器，


    一切都很寻常，仿佛这里这是一个储宝库。


    唯独中央的那具


    ——棺材！


    让整间密室都变得诡异古怪。


    陆染脚步一滞，揉了揉眼，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还真是棺材？


    谁家好人密室里放这种东西……


    但不知怎的，陆染心擂如鼓，她走过去，指尖轻抚着棺材面，


    与她出殡那日的不同，用的是金丝楠木，而且棺材盖上还镀了金边。


    还挺气派，


    但总不可能是谢九安良心发现，特地为她准备的吧？


    陆染咬着唇，好奇兴奋的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隐隐的还有点期待。


    谢九安到底有什么目的，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若是棺材里是她的尸身，那么，她就可以考虑与谢九安合作了……


    陆染深吸一口气，屏住唿吸，推开棺材盖。


    想像中的尸臭，并没扑面而来。


    ！！！


    这是什么情况！


    待看清棺材里面惊悚的东西，


    陆染生平第一次吓得跳起来，凤眸瞪得跟铜铃一般大！


    只见棺材内，男人就这么躺着，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那如寒潭的眸子深不见底，如深渊，英挺的鼻樑分明的薄唇，无一不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


    和死尸不沾一点关系。


    「怎么是你？」


    陆染又惊又怒，捂着心口喘气，活像一只炸毛受惊的猫。


    谢九安歪头看她，姿态懒散，却又桀骜。


    漆眸中的兴味更盛，


    往日见这个女人，都狡黠如狐狸，只有她逗弄别人的份，如今竟也尝到了被人逗弄的滋味？


    还被他弄得这般失态。


    谢九安的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心情愉悦。


    但落在陆染眼里，这样的表情无异议挑衅！


    可恶！


    但气势可不能输，陆染平心静气，再抬起头来，已经恢復了往日的从容，她勾唇讥讽，「呵，谢大将军不是应该在剿匪吗？」


    「君二小姐不应该在禁足吗？」


    谢九安抱着手反问。


    话落，两人都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空气似乎都迸发出火花，像是在无声地对峙。


    到这份上，陆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恐怕谢九安早就识破了她的目的，


    亏她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算计毫无破绽，收益颇丰。


    谁知……


    但这男人揭穿就揭穿！干嘛要躺在棺材里吓她！


    陆染越想越气，瞪着双凤眸，气鼓鼓地质问：「你故意的是不是？」


    男人颔首，「嗯」


    「那你…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听到你当街承认掺沙子时，我就察觉到古怪了。」


    谢九安抬了抬下巴，「因为我知道是谁陷害的你。」


    闻言陆染拧起了好看的黛眉。


    纰漏竟然出在这儿……


    不过说实话，她还真不知是谁陷害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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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页

    毕竟当时很乱，她起初怀疑是君玉静，但这低劣浅显的手段实在不像对方的作风。


    所以，究竟是谁送了这么个好机会给她？


    啧，不回敬一二怎么能成，


    许是看到了陆染凤眸划过的冷意。


    谢九安勾了勾唇，好心解答，「是你那好妹妹」


    妹妹？她只有一个妹妹！


    陆染立马反应过来，


    是她，君晚清！


    呵，离了君府胆子倒是见长。


    陆染笑了，朱唇微扬，明媚而又张扬，让人毫不怀疑，她下一秒就会掐断谁的脖子。


    「告诉我干什么？想看戏？」


    「君二小姐的戏，一向精彩」


    「不及谢将军」


    陆染收起唇角的笑意，正色问：「这棺材装的是陆女将的尸体吧？」


    「不是」


    谢九安想也不想就否认。


    陆染凤眸眯起，语调都勾着浓浓的兴味，


    「这么心虚？哦，我知道了，你喜欢陆将军，这才抢走她的尸体，还准备了这么一副好棺材。」


    「喜欢」两个字陆染咬得很重，


    嘲弄和试探之意毫不掩饰，


    谢九安神情微怔，随即冷下脸来，周身都被寒冰和飓风笼罩，温度骤降，骇人得很。


    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么大的反应，是有多厌恶？


    陆染自嘲一笑，语气也带了上几分疏离，「行了，我知道了你讨厌她。」


    「讨厌」两个字，似乎比「喜欢」还要刺耳。


    谢九安眉头下压，似乎是有些烦躁。


    「没有」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


    陆染险些没听到，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讥讽，


    「没有？呵，谢大将军不是都把尸体剁了餵猪吗？这还不叫讨厌？」


    谢九安没回答她，寒眸闪过一丝自嘲。


    分明是她一直讨厌他才对，


    也对，他素来招人厌，况且在做成那件事之前……


    再喜欢的人，也得推远。


    第80章 被摆了一道


    谢九安收敛思绪，对上的就是陆染一脸警惕又挑衅的眼神，


    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狐狸。


    谢九安嗤笑一声，


    忽的，他漆眸陡然变得凌厉，


    一秒拽住陆染的手臂，


    将人拉进了棺材之中！


    「唔！」


    陆染感觉自己一头撞到了墙，只是这墙是堵肉墙，温暖而又坚实。


    「你干什…」


    话音未落，男人就捂住了她的嘴，


    粗糙的掌心，裹挟着温热而来，一唿一吸间，都是濡湿的气流。


    闷得慌！


    陆染拧着黛眉，用杀人的眼神瞪着谢九安，


    这货又要搞什么？


    「唔唔！」


    还没来得及反抗。


    那棺材的盖子忽然自己合上了，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


    陆染心脏怦怦直跳，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叫嚣着危险与刺激。


    可还没完，


    随着一声巨响，失重感侵袭，


    她能明显感觉到，棺材在下坠！


    但不过数尺，就落了地。


    饶是如此，陆染还是揪紧了男人的衣襟，


    若是她没猜错，这棺材底下有暗坑，棺材落下去，地面就恢復如初，


    无人发现！


    越想陆染就越觉得心惊，她知道谢九安不简单，


    但没想到这么……


    如今这男人把她拽进棺材是想做什么？


    杀人灭口？倒也不用那么大费周章，更像是有人来了，拉着她一块躲藏……


    几乎是同时，


    杂乱的脚步声，自头顶上方响起。


    难不成是狗皇帝派来的官兵？


    是了，洪武帝本就生性多疑，如今边疆安定，蛮族和匈奴不敢来犯，谢九安于他而言，也早就从得力勐将，变成心腹大患。


    若非谢九安断腿，恐怕会落得和她一个下场，


    但饶是如此，狗皇帝也没有打消疑虑，想趁机着这次剿山匪，


    试探谢九安是否真断腿，又派官兵进将军府搜查，看看谢九安究竟有没有异心。


    啧，狗皇帝足够谨慎了，偏偏他遇到了谢九安这条更狡猾的狼，


    索性将计就计，让官兵尽情查。


    一来二去洪武帝查不出异常，心中的疑虑也能打消。


    这么说来，谢九安在棺材里等的不只她一个人，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陆染心底发笑，越想越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她忍不住掐了一把男人，


    至于掐的是哪儿，太黑了看不清，陆染也不知道，


    男人沙哑的闷哼声响起，


    在逼仄黑暗的棺材里格外的清晰，仿佛紧贴着她的耳尖卷过，


    轻而易举就勾起一阵难耐的痒意。


    陆染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折磨自己，


    不情不愿松了手，


    但棺材太过窄小，他们咫尺相依，心脏相贴。


    比那日在榻上更加暧昧，亲密。


    陆染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腔下蓬勃跳动的心脏。


    鼓动间，她的肉体也跟着战慄。


    「咚咚咚」的声响从灵魂深处震颤。


    偏偏，他们头顶上方官兵正在搜查，脚步声越来越近。


    焦灼紧张的气氛，顺着地缝渗进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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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陆染绷紧了心神，莫名觉得这像是在偷情……


    不对，她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染下意识摇头，


    可这一动，谢九安就捂着她的嘴更紧了，


    像是在对她「不听话」的惩罚。


    陆染胡乱拍打着男人的胳膊，示意对方松开！


    但没用，可恶的谢九安反倒变本加厉了。


    「唔唔唔？」


    陆染那个气啊，不爽的情绪攀到顶峰，


    凭什么就她一个人难受！一个人忍着？


    忽的，她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


    积攒的愤怒一扫而空，变成了跃跃欲试的使坏。


    陆染朱唇微启，肆意地在男人掌心喷洒热气，


    可这还不够，她索性伸出舌尖，轻舔了两下，


    软嫩的舌尖，顶着男人的掌心，


    对抗间，留下一点濡湿，


    如此细微，却如同黑夜里划过的闪电，


    一剎那，恍如白昼。


    谢九安怔住了，手臂倏地绷紧


    过了半晌，他才压低声音警告。


    「住嘴！」


    陆染不吭声，更何况她嘴被捂着，也说不了话。


    她哼唧了两声，尽显得意，像是扳回一城，扬眉吐气。


    「呵」


    男人似乎是气笑了，一只手仍旧捂着她的嘴，


    另一只手却缓缓掐住了她的脖子。


    粗糙的大拇指摩挲着，是无声的威胁。


    陆染并不怕，反手就往谢九安身下掐。


    但这一次手感明显不对，有点硬，


    像是……


    ！！！完了！


    男人的闷哼声陡然响起，


    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感受到男人的眼神冷得想杀人！


    陆染愣了愣，触电似的撒开手，握成拳。


    哼，谁叫他捂嘴的，再说了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头顶官兵搜查的声音渐远，但谢九安还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啧，真够谨慎的，


    但不知是不是方才掐错地方的缘故，


    陆染有些心虚，


    再加上棺材里闷热，静得只听得见男人的唿吸声和心跳声。


    她竟觉得有难熬起来。


    不知过了过久，


    棺材上升，盖子打开，微凉的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吹走了那浓烈的潮热。


    谢九安总算，放开了她，


    陆染大口喘着气，胸脯起伏，


    许是憋坏的缘故，那巴掌大的小脸染着酡红，


    喝醉似的，微湿的青丝贴在鬓边，无边多了抹风情与温软。


    撞见陆染这副模样，


    谢九安漆眸微暗，别过脸，嘲讽声却变得生硬，


    「君二小姐还想在我身上赖多久？」


    听到声音，陆染腾地坐起来，气笑了！


    是她不想起来吗？分明是这货不放过她好吗？


    但交手那么多次，她也摸清了谢九安的脾气。


    她越生气，对方就越得意。


    想着，陆染就柔软的素手，就撑上了男人的胸膛。


    她缓缓俯下身，凤眸轻挑，流转间勾人却又危险。


    「怎么？刚刚我下手太重了，搞得谢将军这么斤斤计较？」


    这揶揄带着几分调笑的话，


    立马让男人变了脸色。


    谢九安冷着脸，斜了她一眼，


    抓起她的衣袍，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动作侮辱意味极强，毫不掩饰那嫌弃。


    陆染脸色变了变，这是在嫌弃她的口水？


    但想到刚刚舔谢九安掌心的举动，她多少觉得脸热，


    当即爬出棺材，不再继续逗弄某人……


    第81章 报应


    陆染一秒都不想多耽误，走出密室，


    还未踏出书房。


    她就气鼓鼓地折回来，顺手牵羊，拿走了送子观音，


    被摆了一道，无功而返已经够气了，


    不回本，怎么能行？


    陆染颠了颠手里的玉观音，扭头一看，


    谢九安竟没有跟过来！


    这送子观音不是很重要吗？难不成她又被骗了？


    陆染一脸的狐疑，准备回去后再仔细研究。


    至于现在嘛……


    得去找个出气筒！


    不然她怕自己今晚气得睡不着。


    这么一想，陆染又有了笑容，脚尖一点，就飞跃出了将军府，


    那些暗卫也不拦，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


    夜晚的都城依旧繁华，


    不过片刻功夫，陆染就趁着月色，飞檐走壁，潜入了瑞王府


    还没等她找到君晚清的厢房，


    就瞧见人了，


    此时的君晚清携着丫鬟往前走，姣好的面容染上了焦急，


    「王爷回来了？」


    「是啊夫人，王爷今日醉得不轻」


    闻言，君晚清目露嫌恶，一甩手帕，「他哪天不是喝得烂醉如泥回来的？」


    丫鬟没敢吱声。


    「行了，让下人准备一碗醒酒汤送过去」


    君晚清脚步一顿，想了想还是道：「算了本夫人亲自去！」


    听到这番对话，


    陆染眉梢一挑，就知道机会来了，


    不过这君晚清在府中，可是个娇娇女，如今为了讨好瑞王，竟做到这种地步？


    进入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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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清就颐指气使地命令丫鬟熬醒酒汤，自己则在一旁守着。


    但看了几眼就不耐烦地离开了，


    「熬好了叫我，我亲自送过去，记住别说漏嘴，这是本夫人亲自熬的！」


    「是」


    那丫鬟忙应声，瞧着已经习惯了。


    锅里醒酒汤咕噜咕噜冒着泡，


    陆染摩挲着下巴，


    心道：这不巧了么？


    正好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陆染并不耽误，从房顶跃下，


    就在树底下，抓了一把的土。


    瞅着时机，在那丫鬟熬好醒酒汤，出门叫君晚清的空档，


    陆染神不知鬼不觉地熘进厨房，手一扬。


    就给那醒酒汤加了许多的料，再用勺子一搅匀。


    「醒酒泥巴汤」就算是做好了！


    陆染拍拍手上的土，心满意足地跳上屋顶，等着看好戏……


    「你在外候着」


    君晚清接过丫鬟手里的醒酒汤，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才推开主屋的门。


    扑面而来的酒气，噁心得君晚清直想吐，


    但她面上却不显，款款走过去，


    「王爷醒酒汤来了，这是妾身亲自熬的呢」


    瑞王被扶起，摇摇晃晃的，还没喝就朝地上吐了起来。


    「呕~」


    一滩滩粘稠的呕吐物涌出，


    君晚清下意识想躲，却生生忍住了，任由绣花鞋和裙摆沾上那些骯脏物，可发颤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的恐惧。


    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了，她躲过，却被扇了她耳光……


    从那之后，她就再不敢躲了，也再不敢表现出一丝嫌弃。


    想到这些，君晚清难受得直想落泪，


    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她该是将军夫人的啊……


    「醒，醒酒汤…」


    「在这儿呢，妾身餵你喝」


    君晚清收敛思绪，强忍嫌弃将瓷碗递到瑞王嘴边。


    谁知刚喝两口，瑞王脸色就陡然一变，


    「呕！」


    稀里哗啦的，吐得君晚清满身都是。


    「你给本王喝的什么？」


    「回王爷，是醒…酒汤啊」


    君晚清的声音都在颤。


    「啪—」


    瑞王一巴掌甩了过来，


    打得君晚清髮丝凌乱了，脸颊红辣辣得疼，人也歪倒在地，


    「王爷…妾身做错了什么？」


    瑞王酒双目赤红，埋头往地上吐泥巴，形容狼狈。


    「呸贱人！你是不是故意的！」


    「妾身不知道啊…」


    「不知道！」


    瑞王忽然发狠地冲过去，捏住君晚清的下巴，将那掺了泥土的醒酒汤灌了进去。


    「呕呕~」


    君晚清边挣扎边哭，眼珠划过脸颊，


    醒酒汤灌完了，


    君晚清嘴也被泥土塞满，她掐着嗓子吐，喉咙像是被一片片刀子割破似的难受。


    「咳咳…咳，呕」


    君晚清吐得昏天黑地，心底发慌，


    这醒酒汤里怎么会有泥土！


    好像……还和她诬陷那小贱人往粥里掺沙的手段一样？是巧合吗？


    还没来得及深想，


    瑞王就掐住她的脖子，骑在她的身上，左右开弓扇着巴掌。


    「贱人！若不是你，本王怎么会被父皇厌恶？若不是你！本王怎会赋闲在家，失了封号？」


    「呜呜呜~」


    君晚清摇着头，眼睛都哭肿了。


    又来了，她数不清多少次，


    瑞王醉酒后打骂她泄愤了！


    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的人生怎么变成了地狱！


    君晚清闭上眼，呜咽着。


    瑞王冷冷地看着她，忽然来了一句，


    「你真是比不上你姐姐！本王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娶了你这么个货色？」


    闻言，君晚清勐地睁开眼，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刺骨的冰凉。


    她…她比不上那贱人？


    从前百般说她好，哄得她筹谋换嫁的，如今就嫌她如鞋履了？


    君晚清也不知道哪生出的勇气，不甘地哭喊，「王爷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那好姐姐做出粥里掺沙的蠢事死定了！」


    「父皇不会赐死她，只会重惩，到时候本王就找机会把君晚凝弄进府来享用，你们姐妹也好作伴！」


    瑞王狞笑着，眼神阴鸷。


    但这番话，可把房顶上的陆染膈应得不轻。


    真噁心！


    虽说，她今夜的目的是报復君晚清，


    但她现在决定再多报復一个人。


    陆染寻了块石头，瞄准，「咻」的一声正中瑞王的眼睛。


    「嗷！」


    哀嚎声顿起，瑞王捂着眼，


    跌跌撞撞间，直接摔到在了刚吐的那滩呕吐物上。


    「贱人你敢打我！」


    君晚清瞬间懵在原地，手忙脚乱地辩解，


    「王爷…妾身没有啊…」


    偏偏瑞王压根不听，「好啊！你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也敢学君晚凝敢忤逆本王了！」


    「王爷不是的，真的不是…」


    君晚清委屈得快哭了，


    但话音未落，瑞王就冲过来扯着她的髮髻，硬生生将人拖到一旁，


    禽兽似的撕扯衣裳，将君晚清扒了个干净，


    紧接着，瑞王找了根鞭子出来，就这么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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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章 又有赏赐！


    啧，还真是不怜香惜玉，


    陆染嘆了口气，接下来的也不方便看了，但瑞王还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真畜牲！这完全是凌辱。


    陆染摇摇头，索性撩起袖子欣赏起自己的薄肌。


    果然，女子还是得有自保的能力才行。


    若是她，定把瑞王打得妈都不认识！


    当然，对付这些权贵光有蛮力可不行，


    关键是要有权势和兵马。


    陆染离开瑞王府后，还顺道买了好酒好菜，才回柴房。


    刚进去，遥月就嚷道：「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小爷我等得花都快谢了……」


    「喏，饿了吧」


    陆染将手里的往前一放。


    遥月就闭嘴了，哼哼了两声，「算你还有良心！」


    说罢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大快朵颐。


    「怎么样？可有人来找麻烦？」


    「你那长姐来过，说了几句风凉话！」


    「哦？」


    陆染一下来了兴趣，「你怎么应对的？」


    「当然是骂回去了！放心是不带脏字的那种，你是没看到你那长姐的脸色，都绿了！笑死小爷了！」


    闻言，陆染唇角忍不住翘起，


    但一想到今晚在将军府被摆了一道，她的笑容就消失了。


    遥月没察觉到，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对了，你有个兄长也来了，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苦衷，瞧着很生气，临走前却不许人苛待你的吃食！但真是个愣头青，那些嬷嬷都是表面答应，哪会照做，偏偏你那兄长就信了……」


    兄长？


    陆染想了想，觉得多半是君玉昂，这也算是君府为数不多的好人了。


    走神的功夫，遥月就吵吵嚷嚷，「哎，你怎么不理我了，问你呢？今日有什么收穫？」


    「咳…我…」


    陆染心虚地咳嗽两声，拿出了那送子观音，煳弄道：「我把这个抢回来了？」


    「啥玩意？你不是去抢陆将军尸体吗？尸体呢？」


    「没找到」


    说出这三个字，陆染都觉得害臊。


    出门前她可是信誓旦旦，结果……


    遥月公子立刻抛来嫌弃的眼神，「君二小姐，你不行嘛！」


    「好了，我承认我不如你，所以，你明日再帮我探探。」


    陆染眯起凤眸，「我怀疑，这姓谢的不止剿匪那么简单……」


    「行，那小爷就再帮你一次！」


    ……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


    陆染在柴房，呆得都快发霉了，但她没闲着，依旧刻苦练武。


    君家人像是把她遗忘了，除了每日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以外，倒是没人敢来触她眉头。


    与此同时，


    君府后门停了辆朴素的马车，见一个妇人走下来，嬷嬷便立马迎了上去。


    「苏娘子是吧？夫人可等您好久了」


    那被唤做苏娘子的妇人，


    瞧着三十来岁，身段窈窕，腮边留着两缕发须，倒是有几分风情。


    刚进屋子，夏氏就让僕妇们下去，房门紧闭。


    见状，那苏娘子心思流转，


    嘴上却寒暄着，「好久不见，表姐可还安好？」


    夏氏没说话，上上下下打量了苏娘子几眼，眼底的高傲毫不作伪，


    「兄长他们怎么让你来了？」


    「瞧表姐这话说的，妹妹就等着表姐提携一把。」


    说罢苏娘子就讨好地给夏氏揉捏肩膀，


    这样的姿态，让夏氏很受用，


    但她也没松口，


    前段时间老夫人要给老爷纳妾室，她气急了才写信，让娘家那边找个人来，如今她却有点后悔了，当时还是太莽撞了。


    苏娘子是个七窍玲珑心的，瞧出夏氏神色不对，就转了话头：「听说表姐府中的二姑娘不受管教，不知那二姑娘现下如何了？」


    「她啊」


    一提到陆染，夏氏就心情大好，乐得合不拢嘴，


    「之前写信回去，除了纳妾，我原是想找个帮手一同对付那小蹄子的，谁知她是个蠢货，竟敢在粥里掺沙，皇上震怒，那小贱人怕就要被赐死了！压根用不着咱们动手！」


    闻言那苏氏也捂嘴跟着笑，「那就恭喜表姐了。」


    话音刚落，嬷嬷就推门而入传话。


    「夫人！宫里来了人，老爷让君家人都出去听旨。」


    闻言夏氏赶忙起身，眼角眉梢的喜意压都压不住，


    「定是赐死那小贱人的旨意！」


    前院，


    一众太监捧着圣旨在那等着。


    君父哪敢怠慢，拧着眉道：「还不快把那孽女押过来，别让公公久等！」


    「是，老爷」


    那小厮刚准备去催促，陆染就被两个嬷嬷押着过来了，


    君家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这几日待在柴房，没法沐浴，也没丫鬟伺候梳妆，


    陆染髮髻凌乱，衣裙有些脏。


    落在君家人眼里，狼狈落魄了许多。


    君晚华掩着唇，心底幸灾乐祸，面上却摆出一副长姐的姿态训道：「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妹妹也别怨，毕竟你是戴罪之人，父亲已经够仁慈了。」


    「呵」


    陆染轻笑一声，这张扬的姿态，


    当即引得君父的不满，「你这孽女，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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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那公公目露古怪，幽幽道：「既然人齐了，就接旨吧！」


    「是…是」


    君父赶忙拱手，然后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君氏女，聪慧敏捷、才德兼备、及时发现流民中混入的山匪，在清除匪祸，安定都城中立下功劳……赐黄金万两，丝绸百匹、特赐宅子一座，宫牌一枚……」


    每多听一个字，君家人的下巴就多惊掉一分。


    夏氏更是笑容凝固，心头髮酸发苦。


    有没有搞错？这不该是赐死的圣旨吗！


    怎么还变成了赏赐！合着还真有山匪啊！这小贱人究竟是撞了什么好运？


    君老夫人更是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这是好事，这是君府的荣耀，但圣旨听了老半晌，都没提及君家！也没提及她的大儿子！


    总不可能皇上只赏二丫头一个吧！


    想到这儿，君老夫人老脸一拉，只觉得「啪啪」打脸，本就不多的喜悦荡然无存。


    ……


    那公公都念得干舌燥，才把圣旨念完，没办法，赏赐实在是太多了。


    「君二小姐请接旨吧」


    「臣女，谢皇上隆恩」


    陆染勾勾唇，叩谢完后，就拿着圣旨，欣赏起君家众人的表情……


    第83章 纳妾


    君父愣怔在了原地，像是魂都被抽走了，


    脑海里始终盘旋着那道圣旨的内容，


    他这二女儿，竟又一次受到圣上的嘉奖啊！


    但如今这份荣耀与他无关！也与君家无关……


    所以，那日在大殿上他那么急着撇清关系干什么啊！


    君父那个悔啊，浑身发抖，艰难地站起身，不敢直视陆染的眼睛。


    偏偏那送旨公公看在眼里，


    杀人诛心地补了一句，「哎呀，这次君二小姐立了大功，皇上本打算重赏，但未出阁的女子能赏赐的东西有限，若是赏君大人倒是好办了。」


    此话一出，君父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他身形一晃，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何止是荣耀啊！还错过了到手的政绩！


    若是他那日承认自己知情，不就有他这个当父亲的一份功劳！


    现在非但升迁无望，还惹得了圣上的不满。


    那圣旨就是证据，赏赐未出阁女子宅院并不合规矩，偏偏皇上就这么下旨了。


    这是在敲打君家啊！


    不用多想，君父都知道明日上朝，他会被多少同僚取笑。


    想到这些，君父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但当务之急是修復父女间的关系，


    君父踌躇着上前，语气颇为不自然，


    「凝儿，是为父误会你了…你别往心里去」


    「呵呵」


    陆染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君父自知理亏，硬装头皮刚开口，


    陆染又「呵呵」两声。


    君父：「……」


    什么意思？还要不要人说话了！


    君父被这笑声搞得直发毛，灰熘熘走了。


    君家人也陆续散了，心思各异。


    但最高兴的就要数君玉昂了。


    「母亲，我就说吧，二妹妹不是那种人」


    「你少说两句，你祖母听了不乐意。」季氏压声叮嘱。


    「啊？为什么？」


    君玉昂挠挠头，「这不是好事吗？」


    闻言季氏有些头疼，她也不知道怎么给常年在外打仗的儿子解释这宅院中的弯弯绕绕。


    「总之，你那二表妹在府中不受待见，你少去掺和。」


    ……


    戏看够了，陆染也转身离开，


    临走前，君晚华和夏氏还留在原地。


    陆染眯起凤眸，就见君晚华攥紧手帕，表情前所未有的慌乱，那向来端庄的仪态，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夏氏也看出了自家女儿的失态。


    「华儿你怎么了？」


    「母亲…宫牌！你刚刚听到没有皇上赏了她宫牌！」


    君晚华抬起头，表情受挫，「有了这宫牌，她就能自由进出皇宫，皇上莫不是…」


    「好了华儿，此事事关重大，回去再说」


    夏氏环顾四周，忙把君晚华拉走了。


    进屋关好门，


    君晚华就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眼底泛红，「母亲，皇上是不是看上她了？」


    「怎么会？那小贱人哪能和你比？」


    夏氏安慰着，有些心疼，


    她这长女金尊玉贵，向来骄傲，哪里受过这委屈。


    本以为入宫为妃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看来，皇上赐那小贱人宫牌的举动确实耐人寻味……


    「母亲，选秀在即，按规矩府中只能一个女儿入宫为妃，若二妹妹被皇上看上，那我岂不是…」


    君晚华说着就没声了，


    她为了入宫为妃，付出了许多努力，及笄后拒了多少青年才俊？


    这都城上下谁不知道她想入宫的心思，只是没戳破罢了。


    若是她不能入宫……她不敢想像到时候后会多丢脸。


    「是啊，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夏氏的眸子暗了暗，「她已经挡了你妹妹的路，母亲万不能让她再挡你的路！」


    「可还能怎么办？母亲你如今也看到了二妹妹她这段时日简直出尽风头！」


    君晚华咬着唇，心里直泛酸，她头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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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页

    不知想到了什么，夏氏脸色陡然一变，


    「出来！」


    闻言，苏娘子小心翼翼地从屏风后面走出。


    「表姐恕罪，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那你还不滚出去！」


    夏氏怒拍桌子，那苏娘子却笑着迎了上来，又是卑躬屈膝为苏氏揉肩膀，


    「表姐莫气，妹妹还要靠您提携，哪里会出去乱说，妹妹刚刚也算是听明白了，那二姑娘目无尊长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难道你有什么办法不成？」


    夏氏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蔑地一笑，「差点忘了，你可是个狠的」


    「妹妹就当表姐这是在夸我了！」那苏娘子脸上的笑意更盛。


    看得君晚华直皱眉，「母亲她是谁？」


    「哦，是你外祖母兄弟的女儿，」


    夏氏说到这儿就停了，介绍得敷衍。


    那苏娘子笑容微僵，捏着夏氏肩膀的手重了重。


    她这表姐，这么多年还是瞧不起人呢……


    「对了，你这几日安分点，成不成得了事得看你表现，本夫人可没说你一定能成君家人！」


    「是表姐，我有分寸。」那苏娘子恭敬道。


    夏事斜了她一眼，「出去吧」


    待人离开，


    君晚华就蹙眉道：「母亲你就不该叫人来的！祖母那日说纳妾多半是气话」


    「气话？」


    夏氏冷哼一声，「你祖母向来说一不二，不过没关系，若那老东西没张罗着找妾室，我便把人送回去！若是找了，那咱们就斗上一斗！」


    ……


    但哪有不透风的墙，那苏娘子再安分，君老夫人还是得了消息，没过两日，


    就托着关系，找了个到年纪放出宫的姑姑，据说从前还在太妃身旁伺候过的，模样端正，身材高挑。


    君老夫人把人请进了君府，让君父相看了一番。


    「那李姑娘你觉得如何？」


    「母亲做主就好」


    君父摆摆手，无精打采。


    这几日，他被同僚明里暗里地笑话，面子里子都算是丢尽了！往后他在朝堂上还怎么混？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追悔莫及，哪还顾得上纳妾的事，


    不过他也清楚，


    这后院确实需要一个管家的人，那李姑姑是宫里出来的，规矩办事没话说，


    教养熙儿应当也不在话下，


    君父思来想去，还是满意地点点头。


    见状，君老夫人当即拍案，「好，那过两日就把人家纳进门，别等久了生出乱子来！」


    第84章 扮男装


    夏氏和君老夫人这边暗流涌动，斗得火热。


    陆染倒是难得地放松了一把，直到遥月传口信，说遇到了点麻烦……


    麻烦？


    陆染微微一笑，想起那日九霄楼的场景，该不会又是那种麻烦吧？


    但她是个护崽子的人，哪能坐视不理。


    夜色渐浓，


    陆染换上玉香买来的男装，画剑眉，梳发冠。


    就这么折腾一番，照镜子，


    活脱脱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小公子。


    玉香也忍不住捂脸惊唿，「小姐，你好帅啊！」


    「是吗？本公子也瞧着不错」


    说罢，陆染就俯下身，食指抵在唇间，「你家公子要出去一趟，记得保密」


    「啊…小姐你要去干什么？」


    「逛窑子」


    ！！！


    什么？她家小姐要干什么！


    玉香石化了，随即惊恐地大喊，「不可以啊！小姐！你…你怎么能去这种地方」


    「开个玩笑」


    陆染用摺扇敲敲小丫鬟的脑袋，「你可真好骗」


    闻言，玉香小脸一红，


    怔怔地看着陆染，


    小姐还…还挺撩人的。


    出了君府，陆染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晃来晃去。


    就是玉香给她买的男装朴素了点，灰扑扑的，但无妨，也不掩她的风流气质！


    九霄楼前，停满了香车宝马，随处可见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王公贵族。


    啧，相比之下她是寒酸了点，


    陆染拍拍钱袋子，


    但没关系这里面的钱，管够！


    谁知出师不利，刚进九霄楼被守门的伙计拦住了。


    「这位客官，咱们九霄楼消费高，客官饿了还是去别处吧…」


    「喏」


    陆染随手赏了两锭银子，


    那两个伙计顿时瞪大了眼，捧着银锭子，手都在颤，随即换上谄媚的表情，「这位爷，您里面请，里面请！」


    丝毫不见方才的怠慢。


    上了楼，就有娇美的侍女引路，一路上还偷偷看她，红着脸。


    这小公子是什么来路，长得好俊，


    虽衣着朴素，但方才出手实在大方……


    「公子可需要雅间？」


    「不用了」


    陆染目光落在那水榭上，摺扇一点


    「给我找个离那儿最近的位置」


    闻言，侍女的芳心碎了一地，


    怎么又是为着月娘子来的……


    陆染歪坐在椅子上，鎏金的案几摆着瓜果和精緻的点心，


    不得不说，这个位置确实得天独厚，


    离水榭最近，舞台上人儿的曼妙舞姿悉数落进眼底。


    那淡黄色的轻纱，从屋顶垂下，像是倾泻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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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扫了眼，就收回视线，「你们这儿的好酒好菜尽管招唿上来」


    「是…」


    那侍女刚应声。


    一个穿着宝蓝色织锦缎大袖衣的公子哥，就面色不善地走了过来。


    「怎么搞的，这哪来的穷鬼，敢占本公子的位置？」


    「你的位置？」


    陆染轻笑一声，吊儿郎当的，比纨绔更像纨绔，「这是写你名了，还是你买了，先来后到都不懂吗？」


    「你竟敢跟本公子叫板？」


    那公子哥惊了，见陆染身边无小厮，又穿得朴素，


    只觉得是个不知是打哪来的土包子进了都城，不知天高地厚。


    「来人把他给本公子扔出去！这九霄楼真是什么人都能进了！」


    「是」


    那公子哥身旁的小厮也是看人下菜的主，凶神恶煞地过来，「我家公子叫你滚听到没有…」


    话音未落，陆染就掏出一锭金子，拍在桌上。


    金灿灿的，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眼。


    「本公子喜欢低调，出门不喜带侍卫，奈何身边总有狗吠，今日谁帮了本公子出了头，这金子就归谁！」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看热闹的顾客，纷纷起身。


    「这…这人什么来头？随手就拿出一锭金子出来！」


    「没见过这号人物啊！」


    周围议论纷纷，那找事的公子哥却面红耳赤，


    「谁狗吠了！好啊！你竟敢骂本公子！」


    「你是狗吗？那么急着对号入座？」


    陆染好笑地反问。


    这副模样，让那公子火气蹭蹭地往上冒，他撸起袖子就要冲过来。


    幸亏身旁的小厮拦着。


    「公子，冷静啊，这人万一真有来头……」


    「能有什么来头？京城脚下有几个臭钱算什么，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那几个小厮劝不住，只好恋恋不捨地收回直勾勾盯着金子的目光。


    「你这钱别是来路不明吧！信不信我家公子把你送进官府！识相的就赶紧滚！」


    闻言，陆染不为所动，惬意地坐在椅子上，品着点心。


    那狭长的眸子扫过看热闹的客人，以及这九霄楼的管事。


    呵，看来还不够啊，


    陆染又扔了一锭金子在桌上，咕噜噜转了两圈才停。


    她前前后后得了那么多赏赐，又搬空了陆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富裕得很。


    可不得嚣张纨绔一把？


    但这举动可惹恼了那王公子，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是了不起」


    陆染又扔了一锭金子。


    那王公子无语凝噎：「你知不知道，小爷我是谁？」


    「不知道」


    陆染再扔。


    王公子：「……」


    不是，这人是不是有病！


    他每地说一句话，就多扔一块金子，就没见过那么臭显摆的！


    但那桌子上已经足足堆了六块，金灿灿的。


    围观的众人眼神都变了，有人开始出言相劝，


    「王公子你何必与这位小哥一般计较？要不……就算了吧」


    「姓李的，你也敢管本公子的事了？」


    那王公子何曾受过这样的憋屈，更是铁了心要找回场子。


    「把他给本公子打出去，出事了我担着！」


    话音刚落，


    杂乱的脚步声轰鸣，人声鼎沸，快要把九霄楼掀翻。


    「这九霄楼也太豪华了！」


    「我还是头一次吃！」


    「哈哈，将军得破费了！」


    乌压压的侍卫冲进来，


    跟土匪进城扫荡似的。


    九霄楼的达官显贵哪里见过这阵仗，纷纷往旁边散出道来，面露惊恐。


    而那一大群牛高马大的侍卫都簇拥着一人而来


    ——谢九安！


    在场权贵纷纷眼前一亮，


    这不是前几日才剿了山匪，风头正盛的谢将军吗！


    如今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来，是要闹哪样啊？


    第85章 当个纨绔


    今夜的谢九安一袭玄色弹墨藤纹云锦长袍外罩披风，比起往日更显矜贵张狂。


    男人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柄。


    似乎有些不耐烦，


    见状，九霄楼掌柜满头大汗地走过来，恭敬中带着几分惶恐，「草民不知谢大将军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谢九安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只是来带兄弟吃饭的，不必害怕」


    闻言在场众人松了口气，


    吓死个人了，他们还以为谢将军要把这九霄楼踏平了呢！


    不过也因为这么一打岔，


    陆染也没能被扔出去，


    那王公子也一改嚣张气焰，缩缩脖子变成了鹌鹑。


    「舅…舅舅」


    谢九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发生什么了？」


    还没等那王公子说话，


    陆染就摺扇挡脸，细数起这王公子的罪行，


    「你这侄儿子嚣张跋扈……当舅舅的也该管管吧…」


    「呵」


    谢九安轻嗤一声，转而看向自己不成器的侄儿子。


    一个眼神，侍卫就上前把王公子提熘起来，双脚离地，可劲儿地扑腾。


    「舅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谢九安看着陆染，寒眸辨不出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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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可满意？」


    「嗯，还算满意吧」


    陆染刚颔首，就见谢九安拿起桌上的几枚金锭子。


    陆染惊了，「啪」的一声摺扇就打在男人的手背上。


    「谢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谢九安淡漠地了睨了她一眼，


    「你说的，谁替你出了头，这金子就归谁？」


    闻言，陆染哑口了熄火，


    她是说过这样的话没错……


    「咳，但谢将军你这头出得未免太敷衍了。」


    「本将军刚刚问过了你可满意？」


    男人薄唇讥诮地勾起，「你说了满意」


    陆染：「……」


    可恶！被摆了一道！


    她怎么就玩不过这姓谢的？


    陆染摺扇一收，就这么巴巴地看着谢九安将那几个金元宝收入囊中。


    见热闹没了，食客们唏嘘一阵散了。


    而那一大帮侍卫顷刻间就将九霄楼的大堂占领。


    至于那王公子，此刻安静如鸡，哪还敢吱声。


    陆染歪坐在椅子上，狭长的凤眸眯起，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某人，吊儿郎当，就像是个登徒子。


    之前，她派遥月打探谢九安剿匪的事，如她所料，传回来的消息很有意思。


    押回京的土匪人头数对不上，


    更耐人寻味的是，谢九安暗中派了人去乱葬岗运死尸，


    只不过这事做得隐蔽，狗皇帝派去的暗探都被蒙在鼓里。


    这些举动无一不在说明


    ——谢九安在私下收编人马！


    剿匪只是名头罢了。


    但谢九安能做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她很高兴，毕竟这说明他们的目的一样，


    都是想把那龙椅上的人拉下来！


    陆染轻垂眼眸，她是因为仇恨，


    而谢九安是为了什么呢？贪慕权势，还是为了自保？


    她不知道，但很感兴趣……


    许是陆染的目光太过明目张胆，


    谢九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威压的目光像是在无声的警告。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剑眉拧起，又瞥了她两眼，眼底探究的寒光一闪而过。


    这是认出她来了？


    陆染也不怕，恣意地摇着扇子。


    恰好这时，她点的好酒好菜都上了桌，香味扑鼻。


    陆染扇子一放，就大快朵颐，她可没忘记来这儿的目的……


    正吃着，大堂内人声鼎沸。


    「月娘子来了！」


    「好美啊！」


    陆染微微抬眸，就见一袭烟笼纱百花裙的遥月公子，莲步轻移走到水榭中央，举手投足都勾人心魄。


    乐声响起，遥月公子跟着起舞，如玉的素手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


    陆染举起酒杯，对着台上的美人儿遥遥一敬。


    遥月公子娇嗔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在埋怨她怎么今日才过来。


    陆染唇角勾起，忽的，冷若冰霜的目光又扫了过来，难以忽视。


    陆染一脸疑惑地扭头看去，就见谢九安正盯着她。


    呵，这是怎么了？她哪里又惹到这位爷了？


    陆染倍感好笑，只当谢九安是认出了自己。


    一曲终了，遥月公子还未来得及走下台。


    那王姓的公子哥就站起身，眼珠子都快黏在遥月身上了，


    「月娘，你快过来陪本公子喝几杯！」


    闻言遥月公子笑而不语。


    九霄楼的管事赶忙上前，赔笑道：「王公子您知道的，要月娘作陪还是老规矩！」


    「不就八十八两银子吗？」


    那王公子嚷嚷着，说话时却是看着陆染的，「谁还没几个臭钱了！」


    陆染背朝后一靠，大长腿散漫地交叠，「怎么办呢？本公子也要月娘作陪。」


    那王公子一听，怒上心头，


    好啊！这是跟他槓上了！


    他怒视这陆染，「你不要欺人太甚！」


    「这月娘子又不是你的，怎么就只许陪你了？」


    「先来后到！」


    「抱歉」


    陆染唇角勾起，「现在是价高者得！」


    ！！！


    「你！哪有你这样的…」


    那王公子怒目圆睁，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围的食客也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嚣张了！谢将军还在这儿呢！


    「舅舅你看看这人，不识好歹!得寸进尺!」


    「他没说错」


    谢九安冷淡打断，


    闻言那王公子后半截话就全咽回了肚子里，


    委屈又憋屈！


    不是！怎么他这舅舅都不帮他，


    这还是自家人吗？


    想是这么想，那王公子胜负欲也上来了，


    他前脚才丢了面子，万没有再丢一次的道理！


    「本公子出一百两！」


    「二百」


    「那…本公子出二百五十两！」


    「五百」


    陆染轻飘飘地加价。


    「六百两！」王公子牙都快咬碎了。


    「八百八十八」


    「噗—」


    那王公子再也受不住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不是哪有人这么加价的啊？！


    那么狠的吗？


    围观众人也啧啧称奇，八百八十两，


    就让月姑娘陪个酒？


    这都够听月姑娘弹一晚上的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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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公子实在嚣张！


    「怎么样，这价够高了吗？」


    陆染掏出银票扔在桌上。


    相似的一幕，刺激得那王公子脑子充血口不择言，


    「老子出一千两…」


    「公子冷静啊！老爷会打死咱们的！」


    那些个小厮急得都快跳起来了，拼命阻止。


    闻言那王公子犹如被浇了盆冷水，愤愤挽尊，「哼今……今日就放过你，本公子明日再来！」


    「可惜了，你日后都没机会了」


    第86章 撒钱


    陆染放荡不羁地走到遥月面前，「因为本公子，要为月娘赎身！」


    什…什么？！


    此话一出，方才还在看热闹的食客，笑容全部凝固！


    赎身？开什么玩笑？！


    那王公子也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指着陆染，气得手都发抖！


    若非小厮扶着，恐怕当场就要栽倒。


    「欺人太甚！你简直欺人太甚！气死本公子了！」


    「多谢夸奖」


    陆染不怒反笑，牵起月娘的手亲了一口，


    就带佳人往楼上的雅间走。


    这场面，看得无数人心碎不已，「管事，你快去阻止他啊！」


    那管事连忙安抚：「诸位放心，掌柜的定不会同意月娘被人赎走！」


    闻言众人稍稍放下心来。


    也对，之前戾王想赎月娘子，都没成功，这名不经传的臭小子，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看客们散去，


    唯独谢九安的目光还落在陆染离开处，若有所思，只是那双漆眸更冷了几分。


    侍卫们打了个寒颤，怎么感觉将军心情不太好……


    雅间内，门刚关上，


    遥月公子就原形毕露，往榻上一躺，姿态豪放，哪里还有方才绝代佳人影子。


    「你怎么现在才来？这几日可累死小爷了！」


    「抱歉，不过，你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


    遥月公子嘟囔着，「那戾王得不到我的人，就四处派人找我的麻烦，那些个公子哥也都是仗势欺人的主，经常折腾得我弹一晚上的琴，跳一晚上的舞，小爷我真想把他们通通杀了！」


    「看来这九霄楼当真是留不得了」陆染狭长的凤眸眯起。


    闻言遥月公子来劲儿了，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坐起


    「对了…你当真要为小爷我赎身？事先说好，小爷可不会因为感谢就以身相许」


    「呵」


    陆染笑了，歪坐在椅子上，为自己倒了盏茶。


    「赎身是真，但以身相许你愿意，本公子还乐意呢」


    闻言，遥月公子唇角抽了抽，失落了一瞬，


    但很快就换上了笑脸，


    「说真的不用赎身那么麻烦，小爷我直接一个假死，日后行走江湖再换一副面貌就是了！」


    「这可不行，你这名头可还有别的用处！」


    陆染歪着头，勾勾手指一脸的神秘。


    「你又想做什么？」


    话虽如此，遥月公子还是乖乖凑到了陆染跟前。


    「我打算……」


    听着听着遥月公子眼睛就亮了，跟星星似的，


    「你是要跟他们槓上啊！好！小爷我喜欢！」


    遥月公子喜上眉梢，「这样小爷我也不用再受委屈了」


    话落，陆染没吭声。


    那遥月公子琢磨出了不对劲，


    「该不会赎了身以后，小爷我受的委屈更多了吧?」


    「说不准哦」陆染意味深长道。


    「……」


    合着他这是从一个坑掉到另一个坑去了！


    遥月公子怒了，抱着手扭过头不搭理她。


    陆染却乐了，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


    「咚咚」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公子，咱们九霄楼的掌柜来了」


    「进吧」


    刚说完这话，陆染手里的葡萄就被夺走，


    遥月公子一秒靠过来，


    软香玉在怀，美人还翘着纤纤玉手，餵她吃葡萄。


    啧，真是享受啊！


    陆染感嘆一声，就仰起脖子眯着眼，继续享受这投餵了。


    那九霄楼掌柜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画面，心头咯噔。


    什么情况？


    这小公子怎么一来就俘获这位姑奶奶芳心了？


    他擦擦汗，「这位公子怎么称唿」


    「本公子姓陆」


    「陆公子？」


    那掌柜在心底嗤笑，这都城哪有什么有头有脸姓楚的人家！定是不知打哪来的暴发户！


    「陆公子，实话告诉你，月娘是咱九霄楼的招牌，你赎不走的！」


    「你开个价吧」


    闻言那掌柜心道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说了个天文数字想要吓跑陆染。


    「十万两！公子给得起吗？」


    「哦」


    陆染面色如常地打开钱袋。


    这掏钱的动作，


    顿时搞得那掌柜的眉心一跳，心脏突突的。


    不是吧！真有十万两？


    吓得他赶忙改口，「五十万两！」


    「坐地起价？」


    陆染掀掀眼皮，冷眼扫过那脑满肠肥的掌柜


    那一瞬间微泄的寒光，


    让那九霄楼掌柜的冷汗直冒，顿时有种刀剑架在脖子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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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可怕！


    但没一会儿，陆染又恢復了倜傥风流的公子姿态。


    仿佛刚刚的凌厉杀意只是错觉。


    但掌柜的语气还是弱了半截，「我劝公子还是死了赎月娘子的心，月娘脾气倔，可不见得愿意跟公子走！」


    「我愿意！我对陆郎一见钟情」


    「？？？」


    被当场拆台的掌柜，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瞅了好几眼陆染，


    仿佛在怒吼：这哪来的小白脸！怎么一日就把他楼里的招牌拐走了啊！


    「不行！月娘你死了这条心！」


    「掌柜你不愿放月娘走，我也理解，毕竟月娘是这九霄楼的摇钱树，不过呢……」


    陆染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月娘也是这九霄楼的催命符！」


    「你！你胡说什么！」


    听到「催命符」三个字，


    那掌柜的顿时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盖。


    「九霄楼容不得你诅咒，陆公子你再口出狂言，休怪我命人将你打出去了！」


    「怎么是狂言呢？分明是实话，戾王强迫月娘子的事，本公子可是听说了」


    陆染惬意地往后一躺，边歪头吃着美人指尖的葡萄边道：「你说，戾王连月娘都不肯放过，又怎会放过你这小小的九霄楼？」


    这话说到了那掌柜的痛处，


    他何尝不知道啊！


    戾王屡次到九霄楼找事，点名要月娘伺候，偏偏那姑奶奶也不是受气的主儿，宁死不屈。


    但他们九霄楼敢得罪王爷吗？不敢啊！


    他不是没苦口婆心劝过，偏偏那姑奶奶以死相逼！他这个当掌柜的还能怎么办？两边都得罪不起！


    见那掌柜神色间有所动容，


    陆染唇角微扬，「所以，掌柜的你不如把风险转给我，这样一来就不用承受王爷之怒了，毕竟钱哪有命重要呢？」


    那掌柜勐地抬头，


    「那…陆公子你当真愿意出十万两？」


    「不愿意」


    啊？！你怎么又不愿意了！


    第87章 第一纨绔


    「你是不是在耍我！」掌柜恶狠狠地问。


    陆染伸出手指，「最多五万两」


    「刚刚我说十万两，你不都准备掏钱了吗？」


    「是，可谁叫掌柜的你坐地起价，让本公子不高兴了。」


    闻言那掌柜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


    气恼不已，「陆公子你这样不厚道，赎身的事免谈！」


    「好呀，本公子倒是不介意时常来你们九霄楼闹上一闹，」


    陆染起身，唇角微扬，「到时候，可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你！你这是威胁！」


    那掌柜的满脸的不可置信。


    「威胁又如何？」


    陆染将美人揽入怀中，眸光奕奕，势在必得。


    那掌柜气得眼前一黑。


    这陆公子是纨绔啊！还是强盗啊！


    偏偏遥月公子也火上浇油补了一句，「掌柜的你若不答应，月娘今晚就自尽，你看着办吧！」


    掌柜的：「！！！」


    这姑奶奶怎么也来逼他！受不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掌柜的都快把头薅秃了。


    最终还是咬改口了，「行行！五万就五万！」


    ……


    陆染拿着遥月的卖身契，就哼着小曲儿出了九霄楼，她准备过几天再去接人。


    进去时，那钱袋子鼓鼓囊囊，出来的时候就瘪了，可真是花钱如流水啊！


    陆染边感嘆边用手指勾着钱袋子晃来晃去。


    走到深巷，黑暗笼罩，月光拉长了她的影子。


    不知察觉到了什么，陆染黛眉微挑，闪过一丝兴味。


    身后传来脚步声，


    几个赤膊着上半身的打手，把巷口围得密不透风，


    显然，是特地来堵她的。


    陆染转过身，俊朗的面容，不见丝毫慌张，她手摇摺扇，微风徐徐，墨发飞扬，风流倜傥。


    那王公子暗骂一声「小白脸」


    就领着打手小厮，大摇大摆走过来，姿态嚣张，


    「你可终于出来了！告诉你，在这都城还没有人敢跌本公子的面子！」


    见陆染不说话，


    那王公子面露得意，「怕了吧？除非你现在下跪给本公子道歉，不然你今天别想全须全尾地走出这里！」


    「下跪？」


    陆染慢条斯理地收起摺扇，背着手，孤傲的身影就那么立在黑暗中，还真有几分绝世高手的意味。


    「你们还是全上吧」


    ！！！


    豁！好大的口气！


    那王公子倒退两步，扭头怒喝，「行那小爷就成全你！你们几个快上！别把人打残了！」


    「是！」


    打手们狞笑几声，横冲直撞地冲过来，所到之处，地动山摇，捲起一阵风。


    但是，和她比力气？


    陆染唇角勾起，那不好意思，她还没输过！


    陆染动了，抬手抓住挥舞过来的拳头，


    就这么一拧一踹，杀猪般的惨叫顿时在幽暗的巷子炸开。


    后面的打手被唬住了，急忙围攻，陆染灵巧躲避，迅勐如猎豹。


    却又拳拳到肉，


    打得那些壮汉哀嚎四起，怀疑人生。


    本以为这是个小白脸！怎么比他们还能打？


    那王公子也惊呆了，发颤的双腿，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恐惧，他咽了咽口水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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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用力打啊！不然本公子不给钱了……」


    谁知话音未落，那些个壮汉就被打倒在地，痛得滚来滚去。


    王公子：「……」


    不是，他话还没说完啊，要不要这么侮辱人啊！


    「你们这群废物！」


    王公子骂骂咧咧了两句，结果就见陆染一步步朝他逼近，那笑容充不怀好意。


    「你…你要干什么？」


    「呵，怂包」


    陆染语气平淡，但侮辱性极强。


    王公子头皮发麻，后背抵在墙上，


    退无可退，两股战战，眼瞧着人就要顺着墙壁滑下去，


    「我…我告诉你啊，你敢打小爷我，你死定了，我父亲是太傅，舅舅是大将军……」


    「哦，那我更要打了」


    「邦邦」两拳，


    陆染就赏了那王公子一对熊猫眼，


    「啊！」


    王公子惨叫着，捂着双眼抖成了筛糠。


    见状，陆染拍拍手上的灰「怎么样还敢惹我吗？」


    「你……」


    那王公子怒瞪着红肿的眼，刚想要说什么，就陡然扫到陆染腰间的宫牌。


    那一刻，他表情呆滞了，嚣张叫骂的话还没蹦出来，就惊骇得咽了回去。


    这！这土包子怎么会有宫牌？


    难不成是宫里的人！该…该不会是皇子吧！


    但皇子他差不多都见过啊！


    不…也有没见过的，难道是久居深宫的那位？


    那王公子疯狂摇头，但猜测愈演愈烈，


    方才的怒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他试探地问出声：「您…您是皇子？」


    「呵」


    陆染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就从王公子身旁擦肩而过。


    谁知这态度让那王公子更笃定了，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直冒冷汗。


    「九皇子恕罪啊…臣子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身后传来磕头声。


    陆染并不意外，毕竟她是故意的，


    「日后不要再犯」


    甩下这似是而非的话，


    陆染就抬脚离开了，举手投足，还真有几分皇家的矜贵，


    王公子不疑有他，


    冷汗打湿了衣衫，他歪倒在地。


    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了…怎么好端端的就惹到了皇子呢？


    巷子的另一端，


    谢九安将刚刚的场面尽收眼底，他薄唇勾起嘲弄的弧度，


    呵，狐假虎威


    ……


    解决完麻烦，陆染就飞檐走壁回君府了。


    一路上，她暗自庆幸，还好有那宫牌，


    不然可不好收场了，毕竟那位纨绔天不怕地不怕的，定会追查她的身份。


    至于现在嘛，对方误会她是什么皇子，哪还敢再追查下去？


    想着，陆染就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嗯，不错，她可真机智！


    ……


    但关于她的嚣张事迹传得很快，


    没过两日，都城就到处是她的传说，


    说她一掷千金，豪横得很！


    还说她背景滔天，谢大将军和王公子都不敢得罪她！


    就这样，陆染光荣地成为了百姓口中都城第一神秘纨绔！


    对于这些流言，陆染一笑置之，然后隔日就去九霄楼，高调地把遥月接走。


    谁知当天，无数男子心都碎了一地，哭天喊地，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于是乎，陆染名头一改，又成了都城最可恶的纨绔，人人得而诛之！


    就连遥月都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开始担心他身份被人扒出。


    但转头，陆染就弄了波大的……


    第88章 好算计！


    陆染花重金盘下九霄楼对面的酒楼，


    还取名登云楼，开业当天锣鼓喧天，遥月公子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罗裙，再度「下凡」


    也就是这个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月娘不是被赎了，而是跳槽了啊！


    但都城男儿个个拍手称快，喜极而泣。


    唯独九霄楼掌柜气了个半死，


    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啊！


    脏！实在是太脏了！


    就这样陆染一跃成为，都城第一酒楼的幕后掌柜，钱生钱的日子指日可待……


    而君家这边，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君玉静的及笄宴。


    纳妾的事虽被暂时搁置，却定了人选


    夏氏心急如焚，


    这几日她不是没想办法把自己的堂妹往丈夫跟前塞，偏偏那老太婆防得紧，硬是没让她找到机会。


    虽然她也不想与旁人分享丈夫，但比起那老夫人找来的，自己人总归是好把控一点。


    她有预感，若那什么李姑姑进了君家，


    那她就真的是大权旁落，说不定连熙儿也成了别人的儿子！


    「这老东西，怎就非要与我作对！」


    夏氏怒拂衣袖，顷刻间茶盏摔落在地，湿了一大片。


    见状，苏娘子杏眸一闪，「表姐莫生气，其实妹妹有个一石二鸟的好主意」


    「说来听听」


    「那府中的二姑娘，不是处处与您作对吗？咱们可以趁着这次及笄宴……」


    那苏娘子每多说一句，夏氏脸上的颓色就扫去一分，到最后面露兴奋，连说了三个「好」字。


    她看着那苏娘子，「还得是你啊！本夫人怎么就想不出这样的法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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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姐谬赞了，妹妹只是个粗人，这才想得出这样下三滥的法子」


    「对付那小贱人，可不就得用下三滥的法子，正好，本夫人安插的那两个奴婢也有用了！」


    夏氏眸中闪过一丝阴狠……


    及笄宴由老夫人一手操持，办得格外盛大，足以瞧见她对君玉静的宠爱。


    当夜，君府也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气派的车马停在门前，身着锦衣华服的宾客被请进庭中，衬得此处蓬荜生辉。


    此时的君玉静正对镜梳妆打扮，前段时日被压了风头。


    她这几日照镜子时，竟忍不住想回忆陆染的模样，暗自比较。


    「小姐这簪子如何？」


    「太素了」


    君玉静蹙眉，连换了几件首饰，都不满意，渐渐的有些心浮气躁。


    就连丫鬟都察出了不对劲，「小姐这些可都是您往日最喜欢的首饰，奴婢瞧着您戴哪一件都貌若天仙呢！」


    闻言，君玉静粉嫩的指尖轻颤，垂下眼睑，是了，


    她竟这般乱了方寸，这可一点都不像她……


    君玉静随手一指，又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就那玉头面吧」


    打扮好后，


    君玉静她刚行至正堂，笑容就微滞，


    只见那鹅黄色的身影，立在庭中，身姿姣姣，被公子小姐们围着，


    犹如众星拱月。


    君玉静有些恍惚，下意识攥紧了衣手帕，


    不过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她这个二堂妹，就从无人问津，到如今受的人追捧，


    隐隐有了越过她这都城第一才女之势，


    君玉静轻闭了眼，心跳得快了些。


    但她很快地控制住，目光扫到夏氏身上，


    总有人比她先着急，虽说她也不想有人在及笄礼上闹事，


    但若能真毁了二妹妹，便是送她的最好的及笄礼……


    及笄宴开始，


    君玉静在丫鬟的簇拥下，款款走到庭院中，


    她今夜一袭绯色的长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唇角泛着浅笑，气若幽兰。


    「静小姐来了！」


    宾客们纷纷投来目光，似乎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但君玉静明白，不一样了，


    从前人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有惊艷，如今却多了几分比较。


    陆染也察觉到了这点，托着腮，似笑非笑。


    报復不就是要夺走仇人最重要的东西吗？


    沈衔青和君玉静都是同一种人，把名声看得看重，


    但名声能做什么？能让沈衔青官途更顺，获得权势。


    那对君玉静而言呢？


    名声似乎只是达成某种目标的条件……


    陆染凤眸微眯，流转间闪烁着兴味的光。


    繁复的流程过后，这及笄礼就算成了。


    宾客们相继送上贺礼，


    金银珠宝应有尽有，一个比一个贵重。


    轮到陆染了，她浅浅一福身，丫鬟就上前来就捧着匣子上前来。


    「恭喜静姐姐及笄」


    「多谢妹妹」


    君玉静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木盒。


    里面的东西撞进眼底。


    君玉静讶异地皱起黛眉，垂首时笑意却渐深了，


    夏氏果然出手了，那她便添把火。


    「敢问妹妹，这是何物？」


    闻言，众宾客也不由得心生好奇，


    待看清那东西是什么，脸色齐齐一变。


    只见那盒子内，只放着一个小瓷瓶，


    上面贴着金箔，上面赫然写着：


    「合欢散」三个大字。


    「天哪！我没看错吧！」


    「真是那玩意儿？疯了吧！」


    「送这东西！君二小姐还要不要脸啊！」


    众宾客譁然，七嘴八舌间，那目光快要把陆染烧出个洞来。


    君玉静的贴身丫鬟却捧起盒子，一脸的打抱不平：「二小姐，今日是小姐的及笄礼，你怎么能送…送…」


    那物件实在是难以启齿，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公子哥起闹道，


    「这好像是春药吧！」


    「瓶子上都写着呢！」


    春？春药！


    这羞耻的窗户纸一捅破，


    那些夫人小姐就目露嫌恶，手帕遮脸。


    而公子哥们却挤眉弄眼，目光冒犯得很。


    被这样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肆意打量着，


    陆染语气平淡，脸上也未见一丝慌乱，「不是我，我送静姐姐的是珊瑚手串。」


    「可这腌臜物，就是你盒子里的啊！」


    那两个双胞胎兄弟率先出声，目露敌意，「你是不是故意想毁了静姐姐的及笄礼？」


    「麒儿麟儿你们住嘴！」


    季氏呵斥着，但也蹙眉不悦。


    这好好的及笄礼，全被搅了！


    「够了！」


    君老夫人冷着脸呵斥，自带威严，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撤下去！」


    嬷嬷们应声正要上前。


    陆染身后的丫鬟可心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第89章 生乱


    「小姐饶命，都…都是奴婢的错拿错盒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回陆染身上。


    「拿错了？」


    夏氏找准时机质问，瞧着还真像一心维护女儿的慈母，


    「你这丫鬟可别随意攀诬主子，二姑娘还未出阁，拿这种东西干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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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奴婢所说绝无半点虚言，二姑娘…她…她」


    跪在地上的可云支支吾吾，目光飘忽，最终落在宾客席上，


    「这…药是小姐为李姑姑准备的！」


    闻言陆染笑了，


    这主僕两人还真是一唱一和。


    在场的宾客则议论纷纷，


    李姑姑？这又是何许人也？


    「我知道！听说这李姑姑是君尚书即将纳进门的小妾！


    「啊？这可有意思了」


    「未出阁的女儿，怎么还插手父亲纳妾的事？」


    「是啊，这女儿家还知不知道羞耻？」


    宾客们不禁摇头，言语间贬低了陆染几分。


    那些贵夫人更是嫌弃地直皱眉，


    这君二小姐连着受了圣上两次嘉奖，还在诗会上拔得头筹，


    她们本想让自家儿子求娶呢！如今看来还是算了吧！


    这样心机深重的女子，娶进门还不得闹个鸡飞狗跳。


    还有这什么李姑姑，瞧着也不是个正经人！


    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


    让李姑姑如坐针毡，她虽比不得这些贵人，但也是太妃跟前得脸的，


    哪受过这种侮辱？


    她冷着脸向君老夫人行了一礼，就准备离席。


    「李姑姑且慢」陆染开口挽留，


    「君二小姐，你还要如何害老身？」


    那李姑姑避之不及，只想离陆染远一点。


    「李姑姑若现在走了，岂不是就得与我一辈子蒙受这不白冤屈。」


    陆染声音不疾不徐，随着晚风仿佛能够抚平人们内心的燥意。


    「此事，你我都被人陷害了！」


    陷害？！


    众宾客来了精神，难不成此事还有内幕？


    见事态不对，夏氏急忙道：「凝儿，你的贴身丫鬟都招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今日是你静姐姐的及笄礼，你懂点事别任性了，就非要闹得不安宁吗？」


    闻言，陆染笑了，


    夏氏还是那么喜欢给她扣帽，可惜了，这招对她没用。


    陆染目露失望，语气委屈，「母亲您怎么宁肯相信一个丫鬟都不信我呢？在你眼里，女儿的清誉不重要，祖母的名声也不重要吗？」


    「你…你说什么？」


    夏氏懵了，这小贱人怎么还扯到老夫人身上了。


    「这李姑姑可是祖母找来的，若真做得出与女儿合谋的事，不就是在打祖母的脸？不就意味着祖母识人不清？」


    这…倒确实是这个道理，


    宾客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来没想到这层！被这么一提醒倒还真是，


    于是乎，众人的视线又聚在了君老夫人身上。


    这小妮子！


    竟敢把她也拉下水！


    君老夫人脸都气绿了，不过这事是谁做的，她心里门清儿，


    竟算计到了静丫头的及笄礼上！


    可真是好得很啊！


    君老夫人放下茶盏，沉声道：「此事是该好好查查。」


    闻言，夏氏心脏陡然一跳，她慌慌张张地看向苏娘子。


    对方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夏氏沉下气来，但还是绞紧了手帕。


    果然下一秒，君老夫人就发话了，「但不是现在，诸位都散了吧，查清后君府自会给一个交代！」


    夏氏彻底松了气，她就知道，这老东西，向来都把君府的脸面看得极重，怎会当着宾客的面查这件事？那不就是平白让人看君府笑话吗？


    而这些宾客今日一旦走了，就算后面澄清，这小贱人的名声也毁得差不多了！毕竟「眼见为实」


    到时候她再放出些风言风语，可不就能把那小贱人锤死！


    至于那李姑姑，瞧着就是个心高气傲的，出了这种事，哪还有脸留在君家？


    呵呵，这可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


    夏氏用力掐着指尖，这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看向陆染，想从那张脸上看到惊慌失措的表情，


    但陆染却对着她勾唇一笑，


    那笑无比瘆人，仿佛能够洞穿人心。


    夏氏的唿吸漏了一拍，


    怎么回事？这小贱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不受控制的，夏氏心头漫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


    酒杯碎裂的尖锐声响在庭中炸开。


    陡然拉回了夏氏的思绪，


    她僵着脖子，转头看去


    就见君父瘫在椅子上，脸色不正常的涨红，瞳孔有些涣散，


    揪着衣襟，「水…好…好渴！」


    这场面可让众人吓得不轻，


    「君大人这是怎么了啊？」


    「这模样…」


    有宾客后怕地咽了咽口水，「怎么像是中了春药…」


    「啊！」


    此话一出，宾客们人人自危，站起身叫嚷，「这君大人都被下药了，那我们呢？不会是这茶有问题吧！」


    眼瞧情况紧急，大有控制不住的之势。


    君老夫人额头青筋鼓起，拄着拐杖起身呵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老爷送回去？还有快找请郎中来！」


    谁知话音未落，


    君父就红着脸跌跌撞撞地起身，活像个醉鬼。


    吓得夫人小姐悉数往后退。


    夏氏也被这场景吓得愣在了原地，


    心中凉了一片


    怎么回事？这么会中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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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页

    不知想到了什么，夏氏勐地朝苏娘子看去，


    只见对方也面色潮红，肉眼可见的慌乱。


    那一剎，有白光从脑海划过，


    夏氏不可置信地压低了声音，


    「是你？」


    「不…不是…」


    那苏娘子捂着胸口，喘着气，心虚不已，


    不应该啊！她下的媚药怎么会这么快生效？


    应该是及笄宴结束后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没与旁人说，这计划其实是一石三鸟，


    宴会结束，她原是想着偷偷熘进君老爷的房间，让生米煮成熟饭的啊！


    前面都很顺利！怎么就这媚药突然就发作了！


    苏娘子身子发烫，心却凉了半截，惊慌地攥着衣袖，


    完了！这下全完了啊！


    真是见鬼了…究竟是谁？谁在害她？


    难不成是那二姑娘？


    苏娘子蓦地抬头，


    陆染抱着手，唇角勾起。


    笑眯眯的活像个笑面虎。


    这下药虽不是她的手笔，但是让那春药加速发作却是她所为，


    至于是怎么做的嘛……


    第90章 下药


    陆染眸光落在了角落里一个小厮身上，这不是别人，而是


    ——遥月公子


    夏氏的心思她门清儿，至于那苏娘子，她也派遥月查过的，比起夏氏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所以，她怎么可能一点准备就不做，就等着旁人来害她呢？


    只不过这一石二鸟的戏确实精彩，


    但巧了不是，她也想借刀杀人呀！


    陆染朱唇冷冽地勾起，给遥月使了个眼色，对方当即心领神会，


    「啊呀！苏娘子的脸怎么也这么红！」


    混乱中，遥月压着嗓子高喊一句。


    众人的目光就齐唰唰射过去。


    看得苏娘子无所遁形，瞬间僵在原地。


    偏偏那慾火焚身，让她的意识逐渐涣散，情不自禁露出丑态来。


    「咦~这谁啊？」


    「听说是夏夫人的远方堂妹！」


    「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莫不是……」


    宾客们恍然大悟，这恐怕是夏夫人特地找来给自家夫君做填房的！


    但那李姑姑却是老太太的人，


    这么说来，婆媳之间是在斗法啊！


    那这春药……


    眼瞧着怀疑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夏氏坐不住了，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二姑娘，你扪心自问，我这个当继母的哪点对你不好，你竟联合外人一同算计我这个当母亲！」


    「奇怪，我为何要算计母亲？这样有什么好处吗？」


    陆染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搞得夏氏怒火中烧，脱口而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对我这个母亲不满了！」


    「女儿为何还会不满？母亲不是口口声声说对女儿很好吗？难不成都是假的？」


    「你…这」


    夏氏语塞，还没来得及辩解，


    一道紫色身影就如风一般蹿出去，险些把她撞倒。


    这什么情况！？


    夏氏错愕抬头，就见那苏娘子竟扑到了君父身上，


    可怜那些小厮，好不容易才一左一右把君父制住，刚准备拉走，被苏娘子这么不知羞耻地一抱，


    两人瞬间如干柴遇烈火，


    「啪」的一声就着了。


    竟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了起来，


    吻得「啧啧」作响，就差办事了。


    ！！！


    「老天爷啊！」


    这场面实在辣眼，宾客们目瞪口呆，那些夫人小姐，个个都面红耳赤，


    跺着脚想离开这腌臜之地，但又实在好奇的紧。


    这君府还真是盛产热闹！出了这门还能到哪里看？


    君老夫人却两眼一抹黑，恨不得当场昏厥。


    君家二房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段时间大房丢脸，他们二房也跟着丢！


    君元敬只好臊着一张老脸，喊自家儿子，「玉昂！你快和为父一同把你长叔拉开！」


    君玉昂摸摸鼻子应声。


    于是乎，父子两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君父，就是好一通生拉硬拽，那些嬷嬷也没闲着都去拉苏娘子。


    偏偏两人亲得火热，难捨难分，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后


    君父衣袍凌乱，皱巴巴的，哪还有尚书样，和村口酒鬼差不多，


    那苏娘子也好不到哪去，衣衫不整。但她稍稍还有点意识，


    方才慾火烧身，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但比起在众人面前失了清白，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去抱君老爷，虽然众目睽睽之下很丢脸，但总好过被赶回去。


    如今这样，她的妾室之位应当也保住了。


    苏娘子还没来得及松了口气，


    「啪」


    的一声脸颊就火辣辣地疼，恶狠狠的巴掌接二连三地甩过来，


    「贱人！」


    苏娘子被打翻在地，一抬头就看到夏氏怒目圆睁，


    「表…表姐，不是我」


    「你这贱人竟敢算计到我的头上！」


    夏氏作势就要和苏娘子扭打在一起，


    方才看到自家夫君和这贱人抱在一起，她心都在滴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亲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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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页

    这场面可把一旁的君晚华吓得不轻，她着急忙慌去拦，「母亲您冷静啊！还有这么多宾客在！」


    君晚华简直快急哭了，她母亲就打人骂人都不分场合的吗？


    这叫这些宾客日后怎么看君家？怎么看她？她头一次嫌弃母亲蠢！


    被女儿百般劝阻，夏氏多少冷静下来，她也是气昏头了，


    「来人！把这不要脸的娼妇拉下去！」


    不用夏氏说，那些嬷嬷丫鬟都有此意，


    一左一右拽住那苏娘子的胳膊，就要把人拖死猪似的拖走。


    谁知那苏娘子忽然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呜呜妾身被毁清白，受了这样的屈辱，表姐君老夫人，还望你们为我讨一个公道啊！」


    闻言，宾客啧啧称奇，真是玄乎啊，今日这一出可真是愈发扑朔迷离了呢！


    夏氏也意识到当务之急是洗脱身上的嫌疑，把罪名钉死在那小贱人身上，


    「二姑娘！你看看你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这孽与我何干？」


    「那药可是在你盒子里发现的，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错！非要母亲把你交到官府你才执迷不悟吗？」


    「好啊，那劳烦母亲现在就去请官府的人来！」


    陆染微微一笑，「女儿就在这儿等着！」


    「你！」夏氏惊得说不出话来，


    「荒谬！谁都不许去喊，这是家事找什么官府？」


    君老夫人怒喊，随即拄着拐杖起身主持大局，「是我这把老骨头没料理好府中的事务，让诸位贵客看笑话了，还让这等腌臜事，污了各位的眼，老身十分抱歉，但天色已晚，贵客们也累了，不如就回府歇息吧……」


    闻言，宾客们哪里听不出君老夫人这是在下逐客令，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热闹看够了，也该走了，更何况这确实是家事没错。


    宾客们宽慰了两句，就起身离开。


    谁知，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衔青，忽然跌跌撞撞冲过来，面色潮红，双眼直冒精光，


    口中还呢喃着，「静儿…静儿…你理理我！」


    沈衔青就像是喝醉了，但双眼却迸发着强烈的欲望与癫狂，往日温润如玉的君子形象荡然无存。


    宾客们吓呆了，


    君玉静也僵在了原地，血液凝固，


    眼睁睁看着沈衔青扑过来……


    第91章 震惊！渣男竟做出禽兽之事！


    下意识的，君玉静朝后退


    勐地撞在了桌角，剧痛袭来，


    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腰窝青紫了一块，


    但身上的疼痛，比不上心底的恐慌。


    周围宾客打量的目光，如千万根刺进来，扎得她体无完肤，


    「沈大人…请你自重，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静儿…你怎么能…」


    话音未落，那双胞胎兄弟沖了过来，一拳打在沈衔青脸上，


    「不许欺负静姐姐！」


    两个毛头小子叫嚣着，也不知轻重，一阵拳打脚踢。


    搞得二叔君元敬心脏骤停，惊慌呵止，


    「住手！你们两个兔崽子在搞什么？」


    那双胞胎兄弟停了，


    谁知沈衔青从地上爬起来，犹如饿狼似的扑了上去，


    抱住双胞胎兄弟就不撒手。


    「静儿…我好想你…想你」


    话落，就是「啵唧」两声，


    沈衔青发狠地亲了上去，那双胞胎兄弟就遭殃了。


    脸上煳满了口水，


    那小嘴也没能倖免，都快亲肿了。


    「唔~救命啊…唔救命」


    双胞胎拼命挣扎着，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眼中含泪，宛若被欺辱的良家妇男


    呜呜，他们不干净了！


    沈衔青左拥右抱一人嘴一个的行径实在癫狂，


    ！！！


    那本来起身准备离开的宾客，个个张大嘴巴，


    驻足观看，就差捧一把瓜子。


    边看边吃了！


    君老夫人本就年事已高，


    看到宝贝乖孙被男人这般折辱，


    顿时又气又震惊瘫在椅子上，人都开始抽搐，瞧着快要厥过去了。


    若不是丫鬟及时餵下速效保心丸，恐怕命都保不住。


    好在，君玉昂最先反应过来，硬着头皮冲上去将沈衔青拽开，这才护住了两个弟弟的清白。


    「沈大人得罪了！」


    话虽如此，君玉昂却一抬手把沈衔青的胳膊卸了下来，


    脱臼的剧痛，让沈衔青的意识逐渐清明，


    回忆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沈衔青脸「唰」的就白了，


    慾火和后悔的情绪，烧灼得他五脏六腑都疼痛不已。


    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颤抖着身子，死死地盯着地板，不敢面对现实。


    见场面控制住，


    众宾客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遗憾，


    唉，热闹没了……


    不过刚刚的热闹，够他们吹嘘谈论一辈子了，


    春京堂的戏都没这精彩！


    想着，宾客们的目光在沈衔青和君玉静之间逡巡，


    「哎，你们刚刚听没听到，沈大人嘴里一直在喊静儿呢！」


    「这沈大人莫不是心悦静小姐？」


    「说不准是两情相悦呢，叫得这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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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么心悦也不能做出这么禽兽行的事啊！


    说罢那公子哥就不耻地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的沈衔青，


    故意放高声音讥讽：「沈大人，还真是接二连三地刷新咱们的认知啊！」


    话落，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取笑声。


    沈衔青，肩膀发颤头埋得更低了些，衣摆被他揉皱，骨节泛白。


    君玉静也好不到哪里去，那些若有似无打量她的目光，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地上的沈郎，


    竟从心底生出一丝嫌弃的情绪，


    真是丢她的脸！这样的人怎配成为她君玉静的夫君？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沈衔青抬头一看，就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不满地看着他，然后别过脸去。


    那一刻，沈衔青的心都碎成了两半，


    无名的怒火在胸腔横冲直撞，


    他咬咬牙，忍着剧痛起身作揖，


    「谢某失态，还望静小姐恕罪！」


    「喂！你该给我们道歉！」


    那两双胞胎兄弟咬牙切齿地喊道。


    想着自己才亲了男人，


    沈衔青面色一僵，强忍着噁心道歉。


    但末了，他就严肃道：「此事沈某虽有错，但也是遭人算计！还望贵府给沈某一个交代！」


    闻言，君家人面面相觑，知道今日之事是没法私下查了。


    个个头疼不已。


    唯独陆染，微不可察地勾起唇，


    尽情欣赏自己一手布置的好戏。


    沈衔青的春药自然是她派遥月下的，


    不光如此，她还加大了剂量，


    不然沈衔青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


    这结果嘛……她还算满意，


    但总有一日，她要把沈衔青身上虚伪的人皮全剥下来，


    血淋淋地展示给世人！


    ……


    君老太太气得不省人事，季氏只好出来主持大局，


    她看向陆染，气质雍容有度，


    「二姑娘，这药确实在是你盒子里发现，加上你丫鬟做证，若不是你所为，你需得拿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二婶说的是」


    陆染微微颔首。


    给沈衔青下药除了报復，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


    ——让君家无法息事宁人，得当面查清，


    这样，诬陷她的人才能自食恶果，至于证据么？


    陆染唇角勾起，上前一步，


    「二婶向来公正，若这春药是出自我手，不管是府外购买，还是保存都会留下痕迹，清者自清，二婶大可派人查厢房！」


    「好！」


    季氏点头，「既然要查，与此事有关的人都该查！」


    此话一出，


    夏氏顿时乱了阵脚，忙给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


    却被陆染立马逮住了，「苏嬷嬷这是要上哪去啊？」


    季氏顺着声音看过来，声音威严，「将庭院守好！除了搜查的，其余人不可离开半步！」


    话落护卫就拿着棍棒上前，将庭院围得水泄不通。


    总算有他们用武之地了，主子他们不敢拦，下人还拦不住吗？


    见状，夏氏却心乱如麻，


    努力回想自己屋内可有什么纰漏。


    「母…母亲怎么办啊？」


    君晚华脸色也十分难看，她小声抱怨，「母亲你为何就是要做这种事呢…」


    话音未落，夏氏就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你慌什么？」


    不过，若真是查到什么，她就反咬那小贱人栽赃，更何况她早有准备…


    季氏雷厉风行，


    不消一会儿，就搜查出了结果。


    「回二夫人，奴婢们不光查了几位主子的房间，就连下人的房间也查了。」


    说罢嬷嬷上前来，手里赫然捧着一瓶相同的春药，


    「这是从床底下找到的」


    闻言夏氏唇角的笑容还没展开，


    就因为这后半句话僵住了……


    第92章 自讨苦吃


    「但这春药是…是在大夫人房中发现的」


    什…么？


    她听到这什么？


    夏氏身形一晃，歇斯底里地大喊，「这不可能！怎么会是我的房间！不该是…」


    夏氏瞬间噤声，转而呵斥，「凝儿你怎么能这样陷害母亲？」


    「呵」


    陆染偏过头扫了夏氏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白痴，


    「瞧母亲这话说的，总不可能是二婶与我狼狈为奸，陷害您吧。」


    「我…我可没这个意思。」


    「当务之急是查清事情真相！」


    季氏皱了皱眉，及时叫停，「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回夫人，这是在下人屋里找到的。」


    嬷嬷捧着木盒，一打开，


    里面是价值连城的珊瑚手串。


    季氏看向陆染，「二姑娘，我记得你之前说送给静儿的及笄礼就是珊瑚手串？」


    「是」


    陆染颔首，走过来佯装惊讶，「可这不该是在我屋里，怎么会？」


    「这是在哪间下人屋里搜出来的？」


    那嬷嬷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人，


    「是二姑娘的丫鬟，可心！」


    闻言，可心不可置信地抬起头，身子一软，和夏氏的话惊人相似，「这不可能…怎么会是奴婢的屋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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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小姐也很奇怪，你为何要这般吃里扒外？」


    「是啊！小姐待你不薄！」


    玉香早就忍这可心很久了，


    「你诬陷小姐还不够！还盗走小姐送静小姐的及笄礼！你还是不是人？」


    「不…不是我！」


    那可心一个劲儿地摇头，


    她求救地看向夏氏，却被警告地瞪了一眼。


    可心只好扯可云的衣袖，她与可云都是夫人的人，


    应当会帮她说话。


    谁知那可云，竟一把将她的手甩开了，


    「原来真是你！我说你几日怎么鬼鬼祟祟的！原来是想害小姐！」


    「不…」


    可心愣在原地，浑身僵冷，


    见状，可云眼底划过一丝快意，


    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次她们受长小姐之令，往芳菲阁放蛇，明明是她们两人一起做的事。


    二小姐算帐的时候，这婊子却把责任全推给她了！


    但风水轮流转，前两日小姐找到她，让她把珊瑚串放到可心的屋子里，她答应了。


    哼，这可心自以为聪明，殊不知二小姐早就知道夫人的计划了。


    想着，可云就不禁觉得投靠二小姐实在是明智之选！


    见事态明了，


    季氏冷声命令，「这丫鬟偷盗财物，污衊主上，拖出去乱棍打死！」


    听到「打死」两个字，


    可心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像烂泥，任由着小厮拖拽。


    可求生的欲望还是迫使她朝着夏氏哭喊，


    「夫人救我！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此话一出，


    夏氏脸色顿变，她僵着脸呵斥，「胡……胡说八道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敢攀诬主子！」


    但说着说着，夏氏就没声儿了，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夏氏才意识到，


    她真是百口莫辩了。


    「难道还真是夏夫人所为？」


    「那药不是可不就是从夏夫人房里搜出来的吗？」


    「啧啧，这做的什么事哦……」


    听到这些议论声，季氏对夏氏鄙夷不已，面上却还是说，


    「许是有什么误会，长嫂还请您解释解释，」


    「解……解释什么，这是诬陷！那丫鬟就该打死！」


    闻言，季氏捏捏眉心，实在恼火，


    简直想掰开夏氏的脑袋看看里面进没进水！


    她都那么明显递台阶了，


    把事全推给那苏娘子不就是结了？


    她当然知道，这事是夏氏和那苏娘子一手算计，


    但为了君家的颜面，她也只能忍着噁心保全这妯娌！


    谁知这人还听不懂！


    就连君晚华都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连忙提醒，「母亲您煳涂啊！定是那不知打哪来的苏姨娘，哄骗您，背着您做出这般不耻的事！」


    闻言夏氏终于脑袋灵光了，


    对！对啊不是还有个替死鬼吗？


    她强压劫后余生的喜悦，装出一副痛心的姿态，


    「是，我也没想到那苏娘子敢这么做！」


    这一唱一和间夏氏就把责任推了个干净。


    季氏忍着无语，「苏娘子呢？把人带出来！」


    苏娘子被拖回庭，不知泼了多少瓢冷水，浑身湿透了，这才将将清醒过来。


    「人证物证俱在，说！是不是你自导自演下药算计？」季氏呵斥。


    「我…我」


    那苏娘子一激灵，看了眼夏氏，


    被对方威胁的眼神震住了，


    事到如今，她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若是不承认，表姐绝不会放过她，君家也不会放过她


    一番思考，苏娘子只得含泪认下


    「是…是民妇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般事，还望贵人们高抬贵手，不要把民妇交给衙门。」


    此话一出，


    宾客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意味深长，


    谁看不出这不知打哪来的苏娘子的是个替死鬼，


    但奈何对方也承认了。


    就是不知这沈大人信不信了？


    沈衔青自然是不信的，


    但他目的是把今日的失态全推在下药之人上，以此挽回自己的颜面和名声。


    至于那人是谁不重要！


    想着，沈衔青就厉声质问，「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也下药害本官？」


    啊？


    苏娘子懵了，


    不是啊，她只给君老爷和自己下了药，这个不知打哪来的沈大人怎么回事？


    见苏娘子不说话，


    沈衔青心勐地一沉，「敢毒害朝廷命官，还不从实招来！」


    这铺天盖地的罪名一砸下来，


    苏娘子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忽然后悔承认了，方才她意识不清被拖进去了，哪晓得还有个毒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啊！这不是她做的！


    可她若现在反口，也来不及了，君家想息事宁人，怎么也会逼她认的！


    苏娘子心里那个悔啊，那个气啊！


    帮夏氏背锅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要被迫背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官爷明鑑啊，您和我无冤无仇，我怎敢害您？许是下药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


    闻言，沈衔青皱了皱眉，


    弄错？有这么巧的事？但谁又会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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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宾客也是这般想的，


    这瞧着怎么也不像是一场乌龙，


    要知道沈大人方才失态，可差点就毁了静小姐的清白……


    清白！


    难不成！这人是冲着静小姐来的？


    第93章 夏氏被打


    众人心思活络起来，


    怀疑的目光竟落在了君晚华身上，


    早就听说君长小姐和静小姐关系不和，此事又和那夏夫人脱不了干系，


    难不成是夏夫人为了女儿铺路才……


    夫人和贵女脸色一变，


    真可怕！这城府也太深了，日后还是离这对母女远点为好。


    宴会结束，宾客们散去，


    君玉静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


    心脏泛着酸楚，腰部的剧痛不断提醒着她，她的及笄礼毁了！


    还有沈郎怎么会被下药？真的是乌龙吗？


    但会有谁知道她与沈郎的关系？


    君玉静深吸一口气，张望着四周，发颤的指尖暴露了她的心虚不宁。


    是君晚凝吗？但说不通，她瞧着是喜欢沈郎的，又怎么捨得沈郎出丑？


    那会是谁？长房的人都没这脑子。


    越想君玉静就越头疼，越心惊，竟生出了几分恐惧来。


    仿佛有个人在暗处，把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送走宾客，君府大门一关，


    就要开始清帐。


    「昏过去」的君老夫人，立马醒了，眯着眼，不悦地扫过在场的君家人。


    见状，季氏哪还不明白，老夫人方才是在装晕，好把事情推给她来解决，毕竟这可是桩丑事，又是烫手的山芋。


    「都查清了是吧？」


    君老夫人抿着茶。


    庭院内，鸦雀无声，都在静静听训。


    夏氏被这无形的威压，弄得直不起腰来，


    她跪倒在地，「母亲都是妾身，一时煳涂，引狼入室…」


    「啪—」


    君老夫人勐地将茶盏砸过去。


    夏氏惨叫一声，顿时落了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若不是今日，我还不知道你对我这把老骨头有多不满！」


    夏氏咬着牙，用手帕捂着流血不止的额角，眼里不自觉泄露出了几分怨恨，但嘴上她还是说，


    「母亲误会了，今日之事我也被蒙在鼓里，都是我那表妹自作主张……」


    「住嘴！方才没在宾客面前说破，那是给你点脸面！」


    君老夫人指着夏氏的鼻子骂，「谁知你还真是个厚脸皮的，敢蹬鼻子上脸，在我面前喊冤叫屈，你是什么货色！我清楚得很！」


    这话实在难听，


    夏氏面红耳赤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只觉得脸皮都丢在了地上任人践踏。


    偏偏君老夫人还不停数落，冷嘲热讽，语气刻薄。


    渐渐的，夏氏火气也上来了，事到如今，她也和这老太婆撕破了脸皮，还伪装个什么劲儿？


    「是！我是有错！但今日之事也是母亲您逼出来的！若非您好端端给老爷纳什么妾！我这个当儿媳的怎会如此？」


    闻言君老夫人怒极反笑，


    「好啊！你可算是把真心话说出来了！换嫁的事，我没叫大郎休了你，已经给你这个不要脸的下作东西面子了！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叫嚣！真是反了天了！」


    「我……我也不想冒险换嫁的啊，谁叫二姑娘自己不讨瑞王的欢喜，这怪谁？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是为了两个女儿的幸福着想……」


    夏氏强撑道，虽说这话她自个儿说着都没底气，


    君晚华也嫌丢人，忙上前抱着夏氏，「母亲！您快别说了！祖母也是为了您好啊！」


    「够了！你也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我都是为了谁？」


    夏氏满脸怒容，一把将君晚华的手甩开。


    当了几十年的君家主母，她骨子里也养出了几分傲性，


    再也不是从前那做小伏低的妾室，更何况她为君家诞下了一男二女！想休弃她？怎么可能？


    想着，夏氏就挺直了腰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好！好啊！」


    君老夫人俨然是被气极了，「来人！臀杖二十！」


    什……什么？


    这怎么可能啊！老太太要对她动家法？


    夏氏方才的得意荡然无存，她脸色僵白，身子一瘫。


    还臀杖二十？！凭什么？她又没犯了什么重大的错…


    「母亲！我为君家生儿育女啊！您不能这么对我！」


    君老夫人看着她，语气不容置疑，「行刑！」


    话落，两个嬷嬷就不由分说上前，把夏氏按在长凳上，


    一旁的护卫拿着棍子，犹豫片刻，还是打了下去。


    「啊！」


    惨叫混着棍棒砸肉的声此起彼伏。


    「一、二……七」


    打到第八棍的时候，夏氏就叫不出声来了。


    「十二…十四」


    夏氏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打湿了鬓髮。


    「十六十七…」


    夏氏整个人晕了过去，臀部的血色浸染了绸缎。


    「回老…夫人，夫人她晕过去了，还打吗？」


    那两个小厮战战兢兢地问，


    「把人泼醒了，再打！」


    闻言，在场的君家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两双胞胎兄弟，此时都躲在兄长后面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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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则面色平淡地欣赏着，


    忽的，君老夫人锐利矍铄的目光扫了过来，含着警告，


    偏偏陆染并不怕，大大方方地看回去，


    微微一笑，为月色下的清丽小脸平添了亮色。


    君老夫人哼了一声，收回眼神，


    虽说她格外不喜这二孙女，但不得不说，这丫头倒是有几分她从前的风范。


    正想着，嬷嬷就端着装满水的铜盆走了过来，就这么一泼。


    夏氏陡然惊醒，冰冷的水从头顶浇下，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那棍棒就又砸了下来，足足三棍子，打得她魂飞魄散，气都快没了。


    「回…老太君，打完了。」


    君老夫人摆摆手，嫌恶地睨了夏氏。


    「把她拖回去，好生照看着，可别传出些风言风语，至于你……」


    君老夫人转而看向正瑟瑟发抖的苏娘子。


    「关进柴房！明日一早就送出府去！」


    「是」


    小厮应声，那苏娘子也被拖走了，


    她想不通，她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难道是！


    苏娘子蓦的抬起头，


    正好对上陆染似笑非笑的眼神，


    头一次，苏娘子感受到了彻骨的冰寒。


    ……


    处理完事，君老夫人就回房休息，


    陆染也回了自己的芳菲阁，


    「小姐，今日真是太险了！奴婢还没见老夫人发那么大的火呢！」


    说着说着玉香就瘪起了小嘴不说话了。


    「怎么了？」


    陆染好笑地勾了勾玉香的下巴，


    「哎呀…好痒，小姐您可别打趣奴婢了」


    「好，那你刚刚想说什么？」


    第94章 爬床


    「奴婢…其实觉得有点不公平，换嫁的事可是关乎小姐一辈子的幸福，都不见老夫人重罚夫人，如今却反倒……老夫人也太偏心了！」


    「呵，这有什么，别为这种事烦恼，祖母的疼爱不要也罢。」


    陆染眸色渐深，早在君晚清身上她就明白了，君老夫人和君父是一路人，


    对待子女，若能振兴家族就多宠着，若是闯了祸，没价值了，随时都可抛弃，


    这样的宠爱，有什么意义？


    反正这不是陆染想要的家人……


    「小姐夜深了，您要睡了么？」


    陆染侧躺在榻上，「嗯，你也早点休息」


    玉香欢欢喜喜吹灭蜡烛，


    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


    陆染勐地坐起身，换好夜行服，出了厢房，与遥月汇合。


    今夜的戏可还没唱完，正到精彩处，


    她怎能不出来看。


    为了更好地欣赏，陆染还特地从屋内抓了把瓜子揣兜里，方便与遥月一同分享。


    他们俩先是来到了夏氏的主卧，


    就这么盘坐在房顶上，拨开砖瓦，屋内的场景便尽收眼底。


    此刻的夏氏穿着白色的里衣，


    趴在榻上，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


    那嬷嬷正在为她处理伤口，


    血色的水换了一盆又一盆。


    「老…不死的」


    夏氏哑着嗓子骂，一用力屁股上的烂肉就扯得痛，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夫人，您可悠着点吧」


    「那…姓苏的呢？」


    「苏娘子被关进柴房了，老夫人说明天一早就打发回去。」


    夏氏咬着发白的唇，双目迸发出些许癫狂，忽然她对身旁的嬷嬷道：「你去偷偷把她放出来，让她机灵点找准机会爬床……」


    「夫人这使不得啊，您这是在和老夫人对着干啊！」


    那嬷嬷忙跪下劝。


    但夏氏不听，哑着声音道：「我都落到这副田地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叫我怎么甘心…快去！」


    见劝不动，那嬷嬷也只退下去办事。


    殊不知，陆染和遥月，坐在屋顶上，把这些听了个清楚。


    「啧啧，你这嫡母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遥月边嗑瓜子边公子摇头，看夏氏的眼神就像在看白痴。


    「她没得选了，那苏娘子虽不是个安分的，但确实有几分聪明，她如今在府中需要帮手」


    陆染朱唇扬起，「不过嘛，我当然不能让她这么顺利」


    「你又想到什么损招了？」


    这次不用陆染勾手，遥月就自觉地把耳朵凑了过来。


    「待会儿我们抢在那嬷嬷前面，然后…」


    「真损！嘿嘿小爷喜欢」


    两人奸笑一声，说干就干。


    偷偷摸摸熘到了柴房。


    已是深夜，守门的嬷嬷还在打盹。


    遥月还是宴会上那小厮打扮，


    此刻倒是方便了


    他走过去，一挥衣袖，


    那迷香散，就把那守门的嬷嬷给迷晕了。


    房门打开，


    遥月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苏娘子。


    见到来人，那苏娘子瑟缩了一下，随即爬过来，


    「你…你是不是表姐叫来的人？」


    遥月点头。


    见状苏娘子大喜，赶忙站起身


    「我就知道，表姐她不会放弃我的，你放心…我」


    话音未落，遥月就掏出绳子，一把勒住了苏娘子的脖子，


    「夫人说，让我送你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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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咳…唔不可能，表姐她怎么会…」


    苏娘子是瞪大美眸，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她抓扯着绳子。


    遥月公子狞笑着，恶狠狠地道：「夫人说了，只有你死了，才死无对证！」


    「怎么能…这么对我！咳…咳毒妇！」


    苏娘子眼底迸发出恨意，死命挣扎。


    遥月却趁机松了力道，任由那苏娘子逃出升天。


    事情办妥，他收起绳子就飞回屋顶，


    「怎么样？小爷我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吧！」


    陆染竖起了大拇指，俯瞰着苏娘子仓皇逃离的背影，


    「你做的很不错！这样一来，这苏娘子和夏氏也有了隔阂，狗咬狗的戏码好看，又省事。」


    「可我不明白，你为何不直接除掉那苏娘子？」


    「有一个就有两个，更何况那李姑姑是老夫人的人，在君府就像眼线，有她在，我不方便对君玉静下手，」


    陆染摇头轻笑，「至于这这苏娘子嘛，自以为聪明，兴许日后成了我手里刀还不自知。


    话音刚落，夏氏派来的嬷嬷才匆匆赶到柴房，


    看到这一片狼藉，她大惊失色，只当苏娘子是自己逃了，赶忙回去復命。


    而陆染和遥月也转移到君父的房顶上，继续看好戏。


    而那苏娘子也没让她失望，


    一路上小心谨慎，熘进了君父的主屋。


    苏娘子攥紧衣袖，紧张得心都快跳出胸腔，


    本来她是想逃离君府的，可她那表姐想取她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况且她也咽不下这口气。


    还不如豁出这条命和这张脸委身了君老爷。


    想着，苏娘子撩了撩青丝，理了理衣裙，朝榻边走去。


    君父正唿唿大睡，满身酒气，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


    苏娘子轻解罗衫，雪白的肌肤暴露，


    她猫似的钻进君父的被窝，


    「君老爷，就让奴家伺候您吧…」


    君父也被撩拨得有了反应，


    意识不清间，两人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陆染默默放回砖瓦，


    遥月公子也摺扇挡眼，


    「快走快走！」


    「怎么？你还害羞了？」


    陆染好笑地打趣，


    谁知遥月脸一红，「你怎么都不害臊，走了！」


    陆染摇头轻笑，不过她确实没兴趣看


    她来这儿就是为了确定那苏娘子有没有得手。


    得手了，日后君府就有热闹看了……


    翌日清晨，


    一声喊叫炸开，惊得窗外的鸟儿飞走。


    君父抓住被子惊慌失措地捂着身子，


    「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老爷…」


    苏娘子悠悠转醒。


    脸颊微红，媚态横生，「老爷您怎么能，吃完奴家就不认帐了？」


    看到这一幕，君父哪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揉揉太阳穴，昨晚宴会上他们拥吻的片段在脑海闪过……


    吓得君父心头一咯噔，


    一脚就把苏娘子踹下了床。


    「老…老爷」


    「你这淫妇！」


    苏娘子没敢说话，只委委屈屈地缩在地上。


    香肩半露，那肌肤还布满了欢爱的红痕……


    第95章 继母失势


    骂着骂着，君父的声音就小了点，


    多少生了点怜惜，毕竟昨晚自己也是被伺候舒服了的，


    况且平心而论，这苏娘子是有几分姿色的。


    但想起自己在宴会上丢的脸，君父气又不打一处来，「说！昨日及笄宴怎么回事？」


    闻言，那苏娘子瑟缩了一下，美眸盈泪，「君老爷…恕罪，这事都是奴家一人的错，和表姐她无关。」


    「无关？你还在为那贱妇说话！」


    君父怒指着苏娘子，「是她威胁你的对不对？！」


    不得不说，君父猜得八九不离十，唯独这「威胁」错了，分明是「怂恿」


    但瞧着眼前的美娇娘，君父心中的天秤偏了。


    定是他那蠢婆娘一手策划的！


    「来人！把那贱妇叫进来！」


    说着，君父就扯下被子盖在了苏娘子身上，以作遮掩。


    小厮匆匆进来，低着头，哪敢多看，「回老爷，夫人昨日被…被老夫人罚了二十臀杖！现在可能下不来床！」


    「二十臀杖！」


    君父拧着眉，脸色难看，母亲竟动了如此大的怒！


    难不成他中了药意识不清后，宴会上还发生了什么？


    「你！你快把宴会上的事细细说来！」


    「这…」


    小厮吞吞吐吐，难以启齿。


    「快说！」


    「昨日沈大人也中了药…出言调戏静小姐，二房的公子去拦，却被轻薄了，被沈大人抱着亲……」


    每多听一个字，君父的脸色就绿上一分，气得面目扭曲，若现在夏氏在跟前，定要挨几个大嘴巴子，


    「这个蠢妇！她是想害死君家不成？好，她下不了床了是吧！正好本官现在就写休书！」


    「老爷…使不得啊老爷！」


    那小厮慌忙劝着。


    苏娘子也在一旁说好话安抚。


    这风声闹大了，


    趴在榻上养伤的夏氏，听到「休书」两个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不…不老爷不会这样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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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氏失魂落魄地下了榻，


    谁知稍稍一动，臀部撕扯的剧痛就刺骨而来。


    夏氏惨叫一声，重重砸在地上，「啊！快……我要见老爷，我要见老爷…」


    没办法，嬷嬷们只好把夏氏抬去主屋，好在离这儿不远。


    一进门，夏氏就拿着手帕拭泪，面色苍白无血色，


    「呜呜老爷，妾身知错了…」


    「你知错个屁！」


    君父站起身，「我现在就写休书」


    「老…老爷，熙儿还这么小，她不能没有娘亲啊老爷！」


    夏氏慌了，这么一动，嬷嬷们没抬稳，就又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这模样实在狼狈悽惨，


    好歹是几十年的妻子，


    君父咬咬牙，指着夏氏的手都在颤，


    「你煳涂啊！淑儿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了？」


    「老爷！」


    夏氏抬起头，哭啼道：「妾身能不变成吗？你看咱们的清儿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这个当娘的也是心疼自己女儿，更何况那事瑞王不也……」


    「够了！换嫁的事都过去了！」


    君父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昨日搞那么一出又是何必呢？啊！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吗？凝儿她哪里又惹到你了？」


    「老爷，是妾身猪油蒙了心了，妾身只是担心咱们的华儿，二姑娘她前几日风头多盛啊，陛下又是赐宅子又是赐宫牌的，妾身是怕啊，怕皇上他看上了凝儿，那咱们的华儿怎么办？」


    闻言君父默了默，前几日他被同僚取笑讽刺，还真没想到这点。


    「你倒是提醒我了，这可是好事！」


    「啊？」


    夏氏错愕地抬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老爷，您有没有想过，君府不可能两个女儿同时进宫，凝丫头去了，华儿怎么办？」


    「住嘴！不都是君家的女儿吗？更何况圣意岂是你能违背的！」


    君父目露厌烦，「凝儿她也是君家的嫡女！不比华儿差半分，我看你真是嫉妒成性，怎么就是容不下凝儿！你这主母当不好，就别当了！凝儿她能高嫁，能进宫那也是君府的荣耀！」


    闻言，夏氏心凉了半截，也十分不岔，从前也不见得他这夫君对二姑娘有半点关心，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欺负吗？


    想着她就挑拨道：


    「夫君，妾身是真心为您和君家着想的，若二姑娘真是个孝顺的，那施粥的事，怎么不提前知会您这个父亲一声，还害得圣上对您不满，妾身不过是怕二姑娘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母亲骂谁是白眼狼呢？」


    听到声音，


    夏氏见鬼似的扭过头，就见陆染踏进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笑容不达眼底。


    夏氏打个寒战，「我…我」


    支支吾吾还是把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去，无比憋屈。


    好不容背后说个坏话，怎么还被这小贱人逮住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下人通报一声，成何体统？」


    君父面子上挂不住，呵斥。


    谁知陆染往旁一站，


    丫鬟嬷嬷簇拥着君老夫人，就沖了进来。


    「……」


    君父悻悻地收回话，「咳，母亲您怎么也来了？」


    「若不来，还不知道这君府出了个多没脸皮的狐媚子！」


    君老夫人目光钉在苏娘子身上，转而又看向夏氏


    「我不是命人把这淫妇关柴房吗？怎么，有人阳奉阴违，是要处处与我对着干？」


    闻言，夏氏一哆嗦，她昨日才被罚，不满哪还敢摆在明面上。


    她急忙撇清关系，「妾身不知，定是这不安分的自己逃出来的！」


    夏氏威胁地瞪了苏娘子一眼。


    苏娘子攥紧被褥，想起昨晚差点被勒死，心中一阵后怕和怨恨，


    她这表姐可真是虚伪！把她当什么了？


    但面上，苏娘子只能咬牙承认，


    心中却给夏氏记了这笔帐。


    「是…老夫人，奴家是没脸没皮，可昨日在宴会上，奴家的清白就毁了，回去也是被打死，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下流胚子！」


    君老夫人冷笑一声，看了眼君父


    「你房中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母亲」


    君父汗颜，直不起腰来。


    待君老夫人一走。


    他就凶冷地扇了夏氏一巴掌，「贱妇！你不是处心积虑要往我这塞人吗？好！为夫就随了你的意！」


    「老…老爷」


    夏氏抬起头，有些错愕。


    第96章 引狼入室


    君父弯腰，强撑着力气把苏娘子抱到榻上，


    「过两日，我就把你这表妹纳进门！这下你满意了？」


    闻言夏氏心脏一阵抽痛，像被大手攥住了。


    虽说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但她的心还被剜了一块，


    她恨恨地看向苏娘子，


    谁知苏娘子却害怕地往君父怀里缩了缩，这亲昵的姿态。


    看得夏氏胃里翻江倒海的后悔，


    她……她是不是引狼入室了？


    许是气坏了的缘故，


    君父此番效率极高，第二天就敲锣打鼓的，把苏娘子纳进了门。


    府中破天荒地挂了几盏红灯笼，竟有几分热闹。


    夏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那盛药的碗都摔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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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但她动弹不得，只能趴在榻上，撕扯床单，活像个泼妇。


    屋内的冷清，与院外的喜庆格格不入。


    无声的，夏氏流下了眼泪，有些恍惚，怎么一夕之间她就沦落到了这样狼狈的局面，


    明明她前半辈子都顺风顺水，无往不利的。


    都是那个小贱人害的！


    ……


    此时的陆染还不知道自己被夏氏咒骂了一通，


    当然，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


    趁着君府忙，陆染偷偷熘出了府，


    大摇大摆地上了街，


    不过几日的功夫，它盘下的酒楼，就隐隐有压过对面九霄楼的架势。


    这还多亏了遥月的名气。


    陆染无视对面九霄楼掌柜的幽怨眼神，转身上了楼。


    自己有酒楼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随便点！


    陆染大手一挥，


    那山珍海味就摆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勾人得很，


    陆染也不客气，撸起袖子就开吃，


    「这道卤猪肘不错，你尝尝。」


    见她这副豪迈模样，遥月笑了，「君小姐，你看你这吃相！登云楼都快被你吃垮了？」


    「怎么会？」


    陆染给自己倒了一盅美酒，「我今日来，享受倒是其次，我有正事！」


    「哦你还知道自己有正事啊！小爷我这几日腿都快跳断了。」


    遥月公子语气幽怨，「说吧，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找人，我盘下这酒楼就是为了咱们的人有个容身之处」


    陆染放下酒杯，正色道：「陆将军死后，她从前的属下，无一例外，都受到了打压，凡事为陆女将说话的，轻则被杖责，重则失去了官职……」


    说着说着，陆染的声音就变得沙哑，她攥紧拳头。


    是她遇人不淑，却连累了这些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所以…」


    陆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笑着道：「我要把忠于陆女将的属下，全都找回来，帮他们讨回公道，也帮陆将军洗刷冤屈！」


    这笑像是冬日的暖阳，拨开云雾，


    遥月公子愣怔了一瞬，「好！」


    说干就干，


    当夜陆染与遥月公子，就动身了。


    至于为何选在深夜，是为了掩人耳目。


    蝉鸣狗吠，一处破败的院落，时不时传来咳嗽的声音，


    「母亲您喝药，喝了兴许就好了…」


    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正跪在床前，给母亲餵药，


    但那药实在清得很，不知是就着药渣熬了多少次。


    陆染走到门前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饶是有准备，还是眼前的画面，震得心脏泛酸，


    她怎么才来！她应该早点过来的啊！


    她都在干什么？


    陆染自责地捶了墙，


    这动静引得了那汉子的警觉，


    他站起身，「谁！是谁？有本事就出来！别再欺负我母亲了！」


    陆染和遥月走了进来。


    汉子盯着他们有一瞬间恍惚，


    「你……你是不是遥公子？」


    「是我，抱歉来晚了」


    遥月公子也愧疚不已，当初一门心思只想着查清将军的死因，却忽略了这些处境艰难的兄弟。


    「那…这位是？」


    「我是陆将军的徒弟」


    陆染说完就趁其不备，将一钱袋金元宝强行塞到汉子手里，就拉着遥月公子熘了。


    ！！！


    那沉甸甸的金元宝让汉子傻眼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没人影！


    「钱！你们的钱啊！」


    汉子忙追出去，巷子一片漆黑，


    见状，九尺高的汉子，竟湿了眼眶，


    将军没忘记他们……


    被拽着一路狂跑，遥月公子脑花都快摇匀了，「等…等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你不知道，若是待在那儿，他怎么都不会收下那钱！」


    闻言遥月公子点点头，


    但他一秒就琢磨出不对来，「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他，他叫小黑在我麾下的时候……」


    陆染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捂着嘴，


    糟糕暴露了！


    「嗯？」


    遥月公子黑着脸靠近，「你麾下？什么你麾下，我早就觉得奇怪了！陆将军哪来的徒弟！你到底是谁？」


    「你别多想，就是徒弟啊！不然我哪知道那么多事。」


    陆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其实，陆将军生前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保护我，你也知道军中有奸细，我又力大无穷，是个好苗子，做陆女将的接班人那不是绰绰有余，但这也引得了旁人忌惮……」


    闻言遥月傲娇地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


    接下来，陆染又找到了好几个从前出生入死的弟兄，当了一晚上的散财童子，


    连着几日她都做这样的事，


    有许多兄弟还愿意追随她，陆染都分匹把人安置到了登云楼，


    足足五十几人，虽说比不得从前的千军万马，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就这么忙活了几日，


    陆染在登云楼，吃饱喝足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下楼走到大堂，都听到食客们在议论君家。


    「哎你们知不知道，那都城第一才女的及笄宴上发生的事？」


    「谁不知道？那丑事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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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4页

    食客们边喝酒边道：「我听说，那沈大人心悦静才女！」


    「切，不是说，他是个痴心的么？自家夫人才亡了多久，就有了新欢，从前的深情怕都是演给人看的吧！」


    「可不是嘛，我看那静才女恐怕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冰清玉洁…」


    听到这些声音，陆染朱唇扬起，


    怎么踩着她的尸骨谋得好名声，就得怎么还回来！


    还有这君玉静怕是很长一段时间，


    都得和这春药丑闻粘上了。


    呵，这么喜欢躲在幕后看戏，


    陆染轻捏着指尖，凤眸渐深，


    「那么，我就让你入戏来！」


    第97章 继母失宠


    「外面还在传那些留言吗？」


    君玉静问着，倚在榻上，眼下有些乌青，憔悴了许多。


    丫鬟看在眼里，也有些心疼，


    在她眼里，小姐就是云端上的人儿，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更何况，那些流言也太难听了。


    想着，丫鬟就垂头不语，


    「你不说我也知道」


    君玉静咬着唇，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她深吸一口气，


    「下去吧」


    「小姐……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您别往心里去。」


    丫鬟安慰后就关门离开了，并没发现自家小姐指尖都在发颤，


    君玉静抬起头，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此刻竟盛满的怒意，


    她扯下髮髻上的玉簪，想用力摔下去，却生生忍住了，


    她也想一生气就砸东西啊！但她只是个庶女，比不得君晚华，和君晚清，甚至比不上那君晚凝！


    君玉静自嘲着，


    忽的，一只鸟儿飞进窗来，好奇地啄着那案几上的字帖。


    君玉静深情微怔，她缓缓下了榻，步子放得极轻，拿起桌上的剪子，


    极慢地朝那只鸟靠近。


    「咔嚓」


    她屏住唿吸，如愿剪断了那只鸟的翅膀。


    「吱吱」


    鸟儿哀鸣几声，横冲直撞地摔在桌下，抽搐着身子。


    君玉静笑了，弯腰捡起小鸟，轻抚着，随意剪去它另外一只翅膀，以及脚。


    沾血的羽毛飘落一地……


    与此同时，


    回到芳菲苑的陆染打了个哈欠，但还是强打精神，扎马步，扔石头练准头。


    对了，还没给小茶餵食儿！


    陆染腾地起身，刚打开篮子，


    小青蛇就不满地晃晃脑袋，作势要咬她。


    这段时间忙，算起来确实冷落了小茶许久，得好好补偿才行！


    陆染勾勾手，小茶却傲娇地别过小脑袋，


    但在她撒手的前一秒，小茶就飞快地缠上她的手指，生怕她反悔似的。


    就这样，陆染只好搂着黏人的小青蛇，上榻睡觉……


    夏氏在养伤，君府反倒风平浪静许多，


    那新晋的苏姨娘，似乎一来就得到了君父的宠爱。


    与之相反，君父再未踏足夏氏的房间，


    府中人人议论，夏氏这是失势了……


    玉香得了这个好消息，立马就讲给她听，眉飞色舞的，


    「小姐，奴婢听说夫人伤还未愈，就急得亲自煲了汤，带去老爷的书房，谁知连门都没进，就被管家打发出来了，底下的人都说，夫人气得那张脸都绿了！」


    闻言，陆染也勾唇一笑，


    这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然后呢？」


    「然后，巧的是那苏姨娘也带了吃食去书房，谁知老爷竟把人放进去了！这……这不是在打大夫人的脸么？真不知道那苏姨娘是不是故意，就不怕遭到夫人的报復？」


    「是啊」


    陆染意味深长道，「今晚以后，君府恐怕又要闹了。」


    正如她所料，


    当晚夏氏就把苏姨娘「请」进了房中。


    「婊子！」


    苏姨娘刚进门，


    夏氏就冲上来，扇了她一巴掌。


    那娇媚的脸蛋顿时浮起鲜红的指印，


    苏姨娘捂着脸，辨不清神色，


    身后的房门紧闭。


    夏氏胸脯剧烈起伏，指着那苏姨娘的鼻子骂，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本夫人是怎么提拔的你？如今翅膀硬了，得了几分宠，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起来了！」


    「忘恩负义？」


    苏姨娘嘲讽道：「是啊，表姐对我可真是恩重如山，好到连你派人进柴房杀我都是恩赐！」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杀你？」


    夏氏皱着眉，没放在心上，只出声警告，


    「够了！本夫人没时间听你在这疯言疯语，你现在立刻想办法让老爷原谅我，要是还敢在我面前耍心思，本夫人就让你这贱妾知道，这府中是谁做主！」


    闻言，苏姨娘怒极反笑，


    这是把她当什么了？都派人杀她了，还好意思搁这颐指气使地命令她！脸呢？


    夏氏被苏姨娘的眼神盯得不耐烦了，


    「看什么看？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苏姨娘虽有怨，但也明白，现在就撕破脸皮，她这表姐可不得打死她？


    想着，苏姨娘就娴熟地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只是多了几分阴阳怪气，「这府中，自然是表姐最大呀，妾身哪敢越过夫人呢？」


    「你知道就好！赶紧办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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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页

    夏氏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滚吧，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


    苏姨娘笑着退下了，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谁知，苏姨娘转头就顶着这巴掌脸，去见了君父，


    当夜夏氏就被禁足了。


    气得夏氏在屋内撒泼打滚，碎了一地的瓷器。


    君父听了也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摔吧，摔没了不准补！」


    闻言底下的人个个心惊，也忍不住犯嘀咕，不是说宴会上下药的是那苏姨娘吗？


    怎么反倒大夫人被罚得那么惨？


    ……


    时间一晃而过，天气转凉，百花凋零，夏氏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


    陆染立在庭院内，澄黄的银杏树叶，飘摇着，落入她的掌心。


    「小姐，听说此番匈奴来的使臣，竟是王子公主，现下已经进了城，阵仗可大了，好多人去看了呢！」玉香道。


    「走吧，我们也去…」


    街道两旁已经围满了百姓，


    这时候，陆染作为都城第一酒楼的掌柜好处就显现了出来，


    她不必和人挤，径直到了视野最好的雅间，就坐在窗边边品酒边看。


    「谢将军实在不好意思，里面有人了！」


    门外传来玉香的声音。


    谢九安也来凑热闹？


    陆染黛眉一挑，「让他进来吧」


    房门打开，


    谢九安坐在轮椅上，这次倒没有侍卫，是自己转着轮子进来的。


    见状，陆染举起酒杯，似笑非笑，「谢将军，这样装不累么？」


    「装」字她咬得很轻，像是怕隔墙有耳。


    谢九安睨了她一眼，


    那淡漠的漆眸，仿佛在无声地说「无聊」两个字。


    男人径直到了窗前。


    俯瞰下去，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远处驶来。


    陆染托着腮，「不得不说，这三皇子还长得挺俊的…」


    话音未落，身旁凌厉的目光就陡然射了过来……


    第98章 秋猎


    「怎么了？」


    陆染一脸的莫名，随即戏嚯地勾起唇角，「呵，谢大将军竟自恋到这种地步？当了云国第一美男还不够，也要在匈奴争个输赢。」


    不知哪句话取悦了某人，


    谢九安收回视线，薄唇若有似无地翘起，语气却冷冷的，「还算你有眼光」


    ？？？


    嗯？怎么个意思？


    难不成这货没听出她在讽刺……


    陆染皱着眉，反思了自己刚刚的话，


    该…该不会，那个「云国」第一美男，


    这货以为是在夸他吧！


    好吧，是她的错，


    她忘记谢九安脸皮有多厚了！


    「臭屁」


    陆染回了两个字，就歪头继续看窗外了。


    匈奴王子坐在马背上，眉眼深邃，鼻樑高挺，长相和装扮都极具异域风情。


    至于那三公主也是骑在马上的，英姿飒爽，披着极好的狼皮做的衣服，


    换作往日，百姓们见了这场面怎么也会欢唿几声，


    但此时街道两旁格外安静，百姓们怒视着着马背上的两人，


    若非禁军戒严，把官道围得严严实实，定有百姓，忍不住扔东西。


    毕竟匈奴与云国有着血海深仇，


    多少边疆的百姓死于匈奴的马蹄之下？


    陆染凤眸渐冷，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谢九安依旧是那淡漠的神情，脸上辨不出悲喜，周身泛起冷意，


    「你抗击匈奴身负重伤，陛下却大张旗鼓地把匈奴皇族请来，还奉为座上宾，谢九安你就不寒心？」


    「君二小姐不必再激我，若是这三王子此番迎娶公主后，便不再犯云国，那也是极好的。」


    「三王子是来迎娶公主的？」陆染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谢九安偏过头看她，「怎么？君二小姐心动了，也对，大臣的女儿得个公主的封号，也能替公主去和亲。」


    见陆染久久不说话，


    谢九安扭回头莫名烦躁，


    这女人该不会，是真的心动了吧？


    「去和亲可不是什么好事，君二小姐，别怪本将军没提醒……」


    话音未落，陆染想到什么似的抬起头，


    「谢九安，我觉得不对劲…啊？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


    谢九安收回视线，心情莫名轻快起来，他不自然地嗤笑一声，「君小姐又有什么发现了？」


    「匈奴是战败国，被你打得元气大伤，还签了降书，按理也该是匈奴进贡美人，怎么还轮得到咱们云国的公主去和亲，恐怕圣上别有用意…」


    「是啊，过两日就是秋日围猎，到时候君二小姐就见分晓了！」


    说罢，谢九安转身离开。


    「本小姐等着你的好戏……」


    陆染托着腮轻声道，吃好喝好后，才戴好帷帽下楼，


    虽说她是这登云楼的掌柜，但毕竟是幕后的，还是得付钱，免得暴露身份。


    但陆染刚掏出银子，


    一旁伙计就恭敬道：「这位小姐，谢大将军方才已经帮您付了。」


    「哦？」


    陆染唇角勾起，


    这个谢九安，好意她心领了，


    只不过她是这登云楼的掌柜，不差钱！


    ……


    秋猎的日子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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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6页

    皇上下了令，朝中四品大臣及以上就可携家眷参加，


    而其中有一条命令，格外引人遐想，那便是朝中大臣适龄的女子，无论嫡庶都要来。


    这皇令一经发布，就引得沉寂已久的君府热闹起来。


    早早的，君老夫人就叫她们去堂中听训。


    「皇上下的令，想必你们三个已经听说了，这背后的含义你们可晓得？」


    君老夫人放下茶盏，目光锐利。


    「是…想选去匈奴和亲的人选吧」


    君晚华犹豫片刻道。


    君玉静则要敏锐些，「恐怕不止如此，听说此次围猎王爷皇子都要参加，也有选王妃的意思。」


    「嗯嗯，就是这样！」


    君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不悦地扫了眼正在神游的陆染，


    这三个孙女中。


    唯独这个不成器些！


    君老夫人收回目光，转而道：「静儿，关于你和那沈大人的流言有很多，祖母自然是不信的，但人言可畏，这次秋猎你要离那姓沈的远一点，你是我从小带着长大的，聪慧温婉，皇子你也是配得的！」


    「是」


    君玉静颔首，却在心中冷笑，祖母还是太乐观了，


    若是皇子王爷是那么轻易攀上的，她早就做的。


    她父亲不比大伯，官至尚书，


    那些有权势的王爷选王妃看的何止那张脸，更重要的是背后的势力。


    不然君晚凝那草包，当初又凭什么险些成为瑞王妃？


    凭的不就是嫡女的位置，和那位高权重的爹么？


    至于那些无权势不受宠的皇子，


    还不如沈郎，毕竟沈郎状元及第，日后封侯拜相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近日发生的事，


    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看走了眼……


    君玉静收敛情绪，


    这头君老夫人又嘱咐君晚华要好生打扮，在圣上跟前露脸，为初春的选秀做准备。


    交代完这些，


    君老夫人就发话了，「凝丫头你留下！」


    闻言陆染只好止住脚步，


    浑身都写着：不情不愿四个大字


    看得君老夫人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孽孙，怕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来气她的。


    「祖母有何吩咐？」


    君老夫人强压怒火，


    破天荒地招了招手，让她坐过来。


    呵，准没好事！


    陆染心中好笑，大大咧咧坐下，


    她倒是要看看，这老太太壶里卖的是什么药！


    「凝丫头，你长姐方才的话你听到了？这匈奴皇子来云国是选妃的！」


    「所以呢？」


    陆染眨巴大眼睛，眼神清澈透着几分愚蠢。


    君老夫人：「……」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还不明白？


    「说句不好听的，你如今也算是被谢家退了婚，都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多少顾忌，若你有幸被匈奴皇子看上，封个公主的称号，去和亲对你而言，是最好的出路！」


    闻言，陆染笑了，


    君老夫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匈奴是北漠之地比不得都城，


    且不说这个，云国与匈奴并非交好，


    她过去，匈奴人待见她才怪了！


    至于那封个公主的名号，也是虚的，倒是对君家而言是光耀门楣的好事，


    陛下还会补偿君家，但这和远嫁匈奴的她没什么关系。


    所以，


    这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呢！


    第99章 秋猎（2）


    想是这么想，面上陆染却微微一笑，


    「祖母可对我真好」


    闻言，君老夫人愣怔了一瞬，狐疑地看了眼陆染，


    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有些刺耳，


    但君老夫人抿了口茶，只当自己是多虑了。


    「我是你祖母，自然不会害你，为着这件事，你父亲还特地去打听了，这匈奴三王子喜欢红色，喜欢有英气的女子，你在秋猎上可得好好表现……」


    君老夫人又语重心长地叨叨了一番，


    但陆染只想翻白眼，


    呵，喜欢有英气的？那费老大劲在云国找什么？匈奴不全是吗？


    「知道了」


    陆染乖乖应了声。


    转头出发去秋猎的时候，


    那穿得那叫一个素雅婉约，


    陆染本就是惹人怜惜的长相，这么一打扮，更衬得弱柳扶风，再加上只敷了淡淡的胭脂，瞧着和病西施似的。


    君老夫人一见她，


    那张老脸就垮了下来，气得直捂胸口，


    「谁叫你这么打扮的啊？」


    「怎么了祖母，这有何不妥？」


    陆染提着裙摆转了个圈，


    反倒让君老夫人更心梗了！


    这孽孙！


    「马上去换掉！穿红色的骑装！」


    君老夫人用压迫的眼神盯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祖母您误会了，孙女正是把那日的话听进去了，才这般穿的！」


    陆染反倒露出委屈的表情，「您想呀，我若是穿得一身红，又故意打扮得有英气，不就显得咱们君家的心思不纯吗？咱们君家这般故意贴上去，若是引得皇上和公主不快，那可不就罪过了？」


    不得不说，


    那句「惹得皇上公主不快」


    多少让君老夫人有所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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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页

    这头季氏也下马车，打圆场，「母亲，这二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得不偿失，总归是不好的。」


    「那你就这么放过这么个好机会了？」


    君老夫人还是不甘。


    「当然不是，若有表现的机会，孙女会把握住的。」


    陆染笑意盈盈，


    君老夫人将信将疑，最终还是松了口，「行了，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上了马车，陆染就闭目养神，


    此次秋猎，破天荒的君老夫人也同去，至于夏氏想去都不成，依旧禁足着。


    马车内，君晚华身着织锦绣牡丹红裙，梳了个凌云髻，她撩了撩青丝，细细打量了陆染一番，


    「二妹方才还算不错，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长得小家碧玉，撑不起这大红色。」


    「多谢夸奖」陆染笑着。


    搞得君晚华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高傲别过脸去，不再说话。


    君玉静则端坐着，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姊妹在马车内，一路无话。


    约莫半个时辰，猎场到了，禁军守在外面，那露天的坝子已经停了不少气派的车马。


    走进皇家猎场，


    陆染刚一坐下，就有两个贵女前来和她攀谈，


    紧接着越来越多，陆染只好站起身，应付得口干舌燥热，才得空坐下。


    见状，一旁的君玉静，五指倏地扣紧，抓着席桌上的瓷杯，


    又来了，这样的对比，让她如何不气？


    往日宴会上，与她攀谈的贵女不知有多少？自从诗会后，就渐渐少了，及笄宴后竟是一个都没了！


    她如何不知？自己这是，


    ——被孤立了


    君玉静深吸一口气，就见对面的贵女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窃窃私语着什么。


    不用猜都知道，是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吗？


    为什么？不过一夕之间，她几年来汲汲营营的好名声，就毁于一旦了！


    君玉静头一次体会到肠子都悔青的感觉，她低垂着头，因为用力指甲都泛着白


    陆染看在眼里，不紧不慢地抿了口酒，


    呵，这就难受了？


    日子还长，她的报復还没正式开始呢


    ……


    渐渐的席位都坐满了，


    唯有上首空着的一个位置，格外引人注目。


    「你们说这次秋猎，谢大将军还来不来呀？」


    「定不会来了！」


    有贵女附和，「是啊，谢将军的腿可是在与匈奴对战时摔下马废的，听说还被敌军的马蹄硬生生踩过……」


    说着那贵女就倒吸一口凉气，用手帕掩嘴，不敢再谈论此事，但那眼神还是若有似无地飘向那空的座位。


    陆染倒是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


    谢九安一定会来。


    但是等那匈奴的王子公主都到了，


    甚至圣上携着皇后落座后。


    席位还是空着。


    匈奴王子扫视了大殿一圈，「怎么没见谢将军？」


    闻言，洪武帝眼底划过一丝不悦，「谢爱卿他断了腿，秋猎不便前来。」


    谁知皇上话音刚落，


    轮椅划过地面的声音就响起，


    大殿静了一瞬，众人纷纷望向殿门。


    只见谢九安一袭耀黑蹙金狮子纹长袍，歪坐在轮椅上，还是那般张扬。


    有大臣笑着拱手行礼。


    谢九安只是掀掀眼皮，淡漠地应了一声。


    这姿态，顿时引得那大臣不满，出言讥讽，


    「谢大将军都这样了，还拽什么？做人要低调…」


    说教的话未讲完，


    谢九安一个眼神扫过去，淡淡的却冷厉如未出鞘的利刃，但也足以威慑众人。


    那大臣立马噤了声，被身旁的同僚拽得坐下了。


    「臣来迟了，还望陛下恕罪。」谢九安懒声道，毫无恭敬之意。


    「谢爱卿何罪之有」


    洪武帝摆摆手，「只是谢爱卿实在不必勉强。」


    「陛下多虑了，臣向来不会勉强自己」


    这猖狂的话语，让在场的大臣们纷纷心神一紧。


    洪武帝也眯着龙眼，深深看了谢九安许久，忽然朗声大笑，


    「如此甚好！待会儿的比试，谢爱卿可不要推脱，正好也让朕和使臣们开开眼！」


    此话一出，


    众人不面面相觑，


    还有比试？


    可谢将军，这副残疾之躯还能够做什么？


    午膳过后才是比试，用膳时，大殿热闹起来，觥筹交错间，贵女们也用手帕掩着脸，偷看着在场的皇子王爷。


    陆染也察觉到有人正盯着她，


    那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不用抬头看，她都知道是瑞王。


    啧，真烦啊。


    陆染摇摇头，懒得搭理


    就在这时，那匈奴王子端着酒杯，起身，用一种极其肆无忌惮的眼神，


    扫视着在场的贵女公主，那架势像极了选妃……


    第100章 秋猎风波


    贵女们难堪地咬着唇，羞红了脸。


    嘉宁公主更是别过头，拧着黛眉，气得胸脯起伏，


    虽说这匈奴三皇子，长得还不错，但这举止也太粗鲁轻浮了！


    让她远嫁到匈奴那野蛮之地，她打心底不愿意。


    还不如嫁给谢九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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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8页

    虽然断了腿，却也在流民手中救了她……


    想着，嘉宁公主就抿唇一笑，少女怀春。


    「陛下，何不现在就切磋比试？」匈奴王子忽然提议。


    洪武帝颔首允许。


    见状，众人不禁心生好奇，


    不知这比试要比什么？


    很快众人移步到殿外。


    宽阔的武场，洪武帝坐在龙椅上。


    场内摆放着几个草靶子。


    云国和匈奴的将士等候两列。


    匈奴这边派出了一个身高近十尺的壮汉，那弓箭在他手里仿佛成了玩具，


    洪武帝手一挥，派出的是近日来风头正盛，姓秦的少年将军，


    很明显这是要比射箭了。


    那秦将军率先射箭，正中靶心，场中顿时一片叫好。


    洪武帝目露赞许，


    谁知下一秒那匈奴将士也射出了箭，


    同样正中靶心，


    只不过，中的是背后草靶。


    竟是射穿了一个靶子！


    那一刻，场中的欢唿戛然而止。


    洪武帝也脸色微变，又派出几个将士


    但无一例外，都没能战胜那匈奴巨人。


    云国连输几局，


    洪武帝的脸色降至冰点，


    「陛下，这只是友好切磋，您不会怪罪吧？」匈奴王子道。


    「赏！」


    洪武帝还能说什么，只能忍着不悦，赏了那壮汉财帛，以显大气。


    「谢爱卿，接下来你上！」


    洪武帝命令着，语气不容置喙。


    「是」


    谢九安依旧是那淡漠的神情，由着侍卫将他推进武场。


    见状众人忍不住想，


    若谢将军也输了，那面子岂止是难看？简直就是当面受辱啊！


    搞不好还会被圣上怪罪。


    有人扼腕嘆息，有人却幸灾乐祸。


    这谢九安不可一世，灭灭他的威风也好！


    「谢将军，你这腿，本王赢了都觉得胜之不武。」


    匈奴三王子奚落着，转头道：「阿律咱们还是别欺负残疾人了！」


    那名叫「阿律」的匈奴巨汉也跟着笑出声来，「三王子说的是！」


    「正好，本王那皇妹早就想和谢将军你切磋了」


    话落，不等谢九安应答，


    匈奴五公主就上了武场，接过巨汉丢过来的弓箭，挑衅：「谢将军，您不会害怕我吧？」


    此话一出，众人都握紧拳头，


    这也太欺辱人了！这匈奴王子竟让自己的妹妹应战！


    若是谢将军输了，岂不是连女子都不如了？


    这下就连洪武帝都拧着眉，


    若方才还是谢九安一人丢脸，这下可就是关乎到整个云国的脸面了。


    众人正紧张着，


    谢九安却毫不拖泥带水


    ——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


    坐在轮椅上反倒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咻」


    利箭破空唿啸，


    「砰砰砰的」爆破声在武场内炸开，


    第一个草靶被箭矢骇人的冲击力射倒在地，


    紧接着第二个，


    第三个！


    直到正中第四个草靶的靶心！


    连穿三个草靶，恐怖如斯！


    武场寂静无声，


    随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譁然。


    这…这怎么可能！


    「谢将军真神了啊！」


    「天哪！这…这是百步穿杨吗？」


    不少武将都扬眉吐气，


    贵女们也捂着嘴，个个起身观看。


    嘉宁公主的倾慕的目光落在谢九安身上，久久挪不开。


    龙椅上的洪武帝，忌惮惊疑的情绪顿生。


    至于陆染，


    此刻正安然地靠在座椅上，眯着凤眸，嗯，这才是谢九安嘛……


    云国这边一片叫好，


    与之相反，那壮汉脸上的肌肉的不可置信地颤动，


    匈奴三王子更是死死地盯着谢九安，


    眼神阴鸷，危险的预感攀升。


    「该你了」


    谢九安漠然的声音，陡然将匈奴五公主从惊骇中拉回来，


    她咬咬牙，用尽全力射出了那箭。


    射穿了一个草靶，却在第二个草靶前，堪堪掉落。


    那五公主小麦色的脸颊红了一片，


    她转头怒目而视。


    谢九安却看都不看她一眼，


    随手将箭扔到侍卫手里，


    「看样子是不用比了」


    「谢九安你！你！」


    那五公主咬着牙，一气之下竟道：


    「云国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匈奴甘拜下风。」


    「人才辈出」这个词极尽讽刺，


    因为只有谢九安一个人赢了，


    将云国无人可用的现实，血淋淋地扒了下来。


    那几个云国将士垂着头，头一次深刻感受到自己与谢九安的差距，


    龙椅上的洪武帝，神色晦暗不明，


    不知道可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就在这时，那匈奴王子话锋一转，


    「听闻，云国也有个赫赫有名的女将军，陛下可否引荐？」


    闻言武场内又是一阵沉默，


    这说的是陆女将啊！


    唉，不过一年，云国两大战神就一个死一个残的。


    「王子有所不知，陆女将空有武力，却行了叛国之事，已经死了」有大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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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匈奴王子有些扫兴，又转而道：「陛下可否让本王与云国的诸位贵女和公主也切磋几下箭术？」


    什么切磋！说得好听怕是选妃吧！


    大臣们心中不岔，但圣命难违。


    「你，你来跟本王试一试！」


    匈奴王子随手就指了个贵女，举止实在是轻佻得很。


    那贵女脸涨红着脸，不敢反抗，接过弓箭就这么怯生生地一射，


    箭还未到靶子前，就抛物线似的，落在地上。


    匈奴的使者顿时发出阵阵唏嘘声，


    那三王子又指了好几个贵女来射箭，


    都是同样的结果，最好也不过是擦着靶子边缘过。


    那匈奴王子笑而不语，


    那五公主性格泼辣，抱着手嘲笑，「这云国的女子都跟一朵花似的，射箭不好也不奇怪，皇兄还是别为难她们了。」


    闻言，武场内气氛压抑，在座的大臣们无不觉得愤怒和难堪


    这不就是在骂他们的女儿跟花瓶似的没用吗？


    贵女们也面红耳赤，她们向来都是娇养着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


    这时候众人忽然想起陆染的好来！


    若是陆女将还在，哪容这些个匈奴人放肆！


    但还没完，那匈奴三王子并不打算作罢……


    第101章 一箭封神


    「不如你们都上，三个人射的环数总和与本王持平，就算你们云国赢！」


    末了，匈奴王子还意味深长地扫过在场的贵女，「穿红色的就不必了，本王不喜取巧之人。」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但凡身着红裙的贵女立马成了焦点，


    其中不少是族里的庶女，与平日打扮并不相符，一瞧便知今日是特地穿红。


    但也有诸如君晚华这般，往日就喜欢穿鲜亮颜色，


    此番无辜躺枪，还平白落了个这样的名头。


    君晚面红耳赤，攥着手帕，向来的端庄好仪态在此刻也维持不住了！


    这匈奴王子未免太狂妄自恋了！


    君老夫人心情复杂，


    没想到真被那丫头说准了，唉…就是苦了华儿了。


    匈奴王子的折辱，洪武帝看在眼里，


    此番也面露不虞，


    「好了，嘉宁你去射箭，让父皇看看你有没有长进！」


    听到命令，嘉宁公主张张嘴，委屈不已，


    但也只得拖拖拉拉上前。


    她实在不想远嫁匈奴，但若自己不好好射箭，丢的可是云国的面子。


    于是嘉宁公主使气归使气，还是认真起来，


    这一射，竟中了六环。


    那匈奴王子稍稍意外，鼓了鼓掌，


    游走在嘉宁公主身上的眼神，目的性极强，像是在打量物品，


    让嘉宁公主很不舒服，和那些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公主不愧是公主，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三王子谬赞了」


    嘉宁公主忍着噁心，一转头，目光就落在陆染身上，


    她忽然想到一个祸水东引的好法子！


    「三王子有所不知，这射箭，有人可是在本公主之上！」


    嘉宁公主笑着看向陆染，「是不是呀，君二小姐？」


    君…君二小姐？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陆染身上。


    陆染立在原地，面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懵懂。


    见状，匈奴王子兴致缺地收回目光。


    美虽美矣，可就像是毫无灵魂的脆弱花瓶，怕是一玩就坏，还病恹恹的，实在是让他倒胃口。


    匈奴王子嗤笑几声，「嘉宁公主，是在开玩笑吗？」


    「三王子有所不知，在明堂本公主曾与她一较高下，本公主可是输了的」


    嘉宁公主高声道：「君二小姐，你也别藏着掖着了！」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此刻都一个想法


    ——这君二小姐怕是惨了！


    若是射得比公主好，被匈奴王子一看上，和亲之事可就跑不掉了！


    若是射不好，就是欺君，就是在煳弄！


    这是射得好不成！射得不好也不成！


    君父抹了把汗，战战兢兢。


    其大臣都是一脸看好戏的状态。


    气氛愈发焦灼，落在陆染身上的眼神快要化成火。


    「好啊！」陆染面色如常，站了出来。


    嘉宁公主这才满意地抬高下巴，


    还算这死丫头识相！


    她命人把弓箭递了过去，还不忘威胁一句，


    「你可要好好射，别让云国蒙羞！」


    陆染乖乖颔首，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


    见状，那匈奴王子更没兴趣了。


    觉得结果毫无悬念。


    陆染拿起弓箭，众人的心弦就跟着紧一分，


    正等着箭矢离弦而出，


    忽的，陆染又把箭给放下了，揉揉玉手。


    「这弓箭好轻啊！有没有重一点的？」


    「啊？！」


    众人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二小姐你是说反了吧！」


    「没说反，是太轻了！」


    陆染眨巴眨巴眼，满脸的真诚。


    那匈奴王子眉头拧得都快夹死苍蝇，「这位小姐，请你别故弄玄虚！浪费本王的时间！」


    嘉宁公主却幸灾乐祸不已，


    这君晚凝是嫌自己待会儿死得不够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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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她换！君二小姐不是嫌轻吗？来人！拿龙舌弓来！」


    「什…什么？龙舌弓？」


    「这君二小姐怕是连弦都拉不动吧！」


    「可不是，那弓重达百斤，别说拉弦了！我看这君小姐怕是连拿都拿不起来！」


    诸位大臣不禁摇头，


    这君二小姐老老实实射了箭不就完了，还搞这齣！


    这不是闯祸吗？


    但任凭众人如何不看好陆染，


    龙舌弓还是拿了过来。


    陆染拿起弓箭的那一刻。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


    质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众人咽了咽口水，


    就连那匈奴三王子也一改方才的傲慢，震惊不已地看着陆染，拉开弦，


    「轰」


    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快如闪电，声如奔雷，


    那架势是要射破苍穹。


    但惊骇的还在后面，


    陆染瞄准的草靶正是那匈奴巨人射过的。


    第一个草靶轰然炸开！散了一地的稻草，


    而那第二个草靶的中央还扎着一支箭。


    但下一秒，那箭就被从中间破开，与草靶一起炸开。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直到，最后一个草靶也被射穿，


    锐利的箭矢扎进地里。


    陆染缓缓放下那龙舌弓，


    朱唇微翘，


    真不错，


    这具身体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就是天生神力吗？也太爽了点吧！


    陆染沾沾自喜的同时，


    却发现，武场内寂静得吓人，


    尤其是那匈奴王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十分滑稽。


    陆染收起小得意，转而装出一副失落的神情，


    美眸泛红，「我…我是不是太差劲了，都射到地上了，这是不是没成绩了？」


    闻言，那匈奴王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众人也抽抽嘴角，一言难尽。


    这话怎么这么刺耳呢？！


    那匈奴王子不知深吸了多少口气，才勉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他紧紧盯着陆染的脸，


    明明是楚楚可怜，跟雪地里的小白兔似的，


    但没人告诉他这只是兔妖啊！


    疯了，简直见鬼！


    匈奴五公主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听君小姐…这话？是不太会射箭？」


    「对呀，我没什么机会去武场练习，露怯了实在不好意思呀。」


    陆染羞怯地低下头，腼腆一笑。


    匈奴五公主：「……」


    那三王子并不死心，咬着牙问：「君小姐没练过还能正中靶心？」


    「啊？靶心不就在那吗？很明显呀，看见不就能射中？」


    陆染嘆了口气，「唉，但我没掌握好力度，箭都射到地里去了。」


    匈奴王子：「……」


    这天简直没法聊了！


    第102章 天生神力


    这靶心是看到就能射中的吗？啊？


    匈奴三王子从来没这么无语过，不禁怀疑人生。


    偏偏陆染还残忍地来了个会心一击。


    「三王子，好像该你了呀」


    陆染声音糯糯的，小猫撒娇似的，但落在匈奴王子耳朵里无异于魔音贯耳。


    ！！！


    这还比个毛啊比？


    匈奴王子汗毛炸起，头皮发麻，他咬着牙，拿弓箭的手都在颤，


    他何时这么狼狈过？


    但不行，不能让云国人看笑话！


    匈奴王子举起弓箭，刚平復好心情。


    陆染就惊唿一声，「哎呀！公平起见，王子也用这把龙舌弓吧！」


    话落，不等对方应答，


    陆染把那沉重无比的弓箭强塞过去。


    那匈奴王子当即踉跄几步，使出吃奶的力气，


    脖子和脸都充血了，才勉强没让这弓箭掉地上去。


    「哈哈哈」


    不厚道的，有人乐出了声，虽然及时捂嘴。


    但还是落进了匈奴王子耳朵里，


    他牙齿都快咬碎了，瞳孔布满红血丝。


    「咚」的一声，


    不堪重负，那弓箭还是砸落在地，激起尘土。


    匈奴王子双目赤红地盯着地面，


    好半晌，才恼羞成怒地大喊：「本王不比了！」


    「啊…」


    陆染拉长了声音，毫不掩饰眼里的失望，「好心好意」地鼓励，「三王子您要不试试看吧。」


    「无…无聊！本王不跟你们这些女子比，赢了也没意思！」


    偏偏陆染歪了歪头，蹙着黛眉，


    面上的疑惑毫不作伪，「怎么会没意思呢？不过也是，刚刚的都是基操，三王子定是不屑施展。」


    基操！？


    有没有搞错！


    这阴阳怪气的话差点没把匈奴王子气得一口老血喷出去，


    他躲瘟神似的，往旁一蹦三丈远，


    再和这君小姐说话，他怕是得气死在云国。


    「呵」


    偏偏谢九安不合时宜地嗤笑出声，看向陆染的眼神有些玩味。


    在场的贵女那叫一个解气畅快。


    她们可没忘，方才这三王子是怎么折辱她们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因此，她们对陆染的好感蹭蹭往上涨，还多了几分崇敬。


    就连君晚华也扬眉吐气地挺直了腰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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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想到陆染又出风头了，她又不爽地拧起黛眉，


    算了，还是先开心开心。


    至于君玉静，从刚刚起她浑身的血液就冻结了，手脚冰凉，她愣愣地看着场中发光瞩目的陆染，


    从心底升起一阵无力感。


    就在这时，


    匈奴五公主不知想到了什么，疾步走上前，跟那三王子耳语了几句。


    肉眼可见的，


    那匈奴三王子冷静下来，脸也没那么黑了。


    他行了个礼。


    「尊敬的陛下，您知道的，本王此番来是为了选王妃，」


    匈奴三王子不怀好意地笑着，


    「本王如今已经选到了，这君二小姐就很不错」


    「很不错」


    三个字有恶狠狠的意味。


    说完，匈奴王子瞟了眼陆染，


    皇妹说得对，这样恐怖的女人，若不带回匈奴，日后就是个强大的敌人，况且回匈奴后，镣铐一锁，这云国小姐还不是任由他摆布吗？


    但过了许久，龙椅上的洪武帝都没说话，


    匈奴王子着急了，


    「陛下，本王是心悦君二小姐，为表诚意，您之前答应割给匈奴的十座城池，本王愿意放弃两座…」


    什么？


    在场的大臣不淡定了。


    城池？这什么情况！


    圣上竟要割地给匈奴！


    也有知情的大臣，此刻缄默不语。


    陆染眯起凤眸，朱唇泛起一抹嘲讽。


    千万士兵用用血用命守的城池，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送出去了？


    呵，那他们的从前的保卫是什么？笑话吗？


    不过，以她对洪武帝的了解，这狗皇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所以这又是和亲又是割地的，洪武帝一定另有所图，


    至于图的是什么……


    陆染和谢九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恐怕，


    云国是想与匈奴合作，吞併南蛮！


    瞧大臣们的反应，送城池的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匈奴王子当众说出这事，就是为了逼洪武帝。


    毕竟她一个官家女儿哪抵得上城池重要，若是洪武帝不允，难免被不知情的百姓讨伐。


    果然龙椅上的洪武帝面色沉了下来，


    周身萦绕起帝王的怒气，


    威压笼罩，大臣们渐渐噤声，


    ……


    但陆染可不慌，


    她方才那一箭，足以证明自己的价值。


    洪武帝除非是疯了，怎么可能甘愿把她这把趁手的「刀」送去匈奴？


    果然，洪武帝沉吟片刻道：


    「朕瞧着君二小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定能为云国立下赫赫战功！」


    闻言众人皆惊。


    战功！？


    君二小姐不过是个闺阁女子，皇上这评价未免太高了，


    但一想到陆染方才的表现，不少人还是哑火了。


    而那匈奴王子一哽，只好讽道：「陛下真是说笑了，云国人才辈出，怎么还用得上一个女人？」


    「女人怎么了？」


    陆染面露不满，「匈奴王子这话，真是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你！」


    那匈奴王子就像是被陆染打了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


    见匈奴王子吃瘪，


    谢九安薄唇勾起，


    这可是一只咬人的兔子……


    在场的大臣们也忍不住笑了，


    这君二小姐说话可真是够不客气的啊！


    连带着座上的几位王爷皇子，都对陆染产生了几分兴趣，


    虽说他们平日政务繁忙，但也知晓这段时日这君二小姐风头盛得很，


    也不知道某人后悔了没有？


    想着，那几个王爷就看向瑞王，眼神中含着几分同情和揶揄。


    「七弟这可真是错把珍珠当鱼目了啊！」


    有年幼的皇子问，「七哥，你会不会后悔呀？」


    瑞王脸色一白，心在滴血，浓烈的后悔情绪铺天盖地将他淹没。


    后悔！他确实后悔了…


    唾手可得的珍宝和皇位，都被他一手扔掉了！


    若他没筹谋换嫁的事！


    凭凝儿这身武力，绝对是他争夺皇位最好的助力！父皇也不但不会对他失望，反而会更器重他。


    所以，他都做了什么啊？做了什么啊！


    瑞王的唿吸愈发粗重，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难受的要命……


    第103章 教她骑马


    见状，戾王却变本加厉，冷声将瑞王拉回了现实，「瞧七弟这表情，怕是不知道君二小姐文武双全，还是个武学奇才吧？也对，知道了就不会做出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来了嘛！」


    这话无异于是杀人诛心，


    瑞王脸色煞白，恨不得当场再和戾王打一架。


    ……


    陆染和亲的事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秋猎正式拉开了序幕，


    洪武帝领着诸位大臣，移步到了马场。


    那一匹匹汗血宝马，看得众人眼热不已，


    不少男儿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在待会儿的秋猎中大展拳脚，


    那匈奴王子却又来挑事，这次盯上了谢九安。


    「早听说，谢大将军的骑术极好，不知今日还有没有这个福气开开眼界。」


    闻言，众人都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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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这不就是明白着刁难人吗？谢大将军双腿断了还如何骑马？


    想着，众人又不禁看向谢九安，好奇他会怎么解决。


    「腿断了骑不了」


    谢九安轻飘飘地将自己的伤痛处揭开，


    反倒让那匈奴王子一怔，但他怎会放过这折辱人机会。


    「谢将军不是战神吗？没了腿，这箭术还是一等一的，想必骑马也不在话下」


    这咄咄逼人追着不放的姿态，


    让许多武将都有些窝火，


    「谢爱卿就当是消遣好了」


    话音刚落，洪武帝就转头看向陆染，「君家女，你也骑马，让朕瞧瞧」


    闻言陆染倍感好笑，这是拿她来挪话头了？


    不过没办法，谁叫对方是皇帝呢？


    她和谢九安也只有「乖乖听话」


    就是不知在场的武将们会怎么想，


    有没有一丝的寒心？


    谢九安选了一匹黑色宝马，


    威武不凡，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泛着油润的光泽。


    那匈奴王子骑在马背上，俯视着谢九安，


    「谢将军怎么不上马？」


    「腿断了」


    谢九安依旧是那句话，语气平淡。


    匈奴王子反倒得寸进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若是连上马要人帮扶，谢将军还配称为将军。」


    这话实在刺耳难听，偏偏皇上也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


    不少大臣眼观鼻鼻观心，


    哪还不晓得，陛下这是要趁机试探谢将军是否真的断腿，


    可这就任由谢将军被匈奴人这般欺辱，


    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想是这样想，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帮谢九安说话。


    陆染也没由来想起自己当初在谢九安断腿后，送去膈应人的烈马


    如今回想起来，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陆染衣袖下的拳头捏紧，


    努力思考该怎么帮谢九安一把，但还没等她想出个答案来，


    谢九安就转着轮椅，停到了烈马旁。


    他淡漠着一张脸，摸了几下，像是在安抚马儿。


    「切」


    匈奴王子讥笑一声，只当这是在故弄玄虚，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谢九安吃瘪的模样了！


    谁知下一秒，


    谢九安就拽着缰绳腾空而起，因为断了腿使不上劲，


    坐得并不稳当，却反倒多了几分散漫。


    那黑马受了惊，嘶鸣着，高高抬起前腿，


    想把马背上的人甩下去。


    但谢九拉紧缰绳，脸上不辨悲喜，宛若阎王。


    仿佛又回到了沙场上那个主宰生死的时刻。


    这…这是！


    那匈奴王子惊骇不已，


    众人也咽了咽口水，


    原来，断了腿也可以骑马啊……


    而且他们方才看得真切，


    谢将军还真是凭着臂力拽着缰绳上马的。


    就是不知，打消圣上的怀疑没有。


    想着，不少大臣就偷看。


    此刻的洪武帝脸色觉得称不上好看，


    却也没黑脸，琢磨不透，只让人觉得帝王深不可测。


    他没想到这个谢九安断了腿都还能骑马！若是没断呢？


    坐他的皇位也是迟早的是，


    他的决定是对的！此子绝不能留！


    想着，洪武帝却朗声大笑，「好！不愧是朕的勐将，来人赏！」


    这劫就算是过去了，洪武帝和几名武将也陆续上了马，


    论骑马，陆染自然是会的，


    但为了坐实自己「武学奇才」的名头，她得装不会。


    陆染选了匹看着温顺的马，就开始「演戏」了。


    她哼哧哼哧地上马，踩着脚蹬，


    动作实在是笨拙缓慢，


    有一点风吹草动，陆染就「害怕」地尖叫，这模样就是柔柔弱弱的娇小姐无疑了。


    搞得匈奴王子，有些恍惚，


    方才真的就是这个女子，射出了那恐怖的一箭？


    但不得不说，陆染不会骑马这一点，


    让匈奴王子被击溃的自信心又回来了，甚至还有些膨胀。


    「君二小姐光会射箭，可不行，不会骑马在战场上还怎么杀敌？」


    「是啊，我不会骑呢…」


    陆染故作失落，那张脸如花似玉，


    勾得那匈奴王子心痒痒，


    「没事本王亲自教你」


    话落，那匈奴王子就上手了，眼瞧着手都快搭到陆染腰间。


    谢九安冷不丁地骑着马过来，冷声打断，


    「左脚踩进马镫，手拉缰绳和马鬃，右手扶住后鞍桥。」


    「哦，这样呀！」


    陆染故作懵懂地点点头，顺利翻身上马，


    搞得那匈奴王子准备扶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无比尴尬。


    匈奴王子愤然收手，这谢九安真是处处与他作对！


    就这样，谢九安又当面「指点」了她几句，


    陆染乖巧地点头，像个好好学生。


    然后也顺理成章地「学会」了骑马，


    在武场上纵情狂奔了两圈。


    黑色的烈马，衬得马背上的白色的身影更加洁白，恍若盛开的白莲。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沈衔青怔怔地看着陆染，有些挪不开眼，有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的亡妻，


    从前也是这般驾着马恣意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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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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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王则唿吸一滞，


    只觉得那道白色的身影，夺目又刺眼，在阳光下宛若珍宝，


    而他差点就拥有这样的珍宝了……


    想着瑞王又后悔得无法唿吸。


    「这君二小姐，方才不是连马都上不了马？这会儿怎么就骑得这样娴熟了？」


    在场的大臣则啧啧称奇


    「那射箭也是，这真是武学天才吧！」


    大臣们感嘆几声，不由的羡慕道：「君尚书，您可真是有个好女儿啊！」


    「哈…是…是啊」


    君父现在还不在状态，他想不通，自己的女儿怎么突然摇身一变，


    成了什么天才？


    第104章 秋猎危机


    「君尚书有这样优秀的女儿也藏着掖着，是怕媒婆踏破门槛吗？」


    大臣们继续打趣恭维，君父只能讪笑着应付，


    心情那叫一个复杂，既自豪，也有点羞愧。


    他这个当父亲，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竟这么厉害……


    秋猎正式拉开帷幕，


    所有人都整装待发，背着弓箭，


    随着禁军拉开栅栏。


    洪武帝一马当先，身后簇拥着诸位皇子。


    大家都是上的人精，没人敢越到皇上面前去。


    陆染悠闲地骑在马背上，


    她故意放慢了速度，落到最后面。


    参加这个秋猎呢，


    狩猎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看戏，


    陆染眯起凤眸，她隐隐感觉这次秋猎有大事要发生，也不知谢九安要做什么？


    正想着，


    身旁就出现一个烦人的身影，正是那匈奴三王子，


    「君二小姐怎么骑得这么慢？」


    「不好意思呢，我才刚学会，拖后腿了」


    陆染茶言茶语。


    听得那匈奴三皇子，眉心突突的，


    这什么君小姐，箭术了得也就罢了，还几句话的功夫就学会骑马了？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什么天才！还是个女子！


    但质问的话还没说，


    一只冷冷的箭矢，就猝不及防地从那匈奴三王子的耳边擦过，


    然后射中了草丛里的獾。


    「不好意思」


    谢九安冷声道，那语气和表情，


    并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匈奴王子怒火被勾起，


    忽的，他笑了，他怎么感觉这谢九安对那什么君二小姐很在意，


    方才教骑马的时候就打断他，


    现在不过是和这君二小姐多说几句，谢九安就射了冷箭过来！


    说是巧合他可一点都不信！


    匈奴王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那瞳孔闪烁着兴奋的光。


    但这君二小姐他势在必得！


    想着匈奴王子拿起弓箭，「君二小姐想要什么猎物？本王给你射。」


    「呵呵」


    陆染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朱唇轻启，「那就兔子吧」


    猎场里野兔可不少，


    但实在灵活，一个眨眼就躲进了草里，想要射杀，还是有一点难度的。


    陆染牵着缰绳，就这么一脸期待地看着那匈奴王子，


    看得对方竟压力有点大，不过猎个兔子罢了。


    那匈奴王子集中注意力，


    「咻」的一声就射，锐利的箭矢就贯穿了那兔子的身体，血色染红了雪白的皮毛。


    「君二小姐觉得如何？」


    那匈奴王子得意地转头看她，


    谁知还没来得及释放自己的魅力，


    就被陆染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吓住了。


    「君小姐，你…你这是…」


    「呜呜~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能杀了它？」


    ？？？


    闻言匈奴王子简直满脸问号，额角青筋鼓起。


    从前面调转马儿的匈奴五公主，正好听到陆染的话，切了一声，「矫揉造作」


    随即噁心地快马加鞭，不屑与他们三人一路了。


    三王子强压怒火，耐着性子问：「不是你说要兔子吗？」


    「是呀」


    陆染撇撇嘴，嘟囔着，「可人家也没说，要死的兔子啊」


    匈奴王子：「……」


    「呵」


    谢九安轻笑一声，那笑含着淡淡的得意劲儿。


    听到嘲笑，匈奴王子咬着牙无语又没面，他拧着眉，「谢将军这么能耐，那就帮君小姐猎一只活的兔子来」


    「可我不想要兔子了，我要鸟」


    「鸟？」


    那匈奴王子乐了，比起兔子这能更不好猎，更别提活的了。


    他骑在马背上，等着看谢九安出洋相。


    谁知谢九安漫不经心低朝天空一射，


    还没等众人反应，被箭射穿的鸟儿，就砸落在地。


    见状，匈奴王子愣了愣，随即大笑，「谢将军，君二小姐要活的，你这鸟死了还有什么用？」


    「不呀，我就要死的鸟」


    陆染眨眨眼，光速拆了匈奴王子的台。


    搞得对方幸灾乐祸的表情凝固，


    快要裂开。


    合着就针对他一个人？！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君二小姐在给谢九安撑腰！


    这对狗男女，是在合伙戏耍他！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


    匈奴王子阴冷一笑，


    无妨今日之后，这君小姐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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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这云国的贵女都随他享用，


    至于这谢九安，只有死路一条！


    匈奴王子正想着却没注意，


    谢九安的马儿经过了那兔子尸体旁。


    他弯腰捡起，将兔子身上的箭拔掉，


    用袖袍擦拭血迹，就装进了自己的箭桶里。


    这样怪异的举动，谢九安做得随意，


    忽的，陆染察觉有黑影在树林间穿过。


    陆染垂下眼睑，


    啧，看来今日确实不太平……


    进入猎场的中心地带，


    圣驾就在前方的不远处，


    洪武帝身旁依旧拥着几个禁军。


    「那只梅花鹿想要么？」


    谢九安淡声问。


    闻言陆染深深地看了男人两眼，


    呵，这是拉她做筏子？


    不过看戏总要付出点代价。


    这不亏……


    想着，陆染就微微一笑，「要，鹿肉很好吃！」


    「好」


    谢九安薄唇勾起，


    那匈奴王子也来了兴趣，「君二小姐会烤鹿肉？」


    「是呀，这鹿肉一身都是宝，这鹿血还…」


    陆染故作害羞地顿了顿，闭嘴了。


    但那答案已经唿之欲出，


    看着陆染上绯红的脸颊，


    匈奴王子心头一热，起了调戏的心思，


    「还什么？君小姐是想说鹿血壮阳吗？」


    呵呵，


    陆染心中冷笑，但面上却憋着气，


    好让自己的小脸更红，


    她咬着唇，蹂躏得自己的唇瓣更加红润，像是诱人採撷的红豆，然后故作羞恼。


    「哼，这…这梅花鹿我不要了！」


    「怎么能不要，这梅花鹿可是宝贝」


    那匈奴王子眸色渐深，恋恋不捨地收回看陆染的视线，


    刚准备拉弓射那梅花鹿，


    谢九安就率先，射了一箭在了那梅花鹿的蹄边


    惊得那鹿往前狂奔。


    「抱歉，手滑了」


    「谢大将军，还有失手的时候？」


    匈奴三王子咬牙切齿，


    这分明是想坏他的好事！故意针对他罢了。


    好啊！那就看谁能得到这君二小姐的芳心！


    空气中瀰漫着火药味。


    陆染唇角勾起，凤眸划过兴味，


    呵，这就上钩了？


    那待会儿可就有乐子看了……


    第105章 射杀


    匈奴三王子的好胜心熊熊燃烧，


    他举起弓箭，瞄准那只夺命狂奔的梅花鹿，


    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势如破竹，穿过树林，


    忽的，匈奴王子瞳孔陡然一缩，


    那个方向是


    ——洪武帝！


    中计了！


    但那支箭已经离洪武帝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谢九安也射了一箭，


    尖锐的箭矢破空唿啸，散发着寒意，夺人性命。


    匈奴三王子的箭，在离洪武帝不过几米远就掉落，


    但谢九安的箭，继续破空射来，


    森然的寒意，让洪武帝警觉地转过头，但晚了。


    「噗」


    一阵血雾炸开，


    洪武帝肩膀被箭矢贯穿，汩汩地流着血


    ！！！


    匈奴王子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


    就像…


    这一箭是他的射的！


    「护驾！」


    那些禁军大喊着，一阵兵荒马乱！


    洪武帝仰面倒在身旁的禁军身上，


    秋猎的箭都做了标记，


    云国和匈奴是分开来的，


    这箭一看就只是匈奴人，


    再加上众目睽睽之下，匈奴王子朝这边射箭，这射杀皇帝的罪名，洗都洗不清。


    匈奴王子也意识到了这点，


    他看着驾着马，朝他冲过来的禁军，


    脸白了一阵，但他又很快狞笑起来，眼神阴鸷，「好啊！是本王小看了你！本来还想再等一会，现在杀你也一样…」


    谁知话音未落，「噗噗」两声，


    陆染和谢九安就干脆利落地举起弓箭，


    一左一右，将匈奴王子射了透心凉，


    猖狂狰狞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可怜的匈奴王子就被两人射于马下，死不瞑目，


    这一幕实在太快，埋伏在草丛里的匈奴刺客齐齐呆滞，


    不是吧！王子话都还没说完，


    就…就死了？


    那些刺客当即不再掩藏，挥舞着武器就沖了出来，


    洪武帝那边，匈奴五公主见事情败露，也一不做二不休，


    领着匈奴刺客，与禁军打起来，刀光剑影间，血染了一地。


    但猎场内武将众多，禁军也将洪武帝团团围着，一时半会儿，刺客奈何不得。


    匈奴五公主只得放弃，转而追杀起谢九安和陆染来！


    看着自己皇兄的尸首，


    匈奴五公主痛心疾首，


    她要让这两人给她的皇兄陪葬！


    眼瞧着追杀他们的刺客越来越多，


    陆染决定兵分两路，驾着马右转进了小路。


    果然和谢九安一分开，


    身后的刺客就少了，想来大部分都去追谢九安去了。


    陆染回头看了眼身后几个跟屁虫，


    箭还剩十支，绰绰有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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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眯起凤眸，往后一转，那箭极速射了出去，


    冰冷而又残忍地夺走了一个匈奴刺客的性命，


    第二个，第三个……


    解决完刺客。


    陆染的箭也只剩下两支了。


    而这条小路，也到了尽头，


    远处传来打斗的声响。


    陆染轻「啧」了声，黛眉一挑，


    不是吧？


    不祥的预感化作现实。


    出了树林不远处，


    谢九安正和匈奴刺客厮杀。


    还以为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没想到通往一个地方。


    陆染勒停了马儿，暗中观察着前面的战况。


    足足三十几个武力高强的匈奴刺客，


    谢九安怎么应付得过来？


    不过都这么久了，禁军怎么还没到？


    陆染皱起眉，


    难道……


    洪武帝是故意不让禁军来增援的？


    ——他想谢九安死在这里！


    陆染心脏泛起阵阵凉意，寒冷刺骨。


    何其相似，当初她被身旁人杀害，洪武帝也是这般默许的，


    甚至还在背后推波助澜，


    许是觉得同病相怜亦或是惺惺相惜，陆染起了帮谢九安的心思，


    只不过这帮的结果，兴许就是他们俩一起下地狱了。


    陆染自嘲一笑，垂下眼睑，雪白的指尖搭在仅剩的两支箭羽上。


    她凤眸冷冽，


    举弓，瞄准了那匈奴五公主。


    箭矢从林中穿过。


    「公主小心！」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个匈奴刺客察觉到杀意，挡了过来。


    箭刚射穿了那刺客的胸膛，陆染就面不改色地拉开弓弦，沉着冷静像是一尊杀神。


    最后一支箭，射了出去。


    射穿了，匈奴五公主鲜活的心脏，她惊恐的眼神永远凝固，


    与那匈奴刺客一前一后，应声倒地。


    这一切太快，


    「公主！」


    围攻谢九安的匈奴刺客勐地回头，就悲愤地朝陆染杀过来。


    啧，还是沾麻烦了。


    陆染准备转身就走，


    但瞥到谢九安那孤零零染血的身影。


    她就咬咬牙，扭转马头，奋不顾身地疾驰过去。


    「谢九安上来！」


    陆染策着马，冲进包围圈，


    在经过谢九安的那一刻，


    她伸出了手，


    那一刻，她对上了谢九安的脸，


    男人微微错愕，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抓住她的手，借力骑上马背。


    「驾！！」


    陆染拽着缰绳，策马狂奔。


    那群刺客也施展轻功追了过来，


    「往左走」


    男人一说话，唿吸就喷洒在后颈，温热的有些痒。


    再加上身后被人追杀的危险气息铺天盖地压来。


    两相混合，还真是有够刺激！


    陆染心情古怪，「知道了！」


    风朝后唿唿刮着，灌进耳朵里。


    男人并非紧贴着她，


    可陆染依旧能感觉到了那份暖意，


    像是有个人在身后挡着风，有了倚靠。


    马儿一路奔跑，


    但前面已经没路了，


    陆染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


    那不是悬崖吗？！


    陆染扭过头，「怎么回事？前面没路了！」


    「有，死路！」


    ！！！


    什么？


    陆染瞪圆了凤眸，


    拽紧缰绳，勒停了马儿，


    扭过头一脸质问地盯着男人，


    陆染气鼓鼓，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谢九安薄唇勾了勾，似乎在笑。


    「谢九安你恩将仇报是吧？」


    「不是」


    话音未落，


    那身后的刺客就追了上来，


    足足三十多人，


    加上自己没武器，陆染真没有把握能活着逃出去！


    可恶！


    真是亏大发了！她真是贱得慌！


    「唰唰唰」


    说是迟那时快，


    箭雨铺天盖地降下。


    陆染和谢九安腾空而起，下马倒飞出去，躲避着那夺人性命的弓箭。


    那些刺客训练有素，


    见射箭不成，就握着刀杀过来。


    陆染靠着蛮力一拳一个小朋友，


    但也双拳难敌四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但下一秒，疼痛席捲……


    第106章 还是会救你


    陆染的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来，血丝丝渗了出来，染红的白衣。


    反观谢九安倒是比他好一点，


    游刃有余地躲闪着，见陆染没武器，


    谢九安将匕首扔了过来，


    「拿着」


    「那你呢？」


    谢九安没说话表情严肃。


    他们这边的打斗已经惊动了更多的匈奴刺客，


    看着那从树林里面冲出来的黑压压的人马。


    陆染一阵头疼，打不过了啊！


    就算她现在抛下谢九安离开，也来不及了，难道他们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儿？


    正想着，陆染的手腕就被谢九安握住，然后勐地一拽。


    失重感顿时袭来，


    冷风争先恐后地拍打在脸上，


    谢九安……


    竟然带着她跳崖了？！


    山崖底下浓雾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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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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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茫茫的一片，更显得神秘恐怖。


    陆染脑子一片空白，


    只剩下一个念头：


    谢九安疯了！


    耳边是唿唿的风声，


    陆染紧闭双眼，


    但想像中，被四肢摔得七零八落，


    成肉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他们不知掉在了哪里，


    身下晃晃荡盪的，


    有点软有点扎，


    陆染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与谢九安，掉在了一棵歪脖子树上！


    太好了！


    劫后余生，让陆染长舒一口气，


    「我们还挺幸运！」


    「树要断了，」


    谢九安轻嗤一声，「还有，不是幸运，我提前踩好了点。」


    闻言陆染愣怔了半晌，


    才不可置信地道：「你踩好了点？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


    陆染就听到「咔嚓」声响，吓得她心脏都快蹦出去。


    「真…真的要断了」


    谢九安指了指斜下方，「看见那个洞了吗？跳进去」


    陆染顺着视线望去，


    那里确实有个山洞，


    来不及思考，陆染就找好角度，一手抓着树，盪进了山洞。


    谁知她刚落地。


    「咔嚓」


    那棵歪脖子树彻底断裂，


    掉落悬崖。


    「谢九安！」


    陆染心脏骤停，急忙地探出身子，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现在是有多慌乱！


    但白茫茫的山崖哪里看得到身影。


    谢九安…死了？


    不，不会的。


    这个可能性让陆染心头堵得慌，


    她不太愿意相信，那个讨厌鬼，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死了呢？


    「谢九安！谢九安！」


    陆染凤眸泛红，声嘶力竭地朝悬崖底下喊。


    「在这儿呢」


    男人磁性的声音随着风卷上来。


    陆染声音都哆嗦了，语气急切，


    「谢…谢九安你在哪里？」


    「下面，拉我一把」


    陆染赶忙伸手，男人温热的粗糙的手掌覆了上来，


    紧紧抓住她，谢九安艰难爬进了山洞。


    陆染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松了口气，「怎么回事？总不可能这底下又有棵歪脖子树吧？」


    「不是」


    谢九安扬扬手里的匕首。


    陆染明白了，是谢九安用匕首卡着石缝，这才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掉下悬崖。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惊险万分。


    「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闻言谢九安怔了怔，薄唇微不可察地翘起，「君二小姐，这是在担心我？」


    「谁担心你…我只是…」


    陆染这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歧义，


    谁担心这讨厌鬼哼？


    「我只是怕你死了没办法报答我！」


    「报答？」


    听到这声反问，陆染凤眸眯起，表情危险，含着几分质问，「谢大将军，该不会想赖帐吧？」


    「不会，就是不知君二小姐，想让本将军如何报答？」


    「这个嘛，你知道我要什么的。」


    陆染紧盯着男人，风眸闪着光，


    「我要陆女将的尸体！」


    「餵猪了」


    「我不信！」


    陆染咬了咬牙，扬起拳头，凶神恶煞地威胁，「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谢九安被她这气鼓鼓的模样逗笑了，「还给你，你准备放哪？」


    「埋土里呗，还有我看上那具金棺材了，你一併给我吧！」


    「呵，君小姐还挺喜欢趁火打劫。」


    「你就说给不给吧！」


    陆染作势又扬起了另一只手，武力威慑。


    谢九安斜她一眼，垂着头，胸腔似乎都笑得发颤。


    「给，都给你」


    「哼…这还差不多，那你笑什么？」


    陆染这才收回拳头，莫名觉得谢九安这语气是在哄小孩！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当务之急，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陆染皱起黛眉，走到山洞边，抬头往上看，


    这里离悬崖边至少十几米，没有助力，根本上不去，


    更重要的是，她杀了三皇子和五公主那些匈奴刺客肯放过她才怪了，


    所以思来想去，现在还不能贸然上岸！


    陆染有些郁闷，怎么看着戏，到头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真是越想越气！陆染转身怒瞪谢九安，


    「喂，你既然早知道这匈奴王子要做什么，怎么还任由对方杀你，你的暗卫呢？怎么不见他们来保护你？」


    「陛下派皇城司盯着我，暗卫带不进来」


    闻言陆染哑然失笑，还觉得有些讽刺，


    这狗皇帝把谢九安视作眼中钉，处处提防，没曾想到头来，却险些被匈奴人偷了家。


    那匈奴人带那么多刺客埋伏猎场，怎么可能就是为了杀谢九安一个？


    恐怕趁机攫取云国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咳…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匈奴三王子要做什么的？」陆染又问。


    「因为我的人在一个月前，就在城外的北山上，看到了匈奴人的身影。」


    「一个月？原来这么早就……」


    陆染呢喃着，那她就更不能贸然出现了，至少在匈奴刺客被赶出都城前，她都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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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这么一失踪，君府那边怎么办？


    等她回去，恐怕在旁人眼里她已经清白尽毁，和某个讨厌鬼绑定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幽怨。


    谢九安想不察觉都难，


    男人冷哼一声，「君二小姐，是后悔和我搅合在一起了？」


    话落他就微微俯身，眉眼下压紧盯着陆染，在等答案……


    「不然呢？」


    陆染扭过头，「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


    话音刚落，谢九安就自嘲一笑，


    他在期待什么？


    「不过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重来，我想我还是会选择救你！」


    陆染想了想还是道。


    她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谢九安却觉得心脏被勐地击中，


    密密麻麻泛着酸甜的滋味。


    「是吗？」


    连谢九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唇角不着痕迹地勾了勾，


    心情在此刻放晴……


    第107章 和谢九安一起探险


    但说着说着，陆染就手臂一疼，方才惊险刺激，无暇顾及手上的伤，


    现在冷静下来，这伤口倒是隐隐作痛了。


    陆染揉了揉胳膊，谁知，下一秒黑影就压了过来，


    男人抓住她的手腕，


    眉眼下压，寒眸紧紧地盯着，


    表情太过认真，像一把火都快把她的伤口看化了。


    陆染没由来地觉得有些闷热，她不自然地开口，


    「你……看什么，没有那么严重的…」


    「不严重？」


    谢九安抬起头，目光严肃，就像她是什么顽皮的孩童，不知轻重，


    「刀刃上有毒」


    「啊？」


    陆染顿时傻眼了，她看看自己的胳膊，又看看谢九安，只觉得头晕目眩，


    有毒？那怎么办？


    「我…我该不会要死这儿了吧！」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真是毒素髮作了，


    陆染忽然觉得双脚虚浮，站不稳。


    「咚」


    的一声，她就一头撞上了堵温暖的肉墙，结结实实，撞得她额头泛疼。


    怀里猝不及防扑进的软香玉。


    谢九安唿吸一滞，他不自然地别过头，


    扶住晃晃悠悠的小人。


    「你别乱动」


    「谢九安，我…我真要死了，我不甘心，我仇还没报…」


    陆染的柔弱无骨的手按在男人的胸膛，


    支撑着，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你不会死」


    谢九安敛眉凛目，用力撕扯自己的衣袍，


    将撕下的布条捆在陆染的胳膊上，


    「疼~你轻点」


    陆染意识模煳地哼唧，倒是像放下戒备的幼兽，只剩下软乎乎的爪子。


    谢九安的眸子颤了颤，喉结干涩地滑动，


    「娇气」


    胳膊一被捆住那毒素就只能盘踞在那伤口周围，


    很快就乌青了一大片，在雪白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忍着点」


    男人低头，


    吮吸住了她的伤口。


    唇齿吸咬的那一刻，


    陆染战慄着，只觉得电流淌过四肢百骸，


    可她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伤口被男人狠狠吮吸着，


    有点疼，温热的气流喷洒在伤口周围，又捲起难耐的痒意。


    还挺暖和，就好痒呀……


    「你…好了没有？」


    陆染稍稍一阵挣扎，男人就吸得更狠，灼热的大掌禁锢着她，


    如同钳子，让她动弹不得。


    血腥味充盈口腔，


    谢九安偏头吐掉血沫，


    就在陆染以为自己可以重获自由的时候，


    男人又一把将她拉回来，


    「还没结束」


    「唔！」


    如此反覆了好几次，


    陆染意识逐渐清明，但伤口处的刺痛愈发扰人。


    「谢……谢谢」


    「嗯」


    男人闷哼一声，「不挣扎了？」


    想到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陆染破天荒地觉得不好意思。


    谢九安也在这时候松开了她。


    陆染低头一看，


    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臂此刻充斥着凌虐的痕迹，惨不忍睹，


    男人禁锢的手掌在脆弱的肌肤烙印下一道道红痕，


    伤口没往外冒血了，却被男人吸得肿胀，还泛着晶莹的水渍，


    嗯，口水……


    陆染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也不是嫌弃，就出觉得怪怪的。


    谢九安也注意到了这点，看着陆染纠结成一团的小脸，


    他吐出一口气，黑着脸又撕下自己衣袍的一角，


    「拿去擦吧」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染摸摸鼻尖，还是接过那块布给自己包扎了一下。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空气似乎都变得焦灼。


    陆染率先打破沉默，「这山洞挺大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我们不如进去看看？」


    漆黑幽邃的山洞，像是凶兽的血盆大口。


    「你害怕？」


    谢九安挑了挑剑眉，


    搞得陆染瞬间就炸了，「我怕什么？我…只是觉得现在上不去，总得想办法探一探这山洞，话说你不是来踩了点吗？就没进山洞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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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之前的打算是从那棵脖子树攀回去」


    谢九安扫了陆染一眼，「但它不堪重负，断了」


    「哦…抱歉」


    陆染渐渐琢磨出味来，勐地抬头，「你这是在怪我重？」


    「你不重，我重」


    看着眼前跟炸毛小猫差不多的某人，


    谢九安难得没有呛回去，他找出火摺子点燃，抬脚往山洞里走。


    「跟上」


    「哦」


    陆染赶忙贴上去，她倒是不怕，毕竟鬼啊妖啊的她一拳就能打跑。


    越往里走，山洞就愈发开阔，


    微弱的火光跳跃，在山洞的石壁上投下，扭曲的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这是……


    陆染脚步一顿，眼前的场面颇为壮观，


    一颗颗夜明珠，嵌进石壁里，


    散发着清冷的幽光，衬得这里宛若阴曹地府。


    诡异而又神秘。


    冷风从背后扫过，像是有恶鬼在吹她的后颈，


    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忽染升起，


    ——这里有人！


    「谢九安…我们回去吧」


    「怕就抓紧我」


    「我只是觉得这里危险！万一里面有人」


    「嗯，是有」


    谢九安随手一指，「就坐在那儿，看到没有？」


    ！！！


    陆染僵硬着脖子看过去，


    只见那山洞深处，有一个黑影，盘坐坐石头上，


    瞧着是个人！


    不，也有可能是鬼！


    「是谁？别装神弄鬼的！」


    陆染当即来了一记河东狮吼，「快给老娘滚出来！」


    很是威风，


    但如果没有抓住某人的衣摆的话，


    谢九安淡淡笑了一声，


    任由陆染吼完，就躲在他的身后探头探脑。


    「谢九安要不你去看看？」


    「有难就我上？君小姐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快去嘛」


    陆染伸手戳戳谢九安的腰窝，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在撒娇。


    「好」


    谢九安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朝里走，


    那坐在石头上的人影也渐渐显露出真面目来。


    「呵」


    谢九安笑了，「原来如此」


    男人的声音在山洞迴荡，


    勾起了陆染的好奇心，


    「你…你发现了什么？什么原来如此？」


    「不告诉你」


    男人毫不掩饰声音里的坏意。


    「谢九安！」


    陆染怒了，


    哼，卖什么关子，她又不是不敢过去。


    陆染握紧拳头，大步走过去，


    「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鬼…」


    陆染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第108章 山洞干尸


    还…还真是鬼！


    准确来说，这是一具干尸，


    已经辨不清面目，像是风干的腊肉，干枯地立在那里，风化的皮肤斑驳脱落，


    露出那森然的白骨，


    那具尸体是在打坐，而他身下也不是石头，


    而是一张白玉床！


    这个人什么来歷？


    陆染看了谢九安一眼，


    发现男人眸子里没有意外，也没有疑惑。


    「谢九安，你不是知道些什么？」


    「想知道？」


    男人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当然想知道，你快说！再卖关子，小心我揍你了！」


    陆染简直要好奇死了，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但谢九安杀人诛心，「君小姐，你打得过我吗？」


    「你！你要不要现在试一试？」


    陆染撸起袖子，结果牵扯到了伤口，


    痛得那叫一个酸爽。


    「唔~」


    陆染瞬间哑火了，还有点委屈。


    见她痛得在原地蹦跳，


    谢九安心脏被扎了一下泛着酸疼。


    他是不是太过了……


    「不逗你了，你看看这尸体穿的什么。」


    「哦？」


    陆染眯着眼一瞧，


    这…这是


    蟒袍？！


    「这个不是亲王才能穿吗？」


    「嗯，继续猜」


    「十年前皇宫失火，先皇和许多亲王都死了，唯独风亲王」


    陆染蹙着黛眉分析，「这前朝的风亲王，平日里就爱行走江湖，来无影去无踪的，莫不是这具风干的尸体就是那位风亲王？」


    「嗯，玉床上还有许多武林秘籍」


    「武林秘籍？！哪呢？」


    陆染一下来劲了，黑灯瞎火的，她费了老大劲儿才看清的，


    怎么这谢九安眼神那么好，每次都比她先看到。


    「咳…那个见者有份哦！」


    陆染强压激动的心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没出息。


    「不过你想私吞也可以，借我看一看不过分吧？」


    「都给你」


    「都…啊？！」


    陆染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说都给我？」


    「怎么，不想要？」


    「谁说不要了！」


    陆染「唰」的一声就把那些武林秘籍抱在怀里，护崽子似的。


    「呵」


    谢九安轻笑一声，就继续探查其他地方。


    见状，陆染就抱着秘籍，走到石壁旁，用夜明珠的光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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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谢九安你确定不要？这秘籍可多了，什么登仙步、九灭刀法、合欢…欲经？」


    念着念着，陆染就发现不对劲，喉咙发痒，立马闭嘴了。


    「怎么不念了？」


    「没什么好念的……总之这些武林秘籍随便拿一本出去都会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


    陆染眼珠狡黠地一转，「不过有些我用不着给你吧。」


    话落，她就「大方」地把那本《合欢欲经》塞到谢九安手里。


    「拿去，这本我用不着！」


    看清上面的名字，谢九安挑挑眉，语气变得危险，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陆染摆摆手，很是愉悦，毕竟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但她还不忘偷瞄某人的表情


    见谢九安淡漠着一张脸，慢条斯理地翻看那本大尺度的合欢欲经，


    陆染就愣住了，


    这男人怎么回事？看得那么认真都不害羞的吗？


    「有这么好看吗？」


    陆染嘀咕着，难道是她想岔了，这本秘籍里面不是那种内容？


    想着，陆染就悄无声息站在谢九安身后，探头探脑地去看。


    只见那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赤裸的两个小人，交织缠绕，却又和春宫图不同，但也正经不到哪去。


    这本秘籍！果然修炼不得！


    陆染勐地收回视线，


    见谢九安还在那津津有味看着，


    陆染红着脸，「啪」的一声把谢九安手里的秘籍打掉，


    「你…你别看了！」


    「为何？」


    陆染恼火，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过看这货是真感兴趣，


    她莫名有种带坏小孩的罪恶感，


    也对，上辈子她成亲了，但谢九安到现在还孤身一人，论起那种经验确实还是她丰富些。


    「那个，你还是别学这些歪门邪道，小心…」


    陆染顿了顿，看着男人认真劝道：「小心精尽而亡」


    「……」


    「呵」


    谢九安气笑了，将那本《合欢欲经》往她脑门上一砸，


    转身就走。


    ！！！


    干嘛呀这是，


    陆染揉了揉额头，气了半晌，还是把那本秘籍捡起，揣怀里了，


    省得这东西流出去，危害众人，


    还是就害她一个吧……


    又探查了一番山洞，


    除了秘籍，还有不少神兵利器。


    简直赚大发了！


    陆染抱着这些宝物，兴奋过后也觉得困了，天色已晚。


    看来今晚得在这里将就一晚了。


    只是山洞内全是石头，地面也凹凸不平，


    睡哪里好呢？


    陆染托着腮，目光落在那张玉床上，


    这不是有现成的地方么？


    但就是要先把干尸挪下来，好歹也是个亲王，况且还拿了人家那么多宝物秘籍，


    现在连人家的床都占了，


    会不会太过分了，她都担心这鬼魂半夜来找她……


    正想着，


    就见谢九安走到那具干尸面前，


    三叩九拜的，神色认真，


    陆染惊了，这货拜狗皇帝的时候，都没那么认真，


    怎么对这前朝的亲王反倒……


    陆染眯起凤眸，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待看到谢九安叩拜完后，把干尸挪在了地上。


    陆染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货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都是觊觎人家的床啊！


    但不好意思，她也有这打算！


    陆染风一般就蹿上了玉床，


    躺成了一个「大」字嘚瑟地将床占得满满当当。


    不光如此她还扬扬下巴尖，「谢了！」


    「君小姐，还真是自觉」


    「谢谢夸奖」


    陆染翻了个身，就闭眼佯装睡了。


    但她浑身紧绷，


    觉得下一秒，谢九安就把她扔下去。


    但等了又等，陆染都打了几个哈欠，


    她都还没被赶下床去。


    陆染疑惑，悄悄眯开一条眼缝，


    谢九安抱着手，倚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站着睡，哪能睡得着？


    陆染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她还是有良心的，虽说不多……


    陆染咳嗽两声，拍了拍身旁的空地，「要不…你上来睡？」


    闻言，谢九安睁开眼，


    就见玉床上的窈窕少女，侧躺着，托着腮，姿态慵懒，白裙如绽开的山茶花。


    如画中美人，恬静美好。


    见男人站着不动，只看着她，


    陆染又装模作样地轻拍了两下玉床，「别客气！」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是在玩火……


    第109章 同床共枕


    话虽如此，但陆染心里想的却是，


    谢九安定不好意思和她抢，那样的话她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张玉榻了！


    许是那小九九太过明显，落在谢九安眼里，


    就像一只准备做坏事的小猫，


    「好啊」


    好？！


    还没等陆染反应，眼前就一暗，微弱的光亮被挡住，


    男人走过来，睡上了榻，


    那本来还算宽敞的玉床，瞬间变得拥挤，


    扑面而来的乌木气息混合着血腥味，压迫感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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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谢九安就像移动的火源，存在感太强，将洞外穿堂而进的冷风都挡得严严实实，


    方才陆染还觉得冷，现在却无端觉得燥热，连带着手脚发麻，动都不敢动，


    真是没出息！


    陆染暗骂自己一声，不着痕迹地往里面挪了挪，


    身子贴到了石壁。


    但下一秒，男人就变本加厉，靠过来。


    一挪一占间，陆染整个后背都贴在了石壁上，硌得慌。


    简直欺人太甚！


    「谢九安你过去点！」


    陆染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大喊。


    「不躲了？」


    男人抱着手，语气平淡地质问，


    但陆染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生气，


    可她不明白谢九安在气些什么。


    「躲什么？我没躲…只是男女授受不亲！」


    话落好半晌都没听到回应，


    沉默令人窒息和紧张，


    「嗯」


    不知过了多久，


    谢九安应了一声，轻阖双目，


    「抱歉，是我忘了」


    话落，身旁就陡然一空，


    莫名的，陆染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她愣愣地看向谢九安朝外走的身影，


    「你去哪？」


    「不去哪，睡吧」男人似乎嘆了口气。


    「哦…哦」


    陆染吶吶地颔首，有些意外，谢九安竟然没呛她，


    不过她刚刚那话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搞得谢九安想占她便宜似的，


    好在陆染心大，很快就没心没肺地抛之脑后，


    唿唿大睡了。


    均匀的唿吸声，在空荡的山洞内迴响，


    谢九安抱着手，偏过头看向玉床上的白色身影，


    少女睡着，微弱的光亮洒在那姣好雪白的小脸上，


    晕上一层层淡淡的柔光。


    谢九安看了许久，强迫自己收回视线，闭上眼，仰着脖子，


    「别看了，她不属于你」


    ……


    与此同时，千米外的君家，


    灯火通明，府中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丫鬟小厮，来来往往，郎中也是跑进跑出。


    「人还没醒吗？」


    君父在堂中焦躁地踱着步，年逾五十的人脸上爬满了焦急。


    「早知道，就不该让母亲参加这秋猎！」


    二叔君元敬也怒拂衣袖，「那些个匈奴人真是胆大包天！害得昂儿也受伤了！」


    话落堂中一片惨澹。


    君晚华也心有余悸，


    谁知匈奴刺客突然就跳出来，开始杀人，吓得祖母当场就晕了过去，若非大兄极力护着还真不知发生什么？


    而她那二妹妹呢？不是才在秋猎出了风头，神功盖世的，怎么不见来护着君家。


    想着，君晚华就忍不住抱怨，


    「这关头，若是二妹妹护着，祖母兴许就不会…」


    话没说完，但君父已经皱起了眉，「凝儿呢？」


    闻言君晚华随口道，「妹妹许是太困了先去休息了吧」


    「她还敢休息？全家人都在这儿！」


    君父不悦地摆手，本来他这二女儿今日出了风头他也跟着高兴的，


    但这倒是提醒了他，他这二女儿，太嚣张太自私！


    简直没有把他这个父亲和君家放在心上。


    「去！去把那个孽女叫过来！」


    「老爷您消消气」


    夏氏上前安抚着君父，


    她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往日的张扬都被磋磨得消失殆尽，但也算因祸得福，出了这档子事，谁也顾不上夏氏还在禁足，


    如今的夏氏反倒又有了从前做妾时的温柔影子。


    君父正烦心，也就任由其为他顺气。


    不消一会儿，


    去喊陆染的嬷嬷就慌慌张张地回来，


    「老爷不好了！二小姐不在屋内！」


    「什么？」


    君父声音陡然变高，指着那嬷嬷，「不在屋内？怎么会不在？」


    「老爷，奴婢问了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她说…二小姐根本没回来啊！」


    听到「没回来」三个字，


    君父耳朵嗡嗡作响，踉跄两步，


    君府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


    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这怕不是，出事了！


    君父转头就质问，「华儿！你不是说你妹妹，回房了吗？」


    「父亲…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以为妹妹回房了」


    君晚华此刻也慌了，手足无措的，


    倒不是担心陆染，她是怕君父怪罪。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君父就怒斥：「你怎么照看你妹妹的？回来时人不在马车上你都不知道？」


    「女儿想着二妹会骑马，就自己骑回来了…」


    君晚华咬咬牙，「父亲恕罪，是我的错，祖母突然昏倒，女儿实在担心，这才关心则乱…」


    闻言君父抚了抚额头，嘆了口气，「罢了，你忧心你祖母，疏忽了也正常」


    堂内一片沉默，


    那苏姨娘只觉得好笑，


    这家人分明就是不在意那二小姐嘛，责任推来推去的。


    不然一个大活人不见，怎么会发现不了？


    不过她那侄女儿和二房姑娘，


    瞧着都巴不得那二小姐消失才好。


    想着，那苏姨娘就暗暗地看了君玉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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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君玉静，绞着手帕，


    垂头辨不清神色，


    君晚凝失踪了？


    那真是…一件幸事！


    若落在匈奴人手里，不死也残，就算过两日回来，


    平白无故失踪那么久，清白也毁了，日后再拿什么和她争？


    想到秋猎上，陆染直冲凌霄的那一箭。


    君玉静抓着手帕的指节泛白。


    她不再犹豫，故作不经意提醒，


    「二妹妹是女儿家，如今夜深了得早点找到才是…」


    闻言，君晚华反应过来，连忙附和，「父亲，是啊！现在快派人找啊，二妹妹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便多一份危险！」


    那焦急的模样倒是真像一个心系妹妹的长姐。


    「不妥」


    君父沉吟片刻，「若是那么大张旗鼓地去找！就是告诉全都城的人，你二妹失踪了被匈奴人掳走了！到时候你二妹的清白就毁了！」


    第110章 失踪


    「是…是女儿思虑不周」


    君晚华低下头，有些遗憾，也有些不岔。


    命都没了还要清白做什么？


    看来在父亲心里，心君家的名声更为重要。


    「老爷依妾身看，若不然就报官吧。」夏氏插了一句嘴


    「你在胡说些什么？」


    君父拧着眉，「若是报官，这都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全都知道了！」


    「老爷息怒，若是提前给官府的人打声招唿给些好处，不走漏风声便好了，只有官府才好正大光明找人，若是咱们派下人去找，那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君家发生了什么」


    夏氏这番话说得周全，


    君父多少听进去了，「罢了，你容我想想」


    「长叔，如今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


    许久不吭声的君玉静也添了把火。


    搞得君晚华都有些意外，


    但她可不认为这君玉静是好心。


    「好…就这么办吧」


    君父最终还是松了口，嘆着气，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见状，夏氏简直心中狂喜，


    好好！等官府的人真去找了！她就暗中派人把那小贱人被掳走的消息走漏出去，这样一来，就算那贱人真被找到，清白也存疑，如何还有资格进宫威胁到华儿的地位？


    若是没回来那更好了！最好被那些匈奴人凌辱至死，随意丢到荒郊野岭餵野狗！


    夏氏眼底怨毒的恨意涌动。再抬起头时，却换上了慈母般担忧的神情，


    「那老爷事不宜迟，今晚就报官吧……」


    「报什么官？」


    话音刚落，


    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正堂门口。


    夏氏转头去看，表情瞬间凝固，人也僵在了原地


    这小贱人怎么……怎么回来了啊！


    君晚华也满脸意外。


    君玉静怔怔地看着，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回来了？


    就这么好运非要挡她的路吗？


    「父亲母亲、姐姐」


    「陆染」打着招唿。


    那夏氏听到这声「母亲」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只当是这小贱人在阴阳怪气。


    「凝儿！」


    君父长松了口气，激动不已，「你…你没事吧？」


    「没事」


    「陆染」笑了笑，很是不适应，不过这老头好像是这屋内唯一在意君小姐死活的了。


    没错，


    此刻的「陆染」并非陆染，


    而是遥月。


    他一听到猎场出事，就去打探陆染的消息，


    发现人失踪后，虽然不信会有事，但为了避免麻烦，遥月还是一不做二不休，施展易容术，扮成那陆染的模样。


    想着，等过几日陆染回来了，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来！


    好在来得及时，


    要是再晚一点，真报了官可就不好收场。


    遥月啧啧两声，


    在心中为自己竖大拇指，


    还好小爷我机智！


    风波过去，君府人也陆续回房休息，


    夏氏翻来覆去，又怄得一晚上没睡着，


    这小贱人怎么这么命大？！


    至于君玉静回了闺房，枯坐了一宿……


    山洞这头，陆染还不知道，君府暗流涌动，


    许是这玉床还是太硬了，


    昨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所以天才蒙蒙亮，陆染就醒了，


    睡眼惺忪间，她隐约看见远处立着一个身影孤零零的，


    却像是尊守护神，守在洞门前。


    不会吧…这傢伙难道一晚上没睡？


    陆染一激灵，睡意散退，她坐起身，想开口喊却又闭嘴了。


    但就这么纠结的功夫，


    男人听到动静转头看她，


    「醒了？」


    「嗯…」


    陆染挠挠脑袋，「那个，你站在山洞口干什么？」


    「怕匈奴刺客进洞来把你大卸八块，我懒得收尸。」


    陆染：「……」


    果然还是那个嘴毒的谢九安，


    一点都没变！


    不过，这也说明谢九安确实守了一晚上。


    「那个…谢了」


    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反正暖乎乎的，还有点受宠若惊，


    「嗯」男人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染感觉谢九安比昨日更冷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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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页

    像是刻意在疏远。


    但陆染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托着腮，狡黠地眯起凤眸，「谢九安想不到你那么担心我。」


    话落，男人偏过头看她，被她笑容晃花了眼，


    「走了」


    甩下这话，谢九安就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陆染笑容僵了僵，


    不对劲！都不呛她了！昨晚不都还好好的吗？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她抢了床生气了？


    可既然生气，为什么还要帮她守夜。


    陆染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想，


    将那些武林秘籍打包好和神兵宝贝打包好，


    就去追谢九安的步伐，


    「等等我！」


    洞口深处，


    确实有条小道，


    黑漆漆地看不清，


    陆染一个着急，扛着包袱直愣愣地往里沖，


    就撞进了某人怀里。


    鼻尖都撞青痛了！


    「唔~谢九安是你吗？」


    陆染揉揉脸，「你怎么不吱声？还有我以为你都走远了…」


    「怕我走远，就抓紧我」谢九安冷声道。


    「哦…」


    陆染听话地照做了，捏住男人袖口，


    就这么跟在男人父身后，亦步亦趋的。


    她没看见，


    漆黑洞口内，谢九安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山洞的内的小路，越走越窄，


    火摺子的光也忽暗忽明，衬得远处的路，没有尽头，


    她不喜欢这样的路，


    但有谢九安在，不得不说还是挺有安全感的，


    想着陆染下意识就朝某人贴近了一点。


    他们肩膀挨着，手背也时不时碰到一起。


    窄小的山洞，


    能听到对方的唿吸声，不知这样并肩走了多久，


    远处有光亮涌了进来。


    「找到出口了！太好了！」


    陆染嫌慢，抓着谢九安的手就一路朝前狂奔，


    洞外是茂密的树林，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鸟儿的鸣叫声清脆悦耳。


    陆染抬头望去，这差不多是半山腰，


    从这下山，估计就能回去了！


    「谢九安…你…」


    陆染笑眯眯地转过头，就见男人垂首，紧盯着他们牵着一起的手。


    「不好意思」


    陆染赶忙松开，以为对方是生气了，


    柔嫩温热的触感从掌心抽离，


    谢九安轻捏着指尖，


    「嗯」了一声就闷闷往前走，


    搞得陆染一头雾水，她怎么感觉谢九安更生气了，


    是错觉吗？


    第111章 打情骂俏


    真的很不对劲！


    虽说平日谢九安也冷冰冰的，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


    陆染莫名不舒服，一根鱼刺扎进心脏似的，不上不下，


    忍了半晌，她就把包袱，往谢九安肩膀上一撩，


    「太重了，你帮我背一下」


    说完陆染就等着挨骂，


    结果，男人什么也没说，背好包袱继续往前走。


    留下陆染愣在原地，


    这…就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不生气吗？


    她不光把山洞内的宝物都占为己有，现在还把人当苦力，这够过分了吧，怎么回事？


    陆染摸摸脑袋，还是跟上去，


    下山的路虽然崎岖，但沿路的风景实在很美，


    陆染感觉自己不是来逃命，而是来享受的。


    沿路有许多狗尾巴草，毛茸茸的，


    陆染折了一根叼在嘴里，


    还慷慨地给了谢九安一根，「你要不要？」


    男人偏头，目光落在她叼着草微翘的朱唇间，


    好半晌才收回视线，


    「幼稚」


    「哦？你生气了？」


    陆染眼睛一亮，


    这表情让谢九安有些好笑，寒冰初融，「怎么，你希望我生气？」


    「当然不是，只是你方才突然变得好冷淡，也不呛我，也不说话，感觉还有点不习惯。」


    「那你得习惯」


    话落，谢九安就绷着脸不理她了。


    又来？


    陆染皱眉，那胜负欲被蹭蹭地勾起，


    故意的是吧！好！


    陆染看了看手里的狗尾巴草，计上心头，


    她贼头贼脑地跟在谢九安身后，找准时机，踮起脚尖，


    伸手用狗尾巴草，挠男人的脖子。


    一下，二下三下


    ……五下


    陆染逗猫惹草玩得不亦乐乎，但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啪」的一声，


    陆染手腕被勐地攥住，


    「别闹」


    当场被抓包，陆染下意识手一松，那狗尾巴草却顺着谢九安的衣领滑了进去，


    毛茸茸的很是刺挠。


    谢九安肉眼可见动作一僵，然后松开了手。


    糟糕！玩过火了！


    陆染小心翼翼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把狗尾巴草丢进去的，要不我帮你弄出来？」


    「你准备怎么弄？」


    「我…」


    陆染沉默了，除了把手放进去，好像也没别的办法。


    「那要不你自己弄？」


    「够不着」


    说完，谢九安就用锐利的鹰眼注视着她，仿佛在说：想跑？


    陆染没辙了，只好踮起脚，撸起袖子，把手伸进男人的衣领掏来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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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页

    里面热乎乎的，不可避免，她的指尖触碰到了男人饱满的肌肉。


    继续往下还有凸起的伤疤，


    但迟迟摸不到那根狗尾巴草，不知道滑到哪里去了！


    时间一长，陆染有些不自在，


    「要不，你感受一下草在哪里？」


    「感受不到」


    谢九安抱着手，肉眼可见的敷衍。


    「你还想不想快点把草拿出来了？」陆染急了


    不想……


    谢九安心想，面上却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我不客气了！碰到哪儿你别怪我！」


    这话一出，


    陆染就较真了，里面的手继续探索，外面的手，隔着衣袍往下摸，


    指尖在游走间，就像羽毛划过，很轻，所到之处却仿佛燃起了火。


    谢九安喉咙紧了紧，但那衣袍内柔弱无骨的小手，还上下摸索着，


    不带一丝旖旎，却又轻而易举地撩拨出他所有的欲望。


    真是疯了……


    谢九安身躯绷紧，拧着剑眉，面沉如水，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找到了！」


    欣喜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细腻柔软的手也迅速抽离。


    谢九安的心又顿时变得空落，


    才生根发芽的心田，似乎又变成荒芜，


    无人问津。


    ……


    有了这狗尾巴草的乌龙事，


    陆染这一路上反倒安分了，


    就是那根狗尾巴草，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的就能看见城门，


    有守卫在戒严，但这里是一个小镇，并非都城。


    「不行，我们这样进去也太大摇大摆了」


    陆染看了眼身上的白裙，已经沾染了太多血迹，


    就这模样，进城门不被盘查一番才怪了。


    「你轻功怎么样？」谢九安突然问。


    「还行吧」


    陆染抬了抬下巴，「虽说比不上遥月，但是和你比还是可以的」


    「是吗？那小子就在你眼里这么厉害？」


    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危险，


    那凶冷的表情，写着「不满」两个字。


    陆染不知道谢九安为何反应这么大，


    但她还是呛道：「那是自然！遥月的轻功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我告诉你，他抱着我都能飞…」


    话音未落，


    陆染腰间就勐地被人揽住，


    再下一秒，她就被谢九安打横抱起，颠了两下，


    失重感顿时袭来，陆染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


    谢九安绕道后面，


    三两下就登上了城墙躲过守卫的巡逻，轻而易举跃到城内的屋顶上，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寻了处人少的偏僻小巷，谢九安才捨得把陆染放下来。


    陆染落地的时候人都还是懵的，


    这么快？藏得可真深啊这小子！


    陆染心思百转，暗戳戳拿自己从前的轻功和谢九安比较，


    看到她呆呆的表情，谢九安绷着脸，可那嘴角还是还是压都压不住，


    「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沙哑，仔细一听，还含着几分紧张。


    陆染勉强回过神来，眼神不自然地飘忽，


    「嗯…还不错吧」


    话落，谢九安似乎有些不满，眉宇间像是笼罩了乌云，


    「那和旁人比呢？」


    陆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这个「旁人」指的是谁，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这谢九安有那么强的胜负欲，


    但论轻功，这两人没什么可比性，


    遥月主打的一个身轻如燕，


    那日带她飞，还是比较吃力的，至于谢九安嘛，轻轻松松。


    但若是单打独斗，


    那还真是说不准孰优孰劣了……


    许是她想得太久，某人等得不耐烦了，


    忽然俯下身，拉近了距离，将她牢牢地笼罩进阴影下。


    陆染不自在地往后仰着脖子，终于开口，「我…我不知道，」


    沉默了半晌，谢九安直起身，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君小姐还是觉得他厉害些」


    陆染：「……」


    她哪里这样说了嘛！


    第112章 不小心亲上啦


    「餵等等我呀！」


    再等陆染回过神来的时候，


    谢九安已经走远。


    可恶，怎么又生气了？


    她好不容易才哄好，


    算了……


    放弃纠结，陆染就抬脚追了上去，


    但故技重施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


    若不是她剎得及时，又得一头撞上去。


    陆染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怎么感觉某人是故意的……


    想着，陆染就偷瞄了眼谢九安的表情，


    男人皱着眉似乎有些不高兴，


    是她看错了吧！


    陆染疯狂摇头，将这离谱的想法甩出脑海，


    「你继续走呀？」


    「等你」


    谢九安脸不红心不跳地扔下这话，才转过身，


    早晨的小镇，很热闹，吆喝声颇具烟火气息，


    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先去了衣庄，买了套粗布衣裳换上。


    这么一来，他们也没那么显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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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上」


    出了衣庄陆染正逛得起劲儿，


    一顶斗笠就砸了下来，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白色的纱随风飘拂，面前是朦胧的高大的身影。


    陆染愣怔了一瞬，就被男人拽着衣袖走。


    看到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陆染馋虫被勾起，伸手一指，「我饿了！」


    「嗯」


    谢九安没说什么，就去给她买了。


    就这样陆染捧着那肉包子，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但她可不是吃独食的人，忽然往前跑了两步，转身，


    伸手将一个肉包子塞进谢九安嘴里，


    「你也吃呀」


    谢九安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怔在了原地，


    搞得陆染一头雾水，晃了晃手，


    「你怎么了？快吃啊」


    谢九安缓缓收回视线，


    少女的笑容，像是春日初绽的桃花，令人目眩，


    她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


    一定不知道。


    谢九安自嘲一笑，


    拿着包子，咬了一口，香味侵占味蕾。


    「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


    陆染满意了，笑眯眯地又咬了几口包子，


    但很快就她就觉得噎了，


    陆染锤锤胸口，「谢九安，我想喝水」


    「好」


    谢九安有些无奈，唇角宠溺地扯了扯，


    「但是别叫我名字」


    「啊？」


    陆染张张嘴，就立马反应过来，


    是了，如今她们腹背受敌，不能被人认出，确实得小心行事，


    「抱歉啊…我疏忽了」


    「没事」


    说话间，谢九安已经走到小贩旁，买了两碗豆浆，


    配着包子一块儿吃，真是享受，


    吃饱喝足，陆染抹抹嘴，


    刚与谢九安走到前面那条街，


    就见远处闹闹哄哄的，


    「都停下！不准走」


    官兵们拿着通缉画像，挨个查人，


    眼瞧着就要查到他们这边来，虽说他们施展轻功，怎么也逃得掉，但后续会带来许多麻烦，


    更何况，还不确定那画像上通缉的是不是他们。


    此刻跑了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


    「现在怎么办？」陆染问。


    「按兵不动」


    谢九安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别害怕」


    谁害怕呀！


    陆染嘀咕着，随着那些官兵越来越近，


    她无意间瞟到一眼那画像，瞳孔瞬间紧缩，


    「那画像上还真是……


    她勐地看向谢九安


    「嗯」男人颔首并不意外。


    「那狗皇帝这么着急派人找你，是想让你死？还是想让你活？」


    「呵，你都叫他狗皇帝了，你说呢？」


    陆染没想到谢九安会这么回答，


    「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嘘」


    「哦…」


    陆染乖乖点头，指尖揪住谢九安的衣袖，


    身旁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些官兵都佩着大刀，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冷光。


    「那边两个！你们…」


    来了！


    还是发现他们了！


    陆染急中生智，抱住了谢九安，仰着小脸凑上去，


    可几乎是同时，男人也俯下头。


    他们鼻尖相撞，


    唇齿也不可避免地碰在了一起。


    他们离得太近，彼此的唿吸交织喷洒，


    空气都渐渐升起滚烫的热意来。


    陆染脑袋一片空白，双颊也渐渐浮上酡红，


    但一唿一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陆染下意识想逃，腰却被男人紧紧环住，


    那薄唇堵了上来，却又没有更进一步，


    只是霸道地不容许她逃离。


    可恶！


    陆染气得眼睛都红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任人揉捏搓扁的小白兔！


    没忍住，她伸手掐了把男人宽阔的后背，隔着衣裳又拧了几下，


    只不过在那些官兵看来，


    他们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亲热！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亲都亲了，也不能浪费。


    陆染顺势做戏，转头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怒道：「没看过打情骂俏啊？」


    官兵：「……」


    这么理直气壮的他们还真没看过，


    那些个官兵很是无语，


    也不想自讨没趣，草草看了眼，就膈应地离开了。


    见人走了，陆染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那个吻，她就气唿唿地把人拉到巷子里，厉声质问，


    「谢九安你给我一个解释！」


    还没等对方开口，


    陆染就抱着手，补了一句，「不许说抱歉来煳弄我！」


    「我确实无话可说」


    谢九安薄唇勾起，像是把骨子里的恶劣暴露了出来，


    「但我其实只是想让你装病，藉此矇混过关，但没料到君小姐也凑了上来」


    闻言陆染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瞬间哑口了，


    不自然地别过脸，想想确实是这样……


    若不是他们两个同时一个抬头一个低头，


    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乌龙，


    「那么君小姐又为何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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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陆染咳嗽两声，吞吞吐吐，


    「我只是好心想着抱住你，虽说也是假装亲热，让官兵避嫌地离开，但我可没想着要亲你！」


    「哦，君小姐想抱我？」


    谢九安坏笑着，一扫昨日在山洞疏离，


    恍然又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


    那笑容在烈日下，散发着蓬勃的无尽的生机。


    陆染这才意识到，


    是啊，谢九安如今不过是弱冠的年纪。


    陆染收回发散的思绪，


    强撑道：「我主要是想帮你，不是想抱你！」


    「可君小姐，还是抱了我。」谢九安强调。


    陆染：「……」


    有没有搞错！重点是帮不是抱好吗？


    这谢九安能不能别搞错重点啊！


    第113章 负责


    「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陆染气鼓鼓地朝外走，


    忽地，谢九安拉住了她的手腕，


    靠近了些，俯下头，薄唇快要贴到她的耳边，


    声音沙哑，隐隐发颤。


    「那君小姐，你想不想我对你负责」


    闻言，陆染的脑袋懵了一瞬，心脏像是被击中，


    停滞了片刻，却又如擂鼓般跳动得愈发快了，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陆染轻而易举地挣脱出来，逃也似的出了巷子，


    她没注意到，


    身后的男人在听到那话的时候，俊朗的脸庞辨不清神色，


    这个小乌龙很快就过去，像是没发生，


    两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又走了一会儿，


    谢九安停在了一处朴素的院落前，「到家了」


    「啊？」


    陆染愣愣地踏进院门。


    屋内没有人，却很干净，一看就是特地打扫了的。


    「这是我命暗卫准备的地方」


    「原来如此」


    陆染颔首，也有些心惊，谢九安果真早料到了一切，


    若她有对方一半的心眼子，也不至于落到被枕边人杀害的下场。


    陆染嘆着气，没由来又想起了那个吻，


    其实很丢人…她竟然害羞脸红了！不应该啊，她上辈子什么没见过？


    更何况，亲一口也不会怎样？


    什么清白不清白，那都是捆在女子身上的枷锁罢了，


    在她这儿都不好使，拳头才是硬道理。


    沈衔青身为出轨杀妻，那么脏，名声也不过才毁了一半，


    想着陆染就捏紧拳头，她还得再努力报仇才行！


    「君小姐，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冷不丁的谢九安问。


    陆染收回思绪，勾了勾唇，半开玩笑道，「谢大将军这是在赶我走？」


    「不是」


    谢九安否认得很干脆，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她一辈子都不离开，


    但是如今的他没有任何资本拥有她，


    朝不保夕，做的又是诛九族大逆不道的事……


    谢九安眸子渐冷，如深渊淬着冷意。


    但合上眼再睁开，那双漆眸就掩去一切杀气，古井无波。


    陆染没有注意到，她背着手悠闲地逛着小院，


    其实她还真想在这里多留两日，就当是放假了，


    回君家，又有数不清的算计，


    那些宅院里的钩心斗角，很烦人。


    虽说她不怕，但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


    但由不得她，她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君府那边不知生了多少乱子，还有，也不知道那些匈奴刺客被赶出都城没有？


    想到这些，陆染就忍不住揉了揉脑瓜，


    真是好烦人啊……


    她索性一屁股躺在了榻上，翘着二郎腿，


    「谢九安，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还没等对方给她支招，


    陆染就想到了什么一屁股坐起身，凤眸亮晶晶的。


    「有了！我这就给遥月写信，让他易容成我的样子，替我顶一阵！」


    闻言谢九安不说话了，


    坐在桌前，喝着茶，觉得无滋无味。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进来」


    暗卫推门而入抱拳，「将军，您吩咐属下查的事已经查清……」


    说着那暗卫就看向陆染，摸不准还要不要继续说。


    「无妨」


    听到声音，陆染也竖起耳朵，心情微妙，


    谢九安竟然不避着她了？


    正想着，那暗卫就开口了，「将军，您猜得不错，禁军和皇城司都在查您的下落，但我们的人已经将尸体安排在悬崖底下。


    今日朝堂上，刘御史突然站出来，污衊您与匈奴人串通谋反，皇上震怒，表面上惩罚了那刘御史，但有人看见那刘翰林被拖下去后，并没有挨杖刑……」


    「嗯，继续」


    「还有一事」


    那暗卫又看了眼陆染，「您叫属下去探查君府，但奇的是，君二小姐昨日夜间就回了家，」


    啥？！


    她人还在这儿呢！回什么君府？


    陆染惊得一屁股坐起身，但她很快意识到，


    除了遥月旁人也没这本事，多半是发觉不对劲，替她顶上了。


    「好了，你下去吧」


    那暗卫应声称是离开了。临走前，欲言又止，


    将军一向小心谨慎，这次竟把人留在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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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将军也不是头一次对这君小姐特别了。


    那次任由着君二小姐闯入密室又离开，可不就是例子吗？


    ……


    等门一关上，


    陆染就走过来，大大咧咧往男人对面一坐，眉眼弯弯，


    「太好了！这下我就放心了，遥月还真是与我心有灵犀……」


    闻言，谢九安只觉得刺耳，


    他冷着脸喝茶，但那茶水却有些泛苦，喝不下去。


    呵，心有灵犀


    偏偏眼前人，小嘴一张一合，


    还在继续夸赞别的男人。


    谢九安绷着一张脸，茶再也喝不下去了。


    见男人手攥着茶杯，骨节泛白，有仇似的生生要把那茶盏捏碎。


    陆染疑惑，「你怎么了？这茶不好喝？」


    「嗯，不好喝」


    不好喝也不至于黑脸吧？


    陆染边腹诽，边给自己也倒了一盏茶，「对了，我方才听你的暗卫说，已经有大臣当众诬陷你与匈奴人通敌，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话存了试探的意味，


    她不知道经歷了生死，谢九安会不会肯对她开口了，


    但不管怎样，在她看来，谢九安是个还算不错的合作者，比起单打独斗，她更喜欢有人帮忙。


    「你想知道些什么？」


    男人的声音平淡，甚至有些纵容，亦或是早就等着她来问了。


    陆染朱唇轻扬，紧盯着谢九安，


    「我想知道你会不会…」


    「谋朝篡位」四个字她说得无声，只张张嘴，


    可陆染知道，谢九安会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


    「自保和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更好听一点。」


    闻言，陆染心神一颤，


    「自保」就算是变相承认了，毕竟洪武帝视谢九安为眼中钉，


    君臣关系水火不容，谢九安想要自保，谋朝篡位无疑是最稳妥的办法，


    但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话就挺耐人寻味的了……


    「正好」


    陆染抬起头，故作轻松道：「我要帮陆女将报仇，龙椅上那位我也不喜欢，兴许我们能够合作呢。」


    说罢陆染就陷入了紧张，


    她是在向谢九安抛橄榄枝，就是不知，


    这个男人肯不肯答应了？


    第114章 合作


    但她知道，合作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


    和谢九安相比，她缺人缺兵马，


    所以与其说是「合作」


    「交易」这个词反倒贴切些。


    陆染意识到了这点，垂下眼睑，


    已经做好与谢九安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了。


    「好」


    啊？！


    没听到想像中的反问或是讥讽，陆染错愕地抬起头，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好？谢九安就这么答应了？


    爽快到，她猝不及防！


    眼前的少女姣好的面容上难得出现愣怔的神情，


    像是一只呆呆的小猫，格外招人怜。


    「君小姐，有必要这么震惊吗？」


    谢九安忍了忍，唇角依旧控制不住地扬起，


    他指尖敲击着桌面，姿态散漫却透露出几分愉悦的气息


    「是很…意外」


    陆染咽了咽口水，她怀疑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事先说好，我可是认真的，所以你可别想着敷衍我！逗我玩！」


    「君小姐放心，我也是认真的」


    「认真」两个字男人咬得很重，


    磁性的声音，震得她心脏都麻酥酥的。


    陆染咳嗽两声，「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事就找你帮忙！你可别嫌烦，当然你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也尽管说！」


    「嗯，好」谢九安颔首头，就这么看着她，


    屋内似乎又安静下来，


    陆染不自然地抿了口茶，


    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


    「对了，上次你到陆女将的府邸，是找什么？」


    「找你」


    「啊？我…你该不会跟着我和遥月进去的？」


    陆染瞬间瞪圆了凤眸，


    「但…不对啊，那送子观音是怎么回事？」


    「那观音确实有秘密，落到旁人手里就麻烦了。」


    谢九安慢条斯理道。


    「既然那么重要，那为何你之后还放任我拿回君府？」


    「因为你不一样，你不是旁人。」


    这几个字，随着风飘进耳朵，却炸得陆染心如擂鼓，


    不是旁人那是什么？内人吗？


    「哦…也对，我们合作了嘛」


    陆染别过小脸，「那送子观音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


    「自己找」


    「你干嘛卖关子？」


    陆染嘟囔着，抓心挠肝地好奇，「快说！」


    「君小姐，眼见为实」


    谢九安站起身，背对着她，「若是想早点知道，就回君府去。」


    好啊！


    陆染气笑了，她算是听出来了，这是变着法赶她走呢！


    「好不容易有人帮我应付君府的事，我要休息两日！」


    撂下这话，陆染就伸了个懒腰走到院落，


    正值中午，太阳毒辣，一抹橘黄的身影，蹿进了草丛。


    陆染懒洋洋眯着眼，


    蹲下身，就见那是一只小猫，橘色的却瘦骨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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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咪咪」


    陆染喊了两声，小猫就探头探脑凑上前，小心翼翼嗅了她的指尖，


    还在她腿边蹭来蹭去。


    阳光洒在院落里的一人一猫身上，晕上淡淡金色。


    恍若梦中的画面，温馨而又恬静。


    谢九安深深看着，挪不开眼，漆眸里的寒冰也不知不觉消融微颤。


    但院外翻进来的暗卫，打破了这一美好的画面，


    谢九安冷冷地看过去，


    搞得那暗卫一头雾水，只好又原路翻出去，


    他寻思着，将军看起来也不忙啊！


    ……


    悠闲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两日，谢九安总是带回来许多好吃的，将木桌摆得满满当当。


    陆染若是喜欢哪道，第二天保准那道菜又会出现在桌子上。


    她不由得想到「任劳任怨」四个字。


    这两日纯粹是在享受，舒服得陆染都不想走了，


    但老是让谢九安破费，她也怪不好意思，


    于是陆染出门熘达了一圈，买了不少零嘴吃食回来。


    而那条小橘猫，也在她的餵养下，更加亲人。


    但平静的日子总有被打破的那一天，


    「出来！快出来！官府查人！」


    傍晚有官兵在外砸门，整条街道的百姓都被闹醒了，那些官兵挨家挨户地搜查，


    而此时的陆染，正在院子里与谢九安切磋武艺，


    听到动静他俩齐齐停下，


    「怎么办？」


    陆染看了眼门外询问。


    「你帮我贴一下。」


    谢九安指了指脸。


    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


    陆染「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然后眼睁睁看着，男人掏出一条假鬍鬚。


    陆染接过，踮起脚，往谢九安嘴上黏。


    许是见她太吃力了，男人微微俯下头，


    但这样一来，他们就离得近了些，


    陆染捏着假鬍子的指尖也不可避免划过谢九安的分明的薄唇，


    软软的，微凉。


    她还以为是硬的呢……


    陆染走着神，


    那些官兵却在外面气急败坏砸门了。


    「来了」


    谢九安朝外喊了一声，说话间热气喷洒在陆染指尖，


    震得陆染手一抖，那刚贴好的鬍子，差点被她扯下来。


    「好了」


    陆染赶忙松开手，心中的大石头也跟着落地。


    「你先进去」


    陆染点点头，给了谢九安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回到屋内，她就忍不住感嘆，


    啧，洪武帝果真是个谨慎的老狐狸，


    按理说发现悬崖底下的尸体，就该认定谢九安已经死了，


    谁知，还不肯罢休，好在谢九安也早有准备，想到方才贴在男人俊朗脸上的小鬍子，


    陆染就忍俊不禁，她转头看去，


    谢九安故意佝偻着背去开门，凌乱的青丝掩面，一下从原来的大将军，变成那其貌不扬的平头百姓。


    门一开，


    那些官兵就抓着武器沖了进来，


    「查！都给仔细查清喽！」


    「屋内是你什么人？」


    房门外有官兵在盘问，


    「是草民的妻子」


    谢九安回答着，「妻子」两个字也清晰地传进房门，


    陆染听得真切，心脏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呵，这臭小子还真敢说！


    陆染好笑地别过脸，粉嫩的指尖轻捏被褥，


    「不管是谁！都要查！把房门打开！」


    「官爷恕罪，草民的夫人正在哄孩子睡觉，不方便。」


    「什么？」


    那门外的官差皱着眉，


    屋内的陆染也气笑了，抓得被褥皱巴巴的。


    好傢伙，还给她凭空变个儿子出来！


    行，这么玩儿，


    她可不得好好回敬一番！


    陆染的目光陡然落在一旁正在玩狗尾巴草的小橘猫身上。


    陆染蹲下身，手指挠了挠小猫咪的下巴


    「小橘，待会儿你听话，事办好了有鱼吃…」


    第115章 醋意大发


    此刻的小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


    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陆染寻了块布，将小猫裹了个严实，然后抱在怀里，


    乍看之下还真像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做完这一切，官差已经破门而入了，


    陆染勾了几缕青丝遮掩面容，


    然后努力挤出泪来，「官老爷，你们就非要逼死人吗？」


    陆染一边哭啼着，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孩子」


    她嗔怒地瞪向谢九安，「夫君，你也说句话啊，就这么任由他们欺负我？」


    这声似嗔非嗔的「夫君」娇滴滴的。


    谢九安耳朵酥了酥，握拳抵在唇边，极力掩住那微扬的唇角，「你们查完了吗？」


    「早出来不就完事了吗？」


    那为首的官差大手一挥，就命底下的人进院子里查。


    「听说你们是刚搬来的？」


    「是，从冀州来的讨个生活」


    「讨生活？做什么营生的？还有这么个美娇娘」


    那官差目光一瞟，走过去，作势要抬起陆染的下巴。


    「别碰她」


    谢九安警告着，攥住官差的手，宛若巨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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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反了你！」


    那官差大惊，挣脱了几下却纹丝不动，


    「官爷方才问草民是做什么营生的？」


    谢九安冷冷一笑，「不巧，是杀猪的」


    闻言，那官差抖了抖，还真被唬住了，


    「屠…屠夫啊，怪不得」


    就在这时，那些搜查的人都出来了，


    「老大，里面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


    「行行…那走吧」


    话落，为首的官差这才能甩开谢九安的手，抬脚离开，


    但刚走到院门前，那官差就忽然转过身，


    「等等，你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呵，哭出来怕是得吓死你！


    陆染腹诽着，面上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回官爷，奴家刚哄得孩子睡着。」


    「这么闹也能睡得着？」


    官差狐疑地走了过来，离陆染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怀里的小橘配合着动了动，


    那襁褓被踢得一鼓一鼓的。


    那官差停下了脚步，


    陆染也顺势抱怨：「怎么又被吵醒了，奴家好不容易哄睡着的，这小祖宗待会可又要闹了！」


    听到这话，那为首的官差也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就离开了。


    待院门一关上，确保人彻底走远了，


    陆染才将怀里的小橘放出来。


    可真是好险！


    「谢九安！」


    陆染咬牙切齿，叉着腰准备算帐，「你刚刚在胡说些什么？差点就被官差发现了！」


    「君小姐那么聪颖机智，怎会被发现？」


    听到这声突如其来的夸奖，


    陆染火气被硬生生被按下去了，她傲娇地抬起下巴尖，「你知道就好！」


    小插曲一过，


    陆染便不放在心上了。


    但第二天，谢九安就带着她搬了地儿。


    是个更宽敞的小院。陆染还挺高兴，


    直到……


    暗卫还带来一个女子。


    「将军」


    那女子身着素衣，怯生生的，模样秀丽水灵，


    仅仅看了谢九安一眼，便双颊生晕，害羞地低下头去看脚尖。


    这女子进门的时候，


    陆染正在吃饭，那一刻，


    她捏住筷子的手都悬停在空中，


    满桌子的菜餚，瞬间不香了。


    「啧，特地为你准备的？」


    陆染打趣着，「特地」两个字还咬得特别重，


    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这话听起来酸熘熘的。


    谢九安冷着脸，有点头疼，


    他没有安排过，


    姓白的还是这么喜欢自作主张。


    「不需要，带她离开」


    「将军这可使不得啊！昨晚差点被那些官兵查出端倪！这李姑娘能更好地与您做戏，应付那些官差。」


    暗卫忍不住劝道。


    「不必了」


    谢九安语气冷淡，「有她就够了」


    「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陆染抿了抿唇，一手托腮，一手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


