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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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有病啊！》作者：多金少女猫【完结】


    文案


    【日常流小甜饼】【top癌小太阳受x病弱闷骚攻】


    宁黎从小混不吝，经典款差生，天天被亲妈打得四处乱蹿。


    而裴陵病殃殃的，冷漠孤僻，满脸都是厌世，成绩优异，一直都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本该一辈子都没有什么交集，直到宁黎重生了。


    一开始，宁黎：我们是竞争对手


    裴陵：哦。


    后来，裴陵不动声色若无其事：「荷兰和冰岛，你选一个，我们去旅游。」


    宁黎：「你那是旅游吗？是骗婚！」


    裴陵：……


    阅读指南：


    1.主受文


    2.大甜饼子


    内容标籤：重生沙雕


    主角视角宁黎互动裴陵


    其它：预收《你好，结芬》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我们这是双向奔赴的病情


    立意：即使身处逆境，也要努力奋斗，实现自我价值！


    第01章 有病


    晚上十点，外边儿的路灯都不亮了，一片黑灯瞎火的，宁贺和杨桂芳到了家，宁贺要掏钥匙，杨桂芳赶紧「嘘」了一声，用气音说：「钥匙给我，我来。」


    宁贺知道她要做什么，也没吭声，乖乖地掏出了钥匙，杨桂芳拿到钥匙，动作很轻地插了钥匙孔，把门给打开了。


    而后两人摸着黑进了门，又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儿子门口，一看门缝的光线，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摸了门把手，悄悄拧动，勐地推门，大喝：「臭小子，又在玩游戏！」


    两人冲进去，却没有看见想像中宁黎玩小霸王游戏机的场景，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看书。


    宁贺和杨桂芳面面相觑，宁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一脸严肃地说：「不要打扰我看书。」


    宁贺：「……」


    这句话还能从你嘴里吐出来啊？


    杨桂芳冲过来，一把拿起宁黎的书看了一眼，「……物理？你小子，晚上能在这里看物理书？这太阳能从西边出来吗？」


    宁黎说：「我物理基础差，多看看怎么了。」


    杨桂芳盯着宁黎的脸，左看右看，都感觉快不认识了，她有些悻悻地放下书，「好吧，那你看吧……」


    她和宁贺一起出了房间，到厨房里窃窃私语起来，「这小子转性了？挑灯夜读啊。」


    宁贺说：「你懂什么，这叫开窍了。」


    杨桂芳说：「抓了好几次，都在看书，这问题就大了，别是偷偷谈恋爱了吧。」


    宁贺摸了摸下巴，一脸深沉地道：「有可能，毕竟这小子就长了一张招蜂引蝶的脸。」


    杨桂芳说：「不会，他这方面还没开窍呢。」


    虽是这么说，却还是担心起来了。


    她再次进了宁黎房间，旁敲侧击地打探起来。


    宁黎乍一听还有些愣住了，他眼神顿时游离起来，落在杨桂芳眼里，分明就是心虚，还不等她发怒，宁黎就开口说话了：「没有，我不谈恋爱。」


    他说的斩钉截铁，前所未有的坚定，反而让杨桂芳更怀疑了。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说什么。


    她退出宁黎房间后再次对宁贺说：「你不要只顾着工作，也要多关心关心孩子心理健康。」


    宁贺笑呵呵的，「这不是挺好的吗？他要是能上进，你也不用天天追在人身后打了。」


    说着念了一首酸诗：「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1啊~！」


    杨桂芳：「……」


    日盼夜盼的事儿真成真了，她反倒觉得这里头怎么掺点反常呢。


    她要看看，宁黎能坚持多久。


    翌日。


    九月的天，虽还炎热，但比暑假那会儿好了太多。


    宁黎是走读生，中午是回家吃午饭，因为他这段时间表现良好，杨桂芳也不再吝啬，攒着劲给他烧大餐。


    这会儿杨桂芳在厨房里奋战，耳朵却灵，听见宁黎一进门就喊妈，应了一声，见客厅没动静，放下锅铲，擦了擦手出门瞅了一眼，客厅没人，又蹑手蹑脚走到宁黎房间，门没关，一眼能瞧见他在干什么。