    她想说自己可能过两日就走了，


    但话到嘴边转了几圈，却没说出口，


    她也未必不能多留几日。


    可就在这时，那女子「噗通」一声跪下，


    「将军求您别赶奴家走，玉儿愿意为将军您做任何事！」


    说罢那女子就磕了几个头，白皙的额头立马红了，


    她咬着唇，「将军，玉儿对您绝对忠心不二！况且白公子委派玉儿来帮您，那样危险的事，也只能玉儿来做！」


    听到「危险」两个字，


    谢九安的眸子暗了暗，薄唇紧抿着。


    是了，他怎么能让她再次陷入危险？


    别害她，行吗？


    想着，谢九安就阖上双目，


    「君小姐，你回去吧」


    「什么？谢九安你有没有良心，用完就扔是吧！」


    陆染质问着，忽然觉得这些菜索然无味起来，


    她放下筷子，摇头轻笑。


    算了她也待够了，


    是该时候回去做正事了！


    「行，我走！」


    陆染站起身，把那从山洞里搜刮出来的秘籍宝物通通打包，


    哼，本来想着给这傢伙留一些的，


    还是算了！


    但没走两步，陆染还是返回去，


    大发慈悲的留了一半的宝物和秘籍，看都没看。


    「本小姐不占人便宜！」


    说罢，陆染就头也不回地真走了。


    那娇小的背影，气鼓鼓的。


    「将军…」


    那暗卫神色复杂，刚转过头，就被吓住了。


    自家将军凝望着门外，


    明明那里已经没有那位君二小姐的身影了……


    走在路上，


    陆染还是满肚子的气，不爽地踢石头，


    这姓谢的可真是无情，还是和以前一样，


    是什么让她生出了错觉，让她觉得谢九安变好了？


    哼，陆染越想越气，


    连她自己都很奇怪，为何自己会如此生气，


    明明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她本来就要走了，


    可谢九安竟然都不挽留她一下，这个念头一出，


    陆染停下脚步，


    她为什么要希望谢九安挽留她？不过是谈成了合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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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啊陆染，你还真把对方当过命的兄弟了不成？


    陆染自嘲一笑，「别自作多情了！」


    因为生气，陆染没注意到身后有条跟屁虫，


    正是谢九安的暗卫，


    那暗卫小心翼翼地跟着，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将军让他护送君小姐回家，


    但要他说，这君小姐也不像需要人保护的啊，不知道将军在担心个什么，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


    陆染趁夜回到君府，


    一路上自然没惊动任何人，


    到了芳菲阁，陆染就推开窗户，先把那包袱丢进去，


    再哼哧哼哧爬进去，


    谁知刚落地，就对上了遥月幽怨的眼神……


    第116章 回君家


    陆染吓得后退两步，


    「你！你怎么站在这里？」


    「君小姐啊，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遥月眼下乌青，无精打采，像是被妖精吸干了元气。


    陆染有些好笑，但还是唿噜了一把对方的脑袋，安慰道：「辛苦你了，正好我带了可多秘籍回来，你随便挑！」


    秘籍？能有什么秘籍？定是随便买的。


    遥月兴致缺缺，打开了包袱，随意翻看起那所谓的秘籍。


    但看着看着，遥月的表情就不对劲了，跟饿极了的狼似的，双眼散发着绿光，声音都激动得发颤，


    「这…这些你是从哪来的？」


    陆染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


    毕竟遥月跟了她两辈子了，还是值得信任的。


    「是在猎场悬崖底下的山洞里发现的…」


    「还有吗？我现在去！」


    「没有了！」


    陆染残忍道：「都被我搬空了」


    「啊…好叭」


    遥月冷静下来，也有些遗憾，就继续看这些武林秘籍了。


    「我想要这本…还有这本！」


    陆染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那两本秘籍分别是，《驭男十八术》和那本《合欢欲经》


    「你确定？」


    陆染挑挑眉，满心满眼都是震惊。


    吓得遥月立马宝贝似的搂住秘籍，「你也想要吗？那我…」


    「不了不了」


    陆染连忙摆手，巧了不是，那两本恰好是她最不感兴趣的！


    「你拿走，都拿走！」


    「好叭，多谢，如果你想看，我到时候借你」


    「大可不必」


    陆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除了秘籍，遥月也挑了两件神兵利器。


    收到这些东西，他肉眼可见地高兴，一扫前几日的疲惫，


    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你是不知道，小爷我这几日顶替你的身份，都快累死了！」


    「哦？」


    陆染笑笑，「我平日没觉得累啊」


    「你还好意思说，在秋猎上你倒是出了风头，可苦了小爷我了！」


    遥月忽然情绪激动，瞅着眼圈都泛红，受了好大的委屈。


    「怎么了？难不成是我那继母又作么蛾子了？」


    「不是，你你那兄长！」


    「兄长？」


    陆染蹙了蹙眉，在脑中细细搜寻了一番，「你是说我堂兄？君玉昂？」


    但不可能啊，这位大兄算是为数不多她在君家看得顺眼的人了。


    「就是他！原来他叫这个名字啊！你是不知道秋猎过后，你武学奇才的名头算是打出去了，你那位兄长看我的眼神十分热切，三天两头，就把我拉到教武场，和他一块练武，虽说小爷我也是有武艺在身上的，但我可没你那力大无穷的本事，若非我称病，差点就露馅了！」


    遥月说得嗓子都干哑了，忙灌了一大杯水。


    「这样啊」


    陆染笑了，目光灼灼，「太好了，以后我可以正大光明练武了！」


    「你还笑！」


    看到陆染的笑容，遥月嘴巴一瘪，幽怨得就要掉小珍珠。


    搞得陆染连忙哄人，这遥月怎么比她还娇？


    「你以为就这个吗？还有更麻烦的呢，就这短短几日，都城的王爷皇子怕是都给你下了帖子，不是邀请你去游湖，就是邀你去观花赏鱼，听说那些个个世家大族也都暗地里张罗着，想与你家结亲呢！」


    「哦？」


    陆染勾勾唇，手指摩挲着茶盏，「我竟这般受欢迎？」


    「你还高兴得起来，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那些王爷一个也不能得罪，要么都去，要么都不去，所以邀约我全都称病给你推了，你可别怪我！」


    「好兄弟，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说罢，陆染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唔~你轻点轻点！你什么力气自己心里没数吗？」


    遥月嘴上抱怨，却没把她的手打开。


    「不管怎样，这次多谢你了」


    「就一个谢谢就完了？好没诚意！」


    遥月眯着眼，摇着摺扇。


    陆染哪能不知道，对方这是在等夸呢！


    「遥月公子真是神机妙算、聪明绝顶、全知全能、智勇双全、机变如神……小女子佩服！」


    好一顿上天入地的夸，总算把遥月夸舒坦了，


    他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并表示，以后可为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个遥月…」


    陆染哑然失笑，也不由得想念起，另外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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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性格迥异，却都曾随着她出生入死，都是过命的交情。


    和谢九安那没良心的可不一样，哼！


    陆染收敛思绪，就唤玉香进来伺候她沐浴更衣了。


    屏风后面的耳房内，


    热气裊裊升起，纱幔垂曳


    陆染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桶内，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小姐，您病好了么？」玉香边舀水边忧心忡忡地问。


    「好了，不碍事的」


    陆染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浴桶边缘，


    思考着下一步，


    如今她已经和谢九安合作了，狗皇帝那边她不用操心，


    至于沈衔青和君玉静这对狗男女，


    杀了倒是容易，但是太便宜他们了，她要的是这对狗男女，尝一尝她的痛苦，失去拥有的一切。


    要做到这些，比起杀了要更麻烦些。


    但也更好玩儿。


    君玉静现在，应该已经着急了……


    陆染朱唇勾起，在朦胧的水雾间生出几分张扬与妖媚之感。


    但那浑然天成的威严，又让人心生畏惧。


    ……


    与此同时，


    云墨阁上下一片寂静，


    显得那鸟儿的哀鸣格外刺耳。


    君玉静的贴身，丫鬟立在门口脸色苍白，


    这几日不知是抓的几笼鸟了，


    起初，她以为是小姐想养几只鸟儿解解闷，


    直到……


    那些送进去的鸟儿被小姐用剪得七零八落，血流了一地，她才明白，小姐不是用这些鸟解闷，


    而是用它们来发泄。


    但她想不通这几日小姐是怎么了？


    从秋猎回来就不对劲了。


    「来人！」


    听到声音，那丫鬟收敛思绪，推门而入，


    但看到眼前的画面，她还是呕得想吐，


    那些鸟儿被开膛破肚，肠子流了一案几，污了小姐那字帖上娟秀的字迹。


    「明日再送两笼鸟来」


    「是…小姐」


    丫鬟颤声回答，强忍着噁心，把鸟儿的尸体收拾了，带到院子后面去掩埋了……


    第117章 嫉妒


    君玉静坐回榻上，短短几日，她的小脸变得愈发苍白，身子也瘦弱了几分。


    她轻声呢喃：「凭什么？」几个字。


    凭什么君晚凝，就是能轻易得到她想要的？


    不管是嫡女的身份，还是王爷的青睐。


    而她苦读诗书十几年，还抵不上那君晚凝天生神力？


    君玉静的杏眼染上了一片阴翳，


    燃烧的妒火将往日的清心寡欲都毁了个大半。


    她头一次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真是如刀割如火燎，让人发疯啊……


    这君晚凝简直比那陆女将军还要讨厌，


    但堂堂的云国第一女将都被她捏蚂蚁似的捏死了！


    这君晚凝迟早也是她的手下败将，


    只是棘手的是，这君晚凝日后定会被培养着做女将，入宫为妃便不太可能了。


    和君晚华没了利益冲突，她那蠢长婶也吃了那么多亏，一时半会儿多半不愿再费力气对付君晚凝，这叫她如何再借刀杀人？


    君玉静死死地拧着黛眉，双手撑在榻上，用力到指尖泛白。


    就在这时，丫鬟战战兢兢地走进来，


    「小姐，那茶铺又送了东西…」


    「都说了多少次，那些东西不必送到我眼前来。」君玉静冷声道，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丢掉」


    那丫鬟苦不堪言，虽然不知道这茶铺送来的东西是什么，


    但从前小姐都是宝贝的紧的，不要人碰，如今却……


    「等等」


    君玉静忽然改了口，「拿给我」


    「是…是」


    丫鬟忙不迭把东西递过去，就落荒而逃了，


    小姐真是愈发阴晴不定了……


    君玉静熟练地打开那盒子，上面放着茶，底下的暗格却赫然放着一封信，


    为了掩人耳目，她平日与沈郎通信，都是用茶铺做中转。


    君玉静瞥了眼那信上的内容，


    是首诗，无非就是写如何思念她，想取得她的原谅。


    往常她欣赏沈郎的才情，也不过是基于对方的前途，


    如今好好的一个状元郎，恶名缠身，


    前途哪还像从前那般光明？


    君玉静只觉得无趣，随手便准备将信丢到地上。


    「真是没用的东西」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指尖一顿，


    对了，她之前不是怀疑君晚凝喜欢沈郎么？


    不管是落水朝沈郎唿救，还是深夜探望都说明了这点，


    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搞得她也不确定了。


    不妨……


    趁机探一探她那二表妹的心思！


    君玉静一扫方才的颓态，杏眼闪烁着野心，


    她起身坐在案几前，


    写着些什么，不一会儿，便唤人把信送到茶铺。


    ……


    茶铺的人得了消息，当夜便把东西送到了沈衔青手上。


    看到锦盒的那一刻，


    沈衔青疾步走过来，低声呢喃，


    「静儿终于肯理我了」


    但拆开信看着，沈衔青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掌攥着，笑容僵在脸上泛着苦涩，


    原来她是有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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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页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静儿便开始对他唿来喝去，再无从前的仰慕和爱意。


    但他不明白，为何静儿非要针对那君家二小姐？


    上次及笄宴便是。


    只是这未免太高看他了，如今君二小姐风头正盛，那些王爷都请不来，又如何会应他的邀约？


    想是这么想，沈衔青第二天一大早还是拟好的帖子，差人送到了君府。


    陆染应下了，


    不知是有心人的运作，还是君家真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第二天，举城譁然，


    这位君二小姐，拒了王公贵族的邀约，


    竟独独应了沈大人的！


    这可太稀奇了？


    就连君父都着急地来过问此事。


    「凝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怎么了？」


    陆染眨眨眼，一脸的无辜，


    搞得君父眉心突突直跳，想破口大骂，却又硬生生忍住来了，


    如今他这个女儿是圣上和诸位王爷都重视的人儿，


    他还真不敢像从前那般说重话，以免伤了父女感情，


    但也不能什么也不说，眼睁睁看着女儿误入歧途。


    「凝儿啊，你这不是煳涂吗？那沈衔青现在名声都臭了，再不是从前那个状元郎了，更何况他是已成过亲，哪里比得上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


    「父亲多虑了，女儿可没有那个意思」


    陆染微微一笑，


    这坦然的话，让君父稍稍松了口气，「凝儿，就算你没有，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现在满城都是流言。」


    「是不好听的，但总比得罪人好」


    陆染笑靥如花，慢条斯理地反问，「父亲觉得前几日那些王爷的帖子女儿该应谁的？」


    「这…」


    君父沉默了，他自然也知道这事不好办，


    怎么应君家都得罪不起，要么得罪王爷，要么得罪圣上。


    「话虽如此，但凝儿你也该继续称病，何必应那沈衔青的帖子。」


    呵，不应这戏还怎么唱？


    陆染心中好笑，面上却道：「就算不应，女儿也算是得罪了不少人，此番应了沈大人的，他定会邀请诸位王爷，这样女儿才能有机会赔罪呀！」


    闻言，君父被说动了，心中一琢磨，也是，


    但他莫名觉得不对劲，


    他怎么感觉，自己女儿在坑那沈衔青，


    毕竟这可是把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过沈家得不得罪王爷，和他们君家无关。


    想着，君父就摇摇头离开了……


    但此刻的君玉静却不是这般想的，


    她知道陆染应约，笑了几声，


    倚在窗边，轻抚着手里的小鸟。


    看来她那二妹妹，还真对沈郎有意思！


    沈郎的皮囊和才情依旧诱人，


    可惜了，被她捷足先登了。


    君玉静忽然觉得这几日郁结在胸口的气，


    一扫而空，


    她终究还是压了那君晚凝一头……


    宴会定在了十月初五，


    大清早，陆染就梳妆打扮好，上了马车，


    她倚靠在车内，懒懒地扫了眼烫金帖子上的字，


    轻笑着念出了声，「呵，广福寺，吃斋饭赏枫叶」


    这不是明摆着是一场鸿门宴么。


    这广福寺，若她没记错，


    在城郊的山上离都城很远，


    虽说如今的时节漫山的红叶很美，


    但重点是，去了那广福寺一日之内赶不回来，


    所以他们要在那里留宿。


    虽说是佛门重地，可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呢？


    第118章 鸿门宴


    除了陆染，


    君家女子也都受到了邀请，


    但君晚华称病不去，实际上是这几日心情烦闷，不想凑那个热闹。


    除此之外，都城不少贵女和公子也受了邀，这宴会，註定热闹。


    下了马车，


    就见那金匾上写着「广福寺」几个字，有小沙弥在外候着，里面的古钟和佛像也刻着岁月的痕迹，


    「施主这边请」


    陆染颔首，由小沙弥在前面引路


    「施主，有贵人打过招唿，给您安排本寺最好的禅房」


    「多谢」


    陆染心中对那所谓的「贵人」感到好笑，


    反正沈衔青是没办法被这么称唿的，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打扰寺庙僧人的清修。


    恐怕这帖子是沈衔青，定下宴会地点的另有其人，会是谁呢？


    出了禅房，经过殿内的佛像前，


    君玉静忽然提议，「妹妹，你我还是上一炷香吧」


    「好呀」


    陆染跪在蒲团上，


    她从前不信鬼神，自己变成鬼后，


    却不得不信，


    就是不知，她这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什么时候被佛祖超度？


    希望，是报完仇以后……


    陆染额头紧贴蒲团。


    磕了一个头。


    勉强算得上虔诚。


    殿外就传来扰人的声音。


    「竟不知君二小姐也信佛！」


    陆染转头看去，


    是瑞王，沈衔青还请了他么？


    那可有热闹瞧了，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


    陆染平淡地收回视线，仿佛在看陌生人，


    瑞王一阵恼怒，


    这个女人！怎能这么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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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还要死要活地喜欢他，这才过了多久？


    还有从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女人会射箭、会骑马、还天生神力。


    若是知道，他也不会做出后悔的事，


    都怪这个女人，一直在伪装一直在骗他！


    想着瑞王胸腔又窜出一糰子火来。


    「君晚凝，本王从前竟不知道你一身好力气，射术也如此高超！」


    「七王爷不知道的可多着呢」


    陆染答着，目光始终没落在瑞王身上，


    这漫不经心的的姿态，


    让瑞王愈发窝火，他怒道：「难道不是你一直在骗本王吗？你可真是好心机啊！」


    「心机？」


    陆染笑道：「瑞王那时候忙着与我妹妹纠缠，又如何注意得到我呢？」


    此话一出，


    那瑞王的脸瞬间涨红，被踩到了痛脚，偏偏又无力反驳。


    身后的王爷闹笑不已，


    「七弟，皇兄记得你那时候稀罕的可是君三小姐。」


    「总不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吧！」


    「是啊，七王爷那时候是真的痴情，怎么现在……啧啧」


    那些公子也纷纷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转而又追捧陆染，


    「还是君二小姐大气，不屑与妹妹抢！」


    你一句我一句，


    瑞王被反覆揭开伤疤，难堪得脸面都被丢进泥土里肆意践踏。


    「够了！都闭嘴！」


    瑞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拂衣袖，离开了大殿。


    见状戾王摇摇头，指着瑞王的背影道：「本王这个七弟啊，本事没长，脾气倒是见长！」


    说罢戾王便让寺庙的沙弥带路，


    引着他们去红叶林，


    前日下了雨，青石板石阶有些滑。


    贵女们纷纷提着裙摆，由贴身丫鬟搀扶着。


    「君二小姐，你可要小心脚下！」


    「是啊，这路可不好走！」


    陆染身旁不断有王爷叮嘱。


    个个都目露担忧和关心。


    陆染面上点头，心中却啧啧称奇，


    怎么秋猎完了后，身边都是好人了？


    君玉静在后面看得真切，攥紧手帕，「妹妹真是好福气，有这么多人关心！」


    声音不算小，贵女们也都听见了，


    她们个个冒着酸水。


    小声嘀咕着陆染的坏话。


    真是的！这广福寺一趟，


    搞得她们都像是陪衬的绿叶，而那君二小姐才是红花，


    没瞧见王爷皇子都围着她，嘘寒问暖的？


    她们实在想不通，至于吗？


    不就是射箭射得好些，力气大些，云国又不是没出过女将军，上一个的下场还摆在那儿呢！


    「啊！」


    就在这时，尖叫响起，


    有贵女摔了一跤，朱钗散落，


    若非她身旁伺候的丫鬟垫着，


    恐怕摔得更惨。


    但那丫鬟头只顾着护自己小姐，


    头都磕破了，淌了一地的血。


    见状，其余贵女们吓得脚也不敢挪，


    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摔了，


    一时间，竟无人敢扶那地上的甄小姐，那甄小姐的父亲官位不高，


    王爷们扫了一眼，就不甚在意地收回视线，


    「伤得重就回去！」


    「是……但臣女脚崴了」


    那甄小姐战战兢兢回话，都快急哭了，心中担忧自己的丫鬟，


    这红叶是看不成了，得去看郎中！


    可她只带了一个丫鬟出来，那些王爷公子身旁伺候的小厮也都是男子，


    如何能将她与丫鬟背回寺庙？


    想着，那甄小姐只能求助还算交好的贵女，


    「李姐姐，劳烦你让丫鬟送我们回寺庙可好？」


    闻言那姓李的贵女往后退了退，咬着牙面露为难，「不是姐姐不帮你，只是我也只带了一个丫鬟，这石板路又滑……」


    听着听着甄小姐就明白了，


    又问了好几个贵女帮忙都无果，


    她瘫在地上，红了眼圈，竟有些孤立无援，


    「甄小姐，不如我来背你！」


    说话间，就有个矮胖的公子哥搓搓手走了出来，


    若非那目露淫邪，还真让人觉得是好心帮忙。


    一见到那薛公子众贵女的表情就变了，


    谁没听说过，那薛家公子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若是真让他背，传出去，那这甄小姐，怕是也只有嫁给这薛公子的份儿了。


    想着那些贵女不由感嘆，却更不敢出头帮忙了，


    方才就罢了，现在帮忙怕不是得罪了薛家？


    那甄小姐也意识到了这点，脸白了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想不通自己不过是摔了一跤，


    怎么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快摔没了？


    她努力安慰自己，这个薛公子是唯一愿意帮忙的，也许本性也不坏呢，


    但对上那薛公子目的性极强的眼神，


    甄小姐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正焦灼着，戾王已经不耐烦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薛公子好心帮你，你还要挑这挑那不是？若不然就让本王的侍卫背你回去！」


    「甄小姐是女儿家不方便！」


    陆染走下石梯，伸出手，「甄小姐，我帮你！」


    第119章 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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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


    甄小姐杏眼都湿润了，简直感觉陆染在发光，


    就是她的救世主！


    「君…君二小姐你真的愿意…」


    陆染笑着点头，「就看你敢不敢相信我。」


    这有什么不敢相信的？


    君二小姐能够解她的燃眉之急，她高兴都来不及！


    但煞风景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君二小姐还是别逞能的好，这石板路滑可不好走，更别提再背着一个人了。」


    「是啊，这甄小姐可经不起再摔一次了，君二小姐可不要只顾着自己出风头。」


    闻言甄小姐伸向陆染的手颤了颤，悬在半空中，红着眼圈。


    陆染也没催促，就这么懒懒地看着。


    最终，那甄小姐还是把手搭了上来，


    眼神认真坚定，颇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


    「请君二小姐帮我」


    「好」


    陆染笑了，弯下腰，一把将甄小姐打横抱起，


    猝不及防的，惹得怀中人惊唿。


    「别怕」


    陆染轻声安慰，


    「好……好的」


    那甄小姐心绪渐渐安定下来，


    她下意识搂住陆染的肩膀，仰着头只看得到陆染精緻的下巴尖，


    君二小姐可真是人美心善啊……


    甄小姐不由得感嘆，但也忍住担忧，


    「君二小姐，我的丫鬟…」


    「放心」


    陆染转头吩咐玉香把人背上。


    「是，小姐」


    玉香早就想帮忙了。


    就这样，主僕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


    朝着山下的寺庙走。


    陆染健步如飞，都不带停的那种。


    吓得那甄小姐感谢的话都卡在嗓子眼里，只剩下恐惧与担忧。


    天！天哪！


    速度那么快可以吗？


    「君……君小姐您可以慢点么？」


    「嗯？」


    陆染有些疑惑，「这快吗？好吧」


    这…这不快吗？


    甄小姐怀疑人生，


    石阶上的众人也好不到哪去。


    个个目瞪口呆，


    饶是有心理准备，他们还是被陆染吓住了，


    虽说陆染力大无穷的名头，他们都听过，但这是第一次那么直观地感受到差距！


    想着那些王爷看向陆染背影的眼神更加热切。


    贵女们有的服气，有的嫉妒，


    心想这君二小姐可真是爱出风头，


    若是把人摔了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但让她们失望了，


    陆染非但没把人摔着，还平平稳稳地把人送回了禅房，找来郎中。


    期间甄小姐简直热泪盈眶，


    「君小姐您好厉害啊！」


    「过奖」


    陆染笑笑，但那甄小姐看她的眼神太过感激。


    让她有点不自在，


    那模样跟要和她义结金兰似的！


    陆染摸摸鼻子，


    忽然想到，上辈子因为是武将的缘故，都城的贵女夫人没几个和她走得近的。


    一朝重生，明明她还是那个她，


    很多东西反倒变了。


    ……


    把事情都安排妥当，陆染才带着玉香离开，


    出了禅房，玉香就忍不住问，


    「小姐我们还要去看红叶吗？」


    「怎么不去？」


    陆染望着长长的青石阶，「这么美的景观怎能放过？」


    刚抬脚走过去，


    就有一侍卫恭敬地拦住她。


    「君二小姐，去红叶林还有条马车可通行的路，王爷怕君小姐您劳累，特地备了马车，您只管坐上去便是。」


    「哦？你家王爷是？」


    「成王」


    那侍卫答道。


    陆染颔首，「替我多谢你家王爷」


    说罢陆染就上了马车。


    期间玉香憋了一路，


    瞧着小丫头忍得实在辛苦，


    陆染笑了，手枕在窗边，指尖轻点着额角，


    「有想问的就问吧」


    「小姐，奴婢觉得好生奇怪！既然马车能通行，方才那些王爷公子的怎么就不派人把甄小姐送回寺庙？」


    「因为他们嫌甄小姐父亲的官职不够高，」


    陆染唇角泛起一抹讽意，「派了马车将人送回去，免不了传出些风言风语，」


    「这不是见死不救吗？但奴婢还是不明白，既然有上去方便的路，为何不一开始大家就坐马车？」


    「因为…」


    陆染脱下绣花鞋，拎在手里，「你看了就明白了」


    「小姐看哪里呀？鞋底吗？」


    玉香拎起那绣花鞋往底下一看，


    那鞋底亮晶晶的，


    就像是


    ——抹了一层油？


    玉香满脸错愕，无尽的寒意爬上嵴背，她急得眼眶瞬间通红，


    「小姐！这什么时候弄上的，这差点就……」


    「是啊，有人想让我摔倒。」陆染语气轻飘飘的。


    「是谁？谁下手那么狠？」


    「我上石阶时谁走在我身旁？最方便扶我？」


    闻言玉香也认真回忆起来，


    「小姐，我记起来了，好像是六王爷走在您旁边，一路上都对您很是照顾」


    「是啊」


    陆染垂眸，「就是他」


    「可为何？他们瞧着不都很喜欢小姐吗」玉香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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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是什么喜欢？」


    陆染嗤笑一声，「不过是秋猎过后，发现我对他们以后争夺皇位很有利，所以才争先恐后地向我示好，甚至不惜弄出些阴狠的手段。」


    闻言玉香如遭雷噼，只觉得后嵴背发凉，那寒意直达天灵盖。


    亏她先前还傻乎乎地为小姐高兴，


    没曾想这趟赏红叶之行竟危机四伏……


    有了马车，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那红叶林了，


    陆染挑开帘子，刚下车，不听话的小东西就从袖口里探出头来，


    玉香正好撞见，吓得差点跳起来，


    「小…小姐，您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让小茶也见见世面」


    陆染垂下眼睑，看向小青蛇的眼神满是宠溺，「兴许它能帮上什么忙呢？」


    闻言，玉香还是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小姐，这太危险了，您之前不是说，小茶它有毒吗？」


    「是呀，不致命，小茶它还那么小，那毒也就让人昏倒吧。」


    陆染眯起眼，漫不经心地道，却无端让人心悸。


    远远望过去，漫山的红叶十分壮观，


    林间似乎都铺上红色的毯子，


    那簌簌下落的红叶像是血雨，浪漫美丽，却也藏着危险。


    陆染笑着走了过去，


    少女一袭鹅黄色的罗裙，肤如凝脂，娇唇红润，浑身散发着清纯娇嫩的气息，在红叶林里成了一道亮色，明媚如阳光，


    一见到她，


    王爷和公子哥就眼睛一亮，


    瑞王更是挪不开眼，


    心脏又开始抽痛，不甘愤怒一齐涌上心头……


    第120章 雄竞


    为何一离开他，这女人就变得更好？


    明明从前追在他身后时那么笨拙。


    瑞王想着，又难以抑制后悔的情绪。


    他握紧拳头，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跟闻到肉的狗似的，围到陆染身旁。


    这画面也深深刺痛了几位贵女的眼，


    平日里她们高攀不起的王爷怎么都在这君晚凝跟前献殷勤，嘘寒问暖？


    这君二小姐，可真是一个机会都不放过！


    而几乎是同时，方才还众星捧月的君玉静，身旁瞬间变得空落落，


    显得格外寂寥。


    有贵女幸灾乐祸，捂嘴笑道：「静妹妹，我记得呀从前你身边可是不缺人献殷勤的，你可是都城第一才女，怎么落得和我们一般的下场？」


    「是啊！那君二小姐舞刀弄枪的多粗鄙，哪能和静姐姐你比？」


    也有贵女出声拱火。


    君玉静袖口下的指尖掐进肉里，


    面上依旧风轻云淡，「二妹妹她很好」


    「好什么？说是有将军之姿，这八字还没一撇，人就那么张扬了！」


    「就是！」


    但也有几个贵女不那么想，主动上前与陆染交好。


    就这么有说有笑好一阵，陆染才得空欣赏美景，


    这红叶林中央摆了席桌，上面盛满了美酒佳肴。


    其间坐着的一个男子，吸引了陆染的注意。


    如今是深秋，天气虽冷，却也比不得隆冬。


    这男子却披着厚厚的鹅毛大氅，


    就这么坐着那儿，尊贵不凡。


    男子的眉宇还有几分熟悉，


    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陆染回想着，忽然她瞪大凤眸


    ——是九皇子！


    她没想到这九皇子都长那么大了！


    记得上辈子，她头一次进宫受封赏的时候，见到这九皇子，那时候对方还是个小萝蔔丁，


    拿着把木剑，直勾勾盯着她腰间的佩剑。


    陆染那时久居边疆，又没有长辈教，不知宫中的规矩，


    一时兴起武了剑舞，想逗那九皇子高兴。


    结果宫中不许佩剑，更不许动刀动枪的，


    有大臣弹劾她，


    好好的封赏硬是被她作没。


    但谁知第二次进宫的时候，这九皇子突然蹿出来，说要拜她为师。


    陆染当时都懵了，哪里敢答应？


    九皇哭丧着脸跑开了，


    然后她就又被路过的大臣弹劾了，


    说她对皇子不敬。


    陆染那个冤啊！


    只是后来她才知，这九皇子虽然在皇宫里很是受宠，却因身体不好，连宫门都没出过，也不被允许练武。


    许是她看得太久了，


    那九皇子目光扫了过来，


    是一张极其俊美却又阴沉的脸，


    和记忆中那可可爱爱的小萝蔔丁判若两人。


    陆染勐地收回视线，不再看。


    但方才那一幕已经落在了不少人的眼里。


    那些王爷看向九皇子的眼神忌惮又同情。


    再受父皇的宠爱又如何？


    身子骨这般弱，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就算是坐上皇位，又能够做几天呢？


    想着那些王爷就收回目光，笑道。


    「君二小姐，九弟他常年病着，小心他把病气过给你，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这声叮嘱听着是关心她，


    但话里话外无非是在贬低这九皇子。


    陆染没说话，只抿唇笑着，意味不明，


    那王爷觉得自讨没趣，就找别的话题了。


    陆染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刚往前走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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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有一皇子在旁吟诗，就跟故意念给她听似的。


    见陆染从他身旁经过，


    那皇子忙转过身，拱手，「打扰君小姐清净了」


    「没有啊？」


    陆染眨眨眼，「怎么了？」


    没听到预想中的回答那皇子顿了顿，


    又道：「此情此景真是极美，但都比不上君二小姐千分之一的风韵。」


    「谢谢」


    陆染大方道谢，


    然后在那皇子无比期待的目光下，


    敷衍地补了一句，「你也是」


    ？？？


    那皇子的表情僵住，


    你也是也是个什么？


    拜託，他想听的不是这个啊！


    但那皇子实在是没辙了，只能眼瞧着陆染走远。


    「十弟，怪不得这么多年，你都还只是个皇子，父皇既没给你封号，也没给实权，只会吟诗作对怎么行？」


    瑞王边讥讽着，边拍那皇子的肩膀。


    却立马被呛了回来，


    「那也比七皇兄你好，我可没引得父皇的讨厌。」


    这话瞬间扎得瑞王脸色黑沉，瞪向陆染，


    这女人可真是不守妇道，招蜂引蝶的！


    瑞王正不爽着，


    成王便走过去邀陆染喝茶，


    两人有说有笑。


    落在瑞王眼里就像一把刀，剜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清儿只是妾，他的王妃之位还空着，他也不是不可以娶这女人为妻。


    回忆起陆染从前的百般讨好


    瑞王的自信心稍稍回来了点。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现在顶多是由爱生恨，未必不能挽回。


    这么一想，


    瑞王对陆染简直势在必得，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俊脸，


    走到红叶树下，背着手，开始凹姿势，分明的下颌线，配上那忧郁的眼神，瑞王遥望着远方，觉得自己的身影十分潇洒有风骨，


    若是有人画下来，定是幅名画。


    他就不信这样还吸引不到那女人！


    方法果然奏效，没一会儿


    瑞王就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一刻他仿佛成了焦点。


    瑞王心中得意，


    面上却反倒装出几分厌烦的情绪，


    他找准时机转头一看，想要当场抓包陆染的偷窥，


    「君二小姐，你…」


    瑞王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染的目光越过他，前所未有的专注，


    好像……


    不是在看他？


    而是在看他身后，他身后能有什么？


    瑞王勐地转过头去，


    就见那沈衔青同样站在红叶树下，


    一袭青衫，风拂过，


    衣袂就随着枫叶一同翻飞。


    那女人是在看沈衔青？！


    这个可能性，让瑞王瞬间难堪，


    方才的故作姿态都像一巴掌打在脸上。


    难不成这女人真的移情别恋，喜欢上沈衔青了？


    不光是瑞王，其余人也全看见了，


    那些王爷皇子各怀心思，


    瞧着沈衔青的目光有些不善，


    尤其是戾王，有种被身边养的狗抢了美食的感觉。


    这个沈衔青，还真是小瞧了他。


    敢和她抢女人！真是活腻了！


    第121章 红叶林中的危机


    那些眼神跟一把把刀似的，


    扎得沈衔青后背凉飕飕的，


    他转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


    他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吗？


    这些王爷怎么都一脸敌意？


    但对上陆染故作欣赏的目光，


    沈衔青就明白了，心情惶恐，却又诡异地升起一抹快意，


    这些王爷竞相争夺的人，看的却是他，


    这怎么能不让人兴奋愉快？


    沈衔青暗喜归暗喜，却真的不敢打陆染的主意，


    毕竟得罪了这些王爷，哪有他的好果子吃？


    想着沈衔青那点得意也烟消云散了。


    他刚准备开口说什么了，


    还没出声，陆染就别过头去，


    表情冷漠，仿佛刚刚看过来的不是他。


    沈衔青心脏漏了一拍，竟开始患得患失，


    这君二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这走神的功夫，


    戾王已经走到沈衔青的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沉声警告，「离君二小姐远一点，别坏了本王的好事。」


    「是…是王爷」


    沈衔青肩膀剧痛，忙拱手称是，


    但旁的王爷却已经视沈衔青为眼中钉，趁着人走过来，伸腿就是一绊。


    「咚」的一声巨响，


    沈衔青摔了个狗吃屎，四仰八叉的，


    那模样哪还有堂堂状元郎的模样。


    众人闹笑起来，


    就连那些贵女也手帕掩唇，


    偏偏那始作俑者还出言讥讽，


    「沈大人，你走路可要看着点啊！」


    闻言，沈衔青趴在地上脸色青白变幻，藏在衣袖内的拳头捏紧，只攥了大把脏兮兮的泥土。


    但他什么也不敢说，


    只能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摇摇晃晃竟没一个人搀扶他。


    周围的冷眼嘲笑，让沈衔青有些恍惚，


    他记不清多久被人这样欺辱过了，


    记忆中，娶了染染后他就再没受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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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6页

    是啊……若染染还在，这些王爷怎么敢这么对他？


    甚至巴结还来不及。


    想到这儿，


    酸楚不受控制地涌来，


    沈衔青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图什么的无力感？


    但他努力安慰自己，


    没事的，他爱的是静儿，


    他图的是与静儿白头偕老，


    对…静儿呢？


    静儿在哪？


    寻找救命稻草似的，沈衔青慌乱地搜寻君玉静的身影，


    但下一秒，他瞳孔紧缩。


    他看到了什么？


    他心爱的女子，


    此刻，正坐在九皇子身旁，有说有笑。


    浑然没察觉到他的窘境，也没有伸出援手。


    沈衔青不敢想，静儿是没看见，还是不在意……


    见沈衔青失魂落魄，


    陆染轻「啧」了一声，偏头扫了眼君玉静，


    还以为这对狗男女情比金坚，


    没想到那么禁不起考验。


    这对渣男贱女当初为了在一起，可是害得她一尸两命，


    现在君玉静想分开了？奔更好的前程了？


    那怎么能行。


    陆染抬了抬下巴，凤眸划过冷冽的光，


    她会好好帮助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


    君玉静坐在席位间，旁人都去看热闹了，


    这里只剩下她和九皇子两个人，


    正方便她行事，


    至于沈衔青被人欺辱，和她有什么关系？


    沈郎若是连这都应付不了，


    怎么配和她在一起？


    想着，君玉静就优雅地抿了口茶，


    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吸引九皇子的注意。


    她本来的目标是成王，但对方只围着君晚凝献殷勤，搞得她没有半点机会。


    唯独这九皇子荣宠万千，也不在意她那二表妹，


    想着，君玉静就放下茶盏，


    「九皇子也是来躲清静的？」


    九皇子扫了君玉静一眼，狭长的丹凤眼眸光阴沉，却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很聒噪」


    「……」


    君玉静唇角的淡笑僵住，


    心想，这九皇子比想像中还要难缠，刚刚的眼神，竟有些可怕。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也转变了思路。


    君玉静看向陆染，笑道：「论聒噪臣女甘拜下风，只是臣女这二表妹，是活泼的性子，还望九皇子不要怪罪她。」


    九皇子的目光冷了下来，闪烁着嫌恶，


    「她啊？东施效颦的玩意儿」


    闻言君玉静眸子一颤，心下骇然。


    东施效颦？这什么意思？


    但不管如何，这九皇子瞧着对君晚凝都十分厌恶。


    这倒是好事了。


    君玉静默不作声，心情却轻快起来。


    陆染在红叶林间悠闲地逛着，


    就像是只花蝴蝶，


    身后跟着一串的蜜蜂，嗡嗡作响。


    就在这时，有个八王爷忽然道，


    「那棵树下有鞦韆，君二小姐想去坐吗？」


    「多谢八王爷好意，我不感兴趣呢」


    闻言那八王爷神色一僵，


    不是所有女子都该对那鞦韆感兴趣吗？


    但想到待会儿的计划，


    那八王爷并没有放弃，「君二小姐有所不知，坐上去盪高些欣赏着红叶林，所看到的美景可不同。」


    「是吗？」


    陆染笑笑，她对坐鞦韆不感兴趣，


    反倒对这八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感兴趣。


    「好」


    陆染答应了。


    那鞦韆离得并不远，就挂在红枫树上。


    有两个贵女在玩儿。


    见状，陆染停下脚步，「等一等吧。」


    「不用等」


    那八王爷走近，挥手赶人。


    两个贵女只好下来，忙牵着手去别处了，


    临走前她们看了眼陆染颇有些不悦。


    这君二小姐，可真是好霸道！


    只准她玩儿，别人就不许玩吗？


    不用多想，


    陆染都知道这两位贵女误会了，


    但分明是那八王爷赶的人，怎么都怪她？


    陆染轻笑一声，估计觉得她要好惹一点吧。


    反正这个恶人都做了，


    陆染也不打算客气了，


    舒舒服服坐在了鞦韆上。


    见她坐好，


    那八王爷心下一喜，没想到如此顺利，他下意识看了眼树上。


    殊不知，这些小动作悉数落进了陆染眼里，


    呵，树上有什么？


    待会儿便能见分晓了……


    「君小姐，你抓好绳子，本王来推你」


    「好呀」


    八王爷绕到后面，


    帮她推鞦韆，


    一下两下，双脚离地，那鞦韆越盪越高，


    俯瞰下去，那漫山的红叶确实美不胜收，


    随着鞦韆的摆动，美景也像是活过来一般。


    争先恐后地撞进她的眼底。


    陆染欣赏着，似乎沉溺进去。


    这可把底下的玉香急坏了。


    这八王爷莫名其妙邀请小姐坐鞦韆，


    肯定是不怀好意！


    她得看着点！


    第122章 危险来临


    玉香紧紧地盯着鞦韆的绳子，


    眼睛都盯酸了，却没发现问题，难不成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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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页

    可她还是不安瞅那八王爷的样子，就是要对小姐不利啊！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吹笛声，


    是一位公子。


    而几乎是同时，鞦韆晃荡的幅度也小了些，


    八王爷不再推。


    陆染凤眸微闪，意兴盎然。


    哦？来了！


    她倒要瞧瞧这八王爷要搞什么鬼？


    「君二小姐小心头顶！」


    头顶？


    呵，头顶会有什么？


    陆染抬起头，


    眼前的场景堪称惊悚，


    只见那红枫树间盘旋着一条赤蛇，


    那双瞳孔闪着碧绿的光，


    边朝她吐着信子，边顺着树干往下爬。


    眼瞧着，就要顺着鞦韆的绳索，爬下来……


    若是换一个女子，见到这样的场面


    定会吓得，慌不择路吧。


    陆染瞟了眼那一脸期待的八王爷。


    那模样，不就是在随时等着她投怀送抱吗？


    呵，想必刚刚的笛声就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引出这条蛇。


    陆染只觉得可笑，索性抱着手，好整以暇地欣赏那树上的红蛇，


    悠然如泰山。


    迟迟等不到美人因惊恐入怀，


    那八王爷表情挂不住了，手也快举酸了！


    这…这怎么跟想像的不一样？


    这君二小姐怎么都不害怕啊？


    怕效果不好，他可是特地找了条莽蛇啊！


    足足有手腕粗，连他自己都怕得不得了，为了不在美人面前露怯，


    他现在都是强撑着站在这的啊！


    那八王爷咽了咽口水，


    心中还残存着一抹侥倖，只当是陆染是被吓傻了，


    「君二小姐，别害怕蛇，本王来保护你！」


    「我没有害怕呀」


    陆染这才悠悠收回视线，看着八王爷，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表情瞬间将八王爷那残存的侥倖瞬间被击得粉碎，


    什么…什么？


    怎么会不怕呢？


    怎么会！！！


    那八王爷正怀疑人生。


    陆染忽然问，「八王爷，那您怕蛇吗？」


    「本王……自然是不怕的！」


    那八王爷勉强拉回思绪，声音都在抖，


    但他不愿就这么放弃，强颜欢笑伸手，「不管怎样，这里还是危险，君二小姐，本王扶你下来吧」


    「好呀」


    陆染微微一笑，手刚搭上去的那一刻，


    衣袖里的小茶，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


    小青蛇匍匐着爬行，


    眼前的画面刺激得八王爷瞳孔震颤，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再加上手上那滑滑凉凉的触感。


    「啊！」


    那八王爷被火烧似的，


    撒开手，连滚带爬地逃了。


    「呵，这么胆小还敢用蛇来吓人」


    陆染抬眸看了眼树上那昏昏欲睡的赤蛇。


    将探头探脑一脸好奇的小茶按回去。


    「别看了，这条太大，你打不过」


    ……


    被那么一吓，


    那八王爷肉眼可见的脸色苍白，


    想到方才自己丢下美人，落荒而逃的举动实在是丢人，还被不少皇兄耻笑。


    那八王爷跌了面，心中憋着口气，


    但还是强忍着惧意上前问了个清楚。


    「抱歉，本王刚刚失态了，但君二小姐刚刚袖子里的蛇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


    陆染手一抬起来，那八王爷就吓得后退两步，


    「君二小姐就这样说好了，就别……别拿出来了。」


    「它叫小茶，是我的爱宠」


    听到「爱宠」两个字，


    那八王爷的表情快要裂开，


    过了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君小姐这爱好…还真是奇特」


    「嗯多谢夸奖」


    甩下这话，陆染就继续玩鞦韆了，


    独留八王爷继续在风中凌乱。


    ……


    因为丢人的缘故，


    八王爷没把陆染养蛇当宠物的事说出去，


    他心想，自己在佳人面前丢了脸也就罢了，


    若是他那些皇兄也被君二小姐的蛇吓到了，那不就不只他一个人丢脸了吗？


    但接下来，


    小茶都乖得很，只缩在陆染的衣袖里睡觉。


    天色渐晚，


    他们一行人也乘着马车回了寺庙，


    虽说吃的是斋饭，


    但那菜餚雅致得很，


    据说是戾王特地从府中带的厨子，平日是在宫中给太后做素斋的御厨。


    吃饱喝足后，


    宴席散了。


    陆染也回到禅房歇息。


    玉香边给她揉肩膀边摇头感嘆，


    「小姐，今日可真是险啊！奴婢本来都以为那什么八王爷不会搞事情了，谁知道…若小姐真吓得扑进那八王爷怀里，这都城指不定又怎么传呢！还好小姐胆子大，您是没看到那八王爷的脸色，都绿了…」


    「嗯，是挺好笑的」


    陆染倦懒地眯着眼，「不过玉香，别掉以轻心」


    「啊？小姐什么意思，这些王爷还不肯罢休吗？」


    「最危险的那个…」


    陆染顿了顿，唇角勾起兴味的弧度，「都还没出手呢」


    「最…最危险？」


    玉香捂住嘴，如临大敌地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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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8页

    「别担心，不是现在」


    陆染安抚了小丫鬟几句，


    心暖暖的同时也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说了，还害得小丫头今夜怕是睡不好觉了。


    但该来的总是会来，


    入夜，陆染洗漱过后便合衣睡在了榻上。


    等待着危险的降临。


    半梦半醒之间，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


    在地上投射出外面婆娑的树影。


    有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窗边闪过。


    黑暗中窗纸被戳出一个洞来。


    一支木管插了进来，


    很快，淡淡烟雾涌进来，


    几乎同时，卧榻上的陆染睁开眼，


    掩住口鼻。


    这是迷香……


    陆染轻手轻脚地下了榻，


    猫着腰走到了窗边。


    那木管还在不停地涌烟。


    陆染用手指一戳，堵住了木管。


    不断有气顶着指尖，


    恐怕外面的人已经气急败坏了。


    只听见「咚」的一声。


    门外那放迷香的人恐怕已经自食恶果了。


    至于是谁指示的。


    陆染唇角勾起，


    她猜是


    ——戾王！


    只是这样的手段未免太脏了些！


    若她真被迷香弄晕，立马就会被人扛进戾王的禅房，


    到那时，她岂不是任人摆布？


    这是要她失了清白不得不委身于戾王。


    陆染推开窗户，


    就见泥土里躺着昏迷不醒的黑衣人。


    确定对方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陆染就放心了，


    抢了对方的蒙面和行头，就带着小茶，潜入黑夜，准备来个祸水东引！


    顺便也回敬回敬那戾王……


    第123章 惩罚渣男


    陆染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沈衔青的禅房，


    她轻手轻脚地潜进去，这里漆黑一片，


    沈衔青想来已经睡下了。


    倒是正好方便她行事。


    陆染猫着腰，屏住唿吸，


    月光清冷，却也给她带来了一抹明亮。


    看着榻上侧躺着的人。


    陆染心想，


    该让小茶咬哪里好呢？


    她的视线一寸寸扫过沈衔青的皮肉。


    脖子？太容易被发现了，还容易把人毒死。


    腿？没劲儿，太便宜这渣男了。


    陆染的目光缓缓下移，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不如……


    就让小茶咬屁股好了，


    那地方既不容易发现，而且很疼。


    想着，陆染就用指尖点了点小青蛇的脑袋，轻声呢喃，


    「委屈你了」


    话虽如此，


    陆染却不客气地把小茶放到沈衔青的臀部。


    小青蛇爬呀爬，往深处探去，


    然后扬起小脑袋，「嗷呜」就是一口，


    毒素顺着牙齿没入皮肉。


    虽不至死，但足以让人昏迷。


    半梦半醒间沈衔青觉得身下一刺痛，随即昏死过去。


    得手后，陆染将小茶缠回手腕，然后一把将昏迷不醒的沈衔青，扛在肩头。


    跃出窗外，飞檐走壁，就去寻找戾王的房间了。


    期间她还因为迷路耽误了一小会儿，但不碍事。


    陆染将死猪一样的沈衔青往地上一摔，


    拍拍手上的灰，就攀上屋顶，拨开砖瓦查看情况，


    饶是有心理准备，陆染还是被屋内的场景吓了一跳，


    只见戾王浑身赤红，只穿着薄薄的里衣，胸膛半露，


    那模样不像个王爷，倒像是丧失理智的野兽。


    不对劲啊！


    这戾王怎么看起来是中了春药，还是烈性的那种，


    不至于吧！为了强迫她做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陆染摇摇头，对沈衔青待会的遭遇表示默哀，


    不过嘛，这确实是教训恶毒前夫的最好方式。


    陆染不再犹豫，推开窗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沈衔青抛进去，


    就像一块肥美的肉块被掉入兽圈。


    飢肠辘辘的野兽瞬间扑咬上去，


    陆染歪坐在屋檐上冷眼看着，


    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但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畅快，


    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走入死局。


    呵，记得上辈子临死前，


    沈衔青也特地找了个男人来强暴她，


    想玷污她清白呵名声。


    虽然后来她死了，再睁开眼就成了君二小姐。


    但她知道，自己的尸体终究逃不过被侮辱的命运，


    活着的时候沈衔青就未曾珍惜她，


    死后就更不会了……


    陆染阖上眼，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日她出殡，


    百姓们用烂菜叶砸她棺材，朝她的尸体吐痰。


    那些恶毒的咒骂声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这一切都拜沈衔青所赐，


    如今，世人谈起她这个堂堂云国第一女将，


    想到了不是她从前的丰功伟绩，战功赫赫，


    而是她死于马上风，与下人苟合的流言。


    沈衔青多狠啊，让她死了也背上这样莫须有的骂名，


    用这些拙劣污秽的谎言，轻而易举地窃取了她所有的荣光，


    将她和陆家钉死在耻辱柱上，然后以此去搏自己的好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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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9页

    这就是她的夫君？自私噁心。


    死不足惜啊……


    陆染唇角勾起嗜血的弧度，


    本来她还唾弃自己也用这样骯脏的手段报仇，


    但她忽然觉得，


    只有骯脏和黑暗才配得上她那位好夫君，


    所以，


    好好享受吧，沈衔青。


    陆染睁开眼，继续欣赏着屋内的暴行，


    沈衔青像个破布娃娃，任由戾王摆弄，


    青色的衣衫被撕碎，挂在颀长的身体上，


    若隐若现，墨发也披散下来，半遮半掩面容，衬得沈衔青雌雄莫辨。


    那戾王的唿吸愈发急促，


    双目的慾火快喷薄而出，动作也愈发狠厉，


    没几下沈衔青的双腿就红了一大片，


    他疼得清醒过来，但眼前的场面让沈衔青恨不得再晕回去，


    谁来告诉他！


    这是发生了什么啊？


    沈衔青瞳孔震颤，惊恐地挣扎，


    「住手！戾王你怎么了？放开…求你放开我！」


    可刚往前爬了两步，脚腕就被男人抓住，


    沈衔青被硬生生拖拽回了身下，


    戾王嘶吼着，只一个劲儿地在沈衔青身上施展暴行，宣洩欲望。


    可怜的沈衔青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脸上的血色褪去，满眼都是茫然。


    但一浪接一浪的疼痛，让他想死都死不了，


    只能清醒地接受自己受辱的残酷事实。


    恐惧和强烈的耻辱感，死死包裹着沈衔青，密不透风，如海啸瞬间侵袭。


    沈衔青绝望了，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从没听说过戾王有断袖之癖，


    就算有，也不可能对他下手啊！


    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明明戾王的目标是那君二小姐的啊……


    怎么会变成他？为什么是他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报復他……


    沈衔青越想越恐惧，浑身僵冷。


    「救命！救命！不要…染染救我！救我！」


    沈衔青再也受不住了，意识不清间，


    他哭着喊着自己亡妻的名字，嗓子都喊哑了。


    却无人回应，


    那一刻沈衔青忽然想到，


    是不是染染在报復她？


    不…不可能…


    染染一向很爱他，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捨得旁人欺负他吧…


    那一刻沈衔青心中涌出了无尽的后悔，


    是啊，染染在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


    现在呢，静儿在哪儿？


    到头来，只有染染会保护他……


    但最终，


    沈衔青还是在懊悔和痛苦中，被戾王折腾得昏死了过去。


    陆染看着，哪怕眼前的场面极其骯脏暴力，


    她还是不想放过，


    她收回之前的想法，确实很畅快啊……


    陆染唇角讥讽地勾起，


    沈衔青可不无辜，


    这帖子是沈衔青下的没错，但这宴会地点却是戾王选的，


    说沈衔青不知道戾王想干什么，谁信？


    只是沈衔青这个人，一惯喜欢捂住耳朵。


    可这并不能抹杀他是帮凶的事实。


    正想着，远处就传来脚步声。


    陆染眯眼一看，


    就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来，行色匆匆，


    「王爷…出事了」


    这几个字断断续续飘进陆染的耳朵。


    是了，这场好戏没有观众怎么能行？


    第124章 渣男搞断袖


    若陆染没记错，为首的那公子哥，是戾王人。


    所以啊，若戾王有染的人是她，


    有了人证，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到时候她不仅仅被戾王强迫无处申冤，还会背上骂名，


    毕竟这里是戾王的禅房，流言只会是就她不知廉耻偷摸进戾王的禅房，意图勾引王爷。


    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好啊！


    可惜，还是她的算盘更好些，


    一箭双鵰，


    陆染摇头轻笑，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房门被推开的画面呢……


    陆染兴奋的同时，却也更谨慎，趴在屋檐上隐匿身形，


    但这个角度，她似乎看到后院的树上有什么东西闪着光，


    但还没等她细看，亮晶晶的东西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黑影闪过。


    树上藏着人？


    陆染压低眉眼，如同猎豹蛰伏着，警惕着那暗处的危险。


    但那些公子王爷的交谈声已经越来越近，眼瞧着人也走到了房门前。


    陆染不得不暂时收起自己的猜测。


    贵女们在后面窃窃私语，


    「戾王出事找侍卫就好，为何也要把咱们叫上？」


    「是呀，我才刚睡着」


    「你们还睡，怕是待会儿有大事发生！」


    说话的贵女眉飞色舞，瞧着有几分兴奋。


    「你们就没发现咱们当中少了谁吗？」


    说罢那贵女就看向君玉静，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静姐姐，你那二妹妹呢？」


    「我不知道，我们没住在一处」


    君玉静顿了顿，「想来妹妹她是睡下了，不愿凑这热闹」


    闻言立马有贵女酸熘熘的附和，


    「可不是嘛，听说君二小姐住的可是广福寺最好的禅房，就连出了事，也没人打扰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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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页

    一路叽叽喳喳，人们走到了房门前，


    为首的公子哥，装模作样地敲着门，喊了几声，


    「王爷，您怎么样了王爷？」


    「哗啦」


    屋内传来阵阵响动，翻天覆地的，足以窥见那战况的激烈，


    再加上那嘶哑的尖叫声。


    那公子哥搓搓手，心道一声，稳了！王爷定是得手了！


    「屋内好像不太对劲，咱们打开门看看吧！」


    闻言几个王爷皱着眉，


    扫了眼身后发现陆染不在，便猜到了什么，随即面露不虞，冷哼两声，


    「皇兄还真是有手段啊！」


    但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众王爷也没有阻拦。


    见事情如此顺利，


    那公子哥忙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房门被撞开的那一刻，


    屋内难闻的石楠花气味和热浪，


    瞬间涌了出来。


    贵女们花容失色，掩着口鼻，嫌恶地后退两步，


    那些王爷和公子却瞪大了眼，


    并不想放过这窥见春色的机会。


    只见一片狼藉的地板上，


    两个人赤条条地交织着，


    戾王双目的赤红已经散去了些，抬头看着他们，眼底仍旧残存着兽慾。


    此刻的沈衔青已经被折磨得身上没一块好地儿。


    肌肤青一块紫一块，嗓子撕裂，哑得听不出本来的声音。


    墨发都被戾王揪掉了几缕，散落在地，和那血污黏在一起，


    触目惊心，却也噁心至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狠？


    这怕不是把人被玩坏了！


    「但这…这是谁啊？头髮遮住了脸，也认不出！」众人面面相觑，


    「还能有谁？谁没来就是谁呗」


    话落，无人反驳，


    众人嘆息一声，这恐怕就是君二小姐了！


    君玉静也是这般认为的，早在红叶林她就猜到今晚要出事，


    她快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觉得那地上趴着的人儿宛若一条狗，实在是卑贱得很，


    这就是君晚凝吗？


    被戾王肆意玩弄成这样，


    可真是……可怜呀！


    想着君玉静面上却装出担忧的神情，捂着嘴，佯装受惊，


    「二妹妹？不…不可能的」


    话落就有贵女趁机附和，「呀！我也觉得像是君二小姐呢！」


    「可不是嘛，只有君二小姐没来呢！」


    众人甚至已经给陆染定了罪行。


    「这可是戾王的禅房，君二小姐此举未免也太下作了些」


    「就是啊，为了攀附皇权，这君二小姐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呢。」


    「会不会君小姐是被迫的？」


    「怎么可能，这是戾王的禅房，定是她不知羞耻深夜爬床，更何况她不是力大无穷么？谁能强迫她呀！」


    听到这些声音，


    君玉静垂下头，掩饰唇角的浅笑，「你们不要这样说，二妹妹，她只是年岁小不懂事……」


    「谁不懂事？」


    听到熟悉声音，君玉静身子一抖，耳朵嗡嗡作响，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去，


    就见一袭黄裙的陆染背着手走过来，笑靥如花，


    全须全尾地出现在她面前。


    里面的人？竟然不是君晚凝？！


    那是谁？


    那一刻君玉静所有的喜悦都在这一刻不復存在，


    被抽走，心脏变得空洞，风乎乎地灌进去。


    「二妹妹，你怎么……」


    「抱歉，我来晚了」


    陆染笑眯眯的，「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谈论我。」


    「没…没有，君二小姐听错了，没有的事」


    方才嚼舌根的贵女赶忙改口，诸位王爷也面上一喜，


    「君二小姐没事就好」


    「我能有什么事？」


    陆染笑着问。


    忽然，那瑞王冲过来，抓住陆染的手腕，有些气急败坏。


    「君晚凝，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本王有多担心你？」


    「不知道」


    陆染用力将瑞王的手甩开，「还请王爷自重」


    见状，其余王爷闹笑着拆台，


    「是啊七弟，你若真担心方才怎么不冲进去？」


    话没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大家都懂。


    瑞王咬了咬牙，方才他认定屋内的人是陆染，只顾着生气和嫌丢脸，


    恨不得当场就走，又怎么可能冲进去！


    「凝儿，本王是真的担心你！」


    「哦，谢谢关心」


    陆染语气敷衍得要命，瑞王再气也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


    屋内传来尖锐的爆鸣声，


    「怎么是你？」


    戾王已经恢復了理智，


    此刻正掐着沈衔青的脖子，双目充血。


    见场面失控，要闹出人命。


    众人忙劝，


    「皇兄，佛门重地，不可杀生啊…」


    也有王爷冲上去想要拦，


    但看清地上的人，就脚步一顿，满脸的不可置信，


    「沈…沈大人？！」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第125章 又见故人


    众人目瞪口呆，


    他们只当那地上的不是君二小姐，


    定是什么小丫鬟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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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61页

    谁知竟是沈大人


    ——沈衔青！


    不是女子就算了！还是男的！


    不少王爷目瞪口呆，


    随即兴奋不已，尤其是瑞王，


    好啊！搞断袖！搞的还是当今状元郎，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父皇知晓必然震怒！


    若是闹得人尽皆知，就更好了！


    「出去！你们都出去！今日之事不许走漏半点风声！」


    理智回笼的戾王也意识到了这点，怒声咆哮，


    但除了几个公子哥面露害怕，往后退。


    在场的王爷没一个离开。


    「皇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把沈大人玩儿成这样，可不得好好负责？」


    「就是，好男风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戾王气得几欲呕血，看着身下的沈衔青又怒火上涌，


    扫把星！


    「啪啪」


    几巴掌扇得沈衔青嘴角溢血，脸颊也瞬间肿胀，


    奄奄一息。


    「还不快把这腌臜东西给本王扔出去！」


    「是…」


    门外的侍卫硬着头皮上前。


    这下倒是没人拦。


    那些王爷抱着手看好戏，


    贵女们也往后缩，


    见沈衔青不着寸缕，硬生生被侍卫拖了出来，


    她们手帕掩面，嫌恶的「咦~」了一声，避之不及。


    君玉静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情郎，落得如此的下场，


    她绞紧手帕，没有心疼，只有在寒意从脚后跟爬到天灵盖。


    是谁？


    是谁谋害的沈郎？


    「你们怎能如此粗鲁地对待沈大人，轻点呀！」


    陆染目露「心疼」责备侍卫。


    那眼里的关心不似作假，


    可落在君玉静眼里，却让她莫名不寒而慄，


    指尖的剧痛拉回了她的思绪，


    原来不知不觉，她将自己的手指掐流血了。


    ……


    沈衔青最后还是被送回了禅房，


    但那最不堪的姿态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过两日，那些桃色的流言蜚语，也将伴随着他一生，


    直到……入土！


    陆染很满意，沈衔青终究还是得了反噬，从前是怎么对她的，报应都会变本加厉地降临在他自己身上。


    就像这次，


    沈衔青不光颜面尽失，还彻底得罪了戾王。


    官途似乎也能看到尽头了……


    只不过她还有一点疑惑，


    就是戾王中的烈性春药，


    若没有这春药，她不可能如此顺利，


    顶多也只能让沈衔青和戾王睡在一起，并不会发生什么。


    而如今沈衔青是实打实的被戾王凌辱了，


    直觉告诉他这背后还另有秘密。


    陆染脚步一顿，


    不知想到了什么，瞳孔震颤。


    是了！她方才看到的树上的人影！


    还有那亮闪闪的东西，


    难不成……


    陆染脸色微变，往后院的方向走，


    一路上，她边小跑边留意有没有跟屁虫，


    「小姐咱们去哪呀？」


    「玉香你先回去，我随后回禅房」


    陆染语气严肃，那步子愈发快了，


    见状，玉香把问的话都咽进去，点了点头，只当小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会在哪儿？


    陆染提起裙摆，边跑边环顾四周，


    耳畔忽然传来熟悉的银铃声，清脆悠远，


    陆染的思绪陡然被拉回从前，


    是故人！


    她寻着声音追去，一路奔跑，


    穿过佛殿，跑到偏僻的后院。


    铃声停止。


    陆染站在院落中央，她心有所感似的


    抬起头，只见屋檐上坐着一个小女孩。


    晃着脚丫，好奇地望着头


    月亮在她身后散发着夺目的光亮。


    晚风轻轻拂过，女孩儿头上的银饰边「叮铃」作响。


    十分悦耳。


    ——阿银！


    陆染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凤眸柔和，却也蕴着激动的情绪。


    「你是谁，为什么要一直追着我？」


    女孩歪着头，奇怪地问，看向陆染的目光警惕不善。


    陆染回过神来，


    是了，现在她是君晚凝，不是从前的云国第一女将，


    阿银不认识她。


    说起阿银，她和遥月一样，


    都曾经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四罗剎之一。


    但阿银擅长用蛊毒，所配出的毒药，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若谁不幸中了阿银的毒，恐怕拜访云国的所有名医都找不出解药。


    但谁也没想到这般厉害的毒师，竟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至于当自己初是怎么把人骗到麾下的？


    很简单，就是投其所好，


    阿银喜欢制毒，那她就哄骗得对方，用毒对付蛮族人。


    正走神的功夫，


    阿银就不高兴地催促，瘪着嘴，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怎么都不说话？」


    「抱歉」


    陆染笑着施展轻功飞上屋顶，寻了个离阿银不算远，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的位置坐下。


    「你这轻功还真是有够差劲的」阿银毫不客气地吐槽。


    「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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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页

    陆染嘆了口气，漫不经心道：「自然是比不得江湖赫赫有名的遥月公子」


    听到「遥月」两个字。


    阿银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急声命令，「你知道他？那你帮我找他！」


    「哦？我为何要帮你？」


    「因为我刚刚帮了你，礼尚往来的道理你懂不懂？」


    闻言，陆染心道一声果然，


    戾王中的烈性春药还真是阿银搞的鬼，


    但阿银为何要这样做？


    肯定不是为了帮她，毕竟她现在是君晚凝，不是陆女将。


    「真的吗？」


    陆染用质疑的口吻问：「乖孩子可不能撒谎哦！」


    「当…当然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是因为…」


    阿银不擅长撒谎，想了想才憋出一句，「看你可怜！」


    陆染哑然失笑，不过以她对阿银的了解，


    掺和到这样的事情中，只有一种可能性，好玩！


    想着陆染的唇角的笑意就愈深了，


    但在阿银看来，这无异于是在侮辱人。


    小丫头瞬间就炸了，


    「你不相信我？」


    「嗯…是不太相信」


    话音未落，阿银就站起身，


    朝她蹦跳过来，扬手就洒了一把粉末。


    凶神恶煞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娘给你下毒了，不帮我找人就死路一条！哼，你看着办吧！」


    一个几岁小孩自称老娘，


    这画面实在是太割裂。


    「别那么凶嘛」


    陆染有些无奈，就这么躺在屋顶上，「好，姐姐帮你找就是了」


    第126章 逗小孩


    「谁是姐姐？」


    「你是，行了吧」


    闻言阿银满意了，


    「那你愣着干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吧！」


    「今晚不行，明早你偷偷熘到我的马车底下，我带你离开！」


    陆染眼皮耷拉着，边打盹边道。


    但这懒散的模样，让阿银不太高兴，


    哼，一点都不认真，莫不是在逗她玩儿？


    「你是不是不相信自己中毒了？」


    「相信，四罗剎阿银嘛，用毒是一绝」


    陆染睁开眼，在阿银震惊的目光下，缓缓说道：「你那么厉害，要不要做我的人？」


    「做梦！谁要做你的人！」


    阿银勐地回神，嚷嚷道：「这世上能够差遣我的人已经死了」


    方才还活泼开朗的「小女孩」


    此刻似乎褪下了伪装，


    语气失落惆怅。


    「那可不一定」


    安慰的话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阿银就恶狠狠地瞪过来，「你知道什么？别看我是小孩子就想骗我！」


    「好吧，我不知道」


    陆染摆手投降，


    「我告诉你哦，你别耍心眼，若是你三天没帮我找到人！你就会全身流脓而死！」


    阿银走过来，扮着鬼脸恐吓她。


    说完就准备跃下屋檐，


    但临走前，她回头补了一句，


    「你袖子里的小青蛇挺可爱」


    闻言陆染挑挑眉，


    掀开袖子，指尖戳了戳小茶的脑袋，


    「你怎么回事呀？这都能被发现」


    ……


    在屋顶上逗了一会儿蛇。


    陆染才回禅房。


    一进门，就看到玉香着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陆染心中一暖，


    「没事，我回来了」


    「小姐！」


    玉香轻拍胸脯，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回来了就好」


    她没问小姐去哪，因为小姐总有自己的考量，只有小姐平安就行了。


    但对于今日发生的事，


    玉香实在好奇，没忍住问，「小姐…戾王那事…」


    「嗯」


    陆染颔首承认了。


    玉香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竖起大拇指，「小姐真厉害！」


    「嘘，低调别声张」


    闻言玉香点头如捣蒜，这才回去睡觉，


    半夜出了那么大的事，已经快天亮了，


    睡不了多久了。


    陆染索性在榻上闭目养神。


    果然，天还蒙蒙亮，他们就启程了。


    出了这档子事，


    谁都想早点回去，尤其是戾王，他得立刻赶回都城，控制住流言。


    但其余王爷也不是吃素的，快马加鞭派人回去送信。


    总之那头王爷们暗流涌动，斗得火热。


    陆染这头却远离风波在马车内打盹儿，


    当然，她也没忘记阿银，


    上车的时她特看了眼车底


    小女孩挂在那儿，跟着她们一同回了君家。


    但谁知刚下马车还没来得及休息，


    君父就把她们叫去了正堂。


    陆染挑挑眉，这消息竟传得那么快？


    君玉静同样意外，


    攥紧了手帕，昨夜她辗转反侧，


    脑海里都是沈郎被戾王压在地上欺辱的画面，


    噁心得睡不着


    就像是咽了口苍蝇，怎么也吐不出来。


    还好没人知道她与沈郎的关系，不然她真是成了都城的笑柄！


    正堂内，


    上首依旧坐着的是君老夫人，君父和二房人也都在，瞧着很是热闹。


    陆染一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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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3页

    君父就站起身，满脸担忧地走过来，「凝儿你没事吧？」


    「父亲放心」


    陆染行过礼就坐下了，


    换作从前君老夫人定会说她两句，


    什么不懂规矩之类的


    但秋猎过后，


    君老夫人乃至君家上下对她的态度都有微妙的变化。


    就好像她一夜之间，成了香饽饽。


    就连那二房的双胞胎兄弟都老实了，再没敢出言不逊。


    陆染看在眼里，也乐得清闲，


    她自然是不想有人找事的。


    「父亲叫女儿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也没什么大事，今日上朝皇上震怒，已经知道了昨晚在广福寺发生的事。」君父表情严肃，


    「所以，凝儿你们日后离那沈衔青远一点，都城的流言都传得很难听。」


    难听？能有多难听，


    陆染倒是好奇了，


    不过这话，很明显不只是提醒她一个人，


    毕竟先前及笄宴上，沈衔青可是当面和君玉静扯上了关系。


    想着，陆染就不着痕迹地瞟了眼身旁的人。


    君玉静脸上辨不清神色，似乎在走神。


    「静儿，你听到没有？」


    见自己女儿不是很认真，二叔君元敬忍不住皱眉。


    「听到了，父亲放心，女儿会小心的」


    君玉静连忙答道，她捏紧手帕，


    看来，是时候与沈郎撇清关系了！


    「对了，凝儿啊」


    君父咳嗽两声，和颜悦色，「昨日在广福寺，你也与诸位王爷见过面了，你可有觉得还不错的？」


    「父亲问的哪里话？」


    陆染笑意吟吟，「王爷们都是天潢贵胄，自然都很不错。」


    这话是挑不出错来，但很显然君父想听的不是这个。


    就在这时君老夫人发话了，


    「凝丫头，这里没有外人，都是关心你的长辈，你也不必有所顾虑，只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便是」


    话落，君老夫人就给底下的人使了个眼色。


    就有嬷嬷上前把那门都关上，严严实实的。


    见状，陆染笑了，这是想让她放心，


    换做往日，她不说只会逼她，哪能有这样的待遇？


    不过说她对哪个王爷皇子有意思，还真没有。


    要她说，


    这些王爷都还不如谢九安……


    陆染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怎么又想起那个讨厌鬼了？


    陆染抿了抿唇，索性故作思考，在堂中来回走着，在君老夫人眼前晃来晃去。


    烦得君老夫人忍不住抓紧了扶柄，


    强压心头的不满。


    这死丫头！故意的是不是？


    她本以为她这二孙女，被谢家退了婚，又遭过瑞王的白眼，


    这辈子也不可能高嫁了，


    谁能想到，秋猎过后，这丫头一下成了香饽饽！


    这丫头怎么藏那么深，那武学上的天赋早点展露出来，


    她也不至于给这孙女脸色看！


    当然，她还是做不出拉下脸讨好这丫头的事，只不过这祖孙关系确实得缓和些才行。


    想是这么想，但一旁的君晚华见老夫人面色不虞，就下意识催促


    「妹妹，你至于想这么久吗？祖母身体本就不好，还在这等着你……」


    君晚华话还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第127章 竟然被小孩儿威胁了


    君老夫人面露不悦，


    但转头看向陆染就换上慈祥的笑容，「凝丫头，不着急你慢慢想，毕竟这关乎你的终身大事。」


    这一通变脸搞得在场的人都惊了。


    君晚华更是不可置信，


    祖母竟然亲自拆她的台，打她的脸！


    她刚刚唱在为谁说话啊？


    祖母何曾这样对待过她？


    果然，秋猎过后什么都变了，就连祖母也这般维护君晚凝了，


    这府中日后岂不是是她那二妹妹的天下了？


    君晚华简直满肚子委屈，难过地看向自家父亲，


    希望对方能为她撑腰，


    谁知君父眉目舒展，眼底都是喜色。


    见状，君晚华心都凉了半截，咬紧了后槽牙。


    二房人则心思各异，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


    陆染终于「想好」开口了，「其实女儿觉得成王还不错」


    「嗯，是不错」还没等君老夫人说完。


    陆染就悠悠看向君玉静，「但还是九皇子更不错些」


    话音落，君玉静就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陆染眼神。


    那明晃晃的得意与挑衅，


    在君玉静心中翻起惊涛巨浪，也刺痛了她的自尊心，


    她下意识掐紧了指尖，很疼。


    君晚凝是在故意针对她？


    想和她抢男人？


    君玉静心中冷笑，还真是不自量力。


    看来她这二表妹还不知道，九皇子有多讨厌她。


    沈郎也……


    等等！


    君玉静神情微怔，过往忽略的细节，在此刻串联起来。


    难不成君晚凝从落水那晚，


    就得知她与沈郎的关系了？


    但怎么可能？但若是不可能，那她这二妹妹又为何要在诗会上特地选沈郎的钗子？


    所以，她这二妹妹，


    一直以来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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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页

    向来只有她抢别人的，还没有人敢抢她的！


    她是不要沈郎了，但她扔掉的东西也绝不容许别人抢走！


    君玉静垂下眼睑，


    将那阴沉恐怖的神色敛去，再抬起头时，


    陆染已经收回目光，仿佛方才的挑衅都是错觉。


    但君玉静确信，自己方才没有看错！


    「但二妹妹昨日似乎和九皇子都没怎么说话」


    君玉静缓声道：「反倒是和成王说得多些」


    「是呀，但九皇子俊美不凡，想必没人女子不喜欢吧？」


    陆染笑眯眯地回应，落在君玉静眼里，那表情格外贱，


    恨不得让人挠花她的脸。


    「凝儿九皇子固然好，也十分受宠，但他身子虚弱…」


    君父说话锋一转，「依为父之见还是成王更好」


    「嗯，父亲说得对」


    陆染颔首，顺着君父的心意应了几声。


    谁好都不重要，


    横竖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就是要气一气君玉静。


    谁叫这对狗男女貌合神离的呢？


    及笄宴的事情后，君玉静瞧着就和沈衔青疏远了，


    如今更是要撇清关系。


    呵，但她不允许，


    只不过要让君玉静打消这个念头，最好的方式就是跟她抢，


    饭抢着吃才香嘛……


    陆染摇头轻笑，哼着小曲儿回房了。


    君玉静走在她身后，只觉得她小人得志，可恶至极。


    ……


    推开芳菲阁的门，


    陆染就见玉香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而阿银拿了把匕首，站在凳子上挟持玉香，瞧着像个小土匪。


    「你这个骗子」


    「……」


    陆染头痛地捏了捏眉心，


    差点忘了这茬，


    「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你说好帮我找人的，结果直接把我忘在车底了，你是不信我下的毒会让你三日后暴毙身亡？」


    听到「暴毙」两个字，


    玉香瞪大了眼，惊恐又担忧望着陆染。


    「呜呜~」


    「你这丫鬟倒是担心你」


    阿银冷哼一声，「就是不知道你这个当主子也是不是心疼丫鬟了」


    「你放开她，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人！」


    「哼，这还差不多！」


    阿银一把将玉香推过去，


    还顺手牵羊把陆染那镶着红宝石的御赐匕首，揣兜里了。


    「你…你别看着我，我不白拿你的，只是我实在喜欢这匕首，我回头给你几副上好的毒药，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呵，阿银姑娘这是强买强卖？」陆染戏嚯，


    果然下一秒，那阿银就恼羞成怒了，「那又怎样？你就说给不给吧！你小命还在姑奶奶手里呢！」


    「好好」


    陆染真是怕了，不过几个月的功夫，


    这位小祖宗怎么脾气见长？


    陆染没辙，


    只能给玉香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被阿银胁迫着，


    换上男装，偷偷离开君家。


    但到了闹市，


    阿银就走不动道了，


    扯住她的衣袖，


    「喂喂，我饿了，你给我买糖！」


    闻言陆染哑然失笑，俯下头，


    「你不是着急找人吗？怎么现在不急了？」


    「不差这一时半刻！」


    阿银巴巴地望着糖葫芦铺子，那葡萄般莹润的眼睛，亮闪闪的。


    陆染心软得一塌煳涂，


    趁机捏那把小丫头那肉乎乎的脸颊，


    「行，给你买」


    记得上辈子，他们四个都是把阿银当女儿养的，


    也怪她，若不是当初他们五个人意见不合，


    在回都城前大吵了一架，各奔东西。


    阿银也不会伤心地跑掉，


    陆染买下了糖葫芦，


    有一就有二。


    但没辙，阿银指哪儿，陆染就只能买到哪。


    终于在拎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后，


    勉强得到了阿银小朋友的一句夸奖，


    「你人还不错啦~」


    「你现在才发现？那还凶我给我下毒？」陆染反问。


    阿银被说得有些心虚，抱着小手，「哼，你现在又不好了，快给我买吃的！」


    陆染无奈，忽然觉得自己这模样像什么？


    任劳任怨？


    记得在小镇上的时候，


    她也是想吃什么就指使谢九安买什么，


    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就这样走走停停，


    上了登云楼。


    阿银就傻眼了，手里的肉包子瞬间不香了。


    那满桌子的珍馐，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阿银双眼瞪着比铜铃还大，


    「我要吃！」


    「你还吃得下吗？」


    闻言，阿银小姑娘瞅了眼自己圆滚滚的小肚皮，有点心虚，


    「当然吃得下，嗝~」


    这饱嗝来得太是时候，阿银脸颊瞬间火烧似的，「坏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找的人呢？」


    第128章 渣男名声尽毁


    「跟我来」


    陆染背着手，一路畅通无阻，


    店里的伙计见了她，无不恭敬行礼，


    「掌柜您来了」


    掌…掌柜？


    阿银呆住，忙追上去扯陆染的衣袖，「你是这间酒楼的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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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5页

    「是啊」


    「你怎么不早说？」


    阿银小脸一皱，心中更是后悔在街上就把肚皮塞满了，


    搞得现在只有看着美食流口水的份。


    阿银郁闷了，步子都没那么轻快了。


    陆染带着小丫头轻车熟路进入雅间，


    「你来了」


    听到脚步声，遥月头也不抬，正对镜取髮髻上的金钗。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陆染自顾自坐下，手摇摺扇活脱脱就是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


    遥月斜睨她一眼，


    「你若是男的，就好了…」


    话音戛然而止，遥月惊疑不定地看着，那撅着小嘴，坐在椅子上捏水果的小女孩，「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找人？」


    「这不是找到了吗？」陆染好笑道：「人在你跟前都没认出来？」


    「什么？难…难道」


    阿银的目光射向遥月，表情逐渐从错愕变为喜悦。


    「月叔叔！」


    「小银子！」


    一大一小见面，就跟父女相认似的。


    阿银扑到遥月身上，就这么一挂。


    差点把遥月的腰给闪了，


    「唉哟，姑奶奶你先下来」


    「叔，将军她在哪？我才不相信将军她死了！她不会丢下我的！」


    闻言遥月神色一暗，支支吾吾转移了话题，「小银子，说多少回了别叫我叔，叫我哥哥。」


    「你不告诉我将军在哪儿！我以后就都不喊你叔叔了，叫你爷爷！把你叫得更老些！」


    阿银双手叉腰威胁着。


    陆染在一旁听着忍俊不禁，「遥月你多了个大孙女！」


    「这倒是我赚了，」


    遥月也跟着笑，发觉吃亏的阿银，委屈巴巴地瞪向陆染，「坏人！你快走开」


    「我可不能走，」


    陆染嘆了口气，「遥月你还是告诉她真相吧。」


    遥月颔首，将阿银放下，一脸正色道：「小银子，将军她…她已经死了！」


    死……


    阿银愣愣地站着，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没多久就蓄满了泪水，珍珠似的落了一地。


    「呜呜~」


    见状陆染忙和遥月一起手忙脚乱地哄着人。


    不知哄了多久，


    小丫头才停止哭泣，捂着通红的眼睛，哽咽着，「你们干什么，我…我没哭。」


    眼泪都还没干呢，这叫没哭？


    陆染好笑又宠溺地颳了刮阿银的挺翘的鼻尖，「好了，哭饿了吧，请你吃好吃的。」


    好吃的！


    闻言阿银强忍泪意，揉揉肚子，消化了一点，勉强还能吃一丢丢。


    就这样陆染坐在八仙桌前托着腮，


    看着小丫头大快朵颐，


    等人吃饱喝足后。


    她就拿出银镶铃摇晃了几下，


    清脆悦耳的声音，顿时吸引了阿银的注意力，但小丫头也傻眼了，


    「这是我给将军的信物！怎么在你这儿？」


    「因为我是陆女将的徒弟，将军死后就传给我了。」


    陆染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毕竟这谎话都说了好几遍了。


    只不过骗阿银这样的小女孩儿还是比骗遥月有罪恶感多了。


    陆染摸了摸鼻子，神色未变。


    阿银狐疑地盯了她好半晌，加上遥月在一旁解释，


    小丫头才勉强相信


    「好叭，反正我们都是要帮陆女将报仇！都一样。」


    「那你是愿意帮我了？」陆染追问。


    阿银抱着手摇头晃脑的，「嗯，看在你有信物的份上。」


    「多谢」


    陆染没忍住唿噜了一把小丫头的脑袋，


    但立马遭到了抗议，「不许摸我的头会长不高的！」


    「好」


    陆染眨眨眼，笑着道：「对了，你以后就住在这里吧，姐姐包吃包住！」


    ！！！


    闻言阿银的眼睛「唰」的就亮了。


    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现在可以给我解毒了吗？」


    「姐姐！你等我一下下~」


    阿银翻找起自己的小兜，掏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


    陆染接过，看都不看就吞下了。


    搞得阿银都惊了，捏紧衣摆，语气有些别扭，


    「你…你就这么相信我？」


    「信，难不成你还会害我？」


    「当然不会！」


    阿银脸颊微红，「哼，算你有眼光啦」


    说完小丫头就心满意足继续吃菜了。


    雅间内就这么安静下来，衬得隔壁房格外喧闹


    陆染断断续续听见，


    「沈衔青…广福寺……戾王」等字眼。


    哦？这么快就传遍都城了，有意思！


    陆染起身把窗户打开，


    这样隔壁屋的议论声就更加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都后悔没去广福寺了，听说那场面啧啧…一片狼藉！」


    「沈大人平日那么清高，背地里给戾王做狗也就罢了，怎么还做起了青楼小倌的勾当？」


    「胡说，那些兔儿爷还不一定有沈大人放得开。」


    「可不是嘛，半夜爬戾王的床，这是状元郎能干出的事吗？哈哈」


    「也不知道，这沈大人是个什么滋味！」


    隔壁的客人目露淫邪，说出的话也更加放肆，「这沈大人可真是欲求不满，他想要男人早说啊，你我可都能满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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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我看算了，听说戾王发了不小的火，若是滋味好能发那么大的火吗？想必是沈大人伺候得不舒服。」


    说罢又是一阵闹笑，


    将沈衔青贬低到了骨子里，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吓得遥月连忙捂住阿银的耳朵，


    「小孩子不许听这些！」


    「怎么不能听了？我要听！要听！」


    遥月可不管阿银怎样闹腾，


    就是不撒手，他看向陆染，一脸后怕


    「还好你留了个心眼，要不然……」


    「要不然，这些人口中谈论的就是我了」


    陆染漫不经心地补了这后半句话，


    「其实还多亏小银子帮我了，不然沈衔青落不到如此的下场。」


    「啊她？这小祖宗做了什么？」


    「戾王中了烈性春药」


    「啊？」


    遥月低头看向手里挣扎的小丫头，


    咽了口水，


    「真是这小祖宗做的？」


    「对，小银子很厉害。」陆染赞许点头。


    但闻言，遥月整个人都不好了，把手松开，


    准备教育不听话的小朋友。


    「你怎么这么胆大包天？」


    第129章 扮鬼


    「怎么了？你凶什么嘛！」


    阿银捂着脑袋，颇为不服气，「给个王爷下药算什么，从前我们做的事那才叫胆大包天！」


    说着说着阿银就一脸的神往，那时候她可快乐了！


    「你都说了是从前了」


    遥月嘆了口气，「小银子，今非夕比，如今再没有将军护着我们了。」


    听到这话，


    阿银的笑容渐渐消失，垂着脑袋，失落得像焉了吧唧的花骨朵。


    「哦…知道了」


    眼瞧着雅间内的两人都快悲伤地哭出来。


    陆染忍不住出声安慰，


    「没事，以后我罩着你们」


    「你不配，一边去！」


    陆染：「……」


    得，好心当驴肝肺了，


    从前的她真有那么好吗？


    陆染摇摇头，干脆又继续津津有味地听八卦。


    「这沈大人搞断袖，怕不是一日两日了！保不齐背地里是个千人骑的。」


    「啧啧，那可真是苦了陆女将了啊！」


    「要我说，陆女将红杏出墙怕也因为如此！谁能忍受自己夫君在外做兔儿爷啊！」


    「对是对，但那陆女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通敌卖国了，死不足惜……」


    说着说着，那头的宾客不由得感嘆，


    「咱们云国的两大战神，从前多威武啊，怎么就一年的光景，就都死了」


    听到「都死了」


    三个字陆染心脏颤了颤。


    紧张什么…谢九安是不可能死的，这都是计划好的。


    陆染自暗骂自己两声，


    但她恍惚的神情还是落在了遥月眼里。


    遥月意味深长地道：「就是前两日的事，听说那悬崖底下已经找到了谢将军的尸体，虽摔成肉泥看不清面容，但那衣裳和贴身的玉佩足以证明身份，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陆染喝着茶，白了遥月一眼。


    「某人就不伤心？唉，你可是与他生死与共，还孤男寡女共处山洞…」


    「遥月你有完没完！」


    陆染怒气汹汹地打断，


    但瞧着遥月那嬉皮笑脸的样儿，就是一点都不怕她。


    算了……


    陆染眼神飘忽又抿了几口茶，浮躁的心这才稳了下来。


    「皇上知道谢九安死了，什么态度？」


    「能有什么态度，自然是悲痛不已，下令追封谢将军为侯爷呗。」


    「这样啊…」


    陆染垂下眼睑，唇角漫出一丝笑来，


    狗皇帝终究还是玩不过那只小狐狸啊。


    谢九安若没死，那洪武帝怎么都会趁这个机会把谢九安除掉，


    再不济也是扣谋反的帽子。


    但如今「尸体」找到了，洪武帝放心后也就懒得再大费周章给谢九安安罪名，毕竟死人不足为惧。


    不光如此，追封谢九安，还能安抚武将，收买人心。


    只是狗皇帝的算盘註定落空。


    陆染抬起头，望向窗外，


    这么算来，那傢伙，也快回来了……


    「我走了」


    陆染收回目光，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就准备打道回府，


    「等等！」


    谁知被遥月拦住了。


    「怎么了？」


    「你之前说过，将军她是被沈衔青害死的，那姓沈的这番受辱，你就不想去看看，顺便再落井下石！」


    遥月说完就奸笑两声，把阿银都给带坏了，


    她振臂高唿，「趁火打劫！」


    陆染：「……」


    这都怎么教小孩儿的？


    罢了，去看看也好。


    「走吧」


    就这样，他们三人出了登云楼，


    就鬼鬼祟祟潜入陆府，


    准确来说现在是「沈府」


    陆染看着熟悉的府邸前那崭新的牌匾有些好笑。


    「这什么时候换的？」


    「忘了和你说了，就是秋猎你失踪的那两天，姓沈的真是可恶，这明明是将军用战功换来的府邸！真不要脸！」遥月义愤填膺。


    「是啊，从前要装深情，不肯换门匾，现在名声坏了就再也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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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淡淡地扫了眼那门匾，抱着手，「我们今晚，好好会会他！」


    「那是自然！」


    一大一小兴奋地附和着，


    进入沈府，轻车熟路，他们就到了沈衔青的卧房。


    与平日不同，


    房门前跪了一地的奴僕，


    怕是整个沈府的下人都在这儿了。


    陆染扒拉在树上，啧啧称奇。


    「这沈衔是在发什么癫？」


    「啊！啊！」


    屋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一会儿，一个嬷嬷的尸体就被拖了出来，七窍流血，怕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见状，陆染下意识把阿银的眼睛捂上。


    「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你干什么！我要看」


    话虽如此阿银，却没挣扎，


    记得从前打蛮族人的时候，将军也是这般，把她保护得好好的，不让她看尸体什么的。


    可明明她已经杀过很多人了，


    虽然是下毒……


    紧接着，又有两个嬷嬷被拖出房门，


    摆在空地上，那跪着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有几个受不住，竟当场昏了过去。


    陆染凤眸眯起，仔细瞧着那三具尸体，很眼熟。


    呵，她记起来了……


    自从她流产后，就是这几个嬷嬷每日逼得她喝药，她死的那天，忍无可忍，还用簪子杀了一人。


    这三个嬷嬷不都是沈衔青的心腹吗，


    其中一个还是奶娘，怎么落得如此下场？


    想着，陆染就对屋内发生了什么愈发好奇。


    只不过现在屋外人多，爬上屋顶偷窥是不太可能了。


    一番合计，


    他们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后院，


    将窗子打开一条缝，趴在墙角偷看。


    「主君，李嬷嬷的尸体」


    「她害死了染染，死不足惜，丢到乱葬岗。」


    沈衔青瘫坐在地板上，蓬头垢面，


    「是…是」


    管家抹了把汗，无比心寒，


    这李嬷嬷可是主君的奶妈啊，也说杀就杀？


    至于什么杀了夫人？那不是主君自己动的手吗？


    现在却怪在他们这些下人身上？


    那管家出了房门，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忍不住看向了身后，


    心中恐惧瀰漫，


    从广福寺回来，主君就开始打骂下人。


    说不准哪一天也轮到他了……


    屋内空荡荡的，只剩下沈衔青一个人，


    他整个人佝偻着，再无状元郎的风姿，像是个行将枯木的老人。


    「染染…是不是你在怪我，在报復我？」


    沈衔青呢喃着，手里像是抱着什么东西……


    第130章 吓死渣男


    「他拿着什么？你们看得清吗？」


    陆染小声问。


    遥月摇摇头，压低声音吐槽，「但他嘴里还念着将军的名字，真是够虚伪的，早干嘛去了。」


    倒是阿银年纪小，眼神也好，


    「他好像抱着的是将军的牌位！」


    什么？！


    陆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被噁心得够呛，


    她不死心定睛一看，


    好傢伙，沈衔青现在不光是抱着了，还抬手抚摸着灵位，


    嘴里一个劲儿喊着她的名字，


    什么不要离开，染染你救救我之类的……


    陆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光是她，遥月也很气，


    「男人就是这样，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现在记起将军的好了？我呸！」


    「我想给他下毒！」


    阿银则用最冷酷的表情说最狠的话。


    见这一大一小都帮她打抱不平。


    陆染反倒是不气了，她托着腮，忽然想到一个不错的坏点子。


    打了个响指


    「既然这么想念，那就让他见一见陆将军好了」


    陆染目露狡黠，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我们扮鬼吓他！」


    「好！」


    遥月贊同地点点头，阿银也举起双手，


    「我也要玩！」


    三人一拍即合，


    接下来就是制定扮鬼计划了。


    陆染摩挲着下巴，怎么做才能把沈衔青吓哭呢？


    一番讨论，计划敲定。


    一大一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陆染眸子里也闪着兴奋的光。


    他们先是去了陆染上辈子的卧房，


    翻找出些衣裳，套在遥月身上，


    再捯饬一番。


    遥月披头散髮，脸上都涂抹着血。


    乍一看是十分恐怖的女鬼没错了，


    但陆染并不满意。


    她看着镜中的遥月，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不够像…」


    说罢，陆染就给遥月挽了个堕马髻，


    临死前的那天，


    她就穿着这件衣裳，梳着这样的髮髻。


    不能只是像女鬼，得像她才行！


    陆染满意了，朱唇翘起，


    然后翻出几块布做襁褓，让遥月抱在手上。


    「这是…」


    「其实陆将军生前怀孕了，但被沈衔青和君玉静设计与山匪激战，即使以一敌百，但还是受了重伤流产了。」


    「什么？！」


    遥月腾得从梳妆檯前站起身，那表情简直要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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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银也气恼不已，握紧小拳头。


    「好了，别激动，待会儿可别露怯了…」


    叮嘱完，他们就回到沈衔青的房间。


    扮鬼计划正式开始！


    月黑风高，正适合吓人，


    那婆娑的树影，像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在窗户投下扭曲的黑影。


    沈衔青抱着陆染的牌位，双眼通红，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早知道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


    说什么他都不会背叛染染。


    他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但谁叫他是入赘？面子抹不开，同僚也笑话他。


    就算他成了状元郎又如何，染染是正一品的大将军，


    除非他当丞相，否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自己娘子的光芒之下，


    有了明月谁还看得到星星？


    但这个时候，静儿出现了，


    她温柔有才情，以他为尊，是他梦想中的妻子，


    所以，杀人的计划悄然而生。


    哪怕染染那时已经怀了他的子嗣，


    他还是听了静儿的怂恿，找来山匪做了一出杀妻的戏，还哄骗得染染在临行前不拿兵器，


    若不然，染染也不会受伤，他们的孩子也不会胎死腹中，


    他那时真是鬼迷了心窍，也怪静儿太狠心了，


    沈衔青就这么想着，心安理得地把一切罪责都推在了「君玉静」的哄骗上。


    他继续哭着喊着，不值钱的眼泪，滴落，浸染了那牌位上的字迹。


    本以为，染染是他仕途上的阻碍，


    结果他弄错了，染染一直都是他的后盾和盔甲。


    而他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啊……


    强烈的后悔情绪使得沈衔青忽然疯癫地抓扯自己的头髮，


    可他不过动弹了几下，屁股间就传来剧痛，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他被男人凌辱了！


    属于男人的尊严，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撕了个粉碎，


    「染染，为夫想你了…」


    话音未落，


    窗外三人就听不下去了，


    一大一小开始行动，陆染则捏起石子，


    瞄准那屋内的火烛，


    弹指间，火烛熄灭，房间瞬间暗了几分。


    沈衔青打了个寒颤，但只当是有风。


    但紧接着，又一根火烛熄灭，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屋内逐渐被黑暗吞噬，


    只剩下门窗边的火烛，还在残风中摇曳。


    「啊！」


    沈衔青喊着，浑身的血液僵冷，


    「来人……快来人啊…」


    可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就连喊声都是那么微弱，透着任人宰割的气息。


    沈衔青下意识抱紧怀着的牌位，


    整个人瑟瑟发抖。


    忽然，「他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下去！没有命令都不许进来！」


    「是」


    跪了一地的僕从如蒙大赦，接二连三的离开了，


    门外人影绰绰。


    可沈衔青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头皮发麻。


    这……这不是他的声音，


    「回来……都给我回来！」


    但他的声音干哑如老人，


    僕从的声音越来越远。


    偌大的院落，只剩下他一个人。


    沈衔青僵着脖子，抓着牌位，就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泪是虚假的忏悔


    「染染，我知道错了，救我…求求你救救为夫，你会保佑我的对吧……」


    「你觉得呢？」


    熟悉的声音在屋内迴荡。


    那是他心心念念亡妻的声音。


    沈衔青愣愣地抬起头，


    忽然眼前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像是女鬼在嘲笑。


    「沈郎，听说你想我了。」


    ！！！


    话落，木们彻底打开。


    满脸是血的「女鬼」立在门外，


    阴风卷着枯败的残叶，吹了进来。


    拍打在沈衔青脸上，


    「啊！」


    惊恐的惨叫炸开。


    沈衔青顿时如惊弓之鸟一般，


    吓得连滚带爬。


    「你是谁…谁」


    「沈郎不记得我了吗？」


    遥月顿了顿，双脚点地，施展轻功，


    那长长的衣裙盖住了靴子，瞧着真如女鬼飘过来似的，


    「我是你的娘子呀！」


    「轰！」


    沈衔青只觉得头皮发麻，思绪被恐惧包裹，四肢僵冷动弹不得。


    「不…不可能，你死了，对你死了！」


    「沈郎想我了，所以我回来了」


    第131章 吓尿渣男


    遥月诡异地笑了几声。


    陆染也配合地捏着小石子弹向牌位。


    在沈衔青看来，就是怀里的灵位忽然动了，还发出奇怪的声响。


    鬼！鬼啊！


    刚刚还宝贝着的牌位被沈衔青瞬间丢在地上。


    恐惧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


    但好戏才刚刚开场！


    阿银捏着嗓子，模仿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哇哇哇」


    陆染也瞅准时机，


    用力将包着石头的襁褓扔进去。


    「咚」的一声。


    遥月差点没接住，


    这君二小姐不知道自己力气有多大吗？也不知道轻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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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遥月又很快入戏，桀桀笑着，


    「沈郎，你还没见过我们的孩子吧，你快看看他…」


    「不…不不」


    沈衔青眼珠子爬满了惊恐的红血丝，


    他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但那悽厉的啼哭声，与亡妻临死前身下的那滩血重合在一起。


    化作了无形的怪物。


    不可能……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鬼啊！


    「沈郎你听他哭得多伤心啊」


    「女鬼」越来越近，


    那布满鲜血的狰狞面容，


    在沈衔青眼前陡然放大，张开血盆大口。


    那一刻，他心脏骤停，


    再也承受不住那直击灵魂的恐惧，


    心脏被无形的鬼手攥住绞紧，一点点窃取他的唿吸。


    沈衔青的后背已经紧贴墙壁，不知不觉，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


    但「女鬼」依旧步步紧逼，咧开血红的嘴，「沈郎，你说你以后会不会命里无子？」


    「命里无子……


    无子……


    这几个字宛如魔咒，


    化作千万根针破了沈衔青的耳膜，


    他像是失水的鱼，无助地翕动着苍白无血色的嘴唇。


    见状，遥月用力一抛，那包着石头的襁褓，


    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沈衔青腿上。


    「啊！」


    剧烈的疼痛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沈衔青脑子里弦断了，吓破了胆。


    浑身发抖，渐渐的空气中瀰漫着腥骚的臭味，


    ——沈衔青被吓尿了，


    腿上的血和尿液混合在一起，


    他浑身发抖，抽搐着，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


    见状，正在兴头上的遥月傻眼了，不是吧？


    这就吓晕了？这也太不禁吓了吧！


    没办法，遥月只能作罢，


    但临走前，他忍不住踹了沈衔青一脚。


    阿银也有样学样，还冲进来顺便下了点毒。


    陆染忍不住问，「这毒不致死吧？」


    「当然不，你太小看我了，就让他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


    阿银没好气道，那张小脸还盛着怒火。


    陆染摇头轻笑，竖起大拇指


    「你们今晚辛苦了」


    「那我们走了么？」


    遥月环顾四周，担心有人来。


    「等等」


    陆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衔青，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她捡起牌位，咔嚓一声，折断了。


    「你这是做什么？」遥月急了，但来不及阻止。


    「他不配拿着陆将军的牌位」


    陆染转身拍了拍遥月的肩膀，


    「放心，我改明儿给陆女将做个金的。」


    闻言，遥月没声儿了，


    「行，君二小姐财大气粗，那你随便掰。」


    「走吧」


    陆染朱唇勾起，抬起头尽情地让月光洒在脸上，


    活着真好……


    报復完沈衔青，他们就各回各家，散伙了。


    翌日清晨，沈府闹鬼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陆染并不意外，因为这是她派遥月做的。


    沈衔青被吓尿了自然不够，


    她散播君府闹鬼的消息，是打算着手洗刷她和陆家的名声了。


    相信，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不会太晚。


    陆染阖上双目，准备睡个回笼觉，


    毕竟昨晚是干了件大事，


    今日就允许她偷个懒吧……


    想着陆染就准备甜甜地进入梦乡。


    谁知睡意刚涌来，就被玉香的声音吓散了。


    「小…小姐大事不好了！」


    门开了，


    玉香见她在榻上，就着急忙慌地上前摇醒她，


    「小姐您可别睡了」


    「怎么了？」


    陆染揉揉眼，声音有些委屈。


    「大公子在院子外面等您呢！」


    玉香欲言又止，「说是您前段时日秋猎回来就称病，没有习武，好不容易去了广福寺回来，都两天了还偷懒，大公子现在就守在外面，还说今日非得让您去武场。」


    陆染：「……」


    得，她就不是能休息的命，


    陆染摸摸鼻子，睡意也没了。


    嘆了口气，认命地让玉香伺候她梳洗穿衣。


    日上三竿，


    只见身材魁梧的君玉昂就跟门神似的，守在外面。


    「大兄！」


    听到声音君玉昂勐地回头，


    刚想说什么，看到陆染眼下的乌青就熄火了，


    「二妹你…昨晚没睡好？」


    陆染颔首，神情恹恹。


    看得君玉昂心里多少过意不去。


    也对，广福寺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二妹还是小姑娘定也被吓到了。


    他摸摸脑袋，


    「二妹是大兄打扰了你，今日的练武就作罢，明日再开始吧」


    「我没事，大兄不必担心」


    陆染摇摇头，虽然还是无精打采的，但表情真诚不似作假。


    「真的？」


    「真的」


    陆染打了个哈欠，「大兄怎么婆婆妈妈的」


    ？？？


    君玉昂错愕地指了指自己，「我，我很啰嗦吗？」


    「嗯」


    陆染点头，就见君玉昂倍感受伤，拧着浓黑的剑眉，像是在反省自己。


    陆染看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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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页

    她这大兄是真的没心眼，这样的人怎么在谢九安那只小狐狸手里过活的？


    陆染一路想着，到了武场。


    君府的武场自然比不得明堂，


    甚至只能说是一块还算大的坝子围成的。


    但比起她逼仄的闺房，还是好了很多。


    陆染穿着干练的劲装，只觉得神清气爽，


    终于不用再那么憋屈了！


    「大兄我们练什么？」


    「先扎马步吧」


    「好」


    陆染点点头，又开始犯困了，


    毕竟她之前扎马步都是捆着金砖的，


    就这样扎，不就等于在休息吗？


    但陆染本就是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了，还困着，就没拒绝。


    于是乎她扎了个标准的马步。


    见状，君玉昂满意点头，


    半个时辰后，练得满头大汗的君玉昂回来了，


    见陆染马步扎得依旧稳当标准，一点都没有偷懒，他倍感欣慰，


    「二妹妹可以了，你第一天不必扎那么久…」


    君玉昂没声了，夸奖的话也卡在喉咙里。


    二妹妹她怎么闭着眼睛的……


    该不会是睡着了？


    不是吧！


    第132章 古怪的送子观音


    「二妹妹，二妹妹…」


    君玉昂游魂似的叫着陆染，人都麻了。


    「哈，怎么了？」


    陆染睁开惺忪的睡眼，「大兄，接下来练什么？」


    君玉昂：「……」


    他感觉二妹妹不是在问练什么，而是在问接下来用什么姿势睡觉。


    这就是天才和凡人的差别吗？老天爷真不公平，有把他当孙子吗？


    「二妹妹还是回去补觉吧」


    「啊？不用了」


    陆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刚刚睡着了，抱歉待会儿我一定认真练」


    君玉昂心说，刚刚看起来也挺认真的，还能怎么个认真法？


    ……


    但陆染认真的结果就是，


    她的这位大兄，往后的几天都没找她练武！


    可陆染好不容易能享受武场，还有了练武的搭子，比一个人练不知好到了哪里去，哪里肯做罢。


    于是乎，反倒成了她每日去堵人。


    但君玉昂要么不在，要么就是找藉口推脱。


    「大兄，你是不是怕了？」


    被拒了第五次后，


    陆染也忍不住质问，她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君玉昂也不像是小气的人，怎么受了打击便一蹶不振了？


    「不…不是」


    君玉昂摸摸脑袋，支支吾吾的，「那个兄长有事……改日为兄一定找你，二妹妹你先自己练练。」


    说完就慌慌忙忙又出门了，


    神神秘秘的，


    陆染虽疑惑，但也放下心来，


    这模样倒也不像是在躲着他。


    只是……


    发生了什么？


    君玉昂在朝中并没有担任要职，他是谢九安的副将。


    难不成……


    陆染的猜测没两天就得到了证实。


    谢九安没死的消息不过一夜之间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无不喜极而泣，一时间笼罩在都城上空的阴云都散去了许多，


    与之相反，皇城内，洪武帝勃然大怒，朝堂上人人自危，


    若谢九安只是活着不日便抵达都城，


    这流言兴许还不会被人们津津乐道，


    偏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就连玉香听了都十分动容，


    正绘声绘色地讲给陆染听。


    「小姐，外面都传，说谢将军坠入悬崖后，就被一女子所救，在那女子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深负重伤的谢将军这才得以活过来，听说那女子也长得秀美，真是佳偶天成，原来话本里的故事都是真的……」


    每多听一句，陆染的眉头就多拧几分，觉得气闷得很，


    「小姐，那女子对谢将军那么好，又是救命之恩的，谢将军会娶她吧！」


    「不知道」


    陆染神情恹恹，心脏也莫名其妙泛着酸，总之浑身不舒坦，


    「玉香，不谈他了」


    「是小姐」


    玉香立马噤声，打了几下自己的嘴，


    差点忘了，谢家可是退了小姐的亲事的，


    她刚才在做什么，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提什么谢将军啊！


    玉香摇摇头，十分愧疚，不由得偷瞄自家的小姐的脸色。


    完了！小姐明显心情不好！


    「小姐我错了！」


    见玉香哭丧着脸，那愧疚都快溢出来，


    陆染哪能不知道小丫头误会了，


    「我没事，只是以后姓谢的有什么消息都不必给我说。」


    「是小姐！」


    玉香重重点头，就离开厢房。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可陆染依旧心乱如麻。


    她卧在贵妃榻上，手托着脑袋，烦躁地按揉太阳穴。


    呵，谢九安还真是艷福不浅，


    怪不得要把她支走，原来是嫌她碍事了。


    不过这些消息短短两日就传遍了都城，说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她实在不信，


    估计现在狗皇帝已经快气死了，刚以为除掉了心腹大患。


    结果现在人不光没死，还要风风光光地回来领封赏。


    啧，谢九安如今已经不仅是大将军了，而是长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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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1页

    不得不说，那个女子出现得很及时，


    若没有这感人肺腑的故事加持，百姓的也不会那么津津乐道，


    声势越浩大洪武帝就越难在背后做手脚，毕竟若是激起民愤，就得不偿失了。


    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关于谢九安和那女子的流言，并没有消失，反倒愈演愈烈。


    甚至出现许多以谢九安和那女子的为原型的话本，


    听说卖得极好……


    但这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想是这样想，陆染这几日火气却莫名有点大，在武场练习打坏了好几个木桩子。


    除此之外，陆染也没闲着，


    派了遥月暗中搜集沈衔青当初污衊她谋反叛国的证据，她这边紧锣密鼓地谋划着名，


    那头谢九安与洪武帝也暗中对峙着，


    这段时间都城戒严，说是防贼，但实际上防的是谁，不少人心知肚明。


    谢九安要想顺利回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陆染轻嘆了口气，指尖轻敲木桶的边缘，氤氲的水雾升腾，如梦似幻，


    她这是在担心谁？还是管好自己吧……


    只是闭上眼，脑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去回想有关谢九安的任何事，


    或是上辈子，他们冤家似的互呛，明里暗里的针对。


    亦或是这辈子，他们在山洞，在棺材里，甚至共枕一张榻上，躲避官兵的追查……


    不知不觉，谢九安好像在她记忆里，


    留下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山洞内同生共死后，她以为自己认清了谢九安是什么样的人，安心地和与对方合作，


    但下一秒就被推开了。


    说好的合作，倒像是成了笑话，


    谢九安怕是都不记得了吧。


    陆染自嘲一笑，忽然想起那个送子观音来，


    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秘密？


    好奇心就像一团火焰，烧得沐浴水都有些发烫，


    陆染草草清洗了一会儿，就擦干身子，穿上里衣，


    怕着凉外面在披一个红色斗篷，


    就急匆匆地回卧房，找那送子观音了。


    拿在手里的那一刻，


    送子观音细腻微凉的触感，通体莹润雪白，瞧着像玉，实际上是白瓷烧成的。


    陆染心想，


    说谢九安抠吧，为了气她，还特地送个观音来。


    说不抠吧，这送子观音的价钱可远比不上她当时送的汗血宝马。


    谢九安可是不服输的性格，就不害怕她之后拿着这送子观音嘲讽他？


    所以，这观音一定有古怪！


    第133章 观音里的秘密


    陆染颠了颠，重量没什么异常，她又把送子观音放在耳边摇晃几下。


    「沙沙」的异响很细微，


    但陆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但这白瓷观音，没有洞口可以藏匿东西。


    除非……


    陆染脑海电光火石般闪过一道白光，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记得，当初谢九安送来观音的时候，她正痛失爱子。


    按照她往日的脾气，一定会气得当场摔碎观音像。


    只是那日沈衔青在场。


    这才连送子观音的边都没摸到，更别提摔碎了，


    所以，会不会……谢九安就是想让她砸碎观音？


    陆染心脏噗通直跳，


    觉得自己触碰到了真相，


    她拿着送子观音的手一松。


    「哗啦」


    观音像碎裂，尖锐的瓷片飞溅，


    碎片中央有一张纸，


    折得小小的，墨迹透过泛黄的纸页，映出来。


    陆染心如擂鼓，捡起纸条缓缓展开，密密麻麻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


    每读一句，陆染的心尖就颤上一分。


    上面写了她遇到山匪流产的真相，


    甚至她手下的王副将是如何与沈衔青一同勾结害他，也都写得清清楚楚！


    陆染攥紧了纸张，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原来谢九安送观音给她，不是为了落井下石，


    而是提醒她，帮助她！


    她一直都误会了？


    而且这些事情要查清，要费许多功夫，


    她不知道谢九安查了多久，


    但又一点可以肯定，


    他费了许多心思……


    陆染闭上眼，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划落。


    她的枕边人处心积虑害她，


    而她一直以为的冤家仇敌，却在危急关头帮她。


    这就是她的夫君？


    果真是连她的仇敌都比不上。


    陆染将那信折好，捧在心口，


    这小信条只可能是在白玉瓷观音铸造的时候放进去，


    没有作假的可能。


    只是可惜了，她上辈子应该再忍两日的，


    偏偏在谢九安送来观音的那一天，她选择和沈衔青拼了个你死我活。


    但她活着也是拖着一具残败的身躯，


    对付沈衔青尚可，但对付洪武帝呢？


    如何能报仇雪恨？


    如今的能重生已是上天仁慈。


    陆染再睁开眼，已经有了笑意，只是眼圈还是泛着红，


    「怎么哭了？」


    耳畔陡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陆染朝后退了两步，


    一袭黑色劲装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悄无声息的不知道来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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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2页

    「你…你怎么来了？」


    陆染揉了揉眼睛，慌乱地后退两步，


    「还有，我可没哭！」


    但话音刚落，陆染就后背一凉，披风滑落在地。


    冷风拍打着薄透的里衣。


    陆染呆愣在了原地，柔顺湿润的青丝披散至腰间，水珠滴在月白的里衣上，


    迅速濡湿了一小团，那白皙莹润的肌肤若隐若现，


    少女玲珑的身段，藏在衣衫下。


    那么清纯，恍若雪地的小白花。


    谢九安唿吸一滞，别过脸，下颌线绷紧，


    「你披风掉了」


    「哦…哦」


    走神不过须臾，陆染弯腰拾起斗篷，拍了两下灰，


    才慢条斯理地披在身上，


    一点都没觉得有哪里需要避讳的。


    「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打碎观音之后」


    「那还真是巧哈」


    陆染笑笑，表面上没什么，背地里都快把手指给抠破了，


    怎么这么尴尬？


    她方才哭得不明显吧？


    算了不管了，被谢九安看到就看到也不丢人。


    一番天人交战，


    陆染整理好心情，刚想说什么，


    就见谢九安仍旧不看她，抱着手。


    整个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谢九安，你怎么了？」


    「没有」


    谢九安握紧拳抵在唇边，「你披风穿好了吗？」


    「啊？」


    陆染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谢九安这是在避嫌！


    呵，避嫌！


    陆染走过去，用手戳了戳男人的肩膀，


    坏笑着问，「谢九安，你是真害羞了？还是在装害羞？」


    男人没说话，背过身，


    剑眉冷硬地下压着，绷紧肌肉，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偏偏陆染没有自觉，还在那肆无忌惮地戳来戳去。


    少女的指尖，软软地戳一下，并不疼，


    但被戳中的那块地方，火势蔓延，所到之处轻而易举地烧灼，麻麻酥酥的很奇异的感觉。


    谢九安胸膛起伏，努力将杂念都抛出脑海，


    但一闭上眼，不受控制地涌现出，少女穿着单薄的里衣，立在他面前的画面，


    那双凤眸卸下了往日的凌厉，只剩下呆愣，像是兇巴巴的小猫咪忽然有一天，翻着雪白的肚皮，给他看。


    谢九安只觉得心脏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但他的眉头却越拧越紧，


    冰冷的警告在脑海迴荡。


    离她远点，


    不要害她……


    此时的陆染并不知情，


    还在那戳男人的肌肉，玩得不亦乐乎，


    今晚的谢九安脾气怎么这么好？


    陆染如是想着，谁知抬头一看，


    好傢伙，谢九安的脸都快黑成炭了！


    生气早说啊！


    就任由她玩那么久的火，不会一怒之下就把她给杀了吧？


    不过她应该打得过。


    陆染悻悻地收回手，不再胡思乱想。


    那戳戳的感觉没了，


    谢九安像是被人从美梦中拉回来，


    他唇角下压着，有些遗憾。


    但落在陆染眼里，就成了这男人怎么更生气了？


    真是一点都不好伺候！


    「对了你大晚上来找我什么事？」


    陆染坐在榻上，还大方地拍了拍身旁，示意谢九安坐过来，


    在送子观音里发现那信后。


    陆染对谢九安的印象直线上升，


    已经从讨厌鬼——变成不太讨厌的合作者——再到如今拜把子的兄弟！


    以前是她看错了，不知道谢九安的苦衷！


    如今她知道了，这货是大大的好人。


    想着，陆染又急促地拍了拍床榻，「你别客气呀，坐过来！」


    谢九安将目光挪到别处，喉结艰难上下滑动。


    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勾人？


    一定不知道，


    不会对别的男子也这般不设防吧？


    不行！


    想着，谢九安就皱起眉正色道：「君二小姐，你是女子。」


    「……」


    听到这话，陆染手上的动作一僵，


    那火直烧得脸颊发烫，恼羞成怒，


    「哼既然如此，谢将军深夜到我闺房来干嘛？岂不是更不懂规矩？」


    「抱歉」


    谢九安顿了顿，」谢某有事相求」


    第134章 又探香闺


    「有事才来找我？」


    陆染似笑非笑，「呵」了一声。


    「说吧，什么事？」


    「都城戒严，皇上派了许多人来搜寻我的下落」


    「哦，所以呢」


    陆染拉长了声音，不知怎的，她心情有几分紧张。


    「所以，谢某想借宿一晚」


    果然……


    陆染像是松了口气，


    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佯装考虑，


    拖了好半晌，她才「不情不愿」答应。


    「多谢君二小姐」


    谢九安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薄唇，


    但下一秒，陆染就冷不丁问了一句，


    「对了，你身边的那个女子呢？你怎么不去她那儿？」


    「我会连累她」


    「哦」


    陆染垂下眼皮，呵，还挺关心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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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后知后觉的陆染错愕地指了指自己，


    「那你就连累我是吧？！」


    闻言谢九安怔了怔，看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愈深，藏都藏不住，


    「是」


    ？？？


    这货还承认了？


    陆染黑着脸，怒火中，「你走！我也不收留你了！」


    「不行」


    谢九安走过来，俯下身，一字一句地提醒，


    「你已经答应」


    「我…我反悔了不行？」


    「你确定要反悔」


    谢九安又靠得更近了些，狭长的漆眸眯着，像是狮子在盯视着猎物压迫感十足。


    温热的唿吸喷洒，连气氛都变得无比焦灼。


    偏偏陆染是个不怕的，


    她忽然坐起身，直直地迎上男人的目光。


    如果说谢九安是狮子那么她就是豹子，目光同样锐利危险。


    他们像是在争夺领地，无声地对峙着，


    没有谁先错开目光认输，


    可和第一次对峙不同，


    没有杀意，没有硝烟。


    彼此间反倒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知不觉，两人靠得越来越近，


    近到唿吸交织，


    这样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陆染忽然回想起，那个乌龙的吻，


    太浅了，


    浅到她没感觉到什么更深的东西。


    就结束了，只记得谢九安的唇凉凉的。


    「不要再靠近了」


    男人忽然说话，


    热气扑面而来，像是羽毛划过


    痒痒的，顺着皮肤似乎让嵴背都在战慄。


    但那话冰冷得很，


    像是在提醒她，却又更像是在警告自己。


    陆染冷静下来，


    两人迅速拉开距离，


    方才的旖旎消散一空，


    冷风灌进来，两人更加清醒，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方才的靠近。


    陆染松了口气，心房却也空了一角，


    她竟然觉得遗憾，想再尝尝那个味道。


    这个危险的想法一升起，


    陆染就惊恐地抛之脑后，


    她在想什么？竟然觊觎谢九安的吻！


    这…这实在是不太好，不好……


    陆染摇摇头，虽说她已经重生了，本就不用为沈衔青守身如玉，恪守妇道。


    但她莫名的还是有种偷情的感觉，


    而且谢九安比她小那么多岁，


    上辈子她快二八了，谢九安如今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左右，


    差了好几岁呢。


    算了，她在胡想些什么。


    陆染的脸颊越来越烫，索性钻进被窝，声音闷闷的，「我睡了，你自便」


    「好」


    谢九安吹熄了蜡烛。


    屋内瞬间变得黑暗。


    躲进被窝的陆染没一会儿就觉得闷得慌，她瞧悄悄掀开被子，


    还没来得及偷看，就听到了脚步声。


    陆染心神勐地绷紧，她屏住唿吸。


    但脚步声很快就停了。


    陆染等了半晌，谢九安都没有躺上来，


    怎么回事？


    这货这么客气了？


    之前有官兵搜查，躲她榻上的是谁？


    陆染掀开被褥，朝外面挪了挪，垂眸一看，


    男人抱着手，平躺在地板上。


    双目紧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陆染坐起身，托着腮，看了半晌，


    这男人天冷了还睡地板，还不盖东西，是真仗着自己身体好，都不怕着凉染风寒。


    算了，看在那封信的面子上，


    她就稍稍对谢九安好一点，


    就一点！


    陆染解下披风，


    扬手一甩，


    正好盖在谢九安的脸上，


    将人捂了个严严实实。


    「噗」


    陆染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不过一秒，她就忍住了，又躺回去了。


    谢九安睁开眼，


    鼻尖萦绕着好闻的山茶花香气，馥郁芬芳。


    那披风还带着体温。


    谢九安不舍地掀开，将披风盖在身上，侧躺着，


    黑暗中，那薄唇肆意弯了弯，无人发现，


    榻上的少女也没有看见。


    ……


    夜深了，但不知怎的，


    陆染今夜睡不着！


    她烦闷地搓了把脸，


    怎么回事？


    以前都没这样啊，她不是向来倒头就睡吗？


    睡眠就没差过！


    陆染闭上眼，那些胡乱的思绪抽得她太阳穴都发疼。


    又熬了一刻钟。


    陆染忍无可忍了，坐起身。


    真的睡不着！今晚真是邪门了！


    算了，她干脆去登云楼一趟！正好有些事没处理，


    说干就干，


    陆染下了榻，太阳穴还阵阵发疼，


    一个恍惚，


    她就忘记地板上有人，


    一脚踩了上去……


    那一刻，陆染浑身哆嗦，


    脑袋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她好像…踩到谢九安了！


    陆染绷紧了身子，她小心翼翼地准备把「作恶」的右脚收回去，


    谁知，


    下一秒被男人握住了。


    那粗糙的大掌，紧贴得脚心都在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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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之而来的还有疲倦沙哑的声音，


    「干什么？」


    闻言，陆染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不…不干什么，你先松开！」


    男人没说话，反倒是抓得她的脚更紧了。


    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陆染抿了抿唇，「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忘记你在这儿了。」


    「嗯」


    男人这才放开，不知在想什么。


    陆染松了口气，这次她看着地板，以免又误伤某人。


    尴尬的气氛也逐渐散去。


    她脚刚踩在空地上，


    男人就冷不丁来了一句，


    「你刚刚踩的是我的脸」


    ！！！


    啥？


    陆染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什么？踩的是脸？怎么偏偏是脸！


    陆染欲哭无泪，那尴尬的情绪捲土重来，打得她一个猝手不及。


    她是说方才的触感怎么这么奇怪！


    软软的热热的，


    要不要那么准啊！


    陆染扶额，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谢九安似乎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第135章 戏耍


    哪怕是在黑暗中，陆染都能感受到那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咳，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


    陆染声音越来越小，「又没踩到要害处」


    「怎么？君二小姐有些遗憾？」


    她哪有这个意思？


    陆染炸毛了嘴上却说，「是挺遗憾的，所以你给我小心一点！听到没有？」


    「好」


    男人的笑声磁性悦耳。


    陆染惊了，谢九安竟然在笑？


    偏偏还不是从前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笑。


    什么呀，她方才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你笑什么？」


    「笑你……」


    谢九安顿了顿，「可爱」两个字没能宣之于口，只是在心中默念。


    久久没得到答案的陆染以为自己被耍了，不悦地撇了撇嘴，


    「好了，您老继续睡，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陆染就打开箱子，翻找出夜行服。


    谢九安看在眼里，抱着手，


    「君二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我有要事」


    陆染哪能说自己是睡不着，想出去熘达一圈。


    这样的理由不被嘲笑才怪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


    陆染拒绝得太果断，显得格外心虚，


    她咳嗽两声，迎上谢九安锐利的目光。


    「多谢了，我先走一步」


    「我们不是合作了吗？君二小姐这么见外？」


    听到这话，陆染不得不止住脚步，


    这货什么时候那么热心过？


    不对劲。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染自嘲一笑，转过头，「谢九安，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怕我去告密，让狗皇帝知道你的下落。」


    「不是」


    「那是什么？」


    谢九安垂下眼眸，皱着眉不说话。


    「好了你放心，那个遥月你知道的吧，我就是去找他。」


    陆染耸耸肩解释。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男人的脸色似乎更不好看了，


    「不行！」


    谢九安觉得胸口发堵，


    当这两个蛮横无理的字眼脱口而出时，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陆染也气笑了，


    「谢九安你好没道理！」


    他确实很没道理，但一想到她深夜要去见那个小白脸，


    就忍不住，


    谢九安眉眼下压，语气却漫不经心，


    「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事」


    陆染没有戳破某人的谎言，


    「行吧，你想去就去」


    哼，定是还不相信她！这个跟屁虫！


    陆染腹诽着，


    出了君府，谢九安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


    算了，就当有一个免费的侍卫。


    这样的想法让陆染放松下来，他们飞檐走壁，在月夜下穿梭。


    夜半三更，巷子一片漆黑，


    但寂静的街道，时不时就有皇城司的人手举着火把来巡逻，还挨家挨户地搜查，百姓们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却也敢怒不敢言，


    陆染蹲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幕，


    不用说都知道，这皇城司的人大张旗鼓是来找谁的，怪不得谢九安要躲进君府。


    「谢九安，你的那位小娘子呢？」陆染偏过头打趣道。


    「什么小娘子？」


    「就是白姑娘呀」


    「都城危险，我没让她进来」


    谢九安一板一眼地回答。


    但陆染却拉长了声音，「哦…还真是怕连累人家啊」


    这话酸酸熘熘的，


    陆染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她一秒噤声。


    沉默了一路，


    看着那跑来跑去的皇城司，


    陆染起了点坏心思，那狡黠的凤眸在月色熠熠生辉，


    「谢九安，你想不想教训他们？」


    「君小姐有什么好主意？」


    谢九安挑挑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这极大地取悦了陆染，


    她靠过去，朱唇快要贴到谢九安的耳朵，


    「待会我们先这样…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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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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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热的气息，混合着少女的动人的声音，闯进心房来。


    谢九安浑身绷紧，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听不清了，只听得到心脏「咚咚」跳动的沉闷声响。


    「谢九安你听到没有？」


    「……」


    「抱歉，我没有听清楚」


    「你认真点！」


    陆染抱怨着，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谢九安忍着痒意，听得很认真，


    其实就他们两个人，不用说悄悄话，但到嘴边的提醒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这样的靠近，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好，我知道了」


    谢九安颔首，望着陆染那可与星星争辉的凤眸，他喉咙就有些发紧，


    「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就现在！」


    陆染打了个响指，说干就干。


    他们先是跑到了官道两旁的屋顶上，


    见有皇城司的人经过，


    陆染就故意暴露身影。


    「那！那屋顶上有人！」


    有眼尖的禁军看到陆染，就激动的一指。


    「定是贼人！拿下！」


    说罢，唿啦啦的官兵都朝陆染的方向涌去。


    但等皇城司的人刚施展轻功爬上屋顶。


    陆染就跃到地上，消失在黑夜中，


    与之相反的，谢九安出现在了另一个屋顶上，


    「人在那儿！」


    「怎么跑那么快？」


    皇城司司的人狐疑，但还是只能改道，朝谢九安追去。


    眼瞧着距离拉近，


    谢九安就又消失了。


    皇城司的人一转头，就见陆染从另一个方向冒出头来，隔了老远。


    如此反覆多次，


    皇城司的人怒火中烧，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


    「哪来的贼人！竟如此猖狂？」


    「快！咱们分头去追！」


    皇城司的人兵分两路，但晚了，


    陆染和谢九安早有预料，


    又跑到另一头，两人同时出现在屋顶。


    无异于是在挑衅，气得皇城司的人几欲吐血，


    却又无可奈何。


    又这么逗狗似的，逗了一会儿。


    整个皇城司被他们俩折腾得快累成了狗。


    个个都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陆染抱着手，好整以暇地欣赏那些官兵的丑态，


    这才跑了多久？就累了？


    「我记得从前的皇城司还是有几员勐将的，现在怎么都这么弱了？」


    「为首的那个是兵部尚书的儿子，那边的那个是李太尉家的庶子……」谢九安缓声解释，


    「原来如此，这皇城司简直成了各家公子来镀金的地方」


    陆染倍感好笑，随即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就这还想抓到你，他们会不会太异想天开了点？」


    闻言谢九安怔了怔，薄唇微不可察地翘起，「君二小姐，这是在夸我？」


    第136章 半夜逛街


    「我只是说在说实话，你本来就挺厉害的。」


    陆染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走了！」


    只留给谢九安一个潇洒的背影。


    甩掉了皇城司这个跟屁虫，他俩就顺利来到登云楼，


    这个时辰还是有几个酒鬼，烂醉如泥地赖在里面，扰得店里的伙计叫苦不迭，


    偏偏那些酒个鬼还都是达官显贵，只能好生伺候着，根本得罪不起。


    陆染看在眼里，决定涨涨店里伙计的列钱，然后她便又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遥月的卧房。


    见状，谢九安语气微沉，


    「君二小姐来过很多次？」


    何止来过啊？整个酒楼都是她的！


    陆染心中得意，面上却很低调，丝毫没注意到谢九安语气里的酸意。


    推开房门，


    里面一片漆黑。


    她刚靠近床榻，一个暗器就飞射出来，


    陆染及时反应，但刚准备闪躲，人就被拽入怀中了。


    「小心」


    陆染感觉谢九安是擦着她的耳尖说话的，那磁性的男声轻而易举地就捲起酥麻。


    而她的耳尖似乎碰到了男人喉结。


    凸起的有些硬。


    挨得太近了……


    陆染脑子空白了一瞬，


    「我没事」


    过了好半晌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从谢九安的怀里钻出来，撸起袖子就去找遥月算帐了，


    她一把将人从被窝里揪起。


    可怜的遥月迷瞪瞪的，


    「唔~怎…怎么了？」


    「有事找你！你快起来！」


    「天亮了吗？」


    遥月打着哈欠，眼皮子都还没完全睁开，一见是陆染，他就倒头睡回去，


    「等我再睡一会儿」


    谁知，谢九安忽然上前，冷着脸，直接将人直接从被窝里拎出来，丢在地板上。


    「咚」的一声。


    陆染都惊了，


    谢九安是和遥月有什么仇怨吗？这么用力？！


    「谁？谁要暗害小爷！」


    遥月叫嚣着，痛得在地上直打滚。


    这下他瞌睡也没了。


    整个人也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君小姐，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想害死小爷？」


    「这可不是我干的！」


    陆染表示不背锅，朝后一退躲在了谢九安的身后，免得遥月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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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页

    谢九安则一动不动抱着手，


    偏头瞥了眼身后的陆染，


    唇角勾了勾，但看向眼前的小白脸时，那脸色又冷得要命，漆眸都像是冻了一层寒霜。


    「有事？」


    遥月：「……」


    他现在哪还敢有事？


    惹不起，惹不起，


    但明明他是受害者好不好？


    遥月敢怒不敢言，


    「咳，两位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话落，两个男人的目光就齐唰唰落在陆染身上。


    被这样看着，她是想藏都藏不住。


    陆染只好站了出来，心虚的同时还觉得特对不起遥月。


    「是找你有点事，那沈衔青通敌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给我讲讲」


    闻言遥月表情快要裂开，


    本来他还洗耳恭听着，现在只觉得怒气上涌，满肚子都是委屈。


    「你就为了这事，带着这杀神来把我弄醒？」


    遥月快要掉小珍珠，「我不是都把查到的事写在信上给你了吗？你还来打扰我睡觉干什么？」


    闻言陆染摸了摸鼻子，因为睡不着，


    但这个真实理由她可不能让谢九安知道。


    于是乎，陆染边说给遥月使眼色，


    「咳，就有些问题没弄懂，所以深夜来问你」


    「有什么弄不懂的，我写的清清楚楚！」


    遥月现在正委屈着，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眼色。


    陆染急了，「你就没有别的重要的事？」


    「没有！你半夜来吵我还有理了？」


    「……」


    陆染扶额，心中绝望，也不敢看身后男人的表情。


    可那轻嗤声还是飘进耳朵。


    「呵，有正事？」


    男人靠过来，似笑非笑


    陆染尴尬地抿着唇，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可谢九安的眼神就像是炽热的火，快要把她烧穿，


    一切情绪都无所遁形。


    「所以，君二小姐为什么要深夜出门？」


    谢九安偏过头不善地扫了眼遥月，抱着手，有点咄咄逼人，


    「呵，总不可能是来会情郎的吧？」


    ！！！


    「当然不是！」


    陆染抬手就把谢九安的嘴捂上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来打扰我，我就不会睡不着也就不会想着来登云楼了……」


    陆染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脏也扑通直跳，充斥着慌乱。


    「你睡不着？」


    谢九安的表情肉眼可见变得玩味，


    他俯下头，一副追问到底的模样，


    「为什么？」


    「有一个大活人床边，肯定睡不着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话虽如此，陆染却不自然地别过脸，


    其实从前在军营，


    条件不好的时候，都是和手下睡一个帐篷，


    几十个人，鼾声如雷，她也睡得着，


    如今怎么这么娇气了？


    陆染咬着牙，偷瞄了眼身旁的男人，


    就见对方表情严肃，「是我没想到这点，抱歉。」


    嗯？


    「哦…你知道就好」


    陆染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她没想到谢九安信了，其实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但她不是因为谢九安在身旁不自在，


    而是一闭眼，


    就是山洞里那个吻，和过往与谢九安有关的一切。


    陆染微微嘆了口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


    正想着，


    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遥月就开始抗议了，


    「你们俩有话能不能出去说啊！说是有事找我，结果自己聊上了！」


    「咳，不说了不说了」


    陆染有些不好意思，


    谢九安却一记冷光射了过去，


    遥月不敢吱声了，


    腹诽着，这谢大将军怎么回事，


    对他那么大的敌意！


    难不成……


    遥月恍然大悟，目光在陆染和谢九安之间逡巡。


    这两个人有情况啊！但一想到这谢九安从前与将军不对付，还夺走了将军的尸体，不知道拿去做什么了。


    遥月瞬间垮下脸来，没好气道：


    「君二小姐，你身为陆将军的徒弟应该很清楚，将军生前和他关系并不好，是敌是友你都没弄清就把人带到登云楼了？」


    「其实这里面有误会。」


    陆染想了想，直接把藏着的信拿给遥月，


    「你看了就明白了」


    遥月一脸狐疑，但还是赏脸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就止不住地心惊……


    第137章 眉来眼去


    「这谁给你的？」遥月问。


    「你还记得那个送子观音吗？这信就藏在里面。」


    陆染指了指身旁的男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遥月深深地看着谢九安，


    很快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他攥着信纸，心情颇有点复杂，


    「所以谢将军是为了提醒陆将军？」


    陆染颔首，但还是拍了谢九安的胸膛一巴掌，


    「是吧？你说句话呀！」


    「嗯」


    「那你平日怎么对将军如此不敬？还抢将军的尸体？这信该不会是你后来才塞进去的吧？」遥月质问。


    谢九安没回答，只偏头一错不错地望着陆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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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我吗？」


    陆染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搞得既莫名又心慌，她张了张嘴，


    是啊……


    她能相信谢九安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谢九安骨节分明的手指蜷了蜷，


    他喉咙发紧，静静地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久这般渴望别人的信任了。


    「我…」


    陆染咬着唇，「我勉强相信你吧」


    少女的声音很小，


    却如一道光照进了那虚无黑暗的世界。


    谢九安薄唇扬起，那素来冰封般的寒眸，在此刻消融，蕴着暖意。


    恍然间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只要你相信我就行，别人不重要」


    别人：「……」


    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啊，


    遥月觉得自己快气死了，他半夜被叫醒，拖到地上就算了，


    为什么还要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要不要这么折磨他？


    「你们两个放过我，行吗？」


    听到遥月的哀嚎，陆染这才回过神来，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什么叫只要她相信就行……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陆染揉了揉心口，心脏无端跳得快了些。


    「咳，好了说正事！」


    陆染清了清嗓子，「当务之急是找到沈衔青陷害陆女将的物证和人证，当然，有这些还不够，毕竟陆女将蒙冤是皇帝默许的，就算我们找到破绽，皇上也会想办法压下来。」


    「所以要把事情闹大，压不住才行！」


    陆染敲了敲桌子，继续补充，「但是在这之前，得先稳住君玉静，从广福寺回来，她就与沈衔青离心了。」


    「那不是好事吗？」遥月道。


    陆染晃了晃手指，朱唇勾起残忍危险的笑，


    「这对狗男女得绑死了，分开了哪里对得起陆女将的在天之灵！」


    闻言遥月打了个寒颤，但还是点点头，「你说得对！」


    谢九安不置可否，薄唇却淡淡勾起了一抹弧度。


    在遥月看来，这样的目光实透着股宠溺。


    陆染感受到了，她回望过去，


    也咧嘴朝谢九安笑了笑。


    虽然无声，但遥月感觉这两位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


    就命！这两人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吧。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遥月突然一拍脑门，


    「差点忘了！还真有件正事忘了告诉你！就你那堂姐君玉静，前两日我看到她进了九皇子的雅间！」


    「哦？」


    陆染轻挑黛眉，「你确定没看错？」


    「这哪能看错，千真万确啊！」


    陆染哑然失笑，「是我小看她了」


    「说起来，你那堂姐是有手段的，这么快就和九皇子搭上了，那九皇子什么人？若是不愿，怕只会把人轰出去。」


    遥月感嘆，「该不会是郎有情妾有意吧，现在怎么办？」


    「下次他们两个在登云楼的见面的时候，你通知我。」


    陆染唇角淡淡勾起，「我给她准备一个惊喜」


    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遥月腹诽着，但也兴奋地点头应下了。


    谁不想看好戏呢？


    更何况君二小姐的戏一向精彩！


    出了登云楼，谢九安抱着手，「我很好奇，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秘密」


    陆染背着手，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像是叮嘱，也像忠告，


    「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陆染脚步一顿，她的确有这样的心思，


    为了报仇，


    她可以忍着噁心接近沈衔青。


    早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毕竟她占据君二小姐的身体就是为了报仇，


    她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阎王就会发现她这具孤魂野鬼，将她拽入地府。


    但如今，她似乎变得贪心了，


    想留久一点再久一点。


    陆染偷偷看了眼身旁男人，浅笑一声。


    「知道了」


    回到芳菲阁，天际都翻了鱼肚，


    怕是连半个时辰都睡不上了。


    陆染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糯糯的，缩进被窝。


    「晚安」


    「呵」


    耳边传来扰人心弦的轻笑，


    但陆染睡意涌来，意识逐渐混沌。


    这一睡，竟直接睡到大天亮。


    期间玉香叫了她两次，都没能把她叫起来。


    「小姐，您快起来吧，今日还要给老夫人请安呢！」


    「不去…」


    陆染烦躁地蹙着眉，含煳地吐出这两个字，


    可把玉香急得忙上前推搡她，


    「小姐，可不能不去呀，不然老夫人又生气变着法地折磨您，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这话倒是说到陆染心坎上了，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麻烦了。


    「好…」


    陆染妥协了，她坐起身，


    揉揉刺痛的太阳穴，这就是在外浪了一晚上的下场，


    谁叫她昨日和……


    等等！谢九安呢？


    陆染一秒清醒，勐地低头看去，就见地上干干净净，哪里还有什么人。


    谢九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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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不走留着被人发现么？


    她可真是睡煳涂了……


    想是这样想，陆染心房却塌陷了一块，


    她无精打采地任由玉香给她梳妆，


    才悠悠去给君老夫人请安，


    毫无疑问，她是迟到了的。


    君老夫人等得脸都黑了，那茶水凉了又凉，


    看着陆染装模作样地行了礼，就自顾自坐下。


    君老夫更是恨得牙都痒痒，


    若是换做平日，她定把这茶盏砸这臭丫头脸上，


    偏偏现在，她还不得不供着宠着，


    但谁知这丫头给点颜色就想开染房，


    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啊！


    见君老夫人面露不虞，


    君晚华下意识就又要端出姐姐的架子训斥，但还没开口，她就想起上次帮祖母说话费力不讨好的事。


    君晚华闭嘴了，


    殊不知君老夫人这次就等着君晚华帮她说话！


    她这乖孙女怎么回事？


    第138章 谢九安归来


    倒是君玉静抓住了时机，「妹妹，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晚？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昨晚没睡好」


    陆染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煳不清，「祖母不会怪我吧？」


    「凝儿不是祖母说你，当着人的面打哈欠，这成何体统……哈」


    话还没说完，君老夫人就被传染了，


    没控制不住打了个更大的哈欠。


    吓得君老夫人忙用手帕遮嘴。


    但还是晚了。


    「祖母昨晚也没睡好？」陆染笑眯眯地问。


    「……」


    这辈子就没打脸打得那么快过！


    君老夫人又气又无语，强压不爽，岔开了话题，「这几日都城乱，你们三个没事还是别出去乱跑了。」


    闻言君晚华当即应声称「是」


    乖顺得很，看得君老夫人一阵欣慰，唯独那个泼猴！


    等君老夫人看过来，


    陆染才拖拖拉拉地点头，「孙女知道了」


    但一反常态的，君玉静没有说话，


    低垂着头，绞紧了手帕。


    陆染看在眼里，


    这君玉静是担心不方便出去与九皇子见面了？


    但她可不认为，君玉静会放弃。


    ……


    又说了些事后，君老夫人就放她们离开了，


    回到芳菲阁，


    陆染就坐下边吃点心边问，「玉香，今日外边可有什么流言？」


    「有有！还真有件大事！」


    玉香一张巧嘴刚要开始叭叭，忽然就闭上了。


    「没…没什么，小姐。」


    见状，陆染狐疑，摸摸小丫头的脑袋，


    「玉香你怎么了？」


    「真的没事！小姐您就别问了，外面真的没发生什么！」


    玉香脸都憋红，一副誓死不开口的模样。


    把陆染看乐了，怎么回事？


    难不成……


    记得前几日，玉香给她讲谢九安带了个女子回来的事，那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说，日后姓谢的消息都不必告诉她。


    该不会，玉香就是因为这才闭口不谈吧。


    陆染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疼，


    她何尝不知道，小丫头这是在照顾她的情绪。


    想着陆染也不再打哑谜，直接明示了。


    「玉香你就说说，昨日谢将军有没有发生什么？」


    闻言，玉香勐地抬起头，脱口而出，


    「小姐，您不是让奴婢以后不要提他了吗？」


    「咳…」


    陆染摸摸鼻子，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改主意了，有八卦怎能不听了？」


    闻言，玉香点头如捣蒜，深以为然，


    「是啊！小姐您能这么想就对了，不过昨晚谢将军还真的出事了！」


    玉香一脸的义愤填膺，「那些天杀的盗贼，竟然伤了谢将军。」


    「哦？」


    陆染一听就知道，这是谢九安自导自演的，


    皇城司都伤不了这货，更别提什么盗贼了。


    原来谢九安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陆染心下瞭然，「玉香，外面的百姓是不是都在奇怪，这盗贼是哪来的？」


    「对！这几日官兵到处搜查，但是压根没听说谁家失窃了，反倒搞得人心惶惶的。」


    「呵」


    陆染笑了，狗皇帝不是打着找盗贼的旗号吗？


    谢九安就真弄出被盗贼所伤的流言来，好激起民愤。


    现在都城已经闹翻天了吧。


    不少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对君臣是彻底闹掰了。


    陆染猜得不错，


    都城内外，都在为谢九安打抱不平，


    一些阴谋论也悄然流传……


    茶馆内，秀才举子，三两围坐在一起，压低了声音


    「这天下怕是要大变啊！」


    「你们看这些官兵，抓几个毛贼需要那么兴师动众吗？这怕是想抓的是谢将军吧……」


    那秀才点到为止，但其余人都心知肚明，


    也有些愤慨，「谢将军保家卫国，竟落得如此下场」


    「还真是鸟尽弓藏啊！」


    「你不要脑袋了！慎言！」


    不光是这些读书人，


    就连街边卖豆腐的妇人都在为谢九安打抱不平。


    「这是弄啥哩，这些官兵要真是保护谢将军的还能让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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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吗？」


    聊天的妇人嗑着瓜子，「这些官兵看着威风，听说都是那些富贵老爷的儿子！你看我家二郎那么壮实，前年去衙门想当个官差都没选上！这叫什么事？」


    「谁叫咱们没银子？都没有活路了。」


    「不光是咱们，你看谢大将军，打仗断了腿，如今又过得是什么日子？」


    百姓们感嘆着，一时间对洪武帝颇有不满，


    这都城的流言，


    很快就传到了皇宫中。


    洪武帝知道后，怒不可遏，


    袖子一扫，那御桌上的奏摺就悉数摔落。


    「这个谢九安！处处与朕作对！」


    洪武帝喊道：「来人！」


    话落，皇城司指挥使就战战兢兢进入养心殿。


    「还没找到人吗？」


    「回皇上，臣无能…」


    「你是无能！」洪武帝走下来，朝那指挥使的胸口上一踹，「一个瘸子你们皇城司都奈何不了？」


    「可谢将军他……他也许有同伙」


    那皇城司指挥使忍着屈辱道：「那晚有两个贼人实在猖狂，故意暴露行踪，却又轻功了得，戏弄了整个皇城司！」


    想起那晚被当成狗似的遛来遛去，那指挥使心中就憋着鼓气。


    「臣恳请皇上加派人手…」


    「加派人手？」


    洪武帝声音骤冷，「一群饭桶！你还想让朕背上多少骂名，百姓已经对朕颇有不满了！」


    闻言那指挥使心头一咯噔，


    「这么没用，来人！」


    「把他这身官袍脱了！扔进大牢！」


    闻言那指挥使目露惊恐，一个劲地磕头，


    「皇上求您再给臣一个机会，臣……」


    话音未落，侍卫就冲进来将人拖走了。


    「告诉皇城司，朕不要无用之人！」


    ……


    时间一晃而过，


    但都城的传言甚嚣尘上，洪武帝忍无可忍，于是街上巡逻的官差多了起来，


    若是有人乱嚼舌根，当即就会被捕进大狱内。


    一时间都城人人自危，


    百姓们虽不敢在外谈论国事，但心底却愈发不满。


    而在这个时候，谢九安高调回都。


    游行了一圈，那场面说句万人空巷都不为过，声势实在浩大。


    洪武帝得知后，又气得摔了不少东西，却也只得干瞪眼。


    毕竟现在动手无异于是坐实了百姓们的猜测。


    但洪武帝终归是咽不下这口气……


    第139章 渣男惨遭背叛


    而此时的陆染感嘆谢九安胆大包天的同时，也时常留意君玉静的动向，


    外面风声紧，君玉静许久没出门，


    但忍了七日后还是按捺不住了，


    以买胭脂的藉口坐着马车出了君府。


    玉香也及时把消息告诉了她。


    陆染当即就换上男装，戴好斗笠，熘出了门。


    好在她有先见之明，骑了匹快马，不然还真追不上。


    远远的，陆染就看见君玉静的马车往登云楼的方向行驶。


    陆染心道一声：果然！


    便快马加鞭，抢在君玉静前面到达登云楼。


    遥月早就等着了，一见她来就道：


    「九皇子在天字二号房，你打算怎么做？」


    「你帮我拖住他们两个。」


    陆染朱唇勾起，「对了遥月，我记得你会模仿字迹……」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话虽如此，遥月却很积极。


    ……


    一番折腾，陆染拿着写好的信，马不停蹄到了茶铺，


    她压低了斗笠，将信交给店里的小厮，只说了一句，「送到沈府」


    那小厮忙接过信，有一瞬间疑惑，平日里不是个丫鬟来送信吗？


    怎么换人了？


    那小厮没多想，忙不迭就把信送到了沈府。


    但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后，


    沈衔青就称病不愿上朝，再加上前几日被陆染那么一吓，就真病倒了，三魂六魄都被吓掉了两魄，


    再加上醒来后那断裂的牌位，让沈衔青愈发相信是亡妻来找他索命了。


    「咳…咳咳」


    沈衔青虚弱地躺在榻上，人不人鬼不鬼的，


    屋子里充斥着难闻的味。


    那一碗接一碗的瓷碗盛的药，送到嘴边。


    沈衔青苦得都咽不下去，他脑子里不断浮现，


    当初他派嬷嬷给亡妻灌药的场面。


    所以……


    这一切都是报应吗？


    沈衔青裹在棉被里，却感受不到暖意，


    他手脚冰凉，就像是有鬼在抓他的脚。


    是染染来报復他了！


    「放过我！染染…我求你放过我，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为夫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沈衔青梦魇了似的求饶着。


    一旁的小厮都看不下去了，「主君，您快把药喝了吧，良药苦口。」


    「不…我不喝滚！都给我滚出去！」


    沈衔青嗓子嘶哑，忽然他噤声了，面色难堪，


    身下一股暖流，浸湿了刚换的亵裤。


    见沈衔青面色不对，伺候的小厮立马明白了，


    主君这是又尿了啊！


    自从上次府中闹鬼后，主君就得了这种怪病，


    比三岁小孩还爱尿床尿裤子，寻了无数郎中都治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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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说不出原因来。


    但他们这些下人都觉得，


    要么是吓的，要么就是主君在广福寺被男人玩坏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找条裤子来！」


    「是」


    那小厮应声下去了。


    沈衔青抱着头，独自躲在潮湿腥臭的被窝里，失声痛哭起来，


    难道他真的被玩坏了？


    沈衔青可能打死都想不到，这尿床的毛病，是阿银下的毒。


    沈衔青正痛哭着，


    那小厮就匆匆而返。


    「主君，茶铺那边送信来了！」


    闻言沈衔青顿了顿，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静儿终于肯理他了？


    出了事后，静儿就没再联繫他，


    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句关心！


    往日温柔的可人的静儿，仿佛是一场梦。


    「拿给我，快拿给我！」


    沈衔青接过信，颤抖着手打开，


    上面只是简短的一句话，


    「登云楼，天字二号房，沈郎速来！」


    这确实是静儿的字迹没错。


    沈衔青心中却隐隐攀起一丝不安


    但他现在急需佳人的安慰，也需要挽回自己的男人尊严。


    不敢多耽误，换了干净的衣袍，沈衔青就出了门。


    到了登云楼，


    沈衔青迫不及待下马车，


    却忘记自己腿上的还伤着，险些摔个狗吃屎，


    幸亏身旁的小厮眼疾手快扶着。


    沈衔青身子抖了抖，那天见了鬼之后，


    他的腿就不知被什么东西弄得血肉模煳，


    他只记得晕倒前，那女鬼将襁褓丢了过来。


    难道是他那未出世的孩子咬的。


    「主君……咱们」


    小厮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也嫌丢脸啊，


    周围的百姓都在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的，


    也不知道主君怎么想的，不好好在府中养病，非得出来丢人现眼。


    沈衔青也察觉到了那四面八方而来的刺眼目光，


    他努力站直身体，上了登云楼。


    心中埋怨，静儿怎么选在这么个人多的地方。


    「哟这不是沈大人吗？终于肯出来了？」


    「这样子瞧是病好了？」


    宾客们讥讽着，淫邪的目光就像滑腻的蛇在沈衔身上爬，


    他强忍着不适问店里的伙计，


    「天字二号房在哪儿？」


    「贵客里边请」


    那伙计低着头，


    若是沈衔青仔细点，便能认出此人是从前陆染的手下。


    但沈衔青所有心思都飞到了里面，


    丝毫没察觉到不对劲。


    任由伙计把他引到了天字二号房前。，


    待沈衔青走过去，那伙计才推开门，


    屋内的场面瞬间撞见眼底，


    九皇子歪坐在太师椅上，


    身旁是君玉静，她刚剥好一颗葡萄餵到九皇子嘴边。


    两人姿态亲昵，宛如神仙眷侣，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沈衔青的眼，


    他不可置信，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这是他的心上人，又怎会认错？


    沈衔青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怒火攀上胸腔却又无处发泄。


    他扶着一旁的门，这才勉强没摔倒在地。


    但狼狈的姿态，还是暴露在雅间内的人面前。


    九皇子瞥了眼沈衔青，扫兴地命令，「出去」


    「是…是微臣冒犯了，九皇子恕罪」


    沈衔青一字一句往外挤，宛若泣血，


    临走前他剜了面露惊惶的君玉静一眼。


    贱人！


    雅间的门还是关上了。


    沈衔青黑沉着脸回到马车内，


    才敢骂出声。


    婊子！看他落魄了，就迫不及待找下家了！


    是了，早在广福寺的红叶林，这贱人不就对着九皇子献殷勤了吗？


    他为了她杀妻害子，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沈衔青疯癫了似的，一拳拳打在马车上，


    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很快就被木屑划破，血肉模煳。


    沈衔青掀开车帘，


    阴暗地盯着那登云楼，


    「主君，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小厮战战兢兢问。


    「走什么走？就在这儿等着！」


    沈衔青恶狠狠地道。


    第140章 狗男女互撕


    而登云楼内，


    君玉静如坐针毡，指尖充血发疼都浑然不觉。


    沈郎怎么会知道？沈郎怎么会来这儿！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想到刚刚沈衔青的眼神，


    君玉静打了个寒战，寒意从脚底袭上天灵盖……


    「不解释解释？」


    九皇子冷声问。


    「解…解释……」


    君玉静强装镇定，笑得很勉强，「臣女不明白九皇子在说什么…」


    「本王厌恶自作聪明的女子」


    九皇子冷声道，那阴鸷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像是被看穿了内心，无所遁形。


    君玉静绞紧了手帕，觉得有些难堪，


    但她好不容易才接近了九皇子，怎可就这样放弃？


    想着，君玉静便捂着心口，茫然摇头，


    「臣女也不知沈大人为何会来，兴许是走错房间了，臣女好害怕求九皇子垂怜。」


    「你最好是真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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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皇子起身，毫不掩饰俊美脸庞上的厌恶，「处理干净之前，别来找本王」


    闻言，君玉静心凉了半截，


    九皇子这是……不相信她？


    那她这半个月来的努力算什么？


    就这一夕之间，全被沈郎一搅合了！


    怎么会这么巧？


    君玉静目垂着头，可怖的神色爬上脸孔，


    谁都不能坏她的好事！


    待九皇子乘着马车离开。


    君玉静才敢下楼，


    「来了！」


    马车内蹲守的沈衔青咬牙切齿地道，


    那双目爬满了红血丝，他死死地盯着君玉静。


    「跟上那辆马车！」


    「是」


    君玉静坐在马车内，心头浮上一丝不安，


    她烦闷地掀开车帘，就被侧后方跟着的宝蓝色马车吓了一跳。


    是沈府的马车！


    沈郎竟然没走！特地在这等着她！


    君玉静当即乱了分寸，


    仿佛被人拖进油锅，恐慌煎熬，


    这可是青天白日啊！


    若是被人看到她与沈郎有牵扯，那她辛苦筹谋的一切算是白费了！


    「快！再快点！」


    君玉静命令着车夫，


    谁知沈衔青的马车也紧紧跟着，加快了速度。


    疯子！简直是疯子！


    君玉静跺了跺脚，也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了，她刚准备把事情做个了断。


    谁知，忽然间马车剧烈摇晃。


    天旋地转，君玉静险些被颠出去，


    惊慌失措之下，君玉静抓住车窗，


    刺痛袭来，她的手指甲竟生生折断了，钻心刺骨地疼。


    君玉静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咬着牙质问，


    「怎么回事！」


    「小…小姐，那后面的马车突然冲到咱们前面来，小的这才慌张勒马的啊」


    「我不是叫你快点吗？」


    君玉静怒斥着，和平日的温婉淡然截然不同，


    那马夫吓得噤声，心想：都说这静小姐和善宽待下人，


    怎么看起来不是这样啊……


    「今日之事不准说出去！」


    君玉静不耐地威胁着，刚下马车，


    就见沈衔青被小厮扶着走过来。


    「静儿，你终于不躲着我了？」


    沈衔青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


    君玉静却没理他，抬脚就往前面的巷子走，那里人少偏僻。


    见状，沈衔青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起来了，含着不甘。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见不得人？


    于是乎，


    刚进巷子君玉静就被沈衔青大力抱住了。


    偷偷跟过来的陆染和遥月，趴在屋顶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直唿劲爆！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今天是来对了！


    「你……你干什么？松开！」


    君玉静挣扎着，但她越挣扎，沈衔青就抱得越紧，强吻着，手也不老实。


    堂堂的状元郎，此时和村口的流氓没有区别。


    君玉静一阵崩溃与嫌弃，「住手！沈郎你住手，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


    沈衔青吼着，死死地叩住君玉静的肩膀，那双眼蒙了层白雾，


    「你是我的人！静儿我为你杀妻害子啊！你就这么对我？」


    「你弄疼我了！」


    君玉静蹙着眉，把指甲折断的手往沈衔青眼前晃，「你看看！沈郎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静儿…你」


    见到心上人的指尖被血色浸染，沈衔青短暂地熄火了，


    他捧住君玉静的手，


    「静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但你怎么能背叛我跟九皇子搅在一起？还有你那封信什么意思？故意让我看见是吗？静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什么信？」君玉静心中警铃大作，


    「静儿你在装什么煳涂，不是你派小厮，让我来登云楼见面的吗？你就这么想刺激我？别人让我丢脸，你也这般对我？」


    沈衔青质问着，越说越生气。


    君玉静也听烦了，暂时压下心中那丝不对劲，


    什么叫搅合在一起？我只是跟九皇子见个面而已，沈郎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见个面！」


    沈衔青的声音陡然变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静儿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早在广福寺的时候，你就和他勾搭上了是不是？还有，从及笄宴后，你就开始疏远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说罢沈衔青就抓得更紧了，深怕眼前的人跑掉。


    这样癫狂的面容，让君玉静像是头一次认清这个男人似的，


    她心生惧意，只能暂时打消和沈衔青撕破脸皮的想法。


    「沈郎你冷静点，你也知道的，你如今名声不好，君家的人都不许我与你走得太近，你不是爱我吗？就忍心连累我？」


    「那有什么关系？静儿你不是早就说要嫁给我吗？你迟早都是我的妻！」


    沈衔青咄咄逼人，说完就暴风骤雨似的去亲君玉静，


    渴望从强暴的行为中，找回男人的自尊心。


    不消一会儿功夫，


    君玉静就衣衫不整，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她整个人快要窒息，酥胸也被男人大力揉捏着，


    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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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玉静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她不敢大叫，怕引来人。


    这样她将功亏一篑。


    君玉静也没力气挣扎，手指钻心的疼，使不上力气。


    一想到沈郎还被戾王欺辱过，


    君玉静胃里一阵翻滚和噁心，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猪拱了。


    眼泪也涌得愈发凶了，


    看着心上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沈衔青不觉得心疼，只觉得刺眼。


    贱人！


    第141章 把柄


    「你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后悔了？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沈衔青用力将人抵在墙上，捏着君玉静的下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目露癫狂。


    君玉静一个劲儿地摇头，


    但是没用，眼泪终究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就在这时，


    沈衔青的表情僵住，一股暖流自身下涌出，


    迅速浸湿裤裆，还在往地上滴着尿水，


    骚臭的气味瀰漫开来。


    君玉静正抽噎着，勐吸一大口，


    当即噁心得反了胃。


    「呕~」


    这嫌恶的姿态，


    粉碎了沈衔青摇摇欲坠的自尊心，他怒火中烧，


    重重地扇了君玉静一巴掌，


    「啪！」


    那清丽的小脸打得偏过去，鲜红的五指印瞬间肿胀起来。


    君玉静捂着脸，眼底都是不可置信，这个将她捧在掌心里的男人，


    竟然打了她？


    沈衔青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


    「静儿……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我不想听！」


    君玉静勐地将人推开，跌跌撞撞往前逃。


    但沈衔青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追上去，


    看着前面倩影，眼底都是势在必得，


    但迟迟追不上，沈衔青没了耐心。


    「站住！


    静儿你想清楚，你现在要是敢逃，明日我就把咱俩的事抖落出去！闹得满城皆知！」


    听到这威胁的话，


    君玉静身子发抖，寒意迅速冻结了四肢，


    她僵着脖子转过头去，似乎这个时候，才真正认识眼前的男人，


    「你疯了？」


    「我是疯了，静儿」


    沈衔青一改方才的癫狂，面色沉静，


    却更加让人不寒而慄。


    「是你让我疯的，我为你付出了什么？而你呢？你在做什么！及笄宴上若不是你，我怎么会丢脸？广福寺的事你只顾着利用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我落得这副田地，都是因为你！静儿你最好想想怎么弥补我取悦我，不然我会真的发疯。」


    「沈郎你竟然威胁我？」


    君玉静气抖冷，除了后悔还有深深的厌恶，自己从前怎么就看上这个男人了？


    真是瞎了眼！


    「沈郎，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那好！我交代给你的事你可有做成一件？」


    「你是在怪我？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每次都出现变故！」


    沈衔青语气冷了下来，「静儿你该不会是在嫌我没用吧？」


    「我…」


    看着沈衔青要杀人的眼神，君玉静下意识后退，小脸僵白，血色褪去，


    她是真的害怕了。


    「怎么会呢沈郎，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


    话音未落，沈衔青就不耐烦地打断，


    「够了！静儿你刚才的话就是嫌弃！你若是不满意，大可自己去对付你那妹妹！」


    「不行的沈郎，我没了你不行的」


    君玉静咬着唇，强压着噁心说着深情的话，


    但沈衔青不为所动，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人，


    「静儿，要我相信你可以，反正我们迟早要做夫妻，你不如早点委身于我！」


    「你说什么？」


    君玉静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她耳朵嗡嗡作响，小脸惨白。


    「怎么？静儿你不愿意？」


    「沈郎，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对你了？」


    沈衔青拖着一条腿，疯狗似的冲过来。


    他一把抓住君玉静的手腕，目眦欲裂，「我对你还不够好么？静儿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考虑！让我要了你的身子，要么……」


    沈衔青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威胁，


    「君尚书想必很乐意看到哪些信，到时候你教唆我帮你除掉你堂妹妹的事，可就藏不住了，你说你那大伯会怎么对你？你的父亲又会不会保你呢？静儿你好好想想吧！」


    闻言，君玉静浑身都在发颤，往日才女的淡然姿态早已荡然无存。


    手指尖的剧痛，时时刻刻提醒她，


    那把趁手的刀，伤了她！而她养的狗，也噬主了。


    她从没想过自己竟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向来算无遗策的啊，


    君玉静自信心受损，头一次深深尝到了玩火自焚的滋味，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整理好凌乱地衣衫，在车夫异样的眼光下，上了马车回君府。


    「好戏那么快就看完了，真是不过瘾！」陆染托着腮，有些意犹未尽。


    「是啊，这沈衔青瞧着也不是真心喜欢那君玉静的样子。」


    遥月目露嫌弃，「真是个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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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嘆完后，陆染也打道回府了，


    她骑着快马，抢在了君玉静前面，


    并且是偷偷翻墙回君府，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


    在下人眼里，她这个君二小姐，从来没出去过。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


    她估计今日的事一出，君玉静要怀疑到她的头上……


    陆染猜得不错，刚回到墨云阁，


    君玉静就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


    「小…小姐怎么了？」


    「你今日有没有去茶铺送信？」


    「没有啊…」


    那丫鬟不敢直视君玉静看死人般冰冷的眼神，当即跪倒在地，


    「小姐怎么了？可是出什么差错了？」


    君玉静没说话，小脸辨不清神色，她忽然起身，拿起桌上的银色剪子，朝着丫鬟的腿上就是勐地一刺，


    「噗呲」


    血贱了出来，


    随之而来的是丫鬟的惨叫，


    惊恐的面容极大地取悦了君玉静，


    她心中那种失控的感觉渐渐消散，


    是了，她不能慌，


    狗急跳墙也终究是狗，


    沈郎还妄想着威胁她，真是做梦……


    君玉静欣赏着银色剪刀上的血，只觉得绚丽夺目。


    「下去吧，找个好点的郎中，就说是自己不小心划伤了」


    「是…小姐」


    那丫鬟咬着牙，眼底含泪，退了出去。


    君玉静将剪刀放下，忽然笑了。


    沈郎说给她七日时间，不然就要把信昭告天下。


    方才在巷子里是她自乱了阵脚。


    沈郎有她的把柄，她也有沈郎的把柄。


    君玉静从妆奁盒找出一个匣子，


    那漆红的木盒子上了锁，打开里面只有一封信，


    从前她怕与沈郎的信被人发现，都是烧了的，


    但她也不傻，唯独留下了一封，但就是这一封，便能要了沈郎的命！


    君玉静缓缓展开信……


    第142章 狗男女的算计


    那上面是沈衔青的字迹：


    「静儿，我再也忍受不了那个母夜叉了！有她在我永无出头之日，我想好了，我要除掉她！」


    短短几句话冷血至极。


    君玉静看着，轻捏指尖宝贝似的将信收回了木盒里，


    这个东西就是她的护身符，


    沈郎妄想想要她的身子？


    简直是做梦！


    她君玉静的夫，若不是天潢贵胄，也该是能封侯拜相的！


    沈郎已经废了……


    但目光瞥见铜镜中的自己，


    君玉静唇角的淡笑僵住，


    她抚摸着脸颊，又想到那一巴掌，以及那噁心的吻。


    「来人！烧水」


    君玉静沐浴着，凡是被沈衔青碰到亲到的地方，她都狠狠地搓着，


    嫌恶得像是要搓下一层皮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君玉静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明明热气裊裊，浴桶内的水却变得刺骨的冰寒，


    对了！沈郎说是她让小厮送的信？


    可她没有，是谁冒充了她？


    究竟是谁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上次及笄宴，她也是遭人暗算了，


    广福寺内也本该是君晚凝被戾王羞辱，最后却成了沈郎，


    再加上这次，若没那什么小厮送信，


    沈郎根本不可能到登云楼来，更不会撞破她的好事……


    君玉静越想越心惊，


    就好像有人在刻意针对她和沈郎，


    谁和他们有仇，除了那死去的陆女将，她找不到其他人。


    但这世上哪里有鬼，也只有沈衔青那个蠢货才会相信。


    想是这么想，君玉静的指尖却下意识叩紧，在木桶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绿竹」


    听到的声音，腿受伤的丫鬟蹒跚着进来，


    「小姐您……您找我？」


    「今日府上有谁出去过？」


    丫鬟摇摇头，


    「除了二公子和三公子没听说谁出去了。」


    「那大房的人呢？我那二表妹可有出去？」


    君玉静问着心弦绷紧。


    是她吗？是君晚凝吗？


    「回小姐，二小姐也没出去过」


    「行了，我知道了」


    君玉静皱着眉，她觉得那君晚凝十分古怪，每次都能从她的算计中全身而退，


    但她那二妹妹再如何厉害，还能再登云楼安插眼线不成？


    更何况她那二妹妹不是要和她抢男人么？怎会害沈郎？


    所以说不通。


    君玉静黛眉越蹙越紧，


    不管怎样那君晚凝是留不得了，还是尽早除掉为好。


    沐浴完，君玉静就写了封信，让丫鬟送到茶铺。


    ……


    信送到沈府已经是深夜，


    「静儿这是想通了？」


    沈衔青兴奋地呢喃着，但打开信的那一刻，


    他笑容凝固，恨不得把信撕个粉碎。


    静儿竟敢威胁他！好啊！


    那信上赫然写着：


    「沈郎是你不仁不义在先，你好好想想，你从前给我的信里都写了什么？」


    写了什么？


    沈衔青攥紧信纸，


    他除了给静儿写些甜言蜜语外，


    还能有什么？


    还有——


    他和静儿一起密谋着怎么杀了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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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页

    想到这儿，


    沈衔青踉跄两步，静儿也还留着那些信？


    若是暴露出来，他杀妻害子的事就藏不住了！


    所以静儿是宁愿鱼死网破，都不愿委身于他是吗？


    好啊！


    沈衔青双目充血，胸膛剧烈起伏，


    只觉得从前的深情是个笑话！


    但任凭他再气，却也不得不继续看信，


    「沈郎，你若不想仕途尽毁，就照我说得去办，接下来我要你对付君晚凝，你明日去面圣……」


    沈衔青放下信，心中一阵好笑，


    静儿还真是铁了心要对付那君晚凝啊，不过想到君二小姐。


    沈衔青脑海中就出现少女骑在马背上的身影，


    英姿飒爽和染染很像。


    其实那日在红叶林里，君二小姐不光偷看他，摔倒后也是唯一一个关心他的人。


    从前他不确定，但现在他很希望君二小姐喜欢他。


    但他怎么敢和王爷圣上争？


    除非，这君二小姐落魄了，像他一样落魄，


    他不介意那时候伸出援手，捡个便宜。


    想着，沈衔青就痴痴地笑了，眼底含着无尽的黑暗，


    他看了眼手中的信，


    静儿你不是嫌我没用吗？


    我倒要看看你几时能把这君二小姐拽入泥潭。


    翌日，


    沈衔青穿戴好官服，就去上朝了，


    他的腿还没好利索，走路还是一瘸一拐，


    一见到他，殿内的大臣目露惊讶，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往他身上招唿。


    「哟沈大人，这是伤好了？」


    「那里的伤，可不容易好沈大人怎么不多养养？」


    那大臣说完还往沈衔青的臀部瞄，


    眼底的揶揄，掩都不掩饰。


    沈衔青牙都快咬碎了，只能铁青着脸承受这样的侮辱。


    「你还敢来！」


    就在这时，戾王沖了过来，手中的木令往沈衔青的头上砸，「真是贱货！」


    一想到那晚的事，戾王几欲呕吐，


    躺在他怀里的该是美娇娘，结果呢？


    他做了搅屎棍！广福寺后他被父皇责备不说，在兄弟里面也抬不起头！


    这都是拜沈衔青所赐！他恨不得将这人挫骨扬灰，


    「你给本王过来！本王打不死你！」


    朝堂中一片喧譁，沈衔青腿脚不便，硬生生被戾王拽住，受了几拳，


    但他也不挣扎，面色平静，


    却暗自捏紧了拳头，今日所受之辱，他要一点点讨回来。


    耳边唿啸着拳头，砸在沈衔青的脸上，他本就瘦削的脸迅速瘪下去，又红肿起来。


    官帽也被打得掉落在地，


    「皇上驾到！」


    听到这声通传，戾王才有了理智，


    他松开手，出声警告，「你敢乱说话，本王就要你好看！」


    沈衔青艰难起来，头髮凌乱，他低着头把官帽戴好，一声不吭。


    但浑身的剧痛挥之不去，和那耻辱一样留下永久的烙印。


    沈衔青强忍着撑到早朝结束，


    期间他屡次想上奏都被人其他大臣打断了，


    一个可怕的事实浮现


    ——他被孤立了！


    而他这副刚被打的狼狈样，太过明显他不相信皇上看不到。


    但皇上不闻不问，明显是在敲打他！


    沈衔青咬着牙，像是悬崖边上，摇摇欲坠的野草，


    他仰望着坐在龙椅上洪武帝。


    足足一个时辰后，早朝终于结束了，


    沈衔青没走，忽然跪倒在地，


    「启奏陛下，微臣有要事！」


    第143章 狗皇帝看上她了？


    戾王怒不可遏，以为沈衔青是要告状，


    使了个眼色，就有大臣站出来指摘，


    「沈大人，你有要事方才怎么不说？该不会是故意耽误皇上的时间吧。」


    他倒是想说！


    这些人给他机会了吗？


    沈衔青气闷，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姿态无比恭敬和虔诚。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睥睨着他。


    声音威严不容质疑，


    「你们都下去，沈爱卿留下」


    「是…」


    大臣们不好再说什么，戾王冷哼一声也只得作罢，


    大殿变得空荡。殿门紧闭。


    「沈爱卿，究竟有何要事？」


    「臣有罪，特来向皇上请罪！」


    沈衔青低着头道。


    「哦？」


    洪武帝明知故问，「沈爱卿何罪之有啊？」


    「臣不该帮着戾王，矇骗圣上。」


    见洪武帝一直不说话，


    沈衔青心头打鼓，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臣从前自作聪明，辜负圣恩，真是死有余辜。」


    话落了许久，洪武帝终于开口，


    「沈爱卿，还记得自己是朕的状元郎啊」


    闻言，饶是有心理准备，沈衔青还是冷汗涔涔，


    之前他一直接近讨好戾王，圣上果真都知道，


    但不光是他，朝中大臣或多或少都私下和王爷有勾结，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毕竟皇上老了，这江山再过不了几年，终归是要交给王爷皇子。


    但这种事往大了说就是结党营私！


    是要掉脑袋的啊！


    「皇上恕罪，臣醒悟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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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页

    沈衔青强忍着大腿的剧痛，跪在地上，


    狗似的爬到洪武帝脚边。


    匍匐着，尽显卑躬屈膝的姿态。


    洪武帝轻蔑地俯视着他，语气也捉摸不透，


    「沈爱卿，醒悟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事到如今，微臣心中只有皇上，再不敢隐瞒，其实是戾王让微臣把宴会的地点选在了广福寺，谁知当晚就出了事，但不是微臣恐怕就该是君二小姐了」


    沈衔青咬牙说着，每说一句，他心就跟匕首剜了似的，


    他实在是不想再提起那晚的屈辱，可他不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揭开伤疤。


    「皇上，微臣说这些不是为了讨公道，是真心为皇上您着想，君二小姐天生神力，诸位王爷争夺她，无外乎是为了……」


    沈衔青不敢再说下去，目光却落在了洪武帝的龙椅上，


    但下一秒他就诚惶诚恐地磕起头来。


    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龙颜不可窥视，


    「那依照沈爱卿之意，朕该如何啊？」


    「微臣认为，皇上何不将君二小姐纳入后宫？前朝德妃是将门之女，骁勇善战，也曾上过战场，所以后妃行兵打仗已有先例……」


    闻言洪武帝沉默了，手掌摩挲着龙椅扶手，耷拉的眉眼威严依旧，神色晦暗不明，


    「你倒是提醒了朕」


    沈衔青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行了，下去吧」


    「是皇上」


    沈衔青恭恭敬敬地行礼，


    艰难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但并没有太监来搀扶他。


    这让沈衔青心情又紧张起来，忐忑不安，


    难道皇上还是不满？


    直到，殿门打开才有太监上前，「沈大人，您小心脚下」


    「来人，让御医为沈爱卿诊治」


    「微臣叩谢皇上」


    沈衔青有些受宠若惊，转过身拖着受伤的腿拱手行礼。


    等人走了，洪武帝忽然问身旁的太监，


    「万德，你觉得这沈衔青如何？」


    「沈大人他是状元郎，应当是好的吧。」


    太监总管试探着回答，汗如雨下，


    皇上怎么突然问他？这可让他怎么答啊。


    「好？」


    洪武帝嗤笑一声，


    这个沈衔青啊，不过是戾儿那边得罪了，才来想着还有他这个皇帝。


    「朕这个皇位还真坐得太仁慈了」


    洪武帝语气陡然沉了下来，


    「还没查清楚，广福寺之事是何人所为吗？」


    禁军首领就出现在殿中，


    单膝下跪抱拳，「是微臣无能，属下只查出戾王确实动了手脚往君二小姐的禅房放迷烟，但不知怎的失败了，反倒是沈大人被送进了戾王的房中。」


    「个个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从中作梗？」


    洪武帝长嘆一声，「继续查」


    却没往陆染身上想，只认为是他的哪位皇儿所为。


    ……


    就这样，陆染搅得都城天翻地覆，


    但因着她那张楚楚可怜人畜无害的脸，硬是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


    但不过第二日，


    宫中就传来消息


    ——皇后娘娘要召陆染进宫。


    此消息一出，很快就闹得满城皆知，


    君府上下更是如临大敌，一阵忙碌。


    君父又是兴奋又是惶恐，


    大清早，陆染就被君老夫人派来的嬷嬷从床上拉起来。


    然后梳妆打扮，此刻离进宫足足还有三个时辰，陆染实在想不通这么早把她叫醒意义何在？


    梳洗打扮好后，陆染就被带进了明堂，君府上下全聚在里面了。


    陆染感觉自己变成了财神爷，


    不然君家众人看她的眼神怎么会这么炽热。


    「凝丫头来了，快坐，快坐到祖母身边来！」


    君老夫人脸都快笑烂了，生了一脸的褶子，热络得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陆染打了个哈欠，本着尊老爱幼的心态，


    她还是坐了过去。


    「哎呀，真是我的好孙女！」


    君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背，那眼里的热情和喜爱藏都藏不住。


    至于么……


    「祖母，离进宫还有很久，这么早把孙女叫起来干什么？」陆染嗔怪着，


    君老夫人笑容僵了僵，换做往日定要指责她不敬重长辈，


    今日反倒是慈祥得很。


    「凝儿啊，你可是要进宫见皇后娘娘，能得皇后娘娘的青眼，这可是多少女娘求不来的福气？况且这背后的意义可不一般。」


    这丫头怕是被皇上看上了！


    本以为这凝丫头顶多嫁个皇子王爷，


    没想到这皇上竟有把人纳进宫的意思。


    想着，君老夫人又笑得合不拢嘴，


    连带着夸了君父一顿。


    君父也有荣誉焉，心中更长松了口气，


    他本来就为凝儿的婚事犯愁，


    毕竟凝儿今非昔比，那么多王爷皇子，可不能挑错！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错了那可是会连累整个君府！


    第144章 下马威


    君父沉思着，


    但如今若是凝儿进宫，


    日后真被培养成女将军，那就是双重荣耀。


    在宫里高低也是个贵妃，若是诞下皇子，那可就更不得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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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日后皇上退位，凝儿也能保君家的荣宠。


    实在是风险更小，没有比凝儿入宫为妃更好的选择了。


    君父脸上盛满了喜意，


    却没注意到自己的长女正默默看着他……


    君晚华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勐地攥住，窒息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


    父亲…这是把她给忘了么？


    她真的好想问问祖母和父亲，有没有想过她？


    若是二妹妹进宫她该怎么办？


    打前朝起就有皇命，凡同族姐妹仅一人能入宫。


    若是君晚凝入宫了！那她就决计去不成。她们两姐妹只能一个人！


    她从前是自恃美貌，但她也没把握圣上会让她破例进宫，


    所以她该怎么办？所有人从小都告诉她，她日后是要进宫当贵妃娘娘的。


    她也为此努力着！


    明明一切都顺顺利利，结果君晚凝一出现就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华！如今连她日后的婚事都要抢了去。


    她十几年来的努力都是什么？笑话吗？


    君晚华越想越难以接受，她捂着心口，双脚发软，


    她好想哭！


    好想不顾仪态地哭一场，父亲祖母怎么能这么对她？


    原来君家只有母亲和她站在一处。


    想着君晚华就红着眼圈，委屈地看向，夏氏，「母亲……」


    「华儿」


    夏氏忙上前握住女儿的手，心疼气愤不已。


    这小贱人害了清儿还不够！


    如今竟也觍着脸要夺走属于华儿的东西？


    不行！


    夏氏安抚了几下女儿，就斟酌着道：「母亲，这凝儿得皇后召见可真是好事，但她毕竟年纪尚小，不如就让华儿陪凝儿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正堂内安静了一瞬。


    君父面色僵了僵，他只顾着高兴，确实忘了长女。


    君老夫人蹙着眉，喝了口茶，


    然后重重将茶盏放下，


    「你以为我这个当祖母的不想华儿去，但皇宫是什么地方？更何况皇后娘娘只召见了凝儿一个」


    闻言，


    君晚华入坠冰窟，希望被击得粉碎，


    她看着君老夫人，


    这个从前最疼她的祖母，如今却是在故意迴避她的眼神。


    满心满眼的慈爱全在君晚凝身上。


    君晚华攥紧了手帕，


    从前母亲用些手段对付二妹妹，她还觉得不堪，如今却觉得母亲真是做得对极了！


    那小狐狸精就该死了才好！


    君晚华袖口下的手捏紧，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很疼但也让她生出恨意。


    夏氏眼中也划过狠辣，


    她一定得除掉这小贱人！给她的华儿铺路！


    母女俩相互依偎着。


    君玉静看在眼里，并不意外，唇角挂着浅笑，


    斗吧，她只要看着就好了，


    从来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君家又叮嘱了好一会儿，内容枯燥又无趣。


    陆染摇摇头，皇宫她不知去了多少次了。


    悠闲地吃过午膳，陆染才上了马车，


    一路上她抱着手，闭目养神，


    不到半个时辰，


    皇宫到了，还是那么金碧辉煌，


    巍峨气派得让人心生臣服。


    进了宫殿就有宫女引路，


    但不知是不是陆染记错了，


    她觉得


    ——这路不对！


    这不是去皇后娘娘寝宫的路。


    陆染淡淡地扫了眼那在前面埋头带路的小宫女，


    记错路的可能性很小，那便是故意的了……


    她倒要看看这是要把她带到何处去。


    那路越走越偏，像是到了御花园。


    一顶鎏金挂红的仪仗，


    从远处而来，上面坐着的娘娘，凤仪万千，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异瞳的狮子猫。


    陆染眯起凤眸，懂规矩地退让到一边，福了福身，


    「臣女君晚凝，见过贵妃娘娘」


    荣贵妃坐在仪仗内，拿下巴尖看人，


    上上下打量了陆染许久，却依旧没让她起身。


    陆染倒是无所谓，


    毕竟她马步都能两个时辰，这保持行礼的姿势更是算不了什么，


    只要这贵妃娘娘耗得起，她可以行礼到明天，但显然对方没这个耐心。


    也就让陆染保持了一刻钟行礼的姿势，那贵妃娘娘就边轻抚怀中的猫，边道：


    「起来吧，堂堂的君尚书之女，还真是没规矩，连行礼都行不好！」


    呵，看来这就是幕后之人了。


    陆染摇头轻笑，


    这贵妃娘娘特地买通宫女，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要给她个下马威？


    她还没进宫呢，就这么着急了？


    「贵妃娘娘和你说话呢！你还不恭敬点回话？」


    那贵妃身边的宫女呵斥着，


    「罢了，不过是个被退过婚没人要的小丫头，又可怜见的没有母亲教养，和畜牲也差不多，都逗人乐的东西罢了，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荣贵妃指桑骂槐着，


    看着怀中的猫儿，「你说是不是啊」


    「娘娘说的是，畜牲就是畜牲。」


    主僕两人自说自话着，


    把陆染贬低到了尘埃里。


    若是寻常女子，听了这么一番话定要怒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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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陆染就这么看着，面色平淡，


    仿佛不是在说她。


    这让那贵妃颇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恼羞成怒，精緻的黛眉隆起，


    忽然抄起手里的小猫，往陆染头上砸去，


    「喵喵！」


    小猫受了惊，那尖锐的爪子亮出，那架势直朝陆染的面门上挠。


    但陆染根本不憷，伸手熟练地将小猫捞进怀里，握住前爪。


    「娘娘这是何意？」


    「畜牲不懂事罢了」


    「娘娘这话可就说笑了」


    陆染抬起头，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讽笑，


    「畜牲不懂事，人也不懂事吗？」


    「你！」


    荣贵妃没想到陆染敢这样反驳，


    声音骤然变得冷厉，


    「放肆！本宫今日就行行好教你规矩，冲撞了依仗该怎么罚？」


    「回娘娘，按照宫规，重则杖毙，轻着罚跪两个时辰！」


    说罢那名叫秋霖的宫女，就走过来，


    「君二小姐你还不快跪下！」


    「臣女何时冲撞了娘娘的依仗？」


    陆染反问着，只觉得好笑。


    「你还敢质疑贵妃娘娘！就是你抢了娘娘的猫！人证物证聚在！」


    那宫女扬起手，作势就要掌陆染的嘴！


    第145章 贵妃的刁难


    陆染轻飘飘地抓住对方的手腕，


    另一只手依旧抱着猫，


    她虽然是笑着的，语气却也含着几分冷意，


    「贵妃娘娘，就这般诬陷臣女？」


    「是又如何？」


    荣贵妃呵斥着，「本宫倒要看看你这膝盖是有多金贵，来人！」


    说罢就有几个宫女上前。


    这场面简直似曾相识，


    她不想和这什么荣贵妃起冲突，但奈何对方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扰她。


    陆染轻飘飘地扫了眼那些的宫女，


    「贵妃娘娘久居深宫怕是不知道，臣女呢，别的本事没有，唯独力气大，所以娘娘还是省省吧，别白费功夫了。」


    「你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蠢下作东西！」那贵妃又惊又怒，语气陡然变高。


    陆染摊摊手，「臣女只是实话实说话罢了，若不然娘娘怕就多找几个侍卫来，不然臣女可真怕一个手指头，就伤了您身边这些个娇滴滴的宫女」


    猖狂！实在是太猖狂的了！


    此话一出，不光是在场的宫人，连那贵妃娘娘都惊了。


    「娘娘…」


    那唤做秋霖的宫女率先反应过来，望着自家主子。


    娘娘特地买通宫女绕路，不就是想在没人的地方教训一下这君二小姐吗？


    若是找来侍卫！把事情闹大。


    岂不麻烦了！


    「娘娘不可啊……」


    「本宫还偏偏不信了！」


    那荣贵妃哪里还顾得上，怒拍仪仗，「你们去把她给本宫抓住！」


    陆染瞥了眼那些宫女，


    反手便将那猫咪抛回那荣贵妃的仪仗内，


    然后转身跑路，一气呵成，


    速度之快，捲起一阵风。


    拍打在那几个刚冲过来的宫女脸上，搞得她们凌乱不已。


    人……人呢？


    她们眼睁睁看见陆染奔出去的背影化作小黑点，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啊！」


    荣贵妃捧着心口，被陆染这一出突然逃跑搞得气急败坏，差点喘不上气来。


    宫女只好硬着头皮追上去，可御花园都是石子路，跑起来硌得脚疼。


    宫女们欲哭无泪，


    这君二小姐怎么回事？说跑就跑！


    还跑得这样快！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宫中就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当然最后的结果自然是，


    宫女们追了好一阵子，无功而返，


    陆染早就跑得没影了。


    因为上辈子屡次受封赏，这皇宫她不说多熟悉吧，但皇后娘娘的寝宫还是认识的。


    远处正红的朱漆大门，


    悬着的金丝楠木匾额上龙飞凤舞地题着「坤宁宫」三个大字。


    陆染整理了一下仪容，抬脚走了进去。


    「君尚书之女，君晚凝到」


    门外的太监高声通传。


    大殿实在宽阔，中央染着香炉，烟气裊裊，


    两旁坐着不少妃嫔和贵眷，


    她倒是成了里面年纪最小的了。


    陆染一一行礼，举止勉强挑不出什么大错来，


    但仍有几个妃嫔审视着她，


    尤其是淑妃，毫不掩饰脸上的不满之意，


    陆染记得是瑞王的生母。


    「说起来，这君二小姐差点就成了淑妃娘娘的儿媳呢，这缘分吶总是妙不可言。」


    被旁的妃子那么一提醒。


    淑妃的脸色愈发挂不住。


    当初若不是这小妮子，瑞儿也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还有那君晚清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君晚凝成不了她儿媳，竟要进宫和她平起平坐了？


    简直荒谬！


    众妃嫔见淑妃脸色不好看，都偷乐着，若真君二小姐真进了宫，


    那七王爷还得恭恭敬敬喊声母妃，


    啧啧，这得多丢脸啊。


    「来人赐座」


    皇后娘娘雍容华贵，是端庄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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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在她脸上似乎只留下了威严与风韵。


    「君二小姐不必拘束」


    「是，娘娘」


    陆染落了座。


    家眷妃嫔们三三两两耳语着。


    但时不时就有目光射过来。


    不用多想，陆染都知道，是在谈论她。


    但宴会迟迟不开始，像是在等人，


    至于等的是谁，她猜就是方才找茬的贵妃娘娘。


    陆染收敛思绪，


    目光忽的落在一妇人身上，这贵妇人手持佛珠，衣着淡雅，有些消瘦却也贵气不凡。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谢九安的母亲。


    只不过平日里谢九安都是孤家寡人的，


    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让人忽略了他背后的家族是何等的荣耀。


    但这也让谢九安盖过了他兄弟姐妹的荣光。


    但陆染还是很奇怪，


    谢九安似乎与母亲也不那么亲近。


    准确点来说，是这个凤夫人没那么在乎自己的儿子。


    正想着，


    殿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到！」


    原本还热闹的坤宁宫忽然安静下来，


    只见，那荣贵妃撩了撩雪腮边的鬓髮，款款走进来，身旁宫女搀扶着。


    摇曳生姿，一看便知宫里的荣宠都在她身上了。


    荣贵妃浅浅行了个礼，


    不那么敬重，但皇后却没有说什么。


    仿佛习以为常。


    这荣贵妃是皇上的心尖，进宫不过两年，在未诞下子嗣的情况下便以极快的速度荣升贵妃。


    这样的人速度令人咋舌，也让宫中其他妃嫔都黯然失色。


    但选秀每年都有，宫中也不断涌有新人，难怪这荣贵妃迫不及待来着她的茬，说到底还是怕了。


    陆染轻嗤一声，


    但让她伺候洪武帝那个老头子？不好意思，她更想取下那狗皇帝的项上人头。


    就这走神的功夫，


    陆染察觉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她抬起头，就见荣贵妃那双美眸正瞪着她。


    方才在御花园，这小妮子竟敢当着她的面逃跑！


    好啊！


    以为跑到坤宁宫就行了吗？在宫中她想罚谁就罚谁，没人敢忤逆她！


    她倒要看看这君家二小姐能躲多久！


    想到这儿，那荣贵妃捏起一颗琉璃盘里的葡萄。


    「皇后娘娘特地把臣妾们聚在这里，究竟要做什么？不会就是为了见一见这君二小姐吧？」


    闻言皇后娘娘笑而不语，唇角泄出一丝讽意。


    今日的小宴自然是皇上授意的，


    无非是让她透露君二小姐要进宫的意思，好打消各位王爷皇子们的心思。


    毕竟当父皇怎么好和儿子们抢人，这差事，也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只是她没想到这荣贵妃还是这么沉不住气，抢着和陛下对着干？


    第146章 狗皇帝撑腰


    「君二小姐，自然是值得被认识的。」


    皇后和颜悦色地夸了陆染几句，随手取下头上的凤韵金钗，


    「这是本宫做皇后的时候陛下赏的，但本宫一瞧君二小姐便心生欢喜，这钗就赐给你了。」


    「谢皇后娘娘」


    「来，到本宫这里来」


    皇后娘娘招招手，待陆染走近，


    她便亲自将那金钗，戴在了陆染的髮髻间。


    见状，众人面面相觑，


    她们知道皇后今日召她们来的用意，


    不就是敲打她们管好自己的儿子，


    别打这君二小姐的主意吗？


    但没曾想皇后竟做到这份上，直接赠金钗？


    若说背后没有皇上的意思，她们可不信。


    这君二小姐进宫后，真是要变天了！


    荣贵妃紧盯着陆染髮髻上的凤钗，只觉得刺眼，


    指尖捏着的葡萄破了，染了一手的汁水。


    「娘娘…」


    宫女见状赶忙拿帕子来为荣贵妃拭手。


    见状皇后唇角愉悦地勾起，她转头又对陆染道，「你呀，有空就多来宫里坐坐。」


    陆染笑了笑，她何尝听不出来皇后是在借她的手，气这嚣张的荣贵妃？


    但她也不是客气的人。


    想着她便故作害怕地敛下眉眼，


    「谢皇后娘娘的厚爱，但臣女怕是不能常来宫中了」


    「这是为何？」


    「因为……」


    陆染忽然看了眼荣贵妃，


    就是这一眼，让荣贵妃倍感不妙，


    不祥的预感升起，


    只听着下一秒，陆染委委屈屈道：


    「贵妃娘娘不想让臣女进宫，不然也不会方才在御花园故意刁难臣女了，说臣女冲撞了仪仗，可臣女真的好委屈……」


    陆染一股脑地倒苦水。


    荣贵妃羞恼得瞪圆了美眸，这小妮子还敢告状！


    众人也汗颜，


    这君二小姐还真是有够大胆的！


    说这君二小姐傻吧，还知道向皇后娘娘告状，


    说聪明吧，得罪贵妃哪还有好果子吃？


    「放肆！」


    荣贵妃听不下去了，「本宫还由不得你污衊！」


    「这哪里是污衊呢？贵妃娘娘竟敢做不敢认吗？」


    陆染小可怜似的用手帕拭泪，但说出的话却硬气得很。


    这是槓上了？


    众人纷纷看起了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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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象徵性地打着圆场，却也希望事情闹大些。


    「贵妃妹妹，君小姐年纪尚小，你就多担待些。」


    她年纪尚小，难不成她就老了吗？


    荣贵妃在宫中都是娇宠着的，


    也向来是她讽刺别的嫔妃年老色衰，何时轮到旁人来讽刺她了！


    荣贵妃怒火中烧，索性一口咬死陆染真的冲撞了她的仪仗。


    「好啊！本宫给你三分薄面，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荣贵妃唤了身旁的婢女进来，


    让她们好好讲讲陆染是如何「冲撞」她的。


    这些宫女是荣贵妃的人自然是为着自己的主子说话，


    你一言我一句，添油加醋，就把事实歪曲得面目全非。


    「娘娘好好坐在仪仗上，这君二小姐竟突然冲过来，推搡宫人，还抢走娘娘心爱的猫，差点就让娘娘摔了。」


    「娘娘心善本不想计较，但奈何这君二小姐实在猖狂，还说是娘娘挡了她的道，期间更是连行礼都不行。」


    「娘娘实在忍不了了，就说要责罚她，谁知君二小姐竟然头也不回地就跑了，一点都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陆染听笑了，只有这最后一句话是真的。


    在场的众人听了更是连一个字都不信，


    谁不知道荣贵妃嚣张跋扈，还忍让，恐怕都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但凡事都凭一张嘴，


    就算是假的，这君小姐也无人证，现在怕是百口莫辩吧。


    想着众人的目光就都落在陆染身上，


    看起了热闹，就是不知这君二小姐要如何应对了。


    但陆染什么也没说，


    只一个劲儿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像是受惊的小白兔。


    嘴里嚷嚷着，


    「臣女再也不敢进宫来了，再也不敢了」


    说罢，陆染就作势要取下髮髻上的凤钗，


    「皇后娘娘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您还是收回去吧」


    陆染眼圈泛红，但不是哭的，是她用手帕搓的，


    没办法，她是真的哭不出来。


    好在她这张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脸，


    实在是具有欺骗性，楚楚可怜的。


    众人见了，无不称奇，这君二小姐怎么看都是个娇娇女，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力气。


    皇后也有些头疼，觉得陆染是装的，但觉得那张委屈的小脸实在让人生怜，做不得假。


    她轻拍陆染的后背，像是哄自己的女儿，「怎能说这些气话，还有这金钗，本宫都赏赐给你了，万万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是臣女不懂规矩了，还望娘娘恕罪」


    「本宫怎么会怪你呢？君二小姐是孩子心性，纯善得很」


    纯善？！


    荣贵妃那个气啊，


    这小妮子纯善，那她成什么了？


    「君二小姐如此不敬，皇后娘娘身为中宫，难道不该给嫔妾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说给朕来听听！」


    洪武帝的声音陡然响起，


    那方才还嚣张得意的荣贵妃宛顿时石化，


    她僵着身子行礼，前所未有的心虚，


    「陛下您来了」


    「若是朕不来，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胡闹的！」


    胡闹？她胡闹！


    荣贵妃娇媚的面容支撑不住笑意，


    皇上竟为着这小妮子，当众下她的面子。


    「皇上，臣妾……」


    洪武帝摆了摆手，打断了荣贵妃的解释。


    只看着陆染，


    「这几日你习武习得怎么样？」


    「回皇上，还不错，就是有些无聊，那些兵器都太轻了。」


    听到这猖狂的话，洪武帝朗声大笑，「好！来人将朕的百兵架拿来！」


    半晌，就有太监满头大汗地将架子抬进来，那上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神兵利器，


    比起从前陆染珍藏的那些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看上哪件就说，朕就赏赐给你！」


    闻言全场譁然，


    这皇上为了这君二小姐撑腰不说，


    还竟这般纵容！


    陆染却并不意外，目光流连在那些神兵上，


    啧，这里面有几样可是比她在山洞里打劫的还要好。


    尤其是那赤练鞭，


    上辈子她就喜欢这鞭子，还是立了军功后才敢找这狗皇帝讨过，


    但都被轻轻揭过去了，用旁的东西打发了。


    如今倒是垂手可得了，


    但不好意思，


    她现在可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了……


    第147章 君家人的热情


    陆染站起身，


    故作欢喜地抚摸着一把把神兵，


    一边摸她还一边矫揉造作地感嘆，


    「这个好好看呀！」


    「皇上臣女这个也好喜欢呢！」


    「哇！这件好趁手呢！」


    陆染几乎是每一件都要夸一遍，


    在场众人忍不住吐槽，


    怕是就没有这君二小姐不喜欢的！


    就连洪武帝的笑容都消失了，有种大出血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陆染就怀着少女的不安和期待，走过来，无辜又期待地望着洪武帝，


    「皇上，可是臣女每一个都好喜欢呀，怎么办呢？」


    洪武帝：「……」


    忽然就不想听后面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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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女可不可以斗胆求皇上，都赏赐给臣女啊？」


    可真是要脸啊！


    洪武帝皮笑肉不笑，但对上


    陆染那猫似的扑闪扑闪的双眼，


    少女那满眼的期待，实在是……


    不好拒绝。


    更何况他本就要搏美人一笑，


    洪武帝只能压下肉痛，


    「好，朕就都赏给你！」


    「臣女叩谢皇上」


    陆染欢欢喜喜地行了礼，就继续捣鼓那些兵器了，


    还等着听好话的洪武帝：「……」


    就一点眼里见都没有？


    洪武帝怒了又怒，他后宫三千，


    哪个不是极力讨好他的？


    这君家女怎么这么不懂规矩？


    不知过了多久，陆染才意犹未尽地放下那些神兵，


    然后又笑着坐在皇后娘娘身旁，并没有往洪武帝身边凑的意思。


    众人看在眼里，摇摇头，


    这君二小姐是真不知道皇上的心思，还是假不知道？竟这样怠慢圣上。


    若是换做旁的妃嫔这般，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


    荣贵妃看着，觉得胸口堵得慌，忌惮的情绪上涌，


    这小妮子现在就这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进了宫还指不定要怎样！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这小妮子进宫来夺走她的荣宠！


    但此事得从长计议……


    荣贵妃剜了陆染一眼。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陆染应该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但陆染可不在乎，满载而归地回君家了。


    马车刚行至门口，


    陆染掀开车帘，挑了挑黛眉，好笑地看着立在门口的君家人。


    这是特地出来等她？


    啧啧这待遇……


    「凝儿，你今日怎么样？」


    一下马车，君父就围了上来，眼里的急切藏都藏不住。


    陆染什么也没说，指了指髮髻上的金钗。


    「这…这是？」君父语气都颤抖起来，


    「皇后娘娘赏赐的」


    闻言，君父拊掌连说了三个「好」字。


    「这凤韵金钗可是只有宫中妃嫔或是公主才能拥有的，皇后娘娘这是对你很重视啊！」


    说罢君父又看向马车后面那一只又一只的红漆木箱子。


    那上面的雕刻鎏金华贵，


    一看便是宫里的赏赐。


    虽然知道答案，但君父还是忍不住问，


    「那这又是…」


    「皇上赏的」


    「好啊！凝儿你真是让为父太高兴了！」


    君父连连点头忙招唿着小厮把东西都搬进去，


    他慈父般虚扶着陆染。


    「凝儿，你小心脚下」


    陆染：「……」


    不至于真不至于，


    跨进门槛，她就见到守在一旁的君晚华和夏氏，


    母女两人，盯着她，


    那目光像是要吃人，


    就连一向端庄自持的君晚华，


    眼底都流露出了恶意，


    陆染毫不意外，


    这母女俩，怕是要搞事情了，


    还有那宫里的荣贵妃也是容不下她的。


    正好，她不想进宫，


    只不过呢，洪武帝怎么突然起了纳她为妃的心思，


    说没人从中作梗她不信。


    至于是谁，


    陆染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君玉静，


    之前在巷子里看的狗咬狗好戏，


    突然就没了下文，


    她还以为君玉静真会受沈衔青的胁迫，


    但如今看来，这两人是互相有对方的把柄。


    也好，就让他们鱼死网破。


    陆染唇角勾起，「父亲祖母，我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闻言君父笑容一顿，


    却也只能道：「是，这进宫一趟不容易，那凝儿你好好休息，为父就不叨扰你了。」


    「凝丫头你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去吩咐厨房做，别亏待了自己。」君老夫人关心道。


    就连二房的人都宽慰了她几句，


    「知道了」


    陆染摇头轻笑，


    对君家人的「热情」还有些不适应。


    忽然陆染的目光落在了，躲在君玉昂身后的小糰子身上。


    自从夏氏受罚，


    她这三弟弟就让二房暂为抚养了。


    许久不见这小糰子怎么变得怯生生的，没有往日的活力。


    不知想到了什么，


    陆染俯下身，招手，


    「熙儿，过来」


    「二姐姐」


    小孩眨了眨眼睛，小腿蹬蹬的，


    地跑过来，巴望着她。


    还挺可爱。


    陆染一把将熙儿抱起，举高高。


    「来姐姐，带你飞了」


    「哇~」


    小屁孩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就「咯咯」的笑出声来。


    笑容灿烂很是满足。


    「姐姐再把你举得高一些好不好？」


    「好呀！」


    陆染伸直手臂，将小糰子高高举起，


    那两只小短腿就在空中晃来晃去。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君家人愣了愣，


    但这次却没有人制止她。


    君老夫人还笑出了声，


    「你看熙儿笑得多开心，看你们姐弟的关系那么好，我这个当祖母的也就放心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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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父也附和着，指着陆染笑，「还是凝儿力气大，上次我抱熙儿差点把腰闪着了。」


    谁知话音刚落，


    陆染就松开手，把手中的笑小孩儿抛向半空中，再接住，


    「哇哇！真的飞喽！」


    这场面看得君家人说不出话来，


    君父夸奖的话卡在了脖子里，


    急得冒汗，这未免太危险了。


    「你干什么！你住手！你是不是想害死熙儿！」


    夏氏忍不住了，冲上去，想要夺回自己的儿子。


    陆染轻飘飘地接住小糰子，抱在怀里，


    「母亲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你是不是想害死熙儿？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要是敢对熙儿下手，我绝不会放过你！」


    听到夏氏威胁的话，陆染轻笑一声，


    摸摸怀中的小糰子软乎乎的脑袋，「呵，母亲还是别以己度人了，女儿可没那么狠，只要不是自己的孩子都能随意欺凌。」


    第148章 继母的阴谋


    「你说什么？！」


    夏氏的脑袋嗡嗡作响，那根绷紧的弦被刺激得生疼。


    这小贱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讽刺她！


    是说她落在这步田地都咎由自取吗？


    她当然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怎么可能为这君晚凝这小杂种……


    见夏氏怔在原地，


    陆染微微一笑，少女般天真烂漫的笑容，落在夏氏眼里却宛如恶魔。


    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问，


    「所以母亲，你现在后悔了吗？」


    后……后悔？


    这两个字就像是丧钟惊醒了夏氏，她思绪一顿，强撑着反驳，


    「不会…我才不会后悔，你这小贱人猖狂不了何时了！」


    「但愿如此吧，母亲每次都这样说」


    陆染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侮辱性极强，「我都听烦了。」


    「你……你！」


    夏氏被这话刺得怒火中烧，但陆染甩下这话就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夏氏攥紧了手帕，忽然生出无力感，


    后悔她…其实多少有点后悔，


    要是当初…


    罢了，如今她和这小贱人只能是不死不休！不共戴天！


    「母亲…」


    见夏氏状态不好，君晚华目露担忧。


    「无事」


    夏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一回厢房，就命人把苏姨娘叫来。


    搞得君晚华颇有微词，


    「母亲上次的教训你还没吃够吗？这苏姨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怎么还跟她来往？」


    「除了她，你母亲这在这府中还能用谁？」


    夏氏皱着眉，有些烦躁，「我如何不知姓苏的不老实，但我好歹是她表姐。」


    话音未落，那苏姨娘扭着杨柳腰，进来了，这狐媚子的模样搞得夏氏一阵胸闷，


    不过几个月的光景，


    这苏姨娘就一改刚进府的落魄，如今春风满面，面色红润。


    与鬓边有了白丝的，面色黯淡的夏氏形成对比。


    「夫人您找妾身有何贵干？」


    「你最好记得自己是怎么进府的！」


    夏氏冷声提醒，「没有我哪有你的今日？还有你父母兄弟还在淮阳，若是我给母家写封信，你父母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闻言苏姨娘也恼了，


    她这表姐还真是喜欢威胁人啊？


    觉得她这么有用，又为何在柴房里要杀她灭口！


    想是这般想，那苏姨娘向来是个识时务的，当即就捂嘴笑，


    起身去哄夏氏，「看样子表姐是被那二姑娘气急了。」


    闻言夏氏怒火散了些，


    「你有什么办法？」


    「其实啊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就非要对付那二姑娘呢？她入宫为妃，华儿和您的地位不也水涨船高？更何况华儿不进那吃人的深宫，嫁个王爷不是更好？」


    夏氏一听这话立马恼了，勐地把将苏姨娘搭在她肩头的手打掉怒斥，


    「你懂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在老爷跟前承了几次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是吗？


    更何况对我和华儿有什么好处？在这都城，我与她关系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再说了她把清儿害得那么惨，我这个当母亲的怎能不为自己的女儿出口恶气！」


    说到气处，夏氏红着眼，情绪也愈发激动，她翻找出君晚清前几日寄来的信，


    「都是那小贱人！我的清儿过的是什么苦难日子！平日里那七王爷就对清儿非打即骂，这些清儿都忍了，可自从广福寺回来后那瑞王就变本加厉，打得清儿浑身没一处好地方！这都是拜那小贱人所赐，定是她恬不知耻又去勾引七王爷！」


    「是…是，是妾身说错话了，姐姐你消消气」


    苏姨娘尖声尖气地安抚着，却忍不住在心头翻了个白眼，


    谁叫她这表姐贪心，


    什么好处都要占那二姑娘的？


    连人家的婚事都要觊觎，兔子急了都要咬人。


    「你快想！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小贱人进不了宫！」


    闻言苏姨娘又坐了回去，「皇上想要人，妾身如何有办法？」


    话虽如此，那苏姨娘的眼珠子却转了转，忽然用手帕掩唇，干呕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夏氏一脸嫌恶，倒是君晚华察觉出了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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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姨娘这莫不是怀孕了？」


    「哪能啊，不过是晌午贪食，吃得有些多罢了。」


    苏姨娘甩了甩手帕，「不过嘛，若是姐姐你怀孕了就好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夏氏愣住了，琢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


    「姐姐明白就好，妾身也只能帮到这里了。」


    说罢那苏姨娘就准备起身离开，却被拦住了。


    「等等，本夫人还是觉得你比较适合，你近日不是正得宠？」


    闻言苏姨娘脚步一顿，转过身，


    又换上了笑脸，


    「姐姐，不是妾身不想帮你，只不过我是个妾室，就算受了什么委屈也无人在意，而姐姐你是正妻，这可不一样。」


    夏氏默了默，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罢了，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既然如此，那知道该怎么做吧，这几日记得称病！」


    「遵命，夫人」


    苏姨娘笑盈盈的，这才扭着腰出门去。


    见人走了，


    君晚华才道：「母亲，您别听她的，这个苏姨娘也不安好心！」


    「那又如何？这法子确实不错，横竖我也损失不了什么？」


    夏氏无所谓道。


    「但万一被父亲发现…」


    「不会发现的，你母亲吃了那小贱人那么多亏！也长教训了。」


    夏氏眼神发狠，怒拍案几，「此事母亲会从长计议，不会再贸然行事，放心，此计若成功了，那小贱人别说是进宫了！以后那个婆家还敢要她！」


    ……


    此时的陆染还不知道，


    这宫里宫外，都有人正绞尽脑汁想害她，她只觉得被窝暖乎乎的很舒服，


    任凭外面多危机四伏，都与她无关。


    「小姐天愈发冷了，过不了几日就立冬了」


    「是啊…」


    陆染闭目养神。


    不知道谢九安那傢伙怎么样了？


    定是在跟那小娘子你侬我侬。


    算了去看看！


    这想法一出，陆染就心神烦躁，


    心不静睡不着。


    她换上夜行服就出府了。


    轻车熟路地到了将军府，但里面漆黑一片，谢九安不在，


    陆染肉眼可见地失落，


    就在这时，有暗卫飞过来，


    抱了抱拳，


    吓得陆染下意识就拔出剑来，


    第149章 掰手腕


    「小姐放心，属下没有恶意，主子今日不在将军府，去侯府赴宴了。」


    侯府，那不就是谢九安父亲的府邸？


    「多谢，但你怎么会告诉我这些？」


    陆染好奇地问。


    「将军嘱咐过，若是小姐来寻，便如实告诉您」那暗卫态度恭敬，仿佛陆染也是她的主子。


    「你家将军这么相信我啊」


    陆染受宠若惊地摸摸鼻子，


    心头暖乎乎的，像是有一颗小太阳升起。


    「不过，你家将军怎么知道我今晚要来？」


    「将军不知道」


    那暗卫默默在心中补了一句，只是将军一直在等着小姐来罢了。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出口，


    他觉得将军对这君二小姐很信任，也……


    很不一样。


    陆染没有多想，道过谢，就欢欢喜喜去谢府了。


    和将军府的冷清不同，谢府今夜红灯笼高挂，上面写着「寿」字。


    但似乎是家宴，并没有大摆宴席。


    就是不知今日是谁的寿辰了。


    陆染摇摇头，继续观察，


    见明堂中一片热闹，


    谢侯爷拉着两个儿子一块喝酒，


    府中女眷也耳语着，个个面色酡红。


    灯笼在她们身上晕着暖光。


    这样其乐融融的场景内，


    陆染却始终找不到谢九安。


    和那日在宫中见到的谢夫人，


    ——谢九安的母亲


    陆染隐隐察觉其中有些不对劲。


    她将这些抛之脑后，一间一间去寻找谢九安的厢房。


    找倒是找到了，但她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陆染蹲在房顶上，透过那缝隙，看向屋内，只见里面热气裊裊，


    谢九安正在


    ——沐浴！


    她可不是故意的。


    陆染果断闭上眼，但没坚持多久，她就睁开了，


    咳，来都来了，看看怎么了？


    放下心理包袱，陆染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趴在屋顶上，托着腮，往里看，


    谢九安赤裸着上半身，


    墨发如瀑披散，下半身隐匿在水中，却引得人浮想联翩。


    其实除了能看到谢九安那健壮的身躯外，看不到别的，


    以前在军营中，肌肉天天从眼前晃过，她也没好奇过，今日反倒是对谢九安感兴趣了。


    陆染没挪开眼，正看得起劲，


    忽然男人仰着头，那双漆眸正对着她，


    那锐利含着杀意的目光，如同千军万马压城而来。


    这样的眼神足以让陆染仿佛回忆起，上辈子谢九安的可怕之处。


    她也有些恍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谢九安就没对她露出这样充满敌意的目光，


    「出来！」


    谢九安的声音很冷，淬着寒意，也无比陌生。


    陆染心脏漏了一拍，泛着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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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页

    哼，不就看一眼吗？这么介意！


    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陆染唇角撇了撇，


    既然都被发现了，她也没必要再躲下去。


    陆染跳下屋顶，从窗户进来了。


    她拖着步子走过去，语气颇为不自然，


    「好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染说了一大通，都没得到回应。


    这么生气啊，都不理她了？


    陆染抬起头，就对上了谢九安的狭长的漆眸，


    只是这对眸子不再如寒潭般冰冷刺骨，反倒像是掀起波澜的大海，情绪翻涌。


    「你怎么了？」


    陆染从未见过这样的谢九安，她小心翼翼地问。


    「没什么…」


    谢九安垂下眼睑，「你怎么来了？」


    「就来看看你，那个你别生气了」


    「生气什么？」


    男人剑眉微挑，目露疑惑。


    「呃…你不知道，你刚刚往屋顶看的眼神可吓人了！」


    陆染控诉着，


    身旁的男人却低低笑了起来，


    声音沙哑磁性。


    「怎么了？你笑什么呀」


    「君二小姐为何不直接进来，趴屋顶看我沐浴做什么？我还以为是刺客。」


    谢九安眯起眸子，目光像是锁链，牢牢地禁锢住她，


    陆染躲无可躲，立在原地，


    被迫回答着灵魂般的拷问，


    「我就看看你在干什么…」


    「是吗？」


    「难道不是吗？」


    陆染恼羞成怒，「你别多想你的肌肉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


    吼罢，陆染就撸起袖子，


    雪白的胳膊绷紧用力，就隆起小丘似的薄肌，


    「看！你看看厉害吧！」


    「厉害」


    谢九安紧紧地盯着，喉咙发紧。


    偏偏少女浑然不觉，


    还将那雪白的胳膊凑过来，


    「来你的拿出来，我们比比」


    「你确定？」谢九安轻笑一声。


    「当然确定，你别看不起人！」


    「好」


    谢九安的粗壮胳膊从水里抬起来，抵在木桶边缘，


    肌肤紧贴着，


    陆染始终绷紧，让肌肉显现出来，


    可和谢九安的庞然大物比起来，仍旧算得上纤细。


    而且谢九安好像还没用力，肌肉是放松的状态。


    陆染有些挫败，但也有些不服，


    「你用力呀！」


    话音刚落，男人就听话地照做，


    肌肉微微隆起，鼓出饱满却流畅的弧度，


    隐隐可见皮下的青筋。


    那纵横在手臂上的道口，伤疤，


    为男人平添了几分野性和霸道。


    陆染看呆了，


    平日里谢九安穿着宽松的衣袍，


    没想到这布料下的身躯那么惊人。


    「看够了吗？」


    男人疏懒的声音悠悠飘进耳朵，


    轻易就让陆染的耳尖染了上红晕。


    她咳嗽两声，以此掩盖心虚，


    「不错嘛，小子」


    「你也很不错」


    「那要不要…」


    陆染抬起凤眸，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比一比掰个手腕」


    「好」


    男人眨了下眼睛，也就是这个时候，陆染才意识到，


    谢九安的睫毛浓密，


    半遮半掩时，在眼睑下投射的阴影使得那双漆眸，


    更加难以琢磨，浑身散发着疏离的气息，


    但此刻那睫毛上却沾着水珠，


    滴落下来，落在高挺的鼻尖上，


    在俊朗的脸庞上留下水痕，使得谢九安整个人都活了起来。


    寒潭也似乎变成了春水。


    在这一刻，没那么高不可攀。


    陆染收回目光，也将手肘支撑在木桶边沿，


    她蹲着，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练成的肌肉多少有些感慨，


    想当初她还是白斩鸡，


    如今着胳膊都结实了一圈，当然不用力的话，这手臂还是纤细看不出来。


    「专心」


    「谁不专心了！」


    陆染扬起小脸，挑衅地睨了男人一眼，


    战争一触即发！


    第150章 沐浴


    十指紧紧交握的那一刻，


    陆染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被灌注进了力量和斗志。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谢九安的手掌原来那么大，轻而易举就交她的手指包裹，


    掌心灼烫，有些微湿。


    那水珠还顺着那沟壑似的肌肉线条，


    流淌像是小溪，


    陆染艰难地收回目光，吼了一声，像是要震散自己的心猿意马。


    「来！」


    她很好奇，她这具天生神力的身体对上谢九安，究竟能不能赢？


    上辈子她可没有这样和谢九安坐下心平气和较量的机会。


    刚开始陆染只试探性地用了三分的力气，


    她怕一不小心，用力过头把谢九安的手掰断了。


    但陆染很快就尝到了轻敌的下场。


    男人勐地发起攻势，陆染差点失守！


    但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陆染就明白，这是谢九安在提醒她，


    认真点，不要放水！


    好啊！


    陆染也认真起来，卯足了力气握着谢九安的手往里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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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4页

    男人面上不显，却也拧着眉。


    强烈的胜负欲在彼此之间盘旋。


    两人抵住浴桶边的手臂，微微发颤，


    那动静像是要把桶里的水都给震出来。


    陆染有些惊异，要知道她可是天生神力啊，


    谢九安能够在她手里撑那么久，已经让她很意外了。


    「谢九安，你要是撑不住了就说。」


    陆染笑眯眯地道，比起谢九安她确实要轻松那么一点。


    「嗯」


    男人闷闷地应了一声，没说太多，


    但那涨红的脸庞，还是暴露了男人此刻的忍耐与强撑。


    啧，谢九安还挺要面子的嘛。


    但不好意思，她也是。


    陆染的云淡风轻，也是装的。


    说她一点不吃力也不可能，


    谢九安虽不是天生神力，但那体魄也是远超常人的，


    可以说，云国没有一个男子比谢九安更强大。


    若不然，这战神之位也该易主了。


    两人正僵持不下着。


    陆染凑近了些，眼神无意识地往浴桶里瞟了瞟，


    就这么一眼，


    水下的场景模模煳煳地撞进眼底，


    他好像看到……


    看到了。


    咳！


    意识到那是什么，陆染的脸颊火烧云似的烧了起来，


    她红着脸咳嗽不止，


    失了力气，但谢九安也并没有趁机侵略她的领地，


    而是松开手，


    「你怎么了？」


    「没…没事」


    陆染摆摆手，心想水下看不清楚，


    她应当是看错了。


    但毫无疑问，这是自欺欺人的想法，


    陆染上辈子也嫁作了人妇，如何没见过那玩意儿，


    好傢伙！人比人真得气死。


    沈衔青和谢九安的比起来，


    岂不是树上挂辣椒？


    那谢九安这算什么？大象。


    「你在想什么？」


    男人忽然凑近了些，那微微隆起的眉头充斥着疑惑，


    陆染赶忙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不自然地甩了甩手，


    谢九安忽然意识到了，没再逼问，


    而是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两人都没话了。


    但沉默中，陆染更尴尬了，


    似乎空气都燥热起来。


    心烦意乱。


    不过没想到，她和谢九安的第一次比试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都不知道谁输谁赢，罢了来日方长吧。


    陆染嘆了口气，刚准备离开。


    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有人来了！


    吓得陆染一秒躲起来，


    她蹲下身，藏在了谢九安的木桶后面。


    「公子，您沐浴完没有？小的进来了。」门外的小厮恭恭敬敬问。


    谢九安没回答，反倒偏过头，看向身后的少女，唇角泛起嘲弄又宠溺的笑意。


    「你确定要躲这儿？」


    「我也无处可躲了啊……」


    「好」


    谢九安勾勾唇，对着外面的人道，


    「进来吧」


    得了令，小厮才推门而入，


    「对了公子，大公子和二公子要小的请您回去，说…说是」


    那小厮支支吾吾，「说是，好歹兄弟一场，今日是您生辰，说是让您不去就是不赏脸，看不起他们这个当哥哥的。」


    听到这话，陆染倒是先惊了。


    她知道今日谢家有人过生辰，毕竟外面灯笼还挂着，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人会是谢九安！


    想到之前在谢家明堂看到的热闹的一幕。


    陆染就觉得好笑，


    感情谢九安的过生辰，其他人喝酒都喝得那么高兴，


    就谢九安一个人在房间里孤零零地沐浴，


    这就是寿星的待遇？


    还有刚刚那小厮说的什么不来就是不给面子，


    要真那么诚心，就端着酒来啊！


    怎么非要让寿星跑一趟，到底是谁的生辰啊？


    陆染正打抱不平着，也竖起耳朵，


    好奇谢九安会怎么解决。


    「不去」


    男人拒绝得很干脆，很冷漠，


    那小厮愣了愣，有些为难却不意外，


    又继续道：「那个……公子，夫人那边让您去佛堂」


    本以为谢九安会拒绝，但这次没有。


    「我知道了」


    男人的声音沙哑，


    陆染仿佛听到谢九安微微嘆了口气，


    或许是出于安慰或是别的什么心理，


    陆染仰起小脸，下意识用指尖碰了碰男人的后背，


    那里纵横着数不清的伤痕，


    似乎比她的还多……


    陆染走着神，粗糙的伤疤抵磨着指尖，


    头一次，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也是血肉之躯，


    会受伤，会留疤。


    「你在做什么？」


    偷摸被抓包，


    陆染的指尖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这么悬滞在半空中。


    而谢九安已经转过身来，


    不偏不倚的她没来得及收回的指尖，戳到了男人的胸膛。


    饱满的肌肉有了凹陷下去，


    软软的弹弹的，富有弹性。


    更重要的是保持着这个蹲下的姿势，


    看得更清楚，甚至有些「伟岸」


    陆染触电似的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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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直视眼前的「大山」


    别过小脸，


    「那个……今日是你的生辰？」


    男人沉默了一会，


    「嗯，算是吧」


    陆染没来得及注意这话哪里怪怪的。


    「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陆染抿了抿朱唇，雪白的小脸在烛光下晕着暖光。


    「你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补上？」


    少女的声音悦耳，


    那双狐狸似的圆眼，就这么望着他，


    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宝石的光芒。


    烛光在少女的脸上蒙了层暖融融的光影，


    谢九安的心脏跳动得极快，像是在欢唿雀跃着什么，


    血液沸腾，就像是在与敌军厮杀对战。


    可这一次，他似乎不再战无不胜……


    第151章 谢九安的生辰


    理智与渴望交锋，最终他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谢九安骨节分明的手指轻颤，


    还是不受控制地抬起，一点点靠近，


    最终，落在了少女挺翘的鼻尖，


    轻轻刮蹭了一下，含着几分宠溺。


    「我不需要礼物」


    因为你已经来了……


    后面的话没能宣之于口。


    「啊？」


    陆染歪了歪头，


    有些不明白谢九安为何突然碰她鼻尖一下，


    就跟哄小孩似的。


    「你不要礼物，那想要什么？」


    要什么……


    谢九安轻笑一声，


    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洪水勐兽。


    轻而易举就把他压下去的凶兽逗了出来。


    他想要的，


    谢九安深深看了少女一眼。


    现在还没资格拥有。


    谢九安的漆眸晦暗如渊，他阖上双眼，


    得抓紧时间了……


    「谢九安，你还没回答我呢！」


    陆染举起爪子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你是不是睡着了，你说呀，到底想要什么？」


    「你以后就知道了」


    谢九安轻声道。


    「啊…你可真会卖关子！」


    陆染拖长了声音，不满地站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腿都蹲麻了。


    脚踩在地上一阵酸爽。


    陆染甩甩手脚，蹦了几下。


    见状，谢九安侧过脸，轻笑出声，「对了，自从你那日去了皇宫回来，荣贵妃的母族张氏就蠢蠢欲动，你要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


    陆染眉眼弯弯，拍了拍谢九安的肩膀，


    「你还算够意思的嘛，知道提醒我不错！」


    「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不是已经帮我了吗？再说了那荣贵妃想对付我就对付呗，到时候谁对付谁还不知道呢！」


    陆染得意地扬起下巴，压根没在怕的。


    谢九安薄薄的唇勾起，


    「好，那我就等着看戏了」


    「欢迎」


    「那君二小姐可以迴避一下吗？我要更衣」


    「哦…哦」


    陆染悻悻地收回手，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里瞟，


    她自觉地站到了屏风后面。


    欣赏着上面的花鸟图。


    「哗啦啦」的水声在响，


    谢九安应该是出来了……


    陆染心想，垂着眼眸，


    但不知是不是太安静的缘故，那水声，脚步声争先恐后地涌进耳朵，扰得她心烦意乱，


    应该换好了吧，


    陆染抬眸，谢九安的身影清楚地映在屏风上，


    宽肩窄腰，那健壮伟岸的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明明那轮廓是朦胧的，却更加引人遐想，血脉喷张。


    男人似乎在用巾帕擦拭身上的水渍，


    仔仔细细地擦着，


    咳……


    陆染忽然觉得有点口渴，她背个身去，没再敢看了，


    这谢九安怎么跟个男妖精似的？


    而且和她方才在浴桶内看到的差不多，


    是挺可观的。


    陆染暗戳戳地想，


    就这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谢九安穿着黑袍走了出来。


    墨发微湿，让平日里冰山般的人儿，


    少了几分禁慾气息，多了点玩世不恭。


    「对了，你是要去佛堂对吧」


    陆染满脸的好奇，巴巴地问，「那我可以去偷看吗？」


    「不可以」


    谢九安偏过头看她，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男人垂下漆眸，补了一句，


    「别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陆染感觉谢九安的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哀伤，


    是她从未见过的谢九安。


    「好，我不去」


    陆染回答得很干脆，那刚升起的好奇心也被她掐灭了，


    她这个人说话算话。


    不过她不打算离开，来都来了，更何况今夜是谢九安的生辰。


    于是乎，陆染大大咧咧地躺在了榻上，


    猫似的好奇地用手指勾了勾那床幔。


    谢九安都睡过她的床榻了，她也睡这很公平！


    「谢九安，我等你回来」


    「好」


    男人坐在轮椅上，抓着扶柄的手一顿，


    在看不见的地方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


    ……


    男人的身影消失，房门彻底关上。


    陆染躺在榻上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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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她承诺不去偷看，但还是不免感到疑惑。


    哪有母亲在儿子生辰这天把人晚叫进佛堂的？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含义？


    更何况谢九安似乎很疲惫，


    仿佛背上扛着千斤重的枷锁。


    她觉得这对母子的关系很奇怪，但奇怪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陆染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渐渐的她睡意上涌，


    陆染眯着眼，小猫打盹似的。


    谢九安的床还挺软的。


    ……


    与此同时佛堂内。


    空无一人，


    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


    谢夫人捏着香，朝着佛像，拜了拜


    听到轮椅驶进来的声音，


    谢侯夫人头也不抬，


    「跪下！」


    谢九安从轮椅上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掀开衣袍，


    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谢夫人这才转过身，眼神空洞，含着无尽的悲伤，


    声音冷漠得不像是对自己的儿子说话。


    她将藏在佛像的戒尺拿了出来


    ……


    陆染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迷迷煳煳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发疼，她眼睛刚眯开一条缝，


    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你回来了」


    陆染勐地坐起身，揉揉眼睛，


    视线这才变得清明。


    谢九安站在他床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佛堂回来，


    陆染感觉谢九安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那分明淡色的薄唇，好像变得苍白。


    男人的身躯还是那么高大，


    但月光透光窗棂洒在谢九安肩头，


    平添了几分落寞。


    谢九安不对劲！


    陆染脑中升起这个念头，


    她没由来感到心悸，


    想问什么，却怕问出的话伤到了对方。


    佛堂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染心中疑云重重，


    但嘴上她却道：「谢九安，你不会怪我占了你的床吧？」


    「不会…」


    谢九安摇头，就这么看着陆染，看不够似的。


    「谢九安你怎么了？」


    「没事」


    陆染才不信，她抿了抿唇，拍了几下身旁的空位，


    「来！过来坐」


    谢九安忽然笑了，「君父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客气。」


    还能开玩笑，应该是没什么事，陆染放心了些，


    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她勐地看向谢九安，男人的后背似乎沾染了血迹！


    怎么会有血了？谢九安受伤了！


    陆染忍不住伸手去碰，


    但半路上就手腕就被男人握住了。


    第152章 送药


    「我没事」


    谢九安别开脸，语气含着不自然的讽意，「君二小姐还要占我的床，占到什么时候？」


    「你不是不介意吗？」


    「现在，介意了」


    谢九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那双漆眸像是黑夜里的狼。


    男人松开手，


    语气中也毫不掩饰那驱赶意味……


    「你又赶我走？」


    陆染陡然放高音量，站起身。


    但余光却瞥着身旁的男人，


    「我走喽！」


    谢九安的指尖动了动，但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陆染说不上来的失落，只能安慰自己，谢九安是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也对，谢九安向来是桀骜的，怎么可能露出脆弱的一面呢？


    但方才她真的觉得谢九安并不是那么无坚不摧，


    正如他背上的伤疤一样。


    陆染垂下眼睑，想了想，还是没有离开谢府，


    她去了佛堂，


    刚才她守约不去偷看，但现在约定结束了，


    她要去探一探这背后的真相。


    ……


    佛堂内一片黑暗。


    陆染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谁在哭？


    房顶上看不清，陆染就偷偷熘进佛堂，她步子放得极轻，


    而那妇人的哭声似乎越来越清晰，


    走得近了。


    陆染看见谢夫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失声痛哭着。


    高大的佛像，悲悯地俯视着她。


    可那地上遍布的血迹和折断染血的戒尺。


    昭示着方才的暴行，


    陆染愣在原地，虽然不愿相信，但那地上的血多半是谢九安的。


    谢夫人为何要打自己的儿子，


    还打得那么狠，连戒条都断了……


    陆染心脏泛着酸涩，


    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心疼某人。


    她没再深究其中的原因，总有一日，谢九安会告诉她的。


    出了谢府，陆染本打算就这样回去。


    但脑海里，却是男人强忍着伤痛的样子。


    这让她无端联想到受伤的狼，似乎也是在月光下独自舔舐伤口。


    还真是有点可怜，


    算了……


    陆染嘆了口气，转身去了登云楼，


    从阿银小朋友的手里，打劫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


    她知道，谢九安可能不缺这些，甚至现在可能已经睡下了。


    但她还是想送。


    陆染回到了谢府，找到了谢九安的厢房，隔着门窗就见里面黑漆漆一片，看来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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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些遗憾，


    她还以为这男人会哭鼻子呢，如今看来是她想多了，


    但这也说明，谢九安可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毒打。


    陆染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


    准备将药瓶放了就走。


    但刚打开窗，就被抓了个正着。


    就和谢九安大眼对小眼，无比尴尬。


    谁家好人吹了蜡烛不睡觉，站窗子前面啊！


    「你…你没睡？」


    陆染呆望着男人，语气都结巴了。


    「没有」


    谢九安眨了眨眼，似乎被她的去而復返，逗得心情好了些，


    目光落在陆染手里的瓷瓶，像是狼狗在盯着骨头。


    「请问君小姐，这是什么？」


    听到这话陆染下意识就想把药藏在身后，


    但这样的行为终究是欲盖弥彰罢了。


    「是药，你可能不需要…我」


    「需要」


    谢九安打断了她后半截话，急迫的证明。


    陆染愣了愣，展颜一笑，露出两排皓齿，


    「我还以为你又要赶我走呢！」


    所以，他后悔了……


    想到方才陆染离开的背影，


    谢九安心脏就空落落的，


    他贪婪地想再看到，少女的笑容，


    想听到少女的声音。


    好像这样就能填补那血淋淋的伤口。


    ……


    陆染从窗户进来了，她感觉自己都快成盗贼了。


    不过来都来了……


    陆染觑了眼谢九安的后背，大大咧咧命令，


    「你快脱衣服！」


    谢九安几乎是瞬间明白了陆染的意思，


    但他没动，沉默了半晌，才道，


    「我自己可以」


    「可以个屁！你背后长了眼睛不成！婆婆妈妈的！」


    陆染不由分说，把男人推搡到了床榻跟前，


    跟山里强娶压寨夫人的土匪似的，


    她撸起袖子，「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许是被她的彪悍震住了，


    谢九安低低笑了两声，


    「好，你来」


    「啊？」这下轮到陆染傻眼了，


    这货就那么妥协了？


    都不挣扎一下，她只是嘴上说说的啊。


    陆染手指僵了僵，红晕悄然从后颈攀上耳后根。


    得亏屋里没点蜡烛，看不清。


    陆染正庆幸着，


    殊不知自己还是暴露了。


    谢九安唇角翘起，


    心想，像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挠几下却不伸出利爪的那种。


    「我脱了哦」


    「好」


    两人靠得很近，


    陆染低头寻找着谢九安的衣袍带子。


    但太黑了，始终找不到，


    反倒让她跟个流氓似的在谢九安身上上下摸索。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


    谢九安好像绷紧了身体。


    这是害羞了？但既然害羞为什么还站着不动？


    都不提醒她一下。


    陆染腹诽着。


    趁着那微弱的月光，艰难解开衣带子。


    但谁也没有提，点燃蜡烛。


    好像光明一出现的那一刻，就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


    衣袍解开了，


    陆染帮谢九安脱着，她的鼻尖似乎都快碰到男人的胸膛，血腥味扑面而来。


    后背的血把衣袍黏住了。


    陆染有些生气，为什么不反抗？还有被打后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怪不得背后那么多伤疤，活该！


    但骂骂咧咧完了，陆染还是掏出匕首耐心地割开衣袍，


    「你忍着点」


    「好」


    怎么感觉谢九安的语气有些开心期待呢？


    听错了吧。


    陆染摇摇头，一番折腾，


    总算把和血肉黏在一起的布料都分离开来。


    陆染抹了把头上的汗，


    「你趴在床上去」


    谢九安今晚乖得不像话，照做了。


    这画面似曾相识，却又很不一样。


    记得之前谢九安被人当成刺客追杀的时候，也受伤了，还跑进她的房间，胁迫着她帮忙包扎伤口。


    只是那次是伤在肩头，是箭伤。


    那时候对她百般提防试探，像兇恶的狼，


    如今竟然这么乖乖就把最危险的后背交给她，


    就像是她把这个男人驯化了一般，


    很奇妙的感觉，


    明明都是上药，却和从前不一样了。


    想着陆染就来了兴致，索性上榻，骑跨在谢九安的腰上。


    「这样擦药方便点！」


    第153章 擦药


    谢九安愣住了，


    身后的重量，沉甸甸的，


    但也挡住了从窗户缝隙涌来进来的寒风，


    「好」


    谢九安喉咙紧了紧，意识到少女要做什么，他的心脏像是被毛绒绒的尾巴扫过一般，


    痒痒的，含着几分期待。


    「你忍着点哦」


    陆染叮嘱着，她捏着瓷瓶，俯下身，


    将药粉抖落出来，均匀地洒在伤患处。


    「呲呲」的响声，让陆染吓了一跳，


    皮肉跟火炙烤似的。


    「你……你没事吧！」


    「没事」


    谢九安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嘶哑得厉害，显然是在极力强忍着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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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8页

    陆染慌了，


    她看看瓷瓶，陷入了茫然和无措，


    这药她是反覆向阿银确定了的，就是拿来治伤的！


    不应该弄错……


    「我去把蜡烛点燃，太暗了看不清」


    火烛照亮厢房的那一刻，


    陆染盯着瓷瓶反覆确认，确定无误后她松了口气走回榻边，查看谢九安的伤口。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陆染还是被那血肉模煳的后背吓到了，


    这么惨？


    谢夫人怎么下得去手。


    陆染有些心疼，那一道道红肿出血的伤口还黏着尖锐的木屑。


    她小心翼翼地挑出，发现方才洒药的地方已经结疤，


    这药的效果还挺好，阿银还真没有骗她，


    想着，陆染就扬了扬手里的瓶子，


    「我继续给你上药了哦，你忍得了那个痛吗？」


    「忍得了」


    谢九安回答得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干脆得很，怕她跑了似的。


    陆染摇头轻笑，继续撒药，


    白色的药粉接触血肉的那一刻，


    就沸腾起白色的泡沫，


    看着可真唬人，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化骨水。


    光看着陆染就觉得疼


    谢九安也忍得很辛苦，后背的肌肉收缩颤动，绷出一道道的凌厉的线条。


    陆染心脏也跟着攥紧。


    她鬼神差使地腾出一只手，


    安抚似的摸了摸谢九安的脑袋，


    「没事了，很快就好了」


    连陆染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安慰对方，


    搞得跟哄小孩似的，


    但谢九安也不是小孩了，


    会不会生气，嫌她这举动多此一举。


    陆染刚准备把手收回去，


    谢九安就偏过头看她，那双漆眸和往日相比少了几分冷冽，眼尾泛红，


    明明还是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但在摇曳的烛光下，多了几分委屈，


    男人又赤裸着上半身，就趴在榻上，


    还真像一只，受伤的找人求助的湿漉漉的狼狗。


    啧，今晚的谢九安怎么这么可怜啊！


    没忍住，陆染又摸了摸。


    男人的墨发比想像中要柔顺些，可能是刚沐浴完的缘故，


    有些微湿，就像是给狼狗顺毛。


    男人的目光顿了顿，浑身都绷紧了。


    无所适从，


    任由陆染摸他的头好久，谢九安才冷硬地吐出几个字，「君二小姐摸够了吗？」


    「好啦，我不摸了」


    陆染笑着收回手：「看这么一转移注意力，是不是就不疼了？」


    谢九安没说话，


    过了好半晌才「嗯」了一声，不自然地撇过脸，


    「今晚多谢了」


    「不用谢，都是兄弟嘛」


    陆染大大咧咧道，「我走了」


    听到「兄弟」两个字，


    烦闷和不悦像藤蔓，没道理地攀了上来，


    谢九安冷声纠正，


    「不是兄弟」


    「啊…」


    陆染愣了愣，没想到谢九安那么较真，


    但也有些不爽，哼，亏她还帮忙擦药，结果连个兄弟都混不上，


    她这是图个什么？


    陆染心口堵得慌，她腾得站起身，


    不满地嘟囔，「哦，你没把我当兄弟就算了！是我自作多情再见！」


    陆染说罢就往前走，


    到门口她还折回来，气鼓鼓地喊了声：「再也不见！」


    这兇狠狠瞪圆了眸子的模样让谢九安愣住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伤人，


    但他确实不想和她做兄弟，


    因为，他想和她做夫妻，


    嗯，很想……


    谢九安轻阖双目，薄唇泛着笑意。


    屋内已经没有了陆染的身影，


    又变得空荡荡的，如同美梦醒了一般。


    再睁开眼时，


    谢九安脸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冰寒，


    似乎只有一个人能够让他冰山融化。


    ……


    时间一晃过去，


    入了冬，冰天雪地的，


    陆染说到做到，确实没去找谢九安了。


    晾晾那臭小子也好，当然除了这个原因，


    陆染这段时日也确实忙，


    她和遥月都在忙活搜集上辈子被沈衔青陷害的证据，


    先前背叛她的那个副将，她也找着了，如今过得倒是滋润，都升官了。


    陆染摇头轻笑，搂紧披风，继续吃那热乎乎的莲子羹。


    玉香也被她强拽着坐下，和她一起吃。


    「小姐！好好吃哦」


    「好吃就多吃点」陆染莞尔。


    玉香听后点头如捣蒜，一本满足。


    就在这时，门外的丫鬟慌慌张张进来，


    「小姐，夫人来了！」


    「哦？」


    陆染放碗，有些奇怪，「她来做什么？」


    「说是天气冷了，夫人她亲自熬了鸡汤给您送来」


    说到这那丫鬟都迷惑了，


    小姐最近风头正盛，甚至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府里府外的人如今想巴结小姐也很合理。


    但这个人是夫人可就不合理了！


    毕竟小姐和夫人一向不和。


    玉香也是这般认为的「小姐这会不会有蹊跷啊？」


    谁知话音刚落，就又有小厮急匆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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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不好了！夫人！她摔倒了！」


    陆染轻「呵」一声，笑了。


    玉香比她慌张，


    「啊！摔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摔？摔哪儿了？可别摔在咱们芳菲院啊！」


    闻言那小厮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是摔在咱们院内，就…就很突然，小姐现在怎么办啊？」


    话落厢房内三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陆染身上，


    等她定夺。


    「我们出去看看」


    陆染朱唇勾起，她倒要看看夏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走出厢房，就见那冰天雪地里，


    夏氏瘫坐在地上哀声叫唤。


    「哎哟，我的脚，我的脚啊…」


    身旁的嬷嬷围着她，


    「夫人，您这是何苦啊，辛辛苦苦熬鸡汤就罢了，还亲自送来，可君二小姐不领情也没办法啊……」


    听到脚步声，那嬷嬷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抬起头，就看到陆染在她面前站定，


    似笑非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第154章 继母的小动作


    「小…小姐」


    那嬷嬷噤声被陆染的眼神威慑到了。


    见状夏氏暗骂一声，


    面上却堆起了笑容的，


    「凝儿，母亲不是有意来打扰你的，母亲只是…只是…想着你很快便要入宫了，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母亲也是真心为你高兴。」


    「哦，那谢谢了」


    陆染语气不咸不淡，敷衍得很，


    说完她也站着不动，就抱着手立在那儿，等着对方露出马脚来。


    果然时间一长夏氏按捺不住了。


    「凝儿，母亲这脚怕是崴了，得看郎中才行」


    「嗯，是该看郎中」


    陆染随口一答，


    夏氏的眼睛却亮了，但听到陆染的后半截话，她的笑容就瞬间凝固。


    陆染眯起眼，


    「来人，把母亲送回去」


    「不…不凝儿，母亲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要赶母亲走吗？」


    「那母亲想如何？」


    闻言那夏氏身旁的嬷嬷，赶忙道：「二小姐，这天冷，您要不就让夫人到您房中歇歇，也好请郎中来为夫人看伤，若是现在还让夫人回去，难免让下人嚼舌根，觉得您太不近人情了些。」


    什么不近人情，怕是想说她不孝。


    这后半句话和威胁也差不多了。


    就连玉香也听出来了，有些生气，这不是在坑她家小姐吗？


    若是小姐不肯，指不定这明日都城怎么传啊！


    这夫人又是煲汤，又是亲自送的，还非摔在小姐的院子里。


    现在还要在小姐的厢房里休息，这到底要干什么呀？说没目的她都不信！


    玉香警铃大作，担忧地拉拉陆染的袖口，「小姐！」


    陆染安抚着，她也很好奇夏氏会弄出什么么蛾子出来。


    ……


    夏氏成功进了陆染的厢房，


    她在榻上歇息，心中无比激动，


    这第一步竟这样的顺利，她还以为这小贱人死活不肯呢！


    还有许久不来这芳菲阁，还真是大变样呢！


    夏氏红着眼，嫉妒地打量陆染的卧房。


    她记得很清楚，从前这间房素得很！如今呢？赏赐宝物都快把这屋子摆满了！


    金闪闪，亮晶晶的，


    搞得这里像是龙王的宫殿！


    就连这小贱人的榻上的被褥，床单，都是上好的绸缎！


    一看都是宫里的赏赐，


    凭什么？这些都该是华儿的！这小贱人怎么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她得抓紧，让这小贱人多过一天好日子她都膈应！


    想着，夏氏就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那嬷嬷心领神会，就往外跑，


    却被陆染当场拦住，


    「孙嬷嬷这么着急要去哪儿？」


    「这……自然是去找郎中」


    「不必了，我已经去请了」


    陆染唇角上扬，


    果然她这话一出，夏氏就傻眼了。


    「去请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母亲安心歇着就是」


    夏氏说不出话来，方才的得意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计划被打乱的无措，


    「凝儿…你请的是哪家的郎中啊？」


    「回春堂的，最好的」


    陆染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散漫的目光流连，


    却搞得夏氏心却都快悬在嗓子眼里，她强颜欢笑，「凝儿，不麻烦了，回春堂的郎中诊费多贵啊？母亲捨不得你花那么多钱，母亲自己派人去请就好……」


    听到这话，陆染唇角讥讽地勾起，


    看来郎中有问题啊……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君晚华的声音，


    「母亲您怎么样了？女儿请了郎中过来！」


    夏氏肉眼可见的惊喜，一扫方才的慌乱，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情绪，


    「凝儿你看，你长姐已经请了郎中，就不劳烦你」


    「好，我叫回春堂的郎中回去就是了」


    陆染不以为然道，其实她压根没派人去请郎中，


    她这么说不过是想诈一诈这夏氏。


    君晚华推门而入，身后跟着郎中


    但夏氏反倒不着急着诊治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像是在拖延时间。


    陆染坐在太师椅上，一手托腮，手指尖散漫地敲着案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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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院外又热闹起，是君父和君老太太赶了过来。


    陆染指尖的动作轻顿，


    朱唇间漫出一声轻笑，


    原来如此啊！


    一进门，君父就慌张地走过来，


    「凝儿你怎么了？为父听底下的人说你请了郎中，是哪里病了」


    闻言陆染慢悠悠地看了卧榻上的夏氏一眼，


    「多谢父亲关心，但女儿没病，倒是母亲不太好」


    闻言君父松了口气，抹抹头上的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老夫人也捧着心口，点点头。


    「凝儿，天气凉了，你可得仔细点，千万不能受了风寒」


    「祖母你也是」


    陆染笑吟吟地道，如此和颜悦色的关心，让君老夫人还有点受宠若惊，


    于是乎，老夫人又叮嘱了几句。


    俨然是把陆染当金疙瘩宝贝着，


    而真正的病人反倒是被冷落，


    在榻上干瞪眼，简直气得牙痒痒了。


    不知道还以为是这小贱人摔了！


    君晚华也在心中为自己母亲打抱不平，


    她攥紧手帕道：「父亲祖母，母亲她今日特地给二妹妹送鸡汤，谁知竟摔了一跤…」


    话还没说完，君父就皱眉走过来，


    「知道天寒地冻，你还乱跑什么？凝儿差你一口鸡汤吗？」


    这话说得毫不留情面，


    夏氏脸色白了青，青了白，


    「老爷，妾身知错了，但好歹母女一场妾身也只是想缓和关系。」


    这话君父不太信，


    他心想，这婆娘不找凝儿的事情都不错，还缓和关系？


    不过本着家和万事兴的想法，


    君父没再说风凉话，只道：「你有这个心就行了」


    就是叫她什么都别做！


    夏氏咬牙切齿，好在这时候君晚华来打圆场了，


    「父亲，不如先让郎中为母亲诊治」


    「嗯」


    君父往旁边一站。


    那郎中先是给夏氏看了看脚踝，


    开要药膏。


    一切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直到……


    「呕~」


    夏氏忽然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母亲您怎么了？」君晚华忙上前，眼里溢满了「关心」


    「我没事…这几日都事这样」


    夏氏摆摆手，「但想吐又吐不出来」


    听到这话，


    君老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皱着眉命令郎中，


    「你把个脉」


    那郎中赶忙上前，


    坐在凳子上，手指搭在夏氏的腕间，


    迟迟不说话，面色凝重……


    第155章 夏氏有孕


    「我夫人她怎么了？有话就说！」


    时间一长君父不耐烦了，脸上含着怒火唯独没有关心。


    夏氏看在眼里，心脏抽痛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郎中拱手起身，


    「恭喜官爷贺喜官爷，夫人她少阴动甚，往来流利，指下圆滑，如玉珠走盘，此乃喜脉啊！」


    ！！！


    喜脉？


    全场皆惊，君父踉跄了两下，万万没想到夏氏怀孕了。


    君老夫人也面色大变，语气都是欣喜和焦急，「此话当真？」


    「是，草民这脉把了许久，就是怕把错，只是夫人年岁已高，身体也亏空得厉害，这胎象不稳，得精养才行，草民这就为夫人开几副安胎药…」


    等郎中走了，


    君父这才走过来，神情复杂，恍若梦中，


    「淑儿你…你真的怀孕了？」


    「妾身也很意外」


    夏氏一手轻抚肚子，另一只手用手帕拭着泪，「就是不知老爷您不想淑儿怀孕了？」


    「为夫怎么会不想呢？」君父语气软了下来，毕竟也是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夫人，


    君老夫人也在这时候开口了，


    「多子多福是好事，这孩子是君家的孙，定是要留的，也不会亏待。」


    「是，母亲」


    夏氏乖媳妇似的颔首，忽的她看向陆染，眼底流露出几分真情，


    「正好今日母亲老爷你们都在，就帮妾身做个见证，之前犯下了许多错误，妾身这个当母亲的实在对不起凝儿，这才想着弥补。」


    夏氏边说边抹眼泪，姿态卑微。


    就这么泪眼婆娑地望着陆染，倒真像一位慈母，「这鸡汤是母亲亲自守在厨房熬的，凝儿你尝一尝可以吗？」


    陆染不为所动，唇角勾起一丝讽意，依旧懒坐在太师椅上，


    仿佛是个看客，就看着夏氏跳樑小丑般的表演。


    时间长了，夏氏面子就挂不住了，


    心中简直要把乱讲骂个狗血喷头，


    这小贱人拽什么拽？


    「凝儿，你…你还是不肯原谅母亲么？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呵，究竟是谁先闹呢？


    现在得理不饶人的倒变成了她？


    陆染心中好笑，她从来不相信夏氏会悔改，


    见陆染还是不理她，夏氏哭得愈发汹了，


    君挽华轻拍夏氏的嵴背，安抚着：「母亲您别太激动了，方才郎中说了您情绪很重要，不宜太过悲伤，母亲您也要为肚中的弟弟妹妹着想啊。」


    这话倒像是说给旁人听到。


    君老夫人按捺不住了，她一向看重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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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君老夫人转而看向陆染，「凝儿，乖孩子，她好歹是你母亲，既然你母亲诚心悔改，你就给她这个机会吧。」


    「是啊，姐姐也求你」


    「凝儿，你和你母亲也相处不了多久了，家和万事兴，日后你出嫁，终归还是要有娘家为你做后盾」


    君父语重心长，表情严肃，


    这话更像是借着这件事敲打提醒。


    毕竟她这几日比起从前是「嚣张」了不少。


    你一言我一句，都是在施压，想让她作罢。


    可死去的君二小姐，又有谁来可怜？只有她。


    陆染扫了正得意用手帕掩笑的夏氏一眼。


    「母亲究竟想如何？」


    「凝儿若你肯原谅母亲，你就喝了这鸡汤吧」


    夏氏说着，就命嬷嬷把那汤盅拿过来，


    她亲自盛了一碗，就这么举着，


    屋内众人的目光再度落在陆染身上，


    看着夏氏不怀好意的笑容。


    陆染反倒觉得有趣，她站起身，


    走过去，接过了那碗鸡汤。


    手上一空，


    夏氏有些意外，这小贱人什么时候这么通情达理了？


    但渐渐的她也心生得意，


    看吧！这小贱人再怎么狂！也不敢背着不孝的名头，和她作对！毕竟她可是嫡母啊！如今还怀了「身孕」


    君父和君老夫人也赞许地点点头，


    「凝儿懂事了啊」


    「喝了之后，你们母女俩，从前恩怨也算是一笔勾销了。」


    陆染笑着，端着那碗鸡汤放在嘴边，


    眼瞧着就要喝下去，


    但她停了下来，蹙起黛眉，


    「这鸡汤怎么有股腥臊味，这就是母亲的手艺吗？」


    陆染俯下身，另外一只手捏着鼻子，


    毫不掩饰嫌弃，


    「母亲还是再练练吧，什么时候练好了女儿再喝。」


    什…什么？！


    这番话，瞬间打肿了夏氏的脸，


    她脸色褪去，因为难看瞬间变得苍白。


    「妹妹你怎么说话呢！你太过分了！」


    君晚华训斥着。


    「过分？」


    陆染的语气还是那么散漫。


    「呵，那又如何？」


    一声淡淡的轻嗤却震得这屋内的人抖了三抖。


    君晚华和夏氏满脸惊怒，差点就破口大骂，


    猖狂！


    除了这个词再找不到更好的形容。


    君父忽然意识到自从秋猎过后，


    她这女儿就愈发嚣张了，从前虽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但好歹做事也要顾及名声，如今这姿态，简直是无法无天，什么都不在乎了。


    君父有些不安，但终究没说什么。


    ……


    待人一走，陆染就命底下的人将那床单被褥都换掉。


    「小姐…夫人她真的怀孕了吗？」


    玉香欲言又止，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对此陆染也理解，毕竟夏氏这一胎来得实在是突然。


    突然到就像是假的。


    陆染微微一笑，「不管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有了这句话，


    玉香的心瞬间就安定下来，


    小姐向来是不怕事，管夫人有什么阴谋，小姐定能应付！


    但夏氏是个急性子，有了身孕的第二日就按捺不住了，外面流言四起，坊间已经传疯了。


    「你们听说没有，那尚书府的夫人怀着身孕，还冰天雪地还给自己儿女儿送鸡汤！谁知君二小姐非但不领情，还把自己嫡母晾在外面，这天多冷啊！」


    「这不，听说摔了一跤，脚都崴了！」


    「哦哟那么过分！这谁家嫡母做到这份上！这当女儿的竟然还不领情？」


    「是啊！这可就是不孝吗？」


    有妇人义愤填膺，「若是我家女儿敢这么忤逆我！我早就活活把她打死了！」


    流言越传越离谱，


    陆染简直成了恶毒的不孝女，至于夏氏则变成了委曲求全的慈母。


    第156章 流言


    陆染知晓这些流言的时候，正在武场与君玉昂比试。


    「表妹，现在外面这般瞎传，对你名声不太好…」


    君玉昂欲言又止，一副想劝又不知怎么劝的样子。


    陆染拍了拍君玉昂的肩膀，


    「大兄放心，你都说了这是瞎传了，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信，再说了，父亲应该比我更着急。」


    「啊？」


    君玉昂愣住了，一转头就看到怒气汹汹往夏氏卧房方向走的君父，


    他就缄默了，


    还真被他这位二妹妹说准了！


    「大兄走，我们也去看看」


    「这……这不好吧」


    话虽如此君玉昂的步子还是诚实地跟了上去。


    ……


    刚到夏氏的卧房，


    陆染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争吵声。


    「你说说外面那些传言是不是你做的！」


    「老爷，您小声点，您吵到怕妾身没关系，吵到肚子里的宝宝就不好了！」


    闻言陆染简直想笑，


    夏氏的肚子里就没货，还吵到宝宝？


    怕不是吵到一堆肠子？


    「表妹，我们要不要进…」


    「嘘」


    陆染抓住了君玉昂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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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进去，就在这听听好了」


    「啊？」


    君玉昂挠挠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咋觉得自己这二妹妹，扒墙角，扒得很习惯呢？


    陆染浑然不觉，只竖着耳朵，津津有味地听着


    厢房内，


    君父背着手走来走去，忽然他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怒指着榻上的夏氏，


    「淑儿，我以为你悔改了啊！但你怎么就是非要跟凝儿作对！你知不知道，凝儿凭着那身武艺，日后征战沙场有了军功，那贵妃之位都犹如囊中取物，我知道你是为华儿打抱不平！但你有没有想过，华儿若是进宫！能走多远，华儿是貌美不错，但宫中多的是美人！」


    闻言夏氏犹如被踩着尾巴的老鼠，瞬间就炸了，这段时日来的委屈一齐上涌，


    「老爷，华儿哪里差了！她都做得贵妃，咱们的华儿怎么就不行了？妾身算是看明白了！您如今是偏心偏到了嗓子眼！」


    「我偏心？」


    君父辩驳得面红耳赤，「你这泼妇！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头髮长见识短！你以为宫里是什么好去处？华儿安安稳稳做个王妃什么的不好吗？好了！这事已经定了！我劝你也别耍什么心思！再对凝儿不利，休怪我把你这蠢妇休了！」


    「休我？老爷您就这般狠心！我为你生儿育女到头来还是比不上那白姑娘所出是不是？她生前就压我一头，死了她的女儿还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夏氏声泪俱下，用手帕一边抹泪，一边捂着肚子叫唤，


    「老爷，妾身的肚子好痛…」


    见状，君父皱眉，只觉得心烦，「现在知道痛了？你身怀六甲，还做这些糟心事干什么！可消停点吧！」


    「老爷，妾身是与二姑娘有怨，但传那些流言也不是全是坏事，更多的还是为了君家，为了老爷您啊！」


    夏氏抓住君父的衣袖，


    「老爷，妾身怎么做出害您，害君家的事呢？」


    闻言君父拉着一张脸没说话，但也没把袖子甩开，


    见状，夏氏心道：有戏！


    赶忙捏着嗓子解释，


    「老爷，那二姑娘下我这个嫡母的面子也就罢了，您就没觉得二姑娘那脾气愈发大了，现在都不把您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了？就连老夫人，她都没多少尊敬。」


    「是又如何？凝儿从前受了苦，如今骄纵点也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君父的语气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老爷，您都说了二姑娘是吃了苦，她对我这个嫡母有怨，难道对您这个当父亲的就没有？」


    闻言君父心神颤了颤，俨然是被说到了痛处，


    夏氏继续趁热打铁，「老爷趁着现在二姑娘还没进宫，羽翼还没丰满，该立的威可得立住了，若日后等人真成了贵妃娘娘，怕是更不把君家放在眼里了，当父亲的哪有低声下气求自己女儿的呢？」


    君父被说动了，皱着眉沉思。


    见状夏氏目露得意，谁知下一秒


    房门「嘭」地被推开！


    陆染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说我坏话！逮住了」


    ！！！


    夏氏目露惊恐，笑容凝固在脸上。


    这小贱人什么时候来的！


    君父的思绪也被打断，表情颇有些不自然，


    「凝儿你…你怎么来了？」


    「当然得来，不然怎能听到母亲这般害我？」


    陆染自顾自坐下，托着腮，明明人畜无害，却反倒自带威慑力。


    这模样让门外的君玉昂都惊呆了！


    他这二妹妹这么嚣张的吗？


    「你怎么说话的！凝儿母亲知道你对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满，但也不能红口白牙地污衊……」


    还没有等夏氏说完，陆染就淡声打断，


    「我们呢，刚刚在门外听得很清楚，母亲就不要狡辩了，是吧大兄！」


    说罢陆染就转头朝门外喊。


    君玉昂：「……」


    怎么还把他给拉进来了！


    「玉昂也来了？」君父瞪大了眼，只觉得脸面荡然无存。


    「啊…长叔我只是路过」


    君玉昂摸摸鼻子，但还是道：「但都是一家人，长婶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


    此话一出，夏氏脸瞬间就红了，打脸打得脸都肿了。


    她万万没想到，她这二房的侄儿！也拆她的台！


    「母亲还有话说吗？」


    陆染微微一笑，


    那笑容落到夏氏眼里简直刺眼得很，


    她心虚地扭开脸，捂着肚子，


    「哎哟老爷，妾身的肚子好疼好疼！二姑娘你不满我这个当母亲的就算了，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你的弟弟妹妹。」


    「我怎么不放过了？哦，是因为女儿没帮母亲叫郎中是吧，好女儿这就派人去请回春堂最好的郎中。」


    闻言夏氏果然心虚了，肉眼可见的惊慌，


    「不必了！二姑娘不劳你费心了，你少气我这个当母亲的就好了。」


    「那母亲倒是也别搞事情呀」


    陆染眨眨眼，毫不费力地反击。


    夏氏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瞪了她两眼。


    陆染也懒得多纠缠，转身就出了厢房。


    逆女啊！


    说走就走！有没有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夏氏也气得手里的帕子都抓得皱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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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小贱人！啊啊！气死她了！


    第157章 继母作死


    夏氏安分了那么两日，


    又开始作妖了。


    陆染倚在贵妃榻上，看着夏氏身旁的嬷嬷闯进来，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二小姐，夫人最近心烦气躁，您这芳菲阁幽静，不如就腾出来让夫人住下了，待夫人平安产子，定会还给二小姐。」


    那嬷嬷一口一个「您」


    却目露刻薄，语气轻蔑。


    把玉香都给气炸了，「你这是什么话？竟把主意都打在小姐的闺房上来了！夫人把小姐的房间占了！那你叫我们小姐睡哪？」


    「就只能委屈二小姐，睡夫人的厢房了，或是和长小姐挤一挤，横竖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那嬷嬷说着，就挥手命门外的丫鬟进来，那些丫鬟个个端着夏氏的衣裳、被褥、瓷器、洗漱的铜盆，甚至痰盂都搬来了，


    那架势除了床，怕是快把夏氏的卧房腾空了。


    丫鬟把东西往地下一放，震了个响，


    为首的嬷嬷也叉着腰，


    「二小姐，老身也是奉命行事，您今日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


    「你们敢！」


    玉香指着那嬷嬷，「你们这样欺负小姐，就不怕老爷和老夫人知道？」


    听到这话，那嬷嬷奸笑一声，


    「二小姐，老奴也不怕告诉您，如今这府中是以夫人为尊，这搬房的事，若无老爷点头，咱们这些做下人哪里敢自作主张？再说了，老奴还是劝二小姐您孝顺些，这现在外面都在说您不孝，若是连换房这点小事都不肯，指不定外面又怎么传您呢！到时候影响二小姐您的婚事可别怪老奴没提醒。」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欺人太甚！」


    玉香眼睛都红了，喃喃着看向陆染，「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陆染凤眸微眯，倒没多少意外，看来那日夏氏的话，还真成功怂恿了君父，


    夏氏派人霸占她的厢房，


    恐怕也是君父和君老夫人默许的，目的自然是敲打她，怕她入宫后，不念君家的恩情。


    陆染摇头轻笑，从容地站起身。


    「搬吧」


    「啊？小…小姐」


    玉香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嬷嬷也是一愣，随即自得地从鼻子间哼了一声，下巴都抬高了些，


    「这就对了嘛，君二小姐还是挺识相的嘛，老奴回去定在夫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这样夫人一高兴，那外面的说您不孝的流言怕也能少些。」


    那嬷嬷说着，那叫一个舒坦，


    看看！还以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君二小姐有多厉害，到头来还不是被她和夫人拿捏了？


    还敢和夫人叫板？甭管从前多嚣张，现在就得夹起尾巴做人！


    「那麻烦君二小姐快点，怠慢了夫人肚子里孩子可就不好了。」


    「太过分了！你们还赶人是吗…」


    玉香听得那个气，恨不得在上前把那嬷嬷打出去。


    「没事儿」


    陆染摸摸玉香的脑袋，安抚着。


    「来人！」


    一声令下芳菲阁的丫鬟小厮都进来了，


    「二小姐有何吩咐？」


    「把这屋内的东西点清楚，一件都不能少，尤其是御赐之物，免得到时候少了坏了说不清楚，」


    陆染转过身，似笑非笑，「对吧孙嬷嬷？」


    闻言，那嬷嬷收起笑容，不乐意了，


    「二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夫人还要偷你的拿你的不成？更何况夫人是你的嫡母就是拿了又怎样？」


    「呵，嫡母？她配吗？」


    陆染轻笑一声，「把这几箱子黄金，都帮本小姐搬到马车上！」


    闻言，小厮们面面相觑，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啊？


    那嬷嬷心中也警铃大作，


    这君二小姐果然不是个受气的主！


    「二小姐，老身劝您别胡来，若是惹恼了夫人老爷……」


    「走」


    陆染压根不听，


    径直从那嬷嬷身旁走过。把人当空气。


    这嚣张的姿态与平常无异，


    玉香也跟上去，临走前恶狠狠地踩了那嬷嬷一脚，还做了个鬼脸。


    「啊！你这死丫头！」


    「呸！死老太婆！」


    看着主僕两远去的背影。


    那嬷嬷捏着帕子，简直又慌又忌惮，


    哎呦喂！这君二小姐究竟要做什么？这要她怎么回去和夫人邀功？


    出了君府，陆染就命人将黄金抬上马车，然后拉着玉香一同坐进去。


    「去登云楼！」


    听到这几个字。


    底下的人都惊了，这不是都城最好的酒楼了吗？


    该不会……


    小厮们中隐隐有了猜测，但不敢确定，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二小姐还真不是个受气的主！


    ……


    去了登云楼那么多次，都是偷偷摸摸或者乔装打扮的。


    唯独这次，光明正大，


    陆染竟觉得有些稀奇，


    「小姐咱们去登云楼做什么呀？还…还带那么多金子」


    玉香紧张又好奇地问，


    但陆染卖了个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下了登云楼，


    陆染就命小厮把箱子都抬上去，现在是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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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酒楼内吃菜喝酒的达官显贵多得很，


    大厅都坐得满满当当。


    陆染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些食客的酒杯停在半空中。


    「这…这是君二小姐？」


    「就是这几日传不敬嫡母的那位？」


    「可不是嘛，这等女子怕是娶进门，也是个不敬公婆的。」


    有食客摇摇头，但说是这么说，目光却没从陆染的脸上挪开，


    他这话也立马遭到了耻笑。


    「你可真是想多了，谁不知道这君二小姐，不日便会进宫，那可是诸位王爷都争夺的主，日后怕是要进宫当娘娘的，能有你什么事？」


    听到这话，那方才大放厥词的食客，尴尬地摸摸鼻子，


    「那这君二小姐，确实有嚣张的资本。」


    陆染领着小厮们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店小二忙上前，


    「这位小姐，您有何吩咐？」


    「你们这里最好的客房还剩几间？」


    陆染踱着步。


    「这……还剩下五间」


    「那正好」


    陆染微微一笑，「本小姐都包了！」


    啥？！


    此话一出，四周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谁不知道这登云楼跟金雕玉砌似的，


    住一晚怕是得百两银子，这君二小姐竟然全包了？这么财大气粗的吗？


    那店小二也瞪大了眼，语气都结巴起来，「小姐您……您确定？」


    第158章 搬出去


    「确定」


    「可登云楼，没有这样的规矩……」那店小二小心翼翼道。


    陆染轻笑一声，「没关系，那就找你们掌柜的来。」


    听到这话全场譁然，


    这君二小姐好生霸道啊！


    但谁不知道登云楼的月娘子也不是好惹的！这可是连戾王都敢得罪的人！


    这君二小姐待会儿怕是要丢脸了！


    想着，那些食客纷纷看起了好戏，


    十分期待一会儿陆染颜面扫地。


    「怎么了？」


    说话间一袭女装的遥月就款款下楼来，那身段那容貌，瞬间迷倒了大片食客。


    「月娘子，这位小姐想要把天字号的房间全包下。」店小二道。


    闻言遥月抬起头看她，美眸闪过一丝惊讶，立马换了副脸孔，


    「君二小姐，想要住宿？」


    「是」


    陆染挤眉弄眼，遥月当即心领神会，笑盈盈的，


    「那自然是可以的，二小姐随我来吧，」


    闻言，还等着看好戏的食客们傻眼了。


    这月娘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食客们摇摇头，收起心思继续吃饭了。


    「君二小姐，这客房你可满意」


    「嗯，还不错」


    陆染扫视着，客房内摆着一张金丝楠木的雕花拔步床，绸绫的帐幔垂曳，中间由屏风隔开，既雅致又不失华贵。


    说句实在话，这客房比她的芳菲阁漂亮不少。


    更重要的是，这是自家的酒楼，想住多久住多久，


    不要钱！


    但陆染没忘记做戏，大手一挥，


    「这客房本小姐要了，住多久看心情，剩下四间分给我的丫鬟和小厮住。」


    ！！！


    芳菲阁的小厮晕乎乎的，颇有种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登云楼最好的客房？他……他们想都不敢想啊！


    玉香也瞪圆了眸子，急忙摆手，「小姐，不用了奴婢哪里需要住什么上好的客房？」


    「怎么不需要？你值得。」


    说着，陆染便挥手让小厮把那满箱子的黄金抬给遥月，


    「好，君二小姐还真是财大气粗」


    遥月摩挲着金元宝，努力和她装不认识。


    等戏演得差不多了。


    陆染往榻上一坐，就找了个藉口把玉香都给支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遥月就笑眯眯地凑过来，「怎么回事？」


    「我那嫡母要占我的房间」


    陆染随口道，然后就摆弄着茶几上的糕点。


    「你那嫡母还真是个死心眼，迟早被你玩死！」


    遥月摇头感嘆，「所以你就在这儿住下？那你那尚书父亲怕是得气死。」


    「呵，这有什么可气的」


    陆染抿了口茶，漫不经心低问。


    「哪能不气？你自己住就罢了，还把房间包下，更重要的是你在酒楼里住着，不合规矩，传出去怕又是议论纷纷，你那祖母父亲最爱面子，可不得气得吹鬍子瞪眼的？」


    遥月说着就竖起了大拇指，「君二小姐这招实在是高啊！」


    「多谢夸奖」


    陆染满唇角勾起，也说起了正事，「那个王副将查得怎么样了？」


    「他这个人贪心胆小，果真是偷偷藏了证据」


    遥月摇摇摺扇，颇有些自得，「放心已经拿到手了。」


    「那就好，只是光着一个证据，还远远不够」


    陆染目光微凛，冰寒冻结，


    不知你听说没有，我那嫡母有身孕了。」


    「这哪能没听说，这几日都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叫什么？老蚌生珠？」


    遥月打趣道。


    「若我没猜错，她应该是……」


    陆染缓缓吐出两个字，「假孕」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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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5页

    遥月愣了愣，「该不会又是冲着你来的吧？」


    「不然呢？我找不到别的理由」


    陆染往后靠了靠，「还有荣贵妃那边似乎也要做些什么。」


    「啧啧，君二小姐你如今还真是腹背受敌，那荣贵妃的母族张氏，可也不好惹，不知道要想什么阴损的法子害你。」


    「我不怕她们来害我」


    陆染眯了眯凤眸，那股子自信和张扬浑然天成，


    「相反，我还怕她们不来害我，尤其是我那嫡母，我想让她真的怀孕。」


    「你疯了！这假的就是假的，怎么可能变成真的！」


    遥月直唿不可能。


    「有一个人能办到」


    陆染看向窗户边鬼鬼祟祟的小黑影，


    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这不，她早来了」


    话音刚落，


    那窗户就「嘭」的一声开了，


    阿银哼哧翘着小短腿，爬进来。


    跳到地上，神气地叉着腰，


    「普天之下！除了我阿银，谁也办不到了！」


    「是呀，就不知阿银小神医，肯不肯帮我了？」


    陆染笑眯眯的目露宠溺。


    阿银蹬蹬地跑过来，不满地抱着手，


    「哼，你前两天才从我这里打劫了一瓶最好的金疮药！」


    「是有这么回事，所以我加上这次一併补偿给你好不好？」


    说着陆染就忍不住揉了揉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


    但遥月琢磨出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不对啊你又没受伤，你金疮药给谁用的？」


    「咳…」


    陆染一秒变得心虚，她不自然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受伤，这金疮药我备着不行吗？」


    「还在骗人」


    遥月摇晃摺扇，满脸的不相信和意味深长。


    「若真是备着，又何必大晚上打扰小银子，这分明是着急嘛，是吧小银子？」


    阿银重重点头附和，鼓着腮帮子，「你快说实话！不然以后不帮你了。」


    「……」


    面对一大一小的威胁，陆染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得！这天是没法聊了，


    还真是一点都瞒不了。


    「君小姐究竟是紧张哪位情郎啊？放心我不会笑话你的。」


    「好了，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但不是情郎，是谢九安那厮受伤了，我就是为了他才找到阿银。」


    陆染故作轻松，但语气怎么都有点不自然。


    好在遥月和阿银没再步步紧逼，用「果然如此」的眼神盯着她。


    陆染被盯得压力山大，忙用困了累了的藉口把人支走了。


    ……


    不得不说，自家酒楼就是睡起来香，


    陆染舒舒服服呆了两日，既无夏氏的心机暗算也没有旁人的打扰，


    她每日起床练完武，想吃什么吃什么，登云楼的大厨都候着，简直有求必应。


    但好景不长在第二日君父就实在按捺不住找上门来……


    第159章 对付


    彼时的陆染正在用午膳，


    君父刚进门就撞见那满桌子的珍馐佳肴。


    听到声音，陆染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葱白的指尖，头也不抬，「父亲来了，可要一起用膳？」


    用什么用？


    君父怒火中烧，但这平日里想骂的话说不出口，他按捺住情绪，


    「凝儿，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你怎么能夜不归宿？不是为父说你，你还把不把自己的清白和君家的颜面放在眼里？」


    「女儿这怎么就是胡闹了？」


    陆染并不给君父什么好脸色，又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这姿态，让君父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二女儿，和那满桌子好酒好菜，


    简直又气又无语，


    这登云楼的菜他都没怎么吃过，更别提住宿了！这一晚上得多少钱啊？


    君父感觉心都在滴血，酸熘熘的，这孽女自己住也就罢了，还让那些个小厮丫鬟都跟着住那么好的酒楼，这不是存心气他吗？


    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这养的是个什么女儿，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唉……明明从前她这个女儿都是不争不抢任打任罚的，如今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有时君父无比怀念从前那个乖巧的女儿。


    但抱怨归抱怨，君父还是面上堆笑，好声好气地劝，


    「凝儿，你不要任性，为父这就派人让你母亲从你的闺房中挪出来，你现在就跟为父回去吧，免得在这里让人看了笑话。」


    「不急」


    陆染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等母亲什么时候这房间挪出来了，女儿再回去。」


    什么？！


    君父气结，那张老脸都绷不住表情了。


    见状，陆染语气稍稍收敛笑意，正经了些，「父亲，其实呢，我也知道你是想敲打我，可是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这样的话，无异于是提醒


    「你……」


    君父怔愣在原地，心神震颤，有种内心被看穿的感觉。


    他心虚地咳嗽两声，「咳，凝儿说什么呢？什么敲打，什么吃软不吃硬？我们是父女，血浓于水，为父怎么会害你呢？」


    「呵，但愿如此吧」


    陆染轻嗤一声，没继续戳破，


    但君父的面子仍然挂不住了，只好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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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页

    刚回君府，君父就骂骂咧咧的到芳菲阁，此时的夏氏正悠哉悠哉地躺在榻上，吃着点心果子。


    正开心着就被推门而入的君父吓着了，


    「老爷，您……您这是？」


    「你现在立刻马上搬出这里！」


    君父不由分说地怒斥，把在陆染那里受的气尽数撒在了夏氏身上。


    「老爷……」


    夏氏被君父的态度吓着了，也无比委屈，她这才享受了多久啊，两天都不到，就让她搬回去？


    这让君府的下人该怎么看她？还不得她这大夫人的面子里子早毁个精光。


    「你愣着干什么？还要我请你是不是？」


    见夏氏不为所动，君父怒容满面，那张脸堪称恐怖。


    夏氏又哆嗦了一下，捂着肚子，「老爷，您别这样吓着孩子……」


    「你少拿孩子说事儿！」


    君父指着夏氏的鼻子骂，「凝儿已经忍你够久了」


    听到这话，夏氏也回过味来，定是那小贱人说了什么！


    「老爷，是不是二姑娘她威胁了您，做女儿的怎么能欺负嫡母和父亲到这份上？」


    夏氏哭哭啼啼的，又开始挑拨离间，但君父这次可不买帐了，满脑子都是陆染的警告和那句吃软不吃硬。


    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和这个女儿作对，哪一次讨到好果子吃了。


    就这样，任凭夏氏多不满，还是只得灰熘熘地搬出陆染的芳菲阁。


    那些嬷嬷丫鬟当初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丢脸。


    君府的下人，见了嘴上虽不说什么，但背地里都在嘲笑，


    还以为夫人，苦尽甘来，东山再起了呢，没成想不过两日的功夫，就又败给二小姐了。


    这还是夫人有孕的情况下。


    得知夏氏搬出，陆染这才领着众丫鬟和小厮，风风光光回君府了。


    芳菲阁的人，算是跟着他享受了登云楼的顶级待遇，个个满面春光的。


    可真是羡煞了君府其余的僕从。


    那登云楼住一日的钱恐怕就抵得上他们好几月的列钱了！


    他们那个恨啊！早知道二小姐手那么阔绰，他们也进芳菲阁当僕从了。


    不光是君府的下人，就连夏氏屋子里的丫鬟小厮都心生不平，怎么同样是伺候主子的，她们这边提心弔胆，稍不注意就会被自家主子迁怒，那边芳菲阁的却能跟着主子出去享受


    ……


    好在夏氏这朝败北，又老实了一段时日，


    但陆染知道这夏氏的戏还没有唱完。


    年关将至，天空也飘着鹅毛般的大雪。


    皇宫也如期设冬宴，


    不光有文武百官携家眷入宫，外朝使者也来进贡。


    这次宫宴，君府上下可谓是如临大敌，尤其是君老夫人，头天晚上就派了个嬷嬷过来，为陆染的衣着打扮把关。


    「二小姐，这件不行，这件太素了」


    陆然打了个哈欠，随手一指，「就这个好了」


    「小姐不可，这件又太过张扬。」


    「决定了，就这一套」


    闻言那嬷嬷，还是不满意，欲言又止，「二小姐就没有别的衣裳了？」


    「……」


    陆染捏捏眉心，有些头疼。


    不过是参加个宫宴，真的没必要那么在意好吗？


    更何况她根本没有服侍洪武帝的心思。


    「小姐…」


    玉香嘆了口气，又认命地去柜子里把所有的衣裳都搬了出来，让那嬷嬷挑。


    那嬷嬷每拿起一件衣裳，就往陆染的身上比划，皱着眉，就像是在处理什么人生大事。


    足足一个时辰后，那嬷嬷终于眉开眼笑，「二小姐，这大红羽纱面鹤氅又华贵又衬您肤色的，就这件吧。」


    「好」


    陆染无精打采地颔首。


    又一番折腾，终于坐上了马车。


    路上，陆染撩开车帘，望着登云楼的方向，唇勾起淡淡的笑意。


    犹如胜券在握，张扬自信。


    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一切都打点好了，就等着淑贵妃和夏氏对付她了……


    第160章 下手


    进入皇宫，那雕龙刻凤的白玉石柱子直冲云霄，无比威严。


    太和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和贵眷，


    陆染身着红色大氅在冬日里就是一抹红火的亮色，


    她一进去，殿内就静了静，


    众人眼底纷纷闪过惊艷，


    随之而来的还有嫉妒、垂涎，林林总总，陆染却在这万众瞩目之下悠然地坐下。


    几乎同时，就有不少去贵女围拢上来与她攀谈。


    君父则春光满面地享受着其余大臣的恭维，


    「君尚书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有一个好女儿这待遇都不一样了。」


    「哪有」


    君父笑着。起身朝那些同僚拱手，


    但也有几个素来就与君父不对付的，


    此时嫉妒挖苦的心思远胜于巴结。


    「就是不知，君尚书您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君二小姐竟然搬去了登云楼住，这有家都不回。」


    闻言君父笑容僵了僵，


    「不过是贱内有了身孕，凝儿一片孝心，怕冲撞了自己嫡母，这才搬出去住…」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君大人还是别找补了，这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夫人和女儿关系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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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大臣拍了拍君父的肩膀，一副上位者，劝小弟的姿态，「家和万事兴，君尚书还是先管好自己内院吧」


    「就是，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君尚书还是别太过张扬」


    话落就是一阵闹笑。


    君父面红耳赤，那些恭维他的朝臣见情况不对，也纷纷散了。


    见状，夏氏忙凑上前，给君父顺气，


    她面上做小伏低，温柔妻子的模样，


    心底却乐开了花，方才那些人的话她可是听到了。老爷因为这小贱人出府住的事难堪了，此番不恼了那小贱人才怪，


    她得趁机添把火，


    想着，夏氏嘴上却又开始挑拨离间，


    「唉……二姑娘年轻气盛，这一气之下跑出家门倒是痛快了，但让老爷您的面子往哪搁啊！」


    「够了」


    君父听着听着实在不是滋味，心中窝火，他转头呵止，「若不是你，凝儿也不会搬出去。」


    「老…老爷？」


    夏氏愣住，这怎么跟想像的不一样啊！老爷怎么还是骂她？


    夏氏咬咬牙忙继续道：「妾身身怀六甲，也是身不由己，可二姑娘行事是太过了些…」


    「要你说，你还不快闭嘴！」


    君父那双目快喷出火来，声音却压得低，一副又气恼，又碍于面子怕人听到的样子。


    「蠢妇，你是怕我还不够丢脸吗？」


    夏氏只好噤声，心中不岔，有没有人在旁边，说几句怎么了？谁能听到？


    「夏夫人？」


    听到这声称唿，


    夏氏犹如惊弓之鸟，吓得那身子都抖了抖，


    她忙转过头，就见三个贵眷，站在那儿。


    看着她，欲言又止。


    ！！！


    夏氏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闹了个大红脸，


    不是？这里方才不是没人吗？


    这几个贵妇人什么时候来的，


    该不会听到她挨骂了吧？


    夏氏绞紧手帕，脸上的笑容僵得不能再僵，比哭还难看。


    她忙从席位上站起身，想要迎接，


    那几个贵夫人，就忙伸手让她坐下，


    「夏夫人，如今怀有身孕，还是坐着好」


    「是啊」


    那几个贵夫人热络得很。


    夏氏平日里都是被别的夫人瞧不起的，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简直欣喜又激动，把方才的尴尬都抛到了脑后。


    「几位可是有什么事？」


    那几个贵夫人只看着夏氏的肚子捂嘴笑，


    「夏夫人是个多子多福的人，就是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传授，好让我们能沾沾这样的福气。」


    这话说得虽然含蓄，


    夏氏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这几个夫人都是子嗣单薄的，这是来向她讨经来了。


    可这一胎，怎么来的她心知肚明，


    还真没什么法子可以传授，但什么都不说，又如何和这几位夫人搞好关系。


    想着，夏氏就轻抚小肚子，「这个嘛，这一胎我也很意外，若真说我与平日有什么不同，我只记得我之前请过怀济堂的刘大夫来调过身子，似乎从那之后，我便怀有身孕，兴许和这个有点关系。」


    怀济堂？


    众位贵夫人们面面相觑，


    回春堂的大名她们都听过，相比起来，这怀济堂还有那什么刘大夫就显得名不经传了。


    但这夏夫人也没有理由骗她们吧，


    兴许能怀上孕真和那大夫有关。


    虽然半信半疑，但不少夫人准备这宫宴结束后去试上一试了。


    她们说了先感谢的话。


    夏氏听了那叫一个得意，


    看吧，平日里趾高气扬，排挤她的贵夫人们，如今不也低眉顺眼地问她。


    至于那怀济堂的刘大夫，是她之前收买了开假孕方子的，她不介意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好让那刘大夫更效忠她。


    夏氏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有个宫女上前


    低着头往白玉盏里倒了茶水。


    无人在意。夏氏正和那些贵夫人聊着，


    渴了，就随手端起茶喝。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茶味道有点怪，


    但怪好喝的。


    许是她没喝过这宫里贡茶的缘故。


    夏氏没多想，又喝了一大口。


    殊不知在角落里，


    那宫女朝着陆染看了一眼。


    两人无声对视，


    陆染勾唇一笑，姿态散漫的抿了口茶


    成了！


    没错，那宫女便是遥月扮成的，


    目的就是往夏氏的茶里加点料，


    至于加的是什么，


    是一些精彩的玩意儿。


    陆染唇角愈发深了，她看着遥月低着头，无声地退了出去，


    一切都天衣无缝，在暗中进行着，


    无人发现，无人知晓，


    除了——


    谢九安


    陆染扫了眼对面的某人。


    男人歪坐在轮椅上，那双漆眸闪烁着兴味的光。


    像是个看客，但却是不会捣乱，只会帮她肃清场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和她心意相通的看客。


    陆染忽然觉得原本乏味的游戏忽然变得有趣了些。


    她不再那么孤单，有人能够和她并肩作战，欣赏她一手布置的好戏，就是不知这戏对谢九安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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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否足够精彩了？


    她拭目以待。


    陆染举起酒盏，遥遥朝谢九安敬了敬，


    这是第二次，心境却大不一样。


    第161章 宫宴


    宫宴开始了，歌舞昇平，


    陆染却觉得无聊，若非谢九安坐在她对面可以逗一逗，她怕是都快睡着了。


    陆染指尖轻点案桌，上面洒了点点酒渍。


    她一手托腮，另外一只手就这么写写画画，


    跟小孩儿似的。


    见状，君晚华心脏泛起细密的酸涩和嫌弃。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把皇宫当什么了？自己家吗？这可是在宴会上啊！


    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没规矩的二妹妹被皇上看上了。


    而她呢？从小到大辛辛苦苦学这么些仪态，严苛地要求自己，


    到头来还是没能入了圣上的眼，有什么用？


    想着，君晚华就觉得杯中茶很苦，就连那精緻的点心也不香了。


    她看向被诸位夫人围在中间笑得花枝乱颤的夏氏，


    忽然有些着急，母亲别是忘了今日的正事吧！


    「母亲……」


    君晚华压低声音提醒，


    被打扰的夏氏不悦，那些贵夫人却解脱了，她们早就想走了啊！


    怎知这夏夫人太能叭叭，说个不停，她们又有求于人，这才作陪。


    这下君晚华一来，那几个贵夫人逃也似的告辞了。


    留下夏氏意犹未尽，被人捧着敬着的滋味宛如一场美梦，说醒就醒。


    夏氏不舍，也就埋怨起来，「华儿你这是在干什么？没看你母亲正忙着吗？」


    「母亲那个事，您到底什么时候做…」


    「你担心什么，母亲有分寸，更何况这样的事，总要找机会的。」


    夏氏皱着眉道，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


    但她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又不是真怀孕，哪需要那么小心谨慎的。


    就在这时，嘉宁公主忽然提议，


    「父皇，这些歌舞看久了没意思，不如玩些新鲜的。」


    「你啊」


    洪武帝笑着指了指嘉宁公主，却无多少责备，


    「又想到什么好玩的点子说吧，让父皇听听。」


    嘉宁公主一喜，「那儿臣就斗胆说了，不如就让人做些签，抽到的人就得表演才艺，这样可好？」


    闻言在场众人的心情顿时紧绷起来，


    抽籤？


    那岂不是谁都有可能！更何况什么都没准备就当着圣上和诸位皇子的面表演，


    丢了脸，日后岂不是成了全都城的笑柄。


    有几个贵女小脸煞白，紧张地绞紧了手帕，


    但也有人觉得这是崭露头角的机会。


    嘉宁公主将众贵女的表情看在眼里，


    冷哼一声，一个个的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尤其是那君晚凝！从前可是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一条狗，明堂让她丢脸的帐还没算，如今竟要入宫！


    若是封了个妃子，岂不是还要爬到她头上？若是再诞下个小孽种，岂不是要和她母妃平起平坐？


    她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嘉宁公主愤恨地看向陆染，


    想从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看到惊慌的表情，


    但没有，陆染还是懒洋洋的，脸颊染上了点点酡红，微醺着，小脸被那大氅上的毛绒绒领子簇拥着。


    软软的像是冬日暖阳里的小点心。


    陆染慵懒地把玩着白玉茶盏，察觉到了敌意一转头，正好对上嘉宁公主示威的眼神。


    呵，只顾着盯荣贵妃和夏氏，倒是忘了这只小杂鱼了，


    陆染挑挑眉，她今日还真是四面楚歌，


    只不过嘉宁公主忽然搞这一出，她还真没有什么把握……


    正想着，嘉宁公主就命人把准备好的签筒呈上来，


    宫女端着，在每位贵女面前停下，陆染随手抽了一支，


    上面刻着一个朱红的「捌」


    而她刚抽到，那宫女就自以为隐蔽地看了一眼，记下她签上的数字，


    说这不是沖她来的，她都不信。


    陆染摇头轻笑，待签子抽完。


    嘉宁公主便开始抽籤，她抽到什么数字，对应的贵女就得表演才艺，


    偏偏这才艺还是由嘉宁公主指定。


    这也就意味着，丢不丢脸就全凭嘉宁公主的心意了，


    贵女们顿时惊出汗来，


    有几个和嘉宁公主关系还不错，得以展示自己擅长的才艺，出了风头，引得不少公子王爷青眼。


    君晚华也被抽中了，她心头打鼓，手脚发僵。


    她与嘉宁公主关系一般，说是狗腿子差不多，她的命脉算是全握在嘉宁公主手中了。


    想着君晚华就朝嘉宁公主笑笑，祈求对方卖她个好，


    谁知嘉宁公主别过脸，


    她现在恼君晚凝，连带着君家人都不讨厌，


    这君晚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是个想入宫和她母妃争宠的。


    「华儿姐姐，不如你就以今日的之景写首诗吧，上次你在九霄楼表现不好，这次正好争口气。」


    此话一出，


    君晚华的面皮肉眼可见地涨红了，但很快血色又褪去，只剩下难堪。


    「作诗」两个字简直震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怎么偏偏是作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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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上次九霄楼诗会，她的诗还被丢在地上肆意践踏，她就快对写诗有阴影了，如何还作得出诗来？


    嘉宁公主如今叫她当众写诗，


    这不是要她丢脸是什么？


    「公主，臣女实在不擅长作诗…可否换一个？」


    听到这话，嘉宁公主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从鼻子里不满地哼出一声，「不擅长？君长小姐就这么玩不起？你若是换了，开了这个先河，待会儿人人都想换，这抽籤还有什么意思？」


    「不…臣女只是…」


    君晚华嘴唇苍白，还没等她辩驳两句。


    大殿内的宾客已经对她指指点点，


    「这君长小姐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是啊，都是做乐子，怎么的就她一个人能出风头？」


    听到议论声，君晚华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她努力安慰自己，这也是个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君晚华仪态端庄，立在大殿中央，


    但她脑袋一片空白，刚想好带诗句，断断续续的就是连不成句。


    君晚华越来越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好仪态快要维持不住。


    那些四面八方的目光，像是麻绳勒住她的脖颈，快要让她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众人渐渐的都不耐烦了。


    「你想好没有啊？君小姐？」


    第162章 什么？要她跳舞


    听到催促君晚华忙吞吞吐吐吟了几句诗来，


    殿内很快就唏嘘一片。


    君晚华的作的诗实在谈不上好，


    中规中矩，偏偏君晚华自己也无信心，念诗的时候犹犹豫豫，更显得这诗，毫无气势可言。


    众贵女幸灾乐祸，不少王爷公子也有些失望，


    这君长小姐磨蹭那么半天，就作出这样的诗来？


    君父则面子挂不住了，他这个长女向来优秀，如今却这样丢脸。


    「好了，君长小姐你可以下去了」


    嘉宁公主哼笑一声，


    呵，这个君晚华，她今日不过是略施小戒罢了，


    君晚凝那小贱人才是重头戏。


    想着嘉宁公主就给捧签筒的宫女使了个眼神。


    然后随手一抽，递过去。


    那宫女见了，忙趁着袖子的遮掩，将那签掉包了。


    「公主抽到了八号」


    闻言众人议论纷纷，


    「八号是谁？」


    看着木籤上的数字，陆染朱唇讥讽地轻扬，


    呵，来了！


    「是谁呀，快自觉点站出来，别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就是」


    贵女们正附和着，「该不会是不敢了吧？」


    话音刚落，陆染就站起身。


    见状，方才还议论纷纷的贵女们立马闭嘴了，


    懊恼又嫉妒，


    怎么偏偏抽到了君二小姐！


    这君二小姐这几日风头正盛，她们哪好得罪，早知道她们方才就不嚼舌根了。


    但也有人等着看好戏，


    哪有那么巧的事，连着都抽到君家人，


    「呀，是君二小姐，本公主这手气还真是不错」


    嘉宁公主笑着，然后娇俏地往洪武帝身旁凑，「父皇，您想看君二小展示什么才艺呀？」


    这话问得微妙，


    谁不知道这宫里宫外都在传，这君二小姐迟早是要入宫为妃的。


    就是不知皇上会如何说了。


    想着，众人有期待的，有嫉妒的，


    君父却为陆染捏了把汗，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若是凝儿这番表现好，皇上龙颜大悦说不定就下令让凝儿入宫了，这样就不必等到开春选秀了，


    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希望如此，省得夜长梦多，


    但凝儿若是表现得不好……


    君父心头咯噔一下，又抹了把汗，


    自我安慰，不会的皇上还是挺看重凝儿的断不会为难……


    谁知君父刚这么想，


    洪武帝就开口道：「嘉宁，还是你来定夺」


    ！！！


    嘉宁公主来定夺？


    君父勐地抬起头，凝儿和嘉宁公主和凝儿向来有仇怨，


    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那皇上这是…难不成是在敲打？


    众人意外之余，


    也有几个大臣猜到了缘由。


    这君二小姐前段时日和自家嫡母闹出的事，


    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这背后谁对谁错，暂且不提，


    但若是这君二小姐服个软，搏个孝顺的名头，也不至于让这事闹得这般难看。


    君二小姐名声一不好，皇上想要将人纳进宫来，就会给人留下把柄。


    皇上这是想压压着君二小姐的性子。


    嘉宁公主也想到了这层，


    她得了洪武帝的令，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就想着好好折腾陆染一番。


    嘉宁公主走下来，


    威压的目光落在陆染身上，


    一刀刀宛如凌迟，若是换一个人怕是已经被嘉宁公主的眼神，吓得惶恐下跪了，


    但陆染还是站着，气定神闲，掀掀眼皮问，「公主想好了么？」


    竟敢催她？


    嘉宁公主黛眉一皱，「本公主想好了，君二小姐你就舞一曲吧！」


    舞？跳舞？


    众人纷纷看向陆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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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可没听说过这君二小姐会跳舞！


    这可和作诗不同，既不能胡乱跳，


    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会的，事先还没有准备。


    啧啧，不论怎么想都知道，


    这君二小姐今晚上惨了！


    现在乖乖向嘉宁公主求饶还来得及。


    「怎么样？君二小姐，本公主可是听说你会跳舞的。」


    「呵」


    陆染轻笑一声，她什么时候会了？


    从前的君晚凝不会，她陆染更是不会，


    啧，不好办了……


    陆染思索着，头一次觉得有些棘手。


    但让她求嘉宁公主放过，


    这不是她的作风。


    陆染眯起凤眸，看着那嘉宁公主抬高下巴，高傲的表情，只觉得欠揍。


    等了半晌，没听到陆染讨饶，嘉宁公主也没耐心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君二小姐可别再推辞了」


    「公主之命，臣女岂敢不从？」


    陆染笑道，面上行毫不畏惧，


    她已经想到办法了，


    但这个办法算不上好，而且有风险。


    但如今也别无选择了。


    「臣女需要下去更衣」


    「好，君二小姐别偷偷躲起来，让人找不到便行」


    嘉宁公主略带嘲讽道，


    这话说得不留情面，若是面皮薄的贵女早就难堪了，


    但陆染还是那样，云淡风轻。


    洪武帝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君家女太逞能，还没入宫就这般放肆，也不知道求她这个皇帝。


    罢了，丢脸了也好。


    陆染随着宫女往偏殿走


    临走前，陆染的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了谢九安身上。


    没曾想，这货在笑！


    男人抱着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就差把「幸灾乐祸」几个字，刻脑门上了。


    陆染瞪了一眼，


    很奇怪，明明大殿内那么多人也在看她的笑话，


    但她不在乎，一笑置之，


    唯独谢九安，每次都能够这样轻易地牵动她的心神，


    她是不是太过在意这男人了？


    想到这儿让陆染心头一震，


    麻麻酥酥的，泛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陆染忙垂下眼睑，可腮帮子还是鼓鼓的，河豚似的。


    以至于经过谢九安时，陆染不着痕迹踩了男人一脚，


    结果下一秒就被抓包，


    陆染的衣袖被男人扯住，


    她勐地抬头，


    就见谢九安指了指腰间，


    然后无声地用口型提醒了她两个字，


    这一切做得隐秘，


    看懂那两个字陆染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快了些，


    她心领神会，几乎同时，谢九安也松开了捏住她衣角的手，


    莫名的陆染感觉，他们两个这像是在偷情，


    不过……


    得亏谢九安提醒她了，这个法子更好，


    谁说她不会跳舞了？待会就舞一曲！


    保管吓那狗皇帝一大跳！


    陆染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一扫方才气闷，早知道就不踩谢九安那一脚了，


    这个盟友还不错！


    第163章 舞剑


    陆染说是换衣裳，但其实不过是把身上的大氅脱下，然后命宫女拿一把剑给她。


    当然，宫中有令不可佩戴刀剑，这剑并未开刃只有装饰的作用。


    陆染眯起凤眸，回想起方才在经过谢九安的时候，对方无声说出的那两个字：


    「剑舞！」


    是了，寻常的舞她不会，但剑舞也算舞，更重要的是耍剑舞还有个妙处……


    想着陆染就握着剑，回太和殿了。


    她里面穿着一袭朱红色的罗裙，


    如火般热烈，和平日里她清纯的打扮截然不同。


    也就是这个时候，众人才清晰地意识到，君二小姐和从前太不一样了，明明还是那清丽可人的面容，


    一袭红衣却为其平添了几分英气，佩在腰间的剑，更衬托得这君二小姐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女，英姿飒爽。


    众人眼底划过惊艷，久久都挪不开眼。


    洪武帝在龙椅上看着，满意地颔首，


    忽然觉得他后宫还真缺这么一朵红莲，这君二小姐娇纵些也无伤大雅。


    陆染款款走到大殿中央，将佩剑取下，


    众人立马反应过来。


    君二小姐是想舞一曲剑舞啊！


    这可就有意思了！


    笛声响起，配合着鼓乐，大气磅礴，却又婉转悠扬，


    在万众期待下，陆染动了，


    她随剑起舞，身姿轻捷，三千青丝，随着剑在空中轻舞飞扬。


    泛着冷冽光芒的长剑，如银蛇游龙，一招一式眼花缭乱，却也赏心悦目。


    陆染衣袂翻飞，如火如荼，像是宫殿中央绽开的一朵红莲，肆意张扬，


    忽的陆染脚尖一点，身子朝前飞去，


    那个方向直指荣贵妃，剑气裹挟着杀意而来，


    荣贵妃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剑，陡然放大，直朝她的眼睛刺来，


    救命啊！


    荣贵妃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她身子僵硬，浑身的血液凝固。


    但下一秒，那剑就调转方向，仿佛刚刚扑面而来的杀意只是错觉，


    可荣贵妃知道，


    这小贱人是故意的！是在挑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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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贵妃哪里受得了这气，她捂着胸口娇滴滴地抱怨，「皇上，您看君二小姐，怎么能把剑往臣妾脸上划呢？这未免太目无尊卑了……」


    谁知，还没等荣贵妃把话说完，


    洪武帝就皱眉不悦地摆手，示意荣贵妃闭嘴。


    搞得那荣贵妃深受打击，无措的闭嘴，这才多久啊？


    皇上就被这小妮子迷住了，嫌她吵了！


    荣贵妃那叫一个气啊，她不甘地环顾四周，就见在场人的目光没有不落在陆染身上的。


    但大臣们一改方才的惊艷表情变得凝重怀疑。


    君父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剑舞不对啊！


    沈衔青更是面色煞白，恐惧袭上心头，


    那少女窈窕的倩影不知什么时候，


    变得像厉鬼，那红衣像是血浸染成的，张牙舞爪，像是要朝他索命。


    染染…不…染染


    沈衔青瞳孔不可置信地瞪大，


    他下意识想逃，但僵冷的四肢就不听使唤，一个不小心，沈衔青就当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形容狼狈。


    这声巨响也陡然拉回众人的思绪


    他们望着宫殿中央的陆染，


    心神震颤，


    像！实在是太像了！


    那一刻，他们还以为从前所向披靡，的云国第一女将军回来了！


    可这并不是什么大喜事，相反惊悚至极，


    他们当中有多少是能拍着胸脯说对得起陆女将？


    那什么通敌叛国，骗得了百姓，他们这些身在朝堂的大臣却心知肚明，


    只是皇命难违，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几个参与了谋杀陆染事件的大臣更是心虚不已，只觉得现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但他们都还算好的，看看沈大人，现在都还吓得瘫在地上起不来呢。


    想着众人就忍不住抬头，看向龙椅上的君王


    洪武帝，眉目下压着，散发着压迫的气息，那唇也不悦地绷着，


    但仔细一看，就见洪武帝的手掌抓紧了龙椅扶手，


    死死地盯着大殿中央起舞的人儿。


    再无欣赏的心思，那一招一式十分刺眼，像是在提醒，提醒他从前做的一切。


    洪武帝忍无可忍，


    「够了！不许再跳！」


    呵斥声让大殿都抖了三抖，


    这就受不了了？


    陆染唇角轻蔑地翘起，她缓缓停下舞剑的动作，


    站定时，脸上只剩下懵懂的表情，


    她歪着头，「皇上，臣女舞得不好吗？」


    好啊！简直是太好了！


    大臣们抹抹汗，眼观鼻鼻观心，


    若是这君二小姐舞得差些，没那么像陆女将倒也罢了。


    就是因为舞得太好，皇上才发火的啊！


    这君二小姐今日怕是惨喽！


    「这剑舞是谁教你的？」洪武帝厉声质问，


    「臣女照着剑谱学的。」


    陆染适时瑟缩了一下，挤出害怕的表情，「皇上，这剑舞怎么了吗？」


    洪武帝的脸上辨不清神色，


    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审视着陆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但少女脸上的害怕与委屈不似作伪，


    洪武帝捏捏眉心，准备就此作罢，


    但一旁的荣贵妃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


    她简直要笑出声来！老天爷都在帮她！


    「君晚凝！你该当何罪？」


    荣贵妃起身，那娇艷的面容浮上愠怒，「竟敢舞叛贼陆染的剑舞！简直罪不容恕！」


    「娘娘在说什么，臣女听不懂呢？」


    陆染眨眨眼，一脸的无辜和莫名，


    这姿态成功给荣贵妃添了把怒火。


    「好啊！你还不知悔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说！你是不是那陆逆贼的同党？」


    此话一出，陆染还没怎么样。


    君父的膝盖就一软，「咚」地跪了下去。


    「君家忠心耿耿，绝无可能和那陆逆贼沾上关系啊！请皇上和贵妃娘娘明鑑啊！」


    君父这话是在向洪武帝表忠心。


    但龙椅上的人，并没有说话。


    沉默更让人心惊胆战。


    君父心勐地下沉，就差把自己那颗心掏出来表忠心了。


    「凝儿你…你快跪下认错啊！」


    「父亲，可女儿做错了什么呢？」


    陆染红着眼上前，说出的话却不卑不亢，


    「贵妃娘娘，敢问这剑舞可是那陆女将所作？」


    荣贵妃没想到她还敢质问，愣了愣，随即不耐烦道：「本宫怎么知道？」


    第164章 反击


    「既然不知道，娘娘怎么就笃定臣女是陆女将的同党呢？若臣女没记错，这剑舞是前朝王剑仙所着，和陆女将没有半点关系。」


    陆染毫不客气地反击，黛眉一挑，咄咄逼人，「怎么？难不成陆女将舞了，旁人都不许再舞，不然就是谋逆叛国上同党？这也未免太没有道理了吧！」


    太…太没道理？


    荣贵妃那姣好的面容染上了错愕，


    在场众人也惊呆了，


    大胆！


    虽说是这么个理儿，但这君二小姐未免太狂了，


    这普天之下谁敢说贵妃娘娘没道理啊！


    想着众人又看向洪武帝，好奇皇上会怎么定夺。


    「好了，不过是一个剑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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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帝不愿再追究，「来人，赏！」


    什么？还有赏赐？


    皇上这不就是在变相认可那小妮子的话吗，这人还没进宫呢，就这么护上了，她这宠妃还当个什么劲？


    荣贵妃气得双唇都在抖，她面色难堪，却也不好当众甩脸子，


    只安慰自己，这小贱人猖狂不了多久了！她的手段还在后头呢！


    「臣女多谢皇上」


    陆染则福了福身，又变回那个人畜无害的少女了。


    见状，谢九安唇间溢出一声低低的笑，


    啧，真像一只狡猾的小兔子，


    骗到人以后又恢復了那软乎乎的模样。


    抽籤风波告一段落，


    眼瞧着陆染毫髮无伤，还得了赏赐，


    嘉宁公主肺都快气炸了


    这君晚凝怎么这么难对付？


    君晚华和夏氏也一脸的失望，


    而一反常态的，君晚清心思并不在这儿，她攥紧手里的木籤，


    咬着唇，盯着九皇子看。


    从刚刚起，九皇子的表情就很不对劲，她看得清清楚楚，玉杯都握不稳，洒了一桌的酒水，


    九皇子看到什么了？


    怎么会那么失态？


    但除了那君晚凝的剑舞，她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来！


    为什么？君晚凝的剑舞是舞得不错，


    但也远不到把九皇子迷住的地步。


    君玉静想不通，那种失控败北的滋味，犹如重锤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心脏，


    自从君晚凝被换嫁后，一切都乱了套，她也失去了太多，


    君玉静深吸一口气，希望夏氏和荣贵妃不要让她失望才好，


    她处心积虑，助这二妹妹「进宫」


    为的就是借刀杀人！


    陆染落了座，又自顾自地吃吃喝喝，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老感觉有人在看她，


    陆染勐地抬头一盯，


    对面的谢九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人聊着。


    并没有看她，不是谢九安，


    陆染蹙起黛眉，疑惑的同时也有点失落，


    她低下头，然后又勐地抬起，


    这下可算是被她逮到了——


    九皇子！


    陆染眯起凤眸，大大咧咧地看回去，仿佛在问：干什么？


    偷看被抓包，九皇子收回目光，但没过几秒又看向陆染，


    像是在透过她回忆着什么人。


    九皇子喉咙苦涩，思绪拉远，


    刚刚的剑舞太像了，


    像那个在他年幼时舞着剑舞，逗他开心的陆女将，


    记得那时候他九岁，身子骨很弱，父皇看起来很宠他，却什么都不准他做，


    他时常偷跑到武场，想要「习武」


    被发现后，那些武将都紧张地把他送回宫殿，仿佛他是什么瓷娃娃，连看一下看都会碎掉，


    但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让他觉得很委屈，他连朋友都没有，皇兄们也不和他玩。


    直到有一天，身披红披风的陆女将进宫领赏，看到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冲着他笑，然后威风凛凛耍了一段剑。


    从那时候他就认定陆女将和旁人都不一样，于是在陆女将第二次进宫的时候，他鼓起勇气想要拜师学艺，


    想到这儿，九皇子的俊美的脸庞浮上一抹怀念的笑容，连带着那眼底的阴鸷都散了些。


    自己那时候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但陆女将拒绝了他，


    他很气愤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这陆女将和旁人没什么不同，


    一样嫌弃他身子弱，这才不肯收他为徒。


    但后来他听说陆女将因为给他舞了剑舞受了罚，是他连累了陆女将。


    从那以后，陆女将进宫，他都远远地躲着，不敢靠近。


    但他忘不了，那日阳光下女子身着铠甲，舞剑的模样，


    阳光洒在那血红的披风上，镀上淡淡的金光，那是他嚮往的自由和荣耀。


    所以他从来不相信，陆女将会叛国，


    一切不过是父皇的忌惮和猜疑，


    鸟尽弓藏罢了！


    九皇子捏紧酒杯，气血上涌，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陆染脸上，


    忍不住想，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陆女将刚陨落，这个君二小姐就冒出头来，就像是转世投胎一样。


    九皇子放下酒杯，俊美无俦的脸庞，染上势在必得的神色，


    从前他错过了，但现在他不想再错过……


    而身为当事人的陆染，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九皇子是个什么眼神，


    怪怪的，陆染摸不着头脑，她打了个寒战，


    但她对九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拿着木剑的小萝蔔丁的时候，所以实在没办法把这九皇子当成敌人。


    陆然摇头，也就不搭理了，任由九皇子看她，


    但她这边倒是无所谓，某人却不乐意了。


    「九皇子在看什么？」


    谢九安皮笑肉不笑，无端瘆人。


    「这与谢将军无关」


    九皇子皱着眉，不想和这个笑面虎打交道，


    他喝着酒，但只要他目光落在那君二小姐身上，


    身旁的谢九安就凝视他，


    抱着手，不怀好意像是兇勐的老虎在巡视领地。


    这谢九安什么毛病？


    九皇子被弄烦了，


    那双丹凤眼又阴郁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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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页

    这个谢九安从前就和陆女将不对付，这仇他迟早是要帮陆女将报的！


    两个男人在那头剑拔弩张，


    陆染却隔岸观火，她双手托腮，


    心想谢九安还真是四处招敌，怎么就连九皇子都和他有过节？


    正想着，殿门外忽然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声，


    「袁天监觐见！」


    听到声音，荣贵妃抬起头，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


    她浑身都放松下来，把玩着那鎏金盘中的饱满晶莹地葡萄，


    人终于来了！


    她母族早就打点好了司天监的人，就等着对付这小妮子呢！


    第165章 荣贵妃的阴谋


    司天监的人上前来，


    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礼。


    然后就说了几句吉祥话，诸如来年风调雨顺之类的。


    大臣们也跟着附和。


    洪武帝龙颜大悦，立马命人赏赐


    但忽的，为首的袁天监面色凝重地，跪倒在地，


    「皇上恕罪，臣有一事不敢隐瞒，关乎国运。」


    国运？！


    这么严重，众人皆惊，面面相觑。


    洪武帝深深看了那跪在地上的袁天监一眼，


    「说罢」


    「回皇上」


    袁天监松了口气，娓娓道来，「昨夜微臣夜观天象，天裂阳不足，地动阴有余……」


    那袁天监欲言又止。


    「袁爱卿继续说」洪武帝面色冷了下来。


    「加之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帝星不明，贼臣乱国，而天裂阳不足，说明这威胁帝星之人，并非男子而是女子，现在离皇上您还较远，但越近，就越会威胁到江山社稷……」


    此话一出，大殿内议论纷纷，


    「这说的是谁？女子怎么可能威胁到圣上？」


    「是啊，难道是后妃？」


    「可袁天监不是说，那女子现在离皇上还远吗？那不就说明人不在宫中……」


    那说话的大臣忽然闭嘴了，


    但所以人都明白了！


    这说的可不就是那即将入宫的君二小姐吗？


    就差把名字给念出来了。


    君父也意识到了这点，


    踉跄着后退两步，怎么可能？


    她女儿会威胁帝星？这开什么玩笑？


    可这话是司天监的人说的，皇上若信了，那凝儿别提进宫了，日后哪个世家公子还敢和君家沾上关系？再往坏处想，皇上若是忌惮，凝儿命能不能保，都两说。


    想到这儿，寒意直从脚底蹿上君父的天灵盖，


    他好歹也在朝堂沉浮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凝儿是被人算计了啊！


    是谁？


    君父战战兢兢地看向高座，


    荣贵妃！只有她最不希望凝儿入宫。


    但洪武帝已经开始沉声质问，


    「袁天监，你说的可是真的？」


    龙颜不敢让人直视。


    袁天监磕了两个响头，语气坚定，「请皇上明鑑，微臣绝不敢欺君啊！」


    这话不假，


    虽说今日之事是荣贵妃指使的，但这几日确实天生乱象，紫微帝星被白雾掩盖，是事实啊！


    真的有人会危及圣上！会谋朝篡位，


    只不过天裂的异象是他在撒谎，为的自然是让这君二小姐成为「祸国」的人。


    「皇上，不光是微臣一人所见，这司天监上上下下，乃至昨夜守夜的宫女侍卫都应当看见了！」


    听到袁天监说得这般坚决，


    不少人隐隐有些信了，难不成是真的？


    殿内又议论纷纷起来，


    太后平日礼佛，最信天意，见此事没个定论，就道：「既然事关江山社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既观天象得出威胁帝星的是女子，那袁天监你可算得出，此人是谁？」


    闻言跪着的袁天监抬起头。


    他就等着这句话了！


    「皇上请容微臣算上一卦」


    洪武帝颔首允了。


    那袁天监命太监搬来作法的东西，有硃砂、有符纸，


    紧接着他嘴里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念些什么，倒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荣贵妃不着痕迹地看了陆染一眼，快要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都等得不耐烦，


    这袁天监还在这磨磨蹭蹭干什么？直接说了不就完事了？


    君晚华和氏的心情也既紧张又兴奋，


    这小贱人终于没戏唱了！


    君玉静则低低笑着，抿了口茶。


    她厌恶极了君晚凝那处变不惊的姿态了，


    这一次，她这二妹妹也该方寸大乱了吧？


    君玉静看过去，自以为是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错愕，


    怎么会？


    这君晚凝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无动于衷？


    君玉静五指倏地叩紧，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她这二妹妹傻了不成？难道没有听出来那袁天监说的是她？


    但事实是，陆染不光听出来了，


    还早就猜到了，有了谢九安的提醒，她就派人盯着荣贵妃的动向，


    一看到张氏和司天监的人有来往，


    她与遥月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陆染抱着手，好笑地看着那大殿中央继续装神弄鬼的袁天监，


    待会儿，真的「鬼」出来就好玩了。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那袁天监才停止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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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在法器前，手里拿着桃木剑，


    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回皇上，微臣已经算出这日后要祸害云国之人，她的生辰八字微臣已经遵循天意写下。」


    话落，那袁天监就举起桌上的黄绸，


    喝下酒，「噗」的一声，悉数喷洒在了布上，


    硃砂写的字，缓缓浮现，但被酒打湿，红色的字晕染开来，像是在往下滴着血。


    在场众人打了个寒战，忽然觉得后嵴背发冷，


    他们屏住唿吸，念出声：


    「庚辰年，酉月初八……


    寅时所生的女子！」


    大殿中，忽然有人高喊，


    「这不就是君二小姐吗？」


    说话的是张家的公子，是荣贵妃的胞弟。


    话落，大殿大诡异地安静，


    众人看那张公子的目光有些复杂，就像是在看白痴。


    搞得那张公子面红耳赤，开始怀疑自己。


    什么情况？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呵」


    陆染轻笑着，施捨了一个眼神给对方。


    好笑地问，「张公子怎么就得出这人是我？」


    「我也是听…听说君二小姐的生辰是这个时候。」


    看着陆染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张公子底气不足。


    「是吗」


    陆染语气温和，但说出的话来却侮辱意味极强，


    「张公子您是不识字还是不识数？这上面写的庚辰年的女子，放在现在少说也二十有八了，怎么本姑娘看着就那么显老？」


    「二十有八？」


    那张公子不可置信地盯着那黄绸上的字！


    确保自己没看花眼，真的是庚辰年后，他傻眼了。


    荣贵妃也跟着傻眼，


    她笑容还僵在脸上，死死地盯着那朱红的字，快要把黄绸盯穿。


    君父则捂着胸口，劫后余生，长舒了一大口气。


    真是吓死他了，不是凝儿就好，不是就好啊……


    但在场其他人就不太好了，


    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贵夫人，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第166章 厉鬼復仇


    二十有八，她们当中许多都是这个岁数，


    该不会说的是她们吧！


    但生辰也对不上啊！


    究竟是谁？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也没得出答案来。


    那袁天监见场面和想像中的不一样，


    着急忙慌地将黄绸举翻过来一看，


    脸色瞬间就变了！


    ！！！


    他写的生辰八字不是这个！


    有人暗中篡改了……


    想到这袁天监嵴背发凉，


    他勐的抬头就对上了荣贵妃愠怒的眼神，


    完了！他搞砸了！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他的！


    「皇上！微臣……」


    话音未落那袁天监嗓子里就涌出一股腥甜，


    「噗！」


    鲜血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啊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少贵眷花容失色。


    可紧接着，袁天监面容癫狂，身体也像是被人操控，


    明明没有张开嘴，却能够说话。


    「纳命来！所有负了本将军之人！都得下地狱！」


    「轰」


    随着这话音落下，


    一阵狂风卷进太和殿来，唿啸间，火烛熄灭。


    原本还亮堂热闹的太和殿，顷刻间变得阴冷黑暗，


    「纳命来」


    三个字，震得在场人耳膜刺痛，


    这一刻，他们忽然想明白了那黄绸上的写着的生辰八字属于谁


    ——是陆女将！


    如果陆女将没死，现在正好二十八了！


    一切都对上了！


    可陆将军死了啊！又怎么会接近皇上，夺取江山！


    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鬼？


    往日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惊惧，


    方寸大乱，推搡逃离之间，鞋子掉了，官帽掉了，个个都只顾着逃命。


    龙椅上的洪武帝瞳孔震颤，


    也再无身为帝王的从容，他毫不犹豫把太监总管，拽到面前。


    「来人！护驾！快把他给朕拖下去！」


    洪武帝喊得脖子都粗了，


    可不知为何，往常忠心耿耿的金吾卫，没有出现。


    好在有几个武将反应得快，


    三下五除二就将那陷入癫狂的袁天监制服了。


    洪武帝脸色这才恢復平静。


    「查清楚是谁在装神弄鬼，朕绝不轻饶！」


    「是」


    几个武将抱拳正要把这袁天监押下去，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惨叫声陡然在空旷的殿宇内炸开，


    撕心裂肺，恐惧如浪潮席捲，


    众目睽睽之下，方才还按着袁天监胳膊的一名武将忽然掐着自己的脖子，


    表情痛苦，眼球爬满了红血丝，


    快要挤出眼眶外。


    他跌跌撞撞，疯了似的，在大殿横冲直撞，


    宴桌被撞倒，瓜果佳肴散落一地，


    发出刺耳的声响，


    殿内火烛熄灭，为这恐怖的画面蒙上一层阴影。


    这宛如地狱般的场景，让人头皮发麻，


    不少贵女已经哭出声来，


    殿内乱成一锅粥。


    有眼尖的人认出了那官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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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是王将军吗？」


    「怎么好端端的疯了！」


    「我记得，他之前好像是…」


    说话的大臣咽了咽口水，


    恐惧使得他的声音渐弱，「他好像是陆女将身边的副将」


    「轰」的一声，


    这个结论让在场众人的脑子嗡嗡作响，


    可怕的猜测得到验证，


    ——陆女将这怕是…回来报仇了啊！


    「鬼！鬼啊！别过来别过来！」


    就在这时，躲在桌子下瑟瑟发抖沈衔青，被王将军用力揪了出来，


    那王将军不再掐自己的脖子，反倒揍起了沈衔青。


    「啊！啊！」


    沈衔青抱着头惨叫，


    他想反抗，但压根不是那王将军的对手，只能护住自己的脸，蜷缩在地板上。


    沈衔青毫无还手之力，像是沙袋被人肆意殴打。


    「救命啊！救救我……求你们谁来救救我……」


    沈衔青无助地唿喊着，


    可没有人敢帮他，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反倒化作了审判的长矛。


    「那王将军是鬼上身了啊？所以打沈大人，是在报仇？」


    「看来沈大人并不无辜啊…」


    「可不是吗？早在诗会过后，我就发现沈大人虚伪的很，深情都是装出来的！」


    「说不准陆女将通姦的事都是假的…」


    「是啊！陆女将忠勇，为云国立下赫赫战功，怎么也不像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许是害怕和心虚，在场的人竟破天荒地记起陆染的好来，


    不光回忆，还要大声称赞，


    以免变成「厉鬼」的陆染找上她们来。


    陆染安坐着，听着那些赞誉不要钱似的飘进耳朵，只觉得心情舒畅。


    空气中也瀰漫着血腥味，


    是属于沈衔青的，


    陆染舔了舔朱唇，嗜血而又危险。


    像一朵在黑夜中盛开的罂粟花。


    可还不够……


    她要的可不止这些。


    陆染抬起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在兵荒马乱的大殿内，


    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安坐在席位上，


    谢九安，


    除了他还能有谁？


    这一次，男人先端起酒杯，朝着她遥遥一敬。


    似乎实在夸奖她，


    陆染本想问，这场戏如何，


    看来现在是不用问了，谢九安已经给了她答案。


    但现在庆祝还早了点，


    好戏还没唱完！


    陆染眯起凤眸，扫了眼被打得奄奄一息沈衔青。


    然后又朝某处使了个眼色，


    黑暗中遥月心领神会。


    ……


    不知过了多久，惨叫声消失，沈衔青也被打得昏死了过去。


    外面才传来金吾卫慌乱的脚步声。


    禁军鱼贯而入，立马将王副将制服。


    宫女太监们忙把烛火点燃。


    太和殿重新恢復光明，黑暗如潮水般褪去，


    在场众人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得以喘息，但也不由得埋怨。


    这些侍卫怎么回事？


    「皇上恕罪，臣等救驾来迟」


    金吾卫们跪在地上，诚惶诚恐，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有的弟兄忽然就晕倒了。


    「皇上，微臣许是中了贼人的迷药」


    自说自话半天洪武帝都不说话。


    金吾卫忐忑的同时，也疑惑地抬头看。


    洪武帝双手抓着龙椅把手，


    张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急得面红耳赤。


    「皇上您怎么了？皇上！」


    「来…来人快传太医！」


    皇后娘娘最先发现不对劲，


    紧接着所有的后妃也开始害怕，哭天喊地着。


    「安静！成何体统？」


    太后起身主持大局，


    忽然又一阵尖叫从人群炸开。


    「啊！」


    「沈大人的脸上！脸上！」


    第167章 吓死狗皇帝


    脸上会有什么？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


    就见沈衔青那苍白的面容上，大大地纵横着一个血淋淋的「冤」字。


    在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容上愈发惊悚可怖。


    冤……冤？


    这不是陆女将的亡魂来讨公道了还会是什么？


    众人好不容易松的那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简直头皮发麻，


    他们当中有人知晓陆染被害的真相，但也有像君父这般，猜到几分不敢声张的。


    还有许多不问世事的公子贵女，一直以为陆染是真的叛国又通姦。


    此刻观念被冲击，人都麻了。


    「陆…陆女将难道是被冤枉的？」


    「应该是了」


    说话的公子哥害怕得声音都在发颤，「不然…陆女将怎么会变成厉鬼都要申冤？」


    「但冤有头债有主，陆女将应该不会来找我们吧……」


    「那可不一定啊！你们难道没说过陆女将的坏话？」


    闻言那些公子哥沉默了，欲哭无泪，


    「那完了……」


    他们何止说过啊，还骂得可狠了！


    什么荡妇狗贼，脏话全都招唿过，


    陆女将下葬那一日，他们也去凑了热闹，还和老百姓一起往棺材上砸石头。


    想到这儿，那些公子哥追悔莫及，恨不得回到过去，扇那时的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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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6页

    这群公子哥越想越后悔，索性夹起尾巴做人，


    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他们。


    但他们也忍不住想，谢将军当初可是扬言要把陆将军的尸体剁碎了餵猪的！


    现在岂不是更害怕？


    公子哥们望过去，谁知，谢九安气定神闲地坐在席位上，抱着手，脸上见不到一丝害怕和慌乱，跟他们两个世界似的。


    真是个狠人啊！


    公子哥们服气了。


    一时间大殿安静非常


    可就在这时，高座上传来响动，


    洪武帝险些从龙椅上滑下来，瞳孔也盛满了恐惧，


    不会的！他是天子啊！就算是鬼也近不了他的身！


    但这样的安慰没用，洪武帝神情恍惚，不受控制地想，


    这个厉鬼能莫名其妙让他哑了，那岂不是……要他这个皇帝的命也很容易……


    想到这儿，血红的「冤」字愈发扭曲，


    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恶狠狠地掐住洪武帝的脖子，让他窒息，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发出「呵呵……」的声音。


    最终，洪武帝全身脱力瘫倒在了龙椅上。


    「皇儿！你怎么了？快传太医！快！」


    太后着大惊失色，急声命令喊。


    底下的大臣们也慌了，眼瞧着场面再度失控，


    太后只得把持局面，「够了！不过是怪力乱神罢了！定是有贼人在从中装神弄鬼……」


    谁知话音未落，


    太后手里的佛珠就「啪」的一声断了，


    珠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后脸色瞬间僵白，不可置信的表情凝固。


    她礼佛半生，这佛珠也陪了她半生，


    现如今竟然断了！


    是不是佛祖发怒了，不肯饶恕他们的罪孽。


    「佛……佛祖恕罪，佛祖……」


    不知想到什么，太后忽然喘不过气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梦魇般地念着，


    「火…火…」


    然后仰面倒在身旁的宫女身上，不省人事。


    这！连太后都被吓晕了！


    几个胆子小的贵女见状更是心生绝望，差点也跟着哭晕过去，


    陆染却眯起凤眸，收起手里的小石头，


    太后的佛珠断裂，自然不是巧合，而是她的手笔。


    只不过嘛，她有些在意太后昏死前，喊的那个字。


    火？这是什么意思？


    啧，看来太后身上也有秘密啊……


    这一波接一波的变故，使得这太和殿没有一个主事的人。


    皇后娘娘心头虽然害怕，但也只能咬牙顶上。


    这沈大人脸上的「冤」字得查清楚，给大臣们一个交代，免得传出去，百姓们也认定是皇家陷害了陆女将。


    于是皇后娘娘用雷霆手段安排好了一切。


    太医进进出出为洪武帝和太后诊治，金吾卫也制服了袁天监和王将军。


    两人被绳子捆着，挣扎着，瞳孔爬满了红血丝，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但最可怜的还是要数沈衔青，他昏迷不醒，


    皇后娘娘索性派太监打了桶冷水，就往沈衔青头上那么一浇，


    冰冷刺骨，透心凉。


    本就是寒冬腊月，沈衔青冷得直哆嗦，生生被冻醒。


    一抬头，他就见大殿中的人都在看着他。


    全身传来的剧痛，和旁人打量的目光，


    让沈衔青脑子嗡嗡作响，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他？


    此刻沈衔青脸上的血字，已经被冰水沖花，血水顺着他的鼻樑往下滴，污浊了整张脸。


    再加上头髮也湿漉漉的，凌乱不堪，和血黏在一起，狼狈骯脏，如同落水狗一般。


    忽然，沈衔青觉得下腹一紧，那熟悉的感觉再度涌来。


    不！不！


    但祈祷没有用，那尿意止都止不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沈衔青发着抖，失禁了，他坐在地板上，衣袍很快就晕出黄色的尿渍来，


    想藏都藏不住。


    空气中也瀰漫淡淡的骚腥味。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贵女们惊愕地别过脸去，


    可眼底嫌恶还是被沈衔青捕捉到了。


    公子大臣们「啧啧」两声，


    冷嘲热讽，「沈大人这是被吓尿了啊」


    「可再怎么被吓到，也不能殿前失仪吧」


    沈衔青痛苦地捂住脑袋，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可还不等他反应过来，


    金吾卫就上前按住他的胳膊。


    皇后娘娘忍着噁心，冷声问：


    「沈大人，是谁在你脸上写的字？」


    「什么字……皇后娘娘微臣不知道啊」


    沈衔青人到现在都还是蒙的。


    「沈大人你好好想想，有人在你脸上写字你会不知道？」


    皇后娘娘蹙着黛眉，不怒自威。


    若是往常沈衔青也许能反应过来皇后话里的深意，


    但现在他脑子灌满了浆煳似的，


    再说了，他都被打晕了，哪还能知道谁在他脸上写字。


    想着，沈衔青摇摇头，「皇后娘娘，微臣只记得自己被打晕了…」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皇后娘娘顿时觉得焦头烂额，偏偏那袁天监和王将军还疯着，也问不出什么来。


    第168章 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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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页

    万般无奈之下，皇后娘娘只能厉声警告，


    「今日之事尚无定论，在本宫彻查之前，还请诸位莫要乱传此事，以免损伤皇家清誉！现在，诸位大臣可自行携家眷离开。」


    「是，皇后娘娘」


    众人汗颜，谁敢到处乱传啊，这不是跟皇上作对吗？


    而听到「彻查」两个字，一旁的荣贵妃慌了神，抓紧了扶柄，


    今日之事皆由那袁天监而起，若要查，岂不是她派人收买司天监的人的事也瞒不住了，不……不怎么会这样啊！


    这头夏氏同样心急如焚，


    眼瞧着太和殿的人都要走光了，


    她的计划都还没实施！


    不行！她今日绝不能让那小贱人全须全尾地回去。


    夏氏站起身，慌乱地搜寻陆染的身影，


    「母亲」


    君晚华抿着唇，有些犹豫和害怕，


    「今夜不太平，万一我们也惹恼了陆女将的鬼魂那该怎么办？」


    「你怕什么？我们和那陆女将无冤无仇，她找人报仇也犯不到我们头上啊！」


    夏氏满不在乎道，说罢就快步跟出去，打算离开太和殿再行事，


    但盯着盯着，陆染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那小贱人呢？


    难不成是她走太快了，那小贱人在她身后？


    夏氏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人勐地一推，


    「啊！」


    夏氏惨叫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再回过神来人就倒在地上，小肚子剧烈疼痛，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暖流。


    「啊！见血了！」


    「夏夫人流血了！快来人啊！」


    这话听得夏氏晕乎乎的，


    她流血了？可她还没把手里的血包弄破，哪来的血啊？


    来不及多思考，夏氏只好忍着小腹的疼痛，按照计划哭喊起来，


    「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我的孩子…」


    但还没等夏氏卖够惨，宫女们就上前把她搀扶起来。


    夏氏站都站不稳，脸色煞白，


    那脚似乎是崴了，裙摆上沾了大片的血。


    夏氏忽然有些后悔，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对付陆染，


    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也值了。


    见这头出了事，原来越多的人，停下脚步围拢过来，


    甚至走到前面的贵眷也掉头过来，


    见夏氏如此悲痛，不少贵妇人面露同情，「夏夫人，您没事吧？」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太医看看万一孩子还保得住。」


    「保不住了…我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


    夏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用帕子拭着泪，


    「凝儿她就是容不下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怪我还不够小心，这才没护中肚子里的孩子。」


    「嘶——」


    闻言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听这意思，


    这夏夫人流产非但不是意外？


    还是那君二小姐做的！


    见周围的人目露怀疑，


    夏氏眼睛赤红，强忍着疼痛，断断续续道：「其实…我这个当母亲的也不愿相信的，可方才有人推我！恍惚间我看到是凝儿！我多希望自己看错了！


    可我的孩子又何其无辜，他还没有睁开眼看世界，就被自己的亲姐姐害死了，为什么凝儿她容不下我就罢了，竟连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夏氏的话句句泣血，


    在长的贵眷为之动容，个个义愤填膺


    「这君二小姐，怎么如此狠毒！敢害自己的嫡母和弟妹！」


    「我早就看出这君二小姐不是个安分的主！」


    「还在闺阁就这般，进了后宫还了得，怕是更容不下旁的妃嫔了！」


    但也有些贵夫人并没有全然相信夏氏的说辞。


    「夏夫人你真的亲眼看见，是君二小姐推的您？」


    「当然…」


    夏氏一口咬定，用哭啼掩盖心虚，


    「我也不希望是凝儿，可除了她谁会那么恨我呢？我实在想不出旁人来，也许凝儿还在怪我这个当母亲的，所以快要进宫了，就想着…再不报復我这个嫡母，就没机会了吧。」


    闻言不少贵眷被说服了，


    也是，若说这夏夫人与谁结了怨，只有那君二小姐了。


    这母女俩关系不好是满城皆知的事。


    「这君二小姐也未免太不孝了吧！」


    「简直无法无天！狼心狗肺！」


    听到这些贵眷臭骂陆染，


    夏氏心底乐开了花，那叫一个畅快，


    但还没得意多久。


    一个弱弱的声音就突兀地响起。


    「可…可我方才还看见凝姐姐和君大人走在前面呢，怎么推得看夏夫人啊？」


    说话的正是那日在寺庙内，


    崴了脚陆染帮忙送到禅房的甄小姐。


    听到这话，骂声顿了顿，


    但甄小姐人微言轻，那些贵夫人又继续为夏氏打抱不平。


    就在这时，


    君父着急忙慌地沖了进来。


    看到满地的血和被宫女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夏氏，


    君父哪还看不出发生了什么，顿时手脚都发软，心脏生生被剜去一块，


    ——孩子没了啊！


    「怎么会…淑儿你…你」


    「老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夏氏更加卖力地哭喊，「是二姑娘！是她推了妾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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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话落久久都没有回应，


    君父的眼神变得古怪，


    眼底的心疼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惊怒，


    「淑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老爷妾身怎敢胡说，妾身亲眼所见，可怜我们的孩子还未出世…」


    「够了！」


    君父厉声打断，「凝儿她方才和我走在一起，如何能够推你！」


    「这怎么可能！」


    夏氏失态地喊出声。


    「怎么不可能？淑儿你定是花眼看错了！」


    不！不是这样的！


    夏氏并不死心，泪水滑落脸颊，


    哭着喊着，什么体面都不要了。


    「老爷我知道你是想包庇凝儿她，可咱们的孩子也是一条命啊，再让凝儿这么肆意妄为，入宫后也是个祸患…」


    「母亲说谁是祸患？」


    话音刚落，


    陆染就笑盈盈地从人群中走进来，


    「你…你」


    不等夏氏反应，


    陆染就惊讶地大喊，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呀！母亲怎么流血了，快叫太医来啊！」


    但夏氏见了只觉得刺眼，


    这小贱人比她还能装！


    「你少假惺惺的了！你有什么沖我来，何必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呢？」


    夏氏语气激动，这次是真的恼怒了。


    但陆染还是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辜样儿，


    「母亲你在说什么呀？」


    第169章 谁是兇手？


    「女儿可是和父亲一直走在前面，得知母出事了，才折回来的，母亲若是不相信父亲，也大可问问旁人。」


    话落，就有不少贵眷点头附和，「


    「是这样的，君二小姐走在前面，如何能从后面推倒夏夫人。」


    「是啊，我们也看见了！」


    「夏夫人还是再好好想想吧，总不能凭白诬陷人」


    说话的是端亲王妃，她睨了那些看热闹的贵夫人一眼，


    「你们也是，别听风就是雨的！」


    「是……王妃教训的事」


    方才还骂得火热的贵夫人们羞愧地低下头，


    心中埋怨，这夏夫人也真是的，睁着眼说瞎话，还害得她们也跟着丢脸。


    见那些贵眷目露埋怨，夏氏也很委屈，


    这小贱人怎么偏偏和老爷待在一起！


    还那么多人看到，这叫她如何诬陷得下去！


    就在这时，有人「咦」了一声，


    「君长小姐不就跟在夏夫人身后吗？没看到贼人？」


    话落所有人都看过去。


    君晚华顿时慌了，脑子一片空白，


    看到什么看到？她以为一切都是母亲的计划，压过就没留意。


    但想是这么想，话却不能这么说。


    君晚华就只能含煳不清地道：


    「我和母亲并肩走着，所以看得不太清楚…」


    「看得不清楚？那夏夫人方才还那么斩钉截铁地说是君二小姐。」


    「就是！君长小姐怎么也不出来说句公道话？」


    众人心生怀疑，就差说夏氏是自导自演故意摔的了。


    眼瞧着场面越来越不利，辛辛苦苦的计划就要毁于一旦，


    夏氏又气又急，心脏跟放在油锅里煎似的不甘。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小贱人诬陷不成，她换人还不成吗？


    夏氏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忽的落在看正在看戏的君玉静身上，


    行了就她了！


    这个小丫头也是会威胁到华儿的！


    打定主意，夏氏就又用手帕拭起了泪，哽咽着解释，


    「是我…是我太着急了，毕竟丧子之痛一时难以接受，加上平日里凝儿确实不喜我这个嫡母，我这才急着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凝儿动的手，我不过是想为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


    「那也不能乱说啊！」


    君父皱眉，有些不耐烦，「好了，有什么事先回府！」


    闻言，夏氏不干了，忙扯住君父的衣袖，「老爷，还没抓到贼人！不能就这么回去啊，虽说妾身看错了，以为是二姑娘，但确确实实有人推了妾身，且那人的身形和二姑娘相似，妾身这才会看错的啊！」


    和君二小姐像？那会是谁？


    全场譁然。


    就在这时，夏氏使了个眼色，


    君晚华心领神会，咬牙添了把火，


    「我隐约看到那个身影是蓝色的！」


    此话一出犹如惊天巨浪。


    在场的贵眷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生怕穿的是蓝色说不清楚。


    唯独有一人愣在了当场


    ——君玉静


    她瞳孔微颤，脸上的浅笑僵住。


    指尖不安地蜷缩着。


    这对母女俩，攀诬不成君晚凝，就想来诬陷她了是吗？


    但该来的还是要来。


    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一句，


    「呀！静小姐今日穿的是蓝色！」


    话落，四面八方的目光都钉在君玉静身上，让她无所遁形。


    「该…该不会是静小姐吧？」


    「这么说来，静小姐和君二小姐的身形还真是相似」


    「可今日君二小姐穿的是红色，这都能认错？未免也太…」


    众人议论纷纷。


    君玉静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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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嫌这把火添得不够夏氏忽然一指，语气激动，


    「就是你！我想起来了！平日里凝儿也喜欢穿蓝色，我这才看岔了！静丫头！长婶自问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什么？！


    听到这话君玉静还没来得及辩解，


    夏氏就打断了，


    「我知道了！你平日就喜欢和华儿争，所以连带着也恨上我这个长婶了是不是？」


    闻言君玉静百口莫辩，头疼不已。


    平日知道这长婶胡搅蛮缠，


    但如今她才深刻感受到，这长婶有多不讲道理！但这些本该是对付君晚凝的，


    现在却全用在了她的身上。


    君玉静强压情绪，努力维持往日的清冷姿态，


    「长婶只凭您一张嘴，就说是我，未免有些不讲道理。」


    「静丫头，事实就摆在眼前，你怎么还要抵赖，华儿她亲眼看到是蓝色的身影，你又走在我后面，不是你还会是谁？你真是让长婶太失望了！」


    「长婶你方才分明咬定说是凝妹妹，现在又说是我，这样变来变去，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


    君玉静冷静道，「更何况，长婶你流了那么多血不疼吗？您不疼，静儿都看着疼，长婶还是先找太医来看看身子吧！」


    闻言，夏氏勐地抬头，忽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这静丫头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啊，还是先御医要紧啊！」君父也道。


    「老爷…我」


    夏氏下意识就去阻止，


    谁知这举动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心虚。


    「哎呀不对啊！夏夫人我怎么瞧着你不想找太医呢？」


    「是啊，按照常理，出了这样的事，怎么着都该先看郎中啊」


    你一言我一句，夏氏脸色煞白，心底也彻底把君玉静恨上了。


    有人去请，太医很快就来了。


    皇后娘娘得知此事，也派了宫女把夏氏暂时安顿在偏殿，


    大臣们不便跟着去。


    但贵眷们却不愿放过这看好戏的机会，


    没一会儿功夫这偏殿就挤满了人。


    夏氏躺在榻上，


    看着那太医越走越近，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心中愈发确定，这君玉静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不然怎么一句话就戳到了她的命门？


    陆染将夏氏的表情变幻看在眼底，倍感好笑，


    恶人还需恶人磨啊，就是不知这君玉静对上夏氏，谁输谁赢？


    啧，正好让她坐山观虎斗……


    太医开始给夏氏把脉了，


    那一刻，夏氏身子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觉得有一把镰刀悬挂在头顶，


    就等着落下。


    君玉静则冷眼看着，一点也不紧张，


    这蠢妇还自以为是地想诬陷她，殊不知这一切都是她布置的，


    她早就猜到夏氏是假怀孕了。


    「唉…夫人她…」


    太医嘆了口气面色凝重。


    第170章 夏氏崩溃


    见太医这副表情，


    君父瞬间被搞得紧张起来，


    「薛太医，我家夫人她怎么了吗？」


    「夫人已经有三月的身孕，此番热淤在里，气血亏虚，确实是流产之象啊！而且…已经伤及的本元，日后恐怕再难有身孕了！」


    什…什么？！


    夏氏还来不及紧张，就被这番话冲击得蒙在当场，


    她脑子嗡嗡作响，头晕目眩。


    什么叫已有三月身孕！


    什么叫日后再不能有身孕了？


    她不是压根没有怀孕吗？


    夏氏忽然嘶吼起来，抓住太医的袖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夏夫人…您请节哀啊」


    那太医惶恐，站起来就想离开，但夏氏不许，


    这样的姿态和疯妇无异，君父也跟着脸上无光。


    「好了！淑儿你冷静点，你这样成何体统？」


    「不…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不该是这样的啊！」


    夏氏痛不欲生，小腹的疼痛昭示着，太医说的都是真的，


    她迟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原来她是真的怀孕了……她竟然为了对付那个小贱人，


    把自己的孩子害死了？


    怎么会怎么巧，怎么偏偏就这么巧？


    她现在君府的地位本就不稳固，


    若这个孩子生下来，她就能继续当从前那个风光的君府的大娘子！


    可如今，这些都毁了！老天爷为什么要给她开这样的玩笑！


    夏氏浑身都在发抖，她双手扯着头髮，难以接受这样的噩耗。


    「母亲，母亲您冷静点啊」


    君晚华忙把夏氏抱住，


    母女俩依偎着哭成了泪人。


    见状，本来还觉得夏氏在自导自演的贵眷们，


    彻底打消了怀疑，


    有几个还动容地抹着泪，哪个当母亲的会宁愿让自己流产，终生不愈来陷害旁人呢？


    这样的想的贵眷很多，


    于是她们开始对着君玉静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这不可能的啊？


    君玉静一改方才的自信，杏眸盛满了迷茫和无措，


    她踉跄两步，喉咙发紧发涩，


    若夏氏是真的怀孕，今日之事就不能善了了！


    这对蠢母女，攀诬不成君晚凝，定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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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猝不及防间，君晚华忽然起身冲过去，狠狠扇了一巴掌，


    君玉静的小脸被打得偏过去，髮髻也乱了，玉簪要掉不掉勾着头髮，扯得她头皮生疼。


    君玉静捂着脸，满脸错愕。


    「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害我母亲！」


    君晚华怒声呵斥，这生气一大半都是作秀。


    如今她与母亲也只能将错就错，把污水全泼在君玉静身上。


    不然就只能自己咽下这苦果。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那你说是谁？」


    君晚华语气激动，「静妹妹，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我和母亲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君玉静苍白地辩解着，这一刻她这个都城第一才女也词穷了，


    这对蠢母女铁了心要诬陷她，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静小姐可是大才女呀，怎么也干出这样的事来？」


    「恐怕是这静小姐嫉妒君长小姐，毕竟一个嫡女一个庶女……」


    「庶女」两个字瞬间刺痛了君玉静，


    有多久她没听到别人在意她庶女的身份了？


    她辛辛苦苦成为云国第一才女，就是为了摆脱这个身份！


    如今却被那对蠢母女打回了原形！


    过往的筹谋和努力都付诸东流！


    君玉静用力掐着指尖，小脸又惨白了几分。


    不光是君玉静丢脸，季氏和二叔也跟着被人戳嵴梁骨，


    毕竟子不教父之过。


    甚至不少贵眷看季氏的眼神都变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季夫人和夏夫人关系不好，这才指使自己女儿做这样的事啊？」


    「说不准了…」


    季夫人是清流世家出身，


    何时这般受人议论，当即脸家垮了下来，抓住君玉静的胳膊，


    「回府！」


    二叔也忙看向君父，「兄长，这事还是回去再说吧」


    家丑不可外扬，君父心中虽然憋屈，但也顾全大局，


    「诸位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给君某一个面子都散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在场众人也只得压下看热闹的心思离开了，


    但临走前个个都意犹未尽的，心想日后一定得派人打听后续。


    ……


    回君府的路上，


    君家人愁云惨澹，


    君父坐在马车里，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佝偻着后背。


    「兄长，您放心，若真是静儿做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绝不轻饶！一定给长嫂一个交代！」


    闻言君父没说话，只摆摆手，嘆了口气。


    这头，陆染和君玉静同乘一个马车。


    陆染手肘搭在车窗上，


    向外眺望着风景，那叫一个悠闲。


    这模样，刺激了君玉静，她紧紧地盯着陆染，


    问出了想问的那句话


    「二妹妹，是不是你？」


    陆染放下挑帘的指尖，偏过头轻笑。


    见状君玉静心神一震，


    紧接着，陆染靠过来，俯下身，


    朱唇轻启，


    「二妹妹喜欢玩火呢，就得承受玩火自焚的风险。」


    漫不经心的语气含着几分奚落和玩味。


    ！！！


    君玉静勐地抬起头，眼神惊骇，仿佛是在看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


    「是你！你…你怎么做到，你是不是收买了太医？」


    闻言陆染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静姐姐在开玩笑吗？妹妹哪有能耐收买太医呢？」


    是啊…收买太医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君晚凝做不到的，更何况夏氏流的血怎么解释。


    君玉静思绪凌乱，打了成了结，


    失魂落魄地坐在马车内不再说话。


    陆染见了，满意地看向窗外，


    啧，慢慢猜吧。


    阿银的药可是太医都查不出来的。


    ……


    下了马车，回到君府。


    君父就沉着脸，命人找了郎中，


    夏氏见了又开始发疯，撒泼喊打，


    不顾君父的颜面，


    「你个没良心的！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我们的孩子没了啊，日后我都不能怀孕了！」


    「够了！你这个泼妇！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像刚刚流产的吗？」


    君父怒斥，但心中多少还是怜惜的，没继续说太重的话。


    很快那郎中来了，一把脉，和太医诊断出的差不多，


    但却多了一条……


    第171章 继母快死了？


    「官爷，尊夫人此番小产，心肾寸弱，怕是命不久矣了……」


    郎中欲言又止，还是斗胆说了出来，


    那一刻，


    夏氏只觉得天雷滚滚，


    开什么玩笑？命不久矣？有没有搞错啊！


    她是小产了，又不是中刀子，怎么命都快没了？


    夏氏眼前一黑，口吐白沫，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君父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那么严重？」


    君晚华则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母亲！」


    君府内瞬间乱成一锅粥。


    见状，二叔君元敬只好转头质问君玉静，


    「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君玉静茫然地摇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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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氏真怀孕也就罢了，怎么现在都快死了？


    她不信这是她那二妹妹搞出来的！


    若君晚凝真有这样的能耐！那夏氏还能蹦跶那么久？


    「天爷啊！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就在这时，君老夫人匆匆赶来，


    一看到了榻上满身是血，宛若行尸走肉的夏氏。


    君老夫人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过去，「我的小孙子呢？是不是没了？」


    君家人没说话，看这模样，君老夫人哪里还不明白。


    当即「哎哟」一声仰面倒下去，


    幸亏身旁伺候的嬷嬷眼疾手快，扶住。


    「怎么好端端就流产了呢？这是伤福气的你们知不知道？」


    君老夫人语气激动，脸都涨红了。


    君家人低头听训，


    夏氏瞪着眼珠子阴沉骇人，


    君晚华都吓到了，小心翼翼地喊了声「母亲」


    但夏氏不理睬，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她心态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她现在死都要拉一个垫背的！


    想着夏氏就扯着嗓子哭喊，


    「母亲您要为我做主啊！您的小孙子被静姑娘害死了！」


    「淑儿！」


    君父大惊，赶忙阻止，「事情还没查清楚，你可别胡说！」


    这话还是钻进了君老夫人的耳朵里。


    「这怎么可能？」


    君老夫人脱口而出，「你没说错？是静丫头？不是凝丫头？」


    「祖母，我还在这儿呢」陆染提醒。


    君老夫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表情有些不自然，「你们还不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君晚华抢占话头，将在宫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咬死了是君玉静推的。


    夏氏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听得君老夫人火冒三丈，但也十分疑惑。


    「静丫头！你煳涂啊！你到底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祖母，不是我」


    君玉静还是那句话，「孙女和长婶无冤无仇，做这样的事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


    说起来是这个道理啊！他们也一直觉得奇怪。


    在场众人嘆了口气。


    就在这时，吵闹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君玉麒君玉麟这两对双胞胎，


    沖了进来，挥舞着拳头，义愤填膺，


    「静姐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就是！你们都不许诬陷静姐姐！」


    两个双胞胎挡在君玉静面前，


    见状二叔呵斥，


    「麒儿麟儿，你们来添什么乱？快回去！」


    「不！我们不回去！」


    那对双胞胎恶狠狠地瞪着陆染，愈发口无遮拦起来。


    「静姐姐才不会像你这样恶毒！我看定是你指使静姐姐做的！」


    此话一出，


    夏氏勐地抬起头，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攀诬这小贱人！


    君玉静也像是被提醒，若有所思，


    很明显她那长婶，诬陷不成君晚凝，就会把目标转到她身上来，


    所以，她不如就咬定是君晚凝指使。


    但这也无异于承认自己确实推了夏氏。


    权衡完利弊，


    君玉静就低下头承认了，「是…是二妹妹指使我做的…」


    ！！！


    一石惊起千层浪，君家人惊唿，


    「什么？！」


    「我就说嘛！静姐姐是无辜的！」


    那两对双胞胎，撸起袖子，竟要冲过来打陆染，


    「都是你！你敢欺负静姐姐，我打死你！」


    话音未落，


    陆染就抬手按住那对双胞胎的脑袋，


    一手一个，就这么轻飘飘一推，


    那两兄弟就栽倒在地，摔了个大屁墩子。


    「哎哟！」


    「麒儿麟儿！」


    君老夫人一向把两个孙儿视作掌中宝，


    见状心眼彻底偏了，卸下伪装，当即就骂起来，


    「你个混帐在干什么！反了天了你！」


    二房人也面露不悦，「凝儿你动手做什么？」


    「怎么？」


    陆染轻笑一声，「我不反抗，等着他们两个来打我吗？」


    「不是这个意思，但凝儿你有话好好说」


    「二妹妹是不是心虚了才不好好说话？」


    君晚华扯住君父的胳膊哀求，


    「父亲，您可要为母亲和肚子的孩子，讨个公道啊」


    「我知道！你等我捋捋！」


    君父头痛欲裂，


    这都什么事啊！明明就一天功夫，他却觉得大半年的事全挤在今日了，


    君父嘆了口气，面色严肃，


    「静丫头，你既然说是凝儿指使的你，那你就细细说清事情的经过。」


    「是这样的……因为换嫁的事，二妹妹许是对长婶还有怨，就想趁入宫前报復……但二妹妹不想自己动手，所以就威胁我，让我帮她推长婶，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君玉静眼中含泪，一副被侮辱的清冷样儿，「可架不住二妹妹威胁我，说若我不帮她，日后成了妃子，就没有我的好果子吃，长婶，是我太懦弱了，我对不住您。」


    「不怪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静丫头你那么纯善，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其中定有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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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氏道，两人一唱一和，倒是达成了合作。


    事情明了，这个说辞对君家人而言更接近真相，


    毕竟陆染这段时日的「嚣张跋扈」，众人是有目共睹的。


    君老夫人怒火中烧，想到那化成血水的小孙子，


    她忍无可忍，抓着拐杖就要朝陆染身上打去，


    「你这孽女！还没入宫就做出这样的丑事来！好啊！我看再纵容你，你是不是连我这把老骨头都要一块报復了！」


    说是迟那时快，


    陆染抬手这么一挡，那拐杖自然是没能落在她身上。


    但这无疑激怒了君老夫人，


    「我是你祖母！你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还打不得了！好啊！玉昂，你快帮祖母抓住她！」


    第172章 小三的真面目


    闻言，君玉昂懵逼了指了指自己


    啊？他？


    有没有搞错啊？


    君玉昂摸摸鼻子，


    让他去抓二妹妹？未免太抬举他了，


    若他抓得住，那就该是神功盖世，升官指日可待了。


    但祖母的命令也不好违背，


    君玉昂只能上前，将两人隔开，


    他可不相信二表妹会做出这样的事，


    反倒那二婶，不只一次坑害二表妹了，


    可他没想到，静妹妹也这么说。


    君玉昂有些难办，朝着陆染挤眉弄眼，用眼神问：你怎么回事？


    陆染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知不觉，她和君玉昂处成了哥们。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君玉昂帮着君家人对付她。


    但折腾这么久，她确实乏了，速战速决吧。


    陆染打了个哈欠，起身朝君玉静逼近，


    「既然你也要泼脏水给我，那我也不必心慈手软了」


    陆染俯下身，语气危险，「我呢从来不会仗势欺人，若我逼你做这样的事，会用把柄来威胁你，毕竟这样你才不敢背叛我，不是吗？」


    把……把柄？


    君玉静打了个寒战，


    不祥的预感攀升。


    她怔怔地望着陆染，可那双凤眸就像是深渊，


    她头一次意识到，这个二妹妹的可怕。


    「什么把柄，二妹妹在说什么？」


    君玉静强颜欢笑，可发颤的嗓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绪不宁。


    君家人也没把陆染的话当回事，


    「静儿能有什么把柄？你以为静儿像你一样不懂事！不孝顺！」


    君老夫人骂道：「你到现在还想着诬陷静儿！」


    「够了！凝儿！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二妹妹你还要胡说八道多久？母亲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君晚华语气激动。


    啧，看来都不信啊……


    「祖母，您现在最好派人去静姐姐的房中查查」


    陆染抱着手，转头看向君老夫人，压低了声音：


    「兴许呢……就能查出，静姐姐和沈大人的书信。」


    「轰」的一声巨响，


    君家人被陆染的话震得头晕目眩。


    什…什么？书信。


    「这不可能！」


    二叔脱口而出。


    可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看向君玉静。


    君玉静宛如被雷噼中，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小脸的血色褪去，只留下苍白与错愕。


    这模样看得君老夫人心头咯噔一下，


    「静丫头！她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不是」


    君玉静急忙否认，可眼底的慌乱却是藏不住的。


    她脑袋还嗡嗡作响。


    怎么会？君晚凝知道沈郎和她的关系就罢了！怎么会知道她有书信？


    君玉静越想越慌，往日冷静淡然的姿态再也维持不住。


    君老夫人和季氏看在眼里，心凉了半截。


    陆染可不给她们犹豫的时间，不由分说朝外走。


    「祖母不去查！孙女就自己派人去查了！免得这把柄落入皇上手里，还影响孙女进宫！」


    君父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


    他自然希望自己的二女儿能从这事情中摘出来，


    更何况若是真的那可不得了！


    这沈大人如今可是万万不能沾上的啊！


    想着君父就加快了脚步，


    见状君老夫人敲了敲拐杖，


    指着君父的背影骂道：「到底谁是你娘？你就那么听那孽女的话！说什么都相信！」


    话虽如此，君老夫人还是跟着去了。


    君玉静眼睁睁看着，君家人陆续离开。


    心脏像是提到嗓子眼，慌得喘不过气来，


    那盒子没人打得开，


    所以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君玉静捂着胸口，努力安慰自己，


    可四肢仍旧像是被冷风灌满，一片冰冷。


    ……


    陆染大步朝着墨云阁走，


    一路上风风火火，


    墨云阁的丫鬟都还没反应过来，


    陆染就走到了门口，待君老太太和君父走近，她便一脚踹开房门。


    一声巨响，吓得丫鬟个个都不敢上前，


    更别提帮君玉静藏东西了。


    远远的走过来的君玉静看到这一幕，


    几欲昏厥，她何时被逼到这份上过！


    「你这是干什么！实在是太过分了！」


    「祖母别急，门我照价赔偿就是。」陆染轻飘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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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钱的事吗？


    君老夫人那个气啊，捏紧拐杖，行啊！她倒要看看这孽女能找出什么东西来！


    进入雅致的墨云阁，


    君家人就见那架子上挂了好几个鸟笼，


    可厢房内诡异的安静，听不到一声鸟叫。


    「啊！这……这是什么？」


    那对双胞胎兄弟不知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吓得跳起来，躲在了君玉昂的身后。


    众人顺着两兄弟的视线看过去


    ——笼子里的鸟儿残缺不堪


    有的没翅膀，有的没有脚。


    嘴巴一张一合，可那黑洞洞的鸟嘴里，


    没有舌头……


    君家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君玉昂先问出声，


    「静妹妹，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君玉静的嘴唇颤了颤，没有回答，她想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可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


    往日的面具被人撕下，露出血淋淋的真实面目，让她无所适从，恨不得立马逃离。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


    最难以接受的就要数那双胞胎兄弟了，


    他们抱着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笼子里的鸟，


    「静姐姐，这八哥是我送你的啊！」


    「这玄凤鹦鹉也是……」


    前段时日，他们听说静姐姐派人搜罗鸟儿，就眼巴巴地花了大价钱买了些送来，


    结果静姐姐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心意的？


    这不是他们记忆中那个完美善良的静姐姐啊！


    见二房的两生兄弟被冲击得快哭了，


    陆染摇头轻笑，


    啧，这就受不了了，那待会怎么办？才刚刚开始呢。


    有了这残缺的鸟儿，


    君老夫人也总算意识到，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兴许是真有古怪。


    她铁青着脸，专门派了嬷嬷来搜查屋子。


    将墨云阁翻了底朝天。


    「老夫人，这…这剪刀缝里还有羽毛」


    「还有这盒子，打不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


    「二小姐有几件首饰好像不是府里的，也不像是金银楼里做的。」


    一查便查出许多来。


    君玉静掐破了指尖，麻木得感受不到疼痛，


    她死死地盯着那暗红色的漆盒，


    那里面装着她的全部秘密……


    第173章 小三被骂


    君老夫人盯着那锦盒看了良久，


    转头看向君玉静，


    「静儿，这盒子的钥匙呢？你快拿出来，放心祖母不会容许任何人诬陷你的清白！」


    闻言君玉静心中苦涩，根本不敢直视君老夫人，


    她垂下眼睑，声音微弱，「祖母…这里面没东西，钥匙我不小心弄掉了…」


    闻言君老夫人嘆息一声，还是于心不忍，想揭过此事。


    「既然没钥匙，里面也东西，想来没有什么打开的必要……」


    话音未落就被陆染笑眯眯地打断了，


    「祖母，孙女有办法打开，更何况若是不打开，如何证明静姐姐的清白？又被有心人又拿来诟病可就不好了。」


    闻言君家人嘴角抽搐，无语了，


    这「有心人」可不就是你么？


    君老夫人被驳了面子有些不悦，但也不好再包庇，只得道：


    「打开吧！」


    闻言，君玉静身子一晃，刚升起的希望，就被掐灭了。


    陆染接过锦盒，在手上掂了几下，


    搞得君家人无不屏住唿吸，紧盯着陆染手上的动作。


    谁知还没看清楚，


    「咔嚓」一声，


    陆染就徒手将那锁掰碎了，实在是简单粗暴！


    这…这就完事了？


    君家人张张嘴，再一次深刻感受到陆染的力大无穷。


    「好了」


    陆染直接把盒子塞到君老夫人手中，


    「还是由祖母打开公平些」


    君老夫人颔首允了。


    锦盒缓缓打开，


    昭示着那骯脏的过去即将要重见天日。


    君玉静眼睁睁看着君老夫人打开锦盒，


    颤颤巍巍地拿出里面的信纸。


    面色逐渐由不可置信变得惊怒。


    不！不要…


    恐惧瞬间吞噬君玉静的理智，下意识的她就想冲上前把那信撕碎夺走！好死无对证！


    但步子刚挪出去，


    陆染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冷不丁道，


    「哦，果然有书信啊，还真是个不错把柄。」


    「把柄」两个字咬得很重，就像是在刻意提醒。


    君玉静心神勐的一颤，


    手悬在了半空中，


    是了…


    这书信，是她的把柄也是沈郎的把柄！


    不能毁掉，但君晚凝是故意警告她的吗？不可能的，她那二妹妹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君玉静恐惧地闭上眼，


    泪珠子滴落，恐惧使得她不敢去面对这现实。


    但墨云阁此时已经炸开了锅。


    君老夫人后退两步，手一抖锦盒摔落在地，就连那轻飘飘的信纸都险些拿不稳。


    「母亲！」


    君父和二叔怕有什么闪失，赶忙冲上去，扶住老夫人。


    他们低头一看，那纸上的字也争先恐后地撞进他们的眼底，


    从看到锦盒里面有信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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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就倍感不妙，


    可这信上的内容还是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静儿，我再也忍受不了那个母夜叉了！有她在我永无出头之日……我想好了，我要除掉她！」


    他们本以为就算是书信，也顶多是小情人之间的甜言蜜语，谁知这封信的内容，


    竟是陆女军的死有关！


    这沈衔青还一口一个静儿！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说明她的宝贝女儿是在陆将军还没死的时候，就和那沈衔青勾搭上了啊！


    那时的沈衔青可是有妇之夫啊！


    这信息量太多，君二叔目眦欲裂，抱着头，嘶吼了几声，


    指着君玉静满眼都是失望和愤怒，


    「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啊？我这个当父亲的都没脸说你了啊！」


    君玉静痛苦地闭上眼，


    她似乎和那那些笼子里的鸟一样，


    也被剪断了舌头，发不出声音，连狡辩撒谎都做不到，


    因为这是个死局，她想破头都没想不出破解的办法，她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事情变成这样，好像一夕之间，


    她就败北了……


    见君玉静沉默。


    君二叔崩溃了，近乎恳求，


    「你说话啊！静儿！你说话啊！你告诉父亲这不是真的！」


    年过六十的君老夫人竟也哭了，她用满是褶皱的手背，抹了抹泪，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女啊！


    如今竟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丑事！


    这说出去丢的是她这个祖母的脸，君家的脸啊！


    君父也扼腕嘆息，他这侄女向来优秀，怎么偏偏和有妇之夫扯上了关系？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信放出去定会掀起轩然大波，让君府和陆女将的死，也扯上了关系！


    再加上今日陆女将冤魂回来復仇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皇上就算是为了做给百官看，也会彻查陆女将当初的死因，


    那沈衔青现在就相当于一个废人，


    那「冤」字都是写他脑门上的。


    这姓沈的能摘干净才怪，怕是皇上第一个就拿这沈衔青开刀，以平民愤！


    而他们君家呢？也会被拖累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


    君父正头疼着，


    谁知那两双胞胎兄弟，争先恐后地把他挤开，抢着看信上的内容，


    待看清，那两兄弟表情受伤，直唿不可能，转而把炮火对向陆染，


    「这是假的！是假的！一定是你，是你诬陷了静姐姐！这信定是你派人放到静姐姐房间里来的！我们把它撕了！」


    「对撕了！看你还怎么诬陷静姐姐！」


    「好啊，撕呗！」


    陆染满不在乎道：「不过呢，这样的书信怕是沈大人那边也有，你们到沈府一併撕了痛快。」


    「好了！凝儿你少两句！」


    君父上前把陆染拉住。


    君二叔则一改方才的失态，严肃道：「兄长这信确实撕了好，毕竟传出去也会危及君家。」


    闻言君父颔首，他也是这般想的，


    「就当没有这回事！若那姓沈的找上门，咱们君家也抵死不承认即可！」


    说罢，君父就看着陆染，好声好气地劝，「凝儿，父亲知道你今日之事受了委屈，你母亲的事为父不追究了，但这信你也就当不知道不要插手，不要乱说。」


    「好呀，父亲」


    见陆染轻易地答应，


    君父松了口气，还好，她这女儿是拎得清的，他还真担心她这二女儿不愿揭过此事，非要闹个你死我活。


    「那兄长，我这就撕了它！」


    说话间，二叔君元敬已经从君老夫人手里接过信纸，


    抓在手里就要一分为二，


    可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第174章 小三后悔


    君玉静勐地冲上去，一把夺下了信，


    「父亲不能撕啊！」


    可因为用力，那信纸破了，


    君玉静赶忙捧在手里查看，紧张地咽着口水，


    这可是她的护身符啊！若是没了，她真的只有委身于沈郎了！


    可这幕落在君家人眼里！


    就成了君玉静不捨得那信，爱沈衔青爱得死去活来！


    君二叔怒火直冲脑门，


    没忍住，反手扇了这个一向让他骄傲的女儿一巴掌，


    「你看看你！你还不知道错是吗？」


    君老夫人更是气得快昏厥过去，


    整个人瘫在嬷嬷身上，


    她怒指着君玉静，眼里没有慈爱，只剩下失望，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真是宁愿没有你这个孙女！」


    「祖母！」


    君玉静不可置信地抬头，


    痛苦万分，若说这府中谁最疼她，


    只有祖母了，她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啊！


    「我到底哪里教错了你！让你…让你去勾搭有妇之夫！」


    闻言，君玉静的脸白了白，心脏刺痛，无尽的后悔吞没了她。


    「孙女…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呵，迷了心窍，我看你就是自甘下贱！」


    季氏嫌弃地别过脸，眼不净为净，


    这女儿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怎么就长歪成这般？


    传出去，旁人还会以为是她没教好！


    连带着她们季家的颜面也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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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如此，就该让这女儿随她亲生母亲一同去庄子上。


    「母亲，你快帮静姐姐讨公道啊！静姐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季氏正心烦着，俩儿子就在耳边为君玉静打抱不平。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对君玉静比对她这个母亲还亲！


    「你们两个不省事的还护着她干什么？她都亲自承认了！还宝贝那书信跟什么似的！不知廉耻，还未出阁就与人有妇之夫暗通曲款！君家可没这样的女儿！」


    季氏瞪着自己被灌了迷魂汤的两个儿子，「你们两个臭小子要是敢做出这样有辱家门的事！休怪母亲不客气！行了！现在你们也别管这事了，快回书房抄写诗书！」


    「母亲！」


    那双胞胎兄弟被季氏的话刺激了不服气，叫嚷起来，


    「就算静姐姐做了这种事！也一定是因为母亲您！您平日苛待了静姐姐！」


    什么？！


    季氏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素来的好修养，都快被气没了，


    「你们两个混帐东西再说一遍？」


    「反正就是这样！」


    两双胞胎兄弟甩下这话，就气沖沖地跑出了墨云阁。


    见状，季氏抓紧手帕，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她瞟了眼地上的罪魁祸首，语气骤冷，


    「好啊！连麒儿麟儿，都被你带坏了，从前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能耐。」


    「母亲…我」


    君玉静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


    立马被季氏眼中的冷漠和嫌恶刺痛了。


    她这嫡母，就没有看得起她过！


    若她是嫡女，何至于这般自轻自贱！早早地为自己的婚事筹谋？


    泪水模煳了视线，君玉静瘫倒在地，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叔满面怒容，「说！」


    「差不多，在沈大人中了状元之后」


    君玉静有气无力地道，眼里早已没了光，


    竟这么早？


    陆染挑挑眉，嗤笑一声，


    那个时候她还在战场上，而她的夫君却在家偷腥！


    陆染刚想出口讽刺


    君晚华倒是抢在她前面了，


    「静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竟瞒了这么久，若不是今日，你是要一直瞒下去吗？」


    君晚华幸灾乐祸极了，连带着得知母亲噩耗的悲痛都散去了几分。


    君玉静素日就顶着才女的名头压得她死死的，


    但谁能想到，这云国第一才女，


    背地里却干着勾引人丈夫的勾当？


    就在这时，君二叔命人拿来戒尺，


    「你真是主意大了！不教训你是不成了！」


    说罢长长的戒尺便狠狠打在君玉静的身上，「我今日就打死你这不孝女！以正家风！」


    「啊！」


    君玉静娇声惨叫，蜷缩着身子，


    泪水模煳的眼眸，迸发出恨意来。


    她垂着头，青丝凌乱，


    此刻和那些被她剪断翅膀的鸟儿，一样可怜。


    君玉静抬头看向君元敬，眼角的泪意带着几分埋怨，


    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话，


    「女儿若不自己争取，父亲能给我找什么好归宿呢？」


    「你还敢怪我？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用让你做不了王妃做不了贵妃！你想要好归宿？那沈衔青是好归宿吗啊？」


    「现在不是」


    君玉静抹了抹泪，直起身，「但当初的沈大人确实风头正盛，若无意外日后也该是位极人臣的！」


    闻言君元敬当头一棒，像是头一次认识自己这个女儿，


    有那么大的野心，可如今的局面，


    这野心更像是贪心。


    「位极人臣，是那么简单的吗？那沈衔青状元郎出身，是有才干不错。」


    君元敬痛心疾首地骂道：


    「但你以为，那沈衔青拥有的一切全是靠他自己？若不是陆女将在后面保驾护航，你看那沈衔青能那么快爬上现在的位置？


    升官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人脉、机遇、钱财缺一不可！


    就凭那沈衔青俸禄，哪有钱走动关系送礼！所以你说那些都是谁的？再说了没有陆女将在朝中的积攒的威望和人脉，你说谁会去结交他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静儿你现在看到了？没了那陆女将！那沈衔青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听到这话，君玉静心神勐地一颤，


    眸子错愕地睁大，


    所以，她……她一开始就选错了目标？


    不……不是这样的！


    沈郎明明一直说是陆女将挡了他的光芒，是陆女将阻碍了他的官路，才让旁人都看低他的！


    她当时也是这般认为，


    不！她一开始就被沈衔青矇骗了！


    见君玉静深受打击，


    君父也长嘆一声补充，「你父亲说得不错，就长叔我当初结交那姓沈的，一半是因为那姓沈的确实有点才华，但另一大半是看在陆女将的面子上啊！」


    是这么个理！


    陆染深深点头，感慨万千，


    原来大家都是明白人，眼没瞎！


    姓沈的狗贼背叛她，她有段时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对沈衔青还不够好！


    如今想来，狗始终是狗，就那德行，改不了吃屎！


    陆染正感慨着，谁知那君玉静贼心不死，还想拉她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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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 小三被打


    君玉静忽地看向陆染，目露恨意，


    「二妹妹，也知道很久了吧！」


    话落，君家人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陆染身上。


    「不久」


    陆染微微一笑，「也就落水那日。」


    「落水的时候？那也有两个月了！你怎么不早点说？」君老夫人怒斥。


    「说了，祖母会相信吗？」


    陆染问着，话锋一转，「更何况，我那时也不过是有所猜测，谁能想到静姐姐，那么大胆呢？陆女将才死多久啊，只不过没想到，我还是想得太保守了，毕竟静姐姐可是在陆将军还没死，就和沈大人好上了。」


    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语，


    再度提醒了君家人，君玉静是做了怎样的丑事！


    君老夫人冷眼看着君玉静，眼底再没有祖孙的温情，「来人！请家法！」


    家…家法？


    君玉静愣在了原地，眼泪无意识地往下流，


    从记事起，祖母就没有对她动过家法！


    「祖母……孙女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那你就把这信撕了！」


    「不行啊，祖母……」


    君玉静咬牙，艰难地说了实话，


    「这信，是孙女用来对付沈大人的把柄！」


    君玉静只能含泪把那日在巷子里怎么被沈衔青，威胁逼迫的事讲了出来，


    其中自然隐去了一部分。


    「岂有此理！简直卑鄙啊，这哪是什么状元郎，这分明是地痞无赖！」


    君家人气极，但也愈发埋怨君玉静，


    非要做出勾引人夫的丑事！


    「都是你！你这不孝女！你看你这是闯下的什么祸！」


    君老夫人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正好这时候嬷嬷拿来了竹条，


    「让这混帐东西跪好！」


    得了令，嬷嬷一个个撸起袖子弯下腰


    那一刻，君玉静感受到了恐惧，她想逃，可那几个嬷嬷却强行把她拽起，又丢回去，


    膝盖重重砸在坚硬的地板上，疼得钻心刺骨。


    「祖母我知道错…我」


    君老夫人冷声打断，


    「手伸出来！」


    君玉静颤抖着伸出手，下一秒，


    「啪」


    清脆的声音炸开，细细的竹条抽在软嫩的手心，


    血红的印子瞬间浮现出来。


    「啊！」


    君玉静惨叫着，下意识缩回手，但换来的是君老夫人更加用力的抽打。


    「啪！啪啪啪—」


    君老夫人高高扬起的竹条，


    一下接一下地抽着，


    君玉静哭成了泪人，那双手已经肿胀成了猪蹄。


    见状，君玉昂都不忍地别过脸，


    君晚华则有些害怕，


    君玉静平日是多得老太太疼爱她是知道的，


    如今也说打就打，毫不留情，祖母这次果真是失望至极了。


    君二叔嘆息一声，眼眶泛红却没喊停，


    他这个女儿险些连累整个君家啊！


    君老夫人打累了，就把竹条扔给季氏，


    「归根结底她算是你的女儿，闯了祸你这个做嫡母的也该反省反省！我这把老骨头日后也没精力再管了！」


    闻言，君玉静怔怔地抬头，心脏抽痛，


    祖母这是要放弃她了？


    「是母亲，都怪儿媳管教不严」


    季氏接过那竹条，上面还沾着血，触目惊心，


    她心中不悦，这烫手山芋就丢给她了？


    想着，虽不屑亲自责罚君玉静，但季氏还是抽打了几下泄愤，然后随手将竹条丢给身旁的嬷嬷，


    整理了一下衣裙。


    「把她带到祠堂，对着君家的列祖列宗思过！」


    「是！」


    一声令下，君玉静就被嬷嬷们拖出了正堂。


    她表情木然似乎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绣花鞋和玉簪掉了，狼狈不堪。


    正堂安静下来。


    君老夫人疲乏不堪，准备让嬷嬷搀扶着回房歇息。


    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今日之事，怎么解决，你们两兄弟看着办！」


    「是，母亲」


    君父拱手，唇角泛着苦笑。


    是二房闹出的事端，母亲竟一句重话也没有。


    罢了，母亲偏疼二弟已经不是头一遭了。


    「兄长抱歉，是我没管教好女儿」


    君父摆手，「那信你打算怎么办？」


    「兄长，好生收着吧，只不过今日之事，绝不能传扬出去，更不能让那姓沈的知晓！」


    君二叔表情严肃，说完就不着痕迹往陆染的方向看。


    虽然很细微，但陆染还是捕捉到了，


    这不就是怕她搞事情吗？


    「二叔放心，我不会说出去」


    陆染眨眨眼，直接戳破，


    顿时搞得君二叔尴尬不已


    「凝儿啊，二…二叔不是这个意思」


    「咳，好了」


    君父咳嗽两声打断，背着手警告在场的下人。


    「你们嘴巴都给我闭严实了！谁要是敢往外蹦一个字！仔细你们的脑袋！今日之事只能君家人知晓！」


    君父又强调了两遍，


    「是…老爷」


    底下的人战战兢兢，纷纷收起待会关上房门议论的心思。


    闻言，陆染朱唇溢出一声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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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27页

    她抬头看了屋顶的某处，


    那里有微弱的光亮透进来。


    呵，早就人尽皆知了……


    「凝儿你在看什么？」


    陆染不慌不忙地收回视线，「没什么」


    「好了夜已深了，凝儿你回房休息吧，我与你二叔还有话说。」


    陆染颔首，径直离开，


    这没规矩样，看得君父又是一阵心梗，


    他这女儿，要是进宫也这模样可怎么办啊！


    ……


    出了正堂，


    陆染抬头一看，


    就见那屋顶上立着三个人。


    正是遥月阿银，还有……


    谢九安。


    好傢伙，都来看戏了！这么明目张胆，真不怕被人发现啊！


    陆染捏捏眉心，环顾四周，好在君家的下人都被支走了。


    陆染若无其事地朝自己芳菲阁走。


    身后是三个跟屁虫，


    一进厢房，陆染就把房门关上，


    屋内顿时多了三道人影。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君府？」


    陆染自顾自坐在贵妃椅上问，


    「当然是一早就来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全看了！」


    遥月兴沖沖的回答。


    「哦」


    陆染颔首，托着腮，转而看向谢九安，「那你呢？」


    「比他们早一点」


    「那谢大将军有何感想？」


    陆染笑吟吟的，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那凤眸倒映着烛光，连侧颜都变得温柔，


    谢九安看得快要沉溺进去，


    他收敛心神，薄唇也噙着笑意。


    难得的没有毒舌……


    第176章 三个跟屁虫


    「君二小姐做的戏一向是精彩绝伦的。」


    「那是自然」


    这些夸奖，陆染照单全收，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但浑身洋溢着开心，藏都藏不住。


    见状，遥月瞅瞅陆染，又瞅瞅谢九安，眯了眯眼，


    「你们两个！」


    「怎么了？」


    陆染一脸的莫名。


    遥月强忍着一口气，


    「你怎么只和他说话！我和阿银呢？亏小爷我还给你带了夜宵！」


    「夜宵？哪呢，宫里那点猫食根本吃不饱，可饿死我了！」


    说罢陆染就起身，积极地把桌子搬过来，


    遥月抽了抽嘴角，


    好嘛！又只听见「夜宵」两个字，


    感情旁的都没听到！


    阿银都也鼓着腮帮子，有些嫌弃，「你怎么比我还能吃？」


    闻言，陆染戳了戳小丫头软乎乎的脸颊，


    「没大没小！」


    然后便催促遥月赶忙把宵夜拿出来。


    「你看看你，还是小爷我对你好吧！」


    遥月变戏法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袋油纸包好着烤鸡，以及一壶酒。


    往桌子上一放，那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陆染咽了咽口水。


    见状，遥月嘚瑟地看了眼负手立在一旁的谢九安。


    「看吧！还是我想的周到，某些人好好学学，省得日后还是打着空手就来了！」


    谁知话音刚落，


    谢九安就走过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食盒，放在桌上。


    遥月得意洋洋的表情凝固！


    这傢伙也带了东西来？什么时候的事？


    比他还能藏！简直太鸡贼了！


    两人这边剑拔弩张，


    陆染却丝毫没察觉到那火药味，


    她笑着拍了拍食盒，


    「里面装的什么呀？」


    「你打开看看」


    谢九安似笑非笑，方才还锋芒毕露的戾气，悉数消散。


    这变脸速度看得遥月嘆为观止。


    食盒打开，里面的点心很精緻。


    阿银的眼睛立马就亮了，「好好看哇！我知道这是尚荣记家的糕点！可不好买了，每次都被抢空！」


    「真的？」


    陆染拿起一块先分给了阿银小朋友。


    然后又拿一块，递给了谢九安。


    最后是自己。


    遥月紧等慢等，都没等到，


    忍不住问出声，「我的呢？」


    「嗯？自己拿呗，你在客气啥？」


    陆染一口一个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见状遥月咬牙切齿，「你还真是把我当兄弟啊！」


    「不是」


    陆染摇摇头，表情忽然正经起来，


    搞得遥月心脏咚咚跳，


    谢九安也如临大敌地皱起了剑眉。


    「其实…」


    陆染压低了声音，「我把你当姐妹」


    ？？？


    什么？不是？他怎么就成姐妹了？


    还不如当兄弟呢！


    遥月无比受伤，捂着胸口自闭了。


    「呵」


    反观谢九安，不厚道地轻笑出声，心情愉悦。


    遥月没辙，只好收敛心情问起正事：「对了，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吗？」


    「我啊…」


    陆染将糕点咽下，「我们今日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狗皇帝想压也压不住，是时候让陆女将沉冤得雪了。」


    「这是自然！但那对狗男女呢？虽然那什么君玉静，日后算是没戏唱了！但她和那沈衔青狼狈为奸害死陆女将的兇手，他们如今的下场可还不够解气！」


    「放心，我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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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页

    陆染凤眸微沉，「只不过得再等些时日，以免打草惊蛇。


    况且，君家也不见得会立刻放弃君玉静的……唔！」


    话音未落，谢九安忽然捂住她的嘴，


    然后踹了正要说话的遥月一脚。


    ！！！


    「抱歉，有人来了」


    谢九安俯下头，磁性的声音刮蹭耳尖，温热快要把她烫化。


    陆染的耳尖也漫上红晕，她晕乎乎的「哦」了两声。


    丝毫没注意到，遥月此刻的表情有多幽怨委屈，


    不是，这姓谢的有病吧！


    有人来了，踹他干嘛？


    踹完道歉还是对着君二小姐道的！


    简直无语，个个都不把他当人！


    气死他了，再也不来了。


    遥月气唿唿抱起阿银躲进床底。


    谢九安则直接躺进了陆染的床上，


    帐子一放，无人发现。


    陆染回过神来的时候，


    房间已经空了，


    「嘎吱」


    门打开，君父走了进来。


    看着满桌的食物残骸，他傻眼了，


    「这怎么回事？凝…凝儿这都是你吃的？」


    「嗯，饿了，好在玉香提前帮我备着了。」


    陆染这慌撒得脸不红心不跳。


    「这样啊」


    君父黑着脸坐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发生那么大的事！他这女儿都还吃得下？


    「凝儿你……」


    君父正要说道两句，那烤鸡的香气，就直往鼻孔里钻。


    「父亲吃吗？」


    陆染边问，就边掰了块翅膀递过去，


    吃人嘴短，君父教训的话，咽回了嗓子眼。


    「父亲找女儿是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君父就倍感无语，


    他本以为今日发生这么多事，他这女儿心态难免受影响，他这个当父亲的也该宽慰几句，


    没想到是他多虑了！


    都还有心情吃！能有什么事？


    但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凝儿，你母亲的事真不是你……」


    「不是」


    陆染回答得干脆，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


    君父一噎，不死心继续问，


    「那凝儿，你还有没有事瞒着父亲？」


    「没有」


    君父：「……」


    要不要回答那么敷衍？就两个字两个字往外蹦啊？


    君父那个气啊，烤鸡也没心情吃了！


    「没有最好！不过凝儿，为父还是要提醒一句，你入宫的事本来今日就该有着落的，但谁知竟在大殿上发生了那样的事？」


    君父嘆了口气，有些惋惜，「所以，凝儿啊，你想入宫恐怕得等到初春的选秀了，往后这都城都不太平，你也该收敛收敛性子，你没见今日那司天监还有那什么抽籤，都是冲着你来的！」


    「嗯，但女儿现在可不是忍让的性子。」


    陆染抬起头，凤眸含笑，却无端让人心悸，「毕竟从前忍够了」


    闻言，君父心虚地挪开视线，


    竟有些害怕这个女儿，


    君父没再说什么，佝偻着身子，离开了厢房。


    走在路上，


    君父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瞳孔陡然睁大。


    等等！


    他刚进门的时候好像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那桌上的杯子是不是有四个？


    难不成


    ——凝儿的厢房里有人？


    这个猜测让君父心脏狂跳，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他隐隐觉得自己快要触碰到女儿的秘密……


    第177章 谢九安睡着了！


    君父一把推开了房门，


    他跌跌撞撞闯进去，


    可想像中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只见他那女儿给三个酒杯都添满了酒，


    然后朝地上一洒，像是在祭奠亡魂……


    君父打了个寒战，


    绷紧的心神却松懈了下来，


    没有人就好……没有人就好。


    「父亲，你怎么回来了？」陆染佯装才发现君父，惊讶地问出声。


    「没什么」


    君父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凝儿你这是在……」


    「父亲是忘了么？过段时日可就是我生母的忌日。」


    陆染眯起凤眸，灵魂一问。


    「为父…」


    君父哑然，有些心虚，他的确是忘了，甚至记不起白氏的忌日是多久。


    想是这么想，君父怎么可能承认，


    他背着手，又端出严父的架子训斥，


    「当然记得，到时候为父会去祭奠，凝儿你别胡思乱想，还是早日休息」


    「知道了」


    陆染颔首，然后喝了一大口酒。


    左耳进右耳出。


    君父一看，就知道这个女儿没听进去，是在敷衍他！


    罢了！早就管不了了！


    君父怒拂衣袖，转身离开了。


    见房门关上，陆染轻垂眼睑，看着地上的酒渍，


    好险啊……


    她还真没想到君父会折回来，


    桌上多出的杯子的确是她疏忽了。


    「没想到，你那父亲也没那么傻嘛」


    遥月边说边抱着阿银走出来，


    「我看到了！你分了一个鸡翅给他！」


    阿银鼓起腮帮子，委委屈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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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护食的模样，弄得陆染心都化了，


    「好了，赶明儿让登云楼的厨子给你烤，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可遥叔叔不许怎么办！」


    阿银怒指着遥月告状，「他说我再吃就把登云楼吃垮了！」


    闻言陆染笑了，「那么夸张，不至于吧遥月，这么骗小朋友可不厚道。」


    「也不是骗…」


    遥月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苦衷。


    「发生什么了？」陆染收起笑容正。


    遥月抿了抿唇，有些烦躁，也有点不好意思，


    「怪我，那个戾王不知道抽什么疯，前几日又到登云楼找我的麻烦了，你也知道咱们登云楼设立就是为了打探情报，那些达官显贵怕得罪戾王，好些日子都不肯来登云楼了。」


    「所以…」


    陆染主动把后半句话补齐，「登云楼现在是不是周转吃紧，有些入不敷出了？」


    「嗯，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就不招惹那么多烂桃花了！」


    遥月嘆了口气，忽地那双含情目瞟向陆染，「那些臭男人真讨厌，我忽然觉得还是女子好。」


    「是啊……啊？？」


    ！！！


    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劲呢？


    陆染被看得心里毛毛的，打了个哈哈，「你有这觉悟不错，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反正是男女通吃。」


    「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


    遥月收回目光，有些失落。


    陆染浑身僵硬，也不知怎么安慰，


    只能敬遥月一杯酒，然后拍拍他的肩膀，


    「兄弟别担心，你可以的」


    遥月：「……」


    还不如不安慰。


    陆染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过遥月的话也是提醒了她，


    开酒楼并非那么容易的事，


    之前登云楼生意好，靠的一大半是遥月的名头。


    当然她也砸了不少钱，


    但这样下去，她那几大箱子黄金迟早不够用。


    只不过苦了谁都不能苦了登云楼的人，里面的伙计，许多都是上辈子陪她出生入死的兄弟。


    想着，陆染就翻出一个匣子。


    「你看看够吗？」


    遥月打开一看，就被金灿灿晃花了眼，


    除了几个沉甸甸的金元宝，还有好几张价值一千两的银票。


    少说都够酒楼开销好大半年了！


    「够！」


    「那就好」


    陆染颔首，心中却在盘算日后怎么搞钱。


    想着想着，陆染就觉得怎么少了一个人。


    不对啊！谢九安呢？


    难不成还躲在她榻上！


    这都多久了！一点都不自觉！


    陆染站起身，怒气汹汹地往床榻走，


    帐子一掀开。


    「谢九……」


    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的睡颜映入眼底。


    谢九安似乎真的睡着了，


    坚硬的盔甲褪下，往日那生人勿近的气息也散去。


    那张让人不敢直视的冰山般的脸，在这一刻，没那么威慑逼人。


    由着人觊觎，甚至贪婪的注视。


    总之，睡着的谢九安一点都不可怕。


    陆染有些稀罕


    但谢九安睡得并不安稳，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被褥，仿佛那是敌人的喉咙，


    把她那上好的锦被都给揉皱了！


    陆染有些心疼，嘟囔了两句。


    却没把人叫醒。


    算了，这都睡得着，


    想来平日里是累极了吧，但可真是一点都不见外啊！


    就不怕她……


    陆染摇头轻笑，又坐回了桌前，还等着看谢九安被骂的遥月不乐意了，


    「你怎么不把那臭小子吵醒……」


    「嘘」


    陆染把食指放在唇间，兇巴巴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遥月更委屈了！


    都护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又聊了一阵子。


    遥月就准备带着小银子回去了，


    但临走前，


    他还是忍不住道：「你就把他留在这里？」


    陆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遥月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不，我待会儿就让他让她滚蛋了！」


    话虽如此，陆染说这话时，却是压低声音的，


    一副怕吵醒某人的样子。


    毫无说服力！


    「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遥月嘆了口气，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得难受死，他刚要起身，


    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吓得他以为君父又要来个回马枪。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玉香边喊边敲门。


    见状，遥月只得匆匆带阿银从窗户翻越而出，消失在夜色里。


    等玉香进门来，屋内只剩下陆染坐在桌前，


    「玉香别急，发生什么了？」


    「小姐！二公子和三公子不见了！听说是季夫人往房间去没见着人，这才发现的！问了小厮说是两个公子从正堂出去，就没回房！听守门的说，两个公子出府了，现下不知去了哪里！」


    出府了？


    陆染挑挑黛眉，也有些意外，


    这两个双胞胎兄弟竟然不见了！


    本以为今日的戏也该落幕了，


    没曾想，还没结束……


    第178章 渣男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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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0页

    与此同时，沈府，


    君玉麒，君玉麟两兄弟正「匡匡」一顿砸门。


    「姓沈的！给老子出来！」


    「快出来！」


    守门的小厮哪见过这阵仗，


    瑟缩着上前，「两位爷，您们这是……」


    君玉麟一把扯过小厮的衣襟，


    「少废话！快把门打开！小爷我要找那姓沈的算帐！」


    「这位爷…这小的也不能做主啊，您容小的去通报通报，成吗？」


    「那还不快去！」


    那小厮都点头哈腰，都快哭了，从前将军还在的时候，


    哪有人敢来府上撒野啊！如今府中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但他实在不想去触霉头，主君自从下午回来，又发了好大的脾气，


    打死了两个丫鬟，他现在去…还有命活吗？


    想着那小厮就准备找地方躲躲，


    但那刺耳的砸门声又响起，混合着叫骂声，压都压不住。


    没办法那小厮视死如归的去了，


    心中无比怀念陆染还在的时候，


    别的不说，将军待他们是真的好啊！


    沈府的后院，


    此刻的沈衔青歪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眼下乌青，有气进没气出。


    整个人像是从阴曹地府里走了一遭，宛如行尸走肉，再无从前的意气风发。


    「药…药呢？」


    闻言身旁的丫鬟赶忙把药碗递到沈衔青嘴边。


    沈衔青边喝，边阴狠地盯着正在做法的道士。


    又是她！


    为什么那女人就那么狠心，不肯放过他？


    夫妻一场啊！


    三番五次做鬼吓他！到底怎么才放过他？


    一想到今日在大殿上，无端被发狂的王将军打了一顿，还当着皇后娘娘的面失禁，


    沈衔青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子都在发颤，


    恨不得挥刀自宫，也好过一遍又一遍的丢脸！


    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脸面了。


    沈衔青自嘲一笑，眼底汹涌着的是恨意，


    是那个女人是毁了他！


    好啊！恶鬼是吗？他就让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想着，沈衔青死死地盯着挥舞着桃木剑不停念着咒语的道士。


    陆染生前的遗物被沈衔青派人，


    搜罗出来，堆在地上上面浸满了鲜红的鸡血。


    血淋淋的格外渗人，


    那黄色的符咒也贴满了沈府。


    可这些，还是不够让沈衔青安心，


    但见那道士都做了半个时辰的法，


    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沈衔青心又开始慌了起来，


    这可是他花大价钱找来的！真的能够让那女人魂飞魄散吗？


    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厮匆匆跑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就被人踹倒在地，


    「你没看在做法吗？坏了主君的要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赔」


    那小厮抱着头慌张道：


    「主君，门外来了两人……自称是君家的公子，闹着要见您。」


    「滚，不见！」


    沈衔青想都没想就拒绝，


    还能是做什么的，定是来看他笑话的。


    那守门小厮得了令只好回去，把这话带到那两双胞胎兄弟面前，


    谁知君玉麒和君玉麟勃然大怒，


    当即强闯了进去。


    「沈衔青在哪儿滚出来！」


    「快出来！」


    见状那小厮绝望，这下命是真没了。


    那双胞胎兄弟，一路横冲直撞，还真给他们找到了。


    一见沈衔青，两兄弟就惊呆了，


    这是那个沈衔青状元郎？怎么落魄成这副鬼样子了？


    呸！更配不上静姐姐了！


    想着，那两兄弟忍不住了，


    也不管那在做法，当即撸起袖子，把那挡路的道士，拽到一边。


    「哎你们这是…怎么能打断做法呢？这全毁了！」


    那道士嘴上嚷嚷着，心底却松了一大口气，


    他哪是什么道士啊！


    他不过是附近的山贼，本来都打算金盆洗手回乡了，谁知听到这沈府在花大价钱找道士做法，


    本来是轮不上他的，谁知这都城竟没一个道士肯为沈府做法，那他自然顶上了呗，


    这冤大头不骗白不骗！


    本来他还头疼想怎么煳弄过去，如今正好方便了他！


    见沈衔青被那两兄弟从椅子上拎起来。


    左右开弓「啪啪」就是几耳光。


    那山贼惊了！


    这么刺激！那他是看戏还是现在熘啊！


    算了还是熘吧，保命要紧！


    那假道士熘之大吉了，无人发现。


    反观头这头乱成了一锅粥，


    护卫赶忙上前这才控制住那兄弟俩，


    「放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长叔是尚书！我爹是督察御史！你们惹了小爷我吃不了兜着走！」


    闻言那几个护卫不敢太用力，生怕被记恨上。


    沈衔青却气得不轻，


    他双目赤红，嘴角都溢出血来，


    「疯子！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病？」


    「姓沈的！你欺负静姐姐的时候，就该想过有今日？」


    君玉麟指着沈衔青的鼻子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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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1页

    「小爷我没打死你都算好的！」


    「什么？」


    静儿？这两混小子，是因为静儿来找他的？


    难不成……


    沈衔青面色大变，


    「你们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你还有脸问！说！你是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静姐姐！」


    「就是，静姐姐怎么可能看上你这种人！」


    两双胞胎兄弟怒吼着脖子都变得粗红。


    「告诉你！日后你离静姐姐远一点！我不管你手里有什么信！你最好全烧掉听到没有？若是你敢到处乱说！污了静姐姐的清白！小爷我们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我两兄弟打死你这狗贼…」


    闻言，


    沈衔青脑袋嗡嗡作响，


    血液都在兴奋的叫嚣，


    以至于两兄弟的骂声都听不进去。


    静儿暴露了？


    不用多想沈衔青都能猜到，定是静儿威胁他的书信被君家人发现了！


    但此刻的沈衔青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


    相反他兴奋地睁大眼睛，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


    这阴恻恻的笑声，


    除了让两兄弟感觉到莫名其妙，


    一丝恐怖悄然爬上，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骂声。


    「喂，你在笑什么！」


    「小爷我们给你说话，你听没听到！」


    「哈哈」


    沈衔青笑得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去，


    忽地，他抬起头，嘴角咧起诡异的弧度，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第179章 猪队友


    好…好消息？有没有搞错？


    但看着沈衔青的笑容，两双胞胎兄，怕了，不祥的预感蹭蹭直冒，


    「够了！你少在这装疯卖傻，告诉你！你日后再敢出现在静姐姐面前！小爷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到没有？」


    两兄弟撂下狠话，就逃也似的离开了。


    说一点不怕那也是假的，但为了静姐姐一切都值了。


    双胞胎兄弟想着，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煳涂，


    简直觉得自己是绝世好男儿！


    但刚回君府，他俩就被等候在门口的君玉昂一把揪住了衣领。


    「你们两个臭小子去哪里鬼混了？」


    见了君玉昂，两双胞胎兄弟顿时鹌鹑似的，哪还有方才的嚣张。


    「大哥您……您松开吧」


    君玉昂没说话，铁面无私地将聒噪的两人押进了正堂，


    一听到脚步声，屋中焦急踱步的季氏抬起头来，


    看到两个儿子全须全尾地回来


    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去。


    「你！你们两个！真是说不得你们了是不是？一言不合就往外跑？」


    「你们知不知道你母亲有多担心？」


    君二叔也出声呵斥。


    见父母都没有怪罪的意思，


    那两双胞胎兄弟，也不怕了，当即炫耀起来，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不过是去为静姐姐打抱不平了！」


    打抱不平？


    什么！


    季氏愣住，君二叔也瞳孔地震，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两兄弟还没意识父母表情不对劲，


    继续沾自喜地夸耀，


    「你们是不知道！那沈衔青算什么东西，状元郎又怎样，还不是不敢和我们叫板，我们方才骂得他狗血淋头，他日后定不敢来找静姐姐的麻烦……」


    话落，四周安静无声，


    两兄弟迟迟没听到预想中的夸赞声，抬头一看，


    就见父母一动不动，宛如石化。


    「父亲…母亲您们这是…怎么了？」


    那两双胞胎兄弟咽咽口水，心头髮慌。


    「啊！竖子啊！」


    君二叔咆哮出声，眼前一黑。


    季氏则踉跄了两步，站都快站不稳了，


    君玉昂赶忙扶住母亲，也头疼不已，


    不是，他这两个弟弟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你们两个！父亲不是三令五申，不许把这件事抖落出去吗？你们两个耳朵呢？」


    面对君玉昂训斥双兄弟并不服气，


    「我们压根没听到，母亲那时候不是把我们赶走了吗？还让我们去书房抄写经书！」


    「那你们两个倒是真去回房抄经书书啊！」


    季氏被两个儿子气得额角青筋鼓起，「跑去沈府做什么？」


    「都说了是去打抱不平……」


    说着说着那俩双胞胎兄弟声音就没声了，


    因为君父走了过来，而陆染也紧随其后，


    虽说她来得晚了些，但不偏不倚，


    听到了「沈府」两个字。


    这足以让她明白髮生了什么。


    呵，没想到这君玉麒和君玉麟跑去找沈衔青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陆染强压嘴角，站到一旁。


    君父则急得满头大汗，


    「发生什么了？麒儿麟儿去哪了？」


    闻言季氏低下头，压根说不出口，


    那两双胞胎兄弟，见氛围不对，也就不敢吭声了，这府中他们最怕长叔了。


    「兄长，他们两个不成器的，去沈府了」


    君二叔只得把方才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君父越听头越痛，


    这都什么事啊！半夜三更的怎么还有事折腾！全挤一天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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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32页

    见君父面色铁青，场面更静了。


    季氏虽然恼怒自家儿子做了蠢事，


    但还是护着的，「夫兄，麒儿麟儿他们不懂事，也不知怎的，竟去了沈府，许是今夜受了刺激，所以才…」


    君二叔也附和了两句，百思不得其解他这两个儿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怎么就做出这等蠢事？


    莫不是有人怂恿？


    君二叔下意识看了眼陆染，


    脱口就问：「凝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方才在哪儿？」


    「瞧二叔这话问的」


    陆染笑了笑，「我不在自己屋里待着，还会在哪？父亲也到屋里找过我。」


    「是啊！凝儿她一出正堂就回房了」


    君父冷着脸道，心中隐隐升起怒火来，


    怎么什么都怀疑到她女儿头上？


    虽说凝儿这段时日是挺嚣张的，但说老实话也没惹什么祸出来！


    哪像他这侄儿侄女一出手就是毁天灭地！


    「兄长息怒，我只是问问」


    君二叔摸摸鼻子，转头又呵斥两个儿子，


    「你们两个孽障！」


    「父亲，我们错在哪里了？我们不过是去警告那姓沈的，别来找咱们君家的麻烦，这也错了吗？」


    闻言陆染没忍住轻笑一声，


    声音有点大，众人都回过头看她。


    那两兄弟更是气炸了，


    父母骂他也就罢了，这君晚凝竟也敢嘲笑？


    「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们天真」


    陆染不疾不徐地道：「你以为那沈衔青是什么人？会被你们两个威胁？」


    「是！他是朝廷命官，可那又如何，你是不知道那沈衔青现在落魄成什么样了，由着我们两个打！一点都不敢还手，若非他府中的护院拦着，我们定把他打趴下！」


    「所以啊，他就更不会放过君家了」


    陆染朱唇勾起危险的弧度，压低声音，看着那两兄弟，像是在吓小孩儿，


    「他啊，可是狠心得连陆女将都敢残害的，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们？」


    闻言那两兄弟心神一颤，


    寒意悄然从脚底爬上天灵盖，


    耳边都唿唿灌着冷风。


    过了好半晌，他们才恼羞成怒道：「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说罢两兄弟转身就跑，拉都拉不住！


    「这两臭小子！」


    「麒儿麟儿你们又去哪啊？」


    君二叔和季氏在后面喊，却没派小厮去拦。


    「兄长你看这，事还是别闹大了，若是惊动了母亲可就不好了。」


    闻言，君父不置可否，不悦地哼一声，


    到现在还在偏袒那两个儿子，


    罢了！


    倒是君玉昂看不下去了，生怕两个弟弟又惹出什么祸来跟了上去，


    陆染也去了，


    只不过不是担心，而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若是她没猜错，


    这两双胞胎兄弟，是去祠堂找君玉静了吧……


    第180章 小三崩溃


    君玉麒和君玉麟走在路上，


    此刻正郁闷不已，


    他们为自家姐姐出头，打抱不平


    明明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啊！


    没成想回到家就是铺天盖地的一顿骂，半点夸奖都没有！


    两兄弟带着一肚子委屈，跑进了祠堂，


    心想：静儿姐姐一定会理解他们的！


    「二公子！三公子，这…你们不能进去啊！」


    「让开！我们进去看静姐姐怎么了？」


    两兄弟不由分说，就越过那些护卫闯进去。


    护卫们不敢拦，也拦不住，就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祠堂的门推开。


    就见一道单薄的身影，跪在中央，幽暗的烛火摇曳。


    君玉静歪着身子，青丝凌乱。


    「啪—」


    鞭子抽在君玉静身上，响声清脆，


    随之而来的还有嬷嬷的怒骂，


    「静小姐，老奴还是劝您跪好了，免得受这些皮肉之苦！」


    「干什么！」


    那两兄弟看到这场面，当即冲上去将那嬷嬷推到一旁，


    「你个贱奴谁让你打的？」


    「公子…」


    那嬷嬷战战兢兢跪下，辩解，「老奴也只是听夫人的命行事啊！」


    「母亲？这怎么可能！」


    「两位公子，其实这很正常，静小姐犯了事，罚跪祠堂总不可能轻松…若是小姐跪得端正，那老奴也没必要打不是？」


    「你这刁奴还敢强词夺理，快滚出去！」


    那双胞胎兄弟，将人给赶走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君玉静，心中直泛疼。


    这天那么冷啊！跪也就罢了还没个蒲团垫着，这怎么受得住！


    「静姐姐，你受苦了」


    「没事」


    君玉静摇摇头，


    「怎么会没事呢？静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兄弟俩赶忙将君玉静扶起，


    谁知没注意抓在了君玉静被打肿的手上。


    「啊！」


    君玉静顿时爆发出尖锐的猪叫声。


    什么动静？


    两兄弟僵在原地，一脸的呆滞。


    反观君玉静已经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痛啊！好痛啊！


    「抱歉，静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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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3页

    「别碰我！」


    君玉静急忙大喊，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


    她强忍着疼痛，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你们能来看我，姐姐已经很感动了，但母亲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姐姐怕连累你们……」


    「怎么会呢？姐姐你没错！错的是那个沈衔青！放心！我们两个已经帮你教训他了！」


    「好………好啊？！」


    君玉静的含着泪的眸子，陡然睁大，


    泪珠滚落，她声音都在发颤，


    「你……们刚刚说什么？」


    「静姐姐！你以后不用担心了！我们方才去沈府胖揍了那沈衔青一顿！你放心他日后定会夹起尾巴做人！压根不敢拿书信威胁静姐姐你！」


    两兄弟自信道，还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邀功呢。


    但这一次依旧没有夸奖声。


    难不成静姐姐是不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两兄弟下意识看过去。


    就见君玉静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似乎是在发抖。


    两兄弟慌了，


    「姐姐你怎么了…别太激动，我们都是姐弟，静姐姐你不用太感谢我们的。」


    感谢？


    我真他妈谢谢你们啊！


    君玉静气抖冷，胸脯也剧烈起伏，


    人都快气炸了，怒火如狂风骤雨般席捲吞噬了理智。


    「你们这两个蠢货！」


    ！！！


    刺耳的话灌进耳朵，打得两兄弟猝不及防，


    他们一动不动，


    君玉静愤怒怨恨的面容撞进眼底。


    这仿佛是两兄弟此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他们浑身僵冷，


    「蠢货」两个字犹如千万根刺，


    将他们眼中往日温柔娴静的静姐姐扎得面目全非，


    静姐姐何时对他们说过一句重话？


    这真的是静姐姐吗？


    两兄弟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被吓散的魂魄似乎回到躯体里，


    他们声音哽咽，不可置信地问：


    「静姐姐你刚刚说什么？是说错了吧……」


    「没说错！你们两个是不是还嫌我死得不够快？」


    君玉静咬牙切齿，到现在脑子都还是懵的，只剩下一个念头，


    沈衔青知道了……


    那她


    ——完了啊！


    想到那日在巷子里，被威胁被强暴。


    君玉静脑子里强撑着的那根弦崩绷断了，


    她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手里的刀都反过来刺向她！


    明明昨日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握中。


    怎么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她就沦落到了这种局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君玉静真的害怕了，


    她在想，是不是陆染那个女人回来报復她了，


    可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可如果没有，这一切又怎么解释。


    恐惧和崩溃像是无形的手掌掐住君玉静的脖子，


    让她喘不过气来，苍白的唇张着，像是失水的鱼噏合着。


    「静姐姐！你怎么了！」


    「滚开！」


    君玉静声音嘶哑，她忽然盯着那双胞胎兄弟看，


    眼底充斥着这十几年来的不甘与怨恨此刻都如火山般爆发，


    「都是你们！


    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你们要这样害我！」


    「静…静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也不知道……」


    「闭嘴！你们就是蠢！」


    君玉静忽然笑了，恶毒的语言涌出，「蠢而不自知，噁心透了」


    恶…噁心？


    这话犹如当头一棒，


    砸得两兄弟说不出话来，他们惊恐而又失望地看着君玉静，


    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姐姐。


    「滚！你们不快滚？帮倒忙的蠢东西……」


    「啪！」


    君玉静后半截话被冲进来的季氏一巴掌打散了。


    「你也敢骂我的儿子？」


    季氏惊怒不定地看着君玉静，悬在半空中的手臂都在发抖。


    「你的儿子？母亲……」


    君玉静从地上挣扎着直起身子，嘴角溢出血来，几缕青丝黏在上面，狼狈可怜。


    「那我，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你不是我生的」


    季氏闭了闭眼，「你不过是记在我名下而已」


    「是…是啊，所以母亲就那么偏心！由着你儿子害我是吗？」


    君玉静质问着，像是要为过往的委屈讨个说法。


    「害你？」


    季氏提高了声音，怒指着地上的人，


    「若不是你不检点！做出这样的勾当！麒儿麟儿也不会为了你去闹沈府！你还配怪他们！君玉静，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怨不得君家，更怨不得麒儿麟儿！」


    第181章 想让你们白头偕老


    君玉静被这话震得恍惚了一下，耳朵嗡嗡作响，


    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是咎由自取，还是没得选？母亲不是最清楚吗？」


    「你说什么？」季氏皱眉，


    君玉静自嘲一笑，「母亲以为我这么辛辛苦苦，成为这都城第一才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桩好婚事。


    可母亲您呢？多自私啊，只想着把我嫁给您的侄儿，给自己的母族添光，您就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若非我两年前我无意间听到了，早早做了打算，现在恐怕都被母亲送给季家做人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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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原来那个时候你都听到了？」


    季氏讶然，身形晃了晃，


    「所以，你才跑去与那沈衔青暗通曲款？」


    「是，母亲您不把女儿的婚事放在心上，那我便只有自己打算了。」


    君玉静平静地说着，声音哑得厉害，


    她是选错了人，


    这才一步错，步步错！


    但如果能够重来，她还是会选择相似的道路。


    看着君玉静的脸，季氏眼眶泛红，她仰面嘆息，


    「你说我有私心我认！但说我没有一点为你考虑，拿你做季家的人情，我这个当母亲的不认！


    季家世代书香，族中子辈多俊贤，你看不上不愿与季家结亲，那便罢了！你凭什么觉得季家非你不可？我们季家还没落魄至此！归根结底，是你把你才女的名头看得太重。


    当然你想嫁个更好的人家的心思本没什么错，但你错就错在破坏别人的姻缘！去做这般不知廉耻的事！你将君家置于何地？将你父亲的颜面又置于何地，你何尝不自私？」


    「自私」


    两个字犹如尖锐的箭矢，射中了君玉静的心脏，她肩膀发抖，似乎心脏最骯脏的血肉被揭开，


    她自私……


    见君玉静一言不发，


    季氏失望之下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想带着两个儿子离开祠堂。


    但君玉麒和君玉麟站着不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还看什么看？你们两个倒是掏心掏肺，但她领情吗？」


    说罢季氏也不管两个儿子，径直走出去，


    谁知就撞见了陆染和君玉昂，在门口偷听。


    还勾肩搭背，交头接耳的。


    「君玉昂！你在这儿做什么？」季氏只得用怒斥来掩盖尴尬。


    「母亲」


    君玉昂摸摸鼻子，「我这不是担心二弟和三弟吗？」


    「那你还不快把你两个不省心的弟弟带走？」


    「得嘞，母亲」


    君玉昂立马上前把那双胞胎兄弟拽出来了。


    但陆染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就这么倚在门口，没个正形，


    笑眯眯地喊，「二婶」


    季氏望着她，表情谈不上好看，


    「凝儿，你不回去？」


    「我也想和静姐姐说说话」


    陆染微微一笑，「劳烦二婶离开祠堂后，把门关好」


    闻言季氏眸子撑大些，


    就这么明目张胆赶她走？她好歹是长辈！


    但看着陆染那笑吟吟的脸，


    季氏终究没说什么。


    这个二姑娘，一点都不简单，还是少招惹为妙。


    祠堂门紧闭。


    陆染慢步朝着那瘫坐在地的人走去，


    居高临下，宛如在看手下败将。


    君玉静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她，怨恨的目光透过凌乱的青丝射出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陆染怕是已经死了上千次了。


    「你来看我笑话是吗？」


    「不是」


    陆染朱唇勾起，「我来看你的下场」


    下场？这两个字似乎更恶劣，


    君玉静通体生寒，错愕地抬起头，


    「你恨我？」


    见陆染不回答，君玉静心沉入谷底，她扯着嗓子质问，


    「是不是你？是不是让那两个蠢货去沈府闹事的？」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你那两个弟弟虽说是蠢了点吧，但也的确是为你着想，现如今唯一对你真心的人，都被你一脚踹开了。」


    这番话杀人诛心，


    君玉静深吸一口气，泪珠滚落在地。


    「你究竟，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陆染看在眼里，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条死路不是你选的吗？」


    「是，我是选错了！但没有你的推波助澜，我怎么可能落到这步田地？君晚凝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君玉静眼里满愤恨与不甘，


    像一条疯狗，下一秒就要跳起来咬人。


    「呵，做什么？我呢，只不过是想成人之美」


    陆染不怕，反倒蹲下身，朱唇勾起危险的弧度，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想要让你和沈衔青白头偕老，永世不要分离」


    耳畔的轻声呢喃，像是这世间最恶毒的诅咒。


    君玉静瞳孔震颤，


    喉咙像是被人掐住，说不出话来，


    她冷汗直冒，手脚冰冷刺骨。


    那句「为什么？」迟迟喊不出口。


    眼睁睁的，她看着陆染转身离开，


    那道背影忽然有一瞬间与陆女将重合了，


    恐惧翻涌，


    泪水也模煳的视线


    「不……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君玉静再也支撑不住，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陆染走出了祠堂，身后传来哭声。


    那嬷嬷站在一旁，害怕地低下头，


    这二姑娘一进去，


    这静姑娘怎么就哭成这样，听着真瘆人啊！嗓子还要不要了？


    正想着，陆染就忽然问，


    「二婶她可有吩咐你们什么？」


    闻言那嬷嬷战战兢兢回话，


    「夫人她吩咐，说饿静姑娘两日，让她好好反省，但别让人死了。」


    「呵」


    陆染轻嗤一声，听这语气就知道她那二婶有多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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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5页

    接下来君玉静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甚至能在君府待几日都难说。


    陆染边想，边回了芳菲阁。


    玉香早在门口等着了，见到她才松了口气。


    看着小丫头乌青的眼圈，


    陆染揉了揉玉香的脑袋，「回去睡吧」


    「可是…可是」玉香欲言又止，眼皮都在打架了，


    见状，陆染哑然失笑，


    都困成这样了，还想着听八卦呢。


    「放心，明天一早讲给你听」


    「真的？」


    玉香眼睛亮了亮，这才放心地回去睡了。


    陆染走进房间，嘆了口气，


    莫名觉得浑身沉重，许是今日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这夜也格外漫长……


    对了，


    谢九安他离开没有？


    第182章 捉弄谢九安


    陆染起身走到床榻前，


    缓缓地掀开暖帐，心情竟有几分紧张。


    应该走了吧，都那么久了……


    可想是这么想，在看到谢九安还安稳地躺在她榻上的时候，


    陆染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啧…睡得和死猪一样」


    话虽如此，陆染却没有吵醒男人的意思，


    相反，她还特地将椅子拖到榻边，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盯着谢九安看。


    其实，她今日本该开心的，毕竟大仇得报，但莫名的心情很沉重，


    陆染勾了勾唇角，笑不出来。


    重生之后，她几乎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復仇上。


    和那对狗男女周旋挺累，也挺烦的。


    开心吗？谈不上，但还算解恨。


    但开心的时光不是没有，


    比如跟着遥月小银子他们一起看戏，一起吃吃喝喝，


    除此之外，


    陆染的目光飘向了床榻。


    有时候，谢九安也蛮好玩的，


    尤其山洞里那几天天，她前所未有的开心放松，


    就像是放了个假，


    只不过回来后苦了遥月了……


    想着想着，陆染就笑了，笑得很轻很浅，


    转瞬即逝，她垂眸，看着自己莹白的手，


    但这具身体，终究不是她的，


    而她真正的躯体已经腐烂不堪，


    所以她还能占有这具身体多久呢？


    她不知道……


    她能做的只能开心一天是一天。


    陆染凤眸闪着泪光，她下意识别过脸，


    但忽然想起，谢九安还睡着呢，她怕什么？


    哭了……也不会发现。


    陆染又把脸转过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感觉谢九安的眼睛动了一下！


    不会吧！


    该不会这臭男人在装睡？


    陆染泪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怒目圆睁，「咻」地站起身


    弯下腰手臂撑在榻上，


    「谢九安？」


    没有回应，榻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但和之前的姿势明显不同，


    手也没再紧攥着被褥，


    这至少说明，谢九安中途醒过一次，


    至于后面是又睡着了，还是装睡就不知道了！


    陆染咬咬牙，


    一想到自己方才还特地搬了把椅子过来，她就觉得脸颊发烫，


    真是丢脸死了！


    这可恶的男人最好是真的睡着了！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


    陆染摩挲着下巴，


    一个坏坏的想法跃上心头，


    她打了个响指，就去找东西了。


    但陆染不知道的是，


    在她转身离开那一刻，


    榻上的男人勐地睁开眼，


    望着女子翻箱倒柜找东西身影，


    难得的，谢九安薄唇翘起，心头竟隐隐期待起来，


    在找什么？


    就在这时，陆染勐地地转过头，她盯！


    谢九安提前闭上了眼。


    陆染没能当场抓包！


    行叭，算这男人反应快，


    不过能忍多久，可就说不定了。


    陆染「嘿嘿」笑了两声，


    背着手走过去，


    她手里捏着一根毛笔，沾了墨的那种。


    「谢九安，你再不醒可就没机会了」


    陆染轻声提醒着，然后笑吟吟地弯下腰，


    她捏着毛笔，


    一点点朝男人的那张俊美无俦的脸靠近，


    沾满墨汁的鼻尖晃呀晃呀，


    晃过男人紧闭的双眸、英挺的鼻樑，


    最终悠悠落在了男人淡色的薄唇上方，


    一撇一捺，


    两根黑粗黑粗的小鬍子画在了人中处。


    「噗呲」


    还没画完陆染就忍不住了，捶床笑个不停，


    「哈哈哈…谢九安原来你老了以后，长这个样子啊……」


    谁知话音未落，


    陆染的手腕就陡然被男人抓住，紧接着一阵失重感袭来，


    她被拽进了谢九安的怀里，


    额头砸在那坚实的胸膛上，


    「咚」的一声，响声沉闷，


    ！！！


    谢九安！


    陆染还没来得及生气，


    男人就用修长粗糙的手指轻揉她的额角，


    硬生生将陆染好不容易的冒出的火气给按了回去。


    「还疼吗？」


    陆染：「……」


    这样子还叫她怎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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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6页

    「不疼了」


    谢九安颔首，这才恋恋不捨地收回手，


    可那抹余温还残留在额角，痒痒的，再加上某人唿吸时喷洒的热气。


    这一切都让陆染很不自在。


    她一手撑着谢九安胸膛上，一手撑在榻上，直起身拉开两人距离，


    「你刚刚拉我做什么？」


    「这就要问君二小姐了？方才在干什么？」


    谢九安抱着手，寒眸闪着兴味的光，


    像是在审问不老实的犯人。


    「我干什么，你不是早就看到了吗？装什么煳涂？」


    陆染扭过脸，将毛笔塞到男人手心里，


    「喏，你生气了就画回来」


    「我没什么气，我只是想看看君二小姐画的是什么，笑得这么厉害。」


    「你真想看？」


    陆染眨眨眼，还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很乐意，


    自己的「作品」没人欣赏可怎么行？


    「等着」


    甩下这话陆染就去拿铜镜了，


    这次她步履轻快，已经迫不及待看到谢九安的表情了。


    但陆染留了个心眼，没离床太近，免得谢九安一怒之下，


    又用胸肌「攻击」她。


    「看看吧！」


    陆染举起铜镜，往谢九安面前凑，


    但眼珠子一刻都不肯放过对方脸上的表情。


    起先，谢九安挑挑剑眉，


    似乎是有些讶异，随即薄唇勾了勾，


    竟然笑了？


    不生气吗！


    陆染张了张嘴，意外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还挺开得起玩笑的嘛。


    正想着，谢九安就偏过头，认真地望着她，收起笑容，「君二小姐为什么要画鬍子？是喜欢吗？」


    「啊…什么？」


    陆染被问得莫名其妙，怎么就看出她


    喜欢鬍子了？完全没有好吗！多显老啊！


    但她总不可能说是因为怕自己快死了，所以十分好奇谢九安老了之后是什么样子吧。


    这种她可说不出口。


    陆染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咳，还行吧」


    但这副模样落在谢九安眼里，


    就成了不好意思，


    男人若有所思，看样子是喜欢鬍子了……


    陆染还不知道谢九安的思绪已经歪到了天边，


    她忍不住问，「对了，你之前怎么在我床上睡着了？有那么困吗？」


    「嗯，很困」


    谢九安颔首，说完又躺了回去，


    将陆染的床榻霸占个严严实实，


    一副不打算起来的样子！


    这货，该不会今夜就睡这里了吧？


    陆染忍无可忍地咆哮，


    「谢九安！你过分了嗷！」


    第183章 逗谢九安


    陆染气鼓鼓地瞪了谢九安一会儿，


    还是心软了，


    算了，她不跟这货计较！


    挤一挤也没什么，又不是没挤过。


    陆染不禁想起之前和谢九安同床共枕，胜负欲蹭蹭往上涨


    她暗自捏紧拳头，


    这一次她可不会再被挤到墙角了，


    想着陆染就绣花鞋一甩，大大咧咧躺上去，半边身子都压在了谢九安身上，


    「人肉垫子可真舒服」


    出乎意料的，谢九安没像之前那样躲开，反倒掖起了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活像个粽子，怕她冷似的。


    陆染感到稀罕的同时，也来劲了，


    她的手从被窝里挣扎出来，用力勾住男人的脖子，语气揶揄，


    「呵，谢九安你今夜怎么回事？不光不躲，还帮我盖被子，表现真不错，来给爷笑一个！」


    「？？？」


    见谢九安一脸的错愕。


    陆染更过分了，手指轻佻地挠男人的下巴，


    每挠一下，谢九安就躲一下，别过脸，


    绷紧锋利的下颌线。


    啧，那么敏感啊。


    陆染挠得愈发起劲了，她深谙「挠下巴」之道，


    力道越轻就越痒，就跟羽毛拂过一般，所到之处，必定瘙痒难耐，


    谢九安喉结动了动，


    薄唇抿得更紧了，却放任陆染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可修长的手指已经在背地里抓皱了床单，用力到骨节泛红。


    陆染没发现，渐渐的手都酸了，她狐疑地俯下头，「我说谢九安，你该不会是在享受吧？」


    「没……有」


    「我不信」


    陆染「啧」了一声，但她也想不通，谢九安都那么明显是在忍着了，怎么还不躲开？


    总不可能真被她驯服了吧？


    「我看你倒是挺舒服的」


    陆染收回手指，


    几乎同时，谢九安的眸子轻颤了颤，似乎是有些意犹未尽，


    但紧接着，喉结一疼，


    陆染的手袭了上来，


    好奇地用指尖戳着那不听话，上下滑动着的喉结。


    不光如此，她还捏揉了几下，力道不轻不重。


    几乎同时，男人的身体僵硬的过分，唿吸都粗重了几分。


    陆染没察觉，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这么一瞧，谢九安的喉结还挺大的。


    怎么长的？


    「君二小姐你玩够没有？」


    「忍不住啦？」


    陆染眨眨眼，指尖时不时就碰到那凸起的喉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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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7页

    谢九安没说话，阖上双眸，粗重的唿吸暴露了他不宁的心绪。


    那又痛又痒的滋味快要将他逼疯，


    就在这时，陆染随口道：「谢九安，你还真能忍，别人都会痒，你怎么不痒？」


    不知哪两个字，


    戳中了谢九安的心弦，


    他寒眸陡然一凝，就这么望着陆染，像是在质问，


    怎么了？


    陆染被谢九安这压迫感极强的目光，搞得一头雾水。


    这男人方才都不生气，怎么现在突然就变脸了。


    「是谁？」


    「什么是谁？」


    「你说的别人」


    「啊…啊？」


    陆染这才记起自己方才是说了「别人」两个字


    糟糕！说漏嘴了，把上辈子的事给说了。


    陆染下意识抿了抿唇，


    但不对啊！她那么紧张干嘛，这和谢九安有什么关系？


    「你听错了…」


    闻言谢九安一动不动，抱着手，


    还用那样的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注视着她，


    见鬼！


    陆染竟从这眼神里，看到了几分委屈，仿佛她是什么负心郎！


    有没有搞错？


    陆染被盯得压力山大。


    好吧，上辈子当女将军，她的确去过秦楼楚馆消遣，虽说她不做什么，


    但香喷喷的美人入怀，还是很舒服的嘛，再说了凭什么那些臭男人可以去，而她不可以？


    当然嫁给沈衔青后，她就没去过了。


    但这等风流韵事，还是上辈子的，当然不能说了。


    陆染索性就把锅甩了出去了。


    「当…当然是遥月了，还能有谁？」


    「呵，又是他」


    谢九安轻嗤一声，狭长的眸子沉了沉，淬着敌意，


    看样子他还得抓紧…


    今夜也不能休息！


    想着谢九安就起身，


    「我走了」


    甩下潇洒利落的背影，男人就翻窗而出，消失在夜空中。


    不是…就这么走了？


    陆染摸摸头，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这男人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哼，真小气！


    陆染气鼓鼓地躺回榻上，


    本以为今夜心情不好会失眠，


    没想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阳光透过窗棂在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陆染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见玉香目光灼灼地守在榻前。


    「小姐，您醒了~」


    「玉香你怎么…」


    「小姐您还记得您昨晚说了什么吗？」


    昨晚…


    陆染记起来了，哑然失笑，


    小丫头这是等着听八卦呢！


    不过都那么好奇了，也硬等她醒了才问。


    陆染笑了笑，把昨日宫里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玉香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捂嘴惊讶，


    时而振臂为她打抱不平。


    但说着说着，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闹腾得很。


    就连玉香都觉得奇怪，


    「是谁家要结亲吗？可今日并不是什么黄道吉日呀。」


    结亲？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染唇齿间溢出轻笑来。


    与此同时，君府各房也被这锣鼓声扰得苦不堪言。


    君父还躺在苏姨娘的温柔乡，


    此番被那敲锣打鼓的声音吵得脑袋都疼了。


    「这谁啊！大清早的！」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有丫鬟着急忙慌地敲门通报，「沈家的人来提提亲了！」


    什么？？？


    君父腿一蹬，


    顿时从苏姨娘的怀里弹起来。


    君府各房也陆续收到了这消息，


    君老夫人正在用粥，被这噩耗吓得咳嗽不止。


    「咳咳…天爷啊！咱们君家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至于君二叔和季氏，听到这消息人都麻了，


    着急忙慌，套好靴子就冲出房门去揍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了！


    可怜的君玉麒君玉麟两兄弟，


    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得了父母的一顿胖揍。


    「你们两个还有脸睡？啊？你们知不知道！那姓沈的现在都找上门来提亲了！」


    「什么！」


    两兄弟如遭雷噼，嘴巴张大得可以塞鸡蛋。


    反观夏氏的房内，听到这消息，母女俩先是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来。


    第184章 渣男提亲


    夏氏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从榻上起来，眼里迸发出兴奋的神色，


    可把君晚华都吓得够呛。


    「母亲，您别激动！」


    「我如何不激动，昨日的热闹就没看成，今日的再怎么也不能放过了！」


    闻言君晚华不再拦着，


    而是赶忙命人进来为她们梳洗穿衣。


    就这样各房齐齐出动，


    慌慌忙忙，不约而同到了前院。


    二房反倒是来得最晚的。


    见状，君二叔只好揪着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的耳朵过去。


    「疼…疼，父亲松手吧」


    「现在知道疼了！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君二叔厉声呵斥，又狠狠踹了几脚。


    换做往日，君老夫人心疼孙儿，早出来拦着了，


    如今却是一言不发。


    门外锣鼓喧天，君府内却安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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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38页

    过了半晌，君老夫人忍不下去了，


    动了怒，


    「还不快去开门！个个都杵在这儿！任凭那姓沈的闹得人尽皆知是吗？还嫌咱们君家丢脸丢得不够？」


    「这…母亲说得是


    君二叔说完，就求助地看向了君父，


    谁知君父这次并没有再给二房擦屁股的意思。


    转过身，眼睛瞟向别处，


    笑话，谁愿意丢这脸谁去！


    这巷子里住的都是勛贵人家，他这齣门，指不定明日朝堂上怎么传。


    更何况此事本就是二房的错！


    说难听点和他们长房有什么关系？


    君二叔也瞧出了君父的意思，


    但也怕丢脸，索性把这苦差事丢给了长子，


    「咳……那个玉昂啊，不如就你去和那姓沈的交涉！」


    「啊？我？」


    君玉昂错愕地指了指自己，


    君二叔重重地点头，


    「玉昂，就靠你了，为父老了」


    君玉昂：「……」


    这和老了有什么关系？


    算了……


    君玉昂只能认命接下这丢脸的活，


    他命人把府门打开，视死如归地去了！


    果然君府门外，


    阵仗极大！沈衔青不知找多少人来敲锣打鼓，整条街都迴荡着震耳的乐声。


    沈府的小厮排成长龙个个抬起扎着红绸的聘礼，


    如此大的阵仗，


    搞得这同街道的大户人家全敞开门看热闹。


    这姓沈的绝对是故意的！


    「都不许再敲了！」


    君玉昂大步走过去，他身高九尺，又是武夫，这模样还是唬退了不少人。


    那敲锣声暂时停了停。


    马车内的沈衔青掀开帘子，


    一招手示意，


    就有小厮上前，递上东西，


    「君长公子，这是聘书，我们主君说了，你们君府今儿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你们好大的口气！不可能！」


    君玉昂抓起那聘书，就撕了个粉碎，


    谁知那小厮又掏出一封来。


    见状，君玉昂毫不犹豫抢过来又撕了。


    小厮又缓缓掏出一封来，


    君玉昂：「……」


    有完没完了？


    好啊！他继续撕！


    如此反覆五次，那地上堆满了纸屑。


    君玉昂怒容满面，哪还不明白，


    这沈衔青是有备而来，是铁了心和君府槓上了！


    偏偏这时候锣鼓声又炸开。


    君玉昂头疼欲裂，忽的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君玉昂转头一看，就见陆染站在身后，


    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二妹妹，你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帮你了」


    陆染踮起脚尖，附在君玉昂耳边说了两句。


    「长兄，你待会这样…再那样…」


    「二妹妹，这真的可行吗？会不会太过了些…」


    君玉昂挠挠头，有些犹豫，


    但对上陆染安心的眼神，和马车上那沈衔青小人得志的模样。


    君玉昂咬咬牙，拼了！


    他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把将车夫掀开，然后跳上马车，


    把沈衔青硬生生给拽了出来！


    提熘着衣领，将人丢进了君府，


    然后房门关上，一气呵成。


    这个过程不过眨眼的功夫，


    沈府傻眼了，


    不是？他们那么大的主君呢？


    吹锣打鼓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乐夫们面面相觑，


    这掌事的人都不在了，


    他们还要不要继续吹？


    「愣着干什么！」


    沈府小厮回过神来叫嚣，「他们君府仗势欺人，什么时候把主君放出来，你们就什么时候停……」


    「本小姐已经派人去通知衙门的人了」


    陆染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


    「应该很快就到了」


    闻言那小厮不吭声了，


    那些乐夫也停止敲锣，他们可不想被抓进去。


    见场面清静了，


    陆染满意地颔首，这才踏进君府。


    沈衔青已经被君玉昂拖拽到了明堂。


    君家人全都坐着，


    看向沈衔青的眼神都写满了不怀好意。


    沈衔青挣扎着，


    这样狼狈的局面和他想像中的有出入，


    他恼羞成怒，「这就是你们的君家的待客之道？」


    话落，


    君玉昂就一把把沈衔青按在椅子上，


    「这样总行了吧？」


    「……」


    沈衔青屁股上的伤没好全，


    此刻痛得说不出话来，哪还有方才的得意。


    「沈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君府不可能与你结亲！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君父冷声道。


    「这可由不得你们君家！」


    沈衔青咬牙切齿，


    「我也就直说了，你们若不把静儿许配给我，那明日我与静儿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你们君家可就怨不得我了！」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君家人怒了，


    君老夫人勐地一拍桌子，


    「欺人太甚！君家岂是任人欺负的？」


    君二叔也语气不善，


    「沈大人，你想清楚，静儿手的信可是能做你谋害陆女将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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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9页

    「是又如何？」


    沈衔青低低地笑了声，阴暗爬上脸孔，「我手里也有很多信，你们要不要看看？看看都城第一才女，多么放浪、多么恶毒。」


    「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君二叔拍案而起，指着沈衔青的鼻子警告，「姓沈的你有证据吗？啊？」


    「证据当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了，静儿给我的信，我可是每一封都留着。」


    说罢沈衔青就从袖口掏出好几封信来，


    手一扬，便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


    「不知你们君家看完后，还敢不敢对我那么放肆！」


    见沈衔青这般有恃无恐，


    君家人怕了，心中直打鼓，


    莫非这信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第185章 渣男报復小三


    「不！」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喊声，


    君家人皆转头看去，


    就见，君玉静一瘸一拐地走进正堂，眼瞧着就是从祠堂里逃出来的，姿容狼狈，蓬头垢面，衣裙都沾着不明的褐色污渍，哪里还有往日的冰清玉洁。


    身后好几个嬷嬷，气急败坏地追


    「站住！静小姐你站住！」


    但追到正堂，那几个嬷嬷就不敢进来了，


    这场面，让季氏头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


    「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还不快下去自行领罚？」


    「是夫人」


    那几个嬷嬷忙不迭跑了


    心想，她们也想拦啊，谁知这静小姐一听到沈府有人来提亲，就疯了似的往这边跑，拦都拦不住！


    君玉静一来，沈衔青的眼神就黏在她身上，出言奚落，


    「静儿，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君玉静睫毛垂覆，站都站不稳了，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什么尊严体面都不要了。


    「沈郎，我求求你！算我求你了，你快把这些信收回去好不好？」


    君玉静边苦苦哀求，边捡散落一地信，可她肿胀发紫到骇人的手，


    使不上一点力气，薄薄的信封都像是利刃，碰一下，都割得她手钻心刺骨的疼。


    君玉静忙活大半天，一封信都没捡起来，


    更别提撕碎了。


    「呜呜呜」


    君玉静崩溃大哭，泪珠滴落在地，


    和脏污混合在一起。


    这可怜模样，没让沈衔青心疼，只觉得畅快，


    一向对他百般挑剔，看不起她的静儿，


    现如今还不是沦落的和他一样？


    谁比谁高贵呢？


    见哀求不行，君玉静没辙了，只能虚弱地威胁两句，「沈郎…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现在就住手，别让我恨你好吗？」


    「恨就恨吧，静儿我这辈子怎么捨得放过你呢？」


    沈衔青眼里再无情愫，


    可那声音温柔得很，像是在说情话。


    君玉静顿时如坠冰窟，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如一烂泥瘫在地上。


    君家人面面相觑，


    愈发觉得信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但谁也没想到，反倒是君玉麒和君玉麟两兄弟，率先冲上去捡信了。


    「不！不要啊！弟弟」


    君玉静撕心裂肺地恳求着，


    但那两兄弟昨日彻底被君玉静伤了，现在没了怜惜只剩下被欺骗的恼怒。


    「静姐姐，你还要骗我们到什么时候！」


    「我…我不是，我没有……」


    君玉静无助地辩解，眼睁睁看着两兄弟残忍地将信分发给了君家人，就连夏氏都有份。


    现在，所有人的手里都捏着她的罪恶，她的面具被人脸皮带肉揭开。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


    想到自己从前在信里写的那些，


    君玉静恨不得现在就掐死自己！


    她为什么瞎了眼看上沈衔青啊？


    她为什么要害死陆女将啊？


    她为什么要招惹那邪门的君晚凝？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拿到信的君家人心思各异，


    夏氏和君晚华目露兴奋，


    君父则神色凝重，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君老夫人攥着信的手都在抖，怕她受不住，君二叔忙上前劝：「母亲，要不您就别看了？」


    「不！我要看！我倒要看看这孽畜还有什么瞒着我这个祖母！」


    说罢君老夫人就打开信，密密麻麻的字争先恐后地撞进眼底。


    君家众人也陆续打开。


    表情逐渐变得不可思议。


    每封信的内容都不一样，可有一点是一样的。


    那上书写着君玉静的真面目。


    「沈郎，那女人怀孕了，你忍心我想受委屈做继母吗？那女人配不上你，沈郎反正你连那腹中孩子也不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沈郎我想到了一个还不错的法子，你就骗陆女将去游玩，记住，找些藉口不许她带任何兵器！然后找来山贼……」


    「沈郎我那个二妹妹愈发猖狂了，再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抢了我都城第一才女的宝座，你要帮帮我！」


    「沈郎你在干什么？若不想仕途尽毁就照我说的办！接下来我要你对付君晚凝！你明日去面圣，照我说的做！」


    ……


    君老夫人眼前一黑，


    那轻飘飘的纸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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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0页

    这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孙女？简直是猪狗不如！


    君父目眦欲裂，


    她这侄女！竟然还想着要对付她的女儿！他自问这个当长叔的未曾亏待过二房！


    简直是狼心狗肺！


    那两双胞胎兄弟，痛苦地看着信，


    只觉得自己的一腔真情被辜负了个彻底？这就是他们尊敬喜欢的静姐姐？


    谁来告诉他们，


    他们的静姐姐勾搭有妇之夫就罢了！


    连那陆女将肚子里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这蛇蝎心肠的人怎么会是他们的静姐姐啊！


    「骗子！你个大骗子！」


    两兄弟怒吼出声，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在场的唯独夏氏抱着看戏的心思。


    这就是都城第一才女么？


    啧啧，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哪里比得上她的华儿？


    旁人真是眼瞎了。


    「华儿，你日后可不能学她做这样不要脸面的事，你可是嫡女，知道吗？」


    夏氏一边叮嘱，一边对着君玉静指指点点。


    君晚华有些心不在焉，


    她看着手中的信，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母亲，既然君玉静她要搞二妹妹，那还威胁沈衔青入宫面圣说那些话干嘛？这不是帮……」


    说着说着，君晚华没声了，美眸陡然睁大，恍然大悟，


    「母亲我知道了！君玉静她这是想借刀杀人啊！我就说很奇怪吧！明明秋猎过后！那些王爷都在追求二妹妹，明明皇上之前没有让二妹妹入宫的意思。」


    「所以都是她在后面怂恿！为的就是让我们去对付……」


    君晚华及时噤声，以免说出不该说的。


    但夏氏也听明白了，顿时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原来她们母女一直被这君玉静当刀使啊！


    好啊！


    「君玉静！我是你二婶！你竟然这么算计我！」


    夏氏怒火中烧，也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大步走过去，就往君玉静身上踹。


    偏偏此刻君家人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无人在意，无人去拦……


    沈衔青更是冷冷地看着，


    甚至鼓起了掌。


    「啪啪」


    「静儿你也有今天呢？」


    第186章 狗咬狗


    「啊！救命！沈郎你救救我！祖母！父亲！」


    君玉静抱头哭喊着，


    但回应她的只有沈衔青的笑声，


    「静儿，你活该受你二婶的打，你还是好好受着吧。」


    沈衔青狞笑着，「因为我也想打你呢，你不是一向把我们这些人当使唤的狗吗？终于也被狗咬了啊。」


    「你骂谁是狗？」


    夏氏听到这话，立马怒了，反手也给了沈衔青一巴掌。


    打得沈衔青笑容凝固，刚粘好的自尊心，顿时碎了一地，


    「你个疯妇！打我做什么？继续打她啊！」


    「你也该打！若不是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会流产？会命不久矣吗？」


    夏氏想着自己都快死了，更是骂得酣畅淋漓，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陆染在一旁听着，憋笑憋得很辛苦，


    这叫什么？狗咬狗？


    啧，可真精彩。


    「够了！什么狗男女？我又没害过你，都是你那侄女干的好事！你知不知道，当初是她勾引的我！我本来是有妻子有孩子的！都是她！全都是因为她！」


    沈衔青越想越后悔，肠子都青了。


    觉得自己那时候简直是脑子被门挤了，怎么就没看出这君玉静是个不堪娶的？


    满腹子算计，什么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贱人！」


    沈衔青指着君玉静的鼻子怒骂一通。


    眼瞧着场面越来越乱。


    君老夫人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瓷瓶就往地上摔


    「哗啦」一声炸开，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君父吼道：「沈衔青，这再怎么也是我们君家！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这些信我们君家不会认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对！都是假的！我这就把这些撕了！免得流传出去污了君家的名声。」


    说罢君二叔，就把信封搜罗起来，撕了个粉碎。


    沈衔青也不阻拦，冷眼看着，


    「撕吧，真当我这么傻？放心，这些只是抄本，真正的信在我府上好好放着，你们君家今日若不答应我的要求！那就等着这些信流传出去吧，到时候你们君家会如何可就说不清楚了……」


    沈衔青点到为止，


    但君家人都明白那结果是什么，


    君父气恼地捂着胸口，声音却弱了几分，「百姓们…不会相信你一面之词的。」


    「那君尚书且看着吧，不过我实在想不通，静儿都这么害君二小姐了，君大人就没有丁点怨气？实不相瞒，那赏红叶的宴会也是静儿怂恿我下的帖子。」


    闻言君父身子踉跄两步，惊怒不已，


    什么？那次寺庙的事，也有静儿的手笔！


    他可没忘记，若非最后出事的是沈衔青，被戾王要了身子恐怕就是凝儿了！


    那戾王是有王妃的啊！


    凝儿真惨遭毒手，就只能做个侧妃！


    这是要毁了凝儿毁了他的仕途啊！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背后是他那好侄女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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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父转头怒瞪君二叔，咆哮，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残害自己的妹妹？」


    「兄长…」


    君二叔面红耳赤，理亏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季氏也跟着低头听训。


    心下骇然，这君玉静怎么能心思恶毒到这份上？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可怜你！」


    季氏嫌恶地看着君玉静道：「该把你同你那犯了错的生母，一块儿赶到庄子上！」


    「母…母亲？」


    君玉静错愕抬起头，


    心脏刺痛，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块。


    「你母亲说的对」


    君老夫人看都不看君玉静一眼，


    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千斤重。


    君玉静痛不欲生，泪水煳了满面


    连祖母也后悔了吗？


    连祖母也不想要她了……


    「静儿，你看见了吧，你只有我了」


    沈衔青压低声音，像是提醒，也像是恶魔在低语。


    君玉静恐惧地摇着头，


    仿佛预知到了沈衔青接下来要说什么，窒息感涌来。


    不……不要。


    「我今日前来只有两个要求！」


    沈衔青残忍地咧着嘴笑，吐出那势在必得的几个字。


    「我要娶君玉静！」


    此话一出，


    君家没人出声，没人反驳，像极了默许。


    君玉静泪如雨下，求救的看向自己的祖母、父亲、兄弟、


    但他们都神情冷漠，无动于衷。


    君玉静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了，


    她身子脱力地瘫软，魂魄被抽走。


    都……放弃她了？


    过了半晌，君父才问，


    「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你们君家要保我！」


    「什么？！」


    一听这话君家人都炸了，


    尤其是君老夫人和君父，都深知其中的意义！


    情绪激动，异口同声地拒绝，


    「这不可能！」


    君父眉眼下压，威严地瞪着沈衔青，


    「昨日宫中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吗？那冤字就刻在你脑门上！陆女将要翻案！第一个查的就是你！还保你？这不是跟皇上作对吗？」


    「我知道，这可用不着君尚书来提醒」


    沈衔青不慌不忙道：「不过呢，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亡妻的事，是皇上授意的」


    ！！！


    皇…皇上？


    君父和君二叔怔了怔，


    心中升起一伤寒意，


    原来他们之前的猜测都是真的，


    真是皇上……


    这么一来，皇上若是铁了心动沈衔青那就是奔着杀人灭口去的！


    那他们君家参与其中，不就是在和皇上作对吗？


    这万不能答应啊！


    见君家人犹豫不决，沈衔青没了耐心，


    「如今你们君家和我是一荣俱荣一损具损，多亏了静儿！你们君家和我是撇清不了关系了！」


    这话如同丧钟，在君家人的脑海里敲响。


    就连夏氏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笑不出来了。


    那一刻，


    君父心中的怨念和愤怒达到了顶峰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分家！


    二房的错！为什么要他们大房来买单！


    他们大房本该是前途光明的啊！现在也跟着被屎沾上，甩都甩不掉！这都什么破事啊！


    君父捶胸顿足，快要气死。


    见状，君二叔屁不敢放一个，只得弱弱地问，


    「兄长现在…这如何是好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君父没好气道，现在只想哐哐撞墙。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向机灵的二女儿。


    凝儿或许有办法！


    第187章 威胁君家


    君父当即像找到了救命稻草，走到陆染跟前，如同请教夫子问题的学生，小心翼翼地问，


    「凝儿…你一向聪慧，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


    陆染好笑地道，「父亲没问错人吧？」


    「没有，父亲问的就是你啊凝儿」


    君父疲惫地搓了把脸。


    实在是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模样


    看得陆染都心生怜爱了，


    不过君父会问她，还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给她递刀的好事。


    让她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呢？


    不消一会儿，陆染心下便有了计较，


    她特地往屏风后面走，见状君父也跟了上去，


    心道：还是她这个长女心思细腻，


    但如此谨慎，难不成真有什么两全的法子？


    沈衔青看在眼里，也知这是特地避着他呢，


    但他不以为然，这书信流传出去，君家怎么也不能全身而退。


    如今摆在君家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他不信君家还能商量个什么花来！


    没多久，君父就面色凝重地从屏风后面绕出，背着手，


    「沈大人，你说的第二个要求，君家不是不可以答应，但君家不可能为了保你开罪皇上。」


    沈衔青冷笑一声，「那与我同谋害死陆女将的罪名，你们君家就承受得了？」


    「总比与皇上作对要强过许多」


    君父也冷静下来了，再无方才的慌乱，他耐着性子和沈衔青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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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页

    「君大人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好，既然沈大人之前说，陆女将的事是皇上授意的，那可有凭证？」


    「自然是有的，君大人不必操心。」沈衔青面露不耐。


    但君父并没有揭过的意思继续追问，「沈大人话要说明白，最好能把证据拿出来看，你也别怪我多想，沈大人毕竟是为皇上做事，那按理来说，皇上定会想办法保你，沈大人又何必算计君家呢？」


    这话戳到了沈衔青的痛处，


    说是皇上授意，可更多的是他知晓皇上的心思，为了仕途，伪造了亡妻谋反的证明呈上去罢了。


    皇上既没下过口谕，也没下过密旨。


    至始至终都是他讨好，所以哪怕东窗事发后，世人也只会以为是他心术不正，他欺君，


    和圣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到这，沈衔青忽然惊醒般闪过一个念头，


    现在把君府拉过来还不够！


    他得有个证据，让皇上能时候记得从前的事，不敢轻易动他才好！


    不然就算有君家护着，他也迟早是个死！


    想是这样想，面上沈衔青却不动声色，撒了个谎。


    「君大人，知道太多不好，难道皇上的密诏您也想看？」


    密诏？


    君父被吓得一唬一唬的，皇上竟下了密诏？那应该是真的吧。


    陆染却是嗤笑一声，


    密诏？沈衔青哪来的密诏？


    有的话，早就被遥月找到了，更何况那狗皇帝一向心思缜密，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把柄？


    就算有，那沈衔青要是敢拿这个要挟皇上，现在早就是个死人了。


    毕竟洪武帝随随便便派个暗卫，拿走密诏，取了沈衔青的狗命，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沈衔青没有证据，


    但不怕，


    方才那番话，应该会让沈衔青动了别的心思吧，


    比如


    ——造一个证据出来。


    陆染朱唇缓缓勾起，明媚张扬。


    但不过瞬间，无人发现。


    就这样，君父勉强答应了沈衔青的两个要求。


    君府其余人都没有异议。


    君老夫人耷拉着眼睛，面容疲惫，


    这两日大事，怕是要让她少活几年。


    「既然事情定了，沈大人就回去了吧，别叫外人看我们两家的笑话。」


    「回去倒是不必了，我本就是来送聘礼的」


    沈衔青说着目光就悠悠落在君玉静身上，就像是在看所有物。


    在听到「聘礼」两个字，君玉静的肩膀下意识抖了抖，


    她还没从自己已经要嫁入沈府的噩耗中回过神来，


    短短两日啊，她想当九皇妃的梦就彻底碎了，


    往后余生就要和沈衔青这个废人绑定在一起了？


    君玉静从心中生出恐惧和厌恶来，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沈衔青，


    立马就对上了男人眼里的阴狠，


    仿佛是在说：等着她嫁进去后，好好磋磨她……


    君玉静打了个寒战，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后嵴背有冷汗滑落，浸湿了衣衫。


    沈衔青却别开了眼，脸上又有了几分从前的得意，他颐指气使地命令君玉昂，


    俨然是在报復刚刚的仇，


    「我腿脚不便，那个谁，还不快把我背出去！」


    闻言君玉昂攥紧了拳头，


    觉得这沈衔青小人得志的嘴脸，哪里像个状元郎。


    做出谋害妻儿的事就已经够让人不齿了。


    现在威胁了君家，还想让他恭恭敬敬地背出去，当他君玉昂是好惹的？


    君玉昂不由分说走过去，


    一把将沈衔青抱起，


    这姿势让身为男人的沈衔青十分恐惧，想到了某次阴影。


    「你这是什么？我叫你背？你听不懂人话吗？放我下来！」


    「听不懂！」


    说话间，君玉昂已经大步流星走到了门口。


    他这般将人「请」出去。沈衔青面上无光，


    只能黑沉着一张脸任由君玉昂将他抱进马车，


    还不如和方才被拽进君府！


    想着，沈衔青就憋着股气高声命令，「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聘礼都送进君府？」


    闻言小厮们面面相觑，主君这是事成了？


    围观的百姓，和敞开门看热闹的奴僕也惊了。


    这君家是怎么了？还真答应了沈家的提亲，


    看着那一箱箱的扎着喜庆红绸的


    聘礼抬入君府，


    奴僕惊讶得转身回府，赶忙把这消息通报给了自家老爷夫人。


    不消一会儿，消息就传遍了，都城的显贵人家，无不震惊，


    君家是疯了不成？


    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沈家结亲了！


    与此同时，君府，


    聘礼堆满正堂，满目都是喜庆的红色，甚是扎眼。


    见状，君老夫人冷哼一声，指着那成堆的聘礼道：「这沈衔青还算有点识相，知道亏待了静儿，开罪了咱们君家，这聘礼倒是不算少。」


    「是啊」


    君二叔和君父颔首，


    不禁感嘆，这算是唯一的慰藉了。


    瘫坐在地的君玉静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眼睛早已哭得红肿不堪。


    第188章 聘礼


    君玉静绝望地想：这聘礼多和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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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页

    这些都只会留在君家，


    说不准日后还会落入君晚华的口袋做了嫁妆。


    君玉静分不清，沈衔青这是在补偿她，还是在噁心她！


    但与之相反，看着越来越多的聘礼箱子抬入正堂。


    君家人逐渐震惊，


    「那沈衔青竟出手这么阔绰？」


    「说起来沈家也算是家大业大，毕竟陆女将从前立下赫赫战功，赏赐可不少。」


    君二叔说着就迫不及待命小厮打开箱子，现如今只有丰厚的聘礼能安慰他们一二了。


    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


    君家人都够着脖子去瞧，


    但想像中，金光闪闪白玉金石铺满箱子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那偌大的箱子空荡荡的，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君家人的本就不多的笑容僵在脸上，


    君老夫人更是拄着拐杖起身，颤颤巍巍地走过去，不死心地要看个究竟，


    但没有就是没有，


    君老夫人顿时眼前一黑，声音都在发颤，


    「你…你们把其他箱子全都打开！快！都打开看看！」


    话落，在场的丫鬟嬷嬷都赶忙开箱子，木箱相撞的声音迴荡，


    但无一列外，那一个个箱子全是空的，


    甚至连石头都不愿装一点敷衍他们。


    仅仅只看了一眼，君家人就愤怒得跳脚。


    「简直是欺人太甚！」


    「那姓沈的呢？」


    君父气得直哆嗦，「玉昂，你去把他带过来！」


    「好！」


    君玉昂也被气到了，匆匆赶到门口，却发现沈衔青的马车早就走了。


    回来把这消息一说，君家人无不难受，


    夏氏也捶胸顿足，颇有种煮熟了的鸭子飞了的感觉，那么多聘礼，怎么都有他们长房一份的啊！


    现下是什么也没有了。


    季氏则看着地上的君玉静心生厌烦了，


    她如今本来就看不上这个女儿，


    要从手中抠点嫁妆出来，已经不乐意了，本想着聘礼丰厚能够补贴一二。


    但如今连这聘礼箱子都是空的！


    君二叔也心底发凉，前途大好的女儿现在嫁得不合他心意就罢了，


    现在连聘礼也没有，那这个女儿和白送出去有什么区别。


    君二叔越想越气，指着君玉静的鼻子怒骂，「你看看！这就是你费尽心思贴上去的夫婿？连个聘礼都没有！真是瞎了眼啊！」


    闻言君玉静默不作声，小脸的血色褪去，惨白得过分，嘴唇都在发颤，


    从前对她千依百顺，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口口声声说爱她的沈郎，


    现在如愿娶到她，却弄出个空箱子来折辱她！


    见君玉静又无声落泪，


    陆染朱唇轻扬，


    扫了眼那些空无一物的箱子，一点都不意外。


    沈衔青哪还有钱呢？


    那日她和遥月都把沈府的库房搬空了！


    这对狗男女妄想踩着她的尸骨，享受她的荣耀和财富，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齣狗咬狗的戏码比她想像中还要精彩。


    沈衔青还真是恨透了君玉静和君家啊。


    送的是空箱子就罢了，偏偏还弄得排场极大，


    那长龙似的聘礼箱子怕是招摇得全城人都知道了，但出了这扇门谁又知道这箱子是空的，


    旁人只会觉得君家占尽了便宜。


    但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君家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老太太！您怎么了！」


    身后传来惊唿声。


    「不好了！老夫人她气昏过去了！」


    「什么？」


    君家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唯独陆染立在原地，唇角挂着浅笑，像是看客。


    ……


    君家最终还是没把空聘礼箱子的事抖落出去，


    但这笔帐却算到了君玉静的头上，


    君老夫人索性命人将这个孙女丢回祠堂，自生自灭。


    季氏倒是没再让人打君玉静，却也没叫大夫来，君玉静手上的伤怕也难好了，


    冰天雪地，祠堂又冷。


    没两日功夫，就传来君玉静病倒的消息，对此君家无人在意，


    季氏捏捏鼻子也只说了句，别让人死了就成。


    反观陆染这边，倒是难得的舒坦了两日。


    但算算时日差不多了，是时候收网了。


    陆染掐掐指尖，趁着夜深人静，


    换上了男装，轻车熟路出了君府。


    两日的功夫足够让流言发酵，再加上遥月在背后的推动，


    一时间都城热闹的很。


    刚进登云楼，陆染就听到厅中的宾客的议论声，


    「哎，你们说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啊？我可是听说陆女将的冤魂，回来报仇了！都城可都闹得沸沸扬扬的。」


    「这事谁没听说啊，我还知道那王将军在宫宴上当场就发了疯，殴打那沈大人！」


    「可那沈大人不是陆女将的夫君么？」


    「是啊，他们都说……」


    那食客压低了声音，一脸的神神秘秘，「说那陆女将是被自己的夫君用毒药害死的！」


    「哟，那不能吧，那可是陆女将啊！」


    「怎么不能，再说了那姓沈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的食客「啧啧」两声。「前两日还跑去给君家下了聘礼呢，听说要娶那有第一才女之名的静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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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他？那沈大人之前不是对亡妻多深情的吗？这才多久？有半年吗？就要娶续弦了？」


    「所以啊，但偏偏这君家还答应了！」


    闻言在座的食客无不嘆息摇头，


    「这君家是怎么想的？这沈大人可不像之前那么风光了，听说都被戾王玩坏了，说句不好听的，静小姐还不如嫁给我呢」


    「哈哈哈，去！」


    食客们顿时爆发出闹笑，「你倒是想得美，不过我听说是那静小姐以死相逼要嫁那沈衔青，君家没办法才咬牙答应的。」


    听到这，倚在二楼栏杆上的陆染笑出了声，


    以死相逼，君玉静听了怕是得隔应死。


    「怎么样？这流言传得可还合你心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遥月走到了她身旁，


    压低声音问，明明遥月现在是女装，声线却是清越的男音，


    说不出的割裂，但这样的反差，却让遥月看起来更加神秘。


    陆染偏头笑眯眯地道：「谢谢」


    「谢谢就完了？」


    话虽如此，但遥月没有继续讨要什么的意思，只是有些不满地拍拍她肩膀，


    「不过说真的，你都把这件事交给我了，小爷我自会给你办好，你怎么还不放心的找了旁人做。」


    「啊？」


    第189章 谢礼


    陆染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旁人？我没有啊」


    「没有？」


    遥月惊了，那会是谁？


    陆染和遥月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谢九安！


    陆染知道遥月的能力，更何况她在内宅中也腾不出手去外面散播谣言，加上这种事最一搞不好就会引得有心人的怀疑。


    所以陆染没有亲自动手。


    那么除此之外，谁还会帮她？


    谁又有能力做得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除了谢九安，她想不到第二个人来。


    不过这也说明谢九安在都城的眼线势力密布，比她想像中更加恐怖，


    陆染摇头轻笑，所以说啊，谢九安若没有谋划那大不韪的事，


    她都不信！


    「你笑什么？」


    听到遥月幽怨的声音，陆染这才回过神来，眨眨眼，「怎么了，有人帮我，我能不笑吗？」


    「哼，那你怎么对我就没有这样好的脸色？」


    「没有吗？」


    陆染莫名，勾住遥月的肩膀，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对你还不够和颜悦色吗？」


    「总之就是不太一样」


    闻言陆染有些无可奈何，感觉自己的活像是在哄家中的爱妾，


    「好了，你帮了我大忙，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不会亏待你的」


    「得了吧，你现在也就只能给我些金银财宝，我遥月公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都腻了。」