    哟，一回来就看书啊？杨桂芳有点讪讪，往常这个时候准扎电视面前看电视，这又不一样了。


    吃饭的时候，杨桂芳很吃惊，「诶，你怎么吃苦瓜啊？你不是不吃苦瓜吗？」


    宁黎这臭孩子浑身都是毛病，挑食就是其中之一，葱姜蒜都不吃，很多蔬菜也不吃，得杨桂芳可劲给他夹菜逼他吃。


    苦瓜就是宁黎最不爱吃的菜，结果这次他居然筷子一夹，夹了满满一大筷子的咸菜炒苦瓜。


    宁黎扒着饭，头也不抬地说：「现在我能吃！」又很嘴甜的说：「妈你烧的什么菜我都爱吃，妈你做的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菜，我好幸福，能吃妈妈做的饭菜，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爱你。」


    杨桂芳：「……」


    她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干巴巴地说：「喜欢你就多吃点。」


    这混小子，嘴上抹蜜啦？这么甜？


    老天爷啊，情伤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啊？


    宁黎之前挑食不说，还不怎么爱吃饭。同龄男生少说也要吃个三四碗大米饭，身体里就像藏了个异次元口袋一样。宁黎就不，老爱翻着白眼咽下一小碗米饭，逼他多吃点好不高兴，现在自觉了，框框扒饭，吃完了还自觉去盛第二碗，第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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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在找前后不同的路上都有些迷失了，攒着问题来问宁黎，「你吃这么多能行吗？」


    宁黎头也不抬地说：「我班上最高的男生有185，体育生，我才176，我要长高，妈你要给我订牛奶，要鲜牛奶，我起码要长到186。」


    咽下嘴里的饭，宁黎抬起脸，那双漂亮的、晶亮的眼睛认真地望着杨桂芳：「妈，这是我给你的任务，一年帮我长到186，你有信心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吗？」


    杨桂芳：「……」


    不等杨桂芳说话，宁黎接着道：「我知道你有信心，你尽管做吧，你做什么我都会吃的，只要能长高。」


    杨桂芳愣愣地说：「……哦。」


    她仔细看宁黎的脸，他大口大口的吃着苦瓜，脸上没有一点勉强，连夹错了炒鸡腿肉里的姜吃到嘴里，也只是一剎那的想吐，等反应过来，居然面无表情地嚼着嚼着吃到肚子里去了。


    杨桂芳说：「吃到生姜了吧？」


    宁黎说：「还行，也不是很难吃，只要妈你做的我都爱吃。」


    顿了一下，说：「吃完饭还是我洗碗，你不要跟我抢。」


    杨桂芳：「……」


    不对，不对，真不对，这孩子难不成中邪了？


    等宁黎背上书包去学校后，杨桂芳给宁贺打电话，说了这些事，宁贺那边有些吵，他走到了安静的地方，听杨桂芳说了这些之后，不以为然地说：「这是长大了，人嘛，总会在一瞬间长大的。」


    杨桂芳说：「我儿子我还能不了解吗？他之前能躺着就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躲活就躲活，都巴不得我餵他吃饭，这么懒的小子，回来居然会扫扫地洗洗碗，你说奇不奇怪。」


    宁贺语气深沉地说：「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这小子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又捻酸诗道：「青春须早为，岂能再少年2！」