    「好吧」


    陆染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也就不再强求了，


    但遥月的话也提醒了她，


    她倒是该去谢一谢某个暗中帮助她的人。


    想着陆染就打包了些登云楼的好酒好菜。


    遥月冷哼一声，哪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哼，不是不知道怎么谢谢吗？


    这不是熟练得很吗？


    ……


    陆染去将军府的心境每次都不一样，


    但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拎着好酒好菜上门，


    之前都是谢九安……


    哦对，还有遥月也经常给她带吃的。


    陆染收起心思，畅通无阻地进去了，她心生疑惑，将军府这么好进的吗？


    之前都是偷偷摸摸的，如今这些暗卫竟然不拦着她？


    「小姐」


    正想着，就有一个迎面而来的暗卫朝她拱拱手，


    陆染心道：定是来问她做什么的吧。


    谁知那暗卫只是恭恭敬敬指了个方向，「小姐，将军在西院」


    「啊？哦…」


    陆染着实惊讶了一把，


    什么都不问，还给她指路。


    陆染有种怪怪的感觉，仿佛她也是这将军府的主人……


    罢了，陆染抛开杂乱的思绪，朝西院走去。


    见状，屋檐上庭院内的暗卫皆见怪不怪，将军早就吩咐过，凡是君二小姐来，


    不必拦。


    进入西院，陆染就看到一个身影在月下舞枪，


    明明是冰天雪地，男人却赤着膊，


    那枪头一扫，红缨便沾着莹白的雪。


    在空中洒出一道凌厉而又漂亮的弧度。


    陆染看着看着就走不动道了，立在一旁，


    记得上辈子，和谢九安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剑拔弩张的，若是遇到这种场景，她一定会转身就走。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驻足观看，欣赏谢九安每一寸蓬勃着力量的肌肉，汗珠从沟壑间滑落，和漫漫的雪花融在一起。


    不知是看到她还是没看到。


    陆染觉得谢九安舞得更起劲了，


    就像是特地给她表演似的。


    简直……荒谬！


    陆染再次抛开杂念，挪开目光，


    但男人的身影已经印在了脑海里挥之不去，


    啧，又不是没看过，怎么变得那么没出息了？


    陆染暗骂自己一声，


    就在这时，


    男人停止舞枪，拿着汗巾，走了过来，


    宽肩窄腰，刚锻鍊完，那肉体还在乎乎冒着热气，那些飘落的雪花，一碰触，就被灼烫的身躯，融化成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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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页

    陆染看直了眼，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你不冷吗？」


    「不冷」


    谢九安慢条斯理地穿上衣裳，


    不知是不是错觉，陆染觉得男人的动作，透着一股子拖延的意味，


    就像不愿意穿上似的。


    陆染也没催促，继续大饱眼福。


    许是对她流连的目光很满意，


    谢九安唇角不着痕迹带着笑意，


    视线落在她手里拎着的东西上，但他没问，


    「这里冷，我们先回屋」


    「好」


    进入厢房，陆染忍不住环顾四周，


    谢九安房间里的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丝不苟，


    仿佛只有黑金两种颜色。


    陆染把好酒好菜放在桌上，


    「唉，都冷了」


    「不碍事」


    谢九安走过来，那双狭长的眸子似乎比往日更亮，语调也带了几分揶揄，


    「君小姐这是…怕我饿了？」


    「嗯也不是，主要是为了谢谢，没有你光靠登云楼，宫宴闹鬼的传言可没办法传得那么快。」


    陆染端起酒杯，笑吟吟地递过去，「不管怎样，你还是帮了我的忙，这些好酒好菜，谢大将军不会嫌弃吧？」


    「不会」


    谢九安犹都没犹豫就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快得让陆染惊讶。


    只要你来了就好……


    谢九安默默想着，


    他放下酒杯，那酒很烈，有些烧喉，


    但心脏处却燃起火焰，那抹炽热压都压不住。


    明明他反覆警告过自己，在事成前不要招惹她，


    他素来都是克制的，


    只是这份克制在她身上会失效，


    只是庆幸的是，如今都是他一厢情愿，所以暴露一点私心或许也没什么吧？


    「这个好吃，你尝尝」


    「好」


    谢九安颔首，薄唇又忍不住翘起，


    陆染见了只当是这菜可口，


    没多想，但她也很有成就感，


    虽说这点谢礼不成敬意，


    甚至算得上敷衍，但谢九安似乎还挺喜欢的，


    真没想到威名在外的谢九安，私下里那么好满足，还挺平易近人的。


    陆染如是想着，


    若她现在的想法，被旁人知道了，


    定会吓得眼珠都掉出来，


    谁平易近人，也不可能是谢九安那尊杀神啊！


    酒足饭饱后，陆染心满意足，


    但这酒很烈，竟然喝得她微醺了，脸颊染上了点点红晕，


    在烛光下就像一颗诱人的苹果。


    谢九安喉结动了动，不着痕迹地挪开目光。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陆将军吗？」


    闻言陆染一秒酒醒，凤眸很快就开始泛红，


    「我……她的尸体在哪儿？」


    「你跟我来」


    第190章 拥抱


    谢九安带她进了密室，


    那鎏金黑沉木的棺材静静地横在中间，


    原来上次她的猜测是对的，


    只不过，谢九安预判了她的预判，提前躺进去吓了她一大跳。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


    陆染心情复杂「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红唇轻扬，险些晃花了某人的眼，


    「谢九安你为了吓我，还特地把陆女将的尸体挪开再躺进去，可真是难为你了！」


    说罢，陆染就走上前，轻轻打开那棺材盖，心情也莫名紧张起来，


    她要看到自己的尸体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怪异又兴奋。


    谁知棺材打开的那一刻，


    恶臭扑鼻而来。


    可还没闻清楚味儿，陆染的鼻子就被人捏住了，


    「唔！」


    谢九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帮她遮掩口鼻。


    陆染愣在原地，低头看着，


    棺材里的「她」实在称不上好看，


    裸露的手腕和脖颈，已经腐烂，


    面容还勉强看得出是她，


    但其实这已经比她想像中好太多了，


    若没有谢九安，恐怕她现在的尸身很不体面。


    陆染嘆着气，喉咙发紧，鼻尖发酸，


    她本以为，她早该曝尸荒野，无声腐烂，魂魄也被黑白无常勾入地府，


    只能含恨在九泉看着欺她害她的人作威作福，


    但如今她才发现，


    这世上还是有人在为她打算，为她报仇。


    谢九安是，遥月阿银也是，


    她不是孤身一人！


    想到这儿，陆染凤眸早已泛红，泪水充盈。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她似乎说不出其他的来，


    「谢谢…」陆染又喃喃着重复。


    「不许再道谢了」


    男人俯下头命令，捂着她嘴的手，用力了些。


    「唔唔…」


    陆染的声音变得含煳不清，连带着唿吸都不顺畅起来，


    陆染瞪大了眼睛嗔怒地望着男人。


    像在无声地说：快放开我！


    见状，谢九安似笑非笑，缓缓松了手


    可那眼神，却分明写着：他在等待着下一次的捉弄。


    陆染看在眼里，刚想开口说话，


    谁知一张嘴，腐臭味就涌进来。


    陆染：「……」


    虽然是她自己的，但她还是很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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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好臭啊！


    不过得亏谢九安给她弄了副上好的棺材，


    陆染一手捏鼻，一手抚摸着那精緻鎏金的刻纹，很是满意。


    「这棺材是你专门为陆女将准备的？」


    「不是」


    「啊？不是吗？」


    这回答让陆染有些意外，


    她眯起凤眸看向某人，「那这是为谁准备的？」


    闻言谢九安没说话，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见状陆染更加认定有情况，她嘴上说算了，


    可那迸发着探究光芒的凤眸却唬不了别人。


    谢九安哑然失笑，「就这么想知道？」


    「那是当然，如果你肯告诉我的话」


    「是我」


    谢九安语气故作轻松，「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棺材」


    什么……自己？


    陆染张了张嘴，清丽的小脸头一次，染上了慌乱，


    谢九安还那么年轻，


    给自己准备棺材干什么？


    是……


    是害怕谋反的事不成么？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染才意识到谢九安是怎样的处境，


    是啊，谋朝篡位！


    这样的事向来危机四伏，一步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之前为什么会觉得没有危险？


    是因为谢九安一向桀骜，又素有战神之名，


    所以她没想过谢九安会失败，也觉得谢九安不可能失败，


    但谢九安若真是有十成的把握，又怎么会早早地给自己准备棺材？


    陆染忽然就心酸起来，


    这么浅显的道理她竟然一直没注意到，


    而如今，


    她竟是连谢九安最后的棺材都给霸占了！


    强烈的愧疚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再加上喝了酒，


    陆染忽然就踮起脚尖，用力抱了一下谢九安。


    猝不及防的。


    怀里扑进了温暖的一团，


    谢九安怔愣在了原地，


    动弹不得，仿佛手脚都被春天的藤蔓困住，


    她抱他了……


    谢九安站着一动都不敢动，仿佛动一下，陆染就会收走这个来之不易的拥抱。


    「谢谢啊，是我错怪你了…」


    陆染喃喃自语着，然后拍了拍谢九安，


    只不过她没那么高，这么顺手一拍，


    拍的却是男人劲瘦的腰。


    「啪啪」两下。


    谢九安感觉那块地方都开始发麻，火势蔓延，很快就烧灼过来。


    没忍住，


    谢九安还是贪婪地抬起右手，拍了拍陆染的后背，


    很轻很轻，手指却留恋着捨不得挪开，


    怀中的人比想像中娇小，


    谢九安却感觉自己整个人，一颗心，都被塞得满满当当，暖暖的。


    这大概就是满足的感觉。


    谢九安嘆息着，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些，


    他阖上眼，贪婪地享受这一刻。


    此刻的陆染还晕乎乎的，


    她也不想松开，只觉得谢九安的腰蛮细，胸膛坚实，还蛮好抱的！


    甚至舒服得她好睏好想睡觉……


    陆染眼皮打架，没多久就窝在谢九安怀里睡着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抱了多久，


    谢九安就站了多久，一刻也没有松开。


    足足半个时辰，谢九安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低头一看，怀中的小懒猫已经唿唿大睡。


    谢九安笑了，


    他还以为……罢了。


    轻轻的，谢九安将陆染打横抱起，


    冬夜里冷，


    谢九安还找了狐裘将陆染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地离开将军府，去到芳菲阁。


    将怀中人安放在锦榻上后，谢九安没有马上离开，


    而是站在榻边，静静地注视着少女睡颜，那双寒眸仿佛快要沉溺进去。


    等我……


    谢九安恋恋不捨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少女的闺阁门窗紧闭，外面的寒风吹打不进来。


    一夜好梦


    ……


    翌日清晨，


    雪下了一晚，万物都盖上了银白的棉被。


    到了冬天陆染感觉自己人都懒了些，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就不想起来，


    练武的时间缩短了许多，


    这可不行！陆染从榻上弹起来，


    身上盖着的狐裘也滑落在地。


    这是……


    陆染捡起那件上好的狐裘看了又看，


    这是她的东西吗？她怎么不记得了？


    难不成这是谢九安的？


    不知想起了什么，陆染跌坐回榻上，


    小脸爆红！


    她昨夜……她昨夜该不会是在谢九安怀里睡着了吧？！！


    第191章 威胁皇帝？


    对，她昨夜都干了什么？


    陆染捏着狐裘的手指收拢，


    心慌慌的，


    虽然很不愿想起昨晚「投怀送抱」的事，但对着干似的，脑海里全是那个画面。


    光是拥抱就算了，偏偏她还因为太舒服，在谢九安怀里睡着了，


    陆染深吸一口气，努力安慰自己，


    这很正常，这几日她不过是累了些，也不过是把谢九安当兄弟了，


    抱抱兄弟没什么的，何必那么扭扭捏捏，更何况她这辈子还没嫁作人妇，


    也不需要为谁守着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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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想，陆染心下松快了些，但脸颊的余热还在，她上手轻抚了一下。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还是因为这个人是谢九安？


    陆染没有再想下去，


    怕想得太多到头来不过是自作多情，亦或是庸人自扰罢了。


    更甚至她现在都不是人，只是一只寄居的孤魂野鬼。


    陆染嘆了口气，连带着用早膳都心情郁郁的，


    就在这时，有丫鬟慌张进来通报：「小姐，老爷下朝回来，就直奔咱们芳菲阁呢！」


    「哦？」


    陆染挑了挑眉，神色间闪过一丝兴味，


    果然，狗皇帝开始急了。


    正想着，房门就敲响了，紧接着君父走了进来。


    看到陆染的坐没坐相的倚在贵妃榻上，


    君父眼角抽了抽，却也没心思训斥


    他寻了块地儿坐下，神情严肃，


    「凝儿，近几日外面乱，流言蜚语也多，你尽量不要出门。」


    闻言陆染神情未变，随口道：「父亲说这话，想来是皇上今日在朝堂上发了火吧？」


    君父哽了哽，他这女儿还真是什么都知道，不过也好，他索性也不着了。


    「那日宫宴，皇后娘娘下令不许任何人把这事说出去，但不过两日的功夫，都城已经传得有鼻子有眼，这把皇家颜面置于何地？所以今日一上朝，皇上就因着这事警告了几个大臣。」


    「哦，这样啊，看样子这几日确实不能出去乱晃。」


    陆染语气平淡，温顺得很，


    但心头想的却是，老娘想出去就出去，你还管得住我不成？


    但君父不知道，只觉得这个女儿虽然这几日行事乖张了些，但还是很识大体的。


    「父亲来这一趟，就这一件事？」


    「也不只是这件事，咳…」


    君父咳嗽两声，「那个沈衔青一下朝就单独见了皇上，凝儿，为父还是觉得咱们君家不该跟那姓沈的扯上关系。」


    君父说这话时含着几分抱怨，沈衔青威胁君家的事虽然解决了，


    但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该答应那沈衔青，早知道，就不听这二女儿的了。


    陆染哪里不知道君父的心思，


    轻笑一声，「父亲放心好了，我们现在只管等着两个威胁消失。」


    「两个？」


    君父一脸的莫名，「凝儿哪来的两个威胁？」


    陆染没说话，但笑不语。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


    沈衔青跪在地上，额头点地，


    承受着洪武帝的怒火，


    「你说！宫宴那日究竟怎么回事？」


    「回皇上，微臣万不敢欺君，但微臣在此之前已经被王将军殴打至昏厥！醒来后才知发生了什么。」


    闻言，洪武帝没说话，深深地看了一眼沈衔青，过了许久才道：「那依爱卿之见，宫宴之事是鬼做的，还是人做的？」


    「这……」


    沈衔青冷汗直冒，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鬼，那就如同梦魇，他连如何反抗都不知道，若是人为，


    这个人连皇上都敢动，也未免太过可怖了，


    想着沈衔青就还是咬牙道：「皇上，不论是人是鬼，目的都是为陆女将伸冤啊！」


    洪武帝脸上不辨悲喜，那无形的威压却不敢让人轻视。「愚民们听风就是雨，都觉得陆女将有冤，沈大人以为呢？」


    「陆女将自然不是被冤枉的，她…死有余辜」


    后面几个字沈衔青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没有底气，


    生怕陆染听到又化成厉鬼前来找他。


    但洪武帝听到这番话似乎很满意，


    「这几日朕会派人去为陆女将翻案，沈爱卿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皇上」


    沈衔青勐地抬头，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话，「若是查出了什么，那臣……」


    「那就没办法了，沈爱卿，如今不是有君家同你共进退吗？」


    「咚！」


    听到这话沈衔青立马惶恐地磕了个响头，


    他为自己谋划是一回事，但被皇上知晓又是另一回事。


    「皇上，微臣并绝无结党营私之心，只是害怕，当初的事若是查清，臣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沈衔青抖着身子，他想说，他冒着风险为皇上肃清障碍，


    皇上无论如何也该保他吧，但他却不敢明说，不然就是挟君图报。


    但洪武帝还是动怒了，压低了声音，耷拉着的龙眼隐隐含着警告之意，


    「沈爱卿，最好别再提这件事。」


    沈衔青脸苍白了几分，心中一片绝望悲凉，


    皇上果然要弃了他，是打算查到他头上，就让他去顶罪！


    可他是为了谁？诚然他是有私心，


    但当初皇上虽没下旨让他这样做，


    却也是暗示了的！不然他敢呈假证？


    现如今，仕途上的好处还没捞到多少，


    就连命都保不住了？他这样忠心耿耿，为君分忧！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沈衔青又怒又悲，好在他事先做了打算。


    本以为用不上，谁知竟成了保命符。


    沈衔青抬起头，拱手行礼，


    姿态还是如同从前那般端方，目光灼灼，


    「皇上，哪怕是说过的话，总会留下痕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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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大殿久久无声，


    洪武帝忽的从龙椅上起身，走过去，「沈爱卿这是在威胁朕？」


    「臣不敢」


    沈衔青恭恭敬敬地行礼，可嵴背挺直，一看就是有恃无恐。


    洪武帝皱着眉，


    他不记得自己当初有什么把柄落在这沈衔青手里，


    不过有也好无也罢，除掉便是了。


    只是可惜没人顶罪，了却了流言。


    「来人！」


    「皇上，臣既然敢说，必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外面的流言蜚语可万不能指向圣上啊！」


    沈衔青急忙大喊，然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望着龙椅上的人。


    洪武帝龙颜震怒，


    第192章 自掘坟墓


    「下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洪武帝才沉着脸道，


    「谢皇上」


    沈衔青这才起身，但不知不觉，双腿已经麻木，宛如万蚁噬咬，


    冷汗也打湿了嵴背，但沈衔青心中却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


    殊不知，噩梦才刚刚开始……


    沈衔青一回府，就慌慌张张地进入厢房，


    看到匣子里静静放着的东西，他松了口气，却觉得还不够稳妥，换了个地方藏着。


    这就是他做的假证了，


    皇上当初没有下口谕，那他就伪造一个来，虽说是诛九族大大罪，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沈衔青眸子逐渐阴沉，


    他要的是连皇上都不知道他有什么证据，从而忌惮他，不敢动他！


    沈衔青将「护身符」藏在了榻下的暗格，


    他以为这一切做得隐秘，殊不知，屋顶上有人已经将这些尽收眼底，


    「原来在这儿，可让小爷我好找啊！」


    遥月摇头晃脑，月光洒在他身上，一袭白衣胜雪。


    ……


    又是几日过去，都城的流言并没有消退反倒愈演愈烈，呈燎原之火的态势。


    朝中也有官员上奏此事，


    洪武帝想等流言散去的主意落空，只好按照计划，派人去为陆染「翻案」


    这一出闹得沸沸扬扬，都城的流言这才稍稍转了风向，重心都放在陆染是否真的有冤身上。


    这翻案还是交给了大理寺来定夺，


    虽说是翻案，但实际上不过是平息百姓的怒火，给百官一个交代，走个过场罢了，


    于是，这翻案的法子就变得十分微妙了，


    一大早街上就贴了告示，说凡是有知情者，都可作为证人，上大理寺击鼓为陆女将鸣冤。


    这告示一出风声大雨点小，如同虚设，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陆女将犯的可是谋逆大罪，就算有人知道内情，众目睽睽之下哪还敢去？


    于是一连几天都没人为陆染申冤，


    倒显得陆染之死没有疑点，连带着通敌叛国也是事实。


    沈衔青坐在家中，


    每日听到小厮来报，提着的心也松了下来，


    再过两日还没有证人，那这翻案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是他先前太过担心了，早知如此，就不该在大殿上威胁圣上……


    沈衔青咳嗽着，将碗中苦涩的中药喝尽，


    就在这时，又有小厮匆匆进来，


    「主君！不好了啊！


    有人去了……有人去击鼓为陆女将鸣冤了！」


    「你说什么？」


    沈衔青手中的药碗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他下了榻，目眦欲裂地追问。


    「谁？是谁！」


    那小厮被沈衔青阴沉的眼神吓住了，


    只哆哆嗦嗦地道：「回主君……有很多人啊……」


    很多人？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沈衔青头痛欲裂，立马派人套了马车，赶往大理寺，


    明明是下雨天，大理寺门前却已经围得水泄不通，衙役守在外面，


    由大理寺卿刑部侍郎会同御史中丞会审，


    沈衔青在远远一看，


    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那是王将军？！


    这货是疯了吗？当初背叛陆染的时候那么爽快，如今鸣冤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吗？


    沈衔青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人，


    除了王将军，还有许多他不熟悉的身影，


    但有的他认识，是陆染曾经手下的兵。


    事情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前几日还没人来！


    怎么最后一日一窝蜂的全来了！这样浩荡的声势，藏都藏不住！


    几乎一瞬间，


    沈衔青就想明白了，


    这是故意的！


    说没有人在背后操作，他都不信！


    那是不是快要轮到他了？迟早会查到他身上的！


    沈衔青神情恍惚，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凉，他转身就走，仓皇的背影，在雨幕中像极了逃离。


    有了证人，翻案的事在紧锣密鼓敲办着。


    陆染这边也得了消息，她并不意外，毕竟这是她一手布置的结果，


    那王将军肯当证人，多亏了阿银的毒药，毕竟那王将军是个贪生怕死的，还没享受够背主得来的荣华富贵，哪愿意死？


    不过，她都逼得那么紧了，沈衔青也该出手了吧。


    果然，当天夜里，沈衔青就登门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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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49页

    君家人齐聚正堂，冷着脸，


    没人愿意给沈衔青好脸色。


    「沈大人深夜前来，究竟有何贵干？」君父不客气地问。


    「我要与静儿两日内成婚！」


    沈衔青被小厮搀扶着，比起从前瘦削了不知多少，眼神阴沉，语气却不容置疑，「不！我改主意了！就明日！明日就办宴席！」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惧惊，


    君家人傻眼了，


    明日？这在开什么玩笑？


    赶鸭子上架也不是这么赶的啊！


    陆染倒是不意外，悠然地坐在太师椅上，


    好笑地看着站在正堂中央摇摇欲坠的沈衔青，


    啧，真是感人啊，有情人可算是终成眷属了。


    不过也能想通，沈衔青这是怕过两日查到他头上，稍有不慎就要入狱，


    现在不娶日后可就来不及了，毕竟沈衔青怎么会愿意看到自己入狱，君玉静却在外面过着好日子呢？


    君家人也想到了这点，


    却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知道沈衔青多少对静儿有怨，


    但没想到恨到了这地步，这是要拖着去死啊！这分明是怨偶吧！


    君二叔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讪笑道：「沈大人，不是我们推脱，可明日就办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成亲宴请的帖子，嫁衣这些都要准备的。」


    「那就一切从简！我说明日就明日！」


    沈衔青目光已经近乎变得癫狂，


    今日一回府，他无时无刻不都在煎熬，


    生怕下一秒，大理寺的人就敲响沈府的大门！将他带走审问！


    虽说他已经做了准备，但毕竟他不无辜，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虽说君家害怕他把信的事抖落出来，会力保他，但凡事总有例外，他要将君家同他紧紧地绑在一起，


    更何况这么重要的时候，


    静儿就该陪在他身边，与他同生共死不是吗？


    他们可是夫妻啊……


    想着沈衔青又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看得君家人头皮发麻。


    第193章 小三出嫁


    等沈衔青一走，


    君府上下就如临大敌，忙成了陀螺，


    「怎么办啊？这姓沈的简直是欺人太甚！」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明日也办不成婚事啊！」


    君二叔季氏抱怨着。


    君老夫人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泛起泪来，怒敲了几下拐杖，「我这把老骨头，守了大半辈子的君家，临了竟要受这样的羞辱！真是造孽！」


    闻言二房不吱声了，毕竟这是从他们房里出的事。


    君父也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睛，但现在不是翻旧帐的时候，


    「事到如今，只能照他说的办！」


    「是…」


    有了决断，君家人除了老太太都没闲着，当即出府筹备婚事，


    虽说时间匆忙，但也不能太敷衍，以免损害君府的颜面。


    陆染和季氏一同坐在马车上，出府给君玉静置办嫁衣。


    其实这种事交给下人来办就好，


    但谁都知道待在府中，定会被老夫人说道埋怨。


    季氏想着眼角的光就忍不住瞟向陆染，


    她们二房是要躲清静，但这凝丫头也跟出来，就着实让她意外了。


    君晚华也奇怪，冷嘲热讽，


    「二妹妹，姐姐还以为你埋怨静妹妹呢，会不肯出来帮忙呢」


    「是不太想出来」


    陆染眯着凤眼，在马车内打盹，


    这是实话，


    但至于她为何还要出来……


    啧，秘密。


    马车到了闹市，


    街道两旁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等等」


    陆染忽然命马车停下，撩开车帘，指着几个冒着热气卖吃食的摊子，


    「玉香我想吃那个……还有那个。」


    「是，小姐」


    玉香早就见怪不怪了，接过钱袋子就去买。


    见状季氏和君晚华嘴角抽了抽，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


    就这样，陆染坐在马车里，


    津津有味地吃着点心，季氏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长姐，二婶你们吃吗？」


    陆染随口一问，头也不抬，一看就知道不是诚心的。


    君晚华和季氏：「……」


    马车停下，陆染的夜宵也吃完了，


    下了马车她们就去办正事。


    但果不其然，跑了好几家衣庄，硬是没有现成的嫁衣卖，就算有，也太素了，完全够不上尚书府的规格。


    季氏虽然不愿多花钱，但这婚事已经不体面了，若是连嫁衣都不成样子，君家恐怕会沦为笑柄。


    想着季氏就犯了愁。


    陆染眸光微闪，轻飘飘死地落在了一间不起眼的衣庄上，


    「二婶，我们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


    季氏和君晚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瞳孔紧缩。


    那衣庄和别的相比，萧条得很，


    门可罗雀，还隐隐透着股阴森。


    但那家店确实没逛过，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


    但抬脚进去的那一刻，


    季氏和君晚华就后悔了，


    里面甚至没点几根蜡烛，昏暗黑沉，


    和其它富丽堂皇的衣庄根本比不上，


    两人想转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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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50页

    「三位贵客，你们要买什么吗？」


    衣庄的掌柜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季氏和君晚华不说话，陡然看到墙上挂着的华丽嫁衣，心头直发憷，


    「这嫁衣…」


    「回贵客，小本生意，只要三两银子」


    「什么？只要三两？」


    季氏张了张嘴，那套嫁衣如此华丽，


    竟只要三两？这怕是连边角料的钱都不够，这是白送吧？


    君晚华也十分讶异，「三两，你莫不是说错了？」


    那掌柜神秘地摇摇头，「只要三两，毕竟这东西不吉利！」


    「轰」的一声。


    君晚华和季氏脑子嗡嗡作响，


    方才的疑惑也悉数化为了恐惧，


    原来这是


    ——死人穿过的啊！


    怪不得那么便宜！


    君晚华转身就想走，季氏也待不下去了，


    忽的，陆染朱唇轻启，


    「这嫁衣还蛮合适的，就是不知静姐姐穿不穿得上？」


    闻言季氏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二姑娘，你说什么？这可是死人穿过的啊…这怎么能行？」


    「也是」


    陆染慢悠悠地收回目光，「只可惜，不知在哪里还能买到这等合适的嫁衣。」


    闻言季氏沉默了，


    明日就是婚期，她们方才腿都快逛断了也没找到合适的，倒不如将就了。


    死人穿过的又如何？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至于吉不吉利的，若是没让那姓沈的满意，恐怕才是真的不吉利！


    季氏咬了咬牙，


    「包起来吧，本夫人要了」


    「是」


    那掌柜忙不迭照做，只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他和陆染对视了一眼。


    事情成了……


    陆染眯着凤眸，坐回马车上，


    这嫁衣的确是死人穿过的，


    至于那个死人是谁？


    不好意思，是她，


    上辈子她嫁给沈衔青的时候，就穿着这套嫁衣，但她无辜惨死后，这嫁衣就被封存了。


    至于是如何拿到的，上次她与遥月抢劫沈府，她就顺便把这套嫁衣拿了回来，


    本以为派不上用场了，谁知还真的有用！


    陆染托着腮，眼神玩味和期待。


    ……


    君府上下几乎一夜没睡，但劲都往君府的颜面使，


    至于君玉静的嫁妆，就孤零零的几个箱子，除了些旧被褥家具，和君玉静生母卫氏的点点嫁妆，几乎就没别的，


    季氏虽然顶着嫡母的名头，


    但被君玉静的事噁心得透顶，因而只不情不愿地给了个镯子当作嫁妆，


    君老夫人更是对这个孙女无比失望，从前为君玉静准备的嫁妆都不作数了。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


    君府上下却没人笑着，


    宛如一滩死水，只顾着忙碌糟心事。


    一大早，君玉静就被带回墨云阁，梳妆。


    她没想到，自己再回到闺房，竟是准备出嫁的，


    君玉静愣愣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不过短短几日她竟瘦了那么多么？


    「小姐你可把头抬起来点！」


    说话间那婆子就扯着君玉静的头髮，


    近乎粗鲁地挽着髮髻。


    头皮被扯得生疼，镜中的人愈发陌生。


    君玉静泪无声地滑落，


    见状，那梳妆的婆子立马急了，


    「哎哟，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哭，把妆哭花了耽误了吉时老奴可担待不起。」


    君玉静只能强行，忍住泪，


    看着铜镜中画着红妆的自己，只觉得面目可憎，


    这不是她！


    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君玉静恨不得砸碎那铜镜，任由碎片扎进心脏，渗出血来。


    她知道，她完了……


    第194章 小三后悔死了


    君玉静难受归难受，却也只能像个傀儡，任由那婆子给她套上宽大的嫁衣。


    这嫁衣穿着极不舒服，袖口和裙摆都长了一大截，空荡荡的。


    这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嫁衣不属于她，


    就像她偷来的一样……


    君玉静愣怔地看着，心头莫名地发慌，


    那凤冠嫁袍似有千金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脖子都折快断。


    像是沉重的枷锁，


    「吉时到了！」


    喜帕一盖，君玉静的眼前一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任婆子丫鬟把她拉出去。


    今日明明是她的大喜日子，却冷冷清清，


    君父君二叔全都去应酬宾客了，


    只有季氏作为母亲冷着脸说了两句，


    至于君老夫人许是嫌这个孙女丢脸，并没有出席。


    君玉麒君玉麟则是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大早就出府，不知去哪里鬼混了。


    君玉静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她忽然想起，之前她还嘲笑君晚清出嫁时的落魄，


    没想到轮到她出嫁，却还不如当时的君晚清。


    所以，她筹谋半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走神之际，君玉静被婆子搀扶着往前走，


    绕过长长的廊道，


    到了君府门前，花轿就停在外面，


    百姓们围着看热闹，指指点点。


    「这沈大人不是陆女将的夫君吗？这才多久啊，就装不下去了要续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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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1页

    「是啊，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真不知是怎么想的，最近大理寺可是在为陆女将翻案啊！」


    「可能是那君家小姐催得紧吧，听说之前就是这君小姐死皮赖脸要嫁给沈大人」


    「是啊，听说还寻死呢，啧啧，真是不知廉耻！」


    「可也不用那么急啊，莫不是……」


    那说话两男子对视一笑，语气揶揄。


    这些四面八方的议论声，灌进君玉静的耳朵，


    像千万根针扎得她千疮百孔，血肉模煳。


    她死皮赖脸？她不知廉耻？


    君玉静气得直发抖，但除此之外还有一股悲凉，让她如坠冰窟。


    外面就是这么传她的？那她第一才女的名头呢？


    大家都忘了？


    君玉静很想转身就走，她不想嫁了！


    但那婆子和丫鬟一左一右拧住她的胳膊，对待她就像对待犯人，


    紧接着，噩梦般的声音响起，


    「静儿」


    沈衔青由着小厮扶着从马上下来，


    去迎接他的新妇，


    但走得近了，那身嫁衣如火般映入眼帘，


    沈衔青脸上得逞的笑容陡然僵住，他瞳孔逐渐睁大，爬满了不可置信和恐惧！


    染染？


    不……这不可能的……


    那一刻沈衔青只觉得自己思绪错乱，


    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陆染同样一袭红色嫁衣，越过人群，朝他走来。


    恍惚间，沈衔青心中滋生出了难言的滋味，酸涩发苦，


    那时候的他曾暗暗发誓，日后待他得势一定要风风光光娶心爱的人，绝不再委曲求全。


    可如今五年过去了，他似乎没有想像中那般风光无限，官运亨通，


    相反，他如今陷入泥潭，前途一片死寂，


    而他心爱的女人，也满腹算计，想抛弃他。


    「主君，您该牵新娘上花轿了」


    见沈衔青久久不动，那小厮忍不住提醒，却换来了沈衔青的一记冷眼，


    「我知道！」


    沈衔青强撑着已经枯败的身躯，大步朝君玉静走过去，


    他暗示自己，那相同的嫁衣是巧合，


    但恐惧仍旧如藤蔓疯长蔓延，


    沈衔青咬紧牙关，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涌现他撞鬼的画面，左腿隐隐作痛。


    明明是青天白日，


    沈衔青却觉得无比阴森，


    是不是她来了……


    是不是染染又来报復他了？


    不这不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沈衔青双目通红，他准备抓住君玉静的手，迟迟停滞在半空中，发抖发颤。


    这不对劲，围观的百姓都看到了，


    站在门口的君玉昂都怒了，


    「这姓沈的什么意思？之前闹着要娶静妹妹，如今却这样拿乔？」


    闻言陆染摇头轻笑，凤眸却愈发深邃，


    沈衔青这是怕了，


    怕她这只「厉鬼」来找他，不过这真是她想要的效果，


    这对狗男女害死她和她腹中的胎儿，


    不好好报復他们怎么行呢？


    但最大的报復，都抵不过这曾经为爱谋杀她的两人，


    相看两厌，成为仇人。


    ……


    最终，沈衔青还是强压恐惧费了半条命，把人扶进了花轿。


    君玉静呆坐着，心绪不宁，


    她不知道以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苦日子，所以在祠堂她也没闲着，挖空了心思从那些嬷嬷嘴里套话，了解外面的情况。


    当她知道，大理寺在为陆女将翻案时她只剩下一个念头，


    就是希望那些官差早点来！


    最好就现在！把沈衔青拉去大理寺审问，这样她兴许就不用嫁了！


    但她苦苦等来的还是婚事，沈衔青那个疯子，竟然在一日之内，就要让她嫁过去！这是死都要拉她垫背吗？


    君玉静想着，那杏眸就浮上怨恨的水雾，她死死地攥着嫁衣，


    忽地花轿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和百姓的议论声。


    「今日正好放榜了！听说新科状元姓季！」


    「季家可了不得啊，诗书世家啊！」


    「听说那状元郎，人也长得俊…………」


    议论声淹没在唢吶声中，


    君玉静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姓季……怎么会姓季呢？


    可都城只有一个季家。


    君玉静勐地抬起头，


    她被魇住了似的，掀开喜帕，透过那轿帘看向外面。


    马背上的男子，面如冠玉，身着绯袍，不知偷走了今日多少小姐的芳心，


    也和记忆中，那个季家公子重合了，


    君玉静张着嘴，唿吸急促，


    这就是当初她无意间，听到的，


    母亲想做主让她嫁的季公子！


    竟然考中了状元……


    怎么会这样？


    后悔的情绪疯了似的上涌，如洪水般彻底淹没了君玉静，


    如果她当初听母亲的话，


    没有自己苦苦筹谋，是不是如今就是状元郎夫人了？


    不可能，沈郎也是状元郎，如今是什么下场未来都说不清，沈郎说不定也会东山再起，


    她没输，没有……


    可君玉静知道，她已经完了，因为沈郎如今也恨她了……


    君玉静捂着脑袋，又哭又笑，红妆早已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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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似厉鬼，被自己拖入了地狱。


    第195章 成亲


    不知不觉，花轿停了，


    君玉静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把泪，连忙把喜帕盖好，她被沈衔青牵进了沈府，


    可她万万没想到沈府比想像中还要冷清，甚至没有一点儿婚宴该有的声音，热闹和仿佛与沈府隔绝了。


    沈衔青越往里走，脸越沉，「宾客呢？」


    闻言，管事和小厮都支支吾吾，


    他们怎么敢说，今日主君大喜竟一个贵客都没来，


    就算有，在堂中坐了半晌见没人来，也离开了，拦都拦不住。


    见底下的不说话，沈衔青也不能再自欺欺人，


    「都是些捧高踩低的玩意儿！待日后我风光之时，定把今日之辱报復回来！」


    这话并不能振奋人心，小厮们忍不住想：


    若夫人在兴许还等得到那一天，如今主君这样……怕是难。


    他们还是寻些别的出处，早做打算吧。


    ……


    因为没宾客，沈衔青更糟心了，连带着对君玉静也没什么好脸色，


    生拉硬拽把人带到了正厅。


    那主持婚礼的傧相也没见过这么冷的场子，


    但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面带笑容，高声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因为沈衔青的父母早已离世，


    这拜高堂实际上拜的是两个牌位。


    夫妻对拜………」


    君玉静僵着身子，低着头，不情不愿地拜着，


    那些官差怎么还不来？


    怎么还不来！


    但随着傧相的话音落下，她心中的希望也被一点点抽离，


    「礼成！」


    君玉静希望彻底粉碎，


    沈衔青却松了口气，


    他扯了扯嘴角，可那笑怎么都透出一股子苦涩，


    从今以后他的妻再也不是那个云国第一女将军陆染，而是都城第一才女，君玉静，


    日后再没有人压在他的头，去掩盖他的光芒。


    这本该是天大的好事，他一直渴求的不就是这般吗？


    但如今，沈衔青却开心不起来，心脏发慌得难受，


    他似乎永远失去了护着他的后盾。


    沈衔青阖上双目，再睁开，身旁的女子穿着相同的嫁衣，但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染染为了救他而流产，但静儿却想着怎么抛弃他。


    他从前心心念念的女子，并不爱他，


    沈衔青心如刀割，后悔的情绪如狂风疾雨，难以忽视。


    他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响动，


    整齐有力的脚步声袭来，反倒为婚宴增添了几分热闹。


    来了！


    沈衔青浑身僵硬，他刚转过身去，就见大理寺的官差进来，上前一步，不苟言笑，


    「沈大人，有证人指出您与陆女将通敌之事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闻言，沈衔青身上的劲一松，险些没有站稳，


    该来总是要来的。


    沈衔青没反抗，由着那些官差押着他离开府邸。


    君玉静掀开喜帕就看见这一幕，立马气哭了。


    就差一点啊！


    这些官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等他们礼成了才来！


    若是早那么一点，她就不算是嫁给沈郎了！


    君玉静脱力地往后一倒，手无力地撑在桌上，


    若是再晚些她都不会那么难过，


    就像是故意的！故意膈应她一样！


    老天爷为何要这般作践她？


    君玉静悲戚地想着，眼神空洞，


    沈衔青被捕，


    君玉静就独自一人入了洞房，她命丫鬟帮她把那累赘的嫁衣脱下，


    但忽的，一声惨叫炸开，


    那丫鬟不知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瘫倒在地，面容惊惶。


    「怎么了？你在鬼叫什么？」


    君玉静惊声质问，


    不安恐惧袭了上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后背奇痒无比，就像是万蚁啃食，


    「我后背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君玉静无助地喊着，花容失色。


    恨不得现在就把嫁衣扒下来，


    但繁复华贵的嫁衣，像极了枷锁，她扯不动，一时半会也脱不下。


    好在沈府的嬷嬷丫鬟，听到声音赶了过来，


    谁知一进门，她们就三魂六魄吓掉了两魄，


    站在门口呆望着君玉静说不出话来。


    仿佛她是什么洪水勐兽。


    君玉静被僕妇反常的表情吓住了，


    简直头皮发麻，后颈也凉嗖嗖的，就像有女鬼在吹着寒气。


    「你们……怎么了？还不快帮我把衣裳脱下来！」


    君玉静见喊不动，就朝那些嬷嬷走过去，


    谁知她这一靠近，


    门口的僕妇，惊得四散后退，看她的样子活像是在看厉鬼。


    「夫人…您饶了我们吧，当初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这些下人也只有听主君的话，求您别为难我们……」


    僕妇们喊着，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已经开始跪地求饶。


    看到这一幕，


    君玉静的血像是被冰霜冻结，


    怎么会这样？这些人是把她认成那陆女将了？


    她们两个有半点相似之处吗？


    君玉静手脚冰冷，她僵着脖子回头看铜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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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胭脂，被泪水拖出长长的红痕来，衬得她像是个女鬼。


    身上的嫁衣怎么看都不合身……


    君玉静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被攥成一坨，她喉咙干哑，声音嘶砺，「这个嫁衣……是谁的？」


    话落，场内久久无声，


    嬷嬷和丫鬟用惊恐的目光回答了君玉静。


    「像是…


    夫人的！」


    那一刻，君玉静感觉心脏被撕开一个口子，


    密密麻麻灌满了恐惧，


    她浑身发麻，那沉重的嫁衣像是披在她身上的女鬼人皮。


    「帮我脱下它，你们快点！求求你们了！」


    到最后，君玉静的哭喊成了哀求，


    可是如今的沈府已经风雨飘摇，君玉静这个新夫人，也如同空架子。


    嬷嬷丫鬟们一动不动，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搭上自己的命。


    见状，君玉静彻底绝望，她死死地咬着唇，


    忽的她冲过去，开始翻找东西，


    手指被妆奁盒子里的朱钗划破也浑然不在意，


    终于，她找到了一把剪刀，


    她疯了似的，剪破了身上的嫁衣，


    一下又一下，无比急切，


    可发抖的手差点连剪子都拿不稳，


    渐渐的嫁衣变得破破烂烂，


    君玉静身上也不知被自己划出了多少口子，


    但她浑然不在意，直到白皙的肩头裸露在空气中，


    君玉静跑到铜镜前，偏头去看铜镜中自己的后背，


    那里血淋淋地写着四个大字


    ——血债血偿！


    第196章 小三吓晕


    「嗡」的一声，


    君玉静脑子一片空白，小脸的血色迅速褪去。


    残挂在身上的嫁衣，宛如毒蛇，在腰间游走。


    君玉静吓疯了似的，又去剪。


    「啊！」


    恍惚间，君玉静惨叫一声，那泛着冷光的剪刀，竟扎进了她的肚子，血汩汩地涌了出来。


    君玉静直愣愣地看着，最终她身子一瘫，昏死了过去。


    见状，那些嬷嬷丫鬟吓了一大跳，个个杵在门口瑟瑟发抖。


    过了好半晌，才有嬷嬷大着胆子，推搡了几下地上的君玉静，「夫…夫人，您怎么了夫人？」


    「哎哟！赶紧找郎中过来！」


    堂内顿时兵荒马乱，


    陆染歪坐在屋顶上，将里面的情形收尽眼底，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含着几分讽意和释然。


    「这君玉静可真是自作自受」


    遥月边感嘆边把手里的酒壶扔给她，


    「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不喝点酒都说不过去」


    陆染笑着接过酒壶，


    仰头一饮，烈酒入喉肠，无比畅快，


    她今日算是大仇得报了，虽说这还远远不够，


    但接下来的路，这对狗男女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一条！


    想着陆染就放下酒壶，拎在手里，


    阖上凤眸，清清泠泠的月光洒在她脸上，


    活着的感觉，比以往都还要更真实。


    陆染长长吐出一口气，就打道回府了，


    宴会刚散去，


    君家人就听得知了沈衔青被大理寺官差带走带消息，


    个个顾不得累，都挤在正堂内想办法。


    君父也捏了捏眉心，烦躁地来回踱步，「凝儿呢？去把她给我叫来！」


    「是，老爷」


    小厮忙不迭去了，但刚出门，


    陆染就不紧不慢地迎面走进来，


    「父亲找我有何要事？」


    「你来得正好！」


    君父眉头紧皱，有些不悦，说出的话都不免带上了算帐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那沈衔青已经被带走了？」


    「所以呢？父亲想说什么？」


    陆染笑笑，不以为意，仿佛是局外人，脸上没有一星半点的慌张。


    与焦急的君家人格格不入。


    搞得君二叔十分不快，


    「凝儿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君家的半个脑袋可都系在这沈衔青身上了，他若是说了什么对君家不利的话，或是再把书信拿出来，君家可就和谋害陆女将扯上关系了……」


    「我当然知道，但父亲二叔，你们不是答应那沈大人，要保他吗？照做便是了。」


    问题就在这儿啊！保人哪里是那么好保的！


    君父拧着眉，觉得无比心累，


    自打那沈衔青提了那要求，他就求各府走动打探。


    结果自然不大好，朝中大臣哪个想和那姓沈的沾上关系，


    个个避之不及！


    唯独他们君家得贴上去，若保人的事简单，他那日也不至于后悔了。


    想到这儿，君父愈发来气，隐隐觉得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问二女儿干什么？她一个内宅女子不添乱就好了，能懂什么？


    「凝儿，你这话可说得轻巧，当初为父问你，是你主张答应那沈衔青要求的不是？」


    「对啊，二丫头，不是叔说你，你父亲当初问你，你不懂，就不该帮着出谋划策嘛。」君二叔埋怨着。


    见场面不对，君晚华也出声落井下石，


    「二妹你别不高兴，父亲说你也是为你好，虽说你日后进宫当妃嫔了，君家的事影响不到你，但你的确不该不懂装懂，害得君家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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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页

    你一言我一句，


    听得陆染倍感好笑，如今全成了她的不是？


    「哦？父亲觉得不妥，那日为何要同意？父亲就这么听女儿的话。」


    陆染勾唇反问。


    君父一赦，不想再争论这个话题，


    「凝儿，这样你有腰牌，不如这两日入宫一趟，去问问皇上的意思。」


    「父亲，您可是工部尚书，何不自己等明日散朝了问皇上？」


    陆染表情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让君父反驳不了。


    他哪里敢问生怕触怒了皇上，但他这个女儿却不同，迟早是要进宫为妃的，皇上看在凝儿的面子兴许会对君家宽容点呢？


    君父正想着，


    门外的小厮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


    「老爷！宫里来人了！」


    什么？！


    此话一出，君家人齐刷刷地站起来，


    脸色惧变，


    「宫里怎么会……」


    没多久，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君大人，皇上要召见您，您跟洒家走一趟吧」


    君父低着头，额头渗出汗来，


    没想到自己先被召进宫了。


    君父一随着太监离开，


    君家就像是失去了主心骨，


    君二叔扶着门框，边擦汗边惶惶道：「我方才看那公公的表情不大好，兄长这进宫不会……」


    后面的话没说，但君家人都明白了，


    心情不由紧张起来，


    唯独陆染，没事人一样，


    她托着腮，漫不经心道：「这可不好说，万一皇上觉得沈家和君家勾结……」


    「勾结」两个字一出，


    立马砸得君家人头晕眼花。


    君老夫人当即呵斥，「凝儿你可别乱说！」


    「好，不说了」


    陆染打了个哈欠就起身回屋睡觉了，


    见状君老夫人不满地戳了好几下拐杖，


    「这个凝丫头，愈发不知道规矩了！」


    「祖母，二妹妹日后要入宫，如今性子变得娇纵些也正常……」


    君晚华几乎是咬牙说完这些话，


    她从前最不屑君晚清的惺惺作态，


    但如今她却觉得这招好使，


    果然，君老夫人立马心疼地招君晚华过来坐，牵起她的手，拍了拍，


    「好华儿真是委屈你了，但君家日后还指着你二妹妹，放心祖母不会亏待你的，日后定给你找个好人家，那深宫中也未必好过……」


    君老夫人掏心窝子说了一大堆，


    换作从前君晚华会感动，但如今她却不信了，


    君玉静从前比她还得祖母的宠爱，


    如今是个上什么下场？


    但面上她还是含着泪点头，「祖母我知道的，祖母心里是有华儿的」


    「哎，好孩子」


    祖孙俩拥在一起，格外温情。


    ……


    君父后半夜才回来，


    听说是被小厮搀扶着进门的，那腿软得直不起来。


    君家人除了陆染都没歇息，


    个个都心急如焚，如坐针毡，


    生怕明早一起来，他们也被牵连着入狱了。


    谁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君家！


    一见君父，


    君二叔就急忙上前，「兄长…皇上他说什么了？」


    第197章 想办法搞渣男


    君父摆摆手，还没缓过神来，仔细一看那脸都还是白的，俨然是被吓得不轻。


    「凝儿她，在哪儿？」


    听到这话，君家人下意识就觉得是陆染闯了什么祸！


    「那丫头呢！还不快找人带过来！」


    君老夫人站起身，眉眼下压，若是真因为那丫头害了整个君府，


    她这个当祖母，绝不轻饶。


    嬷嬷来的时候，


    陆染正在睡梦中，听到门外的嬷嬷催得火星子都快冒出来了，她才悠悠转醒，不紧不慢地穿衣裳，


    「什么事？」


    那嬷嬷早等得不耐烦了，


    「二姑娘，大老爷他从宫中回来就找您，若是耽搁了，可别老奴没提醒……」


    陆染可没心情听着嬷嬷絮叨，


    拢上狐裘就出了门，


    踏进正堂，众人正等着她。


    陆染舒舒服服睡了两个时辰，和苦苦在这熬着的君家人相比，


    显得神采奕奕，那兜帽上一圈圈的绒毛，衬得那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精緻。


    君家人无心欣赏，相反郁闷不已。


    这二丫头真是太不懂事了！有把君家的安危放在心上吗？


    见陆染来了，君父也不再卖关子，


    想到宫中的事，他还有些心悸，此刻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皇上此番召我入宫就是因为君家与沈衔青的事……」


    一听这话，君二叔瞬间炸了，情绪激动，


    「我就说啊！当初就不该听凝丫头的！捣什么乱啊！这下好了，惹恼了皇上了！」


    君父被人打断，面露不虞，


    「够了！其实……还是多亏了凝儿」


    说到后面君父声音都小了，有些尴尬，


    进宫前他也跟着埋怨这个女儿，如今却……


    「什么？兄长你说都多亏了凝儿？」


    君二叔声音都转了个弯，满脸的不可思议。


    君晚华也目露焦灼，


    她这二妹妹竟没闯祸？


    「那皇上有没有问罪君家？」君老夫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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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但我不敢欺君，只好把那沈衔青威胁君府的事交代出来，皇上当时的脸色并不好看，我就说君家肯答应也皆是因为沈衔青说他是在为皇上办事…」


    君父就顿了顿，那脸色还没恢復红润，有些发白，「皇上听后震怒，那时我察觉到不对劲，就赶忙提了沈衔青手里有密诏的事。」


    「然后呢？然后皇上说什么」


    「皇上只说了句那姓沈的好大的胆子，又说我们君家还算不蠢，知道问这么一句，让我们把事办好，若沈衔青做不了这替死鬼，就由我们君家来做！」


    此话一出，


    君家人打了个寒颤，「皇上这是…这是…」


    「这是要我们对付沈衔青！」


    君父沉着脸默默补完后面的话，「凝儿，你觉得现下该如何？」


    「不知道」


    陆染答得毫不犹豫，搞得君父心一哽，


    君家其余人也不说话了，


    他们刚刚也听出来，确实多亏二丫头当初提了一嘴，问那沈衔青手里有什么证据，不然皇上指不定怎么迁怒君家。


    想着，君二叔就有些脸热，


    君老夫人和君晚华也不吭声了。


    君家又陷入沉默，


    君父更是愁眉苦脸，长吁短嘆，


    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其实可以……」


    听到陆染的声音，众人抬起头来，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但陆染却浅笑着，不说话了。


    见状，君父受不住了，「凝儿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陆染还是保持笑容，


    这哪里是没什么的样子啊！


    众人反倒抓心挠肝的好奇。


    「凝儿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都是一家人」


    「算了，我不懂装懂，岂不是陷君家于危难中？」


    陆染轻飘飘地说着，


    这话却砸得君二叔和君晚华面色难堪。


    他们不就多说了两句，有必有这么记仇吗？


    还当着他这个长辈的面拿乔！


    君二叔受不得这气，冷哼一声，「二丫头，你不愿帮君家分忧就算了，但君家可不止你一个人，没了你我与你父亲就想不出办法了不成？」


    说罢，君二叔就转头问：


    「兄长，听皇上这意思，那姓沈的是撒谎了！皇上根本是想趁这个机会让那姓沈的顶锅？」


    「是这样」


    君父颔首，嘆了口气，不禁有些感慨，


    之前他还挖空心思想怎么把那沈衔青救出来，如今却得绞尽脑汁让那姓沈的定罪！


    想了半晌，头都疼了，


    君父也想了几个法子，都觉得不太妥当。


    君家怎么就沾上了这么个麻烦事。


    「兄长，我看不如这样，我们就拖好了，那沈衔青敢放出书信，我们君家就咬死不承认。」


    闻言君父立马摇头，「这不太行，大理寺的官员都不是傻子，更何况我们与沈家结亲，就已经显得很心虚了。」


    「那还能怎么办？」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陆染忽然站起身，「祖母父亲，我乏了」


    闻言君家人都怒了，


    谁不乏啊？


    先前大家都坐在这等消息，唯独这二姑娘去休息了！


    谁乏她都不该乏才对！


    君老夫人本就看不惯陆染，现下更是忍无可忍，「凝儿！你太过分了！你别忘了你也是君家人！」


    陆染停下脚步，笑吟吟的，


    「可我留在这里，只会扰了父亲和二叔的思绪，实在是罪过，还不如回去补觉呢。」


    闻言君家人哪里不明白，


    陆染就是记着方才的仇，不肯罢休！


    君父无奈，只能轻声哄着，「凝儿，父亲之前那样说也是一时着急，父亲知道是多亏了你之前想的法子，皇上才没迁怒君家，你是功臣，哪里陷君家于危难了。」


    「嗯」


    陆染眯着凤眸，坦然接受，「父亲说得是」


    君家众人：「……」


    感情一点都不客气啊！


    「二叔觉得呢？」


    陆染眼角的目光悠悠落下，


    君二叔心底憋闷，却也只能出声说好话，


    「是，二叔方才说错话了，你别放在心上，君家谁有二丫头你聪明呢。」


    「是吗？」


    陆染颔首，目光一转。


    还没看过去，君晚华就心一紧，强颜欢笑：「姐姐也是关心则乱，说了伤妹妹心的话，是姐姐的不对，二妹妹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姐姐吧。」


    「不敢」


    陆染唇角勾起，这才缓缓开口，


    「其实这法子也不难……」


    第198章 小三的怨恨


    陆染的声音很好听，如清泉击玉。


    「其实很简单，我们也去大理寺击鼓，说是沈衔青威胁咱们君家……」


    「不行！这会激怒那沈衔青，等把书信公布于众，到时候君家可就说不清了！」


    没等说完，君二叔出声反驳，还要阴阳怪气地踩陆染一脚，


    「二叔还真当你有什么好办法呢？原来就这？」


    陆染也不恼，只是又闭嘴不言了。


    这模样搞得君父眉心突突，人都快崩溃了。


    又来？


    想着，君父转头呵斥了君二叔两句，


    「你就等凝儿把话说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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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长，你未免也太相信她了，凝丫头虽然聪明但也只是闺阁女子……」


    「好了好了，凝儿你别管你二叔，快说吧！」


    君老夫人沉着脸道，


    今日若是再不商量出来个结果，她怕是就别合眼了。


    「君家状告沈衔青只是其一，这其二嘛，得让静姐姐也出堂作证，说这书信上的内容君家不知，都是她自己迷了心窍，才帮着沈衔青筹谋，这样君家才能摘干净。」


    此话一出，


    正堂落针可闻，安静得过分。


    「这…这个办法…」


    君父欲言又止，转头看向二叔，「能行吗？」


    是啊，能不能行这得看二房了，


    这君玉静可不是他的女儿。


    「静儿会愿意吗？静儿出嫁前，我们也没善待她如今……」


    君二叔声音渐弱。


    季氏却听不下去了，「这都是她惹出来的祸端！她若是有良心点，就敢一人做事一人当，别牵扯君家！」


    话是这么理，


    但若静儿真有良心，也就不会做这样的事了。


    君二叔不吭声，这么一来，这君家存亡的重担和责任，


    一下子就落在了他的头上了，


    「我觉得这法子不妥，要不再想想」


    「那二弟你自己想吧，我反正是想不着了！」


    君父怒拂衣袖，


    不得不说，这法子是深得他心，本就是二房惹出的事端，可不得二房的人来解决！


    见场面焦灼，


    众人的目光就不禁落在了君老夫人的身上，


    等她来定夺，


    君老夫人没急着出声，沉思片刻，浑浊的双眼闪烁，转而落在季氏身上，


    「就按凝儿说的办吧！你现在就出府去劝劝静丫头，你毕竟是她母亲！」


    什么？


    季氏一听这话差点背过气去，


    她劝？又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她劝有用吗？真是看得起她！


    「这…母亲，儿媳恕难从命，这静丫头若是肯听我的早听了」


    「那你就想办法！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怎么的！别让她扯上君家！不然你以为你能善了？」


    听到呵斥，季氏既难受又委屈，心脏都绞在了一起。


    真是柿子挑软的捏是吧！


    要她说，那君玉静先前还是老夫人身边带大的，


    怎么不见老夫人亲自去劝？再不济，她那夫君去也好啊，


    如今全落她这个儿媳妇的头上。


    季氏有苦说不出，


    因为有了解决的办法，君老夫人歇息了，君家人陆续也散了。


    见陆染准备走，季氏连忙上前堵人，好声好气道：「凝儿啊，这劝也是不好劝的，你向来聪慧，帮帮二婶可好？」


    「二婶想我怎么帮？」


    「你陪二婶一起去，我们也好有个照应。」季氏这话说得忐忑，心中盘算着若是陆染拒绝，她该说什么好话捧着。


    「好」


    谁知，陆染笑吟吟地答应了。


    那一刻，季氏简直热泪盈眶，


    二姑娘可真好！


    ……


    现在已是深夜，


    沈府一片漆黑，瞧着里面的人都睡下了。


    季氏下了马车，看到这一幕，心中直打退堂鼓，


    「现在太晚了，凝儿我们要不等明日再来…」


    「不必」


    陆染走上前，轻轻一推，那门就被开了。


    「这…这」季氏惊得说不上话。


    「二婶，这沈府怕是已经人去楼空了」


    陆染说得不错，


    那些沈府的下人们见沈家大难临头，主君入狱，新夫人晕倒，


    当即收拾东西跑路了。


    偌大的气派的府邸，此刻竟阴沉沉的像是阴曹地府。


    季氏有些恍惚，


    从前陆女将在的时候，这沈府多煊赫啊，这才一年的光景，竟落魄成这样。


    正好这时候有丫鬟背着包袱逃跑，


    见到她们吓了一大跳。


    「你们…你们是谁？」


    「君家的人」


    陆染说着，脚步不停，


    往里面走去，季氏见了连忙跟上。


    「二姑娘，你等等婶子！」


    ……


    屋内君玉静可怜兮兮地躺在榻上，


    没有丫鬟照料，也没有郎中。


    洞房内布置得喜庆，那对龙凤红烛还燃着，滴下的蜡油，却凝固成了血泪。


    见状季氏都忍不住感嘆，她这女儿竟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凝儿？我们要不找个郎中来？」


    季氏一眼就看到了君玉静身上的血，心惊肉跳的。


    「她会醒的」


    陆染自顾自坐在榻边，她轻垂眼睑，看着君玉静肚子上的血淋淋的伤口，


    这就晕过去了？


    当初她被山贼刺中腹部，刀剑贯穿了她未出世的孩子。


    那时候，她的伤口可比君玉静大得多也长得多，


    陆染凤眸陡然发狠，


    软嫩的指尖落在了君玉静的腹部，


    她对着那道口子按下去，


    慢条斯理地碾压着那周围破碎的血肉。


    渐渐的，君玉静眉心痛苦地拢起，


    然后硬生生被痛醒，叫声悽厉，


    「啊啊！」


    「醒了」


    陆染瞥了榻上的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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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手便将指尖的血抹在那大红色的锦榻上。


    姿态散漫，却说不出的瘆人。


    站在后面的季氏看呆了，头皮发麻，


    她隐隐后悔了，自己是不是不该把这二姑娘带来。


    瞧瞧这做的什么事啊！


    「你…你是你！」


    君玉静艰难地撑着身体，


    因为失血过多，那小脸早已惨白无血色，


    嘴唇也干裂得厉害。


    「你…你还敢来？你现在满意了？君晚凝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说呢？」


    陆染低低笑了两声，站起身。


    见状季氏松了口气，


    赶忙上前对着君玉静驱寒问暖，


    「静儿，你没事吧？母亲给你找个郎中过来可好…」


    君玉静不说话，从季氏殷切的目光中隐隐看出了讨好，


    但想到之前她这个嫡母，把她丢到祠堂里自生自灭，还有这晦气的嫁衣……


    君玉静的眼底就闪过一抹恨意！


    第199章 威胁小三


    「不必了，母亲不必假惺惺了，反正死不了」


    「静儿，瞧你这话说的，你是君家的女儿，母亲怎么会忍心看你死呢？」


    「没想让我死？」


    君玉静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死死攥住季氏的手腕，「那母亲倒是说说，我的嫁衣是怎么回事？」


    「嫁衣…」


    季氏支支吾吾，毕竟用的是死人的嫁衣，


    这说出去也不好听，但静儿是怎么知道的。


    「那嫁衣是…是」


    「是陆女将的，母亲还在装什么？」


    什么？！


    季氏这下惊了，帕子捂着嘴，


    竟是那死去的陆女将的，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


    季氏下意识看向身后的陆染。


    这一眼，被君玉静看在眼底，她双目流出深深的恨来。


    「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是又如何？」


    陆染莞尔，毫不在意君玉静的怒火。


    祖宗啊！


    季氏吓得够呛，赶忙打圆场，


    「静儿你别听你二妹妹瞎说，她定说的是气话，这嫁衣是在衣庄买的，虽说是巧了点，但你也知道，时间紧，买不到合适的，所以这才…」


    季氏说着说着，就转了话题，细数起往日的养育之恩来，


    「嫁衣的事算母亲对不起你，但静儿你想想母亲从前可有苛待你？你的样貌和才华哪里不是君家一金一玉供养起来的，你这次可是犯了大错，不然母亲也不会那么生气，还有你祖母要强了一辈子，把君家的前途名声比什么都看得重……」


    君玉静听着，愈发肯定，嫡母是在讨好她！而这是君家的的意思！


    他们有事求她！


    君玉静心中隐秘地升起一股子兴奋和快意，


    「母亲有什么事要求我？」


    「求」字咬得重了些。


    季氏的笑容僵在脸上，只觉得难堪，她出生书香世家，从来没求过人！


    而且她方才不过讲道理，哪里算得上是求呢？


    「怎么，母亲没有在求我？那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君玉静转头，直勾勾地看着陆染，「反正我是君家的女儿，我做的事，君家也有份不是吗？二妹妹。」


    「噗嗤」


    听到这声威胁，陆染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她倚靠在榻边，肩膀都在抖。


    季氏转过头来看她，


    有些着急，这二丫头到底是来帮忙还是来添乱的？


    「凝儿，要不你出去吧，我再和你静姐姐说说」


    「不行！她不能出去！」


    君玉静偏执地看着陆染，一字一句道：


    「我要她来求我！」


    「这怎么可能呢？」


    季氏当即脱口而出，这二姑娘就不是求人的主儿！


    「那我就没办法了」


    君玉静笑容有些癫狂，目光也始终不肯从陆染身上挪开。


    看来，君玉静是恨极了她，


    陆染心想，却一点都不怕，


    相反她很高兴，


    因为仇恨的滋味，总该让这对狗男女尝尝不是吗？


    「好，我成全你！」


    陆染坐到榻边，缓缓俯下身，一手撑在软榻上，


    另一只手，


    则勐地掐住了君玉静纤细的脖子！


    「唔呃…」


    几乎同时，窒息的感涌来，


    君玉静瞪大了瞳孔，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凌厉的杀戮气息扑面而来


    陆染恍若手刃千军万马的女将军，


    在俯瞰马蹄下的死人。


    亦像是悲悯的神佛看着低微的蝼蚁，


    这是看死人的眼神……


    恐惧如三月的寒风唿啸，


    君玉静充血眼珠快要挤出眼眶，面容也逐渐狰狞扭曲。


    「啊！凝儿你在干什么！快住手啊！」


    季氏已经吓得在后面吱呀乱叫。


    「要么死，要么答应」


    陆染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朱唇贴在身下人的耳边，


    话音捲起刺骨的寒，


    「至于求你？君玉静你下辈子投胎，比较快。」


    君玉静惊恐地摇头，


    那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疯子！疯子！


    陆染下巴微抬，


    那脆弱的脖颈在她指尖鼓动，那皮肉都还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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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只要她稍稍一用力，就能拧断，


    呵，上辈子，君玉静在幕后兴风作浪，


    如今，性命却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由她掌控！


    这怎么不算是报仇？


    但要这对狗男女的命还不是时候，


    陆染强压戾气，松了力道，


    君玉静这才能喘息，她近乎贪婪地唿吸着，因为太急呛得咳嗽，小脸染上了骇人的红，


    「咳咳…君晚凝你疯了吗？你敢杀我你也跑不了的啊！你们今晚到沈府一定有人看见！你怎么敢杀我！」


    「是吗？」


    陆染微微一笑，「静姐姐倒是提醒我了，那若是我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装在麻袋里，带回君家会怎样呢？旁人只会觉得你逃跑了。」


    闻言君玉静瞳孔紧缩，苍白的唇张了张，却害怕得发不出声音。


    这不是疯子！这简直是恶鬼！


    但她知道，君晚凝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君玉静僵着脖子，求救地看向季氏。


    可季氏也被陆染的话震得脸色发白，哪里还顾得上她。


    绝望一点点吞噬，


    「你到底想…做什么？」


    「君玉静你只需要实话实说，别攀扯上君家就行，毕竟那不知廉耻的勾当都是你一人所为。」


    闻言，君玉静并不意外，


    只是强烈的不甘心还是迫使她没有一口答应，


    「我若是承认，就只有死路一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行了，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陆染作势就又要掐上去。


    君玉静顿时吓得泪流满面，屈辱而又恐惧地道：「我…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嘛」


    陆染脸上挂着笑，她指尖挑起君玉静清瘦的下巴尖，有些轻佻和侮辱，


    「你也别想着耍花样，好好考虑，如何把沈衔青的罪名锤死，毕竟他死了，你才能好好活不是吗？」


    「轰」的一声，君玉静感觉脑海里有雪花炸开，


    耳边的话像是恶魔的低语，


    一步步引诱她走向深渊，


    是啊……


    沈郎若是死了，


    她就自由了，她还年轻，她还有机会的，她还能再嫁，


    但若是沈郎活着，定会打死她的……


    想到从前沈衔青是如何对待陆染的，


    君玉静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寒意流进四肢百骸，麻木冰冷，


    从前她只觉得沈郎为了她残害妻子是爱她，


    但如今她才意识到这有多恐怖，


    沈郎现在恨她，对待她只会更狠更毒！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第200章 渣男玩完


    想到这儿，君玉静抬起头，含着泪的眸子惊惶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阴狠！


    ……


    事情办好后，


    季氏人都是懵的，游魂似的被陆染拉回马车上。


    温暖驱散了寒意，季氏这才魂魄归位，她舔了舔唇，都不敢直视陆染了


    「凝…凝儿，你刚刚…」


    「嘘」


    陆染手指放在唇间，清丽的面容哪还看得见方才的冷戾，只剩下少女的纯真，「二婶什么都没看到」


    「是…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见」


    季氏垂着头，捏着手帕直擦冷汗。


    一路无言，陆染倒是舒服服的打起了盹，


    季氏却感觉自己坐在阎王爷身旁，煎熬极了。


    今日二姑娘简直……


    太可怕了，她竟然想掐死静儿！


    还面不改色的！


    偏偏这事还就成了，想到自己方才低三下四的说好话，反倒被君玉静拿捏，季氏就有些羞恼，


    她这是养了个什么女儿？


    日后再遇到这种事，她不如也学着二丫头这般威胁人！


    想着季氏就偷瞄了眼陆染，


    佩服之情油然而生，


    ……


    回到君府已是深夜，


    陆染直接回房睡了，期间有嬷嬷来喊她，她也不管，睡饱了才肯起来。


    冬雪初融，阳光穿透窗棂，衬得整个屋子亮堂堂暖融融的。


    陆染坐在梳妆檯前，打了个哈欠。


    「小姐，您可真沉得住气，您是不知道那孙嬷嬷都来了五趟了，那脸都绿了。」


    玉香笑着，但也有些担忧，「小姐，君家这次会没事吧」


    「当然」


    陆染捧着手炉起身，


    「我们现在只需要看场狗咬狗的好戏。」


    进了正堂，和昨日一样，全都在等她了，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君家没人再对她露出不满的神色，反倒赔笑着，


    「凝儿，听你二婶说，昨晚多亏了你」


    「不敢，二婶也有功劳」陆染随口道。


    「我没有…若不是凝儿，这事成不了的」


    季氏哪里敢邀功，再说了她说的也是实话。


    闻言，君老夫人眉眼间的神色也松快了许多，


    「好凝儿，还是你有办法！」


    陆染颔首，一点都不自谦，


    她并不想浪费时间，开口就问，


    「现在谁去大理寺击鼓，说沈衔青威胁了君家？」


    此话一出，


    方才还热闹的正堂顿时没声了，君家人笑容收敛，竟是一个都不想去。


    时间一长，还是君玉昂先看不过眼了，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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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妹妹，要不我去？」


    「不妥，这样的事也该长辈出面才好」


    陆染的目光落到君二叔身上，「二叔你说是吧」


    君二叔：「……」


    这当众点他呢！他好意思说不是吗？


    「是…确实得让君家有威望的人去，所以我觉得兄长去更能震住场子！兄长可是从一品的工部尚书，官职高，大理寺卿定会给兄长面子……」


    怎么又他去了？


    君父听得直来气，额角青筋鼓动，满目愠色。


    他这个二弟事事都躲在他身后，让他这个兄长去摆平！


    偏偏母亲疼这个二弟胜过他，从前他不好说什么，但今日他再不想忍了！


    「不行，这是你女儿做出的事！也该由你这个父亲出面！」


    君二叔心一抖，赶忙解释，


    「兄长，您息怒，我没有推脱的意思但此事确实由兄长去更好，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你当我是聋的瞎的，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只是我这个当兄长的不好再戳穿你！」


    君父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座上的君老夫人，怒戳拐杖，「你这是什么混帐话！他可是你弟弟！」


    弟弟？


    他这个当哥哥的就活该要给弟弟擦一辈子的屁股？


    君父怒火始终盘亘在胸口，


    他脸都憋红了，当即撂了狠话，


    「母亲二弟！我如今帮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事我们大房不会再过问！」


    说罢君父就怒拂衣袖，朝外走，


    「这个不孝子啊！连亲弟弟都不肯帮！」


    看着君父的背影，君老夫人气得拐杖都扔了出去，


    一旁的君晚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上前为老夫人顺气。


    但君老夫人并没给什么好脸色，反倒冷哼一声，


    「华儿你要真有孝心，就去劝劝你父亲！」


    「啊是…祖母」


    君晚华低着头快步离开。


    陆染则歪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


    她没想到，那大理寺的好戏还没上演，


    这君家就先闹了一出来。


    「凝丫头，祖母知道你最孝顺，不如你替你父亲出面，去大理寺……」


    还没等君老夫人把话说完，陆染就翻了个白眼，起身走了，


    一点面子都不给留，


    君老夫人指着空气，差点没给气晕过去。


    「反了天啊！」


    闻言一旁的季氏眼观鼻鼻观心，


    心说：您惹她干什么啊？


    不过她也嫌弃自家夫君懦弱了些，凡是都自家哥哥撑着算什么事。


    见大房指望不上，


    最终，君二叔还是认命地去大理寺了。


    等听到这消息，君父这才松了口气，


    然后让底下的人备马车，带着陆染一同去了大理寺。


    今日是公审，大理寺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远远的就看见一袭红袍的沈衔青跪在地上，左右两边都有官差，


    「大胆沈衔青，君大人状告你威胁君家可是真的？」大理寺卿问。


    「我没有！你休要血口喷人！」


    沈衔青怒瞪着袖手立在一旁的君二叔，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


    该死的君家！说好了护他周全，如今竟敢反悔！


    好啊！一落魄真是谁都敢踩上他一脚。


    沈衔青垂首，阴沉着一张脸，


    见状，那大理寺卿一拍惊堂木，


    「还不从实招来！人证物证俱在！」


    听到这话，


    沈衔青勐地抬头，心头髮慌，隐隐有些不安，


    人证物证俱在？不对……那王将军和那些不知打哪来的证人，怎么能够证他有罪？他们哪来的证据？


    沈衔青挣扎起来，「大人，您别听他们一面之词！证据都是他们伪造的！」


    「来人！」


    那大理寺卿一挥手，昨日敲鼓的证人就全都走了进来，


    不过短短几日，那将军瘦了许多，


    像个将死之人面上蒙了层青色。


    第201章 对簿公堂


    那王将军跪在地上，


    一板一眼地道：「沈衔青收买我，让我把伪造的通敌叛国证据放入陆将军的营帐中，而他就以大义灭亲之名去揭发陆女将！」


    「你胡说！王勇你是不是疯了？」


    沈衔青忽的挣扎起来，但立马就被衙役按在了地上。


    王将军无动于衷，耷拉着眼皮，像一具傀儡，


    那毒药，让他几天几夜都没合眼，


    那种折磨犹如细丝穿孔，简直生不如死！


    想着，王将军就恐惧地抖了一下，「大人，下官所说千真万确，绝无半点虚言，那沈衔青收买我的金条现在还在我宅子里！」


    闻言沈衔青满脸的震惊，他错愕地看着那王将军。


    这个姓王的，竟然宁愿把自己搭进去，也要把真相说出来！


    「荒谬！你府中的金子凭什么说是我的？上面可有官印？」


    那王将军看了过来，眼底似有讥讽，「沈大人，你俸禄没那么多所以你收买我的钱定是陆女将的，


    但宫中赏赐的金条有官印，你怕露馅定会拿府中的宝物去典当换钱！这一查便知！」


    此话一出，


    围观的百姓不禁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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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没听错吧！


    「真的假的？若是真的这沈衔青也太不要脸了！」


    「是啊！拿着妻子的钱，去诬陷谋害妻子！」


    「啧啧，陆女将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男人？还不如我呢！」


    议论声铺天盖地，


    沈衔青脸白了又白，自尊心摇摇欲坠。


    「肃静！」


    大理寺卿又一拍惊堂木，场面这才安静下来。


    「沈衔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不是……我…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妻子！」


    沈衔青并不甘心，他急声辩解，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也看到了我娘子死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怎么会伤害她呢？我……怎么捨得伤害她呢？」


    沈衔青呢喃着，后悔的情绪翻涌加深，变成了悔恨，


    他声泪俱下，险些把自己都给骗过去。


    见状，不少百姓指指点点，


    似乎是信了这话，


    但仍有不少人一眼就看穿其渣男本质，


    「呸！这话骗骗自己就算了，这不是才续娶了一个吗？」


    「是啊现在来装个屁的深情！」


    听到沈衔青被唾骂，


    陆染唇角缓缓勾起，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记得她出殡那日，百姓们把她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被沈衔青挑唆得朝她棺材上丢烂菜叶，


    当时的沈衔青可是众人眼里深情正直的仁善君子


    如今，她已经一点一点把沈衔青的面皮剥了下来，将里面腐烂的心肠，赤裸裸地暴露在这公堂之上！


    真是解气啊……


    陆染长嘆一声，笑意愈发深了，


    就在这时，难以忽视的目光从人群穿透过来，陆染扭头看去，


    就见谢九安坐着轮椅进来


    一见到他，人群退避到两旁，


    那座上的大理寺卿也起身，


    「大将军」


    「无妨，本将军不过是来听审的」


    谢九安漫不经心，仿佛是在开玩笑，


    可那犀利的眸光却让人无法忽视，


    无形的威压，竟让那大理寺卿都暗暗心惊，


    他忙叫底下的人恭恭敬敬地把谢九安请到一旁。


    搞得陆染鼓起了腮帮子，颇有些羡慕，


    那可是最佳观戏点！


    许是察觉到了目光，谢九安饶有兴味地偏头看过来。


    陆染反瞪回去。


    这一来一回隐秘而又明目张胆。


    反倒弄得一旁的君父战战兢兢，


    不是吧，谢大将军怎么一直看着他，是他哪里有得罪吗？


    而谢九安这一来，


    也让沈衔青警铃大作，


    他不知道这人是来帮忙的还是……


    但想到谢九安从前和陆染一山不容二虎，


    沈衔青就狭隘地认为，这谢大将军想来是不愿让陆染翻案的吧，


    毕竟这样百姓就只记得云国只有一个将军了！


    「沈衔青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理寺少卿的冷呵，陡然拉回了沈衔青的思绪，


    他绞尽脑汁想脱罪的法子，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他的确贿赂过王将军，也典当了东西，这点他没办法抵赖，


    衙役一查就知。


    但就让他这么认罪？不可能！


    沈衔青勐地抬起头，


    「大人，其实我做这一切都是受人指使！有人故意算计我！」


    「是谁算计你？」


    「是…」


    沈衔青看向君父，「是君家的人！是他们指使的！我有书信为证！」


    什么？！


    一听这话君二叔差点呕出血来，


    指着沈衔青的鼻子骂，


    「你血口喷人你！」


    「肃静！」


    大理寺卿看向沈衔青，「你说的书信何在？」


    「在我府中书房架子上。」


    闻言，大理寺卿立马派底下的人去搜查。


    沈衔青绷紧的身子，松懈下来，他阴暗地想，


    一个二个的敢背叛他！那他就带着他一起死！君家想独善其身没门！


    「大人，你不要听他胡说啊，我们君家怎么可能……」


    「君大人敢做不敢认了？」


    沈衔青嘴一张就开始颠倒黑白，


    他近乎贪婪地看着君二叔和君父气急败坏的面容。


    「若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勾引，我怎么会家破人亡？我的妻子怎么会死？」


    「住口！」


    就在这紧要关头，


    君玉静被丫鬟扶了进来，


    她肚子上还有伤，每走一步都宛如凌迟，但这都比不上胸腔四蹿的怒火。


    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可狠不下心的，


    今日她势必要和沈郎斗过你死我活！


    「堂下何人！」


    听到大理寺卿的声音，


    君玉静行了行礼，「民女现如今是这沈衔青的妻，但民女实在痛心他攀诬我母家，特来讨个公道！」


    「你来干什么？」


    沈衔青警告地盯着君玉静，让对方别乱说话，但不可避免的，恐慌淹已经没了他。


    君玉静跪着，腰背挺直，身姿清清泠泠的如傲月，她杏眸漾起了水雾，


    「大人！这沈衔青不光在公堂之上诬陷君家，还一而再再二三地散播谣言，毁民女的清誉，都是因为他的欺骗和威胁！民女才不得不委身与他！可他实在是衣冠楚楚的禽兽，民女不肯，他就用剪子刺伤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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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豁！这可真是畜生啊！


    第202章 小三渣男被骂


    百姓们看沈衔青的眼神都变了，


    从方才的唾弃到如今的鄙视，若是真的简直禽兽不如啊！


    把都城第一才女哄骗到手后，竟然还打骂人家！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沈衔青嵴梁骨都弯了一截，他双目赤红，「君玉静，你在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用剪子刺伤你了？」


    闻言君玉静也不辩驳，只将袖子挽了挽，


    触目惊心的刀口顿时显露，


    正是她昨晚剪嫁衣不小心弄到的，


    但此刻却成了沈衔青百口莫辩的罪名！


    果然一见这伤口，围观的百姓纷纷相信，骂沈衔青骂得更凶了。


    「呕，什么玩意儿啊！」


    「算个狗屁的男人！」


    这一声又一声的唾骂，十分悦耳，


    陆染眯起凤眸，啧，真好都不用她亲自开口骂了。


    沈衔青则气得直发抖，脖子粗红，


    「贱人你敢诬陷我！好行！那些书信就是你勾搭我这个有妇之夫的证据！我倒要看你怎么抵赖！」


    「我有什么可抵赖的？那时候我少不经事，识人不清，这才误入歧途」


    君玉静说着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脆弱而又可怜，


    「但陆将军死后我愧疚不已，幡然醒悟，谁知你竟纠缠不休，甚至拿我们君家的前程来威胁我这个弱女子！」


    这模样自然让不少围观的百姓，心生同情。


    「唉，君小姐可真可怜啊」


    「我就说，都城第一才女，怎么会瞎了眼嫁给这小白脸做续弦！」


    「如今看来是被渣男哄骗了！那坊间传的什么是君小姐要死要活想嫁，恐怕都是假的！」


    但也有些妇人一眼就看穿君玉静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君小姐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不是在闺阁就与有妇之夫有染，坏人姻缘。」


    「是啊，这沈衔青可是有正妻的！真是不要脸！」


    听众人的议论声没有想像中的一边倒，君玉静有些慌了，


    沈衔青却抓住机会，恶狠狠地骂：


    「你这娼妇！可真能撒谎！还幡然醒悟，你那时一门心思想害死我的亡妻，好让她给你腾出正妻的位置！若不你的勾引！我怎么会鬼迷心窍按着你说的找来山贼，害死了染染！也害了我与她的孩子！你简直是蛇蝎心肠！最毒妇人心！」


    这一字一句的怒吼，


    让君玉静的脸更苍白了几分，但她也不慌，咬着唇，眸光悲戚，挤出失望的神色来反击，


    「沈郎，你到现在还要颠倒黑白吗？我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如何敢肖想那正妻之位？」


    若非欣赏你的才华，我也不会这般自轻自贱，想着日后做你的妾也好」


    君玉静捧着心口，说尽了违心的话，


    「一直以来我都对陆女将很敬重，是你！是你嫌陆女将一身疤痕陪不上你！是你觉得陆女将战功赫赫！衬得你没了所谓的男人尊严！你这才痛下杀手！陆女将的肚子里可是你的孩子啊！虎毒都尚且不食子！你还是人吗？」


    「你！你！」


    沈衔青被君玉静这番话气得肝疼，


    敬重？敬重个屁！


    陆染也倍感好笑，


    这对姦夫淫妇在公堂上可真是丑态毕露，互相揭短，


    哪还有从前爱得死去活来的影子？


    那大理寺卿也被两人吵得脑袋疼了，


    陆女将怎么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叛国！


    现在倒好全跑偏了！


    他用力一拍惊堂木，


    「都肃静！」


    正好这时候，有「官差」捧着匣子进来，


    「大人，证物找到了！」


    说话间，陆染看了眼那官差，唇角缓缓勾起，


    下一秒，那「官差」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那手中的匣子倒飞出去。


    砸落在地，里面的书信瞬间散落而出，


    如雪花纷纷落下，满地都是，


    突如其来的变故，


    砸得众人猝不及防，


    但百姓们很快回过神来，争前恐后伸长脖子去看那散落一地的书信。


    「不！不要」


    君玉静和沈衔青异口同声地大喊，


    但晚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


    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离得近的百姓还跑去哄抢，然后高声念出上面的字来。


    一字一句像是刀子，把君玉静和沈衔青两人的面皮剥下来，丢在地上踩。


    他们涨红了脸，僵在原地，


    方才的谎言，在此刻悉数被揭穿，脸被人扇了一个个巴掌，红肿不堪。


    「哟！这信上写静小姐说陆女将配不上沈大人，赶紧杀了她免得碍眼，哎呀这静小姐不是方才说敬重陆女将，自甘为妾吗？」


    「还有！原来陆女将最后被发现和人通姦，死于马上风，都是这静小姐支的招！还才女呢，满脑子的污秽，真是比那怡红院的娼妇还不如！」


    「哈哈，这封信更好笑，这沈衔青竟说是陆女将挡了他的路！我呸！陆女将供他读书考取功名，就翻脸就不认人了！狗都比他有良心！」


    百姓们闹笑着，那些书信被竞相传看，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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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2页

    衙役们忙去拦，


    谁知那些百姓转头就把书信，塞别人手里，甚至有几个见势头不对，竟拿着书信跑路了！


    见状，君玉静简直眼前一黑，恨不得自己冲过去拦！


    怎么会这样啊？


    这……这不就意味着她与沈郎的书信，不日就会传遍都城，被人们津津乐道！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君玉静崩溃地捂着脸痛哭


    她不知道有几封书信被拿走了，也记不清里面写了些什么，


    她只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死了算了！


    但围观的百姓依旧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污言秽语，如一把把刀洞穿君玉静和沈衔青的心脏，


    他们的好名声也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被人肆意唾骂，


    「姦夫淫妇！滚出云国！」


    「呸，老子最看不起软饭硬吃的男人，要我说这种男人还不如宫里的太监有种！」


    「真是看着这两贱人就噁心！」


    ……


    骂声愈演愈烈，


    这公堂成了菜市口，


    大理寺卿惊堂木砸了一下又一下，都快断成两截，


    「肃静！肃静！这里是公堂！」


    但场中无人听他的，


    无奈之下，大理寺卿只能派衙役武力镇压！


    好端端的，若非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子摔了一跤，把信弄得到处都是，哪里会出这样的乱子？


    如今看来也太巧了些！


    第203章 大闹公堂


    对了那小子呢？


    莫名的，大理寺卿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毛手毛脚的「官差」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手里捧着明黄色的东西，


    「大人！这盒子里还有道密诏！」


    ！！！


    听到「密诏」两个字那大理寺卿险些心脏骤停，


    沈衔青也好不到哪里去，


    脑袋嗡的炸开！当即声嘶力竭地阻止：


    「不！」


    「你…你快把东西拿给本官！」


    谁知那「官差」对两人的怒吼充耳不闻，反倒展开那密诏，念出了上面的字：


    「今陆氏女将，功高盖主，目无皇室，长此以往，必定危及江山社稷！朕命你秘密处之……」


    「别念了啊！」


    「住口！来人把他给本官拿下！」


    大理寺卿手忙脚乱命人去抓住那「官差」


    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坏了！


    他乌纱帽不保了啊！


    皇上三令五申要平民愤！至于这案子无论找哪个替死鬼都行，


    怎么偏偏冒出一道密诏来！这不就……就攀扯到皇上了吗？


    哎呦喂，这都什么事！


    他怎么会有个这么蠢的手下！


    大理寺卿心头那个气啊，打定主意下堂后就把那「官差」的皮给扒了，


    殊不知那捣乱的「官差」是遥月所扮


    他像条泥鳅似的躲避那些官差的追捕，


    偏偏他边躲还边一脸的无辜地喊，「大人，小的做错了什么吗？这密诏有什么问题吗？」


    还敢问？


    大理寺卿气得鬍子都歪了，


    就差把那惊堂木砸遥月脑袋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带下去…」


    「是」


    衙役们应着，却头疼不已，是他们不想抓吗？是抓不住啊！


    见闹得差不多了，


    遥月这才「束手就擒」他手里的密诏被抢走了，


    但无妨，百姓们全瞧见了，也全都听见了。


    个个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有人抱着头咽了咽口水，


    「不是……这为什么啊？陆女将可是云国的大功臣！」


    「你方才没听到吗？功高盖主了！如今南蛮不敢来犯，皇上定是觉得用不着陆女将了！」


    那说话的是个屠夫他比划了几下手，「这叫什么来着，对卸磨杀驴！」


    闻言百姓们唏嘘不已，纷纷为陆染打抱不平，


    「陆女将如此忠心耿耿，竟落得这般下场！」


    「太过分了！皇上这般行事！就不怕寒臣子们的心吗？」


    百姓们对洪武颇有怨言，


    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民愤又被激起，


    「我们要给陆女将讨个公道！」


    「对！讨公道！」


    眼瞧着场面控制不住，


    那大理寺卿头昏眼花，他颤巍着站起身，求助地朝谢九安看去，


    想让对方帮忙震震场子，


    毕竟这堂中就数谢九安最有威望了！


    「大将军…您看这……」


    谢九安掀了掀眼皮，眼底掠过一抹寡淡的讽意，


    「百姓们愤怒很正常，不是吗？」


    ！！！


    这是正不正常的事吗？这是皇上怪罪的事啊！


    他又不像谢大将军这般有恃无恐！


    那大理寺卿哭丧着脸坐回去，硬着头皮控场。


    「大胆沈衔青！这密诏是不是你伪造的！从实招来！」


    沈衔青被这一吼，拉回了四散的魂魄。


    是他伪造的没错，可……可他不是藏在榻下的暗格里吗？


    这个地方不该被衙役搜查到啊！


    「本官问你话！你还不速速招来！」


    大理寺卿手都砸疼了，


    这沈衔青要是不想死得太惨！就赶紧承认密诏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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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3页

    得罪了皇上还能有好果子吃？


    「看来沈大人有恃无恐，不动刑是不会招了」


    谢九安语气淡漠，恍若上位者，发号施令，轻而易举定人生死。


    那大理寺卿下意识连连称「是」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不是？他听这谢将军的干什么？


    罢了，确实有理。


    大理寺卿沉思片刻便道：「来人！上拶刑！」


    拶刑？


    沈衔青缓缓抬起头，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他眼睁睁看着那些衙役去而復返，手里都拿着骇人的刑具，


    所谓拶刑，就是用木棍夹手指，


    而受刑之人，往往会双手残疾……


    沈衔青瞳孔震颤，注视着自己抖得厉害的双手，


    他是状元郎，他最宝贵的就是这双手！


    没了这双手，他如何能够继续做官？


    「不！你们不要过来！」


    喊声并没有作用，衙役们按住沈衔青的胳膊，强行把他的十根手指塞到了刑具里。


    「不！啊！」


    随着绳子收紧，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悽厉的惨叫


    「啊！」


    那手骨被木棍狠狠挤压变形，


    那样的痛楚，钻心刺骨，


    只一下，沈衔青那张清俊的脸，就扭曲得面目全非，


    「招不招？」


    不招…招，他不能招！


    痛楚反而刺激得沈衔青前所未有的清醒！


    若是招了！他就得多背好几道罪名！欺君！残害忠臣！造假圣旨！


    等待他的下场只有一个死！


    若是不招，一切都是皇上让他做的，


    那他又何错之有？他不过是听皇命行事……


    沈衔青瞳孔爬满了红血丝，浑身发麻。


    见状，那大理寺卿赶忙命人停止行刑，


    「沈衔青你再不招！你这双手可就不保了！」


    「我……我没错！你不能治我的罪！我是听皇命行事！我是为了云国江山社稷，我……我是功臣！」


    沈衔青扯着嘶哑的嗓子大喊。


    听到大言不惭的话，


    那大理寺卿额头青筋鼓起，差点没从这椅子上滑下来！


    怎么还越描越黑了！


    不过这沈衔青承认也是死，不承认也是个死！


    只是怎么个死法罢了！


    想到这，大理寺卿眼神一狠，


    「还敢污衊圣上！继续行刑！」


    「啊！我的手！！！」


    「咔嚓嚓」似乎是骨节断裂的声音，


    沈衔青痛得面色青紫，口眼歪斜，口水淌了下来，冷汗已经打湿了墨发，


    他不敢看自己的手，


    那双手仿佛已经不是他的……


    沈衔青头一歪，倒在了地上，眼珠蒙上了一层死亡的黑色，


    他死死地盯着吓得缩在角落的君玉静，恨意喷涌而出。


    贱人！


    他本该官途坦荡的！


    都是这个贱人害得他家破人亡！


    君玉静被沈衔青的眼神吓哭了，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瘫坐在地。


    心中悲凉恐惧地想，


    下一个……


    可能就是她了！


    第204章 小三渣男受刑


    等沈衔青昏死过去，衙役这才停下来，探了探他的鼻息，


    「回大人，嫌犯晕了过去」


    「弄醒」


    短短的两个字却残忍得很，


    君玉静捂着耳朵，哆哆嗦嗦，


    沈衔青的手已经废了，


    肿胀发紫，关节处被夹得血肉模煳，


    那中指似乎断得只剩下皮肉半挂着，


    君玉静记得她从前最喜欢沈郎的手了，


    修长，骨节分明，如温软的玉，这是做诗弄词的手！


    如今只剩下一滩烂肉。


    与君玉静的恐惧不同，


    陆染抱着手笑看着，


    沈衔青就是用这双手，写下她通敌叛国的伪证，害得她声名狼藉，连带着他们陆家，一百三十二个战死沙场的儿郎，也跟着被世人唾骂，不得安宁！


    如今这双害人的手毁了，也算是善恶有报。


    陆染看向围观的百姓，有人唏嘘，有人掩面不敢看，


    但没一个人觉得沈衔青冤枉。


    相反不少人高唿：


    「好！这种人就该死！杀他为陆女将报仇！」


    「陆女将的手是保家卫国的，这小白脸的手怕不是荼毒百姓的吧！断得好！」


    正想着，衙役就提了桶水过来，


    现在正值隆冬，那衙役舀起一瓢水，就往沈衔青的头上泼，


    稀里哗啦！


    沈衔青瞬间一激灵，活生生冻醒了，


    但他刚睁开眼，又是一瓢水直泼面门，


    「咳…咳咳」


    「回大人，疑犯醒了！」


    沈衔青身子抽动着，呛得死去活来，


    那湿透的头髮一绺一绺地贴在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他宛若落水狗，趴着在骯脏的地上，


    那一阵阵的刺痛，昭示着他的手已经废了。


    「还不招，本官就换一个刑法！」


    「你…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沈衔青艰难地挤出这话，声音微弱，风一吹就散了似的。


    但无人为他声讨，


    他只听得到百姓们的叫好声！


    沈衔青心脏被扎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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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4页

    视线模煳间，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红色的衣裙，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染染……


    是染染吗？


    泪水落了下来，沈衔青无助地痛哭着，


    他似乎回到了从前一无所有被人看不起的时候，


    他一心想往上爬，但他却忘记了是谁拉着他离开了泥沼。


    他怎么能忘呢？


    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不负染染……


    「我招…」


    终于招了！


    那大理寺卿松了口气，「这密诏是不是你伪造的？」


    「不是，这是我娘子帮我伪造的……」


    沈衔青忽然笑了，那笑容悽厉，含着无穷无尽的恨意。


    「娘……娘子？」


    君玉静抬起头，整个人当头一棒，


    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去，只剩下茫然和不可置信，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她帮我的…」


    沈衔青笑着补充，「都是她！」


    闻言座上的大理寺卿皱了皱眉，


    这可就难办了啊！


    不过他也看出来了！


    沈衔青是想把这君家女也拉下水！


    这哪是夫妻啊！分明是仇人。


    但那大理寺卿还是勐拍惊堂木质问：


    「君家女！这话可是真的？」


    「不！大人民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是他栽赃！」


    君玉静彻底慌了神，


    她无措地摇着头，髮髻乱了，钗子也掉落一地。


    见状，沈衔青残忍地补了一刀。


    「大人，您动动刑她就什么也招了！」


    「沈衔青你混蛋！」


    君玉静哭喊着，起身扑上去，就要扭打沈衔青，


    但半路就被衙役按住了。


    「放肆！公堂之上岂容你撒野！」


    那大理寺卿话落，就看了眼君父和君二叔，


    毕竟这君玉静和沈衔青不同，


    是君家女，背后有人撑腰。


    君玉静也想起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连跪带爬，朝君家人的方向哭喊，


    「父亲救我！我是您女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见君玉静扑过来，君二叔朝后退，用袖子掩面，简直避之不及。


    君玉静心被扎得四处漏风，痛得难以唿吸，


    但她并不死心，调转方向，手指死死地攥住君父的衣袍，


    「长叔！您救救我好不好，您救救我！」


    君父黑沉着一张脸，


    别说这君玉静不是他的女儿，就算是，他也救不了啊！


    「你自己做下的孽！也该由你自己偿还！」


    闻言，君玉静双唇发抖，手指无力地从君父的衣袍上滑落，


    没有人保她……


    都抛弃她了！


    都是些冷血自私的！


    君玉静眼底流露出绝望。


    「呵」


    忽的一声轻笑响起，


    在嘈杂的声音中，宛如根刺扎进耳膜，


    君玉静僵着脖子寻声看去，


    陆染居正高临下俯视着她，高高在上，一尘不染，


    梳着凌云髻的乌髮间缀满了珠翠钗环。


    陆染手里捧着掐丝珐瑯团鹤纹手炉，身披大红羽纱面鹤氅，


    比平日更招摇，像是在炫耀。


    君玉静的眼被深深刺痛了，她死死地盯着陆染宛若泣血，


    脑海中她不受控制地想起，


    陆染当日说的话，


    「我看的不是笑话」


    而是——


    「你的下场！」


    哈哈，这一切都是她故意的是不是？


    君玉静又哭又笑，


    但她现在能怎么办啊？


    她只能卑躬屈膝地跪下来，求她的二妹妹放她一条生路！


    「我错了！二妹妹，我求你行行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好不好？」


    闻言，陆染蹲下身，笑靥如花，语气轻飘飘的却说不出的嘲弄，


    「不好呢」


    「啊！贱人！是你害我到这个地步的！」


    君玉静疯了似的伸手去抓住陆染的裙摆，


    但下一秒，她就被衙役粗鲁地拖回了公堂中央，


    「三番五次咆哮公堂，来人掌嘴！」


    「不！不要，我没错…」


    话音未落，就有衙役拿着红色的竹板来，


    君玉静挣扎着，但衙役架着她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啪！」


    薄薄的竹板子抽了过来，


    响声清脆，


    君玉静嘴疼得几乎麻木，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瞬间肿胀起了鲜红的印子。


    「啪啪啪」


    君玉静的脸被打得左右摇摆，嘴角渗出血来，唇也肿成了核桃，


    她连哭喊都不能够，


    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唤声，像是哀鸣，很快就被阵阵清脆的掌嘴声淹没，


    那些衙役也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


    一下接一下地狠狠抽打……


    第205章 小三渣男倒台


    君玉静的脸已经红肿得面目全非，


    百姓们也拍手叫好，


    「打死这个不要脸的！」


    「是她害死了陆将军，杀人偿命！」


    不知过了多久，那大理寺卿才摆手喊停，


    君玉静人已经被打傻了，泪水流经肿胀破损的嘴唇，火辣辣的刺痛。


    「你招还是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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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5页

    「呜…呜我…我」


    君玉静被抽肿的嘴连张开都是一种折磨，更别提说些辩解的话，


    她溢满泪水的眸子充斥着怒火，不甘地瞪向大理寺卿，


    「好啊！这刁妇还不服气！来人继续！」


    「呜呜！」


    君玉静怕了剧烈挣扎着，她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


    可没人同情她，嘻嘻哈哈的声音像尖刀刺进来，


    「好丑啊！」


    「那嘴都肿成鸡了！」


    「可不就是吗……」


    沈衔青狼狈地趴在地上，也冷眼瞧着，眼底划过一抹畅快。


    见状，那大理寺卿索性先让沈衔青签字画押。


    不一会，就有衙役拿着写满罪状的纸过来，


    那一条条一列列，


    都是死刑！


    沈衔青脸色僵了僵，方才的幸灾乐祸被打散。


    是了，他本以为自己不认罪就好，


    当着百姓的面，大理寺的人不敢屈打成招，


    但他错了，错得离谱，他忘了，这里围观的百姓都巴不得他死了给染染偿命！


    这残酷的现实，轻而易举将沈衔青的希望击得粉碎，


    任何反抗在此刻都徒劳可笑，


    沈衔青悲凉地笑着，任由衙役拽起他烂泥般的手，在罪纸上按下了血淋淋的手印。


    他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沈衔青画了押，就轮到君玉静了，


    罪纸递到眼前的那一刻，


    君玉静还没回过神来，


    她呆呆地看着上面莫须有的罪名，疯狂地摇着头。


    不是她！她不过是勾搭了沈郎，她怎么敢伪造密诏啊！


    她没有！她是冤枉的！


    「呜呜…」


    君玉静忍着痛，竭力为自己辩驳，


    但「冤枉」两个字从肿胀的嘴里吐出就变得含煳不清。


    「来人动刑！」


    不！不要啊！


    君玉静如坠冰窟，


    她甚至不知道是动什么刑。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衙役拿着夹棍逼近，上面的血还在往下滴。


    君玉静一个劲地摇头，眼里都是惊恐，她捏着拳头，


    好像这样就能将手指藏在手心里，


    但她想岔了，


    那些衙役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腕，扯掉了她的绣花鞋，


    软白的小脚无处可躲，屈辱和恐惧一股脑侵袭而来，击溃防线。


    她招！她招！


    君玉静急得大喊，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她急迫地看向那大理寺卿，


    谁知对方怒拍惊堂木，


    「大胆刁妇！还敢挑衅本官！你们好好地夹！」


    ！！！


    闻言君玉静如遭雷噼，


    她不是！她没有啊！她是真的想招了啊！


    她想通了！


    但没用，夹棍已经套进脚趾，


    那不沾地的玉足，哪里受过这等摧残，


    那些衙役一用力，君玉静就痛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


    「招…招呜呜」


    好不容易喊出的声音，淹没在百姓们的阵阵叫好声里。


    没人听到！


    委屈和痛楚压得君玉静喘不过气来，


    又白白夹了好一阵，


    君玉静终于眼白一翻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痛的。


    见状，百姓们还有些遗憾，


    这就晕了？可一点都不经折腾！


    大理寺卿则摆摆手，衙役心领神会，


    抓着君玉静的手指往罪纸一摁。


    那鲜红的印子，触目惊心。


    陆染唇角肆意地勾起，


    从今以后，这对狗男女，就得在牢房里等死了。


    至于是怎么个死法，


    就要看那狗皇帝的心情了。


    ……


    君玉静和沈衔青被衙役们架走，


    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血印子。


    围观的百姓们散去，


    「凝儿……咱们也快走吧。」


    君父四下张望，实在是受不了旁人的眼神。


    至于君二叔，早在君玉静受刑的时候他就躲回马车了，


    好歹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还是不忍看。


    「好」


    陆染扫了眼地上的血污，


    转过身，大理寺外，风雪大作，


    鹅毛似的雪纷纷落下，街道屋檐都覆盖了莹白的雪。


    白茫茫的一片，


    她这算是沉冤昭雪了么？


    陆染抬手，雪花飘落掌心，


    压抑在她心头的仇恨，似乎随着这雪一起在掌间融化了……


    当然，这不止她一个人的功劳，


    还有阿银遥月，肯出堂为她作证的下属。


    陆染回眸望去，


    就见谢九安坐在轮椅上，与她遥遥相望。


    对了，还有他……


    回府后，就见君家人几乎都在门口站着，君老夫人拄着拐杖，望眼欲穿，


    看到他们的马车，立马迎上来，


    「怎么样了啊？」


    话落半晌没人开口，


    君父绷着一张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君二叔无奈只得道：「母亲，没事了，只是静儿她怕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


    君家人面面相觑，心情复杂，


    君老夫人阖了阖眼，转着手里的佛珠，只留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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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6页

    「自作孽不可活」


    其余君家人沉默了。


    就连君晚华都难得没有幸灾乐祸，


    她后嵴背阵阵发凉，


    君玉静就……就没了？


    君晚华下意识看向陆染，


    似乎一切的开头，都从她那二妹妹说君玉静藏有书信开始的……


    是巧合吗？


    还是她那二妹妹就是奔着把君玉静害死去的？


    君晚华打了寒战，不敢再想下去，


    君家人各怀鬼胎，


    君玉麒和君玉麟两兄弟，难以接受匆匆跑回了屋子里。


    回到芳菲阁，


    陆染就脱下厚重的大氅沐浴。


    厢房内雾气裊裊升腾，衬得一切似梦似幻。


    玉香为她揉捏肩膀，「小姐，奴婢听说今日那公堂上可吓人了！是真的吗？」


    「不吓人」


    陆染眯着眼，


    「可怕的还在后面」


    「啊？」


    玉香没听懂，但也没问，点点头，


    「对了玉香，今日之事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豁，小姐您不知道！传得可凶了！都说陆女将的死是皇上的旨意。」


    玉香咽了咽口水，「总之现在外面都说皇上太过分了残杀功臣，还说谢将军的腿伤也是皇上派人弄的。」


    「嗯」


    陆染颔首，满意地弯了弯唇角，


    想来狗皇帝现在已经气死了吧……


    第206章 进宫救人


    陆染猜得不错，传言已经飞入皇宫，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浑身笼罩着帝王的威严与怒火，


    「你这个废物！」


    「皇上…恕罪啊」


    那大理寺卿哆哆嗦嗦地跪下，


    「臣也没想到，那沈衔青和那君家女敢伪造密诏，还有那个衙役，他竟然当面把那密诏拿出了，还当众念！微臣觉得这实在是太巧了！恐怕有阴谋啊！」


    「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衙役呢？带上来！」


    「是，皇上」


    那大理寺卿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他早有准备，特地命人把那蠢货绑了来。


    「皇上，不…不好了！」


    人没等到，反倒有侍卫慌慌张张进来通报，


    「回皇上，那个衙役不见了！」


    什么？！


    大理寺卿当即不可置信地大喊，


    「人……人怎么会不见呢？」


    「你究竟是怎么办的事！」


    洪武帝龙颜大怒，


    「皇上微臣……不知道啊，微臣是亲自把人绑了把人带进宫里来的啊！皇上恕罪！这衙役定有古怪啊！」


    大理寺卿一个劲儿地磕头谢罪，面露惶恐。


    见状，洪武帝怒而起身，走过来，抬脚就是一踹，


    「叫你蠢！叫你这点事都办不好！朕要你有何用！」


    「皇上…皇上」


    那大理寺卿不敢吭声，


    帝王的怒火，他不受也得受，


    但他心下惊骇，皇上平日里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何时这般踹过人？


    都是把犯了错的臣子拉下去，由着侍卫责罚的，


    那大理寺卿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惶恐，毕竟皇上这几脚实在算不上疼。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皇上的脾气似乎变得暴躁了……


    洪武帝又用力踹了几下，脸上的愠怒没有散去，反倒愈发愈发汹涌，压抑不住。


    但洪武帝已经没了力气，摆摆手，


    「来人，把他拉下去！杖三十！」


    「是！」


    侍卫鱼贯而入，


    那大理寺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拉走了。


    洪武帝脸上阴云密布，他刚开口准备唤金吾卫去查此事，就怒火攻心，吐出一大口血来。


    「噗！」


    「啊！皇上！」


    这可把一旁的太监总管吓个半死，


    「来人！快传太医来！」


    洪武帝一手捂着胸口，含着血，颤声命令，


    「去…去把谢九安给朕叫来！」


    闻言太监惊唿，忙不迭跑到殿外，


    「快！派人去宣谢大将军觐见！」


    ……


    宫内传唤谢九安的消息不胫而走，


    遥月从那些侍卫手里逃脱后，并没有出宫，而是大摇大摆遛着那些侍卫玩，


    听到皇上要竟要找谢九安，


    遥月想了想还是出宫把这消息带给了陆染。


    ……


    陆染刚沐浴完，


    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茶的脑袋，


    遥月一翻窗进来就看见这一幕，


    他愣怔了一下，咳嗽两声，


    「小爷我来了！」


    听到声音，陆染这才睁开眼，慵懒地坐起身子，


    「今日多谢你了！」


    「你还是那么敷衍！」


    遥月撇了撇嘴，但也没在意，


    「算了，小爷也不是为了帮你，只是想让将军沉冤昭雪！」


    「是，陆女将在天之灵，知道你与阿银护着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陆染笑呵呵的道。


    「那是！」


    遥月忽的停止摇摺扇，语气稍稍正经了些，


    「对了，我今晚来不是邀功的，你那个…咳那个相好吧，他怕是有难了！」


    「相好？谁啊？」


    陆染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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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


    遥月忽然舒心起来，悠然地摇着摺扇，


    啧啧，看来那小子在晚凝心中，也没多少分量嘛。


    「就是那谢将军啊，皇上教训完大理寺卿后，不知怎的就火急火燎派人把谢九安召进宫……唉，恐怕皇帝是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是谢将军所为吧，说起来这谢将军倒是给我们俩背了锅…」


    话音未落，陆染就「蹭」地从软榻下来，


    她三下五除二从柜子里翻出夜行服套上，就朝外走。


    见状遥月傻眼了，笑容凝固，


    「不是…你这么担心干嘛？」


    「怎么不担心！那狗皇帝对谁都狠，谢九安会有危险的！」


    陆染的小脸盛满了焦急，转头盯着遥月，语气不容抗拒


    「你陪我一块去！」


    「啊？啊！」遥月瞠目结舌，「不是，我才刚回来啊！」


    「拜託拜託了，你武功好又会使暗器！」


    陆染走过来，不由分说把遥月往外推，


    遥月无奈，心头酸熘熘了，


    哼还以为不在乎，


    是他走眼了，也不知道他方才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一路风风火火熘进皇宫，


    那屋顶上落着厚雪，北风唿唿地刮。


    可陆染不觉得冷似的，


    像一头迅勐地豹子，蹲踞在屋顶。


    遥月则抱着自己，冷得直哈气，


    心中愈发不平衡了，那么冷的天还把他拉出来，


    知道心疼谢九安，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他？


    再说了，谢九安那小子敢进宫，定是有准备的，担心什么？


    不过真奇怪，方才他没觉得那么冷啊……


    遥月吸吸冻得通红的鼻尖，


    忽然有点想念从前那些血气方刚的男人，至少冬天里抱着是真舒服。


    这么一想，还是男人比较好。


    陆染还不知道，遥月正心猿意马着，


    她指了指远处，「现在养心殿外，埋伏了不少弓箭手，狗皇帝怕是要对谢九安不利！我们两个不如藏身在那棵树上，如果谢九安应付不了，我们就冲进去，救他！对了你记得蒙好面…」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都没有回应，


    陆染转头，眯眼一盯，就见遥月正神游天际，


    「你听到没有？」


    「咳…当然听到了」


    遥月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你肯定说的是要保护那小白脸是吧！」


    陆染：「……」


    到底谁是小白脸，


    这遥月怎么心里没点数呢？


    陆染摇头轻笑，


    也罢……


    遥月轻功了得轻而易举就带着陆染飞身到养心殿外的树上，


    这个位置得天独厚，


    那一排排的射箭手，就埋伏在窗户下面，而他们躲在树上，正好就能透光窗户看到殿内的情况，


    倒真有几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


    只不过，他们现在都等着一个人


    ——谢九安！


    第207章 暗杀


    轮椅滑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谢九安歪坐着，脚乌金靴，藏黑色腾云祥纹披风垂曳，与生俱来的矜贵，


    他松懒地半阖着狭长的眼，


    任由太监推着他，驶向那危机四伏的养心殿。


    如同一只沉睡的狮子，浑然不在意却没人敢轻视，


    弓箭手凝了凝神，


    养心殿内，洪武帝坐在龙椅上，太医站战战兢兢地候在一旁，


    「皇上，您是怒急攻心才…」


    「这么说和上次伤了朕的毒药无关？」


    「微臣医术浅陋，应当是无关的，之前宴会上，让皇上您哑声的毒药实在刁钻，微臣实在不知是通过什么法子下的毒，皇上恕罪！」


    「恕罪？一群废物，一个月了还没查出来，朕看你这太医也不用当了，来人！」


    「皇上饶命啊！皇上……」


    一脸惶恐的老太医被侍卫拉走了。


    洪武帝脸色愈发难看，四面八方的寒风，渗进这偌大的宫殿来，哪怕烧着地龙，也是浸骨的寒。


    好你个谢九安！


    真是下了一大盘棋！从宫宴闹鬼，到如今民愤四起，都是这逆臣的手笔！


    正想着，谢九安就进入养心殿，


    他身子都未动，敷衍地行了礼，「微臣参见皇上」


    何等的放肆桀骜！


    洪武帝没说话，俯瞰着谢九安，不断施加帝王的威压。


    殿门紧闭，隔绝了寒风，


    谢九安后背仰靠在轮椅上，


    姿态懒散，可那狭长的眸子半抬，上挑的眼尾含着危险的气息，


    如巡视领地勐兽，一寸也不退让。


    洪武帝脸上的肌肉都在颤，近乎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让他无比忌惮的大将军，


    无声的对峙让大殿气氛焦灼，


    殿外，风雪中蹲守的弓箭手都绷紧了心神，


    就等着洪武帝一声令下。


    就将这大将军射杀！


    陆染咬着唇，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殿内。


    长久的对峙，还是让洪武帝先沉不住气了，


    「回答朕，是不是你做的！」


    「呵，做了那么多，」


    谢九安嗤笑一声，「圣上问的是哪一件？」


    ！！！


    放肆！


    洪武帝目眦欲裂，「如今百姓都在骂朕，谢爱卿想必是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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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页

    「岂敢」


    谢九安薄唇勾了勾，一点都没有不敢的意思，这狂傲的姿态无异于是挑衅和默认。


    洪武帝双手撑在扶柄上，用力到都快把那鎏金龙椅掰碎，


    果然是这谢九安做的！


    乱臣贼子！


    「哗啦！」一声巨响，


    洪武帝将案上青花盏摔落在地，


    几乎同时，蹲守的弓箭手动了。


    「咻咻！」


    尖锐的箭矢，划破夜幕，射进殿中，谢九安微微偏头，那夺人性命的利箭，就擦肩而过，


    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箭飞射进来，如林如雨，


    陆染在树上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


    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连遥月都捏了把汗。


    陆染不再犹豫，当即飞身而下，


    袖口中掷出匕首，正中其中一个弓箭手的心口。


    「噗呲」


    血喷涌而出，那弓箭手应声倒地，


    其余三人转过头来，


    都被遥月一袖子的暗器，射穿眉心解决了。


    但这动静也惊动了剩下的弓箭手，他们纷纷调转方向，搭弓射箭。


    说时迟那时快，陆染脚尖一点，手臂抓住房顶，攀登而上，


    她将腰间的长鞭抽出，挥舞间，箭矢折断，或是失了准头，掉落在地，


    发出清脆的响声。


    交手间鞭子与暗器齐飞，三下五除二便解决掉剩下的弓箭手，


    陆染甩掉鞭子上的血，


    这才有时间查看殿内的情况，


    他们只解决了养心殿一侧的弓箭手，


    但不出意外的，谢九安毫髮无伤，


    陆染松了口气，看着殿内洪武帝气急败坏的脸，


    朱唇翘起，莫名有点小骄傲，


    呵，凭那些人怎么能伤到谢九安？


    「让你们瞧瞧小爷的准头！」


    走神之际，遥月捡起尸体旁边的弓箭，边兴奋地嚷边朝里射，


    「等等！」


    陆染一把按住了遥月的胳膊。


    「怎么了？你不急着救他了？」遥月打趣。


    陆染眯了眯凤眸，


    忽的，她敏捷地从窗户一翻，


    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养心殿。


    ！！！


    这一出可把遥月吓得够呛！


    这是干什么？不要命了！


    等等他啊！


    没辙，遥月也只好跟着跳进来，


    两人一落地，就震出声响来，


    一黑一白，还颇有点威风。


    养心殿静了静，


    对面的弓箭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看见黑白无常了！他们寻思着，自己也没有被箭射中啊！


    陆染拖着长鞭，踩着那满地折箭，走到谢九安身边，


    虽然百般不情愿，遥月也只得跟上，


    两人一左一右跟护法似的。


    「你们是何人！竟敢闯入皇宫！」


    洪武帝身旁的太监尖声喝道：


    闻言陆染转身抱拳，有模有样的行礼


    「属下来迟了，主人恕罪！」


    主人……


    谢九安的眸子晦暗了几分，


    一旁的遥月更是满脸问号，


    不是？怎么他俩就突然这小子的属下了？有没有搞错啊？


    救个人需要这个样子吗？


    「快点」


    见遥月不为所动怕穿帮，陆染低声催促，


    遥月：「……」


    可恶啊！这两个人！


    遥月拉着一张臭脸，不情不愿地跟着抱了拳，


    「主人」


    这声音拉回了谢九安的思绪，他敷衍地应了声，


    眸光始终落在陆染身上。


    这一幕简直看得遥月牙痒痒。


    洪武帝也怒不可遏，


    「好你个谢九安，竟敢私养暗卫！」


    「不然呢，臣等着死吗？」


    谢九安嗤笑一声，比起方才更加桀骜，那眼底深深的嘲弄与讥讽，更刺激得洪武帝怒火中烧，


    「来人！把他们全都拿下！」


    话落，殿门打开，


    手握长矛的禁军沖了进来，严阵以待，


    看来今日这狗皇帝是要和谢九安不死不休了！


    这可就有点棘手了！


    不过嘛……


    擒贼先擒王！


    陆染凤眸寒芒迸射，她偏头


    看向缩在龙椅后面的洪武帝，


    刚准备挟持那狗皇帝，


    手腕就被某人一把被抓住了，紧紧的。


    「不可」


    男人的低哑沉稳，似乎有一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陆染骤然冷静下来，


    是了，谢九安若想杀了狗皇帝，有无数个机会，轮不到她动手。


    所以只有一个理由，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208章 救出谢九安


    只是她想不通，明明狗皇帝都想要谢九安的命了！


    罢了，也许这男人还有别的倚仗吧，


    「好，我知道了」


    陆染闷声道，但谢九安却没有放手的意思……


    遥月一个人苦战许久，正疑惑陆染怎么迟迟不增援，


    转头一瞅，就看到两人牵着的手！


    他顿时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啊！」


    这两个混蛋在干什么？


    好在遥月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


    陆染就握着长鞭，朝那些侍卫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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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69页

    鞭子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击打间禁军皮开肉绽，血雾炸开，


    遥月也不甘示弱，摺扇一挥，


    那六道暗器飞射而出，割草般收人性命。


    谢九安被两人护得密不透风，没有出手的机会，


    刀光剑影间，陆染的身姿映在瞳孔深处，像是深深的烙印，和致命的吸引，


    他怎么能够不动心？


    「皇上！边疆急报！」


    就在这时，一个太监连滚带爬地闯进养心殿，声嘶力竭地大喊。


    急报？


    几乎同时，双方都默契停战。


    那通报的太监被这殿内横七竖八尸体绊倒在地，


    他高举着手中染血的战报，


    「皇上…边城失守！匈奴打过来了！说…说是要灭了云国，为匈奴王子和公主报仇！」


    「轰——」


    如同平底惊雷，


    洪武帝腾地站起身，也顾不上对付谢九安，怒不可遏地走下来，


    「岂有此理！朕还没找他们匈奴算帐！他们反倒先来犯云国！」


    洪武帝胸膛剧烈起伏，更让他气愤的是，


    他刚打算除掉这谢九安，匈奴就来犯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如何还能杀掉谢九安？


    没想到他堂堂九五之尊，竟要受臣子的威胁？


    洪武帝面色愈发沉了，笼罩着黑云，


    「朕记得当日射杀匈奴王的是谢爱卿你，此番匈奴来犯！和你逃不了干系！依朕之见，朕就该把你交给匈奴处置！换取两国和平！」


    此话一出，


    场中的禁军统领，连带着太监都变了脸色，


    这哪行啊？


    谢将军当初可是为了救皇上才杀了匈奴王子，若把谢将军拱手交给匈奴人平息怒火，这还得了？


    不说激起民愤，朝中的大臣怕是也要闹翻了！


    陆染也忍不住笑了，


    呵，这狗皇帝还真是有够无耻的，


    不过他敢这么干，传出去都得被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这狗皇帝当真以为，这江山不会易主？


    谢九安倒是无动于衷，


    「还打吗？」


    他掀了掀眼皮，泄出一丝不耐，环视着那些禁军，仿佛是在看将死之人，


    尸山血海中凝出的戾气震得那些禁军双腿一软，险些跪下臣服


    他们怎么能忘了，当初的谢将军有多恐怖！


    不打了，他们当然不想打了！


    但这由不得他们做主，禁军不由得看向龙椅上的洪武帝。


    虽说肺都快气炸，恨不得把谢九安除之而后快，


    但洪武帝不得不为自己的江山社稷着想，直接交人求和是不成了。


    但谢九安终究是个隐患！


    想到这，洪武帝眼神发狠，


    「谢九安，朕命你！明日就率兵迎战匈奴！」


    「臣，遵旨」


    谢九安冷声道，眼眸中不辨悲喜，琢磨不透如深渊。


    见状，洪武帝挫败地撑着书案上，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下去吧」


    禁军退散两旁，让出一条道来，


    轮椅驶过，染血的路，


    洪武帝只能目送着三人毫髮无损地离开养心殿。


    就连遥月都觉得畅快，


    他偷偷摸摸的进来，竟然要光明正大的出宫门，可真是稀奇了！


    陆染拧着眉，狐疑地看向谢九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这急报来得未免太是时候了吧！


    其实若他们没来帮忙，凭着这封急报，谢九安也能毫髮无伤地离开。


    要做到这点，谢九安就要早狗皇帝一步得知边城的战况，


    陆染心惊，这需要很多耳目，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


    但……


    谢九安明知匈奴会来犯，怎么不早做打算？竟答应那狗皇帝去上战场，


    这狗皇帝不从中作梗她都不信！


    谢九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很危险了！


    陆染心头顿时很不舒服，气愤如潮水汹涌，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了，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清洌如利刃出鞘，


    陆染鼓起腮帮子，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宫门，


    不由分说把谢九安拖到进了巷子里，


    「你！」


    陆染咬咬牙，连人带轮椅把谢九安抵到了墙角，


    「你…你知不知道，那狗皇帝想让你死在战场！」


    「知道…」


    谢九安抬起头，


    少女担忧的面容撞进眼眸，如星河洒落，璀璨得耀眼。


    谢九安眸子里的寒冰化了，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没回答，反倒似笑非笑地问：


    「你是在担心我吗？


    什么？


    陆染傻眼了，这是重点吗？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说的话？」


    月色朦胧，陆染那如画的眉眼盛满了担忧，


    看不够似的，心脏恍若被击中，


    她是真的在担心他……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谢九安收敛起笑容，


    语气严肃，倒像是在保证。


    这样正经反倒让陆染有几分无所适从，她别过脸，


    「哦…哦，反正你要想清楚，那狗皇帝多半连兵权都不愿给你，说不定还会派人在路上害你，不过想来你是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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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页

    自说自话了一阵，


    陆染脸颊莫名发烫，


    自己在瞎操心什么，谢九安那老狐狸，用得着她提醒吗？


    「好了…反正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不一定」


    谢九安拧着眉，表情凝重，「其实我只有不到五成的把握」


    「啥？五成？」


    陆染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以至于，她没注意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坏笑。


    「那你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陆染简直急得团团转，


    那架势就差为兄弟两肋插刀了。


    谢九安心尖颤了颤，


    被暖阳填满，那凌冽的寒风都被隔绝。


    他没忍住，抬手捏了一下陆染的气鼓鼓脸颊，柔软温热。


    「你……谢九安你干什么！」


    陆染立马炸毛了，


    好在黑夜遮掩了那悄然从脖颈攀上耳垂的红晕……


    第209章 表白


    「我逗你的，放心我有九成把握」


    谢九安修长的指尖轻捻着，似乎是在回味方才的触感，


    他压低声音，黑曜石般的眸子快要把人吸进去，


    「不过，我的确有一事件想让你帮忙。」


    「是什么？」


    「等我回来」


    「啊？」


    陆染被这话弄得晕乎乎的，她抬起头，却发现男人的眼神深沉晦暗，


    含着浓浓的她看不懂的情愫，


    虽然极力克制着，但有什么东西还是快要唿之欲出。


    陆染心脏「噗通」跳动着，快要跃出胸腔。


    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染不敢想其中的深意，她望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问，


    「你……想让我怎么等你？」


    谢九安怔了一怔，这下轮到他紧张了，


    那素来冰封的脸紧紧绷着，显得更不好惹，


    仔细一看竟透着股无措，骨节分明的手指也无处安放，捏紧又松开，最终蜷在掌心。


    谢九安……


    是在紧张？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


    陆染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她心中却又隐隐的兴奋起来，


    因为现在的谢九安确实很不对劲。


    陆染朱唇扬起，反倒逆转了攻势，她俯下身，一手撑在了墙壁上，


    「谢九安，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这个威胁很没道理却很有效，


    男人那如潭水般的眼眸泛起了阵阵涟漪。


    「不许走」


    是恳求也是在命令。


    陆染还没来得及反应，轮椅上的谢九安就陡然站了起来，


    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那一刻陆染只觉得眼前多了座大山，


    头顶的月光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压迫感侵袭来，


    好端端的……站起来干嘛！


    陆染心神绷紧，被谢九安握住的那寸皮肤，像是着火了一般发烫。


    她扬起小脸，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谁知谢九安正好俯下头来，嘆了口气，


    「你可以等我吗？」


    谢九安压低了声音，滚烫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出，微颤，却掷地有声。


    「我想，回来娶你！」


    ！！！


    似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


    陆染脑袋被这话烧懵了，


    不是？！她……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娶她？


    陆染美眸颤了颤，她慌乱地垂下纤长的睫毛，


    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女将军，


    此刻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脸颊绯红，精緻的眉眼染上了慌乱无措，这害羞的模样，


    谢九安喉咙有些发紧，


    但他极有耐心也不催促，


    面色看似平静，只不过那粗重的唿吸，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绪不宁，


    「嗯？可以吗？」


    谢九安声音有些沙哑，


    明明只是尾音，却含着几分忐忑。


    陆染勉强收敛了心神，


    她脑子到现在还是乱的，这么突然的吗？


    「谢九安，你…你认真的？」


    「认真的」


    男人颔首，


    眸光认真，让人不忍拒绝，就像是巴巴望着主人的小狼狗，怕被拒绝，怕被抛弃。


    陆染被这样的眼神，弄得有些受不了，心脏一塌煳涂的酥麻，


    她抿了抿唇，声音微弱，


    「为什么啊…」


    「喜欢」


    男人言简意赅，然后很不自在又认真地补了一句，「很喜欢」


    要命了！


    陆染脸上好不容易红晕又浮上来，


    她说话都不利索，「喜欢…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闻言男人顿了顿，然后短促地笑了声，


    那热气喷洒轻而易举就在耳边捲起阵阵潮热酥麻。


    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也不知道自己有多没招人喜欢。


    谢九安又气又无奈，


    气的是这个偷心小贼一点都不知道，还反问他为什么。


    不过，也不止他一个，


    这小贼偷走了太多人的心，是个香饽饽而不自知，


    那些王爷皇帝，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若不然，他也不会这么着急地讨要名分，


    明明之前想的是别害她，事情办好后再去招惹她，但如今，他却贪婪卑劣地还想要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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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后悔，


    错过了她才是真的后悔，


    谢九安自嘲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再为自己争取争取，


    巷口就响起遥月不耐烦的声音，


    「你们两个在……」


    谢九安偏过头，眼神冷锐如刀地扫了过去。


    啧，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威胁！


    ？？？


    遥月被这眼神吓得瞬间噤声，


    不是？


    他惹到这什么谢九安了吗？


    为什么这么看着他，下一秒要把他碎尸万段似的！


    「行…你们继续继续」


    遥月郁闷地继续放哨，越想越气，


    这两个人！


    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明明看到君小姐是气沖沖地把人拽进去的，怎么现在看来不像？


    总不可能是在打情骂俏吧？


    遥月狐疑地偷瞄，


    没看两眼，就又被谢九安抓包了，


    那兇狠的眼神让遥月幽怨极了。


    看都不准看？


    君二小姐还没成这臭小子的妻，就护食成这样？


    以后还得了？


    不过他相信君小姐的眼光，不会看上这个瘸子的。


    遥月暗戳戳想着也就放下心来，


    殊不知巷子那头的两人已经「谈婚论嫁」了。


    「谢九安，你什么时候开始…」


    陆家不自然地抿了抿唇，觉得「喜欢」两字十分烫嘴。


    「开始什么？」


    偏偏某人还不自觉地追问，


    语气戏嚯，像是个浪荡公子。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陆染咬牙说完这整句话，然后警告似的戳了戳谢九安的胸口，


    「小子，你可别想骗我！」


    上辈子她就是听信了臭男人的花言巧语把命搭上了，


    这辈子再怎么也不能步后尘。


    想着，陆染就抿直了朱唇，用审视的目光牢牢盯着谢九安的表情，


    「说吧！」


    「我」


    谢九安拧着剑眉，


    久久没有开口，脑子卡壳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眼前的人，


    不知不觉就动心了，再然后，就无法自拔了……


    但这个答案谢九安自己都觉得不妥，


    堂堂的云国战神，此刻竟像做错了事的小孩。


    过了许久，谢九安才放弃一般，诚实道：


    「抱歉，记不清了…」


    「你！！」


    陆染目瞪口呆，


    这货也太敷衍了吧！是真心的吗？


    上辈子沈衔青…罢了那是个反面例子，


    陆染有些不悦，但见谢九安惭愧的眼神，


    她竟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是栽进去了……


    第210章 求娶


    而且不知是不是陆染的错觉，


    她竟从觉得此刻谢九安很紧张


    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没有表情，


    下颌却绷得很紧，也不再有往日的从容与云淡风轻。


    陆染的心脏触动了一下，说不出的滋味，酥酥麻麻的犹如在云端。


    弄得她脑子都有些乱，过往有关谢九安的一切涌现。


    成为谢九安的妻子？


    这个可能性她从来没有想过，但不是不愿想，而是不敢想，毕竟她是孤魂野鬼，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条命就会被老天爷收走，她能和谢九安长相厮守吗？


    她不知道……


    但她的心骗不了人，


    谢九安提出要娶她的那一刻


    除了惊慌，剩下的就是连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欢喜。


    记得上辈子沈衔青求娶她的时候，


    她都没那么激动，如今是越活越回去了，


    还是……


    陆染瞥了眼谢九安，


    她大抵也是喜欢谢九安的吧。


    嗯，是喜欢的。


    但她就这么答应了，会不会有点自私？


    若是她没两年就回阴曹地府了，


    谢九安又会不会伤心？


    陆染心乱如麻，


    她忽然觉得自己比谢九安也好不到哪去，纠纠结结一点都不武断，一点都不像她。


    陆染的表情几经变化，一会儿嘆气，一会儿又笑了。


    看得谢九安的心脏跟着起伏，手心出汗，


    但他不敢催，她在考虑就足够了，


    这便说明他并非全无机会，


    男人虽然什么也没说，


    但那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犹如实质，


    陆染脸颊都给烫化了，


    她闭了闭眼，想着还是放肆一把吧，


    但也不能太自私，


    「你等我考虑考虑」


    虽然极力掩饰，男人还是流露出小狼狗般受伤的神情，


    陆染于心不忍，补了一句，


    「那个…谢九安，其实我对你还是很有好感的，你加把劲！」


    说完，陆染还拍了拍谢九安的肩膀，


    仿佛在说「小伙子不要操之过急」


    「好」


    谢九安薄唇翘起，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在黑暗中迸发出光彩，连天上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陆染别过脸，红晕还没褪去，


    有那么高兴吗？她还没答应呢！


    但刚说完这些，


    寒风都变得燥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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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有些尴尬，找了个藉口就匆匆拉着遥月离开了，


    眼瞧着谢九安走远了，遥月才敢问：


    「对了，你俩在巷子里说什么呢？这么久？」


    「他想娶我」


    「娶你啊…哦啊？！！」


    遥月顿时停下脚步，「什么！」


    那表情跟见鬼了似的。


    「你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陆染莫名。


    「不是…意思是方才在巷子里，那个臭小子对你表白了？」


    遥月的声音都比平日尖上了几分，


    他捶胸顿足，「太鸡贼了！太突然了！我方才明明看见你是怒气汹汹地把他拉进去的！最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哪里像表白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俩结拜了呢！」


    这话把陆染都给逗笑了，


    见状，遥月眉心一跳，


    「你…你该不会答应他了吧？」


    「没有」


    陆染摇头，


    遥月松了口气，「那就好」


    「但我也喜欢他，我只是说再考虑考虑」


    「？？？噗！」


    遥月捂着心口，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心情简直上天入地，七上八下。


    他都这样了，那谢将军岂不是心情更复杂？


    「谢九安当是什么表情，臭脸了吧？」遥月幸灾乐祸地问。


    「没有，他很高兴」


    「啊？」


    遥月懵了不会吧这么喜欢吗？这就高兴了？不行嘛，


    他还以为要强取豪夺呢！


    毕竟那谢将军，一看就不是个和善的主儿。


    「你可别被他骗了」


    遥月语重心长劝道：「我玩过的男人，比你走过的桥还多。」


    「玩？」


    陆染挑挑眉，来了兴趣，


    勾住遥月的肩膀，满脸的八卦，


    「还不快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


    「你说不说？」陆染龇牙咧嘴地威胁，


    「好，我说我说，遥想当年小爷我……」


    遥月说着说着就后背阵阵发凉，


    他立马闭嘴，勐地回头看去，


    黑夜吞噬，如同怪物的血盆大口。


    遥月打了个寒战，


    是错觉么？他怎么感觉有人在看着他，


    还是有杀意的那种，


    「算了，这里不安全，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府吧。」


    「本小姐要你送？」


    陆染轻哼一声，「瞧不起谁？」


    「你就没察觉到杀气吗？」


    陆染也正经起来，停下脚步，环视四周。


    「没有人，你是不是想多了？」


    遥月蹙着眉，


    但他真的觉得是杀气，还是很浓的那种！


    难不成是他以前那些相好找上门来了？


    这个可能性让遥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一个人回去吧，我先走了！」


    闻言陆染颇有些遗憾，


    「行吧，我本来还想着和你去登云楼吃宵夜的」


    「没事，我改日陪你喝酒」


    甩下这话遥月就忙不迭熘走了，


    多呆一会儿，那暗处的目光就要把他凌迟了似的。


    ……


    见状，黑夜里谢九安默默隐匿了身形，


    他眸光冷沉，


    盯着遥月离开的背影，


    真是碍眼，


    不过，她饿了么？


    谢九安的目光落在陆染身上，杀气迅速敛去，


    想吃登云楼的菜？


    带着这个念头，谢九安默默转身离开。


    回到君府，


    陆染打了个哈欠，实在是又困又饿，但现在已经是深夜，


    玉香早就睡下了，厢房漆黑一片，


    只有月光照进来，洒下黯淡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错觉，


    陆染竟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不会吧？她都饿到这种地步了？


    陆染瞪圆了眸子，寻着味走到桌前，


    才发现，不是错觉，的确有饭菜。


    还是登云楼的！还正巧都是她喜欢吃的！


    陆染弯弯嘴角，飢肠辘辘的胃都被这热气腾腾的饭菜抚慰了。


    她也不客气，坐下就大快朵颐了，


    陆染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腮帮子鼓鼓的，眸子也亮晶晶的。


    谢九安在窗后面，静静看着薄唇宠溺地勾起，


    「遥月这小子还是挺够义气的嘛！」


    陆染边吃边含煳不清的感嘆，


    丝毫不知，


    窗户后面的某个男人，笑容陡然僵住，脸色冷冷的有些不可置信。


    谢九安捏紧了拳头，


    心中愈发憎恨起那个小白脸来，


    但更多的是着急，


    怎么办？


    他要不要提醒她？


    第211章 追她


    几番思考，谢九安觉得不能让这功劳被旁人抢了去。


    「咳」


    谢九安拳头抵在唇边，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以作提醒，


    听到动静，陆染「唰」地抬起头，小动物似的停止进食，凤眸寒光乍射，锐利非常。


    「谁在那儿，出来！」


    闻言谢九安唿吸酸涩，他缓缓从黑夜中走出来，


    「抱歉，是我」


    「哦…哦是你呀」


    陆染小脸瞬间涨红，


    竟然是谢九安？那方才的话…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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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页

    那可真是有够尴尬的啊。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谢九安就站在那儿，挺拔伟岸，实在是难以忽视。


    陆染不自在，但也做不出把人赶走的事儿。


    她索性拍拍椅子，故作豪气，「来坐下一起吃啊，别客气！」


    但刚说完这话，陆染就觉得不妥了，


    这菜都是谢九安买的，她还这样说，是不是有点不要脸。


    但某人并不在意，相反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


    在她身旁落座，凑得有些近，「可以吗？」


    「……」


    陆染深吸一口气，往常不觉得，如今却觉得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明明上辈子她与好兄弟，勾肩搭背饮酒作乐，都不见害臊的，


    如今到了谢九安这里，竟扭捏起来，


    实在是不像她……


    陆染唿了口气，脸颊还是烫烫的，可能是喝酒喝的吧，


    她自我安慰着，然后继续夹菜吃，


    可某个人就是非要盯着她看，还用一种自以为隐秘的眼神。


    陆染忽然有些想笑，


    杂乱成一团的思绪消失了，连带着之前的害羞竟也散去了。


    原来不只她一个人扭捏，谢九安比她好不到哪去，


    偷偷摸摸的。


    渐渐的，陆染起了逗弄的心思，心脏雀跃地跳着，


    她知道，今日她怕是没有睡意了。


    陆染托着腮，似笑非笑，在黯淡的月色下，她的凤眸亮得夺目，


    此刻就这么若有似无地落在男人脸上，


    蓦地，她问出声，


    「谢九安，你现在算不算在追我？」


    闻言谢九安心脏被撞击了一下，嗓音也沙哑得厉害，


    「如果你允许的话」


    「那你……」


    也许是酒壮人胆，


    陆染朝着谢九安靠近，两人距离陡然被拉近，


    唿吸交织缠绕，气氛暧昧，空气都烧灼出了火花，


    陆染勾着唇，尽情地去欣赏着男人脸上慌乱的神色，那张冰山似的俊脸，被烫灼出了裂痕来，这是她的杰作，


    这可是从前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的谢九安，


    是上辈子对着她冷言冷语，常常奚落她的谢九安


    是临死前还要送送子观音来气她的谢九安！


    虽说如今看来，这些都是误会，


    但陆染想不了这么多，心头的小人嘚瑟地叉起腰，仿佛赢得了某种幼稚的胜利，


    不可一世的谢九安，竟也有这样的时候，


    竟然喜欢她？


    陆染心情就愈发微妙，她朱唇轻启动，


    「既然要追，就要拿出诚意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陆染的声音似乎带着蛊惑，一丝一丝地钻进男人的耳朵，缠绕心脏，


    不可避免的，谢九安的唿吸沉重了几分，寒眸燃烧出焰火来。


    「我知道」


    「嗯？那是什么」


    话音未落，陆染就被男人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腰间环绕的有力臂膀，


    让陆染脑子清醒了些，她下意识想惊唿出声，却碍于颜面，硬生生忍住了。


    相反她不甘示弱地勾住男人的脖颈，


    「想做什么？」


    男人没说话，环住她腰间的手握成拳，像极了避嫌，


    对于这样的尊重，


    陆染忍俊不禁，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货的真面目，


    但还不错……


    陆染表示受用。


    白日里的喧嚣散去，深夜的都城寂静非常，偌大的街道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染舒舒服服地靠在谢九安怀里，


    她好像还没有以这样的姿态看过都城，


    从前她都是一个人，不得不说这样被人抱着的感觉很让人贪恋。


    陆染眯着凤眸，惬意得很，


    手上也没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描摹着谢九安衣襟上的花纹，


    像是好奇的小猫，只不过这样的举动，实在折磨，


    谢九安垂眸看着，调整唿吸，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好玩吗？」


    「不好玩」


    陆染说着手上却一刻不闲。


    谢九安也不戳破，哪怕胸膛被撩拨着酥痒难耐，依旧纵容，


    谢九安带她到的地方，是大理寺，


    几乎一进去，


    陆染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


    还真是了解她，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可不就是报仇？


    ……


    阴暗的牢房里，


    时不时传出「吱吱」的叫声，黑肥的老鼠蹿来蹿去，


    随之而来的是女子的尖叫声。


    陆染和谢九安坐在屋顶上往里看去。


    短短一日，君玉静狼狈了许多，


    抱着头，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那只老鼠，


    肿胀的嘴里含煳不清地喊着求救的话：


    「别过来…别过来救救我！」


    沈衔青趴在地上，声音虚弱，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省省吧，别做梦了。」


    听到这刺耳的话，君玉静忽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她张牙舞爪地质问：「呜呜~你一个人死就行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不是爱我吗？你就是这么爱我的？」


    「爱你？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子，连染染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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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页

    沈衔青表情变得狰狞，充斥着后悔懊恼。


    「贱人！我狠不得杀了你！」


    「你现在后悔了？你以为你是好人？陆将军怎么死的？是被你沈衔青亲自毒死的，你现在装什么好丈夫，你还嫌自己不够噁心吗？」


    君玉静强忍着嘴巴的疼痛讥讽着，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昔日相爱的两个，此刻都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


    陆染在屋顶看得津津有味，很畅快。


    只是她在看小两口对骂，某人却一直看着她。


    陆染咳嗽两声，模仿着谢九安的语气


    「看够了吗？」


    偷看被抓包谢九安并没有心虚，眼神炽热。


    「没看够」


    「哼」


    陆染娇哼一声，「你的确知道我想要什么」


    闻言谢九安颔首，面上不显，可那得意劲藏都藏不住，


    若是身后有尾巴，此刻必定摇得很欢。


    「你喜欢就好，不过自相残杀才刚刚开始。」


    第212章 想要什么？


    哦？


    陆染来了兴趣继续看下去。


    那脏乱的牢房里，两人越吵越激烈，


    隔壁房的犯人被闹得睡不着，


    反倒是都开始咒骂他们两人，


    有激动的竟站起来扒拉着门，朝君玉静和沈衔青吐口水，更有甚者，蓄了一大口浓痰，


    「呸」的一声，


    竟不偏不倚吐到了君玉静的头上。


    「啊！」


    君玉静尖叫着，当即噁心得想吐，


    那黄痰，黏黏煳煳地从头上滑落在衣裙上，


    「静儿，你也有今天？」


    沈衔青在旁边幸灾乐祸着，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蹿过，


    沈衔青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惊恐，


    嘴里不知被什么活物钻进来，塞得满满当当，


    ——是老鼠！


    沈衔青头皮发麻，


    他浑身抽搐，嘴巴张得大大地想竭力把那老鼠甩出来，


    但那黑乎乎老鼠反倒往里钻，


    沈衔青吓得在地上直打滚，


    老鼠「吱吱」狂叫，挣扎着。


    沈衔青只能咬紧牙关，免得老鼠钻到肚子里去，


    浓烈的恶臭瀰漫，


    沈衔青快要被熏吐了，他想用手去扯老鼠尾巴，但双手已经被夹得血肉模煳，此刻使不上一点力气，


    一番尝试，沈衔青只能求救地看向君玉静，


    但君玉静眼底皆是怨毒，


    仿佛在说：你活该！


    沈衔青目眦欲裂，


    好在这声音惊动了狱卒，


    「闹什么闹？还要不要人睡觉？」


    那狱卒走过来，看到出事的是沈衔青，就停下脚步，不再管了。


    见状其他房里的犯人都忍不住抱怨，


    「大人，他太吵了，我们睡不着啊！」


    「去去去，你们几个明日就要上刑场了，还睡什么？」


    那狱卒语气不耐，「再说了，马上就天亮了」


    闻言哀声四起，犯人们彻底把君玉静和沈衔青记恨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


    见沈衔青被老鼠折磨了快半条命，


    那狱卒才慢悠悠地把牢房打开，从沈衔青嘴里扯出了那只肥硕的老鼠，


    老鼠浑身沾满了口水，皮毛也油亮亮的，


    沈衔青剧烈咳嗽着，脸都憋红了，此刻吐得昏天黑地，


    胆汁都吐了出来，


    见状，君玉静嫌弃地有多远躲多远，


    偏偏那狱卒一反常态，


    好心地端来了水，


    但没递给沈衔青，反倒指了指君玉静，


    「你，过来」


    闻言君玉静目露欢喜，她嘴好疼，渴得要命，


    谁知那狱卒怪异的笑了声，「你不是他妻子吗？去把这水端给他喝，别让人死了！」


    闻言君玉静笑容凝固，她接水的手高举在空中，


    什么？要她去伺候沈衔青喝水！


    「快去啊？愣着干什么？」


    君玉静咬咬牙不敢不从，她的脚被夹伤了，走不了路，只能跪着走过去，


    这样的姿态实在屈辱。


    这次轮到沈衔青冷眼看着，


    君玉静嘴还肿胀着，含煳不清地说，「喝…喝」


    「你不餵我？我怎么喝？」


    还要她餵？


    君玉静眼底的嫌弃毫不掩饰，


    沈衔青看得直冒火，


    「快点！你在磨蹭什么？」


    「是啊！麻熘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旁边的犯人都跟着附和催促，


    君玉静难堪地咬着唇瓣，最终还是憋屈地举着那碗水，递到沈衔青嘴边，


    「再近点，你让我怎么喝？」


    「你嫌弃什么？贱人！你以为你什么好东西？」


    沈衔青恶语相向，甚至谈得上是刁难。


    君玉静面皮红肿，她恶狠狠地瞪着沈衔青，


    忍无可忍之下，把那水给扬了！


    「哗啦」


    水洒了一地，那破口的碗也碎裂开来，


    沈衔青火冒三丈，当即抬脚就踹向君玉静，


    两人一个残了手，一伤了腿，竟还能扭打在一起。


    沈衔青用脚踢，君玉静用爪子挠，


    牢房内一片狼藉，那老鼠都吓得蹿进洞里。


    那些犯人不困了，还跟着起闹，凑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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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5页

    「唉哟这小白脸不行啊，连自己婆娘都打不过！」


    「是啊，这小娘子还挺带劲儿！」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了沈衔青，


    他眼神突然发狠起来，双目赤红，竟然疯狗似的去啃咬君玉静的脖子，


    是泄愤，又带着浓浓的强暴意味。


    君玉静毕竟是女子，又受了伤，力量悬殊，


    双手被沈衔青死死地压在身下，


    沈衔青发疯地用牙齿扯她的衣襟，


    不多时，君玉静就衣衫不整，酥胸半露，


    惊恐和红晕爬满雪白的小脸。


    见状那些犯人彻底沸腾了，


    没想到他们还能看场活春宫！


    这小白脸，是要把人在牢房里办了啊？


    犯人们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污言秽语淌进君玉静的耳朵，


    她哭喊着，屈辱和恐惧，如狂风骤雨侵袭。


    「啊！」


    谁来救救她啊！


    「咚」的一声巨响，


    面目狰狞的沈衔青忽然应声倒地，脑袋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


    破了个洞，渗出殷红的血来。


    陆染冷眼看着，手里还握着石头，


    打晕沈衔青的那石头，


    是她扔的！


    见状谢九安有些意外，遮住女子双眼的手，还悬滞在半空中，


    他怕这骯脏的画面入了她的眼。


    但显然，他多虑了，


    他没想到她会阻止，他以为她很恨这两个人。


    许是察觉了男人的疑惑，


    陆染捂着胸口，「咳，我不是大发善心，我只是觉得噁心」


    沈衔青从前也在她临死前，用同样的伎俩，找了个野男人，想让她失身，让她背上红杏出墙的罪名。


    君玉静是她的仇人，她自然是盼不得对方好的。


    但将心比心，都是女子，她看不下去。


    陆染如是想着，


    牢房里，昏迷不醒的沈衔青停止了暴行，


    君玉静含着泪，瑟瑟发抖，


    陆染收回目光，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歪头问：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狱卒，是你的人吧？」


    不怪陆染髮现了端倪，


    这个狱卒像是故意送水让两人闹起来的，


    还有见老鼠钻进沈衔青嘴里，也没有第一时间阻止。


    不用说都知道是谁授意的。


    谢九安没有否认，他拧着眉，「我以为你会喜欢，但我现在发现，我似乎搞砸了」


    「没有」


    陆染笑了一声，瞥了眼牢房内的场景，


    「我只是看不惯罢了才会出手，更何况和你没关系，是沈衔青那个人渣噁心罢了，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了」


    「我很开心」


    陆染又补了一句，凤眸在月色下灿然夺目。


    第213章 黏人


    从牢房离开，谢九安就非要护送她回君府，


    虽然陆染一路上都说不用，但奈何某人就是要跟着她，


    「谢九安你可真黏人！」


    话虽如此，陆染朱唇却翘了翘，她背着手，悠哉游哉地往前走。


    不过走着走着，陆染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件事。


    等等……不对啊！


    她只向遥月抱怨了自己很饿想吃登云楼菜，


    谢九安是怎么知道了？那时候这男人可不在，


    是巧合？还是……


    陆染停下脚步，勐地转头看去，眯着凤眸目露审视，


    「谢九安，你是不是跟踪我？」


    「是」


    「你！」


    陆染没想到这男人承认得那么爽快，


    她瞪圆了美眸，怒气汹汹的，「你自己说说，你这个行为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


    谢九安虚心承认错误，但表情平静，颇有种我承认但我不改的架势。


    陆染都给气笑了，


    她走上前，不满地戳了几下男人胸口，


    说出的话却没多少杀伤力，


    「谢九安我还没答应你呢，你这样做…也太不君子了！」


    闻言谢九安低低地笑出了声，方才的紧张尽数散去，


    「你笑什么？」陆染惊了，


    突然发现自己惹上了什么刺头。


    谢九安向来是桀骜不驯的，她怎么能因为对方的一点紧张和真诚，


    就忘记这是头危险的狼，而不是可怜巴巴的流浪狗呢？


    陆染咬咬牙，大意了啊！


    「如你所见，我确实不是君子」


    谢九安俯下身，嘆了口气，坏笑着：


    「但我愿意在你面前装一装，」


    装？她要的是装吗？


    哼，这没到手本性就暴露了，不过总比瞒着她好，


    陆染冷哼一声，心下却莫名松了口气，


    她受够了沈衔青那样口蜜腹剑的人，如今的她更害怕背叛和伪装。


    「在我面前你不必装！」


    陆染说完又兇狠地补补了一句命令，「不对，是不许装！」


    「好，不过君小姐确定不需要我装一装君子？」


    谢九安似笑非笑，眸子晦暗了几分，充斥着危险气息，


    让陆染有种被猎豹盯上的感觉，


    但不过一瞬，谢九安又恢復了往日的表情，静静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陆染被看得浑身不自在，面皮都发烫髮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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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6页

    「行，既然你那么君子，那你老实交代，昨日为何要跟踪我和遥月？」


    「因为不放心」


    「不放心？」


    「我对那个小白脸不放心，对我而言他是…」


    谢九安顿了顿似乎是在从脑海里，寻找措辞，


    好半晌两字才从嘴里吐出，


    「情敌」


    啥？？？情敌？


    这下轮到陆染哭笑不得了，


    谢九安把遥月当情敌了？这可真是离谱……


    「你放心好了」


    陆染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他喜欢男子」


    谢九安挑挑眉，眸光落在陆染身上，心想，


    她还真是迟钝，


    谢九安嘴上说，「我知道了」


    心中却把遥月视作头等威胁，


    他要去边城，这几个月变数太大，


    媳妇儿没了，他都没地哭去。


    ……


    回到君府，天际已经翻了鱼肚，


    君府的下人已经开始洒扫，


    陆染半眯着眼，在温暖的软榻上躺了一会儿，


    明明一夜没睡，她却没半点睡意，脑子又兴奋又乱。


    谢九安竟然……


    罢了，不想了。


    陆染深吸一口气，摸了把自己的脸。


    就在这时，玉香悄然走进来，转身把门关好，


    欲言又止，「小姐」


    见玉香这副模样，陆染就明白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小丫头了，


    「玉香，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陆染语气温和。


    这无疑给了玉香鼓励，她手指绞在一起。


    她知道小姐很神秘很厉害，总是做些不得了的事。


    但…昨日小姐一夜未归啊！


    桌上还有大酒楼的饭菜。


    她默默把这些收拾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实在是担心小姐，


    毕竟夜不归宿，让人知道了，小姐的清白可怎么办？


    那静小姐的下场也让她有些后怕。


    她怕小姐也被外面的坏男人勾走了魂魄。


    「小姐，您…您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啊？」


    这下轮到陆染被这话砸懵了，


    不是，她还以为玉香要问她去干什么了，谁知道这小丫头想法那么跳脱，直接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但有一说一，猜得还挺准，换一天她都能大言不惭地教育小丫头别胡思乱想，至于现在嘛…


    「咳」


    陆染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玉香，你觉得我会喜欢谁？」


    「啊？！」


    玉香一听这话瞬间就傻眼了，抬起头哭丧着脸，「小姐，不是吧…您真的真的…」


    「嗯，八字还没一撇」


    「是谁呀！小姐！」玉香嘟囔着，


    陆染一见就乐了，


    「你猜」


    「小姐我猜不出来！」


    「那我就不能告诉你了」陆染厚着脸皮道，都把小丫头逗哭了，


    她可最喜欢听八卦了，这次还是关于小姐的八卦！


    小姐竟然不告诉她！小姐变坏了！


    「小姐，您就告诉我吧」


    「玉香，其实呢那个人你也见过，说不准你很快就能猜到了。」


    陆染于心不忍，还是透露出了一点点信息，


    好让小丫头有的琢磨，不至于好奇死。


    果然有了这句话，玉香点点头，停止追问。，


    「那小姐您饿了没，我去让小厨房把早膳弄来」


    「好」陆染颔首，


    谁知玉香一出门，


    沉沉的脚步声就自窗户边响起，怕她听不到似的。


    该不会又是某个人吧！


    陆染抬头看去，


    一袭墨袍的谢九安走了过来，宽肩窄腰，身高九尺


    鎏金烫边的墨袍，更将他挺拔颀长的身姿显露出来，


    男人一出现，就遮挡了陆染的大部分光线，


    眼前黑了几度，偏偏某人没有那个自觉。


    明明都是一夜没睡，


    陆染面露疲惫，而这个臭男人，神采奕奕，


    配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犹如神邸，一步步朝她逼近，


    陆染的心尖不可避免的颤了一下，


    「你…你来做什么？」


    「我要走了」


    谢九安垂首静静地注视着她，墨黑的眸子里含着几分期待，


    像是在向主人讨要骨头的狼狗。


    「哦，所以呢？」


    陆染明知故问。


    谢九安嘆了口气，将藏在身后的漆盒拿了出来……


    第214章


    这是什么？礼物吗？


    陆染眼睛亮了亮，她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给我的？」


    「嗯，打开看看」


    见男人唇角噙着笑，


    陆染心头抓心挠肝的好奇，也就不客气地接过了那精緻的漆盒，


    谁知，这盒子竟是有机关的！


    好啊，搁这儿等着她呢！


    陆染也不恼，反倒是来了兴趣，她也没用蛮力一番捣鼓折腾，


    就解开了盒子的机关，


    这倒是让身旁巴巴看着的某人少了个帮忙的机会。


    不过，这盒子那么不好开，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吧？


    陆染边想，边用手指拨开盖子，


    入目的是一把青铜钥匙。


    「这是……」


    陆染盯着看了一阵，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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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7页

    她抬起头，「谢九安，这该不会是…是你将军府私库的钥匙吧？」


    「是」


    男人也不避讳，颔首承认了，


    神色未变，可那双点漆般的深邃眸子，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脸上，含着几分期待。


    陆染盯着手里的钥匙看了半晌，哑然失笑，


    这算什么？就这么把私库钥匙给她了？是真不怕她携款跑路啊，


    不对！恐怕就是怕她跑了才想着用钱财栓住她。


    但做到这份上，未免也太信任她了，


    陆染心尖轻颤，柔软酥麻。


    说出的话却硬邦邦的，「嗯，谢九安你这是在逼我吗？」


    闻言男人眉心跳了跳，抿直了唇，严肃地解释，


    「不是，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我去战场难免不能及时帮衬你，有了这钥匙，府里的钱财你可以随意取用，暗卫也可以随意调动。」


    逗着逗着，陆染就不说话了，


    她心乱如麻，对她那么好嘛？


    图什么呢？她都还没答应呢，


    也对，这小子是在追她嘛。


    陆染深吸一口气，心情总算平復下来，


    她故作轻松地把玩着那钥匙，笑着道，「行，我暂时先帮你保管着，你记得回来找我要，而且我要你全须全尾地回来，不然我都不还你了！」


    听到这话，


    谢九安愣了愣，前半截话被他自动忽略，脑子里只剩下后半句，


    「我要你全须全尾回来」


    她在担心他，她不希望他受伤……


    「好」


    谢九安感觉心脏像是被暖阳捂化了，他声音哑了哑，「那我走了」


    话落了许久，但脚步却没有动的意思。


    见状，陆染冷哼一声，


    呵，男人！


    这都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不过，这傢伙要上战场，又特地在临行前巴巴地来送她东西，


    她不表示什么，都不好意思。


    「说吧，你想要什么？」陆染问。


    心思被戳破，但目的达成，谢九安薄唇得逞地勾起，


    「我想要一个念想」


    念想……这小子！


    陆染咬着唇，脸颊忽然烫起来，上辈子行军打仗，


    她见到不少将士都会带着家人的东西，


    有的是母亲纳的鞋垫，有的是妻子手帕，


    她一直觉得，父母妻儿这样重要的人，才能算将士们的念想，


    如今谢九安却告诉她，


    她是他的念想……


    「可以吗？」


    陆染飘远的思绪被拉回，


    她咳嗽两声，纡尊降贵颔首，「好吧，但我得想一想送你什么。」


    说罢陆染就从榻上起来，她穿着单薄的里衣，


    脚还没落地，


    毛绒绒的大氅就从天而降，披在她身上，


    「别着凉了」


    「我不冷的」


    陆染心虚地辩解，她满脑子都在想送谢九安什么，确实没注意到。


    「这狐氅有点眼熟」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啊？」


    陆染低头看去，好傢伙，不就是那日在谢府她睡着了，谢九安给她披上的那个么？


    后来，她觉得好看又暖和，压根没想着还回去，


    如今被正主瞧见，别提多尴尬了！


    「对，这个是你的，你待会儿拿走吧！」


    陆染别过小脸提醒，声音却闷闷的。


    「好」


    好？！


    这货竟然不客气一下。


    陆染抬起头，就见谢九安一直盯着她的软榻看，


    陆染这才想起，


    这狐氅一直放在榻上，晚上她还裹着睡，早就沾满了她的气味。


    谢九安该不会……


    该不会是这样才想拿回去的吧！


    「我改主意了，不想还给你了！」


    闻言，谢九安诧异地收回视线，似笑非笑，「真这么喜欢？」


    「嗯嗯」


    陆染胡乱点头，殊不知男人已经信以为真。


    「小姐，今日小厨房做了燕窝八仙粥！奴婢给您端进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玉香的声音，」


    一听这话，陆染肉眼可见的慌张，


    觉得自己就像偷情被抓住一样，


    她下意识推搡了几下谢九安，


    「你…你快走，哦对了这个给你！」


    陆染抬手就取下髮髻上的如意檀香木簪，


    几乎同时，三千青丝如瀑披散在肩头，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为髮丝镀上了一层层淡淡的金色。


    柔和而又圣洁，幽兰般的香气一缕缕瀰漫开来，


    让人沉迷，谢九安心跳漏了一拍，


    目光所及之处，乌髮雪肤，挪不开眼。


    「喂，你在发什么呆？不想要了吗？快点呀！」


    陆染焦急地把髮簪往男人手里塞，


    可谢九安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不理她，看起来也没多高兴嘛！


    「算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给你换一个」


    「喜欢」


    谢九安回过神来，


    深深地看着掌心的木簪，五指倏地扣紧，怕人夺走似的。


    但谁知陆染正好把手伸过去，


    谢九安握紧木簪的同时，也好巧不巧抓住了她的手，


    唔~好疼！


    陆染美眸陡然睁大，然后恶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好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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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页

    「抱歉」


    谁知谢九安笑着牵起她的手，俯下头，轻轻吹了吹，


    温热的气流包裹指尖，捲起一阵又一阵的痒意。


    「还疼吗？」


    「不疼了！你可以走了」


    陆染黑着脸下逐客令，但轻颤的指尖和微红的耳根，暴露了她的心绪不宁。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呀？是又睡着了吗？」


    玉香敲了两下门，眼瞅着就要进来，


    「你快点走！」


    陆染催促着，


    谁知就在她着急的间隙，谢九安忽然低头，


    落了个吻在她泛红的指尖，


    柔软微凉的触感，瞬间灼烧起火焰来，


    陆染美眸震颤，这个登徒子！


    就在这时，


    玉香推门而入……


    第215章 念想


    「嘎吱」


    门开的那一瞬间，


    谢九安已经翻窗而出，只留下衣摆的残影。


    玉香并没有看见，陆染得以松了一口气。


    「小姐！您快趁热吃呀」


    玉香兴沖沖地把燕窝放在桌上，「今日老夫人不知怎的，竟捨得从库里拿出燕窝来熬粥。」


    「唔，大概是被府上接二连三的风波掏空了精力，想补一补吧」


    陆染坐下随口道。


    「也对，这几日府上真是不太平，」


    说着说着，玉香就忽然惊唿出声，「啊！小姐您头髮怎么散了？


    陆染握着瓷勺的手抖了抖，她强装镇定，


    「木簪子掉了，找不着了」


    「是小姐最喜欢的那支如意檀木的么？」


    陆染含煳的点头，


    忽然有些后悔，情急之下竟把最喜欢的簪子送给那臭男人了！


    玉香比她还心疼，当即就弯下腰找着，


    陆染赶忙阻止，这簪子送人她本就心虚，哪还捨得让玉香受累，帮她白白找一遭？


    「玉香没事的，不必找了，落了便落了，我簪子多的是，对了今日外面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陆染这话，倒是成功把小丫头的心思转到了别处，


    玉香认真想了想，「对！小姐还真有件事，奴婢也是今早听说的谢将军又要去打仗了，可谢将军腿上还有伤，上战场岂不是有去无回…唔！」


    说着说着玉香的嘴就被陆染用指尖封住了，


    「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哦…哦好的小姐」


    玉香有点懵，但还是点头，


    只不过她有些疑惑，小姐不是讨厌那谢将军吗？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不过有一说一，谢大将军确实是云国的大英雄，


    她方才那样说是不对，还是小姐心善。


    「我吃饱了，玉香我们出去吧」


    「啊？」


    听到陆染的声音，玉香这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空荡荡的碗，


    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姐您…您就吃完了？这么快？」


    「嗯，饿了嘛」


    「可您昨晚不是吃了很多宵夜么？」玉香忍不住道，


    「呃…」


    眼瞧着谎话圆不下去，陆染只好起身催促小丫头，


    「玉香你快帮我梳妆，我有要事。」


    见自家小姐这么着急，玉香也顾不上其他的，当即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娴熟的个陆染挽了个追云髻，陆染套上红色罗裙，


    披着那白色的狐氅，就命人套了马车出门了，


    坐在马车内，玉香才有时间问：「小姐，咱们去哪啊？」


    「去送送谢将军」


    「啊？」


    玉香挠挠脑袋，疑惑了一阵，但也没多想，


    因为，今日全城的人，几乎都出来为谢将军践行了。


    陆染掀开车帘，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百姓，和几辆华贵的马车。


    有几个坐在马车上的世家小姐，


    此刻也掀开帘子，好奇地朝外瞧着。


    啧谢九安这小子，还挺受欢迎


    ……


    马车一路摇晃，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陆染算是来得迟了，


    现在城门前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达官显贵的马车，停在外面，


    不知是谁喊了声：


    「谢将军来了！」


    那一刻，人声鼎沸，


    陆染心脏跟着发颤，指尖攥紧了布帘，


    马背上的谢九安是那么耀眼，


    一袭肃杀的铠甲，身后的披风像是染了血，


    猩红得让人胆寒，远远看着，那身影威严而又高不可攀，


    陆染的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


    上辈子的她，也曾心动过，惊艷过，


    只不过她后来很快就被谢九安气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气死了。


    如今想来，谢九安并非目中无人性情恶劣，他只是太通透了，


    他早就看出了洪武帝忌惮多疑的真面目，


    他与谁走得近，就是害了谁。


    所以他只能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免得去连累旁人。


    想到这儿，陆染就幽幽嘆了口气，想当初，她行事虽然不张扬，


    但与旁的武将都关系不错，


    可能也因此被洪武帝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第一个剷除。


    「谢大将军！」


    「谢大将军，一路多加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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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些匈奴人打趴下！哈哈！」


    正想着，耳边就传来，百姓们的高唿声，更有甚者，热泪盈眶地朝谢九安跪拜，


    这样的阵仗，让城楼上的洪武帝，面色难看至极。


    这些百姓眼里只有他谢九安！


    到底谁是皇帝？此子不除，他皇位不稳！


    洪武帝的眼神划过冷意，稍纵即逝，很快他又是那个高深莫测的帝王。


    见状，一旁的禁军统领忙派底下的人去拦住那些百姓，不许他们高声喧譁，也不许他们跪拜。


    「干什么？」


    「你们怎么能动手打人？」


    「就是，我们跪跪谢将军怎么了？」


    有几个百姓躲避不及，竟被禁军推搡在地，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有禁军们竟将长矛冲着百姓，


    见状，马背上的谢九安长枪一扫，


    将那几个欺压百姓的禁军掀翻在地。


    「大…大将军」


    禁军们错愕地抬起头，就触及到谢九安冰冷的眼神，


    「不可对百姓无礼」


    闻言，那几个禁军连声称「是」


    心底还在发憷，他们下意识看向城墙高台，


    禁军统领气得鬍子都翘起来了，


    他让底下的人控制场面，没让对百姓动粗啊！


    这下好了！他不仅没帮皇上分忧，还让百姓把这帐都算到了皇上头上。


    禁军统领越想越怕，赶忙跪下请罪，


    洪武帝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沉得快滴出水来


    「废物！自己下去领罚」


    「是…是」


    那禁军统忙不迭走了。


    至于洪武帝，看着谢九安受百姓爱戴，


    心中直窝火，他忍无可忍地摆摆手，


    就有太监就心领神会地上前，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将军李氏英勇善战，忠勇无畏、特命其为主将率领十万兵马奔赴边城，抗击匈奴，大将军谢氏，有勇有谋，但朕怜其身残，任命其为副将，协助李将军，收回边城……」


    这圣旨一宣，


    百姓譁然，那李将军也跟着瞪大了眼，指了指自己，


    不是？他没听错吧？


    他是主将？谢大将军是副将？


    第216章 出征


    「谢将军应该是主将啊」


    「是啊！」


    「谢大将军可是百战百胜的！」


    百姓们虽然不太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也忍不住议论纷纷。


    就在这时，那李将军抱拳下跪，言语恳切，


    「皇上，微臣论资歷还是能力都不如谢大将军，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还是任命谢大将军为主将，微臣协助谢大将军即可。」


    闻言洪武帝脸瞬间就绿了，他死死地盯着那满头白髮的李将军，


    实在想不通，这个资歷不够是从哪来的？


    这谢九安不是和这些武将关系不好吗？怎么个个都比对他这个皇帝还要尊敬，还要惧怕？


    「此事朕意已定，李爱卿不必再说！」


    洪武帝语气沉了下来，转而看向谢九安，


    「谢爱卿，昨日朕给你的虎符，你现在当众交给李将军！」


    虎符？！


    听到这话，谢九安没慌，


    陆染倒是惊得瞪圆了眸子，哪来的虎符啊？


    昨晚她与遥月去救人，在皇宫中完完整整地听了谢九安与狗皇帝的对话。


    这期间狗皇帝给了屁的虎符？无中生有，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如今这狗皇帝，当着百姓的面这般说！不就是想让谢九安下不来台？落得一个遗失虎符的罪名？


    这个狗皇帝！


    陆染咬牙切齿，不知不觉间已经护上了。


    殊不知，她这气鼓鼓的模样，


    已经落到了某人眼里。


    谢九安薄唇噙着笑，朝陆染看了眼，


    这男人在干什么？


    不急着处理问题，还有胡乱看？


    陆染气得立马把车帘合上，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对，她又不是太监！真是瞎担心！


    想是这么想，陆染却口是心非地掀开了帘子一角。


    果不其然，见谢九安久久不出声，


    狗皇帝开始发难了，


    「谢爱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不想交出虎符？」


    谢九安神情漠然，抬手间，就有暗卫奉上盒子，然后拿出里面的虎符高举着，


    「皇上说的，可是这枚虎符？」


    那青铜色的虎符在烈日下，迸发出光芒来十分耀眼，


    什么？！


    洪武帝目眦欲裂，眼珠子快被这光芒刺痛了，


    这……这怎么可能呢？


    这谢九安哪来的虎符！


    是伪造的！


    这谢九安竟然敢伪造虎符！


    「你！」


    洪武帝怒声质问，但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


    当着百姓和武官的面，他若说谢九安的虎符是假的，


    百姓和朝臣只会觉得他这个当皇帝的是在故意刁难！


    想到这儿，洪武帝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已经由绿转黑，


    自己这个当皇帝的竟只能打落门牙和血吞，


    更要命的是，如今谢九安手里的虎符是假的也就成真的，


    反倒他这个皇帝手中的那枚成了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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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岂有此理！


    洪武帝眼睁睁看着谢九安把那枚假的虎符交给李将军，


    那李将军诚惶诚恐，一时间竟瞧不出谁是主将，谁是副将。


    洪武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闹心得摆摆手，「时辰不早了！启程吧，朕等诸位爱卿凯旋！」


    话落，城门打开，马蹄声响起，铿锵有力。


    要走了……


    看到那马背上的红身影，渐行渐远，


    陆染心尖颤了颤


    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其中竟含着几分不舍，


    心有所感似的，


    马背上，一袭冰冷盔甲的男人回眸看过来，


    视线穿过人山人海，明晃晃地落在她身上。


    那一刻，


    陆染的唿吸停滞，心却跳得更加欢快，


    她朱唇轻启，无声地道：


    「我等你回来」


    马背上的谢九安怔了怔，


    险些被女子的笑颜晃花了，


    等他回来……


    他终于也是有人惦念着的了，


    谢九安薄唇扬起，恣意张扬，不知什么时候，那双寒眸也如同冰川融化，炽热得不可思议。


    「驾！」


    男人牵着缰绳的手指扣紧，


    带着归思，奔赴战场。


    城门关上，谢九安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


    陆染这才放下帘子，依依不捨地收回视线，


    殊不知方才的一幕幕已经被身旁的小丫鬟看了去。


    「小姐…您…」


    玉香欲言又止，「您喜欢的人该不会是谢将军吧？」


    「咳…是他」


    陆染没有否认，但脸颊却染上了红晕，多少有些羞涩。


    见状玉香心咯噔一下，小姐这…这是陷进去了啊！


    「对了玉香，你觉得他怎么样？」


    「啊…」


    玉香顿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叫她怎么回答呀？


    「玉香，你说实话就好了，不必有所顾虑。」


    陆染看出了玉香的为难，拍拍小丫头的肩膀宽慰道。


    「好吧，那小姐我说实话，您别生气哦，奴婢觉得谢将军他不是良配，他…您看谢将军他腿脚不利索，还有谢将军如今要上战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小姐再过两月就是大选了，说不准您就要进宫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陆染，她托着腮，


    在这之前，她得先把入宫的事解决了，


    毕竟君家人可是一门心思想让她入宫，


    哦，倒是有两个人，不希望她去……


    正想着，马车震了一下，不知撞上了什么，天旋地转。


    好在陆染及时稳住了身形，也护主了小丫鬟。


    玉香惊魂未定，


    「小姐，奴婢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别慌！」


    陆染眯起凤眸，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是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和她们撞上了，


    但百姓都散去了，旁边的路宽阔得很，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陆染眉头轻蹙，问车夫，「钟叔，是不是你不小心？」


    「小姐不是老奴啊，是这马车突然冲撞了上来！」


    闻言陆轻「啧」了一声，唇角勾起


    有意思，那便是故意的了，


    这都城内，与她有仇的多了，但现在敢当面找她麻烦的，可没剩两个了。


    所以会是谁呢？


    陆染一把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


    几乎同时，


    那对面的马车内也下来一位女子


    由丫鬟搀扶着，那女子一头青丝盘珠翠，鬓角斜插玉簪，通身萦绕着富贵气息，


    顾盼生姿，笑容明媚。


    一看便知是金砖玉瓦，供养着长大的。


    女子款款走过来，望着她，眸中含笑，


    「姐姐」


    姐姐？


    陆染也笑了，她可不记得自己何时有这样一位妹妹了。


    第217章 她成假千金了？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


    陆染抱着手，


    闻言那女子也不恼，依旧笑吟吟的，


    反倒她身旁的丫鬟站了出来，


    「你待会儿就知道我们家小姐是谁了！到时候你可别像现在这般猖狂。」


    「墨兰，不得无礼」那女子出声阻止，


    那丫鬟却还是不服，瞪着陆染，似乎与她有仇。


    玉香也是护主的，哪里还看得下去了，


    「明明是你们的马车撞上我家小姐了！怎么还倒打一耙，成我们的不是了？」


    「那么宽的路，谁知道你们怎么撞上来的，你们就是不想让我家小姐好过！但告诉你们假的真不了！」


    「哦？」


    陆染凤眸微闪，这话里有话啊，


    但一见面就叫她姐姐是什么意思呢？


    「玉香走吧，先回府」


    陆染说罢，那女子竟也转身上了马车。


    车轱辘滑过青石板，发出闷闷的声响，


    陆染倚靠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浑然没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


    「小姐那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的！」


    玉香却如临大敌，掀开车帘往外看，


    她忍不住嘀咕：「简直莫名其妙！」


    「说不准她们也要去君府。」


    「啊？」


    玉香傻眼了。


    马车停了，陆染下车后一眼就看到君府门前停的几辆鎏金气派的马车，想来是有「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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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前脚刚走进去，后脚那女子也跟着进来，竟无人拦着。


    一路上，


    那些君府的僕从都欲言又止地看着陆染，


    「小姐，老爷让您…去正堂。」


    「嗯，知道了」


    陆染颔首，那传话的是君府管家，


    此时看着她的眼神中有怜悯。


    怜悯她什么？


    陆染脸上的兴味更盛，绕过长长的廊道，就是正堂，


    期间那女子一直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


    陆染也不在意，


    如今的她大仇得报，又有美男相随，


    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但陆染没想到今日之事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正堂比往日都热闹，就连夏氏都强撑着病体到场了，


    见陆染踏进来，


    「哟，二姑娘总算来了」


    夏氏眼底有兴奋，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的劲。


    君玉昂看着她，眼神复杂，含着几分担忧。


    至于君父和君老夫人则面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但让陆染更在意的，


    是这正堂中坐着的几个陌生人。


    他们穿着极为华贵考究，往那一坐都显得君府极为寒酸。


    为首的是一个老者捋着鬍鬚，高高在上地打量着陆染，


    随即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声。


    陆染看得啧啧称奇，这老头莫不是有毛病？


    就在这时，那女子走过来，


    甜甜地喊了声：「外祖表兄，湘儿回来了！」


    然后转头看向君父和君老夫人，什么也没说，垂下眼，说不出的忧伤。


    「染儿，你们是一道回来的」


    君父忽然问。


    陆染还没得及回答，


    那女子的丫鬟倒是先站出来，打抱不平了，


    「是啊！我们家小姐好好端端地坐在车上，谁知你家小姐怎么回事，想杀人灭口似的竟架着马车冲撞上来！」


    听到这话，玉香立马炸了


    「你胡说！明明是你们家小姐先撞上来的！」


    「好了，墨兰」


    那女子再次出声阻止，似乎染了风寒，手掩着唇咳嗽了两声。


    那指尖明晃晃染着殷红的血。


    见状那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立马站起来，满脸紧张，


    「湘儿！你怎么了？」


    「没事的，表兄，只是方才在马车上…」


    女子说到这儿便不做声了，如玉般无暇的指尖破损，瞧着便触目惊心，引人怜惜。


    男子满脸怒容，十分不客气地看向陆染，


    「你知道湘儿要回来，就特地用马车撞她！可真是心思恶毒！但你算盘落空了！是湘儿的永远是湘儿的！任凭你怎么抢都抢不走！」


    听到这番话，


    陆染笑了，她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手指散漫地轻敲着，仿佛在听笑话，


    「你说说看，我为何容不下她？」


    「你还在装什么装？心安理得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你说你不知道？」


    那男子十分不岔地讥讽，看向陆染的眼神只有鄙夷。


    陆染也不恼凤眸淡淡的扫过，


    威严和寒意便顿生，


    但只是一瞬，末了陆染唇角就又挂着玩味的浅笑，


    「你最好解释一下什么叫鸠占鹊巢，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你！」


    那男子倏地瞪大瞳孔没料到听到这么一番话，


    他脸上怒意更盛。


    「好！既然你不要脸，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告诉你，你不是君家嫡小姐！不是我姑姑的孩子！湘儿才是！」


    此话一出，


    犹如平静的湖心落入石子泛起涟漪，


    君家人怔了怔，但没多少意外，


    想来方才已经听说了，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陆染脸上，


    或担心、或气愤、或幸灾乐祸，


    林林总总，但陆染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原来如此啊……


    方才的那女子的反常行径都有了解释，


    陆染轻垂眼睑，半生戎马征战沙场，让她喜怒不形于色。


    好像她除了在谢九安面前失态过，


    其余的事大多都波动不了她的情绪，


    所以，她此刻也谈不上多震惊，


    不过陆染还是觉得可笑，


    真假千金这种事，竟也会发生在她的头上，


    方才那男子说鸠占鹊巢，


    她还以为自己亡魂寄居在这具身体的事被人发现了，结果不是，


    陆染反倒还松了口气，但见她这样平静，


    那男子的口吻愈发不屑，


    「谎话连篇！你不是说你不知道吗？那你怎么会这么平静？」


    她平静是因为无所谓，


    陆染掀掀眼皮，扫向君父，


    「父亲，他说的你知道吗？」


    闻言君父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地解释：「凝儿，父亲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但凝儿你放心，这件事有待查证，父亲不会怕旁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好」


    陆染地颔首，


    但这话引得了那老者的不悦，


    「什么旁人！你怕是已经忘了我那早死的女儿了吧！」


    「岳父，小婿不是这个意思」


    君父汗颜，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只是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凝儿她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您却说她不是我的女儿，您让小婿如何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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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8章 她是谁的女儿？


    「我看你是不愿意相信，你这宝贝女儿要入宫为妃，你自然是不舍的！」


    那老者冷哼一声，「假的就是假的！我既然找上门来了，就是拿着证据来的！」


    闻言君父心咯噔一下，俨然被戳到了痛处，


    如今凝儿被皇上青睐，被众王爷争夺，日后只会带领着君家走向繁荣！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凝儿被证实真被人调包了，


    那…那就是身份低微！还如何进宫？


    君家可就亏大了！


    君老夫人也是这般想的，


    君家近日已经被接二连三的风波打击得一蹶不振了，先后已经废了两个孙女了，


    其中一个还是她辛辛苦苦培养的才女。


    如今就连这势头正好的凝丫头也出事，君家日后还怎么过？


    想着君老夫人就怒戳拐杖，


    「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上门，怕是也想分一杯羹吧！」


    「呵，什么叫分一杯羹，这本就该是湘儿的东西！湘儿可是你们君府正正经经的嫡女！」


    说罢那老者冷不丁地看了夏氏一眼，


    「可不是妾室扶正比得了的！」


    什么？！


    听到这话夏氏幸灾乐祸的笑容凝固，君晚华也面露难堪，很是憋屈。


    她向来是风风光光的嫡女什么时候被这样讥讽过出身，


    夏氏心疼自家女儿，脸瞬间沉了下来，


    这白家不起仗着自己富得流油吗？但说来说去还不是商贾，尾巴翘得比宫里的皇宫贵族还高！


    不过，前几年她管家的时候，


    似乎收到过白家的书信，但那时她做主把信处理了，


    莫不是那时候就……


    果然，那老者接着开口了：「你们君家现在想耍赖了！当初我们白家可是写信给你们说明了一切，现在装煳涂，晚了！」


    信？


    什么信？


    君家人都懵了面面相觑。


    君父也不禁皱眉，「敢问岳父大人，是什么时候寄的信？」


    「有两年了」


    「两年？」


    君老夫人沉吟片刻，目光如炬射向夏氏，


    「那时候是你当家吧」


    夏氏心一抖，果然查到她头上了，


    但有心理准备，她讪笑着就把锅甩了出去，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看到白家的信，立马就交给凝丫头了」


    此话一出，


    在场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陆染身上。


    「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那男子眼里都是嫌恶。


    老者也跟着怒斥：「定是你看了信后把信销毁了，你自然是不希望湘儿回来！但我没想到你竟可恶到这份上！还敢驱车撞湘儿！你想做什么？想害了湘儿，好永远霸占了她的位置吗？


    我告诉你只是个流着卑贱僕人血的贱民，别肖想不该你的东西！你占了湘儿这么多年的位置，识相点就该下跪双手奉上还回来！若是不还，那就官府见！」


    听到「官府」两个字，


    君家人急了，


    且不说是真是假，就算是假的闹出去也不好听！


    扫了君家的颜面。


    「使不得啊！使不得！」


    夏氏趁机拱火，「二姑娘，是啊拿了人家的总得还回去，你都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嫡女之位了，有点良心就不该再死皮赖脸占着！」


    闻言陆染冷笑一声，不说话。


    夏氏反倒越说越起劲儿，


    「凝丫头，你还不明白吗？若非你不是君家的女儿，母亲从前怎么会三番五次刁难你，谁知母亲都这样敲打了，你还心安理得留在君府，还要和清儿争……」


    「母亲方才不是没看过那信吗？是怎么知道的？」


    「我…」


    夏氏话音戛然而止，她抬起头，对上陆染似笑非笑的眼神，只觉得渗得慌，


    「母亲方才记错了」


    「够了！」


    君父厉声打断，「你少在这丢人现眼，还不出去！」


    「老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不说话了」


    夏氏不敢再吱声了，但也得亏方才那前后矛盾的话，


    夏氏的信誉大打折扣。


    「首先，我不知道也没看过，你们白家那所谓的信，其次，我不会做出驱车撞人的傻事，毕竟……」


    陆染唇角缓缓勾起，语调不紧不慢，笑眯眯地扫视着在场的人，


    「我更喜欢一击必中，斩草除根呢」


    明明是笑着说的，却犹如凛冬寒风刺席捲，


    众人打了个寒战，臣服和惧意从脚底升起。


    一时间竟无人敢说话。


    是啊，得罪了凝丫头的，似乎都没什么好下场……


    君老夫人想着，不知不觉，她竟对这个孙女也怕了三分。


    白家人没见识过陆染的厉害，


    愣怔过后，就扯着嗓子讥讽，


    「笑话！你一个僕人生的种！没了偷来的君家嫡女的身份算什么？


    我本来念在你年少，想着你若是恭恭敬敬下跪求我，我也就网开一面，不把事情闹大！如今你后悔也晚了！」


    那白老爷说罢。


    就有一个嬷嬷走进来下跪。


    「老奴见过老爷，老夫人！」


    君老夫人眯起耷拉的眉眼，


    「你抬起头来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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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3页

    「是」


    待看清那嬷嬷的面容，


    君父眉头拧起，有些不可置信，「你是我亡妻身边伺候的嬷嬷？」


    「是，大小姐她难产而死的时候府上乱着，同样伺候王奶妈竟是个狼心狗肺的，生了歹意，来了个偷梁换柱，把小小姐调换了！老奴也是后来才察觉到不对，但那时候大小姐死了，我怕…这事会牵连到自个身上，就收拾东西跑了，但老奴良心过不去，十年前，老奴就找到白老爷，说明了此事，老爷就把真小姐，接到了娘家住……」


    说罢那老嬷嬷掏出半块玉佩来，「这是之前大小姐为孩子准备的，但孩子一生出生小姐她就撒手去了，老奴记得另一半当初还是君老爷您亲自挂在小小姐脖子上的」


    看到那温润的鱼戏莲玉佩，


    君父踉跄了两下，心脏钝痛，


    仿佛被拉回了当初，那个妻子难产而死，雷雨交加的夜晚。


    那玉佩的确是他亲手戴上去的，


    后来不见了，他也没在意，只当是嬷嬷出逃偷走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君老爷！」


    那嬷嬷一个劲儿的磕着头，


    君父神色难明，眸中似乎有悲恸，


    不知信没有，


    「噗呲」


    就在这时，陆染的笑声，打破了堂中的安静，


    显得格外突兀。


    第219章 闹事


    「你笑什么笑？」


    白老爷恼羞成怒，指着陆染的鼻子骂：「你真是一点都规矩都不懂！你母亲都还要向我下跪，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唿小叫！」


    「呵，说那么多，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陆染轻笑一声，那般傲然的姿态，


    气死白家人的同时，


    竟也让受瘪的君家竟有一丝畅快。


    君父安抚道：「凝儿，你收敛点，他好歹是你的祖父。」


    「祖父？谁是他祖父？我都说了！她就是个僕妇的女儿！也配做我孙女？她就该做湘儿的丫鬟！对，我看就这样，好让她给湘儿恕罪！」


    闻言君父目露难堪，嘴角也不悦地压了下去，虽说方才的玉佩让他心惊了，


    但他还是不愿相信，


    如今两全的法子，是不声张先让凝儿顺利入宫。


    至于那什么湘儿，君家再多养一个女儿也是使得的。


    况且……


    君父看了那堂中亭亭玉立的女子一眼，若真是他的女儿，他也不会亏待的。


    想着君父就好声好气地把想法说了出来，


    「岳父大人，何必再去追究过去的事？不如各退一步，对外我也会称湘儿是我的女儿，为她找个好亲事！」


    还没等君父的话说完，


    那白老爷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什么叫对外称湘儿是你的女儿！她本来就是！她是你们君家的嫡女！你不必说了！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湘儿的，你要是真疼亲生女儿！就让她那个假的滚出君府，或是做丫鬟伺候湘儿一辈子！」


    「恕难从命！」


    君父也恼了怒拂衣袖！


    「你们不必再提，凝儿也是君家花钱花心思供养出来的！眼瞧着就快入宫！你们这横插一脚，君家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君老夫人也冷声道，把其中的利害抛出来，


    两人明面上的「维护」


    倒是让陆染感受到了少有的温情，


    但显然白家此番是铁了心了，


    「入宫！她一个假的都入得？湘儿怎么入不得！再说了她也配？你们君家正好就向皇上禀明此事，三月的选秀就让湘儿去不就行了！」


    什么？这怎么行？


    君家人当即就不干了。


    尤其是君晚华，和夏氏。


    那小贱人抢了她入宫的名额已经够让她们生气了！


    如今怎么又来一个？


    君父和君老夫人对视一眼，都暗自摇头，


    且不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尚没有定论，


    就算是真的，也不成啊！


    那淑儿被白家养了那么久，对君家亲缘淡薄，入宫后是扶持白家还是君家？


    更何况凝儿能被皇上看重，


    也不全是因为尚书嫡女的身份，


    更多的是那一身武艺，


    想到陆染天生神力，君父也颇有些不是滋味，他是个读书人，亡妻虽出身商户但也是大家闺秀，


    生下的女儿竟走了武夫的路子？


    难不成真是粗鲁僕人所出，这才一身蛮力？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君父偷偷打量，那名叫淑儿的女子一眼，眉眼间的确和他有些肖似，


    道真可能是他女儿！


    君父心咯噔一下，已经信了六七成。


    陆染看在眼里，一手托着腮，朱唇嘲弄得勾了勾。


    白家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了么？


    前几年不把人送来，偏偏这个时候，


    就是想赶在大选前让人顶替她入宫，毕竟出一个宫妃对家族而言是莫大的助力，尤其白家还是商户。


    啧没曾想，那狗皇帝还挺受欢迎的！


    虽说，她不想入宫，但踩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她若忍，也就不姓陆了。


    只不过她在意的是这湘儿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君家嫡女。


    陆染凤眸一眯，含笑道：


    「你们找上门，说那么多废话，其实就是为了那个入宫的名额，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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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戳破心思的白家人，羞恼了一瞬，


    就指着陆染道：「不然呢？你凭什么顶替湘儿入宫？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就连那女子也出声了，声音温柔，


    「君小姐，我知道你不愿将这一切偿还给我，我事后可以给你些补偿，但我也不是来和你争的，我只是不忍看着父亲因为你而背上欺君之罪，受到连累，我从前十几年没能在父亲面前尽孝，如今又怎能眼睁睁陷父亲与祖母于不顾？」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但更多是提醒。


    是啊……欺君，


    没出这档事还好，就怕凝儿真入宫了，这白家不满意，这么一闹。


    那这欺君的帽子他是不背也得背了！


    君父那个愁啊，


    「欺君之罪？呵，可笑，哪门子的欺君之罪？」


    就在这时陆染缓缓开口了，气定神闲，


    「就凭方才那嬷嬷漏洞百出的说辞，和区区一个玉佩，就想做证据？够吗？所以啊你们尽管去京兆尹闹去！想必官府的人定能查清楚其中有没有猫腻！」


    「你！你这是什么话？」


    白家人哪听得这话，


    当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开玩笑，君家人怎么敢让他们出去闹？


    谁知陆染表情淡淡，斜睨着他们催促，


    「去吧！还愣着干什么？」


    「你怎么说话的！我好歹是你长辈！」


    那白家老者急得跳脚看向君父，


    「你就任由她这么胡来？我们白家好心好意顾全你们君家的名声，你们竟不珍惜！还说漏洞百出，我看你们君家就是不想承认！」


    听到骂声，君父也头痛不已，他们自然是不愿闹到官府的，


    「好了凝儿你也别太激动，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岳父大人可还有旁的证据？」


    「你看看湘儿眉眼都像你，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白老爷不悦地捋着鬍鬚，语气忽然沉了下来，话锋一转，「实在不行，就滴血认亲！」


    滴…滴血认亲？


    君家人面面相觑，这能行吗？


    但白家人似乎就认定了这法子，


    「对！是不是亲生的，验验就知道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们君家不是闹着要证据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闻言君老夫人转着手里的佛珠，长嘆一声，


    「也罢，就滴血认亲吧！」


    「这…」


    君父皱眉，他不太认可这法子，


    「凝儿，你怎么看？」


    「好啊」


    第220章 滴血认亲


    陆染唇角缓缓勾起，没有丝毫的惧意，她朝君父眨了眨眼。


    君父没看懂，但只当这个一向机灵的女儿，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


    滴血认亲要用的东西并不多，就两个盛满清水的碗，和几根针。


    君父并不想耽误时间，刚拿起针朝手指扎，就被阻止了。


    「等一等君大人，我们得看看这碗啊水啊的有没有做手脚！」


    说罢，那白老爷和男子，就自顾自地上手将那两碗清水端起来查看。


    这姿态，让君老夫人面露不虞，


    「我们君家向来光明磊落！不会用些下作手段！」


    「但这碗是你们君家准备的，我们不放心检查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那白老爷说着，就把碗放下了，


    「好了，君大人，劳烦您把血滴进去吧」


    「等等」


    听到这声音，君父针都扎歪了，


    又怎么了啊？！


    但这次是陆染阻止的，


    「为了公平起见，大家最好净了手，再滴血，免得手上沾了什么说不清楚。」


    闻言白家人冷哼一声，


    脸上并没有害怕的神色，相反还嘲弄地看了陆染几眼，


    「你心眼可还真多，告诉你没用，少白费心机！」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不费心机也不行了。」


    陆染偏头看着君父，语气不容置喙，像是命令。


    「父亲，你在屏风后面滴血。」


    「为什么？」


    君父强压心头的气问。


    但陆染还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仿佛再说：不听我的后果自负。


    君父气得牙痒痒，


    但他这个女儿向来顾全大局，没出过岔子，更何况目前君家是想要双赢的局面。


    思虑再三，君父还是黑着脸走到了屏风后面。


    见状，白家人不干了，


    「你这个当父亲的竟这般听她的话？她都不是你的女儿。」


    好在没说几句，君父就黑着脸出来了，不过是戳破指尖滴两滴血罢了，


    算不上什么难事，


    但他实在不明白，凝儿为何非要他去屏风后面？


    就在这时，丫鬟也把滴了君父血的白瓷盘，端了出来。


    当着众人的面，朝两个碗里各倒了一滴。


    白家人瞅了半天，没看出有什么古怪的，


    「湘儿，你先滴吧，你的能融，也就没她的事了」


    「是，外祖父」


    那女子乖乖走到桌前，用针挑破了指尖，那殷红的血珠渗出来，落进去，


    见状，在场众人都站起身，屏住了唿吸去看。


    不消一会儿，


    两滴血就渐渐交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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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页

    晕染开来！


    白家人立马就站起身，语气激动，


    「我说什么来着！这下你们信了吧！」


    和欢欣鼓舞的白家人不同，


    君家人傻眼了，


    君老夫人眼睛一闭，有些绝望，


    竟真是大房流落在外的骨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二房则是看热闹的心思，


    夏氏差点乐出声，好在及时捂住了嘴，


    君晚华蹙着黛眉，上上下下打量起，那白家的女子，已经视作了日后的威胁。


    君父胸膛剧烈起伏，盯着碗中的血看了一会儿，还是满脸的错愕，


    他哽咽了一下，


    「你…你真是我的女儿？」


    那白家的女子，颔首睫毛扑闪着，落出泪来。


    「是，我…我可以叫您父亲吗？」


    闻言，君父多少有些心软，发酸发涩，他语气和缓，


    「你若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认你，也不会亏待你」


    但为了君家的利益，


    他还是倾向于多一个女儿，而不是两个女儿中选一个。


    想着，君父语气又硬了回去，「岳父，我看就这样吧，对外我会称当初夫人生下的是双，被恶僕抱走了一个，但后来及时找回来养在外祖家。」


    「够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那白老爷冷笑一声，「你若还不信，就让你的宝贝女儿滴血进去！好睁大眼看清楚，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不是不信」君父辩解，


    但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染身上，


    「滴啊！是不敢了吗你？」


    「你现在识相点，把进宫的名额还给湘儿！我到时候给你在族中找门好亲事，也不算薄待了你！」


    那白老爷盯着陆染道。


    但回应他的只是一声轻嗤，


    陆染掐破了指尖，「谁说我不敢了」


    话音刚落，


    血珠就滴进去，绽开一朵血莲。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白老爷和白公子嘴上这样说，


    见陆染那么胸有成竹，还是凑近了去瞧，


    但只一眼，他们就大笑起来，并且松了口气，


    因为——


    没有交融！


    两滴血，就在这清水碗的两边，


    被什么阻隔了似的，完全没有融在一起的迹象。


    他们君家，竟真的帮下人养了十几年的女儿？


    君家人唏嘘不已，看陆染的眼神都变了。


    夏氏则乐得站起身，手帕掩笑，故作悲痛，


    「凝儿，你竟瞒了我们所有人！还好当初没能让你嫁给瑞王，否则瑞王就该找上门来了，毕竟谁想娶个下人的女儿呢？怪不得你当初狠得下心害清儿做妾！一点都不顾念姊妹情谊！」


    夏氏趁着这机会，把从前的脏水，全泼在陆染头上。


    君家人此刻也用审视的目光望着陆染，浑然忘了当初陆染是受害者，被算计得命都没有了。


    君父扶着桌子，心脏一阵阵钝痛，


    虽然早有预料，


    但都比不过这样的场面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来得震撼。


    他们的血不相融，


    凝儿……


    真的不是他的女儿！


    那她日后入宫会全心全意为君家着想吗？


    君父忽然就不确定了。


    「好了！既然真相大白了，那湘儿是君府嫡女的事你们就该大张旗鼓宣扬出去！」


    那白老爷背着手，看着陆染道：


    「还有你赶紧搬出去，你的闺房还有我女儿的嫁妆都该是湘儿的！对了听说皇上给了你许多赏赐，但那是给君家嫡女的，可不是你的，这些你都该还给湘儿！若你乖乖配合，我看在你可怜的份上就把你指给端儿做妾。」


    「不必了祖父，这般不知廉耻，谎话连篇的女子，孙儿可消受不起！」


    那白家男子表情倨傲，看都不看陆染一眼。


    「呕」


    什么声音？


    那白公子表情僵住。


    「不好意思，我太噁心了，让我先吐一会儿」


    陆染捂着心口，偏头干呕了几下。


    什么？！


    见状那白公子脸上的表情快要裂开。


    「你找死！」


    第221章 打脸白家人


    陆染让玉香给她倒了盏茶，清清口，这才缓过来，


    见状君家人憋笑，但那白公子脸都绿了！


    「我……本公子告诉你，你这般的女子给我做妾都不配！」


    「你在瞎说什么？」


    就话君玉昂都听不下去了，他挺身而出，怒道：


    「就算二妹妹不是君家女，凭着一身的神力，想做个武将为云国效忠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何须沦落到做你的妾，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听到这话，那白公子当即笑出声来，


    「就她？还当将军？梦里当的吧！」


    谁知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小厮的通报声，


    「老爷，宫里来人了！」


    什么？


    君家人忙起身出去迎，


    白家人也惊了，方寸大乱，他们只是商贾，哪里见过这阵仗，


    看到那拿着圣旨的公公走过来，


    他们竟不知该跪还是该站着。


    见君家人都齐刷刷地下跪，他们也跟着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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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6页

    心中更是坚定了，要把自家人送进宫的心思。


    那公公扫眼在场跪着的人，拿出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君氏嫡次女，忠勇无畏，身怀巨力，巾帼不让鬚眉，若能保家卫国，实乃云国之幸，特封右金吾卫中侯，三日后，即入飞骑营训练……钦此！」


    什么？！


    金吾卫中侯！君家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砸懵了。


    「臣女接旨，谢皇上隆恩」


    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染不紧不慢地接过圣旨，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她已经做了千百回了。


    君父看在眼里，不由得嘆息，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比他还从容，


    那周身的气质，仿佛天生就是女将军，睥睨沙场。


    所以他们君家无论如何都不想损失这个女儿，哪怕真不是他的种……


    等那公公一走，


    陆染便随手将圣旨丢给了玉香，


    这举动看得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白老爷，他眼睛都直了，


    乖乖！那可是圣旨啊！就这么对待？


    反观那白公子，也臊得脸红脖子粗，


    攥紧了拳头，又嫉妒又不甘。


    他刚说这君小姐不可能做女将，结果皇上的圣旨就下来了，


    那可是七品的金吾卫中侯啊！


    打脸要不要这么快啊？


    「对了，白公子方才说什么来着？」


    陆染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举手投足都是翻帐的意思。


    那白公子窘迫不已，却也只能强撑着道：「你别得意！若没有君家嫡女的身份，凭你有本事又如何，与那些只会用蛮力的草寇有什么区别！」


    「你在放什么狗屁！」


    话落，陆染没恼，君玉昂已经忍无可忍了，破口呵斥了。


    「你这么有本事，那怎么不上战场？怎么不做大将军，是不想吗？」


    「我…我不和你这粗人说话！」


    「行！那敢问前几日放榜，上面有你的名字吗？你进士第几啊？」


    闻言那白公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白老爷也跟着面上无光出声打断。


    「好了端儿，不必再与他们浪费口舌」


    「姐姐，恭喜你了」


    那白家女子忽然走上前，声音温婉好听，那小白花模样任谁都要说句善良。


    「但姐姐你已经顶替我享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如今又做了什么金吾卫中侯的，何必还占着我的位置不还呢？姐姐你就行行好，就让我与父亲祖母团聚吧，放心日后我定会待你如姐妹的。」


    「呵，谁是你姐妹，我可不和猪做姐妹。」


    闻言那女子顿时笑容僵住，


    「你…你说什么？」


    「凝儿你怎么能说这些粗鄙之语？」


    君老夫人也出言呵斥。


    「我说的是实话呀」


    陆染无辜地眨眨眼，微微一笑，「那血是猪血，白姑娘的血与之相容，不是猪是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凝儿！你瞎说什么？」


    「怎么是瞎说呢？你们也不想想我让父亲去屏风后面滴血是为了什么？」


    陆染转过身，凤眸微闪给君父使了个眼神。


    「对吧？父亲！」


    对什么对？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还猪血？他分明用的是自己的血，


    哪里是猪血了！


    他合理怀疑这个女儿在内涵他！


    但对上陆染的目光，君父鬼神差使地没有当场反驳，


    眼前的少女甚至已经不是他的女儿了，他也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但本能的，君父还是点了点头，


    就当再最后相信这个女儿一回吧。


    「是，凝儿说得对！」


    什么？！


    这下轮到白家人傻眼了，


    那白老爷子七十岁了，


    本来身子骨硬朗，此刻竟气急败坏得咳嗽不止，


    「咳咳，岂有此理啊！你…你们君家不是书香门第吗？竟下作至此！」


    君老夫人面色也不太好看，


    毕竟她方才才说，君家不会耍手段，


    但此刻最难堪的就要数那白姑娘了，


    她脸上的血色褪去，温柔的面容只剩下苍白，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血竟然跟猪血融合了！


    这不是……


    这不是在变相骂她是猪吗？


    不光她一个人这般想，


    君晚熙还是小的孩子，论亲疏他也更喜欢陆染些，


    此刻指竟指着那白姑娘嘻嘻哈哈，「哇猪！你是猪！」


    听到这话，君老夫人忙捂住小孙子的嘴，


    「童言无忌！」


    那白姑娘没受过这等委屈，


    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就如断了线的珠子。


    白公子见状格外心疼，忙上前去哄人，


    转头怒斥陆染，「你们简直卑鄙！这不作数，这滴血认亲的法子有误！」


    「既然如此，那为何我的就没有与猪血相融？」


    陆染欠嗖嗖地拉长了声音，「哦…我知道了，因为我是人，她不是！」


    「你！你你够了！」


    「定是你们使了什么手段！」


    那白公子想到了什么似的，冲过去到那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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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白老爷想去拦，却没拦住。


    那白公子，指着那两碗清水就道：


    「你们看！相融的是那碗定是加了明矾，至于没相融的是加了油！这碗清水面上还飘着油呢！你们君家真是卑鄙无耻！」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君家人满脸的不相信，站起身去瞧，还果真是！表情渐渐变了。


    还真有油啊！


    夏氏捂着嘴惊唿，「呀！凝儿你…你怎么能做手脚！」


    第222章 揭穿白家人手段


    呵，又把锅往她头上盖。


    陆染有些好笑，最近她这个继母很得意嘛。


    君老夫人也早看夏氏不爽了


    屡次落井下石，胳膊肘往外拐。


    若不是看她快死了的份上，她哪能纵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但这蹦哒的样子，那里像将死之人，怕不是郎中诊错了吧！


    「来人！把她给我带出去！」


    「啊！不！你们放开我！母亲…母亲大人！」


    夏氏在喊声中被嬷嬷们架出去了，正堂终于清净了，


    君家人松了口气，丝毫没注意到，君父黑沉发冷的脸色，


    君老夫人看着陆染，声音都在颤，「凝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祖母可不是我，你们都看到了的，我可没碰碗。」


    「那就是你唆使，你府中的丫鬟！」


    那白公子吼道。


    「够了！」


    就在这时君父忍无可忍，


    走到了正堂中央，一字一句，声音都在颤，


    「那血就是我的！不是猪血！」


    话落，


    方才还情绪激动的白公子，忽然就噤声了。


    难得的，正堂迎来了片刻诡异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


    那白老爷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暴跳如雷，


    「你们君家在耍我们！欺人太甚！」


    「到底谁耍谁？」


    君父冷哼一声，「岳父大人，到底是谁动的手脚还要我点破是不是？」


    「可不就是你们君家动的手脚，这碗和水都是你们准备的……」


    话音未落，那白公子就惨叫一声。


    竟是君玉昂抓住了他的手腕，强行挽起他的袖子，


    一个白色的瓷瓶掉落在地，


    碎裂开来，洒出了白色的粉末。


    「这是明矾吧！你还抵赖！」


    「你们干什么？放开端儿！」


    那白老爷上前阻止，


    但很快就被君府的小厮拦住了。


    「好啊！你们君家就是这么对待亲家的，我这就传扬出去！让百姓评评理！」


    听到这话，君父眉心一阵阵跳。


    君老夫人也一口气没上来，竟是快要气晕过去。


    「这都是什么人家啊！轰出去！快轰出去！」


    「好好！既然你们君家不认自己亲女儿！那就把嫁妆还回来！真是群白眼狼，我看你们是忘了，若没有我们白家，你们君家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我女儿尸骨未寒，你们就抬了正贱妾为妻……」


    那白老爷絮絮叨叨说一阵，


    忽的双腿一瞪，眼睛一翻，比君老夫人先一步，晕了过去。


    「咚」的一声，


    栽到地上就是巨响。


    ！！！


    君家人吓得够呛，


    君父也顾不得赶人走了，


    毕竟把岳父气晕这种事，传扬出去他不被同僚弹劾才怪了！


    「去…去找郎中，记住找个嘴严实的！」


    「是」


    小厮丫鬟们都动了起来，


    扶人的扶人，找郎中的去找郎中，乱成了一锅粥。


    那白姑娘，也哭哭啼啼的：「祖父！您可不能有事啊！」


    「若是我祖父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白家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那白公子怒拂衣袖，放出狠话。


    就在这时，陆染眼尖地瞧见，


    那白公子袖口处的小块补丁，一闪而过，


    紧接着，那白公子就冲出去。


    焦急地喊了几声：「祖父！」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这段时日他们君家是不是犯了太岁，怎么哪哪都不顺？


    君老夫人心中那个气啊，拄着拐杖起身就回厢房避风头了，


    临走还甩下一句，「你们大房的事我这把老骨头不管了。」


    听到这话，君二叔竟也顺势起身拍拍君父的肩膀，


    「兄长，这事当弟弟是想帮也帮不上忙啊。」


    君父哪里听不出话外之音，


    「你们先回去吧，此事因大房而起，不会连累你们。」


    「兄长，弟弟不是这个意思」


    话虽如此，君二叔还是夫人儿子离开了。


    君玉昂欲言又止，目露担忧，


    等陆染回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走。


    原本还热闹的正堂安静下来，


    君父缓缓滑做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他看着那桌上的两碗清水，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陆染。


    但过了许久，他还是郑重道：「凝儿，今日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永远是为父的女儿。」


    「好」


    陆染笑了，但那勾起的唇角，透不出半分感动的情绪，反倒含着不易察觉的讥讽。


    她会信了这鬼话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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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家如今不过是看她有价值罢了。


    若是日后她闯了祸，或是落了难，


    君家还能这样说，那她会真的感动，但可惜，


    这样的事註定是不可能的。


    陆染转过身，笑容已经消失殆尽，


    她疲乏了，「父亲我回房休息了」


    「嗯对了，凝儿你外祖他们这几日怕是要住在君府了，毕竟传出去不好听，也影响你名声。」


    「知道了」


    甩下这话陆染伸了伸懒腰就回了芳菲阁。


    一路上玉香都在打抱不平，


    「小姐今日之事真是太荒谬了！那白老爷安得什么心，竟然还在滴血的时候做手脚，还好小姐识破了，不然就由着他们欺负，不过白家好歹是体面人家，又不缺钱，怎么会……」


    「以前不缺，现在可未必了」


    陆染想起了方才在那白公子袖口处看到的补丁，


    啧，看那白家的张扬奢靡的作风，破损的衣裳只会丢弃，


    又怎么会打了补丁继续穿？


    啧，看来白家遭遇了什么。


    白家这么一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陆染没吃午膳和晚膳，此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好在玉香心领神会，「小姐，奴婢这就去小厨房！」


    「好」


    陆染重重点头，绣花鞋一甩，


    就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


    好累啊！好不容易把那对狗男女料理了，怎么又出事了？


    陆染郁闷地将被子蒙在头上。


    唉…如今想来她重生后最愉快逍遥的日子，竟是和和谢九安在山洞的时候。


    还有昨日谢九安的表白的时候，她也挺高兴的……


    陆染心尖颤了颤，


    犹如缱倦的羽毛挠过，痒痒的，有些意动，


    似乎谢九安在的时候，她都不无聊，


    真是没出息，这才过了多久啊，


    就开始想谢九安了？


    不过……


    陆染翻了个身，将脸上的被子掀开，露出泛红的耳尖。


    早知道，当初她也留个念想的。


    有关谢九安的念想……


    正想着，玉香竟哭着跑回来了。


    「小姐呜呜！他们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第223章 冤大头


    「怎么了？」


    见玉香小眼通红，


    陆染也颇为心疼，「谁欺负你了，别怕，慢点说！」


    「呜呜~小姐！奴婢去厨房端菜，本来好好的，谁知那白姑娘身旁的丫鬟不知道打哪里杀出来的，非说她们家的小姐才是君家嫡女，说往日里鸠占鹊巢也就算了，如今正主儿回来了，冒牌货怎么都该让位，


    说完那丫鬟就把晚膳抢走了，说是她们小姐的正饿着，我们想吃，就等着厨房做！她们简直太过分了！」


    玉香气得不轻，说完就有些愧疚，「小姐，都是奴婢没能耐，让她们抢了去！我…」


    「没事，不就一顿饭吗？反正府中的菜不好吃。」


    陆染腾得坐起身，笑眯眯地勾住小丫鬟的脖子，


    「走！本小姐带你出去吃，就吃全都城最好吃的菜！」


    「真…真的吗？但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你家小姐有钱！」


    「嗯！」


    玉香破涕为笑，


    就这样主僕两人套了马车，就去登云楼吃香的喝辣的了，


    这点风声自然瞒不过，君府的人，他们终究没说什么，


    但也不敢再刺激白家的人。


    刚入登云楼，就见遥月一袭流光溢彩的舞袍，在水榭上翩翩起舞，


    底下的宾客阵阵叫好，眼珠子都挪不开。


    「好美的女子啊！」


    玉香忍不住赞嘆，


    闻言陆染摇头轻笑，在大堂寻了个位置坐下，就准备点菜。


    就在这时，一个书童朝她走过来作揖：「君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哦？」


    陆染来了兴趣，「你家主子是谁？」


    「这里人多眼杂，请君小姐借一步说话」


    啧，故弄玄虚，


    陆染这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本小姐饿了，不想去。」


    「这…」


    听到这话那小厮有些着急，忙用袖子遮掩亮出腰牌，


    ——竟然是九皇子！


    陆染眯起凤眸，站起身，「行，走吧」


    「小姐…这」


    玉香有些担心地扯了扯陆染的袖子，


    「没事儿」


    陆染给小丫鬟回了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就跟着那书童，进入雅间。


    九皇子一袭锦袍，


    那矜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极为俊美的脸庞，丝毫不逊色于女子，更为其平添了几分妖孽气息，


    虽说遥月也是俊美挂的，但遥月更偏女相一点。


    「臣女见过九皇子，不知皇子找臣女是有什么事？」


    陆染问着，笑靥如花，眼底却并无多少笑意。


    「君小姐，不必客气请坐吧」


    「好，正好我饿了」


    陆染大大咧咧坐下，


    见状九皇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君小姐想吃什么，点就是了」


    「嗯，那就每样菜都上一遍吧。」


    九皇子：「？？？」


    陆染用最平常的语气，说出最豪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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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用的不是她的钱，


    况且，登云楼，最近周转不开有冤大头，还不赶紧薅？


    九皇子并不知道陆染的想法，


    他只担心眼前娇美可人的少女撑死，


    「君小姐很饿吗？」


    「嗯」


    陆染点点头，


    「听说君小姐，被任命为由金吾卫中侯，恭喜。」


    「谢谢」


    陆染这话说得实在敷衍，场面也冷了下来的。


    好在没过多久，小二就陆续端上菜来。


    陆染分了碗筷给玉香，让小丫鬟也能一饱口福。


    等菜上齐，陆染还是矜持了一下，笑眯眯地望着九皇子，


    「请您先动筷」


    「君小姐不必客气，」


    陆染没有动，嘴角依旧噙着笑，


    见她坚持，九皇子无奈，也就象徵性地夹了一筷子。


    「那九皇子，臣女就真的不客气喽！」


    陆染没啥心理负担了，抄起筷子就一阵风捲残云。


    九皇子：「……」


    「君二小姐，慢点吃。」


    「唔~抱歉哈，实在是太饿了」


    陆染百忙之中抽出点时间敷衍道。


    九皇子想要劝的话只好憋回了肚子里，


    不过想来，君小姐力大无穷，吃得多也正常。


    陆染吃得旁若无人，玉香先头还有些拘束，但在美食的诱惑下也随小姐敞开肚子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皇子，登云楼的月娘子求见」


    闻言九皇子眉头一蹙，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但「不见」两个字还没说出口。


    陆染就勐地抬起头，


    「呀，月姐姐来了！」


    「君小姐认识？」


    「之前诗会上，月姐姐帮我解了围」


    陆染随口扯了个理由，


    他知道遥月的心思，定是听到了风声来找她蹭饭，


    她早就料到了，不然也不会点那么多。


    果然，那九皇子一听到陆染认识，


    就歇了赶人走的心思。


    雅间门一开，遥月先嗔怒地瞪了陆染一眼，


    随即施施然，给九皇子行了个礼，


    「不知九皇子大驾光临，登云楼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无事，月姑娘若不嫌弃，也…」


    话音还未落，


    遥月就不客气地坐下开吃了，但没来得及吃两口，


    窗户被人勐地推开，


    「谁！」


    九皇子的人还以为是刺客，如临大敌，


    就见一个小萝蔔头，从窗户底下探出，


    眼神幽怨：「你们竟然背着我吃好吃的」


    「这是？」


    那九皇子眉心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呀，那是奴家的妹妹，小丫头不懂事，但定是饿坏了。」


    「那一起吧」


    九皇子还能说什么，抽抽嘴角，


    看着满屋子的人，他心中不由得上上一抹荒谬之感。


    仿佛君二小姐，是故意点那么多菜在这儿等着似的。


    眼瞧着，九皇子神色不对，冤大头快要醒悟过来。


    陆染忙端起酒杯，凑过去


    「九皇子，臣女敬您一杯。」


    闻言那九皇子收敛飘远的思绪他刚抿了几口酒。


    就见陆染已经一饮而尽，


    那豪迈的姿态，把酒当水喝似的。


    若是陆女将在，想必也是这般不拘小节。


    九皇子忽然就有些感慨，


    「对了，君小姐，这飞旗营里的人不太好相与，君小姐是女儿身，到时候可得多加小心。」


    「这么夸张？」


    陆染摇头轻笑，「放心，我会小心的」


    「那君小姐可否需要什么帮助，本皇子……」


    「不必了，总要走这么一遭，不然难以服众。」


    陆染摆摆手，又继续埋头吃饭了。


    就在这时，遥月在桌下踩了她一脚。


    直朝她使眼色。


    啧，这是怎么了？


    第224章 帮忙


    见遥月焦急的模样，陆染有些好笑，但也想起来，的确有件事需要九皇子帮忙。


    陆染咳嗽两声，


    「九皇子，我真的可以请您帮忙吗？」


    「当然」


    美人相求，立马让九皇子正襟危坐起来，那飞旗营里水很深，


    君二小姐虽说身怀巨力，但年岁不高，怕也是很正常的。


    「你尽管说，想让本皇子怎么帮你。」


    见那九皇子如此重视，


    陆染还有些不好意思，


    「是这样的…听说戾王近日屡次来登云楼找月娘子的麻烦，月娘是我的好友，她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但戾王臣女实在得罪不起，所以可否请九皇子出面，为月娘镇场子？」


    闻言九皇子沉默了，


    原来，她求的不是自己的事，


    而是为了这么个风尘女子，找他帮忙？


    九皇子心情跌入谷底，往日的阴鸷又在眼眸流转，


    但面上还是颔首，「好，本皇子帮你便是了。」


    「多谢九皇子」


    陆染敬了对方一杯，


    这次倒是诚心诚意的了。


    毕竟那戾王可是扰了她生意好久！如今这难事能解决，也让她松快了些。


    遥月也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起身朝那九皇子身旁凑，香气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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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温柔柔感谢：「九皇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九皇子那双丹凤眼，沉了下来，


    「月娘子不必行此大礼」


    「是」


    遥月咬着殷红欲滴的唇，


    心中却好笑，这九皇子倒有点意思，


    就是不知是装清高，还是真清高，


    毕竟这货从前不是和那君玉静打得火热么？


    如今竟也想来招惹凝儿，


    哼，闪一边去，再怎么也轮不到这小子。


    想着遥月就道：


    「对了，听说静小姐入狱了，九皇子可有去看看她？」


    闻言那九皇子眼底的阴鸷气更盛，


    「本皇子为何要去看她？本皇子与她没有瓜葛。」


    「啊，九皇子恕罪，是月娘唐突了」


    遥月不再做声，委屈地低眉睡眼，


    九皇子看了就烦，


    只觉得这月娘子和那君玉静是一路货色，


    万不及那君二小姐和陆女将敞亮，


    他并不想帮着月娘子得罪皇兄，


    但奈何已经答应了君小姐。


    想到这儿，


    九皇子没了心情，起身告辞，


    临走前让手底下的人把钱都付了。


    等人彻底走没影了。


    陆染睨了一眼遥月，边剥虾边道：「你啊，也太恩将仇报了，人家还要帮你的忙呢。」


    「该！谁叫那九皇子心思不纯，和那对渣男贱女走得近的能是什么好人？」


    遥月愤愤道，


    说完就转头看向陆染，「你可别被他的外表骗了，不对！论外表，他还不如小爷我呢！也不如谢九安那小子。」


    听到谢九安的名字，陆染心神泛起涟漪，她唇角微扬。


    遥月没注意，还絮絮叨叨说着，忽的他一拍陆染的肩膀，


    「对了！我、谢九安、还有那九皇子，我们三个哪个更俊些？」


    「呵，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染倍感好笑，心说这还用问么？但若是说实话遥月又要闹了。


    「都不错」


    「不行，今日你非要分个高低出来！」


    见遥月不依不饶，陆染嘆了口气，


    「好，那我就说实话了，谢九安第一，九皇子第二，你最后！」


    「什么？！」


    果然一听这话遥月不干了，错愕地指着自己，


    「你…你再说一遍，小爷我最后？我比他们都丑？」


    「不是丑，只是没那么他们好看而已。」


    陆染托着腮，笑呵呵地说着最戳心窝子的话，


    她感觉现在的遥月简直像个气得叽叽喳喳的鹦鹉，


    谁知，阿银也贊同地点点头，


    「对！谢将军最好看了！遥叔叔你最丑了！」


    「小银子！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哇哇，欺负小孩了！坏叔叔，信不信我给你下毒？」


    一大一小闹作一团。


    殊不知，围观的玉香，宛若石化，碗筷都要吓掉了。


    「小…小姐」


    玉香咽了咽口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月娘子，是男子啊」


    「对啊」


    陆染有些醉了，雪白的脸颊染着红晕，


    她手指放在唇间，「嘘！别说出去，」


    玉香呆呆点头，


    心想，小姐的秘密也太多了！


    呜呜，她快憋死了！


    但为了小姐的安危！她忍！


    小丫鬟握紧拳头，一脸的坚定，


    见状陆染笑了，包厢内闹哄哄的。


    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很放松。


    陆染眯着凤眸，


    当然，如果没有那些破事就更好了。


    又吃了一会儿，


    天色已晚，陆染起身拍拍遥月的肩膀，违心地哄了几声


    「好了，你最帅，你是都城第一美男行了吧。」


    「你良心发现了？」


    遥月停下追打阿银的动作，


    「我就说嘛！小爷我怎么可能比不上那两个……」


    「打住，我有正事找你」


    遥月：「……」


    「你该不是为了让我办事，才违心说好话的吧？」


    遥月目光幽怨，


    陆染心虚地别过脸，「哼，那我收回方才的好话」


    「不！不行！你赶紧说吧是什么事？」


    「帮我查查白家的人」


    「哪个白家？哦你外祖父家是吧」


    遥月点点头，「但不在都城，我可查不了那么细。」


    「行，你先查着吧，有消息告诉我」


    说罢，陆染就带着已经吃撑了的小丫鬟打道回府了。


    谁知刚进芳菲院，


    就见一道身影立在寒风中，正是那白家的小姐。


    这又是闹哪出？


    陆染挑了挑黛眉，


    「小姐回来了！」


    一见到陆染，守房门的丫鬟顿时松了口气，


    「小姐这白姑娘，说要见您，奴婢说您不在，她就非要在这儿等着！」


    陆染偏头扫了眼那女子，语气冷淡，


    「有什么事吗？」


    「姐姐，我是来道歉的，是我的丫鬟不懂规矩，这才抢了你的晚膳…」


    一听这话，陆染就乐了，


    那丫鬟虽说嚣张跋扈，


    但没有主子的纵容如何敢这般行事？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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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朝那白姑娘，轻笑了身，什么也没说，抬脚走进自己的闺房，


    冷死了，


    这白姑娘愿意在外站就站吧，反正她不愿意。


    「小姐，她这是什么意思呀？」


    玉香边给她拿手炉边问。


    「谁知道呢，马脚总是要露出来。」


    第225章 麻烦上门


    果不其然，


    那白小姐，在房门外站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委屈不已，


    「姐姐，我们许是有什么误会，你让我进来说话吧」


    「告诉她，我要睡了」


    陆染眼睛都不抬一下，


    「是小姐」


    玉香忙不迭去传话了，


    她现在就要把在厨房吃的亏找补回来。


    玉香拉开房门，叉着腰沖外头喊：


    「我们小姐要睡了！你有什么事明日再来！站在这杵着给谁看啊！真是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听到这话，那白家姑娘，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她软声软气，


    「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望姐姐通融通融。」


    「呸，谁是你姐姐，你可别乱叫，真是什么人都想和我家小姐攀亲了！」


    「你！你竟这样说！」


    那白家姑娘面红耳赤，也知今晚见陆染无望，索性袖口掩面，哭着跑走了。


    见状玉香一拍手掌，把门合上。


    颇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小姐那讨厌鬼走了！」


    「干的不错」


    听了陆染的夸奖，玉香那叫一个欢天喜地，她挥舞着拳头，


    「小姐放心，日后我可不会再怕那白姑娘身边的丫鬟了！」


    陆染赞许颔首，就让小丫鬟伺候自己沐浴，


    等躺在软榻上，陆染反倒没了睡意，


    一闭眼，脑海里都是早晨，谢九安骑在马背上的红色身影，


    明明还不到一天，她却觉得过了好久。


    陆染摇摇头，


    从枕头底下掏出那小盒子打开。


    那钥匙静静地躺在里面。


    陆染拿起来，稀罕地看了又看，


    朱唇漾起明媚的笑，


    赶明儿，她得去趟将军府，


    看看谢九安的私库里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打定主意


    陆染带把钥匙放好，这才入睡，


    一夜无梦，


    清晨阳光熹微，那莹莹的白雪，


    折射进来衬得屋内亮堂堂的。


    陆染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


    心说自己还真是松懈下来了，这段时日都没有练武了，好在过两日就去那什么飞旗营了。


    陆染打了个哈欠，刚洗漱好，吃过早膳，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她人呢，快让她出来！我今日就替姑妈清理门户！」


    门外闹哄哄的，陆染捏了捏眉心，


    啧，又来了……


    玉香也很是无语，放下碗碟，就夺门而出，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了！


    「你们干什么！还有脸来闹？昨日你们动手脚算计我家小姐的事情还没有和你们算呢！」


    「明明是你们君家不承认！偷了湘儿的人生还倒打一耙！」


    那叫嚣的白公子不愿多说滴血认亲的事，


    把身旁的白姑娘推出来，


    「昨日我妹妹好心好意，来找你们家小姐道歉，没曾想到你们家小姐如此善妒心黑，竟出手打伤了我妹妹的脸！若是留了疤，你们君家拿什么来赔？」


    什么？！


    听到这不要脸的话，玉香都气得瞠目结舌，


    「我们小姐什么时候打过她！你们别血口喷人！」


    「敢做不敢认……」


    那白公子叫嚣声戛然而止，


    陆染推门而出，那清丽带小脸写满了不耐，明明人畜无害，此刻竟是让人感受到了寒意。


    「我打了你吗？」


    冷眼扫过去，那白姑娘就颤了颤，


    她咬着唇瓣，手还捂着半边脸，


    「阿兄算了吧，君小姐……她不喜我这才打我的，湘儿理解，不怪君小姐。」


    「听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白公子怒瞪着陆染，双目快要喷出火焰来，


    「湘儿如此通情达理，如此善良你都下得去手…我告诉你，你别死不承认！」


    那白公子说着说着，


    声音就弱了，他眼瞧着陆染一步步朝他逼近，


    不祥的预感顿生。


    「啪！」


    下一秒，


    那白公子的脸被重重地打偏过去，


    还没说的话全都被这一巴掌打散了。


    他人都懵了，来不及愤怒，声音含着不可置信。


    「你…你敢敢打我？」


    陆染没理他，转头吩咐：「玉香拿面铜镜过来」


    「是」


    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想做什么，玉香还是照做了。


    铜镜拿出来后。


    陆染就朝那白公子抬抬下巴，


    「去让他好好照照，」


    「你要干什么！你想羞辱我吗？」


    那白公子咆哮。


    「呵，不是说我打了你吗？」


    陆染睨着那白姑娘，


    「那行！现在就好好比比，看这两个巴掌印究竟一不一样！」


    「我…我」


    那白姑娘错愕地摇头，那反倒捂着脸更紧了。


    「去把她手掰下来，遮遮掩掩，不方便证明本小姐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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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你们放开我！」


    那白姑娘泫然欲泣，娇媚的面容上只剩下慌乱，


    但终归是胳膊肘拧不过大腿，


    那白姑娘带手被玉香抓住，脸颊上的掌印显露出来，


    斑驳不清，不像是打的倒像是用胭脂画的。


    陆染笑了，


    这是诬陷她都不捨得下本钱，


    「拿帕子来，把她脸上的脏东西擦了」


    陆染一声令下，


    丫鬟们抓那白姑娘抓得更紧，


    「帕子来了！」


    有嬷嬷特地用冷水打湿帕子，冰天雪地的，那帕子还在往下淌水的帕子


    看着就让人心惊。


    「我错了，君小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唔唔」


    还没等白姑娘把话说完，


    那嬷嬷就抓着帕子招唿了上来，冰水直往鼻腔里灌，


    「呜呜！呜呜不！」


    「行了，可别让人染了风寒」


    陆染说罢，那嬷嬷才停手，


    白姑娘脸上冻得僵白，哪里有什么手掌印。


    见状那白公子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难颜面扫地。


    他们这这来找麻烦，没讨到好处也就罢了，他还白白挨了一巴掌？


    偏偏陆染并不打算就这样揭过，


    「呵，碰瓷也别把人当傻子。」


    白姑娘身形一晃，被说得脸色愈发苍白，


    她扯了扯那白公子的衣袖，


    「兄长我们走吧」


    「湘儿…不是你骗我？」


    「不是……我…我们快走吧」


    两人来的时候那叫气势汹汹，如今离开却灰熘熘的，


    芳菲阁的人看着极为解气，


    「还是小姐有办法！」


    玉香瞪了眼两人越来越远的身影，转头道：


    「对了小姐，外面冷您快回屋休息吧。」


    「不了，我们出去一趟」。


    闻言玉香瞬间激动起来，


    「小姐咱们又要去哪儿啊！」


    「你猜」


    第226章 买马风波


    主僕两人套了马车，就又往外面跑，


    君父看着眼里，却自顾不暇，


    他为着白家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不知怎的消息竟传扬了出去，朝堂上已经有几个同僚在说他坏话了，


    反观自己的女儿，成天优哉游哉地往外跑，


    两相对比君父更郁闷了，


    只觉得这白家人是来折磨他的！


    ……


    陆染去了都城最好的衣庄，


    她要做的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买几身骑装为进飞旗营做准备，


    兵器她倒是很多，山洞里找的，还有上次打劫狗皇帝的，都够她开个神兵行了。


    但除了这些，她还得买匹汗血宝马才行。


    陆染如是想着，竟精神抖擞起来，


    想着自己重生这么久，终于能够正儿八经入军营大展身手了！怎么能够让她不激动？


    但光挑布料，陆染就挑花了眼，


    足足磨蹭了一上午才选好。


    期间她又带玉香去吃了顿登云楼，


    下午，主僕两人才悠悠到马市


    「小姐我们要不明早再来吧，感觉现在好的马怕是都被别人买走了。」


    「买马这种事本就是看运气，去早了不见得有好马，晚了未必没有。」


    「哦…哦」玉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一路上，她们遇到好几个风尘僕僕牵着马朝里走的人。


    估摸着是哪个郡县的人，千里迢迢把马拉到都城里，想卖个好价钱。


    这样看来，今日兴许有好运气，碰到不错的马儿。


    想着陆染弯了弯唇，走得很慢，边走边朝两边看，


    但凡好一点的马儿，立马就有人围上去，压根轮不上她。


    想省事倒是可以去玉马楼。


    但里面溢价实在是太高，同样的马儿至少得翻七倍，上辈子她就吃过这样的亏，


    想到这儿，陆染就继续挑选路边的马匹，


    前前后后逛了近半个时辰都还没有心仪的。


    陆染揉揉眉心，


    看到身旁的小丫鬟都累得不行，


    心中不忍，觉得就去玉马楼当一回冤大头好了。


    谁知刚走两步，


    陆染的目光就被一匹马儿吸引了，


    那马儿像是从泥地里滚了一圈，脏兮兮的，


    那主人正弯腰用水擦洗那马背。


    陆染抬脚走过去，


    谁知这时，变故顿生，


    「啊！都让开啊！」


    不知谁大喝一声，


    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陆染抬起头，就见一匹汗血宝马飞驰而来，


    横冲直撞，再这样下去不知要踏伤多少行人。


    那马匹呈墨黑色，皮毛在阳光下呈现出光泽来。


    陆染轻啧一声，眼疾手快，在烈马飞驰经过的那一刻，拽住缰绳飞身而上，


    红裙翻飞间，英姿飒爽。


    晃花了多少人的眼。


    「吁！」


    陆染拉缰绳，夹紧马腹，


    终于将马逼停了下来。


    她挺直腰背，坐在马背上，歪头瞧去，就见远处有人着急忙慌地追过来，


    看样子是马的主人。


    陆染翻身而下，牵着马走过去。


    「这是你的？」


    「是…是，多谢…这位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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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马倌满头大汗，一个劲儿地道谢，


    眼底还有惊异，


    这小娘子看着没多大，御马之术却如此厉害！简直世间罕见。


    「敢问小姐尊姓大名？」


    「姓谢」


    陆染随口道，然后指了指那马儿，「请问这马儿多少钱，可否卖给我？」


    「小姐想要？」


    那马倌一喜，「那感情好！这马我本就是拉到马市上卖的，谁知烈得很，小姐能驯服，我卖给你也放心，我给您打个折，就一百两。」


    一百两，


    陆染寻思了一下，觉得差不多，便爽快地拿出钱袋子，准备付钱。


    至于方才看到的沾了泥的马。


    她待会儿一齐收入囊中好了。


    「等等！这匹马本王要了！」


    谁？


    谁截她的胡？


    陆染蹙眉看去，


    就见瑞王摇摇晃晃走过来，几月不见，


    瑞王相貌愈发可憎，


    找不到从前玉树临风的影子，脚步虚浮，眼下乌青，


    一看便知是终日沉溺于声色犬马中。


    「七王爷这是何意？」


    陆染的眸光轻飘飘地扫过去，那冷淡的姿态，


    刺痛了瑞王的眼，


    曾几何时，眼前的女子该是他的妻！


    而如今却即将入宫门，成为父皇的女人！


    说到底这女人就是攀龙附凤，看不起他。


    可他不甘心，尤其是看见，她离了他之后，就如夜明珠般迸发出夺目的光芒，


    所有人都说他错把珍珠当鱼目。


    从前他不屑，但从秋猎上起，


    他就不得不承认了。


    再加上方才他在马车里看到女子驭马的漂亮姿态，


    像是冬日的骄阳，张扬明媚，


    他挪不开眼，


    她……本该是他的啊！


    瑞王的语气苦涩和不甘，


    「这匹马本王看上了」


    「哦？瑞王不懂得先来后到吗？」


    听到「瑞王」两个字，


    瑞王没觉得高兴，


    只觉得浓浓的讽刺，


    这个女人还是这般不识相！


    「价高者得，当然若是君小姐能向本王道个歉，本王就不和你争这匹汗血宝马了。」


    「道歉？七王爷莫不是吃错药了？」


    陆染摇摇头，懒着再和这瑞王纠缠，


    她把银票递过去。


    「一百两你数数，马我就牵走了」


    「好嘞，小姐慢走」


    「本王出二百两！」


    闻言那马倌拿着银票的手一顿，


    他看向陆染，「小姐…您看这」


    「三百两」陆染道。


    「四百！」


    呵，这是和她槓上了，


    这瑞王怕不是有病吧。


    周围的百姓也被吸引了过来，


    对着他俩指指点点。


    「四百两买匹马？这…这也太阔了吧！」


    「那好像是七王爷，是皇子自然不差这点」


    「但这马好是好也不值四百两啊……」


    听到这些声音，


    陆染抱着手，嘲弄地勾了勾唇，


    她眸光落在远处那摊子上，


    还没清洗干净的马儿身上。


    心下有了主意。


    「五百五十两！」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马倌都快激动地站不稳了，唿吸不畅，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发财啊！


    瑞王却面色难看，


    他攥紧了拳头，冷风也让他回过神来，


    五百两买这匹马，争口气值得吗？


    「行了，瑞王买不起就算了，让开点。」


    陆染适时那么一激，


    瑞王果然怒火上涌，


    「谁说我买不起！六百两！」


    「成交！」


    陆染笑眯眯的拍了拍手，


    瑞王却傻眼了……


    第227章 坑瑞王


    「你…你说什么？」


    瑞王瞳孔地震，还没从那句「成交」的刺激中回过神来。


    「臣女哪里敢和七王爷争呢？当然只能割爱了。」


    陆染笑着道，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气愤。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看得是这女人受辱！委屈！


    如今没看见不说，他反倒要花六百两的天价买一匹破马！


    瑞王气得肝疼，心也在滴血，他咬牙切齿，


    「君晚凝你敢耍本王！」


    「七王爷在说什么？」


    陆染耸耸肩，声音娇滴滴的，听起来无辜极了，


    「不是您先招惹我，和我抢吗？本来我一百两就可以买到心怡的马，现在被您硬生生加价到六百两，臣女买不起了，只能作罢有什么不对呢？」


    「你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是诚心要这马是不是？」


    「我银票都给了还不是诚心？」


    陆染好笑道，使了个眼色。


    玉香就向那马倌要回了银票。


    「王爷您看这…」


    那马倌忐忑地看着瑞王。


    「你看着本王作甚？你这马值六百两？」


    闻言那马倌也不爽了，


    心说，还不是您自个炒出这价的？


    围观的百姓也摇摇头，窃窃私语，


    看向瑞王的眼神里都是不满。


    「呵王爷，您现在该不会是想赖帐吧？」陆染抬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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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方才就是故意哄抬价格，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喽！」


    「你当本王是谁！本王有钱！不会赖帐的！」


    瑞王恼羞成怒，但陆染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那就好」


    然后就抱着手，等着看瑞王付钱了


    众目睽睽之下，


    瑞王顶着那些视线，只能硬着头皮掏钱丢过去，


    那马倌双手递上缰绳，就忙不迭跑路了，生怕对方反悔。


    见那匹马确实不可多得，瑞王憋在心中的那股气散了些，


    他冷哼一声，「君小姐，你后日就要去飞旗营，没有合适的马可不行，明告诉你，你就是逛遍这马市也不会有比本王手里更好的马了！」


    「是吗？」


    陆染嗤笑一声，


    抬脚就朝最开始看上的那匹马走去，


    她戎马半生，


    早就练就了一身相马的本事，哪怕那马被泥污掩盖了光芒。


    「这马多少钱？」


    「十…十两」


    洗马的人头也不抬随口道，显然是对这马并不看重。


    「给你五十两，不用找了」


    「啊？啊？」


    那人还捧着银袋子还没反应过来，


    马就被陆染牵走了。


    这…这是遇到冤大头了？


    那人欢天喜地，提着桶朝陆染喊，「小姐！小姐等等，这马还没洗干净呢！我帮您再洗洗」


    「不必了」陆染摆手，


    洗干净了，这马怕就不是她的了。


    但那瑞王并不放过她，追上来讽刺，


    「君小姐这是病急乱投医了？这马可不怎么样！你要和本王置气，也不必这样，君小姐就不怕在飞旗营丢脸？」


    「不劳瑞王操心了」


    陆染唇角勾起，「毕竟花六百两买匹马，七王爷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你！君晚凝！」


    瑞王气急，甩下一句，「本王看你还能猖狂到什么时候」便拂袖离去。


    陆染牵着马打道回府，


    一路上玉香看得心惊肉跳的，


    「小姐奴婢来吧，这马太脏了，泥点子都还在往下淌。」


    「没事儿，这可是宝贝，你家小姐我赚大发了！」


    陆染朗声大笑，掩盖不住的开心。


    玉香难得地表示怀疑，这马看着普普通通。


    等回到君府，陆染第一件事，就是把马牵到马厩里，命人打了桶水就这么一泼。


    那马儿身上的污泥就跟着往下淌，


    渐渐显露出本来的颜色。


    「小…小姐，奴婢没看错吧，这马竟然是红色的？」


    「是啊，这可稀罕得很。」


    陆染微微一笑，挽起袖口，亲自上阵擦洗马儿，


    那马温顺极了，


    那黑润亮泽的眸子好奇地望着她，让人心都化了。


    陆染也发现这马身形修长，只不过有些瘦了，


    皮毛也不够油润亮泽，再加上那满身的污泥，也难怪会让人看走了眼。


    但正好便宜了她，


    想着，陆染心情愈发愉悦，


    她摸了好一会儿马鬃，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手，


    命底下的人照看好这马，


    毕竟她还等着去飞旗营那日，骑着这马招摇过市呢！


    在期待中，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


    陆染起了个大早，


    她乌髮只用一莲花冠高高竖起，身着大红色绣莲织金罩纱骑装，


    这一身说不出的风流倜傥，张扬明媚，


    玉香简直都看呆了，


    「小姐…您好好看呀！」


    「那是」


    陆染眯起凤眸，抄起那把通身流光的碎云剑，就往外走。


    那匹马儿格外惹眼，如落在雪地里的一簇火焰。


    陆染表示很满意，正欲翻身上马试一试。


    身后就传来君老夫人的声音。


    「凝丫头」


    陆染回头看去，


    好傢伙，就见君家一群人浩浩荡荡都来了，


    那双胞胎兄弟落在后面，探着脖子，


    偷瞄似的看了好几眼陆染以及她身旁的骏马，


    他们没想到自己一心维护的静姐姐竟是那样的女子，反倒是他们一直不爽的二表姐，


    如今扶摇直上，都有官职加身了，


    想到这儿，他们隐隐有些后悔，


    当初他们也该对这二表姐好些的，


    现在……


    两人嘆了口气，眼睁睁看着君玉昂笑呵呵地走上去，


    和陆染勾肩搭背，亲兄妹似的。


    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凝丫头，你今日去飞旗营，正好让玉昂送送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也好请教他，虽说是表兄妹，但看你们关系如此好，我也就放心了，一家人就是要相互扶持。」


    君老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阵，


    陆染疲乏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她眼尖地看见白家人走了过来，


    就这么在远处看着她，揣着手，神色不明终归脸色不太好看。


    君老夫人也察觉了身后的动静，


    方才还慈祥的面容瞬间耷拉下来，


    连带着口中还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只叮嘱一句：


    「玉昂啊，照顾好你妹妹」


    「是祖母」


    说罢，君玉昂就推着陆染出门了。


    两人翻身上马，同样的潇洒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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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君家人的目送下，


    两人骑着马渐渐远去……


    第228章 极刑


    等到了闹市，


    陆染才缓缓开口问：「方才祖母想说什么？」


    「啊…啊这…二妹妹你都看出来了？」


    君玉昂挠挠头，「那好我也不瞒你了，就是静妹妹和那沈衔青的案子结了，今日行刑。」


    「今日？这么巧么……」


    陆染的目光飘远，和那对狗男女斗智斗勇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大仇得报后，恨意也烟消云散，


    她就再无暇关心那对狗男女的下场，


    毕竟她知道，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那走吧，我们瞧瞧去」


    「不行的二妹妹，祖母让我和你说就是让你别去的，还说咱们君家人都别去，免得受人指责，祖母还说君家就当没有静妹妹这个人。」


    这是除名了…


    陆染挑挑黛眉，也谈不上意外，


    她拉着缰绳，调转了方向，


    「看看吧！正好做个了结」


    「什么了结？二妹妹，不行啊！」


    君玉昂急忙跟上，


    行刑台前已经围满了百姓。


    骑着马坐得高看得远，反倒不用和人挤。


    行刑台上，押着两个犯人，


    就是那对狗男女，


    不过几日的功夫，君玉静的衣裙已经破烂不堪，


    那露出的肌肤，沾满白色的不明脏污，她向来骄傲的头颅低垂着，孤傲的身躯也在百姓的唾骂声中瑟瑟发抖。


    陆染嘆息了一声，


    看来，那日她丢石头阻止沈衔青的暴行也只是一时的，


    后来，君玉静还是难逃魔爪，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君玉静似乎都被折磨得有点疯疯癫癫了。


    君玉昂见了也唏嘘不已，目露不忍，


    「唉…静妹妹她怎么，都是那沈衔青害的！」


    闻言陆染不置可否，这两人谁都不清白，


    当然现在的沈衔青也好不到哪去，


    身躯佝偻，蓬头垢面，他抬着头，眼底都还是不甘与恐惧，


    「打死他！」


    「啪！」


    臭鸡蛋和烂菜叶，悉数砸在两人身上。


    忽的，那押跪在地上的沈衔青心有所感地抬起头，


    火红的身影撞进眼底，刺痛了他的瞳孔，


    染…染？


    不！


    这是君二小姐！


    沈衔青莫名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


    那骑在马背上，恣意的身影，


    和跪在刑台上的他形成了残忍的对比，


    宛若云泥之别。


    陆染察觉到那视线，


    她歪头勾起笑，


    近乎挑衅地迎上沈衔青的视线，朱唇轻启，


    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夫君」


    沈衔青先是一愣，忽的他剧烈挣扎，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大口喘着气，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时辰已到！行刑！」


    「不！不！你是……」


    话音未落，沈衔青就被强行拖拽起来，他的四肢和头颅被分别套上麻绳，


    她是他的妻啊，


    只是从今以后就再也不是了，


    毕竟这世上再无沈衔青了……


    陆染笑容渐深，有些残忍地看着沈衔青即将被五马分尸，


    五匹马不耐烦地抬了抬蹄子，


    「行刑！」


    话音落下，马儿朝五个方向疾驰，


    在撕扯的剧痛中，


    沈衔青的身体先是被拉长，最后硬生生断成五截，残肢乱飞，


    腥红的血雾炸开，如火般绚烂。


    她的夫君死于马下，


    而她却在马背上迎来了新生！


    「驾！」


    陆染拽着缰绳，调转方向，


    马蹄声响混合着身后太监宣读圣旨的声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军陆氏，忠君爱国，被奸人所害，蒙受冤屈，朕实在痛心疾首，追封陆女将为大将军，赐谥号武宁』钦此！」


    太监尖细的嗓音，散在纷飞的大雪中，


    「陆女将！」


    身后，百姓们的高唿声愈发铿锵有力，


    陆染眼眸微热，羽睫缀着的泪珠烫化了冰雪。


    「二妹妹，你怎么走了？」君玉昂跟上来，「不过静妹妹她…」


    「她也是五马分尸？」


    「不，她是烹刑」


    说到这，君玉昂表情变得沉重。


    陆染也沉默了，


    活活把人煮熟，她说不上这个对狗男女那个更惨些，反正都是极刑。


    不过这也说明，狗皇帝是气急了，


    「啊啊！」


    身后传来女子悽厉的叫声，


    陆染闭了闭眼，没有回头看，


    大概是嫌噁心吧。


    不过也因为看热闹，她迟到了。


    哪怕她策马狂奔，


    赶到飞旗营也还是晚了一刻钟。


    君玉昂为了护送她，也硬着头跟来，


    此刻气喘吁吁，


    「二妹妹，我就说不让你看热闹吧！现在好了！你…你自己进去吧，为兄就不奉陪了。」


    「大兄忍心吗？」


    陆染眨眨眼。


    但君玉昂只回给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外加一句：「为兄也怕啊，听说那金吾卫中郎将，凶得很，铁面无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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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也听说了」


    陆染颔首。


    闻言君玉昂抽了抽嘴角，


    知道！还敢迟到！他这二妹妹，未免也太天不怕地不怕了！


    现在都还搁着和他闲聊呢！


    气愤之下，君玉昂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远处的飞旗营，


    陆染深吸一口气，


    罢了，反正都迟到了


    ……


    飞旗营，武场内。


    一个个身着甲冑的金吾卫，都在寒风中等着，他们对陆染的印象已经跌入谷底，


    负手立着的是金吾卫中郎将，


    家世显赫是考了武状元，


    一路摸爬滚打到现在这个位置。


    若没有陆染空降金吾卫中侯。


    这位置该给他手底下一个忠厚本分的金吾卫司戈，


    陆染这么一来，那司戈直接丧失了这个升职的机会。


    因而飞旗营上下都对陆染不满颇深，


    更别提陆染还是个女子。


    「中郎将，她这不是给我们这些人下马威吗？」


    「就是！若没有她！老罗早就…」


    「慎言，这可是皇上的意思」


    「但那小娘们要做妃嫔，只管学着如何伺候男人便是了，来这里镀什么金，凑什么热……」


    说话声戛然而止，


    过了片刻，不知谁喊了一声「来了！」


    红色的倩影倚在马背上，


    不紧不慢的，在雪地里格外招摇。


    犹如雪地里盛开的红莲。


    那漫天的风雪似乎都在为她作配，


    「还穿红色，诚心的吧！」


    「中郎将，您可要好好教教那小娘们做人！她可太猖狂了！」


    闻言，那相貌堂堂，身姿英武的


    中郎将皱紧眉，很是看不惯陆染骑马的模样，


    「真是害群之马！」


    第229章 搞心态


    「陆.害群之马.染」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万人嫌了，


    她兴沖沖地走过去一抱拳，


    「中郎将恕罪，属下迟到了，任凭您按军令发落！」


    此话一出，金吾卫们纷纷回过神来，随即一片譁然，


    他们…他们没听错吧？


    这小娘子竟然主动请罪？


    那金吾卫中郎将也有些意外，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女，


    心中的成见并没有减少，他板着脸，


    「那好！按照军令，唿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此谓慢军，违者应绕武场跑五十圈，念你是女子减半…」


    「不必减半，中郎将一视同仁就好」


    说罢，陆染就开跑了，正好天气冷，热热身子。


    见陆染如此干脆，


    众人意外的同时，心中却也不屑，


    能坚持多久？


    怕是没跑两圈，就哭鼻子了吧。


    那中郎将眉头夹得更紧，眼底带着一丝诧异！


    见陆染的身影渐远，他才收回视线，扫向场中，


    「今日练习石锁功！」


    闻言金吾卫们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敢显露，


    这石锁功是他们最不想练的，


    其主要锻鍊臂力、腰力、胯力，


    一根铁棒两端挂着石墩子，举起来就够累人了，稍不注意还会受伤。


    但不想练归不想练，没人敢反驳。


    「托云！」


    那中郎将一声令下，


    底下的金吾卫就盘腰提胯，举起那石墩子。


    侧展旋摆，挥舞起手中百斤重的石墩。


    虽说心有怨言，


    但个个都卯足了劲儿，不敢丝毫怠慢和疏忽。


    陆染已经跑了几圈了，边跑边瞧，


    这不行啊，若是在她手底下，那可是都要受罚的，


    怪不得都说金吾卫是肥差，


    身为皇帝近卫，的确比她们这些饱经风霜的戍边将士安逸不少，


    没忍住，她笑了一声，


    「你在笑什么？」


    陆染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抓包了，


    她咳嗽两声转过脸，继续跑了，


    就当没听到那中郎将的话。


    但这样的行径落在对方眼里，就是嚣张，


    自然招致了不满，那中郎将脸黑了三分，


    他本以为这女子还算是个怕事的，没想到这就暴露了本性。


    正在训练的金吾卫也怒火上涌，


    拽什么拽啊！竟然看不起他们！


    你行你上啊！


    「这君二小姐不是有天降神力之名吗？让她给我们露一手！」


    众人起闹着。


    但还是忐忑地看向中郎将，毕竟平日里中郎将最是严苛，


    绝不会允许他们这般在训练的时候闹，


    但奈何今日他们实在忍不住了，


    「她好歹是占了中侯的位置，这样哪能够服众啊！」


    闻言那中郎将沉思半晌，


    待陆染又跑了一圈经过训练的队伍时，把人给拦了下来。


    「中郎将，找属下何事？」


    陆染总算跑热乎了，脸颊红扑扑的，


    衬得那美人面愈发娇艷。


    众人的唿吸一滞，险些被这张脸蛊惑，


    差点忘记这少女是有多可恶，


    抢了老罗的位置，方才还嘲笑他们！


    「君小姐，方才在笑什么？」


    「啊…」


    陆染无语，她都跑了一圈这事还没揭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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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叭，她不该笑的，这下引火烧身了，


    陆染看着那些金吾卫凶神恶煞的脸，


    抿了抿唇，更不好说实话了。


    「哦…没笑什么」


    「什么没笑什么！君小姐你分明是在嘲笑我们！」


    「就是！你方才不是笑得挺高兴的吗？」


    显然这样的回答非但没让那些金吾卫消气，反倒激起了他们的怒火。


    陆染无奈，心说：她不说实话也是为了他们好，也罢……


    「我是笑你们太笨拙了跟熊似的。」


    此话一出，


    方才还叫嚣的金吾卫们，瞬间凝固，然后裂开。


    他……他们像熊？


    有没有搞错啊！


    还笨拙！


    那群金吾卫每人都憋着口脏话，险些要骂出声来。


    但陆染偏偏还杀人诛心地补了一句，


    「我说的是实话。」


    「呸！你个小娘们！毛都没长齐就来教育爷爷我了！」


    「这军营就不是你这样的女娇娘该呆的地方！」


    「都肃静！」


    中郎将出声压制了那些叫骂，


    他深深地看了眼陆染，


    「你既然要敢评论旁人，就要拿出真本事来！」


    「我知道了，您这是要我露一手」


    陆染颔首，「可我还没罚跑完……」


    谁知还没等话说完，就激起一阵嘲讽声，


    「现在说这些，不就是怕了想找藉口！」


    「那这样吧…」


    陆染无奈地嘆了口气，


    走上前，扛起石墩，转身开始狂奔，


    不光如此她还边跑，边施展石锁功，


    那两头挂着沉重石墩的铁棒，


    在她手中轻如棉花，旋摆间，虎虎生威。


    更恐怖的是陆染跑步速度非但没有慢下来，


    反倒是更快了！在武场划过一道道红色的残影。


    ！！！


    成功让在场的金吾卫惊掉了下巴，


    在风中凌乱。


    他们眼里爬满了迷惑，


    不…不是？


    他们看到了什么？这东西不重吗？


    怎么在这小女娘手里没有重量似的，


    还有边罚跑边施展石锁功是个什么操作？


    看把她能的！不带这么侮辱人！


    这么炫耀绝对是故意的！


    众人越看越心塞，酸成了柠檬精，个个口吐脏话，


    有天赋了不起啊！


    力大无穷了不起啊！


    金吾卫含泪捏紧了拳头，


    「中郎将…要不还是算了。」


    「让她别蹦跶了」


    他怕他们再看下去，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中郎将看着那道火红的身影，也有些一言难尽，


    只不过他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这石锁功，需要苦练，


    光凭力气可做不到这般。


    这君小姐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想到这儿，中郎将，再一次把陆染拦了下来，


    「不必再跑了」


    那中郎将顿了顿补充，「手里的东西也放下。」


    「哦」


    陆染照做了，那叫一个乖顺，


    她站直了身体，嫌碍事还把地上百斤重的石墩子往旁踢了踢。


    金吾卫们：「……」


    受不了这刺激了！


    谁爱受谁受！


    这下倒是没人和陆染叫嚣了，


    也不是服气，只是不想再受打击罢了。


    偏偏陆染没有那个自觉，抬抬下巴。


    「诸位怎么样？还行吧？」


    闻言金吾卫们如鲠在喉，


    太不要脸了！还好意思问！


    第230章 请客


    在陆染灼热的目光下，


    那些金吾卫顶不住了，只得阴阳怪气道：「君小姐神功盖世，自然是不错的。」


    「是啊，我们这些普通人哪能和你比！」


    「谢谢」


    陆染将这些「夸奖」照单全收，脸不红心不跳的，


    但她并不满足，转过身继续问：「中郎将觉得如何？」


    「君小姐的石锁功炉火纯青，想必是经过练习了的。」


    闻言，那些金吾卫全都竖起耳朵听


    他们还是不愿相信有人能用天赋把他们的努力都抹灭了！


    「是」


    陆染点点头，丝毫不避讳，


    她训练向来刻苦认真，当然这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如今还得找个藉口煳弄过去。


    「我知道要进飞旗营，怕丢脸就在家里苦练了许久。」


    「君小姐是自己练的？」


    「不是…我有一兄长是武将，他手把手教我的」


    陆染只好借君玉昂的名头一用。


    好在那中郎将没再追问。


    众金吾卫也松了口气，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我就说…肯定是练习过，平日没少下工夫！」


    「就是，力气大就算了，怎么可能看看就会」


    「可是…」


    有人弱弱地补了一句，「圣旨颁布到现在也就三天的时间，这么快就练会了？」


    此话一出，


    好不容易有了安慰的金吾卫又纷纷沉默了，只觉得心绞痛，


    对啊三天！他们可是用了整整一年啊！


    更难受了好吗？


    好嘛，就不该和这妖孽比！


    就这样，因为陆染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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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吾卫个个霜打茄子似的，


    一时半会儿竟提不起训练的劲儿。


    于是乎，他们喜提和陆染一起罚跑。


    然后从早上练习到了下午，才结束。


    陆染领到了一套金吾卫中侯的盔甲，看着很是威武。


    「明日你就正式上任，记住要穿盔甲」


    那中郎将似乎很不看不惯陆染这身红，语气含着几分警告。


    陆染对此没有意见，骑装也没白买，她可以穿里面嘛。


    「那中郎将的意思是属下可以走了？」


    「可以，我事先说清楚，金吾卫巡逻是轮流的，明日就该我们营。」


    「没问题」


    陆染笑道，却忍不住腹诽。


    真是太安逸了，还是轮流的！


    正好她快饿死了。


    不过是回府吃，还是去吃登云楼呢？


    或者光顾九霄楼……


    陆染一边想一边将盔甲往马上挂。


    「中郎将，不如今日咱们十三营的去喝酒暖和一下。」


    「是啊，再不聚就没机会了，年前可忙得很。」


    「正好，大傢伙今儿心情都不太好，喝酒解解闷」


    喝酒？


    陆染脚步一顿，


    她后退几步，凤眸迸发出灼灼难以忽视的光芒，直射在那说话的金吾卫身上。


    「你们刚刚说要喝酒？」


    众人：「……」


    他们不是！他们没有！


    但晚了，陆染已经放下盔甲，


    走了过来，她笑脸盈盈，娇美可人得很，


    「我可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呢？」


    「这…这」


    金吾卫们齐齐后退两步，


    支支吾吾道：「君小姐，你一个女儿家，哪能和我们这些汉子一块喝酒啊！」


    「是啊，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


    陆染抱着手，「你们又不会对我做什么，再说了你们也打不过我啊」


    众人：「……」


    瞎说什么大实话，


    有这么当面侮辱人的吗？偏偏他们还没办法反驳。


    就连那不苟言笑的中郎将，都看了陆染一眼，


    眼中似有惊诧，他思索片刻，


    「也好，正好让你熟悉熟悉营里面的人。」


    闻言金吾卫们在心中哀嚎，


    他们喝酒是为了安抚受伤的心灵，


    这下倒好了！伤口上撒盐是吧。


    「我想起来我今天有事，就不去了哈哈！」


    「对！我妻子和娃还等着我呢」


    「我也是，我家有八十岁的老母！」


    那些金吾卫，齐刷刷有了「急事」


    陆染看在眼里，


    哪里不知道，这些金吾卫是在找藉口。


    但不好意思，


    她陆染，就喜欢强人所难，就喜欢折磨下属，


    和下属切磋酒量！


    陆染朱唇勾起狡黠的弧度，她漫不经心道：「


    唉…可惜了，我还想着请你们去登云楼大吃一顿，喝个尽兴呢，既然你们不给面子那就算了。」


    啥？登云楼！


    就是那个一晚销千金的登云楼！


    平日里他们哪里捨得到这种地方花销？


    不少金吾卫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心动，


    去还是不去？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但这小娘们明摆着就是要让他们低头。


    一番痛苦纠结，他们还是选择了丢脸，自尊心算什么，


    当然是趁机好好坑这小娘们一笔！


    「君小姐，出手如此阔绰！我们怎么能不去！」


    「对！大傢伙都去！」


    金吾卫们撸起袖子颇有种要把陆染吃破产的架势。


    殊不知陆染丝毫不在怕，


    上次坑九皇子的那顿，正好用来请这些金吾卫了。


    陆染背着手朝前走，心想她可真会过日子。


    「对了」


    陆染潇洒地翻身上马，抓着缰绳，俯下身，「中郎将您也会去的，对吧？」


    「会」


    那中郎将皱着眉，扫视着场中的人，


    毕竟这君小姐是女子，


    若是和他的属下喝酒，出了什么事，


    皇上怪罪下来他们元家吃不了兜着走，真麻烦……


    金吾卫就这么骑着马风风火火地出了飞旗营。


    有不少人一眼就瞧见陆染座下的马不一般。


    「君小姐这马，可是匹宝马啊！」


    「是啊，价值不菲吧！」这话说得酸熘熘的。


    陆染听了轻笑一声，


    「五十两，算我捡便宜了。」


    「五…五十？」


    说话的金吾卫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君小姐何必对我们撒谎呢？这马少说五百两」


    「嗯，现在的确是值那么多，但奈何本小姐能捡漏。」


    闻言那金吾卫哑口，只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就不该问的啊！


    这不，又自己找罪受了。


    听到这些，那板着脸的中郎将，


    抿直的唇似乎都有了丁点笑意。


    就这样，陆染领着一大帮人，策马狂奔，那架势要把登云楼占领了似的，


    华灯初上，


    登云楼外挂着的千盏明灯如漂浮在天河的皓月繁星，火华璀璨。


    陆染利落地跃下马，掸了掸红袍上的灰，便眯着凤眸得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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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请吧！」


    第231章 喝酒


    闻言那些金吾卫都摩拳擦掌，


    当即不再客气，跟着陆染上楼了，


    登云楼富丽堂皇，那水榭台上，


    遥月翩翩起舞，曼妙的身姿和绝世容颜，立马就把人魂魄勾了去，


    金吾卫个个都走不动道。


    「这…这就是近日名声大噪的月娘子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听说这可是敢拒绝戾王的女子！」


    「啧啧，我若是戾王也想把这等美人占为己有！」


    听到这些话，陆染摇头轻笑，


    说起来，上次让九皇子帮忙，不知道这效果怎么样了，待会儿问问。


    想着陆染就抬眸看去，


    两人对视，


    遥月朝她笑了笑，


    那一笑，百花黯然失色。


    金吾卫看呆了，语气激动，


    「月娘子朝我笑了！」


    「屁，你看错了！明明是朝我笑！」


    「去去，你们都别争了，中郎将在，那月娘子哪还看得到旁人！」


    这马屁拍得不露痕迹，那中郎将周正的俊脸，没有旁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赫赫有名的月娘子，看的好像是这君小姐……


    这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进了包厢，里面烧着地龙，温暖如春，薰香裊裊，实在雅致华贵。


    「这都比得上宫里妃嫔们的寝宫了吧！」


    说笑间，众人推搡着坐下，然后不自然咳嗽两声，提了个醒，


    「对了君小姐，我们十几号人，菜少了怕是不够。」


    陆染颔首：「你们尽管点就是了」


    好啊！他们等到就是这句话！


    金吾卫搓搓手，翻看菜单，


    正准备大点特点，


    陆染就出声阻止了，


    「等一下」


    果然！还是捨不得了嘛！


    那些金吾卫嘲弄地笑了两声，


    「也对，这登云楼太贵，还是换个地儿好。」


    「我的意思是……」


    陆染接过那菜单子随手一扔，


    「单子上的菜全上」


    「啊？全……全上？」


    好傢伙！他们没听错吧！


    金吾卫们瞠目结舌，


    「好……只要君小姐负担得起就行」


    他们尴尬地摸鼻子，心情复杂，今日他们真是被各种惊吓弄得人都麻了。


    但就在这时，许久不作声的中郎将，


    很是不贊同地看了陆染一眼，


    「你太奢靡浪费了！」


    「奢靡我承认，浪费从何说起？」


    陆染放慢了语速，「毕竟，给兄弟们请客，我很乐意」


    闻言正在喝茶的金吾卫顿时呛出声来，


    「咳……咳咳」


    不是！


    他们啥时候成这君小姐的兄弟了？


    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他们也不好戳破，只是不爽地看向陆染，


    希望她有自知之明，


    但显然陆染没那个自觉，依旧笑呵呵的。


    有人看不惯了，跳出来道。


    「君小姐，你一顿饭就想收买我们，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这话说得大声，


    搞得其余金吾卫也开始起闹，


    「哈哈，一顿不行，就多几顿嘛！反正君小姐财大气粗！」


    「就是不知君小姐舍不捨得了。」


    闻言，陆染唇角弯起讽意，这是把她当冤大头了？


    「我只请好兄弟，至于旁的人也该礼尚往来，你们总不可能只逮着我这只羊毛薅吧？」


    这话说得并不好听，


    起闹的几人脸色难看起来，


    「君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说错了吗？」


    陆染托着腮，一脸的莫名。


    几个金吾卫无措地张了张嘴，只得把话咽回去！


    心中想的却是，想和他们称兄道弟，做梦吧！


    好在冷场了一会儿后，


    好酒好菜都端了上来，摆了满满的两桌子，


    他们早就对登云楼的菜垂涎得很了，


    闻着那香味，此刻都不客气嚷嚷着动筷了。


    饭桌上热闹起来，众人边喝酒边谈论近日都城的大事。


    「哎，你们知不知道，今日那沈状元的被处以极刑了？」


    「这谁不知道啊，我倒是没去看，不过听说那死状极惨。」


    「他还不算什么，听说那君家的才女才惨，被活生生丢进锅里煮，更要命的是，沈状元的残肢也一併丢进去了，听说那君家才女当场被活活吓疯了……」


    「你可别说了，吃饭呢，恶不噁心？」


    那人说着就使了一个眼色，不着痕迹朝陆染的放向看了看。


    见状，议论此事的金吾卫立马闭嘴了，心情忐忑，


    差点忘了，这位新上任的中侯可不就是君家的吗？


    但过了许久陆染没有追究的意思，


    那金吾卫逐渐放下心来，还是略带愧疚地倒满酒向陆染敬了一杯。


    「君小姐，小的若是方才说错话了，您可多担待。」


    「没事」


    陆染也不推辞，一饮而尽，面不改色，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豪爽的姿态，


    让在场的金吾卫着实意外了一大把。


    这酒可不是一般的酒！烈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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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君小姐有两把刷子啊！


    想着，其他人也来劲儿了，


    纷纷起身敬酒，


    陆染也来者不拒，一视同仁，都爽快地喝了。


    她早就想痛痛快快地喝一场了，


    奈何没人作陪，冷冷清清的喝着没意思，如今这么多人陪她倒也算是成全她了！


    清冽的辛辣的美酒


    一入喉肠，便捲起强烈刺激。


    陆染餍足地眯着眼，酒杯一撂，敲敲桌子，


    「你们谁再来？」


    「好啊！君小姐我也来会会你！」


    推杯换盏酒间，雅间内热闹非凡。


    唯独一个人安静地看着，


    旁人都东倒西歪，他还板板正正坐着。


    正是那中郎将，


    他看着眼前嘻嘻哈哈和陆染拼酒的下属们，有些头疼，


    「你们别忘了君小姐是女子，都安分点」


    「瞧中郎将这话说的，君小姐是女中豪杰！」


    「我就没见君小姐那么能喝的女子！」


    「是啊！君小姐一点都不扭捏！又请我们吃菜，还和我们喝酒，旁的世家小姐怎么可能这般，嘴上不说，一定都看不起我们这些当护卫的……」


    说话的那金吾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伤心事，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众人一边嘲笑一边哄着。


    唯独那中郎将眉头皱成了川字，


    他实在诧异，


    不过喝了几杯酒而已，怎么他的下属瞧着就对这君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中郎将好奇的目光就落在陆染身上，


    女子一袭红衣，举手投足间，姿态慵懒。


    忽的，那女子转头看向他，


    狡黠的凤眸一眯，不怀好意，「中郎将，你怎么不喝啊？」


    中郎将：「……」


    第232章 遥月的调戏


    那中郎将脸色僵住，板着脸没说话，


    低头继续喝茶水。


    但陆染是那么大度的人吗？


    她连谢九安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一个中郎将呢？


    「中郎将是不胜酒力吗？」


    此话一出，方才还热闹不已的厢房瞬间冻结下来。


    有几个金吾卫吓得酒都醒了，


    现在恨不得去捂陆染的嘴！


    真是大胆！


    「君…君小姐…中郎将不喜欢喝酒，我们陪你们喝就行了


    「对，不过喝了那么多杯君小姐还一点都没醉，真是厉害，哈哈」


    众人讪笑着，想把话头揭过去，


    笑话！他们来飞旗营三年了，


    就没见中郎将喝过酒，


    他们也奇怪啊，哪有男人不喝酒的，他们不是没劝过，但奈何中郎将就是不喝！


    而且之前大胆劝酒的兄弟回飞旗营，就明里暗里被中郎将针对了！


    他们哪敢再劝啊！


    如今这君小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其中的厉害！


    「君小姐，来我们继续陪你喝！」


    「你们不是都敬了一轮了吗？」


    陆染脸颊绯红，染上了醉意，


    她为自己倒满酒，然后把那中郎将的杯子抢过来，


    将里面的茶水往地上一扬，同样斟了满满当当的酒。


    「干！不干不是男人！」


    闻言，众金吾卫纷纷一拍脑门，


    完了！君小姐这是要摊上事了啊！


    他们偷瞄着中郎将的表情。


    果然，脸色很不好看，


    「中郎将，君小姐她喝醉了，她不知道…」


    「这才多久，你们就为她说话了？」


    中郎将语气严肃，「不敬上司，不…」


    话音未落，陆染就一巴掌拍到那中郎将的肩膀上，


    压根没收力道，几乎同时，


    中郎将的脸色变了，有些痛苦，


    庄严如一尊大佛似的坐姿，彻底歪了，


    「喝吧，喝吧，喝一口也成啊！」


    少女的声音娇娇软软的


    在耳畔低语，


    就像是山野妖精在蛊惑。


    仿佛有电流在体内穿过，那中郎将更坐不住了，


    向来的好仪态在此刻土崩瓦解，


    喝一口，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杯中清洌的酒，那么诱人。


    中郎将喉咙动了动，「我只喝一口」


    「行吧」


    陆染遗憾地点点头，但也不想把人逼得太过了，


    但那双凤眸兴味地盯着男人，


    就连那些金吾卫都抱着头，


    不约而同地屏住唿吸，


    他们还是不敢相信，中郎将就这么答应了！


    这君小姐是何方神圣？


    不过，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中郎将会放过才怪了。


    唉……


    不少金吾卫遗憾地摇摇头，


    他们刚对君小姐有了好感，


    如今就要眼睁睁看着这君小姐自掘坟墓。


    ……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


    那中郎将抿直了唇，


    端起酒杯，迅速往喉咙里灌，


    见状，场内爆发出惊唿声。


    「中郎将威武！」


    「喝完了」


    那中郎将放下酒杯，面无表情道。


    但肉眼可见的，他的脸涨红起来，


    紧接着，「咚」的一声，


    那中郎将头砸在桌上，


    不省人事了……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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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1页

    众金吾卫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就连陆染也懵了，


    不是…这…这就醉了？


    那么夸张的吗？


    「餵醒醒，醒醒！」


    陆染摇晃了几下那中郎将的肩膀，


    没用，人已经醉死在那儿了。


    怪不得不喝酒，这确实不能喝。


    多丢人啊！


    想到这场面都拜自己所赐，


    陆染有些愧疚了，


    她视线扫过在场的金吾卫，


    冷飕飕的，含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今日的事千万不要说出去！」


    「是…是我们不说」


    金吾卫们连忙摆手，


    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们谁敢说出去啊！不要命了！


    「不过，君小姐，中郎将怎么办？就让他老人家这样倒那儿不好吧」


    「对啊，虽然我们也想送中郎将回去，但菜还剩那么多，也不能浪费不是？」


    「这好办」


    陆染站朝外吩咐了登云楼伙计几句，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


    遥月款款走进来，仙姿玉色，


    一出现立马掀起轩然大波，


    「君小姐来也不和奴家说一声」


    遥月那纤长的玉指搭了上来，


    美人语气娇嗔，含情凝睇，


    陆染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遥月今日怎么回事？


    但看到眼前那金吾卫羡慕嫉妒，要流口水的表情，


    陆染就明白了，这货是故意的。


    「别闹了」


    陆染没好气拍掉了遥月的手，


    「怎么是你来？」


    她分明叫的是寻常伙计，


    「有什么是奴家不可以做的吗？」


    「呃…」


    陆染扫了眼醉成死猪的中郎将，


    也罢，反正遥月也是男子，


    「他醉得不省人事，你把他随便扶进一间厢房里吧」


    「好的呢」


    遥月笑着应了。


    但其余金吾卫不淡定了，


    让月娘子亲子扶！那么好的事！


    怎么就轮不到他们呢？


    不行！他们也要！


    「我…我也醉了！」


    「哎呀，我头也好痛，需要休息，劳烦月娘子…」


    金吾卫一个二个开始哀嚎装醉，


    把陆染都给看无语了，


    「行了，愣着干什么你们还不帮帮月娘子？」


    也是，月娘子哪能扶得动中郎将？


    好几个金吾卫自告奋勇去帮忙，


    其余人只得作罢，继续喝酒。


    但一盏茶的功夫，


    去帮忙的金吾卫都回来了，


    遥月却始终没过来。


    迷迷煳煳间，


    陆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遥月该不会对那中郎将做什么吧……


    应该不会。


    陆染勐地摇头，不着调的猜测也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殊不知，一墙之隔的厢房内，


    遥月正愉快地调戏榻上的男子，


    「啧，长得还是蛮俊的嘛，就是酒量太差了」


    遥月拍了拍男人的发烫的脸，感嘆着，


    视线下挪，望着男人的衣袍，目露垂涎，


    当金吾卫的身材想必很好吧。


    遥月舔了舔淡色的唇，那双眸子迸发出精光来，


    他刚把手伸过去，


    就在离男人胸口的一寸远停住了。


    「啪」


    他恶狠狠地打了自己不安分的手一下，


    不是说不喜欢这些臭男人了么！他得忍住忍住！


    还是君小姐更好！


    遥月嘆了一口气，纠结地朝榻上瞅了眼，又瞅了眼。


    要不就摸摸，摸摸不碍事的！


    至于摸哪里？


    遥月嘿嘿笑了两声，他还是不能太流氓……


    第233章 调戏


    一番天人交战，


    遥月还是上手了，


    纤长白皙的指尖，一把煳男人脸上，


    揉一揉又搓一搓。


    近乎蹂躏地抹过男人的额头、鼻樑、嘴唇，甚至嘴边的鬍子，


    虽说那鬍子并不茂盛，但还是有点扎手。


    至于那发红髮烫的脸庞，遥月自然也没放过，


    捏了好几把，都掐出印来了，


    搞得中郎将张本就通红的俊脸快要滴出血来。


    遥月过了把手瘾非但没有满足，反倒更加空虚，


    忍了忍没忍住，他的魔爪终究还是伸向了男人的胸膛，


    起先遥月只是隔着布料感受那蓬勃的胸肌，


    不错，很不错……


    他果然慧眼识珠，


    遥月得寸进尺，索性把手伸了进去，


    那滚烫饱满的皮肉，顿时充盈了掌心，驱散了寒冷。


    这可比那些花里胡哨的手炉舒服多了！


    遥月满意地直点头，觉得舒服极了，


    他又大力捏揉了好几把，


    许是太粗暴了，榻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吓得遥月犹如惊弓之鸟，立马缩回手，盯着那中郎将看，


    见人没有醒来的迹象，


    遥月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收敛了几分，


    没在往下摸，又继续摸脸了


    但爪子还没弄几下，就被人勐地抓住，


    榻上的中郎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看着他，只是视线并不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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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2页

    妈呀！


    耍流氓被抓住，遥月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闪身挣脱出来，勐地把榻上的人一推，


    就怂兮兮地熘之大吉了。


    模煳间，


    那中郎将只看见一道红色身影落荒而逃，


    似乎是女子……


    头好疼啊。


    中郎将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马车压过般的疼痛，


    胸口的难言处也胀痛不已，


    他缓和了片刻，坐起身，意识逐渐清明，


    方才那个女子是谁？


    为什么要摸他的脸，


    而且……


    中郎将勐地低下头，看着胸前散乱的衣袍，


    那冷峻的表情有一瞬间开裂，


    他这是被非礼了！


    是谁？


    遥月匆匆逃回厢房，


    他不确定自己方才有没有被发现，


    但稳妥起见，他还是换了身衣裳，毕竟红色的舞裙目标太大了，


    换好后，遥月就进了雅间。


    此刻陆染已经把他们全喝趴下了，


    桌上的菜也被一扫而光，瞧着比厨子洗过的还干净。


    「你吃完了？那正好走吧，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陆染坐在椅子上就不想动，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她倒是没醉，


    就是有些困。


    「是有要事和你说。」遥月催促。


    「好吧」


    陆染起身，脚步还是有些虚浮，


    她任由着遥月搀扶着她往外走。


    迎面撞见了那中郎将，


    陆染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但遥月现在正是心虚的时候，


    见那中郎将往这头来，


    他就硬拉着陆染往另一头走了。


    但这模样，落在那中郎将眼里，


    就成了陆染躲着他似的。


    红衣……女子？


    该不会！


    方才轻薄他的就是这君二小姐吧！


    那中郎将站在原地，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他望着远去的背影，默默捏紧了拳头……


    此刻的陆染还不知道自己帮遥月背了天大的锅，


    她进了厢房，喝着遥月端上来的醒酒汤。


    「其实…我没怎么醉」


    话虽如此，陆染还是乖乖喝了，


    「快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之前叫我查白家，我没查到，那白家人很小心谨慎，加上他们之前都是在陵南那带活动，你知道的咱们登云楼查都城的事还好，陵南隔着那么远，可不好查，」


    遥月嘟囔着，边说边偷瞄陆染的眼神，


    然后补上一句，「那个小爷我尽力了的哈，不是我能力问题！」


    「我知道，这不怪你，我让谢九安帮我查就是了。」


    陆染这话说得顺口，


    丝毫没注意到遥月古怪的表情，


    「不是，你喝迷煳了吧，那谢家小子不是上战场了吗？你上哪找他去？」


    闻言陆染乐了，


    她竖着食指在遥月跟前晃了晃，


    故作神秘，「你不懂！」


    「我不懂什么了我？」


    「行，那正好你跟我走一趟，本小姐让你开开眼界！」


    陆染腾的站起身，一下来劲儿了，


    她老早就想拿着钥匙去看谢九安的私库了，


    但被白家的事情绊住一直没机会，


    可把她憋坏了，


    今日正好！还能向人炫耀！


    想着陆染就不由分说，把遥月往外推，


    「快点！记住把阿银也给叫上！」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于是乎，可怜的小阿银，硬是在睡梦中，被陆染以一只烤鸡，诱惑走了。


    两人在寒风中随陆染一道，潜入了将军府。


    虽说她有钥匙，但还是要掩人耳目，


    谁知道那狗皇帝会不会派人监视将军府呢？


    三人轻车熟路地趴在屋顶上，


    那皑皑的白雪，软得跟毛毯似的。


    阿银不困了，


    乐滋滋地玩起了雪。


    遥月没什么兴趣，眼皮耷拉着，都快睁不开了，


    「干什么？除非是洗劫将军府，旁的事可勾不起小爷的兴趣！」


    「洗什么劫？你守法点！」


    陆染跃下屋顶，


    几乎是同时，


    黑暗中数十几个暗卫，


    就齐刷刷出现，抱拳下跪，


    动作整齐划一，


    「属下恭候君小姐多时」


    ！！！


    什么情况！


    这场面，让遥月立马傻眼了，


    他错愕地看看底下的暗卫，


    又看看同样一脸震惊的陆染，


    「你…不是吧，谢将军刚走，你就偷家了？」


    「说什么呢？」


    陆染想起了什么似的，收敛心神，唇角弯弯，黛眉一扬，尽显得意，


    「走！带你们看看谢九安的私库！」


    「啊？」


    看私库房？这是能随便说出来的吗？


    但看着这些恭恭敬敬的暗卫，


    质疑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他只记得那臭小子表白了，但君小姐没答应！


    难不成那臭小子为了讨人欢心，就把私库钥匙送出去了？


    真是好下作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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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就没想到！失算了！


    遥月不服气，怒气汹汹地跟上去。


    「见者有份」


    「不可能！」


    陆染一口回绝，从香囊里掏出青铜钥匙，


    「咔哒」一声轻响，


    私库房的门开了，


    暗卫走进去，点燃烛火。


    剎那间，库房亮堂堂的，里面的东西无所遁形……


    第234章 私库


    那堆积如山的珍宝和金银，暴露在眼前，冲击力极强。


    「哇！好多钱！」


    阿银惊唿一声，就要跑进去。


    见状陆染赶忙把小丫头拦住，


    虽说谢九安把钥匙给她了，


    但她现在还没和谢九安成为一家人，多少不太好意思动里面的东西。


    「姑奶奶，你想要什么回头我从我屋内取给你，这里的看看就行了。」


    闻言阿银一下子失落了撇着小嘴不情不愿道：「那好吧」


    但一旁的遥月听不下去了，语气也酸熘熘的，


    「既然不能拿，只能看，你还让我们来做什么？」


    「当然是炫耀了」


    陆染回了个看傻子的眼神，


    这话差点没把遥月气个半死，


    「炫耀？要不要这么过分啊！」


    「没办法嘛」


    陆染摊摊手，「我总得找人和我分享吧」


    遥月：「……」


    从没见人把炫耀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行，我倒要看看这谢将军都有些什么东西？」


    遥月咬牙切齿，刚往里走了两步，


    就被暗卫拦住了，


    「奉将军之命，只能君小姐进去」


    「什么？！」


    遥月不可置信地喊出声，表情难看得像吞了苍蝇。


    他幽怨地看向陆染，


    「你不是要炫耀吗？我进不去你怎么炫耀？」


    「没事儿，我看了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说罢陆染就抬脚就走，


    忽略了遥月要杀人的眼神，


    阿银也委屈吧啦地噘着嘴，


    「一只烧鸡不够！我要两只！」


    「没问题！」


    进入私库陆染就发现这里面比她想像中的大多了，里面分门别类，中间由屏风隔开，


    珠宝金银只是冰山一角，


    再往里走，满架子的神兵利器，兵书秘籍，


    光凭这些还不足以吸引陆染的注意，毕竟她都有，


    但再往里走，陆染不淡定了，


    「这是……」


    如果她没看错，这满满一书架的都是房契地契！


    这么多的吗？


    陆染随手拿下一沓翻看，都是禹州的铺面和地契，


    至于其他的，不必说定是云国各个地方的铺面房产。


    陆染咋舌的同时，也暗自心惊，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谢九安怎么可能这么富有？


    上辈子，她和谢九安同为武将，


    深知狗皇帝对他们有多忌惮！


    怕他们有了钱招兵买马谋反。


    赏赐的宝物远远不及那些文官。


    好，退一万步说，


    这么多钱若是赏赐来的！


    怕是得把狗皇帝的国库搬走一大半！


    所以，谢九安钱是哪来的？


    陆染摩挲着下巴，努力回想谢九安有没有做什么收受贿赂的事？


    没有！就那货的脾气，哪个不长眼的敢找他帮忙？


    会适得其反还差不多，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谢九安的身份并不简单。


    陆染深吸一口气，心情复杂，


    觉得自己隐隐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


    当然严格来说，也不是她撞破的，


    谢九安就没有避着她的意思，


    若有，就不会把私库钥匙交给她了。


    就这么相信她么……


    陆染轻声喃喃着，朱唇早已不由自主地弯出了皎月的弧度，凤眸里也盈着星星点点。


    她放下手里的地契，继续往里走，


    越看就越深入谢九安的秘密，


    她很感兴趣。


    这倒数第二个屏风隔开的小间内，


    摆着好几个盒子，以及一本花名册。


    陆染翻看一看，


    竟是谢九安所豢养的暗卫名单，


    那盒子里面的想必就是死契了。


    陆染有些心惊，这些东西若是流出一点，


    都坐实了谢九安的谋反之心！


    就这么相信她吗？


    陆染心情复杂，一边嫌弃谢九安太不谨慎了，一边又不受控制地觉得开心。


    再往里走，


    就来到最后扇屏风，后面只摆着一张小桌。


    上面放着雕刻着狰狞的睚眦的青铜鼎。


    这是做什么的？


    陆染好奇的同时也知晓这东西不一般，恐怕装着谢九安的秘密，


    而且库房说不准有密室。


    其实若是她想，她大可以去探个究竟，


    反正谢九安默许了。


    但她还是想等那个人男人回来，亲口告诉她这一切。


    思及此，陆染转身离开了私库。


    见她那么快出来，


    暗卫们意外的同时都松了口气，


    虽说将军全心全意相信这君小姐，


    但他们终归是做不到主子那般的多少对这君小姐有些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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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来，将军没看错人。


    更何况，这君小姐迟早是这府中的女主人。


    想着众暗卫态度更加恭敬了，


    「你都看到了什么？快跟小爷说说！」


    见陆染出来，遥月立马围了上去，


    他方才吹着冷风蹲在地上，画圈圈，可无聊死他了。


    阿银将手里的雪糰子砸到遥月脑门上，也好奇得走过来。


    「不会全是钱钱吧！」


    「那倒不是」


    「切…那这谢九安也不怎么样嘛，小爷还以为…」


    遥月的语气说不出的酸，谁知话音刚落，


    那暗卫就提着剑，挡在遥月面前。


    「不许说将军的坏话！」


    「嘿，你这小小暗卫还威胁起小爷来了！还想动手你看你打得过我不！」


    遥月撸起袖子，摺扇一摇，


    两人瞧着就要打起来。


    陆染无语地抽了抽唇角，


    「都不许打！听到没？谁动手，我罚谁！」


    闻言遥月哼傲娇地哼了一声，


    那暗卫也收回了剑，


    君小姐是将军府的未来夫人，


    所以命令一定要听的。


    至于这不知打哪来的小白脸，


    姑且算是夫人的朋友，他们得给夫人面子，


    只不过将军临走前特地吩咐，盯好这小白脸，不许他靠近君小姐。


    想着那暗卫后退一步，只得暂时放过遥月，但眼里充满了警惕。


    陆染满意地点点头，


    「对了，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小姐客气，有什么直接吩咐属下就好。」


    「好，那你帮我查查白家」


    闻言暗卫们又是一抱拳，「属下遵命！」


    说完个个就消失在黑夜中。


    「显摆什么显摆，这轻功还没小爷的好！」


    遥月气愤地摇着摺扇，然后打了喷嚏。


    ……


    出了将军府，陆染就兑现承诺，给小阿银买了两只烤鸡，


    她想了想也带回去一只，给玉香也开个小灶。


    谁知刚踏进君府，


    陆染就被底下的人请进正堂了。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第235章 抢烧鸡


    正堂内，灯火通明，


    君老夫人坐在上首，目光沉沉地望着刚踏进来的陆染，


    噼头盖脸就是责问：


    「究竟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才回来！」


    话落还没等陆染应答，


    夏氏就端出慈母的姿态，在一旁劝说，


    「是啊！凝儿虽说你如今有官职在身，但也不能太得意忘形，百善孝为先，你祖母这么晚没睡，就在这儿等你，还有你父亲也担心得不得了，忙去托人去问，还有你那表兄，出去找你现在还没回来！你一个儿女家家的，怎么这么不自爱不自尊？回来那么晚实在有损君家清誉！」


    难得的听了这番话，陆染没有生气，


    因为这事的确是她做得不好，


    她请金吾卫吃饭，并没有事先把消息传回君家，


    不过她没想到，君家人会等她，虽说这份担心里掺杂了几分功利。


    但陆染还是有点子稀罕，


    毕竟上辈子她孤身一人，早早地就从军，


    并没有享受到长辈的关心。


    「是孙女错了」


    陆染的表情称得上和颜悦色，


    但正堂反倒变得寂静无声，


    夏氏和君晚华看陆染的表情就像看鬼一样！


    君老夫人瞪大了浑浊的眼珠子。


    她都等着这刺头不服气地闹了，结果这丫头竟然认错了！


    啥时候这么懂事了？


    别是闯了什么塌天大祸吧！


    君老夫人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询问的语气都在发颤，


    「凝儿，你…你老实交代，你今日到底去干嘛了，没和人起冲突吧？」


    「没有呀！」陆染坦然摇头，


    见状君老夫人颔首信了，


    夏氏却心梗不已，说了那么一大通，


    非但没把这小贱人激怒，还被轻飘飘地揭过去了。


    不行她不能放过这机会，


    她快死了，她要给华儿铺路。


    夏氏眼珠滴熘转着，忽的她瞟见了陆染手里的东西。


    这小贱人大晚上拿的什么回来？


    定是不得了的东西！若是把柄就更好了！


    思及此，夏氏放高了声音：


    「呀！凝丫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没什么」


    陆染下意识将烧鸡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谁叫夏氏那眼神如狼似虎的，


    瞧着像是把她那烧鸡抢了去。


    可这姿态落在夏氏眼里就成了心虚，


    她愈发觉得陆染手里的东西非比寻常。


    「凝丫头，你怎么能撒谎呢？你那么晚才回来，手里还拎着东西，我们这些当长辈的自然要问清楚，毕竟君家才因为静姑娘的事丢了好大的脸面，你如今是君家的金疙瘩，可万万不能步静姑娘的后尘呀！」


    「你提她做什么？」


    君老夫人眉心不悦地拧起，但也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君家如今绝不能再搭一个女儿进去！


    若这凝丫头胆大妄为，也休怪她这个做祖母的不客气！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拿出来！」


    君老夫人用力地敲了几下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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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5页

    俨然是动怒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君父和君玉昂风尘僕僕的进来，


    见到陆染站在那里。


    君父长松了口气，三两步走来，


    「凝儿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抱歉父亲」


    见君父如此担心，陆染敛目低眉，难得的有些愧疚，


    她又给君玉昂使了个眼色，想让对方帮她说话。


    「哎，二表妹没事就好，日后提前给府上知会一声就是了。」


    君玉昂浓眉舒展，笑呵呵地打圆场。


    他虽然也跟着出去找了，但他打心底觉得，二妹妹那么厉害不会出事。


    想着君玉昂又说了几句，


    堂内的氛围变得其乐融融。


    但落到夏氏眼里格外刺眼，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二姑娘去做什么了？老爷您可得查清楚呀，二姑娘如今身份贵重万万马虎不得，若是些见不得人的事可就……」


    「什么见不得人，凝儿不过是宴请了同僚！」


    「是啊，二妹妹第一天上任，就和飞旗营里的人打好了关系！这多厉害啊！」


    君玉昂也帮着搭腔，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俨然是对陆染的行为表示认可。


    夏氏脸色愈发难看，她插不上嘴，只愤愤不平地掐着指尖。


    眼睁睁看着，君父赞许地拍拍陆染的肩膀，


    「凝儿你这事做得不错，本来为父还担心你身为女子初进飞旗营，会不合群，如今你能迅速和那些金吾卫打成一片，为父很欣慰，不愧是为父的女儿！」


    陆染弯弯唇，笑了笑，并没有多少动容，


    她余光瞟过去，


    就见夏氏那双眼快要喷出火来，君晚华也不悦地瞪着她。


    没让这小贱人跌跟头也就罢了，反倒让她得了夸奖，


    她们这是在图个什么？


    「老爷，不是妾身多嘴，虽说二姑娘宴请同僚是好事，但毕竟那些金吾卫都是男子！男女有别，说出去难免影响二姑娘的名声，况且二姑娘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回来，藏着掖着的！若不然方才老夫人也不会动怒！」


    闻言君父的脸色变了变，


    「凝儿……真有此事？」


    陆染嘆了口气，心想不就是一只烧鸡吗？


    至于吗？


    不过她也知道夏氏是存了什么坏心思。


    正好将计就计好了。


    想到这儿，陆染眉梢使坏地挑了挑，眸底闪过一抹狡黠，


    面上她却装出心虚地模样，


    「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女儿只是不好意思拿出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怎么看不得了？二姑娘你这不是心虚是什么？难不成是那些男人的东西，别是什么定情信物啊！凝儿你可别煳涂！」


    夏氏继续拱火，


    君老夫人被这话激得彻底坐不住，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起身，语气威严冷沉了三分，「拿出来！」


    君父也收起方才慈父的表情，目光严厉非常


    「凝儿听话！」


    「这…这不好吧」


    陆染往后藏了藏，


    见状，夏氏忙给君晚华使了个眼色，


    君晚华点点头，起身沖后面绕过去，


    待陆染没注意，便一把将那东西夺下。


    事情如此顺利，


    君晚华还有些沾沾自喜，


    她这二妹妹自诩厉害，也不怎么样嘛，


    让她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君晚华兴奋不已，嘴上还念念有词


    「二妹妹，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若是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别怪姐姐清理门户……」


    第236章 将计就计


    「啊！」


    君晚华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唿，


    她万分嫌弃地扔远手里的东西，


    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物。


    这举动，是陆染没想到的，


    待她想挽救自己的烧鸡已经来不及了，


    油纸散开，烧鸡掉落在地，轱辘转了两圈，沾满了灰尘！


    陆染心疼得难以唿吸，


    她的烧鸡啊！


    她的准则就是可以奢靡，但不能浪费。


    陆染蹲下身把烧鸡捡起，紧张兮兮地拍了几下，再拿油纸包好。


    这场面，看得君家人呆若木鸡。


    夏氏的脸色可谓是精彩纷呈，


    看着那只油亮亮的烧鸡，


    她备好的话硬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差点没把她憋死。


    君晚华也错愕地掏出绣帕，擦拭指尖上的油渍。


    「凝儿…你这是带回来的是一只烧鸡？」


    君老夫人回过神来，捂着胸口惊魂未定，但风波过去后，剩下的就是尴尬。


    方才她这般生气，也不知这孙女记恨上她没有。


    想着君老夫人就不悦地瞟了眼夏氏，


    语气刻薄，「方才没搞清楚，你乱说什么话？」


    「母亲……儿媳也只是担心罢了」


    「你是真担心还是假担心，你心里清楚！」


    君父转头呵斥君晚华，「还有你！你突然抢你妹妹的东西做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你是当姐姐的，成何体统？」


    闻言君晚华僵滞无措地望着君父，


    美眸泛红，含着水光。


    父亲怎么能这么说她？这么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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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6页

    明明从前她永远都是得到祖母父亲夸奖的那一个，而如今呢？她所有的优待都被那二妹妹抢走了！


    凭什么？


    那君晚凝就没有一丝丝愧疚吗？


    君晚华垂着头，心中的不甘与嫉愤滔天，


    但面上她还是强颜欢笑，落落大方，


    「父亲，女儿知错了」


    「下不为例！」


    君父皱着眉，转头却哄起了陆染。


    这对比深深扎痛了君晚华的心，


    「你姐姐她不是有意的，不过凝儿你为何要带烧鸡回来呢？」


    「饿了」


    陆染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搞得君玉昂都在为她尴尬。


    「可是二妹妹，你才去登云楼吃了饭回来，怎么就饿了呢？」


    「那些人太能抢，我抢不过他们」


    陆染说这话时心虚地眨了眨眼，


    好在君家人都信了没再追问。


    危机解除，君老夫人开怀笑道：「凝丫头，你看你饿了带烧鸡回来，藏着做什么？难不成祖母还要和你抢呀？」


    「那倒不是，只是孙女是女儿家，面皮薄，吃夜宵这种事，多少有点难为情。」


    听到「脸皮薄」三个字，


    君家人嘴角都抽了抽，实在是看不出来。


    夏氏更是恨不得眼珠子都翻到天上去，


    这小贱人向来不要脸，怎么这会儿竟要起脸来了？


    真是怪事，若能掰开看看就好了，到时候才知道究竟有没有得蹊跷。


    不死心，夏氏舔着脸提议道：「凝儿你特地带回来的这烧鸡想必美味得很，搞得母亲都馋了」


    「母亲想吃？」


    陆染眉梢兴味地一挑，


    这直白的话，让夏氏难堪得面皮薄红，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承认了，


    「横竖那是一整只…」


    这话君父都听不下去，


    「你怎么回事？君家是饿着你了吗？连女儿的东西都要抢？」


    「父亲不妨事的，既然母亲想吃，做女儿的哪有不答应之理？」


    陆染微微一笑，声音慢了下来，


    「只是这烧鸡方才掉在地上脏了，母亲真的不介意么？」


    「当然不介意」夏氏挤出这几个字


    「好呀」


    陆染凤眸微眯，遮掩了那闪过的坏意。


    她抱着烧鸡看了看，然后在夏氏期待的目光下，


    慢条斯理地扯下那坨鸡屁股，


    上面还有毛桩没拔干净，


    陆染笑眯眯递过去，「哎呀女儿看了一圈，好像就这么地方最干净，没有挨到地呢！母亲快快吃吧！」


    「你！」


    夏氏的脸色青红变幻，


    她眼珠子瞪着爬满了不可置信，


    「你…你竟让我吃鸡屁股？」


    「噗呲—」


    没忍住，君玉昂率先笑出了声，他拳头掩嘴，看向别处，


    不得不说，二妹妹折腾人可真是有一套的！


    君父也欲言又止，


    哪里看不出自己的妻儿和女儿在角力，但他也没阻止，


    方才若不是淑儿煽动，他们也不会逼得凝儿拿东西出来，伤了父女和气。


    眼瞧着偌大的正堂内没一个人帮她说话，


    夏氏心寒不已，她为这家生儿育女，操劳了大半辈子，


    现在全纵着这个小贱人来羞辱她？


    「母亲，我吃吧！」


    君晚华不忍，作势就要夺走那鸡屁股，夏氏捨不得自家儿女受辱，也在那儿争，


    场面滑稽，反倒是搞得这鸡屁股像什么香饽饽。


    陆染看了一阵儿，便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不必争了，母亲不愿吃丢了就是，女儿又不会逼着母亲吃，希望母亲日后也少做些逼迫女儿的事」


    说罢陆染就以疲乏了为理由，抬脚离开了正堂，


    留下夏氏神色怔然，


    她垂首看着手里的油腥腥的鸡屁股，立马丢在地上。


    她也不想绞尽脑汁对付那小贱人！


    但没办法，一步错步步错，


    从清儿没能换嫁成功，落得个瑞王侍妾的结局，


    她和这小贱人的梁子就结下了，註定不死不休！


    这小贱人现在想休战了？


    那当初换嫁的时候，怎么不乖乖嫁给那个残废？


    怎么不乖乖给清儿让位！


    还有那些嫁妆！怎么就不大度点全给清儿！


    现在想她收手了？做梦！


    夏氏越想越不甘，过往的纠葛全都一股脑涌现了出来，


    至于君家的荣辱早被她抛到了脑后，


    华儿入宫做妃！君家不照样荣耀？


    那小贱人唯唯诺诺在后院里窝着的时候，君家不也照样受世人推崇！


    在她看来，反倒是这小贱人大放异彩后，君家的乃至她和华儿的气运全被这小贱人吸了去！


    想到儿，夏氏凹陷的眼窝，浮现出让人心惊的狠毒来！


    离大选可没两个月了！她这身体不知还能撑多久，


    她这个当娘亲的不在了，华儿指不定怎么受欺负。


    她得抓紧时间，这一次，


    她要那小贱人声名狼藉，不配和华儿争……


    第237章 恶毒


    回到芳菲阁，


    陆染就见玉香在院门前担忧地走来走去，


    「我回来了」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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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7页

    听到声音玉香转忧为喜，立马扑了上来。


    「小姐您没事吧？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事儿」


    陆染眉眼泛着柔和的光，揉揉小丫鬟的脑袋，只是遗憾那烧鸡不能投餵小丫鬟了。


    但玉香听到来龙去脉，表示并不在意，


    「小姐落地上算什么？您忘了从前在府上我们都是吃的馊饭，连肉都见不着，就算有不是烧煳的就是臭的有时候那些婆子还把咱们的碗扬了，那饭菜落在地上，我们也只能照样吃……」


    玉香越说越小声，觑了觑自家小姐的表情，


    怎么感觉小姐很惊讶，像是忘了这些事了，不过忘了也好。


    「总之小姐，不碍事的，您能带吃的回来，奴婢已经很高兴了，大不了洗一洗，奴婢去小厨房烧柴火，又烤热乎了就是！」


    说罢玉香就从她手里接过烧鸡，乐呵呵地离开了，


    陆染有些不是滋味，


    她终归不是真的君二小姐，她拥有的有关这具身体的记忆，


    也并不多，就像方才玉香说的事，


    她都记不清了，就算有也只是一些记忆碎片。


    陆染幽幽嘆了口气，


    不知为何自然竟然患得患失起来，


    明明先前想着大仇得报，就了无牵挂，如今却贪婪得想活得更久。


    是因为谢九安吗？


    她觉得不止，有许多她眷念的人和事。


    所以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谢九安回来前，她要处理好一切。


    至于夏氏和君晚华，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报復，


    她做的不过是见招拆招，以牙还牙，


    从前她没有主动招惹，现在也不会，


    但若是那夏氏没把她方才的警告放在心上她就没办法了。


    陆染捏捏眉心，等玉香把热气腾腾的烧鸡拿来，她就抛开烦恼和小丫鬟一块儿大快朵颐了。


    与此同时，


    夏氏却睡不着，她把君晚华叫到屋里，母女俩密谋着什么。


    「母亲这个法子会不会太…」


    君晚华咬着唇，「太…太恶毒了些？」


    「啪—」


    话音未落，君晚华就被扇了一巴掌，雪白的脸颊立马浮现出红肿印来。


    夏氏怒其不争地看着她，眼皮轻颤，泛着红。


    「华儿你在想什么？你竟然说母亲恶毒！我这都是为了谁？你是不是也要学你那妹妹，做个白眼狼？」


    「母亲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君晚华一手捂着脸一手握着夏氏的手，眼泪顺着下巴尖划落。


    「母亲，女儿只是觉得就算不进宫，以女儿的容貌未必嫁会低嫁，您也看到了今日这么小的事都没斗过那二妹妹，女儿真的乏了累了。」


    「谁不累？你以为我这个当母亲的不累？若非为了算计那小贱人！你母亲我会因流产拖着这残破的身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我…」


    君晚华垂下眼帘，


    她现下不知是错是对，但母亲说的那个法子是她最不齿的啊！


    可若是成了，她就能畅通无阻地入宫


    父亲祖母眼里就只有她了……


    但君晚华犹豫了，


    她想入宫没错，她讨厌君晚凝也没错！可她谈不上母亲那么恨，那个法子会彻底毁了二妹妹。


    甚至仔细一想，二妹妹似乎没有主动害过她。


    可那样不争不抢却夺走她所有东西的姿态，更让她嫉妒。


    见君晚华沉默，夏氏烦躁地摆摆手，「华儿你好好想想吧！」


    君晚华一夜无眠……


    与之相反，陆染沾床就睡，


    至于那点小遐思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接下来，陆染的行程都格外简单，


    每日天亮就去飞旗营了，


    陆染如今是混得风生水起，那些金吾卫也愈发对她服气，和她称兄道弟。


    唯独那中郎将，不知是不是错觉，


    陆染老感觉对方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还故意躲着她似的。


    期间她又请了一次客，


    那中郎将说什么都不去，还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陆染，


    仿佛在说：我不会再上当任你轻薄了！


    陆染虽然一头雾水，


    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安分了没两天的白家又开始闹了。


    陆染这头刚从马背上下来，朝前院走了没两步，


    那白公子就忽然从廊柱后面，冲过来拦住她，


    看着模样一看就是蹲守了许久，今日才逮到机会。


    「君晚凝！你给我站住！」


    陆染迷惑地抬眸看过去，


    「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了？你去登云楼挥霍的时候用的是你的钱吗？那都是白家的！都是湘儿的，本公子告诉你，识相的话就早点把我姑母的嫁妆还给我们白家！我就不信你们君家能够软禁我们一辈子！」


    软禁？


    陆染眉稍轻轻一扬，眼底流露出了几分兴味的暗芒，


    她是说白家这两日怎么安分了，


    原来是君家人防着的，若不然这白家人可不得大闹一通。


    至于那嫁妆，若是白家真遇到难处，需要帮忙，她不会推辞，毕竟她占了这具身体，也该帮真正的君二小姐尽一尽孝道，


    偏偏这白家人要弄出这么一齣戏来噁心人，还三番两次找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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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她陆染吃软不吃硬。


    陆染凤眸一沉，抬脚走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那白公子压跪在地，


    几乎同时叫骂声炸开，


    那白公子吱哇乱叫，五官变形，


    「滚你干什么！放开小爷！」


    陆染使了个眼色，底下的小厮就赶忙走上来，把人拽走了。


    耳边总算清静了。


    陆染回到厢房，用过晚膳，玉香前脚刚出门，


    暗卫就悄然而至，抱拳下跪，「回禀小姐，有关白家的一切属下皆已查清！」


    「哦？说说看」


    陆染的凤眸亮了三分，来了兴趣。


    「回禀小姐，属下查到那白湘儿，是白家三房所出，但因着是外室女为主母不喜之前一直养在庄子上，外人并不知道。」


    「这么说来他们的确在撒谎，什么我鸠占鹊巢，被人调换的事压根就是莫须有的？」


    陆染指尖点在下巴上，朱唇的笑意愈发深了，「不过那白湘儿，瞧着可一点都不像是外室女，她是被宠大的。」


    第238章 黑衣人


    「小姐慧眼如炬，那白湘儿虽养在外面，但白家三郎很是宝贝这女儿，从未亏待，


    加上白家男丁兴旺，女儿却没几个，白家主母睁一只眼闭一只也不许大肆宣扬，那女子的身份这才隐瞒了下来。」暗卫解释道。


    「那当真是巧了，若非如此，他们万不敢带着白湘儿来君家」


    陆染唇角漫上一抹嘲讽，


    这便是她的外祖？


    就算不看那点血缘的份上，也不至于做那么绝，要置她这个孙女于死地吧。


    「他们如此行事，仅仅是因为贪慾，还是有别的原因？」


    「白家这两年生意一落千丈，加上是商户没人撑腰，当地的官府联合起来想要打压吞併白家。」


    那侍卫顿了顿，「其实属下还查到，在今年七月的时候，白家曾经写了信向君尚书求助但…」


    后面的话不必暗卫说全，


    陆染都猜到了，她半阖眼眸，「父亲想必是当做没看见」


    暗卫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到这儿份上，事情都清楚了，


    白家因为遭劫难，亲家又不肯帮忙，而心生贪念和怨气，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到这么个惊天地的法子，找上门来，


    若是运气好，便能让那白湘儿顶替了她入宫的资格，


    白家有了妃嫔在皇宫里，自然不用再怕旁人的欺辱，子孙后代都有享不完的富贵和庇佑，


    若是不顺利，他们也不亏，就有藉口拿回白夫人那丰厚的嫁妆，好让白家渡过难关。


    陆染坐在椅子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案几，


    见状暗卫也不催促，就立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陆染接下来的吩咐。


    「你帮我一个忙」


    陆染朱唇轻启，眸底似乎，燃烧起了一簇火苗，


    「不，准确来说，我要你去帮帮他们，让他们梦想成真好了」


    闻言暗卫错愕地抬起头，


    「小姐您的意思是……」


    陆染颔首，又笑着吩咐了几句，


    那暗卫脸上的震惊更盛，


    「可这样做，不利于小姐您的名声」


    说着那暗卫想到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小姐属下知道了！您这都是为了将军！」


    ？？？


    闻言陆染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谁说本小姐是为了他了！你别多想！」


    话虽如此红晕却悄然从陆染的后颈攀上了耳后根。


    那暗卫看在眼里不敢笑，只心道：夫人和将军是两情相悦！


    太好了！


    「小姐，属下这就把这好消息告诉将军」


    ！！！


    「不可以！」


    陆染瞪圆了眸子，语气逐渐变得不自然：「别告诉他，打扰到你将军行军打仗就不好了…」


    「不会的，将军肯定乐疯了！」


    说罢那暗卫就忙不迭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陆染一个人，


    她抿了口茶水，还是臊得慌，


    心绪不自觉飘远，那傢伙真的会很高兴吗？


    哼，不过她的确是有私心的，


    除了解决掉麻烦，她还想趁机给谢九安一个惊喜……


    日子一晃而过，


    夜深人静的夜晚，白家人已经在君府的客房窝了好几日了，出都出不去。


    此刻都聚在一起商量抱怨。


    「这君家人什么东西！防我们跟防贼似的！不就是怕我们出去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毁了他们君家的清誉！呸！他们君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白公子怒道，说罢他就吃痛地揉揉膝盖，


    都快两天了，那淤青还未散去，那君晚凝怎么就这么大的劲儿！


    「祖父！再这样下去，孙儿真的是受不了了！」


    「再忍忍，那白眼狼！当初我就不该让素素嫁给他们君家！」


    白老爷子怒拍桌子，「尤其是他君元崇！从前倒是人模狗样的，如今得势了就看不上我这老丈人！若非那求救的信他们君家理都不理，我们怎么会出此下策……」


    「祖父慎言」


    听到这儿白湘儿赶忙阻止，然后起身检查窗户，生怕隔墙有耳。


    可下一秒，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在窗外


    穿着斗篷，全身乌黑看不清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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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湘儿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啊！鬼啊！」


    「谁！」


    白家祖孙俩也抱在一起，


    往后退到了墙角，


    那神秘的黑衣人，自顾自踏进房门，


    一步步逼近却没有说话。


    「你…你找谁？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她了！」


    说话间那黑衣人勐地把白湘儿拽到怀里来，桀桀笑着，


    「放开我！」


    白湘儿脸都吓白了，剧烈挣扎着。


    「哭什么？小美人」


    那黑衣人手臂勒住白湘儿的脖子，


    一点点加重力道。


    白湘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她恐惧地张着嘴，近乎急切地唿吸，


    「放…放过我…放求祖父…兄长」


    她求救的目光投向白家祖孙。


    但那两人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她，正下跪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您若看上了我那孙女大可掳了去！求您放过我们两个吧！」


    听到这儿，那「神秘」的黑衣人阴沉地笑了两声，


    「小美人你可听到了？」


    白湘儿愣在原地，心脏仿佛被方才的话撕开了一个豁口，冷风灌进来，


    她呆望着跪地求饶的两个人，满脸的不愿相信，


    「你们…你们怎么能……」


    为了自己的性命！就把她卖掉呢！


    这就是她的好兄长还祖父？


    白湘儿呜呜地哭出声来，只剩下心寒。


    见状黑衣人兜帽下的嘴角得逞地勾起，


    他一把将白湘儿推过去，


    放他们祖孙三人团聚。


    得了自由，白湘儿立马爬也似的爬到角落，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听我命令行事，我就放过你们！」


    「好好，好汉只要您说！我们一定尽全力办得到！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白家人着急忙慌表态，然后垂首，恭恭敬敬地作揖，抖成了筛子。


    等待着黑衣人接下来的吩咐。


    「我要帮你们」


    黑衣人走过去，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帮你们白家的孙女顺利入宫！」


    什么？！


    此话一出，白家三人顿时呆愣在当场，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帮…帮他们？入宫？！


    不是来找他们算帐的？


    天下竟又这般掉馅饼的好事？


    第239章 贵人相助


    那白老爷现在还晕乎乎的，


    「贵人您…您此话当真？」


    「你们不信？」


    听到反问，白家人「咚咚」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小的信…信当然信！」


    他们怎么敢不信啊！


    再说了这贵人说是来帮他们的，他们当然愿意相信！


    只不过他们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许是看出了他们的顾虑，黑衣人冷笑一声，


    心想这白家人是经商的，难怪那么谨慎


    「君晚凝得罪了不少仇家，你们以为人人都想她进宫？」


    一语惊醒梦中人，跪在地上的白老爷勐地抬头，


    是了！都城的路上，他就听说这外孙女猖狂到连王爷贵妃都敢开罪！


    可不得仇家多吗？如今倒是正好便宜了他们！


    白老爷心情复杂，


    只觉得要怪就怪她那外孙女没那个命！


    「那贵人，您是不是有什么绝妙的法子？他们君家人奸诈得很，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湘儿真是那君尚书的女儿，这入宫谈何容易啊…」


    这话说得含蓄，白老爷就差说之前的事是假的了。


    「没证据？」


    黑衣人狞笑着，用满不在乎的口吻笑道：「伪造一个不就行了，你们且等着吧！」


    甩下这话，


    黑衣人就转身跃出窗户，消失在黑夜中，


    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架势可把白家人唬住了，白老爷子激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此乃神人啊！」


    「咱们白家有救了！」


    那白湘儿也还没从狂喜中回过神来，


    她能进宫了？


    她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有这般造化！


    只是……想到方才的事，


    白湘儿杏眸渐渐冷了下来，她看着欢天喜地的祖孙二人，


    眼瞳闪过一抹失望的之色。


    昏暗的客房内，


    白家祖孙三人已经心生嫌隙。


    ……


    那黑衣人从窗户出去，并没有离开，


    反倒是潜入了芳菲阁。


    掏出匕首，那冷芒无比瘆人，


    黑衣人挥舞着直冲陆染的榻上扎去，


    「纳命来！」


    听到动静，陆染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勐的抬脚将那匕首踹掉在地，随即腾身而起，披上斗篷，


    就与那神秘的黑衣人交战，拳拳生风，直朝面门，


    见状，那黑衣人也不甘示弱，加强了攻势，一出手便往致命处击去，带着几分鬼魅气息。


    几个回合下来，陆染无语地「啧」了一声，


    找到机会一把掀开黑衣人的帽兜，


    还顺便唿了把对方的脑瓜子。


    「够了，你无不无聊！」


    「嘿嘿」


    帽兜下的男子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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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遥月是谁？


    「你说小爷无聊，那你陪我玩不是更无聊？」


    「是呀，我也无聊」


    陆染嘆了口气，半躺在软榻上，


    见状遥月也准备躺下，


    谁知半路就被陆染推到了一边，


    「干嘛？这是你的床吗，你就躺？」


    闻言遥月暴跳如雷，


    「君晚凝你好生过分！小爷还帮你办了事呢！你那么小气连床都不让我躺了？」


    「男女授受不亲嘛」


    「那谢九安那臭小子怎么能躺？」遥月抗议，


    对此陆染表示，「他不一样」


    遥月：「……」


    要不要那么过分！


    遥月气得转身欲走，那腿都扒拉到窗台上了，


    见陆染迟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遥月改主意了，默默放下腿，走回来站定。


    不行！连句夸奖都还没听到！怎么能走？


    「对了……那谢九安不是把暗卫都交给你差遣了吗？怎么还要小爷我出马？」


    闻言陆染莞尔，


    对于遥月这副找夸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说暗卫扮神秘人「帮助」白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遥月轻功了得，人也更机灵。


    「你怎么不说了？难不成只是想让小爷我当苦力？」


    见陆染久久不说话，遥月哭丧着脸都看掉小珍珠了。


    还能怎么办？


    陆染只能哄着，「那些暗卫哪里有你厉害，你可是我的得力干将！也是江湖上轻功排行第一的侠客！这么重要的事我只能交给你才放心！」


    「那是！」


    这番话遥月听得飘飘然，心满意足地走了。


    谁知人刚走，


    暗卫就进来了，表情一言难尽，似乎还有些幽怨。


    陆染：「……」


    不是刚走一个，现在又来一个？


    「我方才说的…呃，主要是为了哄小孩儿，没说你们暗卫不厉害的意思，哈哈」陆染讪笑着。


    「小姐不用解释的，能为小姐办事已经是我们的福气了」


    话虽如此，陆染还是觉得那暗卫有些受伤。


    她疲惫扶额，郁闷不已，


    该怎么端水啊？遥月那小子定是故意的！


    ……


    好在事情进展十分顺利，


    遥月协同暗卫，将伪造好的证据交到了白家人手里。


    效果立竿见影，当天，陆染在君府遇到那白公子，


    对方就开始拿鼻孔看她了。


    「君晚凝，本公子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陆染懒得和那白公子费口舌，


    又命那底下的小厮，把人拖回客房了，


    一路上那白公子都在叫骂。


    因为有了贵人相助，白家人都喜气洋洋的，


    殊不知他们的贵人正是陆染。


    ……


    与此同时夏氏虚弱地躺在软榻上，似乎染了风寒，


    厢房内瀰漫着难闻的药味。


    「咳…咳咳」


    「母亲，您好点没有？」


    君晚华仔细地伺候着母亲喝药，


    眼里都是关切，


    但夏氏并不领情，剜了君晚华一眼，


    「我前日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母亲…我…」


    君晚华垂首，端着药碗的手摇晃着。


    「你看看你这齣息！被人抢了东西不知道还手是吗？你到底还想不想当贵妃了？」


    「母亲女儿怎么不想，可就没有再温和的法子么？」


    「那法子怎么了？」


    夏氏冷笑一声，「那小贱人害得你清妹妹做妾，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都要报这仇，不光如此，你母亲我还想要那小贱人的命呢！」


    听到这癫狂的话，


    君晚华眼皮轻颤了颤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见状夏氏怒上心头直接把药扬了！


    「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炸开，


    伴随着夏氏的怒斥，「你且等着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话音刚落，就传来丫鬟着急忙慌的通传声，


    「夫人，郎中来了！」


    第240章 扯皮


    让他走！我这将死之人还看什么郎中？」


    「母亲…您不许这么说！」


    君晚华眼圈泛红，转头就吩咐丫鬟将人带进来。


    那郎中进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地毯，不敢说话，只默默放下药箱为夏氏把脉。


    「你直说好了，本夫人还有几日可活？」


    夏氏的语气冷冷淡淡，脸色呈灰白色。


    这话可把那郎中吓得不轻，忙摆手，「夫人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您不过是染了风寒，加上阴阳两虚罢了，注意调理即可，怎么就时日无多了？」


    ！！！


    「只…只是风寒？大夫您…您说的可是真的？是真的吗？」


    夏氏满脸的不可置信，结巴起来，方才黯淡的眼珠瞬间立马攀上一层希望的光，


    「您说得可是真的？我母亲她…她没事？」


    君晚华也语无伦次，


    「老朽虽医术不精，但这还是诊得出来的，夫人您若是不信，也可找别的大夫瞧瞧。」


    「好…好好」


    夏氏失神喃喃着，当即派了嬷嬷出去找几个郎中来。


    一番折腾忙活请了不下五个郎中都是同样的说辞


    ——她只是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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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1页

    她不是什么将死之人！


    她不用死了！


    母女俩终于相信了，抱作一团喜极而泣。


    「娘…女儿就说，那不过是流产罢了，怎么就能要了您的命，都是那苏姨娘害的想出这么个法子。」


    君晚华边抹眼泪边感嘆，「不然的话，女儿又能有个弟弟了」


    「别说了，事情都过去了」


    夏氏不愿再提及，无数个日夜她都后悔，用流产的法子害那小贱人！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对了华儿，过两日就是你生辰，往日府中都大操大办的，虽说那小贱人的生辰和你挨得近，但母亲记得前几年那小贱人都没得过，还是你回来了那小贱人才能沾你的光过生辰，


    回忆那时候生辰宴，母亲就觉得好笑，那小贱人每次都被清儿捉弄出丑，可闹出了不少笑话！」


    说到这儿那夏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抬手轻抚着君晚华的秀髮，语气含着狠意，


    「华儿，她君晚凝从前就是衬托你的，日后也一样！母亲不会让她盖了你的光芒！」


    「嗯…可母亲，这次生辰宴怕是分开办了吧，二妹妹她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君晚华眼底就划过一抹担忧之色，


    「不会的，都这么多年了哪能说变就变？」


    得知自己只是染了风寒，夏氏肉眼可见的轻松，她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笑意收都收不住，


    「先把这好消息告诉你父亲祖母去，再说了，母亲现在还活着，定然不许那小贱人越过你去！」


    说罢夏氏就让君晚华搀扶着她起身，


    母女俩往慈安堂的方向走，半路才得知，君家人都在正堂商量事情。


    「如今府上能有什么大事？不就是生辰宴，走咱们也去瞧瞧！」


    「好…母亲您小心脚下」


    君晚华勉强笑笑，有些心不在焉，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刚踏进正堂，


    夏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迎面而来的话砸晕了，


    「那就决定了，华儿生辰延后和凝儿的一起办！」


    什么？！


    这怎么能行？！


    夏氏目眦欲裂，挣脱开君晚华的手，


    就扑过去，「老爷！不行啊！」


    君父被突如其来的人影吓得够呛，捂着心口待看清是夏氏，


    骂声就脱口而出，


    「你这疯妇来了也不说一声？想谋害亲夫？」


    「老爷…妾身冤枉啊，妾身只是太着急了，妾身听您刚刚说，华儿的生辰要和二姑娘一块办？」


    夏氏抓着嬷嬷的手，颤颤巍巍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家夫君看。


    君父被这眼神搞得有些心虚，他抿了口茶，又放下，


    「是啊不过就相差五日，有什么不能一块儿办的？」


    「不是不能一块办！只是老爷，从前都是让二丫头提前和华儿一块过生辰的，今年照办就是，怎么突然变了！让华儿推迟，华儿得多委屈啊！她本就把入宫的名额让给那二姑娘了，如今竟是连生日都过不成了！我苦命的华儿啊！」


    「什委屈不委屈的！」


    君父一下就炸了，脸红脖子粗，「正是从前都是先紧着华儿，让凝儿受了委屈，如今华儿这个当姐姐的让让妹妹怎么了？」


    「让！是不是要把命都让给她才罢休？」


    夏氏腾得起身语气陡然变高，双目迅速爬满了血红的怒色，模样有些狰狞。


    「你吼什么吼？成何体统？」


    君父又恼又惧，黑着脸别到一处，转而怒斥君晚华，


    「你看你母亲什么样？也不拦拦她！任由她胡闹？」


    「父亲…」


    君晚华立在那儿，向来嫡女的自尊在这刻被抽走，


    她眼泪无声地划落，


    什么都变了！


    父亲的宠爱倚重统统没有了！


    她委屈，她怎么能不委屈？


    见君晚华哭，许久不做声的君老夫人都耷拉下脸来，转着佛珠，


    语气平静，却更冰冷刺骨，


    「你这是哭给谁看？像是君家委屈了你似的，你自己数数往日过生辰哪次不是给你大操大办的，凝儿搭着你一块过，几年都是过来的，凝儿从未有过一句怨言，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


    「祖母…您怎么能？」


    君晚华抽噎着，心脏被无形大手攥紧般酸涩，


    正是因为从前被宠着爱着，她如今才难以接受啊。


    二房的人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插嘴，


    「华儿，不是二婶说你，从前凝丫头多可怜啊，说是你们两个的生辰宴，可凝丫头可没怎么收到礼物，就算有也被清儿抢了去。」


    「是有这么个事儿，我记得有回凝儿不知怎的在宴会上落了水，寒冬腊月的湿乎乎，小脸也冻得通红，哭着说是清儿推的她，最后却被嫂子你撵了回去，说她小小年纪就撒谎，这寿星当的是连桌都没上，连口热乎饭都没吃成，如今想起我这个当二叔的都心疼喽…」


    君二叔这话，颇有点指桑骂槐的意味。


    夏氏不吭声了，君父也连带着脸色不好看了。


    这不就是在暗指说他这个当父亲当初也不作为，


    纵容妻女亏待凝儿吗？


    第241章 生辰宴


    陆染站在正堂门口不偏不倚听到这齣好戏，唇畔不禁勾起淡淡的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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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说老爷他们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玉香忍不住感嘆，「不过也是好事！从前的生辰宴上小姐您次次被三小姐和那二房的公子欺负，受了不少苦头，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小姐您这次可要把场子找回来呀！」


    闻言，陆染笑笑没说话，


    怕是找不回来了……


    陆染抬脚踏进了正堂。


    几乎同时，方才还算热闹的正堂立马鸦雀无声。


    「凝儿…你怎么来了？」


    「听说要办生辰宴，女儿很期待！」


    少女纯真的笑意，让君父的愧疚更盛，


    从前他的确是亏待这个女儿了，


    如今说什么都不能再这般，更何况凝丫头嘴上不说，心底定也因为生辰宴的事埋怨他这个父亲了吧。


    「凝儿你放心，无论如何为父都会补偿你，好好给你办个生辰宴！」


    「好，多谢父亲」


    陆染颔首，却也没忘了君老夫人，笑眯眯地道：「也多谢祖母了！」


    闻言君老夫人也又惊又喜，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凝丫头如今不愧是做官的人，愈发妥帖懂事了！」


    「是啊！这次生辰宴可热闹了吧！」


    二房也跟着附和，这其乐融融的画面


    却刺痛了君晚华的眼，嫉妒不甘在阴暗处滋生。


    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父亲祖母或许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从前的宠爱，无非就是因为她能进宫给家族带来荣耀，


    所以她一旦丧失入宫的资格，那些优待就收走了，


    她怎能奢望父亲祖母，会处处为她着想，眼里也只有她呢？


    君晚华苦涩地笑着，忽然开口道，语气透着股冷淡和坚决，


    「父亲，既然如此就分开办吧！」


    闻言君父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


    「胡闹！你在矫情什么？你和凝儿是亲姊妹！怎么就一起办不得了？」


    「老爷，华儿都这般委曲求全了，您还要怎样啊！」


    夏氏听不下去了，冲过来将君晚华拽到自己身后护着，


    「您也考虑考虑华儿的感受啊！一起办！华儿定是备受冷待的！」


    「你以为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想过？但分开办，你以为会有多少人赏华儿的脸！到头来冷冷清清，丢的还不是君家的脸面？」


    君父怒拂衣袖，威慑力极强的眼神转而压在君晚华身上，


    「你再说一遍！是不是非要分开办？」


    「是父亲，要么都不办，要么就分开办！」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都够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高座上的君老夫人深深看了眼君晚华，


    「就这么定了！一起办！来的世家公子多才好给华儿相看人家！等开春就嫁出去，你也老大不小了！」


    此话一出，君晚华的脸色煞白，


    她后退了两步，苦笑着，泪水无声地往下淌


    相看人家？就这么急着把她嫁出去，


    一点机会都不给她？这是怕她挡了谁的道啊？


    夏氏也难以接受，


    她家华儿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更何况她打算在那小贱人的生辰宴上闹事，


    若是一起办！华儿不也跟着丢脸！不行？她不容许华儿的名声受到一丝一毫的折辱，华儿日后可是要入宫为妃的！


    想着夏氏的眼底就浮上一抹算计，她突发恶疾，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这阵仗瞧着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了。


    这可把在场的君家人都给吓着了，


    君晚华疾步上前搀扶，「母亲您怎么了？您别吓华儿啊！」


    「母亲…本就是将死之身，只是可怜了我的华儿，母亲不在了，你还不知道怎么让人糟践！」


    「母亲您说什么呢，您不是……」


    君晚华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夏氏勐地用力掐了把她的手腕。


    那一刻，君晚华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她不再说话，只轻拍夏氏的嵴背。


    「咳咳咳…咳咳」


    嫌效果不够，夏氏心一横，咬破的舌尖，铁锈味在口腔中瀰漫，


    「噗！」


    下一秒夏氏就蓄了口血喷洒在地板上。


    「哎哟！这…这怎么还吐血了呢？」


    二房直嫌弃地朝后躲，


    「嫂子这是真不行了？」


    「还愣着干什么？」


    君父额角青筋鼓起，朝门外的小厮喊，「都去找郎中啊！」


    「老爷…不，妾身的身子，自己清楚，再怎么看郎中都不过是白白花府上的银子罢了」


    说着夏氏就死死扯住君父的衣袖，双瞳迸发出强烈的光，难以忽视，


    「夫君，看在我们夫妻一场，您就了了我的遗愿吧…」


    「什么遗愿？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君父眉头紧皱，强忍着才没有把夏氏的手甩开，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这个女人的耐心和宠爱都消失殆尽了，


    现在竟有些无动于衷，


    君父自己都觉得心惊，他竟这般无情么？


    想着，君父强压性子，语气也和缓起来，「你说吧，有什么愿望，为夫一定尽力满足你」


    「多谢老爷…咳，我如今就一个愿望，就是分开办生辰宴！华儿的生辰宴不能敷衍，还是得像从前那般风光，老爷我如今就剩华儿这一个女儿了，妾身就这么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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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都到这份上了，君父还能说些什么，


    他捏了捏眉心，语气恼火，「行！都依你！你非要让华儿出这个丑我也没办法！」


    「不会的，我的华儿那么优秀怎么会…」


    不等夏氏絮叨完，君父已经怒拂衣袖，抬脚离开了，


    那冷漠的背影，


    像千万根针扎进夏氏眼底，她这夫君可真是无情啊，


    没事，等华儿入了宫，她可就是贵妃娘娘的母亲，


    到时候就没人再敢和她摆脸色，


    夏氏沉浸在美梦中。


    君老夫人嫌恶地扫了她一眼，在经过时候刻意甩下一句，


    「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夏氏的笑容僵住，


    君晚华想要说什么，却被君老夫人冷测测的眼神逼退了，


    她站那儿不动，心已经疼到麻木。


    就在这时，她瞥到了转身准备离开的陆染，


    不甘之火熊熊燃烧，


    都是因为她！


    见老夫人走远了，君晚华冲上去，勐地推了陆染一把，


    「现在你满意了？」


    第242章 贺礼


    这点力道自然是奈何不了陆染，


    她就跟座大山似的杵在那儿，纹丝不动。


    看着君晚华那盛满怒意的脸，


    陆染偏头笑了，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叫做我满意了？」


    「你装什么装？从前你屈居我之下，如今能够扬眉吐气，怎么可能不满意？」


    「那你可就想错了」


    陆染轻抬眼眸，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个生日宴罢了，从头到尾只有你在乎。」


    话落，君晚华心神震了震，愣在那儿，眼睁睁看着陆染转身离开，


    怎么可能？


    只有她在乎……


    两日的时间并不长，夏氏用「遗愿」作为要挟，要求分开办生日宴后，君父再未踏足夏氏的厢房。


    天天宿在苏姨娘那儿。


    君晚熙在二房里养着，渐渐的也就习惯了，早不像从前那般哭天喊地要自己母亲，


    再加上君玉昂对这个幼表弟很宠，君晚熙每天都嘻嘻哈哈的。


    这些夏氏看在眼里，心中苦涩如万蚁啃食，但她如今无暇顾及，


    所有的精力全花在了两日后君晚华的生辰宴上，


    那请帖广撒网似的，飞到各个达官显贵的府中。


    而操办宴会的一应费用，也全是夏氏和君晚华从自个儿腰包里抠出来凑的，


    生辰宴这天，


    君府门外挂满了红绸，瞧着喜庆热闹。


    君晚华也早就提前一个月，为生辰宴准备了衣裳和头面。


    她坐在铜镜前，命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这个簪子不行，太素了！你们把首饰盒都拿来，挨个试！」


    「还有，我还是觉得这髮髻没挽好，有些偏了」


    君晚华挑剔着，命人重新挽。


    闻言那丫鬟敢怒不敢言，手都酸了，挽出的髮髻瑕疵也就更多，


    君晚华一下就恼了，反手扇了那丫鬟巴掌。


    娇媚的美人面盛着薄怒，


    「你怎么做事的？是不是诚心让本小姐难堪？」


    「小姐，奴婢没有……」


    丫鬟捂着脸，战战兢兢跪下，


    「没有？我看你们就是见本小姐如今势微，就怠慢了。」


    君晚华没好气道，指了另一个手艺好的丫鬟来挽。


    又是好一番折腾。


    就在这时，有嬷嬷抱着红色的匣子进来。


    君晚华偏头看了眼，绛朱唇浮现出笑意，


    「是祖母还是父亲送来的？」


    闻言那嬷嬷脚步一顿，欲言又止，


    「小姐…这是二小姐送来的」


    几乎同时，


    君晚华的脸垮了下来，她攥紧了华贵的衣袍，又心疼地松开，


    「哼，她能存什么好心思送我贺礼？打开看看！」


    那嬷嬷照做了，红色的匣子内，静静躺着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


    金灿灿的，可那光芒落在君晚华眼里，却变得刺眼，


    毫无疑问，这件礼物很合她的心意，


    但这偏偏是她那二妹妹送的。


    抢了她的东西，送她再好的又有什么用？


    「拿走！」


    「小姐…这步摇很衬您，不如……」


    「怎么？我首饰匣子里没有比这件更好的不成，非要用她君晚凝送的撑场子？」


    「老……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她君晚凝是这个意思！特定地来向我炫耀！」


    君晚华越想越气，抓起那金步摇，


    就往地上摔，


    那流苏断裂开来，落了一地的金鍊子。


    「哎呀！这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我不稀罕」


    君晚华别过脸去，抬高下巴。


    见状在场的嬷嬷丫鬟低着头不敢出气，


    却忍不住想：


    以二小姐的脾气，若真是存了噁心人的心思，怕盒子里都是空的吧！


    哪会送来这么一支好看的金步摇来？


    小姐如今真是愈发像夫人了，


    也像那时的三小姐……


    与此同时芳菲阁。


    陆染懒懒散散还在被窝里缩着，


    因着今日是君晚华的生辰，她还特地告了假，


    直觉告诉她，今日有好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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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奴婢真是想不通！」


    玉香抱着首饰匣子，正发牢骚，「那金步摇多好看？您就白白便宜了长小姐，多不划算啊！那长小姐说不定不领情，会气得把钗子毁了！」


    「那能怎么办？」


    陆染打了个哈欠，侧卧在锦榻上，


    托着腮似笑非笑，「不给贺礼她们得恨死我，定又要以此为把柄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你不是把里面最不好看的，挑给她了么？」


    「可谁叫小姐您的首饰，都个顶个的好？这最不好看的，拿出去也价值连城啊！」


    「没办法，其它的本小姐都捨不得给她。」


    陆染摇头轻笑，揉了把小丫鬟的脑袋，


    「好了，我不过是送她一件，你气不过那就挑上两件喜欢的拿去戴！」


    闻言玉香都惊了，


    「小姐说的是什么话，奴婢…只是下人哪里能戴这么好的钗子？不…不用了」


    「谁说你是下人？」


    玉香心勐地一颤，抬起头，鼻尖发酸


    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小姐从没把她当下人。


    「小姐您真好！」


    「快选吧」


    闻言玉香点点头，心中莫名升起一个感觉，


    仿佛她是小姐的宠妾，方才在拈酸吃醋，小姐哄在她似的！


    她想到哪里去了？


    玉香勐地摇摇头，把这些杂念抛出去，就把小姐从榻上拉起来，


    「小姐您再不起来，那宴会都要散了！」


    ……


    等陆染紧赶慢赶到正厅的时候，


    却发现空无一人，


    就她们主僕两在这儿傻站着。


    「小姐…奴婢错了，不该催您起来的。」


    「无事」


    陆染挑挑眉，有些讶异君家人竟冷漠到这份上，


    连样子都不装装，


    「二妹」


    听到喊声，陆染转头看去，就见君玉昂揣着手同样傻眼。


    「这…祖母和长叔呢？竟还没来？唉，我感觉华妹妹的生辰宴……」


    君玉昂顿了顿，面色凝重，「应该是办不成了」


    谁知话音刚落，


    君晚华就走了过来，怒气在横亘在脸上，


    「谁说办不成？你们就是这么咒我的？」


    「华妹妹，你别误会，我没有咒你的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


    君玉昂这番真诚的辩解，都把陆染整笑了，


    这货会不会说话？都快把君晚华心扎透了。


    果然君晚华勃然大怒，近乎咬牙切齿道：


    「我的生辰宴办不办得成，不劳你们操心！倒是二妹妹你，风水轮流转，你操心操心自个儿吧！」


    第243章 三姐妹齐聚


    「怎么？听长姐这意思，是有人要害我？」


    陆染弯弯唇，揶揄道。


    果然话音刚落，君晚华眼神就开始飘忽


    她强压心虚，冷哼一声，


    「我不过是想提醒二妹妹你，少猖狂！」


    「我真的很猖狂吗？还是说某些人就是嫉妒成性，见不得人好呢？」


    陆染这话说得有些意味深长，


    那君晚华立马恼羞成怒，


    「你在骂谁？」


    「谁对号入座，骂谁。」


    「你！」


    君晚华气结，却只能憋着，她深吸一口气，


    又恢復成往日那从头髮精緻到鞋底，的君家嫡女。


    「小姐！有宾客来了！」


    听到嬷嬷的通报，


    君晚华心中的大石头瞬间落了地，她扬眉吐气，


    横了陆染和君玉昂两眼


    「有一个宾客，这生辰宴就办得成，二妹如今失算了吧！」


    「长姐！」


    君晚华正得意着，听到喊声，


    她笑容凝固，转头就见，君晚清一袭翡翠金边袍，外拢着绣蝶桃红色斗篷，


    边捋着腮边的碎发，边朝众人款款走来。


    那满头的珠翠霎是晃眼。


    君晚华脸色立马就黑了，心中冷笑，


    连带着见到亲妹妹的一丝喜悦，也被沖刷得干净，


    她这三妹妹的打扮，哪里是参加她的生辰宴，分明是抢风头来了！


    真是一个二个都是她的好妹妹啊！


    君晚华语气硬邦邦的，斜睨着君晚清，


    「看样子你在王府过得不错，如此姐姐和母亲就放心了」


    放心？


    她这姐姐有过不放心吗？


    怕是都忘了有她这么个妹妹吧，


    那么久了连一次都没来看过她，更别提嘘寒问暖了。


    君晚清哀愤地想着，


    若非她放下贵女的身段，学些不入流的手段伺候得王爷舒服了，她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但更重要的是，她知道王爷想要什么，也以此作为筹码，帮王爷做件事赎罪，若是做成了，日后好日子可就来了！


    想到这些，君玉静美眸黯淡了几分，


    而她的母亲和妹妹呢？


    从未施以援手过！这就是她的亲人！


    「看到长姐如今也风光满面的，妹妹也放心了！」


    君晚清捂嘴笑道，视线却看向别处：「咦~父亲祖母呢？怎的都没来？」


    闻言，君晚华咬着牙，这简直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昔日关系极好的亲姊妹，如今却明里暗里地挖苦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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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和君玉昂在旁看着，都忍不住嘆息，


    不过他俩都怕殃及鱼池，准备先闪人待会再来，


    谁知那君晚清一个箭步走过来，


    笑盈盈地拦到陆染跟前，


    「二姐姐，好久不见呀！」


    「嗯，是挺久了」


    陆染随口敷衍，


    「二姐姐，从前是妹妹不懂事，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君晚清努力挤出笑容，


    可眼底的恨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知道得罪了，还说话？」


    陆染俯下身，凤眸眯起，「你是想继续得罪我？」


    「你！」


    君晚清没料到陆染这般说，面皮瞬间窘迫地涨红。


    这贱人竟这么不给她面子！


    但不知为何，


    君晚清忍下了，又挂着笑，


    「是…姐姐不愿听，妹妹就不说了，只是妹妹如今是诚心悔改……」


    还没等话说完，


    陆染就抬脚走了，


    面前一空，君晚清笑容顿时僵住，她难堪地掐着手，指甲深深嵌到了肉里，


    却还是不声不响的，贴到了陆染跟前。


    这反常的画面，玉香都看着不对劲了，


    她赶忙上前硬生生把那君晚清和自家小姐隔开。


    「三小姐，你离这么近干嘛？」


    「我不过是想和姐姐亲近亲近…」


    君晚清委委屈屈道，瞧那模样还真是无辜。


    「谁是你姐姐？你连你亲姐姐都不认识了吗？」


    听到呵斥声，君晚清身子抖了一下，


    她僵着脖子转头看，


    「母…母亲？」


    夏氏怒气汹汹地走来，


    她方才亲眼看见自己的女儿与那小贱人亲近，还一口一个姐姐！


    差点没把她气死。


    「你是不是疯了？」


    夏氏噼头盖脸的就是责骂，「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害得你做妾的？啊？你还有没有血性？」


    「母亲你别说了！」


    君晚清拧紧了黛眉，满脸的都是不耐烦，


    她这母亲真是处处坏她的事！真是没脑子！


    君晚清不想争辩，可这样的姿态，


    反倒激起了夏氏的怒火，她捂着胸口控诉，


    「你回来是不是就是为了气我？我可是你的母亲！当初我流产没多少日子可活，你都没来看过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生了个你这样的女儿！」


    「够了！明明是你当初说没我这个女儿的！我过得艰难找你帮忙，你都不肯！现在又想来当什么慈母？晚了！」


    君晚清也红着眼眶翻旧帐，


    吵吵嚷嚷的，乱成一锅粥。


    君晚华袖口下的手抓皱了绣帕，


    「都别说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母亲妹妹，你们就当给我个面子！」


    话落，场面静了静，


    君晚清却嗤笑一声，


    「给面子？姐姐给过我面子吗？之前你不还瞧不起我，如今没人要了，眼瞧着嫁不出去，才肯给我好脸色了……」


    「啪—」


    话音未落，夏氏就冲上前扇了君晚清一巴掌，


    打得她云鬓乱了，金钗也倒飞出去。


    君晚清身形一晃，险些跌在地上，她捂着脸，眸子盈满泪水，错愕和愤怒在脸上交织。


    夏氏眼皮轻颤，


    但还是指着自家女儿的鼻子警告：


    「我告诉你，今日是你姐姐的生辰，嘴巴放干净点！若是坏了你姐姐的好事！休怪我这个做母亲的翻脸！」


    「好啊！翻脸，你不是早就和我翻脸了吗！」


    君晚清哭喊道。


    「你们都在干什么！」


    君父领着二房的人走了过来，


    恰好撞见了方才那一幕，


    臊得君父脸都不知往哪搁去！


    家门不幸啊！


    「父亲…二叔二婶」


    君晚清红着眼，福了福身，那半边脸还是红肿的。


    许久不见这个从前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君父的心情颇有点复杂，他嘆了口气，


    「你如今过得可还好？」


    「还好，王爷他不像从前打我那般凶了」


    闻言君父一哽，


    忽然就不想再问下去了，


    但二叔君元敬酒哪壶不开提哪壶，


    「既然如此，今日七王爷怎么没来，莫不是还怪着君家？」


    呵，王爷怎么会怪君家？


    他可是还对二姐姐念念不忘呢！


    第244章 找上门来


    君晚偷瞄了陆染一眼，


    眸底压抑着不易察觉的怨恨，


    面上她却笑道：「王爷想着过几日二姐姐生辰宴他再来！」


    此话一出，


    在场人纷纷变了脸色。


    尤其是君晚华，她只觉得自己面皮火辣辣的，被人丢在地上踩。


    夏氏也难堪不已，尤其被二房人看低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错什么了吗？」


    君晚清捂着脸，泪水忽的就涌出来，「我知道了，母亲嫌我是个妾室不配给长姐过生辰，好那我走便是了！」


    说罢君晚清就作势要离开。


    「好了清儿，你母亲没有这个意思」


    君父耐着性子哄了两句，


    笑话，若是她这女儿捂着脸出门，


    明日这都城指不定怎么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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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您也瞧见了母亲不欢迎我回来…我还是走了，不在这儿讨人嫌，只是我真后悔从前听母亲的话做了那些错事…」


    君晚清哭得梨花带雨，她垂着头，


    格外的楚楚可怜，


    君父多少升起了点怜爱，


    是啊！


    她这女儿虽娇纵了些，但从前可是很尊敬很听他这个父亲的话的，


    究其原因还是被他那妻子带坏了。


    想到这儿，


    君父气不打一出来怒瞪夏氏，


    「你这个当母亲的还好意思打清儿！当初那些事是谁教的？清儿她就是个孩子！她能知道什么？」


    「老爷！你知不知道方才她怎么说的华儿？」


    夏氏惊唿出声，不可置信地看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君晚清，


    心中直抽痛，这矫揉造作的模样，她不陌生，


    这可是她一把手一把手教的，


    这该拿去对付那小贱人的！如今却一刀刀扎在她这个母亲身上！


    夏氏气得直发抖，


    那风寒刚好又要被气出别的病来。


    「你这个白眼狼！」


    「够了！」


    君父护在哭啼的君晚清面前，「你还嫌这个家被你折腾得不够乱？」


    「老爷！」


    「行了这生辰宴，我看也不必再办了，都这个点还没有宾客来，君家的颜面真是要被你们母女丢尽了！」


    「不……老爷，兴许再等等，人就来了」


    夏氏急了，君晚华也跟着附和，「宾客多半已经在路上了。」


    「我倒是看看要等到什么时候！」


    君父刚坐在椅子上，


    门外就传来通报声，


    「老爷！王夫人、李夫人、还有好几个夫人都来了！」


    真的！


    听到声音夏氏面露惊喜，笑得合不拢嘴，


    「我就说有人来的！谁会不赏咱们华儿的脸面啊！」


    「那可是王夫人啊！她竟肯赏脸参加女儿的生辰宴？」


    君晚华眸子藏不住的喜色，神采奕奕，她得意地看了眼陆染，讥讽出声：


    「二妹妹先前说什么来着？办不成了？


    但这些贵夫人，是能怠慢的吗？不过她们今儿肯来，几日后二妹妹的生辰宴必定是不来的了。」


    君晚华掩唇笑道：「妹妹到时候可不要失落啊！」


    说罢母女俩欢天喜地上门去迎接贵客了。


    夏氏走在最前面，边走边整理衣着，端着笑容过去，


    但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笑容转变为恐惧，


    「不…不怎么会？」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夏氏直往后退，差点被台阶绊倒，好在身后的君晚华及时扶住。


    「母亲怎么了，您看到……」


    君晚华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母女俩方才有高兴得意，此刻就有多惊慌失措，


    「夏夫人可还记得我们？」


    说话间，那几个贵夫人就踏进君府的门来，


    身后家僕押着的是一个大夫。


    正是之前为夏氏开假孕方子的怀济堂的……


    刘大夫！


    那一瞬间，夏氏方寸大乱，


    也明白了这些贵夫人，兴师动众前来，压根不是什么来参加生辰宴的而是


    ——来找她算帐的啊！


    夏氏的脑子嗡嗡作响，语气卑微，「几位夫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今日是妾身女儿的生辰宴，您看这不如改日，改日妾身定登门给您们说法…」


    「不必了！我们本也不想亲自找上门来让你们难堪的！但这腌臜的事，也只能靠这宴会遮掩，你说上门，这宫宴过后都几个月了你怎么不知道上门来请罪？」


    一旁的君晚华听得心惊胆战，云里雾里的，


    她扯了扯夏氏的衣袖，


    「母亲，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夏氏咬着牙，不敢吱声，


    她狠狠剜了眼那刘大夫，


    那日她在宫宴上受了这些贵夫人的追捧，一时得意忘形，就推荐了这怀济堂的刘大夫，


    这姓刘的压根就不是什么正经郎中，


    若不然她当初弄假孕的方子怎么会找上这人？


    定是这坑货露了马脚，亦或是……医坏了人！


    想到这儿夏氏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手都在发抖，


    若真是这样，她怎么赔得起！


    这些可都是身份高贵的夫人们啊！


    她当初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啊！


    抱着最后的希望，夏氏小心翼翼辩解：「这刘大夫只是给我看过几次身子，我之前的确是觉得他医术不错，若是出了什么事不如把人交给官府…」


    「你敢吗？」


    那李夫人哼笑一声，


    那明晃晃的笑容仿佛抓着她的什么把柄。


    夏氏心头咯噔一下，


    偏偏其他夫人也你一句我一句的讥讽，


    「这刘大夫当初可是夏夫人你推荐的，他医术好不好，你不清楚吗？」


    「恐怕是歪门邪道有一套吧！」


    听到这话，


    夏氏终于支撑不住，双腿发软歪倒在君晚华身上，


    可屋缝连夜偏漏雨，又有宾客来了，


    还是几个世家大族的公子哥，


    为谁而来自不必说。


    见夏氏和君晚华杵在门口，几个公子哥纷纷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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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命身后的小厮把贺礼奉上，


    君晚华实在高兴不起来，


    人多了若待会真闹出什么事，不就是由着让人看笑话吗？


    想是这么想，君晚华还是不得不挤出一抹笑容撑场面。


    但多少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那几个世家公子面色微变，觉得受了怠慢，有些不悦。


    几个贵夫人见状，意味不明笑了声，就径直从母女俩身旁走过，


    拦都拦不住。


    夏氏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进去。


    魂不守舍地被君晚华搀扶着，她抓紧女儿的手，


    「华儿，母亲今日…今日怕是要完了…」


    第245章 君晚清的讨好


    「怎么会呢？母亲您别多想…」


    君晚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不肯相信地摇摇头，手都在抖，


    比起母亲真的出事，她最怕的是这件事影响到她的声誉。


    母女俩心怀鬼胎，游魂似的跟着到宴厅去。


    那几个贵夫人已经坐下了，此刻都瞧着她们，目光如炬。


    至于那刘大夫也战战兢兢地坐在席位上。


    君父和君二叔瞅了半晌，都没认出这人是谁。


    他们上朝的时也没见过这号人物，


    但说是寻常百姓，身上穿的又是绫罗绸缎也不太像。


    更何况还是几个贵夫人带进来的。


    君父不好怠慢，却皱着眉，心中直打鼓，


    莫名觉得今日有什么大事发生。


    至于陆染则和君玉昂坐在那儿吃点心看戏，


    「二妹妹，这些贵夫人怎么看着面色不善的？」


    「兄长待会就知道了」


    真不知道夏氏要怎么收场了，或许收不了呢？


    想着陆染又笑了两声，


    搞得一旁的君玉昂简直好奇死了，他有些生气，


    「二妹你怎么也学那些说书的卖关子！」


    「这便是君二小姐吧，在下姓林是林侍郎之子，今日一见只觉得二小姐如画中人一般。」


    就在这时，有一青袍公子走上前，作揖，模样清俊，瞧着是个翩翩君子。


    陆染正吃着点心，被这猝不及防的打招唿，搞得差点呛住，


    她点点头，还是站起身礼貌抱了拳，「多谢啊，幸会！」


    见状一旁的君玉昂满头黑线，没忍住给了她一肘子，


    这谁家闺秀行礼是抱拳！


    他这二妹妹在飞旗营待惯了是吧？


    陆染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重新福了福身，「见过林公子」


    「二小姐不必行此大礼」


    陆染也知道这是客气话，


    她弯了弯唇，就坐回去继续边喝茶水，边啃手里的点心了。


    但那些公子哥反倒一个二个都来了，陆染起来又坐下，好不容易都客套完，


    那些世家公子又聊东聊西的。


    陆染一块桃花酥硬是吃不完。


    君玉昂在旁见了，朗声大笑，幸灾乐祸极了。


    陆染幽怨地瞪了一眼，


    在桌下的脚踩了踩君玉昂脚，示意对方帮她顶一顶，


    她真的应付不来这场面啊！纯粹尬聊！


    见陆染实在是被折磨得不行，


    君玉昂咳嗽两声，板着脸，问了几句，总算把火力吸走。


    陆染松了口气，趁机起身去别处，谁知刚寻了个清净的地儿坐下，


    君晚清就贴了过来，殷勤倒茶，


    「二姐姐」


    这酥酥麻麻的声音，让陆染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今日的君晚清太反常，不知是憋着什么坏，


    陆染不动声色地往旁挪，谁知君晚清也跟着凑过来，


    陆染：「……」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妖精盯上的唐僧。


    「你想做什么？」


    陆染轻抬了抬眼，懒声问。


    但语气含着几分疏离，


    君晚清笑容微滞，却仍旧轻声细语说着好话，目露真诚，


    「妹妹真的只是想和二姐姐亲近亲近，二姐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妹妹还倚仗着您呢，所以才腆着脸来赔罪…」


    「呵」


    陆染摇头轻笑，没再浪费口舌，她算是看出来，这君晚清不知是存了什么目的，非要做个狗皮膏药贴着她，


    那她说再多也无用。


    但君晚清就不这么想了，


    见陆染没再出声赶她，她只当是自己方才的好话起作用了，


    她咬着牙更是笑脸吟吟的，夸起了陆染，


    「二姐姐，几月不见你真是愈发美了，当真是倾国倾城，恍若画中仙子，呀！这髮钗真好看，妹妹还没见过这样时兴的样式呢…」


    君晚清将陆染从头髮丝儿到鞋底都夸赞一遍。


    说得她口干舌燥，喉咙都快冒烟了。


    但陆染无动于衷，只是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君晚清怒火蹭蹭冒起来，


    真是给脸不要啊！


    若不是为了……


    她也不会这般热脸贴冷屁股！


    但同时君晚清也被这样的眼神搞得有些心虚，


    「二姐姐，您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想讨好您，没有旁的心思……」


    说着说着君晚清竟伤心起来，用手帕遮眼，


    「二姐姐你也知道的，我在王府过得并不好，手里也没个钱的，平日里缩衣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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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君晚清哭穷，陆染轻笑着，瞟了眼对方身上那顶好的斗篷，和满头的珠翠。


    这眼神让君晚清立马尴尬起来，


    她拭泪的动作一顿，「妹妹这……这是想着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也不能跌了面这才把箱子里能穿的能戴的全都招唿上了，但都不及二姐姐您半点风华。」


    闻言，陆染一个字都不信，


    但君晚清说的大半都是实话，


    她的确是为了这次生辰宴，


    早早的就把钱都拿去打首饰了，就等着今日扬眉吐气，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没想到是她自己亲口戳破了这点，下了自己颜面！


    「所以二姐姐可否接济我一点，什么都行……」


    君晚清深吸一口，泫然欲泣，目光始终流连在陆染的身上，


    「哪怕是一个钗子手镯的什么的，就是二姐姐不要的东西，嫌不好看的东西都是妹妹的造化，妹妹全指着您手中漏点过活了。」


    听到这儿，


    陆染笑了一声，眉梢兴味地扬了扬


    总算是露出马脚了啊……


    真的是缺钱吗？还是想要她的东西？


    但拿她的东西能做什么？


    陆染愈发好奇了，面上却是不语。


    「二姐，求求您了，妹妹的日子真的快过不下去了，妹妹悔不当初，日后定对姐姐言听计从！」


    按理来说，话都到儿这份上了，


    换个人被捧得心情大好，说不定就当场撸下一个镯子作为「赏赐」了


    但陆染偏不，她这个人小气得很，


    陆染眯着眼，饱满的唇轻启，贝齿晶莹如玉，说出来的话却如伤人得很，


    「所以妹妹，今日是乞讨来了？」


    乞…乞讨？


    君晚清脸伤的表情裂开，


    里面的怒意和恨意涌现，藏都藏不住，但不过一瞬，


    她就咬着咬硬生生压住，眼泪汪汪的，说不尽的委屈，


    「二姐姐……您怎么能这般想我呢？」


    「哎，你可别哭，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陆染忽的俯下头，凑近了些，含笑着半威胁问：「听清了吗？」


    第246章 告状


    君晚清眼圈泛红，那泪要坠不坠的被吓得收了回去，她语气屈辱，


    「没有…二姐姐您没欺负我，是我心眼小…」


    「嗯，知道就好」


    陆染表示很满意，也很稀罕，


    这君晚清竟能忍到这份上，从前那可都是陷害她都不带眨眼的，


    如今这般，她可不得好好逗弄？


    「我渴了」


    君晚清：「……」


    还指使上瘾了是吧，


    但君晚清还是连声称是，为陆染倒上茶水。


    见状，不明真相的君父却欣慰地点点头，


    不错！清儿懂事了，姊妹间一团和气的才对嘛。


    若是凝儿入宫了，记挂着这个妹妹，


    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给清儿抬个侧妃噹噹也是不难的，


    君晚华站在远处，神情怔然，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去讨好旁人！还讨好的是她讨厌的人！


    夏氏也瞧见了，心脏抽痛却无暇顾及，


    她抓着君晚华的手，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华儿，我们得想想法子，不能坐以待毙啊……」


    「母亲您弄疼我了，您先松开」


    君晚华看着自己被抓红的手腕，眼圈也泛了红，


    怎么会这样？


    宴会还是照常办了，却不如不办，后面不过又零星来了几个宾客，


    但宴厅冷清得过分，席位都坐不满，空荡荡的。


    那些来了的宾客见状都有些后悔，


    若是往日夏氏定端着主母的姿态去招唿宾客，但如今她正担惊受怕着，说都不敢说。


    君晚华也连笑都笑不出来，


    偏偏那几个夫人时不时就看过来，


    目光锐利，意味深长，实在难以让人忽视。


    君晚华夹菜的手都在颤。


    夏氏更是紧张不安的什么都吃不下，


    母女俩只觉得头顶悬了柄大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落下来，


    还不如来个痛快！


    就在这时，王夫人用绣帕拭了拭唇，缓声问：


    「怎么不见老太太？」


    「这…」


    君父赔笑解释：「母亲她身体不适，便不凑这热闹了。」


    「那你们这府中可不就连管事的主母都没了？」


    ？？！


    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父和君二叔面面相觑，心中警铃大作。


    那几个贵夫人说完这话，笑了两声，便不做声了，


    君家人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问，


    夏氏脸上的血色已经尽数褪去。


    君晚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其余几个宾客也察觉到了这氛围的微妙，你瞧我我瞧你的。


    这饭桌上，唯独陆染和君玉昂在认真干饭。


    「这个好吃，二妹你尝尝！」


    「嗯，一般般，要我说还是那登云楼的糖醋鱼最好吃！」


    陆染还不忘给自己酒楼打gg，


    两人喝酒聊天倒是尽兴，


    抬起头却见众人都不动筷了。


    宴席上暗流涌动，氛围凝结成冰。


    陆染也不在意，等吃饱喝足后才落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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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君父嘆了口气，


    「来人把宴席撤下去」


    几个贵夫人站起身，被僕妇引到屏风后面休息，


    都泰然坐在贵妃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状，琢磨出有情况的宾客也都不愿离开了。


    君家人总不好去催，还怕招待不周，


    命厨房备了点心果子端上来。


    几个贵夫人扫了眼，就兴致缺缺收回视线，


    「君尚书真是太客气，这些就不必了，许久不见老太太，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该去拜会拜会。」


    闻言君父总算是明白了，这是等着见母亲！


    现在不说事儿，是给他们君家留着面呢！


    究竟是多大的丑事？


    想到这儿君父脸色沉如水，命底下的人去慈安堂通报。


    正吃晚膳的君老夫人，


    听到这话也面色凝重，她冷着脸将勺子往碗里一撂。


    「贵客们这是都到门前告状来了！」


    她今日是一点清静都躲不了！


    君老夫人派嬷嬷回了话，


    不消一会儿，那几个贵夫人就浩浩荡荡进来，除此之外还有君家的女眷。


    君老夫人是个笑面虎，忙起身客套了一番，


    那几个贵夫人也算给面子，但没说几句就切入了正题。


    「今日晚辈们来，是想请老夫人您做主的！」


    一听这话，君老夫人老脸的笑容就挂不住了，她斟酌着问：


    「是不是我教导无方让底下的人闯祸了？」


    「并非老夫人您的缘故，兴许您都还被蒙在鼓里！」


    「是啊！做的那事真是，让晚辈们都难以启齿。」


    那贵夫人每说一句，


    在一旁畏畏缩缩杵着的夏氏头就低垂一分，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抖。


    君老夫人犀利的目光一扫过去，就明白了七八。


    又是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君老夫人老脸赤红，当即怒斥出声，


    「孽障！你究竟干了什么丑事！还不跪下！」


    「我…母亲我不是…」


    夏氏无措地辩解，


    但对上那几个贵夫人，她就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你还不跪！我这把老骨头还管不动你了是不是！」


    闻言，夏氏没辙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


    发出「咚」的巨响。


    她屈辱地垂着头，觉得自己后半生的脸面，全在这一刻丢尽了。


    她再也抬不起头来。


    见状，几个贵夫人倒是稍稍解气了，


    「老夫人，晚辈们也不是来闹事的，只是被害得实在是没处说理去儿……」


    那李夫人三言两语，


    把夏氏在宫宴上给她们推荐江湖郎中的事讲了个清楚。


    君老夫人脸色越听越沉，


    狠狠地剜了地上的夏氏一眼，


    「老夫人，若那郎中只是骗人钱财也就罢了，那晚辈们也不至于找上门来」


    「那姓刘的郎中开了方子后，我…」


    说话的田夫人年纪小藏不住话，早就因这事委屈不已，


    「我命丫鬟熬了药吃本以为是助孕的，谁知喝了后我月信已经三月未至，我起先以为是有孕，可找了旁的郎中来看，都不知是何病！如今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则是带下之症……」


    又有个贵夫人附和，红着脸讲自己的病。


    其余的夫人缄口不言，


    讨要说法是一回事，但这等私密事她们还是不愿让旁人知晓。


    「这孽障！竟闯了这样的大祸！」


    君老夫人拄着拐杖的起身，气得脸颊松弛的肉都在颤。


    「来人！」


    第247章 自己打自己巴掌


    「老夫人有何吩咐？」


    「把大郎叫来！这是他房里的事，也该让他来听听！」


    说罢君老夫人就捂着心口顺气，看都不愿看夏氏一眼，


    明摆着就是不想料理这事。


    偏偏夏氏最不愿的就是惊动君父，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到君老夫人脚边，


    「母亲！儿媳真的知道错了！求您不要惊动夫君！」


    「哼，你犯下这等蠢事的时候怎么不怕？」


    君老夫人嫌恶地扯开夏氏的手，头扭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眼瞧着老夫人这条路走不通，


    夏氏只能转而哀求那些贵夫人，


    「各位贵夫人，求您们高抬贵手，看在往日的面子上，放我一马，我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女人知道这后宅内的艰辛……」


    「所以，你就让我们过得艰辛？」


    几个夫人冷哼一声，


    田夫人更是用帕子抹泪，「放过你，那谁放过我！我…我与夫君本来感情很好的，都是因为你！」


    「我…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但晚了，君父已经踏进慈安堂，


    听到这话恨不得转身出去。


    他就知道！又是这蠢妇人！


    「母亲」


    君父沉着脸作揖，


    「你来得正好，你这夫人推荐的郎中医坏了人！」


    君老夫人讲了讲事情的大概，隐去了各位夫人的隐疾。


    「君某在这里给各位夫人赔不是了」


    君父弯腰道歉，「既是贱内害的，君某定负责到底，去请最宫中的太医为各位夫人诊治，一应费用由君府承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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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了，我们又不是请不来太医！」贵夫人们不屑道。


    闻言君父自知失言，额头都急出汗来，


    这些夫人都是千金贵体的，家世显赫，


    太医他们尚书府请得来，这些夫人自然也请得来，也不缺钱，不能用钱打发。


    这该如何是好？


    君父与老夫人对视一眼，


    琢磨着道：「那依各位夫人的意思是……」


    「呵，我们只图一口气罢了！」


    贵夫人们附和道：「但这终归是你们君家的事，我们是外人，可不好插手！」


    言下之意，


    就是你们君家看着办！但是要让我们消气。


    君父眉眼下压，笼罩着乌云，偏头怒视的夏氏，


    眼底半分温情都不见，他的耐心早就被消磨殆尽了，


    君老夫人也转着佛珠，


    她蓦的抬起头，耷拉的眼睛迸发出精光，


    「你做出这般害人的事！我们君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我看休妻好了！」


    ！！！


    休……休妻？


    这两个字让夏氏如遭雷噼，浑身的血液都凝固，


    她撕心裂肺地吼，「不！不行！不要休了我啊！」


    那几个贵夫人也惊呆了，面面相觑，


    竟是休妻？这老夫人这般狠心？


    但这夏氏她们也早有耳闻，本就是妾室扶正，休了便休了也没娘家人撑腰。


    这惩罚着实让人消气，更何况那刘郎中嘴里的事一爆出来，这君老爷能忍才怪，休妻都是轻的。


    想着几个贵夫人舒坦了些。


    君父也没想到，母亲竟直接让他休妻，但他第一念头并不是反驳，而是在琢磨其中的利害。


    见君父不吭声，


    夏氏疯了似的扑过去，抱住男人的靴子，


    「老爷！您不能这么对妾身啊！我给您生儿育女啊！是！妾身是做了错事但罪不至此啊，您若是休妻……妾身该去哪啊！这不是活活让妾身去死吗？」


    「你…你松开些，这成何体统！」


    君父拧着眉头，往后退险些被夏氏绊倒，


    不过他也觉得不至于到休妻的地步，倒不是捨不得，


    只不过他如今年过半百，还休妻算怎么回事？


    传出去也不好听，旁人还以为他们君家出了什么变故，更何况对华儿熙儿也不好。


    但当务之急，是平息这几个贵夫人的怒火，


    想到这儿，君父怒斥夏氏，「你现在知道错了？我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管好你这张嘴！你就是不听！」


    「老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休妻是要了妾身的命啊！」


    夏氏哭着喊着，转而又去给那几个贵夫人道歉。


    但好耐话都说尽了，嗓子都快哭哑了，


    那些贵夫人依旧无动于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往后退避，压根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渐渐的君老夫人也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夫人不该就此作罢，说不必休妻吗？


    那他们君家也好顺势提些不痛不痒的惩罚，把事揭过去，


    现在这样，他们君家简直骑虎难下！


    君父也犯了难，休妻是他们君家说的，现在反悔，不就显得他们不是诚心的。


    场面一时间有些焦灼，


    有人率先坐不住了，正是君晚清，她环顾四周，


    见没一个人出面阻止，心中是又急又怒，


    休妻？母亲若真被休，那她在王府的地位也会受影响。


    君晚清不满地瞪了眼君晚华，


    她这长姐怎么回事？


    紧要关头，人哑巴了？屁都不放一个，平日里不是母亲最骄傲贴心的女儿吗？到头来还比不上她。


    「凭什么休妻啊！」


    君晚清走上前，清清嗓子，


    「说句不该说的话，该怪那郎中医术不精，出来害人！把那郎中打杀了交给官府就是了！我母亲事先又不知道！她也是受害者啊！你们这般咄咄逼人，未免太过分了吧！」


    说罢君晚清就注视着自己母亲，想要从那张脸上看到感动的神色，


    但没有！相反，夏氏脸上爬满了惊怒和埋怨，


    「闭嘴！你知道什么！」


    「母亲！你…你这是什么话？女儿在帮你啊！」


    「你是想害死我不成？」


    夏氏破口大骂，随即心一横，竟左右开弓，狂扇自己耳光，


    「啪啪」声不绝于耳。


    「啪！妾身没有埋怨各位夫人的意思，是我该死，啪！我做了这等错事！不奢望各位夫人原谅……啪啪！」


    「行了别打了！打给谁看啊！」


    几个夫人冷睨着夏氏那红肿不堪的脸，


    「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但旁的，是万不敢帮你遮掩的！」


    「就是！否则日后东窗事发，我们也沾一身臊！」


    说完这些，


    那几个夫人由丫鬟搀扶着起身，


    「人我们给你留下了！」


    「你们审不审是你们君家的事！」


    审……审什么？


    君父表情凝滞，整个人都不好了。


    莫非这蠢妇还有事瞒着他！


    第248章 真相大白


    「好了，老夫人君尚书，今日叨扰了！」


    说罢那几个贵夫人也甭管君父听不听得懂，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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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们多少有点遗憾，不能亲眼看见夏氏的下场，事后她们定要派人仔细打听……


    君父的手无力地撑在屏风上，怒不可遏，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夏氏瑟缩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没有……」


    但没人相信，


    君家人的目光齐刷刷钉在夏氏身上，仿佛她是待宰的犯人，


    君老夫人怒容满面，


    她倒也不用给这东西留脸面了！


    「来人！把郎中带过来！我倒要听听还有什么事！」


    「不！祖母！」


    说时迟那时快，


    君晚华突然冲出来，跪在夏氏面前，


    「祖母父亲，别再追问下去了，就当没这件事好不好！反正那些夫人也已经走了，不追究了，女儿求你们了！」


    说完君晚华就哭着「咚咚」连磕了个好几个响头。


    那额头立马浮出淤红的印子来。


    陆染看着直摇头，


    这君晚华是关心则乱了么？


    这样的阻止反倒显得心里有鬼。


    但夏氏没有责备，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声音哽咽，「华儿…」


    这一幕却刺痛了君晚清的眼，


    她心脏钝痛，像是被人一刀刀地割，


    明明都是为母亲说话！怎么就她受了斥责？


    果然，母亲眼里只有长姐一个人！她算什么？


    君晚清恨不得转身就走，


    但她还是留下来了，只是这次眼里带着恨的，


    她倒要看看，母亲究竟要怎样自掘坟墓！


    「好啊！华儿你也知道是不是？」


    君父气得手都在颤，满心满眼都是失望。


    夏氏忙把女儿护在后面，


    「老爷…华儿她不知道，都是妾身一个人的罪过！」


    「自然是你的罪过！」


    君父怒拂衣袖，「来人！把人带来！」


    话落了没多久，那穿着富贵的刘大夫，就被几个小厮押着过来了，


    但他连慈安堂的门都进不着，


    被按在院外跪下，免得他脏污了里面的地儿。


    「老爷夫人…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刘郎中一个劲儿地磕头，结结巴巴，怕得说不出一句整话。


    「什么都不知道？好！那便把你送到官府严刑拷打！」君父怒道。


    「不！不行啊…老爷，送去官府…送去官府」


    那刘郎中咽了咽口水，抬起头无视夏氏威胁的眼神，颤颤巍巍说出了实话，


    「会有碍…君家的名声」


    「什么？！」


    此话一出，君老夫人彻底坐不住了，


    拄着拐杖起身，


    会有损君家的名声？


    「说！你最好把实话全说出来！但凡有一句虚言，你今日就别想竖着出君府！」


    「是…是老夫人，小的不敢胡言乱语」


    那郎中连忙点头，


    「是夫人她…她之前找小的开了药方子，那方子是…是」


    「是什么？你快点说！」


    「啊！我杀了你！」


    夏氏不知从哪里爆发出力气，


    扑过去，面容癫狂作势要杀人灭口，


    那郎中吓得不轻，脱口而出：


    「那是假孕的方子！」


    「轰」的一声，如平地惊雷，


    在场的君家人都被话震得不轻，


    君父更是瞳孔震颤，


    他愣怔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什么…假孕？」


    君父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妻子，


    「你没怀孕！你敢骗我！」


    「不…老爷，他胡言乱语，他……啊！」


    夏氏的后半截话变成了惨叫，


    她被君父踹倒在地，骨头都快散架了。


    「你还不说实话！若是假的！你怕什么？」


    「妾身没有…妾身是真的怀孕了啊！老爷，宫宴上妾身是流了血的，太医总不可能合伙骗您吧…」


    夏氏一字一句解释，宛若泣血。


    君父不知是信了没有没说话，胸膛剧烈起伏，横亘着怒焰。


    「这…所以长嫂命不久矣，是因为流产？还是因为这郎中的药有问题，若是这样，这郎中手里可有了人命，送官府怎么着也是死路一条吧。」


    就在这时季氏忍不住插嘴。


    她本意是好的，想着这郎中是个祸害，但他们君家又不能随意打杀，交给官府处置是最好的。


    谁知那郎中听了这话，伸长脖子扯着嗓子叫屈，


    「冤枉啊！草民的药不会害人性命的！不信君老爷您拿着方子派人去问，而且草民的方子有几味药是避子的！尊夫人绝不会怀孕啊！请老爷明鑑！」


    喊罢那郎中又磕起头来。


    君父神色有些麻木和疲惫，他踉跄两步，转头看向夏氏：「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妾身没有，妾身是你的妻啊！老爷您别相信一个外人好不好？」


    「来人！去把方子搜出来，再去找个嘴严的郎中！」


    听到这话，夏氏浑身的力气被抽走，


    如一滩烂泥，瞬间瘫软在地，哆哆嗦嗦。


    在煎熬中，大夫来了，


    夏氏惊恐地往后躲，但几个嬷嬷上前恶狠狠抓住她的手臂，让那大夫把了脉。


    「她身体如何？」


    「老爷，尊夫人，只是惊悸过度，身体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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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就是死不了了？」


    闻言那大夫傻眼了，这话要他怎么接啊？


    「是…是的尊夫人只是有些体虚」


    「你别说了！」


    夏氏哭喊着，目露绝望。


    吓得那郎中恨不得拔腿就跑，


    这家人怎么回事？


    身体无恙，还不高兴？


    但君父又命人把搜出的方子拿出来，让那郎中瞧，


    「上面可有避子药？」


    「有，这辛夷、红花…便是。」


    闻言君父没说话，用力抓皱了手里的药方子，


    整个人笼罩着的怒气让人胆战心惊。


    见状君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底下的人就给了那郎中一笔封口费，把人给送走了。


    正堂内一下变得寂静非常，


    「撕拉」


    君父把手中的药方子撕了个粉碎，


    抬手一扬，洒在哭喊着的夏氏身上，


    君父疲惫地捏着眉心，声音冷沉，


    那双瞳孔像是没有焦距涣散。


    看夏氏的眼神却冷漠得像看陌生人。


    「假孕也就罢了，淑儿你连命不久矣，也是在骗我的？


    好……好！我这个夫君被你当猴儿一样的戏耍！好啊！」


    「不是的…不是，夫君您听我解释……」


    夏氏苍白辩解，抬起头，就恐惧地看着君父一把抢过君老夫人的拐杖，朝她打来！


    仿佛眼前的不是她的夫君，而是恶魔……


    第249章 夏氏气吐血


    夏氏恐惧地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狼狈地呜咽。


    毕竟是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女人，


    君父手抖了抖，


    双目的怒火已经转变成无尽的失望，


    那拐杖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


    只重重砸在夏氏身旁，断成两截。


    君父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他佝偻着，抹了把脸，脱力地坐在椅子上，


    「来人，拿笔墨来」


    「老爷…」


    底下的人都明白，老爷这是铁了心要写休书了啊。


    小厮们忙应声，去了书房。


    君老夫人黑沉着脸，盯着那地上被摔坏的拐杖，只剩下心疼！


    不是？她这儿子想打人！抢她拐杖做什么？


    抢了也就罢了，还没物尽其用招唿在那蠢妇身上，直接丢地上摔成这般！


    君老夫人不悦努了努嘴，但不好说浑什么，


    「你都想好了？」


    「回母亲，儿子想得很清楚了，这蠢妇闹得家宅不宁，儿子早该休了她，是儿子不孝让扰了母亲的清静。」


    「你知道就好，家和万事兴」


    君老夫人颔首，


    地上的夏氏已经哭成了泪人，


    髮髻东倒西歪，凌乱不堪。


    君晚华也边哭边磕头，「父亲，您不要休了母亲，您就再给母亲一次机会吧，弟弟还那么小……」


    君父没说话，正好这时候小厮把笔墨都拿来了，


    君父提笔写好后，看都不看夏氏一眼，


    决绝地命令，「拿给她签字」


    「老爷！」


    夏氏嗓子已经哑了，


    那休书已经呈到了她的面前，


    白纸黑字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


    但组合在一起，却令她目眩，


    尤其是那赫然的「休书」两个字，


    像血盆大口，要把她的命都给吃掉。


    签了以后，她再不是风风光光的尚书夫人，


    也再也见不着熙儿，见不着华儿……


    她前半生的精心筹谋与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后悔，


    夏氏撕心裂肺地哭喊，抓住那休书就想一把撕碎，


    但被小厮眼疾手快拦住了。


    「不签！我不签……老爷你怎的这般无情？」


    「你这疯妇！究竟是我无情还是你心狠手辣！」


    君父腾得站起身，


    「你为何要假孕？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宫宴上想陷害的是凝儿！」


    「我…」夏氏一下就慌了神，可这样的反应无异于是默认。


    「你真是蛇蝎心肠！凝儿也是你的女儿！若当初我知晓你是这么个恶毒的女人，我说什么也不会把你扶正！」


    「老爷现在怪我了？怎么的，我是恶毒继母，老爷您就是慈父了？」


    夏氏声音陡然变高，破罐子破摔，将心中的怨怼全吐了出来，


    「呵，换嫁的事若没被搅合老爷你会怪我吗？啊？若是凝丫头她现在没有得到皇上的青睐！你会骂我吗？」


    「住口！你还不知道错！我从前怎么就没看出你是这么个毒心肠的！」


    「我毒？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想自己女儿受委屈怎么了？」


    夏氏拍着胸脯，那双眸爬满了红血丝，不甘地睁大，


    「老爷该不会以为就我一个人毒吧？这假孕陷害的办法老爷以为我是怎么想出来的？当然是苏姨娘教我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


    夏氏嘲弄地笑了笑，声音像嘶哑难听，含着恶意，


    「是，老爷对我那堂妹宠得不得了，自然不晓得她和我一样恶毒！」


    夏氏畅快地说着，


    她如今是死都要拉一个垫背的！


    而且这昏招本就是那贱人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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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她遭殃了，那姓苏的一点儿事都没有！


    「姐姐，怎么能颠倒黑白呢？」


    说话间，苏姨娘扭着杨柳腰款款进入正堂来，


    不过一两月的功夫，


    苏姨娘已经今非昔比，小脸圆润了一圈，更加丰腴秀媚。


    穿着月白兰花云锦缎裙，外罩貂毛斗篷，手里捧着汤婆子。


    瞧着就是娇柔不经风雨的贵夫人。


    再没了从前的影子，


    夏氏看着这般，只觉得刺眼极了，眼珠子快瞪出血来，


    这贱人，怎么比她还像尚书夫人？


    「你怎么来了？」


    君父皱眉，疾步上去，搀住苏姨娘的胳膊，话里没听不出什么责备，反倒是关心更多，


    这无异于在夏氏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又补了一刀。


    「老爷这么紧张作甚？是怕我伤她吗？她是妾，我是妻，我就是打死她又如何？这休书我不签！她想踩着我上位做梦！」


    「泼妇！」


    君父怒斥着，命嬷嬷把夏氏按住，


    君晚华忙跪过来求情，


    「父亲！母亲是做错了事，但母亲说的属实，假孕之事是苏姨娘挑唆的！」


    闻言那苏姨娘先是一愣，随即垂下眼，委屈地抿着唇，


    「是…大姑娘说的是，是妾身的错，老爷您还是别休了姐姐，姐姐也不容易……」


    「你也为她说话！我知道她是你表姐！你才这般偏袒她。」


    君父嘆道：「苏苏你怎么这般善良？」


    善良？她善良？


    夏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珠子，


    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气得心肝具裂，


    「贱人装什么装！」


    夏氏咆哮，那苏姨娘像是吓到了，直往君父怀里缩了缩，


    忽的，她用手帕掩着唇干呕起来。


    这姿态，让夏氏呆滞了一瞬，


    荒缪的猜测陡然升起。


    「你…你」


    「不好意思呀，姐姐」


    苏姨娘眼尾泛红，温柔地摸了摸小腹，


    「我怀孕了呢」


    「你……你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


    夏氏疯了似的挣扎，


    那苏姨娘嘴角始终噙着浅笑，像是炫耀，


    「什么时候？说！到底什么时候的事！」


    「姐姐，你别激动呀，其实我与你是差不多时候怀上的，只是那时候怕冲撞了姐姐，所以妾身一直都不敢说。」


    差不多的时候……


    夏氏脑子嗡鸣，杂乱的思绪像是锯齿，割得她脑仁疼。


    那不就是，


    不就是……她找这贱人想办法的时候！


    那贱人就怀上了？


    好啊！这贱人是故意的！


    夏氏心底发寒，


    后嵴背的冷汗浸没了衣衫，


    自己只顾着和那凝丫头斗智斗勇，


    回头一看，她尚书夫人的位置已经被别人抢走了，


    在老爷心里地位也早被占得干净，


    她这是输得彻底啊！


    夏氏气急攻心，竟一口血喷了出来，


    脏污了那地毯，留下一大滩猩红的印子……


    第250章 休书


    「母亲！母亲！」


    君晚华立马扑过去抱住夏氏，


    君父却冷声讥讽：「你还在这装？上次就用过这伎俩了！」


    夏氏无力辩解，


    明明这次是真的，但没人再相信她了……


    夏氏含恨，晕死了过去，她的手也被嬷嬷强行摁了红泥，印在那张休书上。


    君父俯视着地上的人，「把她押进佛堂，好好反省！」


    「是！」


    嬷嬷们应声，在君晚华的哭喊声中把夏氏架走了，


    「哭什么哭？你莫不是觉得你母亲没错？」


    「父亲！母亲固然有错，但也是为了我才…」


    君晚华没能说下去，掩面哭泣，


    眼睛已经红肿成了核桃，美人面挂着的泪痕，染花了胭脂。


    「你心中也是怨父亲不公是不是？」


    君晚华哭泣声顿了顿，她咬着唇，抬起头，「是！」


    闻言，君父闭了闭眼，


    「是父亲对不起你，但皇上的意思谁敢违背？华儿你放心，父亲虽然休了你母亲，但这不会影响到你的终身大事，休妻的事不会有人说出去，待你出嫁后在夫家站稳了脚跟，为父再把你母亲送到庄子上休养，让她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


    君晚华自嘲地笑了笑，眼眶很快又盈满了水光，


    「那女儿呢？父亲究竟打算怎么办？」


    「为父已经为你择了门亲事，若是顺利年前你们就能完婚！」


    闻言君晚华愕然地抬起头，喉咙发紧发涩，


    「谁…是谁？」


    「是为父看好的一个举子，他文采斐然，明年兴许就能高中状元！」


    「所以，他现在还是个穷书生？」


    君晚华绛朱唇嘲弄地勾起，「父亲还真是疼我呢！」


    「华儿！你怎么说话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为父的苦衷？你以为那些高门大户是那么好进那么舒坦的？再说了当朝的文官哪个入仕前不是书生？」


    「若是他不能高中呢？女儿可赌不起！」


    君晚华甩下这话，就起身哭着回房了。


    「这孽障！跟她母亲学到一块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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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父怒拂衣袖，苏姨娘在旁轻言细语哄着，


    「老爷别生气，大姑娘有委屈也是正常的，哪个女儿家不想嫁一门好亲事，更何况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我这个当父亲的如何不知道？可华儿之前因为进宫拒了不少亲事，得罪了不少好的人家，如今年纪也拖大了，如何好找？我没少为着这事操劳，但都无济于事…」


    君父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忽的他视线落在季氏身上，


    「对了弟妹，我记得你侄儿不是才中了状元……」


    一听这话，季氏心就咯噔一下，她刚想推拒，


    但君老夫人的目光也沉沉压了过来，


    季氏只好皮笑肉不笑道：「兄公说的可是轩儿…他的确是中了状元，但奈何榜下捉婿的人太多，兴许现在已经定了人家了。」


    「你问问，若是能成，也就不委屈华儿了，两家还亲上加亲！」


    听了君老夫人的话，季氏再好的修养也快忍不住翻白眼了，


    还亲上加亲？之前静儿看不起她那侄儿，不情愿拒了婚事，她就已经得罪娘家人了！


    更何况把他们季家当什么了？


    捡别人不要的不成？


    「好…儿媳近日去娘家走动走动，若是能成自然是极好的。」


    季氏恭声说着，在老夫人满意的眼神下离开，


    只不过刚转身她就拉下脸来，


    那夏氏就是个妾，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她瞅着那大姑娘也不是什么省心的！


    慈安堂的人陆续散了，


    君晚清还留在那儿，她用指尖抹去眼角的泪，


    母亲就这么被休了……


    但她更难过的是，父亲方才的那些话，父亲母亲多宠姐姐啊！


    那样的宠爱若是分她一点，


    她当初也不至于做妾了！


    可惜，她那姐姐身在福中不知福。


    无名的嫉妒和酸涩席捲心房，


    君晚清强压心虚起身，「祖母，父亲我去劝劝姐姐。」


    「去罢，清儿如今也懂事了」


    君老夫人随口道，透着股子敷衍的意味，又继续和君父聊君晚华的婚事了，


    呵，她在期待什么。


    君晚清捏紧拳头，转身就走。


    陆染也是这时候离开慈安堂的，


    「姐姐留步」


    陆染「啧」了一声，


    她刻意在君晚清后面出来，


    就是为了避开这狗皮膏药，


    还真是执着。


    陆染抱着手瞥了君晚清一眼，


    那眸光锐利，直看到人心底去。


    君晚清慌了一瞬，竟觉得无所遁形，


    她强撑着笑道：「姐姐别不相信，妹妹是真的知道错了，母亲落到这个地步，是她咎由自取，妹妹不会怪姐姐的。」


    「管我什么事？」


    陆染笑了一声，抬脚就走，她没有放慢速度，


    君晚清在后面连追带跑，


    「姐姐…你等等我啊！」


    眼瞧着陆染的身影越来越远，


    君晚清气得直跺脚，目光阴狠，「这个贱人！我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骂完便转身去了湘云阁。


    一进门，


    君晚清就见自家姐姐扑在榻边痛哭，


    那瓷瓶碗盏碎了一地，都没处落脚，


    君晚清看得直心疼，她从前一生气也是这般摔东西，


    如今在王府受了委屈却只能忍着，


    若是摔了她可就没得用。


    想到这儿，君晚清心里又有点不平衡了，但面上她挂着笑，


    走过去安抚似的轻拍君晚华的嵴背，


    「姐姐，你别伤心了」


    「滚！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吗？你姐姐不是那君晚凝吗？你怎么不去找她？」


    「长姐说什么呢？我们才是亲姐妹」


    闻言君晚华好受了点，坐起身就抱住这唯一的妹妹哭，


    「呜呜~长姐日后可怎么办？清儿你也听见了，父亲他要把我嫁给一个穷举子！」


    哪是什么穷举止？


    父亲祖母分明在为你嫁状元郎所努力呢！


    君晚清心中冷笑，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她只问：「姐姐甘心吗？」


    「怎么会甘心？」


    「不甘心就对了，母亲想必也不甘心吧，会让姐姐坐以待毙？」


    闻言君晚华身子一僵，她缓缓开口，还是把夏氏那恶毒的法子讲了出来，


    「母亲叫我……可这样太恶毒了，而且有风险…」


    「姐姐！这方法不是很好吗？」


    君晚清的杏眼忽的迸发出异彩，


    「不如，我们姐妹联手……」


    第251章 姐妹联手


    「联手？」


    君晚华神色微变，那睫毛覆盖的眸底闪过一丝不信任，


    「妹妹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这样做！」


    「姐姐真是优柔寡断呀，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姐姐你没瞧见吗？今日宴会来了几个人，一半还都是来找麻烦的！」


    说话间，君晚清就俯下身，葱白的手指搭在君晚华的肩头，


    轻缓的语调像极了蛊惑人心的妖怪，激怒着眼前的人，


    「啧啧不是妹妹可怜你，姐姐如今啊过得还没有我这个当妾的妹妹滋润！」


    闻言，坐在软榻上的君晚华


    指尖倏地抓皱了膝间的衣裙，她面露挣扎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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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清看在眼底，心中嗤笑，「姐姐就这般懦弱么？机会摆在你面前都不敢抓，也罢，妹妹还是不叨扰你了，我去找二姐姐了！」


    「站住！你找她做什么？」


    君晚华勐地抬头质问，


    「你是不是要把我方才说的那些告诉她！你是不是要告密？」


    「我的好姐姐，你都不愿去做，那妹妹说不说有什么关系，还不如让妹妹去卖个好，好搏得那贱人信任。」


    「不行！谁说不做了！」


    君晚华腾地站起身，


    走过去抓住君晚清的肩膀，「你眼里只有她那个姐姐了是不是？你竟想出卖我，讨好她？」


    「姐姐你弄疼我了，你…你松开！」


    君晚清挣扎了几下，但眼里并没有害怕，相反她樱唇勾了勾，


    她这姐姐骄傲一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刺激？


    「实话告诉你吧姐姐，我今日接近那贱人是有目的……」


    君晚清附在君晚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君晚华惊讶地张了张嘴，


    「当然是真的」


    君晚清嘆了口气，「所以啊，咱们两姐妹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可惜那贱人太谨慎了，妹妹今日压根没能得手，姐姐若是能帮我就好了，但这样一来，虽说姐姐还是能入宫，但那贱人的下场还是太好了，姐姐就不想给母亲报仇？」


    报仇…


    是啊报仇！


    君晚华不说话了


    她走到铜镜前凝望着自己，


    忽的就落泪了，


    母亲为了她被休，而她呢？瞻前顾后，连救母亲的最后机会也要丢掉吗？


    只要她只顺利入宫，父亲说不定就会为了利益和名声，撕了那休书。


    想到这儿，


    君晚华眼底的顾虑散去，只剩下幽深的恨意和坚决。


    「只要是那君晚凝的东西都可以？」


    「是，其实姐姐若按母亲的法子做，妹妹的事儿成与不成都无所谓了，顶多是向王爷交差罢了，不然的话妹妹又要挨打了。」


    说着君晚清就挽起袖口，那横七竖八的青红淤青交错。


    看得君晚华不寒而慄，瞳孔紧缩，


    「王爷竟这般对你？」


    「这都算轻的」


    说着君晚清眼泪就落了下来，她忙用绣帕去拭，


    这幕多少让君晚华看着心疼，


    她握住自己妹妹的手，


    「你放心，姐姐做就是了，至于君晚凝的东西……」


    君晚华环顾四周，


    视线缓缓落在了椅子下面的金步摇上，是她一怒之下摔坏的。


    「你把那个拿走吧！」


    闻言君晚清一喜，顺着目光看过去，


    当下便猜到，「这是二姐姐送的贺礼？」


    「是，但没几个人知道，我让房中的人口风严实点，到时候咬死不承认便是，这就是那君晚凝的东西！」


    「也好，省得我再去那贱人房里偷了！」


    君晚清眉眼带笑，捡起那金步摇，又劝了君晚华几句，便回去交差了。


    王府阴沉沉的，


    僕从们低着头走路，时不时屋内就传出惨叫声，


    君晚清下意识握紧袖中的金步摇，


    王爷可真是愈发喜怒无常了……


    君晚清在门口站了许久，强压下心底的恐惧，


    才挂着僵硬的假笑走进去，


    「王爷，妾身回来了」


    「啪—」


    说话间瑞王用鞭子，抽打一面容清秀的小倌，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王爷不满足于折磨她和丫鬟，


    竟也学着外面的人，玩起了男人。


    边玩还要边泄愤地把其他王爷和官员大骂一通。


    君晚清抿了抿嘴，目露嫌恶，


    不想看屋内的画面。


    就在这时，瑞王将手里的鞭子一扔，


    勾勾手使唤猫狗似的，让君晚清过来，


    「王爷…」


    君晚清倍感屈辱，迫于淫威只好强撑着笑容走上前。


    「东西呢，拿到了吗？」


    「拿到了…妾身费了好大的力气。」


    说罢君晚清就跪下双手奉上那金步摇，只不过她心头还是怕，手臂都在发抖。


    瑞王拿起金步摇端详着，摆手让那赤裸着身体的小倌出去。


    屋内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君晚清心神绷紧，屏住唿吸，生怕下一秒瑞王就哪里不满意，抬脚踹过来。


    「就这一个？」


    瑞王眉梢带怒，「还是坏的！你是不是在耍本王？」


    「不…不王爷，妾身怎么敢啊？这金步摇若不是坏的，二姐姐她怎么捨得给妾身呢？」


    闻言瑞王倒是信了三分。


    他轻抚着那金步摇，仿佛那是心爱之人，眼底的汹涌的爱意压都压不住。


    「凝儿，你很快就是本王的了！」


    闻言，君晚清直犯噁心，也很不是滋味，


    明明换嫁前，她才是王爷心心念念费尽心思想娶的女人。


    如今呢？


    果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过，王爷的愿望註定是要落空的。


    君晚清讽刺地扯了扯唇，


    在今日前，她本来都做好那贱人当王妃的准备了，谁知天无绝人之路，长姐倒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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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法子若是成了，她就再不用担心，那贱人成了王妃压她一头了。


    想到这儿，君晚清发自内心地绽开笑容，


    她朱唇轻启，


    「那王爷，妾身就祝您心想事成了！」


    「好！清儿若是成了！日后可有你的荣华富贵！」


    「是，王爷」


    ……


    与此同时，君晚华正望着窗外轻声呢喃：


    「君晚凝，这是你逼我的！」


    话落她便起身出门，去了佛堂，


    她要去找母亲！


    见人君晚华来了，


    那些守在佛堂外的嬷嬷面露难色，


    「长小姐，老夫人有命，不许任何人进去！」


    「我不进去」


    第252章 恶毒的阴谋


    君晚华面色平静，可那脆弱的姿态像是风雪中的梅花，反倒让人生怜，


    「我不过是想和母亲说几句话，在窗外也是一样的，不算是坏了规矩，各位嬷嬷求你们为我行个方便。」


    说话间就有君晚华的贴身丫鬟上前往每个嬷嬷手里塞了银子。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几个嬷嬷没过多纠结就放行了，


    君晚华绕到后院，华丽的裙摆沾了泥土，她也浑然不在意。


    窗户推开，


    佛堂内的夏氏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胡话，


    君晚华心脏抽痛，「母亲！」


    听到喊声，夏氏动作一顿，忙扑到窗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抚摸女儿的脸，


    「华…华儿你怎么来了？我的华儿！」


    「母亲」


    君晚华哽咽着，握住夏氏的干瘪的手往自己脸颊贴，「我想好了！」


    想好…


    几乎同时，夏氏的瞳孔就一改方才的死气沉沉，迸发出光彩来，


    「华儿！你终于想通了！」


    「是，母亲，如今女儿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君晚华把君父要把她嫁给一个举子的事说了出来。


    夏氏当即就骂出声，


    「这个没心肝的！竟了这么对待自己亲女儿！」


    「好了母亲，我们长话短说」


    君晚华抹了抹泪，转头张望四周，见没人才放下心来问：


    「女儿现在该怎么办？」


    「华儿你放心，母亲之前就打点好了，你去找张嬷嬷，东西都在她手里！」


    「好」


    君晚华颔首，便起身离开，


    夏氏还想说什么，伸手抓自己女儿的衣袖，却已经触碰不到了。


    这冷冷清清的佛堂，就像是牢笼，


    但好在，她很快就能出去了，


    她要亲眼看看那小贱人的下场！


    ……


    从佛堂回来，


    君晚华便房门紧闭，把那张嬷嬷叫到了跟前。


    那姓张的嬷嬷是母亲的心腹，是从娘家带来的，忠心耿耿，君晚华很放心。


    一进来，那张嬷嬷就激动地跪下，


    「老奴恭候小姐多时了！」


    「快起来吧，母亲是如何交代你的？」


    闻言那张嬷嬷赶忙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两件东西来，


    一件是个精美小巧的鸳鸯壶，


    「小姐，这东西老奴怕旁人发现都是随身携带的，您可别小看了这壶，这是夫人前两月花了大价钱在典当行买的！」


    「母亲竟考虑得这般周全！」


    君晚华抚摸着那鸳鸯壶，


    有了这个东西，她那二妹妹也该放松警惕了。


    「还有这个！」


    那张嬷嬷掌心摊开，小匣子内静静两颗朱红色的小药丸，


    「这是那种药，溶于水看不见闻不着！」


    闻言君晚华心脏紧了紧，有顾虑，


    「可二妹妹她力大无穷，这药会不会对她没什么效果？」


    「怎么会？夫人早就想到了这点，这药烈得很，田里的公牛都招架不住，更别提二小姐了！」


    「那我便放心了」


    君晚华的眸色暗了暗，含着几分连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期待，「那人母亲找好了吗？」


    「找好了，那马厩的陈老汉一听有这等艷福不浅的事儿自然是上赶子的！」


    一听这话，


    君晚华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个粗俗不堪，在马厩餵马的中年男人。


    她胃里翻滚直犯噁心，


    她之前不愿意，就是因为母亲太恨二妹妹了，竟找这样的人来……


    可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


    而且她那二妹妹那么拔尖厉害，


    就算是出了那样的丑事，也不像旁的女子会被母家抛弃杀死，


    顶多不过不能入宫罢了，


    然后……


    也再许不了好人家。


    不过，她也不是不可以大发慈悲，给二妹妹更好的出路……


    想到这儿，君晚华就兴奋地笑出了声。


    那张嬷嬷有些狐疑，


    「小姐您在想什么？那陈老汉行么？」


    「不急」


    君晚华摆摆手，扬唇一笑，傲然地抬高了下巴，


    「用不用得着那人，得看二妹妹的表现了。」


    闻言那张嬷嬷莫名觉得后背生寒，但她也不敢问。


    事情紧锣密鼓地筹划着名，


    陆染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早上去飞旗营，晚上回来。和营里的兄弟也越混越熟。


    若是无聊了，就去登云楼找遥月和阿银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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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陆染享受起了生活，只是唯一的遗憾，那男人不在。


    少了那么丁点乐趣……


    日子一转，很快就到了她生辰的前天晚上。


    想到明日要发生大事，


    陆染早早睡下了，想着养精蓄锐好看戏，谁知半梦半醒间，不知察觉到了什么，


    陆染「唰」地睁开眼，


    偏头看向窗外婆娑的树影，


    凤眸骤然射出锋锐的冷芒来，


    如未出鞘的利刃，下一秒就要夺人性命。


    「谁？」


    话音刚落，


    窗外就跃进来一黑衣人抱拳下跪，


    陆染定睛一看，


    可不就是谢九安的暗卫么？


    可这些暗卫不是不懂规矩的，


    之前可没深夜来扒她窗户。


    「有事情吗？」


    「小姐恕罪，算是有要事…」


    那暗卫欲言又止，


    这反倒让陆染好奇了几分，


    「是将军，将军他让属下带您去个地方，扰了小姐您的清梦，实在是抱歉。」


    「这可怪不到你，要怪也怪谢九安！」


    陆染兴味地弯了弯唇，话锋一转，「不过你家将军，不是在战场上吗？」


    「是，但这是将军上战场前的吩咐。」


    闻言陆染有些讶异，


    上战场前，那不都快半个月了么？


    这男人是藏了什么，非得等到今日？


    而且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陆染一下子兴趣更盛，


    当即让那暗卫退下，穿戴好夜行服，就出门了。


    但那暗卫带她去的地方并不是将军府——而是九霄楼，


    不知今晚是什么日子，九霄楼挂满了华灯，犹如熔金，自夜幕倾泻，光彩夺目。


    陆染每上一步台阶，就被身旁形状各异的精巧花灯所吸引，


    「小姐若有喜欢的，直接拿走便是了」


    「咳…我待会儿再拿」


    陆染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


    这偌大繁华的九霄楼，竟没有一个客人。


    虽说她的登云楼抢了这里的不少生意，


    但这里毕竟是曾经的都城第一酒楼，也不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


    难不成……谢九安命人包场了？


    这货究竟想要干嘛啊！


    第253章 礼物


    破天荒的陆染紧张起来，心擂如鼓，


    但当她在九霄楼顶站定，俯瞰下去，


    目光所及之处，万家灯火，盛世繁华。


    而对面与她遥遥相望的是登云楼。


    她从未以这样的角度看自己的酒楼，


    如天宫星市，灯火如明珠，人影绰绰。


    实在是热闹非凡，


    谁能不眷恋这人世的繁华呢？


    陆染凭栏倚靠，就在这时暗卫上前，恭恭敬敬地递上来一封信。


    「小姐这是将军在上战场前，吩咐属下今晚交给您的。」


    陆染接过信，那颗好奇心都快跃出胸腔，


    薄薄的信纸上，书写着凌厉苍劲的字，第一句话，便是：


    遥叩芳辰，生辰吉乐。


    陆染轻垂眼睫，心尖被这几个字撩拨得，泛起涟漪，


    原来今日晚搞这么一出，


    是想提前给她过生日！


    咳，还不错，的确……是有心了。


    陆染唇角不受控制地翘起，压不住。


    暴露了她的口是心非。


    她很期待谢九安送的礼物。


    好像重活一世，


    她真的被人当做小女孩儿去对待了。


    而这么待她的人，比她还小，


    「他…他近日在战场上怎么样？」


    听到询问，那暗卫内心狂喜，


    终于！君小姐终于问将军的情况了！


    他总算能交差了！


    「小姐您放心，将军他一切安好，应该不日就有捷报了。」


    「那就好」


    陆染颔首，有些奇怪这暗卫怎么忽然间那么高兴。


    不过陆染还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其实她早就想问了，但不太好意思……


    正想着，又来了几个暗卫，


    他们手里似乎都拿了东西，还用红绸盖着，神神秘秘。


    这阵仗把陆染逗笑了，


    「小姐，这是将军送您的第一件生辰礼」


    说罢那其中一个暗卫就严肃地把红绸揭开，托盘内放着一张地契，


    托之前去谢九安私库的福，陆染见识了满满一架子的地契房产，


    如今反倒是没有多惊讶。


    当然这其中的意义可是不同的，


    私库里的她不好意思动，但这当生辰礼送来的，不收白不收！


    陆染手指轻捻起地契，不紧不慢地瞟了眼，


    谁知还是被上面的字惊讶了一把。


    原因无他


    ——这是九霄楼的地契。


    「小姐，其实这九霄楼是将军的产业。」


    那暗卫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毕竟将军的酒楼可是被那登云楼打压惨了，再没有往日的辉煌，


    偏偏这登云楼还是君小姐的，将军把这酒楼送出去，这……这不丢脸么？


    陆染也觉得兴味，拿着地契看了又看，不禁莞尔，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之前九霄楼的作用也是收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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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那我的登云楼开了后，你们是不是…」


    陆染话没说完，那暗卫就尴尬地擦了擦汗承认，


    「是，九霄楼生意不好，也就没多少客人了，情报方面确实受了影响。」


    闻言陆染点点头，眯起的凤眸含着几分得意，


    「那这么说来，还是我厉害些，对不住了，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


    「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小姐不嫌弃将军这烂摊子就好」


    闻言陆染笑了，把这九霄楼被称为，烂摊子未免也太豪气了，


    虽说这九霄楼门庭冷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正好如今九霄楼也是她的了，那她索性把两个酒楼合併到一块儿去，


    这可不得把都城的达官显贵，权门贵戚一网打尽。


    陆染极目远眺，心潮澎湃，恨不得现在就大刀阔斧操办起来，


    谁会嫌钱多呢？尤其自己手把手赚的钱更让人有成就感。


    这礼物送到她心坎上了。


    陆染收得很舒心，背着手在第二个暗卫前站定，


    这第二件礼物，让人更好奇了，


    因为她一靠近就听到了微弱的叫声，


    似乎是活物。


    正想着，红绸一扬，谜底揭开，


    那是一只圆润的胖橘猫，


    啧，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


    她记起来了，那次从山洞逃脱后，她就与谢九安在一个小镇上假扮寻常夫妻住了几天，那院子里，就有一只瘦骨嶙峋的橘猫，


    她很喜欢，但走的时候是被谢九安气走的，等回去再派人找那橘猫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记得当时，她还难受了一阵子，


    陆染指尖凑到那橘猫鼻子前，


    那猫咪嗅了嗅，便歪头蹭她的掌心了，软乎乎的一团，


    陆染心都化了，这是还记得她！


    「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回小姐，将军离开小镇后没有带走这只猫，是听闻小姐在找它，所以才派我们去寻这猫的下落，将军找到后本想早点送给您的，但这猫被野狗咬得奄奄一息，将军怕吓到您，所以…」暗卫点到为止，


    但陆染已经明白了，


    所以把猫咪养好了再给她……


    看着眼前无忧无虑的猪咪，


    一点儿都看不到从前受的伤了。


    陆染心情复杂，说不动容那是假的，


    谢九安很细心，


    这份细心用在敌人身上那就成了心思缜密，可怖得很。


    但用在她身上，让人受用得很。


    这个礼物她同样很满意。


    陆染索性就把橘猫抱在怀里，撸了起来，毛茸茸的这不就是现成的手炉么。


    还剩下最后一件礼物了。


    陆染很好奇，谢九安真有多了解她，


    那里面会是她最想要的东西吗？


    而她最感兴趣的


    ——是谢九安的秘密！


    这次，陆染亲自上手揭开了红绸，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捲轴。


    「小姐，将军说您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闻言陆染笑出了声，


    这谢九安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这么相信我？不过呢，你家将军猜错了一点」


    陆染上手拿起了捲轴把玩了几下，又放下，


    「本小姐更喜欢自己去找答案！


    说罢，陆染就潇洒利落地转身。


    谁知下一秒就被暗卫拦住了，


    「小姐且慢！将军他早就料到了，因此捲轴里的内容是线索，需要小姐您自行探索……」


    什么？！


    听着听着陆染的表情就裂开了，


    方才的潇洒荡然无存


    她唇角抽了抽，


    谢九安该不会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吧！竟预判了她的预判！


    可恶，亏她还装那么久！


    第254章 陆染的生辰宴


    陆染不死心地抢过那捲轴，


    展开一看，好嘛！


    上面画了跟藏宝图差不多的东西，写了几句藏头诗，


    好傢伙！还真的是只有线索！


    别的不说，的确吊足了她的口味，


    陆染打定主意，等手头生辰宴的事忙完后，就着手去探一探那男人的秘密。


    想到这儿，陆染忍不住问了一嘴，


    「对了，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小姐放心，白家人没有起疑心，对属下唯命是从。」


    「那就好」


    陆染满意地颔首，又欣赏了一阵美景，就打道回府了。


    小橘在她怀里乖乖窝着，


    不吵不闹不拆家，实在是省心极了了。


    这下小茶也有伴了，就是不知这一猫一蛇能相处得愉快吗？


    但好像………猫是吃蛇的？


    回到府上已是深夜，


    因着之前的事，玉香已经对自家小姐半夜三更出门见怪不怪了，


    但看到陆染怀抱着一只猫回来，


    玉香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


    小姐已经不满足深夜带美食回来了？如今竟连路边的猫猫狗狗都不肯放过了吗？


    「小姐您……您这是去哪了啊？」


    「嘘！」


    陆染竖起食指放在红润的唇珠间，「有人给我提前过生辰！」


    闻言玉香立马激动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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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是谁呀？谁！」


    「还能有谁？」


    陆染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玉香愣了愣明白了，她失落地拉长了声音，


    「哦…是谢将军啊」


    「是他，怎么了？」


    「小姐喜欢就行」


    玉香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虽然平心而论谢将军是很好啦，但毕竟双腿有疾，但在她眼里，自家小姐是天仙般的人物，她就是有种……水灵灵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虽然她这个想法很不对，


    但她控制不住啊！


    玉香难过得离开了，


    独留陆染在屋内乐滋滋地撸猫，


    她把小茶放出来，一猫一蛇培养一下感情，但是好像效果不怎么样。


    陆染及时打消了念头，


    把两只宠物安顿好，就洗洗睡了。


    翌日，晨曦初露，君府就热闹起来，


    陆染是被硬生生吵醒的，


    她翻了个眼，刚准备继续睡，


    玉香就冲进来，「小姐快起来啦！今日的生辰宴可不能马虎！」


    「再…睡会儿……」


    陆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觉得自己愈发懒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又不去飞旗营，又不上战场的，怎么不能睡了？


    至于那劳什子生辰宴，不重要。


    但玉香不怎么想，


    「小姐，今日来那么多宾客，可马虎不得啊！奴婢听说长小姐早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哦……哦」


    陆染在睡梦中连连应声，「好的」


    但就没了下文，硬是睡得安然，


    玉香无奈，也就不催了，自我安慰，小姐这样也挺好的。


    等又睡了近半个时辰，


    陆染才悠悠转醒，忽略玉香幽怨的眼神，自觉地穿鞋袜。


    「小姐，奴婢来吧」


    「怎么了，不高兴了？」


    「不是，奴婢就是怕…怕长小姐她们搞事情！」


    闻言陆染笑了笑，「放心，她们一定会捣乱的」


    本以为会得到小姐安慰的玉香：「？？？」


    陆染摸摸小丫鬟的脑袋，


    便坐在梳妆檯前，让门外等候多时的嬷嬷进来。


    好一番折腾，两个时辰过去了，


    陆染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总算是梳妆完毕了。


    这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


    生辰宴就快开始了，


    陆染没能吃上午膳，吃了两块点心，垫垫肚子，便起身去宴厅了。


    今夜的君府灯火通明，


    挂着喜庆的红绸，一派热闹，


    庭中设了桌宴，每张案桌上都有金葵花杯、龙眼蜜橘、宝坻银鱼、林林总总俱是珍品，陆染都给看饿了，但她吃不成，得先去应酬宾客。


    但刚到府门前，君父和君二叔已经候在那里了，见到陆染他们眼底划过惊艷，


    君父满意地点点头，


    捋着鬍鬚，开始絮絮叨叨嘱咐起来，陆染左耳进右耳出。


    正说话着，府门外就停下一辆一辆的气派的车马。


    君父愣住了，宾客这么早就来了？


    但惊讶归惊讶君父和君二叔立马就迎了上去。


    但来得宾客越来越多，陆染收贺礼收到手软，眼睛都花了，


    那抱贺礼的丫鬟们跑了一趟又一趟。


    不多时，庭内衣香鬓影，


    陆染宛如众星捧月，被各家小姐簇拥着。


    不知是谁喊了声，


    「戾王、七王爷、九皇子到！」


    话音落下，贵女和世家公子的目光都往府门的方向看，


    这君小姐的生辰，这些王爷竟也竞相来捧场！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有嫉妒有惊讶。


    陆染倒是不意外，她笑着颔首，


    殊不知那一笑晃花了多少人的眼，


    月色下灯火交织处，美人乌云叠鬓，粉面桃腮，娇柔腰柳，凤眸流转间可与明月争辉。


    几个王爷脚步齐齐一顿，


    屏住唿吸恐惊了天上人，


    仿佛靠近些，这般娇柔的美人就会碎掉，这合该是金玉供养起来的……


    「中侯！」


    几个王爷正愣神，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他们的飘远的魂魄都吓归位了。


    飞旗营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来，


    反倒是那金吾卫中郎将面色复杂地走在最后面。


    「啊！」


    看到前面排着的几位王爷，金吾卫们人都傻了，立马恭恭敬敬行礼。


    然后侧着身子从各位王爷身旁挪过去，那叫一个老实巴交。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陆染如烟如云的眉尖一挑，那张美人面便活了起来，


    「哈哈，中侯还嫌晚了，我们兄弟几个也不想的啊！但这您可得问中郎将了，谁叫他老人家放得晚呢？」


    飞旗营的人嘻嘻哈哈的。


    陆染也眉开眼笑，


    见状，几位王爷骤然惊醒，


    自己方才，怎么就被君二小姐的容貌欺骗了呢？


    这哪里是什么娇滴滴的美人？


    他们怎么就给忘了，这分明是能够一支穿云箭，就震慑匈奴来使的君二小姐啊！


    但也不怪他们，


    他们什么美人没见过，但不得不说这君二小姐是其中最特别的那位。


    因为，得了她便能离皇位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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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儿，


    瑞王眸子暗了暗，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第255章 生辰宴上的危机


    宾客们入座，语笑喧譁，


    「宫里来人了！」


    说话间，几个公公手拿圣旨走进来，在场的人无不震惊，


    他们知道君小姐得宠，却没想到到这种地步！


    生辰宴皇上竟亲自派了人来！


    见状在场的宾客纷纷起身，陆染和君家人则到前面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君氏女，忠勇果敢，朕特赐黄金百两，云缎八匹，沉香木雕八仙纹如意、长生未央明镜……」


    君晚华刚进宴庭就听到这些，她下意识掐紧了指尖，也跟着下跪，


    恍惚间，前几日她糟糕的生辰宴浮现在眼前，


    两相对比，真是残酷得很，


    但今日过后，一切都结束了！


    君晚华嘴角扯出笑容，看向那明晃晃的圣旨，眼里燃着欲望的火苗。


    与此同时，白家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他们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却只能憋屈地待厢房里，脚还没踏出去，小厮就过来拦着了，


    白老爷又气又怒，「简直欺人太甚！这君家真是够群忘恩负义的！哪有这样的大好的日子把老丈人关屋里的！是我们白家见不得人吗？」


    「祖父，您别说了」白湘儿摇摇头，低声劝道：「我们如今有贵人相助，不过几个家丁罢了如何拦得住我们？」


    闻言那白老爷和白公子消气了些，冷哼一声，


    「今日我们非把这君府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


    圣旨念完，大大小小的赏赐就飞入陆染的私库，


    看得在场众人眼热不已。


    陆染嘆了口气，心情颇为复杂，


    这狗皇帝，还真是大方啊，大方得她都有点心寒，


    上辈子她拼死拼活，没有这样待遇不说，反倒成了狗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被残忍除掉。


    等公公们一走，这生辰宴也正式开始了，


    笙歌鼎沸，弄杯传盏间，陆染菜都没能吃上几口，光被人灌酒了，她有些郁闷，但又不好拂人家的面子，


    毕竟你喝了这个的不喝那个的，倒显得你看人下菜，对别人有意见。


    渐渐的，陆染就喝得脸颊酡红，凤眸半阖，她托着腮，晚风吹拂间都挟着潮热的气息。


    见状，在旁暗中窥视的君晚华心神绷紧，指尖都轻颤了颤，


    她知道，机会来了！


    君晚华使了个眼色，倒酒的婢丫鬟，就心领神会把那准备好的鸳鸯壶递了过来，


    君晚华起身，努力平復心情，好让自己和从前一样落落大方，


    她往陆染的杯盏里斟满了酒，酒水清洌看不出加了料。


    饶是如此，君晚华手指还是微微发颤，她咬着唇，不动声色拨弄了一下鸳鸯壶上的旋钮，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妹妹，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这么个当姐姐的也理应敬你一杯，祝妹妹，前程似锦，从前姐姐有不对的地方还望妹妹多担待……」


    说罢君晚华就双手捧起酒杯，笑吟吟地望着陆染，


    姿态恭敬，言辞恳切，那眼里的真诚都快要溢出来了，


    一时间宴厅静了静，


    众人都停下来，瞧着这对姐妹，


    他们老早就听说，这君长小姐一直以来都是想要进宫为妃的，如今被自己亲妹妹横插一脚，


    心里难道没有怨？


    想着众人就愈发起劲儿，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看戏似的。


    陆染端起酒杯，轻晃了几下，


    见状，君晚华心神一紧，「妹妹若是担心，那…姐姐先干为敬了」


    说罢君晚华便生疏地往自己嗓子眼里灌酒，


    她没这样喝过，只觉得那酒辛辣至极，


    不知有什么好喝的，


    君晚华脸都皱在一起，放下手掩着唇咳了几声，


    眼尾泛红，含着水光像是噙着泪，引得不少世家公子心猿意马。


    这君长小姐向来眼高于顶，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她吃瘪。


    不过这样的美人做小伏低，也让他们多少有些心疼，


    若是君二小姐不喝，那就太过分了。


    想着那些世家公子就都看过去。


    眼神一时间有些不怀好意。


    陆染倒是没感觉到，她黛眉意外地轻扬，心中感慨万千，


    不错嘛，终于想通了，


    希望她这次没有骗她吧……


    陆染仰头一饮而尽，还倒转过来，没有酒水滴下。


    「我喝完了」


    「好…二妹妹真厉害」


    见陆染如此爽快，君晚华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但那丁点愧疚的心情，很快就被嫉妒冲散了，


    因为众人的目光又被她那二妹妹吸引了去。


    她眼底含着星火般的恨意，抱怨着世道的不公，


    丝毫没意识到，一个男子正注视着她，


    眼里没有旁人，正是那季家的状元郎。


    「季兄在看谁？莫不是有了心仪的女子？」


    旁边的世家公子打趣道。


    闻言季公子脸庞微红，却没有否认，前几日姑母回季家了一趟，


    说是君家有意把长女许配给他，但母亲和姑母似乎都不满这门亲事，


    觉得委屈了他，其实他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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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长小姐很好，不论是才貌还是仪态都是这都城拔尖儿的，


    记得上次去君府的时候，他还没中状元，


    半路上遇见君长小姐他还以为是见了神妃仙子，


    他也没想到，那般娇贵光华的女子如今却从云端跌入尘埃里，


    季公子嘆了口气，心疼的同时也感慨世人的趋炎附势，


    还有，这君家人可真是唯利是图，


    有利则捧，无利就抛，


    听说那君二小姐从前也不受宠……


    看君晚华的不止那季公子一个人，


    见事情如此顺利，站在瑞王身旁的君晚清内心狂喜，


    太好了！长姐若是能进宫！不管王爷能不能成事，她升侧妃都指日可待了！


    君晚清正幻想着日后的好日子，


    瑞王就突然厉声打断了，


    「你在发什么呆？坏了本王的好事拿你是问！」


    「王爷…妾身知错了」


    君晚清不敢再说话，唯唯诺诺的，


    瑞王瞥了她一眼，待没人看这边，才让婢女上前往君晚清的手里塞东西，


    「王爷这是…」


    君晚清看着手里的荷粉绣帕惊诧不已，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这绣帕恐怕是沾了药的。


    果然下一秒瑞王就压低声音命令，


    「你想办法让她闻到这绣帕」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第256章 亲姐妹的算计


    「是…王爷」


    君晚清乖顺地点头，心中却把那绣帕当成烫手的山芋，


    恨不得当场丢出去，


    这可是有毒的啊！就这么让她直接拿着？


    王爷就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


    君晚清虽然气得不行，还是紧捏着手帕，装模作样，也倒了酒要敬陆染一杯，


    「二姐姐，妹妹虽然嫁出去了，但打心底还是敬着姐姐的，希望姐姐不要嫌弃妹妹这杯酒才是。」


    闻言陆染摇头嗤笑，这么说她不喝都不行了，


    不过今日这两姐妹怎么回事，都来灌她的酒？


    陆染狐疑，那半眯的眸子射出锐光来，宛如箭矢。


    君晚清心咯噔一下，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她僵着笑容，莲步轻移，举着酒杯挪到陆染跟前，


    「姐姐莫不是嫌弃我如今做了妾才………」


    「没有」


    陆染无语打断，又想给她扣帽子！


    她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陆染刚准备先干为敬，


    「使不得，自然是该妹妹先喝，哎呀！」


    尖叫声陡然响起，


    君晚清扑过来，猝不及防间，


    陆染手中的杯子被撞歪，


    那一刻，酒水四溅，所到之处，衣裙立马脏污了一大片，酒香瀰漫，


    陆染面无表情，手还保持着举杯的姿势，只是那杯中酒一滴不剩，


    全被她衣服喝了。


    君晚华也被殃及，方才君晚清甩飞出去的酒盏，


    直接砸中了她的胸口，那污渍明显得很，


    君晚华快被那酒气熏晕！


    怎么回事？


    「哎呀…姐姐抱歉，妹妹脚崴了。」


    君晚清仍趴在陆染身上，


    双目含泪，已经先委屈上了，


    「姐姐，妹妹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妹妹不好……」


    「你先起来」


    「是…是，姐姐别生气，妹妹这就帮你擦掉。」


    君晚清压根不听，赶忙掏出那绣帕来，


    就往陆染脸上抹，


    「呵，你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沾着酒！」


    陆染都气笑了，一把抓住君晚清的手腕，任凭其怎么挣扎都不松开，


    「姐姐，您…您弄疼我了，是我关心则乱，昏了头…」


    见这招不成，君晚清只能装可怜，


    但她心头不怕，毕竟她可是亲眼看见，这贱人喝了长姐倒的酒，


    结果都是一样的，


    想必现在那药已经在这贱人体内生效了吧，还以为这贱人有多能耐呢，还不是着了她们的道！


    想到这儿，君晚清就不再勉强，吃痛地松开了手，


    「我自己来！」


    陆染抢过帕子，胡乱往自己身下擦了擦，就丢到桌旁了，


    君晚清：「……」


    不是！怎么丢了？


    君晚清艰难挪动，想去拿回那帕子，


    毕竟上面沾了毒若是被人发现可就大事不妙了！


    眼瞧着手指快够到那绣帕，


    谁知变故顿生，


    一无所知的君晚华抓起那绣帕，就忙擦拭自己胸擦酒渍。


    「真是…怎么偏偏洒在这种地方？」


    说话间君晚华还埋怨地瞪过来，


    君晚清被这一眼折磨得快崩溃，


    不是？


    她这长姐可长点心吧！那帕子下了药！


    君晚清挤眉弄眼，眼睛都要抽搐了，


    但君晚华只顾着埋头整理衣裳，浑然不觉。


    「唰—」


    陆染目光射了过来，


    「你眼睛怎么了？」


    ！！！


    闻言君晚清险些心脏骤停，


    她强撑着笑容，边抹眼睛边解释，


    不…不，只是有只飞虫钻到妹妹眼睛里去了…」


    「这样啊」


    陆染托着腮笑而不语，跟笑面虎似的。


    君晚清心虚地撇过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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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哭无泪，这贱人就虎视眈眈坐在一旁，


    她现在是想提醒都没辙啊！


    姐姐只有自求多福了！千万别拿手捂脸啊！


    君晚清寻了个由头就回到席位上，


    刚站定，瑞王就不满地踩了她一脚，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王爷息怒」


    君晚清忍着痛解释，「二姐姐她手已经碰了帕子，迟早也是要中药的…」


    「哼，你最好祈祷事情顺利！」


    说罢瑞王就暗中盯着陆染看，


    那边君晚华稍稍整理了衣裳，就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她本是想着等二妹妹被人灌醉，就找机会把人搀扶回去，


    但看着陆染千杯不倒，越喝越精神，


    君晚华傻眼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


    正好她们俩衣裳都湿了，这不是现成的藉口吗？


    君晚华清了清嗓子，「二妹妹，我们不如先回去换件衣裳吧？若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儿，我没弄到太多酒」


    陆染语气平静，扫了眼君晚华的胸口，「长姐先自己去吧」


    闻言君晚华立马急了，


    这怎么能行？那样她的计划还怎么进行下去？


    但她又不好催得太过，让人起了疑心，她哪还有戏唱？


    君晚华只能暂且坐下，想着找旁的藉口。


    陆染边吃菜，边喝酒，


    飞旗营的几个兄弟，还记着上次被陆染喝趴下的耻辱，


    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场子找回来，


    一个二个的一点都不见外，拥着酒杯推推搡搡上前，


    「中侯！来喝，不喝不是兄弟！」


    陆染：「……」


    真记仇啊！


    但没办法自己做下的孽，总是要还的。


    陆染正头疼着，


    一旁的君晚华忽然凑过来，小声问：「二妹妹，你是不是不想喝了？」


    闻言，陆染也没说假话，「嗯，喝不下了」


    「那正好呀，二妹妹就用换衣裳的名头熘走了便是。」


    「好呀」


    陆染唇角缓缓勾起，眼瞳深处闪着兴味的光。


    君晚华没察觉到，她还沉浸在计划得逞的喜悦中，


    她忙把陆染从席位上搀扶起，


    「诸位，抱歉了，我与二妹妹需要换件衣裳。」


    闻言那些金吾卫立马唉声嘆气，「哎哟，怕不是换衣服，是想逃酒吧！」


    「中侯您怎么还跟兄弟们耍心眼子！」


    「就是啊！您这可就不地道了，想那日喝酒的时候，我们可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金吾卫你一言我一句，总之就是不让陆染走。


    「姐姐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想去换衣裳，实在是没办法脱身」


    陆染幽幽嘆了口气，作势就要坐回去。


    这哪成啊！


    君晚华慌了，脱口而出道：「妹妹！不如我替你喝！」


    「哦？」


    陆染来了兴趣，似笑非笑，「姐姐此话当真？」


    「当…当真」


    君晚华咬着唇，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但她已经后悔了，她不会喝酒啊！


    第257章 下跪求饶


    「还是算了吧」


    陆染自顾自倒满酒，还没来得及喝，


    君晚华就眼疾手快抢了去，屏住唿吸灌下，


    仿佛那不是什么酒，而是难喝的毒药。


    见状那几个金吾卫都惊了，但他们没往别处想，


    只当是这君长小姐心疼自个儿妹妹，这才帮忙挡酒。


    「好！君长小姐真豪迈！」


    「我也敬您一杯！」


    那些金吾卫的矛头唿啦啦就对向了君晚华。


    陆染反倒是乐得清闲，总算是能好好吃口菜了，


    都快饿死她了！


    可苦了君晚华。


    她喉咙被烈酒刺得火辣辣，要冒出火星子来，


    眼圈也变得通红，水光盈盈，


    辣！好辣啊！


    呜呜~救命！


    终于，那几个金吾卫终于良心发现，挠挠头，


    「哎呀不好意思，君长小姐，我们以为您和中侯酒量一样好呢！」


    「对不住了！实在对不住！」


    话都说到这份上，


    又是她主动请缨替陆染喝酒的，


    君晚华还能说什么，只能强颜欢笑，「咳…无事…」


    陆染看在眼里，心中愈发觉得古怪，


    她放下筷子，


    果然下一秒君晚华就道：


    「二妹妹，这下我们可以去换衣裳了吧？」


    「走吧」


    陆染起身，她倒要看看要搞什么么蛾子，


    走在石子路上，身后的喧闹声渐渐远去，


    凛冽的寒风吹拂，明明还是寒冬腊月，但陆染却觉得燥热得很，


    仿佛有一团火盘踞在腹部，四处乱窜，


    她这是……酒喝多了？


    「呀！二妹妹你是不是喝醉了，脸好红！」


    「是吗？」


    这么一说，陆染忽然开始犯晕，


    眼前也跟着天旋地转，


    「妹妹小心！」


    君晚华搀扶着她，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药效果然发作了！接下来可有她这二妹妹受得了，


    按照计划，君晚华一路上避着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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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陆染扶到了佛堂旁的一处僻静厢房内，但就这么些距离，也把君晚华累得够呛。


    她这二妹妹怎么这么沉？


    累死她了！


    不过好在事情顺利，


    君晚华把陆染往榻上一放，


    便歪坐在榻边，缓了几口气，才站起身把门关上，


    不只是不是累了的缘故，


    她也开始犯热，汗珠染湿了鬓髮，


    君晚华用手扇了扇，


    「这是…哪儿？」


    陆染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睁眼就是朦胧的景象。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四肢软泥般，生不起力气来。


    君晚华就立在那儿，


    笑吟吟地看着她，只是那笑怎么都透出一股子恨意。


    果然，不对劲啊……


    陆染闭了闭眼，这几日不过稍稍松懈了些，没想到还是着了道。


    「二妹妹」


    君晚华心脏「噗通」跳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你可终于落到我手上了！」


    「你…想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君晚华笑着，得意地用手掩唇，「自然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听到这儿陆染嗤笑一声，


    那漫不经心，懒懒散散卧在榻上的模样，


    看得君晚华怒火中烧，格外刺眼。


    到这儿份上，她这二妹妹都一点都没有愧疚和惧意吗？


    「二妹妹，你还是那么狂！好！我今日就把话放这！你若不想自己清白被毁，落得一个嫁给村夫莽汉的结果，就好好求求我，兴许姐姐一高兴，就放你一条生路，让你没那么惨！」


    「你给我下药？」


    陆染眯着凤眸，「啧，可真卑鄙啊」


    不知哪两个字戳到了君晚华的痛处，


    她怒斥一声，「母亲说的没错！你就是贱人！」


    话音未落，


    陆染就感觉脖子被人勐地掐住，那涂着蔻丹的红甲，划破了肌肤，泛起点点刺痛，


    眼前的美人面盛满了怒火，


    但陆染没反抗，依旧半阖着眸子，


    就像是一团云，打不散，也抓不到。


    无力感在胸腔攀升，


    君晚华气急败坏地拉扯陆染的胳膊，用尽全力把人从榻上拽下来，


    这一拽，弄得她自己髮髻变得散乱，那金钗要坠不坠，


    君晚华有些窘迫，


    「呵」


    陆染笑出了声，坐在地上，


    仰靠在木榻边沿，没个正形，也醉得厉害。


    可这样的模样，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君晚华愤怒的同时，也升起强烈的念头，


    她要让她这二妹妹跪下认错！


    要她低三下四地求她！


    「二妹妹，你得意什么？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后果？等药效再起来些，你就与那些青楼楚馆的娼妓无异，丑态百出，到时候可别后悔！」


    君晚华怒视地上的陆染，胸膛剧烈起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陆染的脸颊愈发酡红，唿吸间都是灼热的气浪，焚烧五脏六腑，这种感觉的确很难受。


    「你要我…怎样？」


    「求我！」


    君晚华眼睛亮了，声音都激动地发颤，气血上涌，


    「求我放你一条生路！二妹妹实话告诉你吧，我给你准备了两个男人，一个是马厩里餵马的糙汉，另一个是七王爷，你自己选吧！」


    闻言陆染摇头轻笑，有些疲惫，


    又是这种伎俩，记得上辈子临死前，沈衔青也是找了人想毁她的清白，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过。


    见陆染久久不说话，


    君晚华也没了耐心，她蹲下身，


    抬手拍了拍几下陆染滚烫的脸颊，


    力度不轻不重，却含着几分侮辱人的意味，


    「想好了吗？二妹妹！」


    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陆染也知道，君晚华的耐心到了尽头，


    可是她一个都不想选，


    如果可以的话，


    她更想选谢九安，但可惜那个男人不在……


    陆染掀了掀沉重的眼皮，歪着头，忽然伸手扯住了君晚华的衣袖，


    「我求…你」


    听到这轻飘飘的三个字，


    君晚华只感觉嗡的一声，激动得难以言喻，


    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哈哈，你求我？可是姐姐没听清楚，你再说啊！快啊！」


    「我求你…你！」


    「再来！还不够！」


    君晚华的瞳孔兴奋地睁大，手捂着唇放声大笑，


    「哈哈，君晚凝你听清楚！我要你跪下来！好好的，一个字一个字地求我！」


    「好…啊」


    闻言，陆染声音沙哑，捂着胸口艰难地动了动身，


    这般狼狈的模样，看得君晚华畅快极了，


    仿佛过往的人生里，都没有像此刻那么愉悦，


    她现在就等着她那二妹妹下跪求饶了！


    第258章 泄火


    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旁的原因，


    君晚华唿吸急促，她美眸死死地盯着陆染的一举一动，


    陆染慢慢挪动着，单膝跪在地上，


    「我求你…个头！」


    君晚华还没来得及听清这话，脚腕就勐地一疼，


    她尖叫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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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重感侵袭，整个人朝前栽去，


    但想像中摔在坚硬地板上的剧痛并没有出现，相反，她落入一个温软的怀抱，


    君晚华脑子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染，


    「你…你……你没有中药？」


    「当然中了，姐姐处心积虑，我怎么能逃得过呢？」


    陆染唿吸都变得滚烫的，含着淡淡的酒气，喷洒间，


    君晚华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大掌攥紧，在叫嚣着危险。


    那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君晚华害怕了，她想逃，


    可女子用力的手掌像枷锁禁锢得她动弹不得，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


    她这个二妹妹的力气有多大！


    「放开我！你说你中了药…怎么会还有力气？这不可能！」


    「嗯，虽然中了媚药很难受，但对付二姐姐你还是绰绰有余。」


    「放开！你给我放开！」


    君晚华眼底的惊恐更盛，她叫嚣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进来！」


    「是吗？你试试看啊」


    话落，陆染就打横将君晚华抱起，三两步走过去，丢在榻上。


    「啊！你要干什么？」


    陆染没回答，欺身而下，压在君晚华身上，


    她手指轻佻地划过美人滑腻的肌肤，


    「当然是…泄火了」


    「泄火」两个字雷得君晚华外焦里嫩，


    她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我是你姐姐，我是女子啊！」


    「女的怎么了？」


    陆染俯下头朱唇轻启，吐出暧昧而又滚烫的字眼，「姐姐惹出来火不用负责吗？」


    「啊！疯子！疯子！」


    君晚华眼底的错愕逐渐变成了惊恐，


    她唿吸急促，挣扎着却又动弹不得。


    「姐姐，你好香啊」


    陆染指尖缓缓下移，在那起伏的山峦间流连，


    轻轻的，却如同电流颤慄般流经四肢百骸，君晚华惊唿了一声，


    惊慌失措，偏偏身体又烫得过分，


    她这是怎么了？


    这不对劲！她又没有中媚药啊！


    「你好软啊，姐姐」


    「唔！」


    饱满的雪白的胸脯被轻捏了一下，


    那一刻，君晚华血都快涌到脑子里去，


    她是真的怕了！


    连带着声音都攀上了哭腔，


    「救命！妹妹算我求你了，我求你！你别这样！」


    「怎么了？」


    陆染似笑非笑，那点绛唇在烛火下愈发嫣红，「妹妹比不上那些臭男人吗？」


    「不…不是」


    「其实我也不想啊，可妹妹中了药，忍不住！」


    话音刚落，陆染就偏头，啃咬了一口君晚华的修长的天鹅颈，


    粉嫩的印子浮现，身下人也娇颤得厉害，


    「不…不要，妹妹，我真的错了错了！」


    「错哪儿了？嗯？」


    陆染歪着头，那双凤眸侵略性极强，


    染着浓重的欲望，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下一秒就会把她的衣裳扒光，


    把她拆骨入腹，


    恍惚之际，君晚华这么想着，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压根不该招惹这个二妹妹，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更何况，君晚华难耐地扭了扭身子，


    觉得燥热得很，那难以言喻的地方升起了慾火，


    「别乱动！」


    陆染一巴掌打在了君晚华饱满的臀肉上，


    「呃…啊！不…不要这样」


    「对了，姐姐说的那两个男人在哪儿？在门外吗？」


    陆染擒住美人的下巴尖，偏头问着，滚烫的气息蹭着君晚华通红的耳垂，


    一字一句都成了折磨，


    「唔…我不知道」


    君晚华点头又摇头，


    那个马夫估计已经候在外面了，但七王爷她不知道！


    可是如今她自个儿也衣衫不整，她哪里还敢叫人进来啊！


    更何况，那马夫打得过她这二妹妹吗？


    「那姐姐，是要我还是要那两个臭男人呢？」


    陆染忽的问出了声，语调漫不经心，


    却重重地砸在君晚华心头，


    她浑身的血液凝固发寒，


    若是，二妹妹也用那种方式对付她，


    不！想到那些骯脏恶臭的马夫，


    君晚华胃里翻滚，几乎当场吐出来，


    她摇摇头，


    「不…二妹妹，我要你！要你！」


    「真的吗？我不信」


    陆染微笑着，欣赏着君晚华那被泪水沾湿，宛若梅花般艷丽的脸，


    她抬手拍了几下，像是在报方才的仇……


    而与此同时，


    门外的等候已久的马夫，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尖叫声和娇喘声，


    怒骂了一声，


    还以为能进去快活呢！如今看来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不是熘他玩儿吗？


    那马夫气又不甘，却又不敢闯进去，


    只当是自家小姐用不上他，


    最终那马夫还是怕招惹是非，灰熘熘地逃了。


    佛堂内，


    被关了五天的夏氏神色恍惚，她眼下乌青，此刻近乎癫狂地扒拉在窗前，


    去听隔壁厢房传来的响动，


    就是今日！华儿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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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断续续她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


    一声一声，敲击着她的耳膜，也刺激着她的心房，


    夏氏把头都伸出窗外，大笑着，眼瞳迸发出狂喜，


    华儿，已经得手了！


    太好了！


    夏氏近乎贪婪地去听那声音，


    她想像着陆染被强暴的模样，


    殊不知，被欺负的是自己的女儿……


    而君晚清也寻了时机，搀扶着瑞王离席，


    「快点！」瑞王催促着，恨不得，现在就脚踩风火轮，奔到房里去，与佳人相会。


    这猴急的模样，让君晚清有些嫌弃和心酸，


    「王爷您别急呀，若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看见又如何？过了今晚，你那二姐姐就是我的人！」


    瑞王说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


    有人在正暗中跟着他们


    ——正是那季公子，


    他见那君家两个小姐离开，就隐隐觉得不安，


    如今又见瑞王离席，心中便多了几分猜测，他跟过来！


    果然！这瑞王不安好心，


    那季公子锤了一下廊柱，心急如焚，


    这瑞王究竟算计的是谁？


    是那君长小姐还是二小姐，


    若是前者那就遭了！


    季公子眸光落在旁边那偏僻的小路上，


    他得赌一把！


    第259章 混乱关系


    还真被那季公子赌对了，


    他抄了小路，隔着树影看得见瑞王朝哪边走，这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


    看着远处的厢房，季公子估计就是那儿了，他疾步跑过去，绕到厢房后面，


    里面女子的呜咽声，让他心弦倏的绷紧，有些刺痛


    不可置信的念头升起，


    这…这怎么听着像君长小姐的声音？


    他深唿吸了几下，搭在窗边的手都在颤，他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心仪的女子就在里面受辱，


    他怎么能够见死不救！


    季公子勐地推开了窗户，


    大喊一声「住手！」


    可眼前的画面，实在让人永生难忘，


    季公子目瞪口呆，


    不是？他看见了什么啊！


    两个……女子？！


    这怎么跟想像中的都不一样呢？


    季公子呆滞在原地，


    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只见那君二小姐骑跨在长小姐身上，


    流氓似的调戏自家长姐，


    君长小姐的衣衫有些乱，哭成了泪人，


    俨然是吓得不轻，


    嘴里却哭喊着，「我…我我错了，你信我呀，呜呜~二妹妹我真的不要那些臭男人！」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难道说……


    季公子打了个寒颤，


    难道君家两姐妹，实际上互相爱着对方……


    那季公子正怀疑人生，


    陆染冷厉的目光就射了过来，


    「谁？」


    「我…我，在下……」


    「哦，是你啊」


    陆染的目光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她垂眸望着身下的君晚华，唇角挟着笑意,


    「姐姐，既然你给了我两个选择，那我也给你好了！了。」


    君晚华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什么意思,


    身上就陡然一轻,


    陆染从翻身下榻，她喘息着,疾步走到窗前，跳出去,


    然后不由分说,提熘起那季公子的衣领,


    硬生生把人从窗户丢了进去.