    杨桂芳：「……」


    她「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


    宁黎到了教室，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


    教室后面坐的一排学生在老师眼里，嗯，就跟垃圾桶是一个地位的，成绩最差。


    宁黎人其实不笨，打游戏总能拿到很高的分，杀信手拈来，是可以媲美曹操的机关算尽谋略型主公。


    因为是个游戏高手，所以男生都爱找他玩，这时候已经有网吧了，但管得严，未成年是不能进网吧的，所以他们也就摸着卡牌和小霸王游戏机在后边儿打打小游戏。


    他一进门，几个男生立马喊他来打游戏，几个小霸王游戏机可劲往他手边塞，「宁黎你给我过过这一关。」


    「玩我的，我卡这关很久了！」


    宁黎义正辞严地回答道：「不玩，我要看书。」


    「看书？看什么书？小黄书吗？」


    「别看了，今年都高三了，安心躺尸吧！」


    「就是就是，以吾等资质，一年赶上学习进度绰绰有余。」


    宁黎还是那一套说辞：「不玩了，我戒游戏了。」


    他扫了一眼教室里已经有几个同学坐着刷题，紧迫感立马就上来了，表情严肃了几分，「以后都不玩游戏了，不用喊我了。」


    男生们面面相觑，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假的？」


    宁黎不管他们什么反应，拿出一套新买的卷子，开始认真坐了起来。


    这种时候，他还挺直了嵴背，脸上都是认真。


    众人沉默下来，扭过头低声道：「受什么刺激了？」


    「不知道啊，装的吧，我看他能装多久。」


    「别说，看见他这么一本正经的看书刷题，比杀了我还难受。」


    宁黎没有再给他们表情，他认认真真地刷了半套卷子，心里安定了许多。


    下午第一节 课是开学后的数学随堂考，宁黎拿到试卷，胸有成竹，仿佛天下尽在我手。


    同桌江值看见他自信的表情，试探性地问道：「你觉得这题怎么样？」


    宁黎伸出手掌翻了一下，「简直易如反掌。」


    「……」江值说：「好好好，我要看看你能考多少分。」


    做了一年多的学渣同桌，他还能不了解宁黎吗？他可不信他能考什么好成绩，一个暑假过去了，知识点他都快忘光了诶。


    宁黎：「满昏！」


    「后面的，安静，不要交头接耳。」数学老师扯着嗓子说了一句。


    宁黎拿起笔就开始做题。


    江值在旁边斜着眼睛瞅了一眼，哎呦，这草稿打得真快，还挺能装的。


    他们学校东岭中学是一般，说不上很好，但也算不上差，听说那上边对东岭中学升学率重视了些，安排了好几个很有口碑的教师来东岭当年级组长——也有说是东岭换了个校长，斥巨资从一中那边挖过来的。


    总之他们班也捞了个特级教师，虽然是英语的，但因为老师长得漂亮，大家还是很有学习热情的。


    至于其他科目，就听天由命了，他们班上成绩好的也有，不过这里头搞补习班的一大堆，倒不是老师的功劳。


    不上补习班，又不努力的，基本就他们这样的成绩，总分720，一次模拟考考个三四百的比比皆是。


    宁黎就是这样的，上课能找机会睡觉就嘎嘎睡，他最爱的就是在数学课上睡觉。


    不过这段时间，他像是转了个性子，居然不睡觉了，在认真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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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值有了危机感，这班上倒数第一的宝座，不会到他头上吧！


    他不敢再分心，赶紧拿草稿纸开始演算起来。


    随堂考考了两节课——第二节 课的体育课自然也被挪用了。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宁黎眼尖，看见有人站起来要交卷，赶紧也跟着站起来，加快脚步把试卷给交了。


    老师扫了一眼卷子，对宁黎说：「最后这道大题你都没写完，还有十分钟，可以回去写了再交。」


    宁黎赶紧说：「不用了，就这样。」


    他心脏扑通扑通跳，看着老师将后面同学的卷子压到他下面，心里顿时就舒坦了。


    下课后，宁黎也要第一个冲出教室上厕所。


    只是男厕所已经有人了，宁黎扫了一眼，男生个子高高的，有些瘦弱，即使在有些昏暗的厕所里，也显得白的发光，男生看见宁黎过来，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解开了裤子。


    宁黎脸上的笑容立即就垮下去了，他认识这个男生，就住他隔壁，学习成绩很好，叫裴陵。


    该死，名字好像比他好听一点。


    门外又走来了几个男生，坑位顿时紧张起来。


    宁黎罔顾隔一个空位不动摇的原则，站到了裴陵旁边，解开了裤子。


    隔坑位的男生们瞅了宁黎一眼，社牛啊。


    裴陵：「……」


    宁黎磨磨蹭蹭的，又扬长脖子看向裴陵。


    裴陵冷白的手背爆起青筋，森白的牙在红唇间若隐若现，冷冷地问道：「你看什么？」


    宁黎很镇定地说：「还能看什么，看你几把呗。」


    裴陵：「……」


    第02章 失去的要一一夺回


    裴陵厕所都没上，直接出去了。


    宁黎有些心不在焉地上完厕所，心里想：裴陵好像比他高点？得有180了吧？


    烦。


    宁黎一直都知道裴陵，他家就住他家隔壁，两家是邻居，早上上学的时候，偶尔能撞见他，但裴陵一直不正眼看他，他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意思，更不可能主动找他说话。