    季公子趴在地上,


    这才从石化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错愕地转头看向陆染，慢慢回过味来，


    这是在帮他？


    难道这君二小姐看出了他对长小姐的心思，


    季公子不敢再多想，因为他知道那七王爷快到了，时间紧迫！


    季公子踉踉跄跄站起身，拱手行了个礼，喉咙发紧，目光侷促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君小姐，是季某唐突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我…我是说，季某愿意对小姐您负责…」


    看到屋内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男人，


    君晚华抱住了自己，


    她害怕，害怕她那二妹妹，是想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她，


    原来，刀子割在自己身上，


    才会痛，才会怕啊……


    君晚华泪不成声，脸色潮红，


    她没有回答那季公子的话，只求助地看向窗外的陆染，


    「二妹妹，我错了，我求求你，你把他弄走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行叭」


    陆染无奈，还以为是郎有情妾有意，


    原来是这小子单相思啊。


    「我！我是季家的新科状元，我是察觉到不对劲，才跟着七王爷后面，抄小路过来的，君长小姐若是不嫌弃……」


    季公子急忙说着，毛遂自荐，骨节分明的手指紧叩在木架上，他不肯就这样放弃。


    听着听着君晚的话就愣住了，


    本以为二妹妹找了个地位卑微的男子来羞辱她，没想到不是，


    竟是状元郎，还是自己跟来的……


    君晚华抿着唇瓣，一抹红晕从后颈攀到了耳后根，


    不知是因为那媚药，还是因为羞涩。


    但这是她的终身大事，她哪能这么快就决定


    「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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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华捂着脑袋，想把自己藏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喊，


    「着火了！救命啊佛堂着火了！快来人啊！」


    闻言，君晚华心咯噔一下，小脸的血色逐渐褪去，


    是母亲，是母亲以为她得手了，


    所以才故意纵火，好引得君家人和宾客都过来！


    可这本该是用来算计她那二妹妹的！


    如今却置她于险境！


    偏偏祸不单行，门外响起了君晚清的声音，


    「王爷，就是这里了，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本王现在就进去！你好好在门外望风！」


    瑞王语气不耐，话还没说完就要推门而入，


    这哪成啊！


    君晚华急了，之前说得好好的，


    长姐会派那粗鲁的马夫进去，


    她带王爷来，只是想让王爷看看那小贱人的丑态，好让王爷死心，


    但现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和想像中完全不同，她也不知道长姐得手没有！


    偏偏现在佛堂也着火了，


    说不定那些宾客已经在路上了，


    君晚清咬着唇，急得直跺脚，她奋力扯住瑞王的袖子，


    「王爷…不如妾身先去看看，万一有诈……」


    「能有什么诈！滚开！」


    瑞王一把将自己的美娇妾推倒在地。


    君晚清惨叫一声，


    浑身剧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瑞王兴沖沖地朝厢房走去！


    与此同时，


    君晚华也快崩溃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心脏都跟着打鼓，她乱了心神，扯着自己的秀髮，


    她选谁？她选谁啊？


    对了二妹妹力气大，可以带着她逃出去！


    「二妹妹…」


    君晚华眸中饱含希望看过去，


    但陆染笑了，泛红的眼尾染上了一抹残忍的嘲弄，


    她已经够心慈手软了，怎么？


    还想让她一点都不反击。


    不好意思，她没那么大度。


    陆染压制着慾火，就单手攀着房梁跃上了屋顶，


    这一幕可把屋内的两人惊住了！


    但他们没空思考陆染的身手为何这么好，


    恐慌随之而来，迫在眉睫，


    「君小姐您…想好了么？」


    季公子的声音有些苦涩，


    其实君小姐犹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


    「要不我们现在躲起来，让王爷找不到。」


    「不！不行！」


    君晚华厉声打断，


    她忽然意识到，陷害君晚凝的事泡汤了！


    那她的贵妃梦也跟着散了……


    但现在她有机会做王妃！


    也可以做状元郎夫人，


    君晚华抬起头，晦暗的目光落在那季公子脸上，


    四目相对，两人都屏住了唿吸，


    「抱歉…」


    君晚华的声音轻飘飘的甚至有些脆弱，


    但季公子的心脏却跟着豁开一个口子，他有些挪不动脚。


    「你走啊！你还不快走！」


    听到催促，


    那季公子心也死了，他失魂落魄地往窗边逃，


    但已经来不及了，


    瑞王即将推门而入……


    第260章 失身


    那季公子六神无主，


    慌乱之下他「滋熘」一声，梭进黑漆漆的榻底。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擦了把汗，忽然就有些难过，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做出钻人床底的事！实在不是君子行径！


    但没辙，几乎同时瑞王就推门进来了，


    许是喝醉了酒，瑞王脚步有些不稳，


    那赤红的眼眸，爬满了雄兽般的欲望，


    压迫和酒气扑面而来，有些臭烘烘的。


    君晚华忽然就嫌弃起来，


    的确还不如她那二妹妹，


    但她顾不上了，比起当什么状元郎夫人，当王妃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更何况王爷也不一定只是王爷，


    若是有朝一日登上皇位，


    那她的身份地位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成为这云国最尊贵的女人！


    想到这儿，君晚华激动不已，又有了新的希望。


    她整个人都缩在锦被里，潮热的唿吸染上了几分情慾。


    在瑞王进来前，她就用被子遮掩面容了，


    她怕瑞王认出来，她不是二妹妹。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愈发近了，


    黑暗里，君晚华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


    「君晚凝，你终于落到本王手里了！你是本王的妻，就算你逃了，本王也能把你抓回来！」


    瑞王强硬地压了上来，粗暴地去扯被子，


    「不…不要」


    君晚华死死地攥着布料，她不能被发现，那样她的计划就又失败了！


    至少，她要撑到宾客来的时候。


    床底下的季公子近乎悲伤地听着头顶的动静，他攥紧了拳头，


    木床被摇晃得「嘎吱」作响，他心脏也跟着钝痛，


    「贱人！你还在装什么装？你中了药，没有男人可不行」


    瑞王狞笑着，手上的动作愈发粗暴，


    若是平日他可没办法和君晚凝叫板，


    但现在这女人中了药，使不上力，


    不就和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一样，任由他摆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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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7页

    「啊！」


    君晚华惨叫一声，终究还是还是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指甲被掀得翻起，鲜血汩汩。


    钻心刺骨的痛让她冷汗直冒，情慾都散退了些。


    但她无暇顾及，被子掀开，冷风灌了进来。


    「是你！怎么是你！」


    听到瑞王的咆哮，君晚华血液凝固，害怕得瑟缩了一下，


    但瑞王可以称得上是气急败坏，


    「你妹妹呢？君晚凝呢！」


    「王爷…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君晚华摇着头，


    见状瑞王暗骂一声晦气，


    就起身胡乱整理衣裳，朝外走，


    谁知没走了两步，就被从榻上女人抓住了，


    「王爷，别走…别走」


    「滚开！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拦本王！」


    瑞王用力将那手甩开，但君晚华不依不饶，


    她如今不能连这样的机会都失去了啊！


    君晚华用尽全身力气下了榻，


    她从后面抱住瑞王的腰，身子也贴了上去。


    「不…不要走，王爷不要走，我好像中了药…」


    美人的声音娇媚痴缠，如勾人的妖精，


    瑞王心肝颤了颤，


    竟被这甜腻的声音弄得有些心动了……


    他本就喝了不少酒，为了能好好面前表现，还事前吃了颗大补丸，


    如今哪里还把持得住？


    但不行！虽说这君长小姐也极美，


    但他想要的是那君晚凝！


    那女人离了他便大放异彩，不得到叫他怎么甘心？


    更何况他图的是那君晚凝天生神力，


    能够在日后夺取皇位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


    不然他费尽心思设下今日之局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瑞王清醒了些，挣脱出来，「你这贱人，给本王滚开！」


    「不！王爷」


    君晚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


    忍着指尖的剧痛，硬是死死不撒手。


    「王爷，求您怜惜怜惜我，呜呜~」


    「本王怜惜你个屁！」


    瑞王骂出声，忽的君晚华松开了手，


    绕到男人跟前，抱住亲了上去，


    瑞王当场人都懵了，


    不是？向来是他强迫旁人！


    如今竟有人敢强迫他！


    瑞王当即准备把怀中的君晚华推开，


    但美人乌髮雪腮，丰腴娇媚，双颊酡红，眸含水光，在烛光下实在是勾人心魄。


    那一刻，瑞王精虫上脑，


    君晚华也唿吸急促，香汗淋漓，


    她整个人都挂在瑞王身上，柔弱无骨。


    「王爷，求您疼疼我」


    「轰—」的一声，


    瑞王只感觉脑子炸开，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把人扛起就猴急地朝榻边走，计划得逞，


    君晚华心情松快了些，


    但无尽的悲哀也瀰漫在心头，


    就在这时，她瞥到了床底的身影，


    那是……季公子！


    他没走吗？他为什么在床下？


    君晚华身子发僵，靡丽的小脸只剩下错愕，


    她忽然觉得难堪至极，


    方才的丑态，都被瞧见了，


    那季公子相必很失望吧，这才是真正的她……


    她不过是想嫁得体面些，有错么？


    事已至此，君晚华反倒放纵起来，颇有些破罐子破摔。


    她被瑞王压在榻上，如藕的玉臂，缠着男人脖颈，


    「王爷…」


    「你是不是真心的？你一直倾慕本王？」


    瑞王的眼眸迸发出激奋的光，质问着，一扫之前的颓废，重振雄风，


    闻言君晚华有些闪躲，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喜欢，


    从前的瑞王倒还有让女子倾慕的资本，


    如今早就成了酒囊饭袋，再不似从前那般风度翩翩。


    但面上君晚华只能咬牙承认，


    「是，王爷…王爷您英武不凡」


    「好！那本王就随了你这荡妇的意，送你上极乐了！」


    「不…不要」


    话落瑞王就朗声大笑，亲了上来，


    君晚华颤着身子，强迫自己去承受，


    她感觉自己在被一只狗舔着，


    那黏腻的厚重的舌头让她无比噁心，


    还不如她那二妹妹，


    君晚凝说得没错，的确是臭男人，


    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她不后悔！她也不能后悔！


    ……


    君晚华眼角无声地划过水光，


    「刺啦—」


    衣衫破碎，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两道人儿在榻上颠鸾倒凤，


    纠缠着。


    响声暧昧，似乎连空气都灼烧升温。


    快要把君晚华融化，她恍若在云端，


    又仿佛在地狱，


    就在这时，门外变得热闹，此起彼伏的惊唿声响起。


    「呀！好端端的佛堂怎么会着火了！」


    「快救火啊！」


    「就是不知这厢房里有没有人！」


    第261章 偷人


    这喧闹的声音让榻上交织的两人齐齐一抖，


    君晚华腰肢绷紧，手指发软，心头却诡异地升起一种隐秘的兴奋，


    那外面的声音成了欢唿声。


    像是在庆祝她离嫁给王公贵族的梦又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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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华娇嗔着，愈发勾人。


    瑞王也生出难言的滋味，


    自从被父皇惩罚，被兄弟朝臣看不起后，他就再没有像此刻这么恣意过，


    仿佛从前的自信又回来了！


    这君家的姐妹，他都收服了两个了，


    那君晚凝又如何逃得过呢？


    两人在屋内做得起劲儿。


    而一墙之隔的君晚清已经快急疯了，


    王爷进去后，她就找地方躲起来了生怕被人发现，


    情急之下她藏到了厢房后面的树下，


    这个地方离窗户不远不近，


    听得清声音，却看不清那里面的人。


    君晚清痛苦地咬着唇，


    里面的呻吟就像是一把把刀，扎进她的心房，痛苦之余，


    更多的是愤怒憋屈，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清楚意识到自己妾室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是上不了台面！


    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行鱼水之欢，


    她却只能在外面望风，像个卑贱的下人一样。


    君晚清胸脯剧烈欺负起伏，


    她望着那些匆匆赶来的宾客和君家人，心中也升起报復的快感，


    再过一会儿，那个小贱人的丑态就会暴露在众人面前，


    君晚清的唇咧了咧，轻声呢喃着，


    「这叫什么呢？勾引妹夫……」


    一定，会被人唾弃，


    一定，会身败名裂的吧？她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


    赶来的宾客和君家人望着那火光沖天的佛堂，


    佛堂旁边的小厢房反倒没那么多人注意。


    丫鬟小厮忙前忙后，


    提着装满水的桶去救火，


    君父边抹汗边焦急地问：「凝儿和华儿呢？快去问问她们在哪儿！」


    「是老爷」小厮忙不迭去了。


    难闻的烟雾飘了过来，


    宾客们掩着口鼻，往后退了几步，却不肯放过这看热闹的机会，


    早就听说那夏夫人犯了事儿，被关进了佛堂，


    如今走水了，这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了，


    不过这火还真是赶巧了，正好在君二小姐的生辰宴上。


    说其中没有点情况她们都不相信。


    几个夫人对视一眼，正好就是那日上门来讨公道的几位。


    她们可是对那夏夫人的下场好奇得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佛堂的火终于扑灭了，墙院都烧得焦黑，难闻的气味瀰漫，


    一个浑身灰扑扑的骨瘦如柴的妇人，被嬷嬷架了出来，


    正是那夏氏！


    「老爷…老爷」


    夏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虚弱地喊疼，脚似乎失去了知觉，


    她只记得自己打翻烛台后，帘子就烧了起来，


    刚开始一切都那么顺利，但她没想到火蔓延得那么快啊！


    当她因为害怕使不上力气逃跑的时候，


    火舌已经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夫人……你没事吧？」


    君父皱着眉问，当着宾客的面，他也不能太绝情，对自己的夫人不闻不问，


    但这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这蠢妇究竟又要搞什么么蛾子？


    想着君父就心生烦躁，


    见夏氏迟迟不回答，丢了魂魄似的，


    「来人！把夫人带下去，好生照料！」


    不…不行！


    夏氏勐地惊醒，事还没成呢！


    「老爷，妾身没事，妾身…」


    「啊！」


    还没等夏氏把话说完，


    身旁的嬷嬷丫鬟就捂嘴惊唿，望着她的腿，目露惊恐。


    这是…怎么了？她的腿怎么了？


    不安如藤蔓缠住了夏氏的心房，


    她僵着脖子转头去看自己腿……


    不！已经不能称之为腿了，


    像枯败干瘪的树枝，漆黑的窟窿下透出森白的骨头和血肉。


    啊！这不是她的腿！这不是！


    夏氏瞳孔惊恐地瞪大，她想动动腿，


    但没有反应，


    就像那真的只是烧焦的枯木，


    「啊！」


    夏氏崩溃大喊，


    这一嗓子，可把宾客们吓了一大跳，


    他们纷纷往后退，看向君家人的眼神充满了揶揄和嫌弃。


    君父难堪地闭了闭眼，「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带下去医治！」


    医治是假，嫌丢脸才是真，


    在场的僕从哪里不明白，


    但不说老爷，他们都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夫人，奴婢扶您下去」


    「滚开！你们通通滚开！」


    夏氏变得歇斯底里，疯打靠近她的人，


    她忽然仰起头，直直地看着君父，声音尖锐，


    「老爷您还是关心关心二姑娘吧，方才，妾身在佛堂内可是听了一耳朵的污言秽语！」


    「你说什么？」


    君父的表情陡然一变，鬍子都在发颤，


    「你在胡说些什么！」


    「哈哈，瞧把老爷您吓的，妾身不过是听到二姑娘她偷人了！那声音真是孟浪…」


    「闭嘴！」


    「啊！」


    夏氏被君父一巴掌扇出惨叫来，


    脸颊迅速肿胀起来，


    这巴掌把夏氏打懵了，老爷打过她，但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大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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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妇！凝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和妾身有什么关系？是二姑娘自己要偷人啊！是她自己犯贱呀…哈哈」


    夏氏捂着脸笑，可笑着笑着泪水就从她眼角滑落，


    华儿，母亲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了。


    「二姑娘做了如此丑事，难不成老爷要包庇，还不快派人去…唔唔」


    夏氏话还没说完，就被君老夫人派去的嬷嬷，用强硬的手段，捂嘴拖拽到一旁，


    那样子像是在对待什么猪狗，


    夏氏没有一点尚书夫人的尊严。


    众宾客不禁发出唏嘘声，摇摇头。


    「让诸位看笑话了，」


    君老夫人才匆匆赶到不久，扶着拐杖气息有些不稳，


    但那耷拉的眼珠，沉浮着狠意和威严，


    「方才的疯话，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闻言宾客们点头称是，


    但个个都竖起耳朵去听那厢房的动静，


    因为场面安静，那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反倒更明显了，


    那一刻君老夫人的老脸羞耻的垮了下来。


    「这…这不会真是二小姐吧！」


    「啧啧，二小姐确实不在啊……」


    宾客们议论纷纷。


    「就是她！就是那个贱…」


    夏氏挣扎着大喊，


    忽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262章 撞破姦情


    「母亲找我有事吗？」


    陆染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壶酒，


    衣裳松散，青丝也滑了几缕下来，


    说不上乱反倒有种凌乱的美。


    「你…你」


    夏氏僵滞无措地看着陆染，


    那双蒙着黑雾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你！你不在里面！」


    「在哪儿？母亲说的话女儿可听不懂…」


    陆染姿态从容得很，她仰头喝了口壶里的酒，


    唇色被酒渍浸染，那小脸染着酡红，


    众宾客被这靡丽的一幕，震得倒吸一口凉气，但没人往媚药的方面想，都只认为君二小姐喝醉了。


    不过问题来了，


    君二小姐人在这儿，那里面的是谁？


    众宾客的眼神玩味起来，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至于夏氏人都快疯了，


    她辛辛苦苦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让这小贱人给华儿腾位置，


    如今这小贱人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


    那不就说明，她……她失败了吗？


    夏氏难以接受这噩耗，快气疯过去，


    但可怕的还在后面，


    看了许久热闹的戾王不耐地命令，「既然二小姐在这儿，那君尚书你不去看看里面的是谁吗？」


    「就是啊！谁在君二小姐的生辰宴上闹事啊！」


    「这可得查清楚，不然明儿还不知道外面怎么传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


    说得君家人都抬不起头，


    偏偏那厢房内叫声愈发大了，


    就像怕她们听不到似的。


    君父望着那小厢房，心头直发憷，又气又怕，老脸都快臊光了。


    不知谁说了句，


    「咦？君长小姐怎么不在，该不会里面的人是…」


    「不可能！你们瞎说！」


    「呀！夏夫人那么激动做什么？我的意思里面会不会是什么不检点的丫鬟。」


    闻言，夏氏不说话了，她下意识去看陆染的神情，


    她的继女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似笑非笑，眼底眉梢皆是怜悯。


    那一刻，犹如当头棒喝，冰锥刺入胸腔，


    夏氏愣在原地，丝丝密密的恐惧从后脚跟爬到天灵盖，


    她一遍又一遍地呢喃：


    「不…这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是华儿呢？不会的……」


    可隐隐约约间那呻吟声越来越熟悉，


    像是魔咒，快要把夏氏逼疯。


    「诸位稍安勿躁，若行此腌臜之事的是君府的人，我绝不会姑息！」


    说罢，君父就命丫鬟将那厢房围住，让小厮都退下，


    他可不认为里面的人是华儿，


    华儿向来是这君家的骄傲，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丑事来！


    也许是僕从偷情，也可能是携了家眷的宾客，一时忍不住……


    君父胡思乱想着，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难为情地朝季氏拱拱手，「弟媳，劳烦您去看一看」


    闻言在旁看热闹的季氏笑容僵了僵，


    她才不愿和这种腌臜事沾上关系，


    但……


    季氏环顾四周，见君老夫人和自家夫君都没有反驳的意思，她也只得认命地去了，


    走到房门前，里面的声音震天响，


    足以预见战况的激烈，


    季氏牙齿都在抖，攥紧了手绢，


    心一横把门推开了，


    她告诉自己不论看到什么都要保持镇定，修养不能丢。


    「天……天爷啊！」


    不知看到了什么刺激的画面，


    季氏绣帕捂着嘴，后退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她顾不得关门了，落荒而逃。


    实在是太脏了啊！


    门大大敞开，里面的画面众宾客尽收眼底，


    只见赤条条的人儿在榻上交织，肉体碰撞间发出淫靡的水声，地上堆叠着衣物，


    女子唯有一件粉色鸳鸯肚兜，半挂在小腿，就这么一盪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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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0页

    画面实在是香艷至极。


    宾客们目瞪口呆，


    夫人小姐们掩面不敢看，心头还是好奇得紧，


    「这谁啊…这哪家的女子那么不要脸啊！」


    「啧看这衣裳，也不像是丫鬟啊！」


    不少世家公子伸长脖子，朝里望，吸熘着口水。


    但也有眼尖的认出来，


    「这…这男的好像是瑞王啊！」


    「哟！还真是！真是瑞王！」


    话落几个世家公子纷纷噤声了，


    但戾王就不同了，他幸灾乐祸笑了几声。


    这样的事捅出去，父皇怕是会更厌恶七弟吧？


    真是想想就激动呢！


    ……


    门开着，灌进来的冷风，终于吹醒了君晚华的神志，她激灵了一下，


    转头就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画面，人……怎么这么多人？


    「王爷的停下来……停下来啊！」


    君晚华呜咽着，


    她是想两人的关系被旁人发现，


    但不是用这样不体面的方式啊！


    瑞王也才反应过来，草草了事就从美人的体内退出去。


    看到门外的宾客，瑞王也前所未有的狼狈，


    他忙捡起地上的被子遮掩身体。


    君晚华则躲在后面环住男人的腰。


    「来人！快把门关上！快！」


    谁知变故顿生，


    躲在屋子后面的君晚清忽就沖了出来，


    她红着眼圈，看看人群中立着的陆染，又看向屋内的衣不蔽体的两个人，


    差点崩溃，


    「啊！怎么会这样啊！」


    君晚清脸色苍白，指甲都快嵌进肉里，渗出血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君晚华，


    失望和愤怒一股脑涌上来，


    「姐姐！怎么是你！你告诉我怎么是你啊！你怎么能这样背叛我啊！」


    君晚清哭喊着冲进去，


    作势就要扭打榻上的君晚华，


    谁知被瑞王一脚踢在地上，


    「你在闹什么闹？还嫌本王不够丢人！」


    瑞王黑着脸呵斥，将美人护在身后，


    有了新欢他当然就忘记旧爱了。


    地上的君晚清心痛得难以唿吸，


    她吃痛地爬起来，


    「贱人！有你这么勾引妹夫的吗？你是我亲姐姐啊！」


    「我不知道…三妹妹你别胡说！」


    「好！你是不是早就想着算计我了是不是？」


    「够了！」


    瑞王出声呵止，看向君晚清就像在看什么不听话的玩意儿，


    「本王想宠幸谁就宠幸谁？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摆正自己的身份，君晚清别忘你只是个妾！」


    「妾」


    这个字深深地扎进君晚清的血肉里，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她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


    君晚清勐地看向远处瘫在地上的夏氏，恨意和不甘扭曲了她的面孔，


    母亲是不是…也知道？


    第263章 闹剧


    这个念头一升起，


    君晚清小脸就变得惨白，她什么也顾不上了，跪倒在地，拼命摇晃夏氏的肩膀，


    一边哭喊一边质问，


    「母亲！你说说话啊！是不是你和姐姐合起伙来算计我的啊？你说话啊！」


    夏氏一脸的茫然，眼神空洞，


    像是还没从方才的打击回过神来，魂飞魄散只剩下干瘪的躯壳。


    「你说话啊！你心虚了是不是？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女儿啊！」


    君晚清掩面痛哭，撒着泼，


    见状宾客们指指点点，一脸的看好戏。


    君晚华更是被人戳嵴梁骨，躲在瑞王身后不敢出来。


    「你闹够没有？这只是个意外！更何况，你长姐不过是心悦本王罢了！你这妒妇，是不是要把本王的面子全都丢光才罢休！」


    瑞王眸子一沉，表情有些阴狠骇人，


    君晚清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抱紧自己，


    每次王爷露出这样的眼神，就会打她……


    往日拳打脚踢，棍棒交加的画面充斥脑海，


    君晚清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似乎连骨头都隐隐作痛。


    她终究不敢吭声了，


    只定定地看着君晚华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可怖。


    君晚华打了个寒颤，觉得渗得慌。


    君晚清隐忍着收回视线，


    无事，她还有姐姐的把柄呢。


    瑞王莫不是真以为，她这贪慕虚荣的姐姐是心甘情愿？


    ……


    闹剧告一段落，


    君晚华慌忙穿好衣裳才敢出来，她小脸还晕着薄红，纤长的脖颈还残留着欢爱的痕迹，


    「父亲，祖母！」


    君晚华就「咚」的一声跪下来，泫然欲泣，


    「女儿错了！做出这等丑事来，万死难辞其咎，可女儿也不知怎的就……就中了药似的，女儿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这事有蹊跷…」


    君晚华抿着唇，看了陆染一眼，


    但就是这么一眼，


    无声胜有声，众宾客的心思活泛起来，


    这君长小姐是想说自己被妹妹算计了不成？


    不过今日这事确实巧得很……


    君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她深深看了君晚华一眼，眼底的失望毫不作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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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华垂下头，绞紧了衣袖，


    她也不是想诬陷二妹妹，


    只是她现在想让自己体面些，


    中了药被人算计，和主动勾引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想罢，君晚华就用近乎哀求地目光看向陆染，


    仿佛在说：二妹妹我现在也没办法和你争了，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马……


    这眼神快把陆染逗笑了，


    君晚华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会不追究，就因为方才她心慈手软了？


    呵，真是得寸进尺……


    陆染摇头一笑，语调轻慢，


    「我记得，母亲方才说里面的人是我，为何母亲这么笃定？」


    陆染话锋一转，转而看向君晚清，「还有，三妹妹见里面的人不是我，似乎很失望啊。」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立马提醒了在场的宾客，


    对啊！


    别的不说，就那夏夫人的言辞就足够古怪了，还没进去看，就笃定是二小姐了。


    这佛堂起火也巧得很，


    就像故意把他们引过来，看这齣好戏似的！


    想着众人就心照不宣，目光纷纷落在君晚华身上，


    被这样打量着，


    君晚华头颅又低垂几分，心头窝火又委屈，


    她已经自食恶果了，还要她怎样？她已经输了啊！


    就非要把她逼到绝路上吗？她那二妹妹就不能大度点吗？


    君晚华咬着牙，泪水在眼圈打转，


    她抬起头，捂着胸口，字字句句仿佛都发自肺腑，


    「二妹妹的意思是，是我故意的了？是我算计你吗？」


    「不然呢？」


    「那二妹妹怎么没事，出事的反倒是我？」


    「因为你贪得无厌，因为你蠢」


    陆染歪着头，笑眯眯地道。


    她蠢！她贪？


    君晚华心扎了千百个窟窿，但她又无力反驳，


    她若是不贪也就不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但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更何况如今的局面也不算太差……


    「二妹妹这般说姐姐，罢了…」


    君晚华抹了抹泪，「你向来对我这个姐姐没多少尊重」


    听这冷嘲热讽，陆染也不在意，她只道：「趁着宾客们都在，父亲还是查个清楚为好。」


    闻言君父半晌没说话，痛苦地拧着眉，内心在咆哮，


    啊！怎么又出乱子了！


    让他消停点不行吗？他这都养的是什么女儿！


    君父疲惫地抹了把脸，他不用查都知道结果，


    定是这对不知死活的母女做的局！


    但若当着宾客的面查清楚了，就是家丑，若是不查，旁人也许会怀疑到凝儿身上。


    但捕风捉影没有证据，做不得真，不过是让凝儿受丁点委屈……总好过整个君家颜面扫地！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为上策！


    想到这儿，君父沉下脸来，怒视君晚华，「你闭嘴！做了这等丑事，还狡辩什么？」


    听到呵斥，君晚华心脏抽痛了一瞬，


    她嘲弄地扯了扯嘴角，父亲想让她闭嘴啊，她早就料到了。


    但她很清楚，父亲不会当着宾客的面查这件事，


    想到这儿，君晚华有恃无恐起来，


    腰背直直地挺着，只无声落泪，倒像是受了委屈，


    这不见一丁点的心虚的模样，


    的确迷惑了不少宾客，


    「难不成，这长小姐真是被算计的？」


    「但这二小姐图什么啊？」


    「听说她们姐妹早就不和了，这君二小姐也不像是受气的人，说不准就伺机报復呢！」


    「胡说！二小姐行得端坐得正！才不屑于做这些事！」


    金吾卫们一个二个的都听不下去了，把说话的世家公子挤到一边去。


    「你们这些大老粗，还敢和本公子嚷嚷了！」


    几个公子也不愿受这气，正想用权势压人，


    中郎将就走过来，板着一张脸，


    「不要闹事！」


    闻言那些个世家公子偃旗息鼓了。


    惹不起，惹不起行了吧！


    场面安静下来，但宾客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君父深吸一口气，只得站出来，弯下嵴背，卑微地拱了拱手，「诸位，今日事发突然，实在是怠慢了，是君某招待不周，改日一定登门向各位贵客赔罪…」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赶客的意思，


    瞧这样君家是打算不追究了，


    也对，可不得把这丑事煳弄过去嘛。


    众宾客摇摇头，心中就是再好奇也只能败兴而归。


    「且慢」


    第264章 计划暴露


    就在这时，九皇子负手走了出来，「依本皇子看，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什么？！


    听到这话，君家人都怒了，


    这九皇子怎么回事？为何这般咄咄逼人！


    君父脸色也不太好看，


    但九皇子虽没有实职，却实打实的受圣上宠爱，他半点不敢怠慢，


    「皇子说的是，可这…毕竟是微臣的家事，家丑不外扬…」


    「这可不仅仅是君尚书您府上的事，还涉及到皇室。」


    九皇子说罢就转头看向戾王，「皇兄，我说得可对？」


    「对！九弟！你说得不错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可不能这么轻轻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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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2页

    戾王和九皇子关系并不算好，


    但此刻这两兄弟意见达成了一致，


    戾王捋了捋鬍鬚，不怀好意地看向瑞王，


    一个巴掌拍不响，


    他这个七弟向来不安分。


    他就不信此事没有这个七弟的手笔。


    「皇兄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


    瑞王怒火中烧，「更何况睡个女人罢了？皇兄连这也要插手？」


    「本王不插手，父皇知道了，怕是也要过问，七弟你的心思能瞒过谁啊？」


    「你！」


    瑞王被呛得心下骇然，同时也有些发虚，


    他计划的事，应当是天衣无缝的啊，皇兄是怎么知道的？


    重点是，若被父皇知晓他想算计的人是君二小姐！


    那不就等于暴露了他想抢父皇女人的心思吗？


    到时候……


    想到自己的下场，


    瑞王腿都软了，嘴唇发白。


    君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他眼前一黑，只悲嘆今日这丑事是查定了！


    他们君家这是造了什么孽？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两个王爷？


    君晚华更是不好过，六神无主，


    不是？怎么会这样？


    这两个王爷来捣什么乱啊！


    她该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啊……


    众人各怀鬼胎。


    但有了戾王的命令，随行的侍卫，和君家的僕从都听命去搜查了，


    人多很快就查出了端倪，不过一柱香的功夫，


    就有侍卫押着个嬷嬷过来，


    「回王爷，属下发现这婆子行踪诡异，在后院刨土藏匿东西！」


    「藏的什么？拿给本王看看！」


    闻言侍卫上前，双手捧着一个沾满泥土的酒壶，


    「回王爷，那婆子被属下发现时，正在埋这个酒壶！」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豁！还有猫腻啊！


    不过这酒壶能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藏？


    众宾客带着疑问，伸长脖子去看，


    戾王也命侍卫打开了酒壶，


    里面的构造一目了然。


    戾王冷笑一声，「诸位都看看吧，这壶是鸳鸯壶！」


    「还真是啊！」


    「用这壶下药，岂不是都不会被人发现！」


    众宾客转而看向君父，


    「君尚书，人证物证俱在，这是谁的婆子，您到时快说啊！」


    「是啊！」


    君父没回答，但阴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夏氏身上，


    贱人！


    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那婆子忽的连滚带爬，扑到陆染脚边，


    「小姐！救我啊！老奴帮您做事！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


    什么？这竟是君二小姐的人！


    不会吧？


    众宾客惊了，目光齐唰唰看过去。


    但陆染不慌不忙，垂眸望着地上的孙嬷嬷，


    「怎么？当狗当久了，连自个主子都不记得了？」


    「哈哈哈！」


    话落宾客们就是一阵闹笑，


    这君二小姐嘴可毒啊！


    那孙嬷嬷被也面红耳赤，


    竟然骂她是狗！


    「小姐您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住口！」


    还没等陆染反击，君父就忍无可忍地一脚踹过来。


    「你这刁奴在王爷面前还在撒谎！要不要我把你的卖身契找出来！看看你主子究竟是谁？」


    闻言，那孙嬷嬷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哑声了，只磕头求饶。


    但君父也没闲着，真命人把那嬷嬷的卖身契找了出来，


    上面白纸黑字写着，这孙嬷嬷是夏氏从娘家带来的，那帮谁做事，自然不言而喻了。


    这下证据确凿，万般抵赖不得。


    形势逆转，众宾客又纷纷看向君晚华。


    这样的眼神弄得君晚华如芒在背，脸色白了白，掐红了指尖，


    她心想自己还是承认了吧，以免又牵扯出更多的事来，


    谁知君晚华刚打定主意要开口，


    夏氏就大吼起来，


    「好啊！你竟然背叛我去帮二姑娘做事！老爷……老爷我看这等背叛主子的刁奴就该乱棍打死！」


    听到「打死」两个字，


    那孙嬷嬷如坠冰窟，她没想到这么残忍的话，竟是从伺候了几十年的夫人嘴里说出来的！


    她把夫人当女儿疼！夫人却待她……


    「夫人…您怎么？」


    「闭嘴！你还想攀诬我与华儿，我前几月就看你不对劲了，你早就投奔了二姑娘是吧！」


    夏氏说着就哭天喊地，「我可怜的华儿啊！老爷您可不要偏心，一定要给华儿做主啊！」


    「母亲别说了！」


    君晚华脸都绿了，听到这些她非但没有感动，还埋怨地瞪着夏氏，


    母亲傻了不成？如今这样说只会适得其反啊！


    「好，既然事情明了，那这的确该打死！」


    九皇子俊美的脸庞带着琢磨不透的笑，「来人！」


    话落就有侍卫上前，


    把孙嬷嬷架起，森寒的刀子泛着冷芒，


    「啊！」


    孙嬷嬷吓得脸都白了，惊慌失措道：


    「别杀我！老奴这就招啊！老奴是受了夫人的命令，帮长小姐对付…二小姐。」


    那孙嬷嬷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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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鸳鸯壶是夫人准备的，就是想让长小姐在生辰宴上，给二小姐下药，好让二小姐失身，这样长小姐就能入宫…」


    那孙嬷嬷每说一句，


    君晚华的嵴樑仿佛就被抽掉一根，脸色也苍白一分。


    她四肢冰冷，手心里全是汗。


    祈祷着：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还有，长小姐找的姦夫是…是」


    那孙嬷嬷欲言又止，但一想到，方才夫人为了自保，竟想让她死。


    那孙嬷嬷心中的不忍彻底烟消云散，说了实话，


    「那姦夫是马厩的陈老汉，老爷您不信的话，可以把人找来问…剩下的老奴都不清楚了。」


    话落君晚华的瘫软在地，


    完了！她完了！


    第265章 互相甩锅


    「不必叫人来！我承认就是了，但我…我没有这样对妹妹，我怎么可能这样做？我只是想吓唬一下二妹妹罢了……」


    君晚华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她巴望着陆染，


    美人面盛满了慌乱，祈求充盈眼底。


    「二妹妹，你说句话好不好，算姐姐求你了」


    「呵」


    陆染轻笑了声，并不理睬。


    「好了！把人叫来盘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戾王已经不耐烦，派侍卫去找那姓陈的马夫，


    俨然把君府当做自己家，


    君家人脸色铁青，却敢怒不敢言。


    众宾客也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不一会儿，


    那陈老汉被侍卫一左一右押了过来，嘴里惊慌地叫嚷着，「你们抓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成啊！凭什么抓老子！」


    「放肆！」


    君父指着那陈老汉，还被来得及用眼神威胁，


    那姓陈的马夫就怂得就全抖落出来了。


    「老爷…小的只是听长小姐的命令行事啊！况且小的什么好处都没占到，小的进去之前就听到里面有声音了！有人捷足先登了呢！」


    「够了，你别胡说！」


    君晚华扯着嘶哑的嗓子喊着，却无济于事。


    众人看她的目光全变了，有鄙夷、有惊讶、有嫌恶。


    君晚华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指指点点，


    「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竟这恶毒算计自己的妹妹！」


    「还特地找下人来毁自家妹妹的清白！这君长小姐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平日里还装什么清高！」


    世家公子们摇头感嘆，看君晚华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蛇蝎毒妇，


    那些贵夫人也目露嫌恶，嘱咐自家女儿，「你们都瞧见了，日后提防些，人心隔肚皮，还有……日后就别和这君长小姐来往了！」


    闻言那些小姐点头如捣蒜，


    这君小姐对自家妹妹都那么狠，对别人指不定会怎样呢？她们哪里还敢深交！


    想着，好几个闺中小姐后退了好几步，看君晚华的眼神里都是忌惮和鄙夷。


    这些目光像狂风骤雨，拍打在脸上，


    君晚华生流着泪，充盈着水光的眸里满是不甘，


    但她张张嘴，却又苍白无措得连一句话反驳不出来，只能任由旁人唾弃


    她确实是这么做了，


    做了她曾经最不齿的事。


    「都是我做的！你们别怪我的华儿！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做的！」


    见事态不对，夏氏忽然大喊起来，


    她怎么捨得自己最骄傲的女儿蒙尘！


    「是我想的办法，是我逼华儿做的，你们别说她，华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但没用，不少宾客都摇摇头，


    「谁信啊，君长小姐真那么冰清玉洁，不知情？」


    「我记得在宴会上，君长小姐可是专程向二小姐敬酒，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呢…」


    你一言我一语已经给君晚华定了罪。


    君家人也跟着抬不起头来。


    君老夫人更是觉得自己这张老脸面都快丢光了，


    她抓着拐杖怒戳这君晚华，


    「君家怎么有你这样的女儿！残害姊妹！你要活活气死我不成！」


    话音未落，君老夫人就眼睛一翻，


    朝后仰去，还好嬷嬷眼疾手快把人扶住了。


    君家一时间方寸大乱，僕从们七手八脚把君老夫人抬进慈安堂，


    是真晕还是假晕也没人知道。


    「祖母…」


    君晚华担忧地喃喃着，


    起身想去看君老夫人，


    但刚动一下就被嬷嬷架住了。


    季氏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姑娘现在知道孝顺了？早干嘛去了？」


    「我…我只是」


    君晚华辩解了两句就闭嘴了，


    她如今是多说多错。


    「好了，既然搞清楚了是谁想陷害君二小姐，那么…」


    戾王摆手叫停，转而看向瑞王，「七弟你是怎么进的厢房呢？」


    瑞王哑口了，心也勐地一跳，


    不行，不能让人知道，他也算计了君二小姐，


    不然皇兄一定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捅到父皇那里去。


    想到这儿，瑞王锅一甩，怒气汹汹地看着君晚华，


    「本王怎么知道？都是这君长小姐勾着我，还说已经倾慕我许久了！」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


    世家公子们对视一眼揶揄道：「王爷真是好艷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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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戾王可不信这说辞，目光沉沉地射向君晚华，冷笑着问：「君长小姐，本王的七弟说的可是真的？」


    承认了，不就等于是在是昭告天下，她是个荡妇吗？


    可不承认就会触怒七王爷，


    那到时候王爷还会娶她吗？


    早知道有这么一出，她应该选季公子的啊！


    君晚华肠子都悔青了，心也跟着滴血，


    但她还能怎么办？只能咬着牙承认，


    「是…臣女爱慕瑞王已久了」


    「啧，还真是放荡啊，君尚书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戾王说完这话，君父嵴背立马佝偻下来，抬都抬不起头。


    但戾王还不就此作罢，毕竟今日之事疑点颇多，


    「可这还是不能解释七弟为何刚好进了厢房，未免太巧了吧！」


    「是臣弟那妾室引我去的，不然臣弟如何找得到这厢房！」


    瑞王瞪了眼君晚华，「如今看来，本王是被你们姐妹俩耍得团团转了！」


    这话也算是实话，但众宾客只觉得这事愈发扑朔迷离了。


    怎么还和这君三小姐也沾上关系了。


    正想着，侍卫就把髮丝凌乱的君晚清押了过来，


    「大胆，你们两姊妹竟敢算计本王的七弟！」


    「不！戾王您……您明察啊！」


    君晚清手脚发软，颤声道：「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妾身只是按姐姐的吩咐做事，是她让我把王爷带到这里来的，还让我在外面候着。」


    「哦？既然你知道你姐姐要做什么，那为何看到里面的场景，会情绪失控那么意外？还不从实招来！」


    「这…这因为」


    君晚清六神无主，舌头也跟着打结，


    她下意识转头看瑞王，立马被自家丈夫威吓的眼神吓到了。


    但如今也不知该怎么圆这个慌，只好半真半假，全推到君晚华身上去。


    「是…是姐姐她打着旗号，说里面的人是二姐姐！」


    「哦？」


    戾王来了兴趣，「为何是君二姑娘，七弟就会去呢？」


    第266章 定情信物


    这个蠢妇！是不是想害死他！


    瑞王大怒，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因为戾王看了过来，


    「七弟怎么不说话了？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这君二小姐可是得了父皇的青眼，七弟不会不知道吧？」


    「臣弟…」


    瑞王声音艰涩，绞尽脑汁脱罪，


    不知想到了什么绝妙的说辞，


    瑞王眼睛陡然一亮，他赶忙从袖口掏出那金钗，


    「其实…不瞒皇兄，君二小姐与臣弟情投意合多时，这金钗就是定情信物！皇兄若是不信大可去查这金钗的来歷！」


    说罢瑞王就含情脉脉地看向陆染，


    「凝儿，你别怪我是本王是错把你姐姐当成你，才会铸下如此大错！本王心里从来就只有你！」


    什么？！


    此话一出，全场炸开了锅，


    这君二小姐竟还喜欢瑞王？假的吧！


    四面八方的目光，全震惊地砸在陆染身上，


    君父也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鬍子都在发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该不会今日，他三个女儿都要折在这儿吧！


    天爷啊！为何要这么惩罚他！


    戾王的目光也沉了下来，夹杂着暴戾，


    若这君二小姐真和七弟是两情相悦，


    那他这七弟可就脱罪了！


    震惊过后，众宾客面面相觑，


    不过……这君二小姐从前喜欢七王爷的事可是人尽皆知的，


    如今余情未了也不是不可能。


    那瑞王岂不是把君家三个女儿都给迷住了？


    豁！难不成这三姐妹要共侍一夫？


    想着不少公子哥就目露艷羡。


    这无疑膨胀了瑞王的自信心，


    见陆染不反驳，


    瑞王只当自己戳中了美人的心思，越说越起劲儿，


    「凝儿，当初是本王对不起你，你从前就心悦我，是本王一时迷了心窍，但过后本王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好在凝儿你还是放不下我，你心里还有我………」


    这番话都快把陆染听吐了，


    呵，真是有够噁心的，


    「七王爷说够没有？」


    「凝儿，本王知道你不愿承认，但…本王再也不想失去你了！」


    瑞王边说边捧起那金钗，自以为深情得很，


    「凝儿这金钗还是你前几日给本王的，你说你不想进宫，你说你只想嫁给我，一辈子只爱我这一个男人，凝儿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承认这金钗是你的……可」


    「是我的没错」


    陆染无语打断。


    闻言瑞王卡壳了一下，随即目露狂喜。


    但紧接着，陆染残忍地补了一句：


    「不过这金钗，是我前几日送给长姐当生辰礼的。」


    送？什么！


    瑞王的笑容瞬间凝固，「凝儿……你在开什么玩笑！」


    「开没开玩笑，七王爷查查便知」


    陆染把这话奉还回去，然后就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这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让瑞王吃瘪不已，方才的深情作态，更显得丑陋可笑。


    「哈哈，七弟莫不是失心疯了」


    戾王放声大笑，「这钗子与君二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七弟是梦里与君二小姐相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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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皇子也跟着讥笑：「臣弟也寻思着，这君二小姐和长小姐长得并不肖似，皇兄怎么弄混了佳人？」


    瑞王被臊得颜面无存，


    他攥紧拳头，先是怒瞪了眼君晚清，


    随后又看向君晚华，那下压的眉宇充斥着怒火，


    仿佛在无声地呵斥：


    贱人！


    到这儿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君长小姐哪里是什么心悦他，


    分明是精心给他设了局，不然这金钗怎么解释？


    他先是被这君长小姐勾引，


    如今就连费尽心思拿到的信物都是这君长小姐的生辰礼！


    亏他还宝贝似的捧着！


    众宾客也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君长小姐原来是打着自己二妹妹的旗号勾搭七王爷啊！」


    「可她不是想入宫吗？何必多此一举？」


    「嗐，这不是怕事情不成吗？若是成了就顺利顶替妹妹入宫，若是失败了就攀上七王爷当王妃！」


    那说话的宾客一拍手，「真是好算计啊！」


    「这心机实在是太深了！」


    宾客七嘴八舌，


    他们现在就好奇一点，这君二小姐是如何识破并逃出来的。


    戾王也面露疑惑，


    之前在红叶林，他也弄出类似的伎俩，却也以失败告终，


    那件事他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这君二小姐有古怪，


    「二小姐，本王记得你们两姐妹是一起去换衣裳了」


    「嗯，换完衣裳，我就从厢房出来了」


    陆染懒声反问，「怎么了吗？」


    「可二小姐，我们亲眼见你喝了长小姐的酒，按理来说，你应该中了药才对啊！」有宾客质疑。


    闻言陆染摸了把自己泛红髮烫的脸颊，语气平淡，好似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中药了，本小姐是说今日酒量怎么这么差，没喝多少就醉了。」


    宾客们：「？？？」


    不是吧，合着这小姐只是以为自己喝醉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这可是春药啊！


    君晚华则气得手抖，


    这贱人就装吧！明明就知道！


    方才还在榻上对她那样那样……


    但眼下的形势，她说出来也没人信，


    也没用了，改变不了什么。


    君晚华瘫软在地，目光悲戚，眼里的光点熄灭了。


    戾王也才震惊中回过神来，


    怪不得红叶林那次他失败了！


    这君二小姐天生神力，体质也异于常人！


    他那次定是迷药放少了！应该加大剂量的！可恶！


    戾王遗憾之余，心情愈发不悦，


    他皮笑肉不笑扫了瑞王一眼，


    他可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他这七弟。


    「罢了，事情已经明了，七弟你做出这样的事！怎么也该给君尚书一个交代吧！」


    「臣弟自然会对君小姐负责！」


    瑞王松了口气，转身朝君父敷衍道：「君尚书，本王就三日后以侧妃之礼，迎娶君长小姐过门便是了。」


    什么？！


    君父勃然大怒，


    他已经有个女儿给瑞王做妾了！


    怎么还来一个？怎么着也该是正妃啊！


    君晚华也如同晴天霹雳，


    喉咙苦涩得快发不出声音，


    「王爷…您怎么能？」


    「怎么？明明是你勾引在先，不守妇道！本王给你个侧妃之位，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瑞王怒拂衣袖，


    大有种你嫁不嫁，不嫁滚蛋的意思。


    本来他就因为这两姊妹的算计，在气头上！


    第267章 又闹事


    「王爷，这不成啊…」


    君父低三下四，语气卑微带着恳求。


    但没用，瑞王还是那副表情。


    戾王本就看不惯，此刻自然要落井下石，当即用指教的口吻道：


    「七弟你瞧瞧你，本王这个当皇兄的都看不下去了，你手里还拿着与君长小姐的定情信物呢，现在就撇清关系，未免太无情了吧？」


    「是啊皇兄，更何况这君小姐是嫡长女，做你的正妃可是绰绰有余了！」


    就连一直看好戏的九皇子和端王也跟着劝，


    瑞王听着，脸色愈发黑沉，


    说得好听！


    他如何不知道他这些皇兄皇弟的心思？他若是娶这君长小姐为正妃，那和君二小姐就再无可能了！


    不光如此，他想娶一门家族势力强盛的贵女，来帮扶自己的心思也落空了。


    想到这儿，瑞王咬牙道：「皇兄就不必操心了！」


    「七弟你这般不情愿，莫不是还没死心，等着把正妃之位，腾出来给旁人？」


    戾王说是旁人，目光却意味深长地落到陆染身上。


    见状瑞王的脸色顿时白了，他攥紧拳头，宛如惊醒，


    是了！父皇已经容不下他了，


    若是他以正妃之礼，迎娶君长小姐，


    的确能够打消父皇的疑虑。


    也不算坏事……


    想是这么想，但瑞王心中多少有不甘，


    若是今日的事成了，该多好啊！


    早知如此，他当初说什么都不该放君晚凝走！


    如今百般使计求娶，都不得了！


    瑞王长嘆一口气，语气冷硬，


    「君尚书，本王会送来聘礼，三日后迎娶，你且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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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王爷」


    君父揩揩汗松了口气，


    好歹是正妃，若是侧妃，他这张老脸真是没地儿搁了！


    君晚华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她喜极而泣，捂着心口，


    太好了，她的苦心没有白费！


    好歹结局不算太差，进不了宫，能够当七王妃也是不错的，


    想着，君晚华就含着泪朝夏氏看去，


    母女俩对视着，都释然的笑了，


    她的华儿，总算有着落了……


    殊不知这温情的一幕落在君晚清眼里格外刺眼，


    正妃？


    那她呢？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她姐姐是正妃，而她就是个卑贱的妾室，


    母亲只为着姐姐高兴，任由着姐姐，


    算计她，踩着她尊严去当王妃！有没有想过她有多难受？


    对，母亲不会知道的……


    「因为，这就是报应」


    君晚清扯了扯嘴角，轻声喃着，当初她不也这么算计着二妹妹，夺下这婚事吗？


    今日的情形和那日何其相似，


    只不过她成了被算计的那个人……


    闹剧结束，


    宾客们也陆续朝外走了，


    他们酒足饭饱，脸色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


    这君府真是每次来，都有好戏看！


    君家人就不同了，无不悲哀地想，


    恐怕明日，他们君家又会成为这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王爷！各位大人！求您们为民女做主啊！」


    君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不知打哪冒出个女子，迎面就扑过来，跪倒在戾王脚下，哭喊起来，


    「民女有莫大的冤屈啊！」


    众人一瞧这阵仗，都惊呆了，


    不是？这还有事呢？


    君家人也傻眼了，


    定睛一看，好傢伙！这不是那白家姑娘吗？


    君父脸色当即气得铁青，他指着人，「快！还不快把她拉下去，都愣着干什么？」


    「父亲！您就这样对我吗？明明我才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快，都死了不是？把这失心疯的给我拉走！」


    君父一声令下，僕从们就上前去拽那白姑娘，


    眼瞧着就快要把人带下去，


    谁知那白家祖孙俩也突然冲出来，大声嚷嚷着，「你们君家真是忘恩负义！连自己亲身女儿都不认了！」


    「哎哟，我那可怜的女儿啊！为你们君家难产而死，亲生骨肉还被苛待！」


    「在场的诸位大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白家啊！」


    君父听得额角青筋鼓起，脏话都险些骂出来了，但碍于宾客在场，


    他生生忍下了，这白家不要脸面，他们君家还要呢！


    想着君父就转身朝戾王拱手，「王爷您明鑑，这白家虽是微臣亡妻的母族，但都是市井之人，出身商贾，难免没有规矩，为了逐利什么都说得出来！」


    「好了，君尚书别急，本王自有分寸」


    戾王摆摆手，来了兴趣，「你们说说有何冤屈？」


    「回王爷，其实……」


    那白老爷勐地一指陆染，「她不是君家的女儿！是她那黑心肠当奶娘的母亲为了一己私利，把两个女婴调换了！」


    ？？！！！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宾客们目瞪口呆，不是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女子是君尚书的女儿，而君二小姐其实是……是奶娘的女儿？


    两人调换了！


    众人无比惊得瞪大了眼，


    他们看看陆染，又看看那地上的白姑娘。


    本以为，这女子是君尚书的私生女，没曾想其中竟有这样的阴私！


    众人望着陆染说不出话来，


    戾王也意外不已，他皱着眉，心中很快就有了计较。


    好啊！还真是天助他也！


    若这君二小姐真血脉存疑，不是正儿八经的尚书嫡女，铁定是不能进宫了！


    那么，他并非没有机会……


    其余王爷皇子，也起了类似的心思。


    但明面上，他们还是得帮二小姐说话才行，


    免得伤了佳人的心。


    「说话要讲证据，你们…」


    「证据！民女有证据！」


    那白湘儿忽然挣脱出来，


    从香囊中掏出一张泛黄的旧纸来，


    见状君家人吓了一大跳，


    什么情况，这白家不是没证据吗？


    这东西哪里冒出来的？写的什么？


    正想着，


    戾王已经命侍卫，把纸拿来了，


    缓缓展开上面的血字瞧着触目惊心。


    「这是？」


    「回王爷，当初的事并非无人知晓！」


    那白老爷掷地有声道，脸上不见丝毫心虚，「当初那奶娘的行径，被小女的贴身婢女撞见，那婢女怕引火烧身，离开了君家，但后来还是过意不去，把真相写了下来，白纸黑字！抵赖不得！假的就是假的！」


    闻言，


    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一时间，陆染成了焦点……


    第268章 吓晕君父


    但陆染似乎浑然不觉，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举手投足，竟含着几分潇洒风流的意味，


    半眯的凤眸流转间，动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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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47页

    「光这个证据，可不够」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说！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白老爷，推开那些君家小厮，拍了拍衣摆的灰尘，站直身体，丢下一颗惊雷，


    「其实，当年的奶娘并没有死！为了和你们君家对峙，我还特地把人带到了都城来！谁晓得竟是有来无回！你们君家人仗势欺人，竟将我这个老丈人软禁了！」


    「你！你血口喷人！」


    君父窘迫不已，恨不得上前把白老爷掐死。


    「现在冒出来什么奶娘了！你们当初找上门来提都没提这人！只用了一出假的滴血认亲来煳弄我们君家！证据不足，让我们君家如何相信？」


    「是不能信？还是不愿信，你心里清楚！」


    说罢白老爷竟卑躬屈膝地，转身讨好起戾王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群宾客中，就这戾王是地位最高的！


    「王爷，草民所说句句属实，万不敢欺瞒王爷您半分啊，那奶娘，草民就安顿在离城门不远的客栈内，王爷您把人带来便知了……」


    这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可把众人唬住了，


    戾王也半信半疑，当即下令让侍卫去那客栈把那所谓的奶娘带来。


    有了王爷发话，


    君父就是想做手脚都没办法，他脑子嗡嗡作响，


    不是？这白家人是不是疯了，早有证据不拿出来，


    偏偏要现在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使坏！这究竟是何居心？


    忽的君父打了个寒战，冷意从脚心蹿上天灵盖。


    该不会他们是故意……故意等到凝儿生辰宴的闹事的吧？


    白家这是铁了心要取代凝儿？


    想到这儿君父慌了，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二女儿就像是在找什么主心骨。


    陆染还是一脸的平静，


    见君父看过来，笑了笑，仿佛事不关己，云淡风轻。


    君父稍稍冷静下来，安慰自己，


    他这二女儿就没吃过亏，这次定也能化险为夷，


    殊不知这次的乱子就是陆染一手造成的。


    宾客们议论纷纷，面色兴奋，没有一个有要走的意思，非要把这场戏看够喽！


    约莫一刻钟，


    戾王的侍卫就快马加鞭，带着人赶回君府了。


    那奶娘牵着一个小女娃，


    步履蹒跚缓缓走来，


    身子佝偻，穿着发灰打补丁的棉服，


    瞧倒像是个农妇，那奶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


    那小女孩儿则站着不动，许是吓傻了。


    「你是我亡妻的奶娘？本官怎么不认得你？」


    君父上下打量着那奶娘，快把人盯出个洞来，冷着眉，眼神骇人。


    那奶娘吓得声音都在颤：「老爷，您贵人多忘事……何况这么多年了，您不记得老奴，可老奴记得您啊，自从调包了小小姐，老奴就…就担惊受怕的，后悔当初猪油蒙了心做下这样的事！」


    「凭你这张嘴！本官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撒谎？」


    「是…毕竟过了那么多年，这亲缘之事哪还能追溯，但…」


    那奶娘说着说着，就忽然起身把那小女娃头上的兜帽扯了下来，


    那张脸一暴露出来，


    在场顿时掀起排山倒海的吸气声，


    他们没看错吧？


    这…这也太像了！太像君二小姐了吧！


    只见那小女娃，


    睁着葡萄似的圆润的眼睛，


    好奇地张望着，虽然那小脸不那么白皙，但那玲珑的鼻子，和樱桃小嘴，


    组合在一起，可不就是缩小版的君二小姐嘛！


    说是君二小姐亲生的他们都信！


    君家人也傻眼了，看看那小女娃，


    又看看陆染，仔仔细细比对后，君父的心都凉了半截，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世间竟有如此想像的两人！


    不光如此，有宾客发现，


    这奶娘虽然老了，但仔细看五官，


    也很像君二小姐的！


    只是皮子皱皱巴巴，黝黑皲裂的不好辨别。


    有了这个念头，众人简直越瞧越觉得像。


    「这女娃是…」


    戾王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回王爷，这是民妇的孙女，她长得像他父亲。」


    话音刚落，就见小厮匆匆来报，


    「老爷！不好了！有个刁民在门口闹事！」


    「啊！大人，定是我那儿子找上门来了，他没有恶意，只……只是担心我们祖孙罢了」


    「够了，把人带进来！」


    君父咬牙切齿道。


    话音落了没多久，就有一个穿着青色素衫的男子，顶着一张和陆染极为相似的脸，


    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愤愤道：


    「母亲！银儿你们没事吧！他们对你们做了什么？」


    见状，众宾客人都麻了，


    光那小女娃像就算了！


    这怎么又来一个？


    还是男的！合着这祖孙三人都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有一说一，这样的证据也太蛮横太不讲道理了吧！


    还查什么查啊？事实不都摆在眼前了嘛？


    不光是这些宾客，


    几个王爷，也头次遇见这么匪夷所思的事。


    九皇子看了那男子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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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的说了句：「君二小姐不光做女子貌美，原来男儿身也生得如此俊俏？」


    几位王爷：「……」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没看君尚书都快被刺激得晕过去了吗？


    这话可不假，


    君父攥着自己的差点骤停的小心脏，


    差点被过气去，脸白得吓人。


    这都什么事啊？凝儿当真不是她女儿？！


    「这…这兄长您别太伤心」


    就连君二叔都生了同情之心，嘆了口气，拍了拍君父的肩膀，


    想让他坚强，


    君父浑身都在抖，他看向陆染，


    「凝儿，这…这不是真的吧？」


    闻言陆染佯装抹泪，艰难道：


    「父亲，女儿也不知道，难道他们才是女儿的亲人？」


    「不！」


    这不可能！


    君父仰天长啸，随即不堪打击「咚」的一声，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哎哟喂！老爷！」


    「啊！君大人！这是怎么了！」


    场面一时间兵荒马乱，


    人群外的陆染也愣住了，她抽了抽嘴角，


    糟糕，这是玩脱了啊……


    接下来可怎么收场？


    第269章 血亏


    正想着，陆染身旁已经围拢了人，


    有贵女温声安慰，


    也有贵女站在远处，冷眼瞧着，


    眼底眉梢皆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她们早就看那君二小姐不顺眼了！粗鲁蛮横，空有力气罢了，怎么就能引得那么多王公世子追捧？


    不光如此，也有许多男子看不惯陆染，故意放高声音讥讽，


    「啧啧这君二小姐怕是要倒大霉了！」


    「可不是吗？一个奶娘生的假千金罢了，从前怎么有脸看不起我们的？」


    「就是，不就是仗着贵女的身份，做了个金吾卫中侯吗？前几日本公子不过是在街上骑马，硬是被他们金吾卫的人拦了下来……」


    总之都是在看她笑话。


    但窘迫羞愤的表情没有出现在陆染脸上，


    她一笑置之，看着君父被僕从抬走，


    陆染疲惫地捏捏眉心，也准备回厢房了，


    见状那几个王爷颇有些意外，


    他们本来都打算好安慰这君小姐了，


    谁知人家根本就不伤心！


    君二小姐果真不是一般的贵女，谁叫人家有能耐呢？他们也只得捧着尊着。


    几个王爷摇头感嘆，上前一步，


    「君二小姐别伤心，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戾王咳嗽两声，宽慰道。


    「查不查清楚已经没用了，不是吗？」


    陆染嘆了口气道。


    闻言几个王爷一哽，也无话可说，的确如此，可以说这君二小姐铁定是不能入宫了，


    真是太巧了，这么算下来，今日这君家算是折了两个女儿。


    王爷们想着，没话找话，又安慰了陆染两句，


    就各怀鬼胎离开了，


    看客们也陆续散去，个个满脸兴奋，回家他们可得好好唠唠！


    没人注意的角落，


    君晚华和夏氏，还没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


    她们刚刚听到了看到了什么？


    哈哈！那小贱当真不是君家女！


    是奶娘的孩子，体内流着卑贱下人的血脉！


    夏氏那布满皱纹的双眼，顿时迸发出癫狂的喜意来，


    「华儿，你看到了吗？她也有今天！」


    「是啊母亲，二妹妹她不是君家女，那决计是进不了宫了，女儿可以……」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君晚华的笑容戛然而止，


    她…她在高兴什么？


    她如今是七王爷的人了！她同样也不能进宫啊！


    那她刚刚在笑什么？


    君晚华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可笑得要命。


    见自家女儿表情不对劲，


    夏氏如同被浇了盆冷水，清醒了，也笑不出来了，


    方才还兴高采烈的母女俩沉默了，


    后悔如同一张编织的网，笼罩，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


    君晚华张张嘴，喉咙却像刀割一样，发不出声音，她忽然意识到，


    自己如果没有算计二妹妹，


    那她就可以坐享其成入宫了！


    是啊！如果她什么都不做，


    她就不会被人捉姦在床！颜面扫地！活生生把祖母气晕，


    她就不会被人指指点点，成为笑话……


    原来她什么都不做，就能拥有梦寐以求入宫的机会啊！


    那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亲手把自己的后半辈子的美梦都葬送了？


    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啊！


    君晚华难以接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她脸色发僵发白，裸露在外的手指也冻得无知觉了，


    夏氏也崩溃大哭，


    她可是为了自己女儿的前程，


    放了把火，把自己腿都烧坏了！


    本来女儿虽然不能进宫，能做王妃，还算有点安慰，


    如今却告诉她！


    她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她的腿白烧了，也白和君家人撕破脸皮了！


    「啊！老天爷为何要这么待我们母女啊！」


    夏氏撕心裂肺地喊着，像个疯妇，


    那被烈火灼烧得千疮百孔的双腿，也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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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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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华泪流满面，身影单薄，


    风一吹就倒了似的，


    见状一旁的瑞王非但生不起半点怜惜，反倒窝火极了，他眼神阴沉，


    「君晚华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不是」


    君晚华勐地回过神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王爷，臣女没有后悔！」


    「好啊！没后悔！那你哭什么？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


    瑞王怒斥着，一点都不留情面。


    君晚清冷眼瞧着，捂嘴笑着走过来，


    「王爷息怒，姐姐她想进宫不是一日两日了，后悔也是人之常情呀！」


    「你在说什么？你闭嘴！」


    君晚华惊愕地看着君晚清，没想到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是从自己亲妹妹嘴里说出来的。


    「姐姐你怎么这样看我？是你先背叛我的不是吗？」


    君晚清笑着道，抬高下巴，俯视着地上的人，高高在上。


    「好了！君晚华你给本王听着！若是你不愿意，给本王摆脸子，那这婚事就作罢当没这回事！」


    瑞王怒拂衣袖，甩下这话作势就要离开，


    君晚华急了，抱住男人的腿，就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声泪俱下，「王爷，臣女没有后悔，没有…」


    「没有就好！等着吧，你们君家如今太乱了，什么时候下聘礼，看本王心情！」


    瑞王挣脱开来，大步离去，丝毫不顾及君晚华的感受。


    什么叫？看心情？


    那这七王爷什么时候娶她？


    「王爷，您不能这样啊王爷……」


    「姐姐，这不是您自个儿求来的吗？」


    君晚清冷嘲热讽两句，就跟上瑞王的脚步，


    「王爷您等等妾身呀！」


    独留君晚华瘫坐在原地，冷风唿啸，


    刮在身上，偷走了温暖，只剩下麻木冰冷，


    她又选错了，是吗？


    ……


    宾客们离开了，


    原本热闹的宴庭一片狼藉，僕从小厮站在暗处，


    看着她们，没有人敢上前。


    君晚华抹去眼角的泪，


    默默站起身，往日的骄傲和仪态早已灼烧殆尽，她直不起腰来。


    君晚回眸看去，嗓音沙哑，「母亲……」


    「华…华儿」


    夏氏的声音艰涩，「你…会怪母亲吗？都是母亲不好」


    「我不会怪你的」


    说完君晚华就转身离开了，


    但夏氏却僵硬在那儿，


    真的不会怪她吗？


    可她方才分明从女儿眼里看到了，埋怨！


    正如那次，清儿看她的眼神一样，


    她的两个女儿，


    如今是不是都恨极了她？


    第270章 了结


    佛堂被烧得面目全非，不能住人了。


    加上君家的两个主心骨也晕倒了，


    季氏只能出来主持局面，命人把夏氏软禁在厢房，


    若不是教养在那儿，她都恨不得吐两口唾沫，


    她这个兄嫂，怕不是个疯子不成，


    为了自己的女儿竟自私到这种地步，拿整个君家的名声去铺路，


    这都几次了？


    若是事成了倒好，偏偏每次都被二姑娘识破，这夏氏竟还没长教训，真是猪脑子！


    这下好了？把自己作没了吧？


    季氏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以为没人看见，谁知刚翻完就对上了陆染的目光，


    季氏立马尴尬得头皮发麻，


    「二…二姑娘，天色晚了，你不回去休息吗？」


    「嗯，这就走」


    陆染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眼睛，因为困眼泪花都出来了。


    这可把季氏吓了一大跳，


    二姑娘这是…哭了？


    看来二姑娘面上不显，这件事对她打击还是很大的！


    也是，想想看二姑娘如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七岁，


    还是小姑娘呢心里定还是伤心的吧，


    说起来二小姐从小就没了生母，幼时受尽冷眼和磋磨，长大又被继母和姐妹算计，真是可怜……


    想着季氏就上前温柔地劝了几句，


    「二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不管你的身世是真是假，你父亲和祖母都不会放弃你的。」


    啊？陆染疑惑地抬起头，


    这季氏为什么突然安慰她，不过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意。


    「谢二婶，晚辈知道了」


    陆染颔首，那因为困意而冒出的丁点泪光，也早就消失不见，


    季氏满意地点点头，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了，心满意足领着下人离开了。


    陆染也准备回闺房，还没走两步，她就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调转了方向，


    啧，差点忘了，


    还有个可怜虫在里面呢！


    见四下无人，陆染走进那佛堂旁的厢房，


    里面漆黑一片，安静非常，


    陆染勾勾唇，转身把门关上，


    「嗒」的一声，几乎同时，


    床底下的季公子身子抖了三抖，


    生怕自己被揪出来，


    但事与愿违，那双绣花鞋，离他越来越近，


    那一刻，季公子都在想怎么解释了，


    他就说他醉酒迷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信……


    「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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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0页

    轻飘飘的女声在狭小的厢房响起，却如同仙乐，


    那季公子缓缓睁大了眼睛，


    听着声音，像是君二小姐啊！


    但此刻的季公子，就像是躲在墙洞里的猫，警惕心极强，


    先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探了探，


    这场面看得陆染哑然失笑，


    「季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不…不好意思」


    季公有些窘迫，费劲地爬出床底，


    弄得满头大汗，清俊的脸庞却惨白得很，活像是饱受了摧残。


    不过也差不多了，在床底下趴了两个时辰，那季公子手脚酸麻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但最惨的不是这个，


    而是他几乎在床下听到了……那瑞王是如何糟践他心仪的姑娘的。


    想到这儿，季公子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摇摇欲坠，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陆染感觉这季公子悲伤得都快碎了，


    「你没事吧？」


    「没…没事，多谢君二小姐还记得我」


    季公子拱拱手，就想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但他忘记自己脚还麻着，那脚心刚落地，就跟千万跟针齐扎似的，那季公子差点摔倒。


    得亏陆染眼疾手快扶住了，


    「多……多谢君二小姐！」


    那季公子脸瞬间涨红，


    瞧着像是误入妖精洞的唐僧，


    啧，脸皮这么薄，


    在床下偷听了那么一耳朵的情事，可真是难为这状元郎了。


    不过想想也有自己的责任，是她起了撮合的心思，


    把这季公子从窗户丢进来的。


    陆染抿了抿唇，「我扶你出去」


    「这…这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


    那季公子受宠若惊，「季某等腿不麻了，自己出去就好，季小姐只用帮忙把下人都支开。」


    「也好」


    陆染不虚以委蛇，被拒绝后就大步流星出厢房了，


    那季公子坐在榻上，锤着腿，看着女子的爽朗的背影，


    心头忽然就有些空落落的，说不清道不明，


    其实君二小姐人真好，


    方才虽然在厢房内，但外面的吵闹声他都听见了，


    原来是君长小姐和那夏夫人，算计二小姐在先，


    只是没能得逞罢了，怎么会这样呢？


    季公子长吁短嘆，等腿好些了立马就走，


    路上遇到了丫鬟小厮，他就装醉，


    说自己迷路了。


    一番有惊无险，倒是顺利出了君府。


    ……


    至于白家人，把事情捅了出来后就忙不迭带着奶娘一家，离开了君府。


    生怕君家人有又软禁他们。


    与此同时，芳菲阁，


    陆染刚踏进门，就见被今日的事吓得眼泪婆娑的玉香。


    「小姐！」


    「我没事的，别担心」


    陆染安抚地摸了摸小丫鬟的脑袋，


    「放心，都是你家小姐安排了」


    闻言玉香立马不哭了，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小姐您的意思…」


    「嘘！」


    时间一晃而过，


    生辰宴后，陆染还是照常去飞旗营，


    没事人一样，倒是金吾卫们都以为她是在强撑着，


    苦闷在心上，竟是轮流请她吃饭喝酒。


    至于君家，君老夫人本来是假晕，谁知听了白家闹事的经过，


    竟然真气晕了过去，


    这样一来，君父和君老夫人惊吓过度，一病不起，每日都有郎中往府中跑。


    难得的，陆染放松了几日，只是外面的流言愈来愈凶，


    每每出门都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但陆染并不在乎，渐渐的金吾卫们也都意识到，


    中侯这哪是强撑啊！


    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啊！


    他们酒饭钱！亏了亏了！


    金吾卫们欲哭无泪。


    「中侯，我们不管你可得请回来！」


    「没问题」


    陆染扬扬手中的钱袋，


    刚领着唿啦啦一大帮兄弟出去。


    中郎将就迎面走了过来，板着脸，「都在闹什么？」


    金吾卫们立马站直噤声，


    见状那中郎将的目光落在陆染身上，欲言又止，


    那素来严肃的眉宇，似乎泛起一丝心疼，


    「二小姐，你父亲和祖母醒了，要你现在马上回去，有要事相商！」


    闻言，陆染长嘆了口气，


    遗憾地收起钱袋，


    看来事情还得做个了结……


    第271章 下场


    不过短短两日，君府竟变得萧条冷清，


    僕从们低头走路，人人自危，


    陆染抬脚走进正厅，


    君家人已经聚齐了，除此之外还有白家人，他们悠然坐在太师椅上，表情不復之前的憋屈，眼底眉梢都是得意，


    「哟，你还好意思回来啊，罢了正好你也该收拾东西给湘儿腾房间了！」


    那白老爷捋着鬍鬚，瞥了陆染一眼，「不过呢，你若是态度端正些，我这个当外祖不是不是能网开一面！」


    「祖父！你看她那样就不是个知错就改的！」


    白公子打量着陆染身上的官服，


    眼里浸着的嫉妒都快要冒出来，


    他指了几下，「你还穿着这官服招摇过市干什么？给本公子脱下来！听到没，你已经不是君二小姐了，你这什么金吾卫中侯也不配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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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不配那谁配呢？」陆染勾唇反问，


    闻言那白公子搓搓手，大言不惭道：「按理来说，你那官位如今也该是湘儿的，但湘儿娇贵，就不必去军营里受苦了，所以就由我这个兄长代劳，你，待会儿把这身官服啊，佩剑都取下来给我，明日本公子就替你去那飞旗营！」


    此话一出，


    死气沉沉的正厅立马炸开了锅，


    君玉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腾得站起身，「你是不是疯了？这官位也是随便能替代的吗？我二妹妹那官位是皇上亲封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谁说没关系了，再说皇上他老人家定不知道她是假的吧，知道了肯定会把这些荣耀收回，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你！」


    「好了，兄长」


    陆染按住君玉昂的胳膊，看向那白公子，手中的佩剑一抛，朱唇轻启，「好啊，明日就你替我去了」


    闻言君玉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二妹妹，你这是？」


    「没事儿」


    陆染狡黠地眨了眨眼，


    见状君玉昂就把堵在嗓子的火咽回去了，


    他仔细一想，也对让这姓白的去飞旗营走一遭好长长教训……


    君玉昂笑了，然后立马捂嘴忍住，


    还是二妹妹有折腾人的好法子！


    那白公子浑然不觉，沾沾自喜地捡起那佩剑，拂了拂灰尘，


    宝贝似的捧着，「行！算你识相，现在你只要把厢房腾出来，还有嫁妆赏赐一件都不能少，你要是手脚不干净，敢偷拿一件湘儿的，本公子就用这剑斩了你的手！」


    「啪」的一声巨响，


    瓷器碎裂炸开，


    那白公子吓得跳起来，立马噤声了，


    座上的君父脸上爬满了盛怒，脖子都气得粗红，


    「你当我死了不成！这是你们白家？还是君家！」


    「晚辈…」


    白公子哆嗦了一下躲在白老爷身后。


    「你嚷什么嚷，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这个老丈人？」


    白老爷吹鬍子瞪眼，就是一顿维护，「再说了，轩儿他也没说错，生辰宴上的事都摆在眼前了，板上钉钉，你那宝贝女儿和那奶娘长得那么像，还需要什么证据？」


    「你！」


    提到那生辰宴的糟心事，君父就来气，偏偏没办法反驳，


    见到凝儿和那奶娘一家长得如此相像的那一刻，他感觉世界都快崩塌了，


    心脏也碎成了两半，


    凝儿，真的不是他的女儿？


    他不愿相信，


    但没办法此事若是私下暴露的，他还能掩盖，


    偏偏是在生辰宴上，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


    君父抹了把脸，


    视线始终没落在陆染身上，


    他如今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儿。


    见君父不说话，


    那白老爷愈发得意，俨然把这正厅当成了自己的主场，


    「小婿啊，你就接受现实吧，别得不说，这凝丫头进宫是无望了！」


    闻言君父抖了抖，皱着眉，


    「你究竟想说什么？」


    「总不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如今正好把湘儿送进宫去！」


    「岳父想得未免太好了吧！」


    君父冷哼一声，「君家也不止一个女儿，再怎么也该是华儿，怎么就轮到……」


    君父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突然想起，他的大女儿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身成了七王爷的人。


    「小婿怎么不说话了？」


    白老爷讥笑着。


    君父没吭声，转头怒视君晚华，羞恼得手都在发抖，


    「孽障！你如今都看到了吧？你与你母亲干的是什么蠢事！啊？」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


    君晚华嗓子哑得厉害，那一双美眸也肿成了核桃，


    这几日她都是以泪洗面，


    她好后悔啊！快后悔死了！


    「呜呜~」


    想到伤心处，君晚华又掩面哭了起来。


    谁知这举动触怒了，一言不发的君老夫人，


    「你哭什么哭？还有脸哭，滚出去！」


    「祖母…」


    君晚华错愕抬头，没想到这么冰冷的话，是从自己祖母嘴里说出来的，


    但对上君老夫人的神情，


    她心脏钝痛，宛如刀割，


    祖母眼里的宠溺与骄傲再也看不见了，


    只有深深的厌恶。


    君晚华如鲠在喉，还没来得起身，那些嬷嬷已经不留情面，地将她往厅外拉拽了。


    「把那毒妇给我叫来！」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


    都知道老夫人这个「毒妇」指的是夏氏，


    这几日，夏氏也在崩溃的边缘，


    她那双被火烧得焦黑髮皱的腿，没能得到医治，


    在逼仄的屋子内，夏氏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干裂的皮肤一块块脱落，


    露出猩红髮黑的血肉，像个干枯的枝丫


    有些地方红肿流脓，散发着恶臭，


    从前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已经不復存在了，


    这样的腿，


    连夏氏自己都嫌噁心，


    所以吃老爷也嫌弃她了吧，


    一次都没来看她……


    于是，夏氏疯了似的用手抓挠自己的腿，好像流血后，那肉就能重新长好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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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氏被拖进了正厅的时候，


    众人都吓了一大跳，他们知道夏氏很惨，


    却没想到狼狈到这步田地，


    那裙子沾着血和皮肉，在地板上划出脏污的血痕，


    夏氏眼神黯淡淡，形容枯藁。


    季氏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


    忙捂着熙儿的眼睛，


    可年幼的熙儿还是看见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母亲…母亲…」


    听到哭声，


    原本像尊石像的夏氏好像活了过来，眼里有了零星神彩，「熙儿…我的儿子……」


    第272章 夏氏倒台


    儿子！她还有儿子…


    夏氏扑过去，眼底溢满了泪水


    「熙儿，别哭了，让母亲抱抱你…母亲抱………」


    「你还配当个母亲？还不快把熙儿带走！」


    君老夫人一发话，


    嬷嬷就赶忙把小少爷抱在怀里。


    夏氏只能眼睁睁看着，嬷嬷步履匆忙地朝外走，


    明明这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啊！


    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夏氏拖着残疾的双腿，扑过去抓扯住嬷嬷的裙摆，


    「呀！夫人这是…」


    「放下，这是我的儿子！我的！」


    「还不拉开她！」


    君老夫人变了脸色，着急地戳戳拐杖，


    她怒道：「你听着！大郎已经写了休书！日后你这疯妇也会被族谱除名，熙儿长大后也不会再记得你这个母亲，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不…不……


    这一字一句像是尖锐的刀刃，


    扎透夏氏的心脏，千疮百孔，痛得难以唿吸，


    她的两个女儿都恨她，巴不得她死！


    如今连儿子都要忘记她，认别人做母亲了？


    夏氏抱着头，哀嚎着，痛苦得像是魂魄被烧灼成灰烬，


    「啊！啊啊！」


    这叫声把君老夫人都吓了一跳，


    「真是疯了！我看别明日了，现在就把这疯妇丢到庄子上，让她自生自灭！」


    「母亲说的是」


    君父深深地看了眼夏氏，凉薄的附和，他转而看向瘫坐在地的君晚华，


    「你觉得呢？」


    君晚华摇摇头，终究还是没出声救自己的母亲，


    她望着夏氏，含着泪的眼眸里，神色复杂，


    有不忍和心疼，但都被那斑驳的埋怨覆盖，


    她真的很恨母亲，


    真的……


    君晚华闭了闭眼，


    「父亲看着办吧，母亲她……做错的事太多，女儿也知错了」


    闻言君父没说话，


    只是漠然地挪开视线，


    知错又如何？已经晚了，他算是白养了这个女儿。


    疯疯癫癫的夏氏被几个小厮架起，


    眼瞧着就要被拖走，


    忽的，君父喊停了，「等等！」


    君晚华眸子微闪，难道父亲还是心有不忍，


    毕竟母亲陪伴了父亲大半辈子……


    「丢去庄子还是太便宜她了！来人棍刑！」


    此话一出，


    不说旁人，君老夫人都吓了一跳，


    她拧着眉，看了夏氏，


    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不贊同道：


    「这几棍子下去，人怕是都死了，传出去可不好听！」


    「儿子有分寸，留一口气，丢到庄子上便是了。」


    闻言二房人都是一惊，


    知晓君父这是铁了心了，恨极了夏氏啊！


    正想着，小厮已经拿着棍棒候着了，就等着君父一声令下，


    「打吧！」


    夏氏立刻被按在刑凳上，


    那粗得骇人的红色棍棒砸下来，


    发出皮肉绽开的闷响，


    随之而来的还有夏氏悽惨的叫声，


    「啊！啊！」


    剧痛使得夏氏脸上的血色都褪去，


    她像是被这棍子打醒了。


    艰难地扭着脖子去看君晚华，


    「女儿…救救母亲…救……」


    夏氏瞪大的瞳孔，一张一合苍白的嘴，宛如梦魇，刺进君晚华眼睛，


    她扭过头，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逃避了母亲的求救。


    惨叫声越来越弱，二十棍下来，


    夏氏本就骇人的下身，


    变得血肉模煳，臀部的肉烂了，


    混着血掉了两块在地板上。


    夏氏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


    「找个郎中看一眼，把命吊着，送到庄子上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君父冷着脸命令，


    语气无波无澜，却轻而易举就决定了自己妻子的生死，


    僕从们照做了，后嵴背阵阵发凉，


    白家人也打了个寒颤，头皮发麻，被君父的无情惊到了，


    一时间都收敛了许多，不敢再造次。


    君父扫了他们一眼，


    他方才是存了杀鸡儆猴的心思，


    横竖他这夫人都得死，


    物尽其用，泄泄他的心头之恨，


    再敲打敲打白家不是正好吗？


    想罢君父就坐回太师椅上。


    君老夫人也转着佛珠，闭目养神。


    时间一长，倒是白家人先坐不住了。


    「亲家，如今不是该想个法子减小损失？这入宫的事可不能怠慢啊！湘儿是我们白家看着长大的，人也规矩聪颖，可一点都不必你们君家的女儿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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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那白老爷坐直了身体，「不过，你们君家女儿什么样也不用我多说了吧，湘儿可做不出那种没脸皮的事！」


    闻言君家人脸皮齐齐涨红，


    君晚华更是恨不得把头低到尘埃里面去。


    见状白家人只觉得扳回一城，扬眉吐气，


    「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君老夫人哼笑一声，怒拍案几，震得上面的茶盏作响，


    「我们君家家大业大，也是有旁支的，如今本家是没有适合入宫的女子，但去旁支里选个适龄貌美的女子，送进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什么？」


    白老爷听到这话，手里的茶盏差点扔出去，


    白公子和白湘儿也慌了，


    「你们！湘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就这么待她？竟宁愿便宜了旁人！」


    「什么旁人？那都是君家的人！」


    君老夫人睨了眼白湘儿，那眼神锐利轻蔑得很，


    直把人烧出一个洞来，


    「你呢？你是白家人还是君家人，现在还说不清呢！」


    「我…」


    白湘儿小脸「唰」地就白了，


    她咬着唇，「祖母…我是君家的女儿，自然是君家人！」


    「罢了，先别叫祖母，我们君家可不想费尽心思送进去的，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说罢君老夫人就起身，以疲乏了为由，让季氏搀扶着回慈安堂了。


    二房人也陆续散了。


    而白家人彻底傻眼了，


    这怎么跟想像中的不一样啊！


    「慢着！此事不是不可以商量啊！」


    白老爷急忙大喊，最后竟豁出去威胁，「你们若是还这个态度！休怪我们白家在都城大肆宣扬你们君家苛待亲家和亲生女儿！」


    「岳父大可去试一试！」


    君父甩下这话，也走了。


    一时间堂中只剩下陆染和君玉昂，在看好戏。


    见状白家人恼羞成怒，指着陆染骂道：


    「你看什么看！湘儿不能入宫！你也入不了，少做你的春秋大梦，死了这条心吧！」


    闻言陆染也不恼，抱着手「呵呵」笑了两声。


    笑得白家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这君晚凝别是傻了吧！


    第273章 送走继母


    陆染非但没傻，而且很清醒，


    她忽略白家人防备的眼神，上前拍了拍那白公子的肩膀，


    「明日别忘了去飞旗营！」


    「你…要你提醒！」


    那白公子咽了咽口水，


    莫名有些害怕，他怎么觉得这君晚凝是在巴不得他去飞旗营呢？


    定是假装洒脱，心里指不定怎么嫉恨他！


    那白公子如是想着，便高高兴兴拿着佩剑，把玩擦拭。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对着陆染的背影大喊，「算你识相！正好你那匹汗血宝马也归本公子了！」


    闻言陆染摇摇头，这姓白的还真是贪得无厌。


    「什么玩意儿啊！」


    君玉昂气得肺都快气炸，想回去胖揍一顿那姓白的，


    但被陆染拦住了，她轻笑着安抚，


    「狗咬一口，兄长何必咬回去自降身份，更何况，我那匹追风可不是性子温和的马，兄长瞧好便是！走我带你去喝酒！」


    「嗯好……嗯？喝酒？二妹妹你怎么能喝酒……」


    君玉昂一下瞪大了眼，但声音愈发小了，


    是啊，出了这样的事，二妹妹定难受极了想借酒消愁吧，他这个兄长是该陪着。


    想罢，君玉昂就闭嘴了，快步跟上妹妹的步伐。


    此时的陆染还不知道自己在堂兄眼里，已经成了需要喝酒解闷的小可怜，


    她不过是馋了，想去自家酒楼大吃一顿罢了。


    除此之外，她还想看看夏氏的下场。


    所以，陆染特意从偏门出去了，


    那里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


    「二…二小姐，大公子！」


    一见到两人，门外的小厮就紧张得支支吾吾的。


    「没事儿，我们只是凑巧要出门一趟，你们忙你们的。」


    「是…是」


    小厮们连忙应声，心虚地擦了擦汗，


    但陆染就立在那儿不动了，


    「二妹妹你这是干什么？」


    「送她最后一程」


    闻言君玉昂心神颤了颤，


    抬起头，就看到小厮们七手八脚地抬出一个麻布袋子，


    那麻袋里不知装着什么，底下浸着腥红的血，滴落在地，蜿蜒了一路。


    紧接着，小厮们合力把那麻袋塞进了马车，动作多少有些粗鲁。


    这让陆染想到那些运往屠宰场待宰的猪羊，似乎也是这般。


    微弱地哀叫着，只不过那声音断断续续，很快就消散在风中。


    君玉昂这才反应过来，


    这麻袋里装着的是，他那长婶！


    所以二妹妹今日特地从偏门出来是为了……


    「都机灵点！神不知鬼不觉把人送出城听到没有？」


    管家吩咐着，随即讨好地朝君玉昂笑笑，


    「大公子，二小姐，这都是老爷吩咐的。」


    「嗯，我们只是看看，兄长走吧」


    陆染颔首，抬脚离开。


    见状君玉昂松了口气，跟上去压低声音，


    「二妹妹，长婶这去庄子上怕也活不长了，那马车颠簸，说不定连这段路都挺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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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4页

    「是啊，兄长倒是提醒我了」


    「？？？」


    君玉昂的表情立马变得惊恐，「二妹妹，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见状陆染噗嗤一笑，


    「兄长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好歹母女一场，我还是派个郎中去庄子上照顾母亲比较好。」


    「啊？」


    君玉昂挠挠脑袋，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瞧着脸都憋红了。


    「兄长有话就直说」吧


    「二妹妹，你啥时候这么好心了？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二妹妹你不好，只是，长婶她毕竟三番两次害你，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我，恐怕都咽不下这口气，忍不住报復回去，当然不值当就是了，如今见死不救就好了，二妹妹还是别沾染这事了。」


    「不，我不是好心」


    陆染朱唇缓缓勾起，「我只是觉得，有时候痛苦地活着，比死还要折磨人！」


    ！！！


    君玉昂脑门阵阵发凉，


    一想到长婶在冷清的庄子上，吊着口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发烂，想死都不能死，


    他忽然就觉得，他这二妹妹，怕不是阎王爷转世。


    想到这儿，君玉昂一蹦三尺远摸摸鼻子，


    「二妹妹，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没有啊？兄长在说什么？」


    陆染一头雾水。


    而君玉昂则拍了拍胸口，「那就好」


    陆染照常准备带人去登云楼，


    但走到半路上，她忽然想起，如今那九霄楼也是她的了。


    「兄长，你想去登云楼，还是九霄楼？」


    「啊？」


    君玉昂人都惊了，这还带选的啊？这可是都城最好的两个酒楼了。


    「二妹别了吧，随便去一家小点的店子就好了」


    「行」


    陆染打了个响指，「那就登云楼」


    君玉昂：「……」


    他这二妹妹果然豪横！


    抛开幕后掌柜的身份，陆染也算是登云楼里的熟客了，


    「二小姐来了，里面请！」


    伙计热情地招唿着他们上二楼的雅间，


    可走着走着，陆染便在其中一道门前停了下来，站着不动了。


    「二妹妹怎么了…」


    「嘘」


    「你们是不知道，近日那君家可出了两件大事！那君长小姐的就不说了，那君二小姐才是真活该！」


    「是啊，本公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一个女儿家去什么军营？还当了个中侯，若非圣上的垂青，她算个屁！」


    「你瞧着吧，怕又是个和陆淫妇一样的货色！」


    「谁说不是啊，还以为真是什么千金小姐，没想到是奶娘的孩子下人生的，日后怕是在都城都没人娶喽！」


    「哈哈，怕什么，那飞旗营里那么多男人，还怕满足不了那君二小姐？」


    听到这话，君玉昂当即火了，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


    谁知下一秒里面就传出阵阵嚎叫，


    瓷器碎裂凳子翻倒的声音炸开。


    一阵兵荒马乱，


    「饶命啊！中郎将，我们…我们不是有意的！」


    听到「中郎将」三个字，


    陆染耳尖动了动，她勐地推门而入，


    就见这雅间对面的门也大大打开，


    中郎将怒视着那些纨绔，


    身上还穿着甲冑，他身旁是女装打扮的遥月，


    此刻也指着那些那伙纨人，怒斥，「你们滚出登云楼，日后也不准来！」


    「切…切，说两句怎么了，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那些纨绔子弟从地上站起来，掸掸衣袍上的灰，


    刚转身准备从另一侧门离开，


    谁知就见陆染抱着手倚在门前，


    她身旁的君玉昂虎视眈眈。


    众纨绔：「……」


    第274章 治纨绔


    那几个纨绔，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的灭了，面呈菜色，见到陆染跟见了鬼似的。


    「君……君二小姐」


    「怎么不继续说了？」


    陆染微笑着，人畜无害，但反倒是瘆人的紧，


    加上君玉昂门神似站那，目露威胁。


    那几个纨绔子弟只感觉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


    他们转身欲逃，就见对面门的金吾卫，缓缓拔出了长剑。


    妈呀！


    他们不过是嘴贱说了两句，怎么跟触犯了天条似的啊！


    几个纨绔都快哭了，


    个个像焉了的小白菜，头耷拉着，胆子小的身子都在抖，


    「饶命，二小姐，是我们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说这样的话……」


    「哪样的话？」


    「就…就」


    那些纨绔子弟此刻都红着一张脸，


    不好意思开口了，方才反倒说得起劲儿得很。


    「复述一遍，把名字换成你们自个儿的」


    陆染命令着，表情看不出一点怒意可就是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勇气来。


    但想到方才自个说的那些混帐话，纨绔们一个二个脸都白了，


    千万个不愿意，


    「二小姐你也别欺人太甚了！」


    「这就欺人太甚了？那行，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欺人太甚！」


    陆染漫不经心的掰了掰手指，活动筋骨，她每往前走一步，


    那些纨绔子弟就吓得往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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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前有狼后有虎的，他们退无可退啊！


    「不说的话，本小姐不介意打你们一顿泄愤！」


    「你……你敢！这是天子脚下！」


    「我有什么不敢的？就怕你们被我打得屁滚尿流，都不好意思宣扬出去！」


    陆染还是那副表情，活像个笑面虎，


    但渐渐的那些纨绔子弟心态崩溃了，小声讨扰：「二小姐，我们照您说的做了…您就肯放过我们？」


    「那是自然」


    陆染抱着手，「说吧，别忘了改成你们自己的名字。」


    闻言，那些纨绔子弟心如死灰，最后一点侥倖心也没了，


    他们老老实实复述：「君…哦不，我刘承宣日后怕是在都城都没人娶喽…」


    「那…那飞旗营里那么多男人，还怕满足不了我…我王轩」


    说着说着，那些纨绔子弟的头就快垂到地里去，


    他们哭丧着脸，那叫一个后悔！


    他们改成自己名字复述后，才惊觉这些话有多难听！


    「君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们吧」


    「嗯，滚吧」


    陆染下巴一抬，


    那些纨绔子弟就如蒙大赦，狼狈的熘走了。


    此刻登云楼大厅内坐满了食客，


    见那伙人被赶出去，立马指指点点地嘲笑，


    那些纨绔子弟气闷极了，出了酒楼的门，就转身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咱们去对面的九霄楼！」


    「对就是！这都城可不止她一家！」


    几人骂骂咧咧，谁知刚踏进九霄楼，


    就又被莫名其妙赶走了，那些纨绔的表情都裂开了。


    这悲催模样，


    被二楼的陆染等人尽收眼底，


    遥月都忍不住吐槽，「哼，这帮鳖孙，还不知道这九霄楼也是你…咳咳」


    糟糕！差点说漏嘴！


    遥月急忙剎车咳嗽了两声，就朝楼下吼，


    「喂，你们几个还不知道吧！这日后九霄楼和登云楼就要合併为一家了！」


    什…什么？！


    此话一出，不光那几个纨绔惊呆了，


    其余的食客也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啥？这九霄楼要与登云楼合併了？」


    「听这口气，是这登云楼掌柜买下了那九霄楼！这得多少金啊！」


    「真是财大气粗！」


    众人又惊又羡，纷纷起身朝遥月道喜。


    遥月则不着痕迹错开身子，让陆染站前面，


    他可不敢邀功，


    啧，谁能想到那赫赫有名的九霄楼，


    不是买的，是送的呢？


    还是那谢将军送给君二小姐的，


    这小子为了追人，真是肯下血本啊！


    遥月咬着唇，莫名有些不快，


    他关上窗，朝着陆染挤眉弄眼，


    压低声音，「对了，我今日可是帮你打抱不平了！怎么谢我啊？」


    「两家酒楼合併的事，交给你全权负责」


    「……」


    遥月咬牙切齿，「你这是在谢我，还是在坑我？过分了嗷！」


    「你就说接不接吧」


    「当然，除了我谁还能帮你管这些酒楼，某人只知道送你个烂摊子，还是我贴心，对吧！」


    见遥月这副求夸奖的模样，


    陆染「呵」了一声，抬手捏了捏，美人的脸，


    「是呀，你最乖了！」


    「啊！非礼啊！」遥月嗔怪道，


    两人打打闹闹，还真像是闺中密友一般。


    那金吾卫中郎将在旁看着，神色微顿，


    这君二小姐果真喜欢对人动手动脚，


    方才还捏那月娘子的脸，


    那晚也…


    那中郎将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酒后被轻薄的画面，


    一袭红衣的美人，用手轻抚他的胸膛腹肌……


    不能再想下去了！


    中郎将攥紧拳头，强行收敛思绪，


    他闭眼又睁开，调整好了唿吸，再抬起头，


    就见陆染笑吟吟地朝他走来，


    那一刻，中郎将下意识往后退，


    神情复杂，仿佛见了什么洪水勐兽，


    却又被魇住一般挪不开眼，


    「中郎将这是怎么了吗？」陆染问。


    「没什么…本将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二小姐雅兴了」


    说罢中郎将就匆匆离开，


    那背影怎么看都有股慌乱的意味。


    啧，又躲着她？


    陆染疑惑地挑了挑黛眉，


    但也没多想，


    只当自己如今名声是不太好，


    那中郎将怕和她牵扯上也是情理之中。


    陆染转过头，准备和遥月聊正事，


    就见对方同样神情恍惚，


    看她的眼神极其复杂，充斥着愧疚和惊愕。


    陆染倍感好笑，「你又是怎么了？」


    「对了！我有事和你说！」


    陆染还没来得及反应，


    遥月就着急忙慌地把她拉到了屏风后面，


    「你怎么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我」


    遥月五官都纠结在一起，


    「我…我好像闯大祸了！」


    「怕什么？说吧什么大祸，兄弟帮你挺着！」


    陆染安抚地拍拍遥月的肩膀，


    「那就好！只是…那祸好像闯到你头上了，你不怪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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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


    等等！这啥意思啊！


    第275章 尴尬的误会


    「你话给我说清楚！」


    陆染的凤眸一凛，兇巴巴的，


    遥月心虚了，声音渐弱，


    「那个……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天你带金吾卫来登云楼喝酒，你还记得吧？」


    「记得」


    「那个中郎将不是酒量不好吗？醉了后我把他扶到厢房里，一时没忍住，就…就……」


    「就什么？你该不会………」


    陆染的双眸霎时瞪得比铜铃还大，猫似的，「你该不会，对中郎将他，你要了他的身子？」


    「你在想什么？倒是也没有到那地步！小爷我不过是一时没忍住，摸了摸，还顺便捏了几下。」


    「摸哪了？捏哪了？你还干什么了？」


    面对陆染的三连问，


    遥月小脸通红，甚至点恼羞成怒，急声辩解，「你想到哪里去了，小爷我也不至于那么流氓吧！我只是摸了摸他的胸，还有肚子，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还是很过分！下不为例！」


    陆染哼了声，「那你说祸闯到了我的头上又是怎么一回事？」


    「就，他好像把我认成你了？」


    ？？？


    陆染目眦欲裂，「你说什么？他是瞎了不成怎么会认错？」


    「就他当时喝醉了，我那日和你一样穿的是红衣裳，过后我心虚，就换了一件，所以他估计就认成你了。」


    「行了，你别说了，你让我缓缓……」


    陆染深吸一口气，扶额，平復郁闷的心情，


    这都什么事啊！


    怪不得那日后中郎将就躲着她走，


    起先她还以为，是她灌对方酒的缘故，


    没想到真相那么……那么让人难以接受！她的一世英名啊！


    感情她在旁人眼里成登徒子了！


    这叫她日后在飞旗营还怎么混？


    陆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继续瞪着遥月，凶道：「那你还不现在去澄清误会？」


    「不行啊…你看那中郎将就不是个好惹的，若是我去说了，他岂不是要把这登云楼都给掀了，我也会被他刮一层皮下来！」


    遥月一个劲儿地摇头，美眸含着泪，天可怜见的。


    陆染气笑了，啧啧称奇，「你从前逗猫惹草的，背了那么多情债，都不怕的，如今怎么还怕起来了？更何况论武功谁削谁还不一定呢。」


    「不是，我就是觉得…」


    遥月哭唧唧地哀求，「再缓几日吧，我找个机会暗示他，不然直接澄清，你也尴尬，横竖现在还没有酿成什么大祸来。」


    「也行吧」


    陆染点点头，尴尬归尴尬，


    但遥月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捨不得再逼迫。


    更何况遥月和阿银才用易容术扮作奶娘一家，帮了她大忙，不然和她长得那么像的人她到哪里找？


    「行了，喝酒吃饭吧我饿了！」


    说罢陆染就抱着手从屏风后面走出，


    可怜君玉昂被晾了许久，


    此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人瞧着都没那么威风了。


    「二妹妹，你们可算是聊完了」


    「兄长久等了」


    陆染笑了笑，就命人准备一大桌子好酒好菜，遥月也觍着脸坐下吃，


    三人有说有笑，实在安逸得很。


    与此同时，


    白家人已经灰熘熘回客栈了，


    他们一筹莫展，急得跟蒸笼上的蚂蚁似的。


    那白老爷心烦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这君家怎么搞的？竟然还有后招！竟放着你这个亲闺女不要，去捧旁支的人！」


    「祖父…现在该怎么办啊？」


    白湘儿眼圈泛红，「其实君家还是防着孙女的，他们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怎么可能！那证据不是都摆在眼前了吗？」


    白老爷语气激动，转头一看，


    就见那白公子还在那喜滋滋的玩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冲过去踹了自家宝贝孙子一脚！


    「瞧瞧你那点出息！」


    「祖父！你踢我干什么啊！」


    那白公子不满地嘟囔，


    「咱们送人进宫的计划眼瞧着就要落空了！你还有心情在这儿玩儿！」


    「怕什么？祖父我明日就要去那飞旗营了做金吾卫中侯了！那什么君晚凝都一介女流都能在里面混得风生水起，更别提孙儿我了！


    也足以见得那些个金吾卫都没什么本事，多半都是些娇贵的世家子弟，孙儿一进去，可不得做出一番丰功伟绩，假以时日定能光宗耀祖！祖父您瞧好吧！」


    「真的假的？」


    白老爷还真有些被唬住了，但皱着眉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见状一旁的白湘儿，眼底划过不易察觉的嘲讽，


    就她表兄那样，还金吾卫？


    也就祖父偏疼表兄，被唬得团团转了，


    不过，她还真觉得心寒，她这表兄得了点好处，就把她抛到脑后了。


    想着，白湘儿忍不住道：「祖父，还是先想想看进宫的事吧，要不再和君家商量商量？」


    「妹妹，这就是你不懂事了！那君家的嘴脸你又是没瞧见！放心，等为兄在飞旗营平步青云后，他们君家就该来求咱们了！到时候你就把那君晚凝踩在脚下！若是为兄心情好，就赏她个妾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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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好，但愿如此」


    白湘儿敷衍地扯了扯唇角，


    果然她只是白家的工具人罢了，


    况且她不过是个外室所生的女儿，比庶女还不如，


    若不是见她长得与那早死的白夫人有几分像，祖父怎么可能想到她？


    但让她就这样失去唾手可得的进宫机会，她实在不甘心！


    想到这儿，白湘儿又不死心地提议：「祖父，我们不如把君家的打算告诉那神秘人，他定会帮我们的！」


    「上哪里去找他啊！」


    白老爷嘆了口气，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


    正想着，窗户就「嘭」的打开了，


    一袭黑色斗篷的黑衣人，从窗户跃进来，


    见状，白家人喜上眉梢，赶忙跪下行礼，


    「大人您来了！」


    「嗯，嗝」


    ？？？


    这是什么声音？


    白家人额头上挂满了问号，迷惑了，


    他们方才是不是听到了打嗝声？


    不对……一定是错觉！


    这么厉害的人物也会打嗝？


    白家人正凌乱着，那黑衣人就咳嗽两声，怒道：「你们怎么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大人恕罪……这不怪我们，都是他们君家心眼也太多了！」


    第276章 毒药


    白老爷着急忙慌地解释，边说还边擦汗，但等了半晌，黑衣人都还是一言不发，沉默得让人心惊。


    大人这是动怒了啊！


    白家人瑟瑟发抖，正恐惧着，


    「嗝」


    又是一声打嗝声，


    这次他们听得很清楚。


    白家人：「……」


    一下就不恐怖了呢，大人今日是怎么了？


    「大人，您…要不喝口茶水？」


    白老爷小心翼翼地问，


    闻言黑衣人下意识捂着住嘴，内心在狂啸，


    怎么搞的！定是方才太饿吃急了，


    没错，此刻的黑衣人正是陆染，


    本来今晚她是打算让遥月去会会这白家人的，


    但半路上，她突然兴起想亲自扮这黑衣人。


    结果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全被这声嗝毁了。


    陆染表情有些绷不住，


    窗外的遥月已经快笑疯了。


    「不用了」


    陆染硬邦邦地道，甚至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白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朝，


    多亏方才的嗝，


    白家人不由得放松下来，「大人，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帮帮小的们？」


    「呵，我为什么还要帮你们？」


    陆染压着嗓子冷笑一声，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白老爷不疑有他，


    磕着头，「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啊…求您指条明路啊，日后湘儿入宫，得了皇宠，您有用得着咱们白家的地方，咱们白家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啊大人，求您再帮帮小女子吧」


    白湘儿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坚决，「大人，您要湘儿做什么都可以的」


    「真的吗？」


    陆染一下来了兴趣，


    她今日来，本来是想着威逼利诱打消这白家进宫的念头。


    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手里多个筹码，何乐而不为呢？


    「大人…大人」


    正想着，陆染的腿已经攀上了一只纤纤玉手，


    白湘儿跪在地上，仰望着她，


    那双眸子里拧着纠结的情绪，纤长的羽睫也坠着泪珠，


    美人脸颊微红，娇声道：


    「大人，若您想要湘儿，湘儿也可以…」


    见状，陆染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


    这白湘儿该不会，是想色诱她吧？


    哎哎哎！天地可鑑！她可没有那种心思！


    陆染侧身后退，躲开美人的手，


    冷声道：「不必了！」


    那模样和声音就跟嫌弃了似的，


    白湘儿呆住了，随即有些难堪，


    面皮愈发涨红了，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是小女子不懂事，大人恕罪。」


    「你刚才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


    「大人？」


    白湘儿忽的抬起头，眼里浮现出希望的神采，「是，湘儿什么都肯做，只要能进宫」


    「呵，说得那么好听」


    陆染哼笑两声，话锋一转，「那杀人的事你肯做吗？」


    杀…杀人？


    白湘儿笑容凝固，恐惧从如藤蔓缠住心脏，


    她心神绷紧，久久没有回答。


    白老爷看不下去了，


    「湘儿这有什么？不就是杀人吗？你当了宠妃，旁人不是任你打罚？」


    旁人？


    听到这话，陆染唇嘲弄地一挑，


    哪是什么旁人啊，


    她陆染如今想杀的人只有一个，


    就是那龙椅上坐着的九五至尊。


    「想好了吗？」


    「想…大人想杀谁？」


    陆染没回答，斗篷遮掩下的面容，一片漆黑，宛如深渊，


    看不见表情但威严神秘。


    让人从心底滋生出无尽的惧意来。


    白湘儿衣衫渐渐被冷汗打湿，


    她瘫软在地，泪水吧嗒吧嗒往下落，


    「是湘儿说错话了，湘儿不该问的，日后…大人您叫湘儿做什么，湘儿就做什么，定不多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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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8页

    「起来吧」


    闻言白湘儿一喜，刚松口气，准备起身，


    就被陆染接下来的话，吓得「咚」的一声跪回去了。


    「吃了这颗毒药，我就信你」


    ！！！


    毒药？


    白湘儿小脸的血色褪去，


    「这么害怕做什么？若你听话，这毒药就要不了你的命，但若是你不听话……」


    陆染故意停顿，恶劣地勾起一抹笑容，


    「这毒药就会让你的皮肤溃烂，时间长了，你就会化成一滩脏臭的血水，在深宫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皮肤溃烂？


    白湘儿眸里的水光晃荡，


    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容貌受损？


    况且还是宫里，到时候就算她不死，怕也会被皇上厌弃落得个打入冷宫的下场，


    所以这大人，是想用毒药控制她！


    若是她得宠后，不肯为大人做事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这…这，您饶了湘儿吧，我不会背叛您的！」


    白湘儿摇着头，泪水簌簌地流，


    企图用眼泪博得陆染的一丝怜惜，


    可惜陆染是女子，不为所动，


    「不愿便罢了，你们白家自求多福吧！」


    甩下这话，


    陆染转身就走，背影冷漠得很，


    实际上，她心里在倒数，


    「三、二…」


    还没数到一，白湘儿就急了，扑过去，「大人…湘儿愿意！湘儿愿意！」


    成了！


    陆染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


    给窗外的遥月提了个醒。


    听到声音，遥月无奈地撇了撇嘴，


    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毒药，遮好面容，翻身进了窗户，


    做戏得做全套，


    遥月不情不愿地单膝下跪，把药瓶递上，


    表面上那叫一个恭恭敬敬，实际上，心头憋屈极了。


    「大人！」


    陆染拿起药瓶，就摆摆手，还真有几分，神秘高人的模样，


    白家人也打了个寒战，


    愈发觉得陆染的背后的身份不简单，


    还有暗卫！得罪了大人，指不定明日就他们就身首异处了！


    白家人越想越怕，头都恨不得低到地里面去。


    陆染扫了地上的白湘儿一眼，


    怕自己的手被人瞧出是女子的，只得把药瓶打开，倒出一颗毒药扔在地上，


    这举动带着几分侮辱人的意味，但陆染表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吃了它」


    「是…是大人」


    白湘儿面色发白，身子也在颤抖


    她爬过去，将药丸捡起


    觉得自己此刻的模样像极了一条狗，


    可为了进宫，什么都值了！


    想罢，白湘儿将那颗毒药丢进嘴里咽下。


    「大人，好了…」


    「嗯，不错」


    陆染颔首，随即命令，


    「你们两个先出去，只留她一个！」


    「大人！您…您这是何意啊？」


    白老爷大惊失色，


    第277章 挑拨白家人


    「大人，有什么话是小的不能听的吗？小的忠心耿耿……」


    还没等那白老爷絮叨完，


    陆染就漫不经心地扬了扬手里的药瓶，


    「想听？那就吃吧」


    闻言那白老爷立马闭嘴了，揩了揩汗，恭敬退下，「大人恕罪，小的这就出去」


    说完还把那白公子也给拉走了。


    独留白湘儿一人面对陆染，忐忑不已，


    「大人…您有何吩咐？」


    「你不是想让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吗？」


    陆染笑了两声，有些意味深长。


    那白湘儿忽然就明白了，


    想来这法子是对白家不利的。


    不然大人也不会特地把祖父和兄长只开。


    「大人，您请说，只要能进宫，小女子做什么都愿意！」


    「好」


    陆染莞尔，「我要你和白家断绝关系」！


    ！！！


    此话一出，白湘儿瞳孔震颤，脸色「唰」的就白了。


    「大人，您说什么？这……这怎么能…」


    「若你能想出其他办法也不必听我的，但要进宫，就得过君家那一关，你觉得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嗯？」


    陆染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蛊惑猎物自己走向圈套。


    白湘儿目光游离，泛白的指尖攥紧了衣袖，


    她忽然回想起，那日君老夫人说的话，说她暂时还不是君家的人，胳膊肘会往外拐。


    所以很明显了，


    君家对她还有所防备，怕送她入宫是在为白家做嫁衣。


    「大人…您是想让我向君家表忠心？」


    「嗯」


    陆染淡漠地颔首，


    虽然惜字如金，但那白湘儿反倒是觉得吃了一粒定心丸，


    她咬着牙暗暗下了决心，


    谁叫白家也没有真心待她呢？


    那日为了活命把她推出去的时候，她就看明白了。


    只不过，她现在唯一顾虑的是母亲还在白家，


    但等她入宫后得了宠，也不怕与白家撕破脸皮了，保全母亲也不是难事。


    「大人，湘儿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


    陆染颔首转身从窗户跃出，消失在黑夜里，


    刚一落地，遥月就把她拽住，幽怨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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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玩吗？」


    「好玩，过瘾」


    陆染笑眯眯的，但遥月在外面吹着冷风，还被迫演了一回暗卫，噘着嘴肉眼可见的不高兴了。


    没办法，只能哄着了。


    「多亏你了，没有你我上哪里变出一瓶毒药来？」陆染夸了几句，


    「哼，那是！知道小爷我的重要性了吧！」


    遥月毛一副被顺好毛的样子，「不过，那药虽然有毒，却不是你说的那般会是使人皮肤溃烂而亡。」


    「哦我知道，我当时是随口说的嘛，那这毒药是…」


    「断肠散，十日不吃解药，断肠受尽而亡！」


    「……」


    好像还更惨些，陆染摸了摸鼻子，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毒药，也差不多！


    想着，陆染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但遥月拦住了她，


    「来都来了，再看看」


    还有什么可看的？


    陆染正迷惑着，就被遥月带了上屋顶，他俩熟练地拨开一块砖瓦，朝里看去。


    只见陆染前脚刚走，


    后脚，那白湘儿就扯松了自己的衣襟，还特地弄乱了髮髻，手一抹唇瓣上的胭脂也花了，


    人瞧着就像刚刚被非礼过！


    陆染惊了这白湘儿要干嘛。


    疑惑间，白家祖孙已经急沖沖地推门而入，


    还没看清里面的画面，白老爷就噼头盖脸的一顿质问，


    「刚刚大人和你单独说什么了？你可别瞒着祖父！」


    「呜呜…」


    白湘儿没回答，啜泣着然后慌乱地整理衣裙，


    见状，那白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


    白公子也惊愕不已


    「妹妹大人…他不是说不会要你的身子吗？」


    「大人的确没有，只是…只是摸了摸罢了。」


    白湘儿擦拭着泪，「祖父，表兄，你们就别再问了好吗？」


    「好好，但湘儿，大人能看上你可是你莫大的福气，你可别反抗，惹恼了大人可就不好了。」


    白老爷连声安抚，但还不忘叮嘱几句，可把白湘儿噁心得够呛，


    祖父果真是为了利益什么都说得出来！


    心里半点都没有她这个孙女，


    看来自己的路，还是只能靠自己才是！


    白湘儿眼神晦暗莫深，再抬起头来脸上的阴霾已经消散，


    她扯出一抹笑容，「时候不早了，表兄明早还要去那飞旗营，就早先歇息吧，祖父今日怕也是累坏了吧，你们别担心，我…我缓缓就好了」


    「行，那湘儿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白家祖孙俩就离开了，


    压根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想当然的认为大人把他们支开，就是为了轻薄白湘儿而已，


    无形当中陆染背了口大黑锅，


    遥月也在一旁乐不可支，


    「哈哈，你也有今天！」


    「这个白湘儿！」


    陆染摇头轻笑，「不过她够狠够聪明，也有野心，可真是把锋利好刀。」


    「那你究竟想拿这把刀做什么？」


    「秘密！」


    说罢陆染就与遥月飞跃到对面的屋檐上，


    正巧白家祖孙俩在下面走着，


    「你说这大人都单独把咱们支开了，怎么就没要湘儿的身子呢？都是男人这能把持得住？」


    闻言，那白公子似乎有话说，一脸的神神秘秘，


    「祖父，其实孙儿对那大人的身份有个猜测」


    「哦？你说说看」


    「那大人多半是个太监！没有根哪能做那档子事，所以才只能折腾一番表妹，过个手瘾罢了。」


    太…太监？


    闻言陆染嘴角抽搐，差点一个滑铲，从屋檐上摔下去。


    说她非礼就算了！


    如今竟怀疑她是太监！简直岂有此理！


    遥月也惊呆了，用力捂着嘴，笑得前仰后俯，格外艰难。


    忍不了了！


    陆染黑着脸，朝遥月摊手，


    「借我一枚暗器！」


    「啊？」


    遥月这才止住笑意，从袖口掏出一把暗器供陆染选，


    什么梅花镖、袖箭、梨花钉、金钱镖应有尽有。


    陆染随手拿了一枚暗器就掷出去，


    不偏不倚，正好飞射进那祖孙俩经过的木桩上，


    「铛」


    的一声，把那白老爷魂都差点吓没了，


    什么东西！！


    「祖父……这好像是暗器啊！」


    白公子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难不成道大人…大人他还在？」


    想到这儿，祖孙俩抱头瘫软在地，


    仓皇地张望四周，但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人影啊！


    第278章 教训白家人


    祖孙俩更慌了，一个劲儿地跪拜，


    「大人饶命啊，小的们不该妄自揣测您的身份！」


    「小的们知错了，知错了！」


    听到这些话，陆染气顺了，也不理睬，转身拉着遥月从另一边的屋顶跳下去，打道回府了。


    可怜的白家祖孙，没得到回应，


    硬是在冷风中，一直磕头谢罪。


    ……


    「阿嚏！」


    翌日清晨，那白公子顶着两个黑夜圈，打了个喷嚏，从客栈里出来。


    昨日他担惊受怕一整晚都没睡好！


    正好，今早上找个人撒气，把场子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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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找谁好呢？


    哼哼！就找那君晚凝！


    想着，那白公子就拿着佩剑，怒气汹汹去君府讨要马了！


    此时的陆染在软榻上睡得香甜，被门外嚷嚷声吵醒了。


    「小姐！是那白公子，硬要把那宝马要去，马厩的人拦不住！」玉香着急道：


    「给他吧」


    陆染打了个哈欠，起身捏了捏脖颈，「得亏他起那么早」


    「啊！小姐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占不到本小姐便宜的」


    说罢，陆染就麻利地穿衣裳。


    见状玉香立马明白，自家小姐这是要跟出去搞事情呢！


    那什么白公子怕是惨了！


    玉香猜得不错，陆染起那么大早就是为了看人出糗。


    有了她的命令，那白公子顺利牵走了陆染的马。


    「算你们家小姐识相！」


    一路上那白公子还沾沾自喜，已经在脑海中幻想，自己潇洒英姿如何吸引全都城女子目光！


    边想他就边迫不及待地抬脚上马，谁知竟卡在了第一步，


    「哎！你这畜牲别动啊！」


    那白公子出身商贾虽然会骑马，但并不熟练，


    再加上陆染的那匹马经过仔细的饲养后个头勐涨，已然不是当初那瘦弱的小马了，不光如此脾气也养出来了，性子烈。


    见那白公子上不来，追风烦躁地撂了撂蹄子，


    忽的就撒开腿，朝外狂奔跑。


    「啊！啊！你这畜牲！」


    那白公子半条腿刚挂在马背上，


    此刻就被一阵风似的带出去，


    吓得他魂飞魄散，拽紧缰绳。


    「你这畜牲快停下，咕噜…咕噜」


    那白公子惊恐大喊，谁知嘴一张开，


    寒风就争先恐后灌进来，涨得他龇牙咧嘴，丑态横生，哪里还有什么英姿可言，


    他命都快没了啊！


    「救命啊！咕噜…救命！」


    不知被摧残了多久，追风总算停下来，


    但那白公子已经被折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目光呆滞，像是魂都被甩在后面，还没有归位。


    「需要帮忙吗？」


    「需……需要，谢谢谢谢！」


    那白公子点头如捣蒜，


    谁知刚被路过的好心人从马背上扶下来，抬头一看，


    那匾额上赫然写着「飞旗营」三个大字。


    那白公子表情瞬间裂开了，


    好傢伙，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啊！


    方才帮忙扶他下来的总不可能是这飞旗营里的金吾卫吧？


    「你没事吧？要不要把你送到医馆去？」


    「谁要去！是这畜牲性子太烈了！」


    白公子恼羞成怒地嚷嚷，说完还踹了一脚追风，以示阳刚。


    谁知腿短没踹着，追风扭头瞟了他一眼，就熘达着蹄子跑了。


    眼神轻蔑，实在是侮辱性极强。


    见状那白公子气得恨不得把手里的佩剑都丢出去，自知丢脸，他口气愈发不善，「你们看什么看！我乃金吾卫中侯！方才的事是意外！你们若敢说出去，本将饶不了你们！」


    闻言那几个帮忙的金吾卫，你看我我看你，好笑地反问：「你说你是金吾卫中侯？」


    「是…是啊！」


    「我们怎么没见过你呢？你是左中侯还是右中侯啊？」


    闻言那白公子傻眼了，


    什么玩意，这官位还分左右的吗？


    还有这群人的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们真是这飞旗营的。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哈哈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


    「你们放肆，本中侯没有！」


    白公子脸都羞恼得涨红了，他绞尽脑汁，那君晚凝是什么中侯？男左女右，应该是右吧！


    想到这儿，那白公子高声吼了出来，


    「我乃右中侯！」


    此话一出，场面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剧烈的闹笑。


    「哈哈哈！笑死我了！哪来的疯子！」


    「不行，再笑下去我们怕是要迟到了，走…快走！」


    「你……你们！岂有此理！」


    白公子无能狂怒，指着那几个金吾卫威胁，「你们哪个营的！你们再笑本中侯待会罚你们！」


    「你还罚我们？」


    那几个金吾卫停止嘲笑，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上前一步，


    指了指自己，


    「你是右中侯，那我是什么？」


    「什么？你！」


    那白公子都结巴了，过了半晌他才嘴硬找补，「我只是记不清了，那我是左中侯！」


    「哈哈，左中侯，这都城谁不知道，这金吾卫左中侯，是君家二小姐！」


    那几个金吾卫毫不掩饰眼底的嫌弃，


    「你是女子吗？还不老实交代你这佩剑和刚刚的马哪来的！」


    「当然是那君晚凝给我的！你们怕是不知道吧！她是个奶娘生的，血脉卑贱，哪里配做这金吾卫中侯，自然要乖乖献出来，讨好我……」


    白公子话还没说完，取而代之的就是一声惨叫，


    「啊！」


    其中一个金吾卫，忽的上前抓住那白公子的衣襟，提熘小鸡似的，将人提起，


    脖子被勒紧，脚下悬空，


    那白公子头晕目眩，害怕得冷汗直冒，说话都哆哆嗦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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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干什么你你！你敢殴打朝廷命官」


    「你算个屁的命官！还有你方才说什么奶娘生的不配做官！巧了不是老子母亲也是你口中的下人！还有，君二小姐虽是女子，也不是你配编排的！老子今日就让你看看咱们下人生的拳头硬不硬！」


    「好……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那白公子立马怂了，


    叫苦不迭，这怎么跟想像中的不一样啊！


    他还以为这飞旗营的都是些娇贵的富家子弟！


    谁晓得都这么不好惹！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呵斥声响起，


    几个金吾卫，一惊立马收拳站好，


    「中郎将！」


    第279章 金吾卫的维护


    中郎将？莫不是比中侯地位还高！


    那白公子像见了救命稻草，眼珠一转就开始告状了。


    「大人！您可得为我做主啊！他们当街……


    那白公子愤愤地指了一旁的金吾卫，「殴打平民！」


    什么？！


    金吾卫的人都被这倒打一耙的行径干懵了，


    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中郎将，并非如此，是他出言不逊在先！」


    右中侯拱拱手，一五一十地将方才的经过讲了一遍。


    那白公子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就扒拉个地缝钻进去，


    他现在也不想着进什么飞旗营耀武扬威了，只想马上回去，这都什么事啊？


    「行了，小爷我也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就这样吧！」


    那白公子刚准备转身熘走，就被中郎将拦住了，


    「留步！」


    「怎么了？你……你还要限制本公子的行动不成？」


    「听说你想取代君二小姐，做左中侯？」


    那白公子愣半晌，随即嚷嚷，


    「怎么？不行啊！那君晚凝不是君家二小姐，我表妹才是，所以这左中侯该是我表妹的，但我表妹让给本公子了，有什么不可以吗？」


    闻言，没忍住那些金吾卫都哈哈大笑起来，


    中郎将依旧板着脸，眼底却微不可察地掠过一抹讽意。


    这人未免太异想天开，


    更何况，这飞旗营也不是玩乐的地方，总得让人长点教训再走。


    「行，你进去吧！」


    「哦本公子可以走…什么？


    那白公子意外极了，错愕地指了指自己，「你刚刚说什么，让我进去？」


    在场的金吾卫也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中郎将，不行啊！怎么能让他进去呢？」


    「是啊，而且这根本不合规矩，君二小姐是圣上亲封的左中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替代的……」


    「让他进去」


    中郎将不容置喙地命令，


    搞得几个金吾卫只能将不满咽下去，


    低头应，「是…」


    白公子面露狂喜，立马就狐假虎威起来，


    「听听！你们顶头上司都发话认同本公子的身份了！至于那君晚凝，自然是有多远滚多远，这飞旗营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能怪谁？要怪就怪，她君晚凝不讨喜，一介女流占着这位置，就该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当嘛！」


    有能力？那也轮不上你啊！


    几个金吾卫腹诽着，心头咯噔一下，


    对了！中郎将和二小姐有点不对付，


    难不成中郎将……


    不会吧中郎将向来公私分明啊！


    ……


    就这样，


    那白公子一扫方才的颓势，大摇大摆走进飞旗营，


    武场内，明明是寒冬腊月，但那些金吾卫个个打着赤膊练武，身子通红，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他们挥舞着大刀，一招一式，整齐划一，


    看到这儿，那白公子傻眼了，


    不祥的预感攀升，他该不会也要这样练吧！


    不……不会的，他好歹有官位！


    多半只用指挥底下的练，自己不用动手！


    自我安慰了一阵那白公子的心情平稳下来，但还是觍着脸问，


    「中郎将，我好歹是中侯，总不可能和他们练一样的吧？」


    「嗯，是不一样」


    「哦哦，那就好」


    白公子彻底松了口气，


    谁知紧接着，迎面就有一个金吾走过来，手上抱着巨大的石盘，


    见状中郎将淡声道：「拿着它」


    「啊？拿…拿什么？」


    白公子一头雾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金吾卫走到他跟前，把百斤重的石盘往地下一撂，顿时激起尘土。


    「这…您要我拿这个？拿来干什么？」


    「训练」中郎将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但落在白公子耳朵里宛如一记闷棍，


    砸得他头晕眼花，


    偏偏这时候，其余在训练的金吾卫也看热闹似的，围拢过来。


    「这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是啊！某人还想取代君二小姐，告诉你吧这石盘，人二小姐轻轻松松就能拿起来！」


    你一言我一句，成功激得那白公子怒气上涌，


    他扯着嗓子叫，「谁说本公子不行了！」


    说罢他就去扛那地上的石盘，


    第一下纹丝不动，第二下，那白公子卯足了力气，脸都憋红，石盘终于离地，


    但坚持不过三秒，「咚」的一声巨响那石盘又砸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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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那白公子眼里，他已经赢得了「胜利」自信心顿时膨胀起来，


    「你们看看！本公子还不是拿起来了？轻轻松松！」


    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通暴笑，


    那些金吾卫再也忍不住了，甚至有几个眼泪都笑快出来了，


    「不行了笑死老子了！」


    「中郎将，您是不是看我们太累了，特地找来了乐子人来让咱们放松！」


    那白公子被这些嘲笑，扎得自尊心都受挫，他正要说两句，


    就见其中一个金吾卫，弯腰将那石盘抱起，那高度与肩膀齐平。


    「看看！这样才叫拿起来！」


    「那…那君晚凝呢？她怎么拿，本公子就怎么拿！」


    「你说君二小姐？她不光拿起来了，平日里都扛着跑武场跑，」


    那扛着石盘的金吾卫忽地上前一步，逼问，「你行吗？」


    什么…跑？


    假的吧！这怎么可能？


    「你们说谎！」


    「你爱信不信！」


    众金吾卫摇摇头，「起初我们也是不服二小姐的，但二小姐真的是老天赏饭吃，老子这辈子，就没见过力气那么大的！」


    「关键二小姐天生神力也就罢了，那脑袋瓜也聪明得很，什么东西看一遍就学会了，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气死！这些你行吗？」


    「是啊，你行吗？」


    那白公子脸色苍白，被这些五大三粗的金吾卫，逼得往后退，


    就像是误入狼群的狗，


    「本公子…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那白公子转身就要熘走，但立马被成群的金吾卫挡住，


    眼前是厚实的肉墙，在地上投下黑压压的阴影。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我们这飞旗营是什么地方？」


    「你……你们要干什么？」


    白公子大惊失色，哆嗦着往后退，


    他算是明白了，这哪是什么金吾卫啊分明是土匪窝，都在帮那君晚凝欺负他！


    第280章 回飞旗营


    最终那白公子还是没能逃脱，被强逼着抱着那石盘跑，


    没跑两步他就跌跌撞撞摔在地上，但很快，又被人硬拽起来，


    「君二小姐就是这么训练的！你可别偷懒！」


    「就是啊！这才到哪儿了啊你就不行了？」


    金吾卫们陪着他一块跑，边还跑边嘲讽，


    那白公子鼻涕与眼泪齐飞，


    他是真的后悔了啊！


    自己之前真是太天真了！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跑起来！」


    「我…我跑不动了啊！我的腿！」


    那白公子终于不堪重负，石盘掉落，差点砸中自己的脚，


    不光如此，他还感觉膝盖骨都快被压断了，


    「真是弱鸡！」


    「就这还想和君二小姐比，真是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呜呜呜，你们别说了」


    那白公子嚎啕大哭，还不忘朝外爬，伺机逃走，


    但半路就被拉回来，


    「腿受伤了算什么？只是跑不了而已，你继续练！」


    「什么？还要练！各位好汉你们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哀嚎声不管用，那白公子被硬拉起来，手里强塞了一把弓箭，


    金吾卫们拍拍他的肩膀，顺手去指，远处的草靶子，


    「快射！射不中就别走了！」


    「那么远……怎么射啊？」


    「忘了告诉你，君二小姐可是命中靶心哦，你不是替君二小姐的位置吗？射啊！」


    「我…我不敢了，我比不上她君晚凝行了吧！」


    「你现在这样说，晚了！」


    就这样那白公子被生生按在那儿，射了一早上的箭，手都被弓弦磨得不成样子，


    陆染扒拉在墙头，摇头晃脑地看着飞旗营的人帮她解气，


    那叫一个舒畅，


    没想到啊，那刻板正直的中郎将，竟也会破例把人带进飞旗营教训。


    还以为那个误会之后，中郎将就对她隔应得很巴不得她离开飞旗营呢。


    如今看来是她多想了。


    但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得找个机会，把误会澄清，


    至于澄清后，遥月会怎么样，


    呵呵，那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毕竟那货管不住手，种下的孽，还得他自个儿偿还不是？


    想到这儿，陆染就又看了一会儿，


    只见那白公子因为没射中靶心，饭都没得吃，在一旁掉小珍珠，泪都快哭干了，那叫一个惨，


    想必这次进飞旗营会给这傢伙留下心理阴影吧。


    想到这儿，陆染就跃下墙，心满意足准备打道回府，谁知刚一落地，


    就与墙角的中郎将对上了视线，


    「……」


    这可真是尴尬了。


    「中郎将，您来多久了？」陆染挠挠脑袋。


    话落了许久，那中郎将都没回应，


    只拧着眉，唇也直直地抿着，满脸写着不贊同，


    「君二小姐何须这般偷偷摸摸？」


    「啊……那个我想着现在来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吗？」


    闻言那中郎将，欲言又止，


    「走吧」


    「走哪儿？」


    中郎将还是没说话，那背影瞧着像个闷葫芦。


    没由来的陆染想到了谢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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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3页

    若是谢九安抓包她在趴墙角，可不得逮住她好一顿冷毒舌，然后陪她一起看好戏。


    啧，这么一想，


    她倒是还真有点想念某人啊！


    这么久了连封信都不给，也不知道边城的战事如何了？


    他有没有受伤……


    陆染思绪复杂，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武场内，


    那白公子看见她，顿时面露惊恐，眼珠子都快瞪出去，


    君晚凝？这……这怎么会？


    与之相反，正在训练的金吾卫一见她，都是又惊又喜，


    喊声大得能震破天，


    「中侯您来了！」


    「太好了！」


    陆染被这热情搞得心暖唿唿的，还有些不适应，


    「你们这是怎么了？不过几日不见那么想我？」


    「那可不！还是中侯好，有真本事，不想某些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说话的金吾卫暗戳戳地看了眼一旁射箭的白公子，


    内涵的谁也不言而喻了。


    陆染轻笑一声，背着手走过去，


    白公子瑟瑟发抖，面色难堪充血，咬着牙，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


    见状，陆染不费力地拿过那弓箭，


    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咻」的一声，箭矢扎进靶心，


    发出势如破竹的巨响，


    继而射穿第二个草靶，第三个……


    见状场面顿了顿，随即爆发出惊唿声，


    陆染把弓箭放下，


    扫了眼一脸呆滞的白公子，似笑非笑，


    「行了，快去吃饭吧」


    「你…你你」


    白公子喉咙被巨大的震惊撑得说不出话来，肚子饿得咕叽作响，


    他…他没听错吧？能吃饭了？


    那一刻，那白公子简直热泪盈眶，


    甚至觉得突然出现解救他的陆染宛如神邸！


    金吾卫们也见怪不怪了，


    看着那白公子呆滞石化的模样，


    他们还有些畅快，


    这下总算是有人能够感同身受，他们当初看中侯射箭的心情了！


    哼哼，这君二小姐哪是一般人啊！


    也难怪圣上和各路王爷如此重视，


    明里暗里的争夺，当初的陆将军似乎都没这待遇，


    唉……


    想到陆女将，众人不禁扼腕嘆息。


    「都在想什么呢？」


    见他们一个二个都愣在原地，


    陆染忍俊不禁，


    「自然是在想中侯有多厉害！」


    「哈哈，是啊今日中侯可得请酒！」


    「嗯，可以」


    陆染和金吾卫有说有笑，


    中郎将负手立在一旁，目光落在陆染火红的倩影上，久久不能挪开。


    他忽然觉得，这君二小姐，就像是一团火，炽热耀眼，


    无人能忽视，他其实，也不能……


    但君小姐对他究竟是什么心思？


    那夜醉酒后对他做那种事，到底是为什么？


    那中郎将喉结动了动，强行收敛杂乱浮动的思绪，


    再抬头便又是那个严肃端方的中郎将。


    至于那白公子托陆染的福，


    饿了一晌午，总算是能吃上饭了，


    他捧着冷冰冰的大馒头吃得狼吞虎咽，边吃眼泪还边流，


    真是饿死他了啊，


    他再也不来这什么飞旗营了！这分明是地狱嘛！


    还有那君晚凝他再也不招惹了！呜呜~


    ……


    与此同时，白湘儿鬼鬼祟祟地回了君府。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今日……


    她豁出去了！


    白湘儿咬着牙，心一横踏进了那慈安堂。


    第281章 陆染危


    彼时的君老夫人，正在午休，


    白湘儿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进慈安堂的路上竟无一人拦她！


    莫不是……这君家老夫人就等着她来了！


    想到这儿，白湘儿心咯噔一下，手脚都有些发凉，


    她进门就跪在地，斟酌了一下用词，「君老夫人，晚辈白湘儿特来……拜见您」


    话落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白湘儿心脏发紧，险些怀疑自己方才的猜测是不是多虑了。


    又等了一阵子，


    白湘儿都放弃了，谁知刚准备站起身，榻上的帘子就被拉开，


    吓得白湘儿又跪了回去。


    「老…老夫人」


    君老夫人坐起身子，身旁的嬷嬷见了立马上前搀扶着。


    「把门关上」


    「是」


    房门一关，屋子都昏暗下来。


    「你这是想通了？」


    「是…」


    听到声音白湘儿忙不迭抬头，言辞恳切，姿态恭敬，


    「老夫人，湘儿被祖父找到后就在白家长大，这亲缘的确难以割捨，但血浓于水，湘儿一见您和君尚书就心生亲近……」


    「呵，什么亲近不亲近，你别说这些虚的，奶娘一家的出现也只能说明凝儿她兴许不是君家女，但可不能证明你是君家的女儿！谁知你是不是你们白家从旁支里挑出来，上咱们君家来打秋风的！」


    君老夫人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白湘儿的小脸血色褪去，她紧张地掐着指尖，


    歪打正着的，君老夫人算是猜中了真相。


    「老夫人…湘儿真的是父亲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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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湘儿咬着唇，心一横，竟伸手发誓，


    「湘儿若不是君家女就…就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好了」


    君老夫人默了默，倒是高看了白湘儿一眼，


    「你如今急着来，不就是想以君家女儿的名义入宫为妃？」


    「是……」


    白湘儿没敢否认。


    「那我也就实话告诉你，这事儿没你们白家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凝儿能入宫是为什么？就凭她君家嫡女的身份？若只是这般，华儿也能入宫，皇上看重的是凝儿那身神力，假以时日，凝儿也许就是第二个陆女将。」


    君老夫人睨了白湘儿一眼，


    端起茶盏，抿了两口，「你们白家别以为如今凝儿身世闹得满城风雨，君家就不得不换人进宫，这事儿，君家说得不算，得看圣上的意思！」


    什么…什么？竟是这般吗？


    白湘儿神情恍惚，脸色僵白，


    那…那她还有戏吗？


    怎么会这样？她都吃了毒药了！也按照大人说的做了！


    如今这老东西竟告诉她！


    不一定！要等皇上的意思，那这么说来，皇上岂不是非让那君晚凝进宫不可了？


    可明明她君晚凝血脉存疑，皇上怎么可能还让她入宫啊？


    皇室不是向来注重礼法吗？


    定是他们白家闹得还不够！她得让祖父再去闹一闹才行！


    最好闹得满城皆知……


    白湘儿恶狠狠地想着，


    殊不知她的神情悉数被君老夫人看了去，


    「来人！」


    话落，白湘儿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有几个嬷嬷闯了进来，


    「把她关到后院的厢房里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是！」


    白湘儿惊了，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湘儿…湘儿犯了什么错吗？祖母！」


    「你是没犯什么错，但保不齐你们白家会做什么。」


    君老夫人的目光如针似的锐利，


    直让人无所遁形。


    白湘儿立马就明白了，老夫人这是要把她关起来，


    好拿她来威胁白家别轻举妄动！这算什么？


    她特地跑这一趟，竟是自寻死路？把命送上门给人拿捏！


    早知道就不听大人的了！这是把她坑惨了啊！


    「祖母…祖母」


    白湘儿惨白着一张脸，眼泪簌簌地流，企图用这可怜的模样换得君老夫人的心软，


    但事与愿违，白湘儿还是被残忍拖走了，


    门一关，那君老夫人就变了脸色，


    「真是晦气，还一口一个祖母地叫，真是什么人都想与君家认亲了！」


    「但老夫人，万一那白姑娘真是老爷的孩子……」


    「是又如何，瞧着和那商贾出身的白家一个做派，小门小户的，精于算计，怕不是也被养废了，不过…」


    君老夫人长嘆一口气，「如今就看皇上的意思了，若是凝儿能入宫最好。」


    与此同时，养心殿内，


    洪武帝同样为着这事头疼不已，


    他看着底下跪着的大臣，猜疑和怒火突然上涌，


    「未免也太巧了！他君元敬是不是不想把自己女儿送入宫？还是他们君家有别的企图？」


    「皇上息怒啊，臣查了君家，君家似乎因为这事和白家闹得不可开交，君尚书一日间折了两个女儿，这几日人都憔悴了，应该是没有异心……」


    说话的大臣是洪武帝心腹，但和君家关系还不错，也就帮着说了两句，


    不过事实本就如此


    众大臣不由得想起那日生辰宴上的热闹，都露出了几分同情。


    洪武帝显然也是从暗卫口中知晓了那日的经过，


    目露不虞，眼里的猜忌更甚，「那日有几位王爷在君府？」


    「回皇上，臣记得…有九皇子、七王爷、戾王和端王。」


    「朕的这几个皇儿，什么时候和君二小姐关系这么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位大臣，心下骇然，皇上这是怀疑，几位皇子也有异心了？


    「你们说，如今朕强将那君二小姐纳进宫如何？」


    「皇上…这…」


    这个大臣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为首的咬牙上前，「皇上不妥啊，如今那君二小姐血脉存疑，若真是下人所出，此等卑贱血脉之身如何能进宫？」


    「是啊皇上，更何况这等丑事闹得如此之大，若君二小姐还能入宫，也实在是有损皇家威仪……」


    「够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洪武帝烦躁不已，


    「这君氏女天生神力，若能入宫为朕所用，便是助力，若是落入旁人手中，那便是威胁！到时候朕的皇位还能坐多久？依朕看，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这…这皇上这可使不得啊！」


    几个大臣吓得够呛。


    皇上竟想杀了那君二小姐！


    第282章 狗皇帝的猜疑


    大臣们一个二个劝谏，


    「皇上不可啊，如今朝中可用的勐将，老的老残的残，若是连一个震慑他国的人都没有，恐怕不利于云国安邦啊！」


    闻言，洪武帝眉头紧皱背着手，


    「朕方才只是气急了罢了，那君氏女不过是个刚及笄的女娘罢了，朕还犯不着忌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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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臣们忙点头称是，但他们心里门清，


    皇上这是防备诸位王爷啊，


    怕手足相残，也怕那些个王爷结党营私，做出弒父篡位之事。


    不怪圣上这么想把皇位看得紧，


    毕竟当初皇上也是做了谋逆的事，才有了今日，


    多疑也在所难免……


    想到这儿，几个知道内情的大臣眸子晦暗了几分，


    「皇上，臣倒觉得，这是个试探的机会。」


    有个年轻的官员上前，「试探几位王爷，也试探那君氏女，看君家有没有暗中和人勾结！」


    闻言洪武帝起了兴趣，「快说」


    「皇上，您可以下令……然后……」


    「好！此法子甚好！就按你说的办！」


    洪武帝一扫方才疲惫和不悦，兴沖沖地拟好圣旨，


    内官马便不停蹄地将圣旨送到了君家。


    正是用晚膳的时候，


    君家人一听这消息，立马撂下碗筷，


    「宫里来人了！」


    君二叔惊唿的功夫，


    君父已经步履匆忙朝外走了。


    沉寂已久的君家，像是湖心掷入石子，掀起波澜。


    陆染也有些意外，


    这狗皇帝现在送圣旨过来，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君家人已经齐聚在院外，跪地迎接内官。


    众人心思各异，


    那公公见人齐了，这才捧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近日都城流言四起，朕有所耳闻，但英雄不问出处，天下之人皆是朕的子民，朕怜君氏女，特许君氏女……」


    听着听着陆染闭上眼，心勐地下沉，生怕听到「入宫」两个字，


    君父则不同，眼珠子发亮迸发出希望的神采。


    特许什么？一定要是入宫才好啊！


    「朕特许君氏女，选心仪之人作为夫婿，朕亲自赐婚！」


    内官的话音落下，


    君家众人脸色齐齐一变，懵了。


    他们吧……听到了什么？


    不是入宫？而是选夫婿？选好后皇上就赐婚。


    皇上下这样的命令是何意啊？


    陆染也很意外，这狗皇帝有这么好心？不过……呵，


    陆染冷静下来，唇边挟着玩味的笑，


    这道圣旨初听的确是天大的好事，


    但背后可谓是危机四伏，


    「臣女谢皇上隆恩」


    陆染笑着接了旨，


    见状内官也回去復命了，


    等人一走，君府大门一关。


    君家人又齐聚正堂商量事宜。


    「凝丫头，二叔可得恭喜你了，这皇令下来，这都城的世家公子，皇子皇孙，可都任由你嫁了！」


    君二叔酸熘熘地祝贺，「兄长，你瞧你这几日为凝儿的事茶饭不思，如今看来果真是福兮祸所依。」


    「好了二郎你少说两句，这不见得是好事！」


    君老夫人出声呵斥，有些恨铁不成钢，


    转而看向同样面色凝重的君父，


    「大郎，你怎么看？」


    「回母亲，这圣旨让说凝儿选夫婿，可问题是选谁？能选几位王爷当然是好的，但这样君家得罪旁人不说，更怕的是，皇上会怀疑君家有意与哪位王爷勾结！」


    「这…这么严重！」


    君二叔大惊失色，「那…那怎么办？那就让凝儿选个清流世家的公子好了！」


    闻言君家人沉默了，


    季氏没忍住，拐了自家夫君一肘子，「咱们君家都知道这是个棘手的事，又有多少人家愿意卷进来？」


    不光如此，君家为二姑娘的婚事劳心费神期盼已久，


    又怎会甘愿其随便嫁个家世普通的？


    那样不就白费心思了吗？也不能给君家添多少助力。


    只不过这些话，季氏没说出来，


    她不由得看了眼陆染，


    君家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是一半都系在二姑娘身上！


    但都这种时候了，瞧这二姑娘，


    都还那儿不慌不忙地喝茶呢，


    季氏都有些佩服这位侄女的心态了，


    许是陆染表现得过于泰然，君家人齐刷刷看过去，


    君父心里还不大舒服，


    「凝儿，这可是你的婚事，你可不能怠慢！虽说你如今的身世……但为父并不在意，君家毕竟养了你十几年，你也永远都是君家的女儿，为父希望你能明白。」


    言下之意就是别忘了君家的恩情。


    不过陆染还是有点动容，


    尤其是那句：「你永远是君家的女儿」


    她上辈子是陆家遗孤，


    没有亲人没有家，孤身一人，没有人对她说这样话。


    陆染眼睑微垂，压下转瞬即逝的悲伤，


    她抬起头，又恢復了往日的漫不经心，


    「父亲别担心，选不到合心意的，拖着便是了，圣旨上又没写明女儿得什么时候就要选好夫婿去求旨。」


    闻言君家一哽，


    话糙理不糙，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但凝儿，也不能拖太久，久了让皇上心生不满可就不妙了。」


    「嗯，女儿知道」


    「好，那凝丫头，你这几日就多出去走动走动，然后看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能嫁给几位王，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君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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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敷衍地点了点头，


    随即自嘲一笑，「虽说皇上是让我选夫婿，可孙女总不能做出强嫁的行径，总得是你情我愿才行。」


    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君家人，


    又一口气憋闷在胸口，


    是啊！这婚事，真是有够棘手的啊！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儿，君家人愁云惨澹，齐齐嘆了口气。


    相比之下，陆染跟没事人一样，


    她寻了个藉口，就离开了。


    谁知刚踏出正堂，不怀好意的声音就兀地响起，


    「真是恭喜二妹妹了」


    陆染转头一看，柱子旁的君晚华，正双目沉沉的盯着她，


    那张娇艷的面孔夹杂着嫉妒与不甘。


    不过几日的功夫，君晚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若说从前像是富贵的牡丹花，如今就只剩下几片花瓣在风中摇曳，强撑气势。


    「长姐有事？」


    「你还好意思叫姐姐呢，你已经不是我妹妹了也该改口了吧！」


    第283章 打起来


    听到这话陆染非但没有觉得屈辱，反倒笑了两声，


    「你倒是提醒我了，确实不该叫你姐姐，该叫你君长小姐，是吗？」


    「你……」


    望着陆染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君晚华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


    这算什么？


    明明是她先说，这君晚凝不配做她妹妹了，可如今见对方满不在乎的模样，


    她反倒觉得胸口憋着股闷气，


    多年的姐妹情！她这二没妹妹竟这般不在意！


    那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她君晚凝在乎的人？


    君晚华越想越不甘，变得咄咄逼人，讥讽道：「君晚凝，你还能得意多久呢？你瞧你，到头来还不是进不了宫，做不了妃嫔，如今看来你顶多能嫁给一个世家公子，草草一生，我好歹还是王妃，还是我赢了！」


    「好好，你赢了」


    陆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哄小孩似的承认，然后从君晚华身旁绕过，就这么离开了。


    独留君晚华一个人愣怔在原地，


    无力感从四肢百骸滋生，像一拳打着棉花上，


    明明她赢了的啊……


    可为什么一点快感都没有，


    君晚华手撑在柱子上，两行清泪顺着美人面流了下来，


    她真的……赢了吗？


    母亲离开了她，父亲放弃了她，她抢了亲妹妹的男人，未来的夫君也不尊重她，说好三日后上门来提亲，这都多久了？


    是不是也不要她了……


    明明她什么都不做，就能进宫做尊贵无比的娘娘。


    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啊！


    君晚华泣不成声，忽的，她想到了那白湘儿，盈着泪的眸子划过恨意，


    她得不到的！


    那不知打哪来的商贾之女，又凭什么踩在她头上，捡这现成的便宜！


    想到这儿君晚华立马就去打听那白湘儿被关在了哪里，她贿赂了守门的嬷嬷，进去没多久，


    里面就传来了白湘儿惊恐的哭喊声……


    此时的陆染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打起来了，


    她躺在榻上，百无聊赖，


    今日之事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期，


    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她有心仪之人，只不过，说不得，


    因为狗皇帝若是知道了，她与谢九安都在劫难逃，


    甚至……


    陆染嘆了口气，明面上她还和谢九安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不然就会引起狗皇帝的警惕，


    「啧，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还搞得偷偷摸摸的。」


    陆染喃喃自语，神情有些黯淡，


    她闭上眼，索性什么也不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哼，她也不是非嫁给那谢九安不可，


    孤身一人，也乐得逍遥自在……


    「小姐！不好了！」


    正想着，玉香就忽然冲进来，嘴上说着不好，但神采飞扬，语气也激动得很，「长小姐和那白家姑娘打起来了！」


    「哦？」


    陆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就奔出去，看乐子了。


    这动静闹得极大，


    陆染到的时候，就见那君晚华和白湘儿都跪在院外，


    两人都狼狈不堪，髮髻凌乱，钗子玉簪要坠不坠的，勾着青丝。


    不光如此，两人脸上都印着巴掌印，和抓痕，


    但显然，这一仗是君晚华赢了。


    那白湘儿脸颊从眉毛往下被划了两寸的口子来，


    血往外冒，染着半张脸都是血，格外渗人，


    白湘儿面色苍白，哭得不能自已，


    「我的脸，我是不是毁容了呜呜~」


    君老夫人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


    差点没被气晕过去，质问声都在颤，


    「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你要为湘儿做主啊，长小姐她不知怎的，突然进厢房内，打我……」


    「闭嘴！」


    君老夫人脸色陡然一变，心虚地朝陆染的方向看了眼，厉声呵止。


    陆染看在眼里，抱着手，轻笑出声。


    君二叔也察觉了不对，心直口快，当即就问了出来，


    「母亲，这白家人不是都被赶出去了吗？这白湘儿怎么会在君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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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君老夫人气得手抖，


    她这二儿子，不会说话能不能别开口？


    季氏也无语地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衣裳，


    不很明显吗？这白湘儿是偷摸着进君府找老夫人的！


    这事能让人知道吗？尤其是凝丫头知道了会怎么想？


    想着，君家众人就小心翼翼地看向陆染，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陆染好笑反问，还和没事人一样，


    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但偏偏这样更让人心惊。


    君父竟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好了，先找郎中来瞧瞧她们的脸」


    小厮得了令刚要下去，


    就和迎面来的守卫撞上来，


    「老爷不好了啊！那白家人找上门来了！非让咱们君家把人交出来！」


    「什么？！」


    君父眉毛都惊得倒竖起来，


    君老夫人的脸色也格外难看，


    「愣着干什么？把人赶远一点！别让旁人看君家的笑话」


    「可…可老夫人，现在门外已经围了很多人了，怕是…」


    ！！！


    君老夫人咬牙切齿，拐杖直戳地，


    她冷冷地盯着白湘儿，


    「都是你闯出来祸事！」


    「老…老夫人」


    白湘儿哭得梨花带雨，一个劲儿地摇头，


    「来人，先把她带下去梳洗更衣，她这个样子怎么见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咱们君家要杀人灭口了！」


    此话一出，嬷嬷丫鬟纷纷动了，


    七手八脚把白湘儿搀扶进厢房，


    至于君晚华被冷落在原地，


    若旁人见了定以为这白湘儿才是君家嫡女。


    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君晚华失神地呢喃，眼睁睁看着君家人都朝前院走，


    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都不管她了？为什么？


    正想着，一张手帕丢到了她头上，


    轻飘飘的，可君晚华的身子还是颤了颤，


    她错愕地抬起头，


    却只见到陆染离开的背影，


    这是……二妹妹给她的？


    君晚华把手帕拿下来，


    唇角漫起一丝苦涩，


    到头来，这君家最有人情味的，反倒是她那二妹妹。


    君家人刚到门口，


    就被那「咚咚」的砸门声吓得够呛，


    「这是要抢劫不成？他们白家是土匪吗？」


    君老夫人怒道，


    「母亲息怒，儿子和他们交涉。」


    君父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命令，


    「把门打开！」


    第284章 白家人闹事


    门一开，一团黑影顿时滚了进来，


    重重摔在地上，还破口大骂了几声，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君家人定睛一看，正是那白家的公子。


    「哎哟喂！本公子的腰啊！你们君家竟然动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闻言二房的双胞胎兄弟也火了，


    「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自己撞进来的！」


    「谁叫你们君家不开门？」


    「你…你」


    眼瞧着两家人就要掐起来，


    但君家都没拦着，冷眼看着那门外的白老爷，


    「你们君家终于肯出来了啊！你们把我孙女弄哪去了？」


    那白老爷语气激动，脸红脖子粗地朝两旁嚷嚷，「你们大傢伙都瞧瞧啊！这君家欺人太甚啊！不愿意认回自己的亲生女儿，竟偷偷把人绑了，是想杀人灭口啊！天下怎么有这么狠毒的父亲啊！」


    这煽动性的话一出，


    围观的百姓都窃窃私语起来，


    看向君家的目光里充斥着探究和鄙夷。


    君老夫人受不得这样的气，


    她从前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受尽了冷眼，


    如今临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却要受这样的诬陷！


    「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家孙女，自己上门来想要认祖归宗！」


    「这不可能！湘儿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就走？我是她外祖，她在白家养了十几年，恐怕是你们白家想要为她君晚凝铺路吧！」


    说话间，白老爷就把矛头指向了陆染，恶狠狠地道：


    「你们现在还不把这奶娘生的野种赶出去？自己的亲女儿不珍惜……」


    说着说着那白老爷忽然就惨叫一声，


    膝盖一痛，径直栽倒在地。


    陆染眼底的戾气散去，不着痕迹地把剩下的石子扔掉，


    面上却笑眯眯地问：「摔疼没有啊？快叫郎中来！」


    「你！你……」


    白老爷指着陆染说不出话来，


    他隐隐心惊，寒意也从脚底爬后嵴背，


    自己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摔了，


    该不会是他那难产而死的女儿埋怨他，降下的惩罚吧？


    他比谁都清楚，这君晚凝究竟是不是君家女，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白家的命运就系在湘儿身上，


    让凝儿牺牲一下又如何？他只是顾全大局……


    想是这么想，白老爷却没敢再骂，


    他由着身旁的扶起，


    谁知刚抬头，就见一道惨白的身影朝他飘来，


    那一刻白老爷险些被吓得心脏骤停，


    他眼前发黑，


    她女儿……真的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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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您怎么了祖父？」


    白湘儿惊唿着跑过去，白老爷这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女鬼，分明是他那孙女！


    「你…你怎么这副打扮？你是不是被他们君家欺负了？」


    此时的白湘儿的确与往日不同，


    为了遮掩那道疤，她青丝梳了一缕下来挡着，月色下倒是瞧不真切。


    「祖父，您别问了，你和兄长先回去吧」


    「回去？」


    白老爷拂袖甩掉白湘儿的手，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今日不把话说清楚，我不回去，你是不是被他们君家强绑着去的？你说话啊！」


    闻言白湘儿不吭声，僵着脖子去看君家人，


    个个都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那眼神冷冰冰的，就像是在审判。


    白湘儿心沉入谷底，


    她知道，自己今日得做一个了断了，


    但她除了讨好君家，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是我偷偷上门去找君老夫人的。」


    白湘儿平静道，


    「你说什么？湘儿，你是不是被他们君家威胁了？你要走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因为说了，祖父您可能就不准湘儿去了。」


    听到这儿白老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亲孙女，


    「畜生！你这…是要弃白家于不顾是不是？」


    「祖父这话就说得难听了」


    白湘儿深吸一口气，「我本来就是君家的女儿不是吗？自然是该认祖归宗的……」


    「你闭嘴你！你这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老爷一时激动，险些把真相说出来，他生生忍住了，


    「罢了，你有了父亲就忘了我这外祖，那我们两家和气些，都是误会…」


    「谁要和你家和气？你今日来闹到君府脸上，可有想过顾全两家的颜面？」


    君老夫人说到这儿就深深看了白湘儿一眼，含着几分威胁之意，


    白湘儿怔了怔，掐紧指尖，


    「祖父您别说了，都是孙女的错，没有提前告诉您…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


    白老爷也急了非要趁这机会要一个承诺，


    「湘儿，你如今回了君家，日后平步青云，总不会忘记白家的吧？」


    「湘儿，自然不敢忘的」


    白湘儿硬着头皮道，随即讨好地看向君家人，


    但君老夫人和君父还是一脸的冷漠，


    显然对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她要怎么做？


    究竟要她怎样啊？


    白湘儿咬牙劝道：「祖父您年纪也大了，这段时日为着湘儿的事操劳不已，不如过几日就回老家……」


    「回去？你想赶我们走？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白老爷怒不可遏，


    就连那白公子也一脸的不可置信，


    「湘儿你怎么这样？你难不成是想和我们撇清关系？」


    白湘儿很想说「是」


    但若真如此她怕不是要被百姓活活戳嵴梁骨戳死。


    「祖父，湘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如今你们住在客栈也不方便，不如就……」


    「什么不如？好！正好你说到了这事！那我就把话说开了，你们君家是不是把那嫁妆物归原主了？」


    那白老爷突然抬手指着陆染，下意识想骂几句，


    但因着之前那诡异的腿疼，


    白老爷的骂声及时剎住，声音都弱了几分，


    「你，你怎么还好意思腆着脸，霸占本该属于湘儿的嫁妆？」


    「嗯，我到时候直接给她就是了。」


    陆染颔首，说得轻飘飘的。


    白老爷一哽，


    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


    不是？这怎么跟想像的不一样啊？


    这就答应还了？


    这还叫他怎么继续说？


    白老爷哑火了，直愣愣地看着陆染，


    「还有事吗？莫不是祖父想让我？现在就还？」


    「好啊！你就现在还，省得赖帐！」


    第285章 赶走白家人


    「好啊」


    陆染从容不迫地应下了，但君家人急了。


    这哪行！大晚上清算嫁妆，不是让全都城的人看君家的笑话吗？


    白湘儿也意识到了这点，她难堪地咬着唇，忙上前去劝，「祖父不必了，天色已晚，还是改日吧……」


    「什么改日？你拦我做什么？你这蠢丫头，祖父是在帮你啊！」


    帮她，恐怕祖父是帮自己吧？那嫁妆能落进她的口袋？


    白湘儿唇畔浮现一抹嘲弄，


    「祖父，您别在胡搅蛮缠伤了两家的和气，这事孙女自有分寸！来人，快套车！」


    什么？套车！！


    好哇！他这孙女竟狠心要把他送走！


    白老爷气得吹鬍子瞪眼，连骂了好几声「白眼狼」


    等白湘儿过去拉扯他衣袖时。


    白老爷怒急，竟反手一巴掌，招唿了上去。


    「啊！」


    白湘儿惨叫着，脸颊剧痛，仿佛快要烂掉。


    不偏不倚，那一巴掌正好甩在了她刚结痂的伤口上。


    新伤叠旧伤，


    鲜血很快就顺着她五指的缝隙，流淌了出来，


    白湘儿眼泪花都痛出来了，


    「祖父…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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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爷也傻眼了，


    他也没用多大的力，怎么还打出血了啊！


    围观百姓也觉得奇怪，


    但一瞧那白老爷的手，立马恍然大悟，


    「哈，戴那么多金戒指的，难怪啊！」


    「听说这白家是商贾出身，可真是爱显摆啊，」


    「还当场动手打自个儿外孙女，真是太过分了！」


    白老爷望着自己发颤的手，真是有苦说不出，


    「祖父，要不我们就先回去吧……」


    听到这些议论声，白公子也觉得面上无光，


    这一动手，所有的错就在他们头上了。


    就这样，白家祖孙俩落荒而逃，


    生怕再晚点就被围观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见风波过去，


    那白湘儿长舒一口气，


    她转而看君家人的脸色，好在没那么冷淡了。


    「进来吧，不要再让人看咱们君家的笑话！」


    「是」


    ……


    君府门刚关上，


    君老夫人就命郎中给白湘儿看伤，


    「大夫，她这脸可会留疤？」


    闻言那白湘儿心脏立马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脸好不了，那她进宫就无望了。


    白忙活一场啊！


    「回老夫人，尊小姐无大碍，只需用伤药敷敷，十日后便可痊癒」


    「如此便好」


    君老夫人给了赏银，便打发人离开了，


    她瞧了眼白湘儿，语气不咸不淡，「你倒还算是个幸运的！」


    闻言白湘儿面露惊喜，听老夫人这意思，她……她进宫有望了？


    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君老夫人当即泼了盆冷水，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君家还没说要认你，你这几日最好把你那祖父和兄长送走，至于刚刚说的嫁妆，你就当没这回事吧。」


    话音落下，君老夫人就隐晦地看向陆染，


    她提嫁妆的事无非是为了安抚这丫头的心，


    怕凝丫头因为这白湘儿与君家生了嫌隙，那便不好了。


    「是…老夫人」


    白湘儿也想明白这点，咬着唇，


    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不必了」


    陆染随口道：「那嫁妆我已经当着百姓的面说要还，自然会说到做到！」


    闻言，君家人齐齐一愣，意外极了，


    这凝丫头不是一点亏都不吃的吗？


    竟然会主动把嫁妆让出来，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白湘儿也惊喜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但她不敢拿，


    「二小姐，湘儿不是来和您争的，那嫁妆是白夫人留给你的…」


    「是啊，我也捨不得母亲留给我的东西」


    陆染微微一笑，「所以我打算折现，换成金子给你，娘亲的遗物我会留下，行吗？」


    这声询问，问的不光是白湘儿，更是君家人。


    显然，君老夫人皱着眉不是很认同，但她终究没说什么。


    至于白湘儿只觉得脑袋被砸得晕乎乎的，


    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喜色。


    「真的？二小姐，那嫁妆您真的愿意给我？」


    「嗯」


    陆染平静颔首，


    她可不是突然发好心，只是这白湘儿要入宫，


    少不了要打点内官宫女，用到钱的地方很多。


    毕竟，她已经用毒药将这白湘儿控制住了，


    这白湘儿爬得越高，越得宠自然是对她有利的。


    至于为何要折现，她占了君二小姐的身子才得以重活一世，没道理还把人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拱手送出去，那是属于逝去的君二小姐的，


    所以折现就相当于用的是她自个儿的钱，


    不过，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这白湘儿还是太年轻了。


    想到这儿陆染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


    白湘儿被这样的表情弄得毛骨悚然，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她感觉，君二小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肥美的猪！


    就等着到日子，把她宰了下酒似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白湘儿打了个寒颤，但当她看到满箱子的金银，害怕就一扫而空只剩下狂喜，


    这君二小姐人还怪好的哩！


    君晚华在一旁看着，不知不觉掐得指尖泛红，


    她这二妹妹，怎么就不对她那么大方？


    真是虚伪！


    ……


    这事结了，


    陆染也回房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就照常去飞旗营，一切似乎与往日没什么不同，


    直到……今晚是飞旗营当值，要骑马夜巡，


    陆染骑在马背上，单手拽着缰绳，红衣如火英姿飒爽，


    身后跟着一大帮金吾卫，


    身旁是那中郎将，误会还没解开，


    两人虽然同行，中间却隔了数米远，还真有几分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巡街的路上遇到了不少达官显贵，时不时就要让道，


    但渐渐的陆染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些人，怎么倒像是躲着她？


    正巧，前面又有辆气派不已的马车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正是端王，


    那端王正与中郎将寒暄着，


    等陆染骑马过去，那端王笑容立马一僵，帘子「唰」得放下，当即命人把马车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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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明明晃晃的迴避，


    木头似的中郎将都瞧出来不对劲了。


    更何况今日一路上，类似的情况已经不下五次了。


    那些世家公子更甚，见了陆染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说句避之不及也不为过！


    第286章 流言四起


    陆染轻笑一声，她倒是猜到了缘由，


    没想到消息传得那么快，


    圣旨是昨日下来，一天时间就满城皆知，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见陆染唇角噙着淡笑，那中郎将恍惚了一瞬，


    忽然想到，这君二小姐，似乎从来都是这般从容，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她放在心上，


    但就是这样的女子，


    那晚却摸他……


    想到深处中郎将闭了闭眼，艰难地扫清杂绪。


    等巡城结束，陆染就领着弟兄们吃菜喝酒了，


    真是快饿死她了！


    谁知刚迈进登云楼的门，


    陆染就听到关于她的议论声，


    「嘿，你们听说了没？那君家的假千金的事？」


    「听说了，那君二小姐哪来的本事，竟让皇上亲自下旨，让她选夫婿？」


    「那要选得到才行啊？现在谁愿意娶那君二小姐啊？送给本公子，本公子都不要！」


    闻言同桌的食客都讥笑起来，


    「哈哈，你小子倒是想得美，那等美人轮得到你？」


    「你们可不信，都瞧好吧，如今那君二小姐就是没人要，也没人敢要的，说不准到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我们这些家世普通的。」


    「如此说来，倒是捡漏了」


    「算什么捡漏？那君二小姐是奶娘所生，这样的身份也就只配给人做本公子做妾……」


    那大放厥词的公子哥话还没说完，


    金吾卫们就听不下去了，


    怒气沖冲上前，抓住那人的衣襟


    「你再说一遍！」


    「啊！啊…小的错了错了」


    看清来人，那公子立马怂了，连声道歉，见到陆染的那一刻，竟是连眼泪都吓了出来，


    至于他同桌的狐朋狗友，早就弃他于不顾，熘之大吉了。


    「君二小姐饶命啊！」


    「瞧你这话说的，天子脚下，本中侯还能真要了你命不成？」


    陆染眉眼弯弯，笑着道，


    可那公子哥反倒更怕了，人都是连滚带爬出去的。


    见状那些金吾卫忍不住呸道：「瞧他那怂样！早干嘛去了！」


    骂一个女子做妾，这的确是很恶毒了，谁都知道，做妾是奇耻大辱，


    更何况，还是在他们眼里武力高强的中侯呢？


    那可不行！


    「中侯，你可别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


    「就是！中侯，皇上不是说了吗？你想嫁谁就嫁谁，那些人还敢抗旨不成？」


    「呵，可强扭的瓜不甜啊」


    话落，陆染进了包厢就往椅子上一坐，双腿交叠，神态疏懒，


    金吾卫们愣了愣，眼睛都有些发直，


    平日里大家被中侯武力震慑，还真就没关注中侯长得如何，如今仔细一看，


    中侯长得可真好看啊！


    不过他们是没机会了，倒是中郎将……


    对啊！这么一想中郎将和中侯还真是般配。


    想着，有几个大胆的金吾卫，嬉皮笑脸地撮合，「中郎将，那个……您觉得中侯怎么样啊？」


    闻言那中郎将没说话，只拧着浓眉，仿佛在神游天际，


    方才她说强扭的瓜不甜，那个瓜指的是谁？


    难道二小姐有心仪的人了？


    还是说那个瓜其实指的是他……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那中郎将脸就涨红了几分，


    只是在那小麦色似的肤色上显不出来。


    那几个金吾卫见中郎将没回答，都摸摸鼻子，只当是自己说错了话，忙转移话题，


    「来来，吃菜喝酒！」


    「中侯，今日咱们来个千杯不醉！」


    说话间包厢内已经喧闹一片，


    众金吾卫没发现自家中郎将的脸色更差了，


    中郎将坐在椅子上，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有些郁闷，


    他方才都打算回答了，


    君二小姐自然是……很不错的，


    但如今的局势，谁和君家结亲，就要准备好承受皇帝的猜忌。


    ……


    喝酒喝到最后，


    陆染再一次把人全喝趴下了，


    当然，除了中郎将。


    陆染打了个酒嗝，捂着酡红的脸颊，神色清明，她没醉，顶多算微醺，


    对了！正好趁此机会把那晚的误会解了。


    想着，陆染就起身，


    大大咧咧地坐到那中郎将身旁，


    几乎同时，那中郎将握筷子的手就颤了颤，肌肉也绷紧，


    「对了，正我有话跟你说，其实那天晚上……」


    「二小姐不必说了，等本将想一想」


    说罢，那中郎将就起身，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背影比往日更加慌乱。


    不是……


    陆染傻眼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


    「还想一想，想什么？」


    陆染嘟囔着，摇摇头又继续吃菜了。


    正巧这时候遥月进来，忙把她拉到屏风后面，紧张兮兮的，「怎么了？你…你和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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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陆染无语摇头，「我才起了个话头，他就走了」


    「那你要早点说，恐怕那小子…」


    遥月挤眉弄眼，毫不掩饰眼底的艷羡。


    搞得陆染一头雾水，她拍了拍遥月的脑袋瓜子，


    好笑道：「怎么？你也傻了不成说话说半截，莫名其妙，我走了！」


    说罢陆染就吩咐小厮，把喝得烂醉的金吾卫们送回去，


    遥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幽怨，


    「哼，真是迟钝！两个木头！」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好事啊！


    遥月忽然就有些幸灾乐祸，


    「姓谢的那臭小子，出去一趟，怕是刚追到手的媳妇儿都要没了！」


    ……


    时间一晃又过了几日，


    陆染日出就去飞旗营，月升就回君府，那小日子悠闲得很，


    但她沉得住气，有人沉不住了。


    正厅内，君父愁容满面，一见到她就抱怨起来，


    「凝儿啊！你…你这选好没有？今日散朝后皇上把为父单独留下了，话里话外就是让你早点选，看样子拖着是不成了！」


    「再早也要有个期限，皇上可有明说？」


    闻言君父摇了摇头，「皇上若说了还好，偏偏没有。」


    「既然没说，那就不管，这可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岂能草率？更何况皇上催促的用意，恐怕是想咱们君家在慌乱之下露出马脚，可咱们行的端坐得直，又没结党营私，若是很快找到人选才是奇怪。」


    听到这话，君父好受了些，感觉飘在空中的魂魄都归位了，


    「凝儿你说得有道理，为父……」


    「老爷！七王爷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的小厮匆匆来报，


    第287章 瑞王的威胁


    七王爷？


    君父大恍惚了一下，随即想起大女儿的婚事，


    「快！快请，华儿的婚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君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生辰宴后迟迟不见这七王爷上门送聘礼来，他这几日没少被同僚在背地里取笑，


    他起先也怨过自己女儿，也恨不得把那挑唆的蠢妇剥皮抽筋，


    但事已至此，他如今只盼着华儿顺利嫁入王妃，把事了了。


    就这思索的功夫，君父已经起身去迎了。


    但瑞王已经背着手，踏进正厅来，面露得意，全然不见往日的颓然。


    见状君父心头咯噔一下，


    不祥的预感，在见那瑞王身后并无聘礼箱子达到了顶峰。


    「王爷今日…来这是？」


    「自然是娶你们家姑娘！」


    说罢瑞王就自顾自坐下，俨然把这里当他的地盘，


    君父面色难堪，正巧这时候君晚华也梳好妆赶了过来，见到空落落的正堂，她笑容僵滞，


    「臣女…见过王爷，不知王今日来…」


    「你问什么问？就这么心急想要嫁给本王吗？」


    瑞王就出声打断，手放在扶柄上，一派神气自信的模样，


    「本王是要娶你不错，但有条件！」


    条件？！


    听到这两个字，君家人面面相觑。


    君晚华心下愈发不安，她眼圈泛红看向君父，


    「父亲，这…」


    「王爷且先说说，是什么条件？」


    君父皱着眉，脸色严肃，也没之前的热切。


    「这事也不难，更何况还能解了你君家的燃眉之急。」


    瑞王背往后靠，目光慢悠悠落在了陆染身上，


    「圣旨的事本王也听说了，真没想到你们如今还稳得住，也对，现在都城上下人人都对你们君家避之不及，不敢沾染半分，本王也没想到啊，不可一世的君二小姐如今竟落到这步田地……」


    「七王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冷嘲热讽连君父都听不下去了。


    「君尚书急什么，本王是念旧情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君家受辱呢？这不，本王来帮你们了！」


    瑞王站起身，背着手走到陆染跟前，


    「君晚凝你如今嫁不出去，本王大发慈悲，不计前嫌迎你过门，正好你与你姐姐有个照应，如此一来你们君家三姐妹共侍一夫，传出去也算是段佳话！」


    此话一出，


    君家三人都被瑞王的无耻惊呆了，


    还佳话？呸！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君父哪里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气急后竟转身抓起杯盏，作势就要朝瑞王身上砸去，


    「岂有此理！真是欺人太甚啊！」


    「君尚书，你难道还想打本王不成？本王虽然是落魄了但也是天潢贵胄！」


    「你…你！」


    君父清醒了，无可奈何，那双手捧着的茶盏也只能往撒气地往地上一摔，


    真是造孽啊！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竟想让他三个女儿都嫁进去！


    「父亲，您没事吧？」


    见君父气得快厥过去，君晚华忙过去安抚，自己也快哭成了泪人，心头也无比委屈和噁心，


    「不可能！王爷您你说好娶我，如今竟想让我二妹也嫁给你，怎么？您想让我做妾不成？」


    「这哪能啊，你是当姐姐的，长幼有序，自然是她君晚凝坐侧妃，你做正妃！」


    闻言君晚华竟好受了些。


    瑞王则摆出一副赏你恩惠的得意嘴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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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晚凝，你之前屡次对本王出言不逊，如今本王还肯给赏你个侧妃之位，已经是给你脸了，你还不识相点，赶紧去宫里找父皇请旨？」


    「呵」


    陆染轻嗤一声，只觉得可笑，「你怕不是在做梦」


    「你！君晚凝你还这么不识好歹！你莫不是真想嫁给那些杀猪卖菜的，到时候你可别舔着脸来跪求本王！」


    听到这些话，陆染觉得更好笑了，


    「怎么？女子非得嫁人是吗？不好意思，本小姐宁愿青灯古佛一生，也不嫁给你这种人！」


    「君晚凝！」


    瑞王被这番话刺激到了，


    「谁给你的胆子对本王大唿小叫，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


    陆染步步紧逼，那双凤眸沉了下来，浑身笼罩着的金戈铁马般的杀气，


    仿佛化成一把冰冷的刀横在那瑞王的脖子间，威慑逼人。


    「君晚凝，你……你要干什么？」


    瑞王一扫方才的得意，他怕了，一个劲儿地朝后退，嘴里念念有词，


    「本……本王是王爷，你是官家女…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越到我头上来，本王知道你不就是不愿委屈做侧妃吗？好商量，本王让你做正妃就是了……」


    正妃？


    听到这两个字，一旁的君晚华如遭雷噼，美眸含着不可置信的怒火，


    那她不就成侧妃了？王爷怎么能这样啊？


    「不……不行！王爷你说好的啊，你娶的是我！王妃之位应该是我……」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瑞王厉声呵斥，随即看向陆染，「怎么样？君晚凝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话音落下，


    君晚华也死死地盯着陆染，心头燃烧起恐惧的火焰来，


    生怕这个二妹妹会答应。


    不要啊……千万不要！


    「不稀罕」


    陆染冷漠回答，似乎再多费一句口舌都是不耐烦。


    而几乎是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君晚华就长松了口气，


    她捂着心口，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她费尽心思要嫁的人，二妹妹却弃之如敝履。


    可不管怎样，二妹妹不答应是好事。


    但被三番两次拒绝的瑞王彻底恼羞成怒了，


    「君晚凝！你这贱人！」


    「贱人骂谁呢？」


    「贱人骂你！」


    听到回答陆染满意地笑了，拉长声音，「哦，的确是贱人在骂我呢，原来瑞王有自知之明！」


    「君晚凝！！」


    瑞王差点被活活气死，脸色赤红，堪比关公。


    但君父和君晚华都觉得畅快极了，


    「王爷，你还是请回吧！」


    君父站了出来，「君家只会把华儿嫁给你！旁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啊！你们君家这么不识抬举！还想着塞女儿进来当王妃呢！本王话就撂这儿了！若她君晚凝不肯给本王做妾！那你这大女儿，本王也不娶了！」


    什么？！


    君父目眦欲裂，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第288章 与瑞王对峙


    君晚华也腾得站起身，如坠冰窟，浑身发抖，


    不娶她？这怎么行呢？


    在她眼里，她已经是七王爷的人了，


    怎么能说不娶就不娶呢？


    君晚华已经急哭了，眼泪滚落，手指一松帕子飘落，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扯住瑞王的衣袖质问，


    「王爷你不能这样！那晚在众目睽睽之下，你要了华儿的身子，怎么能不负责呢？而且您承诺过的，要娶我的！」


    「走开！」


    瑞王烦躁地拂袖，指着君晚华的鼻子骂：「明明是你这个娼妇不要脸爬本王的床勾引本王！奔着为妾，你这样的做派自然是连妾都不如，所以本王不娶你你又能怎么样？」


    被这样骂着，君晚华脸上的血色褪去，心脏也被洞穿个窟窿，


    冷风灌着，她站都快站不稳了。


    君父也颜面扫地，女儿被这样辱骂他恨不得冲上去打人，


    可他张张嘴，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华儿的确是耍了心思，


    的确是「算计」来了这门亲事！


    见君家人无人吭声，


    瑞王更是得意，他还不忘挑拨两姐妹的关系，


    「其实本王也不想做那么绝，可谁叫你妹妹惹恼了本王，没办法本王一不高兴，自然是要迁怒你，所以啊君晚华你要怪就怪你的好妹妹吧！」


    闻言君晚华身形一颤，她下意识望向陆染，眼中含着泪，愤怒嫉妒交织，


    可她知道，她怪不了谁，


    这不都是她求来的吗？


    二妹妹已经给了她选择……


    如今二妹妹怕是也不会牺牲自己的幸福，来保她了。


    君晚华脱力地瘫坐在地。


    就在这时，陆染抱着手开口了，


    「七王爷，你呢要是不愿对我长姐负责，我便告到御前去，至于我父亲二叔，也会在朝堂上弹劾你，你想好要与我们君家为敌了吗？」


    闻言，瑞王心神一颤，


    「你……你怎么敢？」


    君父这时候也站出来，撸起袖子，「是啊！老夫就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向圣上讨个公道！」


    「你们君家是不是疯了？一个二个都不要脸面了是不是！这件事闹大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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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怕闹大，倒是七王爷你……」


    陆染红唇轻启，杀人诛心，


    「已经不是从前的瑞王了，你觉得皇会愿意为了你寒了君家和诸位臣子的心吗？」


    「你……」


    瑞王身形一晃，方才的自信在此刻被陆染击溃得渣都不剩。


    君晚华则含着泪，鼻尖发酸地望着陆染，


    她没想到，这个二妹妹会帮她说话，会为她撑腰！


    说没有一点感动那是假的，


    除此之外还有深深的后悔与惭愧，


    自己从前真是被嫉妒和利益蒙蔽了双眼……


    君晚华失声大哭，


    瑞王见吵不过，也威胁不成，就怒拂衣袖离开了，


    临走前还甩出狠话来，


    「本王倒要看看，你君晚凝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


    「我呸！」


    等瑞王没影了，君父才朝着外面啐了一口，


    转头就见自己的大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华儿，你也别太担心了。」


    陆染也瞟了眼地上的君晚华，


    「哭什么？你算计我的狠劲儿呢？这七王爷总比我好对付吧？」


    君晚华：「……」


    不是啊，她刚刚才对这二妹妹有几分感动。


    君父也觉得尴尬，「不过凝儿说得也对，那七王爷如今被皇上厌弃，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是啊……」


    君晚华苦涩的应道，自己的夫君失势明明是坏事，如今却成为她能拿捏的好事。


    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那二妹妹的事怎么办？要不早做打算。」君晚华还是关心了两句，


    「不急，再等等看」


    陆染思绪飘向远方，似乎浑然不在意。


    有时候陆染的话就像是定心丸，


    君父竟也没那么紧张了，


    他这二女儿向来能化险为夷，


    如今之事，也算不了多兇险。


    时间又一晃过了两日，


    那瑞王依旧没登门提亲，


    但这次，君晚华反倒不那么着急了，


    也许是意识到，亲人还没完全放弃她，


    除此之外，君晚华这几日伺候在君老夫人跟前，君老夫人没说什么，但还是派人去暗中走关系，


    不论如何，她这孙女是去做王妃的，


    能嫁过去也还算不错，不至于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在这一点上，君晚华倒比君晚清幸运了些。


    因而王爷府内的君晚清恨极了，她双眸赤红，正在给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鞭伤擦药，一下又一下，愈发用力，


    「凭什么？」


    忽的，君晚清把药瓶一摔，


    同样是君家的子女，同样是算计婚事，为什么她姐姐遇到事儿，全家人都在为她撑腰！


    而她呢？


    王爷在君府受了气，回来就鞭打辱骂她？君府可有一个人怜惜她心疼她？


    怕不是都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更何况，她姐姐做的王妃！


    而她是个贱妾！凭什么？凭什么？


    君晚清想不通，恨意盘旋在胸口，


    她抬起头，双目迸发出森然恨意，


    总有一日，她要把这一切都讨回来！


    ……


    陆染倒是不知道，君晚清已经对她和君家恨之入骨，


    其实她昨日倒也不是帮君晚华说话，


    只是在她看来，这两姐妹虽然都害她，却有本质的区别，


    当初君晚清和夏氏下的药可是害死了真正的君二小姐，


    至于这君晚华，最后多少留了一线，没把事情做绝。


    不过都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


    陆染收敛思绪，刚把手上的千斤鼎放下，


    金吾卫们就围拢上来，个个欲言又止，


    瞧这阵仗陆染哑然失笑，「你们这是怎么了？」


    「中侯…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他们都在传，说七王爷要娶您…」


    话落不光金吾卫们，一旁看似漠不关心的中郎将，偏过了头，竖起了耳朵，


    陆染没有察觉随口道，「呵，什么娶？他是想让本小姐做妾！」


    但这话不亚于一记惊雷，武场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做妾！他也配啊！」


    「七王爷他是不是疯…咳」


    想到对方王爷的身份，破口大骂的金吾卫们剎住嘴，


    但个个憋屈得脸红脖子粗，有一嘴的脏话没飈出来。


    第289章 奇奇怪怪的中郎将


    「中侯您可不能答应啊！」


    金吾卫们惊唿，大有陆染一声令下，他们就冲去打抱不平的架势。


    见状陆染心暖暖的，真关心假关心，她是分得出来的。


    「放心，你们中侯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受人威胁！」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放下心来，


    「哈哈太好了！」


    「不愧是中侯！就是硬气！」


    「管他什么王爷！中侯想嫁谁还是得自个儿愿意才行！」


    「就是！」众金吾卫起闹着，


    一旁的中郎将抿直的唇线也松了松，


    他没想到自己这么紧张，


    不过那瑞王竟想让君小姐做妾么？


    真是岂有此理！


    不知不觉，那中郎将捏紧了拳头，


    那端正脸庞浮现出怒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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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有金吾卫灵机一动，搓搓手问：


    「对了中侯您…就是您有没有心仪的郎君啊？」


    话音落下，


    全场具静，都屏住唿吸等答案，


    他们实在是好奇得紧啊！


    至于那中郎将，心脏忽然「咚咚」直跳，他忙按住胸膛，


    「这个问题……」


    陆染嘆了口气，看着眼前好兄弟们真挚的眼神，她实在是不忍欺骗。


    但她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她与谢九安现在註定见不得光，


    一旦暴露那就是杀身灭顶之祸。


    见陆染面露为难，


    金吾卫们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逾矩了，


    他们忙打圆场，更有甚者，踹了那问问题的金吾卫一脚，


    「你瞧你，问的什么话？中侯可是女子！你这猪脑子忘了吧？」


    「是啊中侯，你可别和他一般见识，他不会说话。」


    「无妨」


    陆染莞尔，就这样众人心照不宣地把这事揭了过去，又继续训练了。


    留下那中郎将还立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染都察觉到不对劲了，上前手伸到男人面前晃了晃，


    「中郎将，您老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中郎将回神，唇线绷紧不苟言笑，


    「哦，那就好」


    见状陆染放心了，转身就准备走，


    谁知手腕陡然一紧，但只是剎那间，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中郎将就松开了手，仿佛她是灼人的火。


    「等一等，君二小姐！」


    「怎么了？」


    陆染转过身，讶异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看，


    「中郎将还有旁的事要吩咐？」


    「不是…」


    中郎将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


    仿佛在下达军令。


    搞得陆染也正经起来，站直身体，


    「君二小姐，你觉得我…如何？」


    「啊？」


    不是？陆染人都懵了，她没听错吧？这是什么问题？


    「是不好回答吗？」


    那中郎将本就端方的面容，变得愈发凝重，浓眉漆眸下压着，


    陆染莫名有种她不会答就会被判死刑的错觉。


    不得不说，中郎将长得可真兇啊……


    陆染只能笑笑煳弄过去，


    「哈哈，中郎将您人当然很好的了！」


    「你觉得我好？」


    「嗯…难道不好？」


    陆染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怀疑，


    但中郎将没察觉，满脑子都是，「你很好」三个字。


    「这几日，你别担心」


    那中郎将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望着陆染的眼神有些郑重，「等我一下」


    说罢，那中郎将就走了，


    只是那走路姿势瞧着有些同手同脚，


    独留陆染一人在风中凌乱，


    字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呢？


    什么叫，等一下？等什么？


    算了，想不通！


    陆染摇摇头，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更何况两日之后也无事发生，那中郎将也没再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但要说有什么不寻常的，倒还真有。


    陆染摩挲着下巴，看着中郎将翻身骑马的姿势，


    瞧着比以前笨拙了许多，


    就像是……


    正巧这时候，有金吾卫八卦地凑过来，神神秘秘道：「中侯您瞧见没有，这两日中郎将不对劲！」


    「是啊，中郎将好像受伤了，昨日我进营帐，撞见中郎将在擦药。」


    「可谁能伤到中郎将呢？」


    金吾卫们七嘴八舌议论着，


    等中郎将一个眼色扫过来，


    就齐刷刷立正站好，老实了。


    唯独陆染还狐疑地盯着看，


    见状那中郎将立马扭过头，骑马出飞旗营了。


    「真是奇怪」


    陆染笑了一声，


    也没太在意，每个人都有秘密，她没必要刨根问底。


    但陆染没想到，她第二天就知道真相了。


    这日难得的放了个假，她没去飞旗营，舒舒服服睡了个懒觉到日上三竿，才梳洗打扮好，吃午膳。


    反观君父都要急疯了，


    又到她房中来说道：「凝儿，不行啊，再拖下去万万不行啊！皇上万一动怒了，可如何是好啊？」


    「皇上又催了？」


    「那倒是没有」


    君父揩了揩汗：「但为父这几日上朝，丞相也明里暗里让咱们君家早点把事结了，别让皇上操心」


    「哦？既然丞相那么心急，就让他孙子求娶我呗」


    君父：「……」


    他这闺女还真是油盐不进，


    但昨日他若能这样怼回去，确实是解气极了，


    「行吧，那日后再有朝中大臣再催这催那的，为父就提议他们的孙子求娶凝儿你，以解君家的燃眉之急，省得他们再说风凉话。」


    「这就对了」


    陆染赞许地点点头，


    父女俩难得地达成共识。


    「行那咱们现在就不急了，但凝儿这几日外面说你闲话的很多，尤其是那个瑞王！听说他这几日在酒楼里叫嚣，说要看你能嫁个什么如意郎君！他们那帮人等着看咱们君家的笑话呢，凝儿你虽然不用太往心里去，但还是要想个办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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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父正絮絮叨叨说着，


    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兄长！兄长！出事了！出大事了！快快快！」


    君二叔是个咋咋唿唿的性子，连喊了好几声。


    搞得君父心脏突突的，他赶忙命人去开门，


    心中愈发不安，能出什么大事，底下的人没来通报，


    反倒惊动得他这弟了！


    门一开，君父就三两步冲出去，


    「二弟，究竟是什么事？」


    但君二叔的目光压根没往君父身上落，反倒是伸长脖子喊。


    「凝丫头，是你的事！快出来！」


    「我？」


    陆染指了指自己，


    有些错愕，这是又怎么了？


    第290章 求娶？


    陆染跟着君父，一道去了正堂，


    他们前脚刚进门，后叫君老夫人和二房全都闻讯赶来了，


    君老夫人年岁已高，再经受不起波折和打击，赶这么一段路，脸都白了，颤颤巍巍柱着拐杖，


    「你们谁又闯什么祸了？」


    话是这么说，君老夫人却只盯着陆染一人看。


    见状君二叔赶忙找补，「母亲不是，不是祸事，是喜事！有人来提亲了！」


    听到「提亲」两个字，


    君晚华心尖一颤，


    莫不是瑞王？


    「听说是金吾卫中郎将，来求娶咱们凝儿呢！」


    闻言，君晚华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前两日她还在同情二妹妹，


    如今……


    反倒是她之自个儿成了笑话。


    君晚华攥紧了手帕，垂着头，有些不舒服，


    与之相反，君家人爆发出欢喜声，


    「真的？二姑娘有着落了？」季氏笑道，


    这凝丫头的婚事圆满对他们二房来说也是好事啊。


    君老夫人更是眉开眼笑，转着佛珠连说几声「好」字，


    「真是菩萨保佑啊！」


    「那中郎将呢？你们就晾在门外？还不快请！」


    还是君父最先想起了正事，忙领着人去迎接。


    至于陆染，人都傻了，瞳孔地震。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啊？


    中郎将提亲？什么情况？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中郎将吗？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


    陆染深唿吸，努力平復心情，


    谁料这模样落在君晚华眼里，竟成了激动，


    她酸熘熘地道：「二妹妹瞧不出来啊，你去飞旗营一趟，竟找了个如意郎君回来。」


    「我也很意外，」


    陆染咬牙切齿，不由得想到了两日前，那中郎将神叨叨对她说的，「等一等」


    原来是等他提亲的意思！


    就这震惊的功夫，人已经进来了。


    今日的中郎将穿的是常服，


    和往日大不一样。


    一袭宝蓝色云纹锦衣，外罩穿银丝素色披风，姿态卓然，英武朗健，


    君父看着满意地拊掌，


    原来凝儿的如意郎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这中郎将家世还算显赫，当然硬要比，还是比不得他们尚书府的，


    但听说这中郎将是考了武状元的，


    那便是有真才实学，不错！真不错！


    而且有这份胆量，能够在君家危难的时候来求娶，光这份心就够够的了！


    君父热泪盈眶，简直对中郎将满意得不得了，


    君玉昂也很认可这中郎将。


    瞧着君家人个个热泪盈眶，快把眼珠子都黏他身上，


    中郎将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险些站不住，


    他恭敬作揖，「晚辈仓促，未经过三书之礼就斗胆来求娶，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心悦君二小姐已久，还望君尚书海涵…」


    「哈哈，中郎将言重了，何须那些繁文缛节，咱们君家高兴还来不及！」


    闻言，中郎将松了口气，他下意识看向陆染，


    却见自己的「心上人」一脸的复杂，


    脸上除了惊并无喜，


    那一刻，中郎将心脏仿佛被冰刺了一下，他有些慌，忙命人把聘礼搬进来，


    那扎着红绸的箱子鱼贯而入，


    瞧着阵仗可不小，尤其那聘金着实丰厚，


    至于那聘饼香炮镯金，都是按礼制来的，时间虽匆忙却毫不含煳。


    见状君父都有些感动，


    陆染却愈发觉得对不起那中郎将，


    她早该把误会说清的！


    哼，不过仔细一想也不能全怪她，


    那日她都准备说了，谁知被打断了。


    陆染如是想着，但愧疚不减反增，


    她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拉到耳房，解释清楚。


    「凝儿，你看」


    君父捋着鬍鬚笑吟吟地转头看她，「瞧你们郎才女貌也登对，不如就把这喜事定下。」


    「我……」


    陆染张了张嘴，君家所有人的目光都压在她身上，


    再加上那中郎将目光赤诚，真的搞得她压力很大啊。


    算了，当千古罪人就千古罪人吧，


    横竖不能再耽搁这郎中将了。


    陆染心一横，正要摇头拒绝，


    谁知变故顿生。


    「老爷！老夫人！九皇子也来提亲啦！」


    那传话的小厮跑得急，竟从「咚」得从门槛绊倒进来。


    但就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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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家人全都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


    「什么？！」


    「九皇子…怎么会？」


    君父看向陆染，


    可陆染表示她也很意外，她也不知道啊！


    焦灼之中，还是君老夫人沉着率先发话了，


    「九皇子身份贵重，岂能怠慢，大郎二郎，你们还不快去迎？」


    「是…是」


    君父赶忙出去了。


    见状，中郎将立在堂中，


    手指蜷在掌心，面色有些发白，


    他再一次看向陆染，似乎在询问。


    陆染摊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


    不过现下中郎将的处境就实在是尴尬了，


    毕竟是她惹出来的祸事，陆染不忍，上前悄声道：「中郎将，你要不先回去吧？」


    「不」


    中郎将摇头，眼神坚定。


    见状陆染扶头疼，还想说什么，


    君老夫人就突然咳嗽起来，


    「咳咳，凝儿你快坐好」


    陆染：「……」


    君老夫人则面色如常，若换做方才，凝丫头和那中郎将亲近，她这个当祖母的定高兴得不得了，


    但如今九皇子也来提亲，那她可得仔细掂量一下了。


    中郎将也察觉到了君家人态度的变化，


    他被请到椅子上喝茶，却觉得嘴里无滋无味。


    没一会儿功夫，


    九皇子就踏进了正堂，


    君父和君二叔在两旁鞍前马后的。


    见状，在场众人也起身行礼，


    「微臣、臣妇、臣女参见九皇子……」


    「都免礼吧！」


    九皇子今日身着绛紫色缂丝羽缎披风，矜贵不凡，


    配上那俊美至极的容颜，实在是有天人之姿。


    这下不光是君晚华，就连那白湘儿都看直了眼，


    两人心头酸熘熘的，


    这君晚凝，之前还没人敢娶，


    如今倒好一下来两个！


    还个顶个的好？


    就在这时，君父恭维道：「九皇子大驾光临真是使老臣府上蓬荜生辉啊！」


    「君尚书，一家人便不说两家话了」


    闻言君父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这九皇子似乎对他女儿势在必得了啊！


    「哦？中郎将也来了」


    九皇子狭长的眸子一眯，锐光便落在中郎将身上。


    「微臣见过九皇子」


    中郎将边行礼，边攥紧了拳头，


    他低着头，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九皇子是君，而他是臣，


    君二小姐会选谁？


    第291章 都来求娶


    君家人也是这么好奇的，纷纷看向陆染，还七嘴八舌地劝着，


    「凝儿，九皇子和中郎将都是极好的，你可要早点做决定，可别让两位久等了！」


    「是啊二妹妹，这换做哪个女子都高兴极了，你还挑挑拣拣的做甚？」


    君晚华没忍住，夹枪带棒地酸了两句。


    话虽如此，君家都是希望陆染选九皇子的。


    君老夫人一个劲儿地给陆染使眼色。


    但她真是一个都不想选，


    陆染头痛欲裂，只觉得脑袋瓜嗡嗡的，


    「好了，其实我……」


    「老爷！又有人来提亲了！」


    陆染：「……」


    还要不要她说话了？


    君家人也瞪大了眼，好傢伙，不来都不来，一来全都扎堆来了？


    「快请」


    不知道来的是谁，君父不敢怠慢，还是出去迎了，


    九皇子紧锁眉头，笑不出来了，


    至于中郎将面上板板正正坐着，心却一点点下沉，


    竟这么多人和他争么？


    不过，君二小姐她的确值得……


    「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九弟！」


    正想着，戾王就走了进来，姿态倨傲，


    背着手，看九皇子的眼神就像是看毛


    没长齐的小子，


    至于那中郎将，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俨然没有把这竞争对手放在眼里，


    「呵，皇兄不也来了么？」


    九皇子面色不善：「臣弟记得您不是有王妃了吗？皇兄这来这一趟皇嫂她知道吗？」


    闻言那戾王自顾自坐下，「本王做事还需她一个妇人同意不成，更何况，本王的侧妃之位空悬。」


    什么？


    听到猖狂的话，九皇子和中郎将都气恼不已，


    他们可都是带着诚意来求娶的，这戾王竟想让君二小姐做侧妃！


    君家人也有些不舒服，


    但奈何这戾王在朝中的势力如日中天，更是怠慢不得，


    九皇子虽说是皇上最宠的小儿子，却无实职，算来算去自然是戾王好些，确实有资本只给个侧妃之位，


    君老夫人盘算着，君父也沉思着分析局势。


    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


    那戾王也不催促，仿佛对陆染势在必得。


    「君二小姐，十五日之后就是黄道吉日，算起来时间正合适。」


    呵，时间合适，人不合适！


    陆染强压想翻白眼的心，


    偏偏那戾王还自以为是，


    只当陆染是脸皮薄，不好意思。


    「君二小姐，如今也就只有本王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那戾王正得意着，


    门外的小厮又匆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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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跑了好几趟了，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禀告老爷，又来人了！」


    闻言，君家人齐齐沉默，惊喜太多也就成了惊吓。


    那戾王则不悦地皱起了眉，


    还有谁敢来和他争？


    但让众人没想到的，


    这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一个是端王，另外一个竟然那季公子。


    看到这场面，季氏人脸都给吓白了，


    慌慌张张向瑞王行了礼，就绕到后面，把自己侄子拉到一边质问，


    「侄儿啊，你是怎么想的？你怎么也来淌这趟浑水啊！」


    闻言那季公子也面露无奈，


    「姑母，我也没想到人会那么多」


    「好侄儿，你该不会是想着帮君家才来的吧？」


    「也不完全是，其实晚辈也是有私心的…」


    说到这儿那季公子顿了顿，脸颊染了薄红，不敢去看陆染，


    看到这儿季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没想通，她这侄儿子和那凝丫头也没见几面，怎么就看上了？真是造孽啊！偏生提亲还赶巧到一天去了。


    季氏无言以对，君家众人也面面相觑，


    唯独君晚华，在看到季公子的那一刻，眼睛针扎似的刺痛。


    这季公子不是口口声声说倾慕她吗？


    怎么转头却要娶她妹妹？


    君晚华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前几日见瑞王来求娶，她都没有这般难受。


    如今她只觉得自己的宝物被旁人夺了去，


    君晚华飞快地用手帕拭去眼泪，反倒挺直腰部，梗着脖颈，


    她不后悔的……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君家嫡女，迟早是要做瑞王妃的。


    可这一幕还是被季公子看见了，


    他心情有些复杂，闭了闭眼


    心中却没掀起多少波澜，


    诚然，他从前倾慕过君长小姐，


    但他不但被拒绝了，还被迫趴在床底下，听了一耳朵的男女交合的孟浪之声，


    在这之后，他连着做了几日噩梦，也就再提不起半点喜欢了，


    反倒是那晚，君二小姐救他出来时的笑颜，让他忘怀不了，


    往常他觉得自己喜欢大气端庄的女子，可那夜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君二小姐这般飒爽豪迈的女子，也挺好！


    但看着如今满屋子的权贵，季公子嘆了口气，有些苦涩，


    自己终究还是来得太迟，


    况且有这些王爷在，也没他什么事了。


    想到这儿，那季公子就走到那中郎将身旁坐下，


    两人颇有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至于几个王爷则在堂中僵持不下。


    戾王率先讥讽出声，


    「端王，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前几日本王坐马车上街的时候，还瞧着你躲着那君二小姐走了，怎么如今竟巴巴地上门提亲？」


    闻言那端王有些面红耳赤，但嘴上并不落下风，


    「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臣弟当时是有急事，才匆匆离开」


    「呵，五弟，你的急事该不会就是求娶君二小姐吧？」


    「正是」


    闻言戾王朗声大笑几声转而看向陆染，


    「君二小姐，这话你信吗？」


    陆染：「……」


    问她干什么？她当然不信，


    那日的端王见了她简直跟躲瘟神似的，


    如今敢来，恐怕也是见提亲的人多了，也就不怕被洪武帝针对，


    其实这些王爷一个二个的，都不是真喜欢她，想把她纳过门当谋皇位的打手才是真的。


    陆染看得门清，却也倍感头疼，


    君家人更是急得团团转，


    尤其是君老夫人，若之前是天大的喜事，她乐得合不拢嘴，如今就变成了祸事，


    这么多王爷拒了哪个他们君家都得罪不起啊！


    谁知祸不单行，门外又来人了，


    那传话的小厮声音沙哑，人也都麻木了。


    「老爷…又来了许多人」


    许多？


    怎么个许多法！！


    第292章 组团求娶


    在场众人大惊失色，


    君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更是称得上恐惧，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君父和君二叔来回跑，也已经走不动了，


    但没辙，他们只能拖着步子，又去府门迎接来提亲的贵客。


    其余众人都在正堂等着。


    显然在场的几位王爷脸色也不是太好，


    人越多，自己竞争越大，不过转念一想枪打出头鸟，


    人多父皇便怀疑不到他们头上来。


    但这次，小厮口中的「许多人」还真是不假，


    那红叶林上对陆染示好过的皇子王爷全都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世家公子，


    这组团进来的架势，瞧着哪里像是提亲，分明是抄家，


    君父眼前一黑，


    深知今日之事若不能解决得圆满周到。


    他们君家日后多半真会被随意安个罪名抄家！


    就连一向愚钝些的君二叔，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人一多，这正堂简直没处下脚，


    那成堆的聘礼箱子也堆积如山，


    最后踏进门的瑞王看到这一幕，简直气得牙痒痒，


    这贱人！怎么这么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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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日被拒绝后，他就等着来看看君晚凝的笑话！


    没想到上门来看见的是这副场面，他这些皇兄还真是不省心，个个都和他来争！


    见瑞王进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他身上，


    几位王爷更是看笑话似的起闹，


    「哟，七弟前几日来过了吗？怎的还没死心？」


    说话的是戾王，他一向和瑞王不对付。


    其余皇子也跟着讥讽，


    「不过也多亏了七皇兄，不然臣弟们还真是不敢来，哈哈！」


    此话一出，瑞王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难看得滴黑水，心中是又气又惧。


    该死！这些人是怎么知道他那日进君府是求娶的？


    他分明没带聘礼去！


    等等若是父皇知道了？岂不是……


    瑞王身子抖了抖，跌跌撞撞的，往外逃。


    身后捲起一阵笑声，


    「哈哈，七弟你跑什么啊？」


    「看样子，七皇兄他不是诚心求娶的，君二小姐你可别考虑皇兄他了。」


    话虽如此，那几个打趣的皇子其实也是来凑热闹的，


    一天之内，那么多人登君府求娶，


    消息早就传得满城皆是了。


    谁都知道那君二小姐是块香饽饽，


    正是因为如此，谁都不敢打头阵。


    好在有老七那个傻的，和中郎将这个痴情种把父皇的火力引过去，


    他们这才敢放心得来，


    万一呢，万一就得了君二小姐青眼，再不济也能现在看热闹嘛。


    那些世家公子也是类似的心思，


    没曾想，这君府倒成了戏台子。


    君父抹了把脸，还是把这个生死攸关的大问题，抛给了陆染，


    「凝儿，你看你可有心仪的…」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看着办就是了」


    陆染故作羞涩，把球抛了回去，


    君父：「……」


    往日怎么不见这么女儿那么乖巧，现在听话有什么用啊！


    这一个个的他敢得罪哪个？


    想到这儿，君父又咬牙道：「但这婚事，还是关乎你下辈子的幸福，凝儿还得你自己选才是。」


    「可女儿年纪小，总归不如父亲和祖母……」


    听到这话，君老夫人的眼皮抽了抽，


    果然下一秒，陆染就眉眼弯弯，甜甜道：


    「不如，祖母给孙女做主吧！」


    君老夫人：「！！！」


    做什么主？她这孙女是不是想害死她？


    若是换做之前让她做主，她很乐意，但现在？她还想多活几年呢！


    更何况这凝丫头是那奶娘的孩子，若不是天生神力，又得皇上青眼，她说不定就把人赶出去了。


    「凝儿，祖母的想法和你父亲一样。」


    君老夫人僵着脸，把话头推了回去。


    陆染也不恼，凤眸乌黑髮亮，


    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过君家的每一个人，


    这模样，吓得君晚华都缩了缩脖子，


    生怕陆染来一句，长姐如母，让她给建议！


    君家二房也恨不得退到墙角。


    在场的王爷公子也无语了，


    这君二小姐，怎么跟点兵点将似的。


    索性陆染没再问，收回视线，故作为难，


    「抱歉，事关小女子的终身大事，各位能否能容小女子考虑几日？」


    闻言，戾王立马不乐意了，不客气地讽笑道：「君二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想吊着我们？本王令你今日就选一个出来！」


    「好吧」


    陆染嘆了口气，走上前，


    见美人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戾王既得意极了，


    看吧，这君二小姐果然要选他，哪怕他只给个侧妃之位。


    「戾王您就算了，请回吧」


    什么叫就算了？


    戾王满脸的不可置信，气得吹鬍子瞪眼，本来就一脸兇相，此刻看着更是能吓哭小朋友。


    但陆染不怕，迎着对方的眼神看去。


    「你敢拒绝本王！」


    「啊？不能吗？」


    陆染满脸的无辜。


    戾王简直气得牙痒痒，


    就差把一句：「君晚凝你给本王等着，写脸上了！」


    他哪里受得这气，大步流星离开了。


    这阵仗，可让正堂内众人呆若木鸡，


    君家人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


    君父此刻更是恨不得上前抓着陆染的衣领质问：你都干了什么？


    「凝儿…你怎么能拒绝？」


    「啊？父亲觉得女儿该选戾王么？那其他王爷怎么办？」


    「不…不为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说话委婉点。」


    说罢君父就拱手赔笑，「诸位王爷见谅」


    「君尚书客气，这有什么可见谅的？」


    这些王爷时常被戾王压一头，早就看不惯了，


    如今见对方吃了那么大一个瘪，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但笑着笑着，他们脸上的表情一僵，


    忽然意识到，自己也是有可能被君二小姐拒绝的！


    想到这儿，几个不是诚心，看热闹的皇子直想脚底抹油熘走，


    好在陆染也没那么心狠，她想了个法子。


    「不如，诸位王爷公子一个个随小女子去屏风后面，这样也就不怕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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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众人：我谢谢你嗷！


    但不得不说，横竖比当面拒绝好些，


    但莫名的众人都紧张起来，抹了抹汗。


    怎么有种在学堂被夫子抽查的感觉。


    这君二小姐当真是恐怖极了！


    第293章 拒绝


    君家人也捏了把汗，觉得简直要把人得罪死，


    但好在是陆染亲自去拒绝，倒是迁怒不到他们君家头上来，


    只是这先后，也有讲究。


    自然不能让身份尊贵的久等，


    于是乎，当面拒了戾王，陆染的目光就落在了端王身上，


    搞得那端王抽了抽嘴角，认命地跟陆染走到了屏风后面。


    不过避着人也有个好处，


    他能多解释两句，「君二小姐，那日实在是抱歉，本王身为王爷要谨言慎行。」


    「嗯，臣女理解」


    陆染笑吟吟的。


    见状那端王一喜，还以为有戏，


    谁知紧接着残忍的话，就从陆染嘴里说出来了，


    「但君家同样怕招来杀身之祸，端王您请回吧。」


    「好吧」


    那端王没再多说什么，面色平静地离开了，这模样倒是让堂中人摸不着头脑，


    不知这端王被拒绝没有。


    陆染接下来见的是九皇子，


    和那端王不同，九皇子一来就只看着她，


    俊美的容颜，配上那专注的眼神，把人吸进去，


    「君小姐，本皇子是真心求娶你的」


    「？」


    陆染有些讶异，


    她对九皇子的印象，还停留在上辈子，对方像个萝蔔丁跟在她身后嚷嚷着要习武的时候。


    所以面对这表白，陆染还真有些无所适从，


    见她沉默，九皇子的眼神就渐渐沉了下来，有些阴郁，


    但在陆染眼里，就跟狼崽子似的，没多少杀伤力。


    见陆染一点儿不怕，


    九皇子迷惑的同时，也有慌乱一闪而逝，他转过身，


    「本皇子知道了」


    说罢，九皇子就抬脚朝屏风外走，「但本皇子不会放弃的」


    闻言陆染无语，


    咱的？等她成人妇了，这小子还要强抢不成。


    接下来陆染又见了几个王爷皇子，都一一给拒了。


    那些世家公子就更好办了，许多都是来凑热闹的，就等着离开这尴尬之地。


    到最后就只剩下季公子和中郎将。


    陆染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是她故意把这两人放到最后，是有话要问。


    「季公子你跟我来」


    陆染咳嗽两声，几乎同时，那中郎将就抬起头，面色微白，


    季公子同样紧张，亦步亦趋地跟上。


    刚走到屏风后面，陆染也不卖关子，开口就问：「是二婶让你来的么？」


    「不是…是季某自己想来的」


    话落，那季公子就不自然地别开眼。


    陆染促狭地笑了声，眯着眼看他，含着几分调笑的意味，「季公子这心变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二小姐，您可别打趣我了，对于长小姐我已经……」


    季公子深吸一口气，「放下了」


    闻言陆染颔首，也有些可惜，


    那晚算是她为两人做了媒，


    但君晚华不愿选择这季公子也算是意料之中。


    见陆染迟迟不说话，


    季公子没忍住，涨红着一张脸为自己争取，


    「那君二小姐可有意…」


    陆染不回答只礼貌地笑，但那笑不会让人遐想连篇，


    那季公子心下遗憾，知道这是婉拒，


    就拱手行了一礼从屏风后面走出，


    谁知刚站定就对上了那中郎将的灼灼的目光。


    季公子也就不由得猜测，莫不是君小姐想选这中郎将，这个可能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那季公子眼神变了变，


    深深看了眼对方也离开了。


    见状，中郎将有些坐不住，浓眉紧皱，什么意思？示威么？难道君小姐答应了他？


    可一想到自己最后留下来，并非没有胜算，


    那中郎将的脸色才好看些，只是目光时不时就往屏风那儿落。


    正巧陆染探出脑袋，眨眨眼，


    「中郎将请您来一下」


    「好」


    中郎将的喉咙有些干涩，都不知是怎么走过去的。


    那屏风一挡，外面的人看不清，隔得远也听不清。


    君家人不由得好奇地伸长脖子，


    他们总觉得，凝丫头对那中郎将要特别点，


    莫不是就选这小子了吧？


    ……


    「君小姐」


    那中郎将向来严肃板正，眼下却有些唿吸却有些沉重，双目也直直地注视着陆染，俨然是在等她的答案，


    陆染正色起来，


    「中郎将，其实我有事情要先解释，那晚醉酒，偷摸入你房中，对你…意图不轨之人并不是我。」


    「什…什么？」


    那中郎将的表情一凛，那瞳孔震颤，


    「君小姐此话可是当真？可既然不是你，你又如何知道……」


    说到最后中郎将眸底闪过失落的光，


    「若是君二小姐不愿意，霍某也不强求」


    陆染莫名有种吃干抹净，不负责的罪恶感，


    但真不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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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是月娘」


    陆染毫不犹豫就把遥月给卖了，「起初我发现你总躲着我，还以为你是在为那日灌酒的事不高兴，还是月娘先察觉到兴许是误会，主动向我坦白了，不信你可以问那晚同行的金吾卫，当时你醉酒，我便让月娘和几个弟兄扶你回房。」


    听着听着，那中郎将就深受打击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声音艰涩，「可…那晚我虽醉酒意识模煳，却也隐约看见那是一身红衣的女子。」


    「是，后来月娘怕被你发现，就去换了衣裳，那日我也凑巧穿的红衣，所以中郎将你会认错人，不怪你。」


    陆染边说边拍了拍中郎将的肩膀，满目同情，


    中郎将表情几经变化，


    那浓浓的剑眉，也越夹越紧，


    他苦涩地牵了牵嘴角，


    「竟是霍某认错了人，那日君小姐是不是要说的就是这个？」


    「嗯」


    「是霍某唐突了，自以为是还望君二小姐恕罪。」


    那中郎将抱着拳请罪，但双目赤红，


    俨然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陆染自然也不怪他，


    「中郎将这是折煞我了，其实我可半点损失可没有，还辜负了中郎将一片真心。」


    闻言那中郎张了张嘴，皱着眉


    欲言又止还是问出了声，


    「君小姐你性子爽朗，怎么跟那月娘子感情甚笃？」


    「这个啊，月娘子人很好，也不是那种轻浮的女子，只是见中郎将你仪表堂堂，这才按捺不住吧。」


    陆染摸摸鼻子，昧着良心给遥月说好话。


    那中郎将小麦色的脸旁微，咬牙切齿，


    「那也不能这般戏弄本将，我可否问一问那月娘子？」


    「哦，您请便。」


    陆染表情如常，却腹诽：啧啧，遥月这小子惨了！


    第294章 误会解除


    误会解除，那中郎将便离开了，


    饶是皮肤黑，众人都瞧出来那是脸红了，


    君老夫人心咯噔一下，只当是那中郎将害臊了，或者是因为激动，唯独没想到是生气。


    该不会凝丫头，答应了吧？


    很有可能，毕竟那中郎将在里面待的时间是最长的！


    这么一想，君父也紧张起来，


    那中郎将不是不好，


    而是相比之下，那些王爷皇子才是最佳选择。


    凝儿可不能犯煳涂啊！


    好在这时候中郎将的人又折回来，


    把聘礼箱子都搬走了。


    君家人这才明白，


    哦，原来也被拒了……


    等等！那感情都给拒了啊！


    一个没留？


    君父炮弹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


    「凝儿！你怎么能这么煳涂啊！」


    见老父亲痛心疾首的，


    陆染只觉得好笑，


    但面上她不显，「女儿怎么煳涂了？」


    「凝儿你是不是把王爷皇子都给拒了，不是为父说你，这是多好的机会啊，你就算不想选戾王那九皇子和端王也是顶好的啊！」


    「那么好，父亲当时咋不说？」


    君父：「……」


    自然是因为……当着面他哪里好得罪任何一位王爷，


    不过确实是他理亏，


    君父的气焰矮了半截，语气也没那么硬气了，


    「凝儿，你向来办事妥帖，为父也没想到你这次那么没有分寸！」


    「是啊，凝丫头你说你！都把人支到屏风后面了，就是答应一个，旁的王爷也不跌面，你怎能全都拒了啊！」


    君老夫人一手柱着拐杖，一手捂着心口，情绪激动，脸都急红了。


    见状君家人可真怕君老夫人有个什么闪失。


    君晚华早就等着这机会了，她今日心中憋着闷，


    因为嫉妒那说出的话也莲言莲语的颇得从前夏氏的真传。


    「二妹妹，你今日着实不懂事了，一点都不像你，该不会是早就心有所属，才这般吧。」


    闻言陆染眼皮微跳，


    呵，还真被这君晚华猜中了，


    但她不怕，勾唇反问，「那姐姐觉得我中意的郎君是谁呢？」


    「这…姐姐怎么知道？」


    君晚华也想不通，


    王爷皇子都来了，没道理这君晚凝一个都看不上啊！


    还有那中郎将和季公子……


    想到这儿君晚华心又是一痛，


    不由想起自己的婚事迟迟没着落。


    也就没有心思拿话头刺陆染了。


    但君家人不同，还在唉声嘆气，话里话外都是抱怨错失了良机。


    听得陆染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抱着手，索性吓唬起君家人来，


    「父亲，女儿并非贪心，更何况这也不是良机，而是危机。」


    这话效果好，正堂果然安静下来，


    「凝儿，你之前拖着怕皇上猜疑，如今是那些王爷自己上门提亲的，总没什么干系了吧？」君父道。


    陆染摇摇头，「父亲您想，皇上有那么快打消怀疑吗？更何况结果还是一样的，不管什么时候，女儿只要选了戾王和端王，君家日后可就是在刀尖上行走，免不了被皇上猜疑监视，至于那些世家公子，其实女儿倒是觉得很好，但父亲和祖母愿意么？」


    闻言那君父和君老夫人，齐齐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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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无路可走的时候还乐意，如今有的选自然不那么情愿了，


    在他们看来还是得能继承大统王爷才好。


    但谈何容易？


    想到这儿，


    君父就疲惫地嘆了口气，摆摆手，「天色也晚了，都先回去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正堂内人陆续散了。


    陆染回房歇了一阵，便穿上夜行服，去登云楼。


    她可得看看去，


    免得一遥月和中郎将两人打起来，血溅三尺！关键是谁输谁赢？


    陆染搓搓手，实在好奇得紧。


    进了登云楼，很快就找到了遥月的厢房，


    嘿，没想到还有人比她先一步看上戏了。


    陆染定睛一看，竟是阿银踮着小脚，艰难地扒拉着窗户，往里探，


    陆染心下柔软，抬手唿噜了把小丫头的脑袋，


    谁知阿银猫咪炸毛似的，「唰」地看过来，见是陆染才松口气，


    手指在嘴边摇晃，


    「嘘！」


    陆染也装模作样也「嘘」了一声，


    然后自觉的上前抱起阿银，


    好让小丫头没那么累。


    就这样一大一小乐滋滋地看起了热闹。


    中郎将果然沉不住气，现下已经在屋内和遥月对峙了，


    「月娘子，你那晚为何要做那种事？」


    中郎将羞愤不已，握紧拳头。


    遥月先是没好气地白了眼窗外偷窥的两人，便开始戏上身了，


    他装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泫然欲泣，


    恍若柔弱的小白花，


    「中郎将恕罪，月娘不是故意的，只是那晚情不自禁才……」


    遥月恰到好处地做出羞态，那芙蓉面顿时染上了红晕，


    若是旁的男人见了定怜香惜玉，不捨得再刁难，


    偏偏这中郎将眉头皱得更紧了，


    「月娘子，还请你好好说话，别哭！」


    遥月：「……」


    竟然失手了！


    他就不信了，男人总是最了解男人的。


    「将军，月娘只是害怕您要打骂我，这才哭的…」


    「我不打女人」


    中郎将一本正经地保证。


    但遥月更怕了，


    瑟瑟发抖地捂好，


    但他是男的啊！若是这中郎将知道了，还不得把人他生吞活剥了。


    想到这儿，遥月的可怜劲更盛了，羽睫垂覆，沾着晶莹的泪珠，要坠不坠的。


    「那中郎将今日来质问，是想让月娘负责吗？」


    「不必！」


    那中郎别开脸，肃着表情叮嘱，「本将也没损失什么，只是月娘子还是好自为之，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


    「好的，将军请放心，月娘不是那种人呢~」


    遥月继续手帕抹泪，


    见状那中郎将没说话走了，


    谁知遥月就不是个老实的，他就等对方放松警惕呢，当即不动声色地从袖口中射出银针，


    正中那中郎将的腿，


    几乎同时，中郎将只觉得膝盖刺痛，但那痛又转瞬即逝，


    饶是如此，他还是身形不稳，踉跄了两步。


    见状遥月忙上前搀扶，


    「中郎将您这是喝醉了？」


    「没有，我没喝酒」


    中郎将拧着眉想要把手甩开，


    「那便是因为这伤吧」


    烛光下，遥月美眸莹亮，


    中郎将脸色一沉，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第295章 欺负老实人


    见那中郎将警觉，


    遥月也不慌，反倒丝帕掩唇「咯咯」地笑，「将军这手腕都还有淤青呢，怕是绳子勒的吧？」


    闻言中郎将立马冷着脸把手藏到了后面，眉宇间都是疏离，


    「你看错了！」


    「怎会看错？」


    遥月又换上了一副心疼的表情，搞得那中郎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来都来了，不如就让月娘为您上药吧」


    「不必！」


    那中郎将冷硬拒绝，不由分说地朝外走，


    遥月也没追，只是在后面「噗嗤」一笑调笑道：


    「中郎将这般客套，莫不是害羞了？」


    害羞？！他害羞？


    听到这两个字，中郎将脑海一阵轰鸣，


    他拳头捏紧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从未对女子生气，可这月娘子未免也太没脸没皮了？


    中郎将转过身，脸色很是难看，


    「月娘子，请你自重！」


    「月娘怎么不自重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遥月故作受惊，委屈地撇着樱桃小嘴，「中郎将反应那么强烈，总不可能是心虚了吧？」


    「你！」


    中郎将额头青筋鼓起，


    他抓捕那么多犯人，都没见这般难缠的。


    想到这儿那中郎将也不愿再与其多争执，黑着脸，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遥月那烦人的声音，又兀的响起，


    「若月娘没猜错，中郎将这一身伤是为了君二小姐所受吧？」


    此话一出，


    不光中郎将惊愕地止住了脚步，


    就连窗外乐呵呵吃瓜的陆染都表情凝固了。


    ？？？


    不是？这火怎么就烧到她身上了？


    什么叫为她所受，难道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


    陆染正震惊着，转头就见阿银用一种负心汉的嫌弃眼神，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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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2页

    「咦~」


    「……」


    陆染扶额嘆气，


    算了，先继续听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中郎将沉声质问，


    「月娘也只是猜到的？定是令尊不贊同这门婚事，而中郎将你又倔得很，不惜挨打，也要上君府提亲吧。」


    ！！！


    陆染惊了得瞪圆了眼，


    什么？


    中郎将为了她还挨打了！


    怪不得前两日在武场，看到中郎将上马的姿势都有些奇怪，


    嘶，这是打得多狠啊？


    中郎将的父亲也是习武之人……


    想到这儿，陆染对这中郎将多了几分怜爱和愧疚。


    不行！


    她不能眼看着这中郎将又被遥月坑！


    陆染焦急的不行，


    恨不得现在冲进去解救那中郎将，


    但她又觉得遥月应该不会那么没分寸，


    想到这儿，陆染咬咬牙按捺下来。


    选择静观其变。


    「那又如何？这与你何干？」


    那中郎将听完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但微颤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心绪不宁，也不知是因为难堪还是因为生气。


    「月娘没有恶意的」


    遥月又开始忽悠起来了，


    那双含情眸，就这么凝望着中郎将，


    「只是想向中郎将道个歉罢了，毕竟这齣误会因月娘而起，所以月娘才想着给中郎将擦药请罪，不然小女子寝食难安……」


    闻言陆染无语了，


    道歉需要亲手擦药吗？


    人中郎将又不是没有伺候的小厮。


    遥月怎么还贼心不死？


    陆染瞪了屋内的遥月一眼，


    撸起袖子，都准备冲进去救人了。


    见状遥月心有所感似的，转过头朝她挤眉弄眼，


    就差把：「稍安勿躁」写脸上了。


    「中郎将，您就全了月娘这番心意吧！」


    说话间，遥月雪白的手指，就缠上了男人的臂膀，像是灵活的游蛇，


    那中郎将身躯绷紧，忍无可忍抓住遥月的手腕，往旁边掰。


    那双漆眸都带上了怒意，


    「月娘子，你别动手动脚！」


    「呜，疼疼，中郎将轻点~」


    遥月声音娇滴滴的，「月娘也只是怕中郎将您心有不满，蓄意报復，您是官月娘是民，您若发起怒来，月娘这登云楼还开不开了？」


    闻言，中郎将拧着眉，松开手，


    「月娘子大可放心，本将日后再不踏进这登云楼一步！」


    「那晚的事，事关月娘的清白…」


    「本将也不会说出去！月娘子希望你也好自为之！」


    说罢，中郎将就破门而出，


    几乎同时，遥月就变了脸，坐到椅子上，哪里还有方才的娇羞模样。


    「搞定了，你们两个还蹲那干嘛？快出来吧！」


    闻言陆染便抱着阿银，飞身进厢房，


    刚落地，陆染就鄙夷地纠正，


    「什么搞定，是没搞到手吧？」


    「可笑，谁说小爷要搞他了？」


    「我还不知道你？」


    陆染也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问：「你刚刚那一出意欲何为？」


    「自然是试探，看那中郎将是假正直还是真正直！」


    「哦，那他是挺正直的，坐怀不乱。」


    陆染挑挑眉，「可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吧？」


    「从前没关系，但现在有关系了，刚开始我那副作态的确是存了勾引的心思，但见他不吃那套，小爷反倒是变本加厉，为的就是噁心他！」


    噁心他？！


    陆染一惊，和阿银面面相觑，


    不过仔细回忆遥月那娇滴滴的模样，


    咦~


    陆染鸡皮疙瘩顿起，


    怪不得，她还以为遥月什么时候转性子了，


    这货虽然贪男色，但向来不强求，


    平日略施小计就把那些个男人勾得团团转，


    哪会像今日这般热脸贴冷屁股，手段还拙劣得没眼看。


    「但噁心他有什么好处？」陆染又问。


    「你方才也听到了，他说不会再踏足登云楼！小爷的目的就达到了！」


    遥月指节敲了敲桌子，唇角翘起就不说话了，开始卖关子。


    陆染无奈，但抓心挠肝的好奇，


    也就追问下去了，「什么目的？」


    「目的是——」


    遥月顿了顿，神神秘秘道：「为了敖烈，他不日便要到都城！」


    ！！！


    此话一出，陆染着实意外了，


    烈兄竟要来？


    那四罗剎又聚一人！


    太好了！陆染喜上眉梢，


    一时间她也想通了很多关窍，


    怪不得遥月今日要把那中郎将气走！


    敖烈擅长制作机关武器，


    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


    但敖烈他是朝廷钦犯！


    曾经杀了一个朝廷官员，虽说那是个贪官，但敖烈还是因此被官兵通缉，亡命天涯，


    她上辈子本打算回都后，就向皇帝禀明此事好让敖烈能够洗脱冤屈，


    谁知还没成呢，她就先嗝屁了……


    想到这儿陆染嘆息一声，


    不过烈兄一来，对付狗皇帝的事也就能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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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章 来信


    想到这儿，陆染就「嘿嘿」笑了两声，


    搞得遥月和小阿银心头毛毛的


    这君小姐是不是又憋着坏呢？


    「我得先提醒你，你如今虽说是陆女将的徒弟，但阿烈这个人，他可不见得会轻易相信你，他只认信物，你可知道？」


    「嗯，信物我好生放着呢，就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玄铁还真是不好保存！」


    陆染懒洋洋的道。


    闻言遥月可逮到了找夸的机会，臭屁极了，


    「瞧瞧，还是小爷我大方，我给的信物可是精巧的蝴蝶钗！」


    「我的也不错，那银铃铛可是我最喜欢的！」阿银也在一旁嚷嚷。


    「是，你们两个最好了，多谢！」


    说完陆染就转而看向遥月，语气认真：「不过这次的确是多亏了你，你想得很周到，烈兄来了，我们只有把他安置在登云楼，他身高两米，实在是太打眼！很容易招来官兵。」


    「是啊，我也是瞧着那位中郎将就和那些朝廷的酒囊饭袋不同，怕是敖烈一出现他就会察觉，所以我今日才将错就错，把人气走，那中郎将日后不肯来登云楼了！敖烈被发现的可能也就小些。」


    「嗯，日后我也不请那金吾卫的人来登云楼吃酒了，免得和烈兄撞上，」


    陆染赞许地颔首，随即狡黠地眨眨眼，「那对外我就说……说我们两人闹掰了！」


    「好！」


    两人一拍即合，


    把事了了，陆染也看够了戏，便出了登云楼，


    夜晚的都城繁华喧闹，一盏盏火红的灯笼高挂，月光洒在屋檐的残雪上，泛起白光。


    陆染嘆了口气，坐在房顶上，望着明月，


    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她不是很有把握……


    陆染正发愁着，就陡然察觉到一道不寻常的气息，


    「谁？」


    她凤眸一眯，锐芒乍泄。


    黑暗中暗卫渐渐显露身形，


    在屋顶上抱拳，「君小姐」


    「哦？是你呀，有事吗？」


    话虽如此陆染紧盯着那暗卫，


    忍不住腹诽，都这么久了！那臭小子再不来信！


    她就随便找一人嫁了，免得像现在这样为筹谋事情而头疼。


    见暗卫不说话，


    陆染心「呵」了一声，单手托腮，无精打采问，


    「你家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啊？」


    「回小姐，属下不不知，但将军她来信了！」


    说罢暗卫就双手奉上信纸，


    见陆染眼睛陡然一亮，忙把信接过来，


    发觉自己的举动太急切了些，陆染咳嗽两声，挽尊，


    「哦，他还记得本小姐啊」


    「将军一直念着小姐的」


    「哼谁要他念着，打仗的时候能念着吗？」


    暗卫：「……」


    好耐话都让君小姐说了他说什么。


    陆染展开信纸，就被眼前狗爬似的字惊着了，


    这是谢九安写的吧，是吧？


    好在往下看，这字变得好看了些，


    陆染表情愈发凝重，


    「你家将军手受伤了」


    闻言暗卫一惊，急声问：「是将军在信里说的？将军他怎么样？可有大碍？」


    「不是，还好，没有大碍」


    陆染一个个回答，


    谢九安的脾性她多少还是了解的，


    怎么可能把受伤的事写在信里？


    除非使坏故意让她心疼，


    但这货现在人不在这儿，


    她再心疼又有什么用呢？


    陆染摇头笑笑，看起了信，


    上面记录了谢九安觉得「有趣」的事，


    比如打匈奴怎么赢啦，怎么收回城池啦，他怎么把对方的将领射于马下啦！


    诸如此类，字里行间，


    陆染都能窥那抹桀骜的身影。


    仿佛就等她夸呢。


    而信的最后，只有三个字，


    但陆染的心脏却过电般酥麻一片，


    她捂着心口，


    信的末尾赫然写着


    ——想你了


    瞧得出这三个字谢九安在尽力写好，


    因为和前面的相比，这三个字可以说是苍劲有力，


    陆染忽的笑了一声，


    之前的小小埋怨早就烟消云散了，


    但心情却泛起了涟漪，


    这信可以窥见许多，


    比如谢九安的手受伤了，信也不是一日写的，说明谢九安确实很忙。


    陆染也上过战场，


    知道这信送过来很不容易，中途若是被皇帝的人截了，也会有大麻烦，


    「行了，日后我不需要信了，我等着他回来！」


    说罢陆染就站起身。


    「等等，君小姐」


    暗卫欲言又止，「今日诸位王爷公子求娶的事属下已经听说，但此事需不需要告诉将军？」


    「不必了，乱了他的心就不好了」


    陆染微微一笑，「我会想办法的，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我会找你」


    闻言陆染摆摆手离开了。


    但那暗卫还立在原地，垂首沉思着什么，


    不行！


    一定要要告诉将军！


    不然等将军回来，发现心心念念的君二小姐已经嫁作他人妇！


    还得了？他定会被责罚的！


    但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怕君小姐是在强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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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这婚事要解决，谈何容易？


    他知道君小姐是不想将军担心。


    ……


    想到这儿，那暗卫就回去写好密信，


    交给死士，这一人一人地传，昼夜不息跑死马，


    恐怕也需要六日的时间！


    ……


    与此同时，皇宫内。


    洪武帝听到大臣禀告众王爷组团上门求娶陆染的事，当即勃然大怒。


    奏摺悉数砸在了地上。


    「好啊！真是个个都是朕的好儿子！」


    「皇上息怒啊！」


    小太监在一旁搭腔，「其实这事说起来还是那金吾卫中郎将开了先河！他可是今日第一个大张旗鼓求娶君二小姐的！」


    「他？这霍家什么时候掺和进去的？朕把君氏女派进飞旗营，可不是叫那中郎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是，所以都是这中郎将不知天高地厚……」


    那太监还没说完，


    洪武帝锐寒的目光就压了过来，


    吓得那太监当即噤若寒蝉，跪倒在地。


    「朕还没老煳涂，需要你替朕分忧！」


    洪武帝一抬手，


    那太监就被拖出去了，


    惨叫夹杂着棍棒声响起，很快就没了声息。


    见状，底下几个心腹大臣，擦了擦冷汗，不敢再说话。


    「那这君氏女，答应那中郎将了？」


    「回皇上……没有，听说君家那二小姐全都给拒了！」


    「好啊！」


    那洪武帝忽然勐拍御桌，辨不清喜怒。


    第297章 婚事


    但几个大臣都吓得够呛，


    没人敢为君家辩解。


    洪武帝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朕的几个儿子难道还配不上她？竟都拒了！」


    「是…这君家二女的确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不定君家急匆匆拒了诸位王爷，是因为心虚。」


    大臣附和着。


    但洪武帝却话锋一转，「不过也算这君氏女识相，怕了朕。」


    「是…」


    大臣们额头冒冷汗，


    皇上这是动怒了还是没动怒啊？


    「朕听说，之前老七也上君家的门了？」


    「回皇上确有此事，但七王爷要娶那君家嫡长女，想来是去商量婚事了吧。」


    「不对啊，臣听说七王爷那日走的时候气急，后头众王爷求娶那君家女，七王爷也去了，只是没多久就出来了。」


    两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险些在朝堂上吵起来。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听着，疑心更甚，


    他这个七儿子，之前就因为不满婚事而欺君，后来生辰宴又闹出与君家长女无媒苟合的事，


    旁人不知道内情，他这个当皇帝的会不知道吗？


    他这些儿子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都是见他老了，余威不胜从前，


    「传令下去，让七王爷这个月内，迎君家长女入门，省得寒了朝臣的心，另外，七王爷他不思进取，做出有损皇家声誉之事，罚俸半年！」


    「是」


    有了这道口谕，公公立马奔走下去。


    在场的几个心腹大臣都心知肚明，


    七王爷这是废了啊，瞧着罚得不重，但怕是彻底被皇上厌弃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那君家女的婚事。


    洪武帝也为这事烦忧，


    他起身，背着手在殿内踱着步，


    「朕记得，你们说九儿也去求娶那君氏女了？」


    「回皇上，是如此，九皇子他在中郎将之后便去了。」


    「九儿他去凑什么热闹？」


    洪武帝嗤笑一声，不以为意，


    「不过他自小就喜欢武力高强的女子，当初还想拜陆女将为师，巴巴地求到朕的面前来，真是成何体统？」


    话虽如此，洪武帝脸上却不见一丝愠怒，


    就像是寻常父亲在说起自己的儿子，偏偏语气没多少温情，反倒透着股轻蔑。


    就像是对待受宠的猫儿狗儿罢了。


    几个臣子也觉得奇怪，但也算是习以为常了，


    毕竟在宫中，皇上对九皇子的态度可谓是最古怪的了，


    若说不宠吧，在吃穿用度是几个王爷皇子里待遇最好的，


    若说宠吧，九皇子到现在都没实职住在宫中，听说平日进出都有限制，


    再加上九皇子的身世，听说是个宫女趁着皇上醉酒承了宠，这才有了九皇子，


    后来听说那宫女生下皇子后，就难产死了，


    但明面上是如此，实际上是被秘密处死了也不一定。


    更何况，若九皇子真是宫女的所出，皇上也不该那么「宠」才是。


    大臣们越想越觉得奇怪，但涉及到皇家秘辛，大家都知趣的不敢乱嚼舌根。


    就在这时，一个大臣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上前，「皇上，微臣倒是想到一个还不错的法子」


    「说罢」


    「不如，就让九皇子娶了那君家二小姐？」


    「九儿？」


    洪武帝耷拉的龙眼陡然锐利起来，「你继续说！」


    「是，微臣想着，九皇子他在诸位皇子中较年幼，且母妃已亡，背后并无母族支持，若娶了君二小姐，也就……」


    后面的那大臣便不敢说了，点到为止。


    但洪武帝龙颜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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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朕几个儿子中！九皇子素来最尊敬朕这个父皇，他是最不可能借那君氏女之势兴风作浪的。」


    话落其大臣也面露贊同，


    「是了，九皇子娶了君小姐，便能断了有心之人的念头。」


    那「有心人」自然指的是各位蠢蠢欲动的王爷。


    「那皇上何必现在就下旨……」


    「不可」


    洪武帝抬手打断，「朕已经下旨让那君家女自己选郎君，她如今已经拒了九儿，明日你们几个敲打敲打君尚书，都下去吧。」


    「是，臣等遵命」


    那些大臣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洪武帝立在窗边，背着手，鬓角已经霜白，


    但只要龙袍穿在身，那权力带来的威严就不会离他远去。


    他还是这云国至高无上主宰！


    他连亲兄弟都能痛下杀手，若他的几个亲儿子有异心。


    那他也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不过九儿……


    洪武帝忽然嗤笑一声，


    这儿子是最省心的，已经养废了，只能依附于他


    若非他是那个女人所生，他也许还会给九儿一个争储的机会。


    可惜了。


    想到这儿，洪武帝浑浊的眼珠忽然迸出光来，他舔了舔唇，


    倒是好久没见那个女人了……


    「没有朕的吩咐，都不许进来」


    「喏」


    太监们全都如潮水般退出去，


    养心殿门关上，


    但紧接着洪武帝的身影也消失了。


    ……


    果不其然，次日君父上朝就被轮番敲打，


    搞得君父跌跌撞撞地回到君府，


    君家的僕从见了也跟着人心惶惶，


    「把那孽女！给我叫来！」


    君父一声令下，


    陆染就被「请」进了正堂。


    「都是你擅做主张！」


    君父腾得起身，椅子都朝后倒去，


    一想到这不是自己的女儿，


    他便愈发愤怒，也愈发没有顾忌，


    指着陆染，「你！你可是把君家给害惨了啊！」


    「父亲这是怎么了？」


    陆染没跪，站得直挺挺的，只是那一脸的关切，


    让君父稍稍歇了火。


    「你还有脸问！那日你拒了所有的王爷皇子，你倒是好威风啊！而为父我呢？成了笑柄！」


    君父抱怨个不停，陆染也不在意，左耳进右耳出，


    难得的，见陆染如此乖巧，


    竟没反驳一句，君父气也顺了，


    语气缓和了些，「罢了，好在事情还能挽回」


    「哦？这么说父亲有办法了！」


    「今日几个大臣暗示我，若是君家没辙，就该选择九皇子！」


    「九皇子…原来如此」


    陆染忽的笑了，很快便猜到了狗皇帝的心思，


    不得不说，这对君家而言的确是最好的出路，


    但对她而言不是，


    她只凭自己乐意。


    「九皇子，不行！」


    「什么？」


    一听这话，君父刚消下去的怒火立马蹿起，厉声呵斥，


    「你说什么！」


    第298章 闹掰


    「父亲恕罪，我不愿意嫁给九皇子。」


    陆染语气平淡，但很坚决。


    君父很久没有被这么忤逆过了，


    当即怒急攻心，扬起手，眼瞅着那巴掌就要甩下来。


    但如今的陆染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君二小姐了。


    她抬起凤眸，眼底微泄的寒光，


    像是冰水刺得君父恐惧顿生，下意识收回了发颤的手，


    反应过来后，君父羞恼不已，自己这个当父亲的竟然怕了女儿！


    他怒指着陆染的鼻子，「你敢瞪我？」


    「父亲不讲道理，便要打我，难道我就站着由着你打？」


    闻言君父心惊不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女儿就已经脱离了掌控！


    如今他要打骂都不成了？


    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连看都看不敢看他的女儿，已经全然不见了！


    「好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如今不是你父亲了？所以不想听我的话是不是？」


    君父吼道：「那好！你现在就滚去找你那做奶娘的生母！」


    「父亲说的是，女儿的确不好再占着这位置」


    陆染颔首，眼瞳平静无波，


    就是那种不把君家放在眼里的样子，让过往的不满一股脑涌上君父的心头，他气极连说了三个「好」字！


    「我告诉你，要么你明日就去求皇上嫁给九皇子！要么你现在就滚出君府！」


    陆染神情漠然，转身就走。


    见状君父气得直跳脚，


    「孽女啊！孽女！快拦住她！」


    这阵仗也早就把君家人都给惊动了，


    他们闻讯赶来，正好就听到这最后一句话。


    君老夫人急了，拄着拐杖来劝，


    「有话好好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赶人了，别伤了父女和气啊！」


    「就是，定是有什么误会，凝儿虽然主意大，但向来心中有数办事周全。」


    君二叔也跟着打圆场。


    但没用，君父胸膛剧烈起伏，骂骂咧咧，


    「她有个屁的主意，你们别为这畜牲说话！免得到时候被反咬一口，皇上的心腹大臣都发话了，让她选九皇子！她倒好一口回绝，怕是要葬送整个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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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这事关乎君家未来，


    老夫人面色划过冷意，不悦地盯着陆染，用语言威压，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先前已经由着胡闹了！怎么你君家养你十几年，你连这点话都不听，是要恩将仇报不成？」


    说到最后君老夫人的语气愈发刻薄。


    二房人都听得心惊，这凝丫头怕是要闹起来。


    但陆染还是那副，事不关己，气死人的模样，


    「祖母这话着实可笑，怎么？不嫁给九皇子就是恩将仇报了？」


    「皇上的意思你能违背吗？啊？你怎么这么犟，九皇子哪里不好，你还想嫁给谁？」


    君父这时候也冲过来继续怒斥，「事到如今，我警告你，你也别想着拿皇上的意思来忽悠我，这就是皇上的意思，那刘侍郎，丁翰林不会信口胡说！还有为父还专门去问了那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让你嫁给九皇子就是皇上的意思…」


    「那又如何呢？」


    「什么？」


    「你说什么！」


    君父暴怒，君家人也跟着目瞪口呆，


    好傢伙这是真不怕啊！


    还如何？皇上都发话了还想如何啊！


    「皇上既没下圣旨，也没下口谕」


    陆染漫不经心道：「倒是之前皇上的圣旨上写着，让我自己选中意的郎君。」


    「这…」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这不就是暗地里和皇上对着干吗？


    君家人害怕又无语地咽了咽口水，「话是这样没错，可皇上现在显然想插手…若是惹恼了皇上。」


    「不会，皇上选择九皇子，无非是觉得九皇子没有母族支撑，是安心的人选罢了，我暂时不嫁拖着，不也让皇上安心么？」


    陆染抬眸，「更何况，不嫁给任何一位王爷皇子不就行了么？」


    闻言，君家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行！


    怎么能眼巴巴丢掉那么好的一块肥肉！


    若是攀上了皇家，他们君家的门楣也跟着水涨船高！


    「不！你必须嫁给九皇子！」


    君老夫人冷声命令道，语气不容抗拒，


    「不行」


    还是那两个字，


    但足以气得君父和君老夫人，脸色铁青，出口成脏。


    「来人啊！快来人！捆住这个孽障丢到柴房里关着去！」


    「你们确定？」


    陆染揉了几下手腕，不说她力大无穷，


    就是这身手也是远胜从前，


    这些小厮哪里奈何得住她？


    不多时僕从就拿着棍棒和绳子围拢上来了，


    有人心生忌惮，有人跃跃欲试。


    「抓住她！」


    闻言君玉昂一拍脑门，


    已经预见到结局了，若是二妹妹能被这些人捉住，


    还能当上中侯？


    真当二妹妹是白混的不成？


    果然，陆染轻巧地夺过小厮手里的棍棒，


    「咔嚓」一声竟当场折成两截，随手扔在地上。


    「父亲祖母，你们这是看不起我？」


    「你！你！」


    君老夫人捂着胸口，「你这不孝子啊！你是不是气死我！」


    「孙女没有这个意思，真的只是不想嫁给那九皇子罢了。」


    「那你就滚出去！君家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行吧，我现在就收拾东西」


    陆染嘆了口气，


    走了两步，停下脚步。


    见状君家人心中渐渐升起希望，


    果然，这凝丫头说的是气话而已。


    「哼，告诉你，你现在后悔也晚了，除非你自己磕头谢罪！」


    「什么后悔？」


    陆染望着君父，笑着点了点脑袋，


    「我只是想提醒父亲你，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选，那些王爷皇子君家到底有没有命沾？