    不过再怎么生疏，因为是邻居，也因为邻里关系并不冷漠，宁黎知道这整条街小孩的情况。


    宁黎本人应当也相当出名，毕竟他经常被杨桂芳拿鸡毛掸子、竹藤揍，他经常逃到街上，邻居还能拦一拦劝劝杨桂芳别打他。


    而裴陵……他知道裴陵妈妈很漂亮，从每天都不重样的琳琅首饰上也能看出裴陵家家境比他们都要好很多。


    裴陵从小成绩就好，学的还多，宁黎小学的时候还能听到隔壁传来钢琴声，只要听到这声音，杨桂芳准冒酸水，随后就训他，「你看看人家裴陵，放学回来就练钢琴，听裴陵妈说，他也才刚学，怎么弹的这么好，真好听，你要是有裴陵一半优秀，我就不说什么了。」


    宁黎那时候还很不服气，顶嘴道：「裴陵会弹钢琴，是因为他妈妈送他去学了，你又不送我去学，我怎么优秀？」


    杨桂芳一听，觉得是这个理，还真的送他去学了钢琴，学了一个学期，宁黎也只会弹一首满天都是小星星、两只老虎、门前大桥下，而裴陵在隔壁弹的是c大调奏鸣曲、巴赫、贝多芬随便弹，又流畅又好听，把宁黎碾成渣渣。


    天赋的差距让人望而却步，宁黎心里是没有什么心理阴影的。杨桂芳倒是认清了现实，灰熘熘地结束了宁黎的钢琴课程，回去还揍了他一顿，半年学了这么几首儿歌，明显是没认真学了，白瞎了一个学期昂贵的学费。


    宁黎从小就是这种人，不太愿意受累，做什么都不上心，上进心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是累赘，是随时都可以放下的东西。


    而杨桂芳望子成，他身上寄託着父母最沉重的希望。


    裴陵的优秀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但他身体是真的不好，经常住院，他比宁黎大两岁，念书其实比宁黎还早个一岁，但跟宁黎都是高三生，也有休学过好几次的缘故。


    去年三月份裴陵又一次休学，杨桂芳去探望，回来后就悄悄地跟宁黎说：「你小子，虽然笨了点但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以后要保持。」


    宁黎问她裴陵到底生了什么病，都严重到住院一个多月还没回来——他倒不是关心裴陵，纯粹是想八卦。


    杨桂芳就悄悄地跟他说：「听说是切了点肝，身上一直挂腹腔引流管，吓人，才十八岁啊。」


    宁黎说：「肝这种脏器切了一半都能长会回来的。」


    少年不知愁滋味，他还乐呵呵地继续说：「真好啊，切一点肝就能休学一年，我也可以，反正都能长回来。」


    这句话一出，把杨桂芳惹毛了，操起老头乐给他一顿敲，敲得本来就不聪明的脑袋更显几分愚蠢。


    要说以前宁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的宁黎，反倒能看见外边的种种，而裴陵在他眼里，色彩便格外的鲜明。


    裴陵小学初中都是极好的学校，唯独中考的时候生病考砸了，落得跟他一个学校的下场，这三年除了生病在家休养，只要来学校考试，必定能坐全校第一的宝座。


    杨桂芳以此为例来激励他，那时宁黎满不在乎，带了点讥讽地说：「东岭的全校第一有什么含金量吗？他有本事去一中那儿考考，保不准就倒数了。」


    他心里当然知道不可能，但是脸上的面子总是要的，他以前总是这样，自己咸鱼堕落，也要面上逞强，抨击一下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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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杨桂芳总提裴陵，言语里对裴陵很是喜爱，巴不得换个孩子养，宁黎虽是地道咸鱼，介于孩子对母亲天生的抢夺注意力的难以启齿的小心思，总归对裴陵有些敌意。