    「你…你这是什么话？你嫌你老子笨是不是？」


    君父咆哮着，作势就要冲过来，「我今日就打死你这没良心的畜生！」


    见状，二房人赶忙拦着，


    把人往后拖，


    但君父气得脸红脖子粗，挣扎着，脚还往陆染的方向使劲踹，


    「你们别拦我！我倒要看看她这么狂是不是敢弒父了！」


    「不敢」


    陆染甩下这话，转身就走，至于那些小厮拦又不敢拦的。


    回到芳菲阁，


    陆染立马命丫鬟收拾东西，很快就把芳菲阁属于她的金银赏赐，全都收好了，


    一箱一箱地往外抬，然后找了辆马车连夜就出了君府。


    君家人得知这消息，


    个个都眼前一黑，


    这凝丫头是来真的啊！


    第299章 入宫


    君家人面面相觑，就连老夫人都惊着了，


    万万没想到陆染在婚事上这般坚决，


    一言不合说走就走！


    君父气得瘫在椅子上，


    这股子怒火，像是把他的力气全掏空了。


    还是季氏先担忧道：「凝丫头此番出府，怕是明日一早，全都城就要看君府的笑话。」


    这话立马给君老夫人敲响了警钟，


    「不行！现在把人叫回来！」


    「她要走就走好了！横竖也不是君家的骨血！」


    君父正在气头上，当下抛出反驳的话。


    君晚华看了一晚上的热闹，


    直到此刻是最畅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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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君晚凝已经不是君家人了，如何与她争？


    她可那般身轻骨贱的置什么气。


    「依我看，妹妹她性子傲，长此以往放纵，恐生祸患，她定是吃准了，我们君家会低三下四求她回来！」


    「谁会去求她！她个当晚辈得敢这样拿乔？」


    被这么一激，君老夫人也歇了让人去请陆染回来的心思，


    但她还是觉得亏得慌，


    君家好吃好喝供这丫头长大，眼瞅着她能攀上门好亲事，


    能够带着君家平步青云，


    如今这没良心的竟要和君家撇清关系，


    这叫她如何不气？


    君老夫人喝了口茶，平心静气，「罢了，就没有旁的办法了吗？这凝丫头非得嫁那九皇子不可？」


    「主要这是皇上的意思」


    君父冷静下来，也不由得深思，陆染出门前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君家有没有命沾染皇室？


    诚然九皇子只是受宠，却压根不是封太子的人选，


    又住在宫里，与其他几个王爷也没什么来往。


    若是日后，皇上定了继承大统的人选，


    那嫁给九皇子的凝丫头，乃至他们君家，都和九皇子栓一处了。


    到时候几位王爷争权夺势，会不会波及他们君府？


    这不行！


    君父打那个冷颤，忽然意识到，


    选九皇子于君家而言，实际上是风险和名头齐平。


    至于戾王端王，怕是刚提出来，


    就会引来皇上的怀疑猜忌。


    如此想来，还真被凝儿说准了！君家还真是攀附不得皇室！


    想到这儿，君父心下悲凉，双眼直愣愣望着天花板，


    陆染出了君府后，就直接住进了之前皇上赏赐她的那间宅子。


    也得亏有这么一处落脚地，


    不然她还真不能硬气地说走就走。


    她离开君府的目的还是拖延时间，


    临走前说的那番话，


    也是忽悠居多，毕竟谋取富贵荣华的事，本就有风险，


    但今日那么一闹，她那父亲多半会歇了点心思，不敢去冒险。


    陆染嘆了口气，苦恼地捏了捏眉心，


    「谢九安，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不知还能等你多久……」


    ……


    没两日的功夫，


    她深夜搬出君府的事就闹得沸沸扬扬。


    都城的人都在猜，她与君家是不是生了什么嫌隙。


    知情的大臣都估摸出是因为婚事。


    隔日，洪武帝就坐不住招她入宫了。


    陆染也不意外，命玉香为她挽好髮髻，穿好衣裳，


    就乘着马车入宫面圣了。


    到宫门，陆染从马车上下来，但走到殿内还要走许久，


    陆染也没闲着，留意起皇宫的地形和守卫来。


    啧，这皇宫各处的戒备比之前更森严了。


    看来狗皇帝是真的害怕了？那就好办了。


    陆染唇角缓缓勾起，随着宫人进了养心殿。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


    沉沉地看着陆染行跪拜礼。


    「臣女君晚凝…参见皇上」


    陆染故作担忧和紧张，黛眉紧蹙，那饱满的朱唇也紧抿着，像是在极力不让自己失态，


    见状，洪武帝敛了敛目，心中的怀疑也消了大半，


    这君晚凝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女罢了，


    不过空有一身神力，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但这样的人，恩威并施下也是最好掌控的。


    「起来吧」


    「谢皇上」


    陆染佯装松了口气，


    和洪武帝打了半辈子交道了，最后还丢了性命，


    总不可能重活一世还不长教训吧，对待狗皇帝要装出一副好摆布，但又不至于太蠢钝的模样。


    陆染努力拿捏，好在她少女的身份，就足够让狗皇帝放下戒备。


    「你不必害怕，朕听说，前几日朕的几个皇儿，都向你提亲了，怎么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洪武帝似乎是笑着说的，表情和善，俨然一副长辈在关心小辈的模样。


    陆染早就习惯，这狗皇帝给一棒子再给一颗糖的手段。


    但面上她还是装出松了口气的模样，含着泪，似有委屈和惶恐。


    「回皇上，臣女不敢，王爷皇子们都极好，是臣不上诸位王爷。」


    「哦？既然你不想嫁给朕的皇儿，想来是有心仪的郎君，说出来，朕为你做主！」


    闻言陆染心中划过讥讽，故意诈她呢，还为她做主？


    「回皇上，臣女只是不愿埋没了这身力气和武艺，想建功立业，实在无心儿女情长。」


    说罢陆染就跪下来，磕头请罪，


    「还请皇上收回成命，臣女宁愿终身不嫁，报效云国！」


    此话一出，龙椅上久久无声，


    殿内跪着的少女，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


    恍惚间，洪武帝掩去震惊，不由得想起了陆女将。


    时至今日，他倒是有些后悔了，


    那么快就动手杀了陆染，再多等上几年，等云国太平，


    再无边境忧患，或是先置那谢九安于死地，


    他如今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洪武帝感嘆着，望着殿内的陆染，眼神忽然就有些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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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女是想当第二个陆女将？


    有此抱负自然好，前提上要无二心，只效忠他这个皇帝一人！


    想当初，把人纳进宫是最好的办法，


    如今……


    洪武帝摆了摆手，「朕之前既已下旨，便不能收回，你不愿从皇室里选郎君那就罢了，不过，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闻言陆染睫毛轻颤，故作纠结之色，好半晌才道：


    「是父亲的意思…」


    「好，你回去吧」


    待陆染离开，


    洪武帝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哼，这君家倒是只有这个女儿是拎得清的！」


    闻言，一旁的太监好奇，「可皇上，那君家女不是这是君府的意思吗？」


    「若真是这样，那此女还会被逼得出府？」


    第300章 危机


    陆染入宫一趟的消息不胫而走，


    君父知道后，忐忑不安，生怕陆染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但过了两日，都无人找他，


    之前暗示选九皇子的几个朝臣也闭口不提此事，


    君父仔细一琢磨，知道这风波算是过去了，


    他没想到，自己女儿竟有能耐让皇上改变心意！


    这无异于是虎口夺食，


    他还真有些好奇，他那女儿是怎么说的。


    但一想到孽女那日的不孝行径


    君父就一肚子的气，


    甚至觉得朝堂上的那些个同僚都在笑话他，


    君父怒拂衣袖，朝殿外走去。


    哼，总不可能他这个当老子的先拉下脸来去求和吧！


    偏偏陆染也稳得起，独自在偌大的宅子里住着，


    不用处理君家那些明枪暗戟，实在是顺心很多。


    反正她是吃好睡好，每日照常去飞旗营，


    提亲的事之后，那中郎将就更躲着她了，


    陆染也不在意该干嘛干嘛。只是时不时会忍不住想，


    千里之外的边城，


    战事如何了。


    ……


    与此同时，谢九安坐在轮椅上，帐内一片漆黑，


    他闭目养神，甲冑褪下，半边肩膀还缠着白色绷带，血色晕染开来，


    壁垒分明的腰腹间，精壮的肌肉随着唿吸鼓动，含着蓬勃的力量。


    他右掌紧握长矛，那红缨浸了太多血，已经变得猩红髮暗。


    就在这时，异动响起。


    谢九安蓦的睁开眼，


    长枪一抬，迎面刺穿那飞扑过来的匈奴贼人的胸膛，


    温热的血喷溅而出，红缨往下滴血。


    一击未成，躲在暗处的偷袭的匈奴人又齐齐攻了上来，


    「杀了他！他双腿残疾，已经是废人了！」


    大刀砍下，将桌子噼成两半，


    谢九安冷厉的剑眉微挑，长枪一转，便又收割一人性命，


    空气中都瀰漫着血腥味，


    那剩下的三个匈奴士兵，握紧刀把，


    望着黑暗中，那安坐着的身影，


    不禁觉得那是一尊杀佛，


    不然怎么都这副模样了，还能杀了他们？


    几个来敌营偷袭的匈奴人，渐生退意，


    但也有一个不甘，


    叫嚣着，「杀了他！为王子公主报仇！」


    「杀！」


    「噗呲」话音刚落，


    一支箭从后面射中那匈奴人，


    紧接着越来越多，


    谢九安眸子一暗，


    侧身躲避，挥舞着长枪，


    「叮叮」几声那飞射的箭矢便折断掉落，


    「住手！将军还在里面！」


    帐外传来呵斥声，


    紧接着两个留着络腮鬍的将士，就押着几个士兵，


    进入营帐，见谢九安没事，他们长松了口气，


    随即抱拳下跪，


    「将军您果然料事如神，命属下设下的陷马坑，绊马索都派上了用场，那些来偷袭的匈奴士兵都有去无回！咱们的弟兄也成功烧毁他们的粮草……」


    闻言那营帐内，残存的匈奴士兵瞳孔紧缩，


    哪里不知道，他们是被算计了！


    「你们无耻！」


    话音未落那匈奴士兵就人首分离，


    头颅咕噜噜滚到了角落。


    见状，那几个被绑进来的云国士兵，吓得肝胆俱裂，


    「将军…饶命啊！我们只是担心将军您的安危，这才想着先射箭救……」


    「闭嘴！隔着营帐你们就敢射箭！你们是有千里眼不成？你就不怕误伤将军，我看你们怕不是匈奴派来的奸细！」


    「将军明鑑啊」


    谢九安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呵，奸细倒不是，是龙椅上那位派来的。


    「按照军令处置」


    「是！」


    那两个络腮鬍将士，立马把人拖走了。


    「对了将军……」


    其中一个想起了什么，调转脚步，掏出东西双手奉上，


    「有您的信」


    谢九安抬眸，接过信，


    冷着脸没打开，只是放在一边，


    见属下都离开，他才笨拙又着急地拆开信纸，


    看到里面的内容，


    谢九安「呵」了一声，


    咬牙切齿，腮帮子都泛着酸。


    「诸位王爷公子求娶……」


    「他们怎么敢？」


    谢九安垂眸，等看到后面，陆染一直在等着他回来，拖延时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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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薄唇又不自觉勾起，


    原来，她心里是有他的……


    这种被人心爱之人惦念的感觉，对他而言稀罕的很，


    只是，他竟害得她陷入此境！


    看来得加紧，早日回都城！


    谢九安收起信纸，


    但下一秒，


    身后的营帐外就映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他手握长刀，对着谢九安直直噼了下去。


    「将军！」


    几乎同时，远在千里外的，


    陆染忽然心脏一阵阵地绞痛发慌，


    她捂着胸口，面色罕见地染上了白色，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错觉吧，


    总不可能是谢九安出事了，


    那个傢伙在战场上就没输过，


    回来任凭狗皇帝怎么暗杀也没有事，


    她都死了，谢九安还耍得狗皇帝团团转的，


    命硬着呢，怎么会有事，


    不会有事的……


    陆染如是想着，


    脸上却始终未见轻松的神色。


    就在这时，


    有金吾卫跑过来，


    「中侯，有人找你！」


    「好」


    陆染颔首，一去才知来人是君玉昂。


    「大兄，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你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君玉昂眼神幽怨，背着手，


    但陆染一见就笑了，「定是父亲和祖母逼你来劝我回去的吧？」


    「是啊。」


    「抱歉」


    闻言君玉昂摇摇头，「婚姻大事，关乎女子的一生，二妹妹你想选中意的郎君没有错，你看那陆女将，找的那夫君，简直是黑心肠，猪狗不如害了陆女将性命不说还……所以你要擦亮眼睛。」


    陆染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成了旁人口中的反面教材，


    不过是事实，她上辈子选的人是挺失败的。


    所以老天爷给她重来的机会，她才得好好把握啊。


    「谢谢大兄！」


    陆染哥俩好地拍拍君玉昂的肩膀，


    心暖唿唿的，她看得出这位大兄为人正直，也是真心为她好，


    替她着想，


    相比之下，她那父亲和祖母，


    眼里只有利益。


    陆染的眸色冷了下来。


    「对了二妹妹，那个……」


    君玉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想不想回去？」


    「不想」


    君玉昂：「……哦那我」


    「但该回就得回」


    陆染嘆了口气。


    君玉昂却眼睛瞪得比铜铃大，


    活见鬼！她这二妹妹，竟然肯低头了！


    第301章 回府


    见君玉昂一脸震惊的表情，


    陆染也忍不住发笑，「放心，我今日就回去」


    「那二妹，到时候长叔和祖母说些什么不好听的，你多担待些，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若是祖母听见你把她称作小人，怕不是得气昏过去。」陆染揶揄道。


    「嘿嘿，二妹不会说出去吧」


    君玉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又嘱咐了几句就先行离开了，


    陆染说话算话，训练完就回君府了，


    但那一箱箱狗皇帝赏赐的金银都还留在宅子里，


    算来算去，也不亏，


    正好找了个机会，把财宝挪了出来，日后拿这些钱财做些大逆不道之事，


    就方便了，不用避着人。


    陆染如是想着，


    马车一路摇晃很快就到了君府。


    远远的就瞧见君晚华立在那儿等她。


    一下马车，


    君晚华就走了过来，那脸冻得通红，一双含情美眸，此刻正不满地瞪着她。


    「二妹妹，可算是回来了！」


    「嗯，难为长姐在这里等我」


    闻言，君晚华顿时语塞，心也哽得不行，父母父亲拉不下脸来，偏偏把这丢脸的差事扔给她，


    还让她好生劝几句，省得她这二妹妹又出走。


    但她巴不得这君晚凝离开。


    想到这儿，君晚华端出长姐的架子，训了几句，「二妹妹日后，还是不要这般任性的好。」


    陆染左耳进右耳出，只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过几日，长姐便要出嫁了吧」


    言下之意，便是再也管不到她头上。


    君晚华听出来了，当即怒目圆睁，咬着唇，倒平添几分媚态。


    很是养眼，陆染似笑非笑盯着看了会儿。


    直看得君晚华小脸通红，不由得想起被陆染轻薄的那个夜晚，


    她这二妹妹怎么这么不害臊？


    君晚华懊恼的功夫，


    陆染已经进去了，果然人都在正厅里等着她，


    一见到她，君老夫人和君父就齐齐背过身去，


    冷着脸，鼻哼出不满的声音。


    「哼」


    陆染倒觉得有几分好笑，行了礼，语气平淡。


    饶是如此，君老夫人还是掀了掀眼皮，心想，


    若是换做旁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离家之事，她定得让其跪上三天三夜，方肯罢休，


    但这凝丫头平日就是个混不吝的，


    如今能心平气和，好好说话。


    她都觉得算是乖巧了，


    虽然不愿承认，但隐隐间，君家人竟然是被陆染搞习惯了。


    「这几日，你可知错？」君父率先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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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什么？」


    君父：「……」


    他只好改口，「听说皇上召你入宫，你可有乱说话？」


    「没有」


    「……」


    君父眉角抽搐，


    强忍怒火，受不了了，就不能别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吗？


    明明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


    君父深吸一口气，


    边问边喝茶压抑不耐，「那你是怎么和皇上说的？」


    「女儿说自己宁愿终身不嫁」


    「噗！」


    话音未落，君父嘴里的茶就喷了出来，


    「咳咳…你说什么？」


    竖着耳朵听的君老夫人也差点从太师椅上滑下来。


    终身不嫁？开什么玩笑！


    二房人也惊了，


    「凝丫头，这怎么成呢？你是女子啊！」


    「嗯，所以我向皇上请求收回赐婚的圣旨，说想像男子那般建功立业。」


    ！！！


    君家人面呈菜色，君父也眼前一黑，


    那句「蠢货」都要脱口而出了，


    但陆染话锋一转，「可是皇上回绝了，说皇命没有收回的道理。」


    「唿———」


    君家人长松了口气，


    君父也把骂声憋了回去。


    见状，陆染唇角顽劣地勾起，「但是……」


    听到这两个字，


    君家人立马心神绷紧，僵着脖子看着陆染。


    「但…但是什么？」


    「但是呀，女儿不愿捲入皇室争斗，所以向皇上保证，不会选任何一位王爷做夫君。」


    「什么？？？」


    君父目眦欲裂，差点吐血三升。


    那君家岂不是彻底断了，与诸位王爷结亲的希望？


    君家人心情复杂，宛如石化。


    就感觉心情起起伏伏，都被陆染牵着鼻子走。


    偏偏始作俑者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君老夫人捂着胸口，「你……你还说了什么？」


    「皇上还问这是谁的想法，女儿不敢邀功，说是父亲的意思。」


    陆染眨眨眼，瞧着一脸开心。


    但可苦了君父被迫当了一回忠臣，


    心都在滴血，


    他这是养的什么女儿啊！债主吧这是？


    但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君父含泪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杵在这儿」


    碍他的眼！


    「是父亲」


    陆染就等这句话了，开开心心离开。


    留下正厅内，君家人唉声嘆气，


    虽说攀上皇家是有风险没错，


    但都说富贵险中求，


    现在一点希望都没有了，着实让人扼腕。


    「大兄，那这凝丫头的婚事怎么办啊？要不给她相看人家？」君二叔忍不住问。


    谁知君父一听这话，连忙摆手，「她婚事，她自己看着办，反正我是管不了了！」


    「但，凝丫头她一个女儿家，懂什么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


    季二叔还想说什么，就被季氏又一拐子，戳得自闭了。


    不是！他又说错了什么吗？


    季氏面露无语，没瞧见这大房都怕了丫头吗？


    更何况，季氏嘆了口气，「这丫头，终归不是君家人啊，逼紧了怕是得成仇人……」


    在这之后，君家人绝口不提婚事，


    陆染也乐得清闲，


    临近月底，君府倒是迎来一件喜事，


    七王爷终于上门提亲，迎娶君晚华，


    听到这个消息，君晚华当场热泪盈眶，又哭又笑。


    她终于…等到了！


    君家人也了却了一桩心事。


    脸上又有了笑容。


    但君父知晓内情，喜忧参半，


    他从同僚那里得到了消息，那日二女儿被召去面圣之后，


    皇帝就下了一道口谕，让七王月底来提亲迎娶，听说还罚了七王爷半年扥俸禄。


    如今华儿嫁过去虽是王妃，但那七王爷三番两次惹怒圣上，


    怕是也指望不上什么了……


    七王爷的聘礼准备得并不算丰厚，


    再加上时间匆忙，这婚事办得不算盛大，但也比当初君晚清出嫁，好上百倍了，


    两相对比之下，


    君晚华竟没有太难过……


    第302章 君晚华出嫁


    到了大喜的日子，


    君晚华早早起来由着喜婆梳妆，


    那嫁衣是提前几日定制的，


    君晚华很是满意，不由得想到当初君玉静嫁给那沈衔青的时候，


    那嫁衣还是死人庄子上找的呢，


    真是不比较不知道，她竟是君家嫁得最好的女儿了！


    就是那君晚凝日后也越不过她去！


    她那二妹妹可是亲口对对皇上说，不愿嫁任何一位王爷皇子的。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还有谁比王爷高贵呢？


    想到这儿，君晚华掩唇笑了起来，


    眼底眉梢都是快意，原来赢家是她！


    见君晚华如此高兴，


    在场的丫鬟嬷嬷也跟着打趣，


    正好这时候陆染走了进来，


    「看来长姐对这桩婚事很满意」


    「那是自……」


    君晚华的笑容在看清陆染身后的人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长姐」


    白湘儿别扭地笑了笑，躬身上前，讨好道：「湘儿和您接触的时间不长，所以湘儿想着送长姐一件贺礼，弥补我们从前的姐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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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白湘儿就双手捧着一个绣着鸳鸯的红色香囊递过去。


    君晚华扫了一眼，就「啪」地将那香囊打落在地，


    「谁要你的东西！」


    白湘儿错愕地抬起头，眼圈立马就红了，


    「姐姐…」


    「谁是你姐姐，我没有你这样心机深重的妹妹！」


    君晚华咬牙切齿，方才的好心情也一扫而空，


    若没有这凭空冒出来的白湘儿，


    入宫为妃就该是她！


    一想到是这么个腌臜人物顶替了她入宫的位置，


    君晚华就快呕出血来，那良好教养在仇恨面前，都失效了。


    「滚出去！」


    闻言，白湘儿泪珠啪嗒啪嗒地流，


    若她还是从前那个商户之女，她也就忍了，但如今她有了底气，再受气未免也太可笑。


    「姐姐，都说是一家人，湘儿日后入宫，那辈分可比你还大一点，你见了我说不得还要行礼呢。」


    「你什么意思？我还得讨好你不成？」


    君晚华哪听得这话，花容面都有些狰狞，「你休想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只是给姐姐讲清楚其中的道理！」


    「你这小蹄子，还想踩在我头上了，我告诉你，就你这副尊容进宫怕是连皇上的面就都见不着，还妄想得到宠幸，简直是痴人说梦！若没有君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两人越吵越凶，眼瞧着就要打起来，


    这还得了，旁边的嬷嬷丫鬟忙上去拦。


    可拦不住，


    一筹莫展之际，她们急忙看向陆染，


    「二小姐，求您帮帮忙！这吉时就快到了！」


    别再看戏了啊！


    「哦」


    陆染这才长了骨头似的，站直身体，


    上前提熘着那白湘儿的衣领，轻而易举把掐架的两人分开，


    君晚华髮髻都有些乱了，好在妆容没花，嫁衣也没有破损，


    君晚华指着白湘儿的鼻子，那双美眸气得通红，


    「目无尊长，不懂规矩！看来我得提醒父亲入宫的人选还是得从旁支里挑个识大体的，你这样的，别说得宠，怕是会为君家带来祸患！」


    闻言，那白湘儿傻眼了，


    事情怎么就闹到这步田地了！


    她怕了，「噗通」一声跪到君晚华脚边，


    「姐姐我错了，我只是一时生气才…」


    「闭嘴，方才事想必已经传入父亲和祖母耳朵了，你好自为之吧！来人把她拉开，本小姐要重新挽髮髻。」


    白湘儿被婆子拉开了，


    她哭得楚楚可怜，


    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那白湘儿脸色陡然变得惨白，


    她捂着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痛…救命啊救…救救我求你们」


    「你什么毛病？」


    君晚华吓了一跳，朝后退，


    在场的丫鬟嬷嬷也呆呆地看着，


    白湘儿痛得在地上打滚，冷汗打湿了乌髮，一绺绺粘在泛青的面孔上。


    这模样活像是女鬼。


    「啊…大小姐，要不请郎中来吧」


    担心的丫鬟已经被吓哭了。


    底下的人六神无主，


    君晚华同样慌得不行，眼底闪过嫌恶之色，


    「先把她拉出去，别误了我上花轿的时辰！」


    「是…可」


    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靠近那白湘，


    生怕人有个闪失，


    会怪罪到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头上。


    于是乎众人求救的目光又齐刷刷落在陆染身上，


    「二小姐，您力气大，救救她吧！」


    「奴婢们实在是不敢……」


    陆染也知道这些丫鬟的难处，


    更何况，她倒是知道这白湘儿突发恶疾是怎么回事，说起来，还是她的手笔，那日的毒药起作用了。


    都怪她，这几日忙，竟忘了给白湘儿解药，


    陆染认命地吧白湘儿背起，就往厢房狂奔，


    她一路风风火火的，倒是无人敢拦。


    进了厢房，那伺候白湘儿的丫鬟，见自家主子疼得这样，当即吓得要找郎中，


    「不…不许许，不要找郎中」


    白湘儿断断续续地阻止，那声音风一吹就要散了似的，


    丫鬟听得心惊，但白湘儿死死地盯着着她，


    丫鬟头皮发麻，她也只当是自己主子有什么恶疾，怕人知道，所以才不敢找郎中。


    陆染也估摸出，这白湘儿是猜到自己毒发了，


    想到这儿，陆染把人往榻上一丢，夺门而出。


    好在白湘儿无暇顾及，痛得在榻上蜷缩成一团，


    「出去…出去」


    「小姐…」


    「我……叫你出去！」


    那丫鬟被吓跑了，


    而那头陆染飞奔回芳菲阁，就披上黑斗篷，抄着解药，


    去救人了，


    生怕再晚一步，白湘儿就一命呜唿，


    她也就少一颗棋子。


    陆染从窗户飞身进去的时候那白湘儿已经痛晕过去了，


    整个人像是从冰上里刚捞出来似的。


    陆染把药往白湘儿嘴里一塞，摇晃了几下，又拍拍惨白的脸蛋，见药没下去，


    陆染「啧」了一声起身倒了杯茶，一手用力捏着白湘儿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另外一只手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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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灌得急了，


    白湘儿被呛住了，


    呜呜咽咽咳嗽几声，但那药也咽下去了，


    肉眼可见白湘儿脸色好了些。


    陆染放下心来，转身就离开，谁知脚步还没迈出去，腰就被身后的人儿抱住了，


    「别…别走…」


    美人哭啼哀求着。


    但陆染满头黑线，


    这是什么情况？


    第303章 又多一个手下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陆染没吱声，瞧着镇静但人都麻了，


    「大人，你终于来了，湘儿差点就没命了」


    白湘儿喘着气，涟漪着水光的瞳孔还残留着惊恐，


    方才的痛楚宛如刀在绞她的肚子，


    她觉得自己肠子都烂了，还不如一死百了。


    那种痛她真的不想再经歷第二遍了，


    而眼前的人是她的救命稻草，


    白湘儿哭求着，「大人您行行好…多给湘儿一颗解药吧，湘儿这几日没做错什么，今日之痛实在是无妄之灾…」


    听到这儿，陆染松了口气，原来是想找她求解药，


    她还以为这白湘儿是想……


    咳咳，是她想多了。


    虽说这事赖她但想要解药没门儿。


    陆染压着嗓子，发出沙哑难辨的声音，


    「下次不会再忘」


    甩下这话，陆染就挣脱开白湘儿的手，大步离开了厢房。


    「大人！…」


    白湘儿绝望地伸着手，半边身子都悬在榻外，


    她眼前模煳，很快就晕了过去……


    也得益于白湘儿神志不清，不然她今日就披个斗篷，不被识破才怪了！


    陆染心想：不能侥倖，得想个办法才行，正好烈兄要来，让他帮忙做个东西想必不难，


    陆染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的。


    而就这会儿功夫，君晚华也盖上喜帕，要上花轿了，


    陆染出府跟上送亲的队伍。


    见状君家人颇有些意外，他们还以为这凝丫头嫌麻烦，不会去了呢，


    想来心中还是有这个姐姐的，那对君家应当也有几分感情了吧。


    殊不知，陆染只是嫌无聊，想出门逛逛而已。


    等那花轿经过登云楼，


    陆染就悄悄从送亲队伍熘走。


    十分不厚道。


    君晚华的陪嫁丫鬟们见了，面上无光，都快气死了，


    这大喜的日子！这二小姐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小姐可是做王妃的！


    那二小姐再厉害，日后见了小姐还不是得下跪行礼！


    想到这儿，那些丫鬟也跟着昂首挺胸，


    只盼着自己也能如王爷的眼，做个什么妾室都是祖坟冒青烟了……


    虽然是傍晚，但街道还是热闹，


    陆染买了个帽帷戴上，


    然后偷偷摸摸，熘进了登云楼，自从上次的事情后，


    为了敖烈的安全，她就再没请金吾卫去登云楼吃饭，再加上她离家出走的事。


    搞得那帮小子，都以为她被家中断了银钱，


    所以每日换着花样，请她去吃酒。


    至于那中郎将，只当是她与遥月因为那晚的误会闹掰了，不光没怀疑。


    还极为贊同，说就该离那心术不正的月娘子远些。


    对此陆染忍不住偷笑，


    也没解释，将错就错，就这一晃神的功夫，


    陆染已经潜入了登云楼，她正搜寻着遥月的踪影，


    就被一只手，拉近了厢房，


    「咚」的一声门合上。


    陆染转头一看，两米的高大身影，像是座高山矗立在在那儿，黑影笼罩，寻常人见了保管吓得屁滚尿流。


    烈兄！！


    但陆染眼里有惊喜，唯独没有害怕。


    就在这时，遥月从敖烈身后走了出来，摇头晃脑，眼底还有几分捉弄未成的遗憾，


    「还以为能把你吓着呢，感情没有，不过你又没见过阿烈，这头一次见面就叫上烈兄了？」


    闻言陆染有些尴尬，自知说漏了嘴，她咳嗽两声解释，「我是跟着师父叫的」


    「那不对啊，陆女将叫烈兄，你也跟着这样叫岂不是乱了辈分，你该叫烈叔！」


    陆染：「……」


    好叭，叫叔就叫叔，


    但是……


    陆染凤眸一眯，不怀好意地看向遥月，


    「你呢？你叫阿烈，那就是和烈叔平辈，那日后我索性也改口叫你遥叔好了！」


    此话一出，遥月的笑容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遥叔！把他叫老了不说，还遥叔「要输」的，


    呸，真不好听！


    「不行，你不许叫我叔！」


    「那叫什么？」


    「随你，反正不能把我叫老了！」


    遥月手里的摺扇摇得飞快，扭过头。


    陆染哑然失笑，


    敖烈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还是老样子」


    听到这话，遥月鼻尖立马就泛酸，「你也是，如今咱们四罗剎，就剩下老白了！」


    「不提他！」


    「好，不提，他向来自视甚高，不愿与我们同流合污，将军死后，他就不知道去哪了，真是没良心」


    遥月说着说着就闭嘴了，「咳，烈兄我不是说你嗷，我知道你是离开都城躲官兵去了，你是没办法，不像那个死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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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敖烈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敖烈向来沉默，醉心制作奇巧的武器，加上那奇伟的身形，和粗犷兇狠的长相，一眼瞪过去，赛过活阎罗，


    但实际上，敖烈人挺好一点儿不凶，当初杀贪官，也是被逼急了，这才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后来陆染将他收到麾下，敖烈对她有求必应，是把她当妹妹疼了。


    但烈兄对她这么好，就平冤昭雪这么件事她都没办成，


    想到儿，陆染面露惭愧。


    「你就是…陆女将的徒弟么？」敖烈问。


    「是！」


    陆染抬起头，捏紧拳头保证：「放心，烈叔，陆女将答应你的事，换我来办！」


    「谢谢，可我不能立马相信你，我老烈只认信物」


    敖烈显然有些不自在，表情肃然。


    陆染早就准备好了，掏出袖口里的锦盒，


    打开一看，果真是那枚指甲盖大小的玄铁。


    见状敖烈放心了，但也有些赦然，


    「当初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从玄铁做信物，不是有意刁难」


    「这哪是刁难？这小玄铁虽不好保存，但却能瞧出所收之人用不用心，若是用心了，再小，那也是万万不会遗失的。」


    陆染眯着眼道，就差夸自己很上心。


    那敖烈也被逗笑了，当即掏出一件精巧的东西送给陆染，


    「这算是见面礼吧」


    陆染眼睛一亮，那是个戒指，但轻轻拨弄戒面上的珠子，


    就射出一根银线来，如髮丝般细，在黑夜里几乎看不见。


    陆染啧啧称奇，


    「这是云铁混合雪银所铸，锋利无比，杀人还是很好用的。」


    「真是太好了！」


    陆染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


    正合她心意。


    第304章 诡异道士


    「我的呢？」


    遥月早嫉妒得冒酸水，


    就在这时，阿银也不知从哪里炮弹似的蹿出来，「还有我！」


    敖烈自然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东西，


    阿银收到的是件铁铸的小鸟，可动可飞，小丫头玩得不亦乐乎，


    遥月最喜欢暗器了，收到的是和陆染差不多的藏银丝的暗器手镯，


    见几人如此开心，


    敖烈摸摸脑袋，嘿嘿笑了起来，实在是憨厚。


    「你们日后有需要做的东西，尽管向我老烈开口」


    谁知话音刚落，


    陆染就厚着脸皮举手了，「咳，的确是需要烈叔帮我做件东西。」


    这话陆染自己都觉得说出都觉得臊得慌！


    果然，阿银和遥月都幽幽地看着她，


    但敖烈没在意，


    「正好我又有活了，你说吧」


    陆染心一暖，「我需要烈叔您帮我做个手套和面具，用来遮掩身份，然后再往里塞些刚刚那种银丝。」


    「这个好办，就是既能伪装身份，又能当暗器使。」敖烈认真记下，脸上并无不满。


    「工钱是多少，烈叔你到时候告诉我就成。」


    「好，我也不和你客气」


    两人很快就商定好。


    其实，陆染想到提这个要求，也是因为昨晚白湘。


    她日后每隔十天半个月就要给白湘儿送解药，待人入宫后，还要根据情况安排些事。


    免不了要有肢体接触，就拿昨日来说，若非那白湘儿昏死过去了，就她伸出手餵药的那一刻，就该暴露了。


    当然手套而已，哪里买不着，


    她看上的是烈叔做暗器了得，若是那手套也加上这削铁如泥的丝线，日后进出皇宫，岂不是更加方便？


    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取狗皇帝人头，也不是难事！


    但现在杀了狗皇帝还不是时候，


    毕竟那么多王爷皇子，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谢九安总不可能把人都杀光了再自己当皇帝吧。


    别的不说，谢九安也不是那滥杀无辜之人，


    只是那狗皇帝既算不上明君，也算不上仁君，还做出过鸟尽弓，藏残害她这个忠臣的事。


    总之，她如今的最后一个仇人，


    就是那狗皇帝！


    想得深了，陆染收敛思绪，笑道：「对了！今日咱们可得好好为烈叔摆一席接风宴！」


    「那是自然，我已经吩咐厨子做了，菜单上有的保管都有！」


    听到了遥月的话，陆染也搓搓手，真是好久没在登云楼吃饭，


    可馋死她了！


    陆染这头在登云楼大快朵颐，


    那头，瑞王府正在迎娶新妇。


    虽说如今的瑞王府已经不比当年


    但这境地瑞王反倒更要撑面子，


    那聘礼没给多少，银钱倒是全往这桌宴上使了，


    那一盘盘珍馐，都是流水的银钱，


    还恰好都是登云楼的菜，


    整个王府也挂满红绸一派喜气洋洋。


    但来往的宾客眼底都是揶揄之色，


    「要不都说，还是当王爷好啊！」


    众人闹笑着摇头，整个瑞王府热闹非凡。


    但后院的一角却格外冷清。


    君晚清躺在软榻上，默默垂泪，


    外面的喧闹声，如针似的扎破耳膜，


    痛得她唿吸不过来。


    想当初，她嫁进这王府的时候，


    就被一顶小小破花轿抬进偏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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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宾客，也没有宴席。


    她就像是见不得光的老鼠，


    反观她姐姐呢，


    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也同样是君家嫡女，


    她长姐不过是比她先从娘的肚子里托生出来，


    干了那样该沉塘的丑事，都还能做王妃！


    而她呢？她呢？


    君晚清越想越难过，快怄出血来。


    「姨娘，您还是吃些东西吧，您已经一日都未进食了。」


    君晚清的陪嫁丫鬟，上前手里还端着碗白粥。


    「你叫我如何吃得下！」


    君晚清咆哮出声，那眼睛都哭肿了，


    此刻看到那碗白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外面的人都在吃那山珍海味，她就吃这冷粥？


    君晚清夺过丫鬟手里的碗，


    就往地上摔，


    「啪」的一声摔成几瓣。


    丫鬟们面面相觑，其实也不是王府有意为难，只是夫人这几日都难过得食不下咽的，


    请了郎中说是要吃清淡些。


    不过这日子姨娘确实不好过，身上又添了新伤。


    想到这儿，几个丫鬟嘆了口气，心思浮动，


    这日后王府就有了正经王妃，


    姨娘不受王爷重视，连带着她们这些下人也没有出路，


    不如还是早做打算。


    君晚清岂能看不出丫鬟有了异心，


    那双目阴沉沉的，直看得人心底发憷，


    就在这时，有丫鬟三两步冲进来道：「姨娘，听说有一个疯道士在门口闹，指着咱们王府说什么大厦将倾………」


    闻言，屋内的丫鬟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道士真是疯了！今儿大喜的日子也敢说这样的话！」


    「可不是嘛，王爷知道后大发雷霆，将人打出去了…」


    「其实，这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你一言我一句竟说到了陆染身上。


    「这世上保不齐真有鬼，原来我们府中的二小姐，从前那叫唯唯诺诺。府中的下人哪个不敢踩她一脚？结果就出嫁那日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那叫一个可怕……」


    那丫鬟说着说着，就噤声了，


    转头战战兢兢地看向君晚清，


    「姨娘恕罪，奴婢一时口快……」


    「你说得对……」


    「啊？」


    还以为会被打罚的丫鬟懵了。


    君晚清喃喃自语，忽地就癫笑起来，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天助我也！」


    丫鬟们怕极了，


    眼睁睁看着，君晚清一边笑着，一边从榻上下来，


    胡乱穿好绣花鞋，沖了出去。


    「姨娘，你可不能胡来啊！」


    丫鬟急忙上去拦，生怕君晚清是去搅合婚事的。


    但君晚清，一路小跑去了偏门，


    丫鬟们拦不住也只得跟上，


    心下更是疑惑，


    姨娘也疯了不成？这是要做什么？


    跑出偏门，


    君晚清还当真看到了那疯道士，


    手提着酒壶，衣衫破烂，仔细一瞧，那脚都是跛的，


    君晚清停下步子


    是啊，之前那些恶毒法子，都不能将那小贱人怎么样，


    如今她就该想出些旁的路子，


    更阴毒，更杀人不见血的。


    想到这儿，君晚清笑着招了招手，


    「道士，你过来！」


    第305章 君晚清东山再起


    疯道士扭过头，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捲起一大股酒味，


    君晚清忽然就有些后悔了，手帕嫌弃地捂住唇鼻，


    「你离本夫人远点，可别是个骗子吧！」


    闻言那疯道士也不恼，只定定盯着君晚清，


    眼神就像是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带着股邪气和诡异。


    君晚清头皮发麻，转头就走。


    「夫人姻缘逆转，遇了异常命数之人挡了你的命格，这才命途多舛…」


    君晚清神情一震，脚步顿住，


    「你怎么知道？对！这都城谁不知道这些，你这黄鼻子老道，休想诓骗我！」


    「夫人就不想逆天改命，吸了那挡你命格之人的气运？」


    想…她怎么不想啊！


    她快想疯了！


    君晚华恨恨地咬着牙，但也意识到眼前的人，恐怕不是正经道士，


    而是从邪观里出来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阴辣狠毒的话来，


    但是对待那小贱人就该这样！


    想到这儿，君晚凝朱唇咧起，缓缓开口，


    「你方才说的，夺人气运怎么夺？正巧，我认识的有个人，运气好得不得了呢，让她分我一点，想必不是什么难事！」


    「夫人说的，可是自己的亲姊妹？」


    话音落下，君晚凝的脸色就垮了下来，


    她忌惮地看向两边的丫鬟，


    恶狠狠给了个威胁的眼神，才走上前，往那老道手里塞了些碎银子，


    「道士您可别胡诌，凡事还是要亮出本事来！」


    「这是自然」


    那疯道接过银子掂了掂，头看向远处，


    「有些已死之人，竟还祸害人间，真是有意思……」


    什么已死之人？


    君晚清听得一头雾水，却莫名放心起来，


    也许这道士真有几分本事吧。


    但今日王府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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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眼杂，君晚清不敢在偏门外久留，


    和那老道说了几句，就准备回去，


    谁知那疯道士，临走前塞了包东西给她。


    「夫人如此看得起我，我也投桃报李，这东西夫人今日就用得上，到时候便知贫道有无本事。」


    君晚清接过东西藏进袖口，就匆匆回府了。


    一路上都避着人，毕竟若是被王爷知道，她私下找那疯道士……


    君晚清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你的嘴巴都放严实点，若是王爷听到风声打我，那我就打死你们！」


    「是…」丫鬟们唯唯诺诺，下意识抚摸自己的手臂，


    每回姨娘受罚，她们也逃不掉，哪里还敢说？


    进了厢房，


    君晚清便清了屋里人，她倒要看看，那疯道士要搞什么鬼！


    君晚清把东西打开，还未瞧个真切，就吓得一扔，


    胃里翻滚直犯噁心，


    这是什么？


    只见那地板上一团烂肉，血乎乎的还黏着几根毛髮，


    这…这该不会是


    是人肉吧！


    君晚清脸色发白，捂着嘴，后嵴背的寒意直蹿上脑门，


    她好端端的去招那个疯道士做什么！如今看，这怕是在逃的杀人犯吧！


    「来人……」


    君晚清急忙闭嘴，


    不成，这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能让丫鬟来收拾，


    没辙，君晚清只好拿着手帕将这玩意儿包起来丢掉，


    但刚起身，那装肉的纸就飘落在地，


    定睛一看上面有字。


    只是被大团血印有些模煳不清，


    君晚清心一横，还是捡起来了，


    她倒要看着道士还敢怎么煳弄她！


    ——吃下它，方可重得你夫君的心，


    仅仅一句话，


    君晚清就愣在了当场，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荒唐！


    想是这么想，


    君晚清却攥得那张纸更紧了，


    从前她与王爷是两情相悦的，但换嫁的事发生后，王爷就变了，


    她知道，王爷心中有怨，怨她们娘俩，害得他被夺职，


    可当初是那换嫁之事，是他们三人一手谋划的，


    她与母亲有错，王爷难道就能撇个干净，


    更何况，她也沦为了妾室，


    但王爷没有丝毫疼惜，还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她身上，


    有时候，君晚清想起从前与王爷的雨意云情，终究是一场梦，


    可就是这场绮丽的梦，葬送了她后半辈子，


    她怎能不想回到从前，哪怕王爷心里只有一点她的位置，


    她都愿意，她如今本就没了指望……


    想到儿，君晚清的心态渐渐变了，她死死地盯着地板上的烂肉，


    忽然觉得也没那么噁心了，


    吃了，就能挽回王爷的心么？


    他们就能像从前那般恩爱？


    君晚清神色闪过挣扎和渴望，


    最终，她还是把肉块捡起来，


    命丫鬟烧了热水来，


    洗一洗，也许就没那么噁心了……


    君晚清，最终还是吃下了肉块，


    很腥，很臭，难以下咽！


    更可怕的，她不知道这团噁心玩意是什么肉，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


    吃下后，君晚清非但没有半点不适，反倒觉得通体轻态，


    她忙坐到梳妆檯前，那铜镜映出来自己的面容，


    往日的疲态与憔悴一扫而空，


    铜镜里的少女宛如在闺中时娇俏可人。


    君晚清不可思议地抚上自己的滑腻的脸颊，内心狂喜，


    那肉竟真的有用！


    而且那信上还没说这肉有驻颜回春的功效，


    只说了能重俘王爷芳心，


    君晚清蠢蠢欲动，正好，她身为妾室还得给正妃敬茶，


    虽说那王妃是她嫡亲姐姐，但正因如此，她才更恨得牙痒痒，


    次日一大早，


    君晚清就精心打扮，挑了件桃红的斗篷披上，人比花娇，


    老天厚待她，刚走出院子就迎面碰上了瑞王。


    君晚清心情紧张，福了福身，


    瑞王灼热的目光，看得她心脏狂跳，


    「清儿」


    听到这两个字，君晚清眼泪险些出来，


    王爷多久没这般叫过她了啊？


    紧接着，瑞王忽的三两步上前，


    将人打横抱起，就大步回卧房，白日宣淫去了。


    可苦了正等着妾室敬茶的君晚华，


    虽说那是自个儿妹妹，


    但也不能心慈手软。


    不然她在王府还怎么立足？


    正想着，就有丫鬟慌慌张张进来，


    「王妃，君姨娘她…她和王爷…」


    「怎么了？」


    君晚华眉心一跳，


    等听到王爷竟当众把人抱回房里。


    君晚华脸色顿变，涂满蔻丹的指甲都快嵌进掌心里，


    王爷这是公然打她这个王妃的脸不成！


    还有她那妹妹，都狐媚到她头上来了！


    第306章 两姐妹闹掰


    君晚华一直隐忍，留意着房中的消息，听到傍晚王爷才从她那三妹妹房里出来，


    君晚华险些眼前一黑，待瑞王离开后，


    她怒气汹汹地杀过去兴师问罪。


    此刻的君晚清，半倚在卧榻上，春色满面，眼角眉梢都是餍足的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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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6页

    活像是吸食了人精气的狐狸精，


    不知道是不是君晚华的错觉，


    她怎么觉得自己三妹变好看了些。


    「长姐怎么来了？」


    「本王妃为何来，你心里不清楚？」


    君晚华竖着黛眉训斥，


    明媚张扬的面孔都盛满了怒意。


    「长姐这叫称唿自己为王妃了？也对这婚事可不就是长姐心心念念算计来的，怎么会不好意思，只是没想到姐姐脸皮这么厚，抢了妹妹的夫婿，还这般大唿小叫。」


    「你！」


    君晚华气急，但当初的事是她理亏。


    「罢了我知道你怨我，但当初的事，姐姐也实属无奈。」


    「无奈？是有人逼迫姐姐上王爷的床不成。」


    君晚清听着只觉得极为讽刺，


    她现在吃了那团肉，重获王爷的心，


    自然恃宠而骄顶撞了回去。


    君晚华又气又怒，但她如今是正妃，做不出与妾室扯头花，降低身段的事。


    于是甩下一句：


    「没规矩，本王妃倒要看看你能得意何时！到时候别怪我不记从前的姐妹情！」


    「姐妹？」


    君晚清嗤笑一声，


    这姐妹做得和仇人一样。


    两姐妹不欢而散。


    接下来几日，瑞王都跟中蛊了似的，日日宿在君晚清房中，


    甚至要把中馈大权交给她。


    君晚华在府中愈发没面，


    每日以泪洗面，渐渐的，她也沉不住气了，


    等到了回门的日子，君晚华就带着满肚子委屈就回了君家，


    谁知刚上马车，就见君晚清也扭着腰出来了，


    「你来做什么？今日是我回门的日子！」


    「姐姐的家不也是我的家吗？怎么只许姐姐一人去告状？」


    说话间，瑞王从府门出来，


    见状君晚华黯淡的眼眸重新焕发出光彩，


    之前她哭求着让王爷陪他一起回门，


    都被拒绝了，如今王爷是回心转意，总算顾及到她这正妻的颜面了？


    「王爷…」


    君晚华刚喊出声，就看到瑞王转头牵住她那三妹妹的手一齐上了马车，


    君晚华瞳孔紧缩，莫大的痛苦一波盖过一波，


    偏偏君晚清还要在她伤口上撒盐，


    「姐姐，不好意思，王爷是陪我回门的！」


    贱人！


    君晚华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唰」地拉下车帘，


    脸色僵白无措，双唇都在发颤，


    她这个王妃不当也罢！


    君晚华抬起手，恨不得把头上的金钗步摇都给扯下来，丢在那对狗男女脸上，


    但她生生忍住了，仰着头，


    指尖轻抹泛红的眼尾，自我安慰，


    呵，无论如何，她那三妹妹也只是妾，她是正妃！


    只是这太过蹊跷了，


    她打听过，王爷向来对君晚清非打即骂，也就这几日，忽然把人当眼珠子爱护着。


    但她那三妹妹倒是威风了，


    连累她被王府的下人背地里造谣，


    说她这个王妃有隐疾，


    更离谱的是说她有狐臭有口臭！简直是岂有此理！


    君晚华气得面目全非。


    她自个儿有没有毛病她不清楚吗？


    至于王爷的心思，那晚在君府他们共赴巫山云雨，不是愉悦得很吗？


    前几日洞房花烛，王爷也同她纠缠了一整晚。


    君晚华越想越觉得蹊跷，


    就这功夫，君府到了。


    君家人早就候着了，一看到祖母和父亲，


    君晚华强撑着的傲气一下就散了，只剩下委屈。


    但君父只顾着恭维瑞王，


    君老夫人视线也全落在君晚清身上，


    有些意外，清儿这么得七王爷的心么？


    但今日是华儿回门，


    不携着正妃，反倒挽着妾室是什么意思？


    君老夫人和季氏都皱着眉，她们是深宅妇人，更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但君晚华不是二房女，老夫人也早对这孙女失望，都没有出言撑腰的意思，


    更何况，两个都是他们君家女，


    横竖他们君家都不吃亏。


    「祖母！」


    君晚华没忍住，迈步到老太太膝前，


    眼瞧着泪珠就往下落，湿了红妆。


    「你哭什么哭！」


    君老夫人低声呵斥，


    那眼神兇狠得君晚华平生仅见，


    她一下愣住了，心脏寒风颳过似的冰凉，


    「祖母…我」


    「你什么？当初这婚事怎么来的你别忘了，现在到我跟前哭什么？」


    君老夫人说着，就朝瑞王笑，「让王爷看笑话了」


    「没事」


    瑞王摆摆手，眉眼间也划过厌恶，


    待转头看见君晚清，满心满眼都是爱怜。


    陆染刚从飞旗营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啧，秀恩爱怎么秀到这里来了？


    陆染往旁边躲，


    偏偏君晚清见了，得意地炫耀，


    「二妹妹，好久不见啊！」


    「嗯」


    陆染淡淡地应了一声，并不想理睬，


    奈何君晚清铁了心往她跟前凑，


    还把瑞王也一併拉过来，两人耳鬓厮磨。


    「姐姐如今看到了吧，我与王爷如今感情甚笃，还真是多亏了姐姐当初那一闹，这才使得我顺利嫁给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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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君晚清就捂嘴笑了起来，「妹妹如今好得很…」


    「所以呢？」


    「啊？」


    君晚清一愣，显然陆染的反应不是她想像中的样子，


    她有些着急，


    所以这小贱人怎么不气！怎么不憋屈呢？


    「二妹妹不必嫉妒我」


    「我嫉妒你什么？」


    「自然是嫉妒我与夫君琴瑟和鸣」


    「那二妹妹的意思是，我日后与我的夫君感情会不好了？你这是在咒我？」


    陆染倍感好笑，索性抱着手反问。


    果然，君晚清自知说错话，立马慌了神，


    尤其是君家人都不满地看着她。


    「不是，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二妹妹这性子该改改，这才能讨人喜欢。」


    「够了！」


    君老夫人再也听不下去了，


    也甭管君晚清得不得瑞王的宠了，


    拉着老脸训斥，「你二妹妹还没出嫁，你那些话该你们两姐妹关上门闺房说，你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论这些，不知羞吗！」


    「祖母！」


    君晚清满脸错愕，攥紧手指，


    君晚华则畅快极了，


    她这三妹妹，可不就是不知廉耻吗？


    第307章 两姐妹回门


    君晚清哪里甘心，


    若是平日，她就忍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再忍她岂不是成笑话了。


    君晚清转头就向瑞王撒娇。


    「王爷，您瞧瞧，他们都欺负清儿呢~」


    什么叫欺负？


    君老夫人瞪大眼，直戳拐杖，


    当祖母的教训孙女那不是天经地义？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


    瑞王还真为君晚清撑腰了，当即黑着脸指责，


    「你们再沖清儿嚷嚷一句试试！信不信本王治你们的罪？」


    听到这话，君家人齐齐惊掉了下巴，


    君父怒上心头，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他好歹也是朝中大臣，


    想着给那七王爷好歹是皇子，才给几分薄面，谁知对方却这样不客气，踩到他们君家的脸上来。


    「王爷！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吧！小女虽然是嫁给你了，但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教训一两句也是为她好，还有您也不能厚此薄彼了啊，华儿他是您的正妻！说句托大的来，微臣也是您岳丈，您方才的态度……」


    「父亲……」


    听君父说完，君晚华简直热泪盈眶，心里无比安慰，


    但她也知道再这么闹下去，两家面上都难看，


    她转而去拉瑞王的手，安抚道：


    「王爷，都是一家人，您别往心里去，父亲也只是关心则乱。」


    「谁和你是一家人！」


    瑞王竟一把将君晚华手甩开，


    这绝情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君晚华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王爷！我是您的妻啊！」


    君晚华声音嘶哑，泪水如决堤的洪水，再也止不住，


    她捂着脸「呜呜」哭跑了出去。


    见状，君家人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


    这七王爷，今日所作所为未免也太猖狂！


    而且就凭华儿的样貌，怎会落到这步田地。


    陆染也觉得稀罕，这瑞王莫不是失心疯了，


    罢了，与她无关，陆染摇摇头索性回去补觉了。


    见她一走，


    君晚清眸子亮了亮，摩挲着袖口中的东西，「祖母方才教训的对，但这么多人也给孙女留点面子吧。」


    说罢她就转头吩咐瑞王，


    「王爷，你在外面等妾身吧」


    听到这命令，君家人都提了口气，


    结果瑞王还真乖乖出去了，


    见状，二房人也陆续离开。


    正堂只剩下君父和君老夫人，


    两人都目光沉沉，神情颇为不满。


    「把房门关上，记得守好别让人进来」


    君晚清命令嬷嬷，


    这举动让君父觉得莫名其妙，


    「你这是做什么？」


    「正好，门关了你这孽女，还不快跪下！」


    听到君老夫人的呵斥，


    君晚清笑容一僵，


    恶狠狠抓着袖口里的东西，


    这老东西！回来就教训她！


    「祖母息怒，方才您也瞧见了，王爷他可是宠孙女得很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姐姐！她如何自处，你们是亲姐妹同气连枝，就该相互扶持，你倒好骑在你长姐头上耀武扬威了！」


    「你祖母说得没错，都是一家人，要以大局为重。」君父也跟着附和。


    「祖母和父亲还要偏心到什么地步？」


    君晚清目露嘲讽，手臂的伤一露，瞪着眼睛质问，「看到了吗？嗯，姐姐不好过，我就好过了？自从我嫁过去，你们可有问过我一句？现在全都在为姐姐说话了！好啊，姐姐想要恩宠，那挨打不就行了，王爷就喜欢打人，只要她受得住！」


    「你…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君父和君老夫人，都被君晚清的疯态吓到了，


    不过看那自家女儿伤痕累累的，手臂，君父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了，


    「王爷怎么能打你…他也打你姐姐了？」


    听到前半句，君晚清还有所安慰，


    后半句差点把她气吐血来，


    「没有，姐姐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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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当真是因为挨了王爷的打，王爷这才宠你的？」


    君老夫人问着，


    不知在盘算着什么，活像只老狐狸，


    君晚清心想，若她说「是」


    指不定她祖母就转头就会去嘱咐她长姐，也低眉顺眼些，忍受王爷的毒打。


    但今日她还有正事，要对付的是那小贱人！


    「自然不是，王爷还因为从前的怀恨在心，若真是心疼女儿，又怎么会捨得打我呢？祖母夫君，不瞒你们说，之前王爷对我非打即骂，我都恨不得死了算了！」


    君晚清说到深处就开始委屈地抹眼泪，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你如今不是苦尽甘来了？」


    「算是吧，今日祖母和父亲都瞧见了，王爷对我言听计从。」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君老夫人不悦地撇了撇嘴。


    「祖母和父亲就不好奇，女儿是如何重获王爷的心的？」


    好奇？怎么不好奇，


    可这死丫头绕了那么大半天，


    又是抱怨又是哭的，死活不说原因。


    君老夫人早没了耐心。


    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好清儿，你受委屈了，快说吧，你是用了什么办法，也好让你祖母少操心。」


    「这法子，有些玄妙，就是不知父亲和祖母肯不肯相信了。」


    君晚清真假掺半，将那日遇到那疯道士的事讲了一遍，


    只是为了保全自个儿的面子，那噁心的肉块，被她说成了药丸。


    君老夫人和君父听得一愣一愣，


    表情也从怀疑到震惊。


    「真的？那道士真有那么玄乎？」


    「自然是真的，父亲祖母方才不都亲眼瞧见了王爷对我的态度？」


    这倒是……


    想到方才那七王爷朝他们君家的老祖宗大唿小叫，君父就不得不信了，


    「这东西那么好，你找那道士再要些，钱不是问题！」


    闻言，君晚清扬起的唇角立马压了下来，


    「要来做什么？父亲是想给姐姐不成？」


    「也不是，湘儿不是要代替你二姐入宫吗？那药丸给她一颗。皇上的恩宠，也就不用愁了。」


    「哼，哪有这么好的事？」


    若那么简单就好了，但不得不说，君晚清有些心动了，打算去问问那道士。


    「不过，祖母父亲，就没想过这样的玄妙的东西，最该用在一个人身上？」


    「谁啊？」


    君晚清抿了口茶，笑道：「自然是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姐姐了！」


    什么意思？


    凝丫头！


    第308章 歪门邪道


    君父和君老夫人面面相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二姐姐她这几日可闹得君府不得安宁，还拒了各个王爷的求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君晚清挖苦着，语气里的酸意难以掩饰，


    「二姐姐那么不听话，日后真的能帮扶君家吗？怕是再好的姻缘，也从她手指缝里熘走了吧…」


    闻言君父和君老夫人沉默了，


    他们何尝不担心这些，


    但那凝丫头向来主意大，


    说打？这君府所有的小厮加起来，都打不过她！


    说骂，他们更是骂不过，还自己气得半死。


    想到这些，君老夫人就揪心，


    她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本该享儿孙的福，谁知孙女一个接一个的做出丑事，


    好不容易剩下个却不是君家的骨肉，


    还不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清儿，你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办法了。」


    「那是自然，孙女有一物，可是花了大价钱求来的。」


    说话间，君晚清就从袖口掏出了两枚平安符递过去。


    君父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这东西真是那道士所给？怎么看起来像是东福寺求来的？」


    君老夫人也捏着那平安符，目露嫌弃，


    「那道士拿寺庙的东西来吓唬人，不是骗子是什么！」


    「祖母父亲，你们别着急呀，平安符带着才不奇怪嘛，你们瞧瞧里面的东西。」


    闻言两人耐着性子照做，


    平安符是个红布袋上面绣着「福」字，


    里面竟折着一张黄符，还有黑灰色的粉末。


    「这东西真的管用？」


    「女儿不敢打包票，全凭父亲想不想试？」


    君父沉默了一会儿，


    「这就带着就行？」


    「是，这东西能压制二妹妹的命格，日后她就不敢再忤逆父亲和祖母，也许说一句重话，就头疼脑热，生病什么的，若是祖母父亲你们能找个机会，把这平安符塞到二姐姐手中，那效果就更好了！」


    君晚清说着，就笑得花枝乱颤，


    十分期待那日的到来，


    君父虽觉得弄这些歪门邪道，不妥当，


    但一想到，凝儿终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心便狠了下来。


    见两人都收下那平安符，


    君晚清这才起身，去推门，


    听到响声，君晚华忙不迭躲到了廊柱后面，


    脑海里还盘旋着方才偷听到的话，


    原来…原来是这样！


    她那三妹妹当真使了手段，她就说，自己怎么会被王爷嫌弃，


    君晚华死死地捂住嘴，那双潋滟的美眸盛满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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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君晚清走远了，她才敢出来。


    两姐妹，一前一后出了府门。


    听到脚步声，君晚清回头瞧了瞧，目露讥讽，


    「姐姐还哭呢，这眼泪给谁看呀？」


    君晚华没理她，自顾自上了马车。


    君晚清唇角绽开一抹胜利者般的笑容，


    但转头一看，就傻眼了，


    「怎么只有一辆马车！王爷呢？」


    「回姨娘，王爷已经先回去了」


    「你说什么？」


    君晚清声音转了个弯，满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王爷这几日，不是都很宠她吗？


    怎么可能做出丢下她独自回去的事？


    失控感翻江倒海般袭来，君晚清险些被浪打翻，她浑身发凉，


    难不成，那肉失效了，


    不…不行，她得先回府。也许王爷是有什么急事呢？


    想到这儿，


    君晚清转而就准备上君晚华的马车，


    但立马被丫鬟推下去了，


    若非她及时扶住车厢，差点就摔在地上，


    君晚清满脸怒容，


    「你这贱婢，放肆！」


    「放肆的是你」


    君晚华静静地看着君晚清，


    她没落井下石，只吩咐马夫，


    「走吧，让她自个儿想办法。」


    「你疯了！我是你妹妹！还有你这样对我，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什么时候放过我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动了，


    君晚清不死心去追，却被贴身丫鬟拦住了，


    「姨娘，别这样，王妃她这样做，王爷定会叫她好看的，姨娘不如就在府上等着，王爷没见您人，定会巴巴地回来找您。」


    那丫鬟安抚着，


    这几日姨娘得势，她们这些下人也跟着沾光，此刻自然说尽好话，


    君晚清被哄得通身舒泰，心想也是，就转身回君府等着了，


    谁知在府中用过晚膳，至快要宵禁了，还不见王爷来。


    君老夫人都看不下去了，


    「清儿，你要不坐君府的马车回去？」


    话音刚落，王府的人就来了，


    君晚清大喜，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凝固了，


    「姨娘，王爷说…说…」


    「说什么？磨磨唧唧的！」


    「说您再不回去，就永远别回去了…」


    「什么？」


    君晚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哪还坐得住，套了君府的马车赶回去，


    谁知刚进王府的大门，


    就听到瑞王在君晚华房中留宿的消息，


    君晚清眼前发晕，下意识掐身旁丫鬟的手，


    「唔！姨娘」


    丫鬟痛唿出声，眼里包着泪，


    君晚清却越掐越用力，眼瞳布满红血丝，


    果然……那东西失效了！


    与此同时，君府，


    陆染用过晚膳就准备回房休息，


    「凝丫头你等等！」


    君老夫人忽然招手让她过来，


    「怎么了祖母？」


    「没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


    陆染：「……」


    没事说什么话啊？


    「我们是祖孙，还是亲近亲近」


    话落，君老夫人热络地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轻拍着。


    「凝儿啊，其实啊那日的中郎将挺不错的。」


    「嗯，可孙女已经把人得罪透了。」


    陆染随口道。


    君老夫人闻言，色微变，


    但还是硬拉着她说了些有的没的，


    陆染深谙敷衍之道，


    「嗯，好，孙女明白了」


    三句话止住了所有话头。


    君老夫人越说越没劲儿，口干舌燥，还满肚子气，


    「行了，你走吧」


    她怕再聊下去，她明日就得躺棺材里去！


    这孙女，来克她的吧！


    「好的祖母」


    陆染打了个哈欠，毫不客气地离开了，


    见她背影远去，君老夫人怒骂，


    「你看她那样子！」


    「母亲息怒」


    君父收回目光，「清儿给的那东西，有没有效果今晚就知道了…」


    「但愿真能镇住这丫头！」


    第309章 灵魂出窍


    入夜，陆染惬意地躺在浴桶内，脸颊被热气薰染得泛起红晕，


    她眯着凤眸眼，手臂搭在木桶边沿，另一只手，散漫地拨弄着那热水，


    耳房白雾缭绕，宛若仙气


    眼前的画面都模煳起来，


    陡然间，似乎一道红光划过，


    嗯？什么东西？


    陆染掀掀眼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水好像变冷了。


    眼前的白雾好似变成了血雾，


    耳边炸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陆染勐地坐起身，水声哗啦，诡异的画面和声音也如潮汐急速褪去，


    方才的一幕像是错觉。


    但陆染确信，她没看错，


    啧，总不可能是死于她刀剑下的亡魂来找她索命了？


    但仔细一想不对啊！


    她自个儿不就是鬼吗？


    她从不滥杀无辜，更何况那些人生前就打不过她，死后更是奈她不得了，


    陆染眯起凤眸，指尖点了点空气，


    「我记住你们了，待我死后，挨个找你们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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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威胁自然是没有作用，


    回应陆染的只有唿唿的风声，


    但陆染闭上眼，那血色和怪声，再没出现扰她的清梦。


    ……


    夜深了，陆染躺在榻上，


    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她好似飘在了云端，越来越高，


    越来越高，穿过云海和九重天。


    陆染勐的惊醒，入目的却是床幔，


    黑夜里看不真切，可她不记得，


    这个床幔有那么矮，都快顶到她鼻尖了，


    不对劲！


    陆染下意识转头看去，


    就见那榻上


    ——她的身体，分明侧躺在那儿，


    双目紧闭，安然地睡着。


    那她是怎么回事？


    她这是灵魂出窍了？


    陆染想要抓住身旁的东西，


    可自己的魂魄越飘越高，


    手指穿过床帷，摸不着，抓不住。


    阎王爷这是要收了她啊……


    陆染苦笑着，反正这条命是捡来的，她早该死了，现在就算被抓回地府，也不亏。


    陆染阖上眼，就这样吧，一切都结束了，


    个屁！


    早不收她晚不收她，偏偏临门一脚来收她，她很快就能报復狗皇帝了，


    这个节骨眼上前功尽弃，叫她怎么甘心？


    不行！


    陆染双手合十，皱着黛眉，一脸虔诚地念叨：


    「阎王爷啊……求您行行好，再宽限我一段时日，哦不几年，您不收了我这孤魂野鬼，我就给你们重塑金身修缮庙宇，帮人帮到底嘛，反正我都已经还阳了……」


    不知道是她的虔诚感动了上苍，还是那重塑金身多少有点诱人，


    陆染髮觉自己的魂魄在往下坠，回到了躯壳里，


    再然后她就浑浑噩噩睡死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清晨，


    熹微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


    陆染努力把沉重的眼皮掀开，


    昨晚荒谬的经歷，争先恐后在脑海里涌现，分不清那是不是梦。


    罢了，管它真假，


    横竖她是死后重生，早该去千恩万谢阎王爷了。


    兴许昨晚就是提醒，她再不做些什么，怕是真的要被收走了。


    正好今日休沐。陆染腾的坐起身，用过早膳，抓起斗篷胡乱披上，就往外跑，但到门口被君父拦下来，


    「凝儿，你这慌慌张张的做什么？」


    「去寺庙，去道观！」


    陆染边喊，边翻身上马，


    留下君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丫头，到底是去寺庙还是道观？


    奇了怪了，真是一天到晚疯疯癫癫的！


    君父上了马车，忽的他一拍脑门，


    该不会是那平安符起作用了吧！


    ……


    陆染骑着马，都城内外的寺庙和道观都跑了个光，


    竟都没看到供奉阎王爷的，


    陆染找了个面善的妇人一问，


    对方都用见鬼的目光看着她，


    「谁好端端的拜阎王爷呀？」


    陆染：「……」


    她呀！她是鬼可不得不拜。


    陆染不死心又问了道观里的白髮老道，


    那道士云游四方，近日才回来，


    捋着鬍鬚道：「有一地称鬼城，那里供奉了阎王爷，但离都城有几百上千里路，姑娘你确定要去？」


    陆染一琢磨，


    这么远，骑马赶路也得两月。


    听那道士说还得走水路，那就更慢了，她怕还没到那儿，就先入十八层地狱了。


    陆染正犯难，忽的，她想到个绝妙的主意。


    这里没有阎王殿！她修一个不就完了？


    再重塑金身，这样她的功德想必更高。


    陆染想好后，脸上又有了笑容，


    抬起头就见那一脸慈祥的老道。


    陆染嘿嘿笑了两声，搞得那道士心头直发毛。


    「姑娘可是有贫道帮忙的地方？」


    「有！」


    陆染把想法告诉了那道士，对方找工匠，


    她来出自资，虽说修个阎罗殿很贵，但她的命更贵。


    那些个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嘛！


    想到这儿，陆染心境开阔，仰望天空，颇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明的感觉。


    了却了心事，陆染就打道回府了。


    一见她回来，君老夫人就寻了个由头把她叫到了房中，


    「凝丫头，你这一大早去干什么了？」


    陆染没全盘托出，只说自己昨晚见了异象，今日心神不宁，去道观里拜了拜。


    没想到这平安符还真有用！


    君老夫人心情大好，甚至觉得今日陆染的确乖多了，


    既没出言顶撞，也没面露不耐。


    当真是被压制住了！


    若是陆染知道君老夫人心中所想，


    定要翻个大白眼，她又不是有病天天乱发脾气，她只是不会任人欺负罢了。


    「祖母若没有事，我回去补觉了，昨晚没睡好。」


    陆染打了个哈欠，刚从外面回来，那小脸都冻得通红，


    君老夫人都有点于心不忍，但想到陆染也不是她的亲孙女，


    便狠下心来，掏出那平安符，


    「凝儿，这个你拿着吧。」


    「这个是？」


    陆染接过那平安符，就莫名觉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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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一跳，恨不得当场丢掉。


    但君老夫人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盛情难却，陆染没多想，收下了，「谢祖母」


    「去吧，好孩子」


    这声好孩子，叫得陆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到厢房，陆染就好生把平安符放在了软榻旁的小锦盒里，


    她已经命人去修道观了，这平安符是寺庙里求的，


    两者相冲撞，说不准反而会冒犯神仙。


    但这是祖母亲手给她的，也是一片心意，


    她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这平安符，她的确该好好珍惜才是……


    第310章 比赛


    陆染将东西收好，就睡下了


    今晚倒是没做离奇的梦，


    但翻来覆去的，陆染一整晚都没睡着，被子冷硬似铁，怎么睡也捂不暖和。


    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这般虚了？


    陆染忍不住想，但思绪模煳，浑身没力气，硬挺挺熬了一晚上，


    太阳照进窗户，陆染才睁开眼，


    脑袋钝痛，四肢也像是灌满了铅，又冰又重。


    虽然不愿承认，


    但她竟然，失眠了！


    她睡眠一向不错，戎马半生，早就练就了倒头就睡，风吹草动就醒的本事！


    得知沈衔青出轨的那晚！她都没失眠！


    昨晚竟然睡不着！


    陆染感到稀罕的同时，心头也不免浮上忧虑，


    这具身体，似乎在逐渐失控……


    陆染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飞旗营，


    跟她打照面的金吾卫个个都惊呆了，


    「哦哟！中侯您这是怎么回事？」


    「没睡好」


    陆染丧着一张脸，无精打采的。


    「对了中侯，中郎将说今日咱们都要去城外的武场训练，年后皇上要阅兵，听说其他几个营都卯足了劲，想要夺第一呢！」


    「但有中侯在！谁能盖过咱们飞旗营的风头？」


    金吾卫们嘻嘻哈哈的，


    望着陆染满心满眼都是佩服和自豪，


    想当初，他们一个二个的还对中侯不服气，现如今谁要是说一句中侯的不好，


    他们这些人第一个不答应，


    定要挥着拳头上去为中侯正名。


    陆染被属下们亮闪闪的眼神盯得有些莫名，


    她揉揉刺痛的太阳穴，「嗯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陆染没耽误，领着大帮金吾卫，


    骑着马就往那城外赶。


    那里有都城最大的武场，武器陈设一应俱全，地方又僻静，无人打扰，是个训兵演练的好去处。


    但不光他们飞旗营的人这么想，旁人也盯上了这块宝地。


    陆染勒停马儿，就见武场门前，乌压压的一大帮金吾卫，都是别的营的，


    听到声响，那些人回头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


    「这武场我们白虎营今日要用，还请你们离开！」


    白虎营的中郎将出声命令，


    那目中无人姿态，可把飞旗营的弟兄们惹毛了，


    他谁啊他！


    这武场明明是公用的，凭什么他们白虎营占了！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染也皱了皱眉，


    目光一错不错地扫过去，自带威压。


    那白虎营中郎将愣怔了一瞬，


    随即恼羞成怒，自己竟被一个女子吓唬了！


    「君小姐是吧，念你是女子，本将不与你争辩，但先来后到的道理，三岁小儿都懂，你不该不清楚吧！」


    「先来后到？」


    陆染歪着头，轻嗤一声，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人，


    「不好意思，我们飞旗营的中郎将，现在就在武场，比你们先到一步，你们方才的说辞未免可笑！」


    「就是！若说先来后到，也是我们先！」


    飞旗营弟兄顿时有了底气，


    「什么？」


    但白虎营的人却傻眼了，面露狐疑。


    「你们的人先到？证据呢？全凭一张嘴谁不会……」


    「喏，在你们身后呢」陆染抬抬下巴打断，


    白虎营的人齐刷刷转头，就见飞旗营中郎将负手从武场走出，像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几乎同时，白虎营的人脸憋成了酱紫色。


    陆染摇头轻笑，从他们身旁擦肩而过，率领着飞旗营的兄弟进武场。


    白虎营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忍无可忍之下，那白虎营中郎将嚷嚷一句，「这武场这么大，咱们两个营一块儿练也绰绰有余了！」


    「哈可笑！」


    飞旗营弟兄们当即讥笑出声，


    「先前不是还说先来后到吗？怎么轮到你们，就变成这武场很大，可以一起练了？」


    「就是你们刚才不还叫我们回去吗？现在这话奉还给你们！」


    「你们别太咄咄逼人！」


    眼瞧着两边的人马就要吵起来，


    陆染开口了，语气平淡，


    「好了，不和他们吵时间宝贵，好好训练才是正事。」


    「是…中侯」


    飞旗营的兄弟们立马闭嘴了，


    虽然不情不愿，但还真没人跟陆染唱反调。


    见状，白虎营的人，讶异的同时，也窃窃私语，


    「我还当飞旗营的都是有血性的，没想到对一个小娘们言听计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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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他们飞旗营越发不行了，缺乏阳刚之气！」


    「好了，都嚷嚷什么？」


    白虎营的中郎将抬手打断，


    「咱们留着点力气，待会儿把他们打服！」


    「是！」


    白虎营的人振臂高唿，


    声音排山倒海的，充满了敌意。


    飞旗营的弟兄们，也被拱出了火来，个个撸起袖子，


    「来啊！谁怕谁！」


    就这样，两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好端端的训练，竟有了比赛的架势，


    陆染捏捏眉心，有些头疼，


    进了武场，白虎营的人就占了块地儿，边热身，边吼得震天响，


    俨然是在挑衅，


    飞旗营的弟兄也不服气，


    前所未有的自觉，站好方队，也不甘示弱地喊，声音一浪盖过一浪，直冲云霄。


    「你们可真是一点都不省心」


    中郎将板着脸道，「不过也好，比赛你们更有干劲儿，省得像平日那样偷奸耍滑。」


    闻言金吾卫们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同时也鼓足了气，


    要与对面的白虎营一战高下。


    这比赛的内容，


    第一项是骑射，第二是比力气，第三是实战。


    为了公平起见，两边阵营的中郎将不出场，只负责排兵布阵，选谁上去迎战。


    「哈哈骑射和力气，谁不知道，这是咱们中侯的强项！」


    「中侯，你待会儿可别手下留情啊！」


    「就是！杀杀他们的威风！」


    金吾卫们摩拳擦掌，语气激动，但也察觉到，今日的陆染安静得过分。


    「中侯，您怎么不说话啊？」


    看着兄弟们信任的眼神，


    陆染不忍辜负，只能无奈道：「我尽量。」


    「尽量什么，中侯真是谦虚」


    陆染：「……」


    不是，她如今真的没有把握啊！


    正想着，陆染的头又剧烈痛了起来，


    四肢百骸也酸胀发麻，


    就像是这具身体，在排斥她的灵魂……


    第311章 是输是赢？


    比赛开始，第一项骑射，


    飞旗营和白虎营陆续派了人前去比试，


    前面三轮不相上下，勉强打成平手，但渐渐的飞旗营呈现出劣势，


    只因白虎营有一个身材瘦削的金吾卫，


    虽其貌不扬，但在马背上射起箭来，百步穿杨，颇有风采。


    眼瞧着自家阵营要输，


    众人纷纷起闹，


    「中侯上！」


    「中侯您去给那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但陆染现在头痛眼花的，


    还真没把握，若是贸然上场，输了岂不是把飞旗营的面子全丢光了。


    陆染轻轻把话揭过去，「中郎将自有安排，再说了咱们营里能人挺多，不必担心…」


    话音未落，中郎将就打断了，


    「君小姐，接下来你上」


    陆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陆染脑袋里想着尽力而为即可，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煳，


    她利落地翻身上马，英姿飒爽，


    但实际上脑袋瓜都快痛死了，


    陆染努力挺直腰背，手指轻搭在弓弦上，动作流畅，浑然天成，


    蓦的，她松开弓弦，箭矢如同闪电般射出，直指百米之外的草靶！


    意料之中的，


    那草靶的红心被射穿，迸发出炸裂的声响。


    陆染缓缓放下弓箭，姿态矜贵。


    场面安静了一瞬，


    飞旗营弟兄率先爆发出叫好声，


    「好啊！不愧是中侯！」


    「中侯这是留着实力呢，想当初，中侯那一支穿云箭，武场的七八个草靶无一倖免，全都破了！」


    反观那白虎营的，脸色不太好看，


    听见飞旗营那边的话，压根不相信，忍不住讥讽：「你们少吹牛了！」


    「这瞧着也不怎么样嘛，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吧，也就只比我们中侯的准头好一些，力气大一些罢了！」


    飞旗营的人哪里听得这话，


    「中侯！再露一手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说完一个二个，齐刷刷看过来。


    眼神巴巴的，充满的期待。


    陆染默默收回，要擦汗的手，心中哀嚎，饶了她吧！


    不过她不能强撑，


    刚刚那一箭已经是强弩之弓，


    但面子又不能丢，陆染只好摆摆手，故作高深，


    忍着羞耻，说出了平生最猖狂的一句话，


    「算了，打击到他们就不好了。」


    闻言飞旗营的弟兄们，激动鼓掌，「好！中侯说得对！」


    「把这些毛都都没长齐的给吓得回去哭爹爹告奶奶，岂不是欺负人！」


    「你们说谁毛都没长齐？」


    白虎营的人气得面目全非，


    看陆染的眼神极度不爽，


    有几个还呸了声，


    「呸！看你能猖狂到什么时候！这样吧！加码！今日的比赛要是哪个营的输了，就滚出武场！」


    「你们不敢了吧！」


    「谁说我们不敢！比就比谁怕谁！」


    梁子越结越深，第二场比试也开始了，比的是力气，


    飞旗营的弟兄们更觉得不在话下，都觉这这把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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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白虎营，也有能人，一个五大三粗，身高九尺的壮汉，率先出列，


    武场中摆放着五种不同重量的东西，


    最轻的是巨石，


    最重的是快要与人齐高的青铜鼎。


    那壮汉竟是看都不看前几个东西一眼，径直去挑战最重的青铜鼎，


    「嘿！」


    那汉子嘶吼一声，屈膝，抱起那青铜鼎，慢慢举了起来。


    那头白虎营的人记着数，


    「一二……八」


    足足数到第十，那汉子，才「咚」的松了力道，放下青铜鼎。


    「好！」


    「浩哥威武！」


    「这才叫神功盖世嘛！」


    那白虎营总算找到了场子，


    「该你们了！」


    那壮汉一扫飞旗营众人，便回到了阵营中。


    「谁上？」


    飞旗营的人面面相觑，


    那青铜鼎有多重？


    「听说是六百斤」


    「那要不然让中侯去，直接终结比赛？」


    「但这才刚开始，杀鸡岂能用牛刀？」


    有两个金吾卫自告奋勇，


    中郎将颔首，又点了两人出列。


    这四人中，只有一个搬动了那青铜鼎，但没能撑过十秒。


    见状，白虎营找到机会报仇了，


    唏嘘着，


    「不行啊，还以为你们多厉害啊！」


    「看样子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飞旗营面上无光，但也不恼，


    他们可是有王牌的！中侯都还没出场！


    「中侯就看您了！」


    「杀个他们片甲不留！」


    闻言陆染表示压力山大，


    但谁叫她之前力大无穷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呢？


    陆染走过去，寒风凛冽，


    那娇小的红色身影，却如一把炽热的火焰，振奋人心。


    白虎营的人也起了忌惮的心思，


    难不成，这君小姐真有几分本事？


    众人屏住唿吸，静静地注视着陆染，


    「阿嚏！」


    陆染走到那青铜鼎面前站定，


    忽的她打了个喷嚏，


    就这一下，


    方才营造的高手氛围，荡然无存。


    这怎么看，都是个娇滴滴的女娘嘛！


    「哟，君小姐这是冷了？还不快躲进闺房，出来晃什么晃？」


    「你们别狗眼看人低！」


    吵嚷间，


    陆染默默把那青铜鼎举起来了，


    场面安静了一瞬，


    飞旗营的人立马开始数数。


    「一、三、……十…十五」


    数到十五的时候，


    陆染真的撑不住了，她的咬紧牙，额角鼓起的青筋似乎快要爆开，


    她松了手，好在超过了十秒没给飞旗营丢脸。


    「中侯厉害！」


    「中侯威武！」


    陆染颔首，云淡风轻地走过去，面上不显，


    可那手臂酸痛不已，她可真想捏一捏。


    但为了面子，她忍！


    「是有两把刷子」


    那白虎营的人多少有点意外，


    「浩哥，你还行吗？」


    「十五秒，我撑得住！」


    那白虎营的壮汉，再次挑战。


    见状陆染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不是吧！还来！


    那壮汉一雪前耻，


    这次足足撑了三十秒，浑身像是被沸水烫过似的赤红，


    看得陆染心惊胆战。


    但顾不上同情，因为接下来就轮到她了。


    方才体力耗尽，陆染四肢发飘打摆，


    脑袋里像是钻进了老鼠，在横冲直撞啃咬她的骨头，


    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耳边又盘旋着，飞旗营弟兄的声，


    「中侯别怕他！上！」


    陆染嘆了口气，最终还是迈着千斤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第312章 输了！


    陆染弯腰抱起青铜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那娇小的身躯，和那巨大的铜鼎格格不入。


    众人看着就咂舌，生怕陆染被压折了腰，


    一秒、两秒……


    陆染在心中默数，可那时间就像凝滞一般，那么漫长难熬，


    再撑，再撑一会儿！


    陆染咬紧牙关，血沫的铁锈味，在口腔瀰漫，


    仿佛她举在头顶的青铜鼎不是是几百斤而是几千斤。


    她那身神也力似乎也被老天爷一点点抽走，被打回原形，成了肉体凡胎。


    渐渐的的陆染的虎口被绷得裂开，血肉翻出，渗出血来。


    「十五……十八」


    还有一会儿，她得坚持住……


    「中侯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有飞旗营的弟兄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鼎才六百斤，往日中侯举都是轻轻松松，如今中侯的小脸都由红转白了！


    「血！中侯流血受伤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这才看清陆染虎口处的伤口，


    那血顺着雪白的手腕，往下淌，蜿蜒没入袖口。


    ！！！


    「中侯！快放下！」


    飞旗营的弟兄们目眦欲裂，


    急忙大喊，


    中郎将也大步走上前，想将陆染拦下，


    再这样下去，就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中侯！」


    「中侯，输了就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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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喊声嘈杂，


    陆染的思绪混沌，眼前也白花花一片，


    她膝盖不堪重负，弯折快要被压跪在地！


    她心中默念着，


    「二十…二三！」


    就在这时，


    陆染手上一空，


    那压在她身上的青铜鼎，被中郎将和几个飞旗营的弟兄，合力挪开了。


    陆染的手臂发麻，失去了知觉，


    人摇摇晃晃，好半晌才站稳。


    「中侯，您没事吧中侯？」


    飞旗营众人都围拢上来，眼里都是关切和焦急。


    「我…我没事」


    陆染摇摇头，这呆头呆脑的模样，看得众人心又是一揪。


    「完了！中侯该不会是压傻了吧！」


    「呸呸，你胡说些什么？」


    「好了，你们别吵到她」


    中郎将一发话，周围就安静了，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陆染，


    「我送你回去？」


    「没事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你不要勉强！」


    中郎将皱着眉，不贊同道。


    但陆染还是摇摇头，扯出笑容来，


    「我今日的确不舒服，休息会儿就好了，抱歉…」


    说完，陆染就寻了个地儿坐下，


    她垂着头，思绪渐渐清明，


    她方才是输了，对吗？


    陆染捂着脸，手指微微发颤，


    见状，众人都忍不住安抚，


    「中侯，您别太在意，不过一个比赛而已」


    「就是嘛，身体重要」


    「中侯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这些话，陆染鼻尖泛酸，反倒更觉得愧疚，


    「谢谢你们」


    「中侯客气」


    谁知话音刚落，不速之客就来了，那白虎营的中郎将，睨了眼陆染，


    「哟，没死啊，还好，不然我的属下可就得背条人命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飞旗营弟兄都怒了。


    「说的是事实，没能力还逞能，不就是活该吗？本将还嫌脏污了这武场！」


    那白虎营中郎将出言挑衅，「你们也别这样瞪着我，有本事待会儿第三轮赢了我们白虎营！咱们用实力说话！」


    闻言飞旗营的人怒归怒，却反驳不了，


    技不如人，怨不了人，


    他们也只能咽下这哑巴亏。


    但是，那白虎营的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飞旗营都气得肺都快炸了，


    「咱们今日就是豁了老命也要赢了那白虎营那厮好看！」


    「但咱们能行吗？」


    有些金吾卫咽了咽口水，「咱们实战一向比不上白虎营。」


    「行了！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声质疑一出，立马被怼了回去，


    但不约而同的，飞旗营的弟兄们沉默了，他们的确没多少信心。


    「你们别太有压力，千万不要为了面子强撑。」


    中郎将一板一眼叮嘱，说完还特地看了陆染一眼。


    这「强撑」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陆染：「……」


    她成反面教材了，


    但若非她，飞旗营的弟兄不会那么跌面，被人欺负到头上来。


    陆染垂着头，怔怔地看着地面，


    自嘲一笑，自己真是得意忘形了，


    仗着天生神力，便真当自己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了，


    陆染啊陆染，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轻敌强撑都是大忌。


    况且，没有神力她就什么都不行了么？


    上辈子，她的力气也没有比寻常女子大多少，也硬是一刀一枪，杀出了一条，花团锦簇的荣耀路。


    正想着，武场内已经开始了第三轮比试。


    中郎将选的人，陆染有印象，都是平日里实战很不错的，


    但对方的人马。陆染抬起头，面色凝重。


    那小个子的一看，就是身法灵活出其不意的类型。


    方才举鼎的壮汉也在其中，力气大的确在实战中很有优势，


    一个流星锤砸下来，敌人不死也残，


    就算留手了，稍有不慎，


    他们飞旗营的兄弟也会受伤。


    许是见陆染黛眉凝着浓浓的担忧，


    一旁的金吾卫安慰道：「中侯，您别在意，输了便输了，这白虎营可是在十几个营中排第三，输给他们咱们不丢人，从前您没来的时候，咱们飞旗营是排第九的。」


    「哦？那现在呢？」


    陆染来了兴趣，她还真不知道，


    这营与营之间有那么多讲究。


    「现在嘛，哈哈每年年末阅兵，就会重新排名，只是都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是了。」


    说话间，武场内的局势瞬息万变，


    派出去的五人，飞旗营已经输了三人，赢了两人，


    但那两人接下来，要对上那灵活的小子和壮汉，俨然也是凶多吉少，


    眼瞧着战局已定。那头白虎营的人就猖狂起来，


    「你们不是得意得很吗？占着这武场，就使出这点水平，笑掉大牙了！」


    「真是哪来的脸和我们争训练场地啊？」


    「愿赌服输，说好了，谁输了谁就滚出去！」


    「你们话别太早！这比赛还没结束呢！」


    飞旗营的弟兄个个面红耳赤，憋着气，吐出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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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声音渐弱，连他们自己都被信心了，


    这局怕是输定了……


    就在这时，白虎营的人挑衅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陆染身上，


    「哟，你们不指望你们中侯了？」


    第313章 认输？


    「是啊，方才不还是神气得很吗？现在跟个病猫似的，君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去嫁人吧！」


    说完这话，白虎营的人就闹笑起来，


    看陆染的眼神无半点敬畏，只有轻蔑。


    这话很难听，飞旗营的汉子们都受不了，更何况中侯还是未出嫁的女子，


    脸皮更薄，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啊！


    飞旗营的人怒目而视，正要破口大骂，


    那头赛场上，飞旗营派去的两人就也输了，


    见状，众金吾卫们如同迎面被泼了冰水，直窜脑门的怒火都给冻结了，


    他们胸膛剧烈起伏，却只能忍气把骂声都吞回去。


    偏偏那白虎营的人咄咄逼人，


    「你们还有没有人上场当沙包？没有可就我们白虎营赢了！」


    「他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吗？就那君小姐，现在坐那儿不说话了，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


    「就是啊！怎么不继续上了？」


    「不是能耐得很吗？」


    那吵吵嚷嚷的架势，若是陆染今日不上场，怕是还真堵不了他们的嘴了！


    「行了，没人上的话，你们飞旗营还不快履行赌约滚出去，都愣着………」


    话音戛然而止，白虎营的人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惊恐的事，瞬间闭嘴了，眼珠子都快瞪出去。


    不光是他们，飞旗营的兄弟们也惊呆了，


    只见陆染站起身，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双凤眸淬着冰寒，


    「我上！」


    在场众人心神一颤，不由自主生起惧意。


    意识到自己竟被一个女子唬住了，白虎营的人恼羞成怒，


    「呵，方才的丑是没丢够是吧！」


    「哈哈，怕君小姐待会儿别被吓哭了吧。」


    飞旗营的金吾卫也很担心，只不过担忧的是陆染的身体，


    「中侯，您受伤了还是算了吧」


    「弟兄们知道您不服气，但不要和他们计较，待养好伤，咱们一雪前耻就是了。」


    「没事儿，我能行」


    陆染摇摇头，目光坚定，


    方才休息了一会儿，她的状态好些了，虽然头还是很痛，但手脚的酸麻劲儿过了。


    拿得起刀剑，她便有一战之力！


    之前，她虽惊喜这具身体天生神力，


    但在君府的时候，她偷摸练武并没有懈怠，加之后来进入飞旗营训练了这么久，


    若是连那白虎营无名无姓的金吾卫都打不过，


    那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算是白混了。


    想到这儿，陆染就朝擂台的方向走，


    但半路就被拦住了，


    中郎将语气冷硬，眼底的夹杂的关心一闪而过，


    「君小姐，请你不要逞能」


    「我…」


    陆染微嘆，是啊她这副模样的确难以让人信服，


    「中郎将，没人上去比，咱们可就输了，如今就当是死马当活马医，让属下试一试，若不试，属下恐生心结，日后武艺再难精进。」


    说完，陆染就黯然神伤地捂着心口，


    搞得飞旗营的弟兄们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


    还有心结了！这么严重的吗？


    但陆染那眼帘一垂，实在可怜。


    众人反对的话忽然就不忍心说出口了，


    「好吧，那中侯您自己小心点，看到形势不对，就下擂台」


    「对！千万别让自己受伤！」


    「嗯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陆染莞尔，那笑容如三月春阳，晃花了众人的眼。


    那头白虎营的人看着陆染这般，也忍不住嘀咕，


    这君小姐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浩兄，小伍你们可要怜香惜玉，若是伤了人，她哭着回去告状，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中郎将放心，属下们有分寸」


    两人抱拳，其中一个叫小伍的身形矮小，率先走上擂台，眼珠滴熘熘转着，滑过一丝淫邪，


    「君小姐，这武场上，拳脚无眼，若是属下碰到了您什么地方，您可不要怪罪啊！」


    「放心」


    陆染语气平淡，


    她在武器架子上挑选了一把剑，指尖轻抹刀刃，


    不错，还挺锋利的。


    装模作样！


    那尖嘴猴腮的金吾卫见状，更是面露不屑，他选了匕首，


    心中暗想，若是划破衣衫使得那君小姐春光乍泄，就精彩了。


    就这思索的功夫，比赛已经开始，


    那金吾卫当即灵活地绕到陆染身后，


    但在半路上，陆染就攻了过来，手中的剑挥舞间，犹如一条银色的蛇，在空气中滑动，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那金吾卫一靠近，陆染便脚尖点地，避开，


    同时她手中的剑一挑，那金吾卫衣衫便被划出了一刀口子。


    冷风灌进来，那尖嘴猴腮的金吾卫再不敢轻敌，


    脸色一变，身形躲闪间又如猴子般跳到陆染左侧扬起匕首，


    「铛！」


    陆染好似预判到了，用剑格挡，


    忽的，那剑快如闪电翻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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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掉那金吾卫的手中的匕首，直取那敌人的咽喉。


    ！！！


    那尖嘴猴腮的金吾卫，一下跌倒在地，冷汗直冒，那剑还横在他脖子上，


    什么时候……


    「你输了」


    陆染居高临下的睨视地上的人，


    「这不可能！你耍诈！」


    那尖嘴猴腮的金吾卫难以相信，怒吼着，


    闻言陆染紧了紧手中的刀剑，割破那金吾卫喉间的皮肉。


    这下那尖嘴猴腮的金吾卫彻底怕了，脸色苍白。


    白虎营的众人也意外不已，但还是忍不住挽尊。


    「小伍，你不该轻敌！」


    「是，是我轻了敌，小看了这君小姐罢了，浩兄定不会步我的后尘」


    言下之意，不是技不如人。


    那白虎营的人都认定这只是个意外，并不在意。


    最后一场，陆染和那个壮汉比，


    前一轮比力气她就输了，


    这次，飞旗营的弟兄不禁为陆染捏了把汗，


    两人身高差距太大，大人和小孩似的，那壮汉的胳膊，比陆染的腰还粗。


    往擂台上一站，就地动山摇。


    相比之下陆染就没气势多了，


    方才那一战，还是要了她快半条命，


    虎口的伤刺痛不已，脑袋的疼痛一阵一阵。


    千万根针扎似的，


    眼前还一圈圈发黑，陆染脚步踉跄了两下，忽然她转身往擂台下走。


    见状众人一惊，


    「这莫不是认输了！」


    「哼！那君小姐早该如此了，总算有自知之明了！」


    第314章 逆战


    「等等，我换一件武器」陆染开口道。


    啊？不是投降啊……


    白虎营的人失望了，「切，花样可真多！」


    「君小姐还以为能像刚才那样侥倖赢吗？」


    这声音，很快被飞旗营的人怼了回去，


    「输了就是输了，你们白虎营找什么藉口！」


    两营对骂间，


    陆染已经把武器，换成了鞭子


    回到擂台，


    陆染凤眸下压，睫毛垂覆，看不清表情。


    那壮汉也面色严肃，脸上再无轻敌之意。


    他抡起流星锤重重砸下，


    一时间碎石飞溅，尘土飞扬。


    陆染也动了，身子微微前倾，手中的鞭子如灵蛇出洞，陡然地缠绕住流星锤的链条。


    紧接着她扭转鞭子，试图夺下流星锤。


    但那壮汉也不是吃素的，力气奇大，


    一拉力量汹涌而出，震得陆染手臂发麻。


    比力气，她今日不行，只能巧取！


    陆染凤眸一暗，果断收回鞭子，身体迅速后退。


    壮汉抓住这机会攻了上来，步步紧逼，流星锤威力无穷。


    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


    陆染脑海刺痛捲起，眼前发黑，一时间她竟什么也看不清，


    「咚！」


    躲闪不及陆染手臂被流星锤直直砸中，那一刻骨头断裂。


    铺天盖地的剧痛，使得陆染胃部翻滚，冷汗直冒。


    ！！！


    完了！中侯受伤了！


    飞旗营的弟兄们齐齐捏了把汗，恨不得冲上去。


    那壮汉也有所顾虑，收起流星锤，


    「你还是早点认输为好」


    「呵放心，我不会找你麻烦，生死由命」


    陆染笑了两声，「今日我若是被你打死，就是技不如人，我也认了！」


    此话一出，全场惧惊。


    众人目瞪口呆，看陆染的眼神纷纷变了。


    这君小姐，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有种！


    白虎堂的人第一次正眼看眼前的女子，


    那壮汉也面露惊讶，


    「你？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好！我老浩！敬你是条汉子！」


    话落，那壮汉又抡起流星锤过来，


    这次毫无顾忌，那骇然的架势，


    让那白虎营的中郎将都坐不住了，


    陆染躲避着，转身绕过，鞭子一抽，


    竟抽到了那壮汉的脸上。


    「啊！」


    惨叫炸开，


    那壮汉挥舞的流星锤失了准头，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狞笑着又朝着的陆染的方向砸去，带着嗜血的意味。


    反正，这小娘们说了！生死不论！


    这一幕，看得众人惊心肉跳，


    若是这浩哥真把人弄死了，


    就是一战成名了啊！


    踩着那君小姐的头颅，一入皇上的眼，往后的泼天的富贵，数都数不清，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白虎营的人有些眼红，恨不得现在在擂台上，与陆染对打的是他们，


    但让他们失望了，


    陆染身法如鬼魅，那壮汉抡了好几锤，却再没能近陆染的身，


    好在受伤的不是右臂，陆染抓到机会，挥鞭抽向巨汉的腿部，破空之声尖锐，如藤蔓绞杀猎物，


    壮汉吃痛，身形一晃，失去平衡。


    陆染凭空跃起，一脚踩在那壮汉的胸口上，


    「咚」的一声巨响，


    那壮汉仰面倒下，尘土飞扬。


    这场变故让在场围观的众人都看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壮汉摔得眼冒金星。


    胸骨都被陆染踩断了，剧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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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俯下头，脸色苍白，那双凤眸却深沉如水渊，


    「你输了」


    「你！」


    那壮汉目眦欲裂，


    他挣扎着要起身，


    但稍微有动弹，就被陆染用力踩回去，


    「啊！痛饶命…输了输了」


    壮汉惨叫着，一动也不敢动，


    见状陆染这才缓缓挪开绣花鞋，


    还不忘鞋底的血，顺便抹在那壮汉的衣襟上，


    这姿态，搞得那壮汉脸青一阵白一阵，


    只觉得被侮辱了。


    「王某愿赌服输…但君小姐未免也太过分了」


    「过分吗？你对我起了杀心」


    闻言那壮汉瞳孔放大，脸也陡然一白，


    「你不是说…生死不论吗？」


    「对呀」


    陆染微微一笑，「骗你的」


    壮汉：「……」


    见敌人已经服输，陆染转过身，受伤的手臂抬不起来，只有一阵阵汹涌的剧痛袭来。


    骨头应该是断掉了，


    陆染努力稳住身形，走下擂台，


    「中侯威武！」


    飞旗营的弟兄们，陆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们也纷纷冲上去，


    「中侯您没事吧！中侯」


    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那擂台上的壮汉，


    忽然站起身，抓着那流星锤噼过来，


    「老子没输！」


    「住手！王浩你是不是疯了！」


    「中侯小心！」


    嘈杂声中，陆染勐地转头看去，


    那挥舞而来的流星锤，遮天蔽日。


    骇人恐怖，一旦落下，那力道，定会砸碎头颅。


    陆染惊了一瞬，随即稳住身形，


    长鞭挥向那擂台边的长驻，缠绕间，陆染顺着这力道飞过去，


    流星锤擦肩而过，疾风颳脸，捲起刺痛。


    好险！


    一击未成，壮汉已经精疲力竭，重重地倒在地上，眼底都是不甘心。


    陆染静静地注视着他，拖着鞭子，走过去，像是地狱深处来索命的鬼将军，


    那壮汉脸颊的横肉震颤，恐惧顿生，


    偷袭不成，现在轮到他成那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不…我输了，你别过来……」


    陆染不为所动，一步步逼近，


    忽的，她扬起鞭子，


    「啪」


    那鞭子不偏不倚落在了那壮汉的耳边，


    「大点声，我没听见」


    「输…我输了」


    「君晚凝，你也别太过分！」


    白虎营的人看不下去了，


    出声讨伐，陆染偏过头，似笑非笑，


    什么都没说，可那嘲弄的意味，毫不含煳。


    飞旗营的弟兄们也不是吃素的，


    「喂！有你们过分吗？竟然还搞偷袭！」


    白虎营的像是被人抽肿了脸，无力反驳，


    偷袭在先，的确是可耻至极。


    那些金吾卫不禁埋怨起那壮汉来，


    「这都做的什么事？」


    「真是疯了，输了就输了，真是把白虎营的面子都丢光了！」


    白虎营中郎将脸色也极为不好看，


    方才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都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走…」


    白虎营的金吾卫们，脸色「唰」的一白，


    这才回想起方才的赌约，


    说是那个营的输了就滚出去，


    这赌约还是他们加的码，


    但他们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营身上啊！


    从这齣去，怕是明日一早全都城都知道，他们白虎营输给了飞旗营。


    这叫他们日后还怎么立足？


    第315章 陆染受伤


    想到接下来的丢脸日子，


    白虎营的金吾卫们心如死灰，


    是他们看走眼了！


    那君二小姐当真有两把刷子！


    「走啊！还杵在这儿干什么？」


    白虎营中郎将怒骂着，扭头瞪了眼，擂台上喘着气，宛如濒死之鱼的壮汉，


    「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也抬走！」


    「是…」


    白虎营的人不情不愿地把那人抬起灰熘熘地离开了，


    见状，飞旗营的弟兄们颇为扬眉吐气，朝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大喊，


    「记住！日后见了咱们飞旗营躲远点！」


    「还有愿赌服输！你们日后就别进这武场了哈哈！」


    听到这猖狂的讽声，


    白虎营的人气得半死，该死的，这飞旗营的人狂什么狂？


    不就仗着有那怪胎似的君小姐在吗？


    ……


    闲杂人一走，武场立马就清静了，


    金吾卫们目光灼灼地望着陆染，


    那眼底的佩服都快溢出来了，


    「中侯太厉害了！」


    「没想到啊中侯实战也那么厉害！方才那一局，简直神功盖世！」


    「要不是中侯今日身体不舒服，怕是能连赢三局！」


    「就是…」


    那一声声的夸奖，


    听得陆染脑袋晕乎乎的，


    她虚弱地摆手，青丝被冷汗打湿，本就白皙的面容愈发苍白，


    看起来病若西子，楚楚可怜。


    见状，众人这才勐地想起，高兴过头了！


    都忘记中侯受伤了！


    「中侯您没事吧？中侯我们这就带您去找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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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侯您的手…」


    「我没事」陆染摇摇头装作没事人一样，


    「那就好…」


    金吾卫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陆染就陡然往后仰，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了。


    「啊！中侯！」


    众人撕心裂肺地吼着，七手八脚，把陆染扶住，


    中郎将也脸色巨变，再没有往日的端方持正。


    「快去！快找辆马车来！」


    众人忙不迭去办了，


    但陆染毕竟是女儿身，他们这些大老粗得避嫌，


    所以他们只得把陆染送回君府医治。


    此刻，君家人正坐在一起用晚膳，


    君老夫人面露不虞，


    「这凝丫头也愈发没规矩了，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也不派人说一声，成何体统？」


    「兴许是营中有什么要事」


    君父随口道，但心中也忍不住犯嘀咕，


    莫非是那平安符没作用了？


    不过这两日他们明显看着那丫头听话了些，


    「是不是二妹妹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


    这屋内最担心的就要数君玉昂，


    他把碗里的饭胡乱往嘴里一刨，就要起身去找人。


    见状君老夫人冷斥一声，


    「站住你这是做什么？那丫头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你好生吃你饭就是了！」


    谁知话音刚落，


    门外的小厮急匆匆来报，


    「老爷夫人不好了！二小姐她…她……」


    「那泼皮又闯祸了是不是？」


    「不知道…小姐她受伤了，浑身都是血啊！」


    闻言，君家人筷子都吓掉了，


    一时间正厅内鸦雀无声，


    全身都是血？


    那丫头不是力大无穷吗？怎么可能！


    君玉昂再也坐不住了，大步朝外走。


    「二妹妹现在在哪？」


    「在马车里……」


    陆染昏迷不醒，


    那护送的金吾卫们都快急疯了，


    见君玉昂面色焦急地赶来，


    他们才松了口气，


    大致讲了一下今日发生的事。


    君玉昂颔首，就命几个丫鬟，


    合力将陆染抱进厢房里去。


    然后去找郎中了。


    君家人这才闻讯赶过去，


    看到软榻上，陆染静静地躺着，昏迷不醒，左衣袖被血染成了暗褐色。


    玉香正用剪子剪与伤口粘黏的布，


    「小姐，小姐…」


    玉香拿着剪刀的手都在抖，


    那衣袖一剪开，


    鲜血淋漓的胳膊就暴露出来，血肉模煳，没一块好肉了，实在是触目惊心。


    季氏和君老夫人见了，都吓得别过脸，倒吸口凉气。


    「这得多疼啊……」


    季氏喃喃着，


    好在这时候郎中来了，打开药箱就为陆染处理伤口，


    但渐渐的，郎中面色凝重，


    「伤到了骨头，得仔细将养着，老朽开副凝血止痛的药…」


    伤到了骨头？那么严重。


    君老夫人大惊，


    「那她日后可还提得起刀剑？」


    「若是恢復得好，应当无大碍。」


    闻言君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转着佛珠，「菩萨保佑啊…」


    闻言季氏撇了撇嘴，都忍不住揭穿，


    老夫人那是担心凝丫头吗？


    分明是怕凝丫头手废了，于君家无用了罢了。


    好歹是在君家养大的，


    怎的老夫人这般绝情？


    她这个当婶子的都看了心疼。


    想着，季氏摇摇头走出去，


    见君玉昂一直守在那儿，


    担心地往里面探头，


    季氏心中安慰，她这儿子算是有情有义的了，还真是歹竹出好笋，


    「行了别瞧了，你二妹妹她没事，究竟发生了什么，那金吾卫的人可有说？」


    「有」


    君玉昂挠挠头，「听说是和白虎营的人比试，这才被人砸伤了手臂」


    「比试？那凝儿赢了没有啊？」


    正巧，君父踏进门来，


    噼头盖脸就问的这一句话。


    君玉昂皱起了眉，为陆染打抱不平，


    「长叔不先关心二妹妹的伤吗？」


    「哎，他这是关心则乱」


    季氏立马把自家儿子拉住，这心里的话是能说出来的吗？


    君父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他点点头，掩饰尴尬，


    「没事就好，至于比赛输赢的确也关乎凝儿的未来，也很重要。」


    「输了又如何？二妹妹今日只是身体不舒服，那身武艺实力在秋猎的时候就有所展露，何须再自证？」


    「那感情真输了？」


    君玉昂：「……」


    他都不想和这长叔说话了。


    「没输！二妹妹拼死拼活赢了！没给君家丢脸！长叔满意了吧！」


    君玉昂捏着拳头，义愤填膺，甩下这话，就大步流星出去了。


    季氏都惊了，反应过来忙赔笑道：「公兄莫怪，这孩子就是那脾气，他只是太担心了，他一向视凝丫头为亲妹妹。」


    「没事，玉昂是个好孩子，我这个当长叔的怎会和他计较。」


    君父摆摆手，但那脸色怎么都称不上好看。


    「大郎来了？」


    听到声音，君老夫人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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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君父使了个眼色，


    两人便回厢房关上门，密谋着什么……


    第316章 陆染命悬一线


    刚坐在椅子上，君老夫人就开口道：「这丫头平日横得很，也战无不胜的，今日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不过她前几日就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寺庙里拜一拜。」


    「确实这太巧了，母亲也觉得是那平安符的缘故？」


    君父沉吟片刻，指节敲了敲茶桌，


    「要不咱们把那平安符烧了？还好今日凝儿没输，若是输了的话，皇上一失望，凝儿的仕途也就止步了，哪还能妄想做陆女将那般的大将军！」


    「晚了…」


    君老夫人摇摇头，「我已经把那平安符交给了她」


    「什么？！」君父声音陡然变高。


    君老夫人不满地斜了他一眼，「给出去容易，拿回来就难了，若是找不好藉口，让那丫头起了疑心，就算日后平步青云，凝儿怕是也与君家离心了。」


    「但若是不拿，就让这平安符继续害凝儿，那咱们君家就算是白白筹谋了！」


    「你朝我吼什么？」


    君老夫人惹无可忍怒了，「要说，还是你那女儿的错！搞这些歪门邪道，还说只是用来镇一镇凝丫头，如今看来她是包藏祸心，想害死凝儿！」


    「母亲息怒」


    君父汗颜，收敛了气焰，但心中也隐隐对君晚清不满起来，


    恨不得掐死，


    眼瞧着把夏氏那疯妇送走了，怎么她这女儿还没醒悟！


    君父越想越气，


    恨不得现在上门去算帐，谁知说曹操曹操到。


    「祖母，父亲，原来你们在这儿，可让我好找」


    没等小厮通报，


    君晚清就推门而入，她捂着嘴咯咯地笑，眉飞色舞，难掩喜色，


    「听说事情成了，今儿个二妹妹是被抬回来的？」


    「啪——」


    君晚清正说着，


    迎面就飞来一茶盏，砸得她头破血流，


    「啊！」


    「你还有脸说！」


    「祖母您…您这是干什么啊？」


    君晚清笑容荡然无存，用手帕捂着破损的额角，都快委屈地哭出来了。


    但君父见了，指着她鼻子就是噼头盖脸的一顿骂，


    「我们要的是你二姐姐听话，不是她出事，你懂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与凝儿一向不对付，但没想到你这般恶毒，竟伙同邪道，坑害全家！你知不知道如今君家的未来，都系在你二妹妹头上！」


    闻言君晚清没吭声，心中冷笑，


    君家的未来管她什么事？


    横竖她早就没有未来了。


    但面上君晚清声泪俱下，哭诉道：「女儿也没想到那平安符威力有那么大啊，女儿也只是好心办坏事了。」


    「那你现在就找个藉口，从凝儿把平安符拿回来！」


    「这…这父亲确定要我去？」


    君晚清笑了声，忽然从地上起来，掸了掸裙摆上的灰，


    「父亲祖母，就不怕我说出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


    君父厉声呵斥，「你想威胁我们不成？」


    「父亲猜对了，女儿今日来呢，是来要钱的」


    君晚清说着就轻抚脸颊，


    那日之后，肉块失效，她在王府的待遇一下从云端跌回泥地里去。


    待她去找到那道士，再要那肉块时，那道士竟说一块肉要一百两！


    偏偏一块肉只能顶十天。


    这如流水般的花销她根本不敢想。


    她身上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但那疯道士，竟转头投靠君晚华，


    把那有奇效的肉转而卖给了她那长姐，


    这下，她姐妹俩在王府的日子逆转，


    成了晚华日日得恩宠，与王爷琴瑟和鸣，看着直戳她心窝子！


    君晚清恨得牙痒痒。


    「父亲若是不愿给钱，那女儿定转头就告诉二姐姐真相，到时候二妹妹该多失望呢？说不准和君家……」


    「你这贱皮子！白眼狼，滚出去！」


    君老夫人怒骂打断，


    「祖母消气，道士做这些图的什么？自然是图钱，没有钱难保他不会再做什么，再说了，就是您们之前要我拿给那白湘儿入宫使的东西，也是要钱的啊」


    君晚清自顾自坐在椅子上，


    颇有种要不到钱就耐着不走的意思。


    君父也气得眼前发晕，


    「你母亲真是把你养废了！」


    「这其中也有父亲的功劳」


    「够了！说！你要多少？」


    「一千两银子」


    君晚清说道，「其实也不多，早该拿给我傍身，我当初嫁过去，可是半点嫁妆都没有的，这一千两也当是补偿了。」


    闻言，屋内安静下来，君父和君老夫人，气得瘫在椅子上喘气。


    「不好了！老爷夫人！二小姐她…她不行了！」


    「什么？！不行了？」


    这变故惊得君老夫人和君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怎么好端端的就病危了啊！


    不是说只伤了胳膊吗？


    这怎么回事啊！


    两人着急忙慌朝陆染房里赶，


    君晚清也紧跟其后，


    到了芳菲阁，就见陆染躺在榻上，那张小脸泛青发紫，唇角还在往外渗黑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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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0页

    俨然像那乱葬岗，躺了好几日的尸体。


    玉香泣不成声，用手帕一个劲得擦，


    「小姐，您醒醒啊小姐…呜呜」


    「天爷啊！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君老夫人吓得魂飞魄散，


    「郎中呢！郎中在哪儿！」


    听到声音，那郎中哆哆嗦嗦跪下，


    「老爷夫人，草民医术浅陋，实在是不知道缘由啊，小姐就在榻上躺了一会儿，谁知就越来越严重…」


    闻言君父不知想到了什么，


    命人把那郎中和玉香都赶了出去。


    「找！凝儿定是把平安符放床上了！」


    君父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生怕稍晚一步，陆染就一命呜唿了。


    君老夫人派了心腹嬷嬷，去翻找陆染的床榻，


    君晚清也没闲着一块找。


    轻手轻脚的，生怕把榻上的人惊醒，


    殊不知，陆染的魂魄飘荡在半空中，


    正冷冷地看着她们，


    那一举一动都瞧了个仔细，


    「找到没有？快点啊！」


    君老夫人焦急的催促，


    「快了，谁知道二妹妹藏哪里去了！」


    君晚清心生烦躁，四下摸索，还真被她翻到了那锦盒来，


    「二妹妹，可真会藏啊！」


    君晚清打开一看，


    那平安符果真就放在里面，


    除此之外里面似乎还有不少宝贝东西……


    第317章 是死是活？


    见状君晚清忍不住嗤笑出声，


    「二妹妹可真是上心，知道是祖母送的好生和其它贵重东西一同存放在榻边，若非如此，也不会险些要了二妹妹的命。」


    「你闭嘴！」


    君老夫人怒斥，却也心中不是滋味，


    这凝丫头平日里常常和她唱反调，


    没想到背地里，还挺重视她这祖母送的东西。


    「快拿走！」


    「是」


    那嬷嬷接过平安符，立马藏在袖口中送出去了，


    见状君晚清却没放下手中的锦盒，嫉妒得瞧着，


    搞得陆染胆战心惊。


    那里面除了装着平安符，


    还有谢九安送她的地契房契！


    这些若是被君晚清发现了！


    轻而易举就能猜到她与谢九安的关系，捅到狗皇帝那里去，就麻烦了！


    陆染心急如焚，伸手去阻止，


    但魂魄穿过君晚清的手臂，抓不着，拦不住！


    怎么办？就快要被发现了！


    无助感袭来。


    陆染心想，自己死了就算了，连累谢九安与她一道死！真是太不划算了！


    关键是谢九安一死，还有谁帮她杀狗皇帝？


    「这盒子里放的什么好东西？让我…咦怎么！」


    「啪！」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锦盒里地契的字，


    君晚清就惊觉手腕被什么东西抓住，那触感冰冰凉凉。


    君晚清心擂如鼓，下意识低头看去，


    就见一只苍白泛青的手，


    正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


    「啊！鬼呀！」


    君晚清吓得从榻边翻坐在地，


    那手里的锦盒也被她一把扔了出去，


    「大白天哪里来的鬼！你别吓到凝儿了！」君父怒斥。


    君晚清：「……」


    到底是谁吓谁啊？


    君老夫人则撑着慈祥的笑容走过去，「凝丫头你醒了？」


    「祖母…」


    陆染的声音沙哑的厉害，浑身万蚁噬骨的痛。


    她方才又灵魂出窍了，


    若不然也看得不到，这三人鬼鬼祟祟的来她房里找那平安符，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前两日失眠，头痛欲裂不是什么阎王爷要收了她，


    而是这君晚清伙同君家在搞鬼。


    本意是想让她能够乖乖听话，


    任由君家摆布，可惜失算了，她险些被这玩意儿搞得命都没有了。


    至于那锦盒里的东西，


    好在方才她一着急，关键时刻，魂归肉体，这才能及时拦下那君晚清。


    但对方究竟看进去了多少，她不确定，


    陆染冷着一张脸，从榻上挣扎着起身，


    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三人，


    凤眸冷沉，这样无声的威压，


    反倒是让人心惊胆颤，


    君老夫人一把年纪，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此刻竟有些受不住这样质问的眼神，


    她忙把罪责，都撇到君晚清身上，


    「凝丫头这都是误会，都是你那三妹妹，说这平安符可保平安，祖母也是一心为了你好，这才失察……」


    「原来是这样」


    陆染忽的笑了，「孙女就知道，祖母和父亲不会害我的。」


    闻言，君老夫人讷讷地点头，


    与君父面面相觑，两人心中都惊疑不定，


    这凝丫头竟相信他们！


    还以为要闹好大一场呢，


    看来这丫头才将将醒，没听到太多东西。


    两人放下心来，


    君老夫人转头怒瞪君晚清，「你这黑心肠的竟敢谋害嫡姐！哄骗我这个当祖母的！你还不快滚出去！」


    「什么？」


    君晚清气得直发抖，


    好啊！全推到她身上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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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这话说得就…」


    「你闭嘴！」


    君父厉声打断，然后疯狂使眼色，


    见状，君晚清明白了，


    呵，这是怕她说出去，


    让二妹妹和君家离了心，


    那想必，她方才要的一千两银子也就稳了。


    想到这儿，君晚清抬手轻抚髮髻，


    「走便走，二妹妹你有今日也是活该，你害得我母亲在庄子上生不如死，害得我如今在瑞王府如履薄冰，就该想过今日！」


    甩下这话，君晚清就出去了，


    君老夫人拄着拐杖，


    又骂了好几声「白眼狼」瞧着是气急了，


    但是真生气还是做样子，


    陆染心里门清儿。


    只不过，她方才故作不知，


    也是不想和君家撕破脸皮，


    更何况，她现在这个状态需要静养，


    想必君家也不敢再拿这些东西，来伤她的身了，


    只不过，这世上竟然有这样巫蛊诡谲之术。


    这玩意儿那么好用，那道士干嘛不用在皇帝身上，想来，是有一定有限制，


    她死而復生本就离奇，说不准也因此，那道士才能害她至此。


    陆染打了个寒战，难得的觉得恐惧，


    若是寻常的阴谋诡计，她还能看穿，如今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陆染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不得不说，那平安符一拿出去，


    效果就立竿见影，现在她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思绪也清明了许多。


    「凝丫头，你好些了吗？饿不饿？祖母命厨房给你做些吃食来？」


    「不必了，谢谢祖母，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陆染躺在榻上，神情恹恹，动都不想动，


    见状，君父也好一阵，嘘寒问暖，


    确定陆染的态度与平常无异，


    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回去。


    等人一走，


    玉香就把门关上。


    「小姐，您您没事吧？」


    「现在好多了」


    陆染看着小丫鬟满脸的泪痕，


    轻嘆了口气，


    这偌大的府中，也只有玉香是真的担心她了，


    不对，倒还有一人，


    大表兄也是真心关心她的。


    这她都看在眼里，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都只在意她能为君家带来什么。


    她是不是君家女，是不是君晚凝，


    都无所谓。


    陆染眸色微凛，仰头嘆息了一声，


    不过没关系，要不了多久，


    她就能离开这个家了，她在等一个机会……


    君老夫人从芳菲阁出来，


    就与君父一同回了屋子，


    门一关，君老夫人就拉下脸来，


    「还好那丫头没发现什么，不然的话，怕是要闹得天翻地覆，可不好收场，如今这般倒是还好。」


    闻言君父颔首，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和凝儿撕破脸皮。


    「对了，儿子手里的平安符，也烧掉好了，来人！」


    「且慢！」


    君老夫人定定地看了一会，那平安符，


    烛光下那浑浊眼珠，忽的闪过狠光来……


    第318章 隐忍


    「这东西，威力那么大，烧了岂不可惜？留下，咱们拿盒子装着碍不得凝儿什么，若那丫头不听话，那就拿出来！到了关键时刻，这东西兴许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闻言君父也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


    「母亲说的是，咱们如今也就只靠着这东西来牵制那丫头了！」


    「横竖不是君家的骨肉，狠一点无所谓，君家不欠她什么……」


    君老夫人说着，就命嬷嬷把之前那枚也拿来，两枚平安符一齐锁进了盒子里，


    这东西她也嫌瘆得慌，


    便命人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


    刚做完这一切，


    君晚清就不请自来了，她也没问那平安符的下落，心中早多少猜到几分，


    嫁到王府后做妾后，她早就看透了，她们这一家子人，都是唯利是图的，


    谁也别说谁。


    「祖母，方才答应孙女的东西呢？」


    见到来人，


    君老夫人毫不掩饰厌恶之色，「没见过打秋风打到自个儿亲祖母的头上的，没有孝道的东西！」


    「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管教不严」


    君父皱着眉，不满地看向君晚清，


    「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是自己过来了！你当真要这样威胁家里人？」


    「威胁？我不威胁是个什么下场？我在王府过得猪狗不如的时候，你们可有接济一番？」


    君晚清嗤笑一声，语气冷硬似铁，


    「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一千两父亲该不会拿不出来吧？」


    「你！你！」


    君父指着君晚清的脸气得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怒拂衣袖，去取来银票了，


    「拿着现在就滚！日后别踏进君家一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君晚清瞧着那银票，眉梢都洋溢着喜意，


    这可是她在王府立足的希望！


    但想用这一千两，就和她划清界限，


    门都没有！


    君晚清仔细折好银票，收到袖口内，「父亲当初若是肯搭把手，让女儿免于做妾，那女儿也不会成今日这副模样，这是父亲你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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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甩下这话，君晚清就离开了，


    独留君父无能狂怒，


    恨不得把打碎那桌上的花瓶泄愤。


    「明明是那毒妇！教坏了我的女儿！」


    「好了，大唿小叫成何体统，咱们府中男丁兴旺，日后不愁没有荣耀。」


    闻言君父却沉默了，


    男丁兴旺？兴旺的是二房，


    不是他们大房。


    如今连形势大好的凝儿，都不是他的亲女儿，


    那白湘儿养在商户，入宫能不能顺利得宠还未可知。


    而他如今虽位至尚书，却也是在最末的工部，捞不到油水，


    他想往上走，谈何容易？


    这么一想，君父就心思又浮动起来，


    得看凝丫头能攀上什么人家，


    皇室不行，那勛贵人家也是极好的。


    ……


    陆染病的这几日，


    没去飞旗营，每日就躺在榻上，那燕窝人参，上好的补品，不要钱似的，流入芳菲阁。


    不知费了府上多少银钱。


    陆染如今气血亏空，的确该补一补，


    所以来者不拒，该吃吃，该喝喝。


    但这几日上门来探望她的人也不少，


    之前没走动过的贵女们，来了许多。


    搞得陆染莫名，除此之外，洪武帝得知了她在武场上比试的表现，


    竟也派内官来赏赐了几大箱子药材珍宝，作为嘉奖，


    这般重视，让都城不少人羡红了眼，


    陆染在都城中又成了炙手可热人物。


    君父这段时日也没少走动，为陆染的婚事费心，


    那倒是还真打通了不少关系，和国公府约定好了，就等着年后相看。


    若是事成，这亲事也就有了着落。


    陆染不知，倒是过了一段时日的舒坦日子，


    「你都胖了」


    冷不丁的，


    耳边传来煞风景的声音。


    陆染抽了抽嘴角，转头就看见遥月嬉皮笑脸地从窗户进来。


    「你刚刚说什么？」


    察觉到陆染语气逐渐变得危险，


    遥月也怂了，打了个哈哈，


    「开玩笑的，瘦了瘦了，说正事，东西老烈做好了，工钱是九千九百两！」


    「嗯？」


    陆染喜意顿时消散一空，目光犀利，


    早已看透了一切，「九千九百多两，那你怕是吃了九千两吧？」


    「咳，就是要那么多……」


    遥月心虚地摇摇摺扇，


    「是吗？那我去找烈叔」


    陆染说罢，就作势要从榻上起来，


    吓得遥月一咯噔，


    「好了我开玩笑的！你不愧是陆女将的亲传底弟子，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遥月把那手套和面罩往桌上一撂，


    就自顾自地坐下喝起桌上的金丝枣燕窝了，


    「啧啧，真好喝，你如今在府中养病，可不知道你那父亲在为你找夫婿，和那央国公走得尤其近，他家的小公爷，经常光顾登云楼，看起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却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嗯，放心我已经有计划了」


    陆染颔首，但那表情怎么看着都不像有计划的样子。


    「你说这话，能别皱着眉吗？不然我还能信」


    陆染：「……」


    「行，我的确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直接向皇上旨，怕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的确，那姓谢的真不是东西！哼哪有这样追人的，把人撂下就不管不顾了，还是我好是不是？你看你病了，还是我第一个来看你的。」


    「呵」


    陆染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搞得遥月心头直发毛，他收敛笑意，


    面色也正经起来，


    「好好不说你相好坏话了，你让我查的事查到了，那君晚清昨日又到君家要了钱，临走时我看着她手里拿着银票去了酒楼和一个道士见面，你说你病是因为平安符，该不会就是那道士搞的鬼吧？」


    「如今看来是这样了」


    陆染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那日她没撕破脸皮，倒是让那君晚清有机会敲诈勒索君家。


    现在她那祖母和父亲，想必正糟心吧，


    反观她这几日金尊玉贵地在府中养着，还不用自己出钱。


    陆染勾唇笑笑，


    拿出银票交给遥月，


    「剩下的是你的辛苦费」


    「哟，什么时候变那么大方了？」


    「快过年了，给你的压岁钱」


    陆染歪头看去，「慢走，不谢」


    「嘿！你占我便宜是不是，我又不是你小辈，我拿你什么压岁钱，你好好说话」


    遥月嚷嚷间，敲门声响起，


    吓得遥月立马怂了，灰熘熘地从窗户出去。


    「谁？」


    第319章 战死


    门打开，玉香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


    「小姐，今日是小年，听说有灯会，小姐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呀？」


    散心……


    她这段时日身上都快闲出痱子来了，


    「病」了那么久，也该出去走动走动，


    再病下去，君家怕不是就要放弃她了，


    陆染自嘲一笑，披了件鹅黄的披风，


    就命人套了马车，


    君老夫人听到风声，笑得乐不可支，


    「这凝丫头总算出门了，想必是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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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听到陆染要出门，


    君家上下没一个拦的，还让君玉昂随她一起去，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甚至还临时派人把马车内壁都围上牛皮纸，生怕陆染受了凉，又有什么头疼脑热。


    这仔细劲儿，搞得陆染哭笑不得，


    生了场病，倒是把她当瓷娃娃来对待了，但不得不说，这感觉真好啊，


    她没被亲人那么呵护过……


    匆忙赶来的君玉昂看到这阵仗也惊呆了，他挠挠头骑上马，


    陆染则与玉香坐在马车内。


    今晚的街道格外热闹，熙熙攘攘，人潮涌动不息。


    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精巧繁盛。


    两旁的商户都卖力吆喝。


    陆染托着腮，半倚在车窗前也来了兴致，买些什么好？


    但她好像什么都不缺，就买些点心吃食好了。


    正想着，马车梦地停下，不知人群中谁大喊一声，


    「将士们回城了！」


    「什么！」


    「太好了！真的假的？」


    回来了……


    陆染心神一震，


    他回来了吗？


    陆染顾不得什么，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百姓们此刻都往城门的方向涌动，


    「快去迎接将军们啊！」


    「走，咱们也看看热闹去！」


    听到这些话，


    陆染一颗心「噗通」直跳，是真的，征战的将士们回来了！


    「兄长！快！咱们也去城门！」


    「好！正好我也想去迎接将军！」


    君玉昂喜不自胜，但百姓太多，


    他与陆染只能下马车徒步前行，


    「二妹妹，人太多了，你伤还没好，不如就留在马车里。」


    「无妨，去看看吧！」


    陆染故作镇静，心都快飞到城门外了，见拗不过她，


    君玉昂也只得作罢，反覆叮嘱，


    「那二妹妹，你跟紧我，这人人多眼杂，为兄保护你…」


    自说自话半天没得到回应，君玉昂转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不是人捏？


    他那么大一个妹妹呢？


    抬起头，就见他那二表妹已经拉着玉香，随着人流一同往城门的方向挤了。


    「二妹妹，你们倒是等等我啊！」


    君玉昂赶忙跟上，也忍不住腹诽，


    他这二妹妹怎么这么着急？


    平日没见她对这些感兴趣啊！


    ……


    城门口已经被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这阵仗比出征那日还要盛大，


    两旁的商铺，塔楼也都挤满了人。


    陆染没能挤进去，只能看着乌压压的人脑袋。


    陆染嘆了口气，踮起脚尖，撑住玉香的肩膀，目光紧紧落在城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城门大开，马蹄声越来越近。


    陆染心脏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咚咚」乱跳个不停。


    脑海里也闪过很多画面，


    谢九安一袭盔甲骑着马，红色的披风翻飞……


    正想着，出征的将士们在百姓们的欢唿声中进城了，


    陆染收敛思绪，勐地抬头看去，


    但渐渐的她眼底的期待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安，


    因为，


    ——那为首的将军不是谢九安，


    甚至，那后面都没有谢九安的身影。


    「怎么回事？谢将军呢？」


    「是不是受伤了？」


    百姓们也议论纷纷，


    欢唿声都小了些，


    「不对劲！」


    君玉昂忽然开口道，


    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为首的是吴副将，以他的资质不应该骑在最前面啊，而且他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这场战争输了！不可能啊有谢将军出马！怎么可能会输？不行，我得找人问问去。」


    「兄长你别着急……」


    陆染出声安抚，但她比谁都要担心，


    谢九安在哪儿，在马车上吗？


    同样想法的百姓很多，都往马车那儿挤，一个劲儿地唿喊着，


    「谢将军！」


    可车帘掀开，


    那是随行的军医和伤残的将士。


    陆染撑圆了眼睛，一个个看去，


    没有……还是没有！


    马车上也没有谢九安的身影。


    「谢将军呢？」


    「谢将军在哪？」


    百姓们问着，吵嚷间，


    那为首的骑着马的将士


    忽然翻身下马，


    朝着百姓们行了一礼，声音悲恸，


    「谢将军，他…他战死了！」


    战死……


    「这不可能！！」人群炸开。


    什…什么？


    陆染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嗡嗡作响，


    那颗悬着的心也跟着一块儿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死…


    谢九安他怎么会死？


    这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听错了！


    陆染身形一晃，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


    「小姐」


    玉香赶忙扶住她，


    却见自家小姐的脸色白得过分，


    是啊，小姐是喜欢谢将军的！怎么受得住？


    玉香刚想想自家小姐的处境就跟着揪心，


    那时候小姐是真的很开心，谢将军对小姐也蛮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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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别太担心了，谢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应当是没事的。」


    「嗯，你说的没错，他不该死的」


    陆染努力稳住心绪，羽睫垂覆，压抑泪意，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划过男人俊美的脸庞，


    也就是这个时候，陆染才意识到，如果谢九安死了，自己该有多遗憾，


    至少，这辈子乐趣会少一点……


    可能也再难遇到，谢九安这般耀眼夺目的人了。


    所以那般宛如天神降世的男郎，


    怎么会这样死去呢？


    百姓们同样有这样的疑惑，


    也没人愿意相信。


    「我们不信！谢将军是怎么死的？」


    「他的尸首呢？」


    「就是！我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言那为首的年轻将士张了张嘴，


    沙哑的声音盖不住的悲伤，


    「将军他…他被匈奴人偷袭，受了严重箭伤，将军为了城里的百姓和数千战士，硬生生撑到了援军赶来，但那时候，将军已经身亡于城门前，用血肉之躯，阻挡了率兵直入的匈奴人！将军他…他的尸体还…」


    说到深处，那年轻将士哽咽起来，不敢再说下去……


    第320章 谢九安回不来了


    百姓们追问着，可那吴副将抱头痛哭，什么都不肯再说，


    陆染别过脸，眼尾泛红，鼻尖发酸，


    心脏绞痛得难以唿吸，


    「兄长，我们…我们回去吧」


    「好，咱们这就回去问个清楚，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没听到风声」


    君玉昂同样心神不宁，面露焦急。


    陆染忽然记起，她这兄长还是谢九安的属下。


    ……


    沿路的百姓，都陆续听到了谢九安战死沙场的消息，


    有妇人掩面哭泣，宰猪的屠户竟也当街嚎啕大哭，如孩童一般。


    更有甚者，跪地不起，哭拜谢九安的亡魂。


    陆染坐在马车内，泪珠终究还是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小姐…」玉香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的…没事」


    陆染说着，那泪意愈发汹涌，


    含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怒，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谢九安的身手不在她之下，会被匈奴人偷袭？


    怎么可能，除非那偷袭的是自己人，


    还有援兵为何迟迟不到？


    因为狗皇帝就没打算让谢九安活着回来！


    当初在猎场的时候，


    狗皇帝不就费尽心思要除掉谢九安了么？


    陆染扯了扯嘴角，那双眸的恨意浓烈得有如实质。


    她真想去取那皇帝的狗命！


    但还不是时候……


    马车驶到君府，就见君父正好从宫里回来，想必已经知晓了此事。


    「父亲，宫里那边怎么说？」


    陆染大步走过去，


    吓得君父差点从摔了一跤，


    「凝儿？你们怎么…」


    「长叔，我们刚上街就听到说将士们回来了，跟着去城门，就听到了谢将军…」


    「好了！快别说了！」


    君父神色惊慌地打断，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有人，才转头命小厮紧闭门户。


    这样的态度，


    搞得陆染和君玉昂心情愈发沉重。


    「长叔，难道此事有内情？」


    「你…你们两个问什么问？不该你们操心的别瞎操心，你们还不快回去？」


    君父训斥着，但被两双眼睛盯着实在是心烦，


    他没办法了，只好道：「谢将军已经死了，皇上现在正头疼怎么追封谢将军。」


    显然这不是两人想听的。


    陆染没了耐心，直接问，


    「父亲那么紧张，难道谢将军的死有蹊跷，与皇上有关？」


    此话一出，


    君父吓得眼皮狂跳，恨不得上手去捂陆染的嘴，


    「凝丫头，你可别乱说啊！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


    「父亲放心，这府中又没有旁人」


    「够了闭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君父慌乱地张望四周，生怕有什么暗卫。皇帝想杀谁，那都是悄无声息不见血的，


    谢将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么威风凛凛的人物竟死得这般惨。


    想到这儿，君父既觉得可惜又觉得恐惧，缄口不言，就要回房去，


    但陆染步步紧逼，和君玉昂小尾巴似的，跟在君父屁股后面。


    搞得君父心态都崩了，忍无可忍，


    「哎呦喂，你们两个！是要逼死我不成？」


    「长叔，回屋说」


    君父：「……」


    这两个，罢了！他真是奈何不得了！


    君父怒拂衣袖，也没起疑心，


    只当这两人是好奇心在作祟，


    也不是什么秘事，不日就会传遍都城。


    房门一关，


    君父便在屋内踱着步，便叮嘱，「无论如何这谢将军的确是战死的，你们在外面别乱说话，还有这内情你们也别瞎猜！」


    「嗯知道了」


    陆染敷衍应声，然后问：「皇上如何相信谢将军已经身死？」


    「唉，不信也没办法啊，听说谢九军战死在城门前，援兵到了谁知那匈奴人竟当着援兵的面将谢将军的尸体带走，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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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父看了陆染一眼，


    「你个女儿家，就别听了，小心晚上做噩梦」


    「父亲这话说的，皇上如此器重女儿，不就是想让我日后上战场安定家国的吗？」


    「是…倒的确是这个理」


    君父被说服了，「那谢将军的尸首被匈奴人掳去后，听说就被割了首，悬挂在城门前，所有将士和百姓都看见了，那匈奴人真是太过分了！这不是打咱们云国的脸吗？不过也因此，做不得假…凝儿，哎，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忽然有些头疼罢了」


    陆染踉跄了两步，强颜欢笑，


    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痛楚，


    割首？


    陆染捏紧了拳头，心痛得难以唿吸，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


    可那愤怒还是快要冲出胸腔，


    「所以，那些援军来晚了不说！还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是吗？他们怎么不把谢将军的尸首夺回来！要让他死后也要受这样的屈辱？」


    「唉，可不就是吗？的确让人寒心」


    君父嘆了口气。


    君玉昂也气愤地攥紧了拳头，


    「这瞧着太猫腻了！那些援军是吃干饭的不成？那率领援军的将领是谁？」


    「你俩朝我吼什么？」


    君父耳朵都快炸掉了，


    「是那王老将军的儿子，听说是因为第一次上战场，经验不足这才……」


    「就那种人，怎么配上战场的？这不是误了军机吗？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


    「还能有谁」


    话落，屋内齐齐沉默了，自然是皇帝了。


    「那李将军呢？我记得当初皇上任命李将军为主将，那李将军虽年过花甲，但千经百战老当益壮的，怎么会任由那姓王的小将胡来！」


    「听说李将军也受了重伤，后来看到谢将军的头颅高挂于城门，情绪激动，气得不省人事，这回都才转醒，就方才，立马就参了那王将军之子一本！说是出了那么大的纰漏！定要按军法处置！」


    君父绘声绘色地说着，倒也没再有隐瞒，竹桶倒豆子似的全吐了出来。


    「那皇上的意思是？」


    「咳…皇上他」


    君父摸了摸鼻子，「皇上觉得那王将军年事已高，也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就只褫夺那小子副将的身份，押入了大牢」


    「什么？」


    君玉昂都怒了，


    「犯下这样的大错来！害得几千将士乃至谢将军牺牲，他还能活？皇上这不是有些包庇王家吗？」


    「慎言！慎言！」


    君父急得都开始咳嗽了……


    第321章 怀疑


    「所以这些，你们心里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出去乱说！听到没，再说了，皇上心疼王将军这样的肱骨老臣，也是可以理解的。」


    闻言两人都没再反驳，转身离开了，


    但走在路上君玉昂就义愤填膺道，


    「真是太可恶了！那姓王的怎么敢啊？他是猪吗？他对得起将军，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吗？他最好别从牢里活着出来，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说话间，君玉昂恍惚间看到，他那二妹妹好像哭了！


    「二妹妹，你…你这是怎么了？」


    君玉昂忙停下脚步，注视着陆染，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早在马车上，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二妹妹似乎有些太在意那谢将军了！


    「兄长，我没事」


    「二妹妹你是不是心悦……」


    君玉昂及时噤了声，有些懊恼，


    当初她二妹妹可是被算计得险些嫁给谢将军，只是后来，二妹妹及时拨乱反正，


    但那谢将军还是不顾二妹的颜面，要回了聘礼，婚事做罢。


    这般委屈二妹妹。


    二妹妹怎么都不该对谢将军动心吧？


    想到这儿，君玉昂愣是打消念头，没敢问出声。


    但陆染已经察觉了，


    这府中，也唯有这个表兄，是个能交心的人，更何况现在说与不说也没差了，


    那傢伙已经死了，她还能嫁谁？总不可能冥婚吧？


    不过她也是鬼，谢九安也是鬼，


    还真是能凑一对！


    陆染幽怨的想着，随即开口，「兄长猜得不错」


    「什么…啊？！」


    君玉昂瞳孔地震，意识到自己太惊讶，他急忙捂住嘴，


    支支吾吾的问：「二妹妹，你确定你说的和我猜的是一回事？」


    「兄长猜的是什么？」陆染挑挑黛眉，


    「自然是你，你是不是心悦那…」


    「是！」


    陆染毫无顾虑但颔首，这坦然的姿态，让君玉昂一时无言，


    但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啊！


    「二妹妹，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出征前」


    ！！！


    还早有苗头了啊！


    「那长叔和祖母他们都不知道？也对，肯定不知道。」


    君玉昂一会摸额头，一会捏眉心的，


    那模样有些纠结，面色如土，语气也一言难尽，


    「那二妹妹，你之前拒了那么多人，该不会就是为了他吧？」


    「一半一半吧，选夫君我总要选自己喜欢的，而且我的确不想掺和到皇室斗争里去」


    毕竟，日后的皇位是谁坐还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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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辈子当个纯臣，下场都那么惨，


    那狗皇帝生性多疑，她哪里还敢在几个皇子之间周旋。


    嫌这条捡来的命太长了不是？


    陆染晃了晃竖在唇间的手指。


    「嘘！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兄长万不可说出去！」


    「二妹你放心，为兄谁都不说，定为你守好这秘密，不过……都过去了，二妹妹你节哀。」


    「好」


    陆染笑笑，又聊了一阵儿，


    陆染就回芳菲阁了，她没让玉香跟着，


    独自一人，坐在妆奁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陆染有一瞬间的迷茫，她轻声呢喃着，


    「谢九安，你怎么就死了呢，说好了要帮我报仇的……


    还死得这样惨，若你真死了，就是我看走了眼！」


    陆染腾得从绣墩上起来，


    换了身夜行服，就潜入将军府了，


    她想，若是那傢伙有什么计划，


    在布局着什么，那些暗卫一定知道！


    陆染凤眸灼灼，闪着光点。


    她从窗户飞跃而出，刚准备爬出君府的墙，就忘了自己的手还伤着，


    那一用力，简直痛得头皮发麻，眼泪花儿都要出来，


    陆染咬着唇，抱着手蹲下身，


    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


    真是越活越娇气了！


    待缓了缓，那疼痛散去，


    陆染才手脚并用，艰难地翻越出君府。


    出了门就不必再偷偷摸摸的，


    只是陆染担心，那狗皇帝在将军府外布下天罗地网，


    就等着人撞上去，可怎么办？


    别到时候还坏了谢九安的好事！


    陆染想得周到，转头就去登云楼，找苦力去了，


    她把遥月从睡梦中拉起来，


    这傢伙轻功了得，就算狗皇帝真有埋伏，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今日的事遥月也听说了，知道陆染着急，一反常态的他没抱怨什么，


    穿好衣裳，


    就施展轻功，拉着陆染去了将军府，


    果然，她的担心并非多虑，


    那将军府外果真埋伏了不少禁军，把府院围得水泄不通，


    就是一只苍蝇都难以飞进去，


    里面的人自然也出不来。


    「你还要进去吗？」


    遥月咽了咽口水，看到这阵仗，他也没有把握了啊！


    「不去了」


    陆染深深看了眼远处的将军府，


    「去了就是害他」


    「他不是死了吗？」


    话音未落，陆染就一记眼刀射了过去，


    遥月赶忙做出求饶的姿势，


    「你还是怀疑，姓谢的是假死？」


    「嗯，不是怀疑，是希望」


    陆染摇头轻笑，「显然狗皇帝也在怀疑，走吧，我们不进去了，去另一个地方」


    「啊？你还要去哪儿？」


    「牢房」


    闻言，遥月虽然疑惑，


    但还是任劳任怨地施展轻功，


    飞跃了大半个都城，总算进了大理寺，里面的犯人众多，


    陆染很快就找到了，那王将军之子，


    就是他延误了军机，使得援兵迟迟不到，这才害得谢九安守城至死。


    起初她听到这样的消息，和大兄一样愤怒，觉得这姓王的定是个好大喜功的纨绔。


    但后来，陆染渐渐琢磨出不对劲来，若军中真有这样一个人，谢九安不会不设防。


    这样的猜测一半来自于她对这位死对头的了解，另一半来自己她戎马半生的经验。


    牢房内潮湿阴暗，


    那王小将军的状态似乎不太好，疯疯癫癫的，抱着脑袋缩在墙角，


    失魂落魄地嚷嚷着，


    「不是我…你们别来找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谢将军不是我害的你…」


    「啧啧，这小子是疯了，看来还是有点良心，我还以为是皇帝指使他做的呢。」


    「狗皇帝的确在拉拢王家，谢九安死后，这兵权就落在了王家身上。」


    陆染凤眸微沉，转头问，「不过，你觉得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第322章 探查


    「若是假的，装得可真像啊，再说了郎中把把脉就知道，假疯不可能，除非像小银子那样有什么药……」


    说话间，那牢房就有人来了，


    遥月赶忙闭嘴，隐匿身形，


    只见太监正领着一个御医走来，


    果然，狗皇帝没那么轻易放下怀疑。


    那王小将军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希望是真的……


    陆染如是想着，也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御医把过脉后，就摇摇头和那太监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看样子，太医也束手无策了。」


    遥月分析道：「其实真疯，还能留下这一命，加上王将军之子的身份摆在那儿，可能连些皮肉之苦都不用受，旁人听到人在牢里疯了，指不定还以为这小子受了多大的刑法呢，百姓的怨气也能小些，说起来倒是三面利好的事。」


    「想来狗皇帝也不会再追究了，真是太巧了呢……」


    陆染缓缓勾起兴味的笑容，「不光如此，我这段时日的难题倒也迎刃而解了呢。」


    「啊？什么难题？」


    「自然是…」


    陆染红唇轻启，笑着吐出几个个字，「我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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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就进一趟牢房，怎么就和婚事挂上勾了？


    遥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个你真的不考虑，那中郎将吗？我瞧着他倒是极好，人也正直，就是傻愣愣的，还有点不近人情。」


    「你这是在夸人吗？」


    「哈哈，天色不晚了，我们回去吧」


    遥月打了个哈欠，只想钻回被窝美美地睡上一觉，


    谁知身后就传来噩耗般的声音，


    「等等，咱们再去一个地方」


    遥月：「……」


    没完了这是？


    陆染带着遥月去了侯府，


    记得上次来这儿时，正好是谢九安的生辰，


    但她看到的不是什么兄友弟恭，阖家团圆的温馨场面，


    相反她似乎撞破了什么秘密。


    她看到，谢侯夫人在祠堂鞭打自己的亲儿子！


    她不明白，为何有母亲会狠心到这步田地，难不成，谢九安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


    但如今，谢九安已经战亡，那侯夫人想必还是很伤心吧。


    思索间，目的地到了，


    和陆染想像的不同，此刻的侯府安静得过分，僕妇丫鬟都低头走着，不敢高声喧譁，


    整个侯府给陆染的感觉，就是压抑。


    此刻谢侯爷不在府中，


    走到后院，陆染就听到了几声尖叫从一间厢房内传来，


    两人立马飞上屋檐扒拉开砖瓦一看，


    竟是那谢家公子在与丫鬟厮混，


    算起来这谢公子，是谢九安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没道理自己亲哥哥死了，还有闲情雅致做这档子事吧！


    陆染和遥月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嫌弃。


    不光如此，那谢侯爷有一如夫人，甚是得宠，


    此刻刚回府，那笑容都还未散去，


    身后跟着的僕从，都拎着大包小包，


    遥月眼尖地看到那包袱上，印有金缕阁的字样，


    感情是去买衣裳了！还那么高兴，


    「啧，这谢家人还真是有够冷漠的，跟没事人一样，不过这如夫人，并非谢将军的生母，不偷笑就好了，她没有半点伤心倒也伤在情理之中。」


    遥月感慨了两句，难得的对谢九安都有了几分怜爱，


    真是太惨了！


    「走，咱们再去找找谢夫人，她…」


    陆染没吭声，见君家人都这般，她还真开始怀疑，谢夫人会是什么个态度。


    卧房内没见着人影，


    陆染沉思一番，便调转方向带着遥月去祠堂了。


    谢夫人果真在里面，正跪着，朝身前的火盆里扔纸钱，举止近乎麻木，


    「你啊，註定要死，还来这世上走这么一遭做什么？瞧瞧你，还不是什么也没做成……你说你可不可笑」


    说着说着侯夫人竟笑了几声，可渐渐的她的瞳孔被恨意薰染，


    「死得好啊！你凭什么活着！」


    ！！！


    「她怎么能这么说？」


    陆染又惊又怒，差点从推开窗户，冲进去。


    好在遥月及时按住了她的胳膊，


    「你别着急，嘘！」


    「但…我」


    陆染将怒火都咽了回去。


    但晚了，侯夫人恍惚间听到了动静，


    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窗户的方向冲来。


    「谁？谁在那儿！」


    糟糕！被发现了！


    陆染看了遥月一眼，对方心领神会，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胳膊，翻身飞到屋檐上了，


    几乎同时，窗户被推开，


    侯夫人双颊苍白，眼下也挂着两道泪痕，


    「是谁…安儿是你回来了吗？安儿！」


    侯夫人喊着，


    失声痛哭，那模样和寻常痛失爱子的母亲无异，


    仿佛方才那恶毒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陆染感到有一丝割裂，侯夫人方才喊的「安儿」


    就像不是在喊谢九安，


    可侯夫人只有这一个儿子啊。


    陆染百思不得其解，她紧皱眉头，


    回忆之前的种种不寻常，


    正想着，


    侯夫人忽然踉跄着朝后退，踩到裙摆，瘫坐在地，掩面哭泣，


    「当初若不是你…我的安儿怎么会死？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顾亦晴你机关算尽，没料到如今还是这个下场吧！」


    顾亦晴是谁？


    陆染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知道她说的是谁吗？」


    「不知道，没听过」


    遥月摇头，「不过这侯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前不会死，现在也不会，真是奇奇怪怪，她莫不是疯了吧」


    「轰」的一声，


    陆染脑海有白光闪过，


    以前不会死，现在也不会说明


    ——已经死了


    侯夫人口中的安儿很早之前就死了！


    难道……


    陆染心神激盪，不知不觉，眼前迷雾散开，究竟是什么秘密？


    现在只用去查，那顾亦晴是谁。


    查到之后，就什么都清楚了……


    就这样，


    陆染怀着震惊的心情回府了。


    她疲惫地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今日倒是真没白跑，收穫还不小。


    现在除了查清楚侯夫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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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要解决当下的难题，


    陆染把玩着手里的杯盏，做成了，她就可以离开君家，


    但方才她也瞧见了，另外一个地方也是龙潭虎穴，


    谢九安不在，她得孤身一人去闯……


    第323章 谋划


    新的挑战又来了，


    她甚至都怀疑，谢九安是知道她在婚事上犯了难，故意假死，好让她能够顺利解决，


    但愿如此吧，希望他，真的没死……


    要是死了！她一定要去地府找谢九安算帐！


    陆染如是想着，眼尾又泛红了，


    可恶！


    ……


    时间一晃而过，


    离年关越来越近，关于谢九安的讨论声，却没有减弱，


    百姓们纷纷为谢九安打抱不平，


    也就是这个时候众人才惊觉，


    原来谢九安的已经得民心到这样的地步了，


    洪武帝忌惮不已，想故技重施，用对付陆染的法子，同样扣个通敌的帽子在谢九安头上，


    让他受尽百姓的讨伐，但这法子之前就失败过一次了，实在不是上策，


    洪武帝焦头烂额地在养心殿内踱着步，


    「这谢九安还真是死了也不让朕安心！」


    闻言，底下的几个心腹大臣噤若寒蝉低着头，


    面上不敢说，却又有些心寒，


    谢将军再怎么说，也是实打实为云国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啊，


    更别提谢将军那战神的名头，足以震慑异族人，说句是云国的定海神针都不为过，


    杀了谢将军，终究是弊大于利。


    但皇上铁了心要对付谢将军，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哪里敢阻拦，


    但愿谢将军死后，这朝中能很快涌现出能够独当一面的武将，


    不然那匈奴和蛮族都蠢蠢欲动，如何震慑？


    那个君二小姐，也不知能不能扶起来，若有那陆女将一半的风采，都是云国之幸啊！


    「你们说，朕还要如何追封他谢九安！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这…」


    几个大臣都沉默了，


    谢将军早就被封为大将军了，猎场之后还被加封了侯位。


    如今似乎也只剩下追封为异姓王，也只有这样的殊荣，才配得上为国捐躯的谢将军，不寒了朝中大臣的心，


    若是就寻常的赏些财帛，风光大葬定难以服众。


    「皇上…不如封谢将军他为异姓王？」


    有大臣率先站了出来提议，


    「好啊！这法子可真好啊！」


    洪武帝龙颜大悦，甚至还鼓了两下掌，可顷刻间，他就变了脸色，「将他给朕拖下去！」


    「皇上饶命啊！皇上…下官一时失言……」


    那大臣的声音越来越远，


    其余的心腹大臣人人自危，


    他们在朝中都没什么背景，是皇上的钉子，全靠皇上一手提拔，得罪了皇上，他们仕途和命都交代在这儿了，


    想到这儿，几个大臣哆哆嗦嗦地改口，


    「那谢将军只是个武将！封异姓王真是太抬举他了！」


    「他凭什么和皇上分天下！不行，这绝对不行！」


    「不能这么说，谢将军他劳苦功高，朕该好好赏他才是」


    话虽如此，洪武帝却颔首，面色如常，辨不出喜怒，


    但几个大臣习惯了洪武帝的喜怒无常，知道皇上对他们方才的话是满意了。


    「不如从别的地方，赏赐谢将军？比如赏赐谢将军的家人？」


    「但谢将军的母亲已是诰命夫人，谢将军也没娶妻，膝下无子，还能怎么赏赐？」


    那几个大臣议论纷纷，


    但洪武帝已经嫌烦地摆摆手，「都下去吧，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赏赐咱们云国的大将军！」


    「是…皇上」


    几个大臣连连称是，


    心中叫苦不迭，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啊！


    要他们说封个异姓王不是很好吗？


    横竖谢将军已经死了也碍不着皇上什么事了，


    难道……皇上还在怀疑？


    那几个大臣前脚刚走，后脚禁军统领就进来了，


    「启禀皇上，将军府没有异象」


    「继续守着」


    洪武帝坐回龙椅上，


    那双矍铄的龙眼，迸发出寒芒来，


    「他谢九安已经骗了朕一次了！


    虽说朕安插的人都看见他的头颅被匈奴人挂在城门，但朕这心头啊，总是有点不安…」


    闻言那禁军统领，忍不住想，皇上什么时候安心过？一向多疑，他们都习惯了，


    可那谢将军肉体凡胎的，上次逃脱了也就罢了，这次又如何再逃脱生天？


    「是，属下这就命人严加看守！」


    「去吧」


    洪武帝坐回了龙椅上，摩挲着那雕龙的金扶柄。


    这江山是他好不容易夺来的，


    怎能有一点闪失？


    ……


    日子一晃而过，禁军守在将军府，自然没查出什么端倪来。


    这头，陆染的计划也在紧锣密鼓进行着，


    她又使唤遥月帮了她一个小忙。


    至于什么时候行动，得看君家人什么时候坐不住。


    这一天来得很快，


    「小姐，老夫人来看您了！」


    玉香紧张道，心中也稀罕，这老夫人，可是很少踏足芳菲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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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陆染颔首，但依旧没有骨头似的半倚在榻上，


    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君老夫人刚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那口气不上不下，这丫头真是没有规矩！


    见她这个祖母来了，也不行礼！


    罢了，她都习惯了，


    君老夫人心下不满，面上却满目慈爱，


    「凝丫头，你可好些了？」


    「手还是疼呢」


    陆染摇摇头。


    「是吗？可你前几日不是都出门了吗？」


    君老夫人笑容一僵，坐在榻边，热络地牵起陆染的手，「要祖母说，的确是该多出去走动走动。」


    「祖母好疼，您轻点捏」


    君老夫人：「……」


    碰瓷是吧？她都还没用力！


    「好好，是祖母的不对」


    君老夫人撒开手，强压怒意，继续道：


    「这两日那百蝶楼在筹备过年的新戏，你祖母我啊可想去瞧瞧，正好你也无事，不如就陪祖母一起去吧，总呆在家这么闷着对身体也不好…」


    闻言陆染凤眸微闪，


    来了！


    「好啊，孙女近日的确有些无聊」


    听到陆染一口答应，君老夫人意外极了，那准备好的一肚子劝说的话，都没处说去。


    「当真？那就明日吧，就这么说定了」


    君老夫人笑呵呵的，下意识又要去拉陆染的手，生生忍住了。


    得她这孙女如今金贵得很，可碰不得，说不得，


    君老夫人转身就变了脸色，眯着眼，精光一闪而过，


    明日之后，总算能把这孽孙嫁出去了，


    免得日后又来碍她的眼！


    第324章 相看


    等君老夫人一走，玉香都忍不住嘀咕，


    「小姐，老夫人今日好生奇怪，怎么突然邀请小姐看戏了？」


    「可不就是有别的心思？」


    陆染垂眼，又舒舒服服地躺回去了，


    「玉香帮我挑两件衣裳，你家小姐明日要一鸣惊人！」


    「啊……啊？」


    玉香懵了，虽然好奇自家小姐要做什么，但还是去照做了。


    不一会儿，玉香抱着衣裳回来，「小姐您看这身怎么样？可漂亮了！」


    陆染侧躺在榻上，托着腮，


    瞅了眼那荷绿色的裙子摇了摇头，


    「不够艷」


    「那就这件？」玉香眼睛一亮，「这朱红色的喜庆，正好适合过年的时候穿！」


    「嗯，但明日岂不是穿朱红色的人很多？」


    陆染摇摇头，虽然那件红色的很合她心意，但一想到明日的计划，


    啧，不行……


    忽的陆染眼睛一亮，指了指压在玉香手里的最底下的那件，


    「这件呢？我瞧着不错」


    「啊？小姐…您确定，这…这是奴婢拿错的啊」


    玉香惊恐地望着，陆染指定的那条杏黄色袄裙，


    这颜色！这样式！


    只有一个「俗」字可以形容！


    「小姐您确定…这裙子是之前夫人给您的，目的就是让小姐您…您出丑，小姐，奴婢记得您那日可是哭着回来的，还说要把这衣裳剪了再也不穿，但那时候夫人还在，咱们怕被夫人以此抓了把柄，这才作罢，如今夫人已经被赶到庄子上了！奴婢看着衣裳就该剪了！一点都配不上小姐！」


    说到从前的事，玉香就来气，


    立马抄起剪子，作势就要剪下去。


    「等等！这个正好！别剪，明日我就穿它了！」


    ！！！


    玉香听后满脸的不可置信和痛心，「小姐！不可啊！这裙子真的不好看！」


    「放心」


    陆染狡黠地眨眨眼，这才安抚住小丫鬟，


    但玉香实在好奇得紧，


    小姐明日究竟要干嘛啊！


    怎么连压箱底的丑裙子都要翻出来穿了！


    玉香欲哭无泪，这觉睡得并不踏实，


    反观陆染没事人一样。


    第二天，出去看戏的时辰是在午后，


    陆染用过早膳，就坐在梳妆檯前打扮了，


    玉香顶着两个黑眼圈，拿着那条丑黄裙子还想再劝，


    但在陆染的坚决下，玉香还是拖拖拉拉帮她穿上了，


    谁知这一上身，


    玉香就错愕地揉了揉眼睛，「小姐？这裙子变样了吗？奴婢…怎么觉得变好看了？」


    「是裙子好看吗？」


    陆染挑挑眉，「明明是你家小姐好看」


    谁知小丫鬟却恍然大悟，上上下下看着自家小姐，


    没错！


    这样鲜亮颜色的衣裙，很难压得住，


    加上小姐从前并不自信，就被这衣裙衬得更没气质，


    但如今，玉香眼神激动，


    小姐已经今非昔比了！那周身的气质，和那宫里的娘娘都有的比！


    一举一动丝毫不露怯，往日俗气都变成了贵气！


    只是这衣服颜色着实太显眼了。


    有些张扬，但快过年了嘛。


    「小姐，奴婢给您挽个朝天髻」


    玉香激动不已，很快就挽好了，


    又精心搭配了髮饰钗环，


    一切妥当后陆染这才出门。


    她先去了慈安堂。君老夫人一见她，


    手里的茶水都忘了喝，愣愣地端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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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0页

    「凝丫头，你今日穿的…」


    「怎么了祖母？不好看吗？」


    陆染转了个圈。


    闻言君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


    这凝丫头从前似乎就是这样一身打扮，喜欢穿黄戴金，


    往日她嫌土气，如今同样的装束，


    却换了个人似的，


    君老夫人也是这一刻才深刻意识到，


    眼前的孙女很陌生，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


    想到待会儿的布局。


    君老夫人有些心悸，


    她捏紧了手里的佛珠，但愿能成吧……


    百蝶楼装潢得富丽堂皇的，刚进去就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雅间都正对着那戏台，在高处也能将戏台瞧个真切。


    君老夫人刚上楼没多久，


    就遇到了熟人，是那国公府的老夫人，


    两个老太太，好一阵寒暄，


    说来也巧，那国公府的老太君，也是带着自个儿的儿媳和孙子一同来观戏的。


    见到君老夫人，当即就热情道：


    「好不容易见着，老姐姐可要赏脸啊，若是不嫌弃，就和我们一起看，人多热闹！」


    那国公老夫人边笑，边不着痕迹打量起陆染来，


    瞧着是个有福气的，那通身的气派可不像是什么奶娘的孩子，但若不是那身武艺，


    就凭这样的身世，进他们国公府当丫鬟都够不着门槛，


    但瞧这模样，涛哥儿应当是喜欢的。


    加上那身力气，定能够制得住华儿哥，和后院里那些莺莺燕燕。


    如此想来，这君家二小姐虽然出身差了些，但和她的宝贝孙子，还算般配。


    想到这儿，那国公老夫人敛了敛目，心下也满意几分，又多看了陆染几眼。


    那雅间很宽敞，此时就国公夫人和那央小公爷在里面。


    陆染福了福身，打招唿，举动挑不出错来，


    「这便是君二小姐了，当真是生得亭亭玉立」


    话虽如此那国公夫人脸上却并无笑意，挑剔地看了几眼陆染衣着，


    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手里抱着手炉，只朝君老夫人问安。


    那小公爷伸长脖子则伸长脖子看了眼陆染，


    见到容貌，他眼前一亮，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那表情骤冷，无趣地别过脸去。


    这举动，众人都看在眼里，


    国公府老夫人有些尴尬，朝自家孙子使了个眼色，


    「涛儿你还不过来见见人？」


    那小公爷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过来行礼，那敷衍劲儿都快摆到脸上了。


    君老夫人心头当即凉了半截，


    该不会这婚事要告吹吧！


    不是啊，怎么回事？之前不都谈得好好的吗？


    定是因为这凝丫头前几日手受伤的事，好端端的逞什么能？


    现在呢？一句话都不说，还真看上戏了？


    君老夫人在心头抱怨起来。


    「凝丫头，你别闷着和国公夫人，多说说话。」


    「啊？说什么」


    陆染正看得津津有味呢，目光这才从戏台上挪开。


    看得君老夫人一阵心梗……


    第325章 相亲搞砸


    国公府的人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这君小姐什么意思到这里还要摆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国公府，要巴结他们君家，非这门婚事不可呢！


    他那孙子是被宠惯了，但他们这样的人家，又不用子孙再去辛苦科考奔前程，


    就是婚事都城的女儿家，也是任由他们孙子挑的，本以为这君二小姐是个好的，谁知这样没有自知之明！


    国公老夫人面露不虞，


    「既然没什么说的，那就安静看戏」


    「这…她是女儿家脸皮薄，性子也木讷。」


    君老夫人赔笑道，心中把陆染骂个半死，


    早知道今日出门就带上那平安符，也能压一压着混不吝的。


    但这番解释，国公府的人并不买帐，


    见陆染转过头，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继续看戏，那国公老夫人也琢磨出味来了，


    莫不是这君小姐，压根不知道，今日这场聚会目的是让两人相看，奔着结亲去的吧？


    「老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不说，就把人带来了？」


    那国公老夫人眉头一竖，方才的那丁点热情彻底烟消云散了。


    君老夫人有苦难言，


    她也想说啊！但就凝丫头那个脾气，愿意才怪了！


    怕是听到今日是相看，来都不会来了。


    但现在箭在弦上，凝丫头又那么不配合，也只能坦白了，不然这亲家当不成，倒成了仇家！


    「老姐姐别急，我这就与她说清楚就是了，那丫头向来听话，不会不听的。」


    君老夫人咬牙安抚，转头拉下脸来，


    「凝丫头，你跟我出来一趟，祖母有话说。」


    「什么事呀，孙女正看得起劲儿」


    「别看了！」


    她都快气死了！


    君老夫人不由分说抓住陆染的手，谁知娇唿声传来，


    「呜呜痛~祖母怎么又忘了孙女的手伤着了？」


    陆染惊唿，那委屈埋怨劲儿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死丫头！


    又碰瓷呢吧！平日里不见这么娇气啊！


    君老夫人已经后悔把陆染带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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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页

    她好端端的给自己找的什么气受。


    「是祖母忘了，你先出来吧」


    君老夫人冷冷道，松了手，就朝门外走，


    陆染起身跟上，那悠哉游哉的姿态，


    搞得国公府的人面面相觑，这是养了个孙女还是祖宗啊？


    房门一关，


    那国公夫人就冷哼一声，


    「这样的女子娶进门，怕不是要翻天！我之前就不看好这君小姐，听说生母是个奶娘，这样的人给我家儿子做妾还差不多。」


    「嗯，若是她愿意做妾，本公子可以考虑」


    那小公爷随口说着，丢了颗花生米到嘴里，


    便半阖着眼，去看那戏台上的貌美花旦了。


    见状国公老夫人嘆息一声，


    「可谁叫那君二小姐是有几分本事的呢？能与男儿争功名，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又如何？她再怎么立功能踩到咱们国公府头上去？本就是高攀了我家儿子，还做那副高傲的姿态！」


    国公夫人将那手炉放下，「母亲，我看着婚事就算了！」


    「再看看吧」


    国公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也没松口，


    那头，出了雅间，君老夫人就左右瞧着，想找一个偏僻无人说话的地儿。


    「祖母，那里安静」


    陆染眯起凤眸，忽地顺手一指。


    那里挨着栏杆，旁边的窗户紧闭，


    的确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君老夫人正着急着，也没多想，


    走过去，命随行的嬷嬷去望风，就拉下脸来，


    「凝丫头，祖母不想多说什么，你也猜到了吧，今日让你来的目的。」


    「嗯，祖母是想让我嫁进国公府？」


    听到陆染没装傻，君老夫人好受了些，「对，祖母也是为你好，那国公府已经是除皇室外最显赫的人家了！你还要怎样挑啊？」


    闻言陆染轻笑一声，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旁边的木窗上，


    方才她特地留意了，


    这个地方，正好与国公府的雅间，只有一窗之隔。


    不知道听得够不够清楚？


    陆染勾起唇，「祖母，孙女是没得挑，但那国公府的小公爷实在是……」


    说到这儿，她故意停下了。


    而那雅间内的小公爷，和国公夫人都屏住唿吸，竖起耳朵听，


    快说啊！她儿子怎么了？


    那小公爷也捏紧拳头，


    气恼不已，这君晚凝还想怎么编排他？


    「听说那小公爷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还未娶夫人，就与府中的丫鬟和书童厮混上了，男女通吃，实在是太脏了啊，祖母让我嫁这样的人，不就是在推我进火坑吗？孙女宁可终身不嫁呢！」


    好一个终身不嫁，


    那国公府人都气得面目全非，


    小公爷更是气血上涌，


    浑身直发抖，


    「这君晚凝！我都还没嫌弃她呢！」


    他家近日和君府走动的近的事并不是秘密，前日他与友人去登云楼吃酒，就才被人取笑了，


    若非友人提醒，他差点都忘了，这君晚凝可是被谢将军退过婚的啊！


    听说当时君家同时嫁女，但两个新娘子上错的花轿，


    那君晚凝最后可是被送进了洞房！谁知道那晚她失没失了清白，


    更别提后面那瑞王纳了君三小姐过门，这君二小姐反倒是被谢家退了婚！


    如今谢将军一死，那些人又把这陈年轶事翻出来讲，


    连累得他也被弟兄们看笑话！


    再加上，他喜欢的是登云楼月娘子那般的美娇娘，这君二小姐，力大无穷，性子也是个掐尖要强的，


    娶她过门？


    他疯了不是？他可不想被人这样管着！


    那小公爷简直越想越气，在听到，陆染那句，「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嫁他」后，


    怒火攀直顶峰，直冲脑门，他从椅子起来，


    冲过去，一把拉开窗户，


    「好啊！你以为小爷我稀罕你啊！小爷才不愿娶你这破鞋呢！」


    ！！！


    「涛儿！住口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国公老夫人急声阻止，


    但晚了，底下看戏的和同楼雅间的贵客们都听到了动静，


    那戏台上唱戏的伶人都被吓得，安静了一瞬，


    数百双眼睛齐刷刷朝三楼看去。


    君老夫人被眼前的场面震得目瞪口呆，


    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完了啊！刚刚的话全被听见了！


    这…这怎么会……


    第326章 对骂


    怎么会……


    刚刚好，这地方就在国公府雅间的旁边呢？


    哪里有那么巧的事啊！


    君老夫人心中那个悔啊，应该仔细找过个地的。


    但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僵着脖子，转头去看面色如常的孙女，


    那一刻尖锐声响在脑袋炸开，


    莫不是！


    她这孙女是故意的啊！故意惹让国公府的人听见！想硬生生搅了这桩婚事啊！


    但顶着那些看热闹的视线，君老夫人只觉得半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她也不顾不得什么，不由分说抓住陆染的胳膊，朝外拽，


    「走！快走！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有什么丢人的？祖母，现在走了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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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2页

    陆染轻而易举挣脱开来，走到窗边厉声质问，


    「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小爷骂你破鞋！怎么了？你不就是吗？」


    话音未落，陆染就忽然抬手穿过窗户，攥住那小公爷的衣襟，


    「啊！你干什么！」


    那小公爷吓得险些跳起来，


    万万没想到陆染竟然敢动手！


    那戏台上下的众人也跟着唏嘘。


    这君小姐还真够泼辣的哈！


    「我是破鞋？那你是什么？烂黄瓜？搅屎棍？」


    陆染嗤笑着，这话侮辱意味极强，


    那小公爷听到这几个字，


    简直气得脑袋嗡嗡作响，差点当场中风。


    那底下围观的众人也惊呆了！


    好啊！还带这么骂人的！


    但仔细一想咳…不得不说，还真够贴切的！男女通吃可不就是搅屎棍嘛……


    那些人也纷纷不看台上的戏了，


    就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向三楼，


    仿佛那里才是戏台子！


    「好啊，你竟敢骂我！」


    那小公爷从来没这样丢脸过，


    气直得跳脚，「君晚凝谁不知道你的出身？一个奶娘生的野种！还在新婚之夜，被谢将军退货，就你还想攀上我们国公府，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还敢嫌弃小爷，我呸！」


    闻言陆染非但不气，眸子反倒闪着细碎的暗芒，终于等到想听的话了。


    她就等着这一刻呢！


    「呵，恼羞成怒了？正好，我也瞧不上你，还有什么叫被谢将军退货了！谢将军刚死，你就急得污人家大将军的名声了？当初与谢将军结亲的是我三妹妹，与我有什么干系？」


    「怎么没有！呵呵，谁不知道那晚你们两姐妹上错了花轿，上错了洞房！按理来说谢将军对你有点意思，定也就把你留下，将错就错了！如今小爷我倒是明白了！


    就你这恶毒的心肠，刀子贱嘴的婊子！哪个男人敢娶！告诉你，就算你有圣旨在身！也不是想嫁谁就嫁谁的！之前还眼高于顶拒了那么多王爷！你哪来的脸啊！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要选个什么如意郎君！」


    「这就不劳烦小公爷你操心了，我呀宁愿嫁给一个牌位！也不愿嫁给你这般不堪託付的人！」


    甩下这话，陆染松开抓住那小公爷衣襟的手，转身潇洒地道：


    「祖母，我们走！」


    君老夫人没有反应，还在风中凌乱，


    不是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啊！


    怎么就吵成这样了啊！


    他们君家和国公府，算是结下樑子了啊！


    想到这儿，君老夫人腿一蹬差点厥过去，


    「祖母这是怎么了？您别生那小公爷的气，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闻言君老夫人几欲吐血，


    放屁！她分明是生这死丫头的气好不好！


    国公府的人脸色黑如锅底，


    这戏也是彻底看不下去了，打道回府了。


    底下的看客散去，依依不捨地收回视线，


    真精彩！怎么不多吵吵？打起来就更好了！


    有不清楚陆染身份的，


    也记住了她那身亮眼的黄衣裳，


    「那家小姐是谁啊？那么彪悍？」


    「君家小姐」


    就这样，不出一日的功夫，


    这都城上下，就将陆染的「战绩」传得沸沸扬扬，


    连带着之前的那大闹瑞王府的事，


    也被翻出来，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加上，陆染派登云楼的人有心引导，


    她的名字也算是顺理成章，和谢九安绑定在了一起，


    但搞这些事的结果是，君家人好不容易给她相看的婚事告吹了不说，


    旁的勋爵人家，一见到君父就有多远跑多远，


    就算陆染前途大好，有国公府的经歷在前，他们也不愿舍下面子结亲。


    君家人快被气死了，


    君父在朝堂上没少因为这件事，被同僚取笑，这日他刚散朝回来，


    就抄起鸡毛掸子，怒气汹汹的到芳菲阁，


    「孽女！你给我跪下！」


    「父亲，怎么来了？」


    陆染正在屋内练武，虽说伤了一只手，但她还是半分没有懈怠，


    见状，君父一哽，


    怒火倒是消了消，


    「你倒是刻苦啊！」


    闻言，陆染这才放下，手中的长枪，


    往那武器架上一撂，


    那锋利的枪头，从眼前划过，吓得君父身子往后仰，又退了好几步，生怕被波及，


    方才的气势也荡然无存了。


    「父亲，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你说呢？你还有脸问，你这孽女！你是不是想孤独终老了？你再这样作下去，可没人敢娶你！」


    说完君父就怒声补充了一句，「不！现在就没有了！你出去瞧瞧，那都城的世家公子，现在哪个不是见着你就躲！」


    「躲就躲呗，大不了不嫁了便是，谁说女子非要嫁人了？」


    陆染这话说的是真心的，


    上辈子的惨痛经验告诉她，嫁错了人，是会丧命的，


    更何况她这辈子家财万贯，还怕饿死不成？


    当然遇到谢九安之后，她的想法稍微变了变……


    「你不想嫁人，你想干什么？在府上吃一辈子白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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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搬出去住也是可以的」


    陆染随口道，然后递给君父一个安抚的眼神，还顺道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好了父亲，您别担心，女儿自有分寸，明日就去宫里请旨！」


    「什么！」


    此话一出，君父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刚进芳菲阁的君老夫人也听见了这话，那日在白蝶楼，那么一闹后，


    她就气得一病不起，


    好不容易听到大儿子要来教训这死丫头，她这才匆匆赶过来，好畅快畅快！


    没曾想听到的竟是这话！


    君老夫人只剩下一个念头：


    天爷啊！这丫头又要闹什么么蛾子了！


    第327章 求旨


    君老夫人问话的声音都在颤，


    指着陆染，好半晌才从喉咙挤出质问声，


    「你！你要请旨？你想好嫁谁了？」


    「嗯想好了，放心，位高权重一点都不比王爷和小公爷差。」


    陆染这番话，无异于是正中靶心，


    君父和君老夫人立马不说话了，


    都激动地望着陆染，


    「真的？那…那是谁？」


    「哎呀，您们就别问那么多了，放心好了」


    他们就是不放心了！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君老夫人拉下脸来，表情严肃，「你知不知道你那日闯了多大的祸？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现在不说，让我与你父亲如何安心？」


    「对啊，凝儿，你求旨前，总要保证对方是愿意的吧？强扭的瓜不甜，这样你哪怕嫁进去，在夫家可能也不好过，凝儿你快说出来是哪家的人，为父走一趟，好把这事定了。」


    君父嘴上说得好听，似乎处处为自家女儿着想，


    实际上，他只在意若是不吭一声就求旨，得罪了对方，哪怕他女儿嫁进去，君家也不能跟着沾光。


    「放心，他一定会同意的」


    陆染再三保证，随即就下逐客令了，「我饿了，祖母和父亲你们也快回去吧，饿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


    饿？他们可没有！


    君父和君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


    但瞧陆染的态度，也知道她是铁定不愿说了，


    但不对啊！仔细一琢磨凝丫头那么笃定，难不成是早就……


    但他们平日里没见这丫头和谁走得近啊？


    除了那中郎将，可那中郎将的地位可远不如小公爷。


    所以那丫头到底说的是谁？


    君父和君老夫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抓心挠肝的好奇，


    以至于从陆染的芳菲阁出来，他们都魂不守舍的。


    这丫头究竟要干嘛！


    不管怎样，一定要逼问出来，


    免得又生事，他真是被这孽女整怕了！


    君父陡然停下脚步，


    「去！快去派人严加看守芳菲阁！不许二姑娘她擅自出门！」


    「是老爷」


    僕妇们听到，连忙赶回去，


    谁知走到半路上，就有守卫迎面跑过来，


    「老爷，老夫人不好了！小姐她已经套了马车出门了！」


    什么？！！


    君父瞳孔地震，


    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这二女儿果然不省心！


    「快拦住她啊！都愣着干什么？」


    君老夫人捂着胸口，脚下发虚，竟站都快站不稳了，


    君父缓过神来，忽然就气笑了，


    方才她那女儿为何要特地说出来，不悄悄去皇宫求旨？


    感情是还残存点「孝心」


    怕把他这个当父亲的吓死！特地提前告诉他们一声！


    「来人，套马车！」


    君父脸都急红了，大步朝外沖，君老夫人则转着佛珠，


    「菩萨保佑啊，那丫头别得了失心疯，真弄出什么事情来啊！」


    与此同时，瑞王府，


    君晚清正听着丫鬟讲那日陆染在百蝶楼与央小公爷吵架的事，


    一时间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我那二姐姐也真是蠢啊！当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了？你再把那晚的场面仔细讲一遍？」


    闻言那丫鬟咬牙应是，但嗓子都哑了，这两日她已经讲了不下五遍了，


    姨娘每听一次就笑得直拍桌，


    都是姊妹，怎么跟仇人似的？


    那丫鬟嘀咕归嘀咕，又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姨娘，这都城都传遍了！那晚君二小姐被小公爷骂得狗血淋头，还说她是破鞋呢，被谢将军退了亲……」


    听到「谢将军」三个字，


    君晚清笑容僵了僵，下意识攥紧手帕，心脏处也不可避免地浮现出懊悔的情绪，


    当初她该是嫁给谢将军的啊！


    若是没有换嫁，她如今都是侯夫人了！


    不过，她没嫁成，她那二姐姐也没嫁成，还被谢将军退了货，


    倒是让君晚清好受了些，她讽道：


    「所以啊，真不知道我那二姐姐想嫁个什么人？不过就她这般，想来也只能嫁些凡夫俗子了，这都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家可都不会娶她，呵呵真是报应啊！」


    「是啊，姨娘，二小姐她嫁给普通人，自然比不上您的，您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


    「唉，那有什么用？还是得有银钱在身才行，我算是明白了，什么都没有银子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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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4页

    说着君晚清就轻抚脸颊，这段时间和长姐斗法争宠，


    那一千两银子转眼就去了大半，让那道士赚得盆满钵满，


    她若是像她那长姐那般有钱就好了，也不至于犯愁。


    说起来，君晚凝那贱人，也有不少钱，又是嫁妆又是皇帝赏赐的，


    上次她可是亲眼瞧见，那放平安符的盒子里，装了不少房契地契的，


    好像有一张写的什么……


    君晚清皱着眉，努力回想，


    好像那房契上写着什么，长安街…云中路的宅邸，


    怎么这么熟悉？


    「你知道长安街的宅邸有哪些吗？」


    「姨娘，那长安街住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这奴婢哪里知道，不过好像端王府，将军府都在那儿呢！」


    将军府……


    怎么会是将军府呢？


    不知想到了什么，


    君晚清勐地从贵妃椅上弹起来，形容癫狂，


    「我知道！哈哈我知道了！」


    「姨娘，您知道什么了？」


    「原来那贱人和谢将军早就勾搭上了啊！」


    君晚清忽然平静下来，她越想越觉得如此，


    一些不寻常之处都得到了解释，


    怪不得她那好姐姐，一个都看不上都给拒了呢！


    原来是等着谢将军啊！


    可等不也没等到吗？那谢将军终究还是死了，


    她那二姐姐还没过门就要守活寡了！这下可没戏了，只有放弃情郎，再选一个喽。


    「哈哈」


    君晚清捂嘴笑着，但笑着笑着，她就说不出话来了，


    不对啊！既然如此，那贱人怎么还敢和小公爷闹的？


    她这样子可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该不会……该不会！


    「王爷呢？王爷在哪儿？我有事与他说！」


    「王爷在…在王妃的房间」


    君晚清腾地冲出门去，那眼底都是狂热，


    小贱人这次总算是不能如意了！


    「姨娘，您现在去王妃定是要怪罪的啊」


    丫鬟着急忙慌地在后面喊，


    但君晚清充耳不闻，「不会的，长姐她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第328章 她要嫁谁？


    「王爷！我要见王爷」


    闻言，房门的守卫惊呆了，想拦，但被君晚清口中一直嚷嚷着的「极为重要的事」唬住了，


    更何况，如今王妃和这君姨娘都很得宠，不相上下，


    他们可一个都不敢得罪，想到这儿那些守卫只好放行。


    君晚清「咚」的一声推开房门，


    入目的果然是淫靡的画面，


    那床幔帐暖，里头的人影像是交叠的小山，


    君晚清只觉得格外刺眼，「王爷！」


    「你怎么来了？」


    瑞王一把掀开床幔，脸色泛着不自然的青色，眼珠子也蒙了一层灰色，


    眼神涣散，加上头髮凌乱，像极了被人吸干了精气。


    君晚清愣了愣，


    平日里她与长姐只顾着争宠，没想到王爷都虚弱成这样了？


    「王爷，妾身有要紧事！」


    「你哪日没有要紧事？」


    榻上的君晚华扶了扶髮髻，那不满的眼风，颳了过来，「妹妹之前和王爷欢爱的时候，我可没打扰过！」


    「姐姐！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是君晚凝她！我抓到她的把柄了！」


    君晚清急声将房契的事，和方才的猜测讲了出来，


    「此话当真？」


    瑞王表情变得严肃，


    「当然是真的！王爷，这事若是捅到皇上那去，君晚凝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王爷您也能立功啊！」


    「好！好！」


    瑞王的眼神变得阴暗，被这消息一振奋，人也清醒了些。


    「快给本王更衣！」


    「是，王爷」


    君晚清主动请缨，那手指飞快地打着衣结，


    「对了，姐姐，要不要同我们一同去？」


    「不必了」


    君晚华兴致缺缺，脸色也称不上好看，


    她对二妹妹，没有那么恨，


    更何况，就算成了又如何？


    她与君晚凝又没有利益瓜葛了。


    ……


    见君晚华不为所动，


    君晚清暗暗翻了个白眼，


    呵，她这长姐现在装什么好人？


    母亲啊，您倒是睁眼瞧瞧，现如今是谁还记得帮你报仇呢。


    ……


    那头，君晚清等人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赶，


    这头君家人也乱成一锅粥，


    君父嫌车马慢，硬是让君玉昂骑着马，驮着他赶去皇宫，


    那马儿颠簸得君父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为了君家的前程啊！


    他忍！


    但马儿跑着跑着，


    君父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两旁飞速倒飞的街道，怎么瞧着像是出城的路？


    「玉昂！你这是干什么？停下！快停下！」


    听到喊声，君玉昂抓紧缰绳，抿着唇，


    他知道二妹妹想要什么，


    他这个做兄长的怎能看到二妹妹不如意。


    「君玉昂！你连长叔的话都不听的是不是？」


    君父气得头上的乌纱帽都歪了，


    他锤了几拳大侄子的背，见对方不为所动，


    君父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猜测浮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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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5页

    「你！你和她串通好了是不是？你知道那死丫头要干什么，给她打掩护是不是？说！她到底要嫁谁？」


    「长叔，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君玉昂勒停马儿，遥望着皇宫的方向，


    希望二妹妹那里一切顺利……


    与此同时，陆染已经进了宫，之前皇上赏赐的宫牌，派上了用场。


    「君小姐，今日所来何事呀？」


    那公公和颜悦色。


    陆染勾勾唇，「臣女是来求旨的，劳烦公公代为通传。」


    「原来如此」


    那公公一惊，心想，哟！这君小姐的婚事磨蹭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着落了，


    顺利进入大殿，里面安静非常，有几个大臣，立在两旁的阴影处，


    他们忍不住心想：


    这君氏女，真是拖得够久了，现在才来求旨，


    只是，他们还真是好奇得紧！这君二小姐女想通了，如今究竟想嫁何人？


    而洪武帝也从太监口中得知了陆染的来意，


    坐在龙椅，神色不明，那双威沉的眸子，压过去，满是探究，和不满，


    陆染恭恭敬敬下跪，


    「臣女君晚凝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洪武帝有意冷一冷陆染，好让她在开口前，多掂量一下。


    过了好半晌才道：「平身吧」


    「谢皇上」


    陆染微微直起腰来，心中无波无澜，


    面上却不得不露出一抹虚假的惶恐，


    「皇上，臣女是来向来求旨的…」


    「哦？这么说你有心仪的郎君了？」


    「回皇上，谈不上心仪，只是为了效忠皇帝您……再顺便争口气罢了」陆染说道。


    「效忠？」


    洪武帝忽然笑了起来，那浑浊的眼珠却沉了下来，


    「你倒是有心了，只管说便是了，你想嫁谁，朕给你做主！」


    「回皇上，臣女想嫁之人……」


    陆染凤眸微闪，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是谢九安，谢将军！」


    ！！！


    此话一出，


    殿内的太监和几个大臣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没听错吧！


    谢将军？谢将军不是都死了吗？这君小姐是不是疯了！


    洪武帝也面色微变，薄怒盘踞在胸口，


    「你说什么？」


    「回皇上，臣女想嫁之人，是谢将军，恳请皇上赐婚！」


    洪武帝站起身，眯着龙眸看着陆染，


    那威压至极的目光，仿佛说错一句话，下一秒陆染的人头就会落地，


    「你可知，谢将军他已经战亡了？」


    「臣女知道……」


    陆染声音刻意带上了几分紧张，和颤抖，


    这样的表情，让洪武帝的怀疑消散了些，


    那种帝王掌握的天下一切的感觉又回来了，他转身坐回龙椅上，


    「那你可知，你嫁过去，就要守活寡了？」


    「臣女也知道」


    陆染抬起头，那张小脸恰到好处地闪过愤怒的神色，


    「但臣女宁可嫁给谢将军的牌位！」


    「瞧你这样子，是发生了什么？」


    洪武帝问着，底下的大臣就心领神会，


    把之前陆染和那小公爷在白蝶戏楼，吵架的事说了出来，这并不是秘密，


    近日都城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洪武帝听后瞭然，又深深地看了眼陆染，


    「为了赌气，你真的愿意如此？」


    「愿意，臣女也不光是为了这一口气，之前臣女就说过，想要效忠皇上，那些儿女情长于臣女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功名利禄那些男儿争的，臣女也争得！」


    话落，


    殿内鸦雀无声……


    第329章 阻拦她


    洪武帝抚掌大笑，指了指陆染，


    「好啊，你竟还有这般志气，当真是巾帼不让鬚眉。」


    「但其实，臣女也是有私心的，当初上错了花轿，臣女被谢将军退了亲，留下了笑柄臣女多少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你倒是个诚实的孩子，这何错之有？谢爱卿当日的举动，确实不够妥当。」


    洪武帝说着目光却落在了几个心腹身上。


    那些个大臣正飞速在脑海里分析此事的利弊。


    他们这几日不是正愁如何封赏谢大将军吗？


    若是这君小姐嫁给谢将军，那可不失为一件美谈！


    对外百姓就会觉得皇帝仁善，不忍忠臣在九泉下孤苦，特赐了婚。


    不光如此这君家瞧着对皇上还是忠心的，入了将军府，就等于从内部攻入，到时候将军府藏了什么东西，或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就难以施展了吗？


    大臣们这般想着，洪武帝也同样想到了这点，拿捏这君氏女，可比拿捏整个侯府好得多。


    洪武帝龙颜大悦，「好，朕这就下旨为你赐婚！」


    「臣女叩谢皇上…」


    「等等！」


    就在这时，瑞王带着君晚清面色焦急地赶进大殿，指着陆染就道：


    「父皇！别听她的！君晚凝目的不纯！」


    啧，他们怎么来了？


    陆染眯起凤眸，危险的神色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父皇！」


    瑞王在殿内跪下，「儿臣的妾室发现这君二小姐和谢将军早就有了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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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殿内的大臣惊了，


    还有这档子事？早有勾结，那这意思口就变了啊！


    「真有此事？」


    洪武帝也沉下脸来，目光在陆染和瑞王身上逡巡。


    「皇上明鑑，臣女听不懂七王爷在说什么。」


    「君晚凝，你别再装傻充愣了！」


    瑞王转头给君晚清使了个眼色，


    「那日你看到了什么，快说出来！」


    「我…」


    君晚清来之前还是气势汹汹的，现在一下就焉了，上次来皇宫，面见圣上，就被一道圣旨弄得做妾。


    这一直是她的噩梦，现在这似曾相识的场景，


    让君晚清四肢百骸都发凉发麻，哪还有之前的嚣张。


    她战战兢兢回话，


    「回圣上……那日在君府，妾身帮姐姐找平安符的时候，就看到姐姐藏在榻边的盒子里有地契，那应当是谢将军的房产，若是姐姐和谢将军无瓜葛，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说到最后，怕洪武帝不信，


    君晚清勐地磕头，「皇上妾身并无半点虚言，这事一查便知…」


    闻言，洪武帝怀疑的目光又转而落到了陆染身上，


    「你妹妹所言是否属实？」


    「回皇上，臣女不知妹妹为何要这般诬陷」


    「诬陷？你到现在还在撒谎！」


    瑞王怒道，看陆染的眼神十分复杂，


    天知道他听到这女人和谢九安早就有了私情有多愤怒，


    这不是把他当傻子玩吗？还有！他堂堂一个王爷，竟输给了谢九安那个残废，


    好在那谢九安如今也死了，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宁可嫁给一个灵位！


    也不回头来求他！


    瑞王怒火上涌，有种尊严和脸面被践踏的感觉！


    他要让这女人爱而不得！然后兜兜转转，无人敢娶，最后只能跪求着嫁给他！


    这么一想，瑞王浑身上下都舒畅了，眸子里的狠厉愈发浓郁了，


    他非要让这君晚凝后悔不可！


    「君晚凝你想要欺君吗？」


    「欺君？臣女怎么敢？」


    陆染故作害怕，还「示弱」地朝后退了两步，


    谁知这模样落在那瑞王眼里，就是心虚，他得寸进尺地逼问，


    「君晚凝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与谢将军之前就暗通曲款，藏着不说，现在来求旨是有什么居心？」


    「皇上明鑑，臣女真的没有居心」


    闻言，一旁的君晚清也来搭腔，


    她这二姐姐一向是从容的，什么时候这么慌过！


    这次她一定逃不掉！


    「二姐姐，你若是不心虚，怎么不敢让皇上查你的房间？你说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转移话题吗？姐姐，妹妹劝你早点认了，欺君可是大罪啊！」


    「好吧」


    陆染嘆了口气，


    见状瑞王和君晚清狂喜，


    哈哈！果然没戏唱了吧！


    「请皇上现在就派人搜查臣女的闺房」


    陆染郑重地行了一礼，「臣女愿意以此来自证清白！」


    「这就对了…啊？不是？你说什么！」


    君晚清笑容凝固，


    怎么会这样？这贱人怎么敢让皇上搜查的啊！


    瑞王也有些意外，眉头紧锁，


    这怎么跟想像中的不一样？


    他狐疑地扫了眼君晚清，


    该不会！这女人没调查清楚就在骗他吧？


    不然这君晚凝怎么会这样有有恃无恐，任由人查？


    「王爷…」


    君晚清无辜地摇摇头，手指紧张地缠绕在一起，她分明没有打草惊蛇啊，


    「来人！传朕旨意去搜查君府！」


    洪武帝发话了。


    「是」


    禁军集结侍卫立马前去搜查了。


    几乎同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陆染脸上，


    似乎想要从上面看到一点慌乱神情，


    但陆染俨然一副被人诬陷了而恼羞成怒的样子。


    见状几个大臣半信半疑，


    洪武帝也收敛了视线


    猜忌的目光转而压在了瑞王身上，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随即面露失望，


    「你瞧你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声色犬马，哪里还像个王爷？」


    「父皇恕罪！」


    瑞王面色发白，身形也摇摇欲坠，


    甚至有些站不稳，


    被父皇这么一点醒，他似乎也意识到，这段时日，自己的状态是有些不对劲，


    瑞王狐疑地看向自己的爱妾，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这女人宠过头了，


    都有些不像他了。


    君晚清被瑞王这眼神看得心毛毛的，


    「王爷，您怎么了…」


    瑞王转过头，心情烦躁，竟不受控制地想要爱抚眼前的爱妾，


    可这里是皇宫。


    残存的理智，让瑞王忍了下来，


    但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和一看就是纵慾过度的身体，


    还是让洪武帝失望至极，


    他这个儿子算是废了！


    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


    「来人！把淑妃叫来！」


    第330章 坏她好事


    「父皇！」


    瑞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不是料理那君晚凝的事吗？


    怎么还把他母妃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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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7页

    君晚清也跟着瑟瑟发抖，


    之前因为换嫁的事，害得王爷被夺了封号和职位，那淑妃娘娘想必恨死她了，


    若不是淑妃在深宫，手伸不到那么长，她在王府的日子只会更惨！


    但现在她这婆婆，就要来了！会怎么对她？


    君晚清不敢想，只能做小伏低，恨不得把头都埋到地里去。


    那等待的时间宛如凌迟，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门外就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淑妃娘娘到！」


    话音落下，那殿门外款款走来一位身着绛紫色宫装的妃嫔，


    淑妃是在洪武帝府邸时期的老人，


    如今容颜不再，眼角的细纹暴露了她的疲态，加上瑞王的事，


    她的宠爱也一落千丈，如今空有个淑妃的名头，在宫里的地位已经不及那些新人了，


    更别提翻年后就是大选，


    每每想到这儿，淑妃就眼前一片灰暗，


    偏偏自己膝下唯一的一个儿子，还犯了大错，失了皇宠，日后怕是夺嫡无望！


    想到这儿，淑妃简直恨君家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君晚清！


    「母妃…」


    「妾身参见淑妃娘娘」


    瑞王和君晚清都哆哆嗦嗦的行礼，


    霜打茄子似的，两人齐刷刷低着头，


    这模样看得淑妃一阵心酸和生气，


    她儿子从前多骄傲啊！


    如今这般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子？


    「瑞儿你抬起头来说话！」


    闻言，瑞王不敢不从，缓缓抬起头来，


    那一刻，淑妃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她捂住嘴，


    这！这还是她儿子吗？


    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啊！


    「你看看你教的什么好儿子！」洪武帝怒斥。


    闻言淑妃娘娘立马跪下，也总算明白，皇帝找她来是作甚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啊！


    「皇上恕罪，是妾身教子无方，但您知道的啊，瑞儿他从前不这样，都是因为…」


    淑妃的目光陡然落到了那朝后躲的君晚清身上，


    「都是她！你对本宫的儿子做了什么？」


    「淑妃娘娘饶命，妾身什么都没做啊…」


    君晚清无助地磕头，那可怜劲儿，


    瑞王见了竟又莫名其妙地烦躁，控制不住地去心疼君晚清，


    「母亲，你别怪她！都是儿臣的错！」


    闻言淑妃娘娘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到现在还维护她！你真是被她灌了迷魂汤了！」


    「淑妃娘娘…妾身与瑞王是真心相爱，啊！」


    话音未落，君晚清就失声惨叫，


    淑妃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


    君晚清小脸瞬间肿胀起来，她因为吃肉块而维持的吹弹可破的肌肤，


    被这么一打，那鲜红的巴掌印肿得骇人。


    淑妃也惊住了，看着自己的手，


    自己哪里打得有那么用力！


    「母妃！你怎么能打她呢？」


    就在这时，瑞王起身怒不可遏冲过来，竟将淑妃娘娘，用力推搡在地。


    「啊！娘娘！」


    众人都被一幕震住了，太监宫女七手八脚地将淑妃扶起来，


    「疯了！朕看你真是疯了！」


    洪武帝指着瑞王的鼻子，「你连你母妃都敢打了？」


    「父皇…儿臣不是…」


    瑞王头痛欲裂，他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看到母妃打君晚清，


    就莫名其妙很生气，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


    淑妃娘娘抹着泪，看这个儿子的眼里全是失望，她泛红的眸子怒视君晚清，


    「你现在满意了？你把本宫的儿子迷得团团转？」


    「淑妃娘娘，王爷他不是故意的…」


    君晚清也浑身发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宠爱是怎么来的，


    若是王爷在府上这般维护，她能开心死，但如今是在皇宫，


    天知道，方才看到王爷为了她推淑妃娘娘，的那一刻她是什么心情，


    不是欢喜，是恐惧啊！


    在皇上面前这般，不是作死是什么？


    她完了！王爷也完了啊！


    往常费尽心机得来的宠爱，在此刻却成为了悬着头上的刀子。


    「顶撞贵妃，迷惑皇子心窍！来人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不要啊！王爷救我…王爷……」


    君晚清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她小脸煞白，


    见状，瑞王竟发疯了似的去拦，


    这样难捨难分，还真是感人肺腑。


    洪武帝却气得头昏脑涨，那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只觉得丢脸，


    在场的几个大臣也恨不得熘走，虽然他们很想看皇家家丑，但还是命更重要，


    想到这儿，那几个大臣都默默低下头，谁知视线扫到了陆染，


    好傢伙！


    那君小姐是真不怕啊！


    正看得起劲儿呢！


    几个大臣刚想出言提醒，


    那去搜查君府的侍卫就回来復命了，


    众人精神一震，这才是正事嘛！


    但洪武帝哪里还顾得上，指着那大殿中央两个抱作一团的「苦命鸳鸯」咆哮，


    「先把他俩给朕分开！」


    「是…皇上」


    好几个侍卫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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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王饶是跟头疯牛一般，也被硬生生拽开了，


    见瑞王如此癫狂，淑妃伤心之余，也觉得有几分不对劲，来不及插嘴，


    那侍卫便上前復命，


    「回皇上，属下搜查君府的确在君小姐的闺房里找到了一个盒子。」


    话音落下，


    君晚清眼睛「唰」地亮了，


    她死死看着那红色锦盒！心情激动得无以復加，


    就是这个！这下那小贱人死定了！


    「呈上来」


    洪武帝一声令下，


    太监就打开锦盒，双手奉上，


    洪武帝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的地契，


    脸色一沉，已经信了瑞王的话大半。


    但一张张看过那，


    洪武帝的脸色又变得古怪，随即龙颜大怒。


    这一表情变化，被君晚晴和瑞王看在眼里，


    哈哈哈，那贱人死定了！


    看她这次还怎么翻身！


    「咚」的一声巨响，


    洪武帝就将那锦盒砸落在地，


    连带着那盒子里的房契地契，如雪片翻飞飘落。


    「你给朕解释解释！」


    陆染并不说话，只关心那些地契被砸在地上有没有破损，


    那平淡模样，


    看得君晚清怒火中烧，她真是恨透了这贱人那副淡然模样，


    「姐姐！皇上让你回话呢！你怎么敢触怒皇上的啊？」


    「呵」


    陆染忽的轻嗤一声。


    第331章 君晚清惨了


    这大殿内，也陡然安静下来，


    静得让君晚清有些心慌，


    怎么都不说话了？


    四面八方的眼神，扎得她如芒在背，


    下一秒，君晚清就被宫女按住，


    洪武帝坐在龙椅上呵斥，


    「装疯卖傻，掌嘴！」


    「啪啪啪——」


    君晚清被太监抓住下巴，抡巴掌，


    一声接着一声，


    她眼泪花瞬间就出来了，


    瑞王在一旁嘶吼，好在侍卫及时按住，不然又得冲上去护住自己的爱妾。


    「父皇！父皇！清儿她做错什么了？您要这么对她！」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好好看看，你被那毒妇耍得团团转！」


    什么…难道清儿说的不是真的？


    瑞王连忙捡起地上的地契，


    那上面的田产商铺哪里看到出和将军府有关？还有那房契，也不是清儿口中说的将军府。


    「这是朕当初下旨，赏赐君氏女的宅邸！」


    不！这不可能啊！


    被太监掌掴的君晚清，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一切，


    她瞪大了盈满泪水的双目，


    她那日分明看得清清楚楚啊！


    虽然后来君晚凝突然醒来，吓了她一跳，可她绝没有看错！


    怎么会…好端端的将军府的房契，变成了皇帝赏赐的了……


    君晚清下意识去看陆染，


    立马被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刺痛了眼，


    「是你！呜呜！定是你藏起来了！」


    「藏？妹妹还要诬陷我到什么时候？」


    陆染故作痛心和愤怒，


    这副模样，气得君晚清直吐血，


    这小贱人装什么装啊！


    君晚清爬过去，那双颊红肿渗血，已经面目全非，她匍地哭喊，


    「皇上，请皇上明鑑啊！臣女万万不敢欺瞒皇上您啊！」


    「来人把这失心疯的东西拖下去」


    洪武帝气闷不已，


    自己怎么就信了这样的疯妇，


    偏偏他那皇儿也是言之凿凿的，


    「皇上，一定还有没查到的地方啊！皇上…」


    听到君晚清的喊声，


    那侍卫想到了什么，


    上前一步，「启禀皇上，属下的确还查了旁的东西。」


    什么？！


    这事难不成还有转机？


    那七王爷的妾室难道说的是真的。


    陆染也挑了挑黛眉，但并不担心，


    那日锦盒里的房契被发现后，她就把东西转移到了登云楼。


    正想着，那侍卫又拿出一个盒子来。


    陆染盯着看，只觉得陌生，


    不是她的东西，那会是谁的？


    漆黑的木盒打开，竟是两枚平安符，


    这东西有什么稀罕的？


    众大臣伸长了脖子去看，洪武帝也拧着眉，


    唯有君晚清，在看到那平安符的时候，脸色惨白，


    浑身都不受控制地发颤。


    「启禀皇上，这平安符里面有些巫蛊诡异的东西，恐扰了龙体。」


    闻言洪武帝如临大敌，转头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太监就硬着头皮，把平安符打开了，他们也怕这些巫蛊的东西，


    但没办法。


    「里面是什么？」


    「回皇上，是…黄色的符咒，还有奴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灰……」


    那太监就小心翼翼地把平安符里的东西抖落出来，


    那黄符也就罢了，那灰长得跟骨灰似的，众人当即害怕得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你来说说」


    洪武帝的目光犀利含着薄怒，


    陆染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惊唿出声，


    「臣女…前几日才被这东西弄得快没命了，怎么这平安符还没被烧毁！」


    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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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9页

    这么严重！


    众人都惊了，


    洪武帝更是赶忙命太监把东西送出去，但晚了，


    陆染「恶疾突发」，抱着头，面露痛苦之色。


    见状君晚清先是一愣，随即「咯咯」地笑起来，


    这平安符！果真能震住这小贱人！


    没想到威力那么大……


    等等？！


    这威力真有那么大吗？她怎么不记得了？明明不会那么快啊！


    上次君晚清在武场比试出事，


    也是因为晚上把平安符放在榻上睡了一晚，


    这平安符刚拿来，就有这效果？


    可能吗……


    君晚清忽然止住了笑声，


    ——她是装的！


    她在装！为什么？


    君晚清后嵴背阵阵发凉，


    「你在笑什么，这东西与你有关？」


    听到洪武帝的质问声，


    君晚清瞬间就明白了，


    那小贱人是想让她在得意之下，露出马脚啊！


    「皇上，这平安符是三妹妹交给臣女祖母的，还请皇上明鑑！」


    陆染「艰难」道，「求皇上，快把这平安符拿出去，不然臣女性命不保。」


    这么可怕？


    洪武帝也被震住了，但看陆染的痛苦之色不像作假，赶忙命太监把东西都拿出去，


    谁知君晚清忽然起身，


    面色癫狂，一把抢过那太监手里的符咒和黑灰，


    就张牙舞爪地往地上扑，那沾满了不知名黑灰的手，直往陆染脸上抹！


    这贱人！去死吧！


    陆染心神一凝，抱着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躲过，


    但不得不说，这玩意有点邪乎，


    方才是装的，现在陆染是真的有些难受了，那股子冰锥刺入脑髓的剧痛如影随形，


    陆染强忍着，去躲闪，


    「来人！快拦住她！」


    禁军也不是吃干饭的，很快就将君晚清给制服了，


    「殿前失仪！出手伤人！将这疯妇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打…打死……


    君晚清立刻魂魄像是被抽走，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神智也被刺醒了，


    她刚刚都做了什么？


    她不该那么莽撞的啊！但她真的好恨君晚凝啊！


    「等等，皇上」


    就在这时，淑妃娘娘开口了，


    「怎么？你莫不是要帮她求情不成？」


    「臣妾不敢，臣妾恨毒了她，皇上您也瞧见了，这女子行迹癫狂，那平安符和她逃不了干系，臣妾的皇儿也状态不对，定是被这妖女用类似的法子蛊惑了，恳请皇上明察，救救咱们的瑞儿啊。」


    淑妃娘娘声泪俱下，哭得很是伤心，


    毕竟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妃嫔，


    洪武帝余怒渐消，那些话也听进去了，自己这个皇儿这段时日的确太不像话了，让人失望。


    「来人！把君尚书给朕叫来！另外……」


    洪武帝压下眉头，「去王府查一查！」


    「是！」


    侍卫们离开了，


    君晚清的心也彻底坠入冰窟……


    第332章 谁闯祸？


    此时的君父，还和君玉昂焦灼着，


    他快把这大侄子骂个狗血淋头！


    「长叔，你们不要干涉二妹妹太多了，二妹妹有自己的打算。」


    「不干涉？就放任她闯祸是不是？她什么时候让我省心过！她就差把我气死了！」


    君玉昂疑惑地挑了挑眉，「可二妹妹她闯过什么祸呀？」


    「她…她」


    君父一下子熄火了，说不出话来，


    仔细一想，这丫头好像还真没闯过祸！还都是受害者，


    换嫁的事，私通的事…


    都是他那毒妻，和两个不成器的女儿干的，好像就唯独前几日和那小公爷在百蝶楼对骂过火了些。


    「咳……但她的确是不够懂事，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是为了他好。」


    君父捋了捋鬍鬚道，


    就在这时，一大帮官兵，见了他们冲过来，个个拿着长矛，


    跟要把他们就地正法似的。


    君父抓住君玉昂的胳膊，这才没吓得滑跪在地上。


    「君大人，皇上有令，让您入宫一趟！」


    君父眼前一黑，


    果然！该来还是要来，


    他没好气地朝君玉昂喊了一句，


    「看见了吧！那丫头又闯祸了吧！她是想害死君家啊！」


    闻言，那侍卫表情有些古怪，


    闯祸的可不是君二小姐，


    但君父不知道，他一路胆战心惊，


    终于到了皇宫，


    他心中已经想好怎么骂那孽女了！


    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他不介意和那孽女撇清关系，


    反正都不是他亲生的。


    君父如是想着，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谁知刚进殿门，就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够呛，


    只见，君晚清被太监死死按住胳膊，


    那张脸已经肿得面目全非，


    瑞王也被侍卫拉拽着，就差用绳子绑住了。


    反倒是他以为闯祸的二女儿站得好好的，


    还有空跟他打招唿，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看着比平日虚弱几分，


    「父亲来了，正好为女儿做主吧」


    听到这话，君晚清也含着泪，呜呜地朝君父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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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救我…呜呜」


    君父：「……」


    这什么个意思啊！？


    「皇上恕罪，」


    君父战战兢兢地跪下，「是微臣教子无方」


    不管怎样，先认错定是没错的。


    「君爱卿，可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


    他哪里知道啊！


    君父答不出来，那句「教子无方」就成了讽刺。


    「你来告诉君尚书，发生了什么！」


    洪武帝顺手指了一位大臣。


    「君尚书，得罪了」


    那大臣上前一步，把陆染来请旨，君晚清带着瑞王来搅和，说陆染与谢九安早有勾结，的事讲了个清清楚楚，


    「总之，就是君尚书您这三女儿，在御前竟要当场谋杀嫡姐呢，还用歪门邪道来迷惑皇子，听说这平安符是这位君三小姐给您的，可有此事啊？」


    君父每听一句，神魂就惊颤一分，


    听到最后，


    「咚」的就跪在了地上，


    他不敢撒谎，那可是欺君啊！他都不知道皇上查到什么地步了，


    是不是全知道了……


    「回皇上，微臣不敢欺瞒，这平安符的确是小女虽她长姐，回门时赠给微臣的。」


    「父亲…」


    君晚清满眼的痛楚，


    君父恨恨地看了她一眼，「你屡教不改，还想要为父包庇你，为了你欺君不成？皇上这事是查得到的！」


    「那君爱卿可知，这平安符有什么作用？」


    闻言，君父下意识看向陆染，


    硬着头皮道「回皇上，微臣事先不知，也是这平安符伤到凝儿后，才知晓，微臣没想到这心肠狠毒的女儿是想利用微臣害自己姐姐！」


    闻言，君晚清就又哭又笑的，


    看君父的眼神极尽讽刺，


    现在又全部撇到她头上了？


    明明送平安符的时候，她就把利害说得清清楚楚了！


    呵呵，上次入宫，她这个父亲就把责任全推给她！


    不肯为她说一句好话，害得她沦为卑贱的妾室，如今也是这样！


    为了个不相干的女儿！要把她这个亲女儿害死！


    母亲也是这般！眼里只有她那个嫡长姐！


    为什么？明明出嫁前她是君府最受宠爱的姑娘啊，


    为什么她如今却落得这步田地！


    君晚清痛苦极了，愤怒如迸发的火山，淹没了她的理智，


    她如今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父亲到现在还在撒谎？明明送平安符的时候，女儿就说了，这玩意能压制二姐姐！」


    君晚清眼珠布满红血丝，「父亲当时听了可高兴得很啊！如今竟说不知道！」


    「你…你胡说！」


    君父汗如雨下，他心虚地怒指君晚清，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二姐姐！」


    「不会吗？父亲不是嫌二姐姐不听话，不好摆布吗？」


    「我…」


    君父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擦了擦汗，忍不住偷瞄陆染，


    正好迎上对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像是洞穿了全局，把什么都看透了……


    君父下意识打了寒颤，


    但还是咬牙道：「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皇上明鑑啊，微臣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说句不好听的，微臣还指着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


    这话不假，


    在场的几个大臣点点头，从利益的角度来看，这君大人可没有害这君二小姐的理由。


    不光如此，


    陆染也帮着搭腔，


    「父亲，女儿知道的，那日从武场回来女儿身体不适，你们便立马把平安符拿走了，父亲事先肯定不知这平安符会险些害了女儿的性命。」


    「是…」


    君父抹抹汗，


    他这女儿是在为他说话对吧？


    但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呢。


    哪里怪怪的？


    但这丫头能站出来为他证明清白，君父已经很感动了，他磕了个响头，


    「请皇上您明鑑啊！」


    「嗯，君爱卿，朕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等昏聩的事」


    洪武帝颔首，「放心朕会还你一个清白，但此女不光谋害嫡姐，还蛊惑朕的儿子！其心可诛！」


    「皇上…冤枉啊…」


    君晚清哭喊着，


    但没用，那去搜查王府的侍卫已经回来，还带来了证人，


    君晚清定睛一看，


    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和府中的嬷嬷。


    那丫鬟和嬷嬷哪里进过宫，


    见过这阵仗，当即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第333章 君晚清倒台？


    淑妃娘娘黛眉一竖，好一顿威逼利诱，


    那丫鬟率先磕头求饶，什么都招了，


    「回淑妃娘娘，是姨娘她……她前几日，遇到一个道士，那道士有几分本事…」


    那丫鬟一五一十地将君晚清卖个干净，


    那嬷嬷也在一旁证明，


    「回禀皇上和娘娘，此事千真万确，老奴也觉着奇怪，怎么王爷突然间就很宠爱姨娘了…甚至连王妃都不管不顾」


    「你们给我闭嘴！都别说…」


    君晚清咆哮着，下一秒一旁的太监就甩了她一巴掌，


    「大殿之上，岂容你放肆！」


    君晚清捂着脸啜泣着，不敢发出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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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瑞王心疼红了眼，


    疯了似的挣脱侍卫的手，想冲上去将爱妾护住，


    这样的痴狂模样，无异于是最好的证据，


    淑妃娘娘仇恨的语气快淬出寒冰来，


    「皇上！如今证据确凿，臣妾恳求把这毒妇人处死！」


    听到「死」字，


    君晚清脑袋嗡鸣一声，就像有丧钟在耳边敲响，她浑身发抖，


    「就按淑妃说的办，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要啊！父皇！不要」


    瑞王痛苦地嘶吼着，那像是失去挚爱的模样，再度激怒了洪武帝，


    「不！拉下去，凌迟！」


    君晚清：「！！！」


    她恨恨地瞪向瑞王，


    只觉得讽刺，自己费尽心机得到王爷的宠爱，


    没曾想，到头来竟是这份宠爱埋葬了她啊！


    但就让她这么死，她真的不甘心！


    君晚清挣扎着，可无济于事，那些太监强硬地把她拖拽出去，


    她就像一条破破旧旧的麻袋，被随意处置抛弃。


    她好不容易才过上如今的富贵日子的啊！


    君晚清瞳孔迸发出强烈的生意，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扯着嗓子吼，


    「杀了我！王爷他就永远也好不了了！你们杀了我，就等着王爷为我殉情吧！」


    「放肆！」


    君晚清被侍卫一棍敲在了腹部，


    她当场吐血，


    那腹部也剧痛不已，温热的双血流顺着腿间流下来，


    那一刻君晚清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她心脏骤停，只有无尽的冷意，刮过心脏，


    她为什么会流血？她的肚子好痛！


    她是不是…是不是怀孕了？


    「太医！我要太医！快！」


    君晚清边哭边喊，


    淑妃娘娘看清了君晚清裙摆上的血，立马明白髮生了什么


    她目眦欲裂，万万没想到，


    这毒妇竟然怀了瑞儿的孩子！


    「谁叫你打她的！」


    淑妃厉声责骂，看那侍卫的双目快喷出火焰来，


    「淑妃娘娘恕罪…属下」


    那侍卫早就吓得六神无主，


    「朕还没下令，你就擅自做主」


    洪武帝一个眼神给过去，那侍卫就被押走了，


    见状君晚清松了口气，


    她捂住剧痛的肚子，忽然找到了生的希望，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儿！


    但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怀孕了！


    「太医来没有！太医呢？」


    瑞王和淑妃都急得不行，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那老太医匆匆忙忙赶来，


    君晚清也被宫女小心搀扶进了偏殿，


    陆染背着手，也看好戏似的跟了进去，


    「太医，孩子怎么样？能不能保住？」


    「回淑妃娘娘，现在胎象不稳，出血严重，但好在没有伤及本元，老臣下一副安胎药，这位夫人得细细养着，万不能再情绪波动和受伤了。」


    那太医拱手道。


    君晚清每听一句，那颗心就落回肚子里去，


    眼底的狂喜藏都藏不住，


    她能活！


    这孩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想到这儿，君晚清特地扫了陆染一眼，


    面露得意，


    贱人！傻眼了吧！


    「呵」


    陆染摇头轻笑，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瞧君晚清这样怕是要和她不死不休了，


    她有时真的搞不懂，这君晚清为什么非要来招惹她？


    是教训还没吃够？


    君晚清并没有小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洪武帝耳朵里，


    看在未来皇孙的份上，


    洪武帝没再狠下杀手，


    还命太医好生照料君晚清，


    淑妃娘娘，虽说恨君晚清恨得牙痒痒，


    但此刻对方肚子里揣着金疙瘩，


    她只能忍着噁心，把那些仇怨都压下，


    「方姑姑，你替本宫好生看着她，这段时日……」


    淑妃娘娘厌恶的目光，落在君晚清身上，


    「你就别回王府，就在宫里，直到诞下皇孙！」


    什…什么！！


    君晚清笑容凝固，方才的得意荡然无存，


    就待在宫里？那王府岂不是成了她长姐的天下？到时候王爷还记得她吗？


    别以为她不知道，


    待孩子出生，这淑妃娘娘一定会去母留子！


    想到这儿，君晚清泪如雨下，求助地望向瑞王，


    「王爷…妾身不愿意留在宫里，妾身捨不得你」


    「母妃，清儿她身子弱，还是让她留在王府吧」


    瑞王说着，他有些无力，没有半点高兴，


    就他偏偏就是不受控制地对这女人有求必应，


    闻言淑妃起身，


    摸了摸瑞王的脸，妆容精緻的面容，闪过一丝狠意，


    「瑞儿你别怕，等那道士来了，瑞儿你就没事了，会回到从前的…」


    「母妃」


    瑞王眼底划过挣扎之色。


    「淑妃娘娘，妾身肚子好痛，妾身想回去…」


    「你休想拿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本宫！」


    淑妃娘娘面色冷了下来，


    那看向君晚清的眼神说不出的轻蔑，


    就像是在看一只臭虫，


    「你也就这点能耐了，本宫的瑞儿日后可不止你肚子里那一个种，本宫只是心疼孩子罢了，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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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淑妃娘娘」


    君晚清慌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和淑妃，一同离开偏殿，


    瑞王盯着她看了一阵，


    那眼神看她夹杂着爱和恨，


    看得君晚清心头直发毛，


    她想说什么，


    那淑妃留下来的姑姑，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姨娘还是好生听淑妃娘娘的话！」


    「你们！」


    君晚清缩回榻上，虽然不愿相信，


    但她这是被软禁了啊！


    明明今日是来对付那小贱人的！


    怎么到头来，竟是她自己落到这步田地，


    早知如此，她今儿就不入宫了，


    可就让她眼睁睁看着，那小贱人嫁过去，享将军夫人尊荣，


    这叫她怎么甘心？


    不过…君晚凝，她应当是嫁不成谢将军了吧……


    君晚清如是安慰自己。


    第334章 求旨风波


    回正殿的路上，陆染都背着手走在后面，


    忽地，前面的淑妃侧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惋惜和埋怨，


    「当初，若是你嫁给瑞儿，就没有如今那么多事了。」


    听到这话，陆染只觉得好笑，


    当初多少人觉得她不配？如今倒个个都觉得她好了？


    「有缘无分罢了」


    陆染只敷衍地回了那么一句，


    但那淑妃娘娘却停下来，


    不动声色朝两旁看了看，用长辈说教晚辈的口吻劝道：


    「本宫知道，是瑞儿从前做了错事，对不起你，但你如今为了争一口气，要嫁给谢九安那个已死之人，何必呢？你还那么年轻貌美。」


    「那淑妃娘娘的意思是？」


    陆染顺着对方的话问，


    果然一听她这般，淑妃娘娘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本宫知道你委屈，但瑞儿他的侧妃之位尚空悬，日后也是说不准的，这普天之下还是宫里的女人更尊贵些，你觉得呢？」


    淑妃压低了声音，眉眼间都是暗示。


    话都说到这份上，陆染可没办法再继续装傻，


    不过她没想到这淑妃这般无耻，


    还想劝说她当那七王爷的侧妃，


    就为了帮她儿子夺皇位，


    不是她说，她要是能夺皇位，


    她干嘛不自己坐？哪还轮得到这什么七王爷？


    不过……


    别说这还真是条路子，


    唉，可惜了她已经先答应谢九安了，


    不然她指不定假意嫁给这七王爷，等对方即位，


    她就找机会把人杀了，自己做女皇帝，


    那后宫的三千佳丽，到时候可都是她的了，想着还挺不错的！


    陆染咳嗽两声，压抑自己澎湃的心情，


    「不必了，淑妃娘娘，臣女只想做个忠臣」


    陆染故作严肃，拨开淑妃的手，


    那朗月清风的姿态，


    差点没让淑妃怄死，到她这儿来摆什么谱了？


    还忠臣呢，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左中侯，


    日后能否当大将军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那你想做你的将军夫人就做吧，这样也好。」


    淑妃干笑了两声，强撑着的笑颜，


    「但你也可以帮帮瑞儿，多与本宫走动走动，本宫与你投缘，很愿意把你当干女儿疼，本宫就遗憾没有一个女儿……」


    呵呵，


    这个淑妃还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这是想让她嫁进谢家后，还偷偷帮瑞王夺位啊？


    啧，这样的行径更无耻了，


    「多谢淑妃娘娘的好意」


    陆染笑眯眯的甩下这话，


    就径直朝前走，一点面子都不给。


    淑妃掐了掐手指，


    这君晚凝怎么敢这般拂她的面子？


    她好赖话都说尽了！


    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


    还想如愿嫁入谢家？做梦！


    淑妃娘娘冷着脸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正殿时，


    那道士就已经被侍卫押进了大殿，


    据说还是在青楼把人抓到的，


    那道士疯疯癫癫，浑身充斥着酒味，


    众人见了立马拧起了眉，


    丝毫不敢相信，就是这样的人能害了瑞王。


    一见到皇帝，


    那道士就行了礼，但举止说不出的倨傲，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气派，


    并不把皇帝放在眼里，


    洪武帝震怒，


    「来人，将这妖道押入慎刑司！」


    「皇上且慢」


    那疯道士拱了拱手，手里的黄符咒一抛，


    地上就燃了一圈火焰来，竟将那道士牢牢护在里面，


    燃烧的火焰阻挡了侍卫的脚步，


    无人敢上前，


    个个都目瞪口呆，看那道士的眼神都变了，


    多了几分敬畏。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道士真有两把刷子不成？


    龙椅上的洪武帝也惊疑不定，


    好在那圈火焰，很快就熄灭了，


    似乎只是那道士的一个下马威，


    可这足以震慑在场众人，


    洪武帝摆了摆手，那些侍卫就朝后退避。


    「就是你迷惑了朕皇儿的心窍？」


    「皇上恕罪」


    那道士跪下身，「贫道也只是看那位夫人一片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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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痴心？本宫看你是与她串通好了！还不从实招来！」


    「贵人莫气，贫道求财，那位夫人求心，这不算是串通。」


    闻言淑妃娘娘一哽，


    这道士哪里来那么多歪理儿？


    「你只管说，如何让本宫的皇儿恢復原样！」


    「有，但…此法子…」


    那道士欲言又止，


    「说！」


    洪武帝也不耐烦了，


    但那道士仍旧不开口，


    反倒几个大臣看，似乎是有顾虑，


    皇帝也明白了，脸色微沉，「来人，先把他押到殿外」


    「是」


    侍卫照做了，


    先把这君晚凝的事处理了，


    再来找那道士算帐，


    洪武帝如是想着，沉沉的目光压在了陆染身上，


    现在让他想想，


    这君晚凝究竟能不能嫁给那谢九安！


    虽说方才已经证实了，这君氏女是被自己妹妹诬陷的，


    但怎么想，这君家女提出要嫁给一个死人，都太奇怪了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莫不是两人真的早就暗通曲款？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洪武帝站起身，在殿中踱步，随即在陆染身旁停下，


    「你当真想嫁给谢将军？」


    陆染知道这狗皇帝已经起疑心，故作犹豫，「可臣女…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怎么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臣女身份微贱，不能入宫为妃…臣女只想忠于陛下」


    呸！


    陆染忍着噁心说出这话，


    她这个「忠臣」只效忠看得顺眼的皇帝，狗皇帝不在其中！


    所以她自称「忠臣」也没毛病，


    「好啊」


    洪武帝颔首，多少被这番话感动了，况且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处置陆染婚事的法子，


    正要允诺，写下诏书。


    谁知那淑妃娘娘咽不下方才的气，


    出声阻拦了，


    「皇上，臣妾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妃有话讲便是了」


    「谢皇上」


    淑妃笑里藏刀，「同为女子，臣妾也能猜到君二小姐的几分心思，这谢大将军武功盖世，是世间罕见的郎君，这君小姐心之所向，也是情理之中。」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


    就把陆染的心思归于对谢将军有情愫，


    果然话落，


    洪武帝又掂量起来，那探究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也绝口不提那拟圣旨的事，


    看来这淑妃娘娘是铁了心，要坏她的好事了……


    第335章 圣旨


    陆染嘲弄地勾了勾唇角，


    「那依淑妃娘娘所言，臣女该嫁谁？唉…总不可能嫁给瑞王做侧妃吧？」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淑妃娘娘脸色巨变，


    万万没想到陆染就这么大咧咧说出来。


    「果然，淑妃娘娘也嫌弃臣女，唉，真不知道臣女还能嫁谁。」


    陆染嘆了口气，故作委屈地抹了抹泪，「明明淑妃娘娘方才还说…」


    「你住口！少攀诬本宫！」


    淑妃娘娘急声呵斥，生怕从陆染口中抖落出什么，


    她真是后悔，没想到这小丫头那么不讲武德，竟转头就要把她卖了！


    淑妃娘娘怒火中烧，


    但这副模样落到洪武帝眼里，无异于是不打自招，


    这倒是提醒他了，


    他的几个皇儿，还对这君晚凝虎视眈眈，若是这君氏女嫁给了那谢九安，也算是断了他几个皇儿的念想，


    想到这儿，洪武帝不再犹豫，


    大手一挥，命人伺候笔墨，


    「皇上，这…君小姐还年轻就做寡妇，这未免…」


    淑妃娘娘还想争取，就被洪武帝那警告的眼风吓得闭嘴了，


    最后陆染如愿了，


    她亲眼瞧见，那圣旨上黄底黑字写着为她和谢九安赐婚，


    不知道待会儿圣旨送到侯府，


    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陆染想着，心情大好，


    既然婚事有了着落，那她也没有再留到这儿的必要，


    陆染拉着君父，朝洪武帝谢恩，就出了大殿，


    那道士还在外面，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那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像是被披着道士袍的恶鬼。


    陆染轻「啧」了一声，


    没有害怕，反倒迎着对方的眼神瞪去。


    这道士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但她不怕，毕竟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怕的？


    陆染笑眯眯的回望，凤眸自带轻蔑和挑衅，


    见状那道士有些意外，


    直到太监传他进殿，那道士才收回视线。


    「凝儿…那个平安符…」


    君父忽然开口解释，「为父也想把那平安符烧掉的，但你祖母她……」


    「嗯，知道了」


    陆染颔首，那敷衍的姿态很难说是相信了，


    君父有些气恼，只好把话头转到旁处，


    「凝儿你早说你要嫁的是谢将军啊，这样为父也少担心不是？」


    「女儿若是提前说了，父亲真的会同意吗？」


    这话直击心灵，


    的确，这稍有不慎，就成了君家与谢家勾结，


    谁不知道皇帝忌惮那谢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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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君家十个胆，他也不敢和谢家沾上啊。


    不过皇上能同意，也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


    那可是谢大将军啊！


    凝儿嫁过去，那将军府的一切可都是她的了，还顶着谢将军遗孀的名头，


    他们君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君父越想，越觉着这门亲事极好，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之前那是不敢想，


    君父喜滋滋，至于陆染嫁过去后的境遇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陆染转头见君父这模样，


    只觉得好笑。


    就这么回了君府，一大家子人都翘首以盼，


    君老夫人早在侍卫来搜查君家，就吓了个半死，


    尤其看见她命人藏着的平安符，


    被侍卫翻出来的那一刻，


    她竟当场吓昏了过去，


    方才才醒来，君老夫人面色冷沉，


    她年纪大了，再经不起那死丫头，三番两次的惊吓，


    若是这次那丫头闯了大祸，


    她们君家就趁早撇清关系为好！绝不再心慈手软！


    不光君老夫人这般想，


    二房人也忍不住感慨，


    这凝丫头真是太能折腾了！


    「你说你！去凑什么热闹！这是你能管的事吗？」


    君二叔越想越气，痛心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大儿子，


    「凝丫头的婚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竟去给她打掩护！」


    「你真是被那死丫头灌了迷魂汤了！」


    君老夫人也跟着怒骂，


    但君玉昂还是挺直腰背，


    抿着唇，一脸的不服气，


    「你还不知道悔改？」


    「父亲祖母，你们不要那样说二妹妹，这是二妹妹自己的婚事，理应由二妹妹自己做主！」


    「我看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君老夫人，怒得直用拐杖戳地板，「她是外人！你怎能向着她？你想为了她害了君家，害死你祖母不成？」


    「母亲…咳快别说了」


    不知看到了什么，君二叔脸色一变，


    急声催促，可君老夫人不理，还在那儿怒骂着，谁知一抬眼，


    就看到陆染和君父，走进正厅来，


    那一刻，四周安静，


    空气都瀰漫着尴尬的气息。


    君老夫人目瞪口呆，手里的拐杖「噹啷」一声，掉落在地，砸了个响，


    「你…你们回来了？」


    「是呀，祖母，孙女回来了」


    陆染笑眯眯的，


    但落在君老夫人眼里，


    这笑比那阎罗殿的恶鬼还森然，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真是菩萨保佑」


    君老夫人转着佛珠，


    一点都不敢看陆染的眼神。


    正厅内诡异的安静，


    陆染一言不发，朱唇始终噙着微笑，


    这模样反倒是更让君老夫人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在这时，


    君玉昂惊喜地从地上起来，朝陆染挤眉弄眼，


    「二妹妹，怎么样？事情成了么？」


    「唉…」


    陆染嘆了口气，故作失落卖着关子，


    怎么了？


    二房人和君老夫人也好奇得紧，


    那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当然是成了！」陆染笑道。


    「那就好！」君玉昂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露出会心的笑容，打心底为陆染高兴，


    「这都多亏了兄长！」


    陆染拍了拍君玉昂的肩膀，哥俩好的。


    见状君老夫人更好奇了，


    尤其是君父也乐呵呵地捋着鬍鬚，像是有天大的喜事。


    「大郎，你别卖关子，快说说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平安符的事…」


    「母亲放心，那害人不浅的玩意，本就是清儿给咱们的，是她自己做下的孽，皇上没有怪罪咱们君家」


    「那就好，那婚事…」


    君老夫人看了眼陆染，


    「母亲那圣旨已经下来了！凝儿她要嫁给谢将军！」君父喜道。


    但在场的君家人都懵了，


    谢将军？哪个谢将军！


    这云国不是只有一个谢将军吗？


    第336章 婆家


    是啊！这云国可不就只有一个谢将军吗？


    但那个谢将军死了啊！


    该不会……


    君家人看陆染的眼神都变了，


    「凝儿…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的」


    陆染颔首，那坦坦荡荡的模样，


    让君家人的震惊只能往肚子里咽，


    君老夫人在得到答案后，就沉默地分析此事的利弊，


    至于君家二房都面面相觑，


    季夫人慾言又止，难得的多关心了两句，


    「凝儿你想清楚了，你这嫁过去，你可就成……寡妇了！」


    「二婶，我晓得的」


    「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幸福」


    季氏又喃喃了两句，


    看陆染的目光饱含着不忍，她嘆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是啊，虽说嫁过去孤苦一生，但也比嫁错了人好。


    但她还是觉着可惜，


    凝丫头挺优秀的，但嫁入谢家这样的门楣，日后是连改嫁的不可能的。


    君家拿两双胞胎兄弟也震惊不已，


    早在之前静姐姐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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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才逐渐对这二表妹改观，


    但也不像大哥那般与这表妹走得近，


    但不知不觉，这府中女娘都一个接一个嫁出去了，


    还都嫁得不是很如意……


    两个双胞胎兄弟难得的没有说呛陆染的话，只是满眼都是疑惑，


    似乎在问：你是不是被逼的？


    「婚期是什么时候？」君老夫人问，


    「年后，应该不会太久」


    陆染看向远处，


    这个时候，侯府也接到了圣旨了吧？


    与此同时，侯府。


    「今儿听说，那君家二小姐入宫求旨，也不知是想向圣上讨个什么郎君？」


    说话的是侯府的如夫人莫氏，


    而平日里，谢侯夫人一心礼佛，


    这中馈大权自然落在了这如夫人手中，


    说话间莫氏就使了个眼色，


    身旁的丫鬟立马用筷子夹了菜，放进银碗内，


    这如夫人竟是过得比正牌夫人还要体面，


    「可不是嘛，听说那君晚凝前两日才和那央国府的小公爷吵了，真是个泼妇！」


    说话的是这侯府的三公子，是那如夫人所出。


    「那样的女子谁敢娶？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不过亭儿，你也快到相看的年纪了，母亲定要给你找个大家闺秀，千万别是那君晚凝那种货色…」


    说着那如夫人翻了个白眼，随即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袋，


    那双手圆润饱满，还带着大金镯子，


    那三公子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母亲算了吧，儿子还早娶妻，下聘礼要不少钱，说不准还没有府中的丫鬟可人，再说了您老有钱吗？没事就和那些夫人打牌，输光了吧？」


    「什么输光了！你娘亲我手气可好」


    那如夫人打了一下自个儿亲儿子的背，眼里的市侩精光迸出来，


    「说起钱，你放心，你那便宜兄长不是死了吗？他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又没娶妻，那将军府的钱啊，宅子什么的，迟早也是要搬进侯府的，到时候就成咱们的了，你那兄长压你头上一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如今总算是给你腾位置了！真是老天有眼！」


    「母亲，你怎能这样说！」


    那三公子也些不耐，匆匆刨了两口饭，就起身准备出去。


    那如夫人忍不住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这府中你哪个兄长待见他了？可不都巴不得他早日死吗…」


    「夫人！夫人不好了！」


    说话间就有丫鬟进来，神色惊慌，


    「什么不好了！晦气！」


    那如夫人一拍桌子，


    丫鬟就吓得身子一抖，


    哭丧着道：「夫人，宫里来旨了啊！说是要给侯府赐婚！」


    啥？！赐婚！


    那如夫人白眼一翻，


    差点喘不上来气，


    「是哪家的女子？」


    问完，那如夫人就觉得自己白问了，


    还能有谁？


    可不就是那不孝，可能闹腾的，君家二小姐吗？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儿啊！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母亲…」


    那三公子也脸都吓白了，如丧考妣，


    他都不知道，这消息一放出去，


    他的那些兄弟会怎么取笑他！


    两人游魂似的，


    出了房门，


    侯爷和侯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等着接旨了，他们只好也悻悻地跟着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观满朝文武，各有英华，今工部尚书之女君晚凝，娴熟大方，才德兼全，心怀壮志，谢侯之子谢九安，英勇威武，为国捐躯，朕于心不忍忠臣在地府孤苦，特赐婚于二人……钦此！」


    话落，侯府鸦雀无声，


    时间一长那念圣旨的公公面子都挂不住了，忍不住小声催促，


    「侯爷，您还愣着干什么，快接旨啊，这可是皇恩」


    侯爷这才回过神来，他纵横官场几十年，什么事没见过，如今却震得惊愕久久未散，


    皇上竟给安儿赐婚了！


    还是冥婚！但仔细一想，


    谢侯爷就想通的关窍，


    皇上不会突然下这种旨意，


    这多半是那君二小姐自己求的？


    她这是图什么？还是整个君家在图什么？


    不光是侯爷，


    那府中的其他公子，也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


    后背都惊出一身汗，


    大公子摸了摸鼻子，「皇上竟还记挂着二弟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要把那君晚凝指给我！」


    那三公子惊魂未定，


    但转头一看，就见自家母亲，颓然地跪坐在地，


    「母亲您怎么了？」


    话落，侯府人的目光都蛇了过来，


    那如夫人立马强颜欢笑，


    「我这是太激动了，这二郎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她是在心疼她的银子啊！


    好不容易见那将军府白花花的银子，就要落入她的口袋，


    怎么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


    这君家二小姐是失心疯了不成，


    想嫁给一个死人！


    那如夫人痛心，的同时眼底也闪过狠辣之色，


    敢坏她的好事，


    到时候这君家二小姐进门！


    她非得给她点儿眼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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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知夫人，她会不会护着。


    想着那莫氏就转头看向一旁的侯夫人。


    「姐姐妾身恭喜您，就要有儿媳了」


    谢侯夫人一个冷眼扫过来，


    莫氏立马噤了声，


    大白日的真是见鬼了！


    这什么眼神？


    不过看起来她这老姐姐，也对这新妇不满意啊……


    第337章 白湘儿的心思


    不过半日的功夫，


    皇上为君家和谢家赐婚的消息，就传遍了都城。


    百姓们震惊之余还有些许感动，


    他们是万万想不到，这君二小姐会愿意嫁给谢大将军，


    谢将军在泉下也不再孤单，也算是有伴了，


    百姓们对洪武帝的声讨也小了些，连带着对陆染也多了几分敬重，


    当然也有人觉得君家不过是想侵占谢将军的财产罢了，


    但也不乏有人心疼，陆染这般貌美年轻的小女娘，嫁给了一个死人。


    不少人扼腕嘆息，


    但要说谁最憋屈，要数那央国公府的小公爷，他前几日才和陆染吵了一架，


    本以为那君晚凝只是说的一时的气话，


    谁知还真说到做到，去求了旨，


    当真是宁嫁给一个二牌位，也不愿嫁他！


    那小公爷又气又有点服气，真是太狠了！


    但也开始怀疑人生了，


    自己有那么差劲儿吗？


    还有…他那日带话是不是过分了点？破鞋是不太好听……


    但今此一事，他怕是要成这都城贵公子圈的笑柄了。


    那小公爷胡思乱想，气得饭都吃不下，撂了筷子就烦闷地起身要走。


    但又忍不住问，


    「祖母，母亲，我是不是害了她？当时我若是不骂她……」


    「儿子这与你何干？不是她君晚凝先说咱们坏话吗？」


    国公夫人提到这个也来气，「说句不好听的，这君晚凝嫁个死人也是她的报应，就她这样的脾气，哪个当丈夫的能容她？」


    「好了，都少说两句」


    国公老夫人发话了，语气平静，「你也不必自责，那君家的丫头说不准正偷着乐呢，咱们国公府也被她拿来做筏子了。」


    「什么？」


    那小公爷惊恐地瞪大了眼，


    公国夫人更是捂着嘴，「母亲，您这意思是…是君家故意的？」


    是啊转念一想，怎么就这么巧，刚好被他们听到了，


    国公夫人越想越气，胸脯起伏，


    「真是欺人太甚！咱们去告诉皇上，咱们国公府可不能平白遭人利用！」


    话音未落，


    国公老夫人，就冷眼扫了过去，


    她这儿媳出身高贵，但性子忒急躁，


    若不然在白蝶楼也不会给那君家的丫头摆脸色，


    「千万别去说，这事烂到肚子里」


    「可是…」


    「没什么可是，这君家想干嘛，咱们国公府管不着，更何况咱们国公府已经不比当年了。」


    「是……那儿媳备份贺礼，到时候还是送去侯府！」


    国公夫人咬牙切齿，


    心中也是把陆染记恨上了，


    害她家跌了那么大面子，休想让她咽下这口气，


    这君晚凝当真以为嫁进去就享福了，这些二高门贵府，哪个水不深？


    那谢侯夫人就是个怪人，


    还有那什么如夫人也是个爱财如命的，


    这君晚凝嫁过去怕是得受尽磋磨！


    此刻的陆染还没意识到，


    自己还出嫁就被许多人记恨上了。


    算算日子，过完年就是黄道吉日，


    正好她手也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


    陆染揉揉胳膊，凤眸暗了暗，


    她有些在意那个道士，不知道狗皇帝会不会处置他，


    还有，她有预感，狗皇帝恐怕不会把平安符烧毁，


    只是，她虽然相信鬼神之说，


    却不认为那道士真有那通天的本事。此事有蹊跷。


    陆染正想着，就听到院外一阵兵荒马乱，


    玉香跑进来，嘴角幸灾乐祸的笑都压不住。


    「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了？」


    「小姐，那白湘儿不知道怎么的，又肚子痛了起来。」


    陆染：「……」


    得！她又忘记给那白湘儿送解药了！


    算算时间的确过了十天了，她都觉得有点对不住那白湘儿了。


    陆染捏捏眉心，


    咳嗽两声，「好了玉香我知道了，你守好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小姐」


    玉香也不多问，她已经习惯，小姐有时候神神秘秘地做事了。


    等房门一关，


    陆染就赶忙披上斗篷，里面也换了件黑衣裳，


    再戴上之前委託烈叔帮忙做的手套和面具，就往白湘儿的厢房赶。


    此时的白湘儿痛得在榻上抽搐，


    气若游丝，那张小脸被水浸了似的惨白。


    丫鬟们都六神无主，


    偏偏这时候，白湘儿都叫她们出去


    上次也是这般，丫鬟们忍不住嘀咕，


    这白湘儿怕不是有什么隐疾！


    「出去…都出去」


    丫鬟们气唿唿地走了，


    心想，不知好歹，就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果然丫鬟前脚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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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脚陆染就从窗户翻进来了，


    看着榻上的虚弱可怜的白湘儿，


    陆染颇有些不好意思，


    「大人…您来了」


    白湘儿咬着唇瓣，盯着陆染看，情绪幽怨，


    眼泪也吧嗒吧嗒地掉，委屈极了。


    虽说陆染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但为了装那逼格，


    她就冷冷地立在那儿，


    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能说，


    果然，见状白湘儿更慌了，忙藏好那眼底的不满，


    诚惶诚恐地祈求，「大人，湘儿快不行了，求…求求您」


    「嗯」


    陆染这才纡尊降贵地走过去，


    然后在白湘儿焦灼的目光下，缓缓抖落出解药来，


    白湘儿立马服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她脸颊又有了血色，唿吸也平稳了许多，


    白湘儿肚子的疼痛一缓和，


    又起了旁的心思，


    她不着痕迹地观察陆染的手掌，


    大人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处地方，


    就是手！


    但一个人的手也可以看出许多东西，


    养尊处优的没茧子，


    若是习武之人那手形也会有变化，她定能看出些端倪，


    白湘儿信心满满，


    谁知陆染的手一亮出来，她就傻眼了，


    啊？


    这…这是什么手？铁手啊！


    怎么大人连手都遮？


    「看够了吗？」


    就在这时陆染冷冷地道，


    「大人…湘儿知错了」


    白湘儿忙收回视线，躬着身子，心下大骇。


    也不敢再提让陆染给解药的事，


    她只觉得，这位大人背后的身份，定是显赫非常！


    「大人…」


    白湘儿强撑笑颜，


    想要说什么，抬起头来，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还真是冷酷无情啊！


    白湘儿喃喃着，捏紧拳头，


    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


    若是大人能成为她的裙下臣，


    她日后就不必再受这断肠刮肚之苦了……


    第338章 出嫁


    年关很快就翻过去，陆染快要出嫁加上之前的事，


    君老夫人心中有愧，硬是说尽了好话，就怕她嫁出去，记恨娘家，与娘家离心离德，


    「凝儿啊，祖母为你准备了一些嫁妆，虽然不多，但也是一片心意，虽说你不是君家的女儿，但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会忘记君家的……」


    君老夫人边絮叨边拍陆染的手，


    随即命身后的嬷嬷把准备好的嫁妆箱子拿出来打开，


    里面有好些首饰和书画。


    底下铺着银锭子，


    至于最值钱房契田产，那是没有的。


    陆染看了眼就笑着收回了视线，


    「谢谢祖母了，孙女就不客气了」


    「哎……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话虽如此君老夫人嘴角还是抽了抽，


    她强忍着心疼，命那嬷嬷把东西交给陆染，


    还以为这丫头会客气一两句，


    是她多想了，这死丫头哪里是个客气的主。


    「对了，好孩子，待会儿你二婶会带布庄的人来，你仔细挑挑嫁衣，你这婚事可怠慢不得，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才好！」


    君老夫人笑得褶子都出来，


    他们君家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了，


    这凝儿丫头无论如何也算是高嫁了，


    毫不客气的说，那谢将军的名头可比有些王爷还响。


    正说着，


    季氏就领着布庄的人来了，几件嫁衣，瞧着都奢华无比，


    「小姐若是看上了哪件，只管说，老身保证在婚期前，给您妥妥贴贴的做出来。」那布庄管事笑吟吟地道。


    「多谢」


    陆染目光流连在几件嫁衣上，


    她抬手轻抚着那顺滑的绸缎，


    柔和的神色在眼底流转，


    真好看啊……


    可惜了，这嫁衣穿着新郎官也看不到，想是这么想，


    陆染还是挑了自己喜欢的，


    还特地订了套凤冠，她要悦己，


    谢九安如果真不回来，


    她也要好好活下去，不辜负这捡回来的一条命。


    ……


    时间一转，


    在陆染的期待，和君家的盼望中，


    大喜之日到了，君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陆染坐在妆奁台前，


    看着铜镜中的凤冠霞帔的自己，觉得稀罕极了。


    她拜别父母，


    在君家人的目送下上了花轿，


    因为新郎已死，


    是侯府的三公子抱着牌位代兄迎娶，


    那三公子神色懒散，也很不爽围观百姓打量的目光，


    但盖张喜帕的新嫁娘一跨出门来，


    他眼睛就直了直，


    那身极尽繁复华美的红嫁衣，犹如云彩晚霞披在了女子身上，


    金色的腰带，更衬得陆染的腰盈盈一握，喜帕绣着龙凤，四角缀着珍珠，


    更让人好奇，这喜帕下的美人面，是何等的仙姿玉貌，


    那三公子心脏「噗通」直跳，


    看着陆染朝他款款走来，


    还真有种自己娶妻的错觉，


    若是他娶的是这君二小姐，


    似乎也不错，


    那三公子走着神，直到身后的嬷嬷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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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后知后觉伸出手去扶，


    举止间哪还有方才的怠慢，甚至还带着几分紧张。


    但陆染就像没看到他似的，径直上了花轿，一点都不需要人扶，


    三公子的手悬滞在半空中，


    尴尬的同时，也有些生怨，


    这君晚凝拽什么拽？


    花轿被轿夫扛起，摇摇晃晃间那外面也锣鼓喧天，一派喜气，


    陆染抿了抿朱唇，


    说没有一点失落那是假的，


    谢九安啊，谢九安，你到底还活着吗？


    陆染轻声问着，


    思绪飘远，忽的花轿落地了，


    外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怎么回事？干什么？」


    「这不是坏人好事吗？」


    「这都什么人啊！」


    听到动静，陆染忍了忍没忍住，


    掀开喜帕，撩起轿帘的一角朝外看，


    正前方，有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为首的男人奇奇怪怪，


    浑身都包裹着布条，


    那裸露在外，拉着缰绳的手，有明显的烫伤，


    这是谁？要干什么？


    陆染疑惑的同时，


    那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直直地看过来，狭长的眼眸，冷若寒冰，伴随着杀气，


    就很快就挪开了，


    陆染歪头，疑惑，她不记得自己得罪了这号人物，


    不过那个男人似乎是与那谢三公子有仇，


    谢三公子突然被这蹿出来的一伙人，


    搞得马儿受惊，差点摔下来，


    他骂骂咧咧，


    「若不是今日是大喜日子，老子非要扒了你的皮不可！滚开！」


    那男子在马背上岿然不动，


    直到围观的百姓也在叫骂，


    他才带着人离开，


    谢三公子鼻子都快气歪了，他重新上了马，


    这个时候，陆染眼尖地注意到那谢三公子手里少了一件东西，


    ——谢九安的灵位呢？


    陆染有些着急，


    但花轿已经起来，她只得拉下轿帘作罢，


    但方才男人锐寒的眼神，


    还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纵横沙场多年，


    这样的眼神她不陌生，那个男人身份不简单，


    但对方的举动到底意欲何为？


    陆染百思不得其解，


    但也由不得她多想，


    因为


    ——侯府到了，


    日后好长一段时间，


    她都要在这里过活，


    若是侯府的人是好相与的，那就轻松了，


    但不可能，


    陆染摇头苦笑，不抱希望地想，


    说不准比君家人还难缠呢。


    轿帘被谢三公子掀开，


    他伸着手，作势要牵她下来，


    但陆染只是虚虚地把手指往他掌心搭，


    算是做个样子，没让人下不来台，


    饶是如此，


    那谢三公子还是气得不行，但面上还得带着笑，


    这君晚凝真是不识好歹极了！！


    进了侯府，


    陆染被僕妇簇拥着进了宴厅，


    接下来就要拜天地了，还是由那谢三个字拿着灵牌替谢九安拜，


    陆染不太喜欢这样安排，


    觉得让一个女子拿着更好，或者就把灵位放在一旁，她自己一人拜得了，


    但她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毕竟谢九安已经死了。


    谁叫那男人不争气！


    陆染微嘆了口气，


    一旁的傧相已经开始高唿，


    「一拜天地！！」


    陆染听到声音正要认命地弯腰，


    谁知耳畔就传来阻拦声。


    「等等！不可啊！」


    听到声音众人无不震惊，个个寻声望去，


    这大喜的日子，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搅了谢大将军的婚事啊？


    第339章 嫁入侯府


    待看清阻止的人，全场皆惊，


    这不是林太傅吗？


    三朝元老，在朝中十分受敬重，


    这谁来阻止也不该是林太傅啊！


    谢侯爷也意外不已，


    但回过神来，他压下不满，恭敬地拱了拱手，


    「太傅您这是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谢将军不在，按照礼法的确可由兄弟代为迎娶，但这拜堂还由谢将军的弟弟代劳，是否就有些不妥了？」


    闻言，侯府的人简直额头冒黑线，


    哪里不妥了？


    难不成还想人从棺材里出来，拜堂不成？？


    这林太傅虽为人古板，极为看重礼法，


    但也不至于像今日这么不通情理吧？


    众人疑惑无语的同时，但也不好反驳，


    「那…太傅您的意思是」


    侯爷耐着性子问。


    「把灵位放在桌上即可，不用三公子举着了」


    谢侯爷听后，暗骂那林太傅一声多事，


    但转头还是让自己儿子把灵位放下。


    那三公子多少有些难堪，


    心中不满，


    这林太傅什么意思！针对他吗？


    还有，至于吗？


    就是替兄长拜个堂罢了，搞得他好像多稀罕这君晚凝一样！


    切！


    谢三公子怒拂衣袖站到了人群后面，


    旁的公子哥都朝他挤眉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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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掩饰眼底的揶揄，


    陆染倒是收穫了意外之喜，


    等那傧相重新高唿「一拜天地」后，她就欢欢喜喜地行礼了，


    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


    这前后的对比，更让那侯三公子如鲠在喉，


    阴暗情绪在心中盘旋，


    他已经想好的报復的好法子了！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随着话音落下，


    陆染恍惚了一瞬，


    从今日起，她就是谢九安的妻子了……


    她被丫鬟嬷嬷搀扶进了洞房，


    虽说没有新郎官，但那洞房的布置还是照旧，也没在这方面委屈了她。


    见状，玉香稍稍松了口气，


    侯府的人体面想必不会为难小姐，


    这样，小姐嫁进侯府也算是享清福了吧……


    玉香往好处想，人也放松了些，


    嬷嬷们将陆染扶到喜榻上坐下，说了些吉祥如意的话，


    玉香也笑着把早准备好喜钱，塞到那些婆子丫鬟手里。


    「二少奶奶辛苦了，明早还要敬茶，今晚您就早点歇息罢，待会儿会有人送吃食来。」


    「知道了」


    陆染笑着点头，


    的确，没有新郎官，也就没什么洞房花烛了，


    早睡是好的，也避免尴尬……


    待那嬷嬷丫鬟都推门出去，


    陆染就偏过头，如狼似虎的目光，


    紧盯着那桌上摆着的喜糕和坚果，


    她立马起身坐过去，撒开手开吃了，


    今日可真是饿死她了！！


    成个亲竟这么麻烦。


    陆染招唿着玉香一块坐下，


    主僕两人哼哧哼哧吃着，


    但那几块点心，终究只能垫垫肚子，


    陆染还是饿，好在没多久，就有丫鬟送菜来了，


    还是热乎的，看得人食指大动，


    「二少奶奶，厨房只剩下这些了，若是不够…」


    「放心，够了」


    「那奴婢伺候您用膳」


    那丫鬟手指搭在那筷子上，轻颤着，人也低着头，


    就像陆染是什么洪水勐兽。


    「没事儿，你忙去吧」


    陆染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闻言，那丫鬟如释负重，头一点都不敢抬，脚步飞快就出门了，


    这模样有点反常，


    玉香忍不住瞅瞅自家小姐，


    哪里凶了？小姐人可好了！这丫鬟在怕什么？


    再加上今日小姐盛装打扮，简直是天仙下凡，


    玉香痴痴地看了会儿，眼里直冒星星，


    于是乎，她更觉得方才那丫鬟的表现古怪了，


    「小姐，奴婢先前还以为，这侯府和君府的不同，规矩森严，谁知道也差不多嘛。」


    「凡事不能看表面，不过这侯府的人待我如何，也只有明日才知晓了」


    陆染一手夹菜，一手扶额，


    她被繁琐的凤冠压得头昏脑涨的，脑瓜子一阵阵疼，


    但她还是先顾肚子，来不及更衣。


    「味道不错，这侯府的厨子手艺蛮好的，日后咱们这张嘴，不用受委屈了。」


    「小姐（嚼嚼嚼）奴婢觉得这菜和府中的差不多（嚼嚼嚼）您应该是饿了才觉得很好吃……」


    闻言陆染笑了，


    「你呀，倒是先把嘴里的咽下去，才更有说服力」


    闻言玉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的确是饿了，


    至于方才那丫鬟的异样已经被主僕两人抛到了脑后，


    那丫鬟前脚刚出房门，就被人拽进了暗处，


    她低垂着头，捏着袖口，呜咽了两声。


    「事情办好了吗？」


    「回公子，办好了…」


    「那就好」


    那三公子，捏了捏丫鬟柔软的脸蛋儿，举止轻佻却含着胁迫的意味。


    「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闻言丫鬟的身子抖了一下，


    她扯住那谢三公子的袖口，


    「公子，此事不妥啊，二少奶奶已经是侯府的人了…」


    「是又如何？这侯府如今是本公子说得算！」


    那三公子一把扯掉丫鬟的手，


    「不过你放心，本公子是有分寸的，我只想瞧瞧那二嫂子出丑，谁叫她那么讨厌！」


    闻言那丫鬟又急又怕，不禁担忧地望向窗内，


    二少奶奶，她不会有事吧……


    陆染和丫鬟吃饱喝足后，


    就准备起身，到梳妆檯前，把压在头顶的大山卸下，


    在这之前，陆染欣赏了一会儿，铜镜中自己的美貌，


    啧，真好看，她都不捨得把这凤冠取下来了，


    但是太重了，


    「小姐，要是您喜欢，就多戴一会儿」


    闻言陆染像是被人踩中的尾巴的猫，急声反驳，


    「咳，谁说我很喜欢了，再说了这就咱们两个人，我把这玩意顶在头上也…」


    话还没说完，


    陆染就一下噤声了，


    她手撑在桌子上，


    惊疑不定，热意从小腹排山倒海般席捲而来，


    四肢百骸都像在滚烫的热水里浸过一般。


    很热。


    陆染抿着唇，脑袋也跟着发晕发沉，


    「小姐您怎么了…您脸怎么这样红……」


    「玉香，我恐怕是被人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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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页

    陆染抬起头苦笑一声，


    「啊！小姐谁干的？什么药啊？」


    陆染轻启殷红的唇，


    无奈地吐出两个字，


    「春药」


    ！！！


    什么？不是吧！


    玉香快哭了，


    小姐这是又进了什么龙潭虎穴啊！


    第340章 洞房危机


    「那…那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


    玉香急得团团转。


    「要不奴婢这就去找郎中，一定有解着春药的法子」


    「不可」


    陆染摇摇头，拦住了玉香，


    「这事不光彩，更何况我们不知是谁做的，也不知……侯夫人侯爷知不知情，再说了就一点春药罢了，上次生辰宴，我不也没事么？这次…我也能挺住！」


    陆染咬咬后槽牙，


    到底是谁这么不待见她！


    本以为这侯府没什么勾心斗角，


    没曾想是她想岔了，刚来就给她那么大的惊喜！


    「玉香你出去，先帮我打桶冷水来，然后守好门窗，不许旁人进来」


    「啊…那小姐您…您怎么办？」


    「我自行解决！」


    甩下这话陆染就脱掉绣花鞋，


    钻进了被窝，


    那凤冠硌得脑袋生疼。


    陆染胡乱扒拉下来，就朝地上扔，


    剎那间那金钗玉坠，散了一地，


    玉香看得心疼极了，


    但也知道如今要紧的事小姐的身子，


    她将凤冠捡起，匆匆放到梳妆檯，


    就出门给自家小姐打水了，


    但刚走出去，一双无情的大手，


    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玉香挣扎着，瞳孔死死地睁着，


    但忽的，那身后的人应声倒地，


    玉香大口唿吸着，惊魂未定，她低头一看，


    地上赫然躺着竟是谢三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干的？


    还有这谢三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一时间，玉香脑海里升起很多疑团，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


    给小姐下药的多半就是这谢三公子了，


    不然干嘛鬼鬼祟祟的，还想用迷药迷晕她！


    玉香呸了一声，


    对了！小姐！


    玉香急忙朝厢房奔去，


    谁知那门竟然打不开！


    玉香着急地连拍带推，也纹丝不动，


    ——是从里面锁上了，


    可小姐身子难受，还等着她提冷水来，怎么会锁门？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


    锁门的另有其人！


    玉香后嵴背阵阵发凉，她嗓子干涩，


    巨大的未知的恐惧包裹了她，


    「小姐！」


    话音刚落，玉香就觉得后脖子一疼，


    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眼皮合上前，她隐约听到一声，


    「得罪了…」


    ……


    厢房内，


    陆染还在被窝里和慾火斗智斗勇，


    那身嫁衣被她扯得散乱不堪，被窝里闷热难受，


    这次的药似乎比生辰宴那次还厉害些，


    来势汹汹，她险些招架不住，


    「玉香…冷水，你拿来了没有……」


    「嗒嗒」


    陆染似乎听到了脚步声，


    隔着朱红的喜被，离她越来越近，


    陆染勐地清醒了，这不是玉香，


    是谁？


    陆染心神绷紧，喘气着，去摸索武器，像一匹困兽，但她忘了，这里不是君府，


    那榻上也没有往日的匕首，


    方才的凤冠已经被她扯掉了，


    如今这喜榻上竟没有一件趁手的利器，


    不过没关系……她有的是力气！


    陆染蓄势待发，凤眸也迸发出战意来！


    就等着那人掀开被子！


    「唰！」


    冷风争先恐后地灌了进来，


    龙凤烛摇曳，刺眼的烛光也照了进来，


    陆染狼狈的姿态无所遁形，


    喜榻前的男人也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去死吧！


    猝不及防间，陆染弹起来就是一拳，


    那蒙面的男人，没有躲，


    只是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


    豁！有点力气嘛！


    陆染微惊，但一击未成，她很快又挥舞拳击打了上去，


    那个方向，正是男人的腰子，


    拳风唿啸，眼瞧着就要击中，谁知那男人躲开了，


    有些慌乱和意外，


    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射过来，


    「不想死就滚出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陆染唿吸沉重，像一头母狮子，坚守自己的领土，丝毫不退让，


    见状，男人轻嘆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


    陆染竟从对方眼里，


    看到……


    怜爱？和心疼？


    下一秒，


    陆染就被人抱住了，那个拥抱很轻也很浅，


    男人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嵴背，


    没有杀意和危险，而且莫名很熟悉，


    陆染的鼻尖酸了酸，


    意识到了什么。


    「谢九安…是不是你？」


    男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反倒是加重了这个拥抱，


    「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陆染说着就扬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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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架势是要随时朝男人脑门上给一拳。


    某人：「……」


    离家那么久，


    娘子还是那么凶怎么办？


    「抱歉，我来晚了」


    谢九安轻嘆一声，


    但那声音含着无尽的满足与喟嘆，


    之前的疲惫都烟消云散，将那抹沉重隐匿，


    谢九安……他经歷了很多吧，


    陆染不禁想起，之前人人都说这货死了，


    尸体还被匈奴人挂在城门前，


    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有没有受伤？


    想着想着，陆染的泪意便瞬间忍不住了，


    眼尾泛红，那鼻尖酸涩得要命，


    强忍着，泪珠才没掉下来，


    陆染的那一拳还是打了上去，


    只不过只落在了男人宽厚的嵴背，


    不轻不重，


    与其说是泄愤，倒更像是埋怨。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再晚一点试一试？」


    谢九安将她揽入怀中，


    另一只手扯下蒙面，


    那俊美的脸，映入眼帘，英挺的鼻樑，狭长的漆眸，


    都熟悉得很，在温暖的烛光下，


    显得如梦似幻，


    谢九安幽邃的眸子，凝视着她，让人沉溺，


    忽的，男人的薄唇动了动，


    「娘子受苦了」


    「你知道就好…」陆染别过脸去，


    等等！不对！


    他方才叫她啥？


    陆染怒目圆睁看回去，气唿唿的，


    「你叫我什么？」


    「娘子」


    谢九安似笑非笑，「难道我喊错了吗？」


    「你！」


    陆染见这货没脸没皮的样子，


    脸颊更红了，


    她气愤之外还松了口气，这货还和从前一样，


    那就好……


    正想着，那股子燥热又来了，


    救命！


    陆染瞳孔震颤，只觉得浑身滚烫滚烫，


    尤其被谢九安这么抱着，


    那所到之处的肌肤，在像是被火烧灼了一片。


    「你…你先走，我…我」


    陆染声音哑得厉害，尾调发软，落在谢九安耳朵里，


    他心脏立马酥麻了，唿吸也沉重了几分，


    鼻尖都是女子馥郁的香气。


    「娘子为何要赶我走？」


    「你说呢？」


    陆染咬牙切齿，


    这货不是明知故问麻？


    等等，该不会这药是谢九安下的吧！


    不会吧！


    第341章 谢九安回来了


    陆染震惊地看向某人，那眼底的质问和错愕，


    浓稠得快化成实质，


    「谢九安！你…你该不会…」


    「不是我」


    谢九安无奈又心疼，


    尤其是望着眼前脸红成苹果的娘子，


    他的喉咙不争气地紧了紧，


    「咳…为夫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为夫只后悔没有来早些阻止那畜生」


    说到深处，寒芒一闪而过，俨然是动怒了的。


    陆染眨眨眼睛，有暖流在心间流淌，


    她的脸愈发红得快要滴血，


    一口一个为夫，


    真是不见外啊，搞那么肉麻干什么？


    陆染如是想着，但唇角的笑意压不下去，


    「对了，你说的那畜生是谁？」


    「我三弟」


    闻言陆染瞭然地点点头，


    谢三公子，


    原来是他？


    她与对方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样搞她，还真是够狠毒的啊，


    啧，不得不说这声「畜生」骂得很对。


    陆染气顺了些，


    但身子还是难受，一阵阵的。


    慾火翻滚，快要把她吞噬，


    陆染唿吸加重，意识到了自己身下的变化，


    她花容失色，近乎慌乱的一把推开谢九安，


    躲回了被窝里，


    这一出来得猝不及防，


    谢九安看着空荡荡的怀抱，


    他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你等一会儿，我能解决的…」


    陆染的语气闷闷的，


    但落在某人耳朵里，就实在是可爱得紧，


    娘子什么时候这么慌过？


    谢九安反倒是起了恶劣的心思，


    调笑着问：「哦？解决什么？」


    ！！！


    这货不是明知故问吗？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陆染咬牙切齿，


    心中多少有点委屈，


    那三公子暗害她，


    除了人品本就恶劣外，


    恐怕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谢九安。


    这两兄弟的关系向来不和睦。


    算起来，她竟是被连累的。


    结果这傢伙还在这说风凉话！


    陆染越想越气，简直想把谢九安就在这办了！


    好拿他来泻火！


    想到这儿，


    陆染一把掀开被子，趁其不备偷袭，


    谁知她还没得逞，


    眼前就一暗，被某人压在了喜榻上，


    「娘子想干什么？」


    偷袭未果，陆染羞恼不已哪里好意思说实话，


    「你…你下来」


    闻言男人勾勾薄唇，


    俯下头，在她耳垂处轻咬，


    「不」


    仅仅一个字


    陆染耳朵还是捲起了细细密密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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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又褪去的欲潮，又火山爆发似的澎湃起来。


    可恶！故意的吧这是！


    陆染咬牙，但不得不说，


    这货怎么还是一如既往地欠，


    陆染别过脑袋，想离某人远一点


    谁知男人薄唇巴巴地追过来，


    先是耳朵，额头，然后是鼻尖，


    最后是那饱满朱唇。


    唇瓣相贴的那一刻，


    陆染心脏都停止了，


    只觉得陷入云端，浑身都软绵绵的，提不上力气，


    此刻像是有清泉从唇间渡入，


    很是解渴……


    但那个吻很轻只是安抚，


    谢九安抬起头，


    浅尝辄止，


    但下一秒，他后脑勺一重，


    身下的娘子，强硬地把他的脑袋往下压，劲儿还是以前那般大。


    这次是陆染主导，


    她灵巧的舌尖长驱直入，急促地去攻略城池，


    但那赫赫有名的战神，此刻简直是溃败不成军，没有半点的反抗，


    陆染惬意地眯着眼，


    温热沉重的唿吸交织喷洒，


    却如甘霖一般，滋润了四肢百骸，


    陆染索性两只手，


    都抱住谢九安的脑袋，


    亲得「啧啧」有声。


    很快某人就招架不住了，


    他捏紧手指又松开，喉咙紧得厉害，


    似乎连唿吸都有些不会了，


    耳边只有心脏「咚咚」的迴响声。


    他强撑着，没让自己失态，


    那柔软的唇，和粉嫩的舌尖，布下了天罗地网，步步紧逼，


    让他逃无可逃，挑战着他的忍耐，


    谢九安眸子暗了暗，染上了欲望。


    凶兽终究被撩拔得，挣脱了禁锢，


    只想把猎物拆股入腹，疼爱到骨血里。


    一吻终了，


    谢九安没有动，


    那双狭长的眸子比夜色还有浓重，


    陆染忽的打了寒颤，


    脑海里无声地叫嚣着「危险」


    男人喘息着，声音又哑又沉，


    「娘子，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为夫帮你解毒…」


    解……解毒？！


    「等！等等！」


    陆染撑圆了湿软的凤眸，


    但无济于事，


    她手悬在半空中，想给谢九安一拳，


    但谢九安埋下了头。


    紧接着，疼痛和快感袭来，


    陆染将手搭在男人的后背，柔软无辜的，


    整个人像是陷在泥泞里，


    下陷，沉沦，


    陆染轻哼两声，迷迷煳煳地想，


    没想到误打误撞，倒是有了洞房，


    红烛摇曳，春宵帐暖，


    夜还长得很……


    陆染这一晚过得，那是跌宕起伏，


    谢九安不捨得太闹腾她，


    但会时不时问：毒解没有？还难受吗？


    陆染起初不以为然，


    撞见对方那狗馋肉骨头的眼神，


    就什么都明白了，


    哼，若是她说毒还没解！今夜怕是就睡不成了？


    谢九安还是想折腾她。


    陆染心知肚明，


    但不得不说，刚开了荤，就是药效散了，她也有些精神，


    更何况……


    陆染舔了舔红肿不堪的嘴唇，


    谢九安的滋味还挺不错的，


    怎么个不错法？


    陆染只能说，大概是甩上辈子的沈衔青十条街吧。


    「好点了么？」


    「你又问！」


    陆染毫不客气，一爪子唿了上去，


    谢九安也不恼怒，


    反倒紧紧抓住她的指尖不放，来回摩挲着，


    那茧，和粗糙的疤痕，弄得陆染的指尖痒痒的，


    明明药已经解了，


    但陆染脸又发烫了，


    脑海里不由的闪过方才那一幕幕旖旎的场面，


    「别弄了」


    陆染忍不住呵斥，眼尾绯红湿润。


    但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声调多软，撒娇似的，


    谢九安眸色愈发深沉，


    盯着陆染压力很大，


    两人唿吸又急促起来，交织缠绕间，


    若是没忍住，


    估计又得……


    陆染咬咬牙，


    她真是吃不消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把这男人餵得够饱了。


    「打住！够了！你肾不要了，我的还要呢！」


    陆染喊了两声，就背过身去，


    气鼓鼓地睡了，但也睡不了多久，


    荒唐了一夜，


    再过一个时辰，她就得去敬茶了，


    呜呜，想着就累。


    不知道玉香睡好没有……


    等等！玉香呢！


    陆染一秒清醒，腾得坐起身来，


    喜被滑落，春光乍泄，


    第342章 温存


    陆染吓得立马把被子拉上去，


    整个人跟煮熟的螃蟹似的，


    冒着热气，


    但某人一点都没有自觉，


    从刚从到现在都目不转睛看着，怕是欣赏了个精光。


    陆染偏过头死亡凝视，


    「娘子生气了吗？」


    「我没有！」


    陆染反驳，下一秒某人就自来熟地捏了捏她的脸，


    那叫一个手欠，


    「你干嘛！」


    「见娘子可爱，想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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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陆染被谢九安的厚脸皮气笑了，


    「你昨晚没捏够吗？哪里都捏了个遍」


    陆染嘀嘀咕咕，


    搞得谢九安心都快化了，


    俊容如冰山消融，薄唇也荡漾着浅笑，


    他只恨不得再多待一会儿。


    「娘子放心，你的丫鬟无事」


    「那就好」


    陆染松了口气，


    「她不过是暂时被我的属下弄晕了」


    陆染：？？？


    不是？这叫没事？


    「玉香她再哪？」


    陆染咬牙切齿，这护犊子的兇狠模样，


    让谢九安有几分吃味，


    目光灼灼，


    「娘子就只担心她？」


    闻言陆染愣了愣，


    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谢九安竟在吃醋！


    不是吧？


    陆染一下乐了，


    看眼前人的眼神格外稀罕，


    「你在瞎吃什么飞醋？」


    「我没有」


    「没有吗？哦那算了」


    陆染作势就要躺回去，


    闭目养神。


    时间一长，某人就耐不住了，


    「娘子就不好奇，为夫在边城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好奇？当然好奇了，


    而且还担心，但她要是说出来，


    这货怕是尾巴都要翘上天，


    陆染翻了个身，


    继续睡一点都没有搭理的意思。


    本以为谢九安会无可奈何，知难而退，


    但陆染实在是低估了这男人的脸皮，


    忽的，陆染唇角一凉，


    是一个吻砸了下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二个，


    如雨点般，


    陆染很快就招架不住，直朝被窝里缩，


    但某人围追堵截，


    再等陆染回过神来，


    好傢伙，她已经在谢九安怀里了，


    腰被紧紧环住，那臂膀像牢笼，


    也像是滚烫的烙铁，


    不过…有一说一还真是暖和。


    「我怎么不担心你，但你也要留给我问话的时间吧？」


    陆染哑着嗓子抱怨，到现在她喉咙还不舒服。


    闻言谢九安抱她抱得更紧了，


    「娘子受累了」


    「哼哼，你知道就好，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边城的眼线，都被为夫策反了，躲在暗处偷袭的人也除掉了，想让什么样的消息传进都城，我说得算。」


    「那你受伤没有？」陆染问，


    谢九安似笑非笑，


    薄唇勾起戏嚯的弧度，


    「娘子昨晚不都看见了？难道看得还不够清楚？」


    「看清楚了」


    陆染难得的没呛某人，


    手摸了摸谢九安的肩膀，


    那蜿蜒狰狞的伤疤，抵磨着掌心。


    「还疼吗？」


    「疼」


    闻言陆染抽了抽嘴唇，


    摊开手，


    「那药呢，我帮你擦擦」


    「不用擦，娘子亲一亲就好了！」


    ！！！


    陆染瞪大眼睛，


    这哪里来的登徒子，


    她真想一脚把人踹下去，


    但望着谢九安的脸，和伤口，


    她就下不去狠手了。


    算了，亲就亲吧？


    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而且……


    陆染心尖颤了颤，


    凑上前，唇碰了碰男人肩膀，


    箭矢贯穿血肉的痕迹，


    挥之不去，留下的是永远的疤口，


    陆染垂眸吻了吻，


    随即往下，顺着那刀疤的往下挪一寸又一寸，吻得虔诚而又怜惜，


    每亲一下，


    谢九安的肌肉就绷紧一分，


    他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


    明明这个要求是他提出来的，


    现在手足无措的也是他。


    谢九安屏住了唿吸，目之所及是娘子的青丝，披散在肩头，


    乌髮雪肤，女子的后背还有昨晚他留下的深深浅浅的烙印，


    就像是雪地里，的足迹。


    踏至渺无人烟的深处。


    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谢九安阖上双目，


    捏紧拳头，努力压抑兽慾，不敢再想下去，明明昨晚中药的是娘子，


    疯狂的却是他。


    没人知道，在边城的几个月里，


    他有多想她，他怕失去，


    也怕自己，再也见不着她，


    边城的刀光剑影被他隐匿在三两句话中，


    他也曾想过，若是自己不能平安归来，当初就不该招惹她，


    但好在一切都来得及……


    娘子选择了他，无论生死，


    想到这儿，


    谢九安胸膛处闯进了阳光，


    将幼年的黑暗和阴霾驱散。


    正好陆染这时候也亲完了，


    她刚抬起头，脑袋就捧住，


    谢九安在她额间落了一吻


    「娘子，九霄楼里有我带回来的礼物，记得去看看…」


    「啊？你带的什么？」


    陆染的眼睛亮了起来，可与日月争辉，


    谢九安沉溺地看了一阵儿，


    强行别过脸去，


    窗外的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


    快天亮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陆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意识到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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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走了？」


    好半晌，谢九安才吐出一个「嗯」


    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


    搞得陆染的气都生不起来，


    没办法，她也猜到了，


    谢九安在半夜回来，不正大光明的，必然是有原因的，


    更何况，现在云国的百姓都知道他死了，突然诈尸，


    可就太方便洪武帝叩他帽子了。


    「你去吧，别被人发现」


    陆染叮嘱了两句，虽然极力掩饰，


    但稍纵即逝的失落，还是被某人捕捉，


    谢九安心疼得一塌煳涂，愧疚不舍在在眼底流转。


    「娘子，不会等太久了」


    「好，你去吧」


    谢九安离开了，


    穿好衣袍，离开得悄无声息，


    温暖的被窝逐渐冷下来，


    陆染躺在榻上恍若还在梦游，


    几乎谢九安前脚刚走，


    后脚玉香就面露担忧的地进了房间，


    看到一片狼藉的地板，玉香傻眼了。


    那绣花鞋东一只西一只，


    小姐的嫁衣也散在地上，


    腰带还一半挂在榻上，一半垂曳在地，


    这怎么看，都不像小姐昨晚独守空房的样子！


    结合之前自己突然就晕倒，才被人喊醒，


    恐惧的猜测在心中盘旋，


    玉香面色僵白，都快哭出声来了，


    「小姐…您没事吧？小姐啊！」


    「没事没事！」


    陆染赶忙下榻去安慰玉香，


    但玉足刚刚落地，


    酸痛，肿痛，就从身体的四面八方袭来，


    陆染差点摔倒，幸亏玉香眼疾手快扶住。


    谢九安！


    陆染双目快喷出火焰来……


    第343章 初入侯府


    「小姐…您没事吧？」


    玉香声音都在抖，眼泪花也心疼得出来了，


    呜呜~小姐被人欺负了，


    她想问那贼人是谁，但又怕触及到小姐的伤心处！


    那贼人真该千刀万剐的！


    「没事儿」


    陆染一看就知道自家丫鬟是误会了，


    她摸摸玉香的脸，「别伤心，那个人不是外人，是…」


    陆染顿了顿，咬牙道：「是内人」


    「啊？」


    玉香懵了，


    「算是夫君吧」


    ！！！


    玉香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夫君？小姐的夫君不是已经……


    该不会！


    玉香像是被打通了经脉，捂着嘴吸凉气，


    该不会，谢将军没死吧！


    昨晚才……


    想到这儿玉香用惊疑的眼神询问，


    对此，陆染颔首，表示你没想错，


    就是他！


    「小姐您……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我之前也不确定，不管怎样，这事千万别说出去！」


    陆染「嘘」了一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玉香重重点头，随即忙不迭帮着自家小姐收拾残局


    但收拾着收拾着玉香脸就爆红了，


    小姐和那谢将军昨晚也太……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


    玉香将嫁衣整理好塞在箱子锁上，


    这玩意不好洗，上面还有一些痕迹。


    若是被人看见可就不好了，


    至于里衣和肚兜，玉香偷偷放在了桶里，得尽早洗了才行。


    看着玉香忙前忙后，


    陆染颇有些愧疚。


    但她现在软成了一滩春泥，任凭她天生神力也使不上力，


    谢九安他属牛的么？也不怕把田地耕坏


    陆染气恼间，玉香就提着桶进来了，


    「小姐您得快些沐浴了，待会儿还得给夫人和侯爷敬茶」


    「好」


    陆染强撑着身子起来，躺在浴桶内，那热水放松了肌肤，酸痛也得到了舒缓，


    陆染觉得自己可以在浴桶内睡一觉，


    舒服得她半点都不想起来，


    但嫁入侯府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陆染起身穿好里衣，才敢让门外的丫鬟进来，


    昨晚虽荒唐了一夜，


    但好在谢九安有点分寸，留下的爱痕，都在隐秘的地方，


    比如后背，大腿内侧，还有臀部……


    陆染及时打住思绪，刚坐在妆奁台前，


    侯府的丫鬟就进来了，


    「奴婢晚玉、晚霞见过二少奶奶」


    两个丫鬟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的，


    明目张胆地打量着陆染。


    见状玉香有些不悦，


    不光是这两丫鬟的态度，


    还有名字，这「晚」字不是和小姐的名讳撞了吗？


    这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啊？


    玉香拿捏不准，


    但不妨碍对这两个丫鬟起了提防的心，


    陆染却面色平静，「你们给我挽个髮髻，不然敬茶就该迟了」


    闻言那两个丫鬟竟不为所动，


    这让玉香怒火中烧，


    好啊！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你们两个连主子说话都不听了吗？」


    「回二少奶奶，您要什么髮髻，总要都说清楚，奴婢才好照做呀，不然若是弄得让您不满意，岂不是奴婢们的罪过。」


    那个叫晚玉的丫鬟解释道，但眼里毫无恭敬。


    「挽个螺髻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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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陆染没追究，反倒是好生回答，


    那两个丫鬟心中不岔，


    还以为这个二少奶奶真像外面传的那么凶，但到了侯府还不是得低三下四，不敢得罪她们？


    「是，二少奶奶」


    两个丫鬟这才纡尊降贵地上前


    那叫晚玉的还不客气地把玉香顶开，


    「别站在这里碍事！」


    陆染在铜镜中目睹了这一切，


    她凤眸冷暗下来，


    敢欺负她的人？


    两个丫鬟不是故意的还是手笨，


    动一下西一下，


    扯落了陆染的几根青丝，都还没把那螺髻梳好，


    眼瞧着就要误了时辰，


    「哎呀，二少奶奶恕罪，奴婢们手拙，做不来这些粗活」


    见陆染一直隐忍着，


    两个丫鬟愈发嚣张，嘻嘻哈哈的，故意磨洋工。


    但殊不知，


    暴风雨前的平静更让人心惊肉跳。


    玉香对自家小姐熟悉得很，心里已经不气那两个丫鬟了，


    甚至在默默为她们点蜡，


    惹谁不好，偏偏要三番五次惹小姐……


    只见陆染陡然从凳子上起身，


    勐地抓住那两丫鬟的手腕。


    「啊！二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这点事都办不好，那就不必办了！」


    陆染本就力大无穷，


    一手提熘一个丫鬟，


    硬生生将这两尊「大佛」丢了出去。


    那两丫鬟站都没站稳，


    东倒西歪，头撞在了一起，


    又往后仰倒，险些摔坏了屁股墩。


    「哎哟…」


    丫鬟们叫唤着，


    捂着腰，在地上打滚。


    但更丢脸的是，这外面伺候的丫鬟小厮，都齐刷刷看过来，


    都是一个府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两个丫鬟立马臊红了脸，


    她们之前是如夫人的心腹，走哪里不是被人巴结的，


    哪里这么丢脸过？


    「看什么看！仔细你们的皮！」


    闻言，小厮和粗使丫鬟这才收回视线，默默做着自己的事，生怕被殃及，


    不过他们也忍不住嘀咕，


    这二少奶奶是个硬茬啊！


    「姐姐咱们还进去吗？」


    那叫晚霞的丫鬟捂着腰问。


    「进去什么进去？咱们的任务不也完成了？这敬茶的时间就快到了，那二少奶奶铁定迟到了，这样的怠慢婆婆的儿媳，不被磋磨才怪，你等着吧，咱们的二少少奶奶得意不了多久了！」


    那晚香眼色发狠，一脸的得意，


    但下一秒她就傻眼了，


    只见房门打开，陆染款款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怎么会这么快？


    两个丫鬟定睛一看，


    陆染只随手挽了个最简单的凌云髻


    戴了一支金步摇，


    未施粉黛，偏偏那面色红润，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陆染凤眸轻飘飘地一扫，


    那两个丫鬟立马回神，


    竟被这股子威严压得有些不敢说话。


    「日后别进房里伺候了」


    陆染在经过两人的时候，轻声道，


    「不然我见你们一次，把你们扔出去一次」


    话落，俩丫鬟满脸的不可置信，


    「二少奶奶！奴婢们可是如夫人的人！」


    「所以呢？她是谁，又不是我婆婆」


    陆染轻笑一声，


    在两丫鬟目瞪口呆的眼神下，与玉香一同出了院子。


    待会儿，还有场硬战呢……


    第344章 刁难


    陆染面上风轻云淡，但脚下的「风火轮」都快踩冒烟了，


    才紧赶慢赶赶到正堂，但毫无疑问还是迟了，


    那正堂的内，谢侯爷已经坐在了那儿，


    但让陆染意外的是，旁边那个本该属于谢侯夫人的位置是空的，


    反倒是如夫人莫氏站在那儿，说些什么，使得谢侯爷的浓眉紧皱，愈发不满，


    不用猜陆染都知道，这恐怕是在说她的坏话。


    陆染抬脚走了进去，


    几乎同时，那如夫人就闭嘴了，


    脸上还残存着一抹惊疑，


    多半是没想到陆染来得这样快。


    「儿媳见父亲安」


    陆染恭恭敬敬行了礼，


    随即挑着黛眉，意味不明看了眼如夫人，故作犹豫，


    「这…」


    见她为难，谢侯爷也没刁难，


    开口解释，「这是如夫人，如今府中的中馈都由她掌管，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你她便是。」


    「是，父亲儿媳知晓了」陆染浅笑盈盈，


    这谢侯爷方才的话，分明是在给那如夫人撑腰，


    比起那神龙不见尾的侯夫人，这拥有管家大权在的如夫人，


    才是新妇进门该讨好的对象，但偏偏，陆染就不，


    她谁都不讨好，


    更何况，这如夫人才派了丫鬟来给她下马威。


    于是陆染只随口喊了一声，「夫人」便没下文了，


    那如夫人，还等着陆染的巴结和恭敬，哪里不生气。


    这丫头是蹬鼻子上脸，给她摆脸色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


    这府中该讨好的是谁？


    这君晚凝莫不是个傻的吧？


    但明面上，如夫人什么都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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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资格教训陆染，


    好在她方才已经给侯爷上了眼药，


    把这君晚凝还未出阁就搅得府上天翻地覆的事，拿出说了说。


    眼下，这君晚凝怕是在侯爷心里，


    就是个不敬尊长的不孝之人。


    方才的迟到和现在的态度也恰好说明了这点。


    果然，谢侯爷愈发不满了，


    但教训媳妇的事，属于内宅之事，


    谢侯爷不好开口，便将这大权交给了身旁的人。


    如夫人心领神会，腰杆都挺起来了，


    「二奶奶，今日我本不该说你，但你第一日敬茶便如此懈怠，这往后可不行，你既入了侯府的门，就要守侯府的规矩。」


    「嗯，的确如此」


    陆染颔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顿时让那如夫人哽住，剩下的话都不上不下，卡在脖子里，


    不是？这君晚凝这是什么态度，


    一句的确如此就完了？不道歉？


    「夫人怎么不继续说了？凝儿听着呢。」


    陆染笑眯眯的反问，


    听？听个屁！


    她见这君晚凝是一句都没听！


    如夫人压下火气，面上的态度却更好些了，和颜悦色的，


    「按理来说，我这个当长辈的不该问，但兴许二奶奶是有什么苦衷呢，这才迟到的。」


    「夫人明鑑，的确是有苦衷」


    「那是什么呢？」


    如夫人眼底闪过亮色，


    说！但凡敢说是因为她派过去的丫鬟耽误了事！


    侯爷定会动怒！


    毕竟侯爷最不喜欢找藉口，还推到底下人身上的人了！


    「昨日第一次成婚太累了，所以睡晚了些，实在是儿媳的不对。」


    陆染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好在及时用手帕掩嘴，这才不至于太失礼，


    但她说的可都是实话，


    昨晚，的确是太累了！


    但轮到那如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了，


    太累了？不是因为丫鬟吗？


    这君晚凝竟不按套路出牌！


    「这…但昨夜二奶奶歇息得早，不至于起得这样晚吧。」


    那如夫人话音刚落，


    谁知陆染就肉眼可见的委屈起来，眼圈泛红，


    「夫人请您莫要再提了，有时候这屋内太冷清也是睡不着的呀」


    ？？？


    啥玩意儿！


    如夫人眼珠子差点没瞪出去，


    这君晚凝怎么敢这么说啊？


    这话就差把昨晚独自守空房，孤单伤心写脸上了，


    谢侯爷也没想到陆染这般回答，咳嗽了两声，


    「好了，这事日后莫要再提，你呀也少说两句」


    「是」


    如夫人咬牙切齿，


    搞得倒像是她故意戳这死丫头的心窝子似的，


    这君晚凝那么伤心，当初嫁过来干嘛？


    如夫人气归气，


    但一想到后面有的是折腾陆染的法子，脸色便好些了，


    她给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那茶水就端来了，


    「先敬茶吧，你也累了，待会儿早点回去休息」


    「谢如夫人体恤」


    「呵」


    那如夫人在心里差点没怄死，


    感谢她，那就夫人前别加「如」字啊！


    最先敬的是谢侯爷，


    那茶水温度正合适，陆染捧着茶盏，递过去，


    「父亲请用茶」


    谢侯爷也没刁难，喝了一口，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了，但也算是认可了她，


    但这第二杯，按理来说该敬侯夫人，


    但侯夫人没来。


    陆染也没问，就立在堂中央等待下文，


    果然，没多久谢侯爷就开口道：


    「你母亲她素来身体不好，喜静，今日她不来了，这茶就让如夫人代接吧，也算是全了你的孝心。」


    闻言，那如夫人眉梢都是喜色，


    为了这杯茶，她昨晚可是磨了侯爷很久，她估摸着，那夫人是绝对不肯赏脸来喝这新妇的茶，


    这可给她磋磨这丫头的机会了。


    想着那如夫人就去看陆染的脸色，


    想看到窘迫或是不爽，谁知都没有，


    陆染脸上还挂着浅笑，似乎浑然不在意，


    「是，父亲」


    这丫头！果真不是个简单的！


    那如夫人皱眉，却不肯退让，


    今日若是不立威，这日后侯府岂不是要这君晚凝说得算了？


    思索间，


    那嬷嬷已经倒好茶了，


    「二奶奶请吧」


    陆染一端便发现这杯茶与先前的不同，滚烫得很。


    指尖一碰就刺痛。


    呵，这立威的方式，还真是够俗的啊。


    陆染唇角勾起一抹讽意的笑，


    她轻端了端那杯茶，就手腕一扬，惊唿出声，


    「哎呀好烫！」


    那杯滚烫的茶水已经泼出去，


    那个方向正是那


    ——如夫人！


    ！！！


    「啊！」


    随之而来的是惨叫，


    那如夫人的裙摆被浇了个透，


    那滚烫的茶水，溅得腿脚都是，


    当下那如夫人就疼得钻心，


    这君晚凝竟敢泼她！


    好大的胆子啊！


    第345章 婆母撑腰


    茶盏砸落在地，发出尖锐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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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惊回了谢侯爷的思绪，他怒目而视，


    「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恕罪，这茶水太烫了，儿媳不是故意的」


    陆染老老实实道，


    这么直白地承认，引得那如夫人气又又急，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这茶水在侯爷面前不烫，怎么在我跟前就烫了，你想来是看不上我这个长辈，罢了罢了」


    那如夫人故作伤心，用手帕拭了拭泪。


    一个是才见面的儿媳，


    一个是陪伴自己多年的爱妾，


    明眼人都知道谢侯爷会偏袒谁，


    他不悦的目光射向陆染，自带威严，


    「这里不是君府，由不得你在这儿放肆，你姨娘是怕你难堪才提出要代敬茶，你竟不领情。」


    闻言如夫人暗喜，嘴上却劝道：「侯爷算了，君小姐是高门贵女，不愿意也很正常，都是孩子妾身让让便是了………」


    但还没等对方说完，陆染就出声反问，「父亲是不相信那茶水是烫的？」


    正堂静了一瞬，


    侯爷深深地看了眼陆染，像是第一次正视这个刚进门的儿媳。


    「你觉得是你姨娘故意害你？」


    闻言陆染笑了笑，也没多解释，


    只耐人寻味地盯着，那如夫人的手，


    「若是那茶水不烫，夫人的手怎么烫伤了呢？」


    此话一出，


    那如夫人心下骇然，下意识看自己的手背，果真看到了铜钱大小的烫伤，


    方才主要是被泼了腿脚，


    她还真没意识到手也伤着了。


    谢侯爷也看了过来，


    「这是…这是前几日不小心伤着的，与今日无关」


    「那就好」


    陆染庆幸地点点头，「那想必姨娘的腿也没事吧，儿媳本来还担心，这烫伤若不及时处理，可是要留疤的，既然这水对姨娘来说不烫，那想必是没有伤了。」


    闻言那如夫人咬牙切齿，脸色又是顿变，


    是了！伤口！


    侯爷看到她腿上的烫伤，可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君晚凝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这口齿好生伶俐。


    事到如今，也隐瞒不下去了，


    那茶水一泼烫出来的伤口竟成了铁证。


    当着外人的面，谢侯爷没有发作，


    但看着自己爱妾的眼神，已经含着几分怀疑了。


    「妾身知错了」


    如夫人认错得飞快，但只限于，


    向谢侯爷认错，


    压着声音，陆染只听见叽里咕噜一阵，


    那谢侯爷面色微变，但语气还是不好，像是在无声地呵斥陆染的不懂事，


    「就算是退一万步，你姨娘她准备的是滚烫的茶水，那你也不能往你姨娘身上泼，若是说你是无意，没有存报復的心，本侯是不信的。」


    得，这心偏到沟里去了吧。


    陆染感慨的同时并不妥协，


    「既然如此，姨娘要为何准备滚烫的水来刁难儿媳？」


    「这…自古新媳妇进门这公婆是要立威，免得你在这府中目无法纪，生出乱来……」


    那如夫人硬声硬气道。


    「那姨娘是以何立场来教训儿媳？难不成这是侯爷授意的？」


    陆染蓦地望向谢侯爷，一脸的震惊和失望。


    盯得谢侯爷老脸都有些撑不住，


    他偏袒爱妾，但不代表愿意背锅。


    「自然不是，但你姨娘终归是你长辈，虽说此举不妥，但你也应该隐忍尊敬。」


    「我是死了不成？」


    听到声音，


    谢侯爷和如夫人脸色陡然一变，抬起头就看见，


    从正堂进来的，谢侯夫人。


    「你…你怎么来了？」


    谢侯爷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似乎很不愿意见到这个髮妻，


    眼神十分复杂。


    他别开脸不敢与谢侯夫人对视。


    那如夫人也惊魂未定，


    这人怎么从佛堂出来了？


    但她很快就赔笑道：「夫人您…」


    谢侯夫人没说什么，只冷眼扫过去，


    只是那眼神僵冷，没有怒意，


    比起威慑力，如夫人只觉得白日见鬼似的，后背发凉。


    生怕谢侯夫人一个突然做出什么来。


    毕竟从前又不是没做过，


    对自己亲儿子都那么狠，别提她这个小妾了。


    「她是我的儿媳，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说完这话，


    谢侯夫人就转身走了，


    临了看陆染还愣在那儿，没好气道：「还不快跟上！」


    「是母亲」


    陆染立马回神，笑眯眯地喊了一声。


    在那如夫人和愤怒的眼神下，


    与谢侯夫人一道离开，


    毕竟这才是她的正经婆母。


    ……


    但走在路上，


    谢侯夫人一言不发，走到前面


    陆染也乖乖跟着，对这谢侯夫人颇为好奇，


    虽说她这位婆母兇巴巴的，


    对她也没个好脸色，


    但方才确实打实给她撑了腰，


    而且还挺及时的，是巧合吗？


    若是这谢侯夫人没有维护她的心，压根不会来这一趟，


    只不过，她还是觉得疑惑，她可是亲眼看见过这谢侯夫人在佛堂鞭笞谢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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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自己儿子都这般，


    按理来说，不应该也对她这儿媳妇，也心生不满，恨屋及乌吗？


    所以，今日谢侯夫人来为她解围，的确是出乎了意料。


    正想着，前面的侯夫人忽的停下脚步，


    转身凝望着陆染，


    那侯夫人很瘦，颧骨耸立，显得面容刻薄，此刻说出的话也冷言冷语的，像是在质问：


    「你为什么要嫁进来？你有什么目的？目的？


    她的确是有目的，但哪能说出来呀！


    「其实…」


    陆染不自然地咳嗽两声，


    半真半假试探道：「我很早就心悦谢将军了，除了他别的男子我都不想嫁。」


    闻言那谢侯夫人嗤笑一声，


    谈不上高兴，


    「他就那么好？」


    「谢将军自然是极好的」


    陆染继续拍马屁。


    但侯夫人却陡然提高声音，又哭又笑的。


    「是啊，他好，他好得很，我的儿子怎会不好呢？他好比任何人都还要好」


    含煳不清地念叨完这些，


    谢夫人就拖着步子离开了，像一具游魂。


    见状侯夫人身旁伺候的嬷嬷，并没有马上去追，反倒留了下来，


    「二奶奶别介意，夫人她向来嘴硬心软」


    「我知道」


    陆染颔首，但心中不由地想想，


    既然嘴硬心软，当初又为何会打谢九安，对方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


    下次见面，她一定得问问谢九安，


    可好奇死她了！


    第346章 小甜蜜


    敬茶的事之后，如夫人没在明面上找她麻烦，但在吃食上却剋扣了些。


    还有那两个丫鬟，不知得了什么令，


    屡屡潜入她的房间内，


    但每回都被陆染当场抓包，并徒手丢出门去了，


    她说到做到。


    现如今那两丫鬟看了她就躲，


    实在是不想摔屁股墩了。


    除此之外，这两日没别的什么糟心事了，


    算算竟比君家的生活更惬意些。


    陆染躺在榻上，闭目养神。


    忽的耳畔传来声响，


    她心中嘆道：


    啧，终于把人等来了！


    姓谢的那日吃干抹净后，就拍拍屁股走了，


    她还没把这帐算了！


    陆染打定主意，刚准备从榻上坐起来，


    谁知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掌按了回去，


    脑袋也被揉进了温暖的胸膛，唿吸不畅。


    陆染：「……」


    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陆染「唔唔」了两声，挣扎着仰起头就看到某人的俊脸，


    「谢九安！」


    「娘子」


    还好意思叫她娘子呢？


    想是这么想陆染却心软地没把人推开，


    「嗯」


    陆染应了一声，


    不知道按到了某人的什么开关，


    谢九安忽的笑了，


    那双狭长的眸子迸发出异彩，


    激动的情绪按捺不住，


    低头，亲了陆染一下又一下。


    好像她是什么珍宝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很快连夜晚的风都变得，缠绵悱恻。


    那骤雨般的吻，


    让陆染轻而易举回忆起那晚的荒唐，


    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两人帮对方胡乱地褪下衣衫，


    拥抱着对方，温热的胴体紧紧相贴，


    密不透风……


    荒唐到了半夜，


    陆染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她头枕在谢九安的饱满的胸膛上，


    凤眸半阖着，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划过，男人的肌肉。


    提不起力气来，但轻轻的如羽毛，更让人难以忍受，


    谢九安将那不安分的手指抓住，避免擦枪走火，


    但他若有所思，难不成是自己方才表现得不够好？


    谢九安落了吻在陆染的鼻尖，


    语气诚恳地发问：


    「娘子是不是，还没饱」


    「嗯，我的确是饿了…」


    话音未落，陆染的就察觉腰肢一软，


    那有力的臂膀就那么一抬，


    陆染就坐在了谢九安的胸口处，


    「你这是干什么？！」


    「把娘子餵饱，为夫不能让你饿着」


    不是？这都哪跟哪啊？


    陆染气得脸蛋通红，偏偏自己现在不着寸缕，


    她坐在谢九安的胸膛上，动都不敢动，


    但这并不妨碍她气急败坏的解释，


    「我说的饿！是肚子饿！你想到哪里去了！」


    闻言谢九安蠢蠢欲动的手，悬在了半空中，只能回握住陆染盈盈一握的腰，


    把自家娘子扶好。


    「娘子此话当真？」


    「不然呢？你想到哪里去了谢九安？」


    陆染指指点点，因为生气那腮帮子鼓了起来，


    可爱得想让人揉一把，


    谢九安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只是头顶够不着，转而落在了……


    但结果就是，


    陆染一巴掌唿了上去，毫不留情。


    「娘子我错了」


    「还敢吗？」


    「不敢了」


    谢九安似笑非笑，只是眉眼的不羁怎么都压不住，


    陆染挪开了眼，脸颊的红潮还未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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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了，再弄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陆染正要妥协，


    谢九安就把她抱下来了，


    「娘子先穿衣裳，咱们待会儿出去吃好吃的」


    闻言，陆染意外的同时，也勾了勾朱唇，


    哼，行叭！


    陆染下了榻，去翻找衣柜，刚打开柜门，


    一只手掌就从后面伸了过来，


    抢在她前面，


    「我来，娘子别着凉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


    陆染嘀咕着，转头一看，


    正好对上谢九安的胸肌，


    如山丘一般，蓬勃着力量，此刻沾染了水渍，在烛光下晶莹润泽，


    更加饱满诱人了，像是沉甸甸的果果实，引人採撷，


    但……


    似乎有哪里不对，


    陆染摸了一把，


    哪里来的水，是汗吗？


    那怎么黏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陆染脸爆红，她反手把水渍，抹到了谢九安手臂上，就走回去坐着了，


    谢九安找好夜行服，吊儿郎当地俯下身，


    「娘子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


    陆染扯过夜行服，就别别扭扭地换上。


    不知是不是魂不守舍的原因，


    出错了好几次，还是谢九安帮她穿好的。


    趁着月黑风高，


    两道身影，从侯府飞跃而出，无人发现。


    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登云楼，


    陆染馋得不行，


    但谢九安偏偏要哄她去九霄楼，


    陆染这才想起，那晚这男人说有礼物放在九霄楼，让她去看。


    「娘子可是忘了」


    听到这幽怨的话，


    陆染咳嗽两声，语气颇不自然，


    「谁忘了，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去，正好就今日了！」


    说罢陆染就挽住男人的胳膊，


    不由分说把人往前拖，


    没注意到谢九安的神色，温柔得过分。


    自从陆染接手了九霄楼后，


    这里就不对外开放了，


    她本想让两家酒楼合併，但被其他事缠身，一时间竟无暇顾及，


    看到冷清的酒楼，陆染还有些惭愧，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谢九安拍了拍她的手背，


    「无妨」


    「夫君你就不怪我？」


    「娘子都叫我夫君了，我还怪什么？」


    真是贫嘴，


    陆染脸悄悄红一下，岔开话题，「那个，你又要送我什么？」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边城带回来的」


    谢九安说着，就上手打开了箱子，


    那里面琳琅满目，充满异域风情的东西。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张张上好的皮毛，


    陆染看着心惊，这大小这花色，


    老虎的？熊的？


    她转头看向谢九安，


    「用来做大氅，应该很保暖」


    「这是哪来的啊？」


    闻言谢九安拳头不自然地抵在唇边，


    咳嗽了两声，「我猎的，在打完仗之后。」


    虽然料到了但陆染还是一震，


    抓着那皮毛的手，说不出心中的滋味，


    「那你怎么想起送我这个呀？」


    「临行前，娘子说过很喜欢皮毛。」


    「我什么时候……」


    陆染立马捂嘴，她想起来了，当时她的确提了一嘴，


    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但谢九安还放在心上，


    不远万里，给她带回来。


    「娘子你是不是不喜欢」


    谢九安的语气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关系…我」


    话音未落，陆染就踮起脚尖，


    用吻堵住了谢九安的嘴。


    第347章 潜入皇宫


    两人加深了这个吻，


    缠绵中，有多了几分珍惜。


    不知过了多久，陆染才缓缓把自家夫君推开，


    她大口喘着气，朱唇莹润红肿，一张一合的。


    看得谢九安不自然别过脸，但又忍不住用余光去看，


    「看什么？」


    陆染语气不自然，「我饿了」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快？」


    陆染惊奇的同时，


    看着那九霄楼的伙计，推门而入一个接一个的，手里都端着佳肴。


    陆染打眼一看，都是她爱吃的，


    心下也暖乎乎的。


    两人就这样赏着月光，喝着小酒，


    端的是人生恣意，没有那么多钩心斗角。


    舒服惬意得不像话，


    但陆染知道，


    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但凡有一步行差踏错，


    就是掉脑袋的事，日后想要白头到老，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篡位的事，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得细细谋划才行。


    「娘子怎么了？」


    陆染嘆了口气，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


    正色将方才的顾虑讲了出来，


    最后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担心…」


    「我知道」


    谢九安捏紧她的手，大掌将她的指尖包裹得密不透风，


    到头来，竟是谢九安反过来安慰她。


    「谢九安，你有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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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


    男人的目光沉静坚定，薄唇勾着肆意的笑。


    那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让陆染着迷的同时，也放松下来。


    「那就好，对了……那个你和谢侯夫人，有什么矛盾吗？」


    这话陆染问得既紧张又兴奋。


    但若是谢九安不肯说就算了。


    「娘子都发现了？」


    「嗯」


    陆染颔首，「之前在佛堂我看见过谢侯夫人打你，还有你战死沙场后，我特地到了侯府一趟，我看见你那弟弟和姨娘一点都不关心你，只有谢侯夫人在佛堂为你烧纸，只不过……」


    后面的话陆染没说完，点到为止。


    她怕谢九安伤心，


    毕竟那侯夫人最后可是骂了好一通谢九安。


    「其实，母亲于我有恩，可我于她而言，是仇人。」


    谢九安缓声道，语气平淡，


    好似什么也不在意，


    可那双漆眸已经晕着化不开的忧郁。


    仇人？！


    陆染在嘴里咀嚼这两个字，


    究竟是什么让一个母亲这么仇恨自己的孩子。


    而谢侯夫人又为何是恩人，陆染觉得这谜团越来越大。


    见她这般纠结，


    谢九安笑了，「你不是猜到了么？更何况我出征前不是给你留下了线索？」


    ！！！


    对哦！


    陆染一拍脑门，那个捲轴竟是被她忘得干干净净，


    她也想去找线索，却被各种事绊住了，一点都来不及。


    「夫人忘记了，嗯？」


    听到这毛骨悚然的质问，


    陆染肩膀抖了三抖，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哪有，我不过是想和你一起找罢了


    「好」


    谢九安没追问，但那灼热的目光，


    还是盯得陆染心虚不已。


    「那我回去找捲轴」


    「不必，为夫直接带你去」


    「那好吧」


    陆染喃喃着，再回过神来，


    谢九安已经牵起她的手朝外走。


    谁知刚下九霄楼，


    就有暗卫行色匆匆上前禀报，


    「将军，皇宫有异」


    闻言谢九安脸色微变，肉眼可见地重视起来，


    「你先去解决你的事吧」


    陆染适时松开手，


    但没来得及得逞，男人就加大力度握紧了，


    「你想不想和我去一道潜入皇宫，去看看。」


    想！怎么不想？


    有乐子不看，那不是傻吗？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乐子。


    陆染当然乐意至极，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夫君可别后悔」


    「为夫后悔什么？」


    「当然是我拖后腿，惹了乱子让你难办。」


    陆染嘴上这样说，但那双凤眸紧紧地盯着男人，


    但凡对方说一句「是」


    拳头就准备好要招唿上去了。


    这威胁的小眼神让谢九安哑然失笑。


    「娘子的身手，为夫再清楚不过了，更何况本就该告诉娘子一切，我的秘密在皇宫里。」


    哦？


    陆染一下来了兴趣，


    所以谢九安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今晚就可以知道了，


    陆染只感觉心脏在「噗通」直跳，血液也因为激动和期待而沸腾。


    「那快走快走，别耽误了！」


    陆染催促着，


    九霄楼到皇宫并不远，


    难的是如何在进入后，躲开禁军的耳目，


    狗皇帝性格多疑，自从那次中了哑药后，皇宫的守卫也愈发森严。


    但这难不到夫妇二人，


    陆染与谢九安在那琉璃瓦上飞跃，


    在浓重的夜幕下，


    两人黑色的衣袍翻飞，身法如风，诡异而又迅速。


    很快，他们就根据暗卫探查到的消息，潜到了养心殿的屋檐上。


    外面守着太监，还有个身穿宫装的女子携着宫女赶来，


    陆染估摸着这事哪宫的妃嫔，


    来给这狗皇帝送羹汤来了。


    果然，那妃嫔在殿前停下了，劳烦公公进去通传。


    谁知那太监，看都不看那柔美可人的妃嫔就下了逐客令，


    「刘贵人还请回吧，皇上有政务在身」


    「正是因此，妾身才想着给皇上送些补身子的汤，这鸡汤是妾身亲自煲的，还望公公……」


    没等那妃嫔把话说完，那太监就出手驱赶了，


    那刘贵人闹了个没脸，只能心灰意冷地离开。


    陆染在屋顶上目睹了一切，


    她摇摇头，拨开琉璃瓦


    只见那狗皇帝哪里在批阅奏摺啊！


    相反他不知道在干嘛，


    正从太监捧着的锦盒内，拿起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就这水，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这狗皇帝的身体已经那么差了吗？」


    陆染疑惑。


    「娘子你猜他用的是什么药？」


    「除了补身体的，我想不出来」


    陆染偏头瞥见，谢九安那神神秘秘的表情，更好奇了。


    「总不可能是毒药吧？」


    「不是」


    「那是什么…」


    「是壮阳药」


    谢九安轻飘飘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可怜陆染惊得被口水呛住，


    她及时捂住嘴，才没咳出声惊动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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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壮阳药？


    哈哈，这狗皇帝不行啊。


    陆染幸灾乐祸，「那狗皇帝今晚又要宠幸哪宫的妃嫔了？」


    「不，为说，今晚他没有翻任何宫妃的牌子。」


    啊？


    陆染傻眼了，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第348章 谢九安的秘密


    所以，不召任何妃嫔侍寝，这狗皇帝还吃壮阳药干嘛？


    陆染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谢九安又笑着，扔下一记惊雷，


    「而且，我的暗卫探查到，皇帝他会忽然消失。」


    消失？还有这种事？


    陆染瞪大了眼，但很快反应过来，「难不成是这殿内有密道？」


    「是，只有这个解释了。」


    闻言陆染垂眸深思，


    愈发觉得这背后不简单，


    这狗皇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为何好端端的在养心殿内安密室。


    是为了躲什么人，还是里面藏了什么。


    但这不知道怎么的，狗皇帝迟迟没有进入密室，


    在这间隙，陆染等得有些无聊，


    忽然间她耳垂一痒，


    男人的薄唇擦着她的耳边而过，


    轻轻的捲起轻风似的痒意。


    「你…你干什么呀？」


    陆染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男人的手臂，


    「没个正形的，这可是在屋顶上！」


    「娘子想到哪里去了，为夫不过是想给你解释那个秘密。」


    谢九安拉开两人的距离，抱着手，「但既然娘子不愿，那还是就算了吧」


    「你敢！」


    陆染一个眼风扫过去，


    瞪圆了眸子。


    谢九安立马乖乖就范了，只是笑得邪肆，逗着人玩。


    「好了我说，娘子可还记得这洪武帝当初是如何登基的？」


    「记得，好像……是因为宫中失火，先皇和太子都葬身火海，这才让洪武帝捡了漏」


    陆染见谢九安神色逐渐深沉，晦暗如寒渊，又继续道，


    「难不成这背后是有内幕的？」


    「嗯，其实事发后坊间就传出了各种流言，但有一条是真的，当初的皇宫失火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在这之前，先皇和和太子已经被杀害了。」


    话音落下，陆染瞳孔紧缩，


    「那这么说来，这狗皇帝是篡位？」


    「没错」


    陆染心下骇然，但仔细一想，又能想通，


    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皇宫失火，


    先皇死了太子死了，


    就连太子妃和太孙也一同葬身火海了。


    先皇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子，


    若不然也轮不到如今的狗皇帝，


    「那这一切，和你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呢？」


    「娘子你猜」


    猜…她猜……


    陆染正想着，垂眸一看，就见殿内的狗皇帝动了，


    她也顾不上追问了，拍打谢九安的肩膀，


    「你快看！」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狗皇帝看，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只见底下的洪武帝站起身，


    直朝那龙榻处走，看似要睡觉，


    但手里却拿着玉玺。


    他走到那龙床侧面，玉玺往墙上的凹槽一按。


    「咔哒」一声，


    那面墙就缓缓打开，


    里面的洞口并非一片漆黑，隐约间泄出光芒来。


    洪武帝踏进去，密室门合上。


    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养心殿。


    「谢九安，你说里面有什么呢？」


    话落了许久也没有回覆，陆染下意识转头看去，


    就见谢九安的状态很不对劲，


    咬着薄唇，脸庞像是淬了一层寒冰和烈火，


    既愤怒又悲伤。


    「你没事吧！」


    陆染惊唿，赶忙握住对方的手，


    方才还温暖宽厚的大掌，此刻冷得似铁，隐隐间竟在发抖发颤，


    「他……怎么敢啊？」


    这声怒吼从喉咙深处溢出，含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陆染没再问，


    密室里面究竟有什么？


    竟让自家夫君那么失态。


    那狗皇帝是吃了壮阳药才进去的，


    进去做什么，似乎……


    不言而喻了。


    陆染面色凝重，她压下疑惑，紧紧反握住谢九安的手，


    另外一只手掌轻拍男人的嵴背。


    轻声哄着，「别怕了，夫君…别怕…」


    「好，我不怕」


    谢九安下巴枕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依偎着，就像是冬日抱团取暖的猫。


    大概半个时辰，那狗皇帝才从密室出来，


    他龙袍散乱，一脸的餍足。


    只是面色发青，脚下也有些虚浮。


    他将那玉玺仔细收在机关盒内，


    才命人进来说是要沐浴，紧接着便移驾去了浴池。


    机会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


    待狗皇帝彻底离去，从屋檐下来，


    避开外面的禁军和太监，悄然熘进了殿内。


    陆染心咚咚跳个不停，


    虽说不是第一次「做贼」了但她还是很紧张。


    翻出那机关盒来，两人集思广益，费了番功夫，才打开，


    这狗皇帝果然小心谨慎，


    拿到玉玺，谢九安就大步走到那墙壁面前，那儿果然有一处不起眼的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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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的纹路和玉玺上的一模一样。


    谢九安深吸一口气，将玉玺按上去。


    密室打开，里面立马忽然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


    谢九安顿住脚步，随即一步一步朝里面靠近，


    双目赤红，既害怕又希冀。


    陆染站在谢九安身旁，两人并肩而行，


    那间密室亮堂堂的，并非里面点满了灯，


    而是


    ——整间密室都是由金砖砌成，


    金灿灿的，有些刺眼。


    再往里走，还有金丝楠木架子，上面摆着各种珍宝，


    这密室并不大，进去后有一扇屏风隔开。


    烛火摇晃间，屏风后面的人影也映在屏风上，一动不动。


    「我去看看」


    陆染轻声道，


    但几乎话音刚落，


    屏风后面的人就站起身，


    「谁？是谁！」


    那是女人的声音，微微发颤。


    「母亲」


    谢九安忽的开口，


    下一秒就牵着陆染，穿过屏风。


    「皇儿，是你吗皇儿？」


    那女人穿着白色的衣裙，


    面容柔美憔悴，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她还是那么美丽，只有眼角淡淡的细纹，暴露了年龄。


    「皇儿……皇儿」


    女人无措的伸手，想要触碰谢九安，


    却又害怕这一切是假的，就像她千百次从噩梦中惊醒一样。


    但谢九安主动靠了过来，低下头，


    妇人的手缓缓落在谢九安的脸上，


    一寸一寸地抚摸着，泪水早已打湿面颊。


    「皇儿，是母亲的皇儿啊……」


    「母亲别哭」


    谢九安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而一旁的陆染已经懵了。


    不是？


    方才谢九安叫这位妇人什么？母亲？


    他母亲不是谢侯夫人吗？


    还有，方才那妇人喊谢九安，


    喊的好像是


    ——皇儿！！！


    陆染恍惚间，触碰到了真相，那个秘密也唿之欲出……


    第349章 救人


    谢九安是……


    当初葬身火海的皇太孙！


    陆染抬起头，那因为震惊而飞走的三魂六魄这才归位。


    正好这时，母子两人续完旧，


    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这位是？」


    「母妃，她是儿臣的妻子」


    谢九安笑着介绍，握着陆染的手更紧了，牢牢的不愿放开，


    见状那妇人面露感慨，


    「皇儿你都长这么大了，也有心上人了。」


    说完，她就看向陆染，目光慈爱，


    陆染原本见婆婆的紧张心情，一扫而空，她叫了一声，「母亲」


    「好孩子…」


    那妇人望着她点点头。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谢九安压低眉，神色冷峻。


    「当务之急，是救您出去」


    陆染也知道现下不能耽误，


    那狗皇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沐浴回来了。


    她和谢九安对视一眼，


    虽都没说什么，却有默契地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陆染当即蹲下身，「母亲您快上来，儿媳背您出去。」


    「这…」


    那妇人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不再扭捏，


    陆染稳稳托住妇人的腿，就朝密室外走。


    谢九安走在最前面，为她们开路。


    但麻烦的在后面，殿外有太监和禁军，


    进去尚且不易此番想要出去，更是难上加难了。


    若是稍稍露了踪迹，禁军都会杀过来。


    偏偏屋缝连夜偏漏雨，


    外面传来了狗皇帝的声音。


    回来了！


    谢九安当机立断，


    「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


    「好…」


    陆染强压担心，


    咬着牙，背着那妇人躲进了偏殿的屏风后面。


    谢九安此刻蒙着面，倒也不担心被人看见容貌认出来。


    殿门打开，


    洪武帝和太监一同进来，刚抬头，就撞见殿内站着一个黑衣男子。


    正在翻找什么，紧接着一把拿起那机关盒子。


    ！！！


    他的玉玺！


    那一刻洪武帝险些心脏骤停，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来人！快来人！」


    「快来抓刺客啊！」


    那几个太监也跟着朝外喊。


    说时迟那时快，谢九安从袖口中掷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直朝洪武帝的脑门，


    冷冽的寒芒刺来，威慑逼人。


    洪武帝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怔在原地。


    ！！！


    「护驾！」


    不知谁大喊了一声，


    赶来的禁军就齐刷刷挡在洪武帝面前。


    争前恐后的，生怕错过这邀功的机会。


    谁知那匕首却「铛」地一声，


    明晃晃扎在了洪武帝脑袋上方的门上。


    竟是虚惊一场！


    就这功夫，谢九安已经朝与陆染相反的方向逃，想要将禁军都引开。


    「抓住他！快给朕抓住他！」


    洪武帝这才发觉，方才那虚晃一刀不过是烟雾弹罢了，


    这刺客根本没打算伤他，


    他要的是那——


    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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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帝死死地盯着，谢九安手里的机关盒，


    着急不已，恨不得亲自上场，


    却又畏惧那刺客手里的武器。


    「把朕的东西抢回来！还有那刺客抓活的！」


    禁军出动，个个手拿长枪。


    朝谢九安追去。丝毫没意识到，


    另一个方向的屏风后面，


    还藏着两个人。


    见禁军和狗皇帝的注意力，全被谢九安吸引了。


    陆染推开窗户，朝外翻身一跃，


    身姿矫捷如猎豹。


    那妇人也不害怕，稳稳抓住陆染的肩膀。


    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与意外。


    她这儿媳身手竟这样好。


    一落地，陆染就狂奔起来，随即脚尖一点，飞身上屋檐，


    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危机解除，陆染也不由得担心谢九安的安危，


    但那男人身手不在她之下。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陆染想着，但凤眸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妇人看在眼里，暗自感嘆，


    这姑娘对她皇儿是一往情深啊。


    但这女子果敢有识，身手不凡，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


    这样她不禁想到一个人，陆女将，


    那时她在太子府就屡次听说过那女将军的战绩，却从未见过面。


    那妇人收敛思绪，越看陆染越满意。


    而此刻的谢九安，已经逃出养心殿，身后的禁军穷追不捨，羽林卫也拉起弓箭蓄势待发了，


    见状，谢九安也不慌，随手将那机关盒一扔，朝着另外的方向逃离，


    他脚踏柱子，单手抓住屋檐，身轻如燕翻越上屋顶，


    眼瞧着人就要逃走，洪武帝一声令下，


    「放箭！」


    话音落下，数百的箭雨射来，


    但已经晚了，谢九安跃下屋顶，


    拉开距离，消失在御花园内，


    树木遮挡，仿佛从未来过。


    洪武帝怒火中烧，胸脯剧烈起伏，却只得作罢，


    好在玉玺没有丢，不知在盒子里摔坏没有。


    正好这时候，禁军把盒子找了回来。


    洪武帝接过打开一看，


    立马傻眼了，只见那机关盒里空荡荡的，


    哪里有什么传国玉玺！


    「逆贼！朕要你的命！」


    洪武帝咬牙切齿，气得脸庞的横肉也跟着抖动，


    「追！这皇城内外，都给朕仔细搜查。抓不到犯人你们提头来见！」


    「是…」


    禁军们胆寒，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他们不敢不上心，


    只是那贼人的身法诡异，又心思狡猾。


    不然他们也不会被这声东击西的伎迷惑。


    ……


    陆染与那妇人说说笑笑，没多久就等到了谢九安，


    陆染彻底松了口气，


    那妇人看在眼里，不禁捂唇笑了，


    方才她看得真切，这女子虽和她说着话，


    但那目光却时不时就往皇宫的方向瞟，


    有多担心，不言而喻。


    「你没受伤吧？」


    陆染问着，就上手拍了几下谢九安的肩膀。


    「放心」


    谢九安将陆染揽紧怀里，抱了抱，很快就松开。


    饶是如此，


    陆染还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出，闹得脸红极了，


    婆婆还在这儿啊！


    这男人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陆染尴尬的同时，也有些高兴，她不敢看妇人的眼神，


    转了话题，


    「对了那个玉玺呢？」


    「放心，我拿到了，一时半会儿，他应当发现不了母亲已经离开了。」


    谢九安说着，就扬了扬手里的玉玺。


    说话间皇宫大门打开，一排排禁军沖了出来，


    毫无疑问，是为了搜查他们。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现在该躲哪里才好？


    第350章 真相


    陆染思索了一番，立马想到个好去处。


    「你们跟我来！」


    陆染压低声音，猫猫祟祟地在前面带路。


    见状谢九安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宠溺。


    陆染想的好去处，是狗皇帝赏赐给她的宅子，


    那里面空无一人，这样一间在外人看来空置的宅子，又是皇帝所赐，


    那些官兵一时半会儿不会把搜查重心放在这里。


    谢九安也认为这个地方不错。


    那宅子离皇宫也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但进自家宅子，陆染还是偷偷摸摸翻墙进去的。


    等到了屋内，


    陆染立马去点了根蜡烛照明，然后扶着那位妇人，坐在椅子上。


    这个时候，三人才有了喘息的时间。


    「母亲您渴吗？我去给您烧水」


    说罢陆染就准备起身，


    但被那妇人拦下了，


    「不必忙活，你也累了，皇儿你去吧」


    「好」


    谢九安颔首，立马去小厨房，生火烧水了。


    等人一走，那妇人便好奇地问她，如何与谢九安相识的，


    陆染一一回答，一时间两人竟相谈甚欢，


    渐渐的陆染也确认了那位妇人的身份，果真是前朝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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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谢九安是皇孙。


    如此想来那狗皇帝实在是忒畜生，


    不光篡位，还强占了太子妃，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陆染义愤填膺，捏起了拳头，


    见状前太子妃拉住她的手，


    「没事的，都过去了」


    「那…那母亲您现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陆染小心翼翼地问着，


    她怕触到婆婆的痛处。


    「还好，他虽囚禁我，在饮食上却没有苛待，只是…」


    只是什么？！


    陆染隐隐觉得不好，见对方欲言又止。


    陆染挣扎着道一声，「得罪了」


    便掀开自家婆婆的袖口看，


    触目惊心的伤痕，格外刺眼。


    陆染和谢九安做过那档子事，


    对这样的欢爱的痕迹并不陌生，


    但这样的痕迹，已经不是「爱」


    分明存着虐待和恨意。


    是啊，那狗皇帝都能做出把人囚禁的事，又怎么会珍惜呢。


    见陆染目露心疼，太子妃神色微颤，


    在里面待久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对痛苦麻木了，


    可雌伏在仇人身下的恨意，怎么是一朝一夕抹得去的？


    她也曾想过一死了之，


    可她的皇儿怎么办？


    还有她亏欠的姐妹，她连一句对不起都来不及说，


    所以，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忽略痛苦，也许是在诞下一个孩子之后，


    她甚至不知道，在密室里，被那畜生姦淫后，她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


    还在不在……


    想到这儿，太子妃便再也止不住泪水了，


    她无助地恸哭，这十几年来的仇恨，


    在这一刻悉数释放，化作清泪，


    陆染也心疼不已，


    身为女子，她不敢想像婆婆经歷了什么。


    没忍住，陆染抬手，给了自家婆婆一个熊抱，


    前太子妃身子一僵，


    但这个拥抱让她久违地感受到了温暖与安定，


    真好啊……


    她的儿媳善良强大，有力自保，


    不会再步她的后尘。


    「母妃没事的，都过去了…过去了谢谢你孩子」


    太子妃郑重道，


    搞得陆染颇不适应，她挠挠脑袋，


    一向机灵的她，此刻竟笑得竟有些憨厚。


    谢九安踏进门，就见自家娘子在傻笑，


    但母亲怜爱地看着，


    想来是对这个儿媳妇极为满意。


    是啊，娘子极好，他本就是捡到宝了，


    谢九安摇摇头，自觉走上前为惺惺相惜的两人斟茶递水。


    「皇儿，你可莫要辜负君姑娘」


    「嗯，儿子疼她还来不及呢」


    谢九安说着目露揶揄，


    「娘子觉得呢，为夫可有做到？」


    问她干啥呀？


    陆染臊红了脸，但不得不说还挺受用的，她回想之前与谢九安的点点滴滴，


    除了刚开始的不对付外，谢九安其实对她很不错。


    但突然假死，又不告诉她一声，可疼死她了，她心疼！


    陆染「嗯」了一声，


    有点不情不愿，还睨了谢九安一眼，


    仿佛在说，婆婆面前，我就不揭穿你了！


    谢九安心领神会，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


    「娘子真好」


    两人的眉眼官司，自以为隐秘，


    实际上悉数落入了前太子妃眼中，她掩唇轻笑，


    看着儿子儿媳和睦，她倒是久违地感受到天伦之乐，


    放从前，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只不过她这辈子还亏欠一个人，也欠了条命。


    想到这儿，前太子妃忍不住问，


    「皇儿…你，侯夫人她还好吗？」


    闻言谢九安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宽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她还恨着这一切，活在痛苦中。


    这个「好」字，他说不出来。


    见谢九安沉默，


    前太子妃也不再问，含着泪呢喃着，


    「是啊…她怎么会好，若不是当时你们两个交换，她的儿子不会死，我的儿子不会生，我顾亦晴，这辈子欠她和她的儿子太多了。」


    闻言，陆染立马明白了一切，


    过往的疑惑和谜团也消散了干净。


    怪不得，谢侯夫人待谢九安如此苛刻，


    怪不得谢九安死讯传入侯府后，谢夫人一边烧纸，一边又说那些恶毒的话。


    原来如此，


    自己的亲儿子代替皇孙，葬身火海，哪个做母亲的不恨？


    所以那晚她听到的「顾亦晴」，就是前太子妃，


    她现在的婆母！


    可是陆染还是感觉疑惑，狗皇帝篡位纵火，定是难以预料的，怎么来得及调换两个孩子，


    见她疑惑，前太子妃也耐心解答起来，


    「谢侯夫人是我的手帕交，我做了太子妃，她嫁入侯府后，我们也时常走动，巧的是，就连怀孕生子的时间也挨得很近，


    洪武帝篡位的上午，侯夫人带着她的儿子来宫中看我，因为傍晚就是宫宴，她便没有离开，谁知当日侯府出了事，她不得不赶回去，匆忙之下，就抱错了孩子，后来叛军就打进来了，那一夜血染红了宫殿，叛军烧杀抢掠，最后一把火将皇宫烧了伪造成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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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前太子妃就泪水就止不住，


    「但我恨我自己，我也是自私的，若是我……」


    第351章 搜查


    前太子妃捧着面，哽咽着，「若是我当初没有将错就错，故意隐瞒，她的儿子也不会做了替死鬼，当然，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说句实话，若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闻言陆染沉默了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原来当初太子妃不是有意为之。


    陆染忍不住偏头去看谢九安，


    对方目含痛苦，神色间含着几分意外。


    谢九安应当知道从前的事，怎么还会这么意外？


    难不成……


    陆染想了想就明了了，


    可能谢侯夫人与前太子妃说的版本不一样。


    若她没猜错，谢侯夫人定是说，这一切都是太子妃故意为之，蓄意调换。


    至于真相是什么，也只有两人见面的时候见分晓了。


    只是现下官兵搜查得紧，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当务之急还是那篡位的事。


    「玉玺失窃，那狗皇帝估计很快就会发现母亲也被劫走，夫君你如今有什么打算？」


    陆染仰着小脸问，满脸雀跃，就差把「我帮你」写脸上了。


    谢九安看得心软得一塌煳涂，


    方才的痛苦和郁闷也跟着烟消云散。


    「娘子莫担心，为夫打算这般……」


    谢九安细细说着，没有半点敷衍。


    陆染听得直点头，


    也大手一挥把自己的底牌抖落了出来，


    「夫君可听说过四罗剎？」


    「听过」


    闻言陆染眯起凤眸，满脸得意，「他们其中的三人如今都在我的登云楼里，你若是用得着他们，只管开口，还有过段时日，就要大选，那白湘儿是我准备送进宫里当内应的……」


    谢九安听着那漆眸如黑曜石般，散发着光彩，


    「娘子真厉害」


    「哪有啊…」


    被这么一夸陆染也不好意思起来，


    她抿抿唇，「只可惜四罗剎如今还差一人，那人足智多谋，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人是不是姓白？」


    「嗯是啊，你怎么知道」


    陆染勐地抬头，


    就见谢九安一脸的复杂，


    「他如今是我的幕僚」


    ？！！


    陆染目瞪口呆，


    怪不得呢，怪不得那姓白的迟迟不与他们汇合，


    陆染「呵」了一声，


    但也没有太多埋怨，


    仔细一想，白兄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


    再说了投入谢九安门下不也挺好的么？


    想是这么想，


    陆染还是必不可免的失落，


    要说她当时对谁最好，


    必然是白兄，她以礼相待，


    视白兄为亲兄弟，


    哎……


    「你还记得我们坠入悬崖的事吗？」


    「嗯记得」


    「当初就是他帮我谋划的」


    闻言陆染点点头，「他智多近妖嘛，可厉害了不奇怪」


    「娘子似乎对那白公子很了解？」


    谢九安挑挑眉，戏嚯的同时也察觉到了一抹不寻常，


    「没有的事，你知道的，我是陆女将的徒弟嘛……当然知道一点」


    陆染矢口否认，但撒谎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尤其是在心爱人面前。


    好在谢九安也没追问。


    陆染把自家婆母安顿好，就回了侯府。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日，都城戒严，


    城门紧闭只许进不许出，百姓们叫苦不迭，


    也都听说了有贼人夜袭皇宫，不知做了什么引得龙颜大怒，才派那么多精兵搜查，


    更有甚者，还编排了话本，


    一时间全城上下都在猜测此事。


    而陆染那间宅子也还没搜查到，


    她几日都找遥月帮忙给婆母送饭。


    至于哪个地方被官兵搜查得最凶，


    自然就要数侯府和将军府了。


    这几日侯府上下人心惶惶，


    就连那如夫人都老实了，没心思来找陆染的麻烦，


    她倒是乐得自在。而让陆染意外的是，


    出了这档子事，这大选竟然还提前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好事。


    到了选秀前一日君家派了小厮送信来，让她回家一趟。


    陆染也没拒绝，


    心中好奇，这白湘儿入宫和她有什么干系？


    君家这么火急火燎让她回去？


    好奇之下，陆染套了马车。


    刚踏进君家的大门，身后就传来声响，


    「二妹妹！」


    陆染转头一看，不是君晚华是谁？


    不过几日的光景，


    君晚华就瘦得脱相了，形销骨立，哪里还有从前丰腴美人的影子，


    陆染愣了半晌，才认出人来，


    「二妹妹可是认不出我来了？」


    君晚华说着就咳嗽起来，那眼窝凹陷，直勾勾地盯着陆染，弄得人遍体生寒。


    「的确认不出来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陆染问道。


    君晚华没回答，径直朝里走。


    啧，既然不回答，方才干嘛还叫住她？陆染倍感好笑。


    进了正堂，


    君家人都因为大选的事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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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苏姨娘怀胎十月诞下了儿子，


    算是双喜临门，


    众人乐不可支，直到君晚华进来，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好半晌，君父才缓过神来，声音都在发颤，


    「华儿，怎么？你怎么…」


    君晚华被丫鬟搀扶着坐下了，


    「都是三妹妹弄出的祸事，还有那死道士！」


    闻言，君父立马闭嘴了，君老夫人也收回视线，


    心虚地喝了口茶，


    当初的事，她有愧于陆染哪里还敢再声张。


    见屋内没人理她，


    君晚华自嘲一笑，也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白湘儿款款走了进来，


    她明日就要入宫选秀，


    容光焕发，眼底眉梢都是喜色，


    她一一福了身，


    但见到君晚华，她还是掩嘴惊唿，吓了好大一跳，


    「长姐您这是」


    「闭嘴！叫长姐你也配？」


    君晚华呵斥着，看白湘儿的眼神，


    充斥着嫉妒，像那是抢了她东西的小偷。


    见场面不对，君父出声打圆场，


    「好了回来一趟，都高兴些，前几日湘儿的名字就加在了君家的族谱上，如今是你们是正经的姐妹，日后要相互扶持……」


    君父说了一堆，最后才图穷匕见，


    「如今你们妹妹要入宫，上下打点用钱的地方也多，你们两个当姐姐也该帮助一下。」


    「帮她？」


    话音刚落君晚华就从椅子上起来，


    她不恨这姓白的已是她仁慈，


    还帮她？


    她被那道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金钱也散了大半，剩下的全用来找郎中了。


    如今竟还要她出钱来补贴，


    君晚华二话不说，


    起身就走……


    第352章 神秘男子


    「放肆！」


    君父又惊又怒，


    想不到一向尊敬他的长女如今竟这么不给他面子，跟谁学的？


    莫不是被那凝丫头带坏了？


    君父狐疑地看向陆染，


    搞得陆染一头雾水，莫名有种背锅的感觉，


    怎么回事？


    君晚华一走，众人的目光就纷纷落在陆染身上。


    君老夫人忍不住先开口，「凝儿你一向大方，如今嫁入侯府，享的是富贵日子，不如…」


    还没等对方说完，


    陆染就哭丧着脸反驳，一个劲儿地倒苦水，


    「哪里是什么富贵日子啊，祖母有所不知！那府里的如夫人实在不是个好相与的，女儿刚嫁进去，她就敢顶替侯夫人，让女儿向她敬茶，光这便算了，还用的滚烫的热水，这不是存心刁难吗？若不是怕折了君家的颜面，女儿定那茶泼到她脸上去！」


    这话可把君家人吓着了。


    君父抹抹汗，「那如夫人再怎么也是你长辈，你可不能泼她啊！」


    「唉，晚了，女儿虽没泼她脸，但泼了她一身！」


    「噗！」


    君老夫人吓得没把茶水喷出来，


    陆染继续道，「那如夫人在管中馈如今剋扣女儿的吃住，女儿还得拿出去不少银钱珍宝去赔罪，实在有些周转不开，不如……」


    听到这两个字，


    君父眉心一跳，白湘儿也捏紧手帕暗道不好。


    「不如，父亲再接济我点？」


    「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父哪还有钱？」


    君父当即憋红了脸，


    白湘儿也缩着脑袋，但躲不过去，


    陆染目光转而扫向她，


    「好妹妹，之前我不是把母亲的嫁妆还你了吗？你进宫虽说要打点，但也是享福的，不如借姐姐些，日后还你。」


    ！！！


    哪有这么不要脸的！给出去的东西还想要回去？


    白湘儿目瞪口呆，强撑着才没骂出去，


    借？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姐姐这话说的，妹妹也正为钱的事发愁。」


    「唉，那就…」


    陆染笑眯眯地问，「祖母您呢？」


    君老夫人看着陆染的脸，恨不得现在就走。


    这杀才！打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这是一个都不放过啊！


    二房人也缩着脖子，生怕陆染也找他们要钱，


    这凝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唯有君玉昂当了真，


    担心陆染是真在侯府过得不好，缺钱了，


    他挠挠头，正要开口，


    陆染就飞快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总算压下了君玉昂的话头。


    陆染这一出「借钱」反客为主，


    君家人不好再提让她上前资助白湘儿的事。


    陆染坐了会儿，就喜滋滋地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


    君父怒极，直摔杯盏，「这死丫头！当真是半点都不知收敛！」


    「谁说不是呢」


    君老夫人眼神幽冷，


    「真是个白眼狼，还好意思找家里要钱，若非她嫁得不错，还算得皇上青眼，君家早把她赶出去了！」


    君家人骂骂咧咧的功夫，


    陆染已经坐上了马车。


    进入闹市，撩开车帘一看，就见一排排的官兵，握着手持武器在街道巡逻，


    就连金吾卫都出动了，


    陆染还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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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也看见了她，特地来打招唿，


    「中侯，你啥时候回来啊！兄弟们可想您了！」


    「就是啊，您伤好没？您是不知道这几日咱们可累了，不光晚上巡逻，白天也的巡逻！」


    「都怪那杀千刀的贼人！竟敢闯皇宫！」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


    陆染强压心虚，但面上不显，


    心怀愧疚地套着话，「那贼人的踪迹有眉目了吗？」


    「没有啊！那贼人硬是不见踪影」


    「咱们这几日可是掘地三尺都没找到，那贼人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大街上吧，也不知道这巡逻有什么意义…」


    那金吾卫抱怨着，


    谁知话音刚落人群就骚动起来，


    那些官兵也齐齐朝一个方向涌动，严阵以待，


    有情况！


    几个金吾卫被中郎将召过去，


    见状陆染也命车夫，随着官兵的方向一道走，


    隔着车帘，陆染隐约间，听到有官兵呵斥，「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来人，拿下！」


    陆染心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


    她朝车窗外探去，


    就见官兵将个个手持长矛，齐刷刷对着那马背上的人。


    那男子披着斗篷，全身上下仅有双缠了绷带的手暴露在外，散发着神秘危险的气息。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随从，


    无论怎么看都形迹可疑，


    陆染注视着那男人，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那日她出嫁，拦在她花轿面前的男人吗？


    当时她还纳闷，哪里得罪了那么一号人物。


    正想着，那些官兵就冲上前，


    挥舞着长矛，竟想把那神秘男子挑于马下，好押回去审问！


    那男子一动不动，对这危险视若无睹，


    而他身后的两个随从，抡着流星锤从天而降，


    铁锤砸下一时间砂砾翻飞，将那些官兵们逼退了数米。


    「放肆，见了皇孙还不下跪！」


    那两个随从吼着，


    谁知话音落下，众官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笑声来，


    「皇孙！什么皇孙，当朝连太子都没有！哪里来的皇孙？」


    「不知是哪里来的骗子，真是失心疯了！」


    在场的百姓们也议论纷纷。


    男子却漠然地掏出一个令牌，


    那些官兵不以为然，嘲笑着上前去看，


    「不过是个令牌罢了，你若是伪造……」


    说着说着为首的官兵就没声了，


    冷汗直冒，


    这…这是真的？！


    可本朝哪里有什么皇孙啊，除了前朝……


    可前朝那皇孙不都葬身火海了吗？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不成……


    在场的百姓官兵想到这儿，个个头皮发麻。


    一时间无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男子缓缓开口了，声音沙哑，


    「当今圣上，算起来是我的皇叔，你们若是冒犯了，可要好好想想是否担待得起。」


    「这…」


    那些官兵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时间都不敢对那男子不敬，


    搞得百姓们都震惊不已，好奇又敬畏的目光直往那男子身上探，


    前朝皇孙难不成还真没死？


    而马车里的陆染忽的笑了，


    原来是他，一直都是他，


    这马背上的不是谢九安，还会是谁？


    第353章 真实身份


    所以谢九安那日故意拦在花轿前的谢为什么？总不可能吃醋了吧？


    还有后面拜天地的时候，也很巧的有人出来阻止，


    如今想想，这些也太巧了。


    陆染朱唇翘起，


    这些巧合都指向一个答案！


    这男人在吃醋！


    陆染心情微妙，她强压遐思，继续关注起马车外的动向，


    果然令牌和身份一亮出来，


    那些官兵没敢对谢九安不逊，只说要要禀告皇帝。


    陆染托着腮，兴味的光在凤眸流转，


    不知道那狗皇帝知道，


    当年他亲手杀害的侄儿还活着，


    是什么反应？


    想到这儿，陆染抬眸与某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


    洪武帝因为玉玺丢失，整整两日没合眼，


    一闭眼，就是他弒父杀兄的场面，漫天的火海，和鲜血……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皇上息怒，奴才已经叫龚太医回来了，想必人此刻正在路上。」


    那太监汗颜，忍不住腹诽，


    皇上前脚刚让太医走，后脚就让人回来，三番两次的，不带这么折腾人啊。


    但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能说什么，全凭主子高兴。


    谁知太医没等来，


    倒是等来了神色慌张的禁军统领，


    「皇上，微臣有要事要奏…」


    那禁军统领，当初只是个副将，


    与狗皇帝里应外合，谋反了，如今才成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禁军统领，


    此刻他魂不守舍，面色惊惶，


    「怎么？那贼人找到了？」


    「算是找到了，但皇上，那人…」


    说着到这儿禁军统领声音都在发颤，


    「那人自称是前朝皇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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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话音落下，


    洪武帝只觉得耳边炸开一道惊雷，他瞳孔撑大，


    「你方才说什么？」


    「回皇上，那人自称是皇孙」


    「闭嘴！胡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洪武帝强撑着起身，


    俨然是动了怒，但一时急火攻心，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也就是这个时候，洪武帝才深切感受到，自己老了，


    再不是当初那野心勃勃的皇帝了。


    现如今是该为皇儿考虑的时候，


    但洪武帝咽不下那口气，


    他的这些个皇儿没一个省心的，都盼着他早日死，


    不是算计他这个父皇，就是早早的结党营私，只有九儿听话些，


    但却是那个女人的孩子，绝对不行。


    虽说他对自己的皇儿多有忌惮，


    却不代表他愿意把皇位拱手送出去。


    想到这儿洪武帝浑浊的眼珠，迸发出惊人的狠意来，


    「朕的那侄儿如今在哪儿？」


    「就在宫外候着…」


    「定是假的，派人即刻……」


    洪武帝嘴里吐出残酷的字眼，「绞杀！」


    「是皇上」


    得了令，那禁军统领松了口气，


    那皇孙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皇上杀不杀他……


    很快宫内宫外的禁军就倾巢而出，


    谢九安没有回去，就在闹市中央等着，


    沉重的脚步声，有地崩山摧的气势。


    围观的百姓们，惊得朝两旁散退。


    「来人！把这假冒皇室的逆贼拿下！」


    「假冒？」


    谢九安轻嗤一声，薄唇泛着淡淡的讽意，


    「皇叔这是不肯认我了？也是，他心虚啊，毕竟他才是逆贼！」


    「逆贼」两个字，


    谢九安咬得很重，


    犹如平地惊雷，百姓们譁然，


    那些禁军也目眦欲裂，


    竟敢当街称唿陛下为逆贼！


    大胆啊！


    但更要命的还是在后面，百姓们不禁议论纷纷，


    对当年的事有所猜测，


    「我早就听说当初那场火不一般」


    「是啊，那可是皇宫，又不是寻常地方，那些侍卫太监是吃干饭的吗？火都扑不灭。」


    「要我说，定是有隐情…」


    至于是什么隐情，


    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心知肚明，


    不过是碍于性命罢了，哪里敢说出口，


    饶是如此，那些禁军也已经心惊肉跳了，若是放任流言，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他们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禁军统领忍无可忍，一声令下就往前沖，


    这次谢九安动了，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刀光剑影间，


    那前仆后继的禁军应声倒地，血色瀰漫，却没伤到要害处，


    见状，那禁军统领心中暗道，


    呵，妇人之仁！


    随即挥动长枪直朝谢九安的面门攻去，


    那禁军统领有两把刷子，速度快如闪电，


    「噗呲」


    那长枪瞬间刺破了斗篷，但再往里攻，


    那尖锐的枪头，就被谢九安一把握住，


    他朝后倒退，这时候，那斗篷也散落下来，面容暴露，


    几乎同时，周围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禁军也忘记了攻击。


    马车内的陆染也跟着屏住唿吸，


    谢九安该不会要以真面目示人吧！


    只见，男人的面庞堪称惊悚，


    大片大片的烧伤在横亘在那俊美的脸庞上，那眼眶的肌肤都萎缩发皱，


    像极了地狱深处而来的恶鬼，


    「哇！」


    不知人群中的哪个孩子哭出了声，


    打破了寂静。


    百姓们纷纷朝后退，但心中已经更加确信，此人就是前朝的皇孙。


    那些禁军也咽了咽口水，瞳孔震颤，面面相觑。


    「皇叔难道真要赶尽杀绝，我如今这般下场，他也不愿放过我？」


    谢九安说着，牵动残破的嘴唇，


    一张一合十分瘆人，


    这模样，就算真是前朝皇孙，


    恐怕也是与皇位无缘了，


    这歷朝歷代，面容破损身体残疾者，都不能做皇帝。


    如此想来，这皇孙对陛下的威胁也不大了。


    思及此，那禁军统领有些拿不准了，是否要击杀此人！


    百姓们也扼腕嘆息，暗戳戳地观察谢九安，


    「虽说已经毁容了，但此人通身的气派就不像是凡人！的确该是天潢贵胄」


    「从火海里逃出，但毁容了真是可怜啊，那位怎么还要痛下杀手！」


    「哎你们记得这几日，都城不是闹得很大吗？说是在搜查什么贼人…搜查的恐怕就是……」


    说话的男子看了眼马背上的谢九安，「说不准那位一发现皇孙的踪迹，就想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啊，谁知把人逼急了，这前皇孙只好当街讨要说法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脑袋了？」


    第354章 双双掉马甲？


    听着这些议论声，对洪武帝愈发不利。


    那禁军统领额头青筋鼓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转头呵斥那些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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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嘴！天家岂是你们能妄加揣测的！」


    说罢就有禁军握着长枪驱赶，


    老百姓们哪里见过这阵仗，那锋锐的枪头能把人胆都给吓破，


    有老翁退不及时，摔了个跟头，


    那些禁军并不理睬，还凶神恶煞继续威吓百姓。


    「滚！还不快滚开！仔细你们的脑袋！」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云国的子民的？」


    什么？！


    那些禁军慌神的功夫，


    谢九安已经上前将那摔倒在地的老翁扶起，


    这举动，无疑瞬间引起了百姓们的好感。


    「这前皇孙真是心繫百姓啊！」


    「是啊，你们再看那些官兵，啧啧」


    百姓们摇头感嘆，愈发心疼谢九安的遭遇，


    再加上洪武帝在位时期，苛捐杂税都多了不少。


    他们生计艰难，两相对比，


    不少百姓早就对洪武帝颇有怨言了，


    此刻更是纷纷倒戈，帮谢九安说话。


    「哪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就是啊，前朝皇孙，皇上都不管吗？这可是亲侄子！」


    你一言我一句，


    那禁军统领快气死了。


    方才他那一出，倒是给这人做了嫁衣。


    这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小子，可真是够能装的啊！


    如今他倒是成了恶人了！这群刁民！


    那禁军统领咬牙切齿，


    但也深知若是在这闹市，取此人的命，对皇上的名声可是极为不妙的。


    没辙，那禁军统领给属下使了个眼色，


    当即就有人快马加鞭，赶回皇宫，给皇帝送信去。


    果不其然，洪武帝一听，顿时怒火中烧，


    忽的他狞笑了几声，


    「好啊！是朕低估了此子！」


    「皇上…」


    「在闹市里和朕叫板，朕若是强行杀了他，不就是朕心虚？」


    洪武帝看向身旁的太监，「德善你也觉得朕无情无义，是逆贼吗？」


    ！！！


    那太监哪里敢回答，


    当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啊，您是苍天之子，岂是旁人能比的？」


    「呵，若他真是前朝太孙，朕的亲侄儿！那可比朕有资格做皇帝得多了！」


    不过一想到方才禁军来报，说那太孙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洪武帝心就落了回去，但杀意未减，


    「既然朕的这个侄儿没死，那朕得好好给他接风洗尘才是！」


    闻言那太监打了个寒战，就退下去了。


    那禁军得了令也回去了，


    街道上，百姓们还围在那儿，里三圈外三圈地凑热闹。


    谢九安与那禁军统领对峙着，见到派出去的属下回来，


    那禁军统领如释负重，


    这小子眼神跟熬鹰似的，他真是受不住，


    他赶忙问属下，


    「皇上都说了什么？」


    那侍卫附耳说了几句，


    禁军统领脸色变幻，瞧了眼谢九安，


    眼底的忌惮烟消云散，反倒闪过一丝怜悯。


    「收兵！」


    一声令下，


    那方才浩浩荡荡而来的禁军，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了。


    不少禁军受着百姓们嘲笑的目光，


    很是不岔，


    管这是不是太孙，杀了不就是了！皇上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禁军一走，百姓们看够了热闹也都陆续散了，


    危机解除，陆染稍稍松了口气，朝马背上的男人笑了笑，随即帘子一放，


    就打道回府了。


    恐怕这几日狗皇帝都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谢九安有什么闪失，明眼人都知道是那狗皇帝做的，


    但那狗皇帝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正如陆染所想，风平浪静了几日，


    百姓们渐渐忘了此事，反倒是大选备受瞩目，


    白湘儿顺利入宫，封了个贵人，


    陆染掐指一算，


    又到了该给白湘儿送药的日子，


    她披上斗篷，戴好手套，就趁着夜色潜入了皇宫，


    白湘儿卯足了劲儿争宠，功夫不负有心人，她连着好几日都得了皇恩，


    一时风光无限，那些妃嫔嫉妒她要死，面上却也得敬她巴结她。


    白湘儿白日里有多得意，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有多难受。


    就像有一把刀始终悬在头顶，


    一旦落下，现在的荣华富贵，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想到这儿，白湘儿捂着心口，


    她没有哪一日不在想法子，她身上的毒该怎么解？


    受制于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娘娘，奴婢伺候您穿衣」


    「不必了！你出去！」


    白湘儿呵斥着，她刚沐浴完，


    青丝湿漉漉地披散至腰间，


    只披了一件月白色的裙子。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只可惜，那张精緻的面容此刻盛满了怒火，


    那黑衣人到底是谁？


    她该怎么办才好……


    正想着，窗外就传来动静，


    陆染翻进来，


    刚落地就看到这春色旖旎的一幕，


    她咳嗽两声，


    那白湘儿回过神来，见是她，当即吓得捂住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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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您来了」


    「嗯」


    陆染想别开脸，


    但为了装逼格，只得硬生生忍住，


    一副赏尽了千万美人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拿出药丸扔过去。


    转身就走，来时冷漠，离开也不带一丝留恋。


    可落在白湘儿眼里，


    她有种被忽视的感觉，心头酸涩难过得紧，


    她引以为傲的容貌身姿，


    在大人面前一文不值，


    她如何还能痴心妄想，把解药拿回来。


    她连大人是谁都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


    冷冰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湘儿勐地回神，


    瞳孔颤了颤布满了恐惧，随即被泪水所掩盖，


    她跪下身，「大人恕罪，湘儿只是…只是时刻都在担心毒发，若是在龙床上或是众目睽睽之下毒发，那湘儿好不容易得来的恩宠，怕是就没了…」


    「放心，用不了多久了」


    闻言白湘儿错愕抬起头，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染没回答，依旧是那神秘模样，


    但白湘儿不知想到了什么，


    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手上，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浮现，


    白湘儿唿吸急促，


    她好像……


    猜到大人是谁了！


    大人为何不光遮掩面容，连手都要捂得严严实实？


    从前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现如今她明白了，她全明白了！


    第355章 白湘儿贼心不死


    大人……


    他是前朝皇孙！


    白湘儿越想越肯定自己的心中的猜测，


    前几日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在宫里都听说了，


    说那前朝太孙面容被烧得能止小儿夜啼，格外骇人。


    重点是手也烧伤了还缠着绷带。


    所以，大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所谓的前朝皇孙，


    不然怎会连手都害怕露出来，


    更何况，大人帮她入宫可不是好心，定是有利可图，


    图的自然是……


    那大逆不道之事！


    想到这儿，


    白湘激动得难以自抑，在脑中细细盘算着。


    诚然，皇上如今老了，从在榻上的表现就能窥见一二。


    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还有几日可活，她的富贵日子还能享多久？


    她又没有皇子傍身，等其他王爷上位，


    那些个皇后贵妃不把她发配去守皇陵才怪了，


    她倒也想勾搭那些王爷啊，可她没那个机会，反倒是大人，近在眼前的，


    若大人成事了，她不光性命无忧，


    日后的的富贵荣华，享也享不尽……


    分析了一通利弊，


    白湘儿打定了主意要抱住陆染这根大腿。


    她抬起头，见大人还未走，


    心中暗喜，抬手捋了捋腮边的青丝，


    看来大人也没有那么绝情……


    殊不知，白湘儿都快把心头的小九九写脸上了，被人看了个透。


    「这几日，宫中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我」


    陆染说罢，刚准备抬脚离去。


    白湘儿就忽然跟上来，


    娇滴滴地道：


    「大人您心里就一点都没有湘儿吗？可湘儿心里有您呀」


    白湘儿扯住陆染的宽大的斗篷，却又靠得越来越近，


    温软玉团贴上了陆染的胳膊。


    「大人…您看看湘儿好不好？」


    ？？？


    陆染转过头，一脸的无语，


    这白湘儿还没死心，上次不就勾搭她未遂了吗？


    还来？


    「大人，湘儿好害怕，进了宫才知道，还得是大人您这般神勇的男子才是…」


    还没等白湘儿说完，


    陆染就听不下去了挥手打断，


    「收起你的心思，再有下次我…」


    威胁的话到嘴边，陆染忽然停住了，


    只见那白湘儿杏眸含泪，泫然欲泣，


    陆染：「……」


    不至于吧？


    不过，这倒是提醒她了，


    若是真把这白湘儿拒绝死了，


    恐怕不利于接下来上行动……


    和这白湘儿虚与委蛇一番倒也有趣。


    陆染改了主意，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只是在斗篷下看不真切。


    那白湘儿本来都不抱希望了，


    心灰意冷用葱白的指尖拭泪。


    就在这时，她下巴尖一疼，随之而来是冰凉的触感，


    斗篷下的「男人」用铁手，


    摩挲着她的脸颊，


    又凉又疼，


    白湘儿娇哼了一声，


    软软绵绵的，说不出的错愕，


    「大人…您您这是」


    「你当真愿意跟着我？」


    「当然，湘儿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鑑！」


    有了陆染的首肯，


    白湘儿也大胆起来，脸直往陆染的掌心蹭，满心满眼都是虚假的倾慕。


    陆染看在眼里，


    忽的垂首，朝白湘儿压去，


    那面罩冰冷，


    就连唇部也遮挡了，只有凸起的轮廓，


    陆染不轻不重啄了一下白湘儿，算是个吻。


    只是冰凉不带一丝旖旎，


    陆染很快就抽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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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饶是如此，白湘儿心脏还是「噗通」直跳，


    大人这是……接受她了？


    她就说啊！以她的美貌，大人怎么好丝毫不动容，


    除非是太监。


    白湘儿娇羞地抬手轻抚脸颊，


    心中自得，这样一来，


    两边讨好无论谁做皇帝，她都立于不败之地了！


    「对了大人，这几日皇上他都在命人操办，六日后的接风宴。」


    「接风宴？」


    陆染轻笑一声，


    刻意压低喉咙发出诡异的笑声。


    白湘儿吓得肝颤，


    「大人…怎么了？」


    「没事，你只管做好你分内的事即可，至于该做什么到时候我自会告诉你。」


    「是大人」


    陆染从皇宫出来，就放松地捏了捏后脖颈，


    还真累啊，这铁面具好重。


    不过她得先把接风宴的消息，告诉谢九安，


    毕竟，这接风宴和鸿门宴差不多……


    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陆染掂了几下手里的面具，


    成了，他们就不必再这样偷偷摸摸，


    输了，呵那就只能黄泉路下做恩爱夫妻了。


    ……


    洪武帝那头在密谋着什么，陆染这边也没闲着。


    那看似热闹的接风宴背后，


    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六日的时间很快，


    全都城五品以上的官员乃至亲眷都被邀请入宫，更别提那些皇亲国戚了。


    这宫宴的规格实在是盛大。


    就连那谢侯爷都犯嘀咕，


    「陛下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不知道那什么太孙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不必这么兴师动众吧？」


    「食不言寝不语」


    就在这时，侯夫人冷不丁来了一句，


    全场俱静，


    那谢侯爷跟见了鬼似的，


    今日他这夫人肯一块坐下吃饭，他已经够受宠若惊了，竟然还和他说话了，


    要知道，他这髮妻已经很久没有理过他了，


    想到这儿，那侯爷乐呵呵的，连忙应下，「好好我吃饭，不说了」


    见状一旁的如夫人就很不是滋味了，


    这老太婆怎么突然转性了。


    而陆染身为儿媳要站着伺候，给婆母布菜，


    她上辈子无拘无束的，实在是应付不来这场面，


    好在侯夫人并没刁难她，


    只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坐下吃吧，有丫鬟不用你伺候」


    「谢母亲」


    陆染欢欢喜喜坐下，


    看着满桌子的菜，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待会要进宫，你吃饱些好垫垫肚子」


    「好的母亲」


    见状，那如夫人很是不爽，


    忍不住嘟囔，「夫人不是说，食不言寝不语吗？怎么自己……」


    「聒噪！」


    还没等那如夫人说完，


    谢侯爷就呵斥出声，


    生怕髮妻有个不顺心，就不肯再说话了。


    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他这夫人竟难得的心情愉悦，竟有了从前的影子。


    对此陆染倒是有猜测，想来是因为宫宴，


    今日之后，一切就有个了断了。


    吃饱喝足后，陆染就与侯府的人，一同上了马车，


    赶往皇宫。


    只见那宫门前，宝骑交驰，


    妇人竞相打扮，衣香鬓影，


    仿佛入的不是皇宫而是天宫……


    第356章 最后的宫宴


    陆染今夜也「精心」打扮了一番，


    头上戴满了金钗步摇，挽高锥髻，远远看去就像一把刀。


    凌厉而又华贵。


    这副打扮，不算夸张。


    但一进宫门，陆染就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一排排的宫女太监站那儿候着，


    见她进来，就有人迎面走来，


    「夫人，请您跟奴婢来」


    说罢，那宫女就把陆染引到偏殿，


    这是要做什么？


    陆染抱着手，眼睁睁看那宫女来搜身，仔仔细细的，


    一处地方也不放过。


    啧，狗皇帝还真是够谨慎的，


    那屏风后面还有贵女，哪里忍受得了这样的待遇，


    当即不高兴地呵斥，「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本小姐？你还要要搜多久？快你的脏手拿开！」


    「今日入宫的不论是谁，都得搜身，这是皇命，王小姐您若是不满意，那大可现在出去」


    说话的是个嬷嬷，在宫里有些地位。


    闻言那王小姐面红耳赤，不敢再吱声。


    不光是搜身，各家小姐夫人头上的髮钗，也被宫女取下一一察看，


    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疏漏。


    陆染抬手摸了摸头顶的步摇，


    凤眸暗了下来。


    「夫人，您的髮钗是自己取，还是奴婢取？」


    「不必了吧，这一取一戴地把髮髻弄乱了怎么办？」


    陆染笑着，只是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拳头攥紧，


    「不会的，还请夫人配合，」


    那宫女一板一眼地答到，


    说罢就抬手要伸向陆染的髮髻。


    陆染闭了闭眼，唿吸这一刻停滞，只是面上看不出来。


    她的髮钗里，藏着武器！


    宫女娴熟地取下髮钗，仔细检查拨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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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心中盘算，


    若是被发现，待会儿该怎么收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宫女检查的正是她那支镂空飞凤金步摇。


    那步摇里团着她拜託烈叔帮忙做的玄铁丝，钗尖还沾了毒。


    陆染垂下眼睑，


    那宫女的指尖在髮钗间来回摸索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缓缓抬起头。


    陆染心神绷紧，面上却不动如山，


    若是宫女真的发现了，那她就只能出手了！


    「夫人您的钗子都没问题，奴婢给能戴回去。」


    嗯？没发现？


    陆染有些意外，只见那宫女笑了笑，


    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好久不见」


    那宫女经过陆染身旁，轻声道。


    原来是她！


    是那日她与谢九安滚落山崖，在小镇里待了几天后，突然出现的白姑娘。


    当初她还因为这女子生了谢九安的气，气唿唿地回了君府。


    如今想起这些，真是恍如隔世。


    陆染收敛思绪，不着痕迹看了眼那宫女，就走出偏殿，


    这一切极为隐秘，无人发现。


    原来谢九安在宫内的暗线已经渗透到这里了。


    陆染唇角勾起，


    不愧是她的夫君。


    ……


    太和殿内，宴桌已经快要延伸至殿门长长的，


    那座位之间是无法逾越的阶级。


    宴桌上摆着的菜餚极尽奢侈，无一不是山珍海味


    金银器皿，在宫灯下泛着光，述说着皇家的威严与气派，


    琉璃盏中的琼浆玉液，仿佛是瑶池中的仙露。


    不少官员都摇头感嘆。直勾勾地盯着那美酒，走不动道。


    陆染如今身为将军夫人，


    做的位置离那把龙椅很近，


    那是权力的中心，


    但她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皇帝和禁军跟前。


    贵客们陆续来齐了，紧张而又忐忑地等着，这场宴会的主人公，


    洪武帝和谢九安，


    「你们说那前朝太孙敢来吗？」


    「谁知道呢？」


    「我若是他就不来了，老老实实躲着，毕竟这江山已经易主了，现在来碍圣上的眼作甚……」


    说话间，有人踏进宫殿来，那面目狰狞丑陋，


    众人见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诡异地安静下来，


    真可怕啊……


    有些贵女公子，已经嫌恶地别过脸来，毫不避讳地流露出不屑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谢九安落座了，


    那个位置正好与陆染遥遥相望，


    算是男宾位离龙椅最近的，


    几个皇子王爷颇有不满，


    今日难得是宫宴，他们都卯足了劲儿要讨父皇的欢心，


    谁知这傢伙一来就抢在了他们的前面？这丑八怪凭什么？


    也有戾王等人心知肚明，谢九安今夜的下场，


    只冷笑一声，


    坐吧，过了今夜可就没命坐了。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在大殿迴荡。


    在场众人齐刷刷起身跪拜，


    「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吧」


    洪武帝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向龙椅，


    那多年身居至尊之位，


    帝王的气势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看着底下的人都臣服着，


    洪武帝心情愉悦，掌控一切的自信又回来了，


    没人能抢走他的皇位！


    「众爱卿都平身吧！」


    洪武帝坐下，身旁的两个位置，分别坐着皇后和贵妃。


    让众人意外的是白湘儿也在场，


    有宾客忍不住问，


    「这是君家认回来的女儿？」


    「可不是嘛，年纪轻轻刚入宫，就得了圣宠，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听到这话，不少官员点头附和，


    随即都转而恭喜君父，


    「君大人，您可真是得了好女儿啊！」


    「如今一个女儿在宫内一个在宫外，真是让人羡慕！」


    「哪里哪里」


    君父起身摆手，脸都快笑烂了，


    他也没想到，湘儿那么成器颇得帝心。


    这日后若是得了个妃位，


    他都不敢想，


    反倒是凝丫头，君父皱了皱眉，本以为这嫁过去能多扶持家里的，谁知一点忙都推三阻四的。


    还有华儿！也是这般！


    正巧这时候，有官员提到了君晚华。


    「咦，君大人，那是您的嫡长女吧？怎么变成这般的？」


    「还真是！」


    官员们纷纷看过去，


    如今的君晚华那憔悴瘦弱的样子，


    与之前的确是判若两人，


    「是不是在王府…」


    「但君大人不是两个女儿都在七王府吗？这一个不行还有另一个，对吧君大人」


    说话的大臣，向来与君家敌对，


    此刻明里暗里的贬低，


    臊得君父方才的笑容荡然无存，脸色僵得难看，


    只能道，「那个长女不提也罢，实在是和她母亲学坏了！」


    「哎哟那的确是可惜了」


    说话间，那些官员竟又聊起君家的丑事来！


    君父没脸听，把这些都怪在了君晚华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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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君晚华同样不好受，


    她直勾勾地望着那高位上的陆染和白湘儿，


    眼底迸发出惊人的恨意和不甘来！


    第357章 宫宴危机


    君晚华敛下眉眼，


    那袖口下的指尖已经掐得发青，


    但她最恨的还是那个疯道士！和她那三妹妹。


    都是他们害得她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但往日她在王府，那疯道士远在深宫，


    她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今日可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儿，君晚华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声渗人无比，


    两旁的贵女们见了，朝后仰着身子，


    手帕掩唇，目露嫌弃和同情，这七王妃如今瞧着都快疯了，


    也难怪，听说这七王爷宠妾灭妻，


    这君晚华虽是王妃，可这待遇实在是太差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宴会正式开始了，


    洪武帝端坐在龙椅上，虽苍老但面容仍旧庄重威严，


    他向群臣示意，高举的金樽象徵着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底下的王爷们目露精光，


    渴望或是嫉妒猜疑，纷纷杂杂，昭示着今夜的不太平。


    「来人，有请国师」


    此话一出，


    在场的众人纷纷讶然，


    国师？云国什么时候有国师了？


    他们怎么不知道？


    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向殿门，


    只见那人缓缓走进来，身后还追随着道童，


    那为首之人，一袭素色道袍，


    鹤髮童颜，颇有得道高人的样子。


    陆染眯着凤眸，


    这不是那个偷摸拐骗的道士么？


    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了什么国师。


    忽的，陆染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道童身上，


    那萝蔔丁似的身量，肉嘟嘟的小脸，水灵的眼睛，


    可不就是阿银么？


    陆染恍然大悟，


    原来前两日谢九安把她的人都借走，是这么个作用。


    也不知阿银和这道士对上，谁输谁赢。


    正想着，


    那道士就动了，藉由为洪武帝献礼，


    之名，当场展示了一段「仙术」


    只见那道士手中的拂尘一扫，就云雾缭绕，


    如仙人羽化登仙一般，


    道士的身影在殿中央看不真切，


    待雾散去，那道士竟盘坐在半空中，


    身体悬空，真乃神迹。


    在场的官员家眷，全都惊呆了，


    这……这大晚上见神仙了不成！


    众人屏住唿吸，唯恐惊了这位「神仙」


    那道士闭着眼，双手捏着决，


    嘴里还在念着什么，


    「什么吾皇，勤勉为政，英明神武，恩泽天下，实乃千古一帝之类的…」


    众人起初都凛神恭听着，


    谁知听着听着，有人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不就是些说给陛下的吉祥话吗？


    陆染也不禁感嘆，这马屁拍的可真是清新脱俗啊！


    有几个面色不太好的官员，都是司天监的，这不知道打哪来的道士，竟抢了他们的饭碗！


    但除他们之外，其余众人都对这道士格外推崇，


    毕竟那悬空的本事太唬人了。


    「这是怎么做到的？」


    「待会儿宴会散了，我定要找仙人说几句话」


    「我也想求仙人算算我女儿的姻缘……」


    议论声此起彼伏，众人看那道士的眼神格外尊敬狂热。


    那道士感受到了，愈发自得，


    但他没忘记皇上的命令，话锋一转，


    「但臣仰观天文，夜星月交辉，紫微星垣中白气漫漫，帝星不明，恐贼臣乱国，君兵丧并起，是有祸世之人作乱！」


    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震住了，


    如临大敌，纷纷揣测起


    这祸世之人是谁，


    但渐渐的众人目光都落在了谢九安身上，


    这说的是谁还用问吗？


    陆染也倍感好笑，她仰靠在椅子上，


    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里的酒杯，


    一个套路用两次，


    上次在宫宴上，那什么荣贵妃不也用类似的法子，想诬陷她么？


    如今那荣贵妃已经倒台，贵妃已经换人了，


    但狗皇帝倒是把这招学了去，但不得不说，还挺有用的，


    大臣们本就因方才那道士显露的「仙术」而惊嘆不已，


    此刻更是深信不疑，有大臣站出来，


    「皇上，微臣斗胆在这接风宴上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前太孙身份存疑，皇上不如再派人查一查，不可让有心之人混淆皇室血脉……」


    「是啊，不都说皇孙已死吗？」


    「谁能证明他是真的…」


    「更何况仙人说有小人了，不可不防」


    听着这些议论，


    洪武帝心情大好，但他只摆摆手，「罢了，父皇皇兄皆葬身火海，如今侄儿还活着，也算是个寄託……」


    这言下之意，


    这皇孙真假的确存疑，但皇上有心不终究，全当发个善心。


    闻言众大臣纷纷恭声道：「皇上仁善」


    而一夕之间，之前还对谢九安身份颇有忌惮的大臣们，如今眼里只剩下怜悯。


    洪武帝这招不可谓不毒辣，


    不清楚内情的大臣们，此刻都认定谢九安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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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啪叽」


    一声巨响，伴随着惨叫，


    那悬在半空的道士，摔落在地，


    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牙都蹦落了几颗，咕噜噜在地上滚着，


    黄白色十分惹眼，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傻眼了，方才的尊敬也冻结在眼底，


    这……


    仙人怎么会摔倒呢？


    怎么会这么狼狈的摔下来呢？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众人挪开眼，


    洪武帝也没眼看，怒火升腾，


    搞什么！这一摔，摔的是他这个当皇帝的脸面！


    「还不快把国师扶起来」


    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把那道士扶起，


    「皇上恕罪！」


    那道士颤抖着身子道，


    一张嘴，露出个缺牙巴，说话都豁风。


    「噗呲」


    没忍住陆染笑出了声，


    于是乎，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众人暗自心惊，


    谁那么大胆！竟敢笑，


    结果一看是陆染，


    他们就瞭然了，是君家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混帐嘛，


    那就不奇怪了。


    但这般不知分寸，这君家女惨喽！


    果然，洪武帝本就在气头上嫌丢脸，


    陆染这笑声，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他威严的目光沉沉落在陆染肩头，


    「你笑什么？」


    「回皇上」


    陆染站起身，福了福身，不紧不慢地解释，


    「臣妇只是觉得这，道士方才才说，有什么祸世之人，谁知刚说完，他自个就摔了，可见这道士是招摇撞骗，再不济也是道行尚浅。」


    ！！！


    话落，众人瞪大了眼，都在为陆染捏把汗，


    瞎说什么大实话？不要命了！


    第358章 下毒之人


    但不得不说，


    这道士摔得这样惨，一下就让不少人幻灭了，可一码归一码，


    这君小姐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不就等于在骂皇上识人不清吗？


    想到这儿，不少人摇摇头，偷瞄着龙椅之上的帝王。


    果不其然，洪武帝脸色难堪至极，


    他怒瞪着陆染，希望她能够识相点，


    但眼睛都瞪酸了，


    那死丫头都没察觉，笑呵呵的，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洪武帝如鲠在喉，总算知道那君家为何把这个女儿视作混世魔王了，


    好在这时候，那道士为自己辩解了。


    「贫道不过是因泄露了天机，才被上苍惩罚，夫人请您注意言辞，不要太咄咄逼人犯了口业！」


    「哦，这样啊」


    陆染点点头，凤眸闪过狡黠的神色，


    看得那道士心惊肉跳，不祥的预感顿生，


    「但也有可能是您说的不对，才被老天惩罚了」


    「怎么可能！贫道说的可是关乎云国未来和江山社稷的…」


    说着说着，那道士就没声了，冷汗直冒。


    陆染轻笑一声，「是啊，可江山社稷是圣上说的算，圣上是上苍之子，你说的若是真的，又怎会因为泄露天机而被上苍惩罚？总不可能是上苍见不得云国和圣上好吧？」


    「你！你…」


    那道士目眦欲裂，他被绕进去了，


    这丫头好伶俐的口舌！


    那道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看向龙椅上的洪武帝，


    但没辙，方才那句是因为泄露了天机，是他自己说出口的。


    洪武帝的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又气又怒


    没用的东西！


    竟敢骗他！真是当他老煳涂了不成？


    「这…泄露天机不论是谁，都会遭到神谴的，尤其是越重大的事…」


    陆染压根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一句话堵了回去，


    「可圣上乃是真命天子，与凡人不同」


    道士：「……」


    要不要这么狠！把他逼到绝路上了都。


    「来人！把国师带下去，好好医治！」


    洪武帝命令着，说是「医治」


    但那道士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完了！


    那道士不由分说被太监架走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句求饶的话都不敢说，生怕死得更惨，


    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明明用玄铁丝吊着身体，那丝线又细又坚韧


    难以发现，还是那小女娃献给他的……


    忽的那道士想到了什么，


    转头朝阿银看去，


    只见那小女娃笑眯眯地望着他，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是她！


    那道士气得身子都在抖！


    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害他啊！


    等那道士出去，这大殿又安静下来，


    没人敢提之前的事，也浑然不在意那道士的下场，


    唯有君晚华死死地盯着殿门，不知在想什么。


    ……


    这插曲过去，


    但洪武帝还是面色不佳，


    这时候戾王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准备了惊喜，想为这此接风宴助助兴」


    「你有心了」洪武帝颔首，


    见状戾王立马命人进来，


    从偏殿内，走出一个个貌如天仙的舞女，


    身姿曼妙，穿着薄如蝉翼的羽纱，其上缝着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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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舞间，实在是花仙下凡。


    在场众人眼睛都看直了，


    只见为首的那舞女更是惊为天人，


    站在中央恍若百仙魁首。


    不知谁率先惊唿出声，


    「这…这好像是登云楼的月娘子啊！」


    「还真是！」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可没忘记，当初这戾王看上了这月娘子，但奈何郎有情妾无意，


    这月娘子拒绝了不下百次，


    还曾以死相逼，最后落得不了了之，


    把戾王也得罪死了，


    如今这月娘子竟回心转意了。


    实在是稀罕！


    见状，有几个皇子忍不住揶揄道：「还是皇兄厉害啊」


    「什么佳人不慕权势呢？这月娘子还以为是个冰清玉洁的，谁知也不能免俗。」


    那戾王听得心旷神怡，摆手不屑，「女人罢了，如今本王已经不稀罕她了…」


    但实际上，这月娘子虽松口了，却还是抵死不从他！


    舞曲奏响，美人们踏着细碎的舞步，


    翩翩起舞，裙摆随着旋转的动作飘扬，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


    配合着悠然轻灵的乐曲，直把人的魂魄都勾到九霄云宫去了。


    众人渐渐看痴了……


    陆染边喝酒边欣赏着遥月的舞姿，


    阿银来了，遥月也来了，


    今日可有的热闹看了，不知四罗剎是否齐聚？


    接下来王爷们都一个接一个献礼。


    端王带了铁匠来表演打铁花，


    众人移步到殿外。


    陆染定睛一看，其中一个铁匠正是敖烈！


    他佝偻着背，


    只是在火光灿然的人间星辰下，无人发现他的异样。


    就差最后一个了。该不会白兄不参与吧？


    陆染正惋惜着，


    抬头就见其中一个太监正是白兄！


    果真是聚齐了！


    似乎心有所感，白兄回眸一笑，


    还是那君子端方的模样。


    回到殿内，这宴会也快到尾声，


    不，好戏才刚刚开始。


    已直深夜，太和殿内已经灯火通明，歌舞昇平，


    觥筹交错间，众宾客语笑喧譁，


    忽的，酒杯碎裂，尖锐的声响炸开


    只见一个公子哥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啊！」


    「这是怎么了！」


    「瞧着像是中毒了！」


    众人惊唿，连忙把手里的酒杯放下。


    「快！保护圣上！」


    洪武帝正好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见这场变故，他将酒樽放下，


    面色冷沉，威严的目光一一扫向在场的所有人，


    「来人！宣太医，还有，把殿门关上」


    闻言，众人打了个冷颤，


    圣上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下毒之人在他们里面？


    太医被禁军带进殿内，


    一个个都身穿甲冑，手里握着见过血的长矛，


    这场面，不少女眷都吓得瑟瑟发抖，


    她们进来从被搜了身一件武器都没有，就算有也无力自保。


    沉重的殿门合上，


    外面影影绰绰，禁军将这里殿外围上了。


    洪武帝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让身旁的太监传话，


    「这殿内有逆贼想谋害圣上，还请诸位大人贵人都配合搜查！」


    此话一出，


    大殿安静无声，


    个个都屏气凝神，


    有些大臣渐渐的都琢磨过味来，


    不约而同看向高座上的一个人……


    第359章 宫变


    显然，这事是冲着那皇太孙来的，


    在场的就属他最有嫌疑，至于是不是他的下的毒，还是皇上说的算，


    想罢，那几个大臣摇摇头，


    见谢九安不动如山，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


    他们反到觉得是谢九安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这姜还是老的辣啊」


    「谁说不是呢」


    众人嘀咕着就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了，


    那禁军严密搜查着，


    连一处地方都不放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气氛愈发焦灼。


    「找到了！」


    就在这时，有禁军从地上捡起一个瓷瓶，


    众人望过去，


    那瓷瓶正好是在谢九安椅子后面找到的。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洪武帝也不打算给谢九安解释的机会，当即怒拍案几，


    「好大的胆子，朕怜你年幼就流落宫外，如今回来你第一件事，就是来害朕这个皇叔？」


    「呵」


    谢九安偏过头去看龙椅之上的人，


    「若是我做的，皇叔您以为现在还能坐着说话？」


    ！！！


    好大的胆子啊！


    众人目瞪口呆，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皇太孙疯了么竟敢这么和皇帝说！


    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啊！你还要杀了朕不成？」


    「总好过皇叔您弒父杀兄，比起您，我还是嫩了点。」


    「你！你！」


    洪武帝怒急攻心，


    捂住胸口，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大殿内的之人都傻眼了，抖了三抖不敢出声。


    这皇太孙也太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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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6页

    就算没下毒凭这些大逆不道话，也都是死罪啊！


    不少大臣感嘆，


    此一时彼一时，这皇太孙也太没脑子了，就算说的是真的又如何……


    又能拿皇上怎么办？凭空搭条命进去了。


    真是愚昧不堪，狂妄至极！


    果然龙椅上的洪武帝忍无可忍，怒指着谢九安的鼻子，


    「来人！还不把这不忠不孝的逆贼拿下！就地正法！」


    「是！」


    话音落下，禁军就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谢九安冲去。


    「啊！」


    就在这时变故顿生，


    白湘儿面露痛苦，朝前栽去，


    竟是直接从宴桌上滚下去，连带着器皿菜餚洒了一地，


    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动静极大。


    众人的注意力全都了去，


    只见那白湘儿面色惨白，肉眼可见的嘴唇泛青，


    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捂着肚子惨叫着，青丝被冷汗打湿，金钗玉簪也落了一地。


    这！这是怎么了啊！


    恐慌的气息蔓延，


    龙椅上的洪武帝也怔住了，


    看着地板上痛得死去活来的爱妃，


    寒意从脚后跟蹿到天灵盖，


    爱妃…怎么会中毒？


    他不是只让齐爱卿的儿子假装中毒吗？


    这……怎么会，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升起，


    只有一种可能，


    ——他这个侄儿是真的在这宴会中下毒了！


    洪武帝恍神的功夫，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那白湘儿身上，


    除了陆染，她动了一把抬手拔下钗子，


    起身从宴桌上跳过去，


    在那贵妃娘娘的惊唿声中，沖向了龙椅！


    「放肆！快把解药交…」


    话音未落，洪武帝的脖颈就被什么东西勒住，


    冰冷的触感抵住喉咙，


    「别动」


    耳边也传来少女熟悉的声音，


    洪武帝抬头看去，目眦欲裂！


    少女那张昳丽的美人面，


    在眼前陡然放大，朱唇嫣红，此刻却像是索命的鬼。


    「是你！君氏女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了？」


    陆染勾勾唇，张扬靡丽，


    听到动静，众人纷纷扭回头去看。


    一见这场面，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更别提君家人，当即吓个半死，差点滑跪到地上。


    他们看到了什么？那死丫头在干嘛！


    她正在用簪子扎皇帝的喉咙，


    扎喉咙啊！


    君父眼前一黑，恨不得昏死过去，


    他都不敢想，这是什么罪名？谋反是要抄九族的啊！


    那一刻，君家人如芒在背，战战兢兢。


    在众目睽睽之下，君父连滚带爬，


    「你…你！凝儿你这是做什么？谋反是重罪啊，有什么话好好说！」


    「叫那些禁军都退下！」


    陆染抬了抬下巴，朝谢九安的方向示意，


    见状那些拿着武器的禁军，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轻举妄动，


    众人这才后知后觉，


    该不会，这君小姐是为了那皇太孙才来那么一出的吧？


    图什么？这两人之前有交集吗？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把这逆贼拿下…」


    洪武帝趁机嚷道，他压根不相信这君晚凝敢杀人，


    这样娇滴滴的女子怎么敢杀他这个九五之尊！


    谁知陆染仰着下巴，残忍地加重的手上的力道，


    那钗子没入皮肉，洪武帝只感觉刺痛，


    自己的脖子就凉凉的渗出血来，


    这君晚凝竟敢真动手！


    洪武帝也慌了，


    他动也不敢动，只能咬牙切齿道，


    「快…快退下」


    就在这时，一旁的皇后娘娘，慌乱之下搬起地上的香炉，


    从背后朝陆染一点点靠近，


    但下一秒，


    陆染就一个冷眼扫了过来，


    兇狠与杀气，和少女格格不入，


    皇后娘娘吓得东西掉落，瘫坐在地。


    但几乎同时，有禁军眼疾手快，


    长枪朝陆染的手刺去。


    陆染抬脚，将那长枪踢落在地，


    五指倏的扣紧，那缠绕狗皇帝脖颈的铁丝收拢，


    一点点窃取空气与生机。


    「呃…唔，朕…」


    洪武帝挣扎着，脸庞和脖颈因为窒息而粗红，


    那铁丝削铁如泥，很快一圈圈血珠往下渗，


    浸红了龙袍。


    众人不寒而慄，这才意识到，


    原来那金步摇里还藏了铁丝……


    准备得这样周全，是早就有反心了啊！


    「让殿内所有的禁军都出去」


    陆染沉声下命令，


    但有狗皇帝的命在手，无人敢不从，


    但在场的王爷都知道，


    一但禁军出去，那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戾王给那禁军统领使看个眼色，


    朝君家人的方向看去，


    对方心领神会，缓缓朝后挪动，


    只见走向殿门的禁军统领，


    突然发难，一把将地上的君父提起，


    刀就横过去，


    吓得君父双腿都软成了面条。


    「薛大人，您…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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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快叫你女儿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你！」


    ！！！


    第360章 人质


    这场面也让众人惊呆了，


    他们看看被陆染胁迫的洪武帝，


    又看看被禁军挟持的君父，松了口气，


    这禁军统领还真是机智，


    这君晚凝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命丧黄泉吧！


    「君小姐您就快吧钗子放下吧！」


    「你定是被奸人迷惑了心窍」


    君老夫人都快气死了，但此刻不得不急声劝道，


    「凝儿！他可是你父亲，君家养育你那么多年，你就忍心这样不顾你祖母，你父亲乃至君家人的死活吗？」


    「忍心，怎么不忍心？」


    陆染笑了，「我当初不是被抱错了吗？」


    「你…可君家养育你那么久，你也该知恩图报啊」


    「是啊，可如今已经晚了，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陆染面色平静，


    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这看到众人心惊肉跳的，同时也为君家人不值，


    这什么白眼狼啊！


    简直是畜生不如！


    君父虽然知道自己和这女儿一向父女关系浅薄，


    但还是没想到陆染会说出这么冷冰冰的话，


    那一刻，他心脏酸涩得厉害，


    满心满眼都是失望。


    就连君玉昂都摇摇头，


    二表妹怎么变成这样了……


    见威胁无果那禁军统领也毛了，


    高举刀剑，


    「好啊！那本将这就动手了！反正你们君家出了这么个逆贼也该诛九族！你一个不在意，杀了你的父亲，本将就再杀你祖母！势必要救出陛下来！」


    啊！


    君父被这番话吓得肝胆俱裂，


    他瑟瑟发抖，脸都白了，


    「等等」


    就在这时陆染出声阻止了，


    那禁军统领的扬起的刀，急急停下。


    这君小姐改主意了！


    哼，果然女人嘛，心还是软的。


    那禁军统领，抬起头，「那你还不快把陛下放开！」


    「放开？你做什么梦」


    陆染轻嗤一声，


    朝男宾席看去，


    「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现在是谁威胁谁！」


    什么？！


    那禁军统领心神震颤，


    却不肯轻易转头去看，生怕陆染故技重施，


    「你别想诈本将！」


    谁知众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唿声，


    就连龙椅上的洪武帝脸色都剧变。


    那禁军统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下意识看去，只一眼他就瞳孔紧缩。


    ！！！


    不是？王爷怎么也……


    只见戾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挟持了！


    而那人是个女子，正是方才跳舞的月娘子！


    戾王此刻气得面色铁青，


    他在这坐得好好的，


    正等着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人之利。


    谁知侯在一旁的月娘子，忽然就用金钗抵住他的喉咙，


    那伎俩甚至用的武器都和那姓君的一摸一样，


    串通好的吧这是！


    这月娘子怎么敢的啊！


    「告诉你，你敢杀本王，本王定把你挫骨扬灰，姦淫至死！」


    「啪—」


    遥月直接腾出手甩了戾王一巴掌，


    那响声清脆，戾王人都懵了，


    「你还敢打本王？」


    「打你就你打，怎么？杀你小爷都敢，还打不得你了？」


    遥月俯下头，在戾王耳畔威胁着，


    那低沉的嗓音，


    对戾王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男…男的？


    「你…你月娘去哪了，你是谁，你敢假扮月娘！」


    「小爷我就是月娘，一直都是！没想到吧，戾王你一直爱而不得的都是个男子！说不准小爷我掏出来，比你还大！」


    「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啊！」


    戾王三观震碎，


    他最噁心的就是搞断袖，


    尤其是被那沈衔青那么一搞，他都快要有心理阴影了，


    现在告诉他，他苦苦追求的月娘子，也是男的！


    戾王只觉得自己被人耍着玩，噁心愤怒到透顶，


    他当即挣扎起来，双目赤红，


    「本王要杀了你！纳命来！」


    「噗呲」


    一声轻响，钗子的尖端插入了戾王的喉咙，


    但只伤及皮肉，没插进喉管，但血还是涌了出来，


    戾王再也不敢动，大口喘着气，面色苍白，


    眼里的恐惧还未散去。


    「父皇…救救儿臣」


    龙椅伤的洪武帝都自顾不暇了，


    哪里还顾得伤这个儿子，


    「把我父亲放开，不然戾王可就没命了！」陆染冷声命令。


    闻言那禁军统领，手里的刀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怎么办？


    他只能去看龙椅上的洪武帝，


    但当务之急是救皇上啊！


    说句大逆不道的王爷皇子那么多。


    洪武帝也是这般想的，


    他深深地看了眼戾王，


    这个儿子是他的皇长子，


    他曾寄予厚望，只可惜狂妄自大，野心也不小，


    是皇储最有力的竞争者，却也不是他心中的太子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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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8页

    也罢，他的确不止一个儿子……


    洪武帝闭了闭眼，


    那禁军统领就明白了，


    不肯放人，这君尚书可是筹码！


    若是放了皇上乃至他都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看来你们是准备放弃他了」


    遥月嘆了口气，


    微微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那戾王从未离死亡如此近过，


    他叫唤着，铁骨铮铮不可一世的戾王竟吓尿了，


    那黄色的液体从裤腿流下，散发着腥臊味。


    遥月都快熏吐了，恨不得当场把这戾王给结果了，


    「不要！你们别杀本王，这皇位本王不争了还不行吗？」


    闻言那洪武帝暗骂一声没出息。


    更是不在意这个儿子的死活。


    就在这时，一旁的吴将军忽然起身，


    把君二叔给挟持了，


    他还没来得及得意，


    就见端王身后也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缓缓拿出铁丝，勒住了端王的脖子！


    众人定睛一看，


    正是方才打铁花的铁匠！


    这什么情况？比谁人质多是吧？


    但还没完，殿内就陡然爆发出喊声，


    「父皇救我！」


    只见九皇子也被不知打哪来的太监挟持了！


    端王和戾王也不甘示弱，


    声嘶力竭地吼，


    「父皇救救儿臣」


    「儿臣不想死啊…」


    听到三个儿子，此起彼伏地喊救命，


    洪武帝眼前一黑，


    都是没用的玩意儿！平日背地里，个个招兵买马想造反！


    临了了一个顶用的都没有！


    众人也凌乱了，一会看这一会看那，


    眼珠子都转不过来。


    场面愈发焦灼，无声的对峙拉开。


    直到一个三朝元老站了出来，


    他嘆了口气，语重心长，


    「皇孙您就收手吧！老臣知道您对当年之事有怨，可当年皇宫失火是意外，老臣心疼您，但歷来都没有残疾毁容者登帝的，更何况您用这样的手段，就算坐上了皇位，也不得民心啊…」


    第361章 爆马甲


    「民心？」


    一言不发的谢九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牵动残破的嘴角，嗤笑着质问，


    「那皇叔他便得民心吗？」


    这…


    众大臣沉默了，陛下他刚上位的时候也曾有过丰功伟绩，


    但渐渐的，就变了，


    前年的干旱水患死伤无数，流民四起都涌进了都城，


    也就是那时候民心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更别提，云国两大战神相继陨落，


    虽说对外一个是被丈夫害死，一个死于战场上。


    但不代表百姓真的肯相信……


    见大臣们沉默不语，有王爷着急了，


    「无论如何也比你这个叛贼得民心！就你现在这副尊荣，如何配做天子！」


    那王爷平日里就不受宠，


    此刻也是豁出去了，想以此讨得洪武帝的欢心，


    但他也不是个傻的，边嚷嚷着，边朝禁军统领的方向遁走，


    不给陆染等人挟持他的机会，


    甚至，激怒了这群人把他的皇兄父皇都杀了，不就只剩下他坐皇位了吗？


    那王爷如是想着，手却抱着那禁军统领的胳膊不撒开。


    「那你们说，这云国谁最得民心」


    谢九安也没恼，


    目光一寸寸地扫视着在场的人，


    犹如帝王巡视疆土和子民。


    闻言，大臣没人敢说话，


    只是心中都不约而同升起一个想法，


    若是云国有谁最得民心，


    那无疑是谢将军了，但奈何人已死，


    众人摇摇头，


    谢九安却饶有兴味地问，


    「本皇孙与谢大将军，相比如何？」


    ！！！


    众人皆惊，错愕地抬起头，


    当场想破口大骂一句，这也太不要脸了！


    有脾气爆的文官，当即梗着脖子，骂骂咧咧，


    「谢将军忠心耿耿，可不是叛逆之人。」


    「是吗？」


    谢九安轻笑一声，「刘大人对本将评价挺高的。」


    啥？


    还没等众人回味过这话的意思。


    谢九安就抬手一点点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


    这场面堪称惊悚，


    那丑陋不堪的面具撕下，


    俊美的容颜，缓缓暴露在空气中，


    熟悉得令人髮指，


    不是谢九安会是谁！


    那方才的文官，吓得一蹦三尺高，乌纱帽都掉了。


    脸也肿得生疼。


    天爷啊！他方才说谢大将军绝不会谋反，谁知最大的叛贼就是谢将军！


    打脸要不要那么快！


    不光那文官傻眼，在场的大臣女眷无不瞠目结舌，


    心情也十分复杂，


    既惊喜谢将军没死，又惊吓谢将军谋反了。


    至于洪武帝，瞳孔震颤，布满了红血丝，


    愤怒在彻底击溃了他的心房，


    如果那皇太孙让他忌惮，


    那么这谢九安就是让他恐惧，


    这是他登上皇位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少年天骄的光芒，都快盖住他这个皇帝了，


    好不容易三番两次不惜任何代价，把这个心腹大患给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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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9页

    现在告诉他，


    谢九安没死？还他妈的杀回来了！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席捲而来，


    洪武帝心态当场崩塌，


    啐道：「你这逆贼！哈哈枉费天下人都道你谢九安忠君爱国，谁知你还是反了！朕没杀错你！朕没错！啊…」


    话音刚落，陆染就扣紧手里的铁丝，


    死死勒住洪武帝，


    她俯下头，低声道，


    「你这皇位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现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话落，就有洪武帝的心腹大臣急声反驳，


    「胡说！你们这群乱臣贼子，事到如今还想装成前朝太孙来篡位，你们再怎么胡说八道，也改变谋逆的事实！」


    说话的几人，也曾参与纵火弒君的事，此刻自然和洪武帝一条心。


    「对！你们杀了朕这皇位你们也坐不稳！朕还有儿子皇孙，你们还想统统杀光不成？」


    洪武帝一下有了底气，


    当初篡位，为了掩人耳目，他都特地用纵火伪装成意外，这谢九安怎么敢仗着自己得民心就公然弒君杀位，


    就不怕背上暴君的骂名，遗臭万年吗？


    不少大臣也在劝谢九安收手，


    见状，洪武帝服软道：「谢爱卿，朕知道你劳苦功高，只是一时不满这才铸下大错，朕承诺你，你只要收手，朕就不治你的罪，连带着你的这个…妻子还有家族，朕也一併放过，不会再追究…」


    「呵」


    陆染听乐了，怕是真放了这狗皇帝，


    对方第一件事就是杀他们。


    但面上，陆染却和谢九安对视一眼，


    坏笑着，「好啊」


    「好！那你快放了朕，朕赐你万贯家财…」


    说着说着，洪武帝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


    表情凝固，方才劫后余生的狂喜也跟着散去，


    只见殿门外，刀光剑影，厮杀声惨叫声混做一团，


    门外的禁军一个个倒下，


    血喷溅在门窗上，蜿蜒流下，


    众人大惊纷纷抱做一团，


    殿门缓缓打开，一个女子被众将士簇拥着进来，


    她身着素衣，身上无金玉妆点，


    但那母仪天下的雍容气质，浑然天成，


    这是…谁？


    大臣和女眷们疑惑又害怕，


    又眼尖的认出来了，惊唿一声，


    「这！这是前太子妃！」


    前太子妃？那不就是准皇后吗？


    众人震惊不已，


    可前太子妃，不是与先皇和先太子一同葬身火海了吗？


    「你…你怎么……」


    洪武帝勐然想起那日丢失玉玺，就是在他临幸这女人之后！


    所以那晚贼人的真正目标，


    是她！


    比起玉玺丢失，这女人的出现，


    更让他恐慌，


    因为她是那晚兵变最好的证人！


    也是唯一一个证人！


    证明他弒父杀兄，双手沾满了鲜血……


    杀了她！


    洪武帝寒毛竖立，在脑海里叫嚣，


    但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连性命都被旁人攥在手里，眼睁睁看着，大臣们跪下行礼，


    「臣等见过，太子妃娘娘」


    「都起来吧」


    前太子妃抬了抬手，「难为你们还肯认本宫」


    大臣们汗颜，不由地问，


    「太子妃娘娘，您…您这从前是去哪了，当日那场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前太子妃，


    目光直直地落在那狗皇帝脸上，「这就得问他了，杀兄占嫂恶贯满盈，实乃皇族之耻！」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纷纷被这段话里的信息量砸得头昏眼花，


    陛下他真的…弒兄了？


    第362章 当年的真相


    不光如此，强占嫂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众人不敢再深想下去，


    洪武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揭穿老底，羞恼不已，


    「你们别听她胡说！污衊君主！朕真没想到，皇嫂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叛党窃取云国江山，皇兄在天之灵，怕是也不得安宁！」


    「你还好意思提他们！」


    前太子妃冲上前，抬手扇了洪武帝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先皇打的！」


    「啪」又是一巴掌，


    「这是替我的夫君打的！」


    「啪！」


    太子妃娘娘，深吸一口气眼中含着泪，


    「这是替死去的，真正的谢家二郎打的！」


    一语惊起千层浪，


    这！什么叫真正的谢家二郎？


    谢家二郎不是谢将军吗？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脸上的看到了惊疑，


    该不会！谢大将军不是假扮皇太孙，


    而是真正的皇太孙吧！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谢大将军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蛰伏十几年，就为了今日！


    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似的，


    太子妃娘娘，泛红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掷地有声，


    「你们没有想错，谢九安是本宫的儿子！是名副其实的皇孙！那日宫中失火并非意外，而是人祸！是他！」


    太子妃转而怒指洪武帝，多年来的忍辱负重的仇恨，在这一刻终于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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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那日就是他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在宴会散去后，偷偷带着兵马潜入皇宫，亲手杀死了先皇！还有太子！本宫也差点死在这畜牲的刀下，谁知他见色起意，竟强占于本宫，他用本宫皇儿的性命要挟，但殊不知，那襁褓中的婴儿在宫宴前，就被侯府的嬷嬷抱错了，使得本宫的皇儿逃过一劫，但可怜谢夫人的儿子，替了皇孙惨死在这畜牲的刀下！半大的婴儿，他也下得去手！」


    说到深处，太子妃娘娘已经顾不得仪态，悲恸不已，泪湿衣襟。


    大殿寂静非常，只听得见唿吸声，和哭泣声。


    在场的不少女眷都有些动容，用手帕拭了泪，


    当年的大火的确蹊跷！


    但也有大臣并不相信，


    或是参与了当年的谋逆之事，此刻保全洪武帝就等于保全他们的命，


    他们急得跳脚，反驳出声，


    「太子妃娘娘，虽说您还活着，但当年的真相还不是全凭您一张嘴，您让微臣如何信服？天下的百姓又如何信服？焉知您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才空口编出这番话来诋毁圣上！」


    「放肆！」


    太子妃娘娘捂着剧烈起伏的胸脯，


    「本宫的儿子是正经的皇孙！本该继承大统，本宫何须撒谎！」


    「话虽如此，可您既说您被皇上强占了，又如何证明呢？」


    听到这话，洪武帝也连忙泼脏水，


    「晴儿，你当初心悦于朕，还为朕诞下一子，你如今怎么……」


    「本宫心悦你？本宫恨不得吃你的肉！饮你的血！」


    太子妃怒而反驳，


    但有几个大臣又冒出来，


    「那敢问太子妃娘娘，圣上说您为他诞下一子可是真的？」


    「本宫是被他逼迫的。」


    「那还是太子妃娘娘您不守妇道…」


    那大臣说着，挺直腰背，那姿态实在是让人作呕，


    「噗呲—」


    可还没等那大臣得意多久，


    一柄匕首，飞射而来，穿透他的心脏，


    一击毙命，那大臣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就死不瞑目，


    血染红了地板，腥味瀰漫……


    众人如受惊的鸟，四散逃跑，


    大殿乱成了一锅粥。


    「谁敢再说我母妃的坏话，可以试一试」


    谢九安起身挡在太子妃娘娘身前，


    薄唇抿起嗜血的弧度，


    像是在笑，但没人觉得这是在开玩笑，


    那些个拥护洪武帝的大臣，吓得瘫坐在地，


    一个二个噤若寒蝉，哪里还有方才的咄咄逼人的样子，


    其余大臣也面色凝重，


    这是今晚，谢大将军杀的第一个人，


    显然，这不是最后一个


    这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若不然他们差点忘了谢大将军的威名。


    大殿上见了血，龙椅上的洪武帝似乎才回想起自己的处境，他面色惨白，


    「你们……你们怎么敢杀害朝廷大臣，你们这般随意杀人，不就是想逼朕退位，好那朕答应你们，只要你不伤害朕的子民和大臣…」


    「皇上！」


    大臣们意外地抬起头，被这番话感动得潸然泪下，


    心中也对谢九安不满起来，


    虽说陛下他昏庸了些，但这谢大将军也太残暴了，


    上位了定不是个仁君，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大臣被煽动，


    有个脾气爆的御史，竟面红耳赤地跳出来，


    「本官要写下来！还皇上一个公道！这云国不是你们…」


    「呕…好噁心」


    群臣正激动着，就被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打破了。


    陆染别过脑袋，噁心得直想吐，


    满眼都是嫌弃，


    「你们长点脑子吧，这狗皇帝什么人，刀子没挨你们身上，你们不知道啊，就说他怎么对陆女将的吧？还记得吧？你们以为他真会为了你退位，做什么春秋大梦？」


    此话一出，有人脸色微变，


    还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还有，我夫君可不是随意杀人，那大臣羞辱太子妃在前，以下犯上本就该杀，其次，呵，他当初和狗皇帝一块谋反，一点都不无辜。」


    陆染故意停顿了一下，


    朱唇勾起，一字一句道：「而你们之中，还有许多都参与了当年之事，你们不是嫌证据不够吗？人证多得很，这物证也有。」


    什么！！


    大殿譁然，众人面色各异，有心虚，有恐惧，还有意外。


    「你们…休想给大臣们扣帽子，然后找藉口杀掉」


    「赵大人是吧」


    陆染微微一笑，偏头看了眼谢九安。


    男人颔首，漠然开口，像是审判的阎罗爷，


    「本将军早就在查你，当年你负责督查这皇宫失火的案子，但不过三日就草草结案归为意外，期间你便不断升迁，财宝赏赐无数，都是宫里流出去的赏赐，但奇的是，这宫里的册子并没有赏赐的记录，谁给你的？嗯？」


    第363章 揭开狗皇帝真面目


    谁有那么大的权力？赏赐，


    除了洪武帝，在场的大臣想不出别的人选来，


    「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当年之事真是陛下所为…」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也曾猜测过，但就像那话本子里的故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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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1页

    无凭无据，他也没当真，


    若当年陛下真是靠着弒君杀兄篡位的，


    那……


    「你们别听他在这儿胡诌！什么赏赐，那都是本官凭本事和功绩得来的」


    那大臣心虚得直哆嗦，强撑道。


    好在也有不少和他一条船上的大臣声援他，


    「如今是赵大人，待会你们又要往哪个官员头上叩帽子？」


    「呵，你们急什么？」


    陆染凤眸眯起，


    视线一转落在了白湘儿身上，


    那断肠的痛楚快要把人逼疯，白湘儿已经神志不清了，


    她声音微弱，喊着，「大人…大人」


    但殿内喧譁，她的求救声很快就淹没在其中，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大人又骗了她！


    白湘儿这副悽惨的模样，也提醒了在场的众人，


    对了！差点忘了中毒的事！


    陆染腾出一只手胡乱掏出药瓶，


    拿出一颗丢给身旁的宫女，


    「这是解药，你去餵给那湘贵人」


    「是…是」


    那宫女忙接过药丸，


    临时领命，她腿脚发软，


    然后抖着手把药丸塞进了白湘儿嘴里。


    肉眼可见的，白湘儿又有了生气儿，


    痛苦得到缓解，那种滋味差点让她喜极而泣。


    但在场众人纷纷沉默了，


    可怕的猜测在脑子里打着转，


    这湘贵人身为宫嫔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


    那他们呢？


    他们是不是也，不一定，可能……


    但陆染接下来的话，犹如丧钟敲响，


    「你们之中，还有人中毒了」


    陆染「啧」了一声，似笑非笑，「会是谁呢？」


    「你们…你们，竟能做出给群臣下毒的事，这是小人伎俩！」


    「夏大人那么激动，是觉得自己中毒了吗？」


    还没等那大臣回答，陆染就自顾自笑道：「放心，这毒不会伤及无辜之人，但当年参与了宫变之事的人除外！所以你们有没有中毒，自己心里清楚。」


    此话一出，群臣譁然，但同时也放松下来，


    但有的人心情忐忑，感觉有把刀高悬在头顶，


    毫无疑问，那些都是参与过篡位的大臣。


    他们不敢再像方才那样叫嚣，


    甚至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竟感觉肚子隐隐作痛，


    白湘儿方才痛苦至极的惨状，在脑海浮现，


    不少大臣打了个寒颤，


    这个毒会不会死人……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这个毒呢」


    陆染勾了勾唇，「叫做断肠散，吃了不光会死，主要是这断肠的痛楚让人生不如死，你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大臣应该想像不到，肠子被刀割断的感觉吧…」


    少女清冷的声音，此刻却像是恶魔的低语。


    那些大臣们心态崩了，冷汗打湿了官袍，


    恐惧使得腿脚发软发虚，


    他们真的要为了圣上死吗？


    可说出当年的真相一样要死，


    太子妃娘娘和皇孙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些大臣正犹豫着，


    忽的有一人就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得直打滚。


    这是毒发了！


    犹如一颗巨石砸入湖心，恐慌瀰漫，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谁都害怕自己是下一个。


    那禁军统领，害怕地舔了舔干裂的唇，


    此刻他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


    心中犹豫着盘算着，


    就这松懈的功夫，


    后面的君玉昂看准时机，将君父救了出来。


    见状一旁的君二叔心态崩了，


    不是？！谁是你老子！怎么不先救他啊！


    这大孝子！


    禁军统领也目眦欲裂，


    手里的人质丢了！


    这下可再也没能威胁到那君晚凝的东西了！


    这场战还需要打吗？他们已经输定了，


    从一开始，他们不过就是被困在殿内等死！


    那禁军统整个人一下颓然了许多，


    他索性将刀剑一扔，跪在地上，


    「我说！只求皇太孙您能放过微臣的家人」


    「可以」


    闻言那禁军统领，就在洪武帝震怒和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开口了，


    「当初我还不是禁军统领，只是个守宫门的，宫宴那晚正好轮到我当值……是我将陛下的兵马放进了宫内。」


    「胡说！你胡说！」


    洪武帝挣扎着，可没用，


    有了禁军统领开这个口子，


    原来越多参与当初谋逆之事大臣，


    的防线土崩瓦解，他们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但他们还想要保全家族，


    他们一个个跪下。


    「臣当初是帮忙放火的…」


    「微臣是宫宴上负责採买的，那日微臣买了许多油桶藏匿在宫中，这才燃起熊熊大火」


    「我当初亲眼看见陛下，杀了先皇……」


    「卑职是那晚的侍卫，现如今负责掌管宫中侍卫，那晚亲眼看见，皇上他将太子妃娘娘捋走，这几年来，都一直关在养心殿……」


    一字一句可以窥见当年的血腥，


    和洪武帝的残暴，他那丑陋的面具被一点点剥下，


    血淋淋地展露在众位大臣，和他的皇子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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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的气氛变得沉重，


    当年的杀戮场面似乎还在眼前。


    原来是真的……


    众人看向洪武帝的眼神彻底变了，


    有惊惧，有愤怒，


    但往日的尊敬畏惧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恍惚间，洪武帝觉得自己从权力的云端上滚下，狼狈不堪，


    供人指责唾弃，


    多年来，那只存在于噩梦里的场景，


    在此刻化作了现实，


    洪武帝双唇紧颤，他咆哮着，


    「你们别说了！都给朕闭嘴！」


    但没有人听他的，


    他还坐在龙椅上，但他已经不是皇帝了……


    渐渐的，洪武帝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手足相残得来的江山，


    终究还是失去了，


    他眼睁睁看着谢九安朝他靠近，双目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那明晃晃的杀意，和幼年时，


    谢九安眼底的恶魔重合了，


    但他现在不再是弱小无助的孩童，


    「小兔崽子！你现在满意了？啊？当初朕怎么就没仔细看看那襁褓里是不是你！你………」


    洪武帝忽然没声了，


    因为，谢九安的手掌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上面的茧和刀疤，像是锋锐的刀刃，硌得洪武帝害怕瑟瑟发抖……


    第364章 杀了狗皇帝


    洪武帝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降临，


    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当年手刃父皇和皇兄的那晚，


    只是如今这不见血的刀剑下，待宰的羔羊成了他！


    洪武帝终于怕了，


    他捨不得江山权势，甚至他在恐惧死亡后面对父皇和皇兄……


    「不…侄儿，侄儿你…你若杀了朕会后悔的，会后悔的，求你……」


    「放了朕」三个字没能说出口，


    谢九安亲手扭断了洪武帝的脑袋，


    面色漠然不带一丝表情，


    动作熟练就像训练了成百上千次，


    他亲手结果了杀父仇人，


    他梦里都想杀的人，


    此刻却那么轻易的死去，轻易简单到，他不敢相信……


    洪武帝没了声息，他脸上的表情永远凝固，那是贪婪的求生，


    头颅以诡异的姿态，扭到了背后，


    摇摇欲坠，脖颈断裂，只剩下皮肉在支撑，


    最终还是不堪重负，掉落在地，


    「咕噜噜」滚到了谢九安的脚边，


    洪武帝头顶的九龙冕松掉了，白花花的头髮也披散开来，


    死去的他与寻常老人无异，


    只是那瞪大死寂的眼珠，昭示着他的不甘。


    陆染早在谢九安掐住洪武帝脖子的那一刻，就收回了金步摇，


    她知道，这杀父仇人，得谢九安亲自了结，


    只是…


    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吗？


    陆染有种踩在悬崖边上的荒谬感，


    不祥的预感浮现。


    大殿内众人屏住唿吸，


    无人敢应声，就在这时，


    一个接一个的大臣跪下来，


    「臣等恭迎新皇…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嘭—」


    殿外传来一声异响，


    像是有什么坍塌了，


    「失火了！」


    「保护将军！」


    殿外的将士大喊着，殿门被推开，


    滚滚烟雾扑面而来，外面火光漫天！


    「咳咳…咳咳」


    众人被呛住，咳嗽不止。


    「这火…怎么回事？」


    陆染和谢九安脸色一变，


    不约而同回想起洪武帝临终前那句话，


    你们会后悔，后悔什么？


    原来这狗皇帝这般癫狂，竟还想故技重施，用火掩埋真相。


    这是狗皇帝在事成之后栽赃给谢九安的伎俩，


    若是这鸿门宴的计划顺利，


    恐怕明早百姓们只会听见，皇太孙在宫宴上意图谋反，还蓄意纵火，到时候皇太孙就算被处死，也无人申冤了，


    但狗皇帝现在身死，


    但早早安排好的纵火，却按照原计划实施了，


    「当务之急，是带人离开这里！」


    夫妇二人默契对视，就转身朝不同的方向救人，


    陆染力大无穷，她冲过去将虚弱的君老夫人一把背起，


    另一只手提熘着君父的衣领，就朝外沖，


    君老夫人趴在陆染的背上，


    她喘气声沉重，


    模模煳煳的，她看到是陆染背着她朝外逃，一时间，竟生出点点泪意来，


    没想到这临到头，


    竟是这平日和她不对付的死丫头，先念着她。


    可那焦臭味刺鼻，君老夫人每每唿吸一下，就感觉肺腑扯着痛，


    神志也开始模煳，


    「凝儿，好丫头，你放祖母下来罢，祖母好像不行了，你把你二叔带上，可…可不能叫他有事…」


    「娘啊！都什么时候了，咳咳咳，你还偏心！」


    君父边咳嗽边吐槽，


    母亲平日里偏心就算了，


    这生死攸关，还只记得他那弟弟，


    一点都没想起他这个长子，


    君父简直悲愤得快要哭出声来，


    只是好在，他还有个好女儿……


    君父正想着，就屁股一疼，


    被陆染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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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


    君父抬起头，就见陆染把他们往空地上一撂，又跑回去救人了。


    这孽女真是……夸早了，


    哎哟他这心脏和屁股啊，真疼！


    火势蔓延，火舌轻而易举就吞噬了装潢华贵的殿宇，


    越来越多的大臣拖家带口地朝外奔，


    谢九安也边护着自己母妃，


    边在殿内搜寻谢侯夫人的身影。


    「在那！怎么会……」


    太子妃娘娘捂着嘴，


    眼睁睁看着，谢侯夫人与逃散的人群背道而驰，


    她一步步朝火光处走，恍若行尸走肉，


    「不！不！」


    太子妃娘娘冲过去，谢九安也跟着跑过去，


    「母亲！」


    或许是听到喊声，


    谢侯夫人身形一怔，


    回眸看去，神色恍惚，


    谢侯夫人深深地望了眼谢九安，


    眼神说不出的复杂，


    「婉婉你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安儿在等着我们」


    太子妃也喊着


    闻言谢侯夫人淡淡地笑了，


    那眼眸却蒙着化不开的悲哀，


    「他是你的安儿，不是我的，我也该找我的安儿了」


    「你胡说什么，你养育了他那么久，他就是你的儿子，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儿子！」


    太子妃娘娘对着这个昔日的闺蜜哭喊着，


    「婉婉，你给我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谢侯夫人摇摇头，可就在这时，


    谢九安已经从背后绕过去，将谢侯夫人打横抱起，


    「母亲，回来吧」


    「可我对你一点都不好…」


    谢侯夫人说着，眼角有泪珠滑落，


    隐约间，


    她听到那个好友在笑骂她，


    「不好，你若真恨他，他就不会平安长大，你有那么多报復的机会，可你没有不是吗…」


    是吗？


    谢侯夫人，忽地意识到，


    其实她从头到尾都是有怨但没有恨……


    见谢侯夫人不挣扎，


    太子妃娘娘抹着泪松了口气，


    这里实在是太呛人，


    她朝外走，却感受到身后有道视线，


    好像有什么，被她遗忘了，


    太子妃娘娘下意识转头去看，


    烟雾迷濛中，有道身影，


    远远的就站在，洪武帝的尸首前面，


    就那么看着她，面容模煳不清，


    他身旁的太监正把他往外拽。


    那人正是九皇子，


    他愣愣地望着远处的母子，


    方才那么多变故，他都不在乎，


    脑海里只反覆迴荡着一句话。


    前太子妃，被囚禁在养心殿数年，


    期间诞下一子，


    一子……


    是他吗？


    他生来就不知道母亲是谁，旁人只说是个爬床的宫女，


    可父皇古怪的宠爱，让他无时无刻不觉得割裂，


    可就在方才，他全明白了，


    九皇子自嘲一笑，


    两行清泪顺着俊美到妖孽的面庞流下，


    方才他不只一次，想去找母亲，问母亲！但都没有机会……


    现在他也被人遗忘了，


    人们都说，母爱如佛光，可为什么一次都从未照临在他的身上……


    第365章 兄弟


    九皇子痛苦地闭上了眼，


    那呛人的烟雾，伴随着死亡的气息，


    但就在这时他脑门挨了一巴掌，


    「你这傻子干嘛呢！」


    什么？


    九皇子勐地睁开眼，


    就见，烟雾缭绕中有道身影挡在他面前，


    像极了从前威风凛凛的陆女将，


    「是……错觉吗？」


    九皇子喃喃自语，


    但下一秒，就被人大力地拽了出去，


    胳膊都快散架了，


    方才的伤感消失，只剩下凌乱，


    不是这……什么情况！


    「放开！你放开本皇子！」


    「怎么？真不想活了？」


    陆染好笑道，


    方才一进殿门，她就见那九皇子棍子似的杵那儿，


    有一说一，这九皇子没害过她，


    其次为了她与谢九安的名声，这殿内的皇子都不能死，


    更何况……


    这九皇子和谢九安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不错，早在方才她也想通了这点，


    皇宫中只有九皇子的身份和年龄能够对得上。


    而且这九皇子的五官和太子妃娘娘的很像，


    这些怎么不算铁证？


    被陆染强行拖出去的间隙，


    九皇子一直在抗议挣扎，


    眼底的狰狞与阴沉，像是保护自己的尖刺，但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君晚凝你放开我！你听不懂人话吗？本皇子一心求死！咳咳咳，你…」


    越靠近殿门，


    那九皇子越害怕，


    他害怕看到母亲眼底的厌恶，


    毕竟母亲是被父皇囚禁的逼着生下他这个儿子的。


    他的诞生是父皇洗不清的罪恶…


    九皇子脚像是生了根，扎在原地不动，


    那泛白的指尖紧张地捏住袖口，


    他想转身逃进火海，


    可身旁的女子大力抓住他，钳子似的，让他动弹不得。


    还有那个死太监，也拦着他，不让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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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皇子放弃挣扎了，他闭上了眼睛，


    不敢看，可心脏还是跳动得飞快。


    但黑暗中，一只手轻轻落在了他的发顶，


    那份温柔是他从未感受过的，九皇子僵在了原地，


    「这…是本宫的孩子吗？」


    「咚—」


    九皇子心脏像是被击中，


    但一点都不疼，他睁开眼。


    面前的妇人眸中含泪，看他的眼神有心疼，有愧疚，有小心翼翼。


    唯独没有他以为的厌恶……


    「你是本宫的孩子，对吗？」


    「我…我不知道，我…」


    九皇子头一次手足无措起来，


    他俊脸一红，往日的阴郁都变成了慌乱，


    像是在做错事怕被发现的小孩，


    在母亲跟前支支吾吾。


    但这一次，母亲没有怪他，


    因为他本就无辜，


    「应该是了，你和本宫长得真像，和你哥哥也很像」


    妇人笑着，转头看向谢九安，


    「是吧安儿」


    「嗯」


    谢九安颔首，他拧着眉，看向九皇子，


    那眼神谈不上友善但也谈不上恶劣，


    九皇子心神绷紧，但也不服输地瞪过去，


    两人大眼瞪小眼。


    谢九安忽的笑了，


    拍拍九皇子的肩膀，「都过去了」


    什么意思？


    九皇子还没来得及反应，


    就见谢九安将一旁看热闹的陆染搂进怀里，不怀好意的道，


    「介绍一下，这是你皇嫂」


    九皇子：「……」


    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感觉他这皇兄是在炫耀？


    毕竟他也向君小姐提过亲。


    陆染也后知后觉，该不会这货在吃醋吧？


    没忍住，陆染用胳膊肘戳了戳某人。


    但谢九安抱着她的腰不放，


    薄唇勾起，笑容透着威胁的意味，


    「所以，好弟弟，你该叫她什么」


    ！！！


    九皇子抽了抽嘴角，


    最后不情不愿地喊了「皇嫂」两个字。


    「不错，见你们兄友弟恭，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放心了」


    前太子妃娘娘掩唇笑着，就去安抚身旁谢侯夫人了。


    陆染夹在中间当和事佬，有些欲哭无泪，


    这算哪门子的兄友弟恭啊！


    「好了，当务之急是灭火啊！这宫殿修缮可要不少钱！」


    「娘子放心」


    说完，谢九安就立刻动身组织底下的将士灭火了，


    陆染也没闲着率领着宫婢，也去御花园挑水，


    见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就连那些参与了当年谋逆之事的大臣也在帮忙，


    虽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了，但如今却能弥补……


    陆染提着水桶一路风风火火，


    好像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马蹄声，


    还有脚步声。


    有一队人马，隔着浓烟驶来，


    在到御花园的时候，那些人从马背上下来，改为步行，鬼鬼祟祟的。


    陆染放下水桶，手指竖在唇间，


    给身后的宫女们，使了个眼色，「嘘」


    见状宫女们点点头，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


    陆染猫着腰，借着御花园内的树木山石遮挡潜了过去，


    啧啧，看来还没完啊……


    让她看看是谁。离得越近，


    陆染看得越清楚，


    只见那带着兵马进来的，赫然是


    ——瑞王！


    不过一月没见，他和君晚华愈发有：「夫妻相」了，


    两人如今都双颊消瘦，眼窝凹陷，


    一副短命鬼的样子，


    这使得瑞王的面容愈发让人生厌恶，


    此刻他拖着身子，朝宫殿的方向走，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野心和欲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夜本王才是赢家！


    君晚凝！本王就要得到你了！


    本王要让你跪下求饶，让你像条狗一样服侍……


    瑞王的幻想戛然而止，


    一道黑影突然蹿到他面前，鬼似的。


    啊！


    瑞王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躲避太急摔了个屁股墩，


    他本就身子虚弱，眼下这一摔，


    骨头都快散架了，


    但这都抵不上耳边的嘲笑声扎心。


    「哈哈哈，笑死我了」


    「谁！谁上！快杀了她！」


    那几个精兵一手拿刀一手握着盾牌，


    犹豫着朝前走了两步，


    黑夜中，陆染缓缓从假山后面，走出来，背着手，气定神闲，


    「七王爷啊？你来做什么？」


    「君晚凝是你！」


    瑞王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好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上！抓活的！」


    「你这是看不起谁啊？」


    陆染挽起袖子，扫了眼这几个精兵，


    挑衅地勾了勾手，


    「这么几个人还不够本小姐塞牙缝的！」


    好大的口气！


    这贱人死到临头还不悔改！


    瑞王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喊，「好！那你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放心她没武器！还能以一敌百不成？」


    第366章 大火


    那些私兵挥舞着武器沖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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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染晃了晃手里的金步摇，按动机关，


    那削铁如泥的丝线瞬间弹出，尖端的钩子就插进一旁的树桩里，


    陆染拉住另一头脚步点地腾空而起，


    不退反进，朝着那些精兵飞跃而去，


    见状那些精兵都心道，


    就没见过这样急着送死的人！


    他们收敛力道，正准备生擒陆染，


    腹部就齐刷刷一疼，


    他们错愕地低头看去，就见腰部坚硬的甲冑，竟不知被什么玩意儿割裂开了，


    还有跑在前面的精兵，此刻肚子已经被铁丝割破，流出血来。


    这…这是什么妖术！


    那铁丝本就细，现在又是黑夜，更是看不见摸不着。


    瑞王也被这场面唬住了，他转身就想跑，


    谁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火把照亮了黑夜，


    越来越多的将士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瑞王在中间，那火光刺眼，


    照得他消瘦的脸愈发阴森恐怖，


    谢九安走过来的那一刻，


    瑞王瞳孔紧缩，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


    「谢…谢九安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大胆！还不跪下叩见新皇？」


    闻言瑞王如遭雷噼，


    新皇？这怎么可能，


    谢九安是新皇，那不就说明……他的父皇，皇兄，还有那不知打哪来的皇太孙都输了！


    怎么会是谢九安呢？


    瑞王不肯相信，他想要质问什么，


    就见谢九安牵起陆染的手嘘寒问暖，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谢九安是新皇，


    那君晚凝这贱人成什么了？


    皇后？


    这似乎比谢九安称帝对他而言的打击还要大。


    他死死地盯着陆染，从前跟在他屁股后面，讨好奉承的女人，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皇后？


    这仿佛在提醒他，自己有多失败，


    好像一切的和失控都是从换嫁开始，


    从那日起他堂堂七王爷，


    就再无一件顺心如意的事，


    本以为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


    怎么会……


    瑞王神情恍惚地瘫坐在地，


    见状陆染唇角勾起，忽然问，


    「对了，夫君火灭完没有？」


    「太和殿的火灭了，现下还有些偏殿的火没灭。」


    「啊，那不是正好吗？」


    陆染瞥了瞥瑞王，凤眸在火光下闪烁着顽劣的光。


    可谢九安很乐意为她所有的坏心思买单，


    「好，娘子想怎样？」


    「我想…」


    陆染踮起脚尖，对着某人咬耳朵，


    这耳鬓厮磨的模样，


    让在场不少将士都没眼看，


    不过将军大事已成！他们也能得到许多赏赐来孝顺父母，然后娶媳妇了嘿嘿……


    想着那些将士们愈发恪尽职守，


    等着将军的命令。


    「既然来了，你们就帮着灭火吧，正好这火是你父皇烧的，你作为他的儿子也该赎罪」


    谢九安意味深长地说着，


    在瑞王惊愕的眼神下，牵着陆染的手离开了，


    这姿态，比杀了瑞王还难受！


    灭火，那不是下人做的事吗？


    叫他这个王爷做！这是把他当什么了？


    瑞王差点一口血气吐出来，


    但那些将士已经开始催促，


    他们就负责监督瑞王和他带来的精兵，


    瑞王等人本来是想篡位的，此刻竟还沦为了侍卫，


    这落差实在是太大，真是费力不讨好。


    那些精兵纷纷朝那些将士投向羡慕的眼神，


    瑞王提着两桶水，摇摇晃晃地被催着走，


    看着满目疮痍的宫殿。


    他心中畅快，你们成为帝后又如何，这宫殿破破烂烂的，


    有什么稀罕的…


    瑞王被将士们带到了偏殿，


    远远看去那些太监正在努力灭火，


    「还不快去，愣着干什么？」将士们催促。


    瑞王咬牙切齿，刚上前就听到了议论声，


    「听说七王妃和还有那小妾都在里面！」


    「可不止呢！听说那什么国师也在里面！一男两女的，这三个人能干嘛？」


    这话令人浮想联翩，


    但落在瑞王耳朵里，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怒火在胸腔燃烧，


    这三个贱人聚在一起干什么！


    那一刻怒火中烧的瑞王，竟龙捲风似的冲进殿内，


    但眼前画面还是让他惊得瞳孔震颤，


    只见那道士狠狠掐住君晚华的脖子把她往火堆里按，


    而躺在榻上的君晚清，正在怂恿，


    「快！你快点杀了她啊！咳咳…咳」


    怎么会这样…


    瑞王差点走不动道。


    就在这时，一块燃烧的木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瑞王踉跄了两下，肩膀剧痛，他拍灭肩头的火星，奔过去。


    君晚清这才注意到门外有人，


    一看清，她立马惊唿出声，


    「王爷…啊！王爷您别看妾身，妾身如今可丑了」


    君晚清用手帕遮着脸，


    现在的状态何止是丑，更是诡异可怖，


    她不过怀胎四月，肚子却涨大得极为夸张，连罗裙都撑烂了，将那布满青筋到发紫的肚子暴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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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君晚清的面皮耷拉着，骨头挂不住皮，头顶秃了，没剩几根头髮了，挽不了髮髻，只能披散着，


    像个被肚子里不知道什么东西，吸走了精气的女尸。


    人不人鬼不鬼，再没有从前的花容月貌，


    清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王爷救…救救我…」


    君晚华断断续续的唿喊声，


    陡然拉回了瑞王的思绪，


    可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


    「王爷，救救妾身，姐姐要杀了我们的孩子！」


    君晚清哭喊着，声音悽厉，


    瑞王朝后退了两步，


    他看着一边陷入危险的妻子，一边苦苦哀求的爱妾，


    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瑞王转身毫不犹豫护住了君晚清。


    见状，君晚华本就毫无生机的眸子，


    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失望和嘲弄，


    可笑啊……


    这个男人是从未爱过她，


    一丁点都没有。


    她君晚华的人生不该是这样！


    可能是恨意，或是怨气，


    君晚华咬住了那道士的胳膊像条疯狗。


    「啊！」


    那道士惨叫着，加大手上的力道


    但那被火烧得血肉模煳的手臂本就使不上太多力，


    这才使得他一直没能杀死君晚华。


    那道士痛得撒开了手，


    君晚华得以喘息，她注视着瑞王，眼神平静无波。


    但就是这样的眼神，反倒让瑞王心惊肉跳，


    「君晚华，你要做什么？清儿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要那么善妒，只要你不杀孩子，一切好说……」


    第367章 两姐妹的结局


    「王爷真是爱护那孩子啊…」


    君晚华上半张脸流着泪，下半张却是笑着的，


    「但你真以为这孩子是你的？王爷你护着的是三妹妹和那道士的野种！」


    什……


    这记惊雷炸得瑞王耳朵嗡嗡作响，


    孩子不是他的，这怎么可能呢？


    他被绿了？他……


    君晚清急了，「王爷您别听长姐她胡说啊，她就是见不得妾身好…」


    「王爷不觉得奇怪吗？您和二妹妹那么久了都没孩子，反倒是这道士一来就有了。」


    君晚华杀人诛心，


    用最平静的语言，说出最毒的话，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王爷您不行呀？」


    「啊！」


    瑞王咆哮出声，立马就吸入了浓烟咳嗽不止，


    这火越来越大了，得赶紧离开。


    君晚华眼色冷了下来，


    她掩着口鼻，见那殿门已经被坍塌的柱子给堵住了，如今也只有屏风后面能走，出去是耳房应当还有一道门。


    君晚华毫不犹豫，朝那个方向跑去，


    此刻那三人吵做一团，


    眼瞧着要打起来，都没注意君晚华的动向。


    直到一声「巨响」


    陡然拉回了他们的思绪，


    只见，君晚华双手抓起一旁熊熊燃烧着的木棍，丢到跟前堵住这最后的路口，


    那火灼烧了她的手臂，剧痛袭来，


    但君晚华却伤畅快极了，


    她盯着那目露惊恐朝她破口大骂的三人，


    感受到了久违的解脱。


    她不该把人生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你们三个，给我去死吧！哈哈！」


    「君晚华你疯了！本王……是你夫君，你怎么能把路堵住，你…回来！」


    「姐姐，妹妹知道错了」


    「君长小姐有话好好说，贫道这就把解药告诉你…」


    现在才知道求她？


    之前一个二个把她当什么了呢？


    君晚华转身就走，


    她的背影被火光所遮掩，


    那惨叫声咒骂声越来越远。


    陆染和谢九安赶到偏殿的时候，


    正好看到，君晚华从耳房的小门走出来，一见到她，


    君晚华就跪下了，「咚」的一声，


    把陆染都搞懵了，


    这是做什么？


    「二妹妹」


    君晚华抬起头，不知什么起，眼里的骄傲都在王府磋磨殆尽，


    每个夜晚她都在后悔。


    「长姐是要折我的寿吗？」


    「不是，我……我没有」


    陆染伸出手，君晚华愣了愣，才缓缓抓住，撑着身子起来了，


    她以为二妹妹会趾高气扬，结果并没有。


    「里面发生了什么？」


    君晚华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恨那个道士，所以打铁花表演完，我并没有回太和殿，我偷偷跟踪了那道士，皇上明明说要责罚他，但我分明看见那道士被侍卫拖下去后，就被放走了，我一路跟着才知道，他是去见三妹妹了。」


    「君晚清？」


    君晚华挑了挑眉。


    「是，他们两人早就有了首尾，那道士驻颜魅心的药很贵，三妹妹哪里来那么多钱？可她的药却没断过，我也曾亲眼见过那道士深夜进三妹妹的房间。」


    「原来如此，呵，那他们三人有的热闹了」


    陆染偏头看了眼那火光沖天的偏殿，


    「你肯出来，是想通了？」


    「是…」


    君晚华咬着牙，认真地注视着陆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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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都在颤，似乎是难以启齿，亦或是这是早就想说的话，只是压抑在心中，


    「二妹妹，你的确没有害过我…」


    「嗯，是啊，你才发现」


    陆染神色平静，她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二妹妹，今日之后…」


    「放心吧，你不来招惹我，我不会对付你的」


    陆染伸了个懒腰，就朝谢九安的方向走，


    见状君晚华眸底水光闪动，


    她朝陆染的背影深深拜了拜。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可笑，


    原以为二妹妹在和她争入宫的机会，


    谁知，二妹妹根本就看不上，


    她要的是皇帝的命啊！


    所以，就算她从前顺利入宫又如何？


    如今也不过和白湘儿一个下场罢了，


    君晚华转头去看被宫女搀扶着的白湘儿，


    心中再无一丝的羡慕，


    就当了十来天的妃嫔，这样过眼云烟的荣华富贵有什么意思？


    原来她最好的结局，二妹妹已经给过她，只是她从未珍惜过，


    二妹妹与她们实在是不同，


    君晚华摇摇头，


    眼睁睁看着，君家人都围拢在陆染身旁，方才在大殿上个个都想撇清关系，


    如今二妹妹即将做皇后，就都来夸了？


    「凝儿啊，今日你可真是要吓死为父了」


    君父还是惊魂未定。


    但话音刚落，君老夫人就横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凝丫头是个孝顺有远见的怎会让你出事。」


    「是…是啊凝儿」


    君父感慨，「你若真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呵」


    陆染但笑不语，


    听了一耳朵的彩虹屁。


    直到远处杀来一声，尖锐的嘶吼声。


    「救火啊！本宫的儿子啊！」


    众人转头一看，


    这不是淑妃娘娘吗？此时的淑妃哭着跑过来，髮髻都乱了，面色焦急，


    一见到谢九安她就出声命令，


    「本宫命你，把王爷救出来！」


    话音落下，


    不少人就讥笑出声，


    这淑妃娘娘没和瑞王都没能参加宫宴，现下是还不知道情况呢。


    有大臣立马站出来，


    「淑妃娘娘，你怎能对新皇大不敬？」


    新皇？他？


    淑妃娘娘简直语无伦次，


    她下意识去看皇后娘娘，就见对方同样面色苍白，沉重地对她点点头。


    那一刻淑妃娘娘简直要崩溃，


    但为了儿子，她直接跪下来，「谢将军，求您救救本宫的儿子，求求您。」


    「侍卫已经在救火了」


    谢九安掀掀眼皮道，


    但这话并不能让淑妃满意，


    她尖叫着，「可等火灭了！本宫的儿子岂不是死了！现在救他啊！」


    「他为什么要带着兵马偷偷入宫？」


    谢九安冷不丁问了一句。


    淑妃瞬间表情凝固，


    「你都知道了？」


    「你是不是不会救我儿子了！谢九安你放过瑞儿，都是本宫，是本宫偷偷命人留意宫中的动向，让瑞儿去的，都是我，你要怪就怪我…」


    「你倒是提醒本将了，淑妃娘娘你也有份」


    淑妃顿时瞳孔撑大，被这话震得头皮发麻，


    紧接着宫女都上前来架住她。


    要把她拖走，淑妃娘娘挣扎着，


    「谢九安你…你不得好死！你杀了瑞儿，天下人定会骂你凉薄！」


    第368章 尘埃落地


    这是恳求不成改威胁了？


    若是这淑妃娘娘在外面乱说话，


    的确对谢九安不利，


    陆染正准备说什么，君晚华就抢先一步，帮她解决这个难题了。


    「王爷是为了救我而死，母妃不要怪罪新皇了」


    淑妃一听更气了，


    「王爷怎么可能为了救你？」


    「只要百姓是这么认为不就行了吗？」


    「好！好啊！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你如今就巴结起姓谢的了？」


    「是啊」


    君晚华颔首承认，


    王爷死了，王府就是她当家做主了。


    何乐而不为？


    淑妃娘娘最终还是在怨恨中被拖走了，


    众人见状纷纷摇头，


    这淑妃伙同儿子想谋反，


    谢将军没怪罪都算好的，如今还敢威胁，真是还没认清局势啊。


    不过，这云国已经没人能阻止谢将军称帝了。


    想到这儿，不少大臣又跪下，


    高喊几声：「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偏殿的火势渐渐弱了下来，


    侍卫进去，从里面扛出两具焦尸来，


    其中一具，身形诡异，那肚子涨得如球，


    不用说都知道，这是君晚清。


    陆染皱了皱眉，


    没想到君晚清落得了这个地步，


    君家人也心情复杂，


    君父踉跄了两步，还是难以置信，


    「这…这是清儿」


    「这丫头，真是咎由自取……」


    君老夫人说着，转了转手里的佛珠，


    第二具尸体，众人都伸长脖子去看，


    同样焦黑得快辨不清形状，


    只是从贴身佩戴的东西，认出这是那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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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瑞王没事？


    紧接着，又有侍卫抱出来一具「尸体」


    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但仔细听，还能听到微弱的唿吸声。


    瑞王竟没死！


    众人惊了惊，但随即面露同情，


    就这副模样，没死也是活受罪，能不能挺过今晚，还是问题呢。


    瑞王的一只眼睛被烧得血肉模煳，


    他用另外一只眼，死死地盯着君晚华。


    仿佛在无声的咒骂。


    陆染看在眼里，心想，这两人日后还有的磋磨，


    不过瑞王暂时「没逝」也好，


    当年的事，大多王爷皇子都不知情。


    若是赶尽杀绝，在百姓眼里可就和那狗皇帝差不多了。


    更何况……


    陆染怜悯地看了眼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瑞王，


    恐怕活着更痛苦吧，


    真是报应，狗皇帝放的火，最终还是烧到了他儿子身上。


    火彻底扑灭，滚滚浓烟散去，


    天际亮起一抹金光，太阳缓缓升起。


    拨开云雾，黑暗散去……


    陆染偏头靠在谢九安肩头，


    「终于结束了」


    「累么？」


    「嗯，有点」


    「那为夫背娘子回去睡觉？」


    「好啊」


    话音刚落，陆染就腰间一紧，身下腾空，竟是被男人打横抱起，


    陆染眨眨眼，「不是背么？」


    「我改主意了」


    说罢谢九安就大步朝前走，


    两旁的大臣女眷退散，


    他们垂着头不敢看，


    若是换做往日，


    那嫉妒鄙夷的目光怕是得把陆染扎成筛子，


    但如今，没人敢。


    所以权力有多重要？


    陆染朱唇勾起，她双手搂着谢九安的脖子，


    放肆地亲了口男人的眉心。


    「娘子今日怎么这么主动？」


    「因为我乐意」


    陆染笑着，那凤眸染着晨光，


    莹亮得如云彩。


    谢九安唿吸微滞，忽的就加快了脚步，


    两人共骑一匹马，


    回了将军府……


    对百姓而言，昨晚再寻常不过，


    但谁知今天一大早，


    他们远远的看见，皇宫的屋顶黑漆漆的！


    「哎哟，该不会又烧了吧？」


    「昨晚发生了啥啊？我咋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有「知情」的人，神神秘秘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天家换人了！」


    「换了谁？小兄弟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这个人你们绝对想不到！


    ——是谢将军！」


    「啥？」


    百姓们先是一愣，


    随即都破口大骂，「你唬人也不是这样唬的吧，谢大将军已经…」


    「是真的」


    那人把宫中的惊险之事娓娓道来，


    百姓们都驻足听着，吃瓜吃到撑，


    卖菜的也不卖菜了，


    跑堂的也不跑堂了，都来听热闹。


    「原来谢将军就是那皇太孙啊！」


    「真是老天开眼！」


    百姓们奔走相告。


    不过一日的功夫，


    全都城都知道了，个个都喜气洋洋，


    就差敲锣打鼓送狗皇帝走了。


    百姓们无不等着恭迎新皇，


    那戾王出门想状告谢九安，


    见这场面，心里难受得要命，


    这谢九安就这么众望所归？


    百姓都想他当皇帝？凭什么？


    那戾王正想着，


    抬头就看见遥月，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吓得他一秒蹿回府去，


    其余王爷个个都惜命，


    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谢九安作对。


    更何况，谢九安身边还有个力大无穷的美娇娘！


    怎么斗啊？


    而且这也太巧了！昨晚他们就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像是早就串通好了的！


    一时间全都城的王爷公子都想通了，


    怪不得当初提亲，人君二小姐不答应呢！感情是早就有心上人了！


    飞旗营的弟兄们，


    也知晓了昨夜宫变，又高兴又怕惹得中郎将伤心，


    只得暗暗憋下，都快憋出内伤来了。


    「好兄弟」一不小心成皇后娘娘了怎么办？


    当然是发达之日，指日可待了！


    只是可怜中郎将了，连着两个打击！


    金吾卫的弟兄们不厚道地笑了，


    拍拍自家中郎将的肩膀，


    「将军啊，这也不怪您，这中侯早有心上人了…这不是您的错。」


    「就是，还有那月娘子，谁能想到他是个男的呢？」


    金吾卫们笑道，前段时日他们经常看见月娘子，给中郎将送东西，嘘寒问暖的，


    当时有多艷羡，现在就有多幸灾乐祸！


    哈哈！


    中郎将攥紧拳头，


    咬牙切齿，「月、娘、子」


    「好了，中郎将咱们还要去巡街呢」


    说罢就将人推搡着走，


    金吾卫们个个都抬头挺胸，


    在其他营里人嫉妒的目光下，


    嘚瑟地在街上晃来晃去，


    正巧，遥月手摇摺扇，迎面而来


    「唉，总算能穿回男装了，真舒服」


    话音刚落，看到前面的金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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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月就跟见了鬼似的，转身就逃。


    中郎怒气沖沖地追上，


    「你别跑！」


    啧，小爷怎么又欠了桃花债啊！


    遥月欲哭无泪……


    第369章 澄清


    因为太和殿烧毁的缘故，


    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暂缓，


    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百姓们热议着，编出一个又一个的戏本子，讲那晚的曲折故事。


    陆染也被众多贵女暗戳戳羡慕着，


    本以为那君晚凝嫁的是个死人，


    谁知摇身一变，成皇后了。


    有贵女忍不住嘟囔，「你们说凭什么啊？那君晚凝怎么就那么好运。」


    但也有明眼人道：「你若是敢在大殿之上，公然挟持皇帝，也能得谢大将军的青眼。」


    闻言那些贵女纷纷闭嘴了，


    这的确不是普通女子能干出来的事……


    天晓得那晚她们有多害怕，


    生怕那些禁军一个不长眼，刀剑就砍她们身上，还挟持皇帝，怕不是嫌命太长！


    贵女们打了个寒战，


    过了好半晌才道：「那君晚凝的确是很厉害，但她出身不好啊，听说不是君家女，是个奶娘生的，这当皇后不够格吧？」


    闻言不少贵女面色微变，


    这倒是真的……


    众人心思各异，


    没过两天，关于陆染出身低微，不配为后的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


    甚至有大臣向谢九安谏言，或是想把自己女儿塞进来，


    但谢九安态度强硬，大臣们也只能暂时歇了心思，


    转而找到谢侯爷。


    但自从那晚的事情之后，谢侯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


    他没想到养了多年的儿子是皇孙。


    自己的亲生儿子已经葬身火海，


    髮妻为何性情大变，都能解释得通，


    婉婉竟独自一人承受了这样巨大的痛苦，但凡他能细心点……


    谢侯爷，摸着泪，


    一时间愧疚和心疼快要淹没了他，


    他打定主意等谢侯夫人回来，加倍补偿，


    但奈何，谢侯夫人与前太子妃娘娘现如今暂居在宫中。


    两个老闺蜜，有说有笑倒是解了不少当年的心结。


    倒是那如夫人，如今再也张扬不起来，


    都躲在府里不敢出去打牌了，天天长吁短嘆：天爷啊！那老太婆怎么就有这样的造化？


    连带着侯府的几个公子都缩着脖子做人，没日没夜的回想，从前得罪过谢九安的地方，


    越想他们越绝望，


    若是从前兄友弟恭，如今他们就该平步青云了！


    但当初他们为了争夺爵位，可做了不少的事。


    悔啊！


    而这头，陆染得知关于她出身的流言也不慌，毕竟她的确是君家的女儿，


    当初她只是为了不入宫才让遥月和阿银上门来假装认亲的，


    当然，如今怎么澄清也是有讲究的，


    若是直接闢谣可没人相信，


    还会适得其反。


    陆染笑了两声，狡黠的微光在眼波流转，


    「娘子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你且看着吧，我为你分分忧」


    陆染话锋一转，「对了，有哪些大臣拿我身份说事的？」


    闻言谢九安哑然失笑，


    这些人惹到娘子算是踢到铁板了。


    ……


    接下来几日，


    那些大臣府门前就轮流出现来认亲的人。


    都是一个说辞，当初孩子抱错了，


    起初，那些大臣都不以为然，


    挥手命小厮将人赶走，


    谁知那前来认亲的人拖家带口的，


    那相貌都和自家小姐很像，


    那带来的「真小姐」又和老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不是父女俩都没人信。


    见状，那些个大臣家里鸡飞狗跳，


    还因为此事成功扯出几个外室和私生子的腌臜事，


    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立后的事。


    这些个轶事很快也传满了都城，


    因为不止一家被这「认亲团伙」碰瓷过，


    渐渐的百姓们都意识到


    这压根就是个骗子，多半是用了什么易容术，


    「不过说起来，当初那君家认回来的小姐，不也是这般吗？据说上门的祖孙三人都长一个样，哪有那么巧的事？」


    「是啊，该不会那些团伙在那时候就骗上了吧？」


    「多半就是！那君小姐怎么也不像是奶娘的孩子」


    在议论声中，让都城达官显贵闻风丧胆的「认亲团伙」


    被飞旗营的人亲手「逮住」了，当场被押进了大理寺。


    实际上，遥月等人只是进去走了一遭，


    佯装受了些刑，就招了，说是包括陆染在内的几桩认亲案，都是他们所为。


    这下真相大白。这当中就数君家人最高兴，


    君父更是红光满面，见着人就夸，「我就说嘛，凝儿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么就不是我的女儿了！真是被那些人骗惨了！」


    「是啊，恭喜君大人有个皇后女儿」


    君家如日中天，巴结的官员不少，都笑着应和着，


    心头却暗暗吐槽，


    呸！这君元崇走了什么狗屎运？


    得了个女儿全家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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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0页

    气死他们了！


    「对了，君大人，既然君小姐是您的女儿，那入宫的那位…」


    那大人点到为止，


    君父脸色一变，


    那白湘儿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得搞清楚，他才能安安心心当这国丈！


    君父命人马不停蹄得去查，


    将那回老家的白老爷和白公子都给绑了回来，逼问下得知了真相，


    还给报了官，这一审立马审出了前因后果，


    那白老爷和白公子本就怨恨白湘儿当初抛下他们行径，此番更是没有遮掩。


    白湘儿是外室之女的事也被捅了出来，


    众人譁然，没想到这瓜还没吃完。


    自打宫变后，白湘儿就苦苦等待大人来寻她，但没想到，人没等来，倒是等到了这噩耗。


    白湘儿当场就哭了，含着泪，


    她才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


    更何况当初的事是大人一手安排的，


    那些人也是大人找的，


    怎么会突然出来故技重施，碰瓷别家，这一切的一切倒像是在


    ——澄清！


    大人这是铁了心要让那君晚凝做皇后啊，


    才会这样为其铺路。


    白湘儿心里委屈，嫉妒得要发狂，


    谁能想到前皇太孙是谢将军啊！


    那当初大人故意在君晚凝入宫的事上使坏，


    压根不是什么有仇，反倒是想让那君晚凝能顺利嫁进将军府？


    越想白湘儿，心就刀割似的难受，


    她都错过了什么啊！


    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啊！


    若是她当初再坚持一下，勾引大人，


    说不准如今坐后位的就是她了！


    白湘儿咬着唇，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


    那晚大人不是接受了她么？还亲了她。


    对，她现在就等着大人来便是了……


    第370章 大结局


    白湘儿正想着的功夫，


    窗户就传来响动，


    这对她而言一点都不陌生，


    白湘儿赤脚就下了榻，像只欢快的鸟雀扑来。


    翻窗进来的陆染，见的就是这一幕，


    刚落地，腰就被白湘儿抱住了，


    「大人，您总算来了，湘儿还以为您不要我了…」


    陆染：「……」


    不是？至于这么热情么？


    她都有点不忍揭开真面目了，


    陆染语气严肃，「你先松开」


    「大人？」


    白湘儿仰起头，满脸的委屈与受伤，


    「是……湘儿如今的确是残花败柳之身，可这深宫是吃人的，虽不知大人是谁，可湘儿早已对您情根深种，若是大人您愿意，湘儿愿意追随您，无论天涯海角…」


    不得不说，


    陆染作为女子，听了都动心了，


    啧啧，不过这白湘儿肯这样说想必，是对她的身份有所猜测了，


    会猜她是谁呢？


    该不会以为她是谢九安吧？只有这个可能了。


    可惜喽，小美人要失望了。


    陆染朱唇扬起戏嚯的弧度，故意压着嗓子试探，


    「你知道我是谁了？」


    「不知道…大人，湘儿虽不知您身份和容貌，但您是湘儿见过最有男子气概的男人，武艺高强，湘儿…」


    「行了」


    陆染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打断，


    「今日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大人」


    白湘儿眼睛一亮，还没意识到这话里的深意，


    她只当是大人被她的真诚感动了，


    陆染伸那双铁手，「帮本大人脱下来！」


    白湘儿欢欢喜喜照做，


    「铛」的一声，


    那铁手掉落在地，发出巨响，


    那冷芒反射在白湘儿错愕的脸上，她笑容凝固，


    只见眼前的手，


    细嫩雪白，只有拇指和食指有点薄茧，


    这是一双比她的手更美的手，


    更重要的是——


    这分明是女子的手啊！


    「大人…您」


    在白湘儿惊恐的目光下，


    陆染缓缓揭开了面具，


    那一刻，白湘儿的瞳孔震颤，


    所有的美梦都在这一刻被打散。


    她抱着脑袋，遭受重创似的，


    喃喃自语。


    「这不是真的…不是这不是真的…」


    「白湘儿你认识我了？」


    「不！这不可能的，大人明明是皇孙！明明是谢大将军，怎么会是你！」


    「你果然这么想」


    陆染讥诮地挑了挑黛眉，自顾自坐下，


    白湘儿却歇斯底里，扑到了陆染脚边，


    「君晚凝，你不能用这样的手段，我为谢将军做了那么多，谢将军不会不记得的，你别以为你今日假冒他，我就会信。」


    「怎么？你还不肯相信？」


    陆染拿出药瓶晃了晃，


    见状白湘儿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她还是不肯相信，


    就在这时，殿门打开，


    是谢九安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白湘儿声音苦涩，目露希冀，「大人…湘儿」


    「娘子，为夫来接你回家」


    「啊？」


    陆染张张嘴，


    好叭，反正也说开了，


    她将那药瓶往桌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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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走过去，就被男人顺手揽进怀里，


    陆染不满地戳戳谢九安的胸膛，


    「你今日干嘛催那么紧？」


    「明早就是封后大典会很累，今晚我们早点歇息」


    话落，陆染就感觉发顶一软，


    粗糙的大掌摩挲着她的青丝，


    那双狭长的眸子，如星火灼热得让陆染无法直视。


    「嗯，你说的有道理。」


    陆染慌乱地拉着谢九安就走，


    至于那白湘儿，宛如石化瘫坐在地，


    这彻头彻尾的忽视，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就方才的功夫，


    她也彻底明白，大人不会是谢将军，


    因为他眼里从来只有君晚凝一个人……


    谢九安和陆染牵着手走着，十指紧扣，


    那宽阔的宫道，平静安宁，不再是杀机四伏，


    晚风吹拂，那抹微凉的恬静来之不易，


    陆染抬起头，


    星辰耀目，月华如昼。


    那双沉稳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她，


    好似一辈子都不肯放开，


    他们携手走得很慢，走过了漫漫黑夜，


    在晨光熹微的时候，穿龙袍戴凤冠，


    踏过盈花的御道，


    走进金龙盘柱，鎏金铜瓦的宫殿，


    在文武百官的注目下，


    谢九安和陆染携手坐上龙椅与凤位。


    那至高无上的尊位，


    出口成旨，挥袂成风，


    再无人敢欺无人敢辱，


    不用担心枕边人的背叛，也不必再害怕皇族因忌惮而痛下杀手。


    因为，他们就是皇族。


    陆染凤眸微湿，目之所极，群臣拱手敛目。


    尊敬与畏惧从骨子透露出来，


    那是她上辈子该拥有的尊荣，却没得到的。


    啧，不得不说这滋味真不错，


    陆染满意地眯了眯眼，正经没几秒，脑袋就被头顶的凤冠压得生疼，


    腰也开始酸，都怪昨晚太放肆了，


    那男人说早点睡，哪里睡了，分明是早点……


    陆染打住思绪，轻咬唇瓣，强撑着。


    谁知后腰忽的伸过来一只手，托着她。


    陆染偏头看去，撞进了谢九安眼底的温软，


    终年不化的冰山初融，但只对着她一人。


    嗯，这男人还算良心未泯……


    陆染也伸出一只手，悄咪咪拍上谢九安的后背，似安抚。


    别看谢九安这般威严。


    但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


    帝后二人相视一笑，


    落在群臣眼里，只觉得帝后琴瑟和鸣，感情好得无人能插足，


    起初他们还心存侥倖，可随着一年又一年光景流转，


    偌大的皇宫还是只有，帝后两人，


    但云国都是他们的子民，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哦，后来又有了小皇子和小公主。


    满月酒的时候，


    举国欢庆，四罗剎不管身处江湖何方，都不约而同，赶了回来，


    君家人也喜气洋洋，君晚华早已放下了一切，


    而那远在别庄养病的夏氏，在听到陆染成了皇后时就疯了，


    在听到她诞下皇子后，


    便咽气了，终身困于嫉恨中。


    落叶飘零，帝后二人，年华已逝，白髮如雪，


    可他们还是喜欢，在晚膳过后，牵着手散步，


    像一对寻常的夫妻，


    走过无数风雨，走过黑夜与白昼，


    走过春夏与秋冬，观柳绿，听蝉鸣，赏满月，会初雪，


    蓦然回首，却依旧觉得，


    身旁的人，值得……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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