    并非对裴陵的优秀产生敌意，他也没有这个心思跟裴陵比，而是出于裴陵的优秀已经过多的占据杨桂芳的注意。


    只不过这些敌意，宁黎也不会对裴陵发散，毕竟人家也算是老弱病残里的病，他也不可能欺负他，还自我感觉良好地不去看裴陵，怕自己作为健康人的目光和强健的体魄让裴陵自卑。


    这样善解人意，就算自己以后一直咸鱼，没什么大出息，总归也是个好人嘛。


    那时候的宁黎是这么天真。


    现在的宁黎，心境平和又激盪，再看裴陵，之前不会有的竞争心理，在心底破了芽，慢慢长大了。


    因此很自然地接着想，他要把裴陵当做目标。


    全校第一，他要抢到手。


    下午放学，宁黎照例第一个冲出教室门口，整条走廊里自己是第一个出来的感觉让他心情很舒畅。


    他加快脚步，往楼梯冲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刚从教室门里出来的男生身上。


    宁黎勐地停住脚步，眼尖看见有人要出来了，便头也不抬地说：「对不起。」


    说完便越过人急匆匆地下楼梯。


    被宁黎撞到的人自然是裴陵，他身材有几分瘦弱，被宁黎一撞，后背都撞到了墙，尖锐的疼痛从肩胛骨传来，让裴陵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目光追寻宁黎而去，便看见宁黎几乎是两步并一步地跳下楼梯。


    裴陵：「……」


    虽然两人一直在同一栋教学楼，甚至在同一层，教室也只在隔壁，但两人碰面很少，裴陵偶尔给老师送教材，路过宁黎教室后门随意扫一眼，都能看见宁黎在睡觉。


    裴陵走到阳台往下看了一眼，恰巧看见宁黎风风火火的跑着，第一个冲出了校门。


    *


    晚饭后，杨桂芳给了宁黎五十块，宁黎拿着钱，一时愣住了，问她：「你给我钱做什么？」


    杨桂芳故作从容地说：「你都知道洗碗拖地了，我也不能小气，给你五十块你随便买点什么吃的都行。」


    宁黎「哦」了一声，说：「那就谢谢妈妈了，我会好好用这个钱的。」


    杨桂芳有些蠢蠢欲动，又按捺住，若无其事地问：「你打算怎么用这个钱啊？」


    宁黎思考了片刻，说：「买练习册吧。」


    说着，对杨桂芳伸出了手，「你再给我一百块。」


    杨桂芳：「！干嘛？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宁黎说：「我要买练习册啊，各科都要，我要在一个月内赶超裴陵。」


    杨桂芳震惊，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什么？你要赶超裴陵？你在发什么梦，从小到大你哪点比得过他了？」


    宁黎：「……」


    虽然知道是事实，要是之前的他，绝不会有任何心理波动，但这会儿听见，宁黎有一种心如刀绞的感觉。


    杨桂芳刚说完，就见宁黎白生生的脸涨红起来，眼眶都红了起来，泪珠迅速凝结盈满眼眶。


    「我……」宁黎说话声音一哽，他扭过头去，语气淡淡地说：「我会超过他的。」


    杨桂芳：「……」


    她顿时慌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往兜里掏了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一张二十，还有一张十块钱，「行行行，我给你，先给八十，晚点再给你补二十成吗？」


    宁黎「嗯」了一声，他低着头，细长手指轻轻揩去泪珠，另一只手拿过钱，转身就换鞋子要出门。


    从杨桂芳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宁黎依然涨红的脸，红到脖子，仿佛有一种无声的阵痛。


    从来不觉得自己说这些话会刺激到宁黎的杨桂芳这会儿反而心里生出了淡淡的愧疚，还不等她再说什么，宁黎就已经出去了，走之前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杨桂芳：「……」


    宁黎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他没办法控制，他皮肤白，脸上血管又丰富，稍微情绪激动点，就很容易上脸，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一样红。


    他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天空，夏天太阳总是落得很晚，到现在也有一抹朝霞的余韵轻薄地扑撒在天边，金红的光遥遥地照射下来，模煳了他脸上的绯红。


    心里不禁又轻松起来，正要迈开步子往前走，耳朵里听到一声闷响，他扭头看过去，是裴陵。


    刚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转向裴陵，怕杨桂芳听见，还压低了声音，他对裴陵道：「你信不信，我能超过你考个全年级第一？」


    裴陵看了他一眼，将钥匙揣到兜里，说：「信。」


    宁黎「呵」了一声，「你敷衍我。」


    裴陵：「……」


    他转头就走。


    宁黎压低声音说：「这是战书，等我考到年级第一，就没有你容身之地了，我所失去的，我要靠这双手，一一夺回来，这是咸鱼の。」


    人都已经走远了，也不妨碍宁黎说这些废话。


    裴陵听力好，倒是都听见了，步伐乱了一下，忍住了回头的欲望。


    第03章 吸菸有害健康


    宁黎买了一堆练习册和卷子回来。


    上辈子他不说浑浑噩噩，也算是个无能之辈。


    他从小到大都不爱学习，高中考了个大专，学校很烂，学费倒是天价，一年交一次，三万块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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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学校班主任就直言不讳地对他们说：「你们啊，就是这个社会上的垃圾，是不合格的残次品，只有我们这所学校接收了你们，让你们有个好去处，不至于沦落成街上的街头混混，你们要懂得感恩。」


    学费高，也是要管理他们这群垃圾。


    那时候他就隐约感觉到了学习能带来的截然相反的命运。


    但他依旧玩世不恭，从未想过学什么专业技能，因为长了一张好脸，嘴甜会说话，在学校其实过得很不错，还被人拉着去当了网店模特，卖些潮牌，他能拿到不菲的工资。


    高考结束，杨桂芳和宁贺对他就没有太大的期许了，经常念叨算了平安是福，谁谁谁家的孩子因为都考上博士了，结果压力太大跳楼了，儿子好歹还健健康康的。


    因为是大专，他们早早就开始愁宁黎的出路，对此宁黎依然笑嘻嘻地回应：「这有什么好愁的，我就住家里呗，给你们做保姆，伺候你们，你们给我发工资。」


    杨桂芳大怒：「这不就是啃老吗？你这混小子，怎么能这么没出息！」


    宁贺在旁边跺脚拍桌：「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1！！」


    宁黎：「父母在，不远游嘛。」


    他那时候可能真的有点啃老的意思，但也没有很坚决，他只是不想跟他们一样过早的考虑未来的事情。


    至少那时候他是很快乐的，学校烂，学的是服装设计的专业，课很轻松，甚至不去都上课都行，逃课很方便。


    也因为如此，校风是有些差的，光他大一一年都能听到好几个学姐被校外男友搞大肚子休学又或者是学长左拥右抱鸡飞狗跳的事儿，版本都不重样，天天都有八卦听。


    宁黎长了一张好脸，个子虽然不是很高，只有178，但身材比例很好，又是潮牌模特，很会摆一些很帅气的姿势，仪态也被练起来了，看着是真能唬人，追他的女孩子很多，甚至还有学姐追他。


    宁黎本也有意随大流谈个恋爱打发一下漫长的时光，但他卡在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类型上。


    他在这方面尚未开窍，光是想还不行，总得有个章程，所以他很认真的思考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喜欢过异性，他可以很随意的跟女同学聊天，扯天扯地，聊天过程总是愉快的，让他不排斥跟异性相处，甚至只要他想，总能让女孩子们开开心心的。


    但是，就不会有那种喜欢的想法。


    那他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孩呢？没有参考。


    他开始觉得麻烦，所以对恋爱敬谢不敏。


    于是他四年都没找女朋友，一门心思扑在做那份兼职上。


    毕业后也的确攒了很多钱，几乎是把学费都给攒回来了。


    他还很得意地对杨桂芳说：「你看，我这不是很好吗？谁能跟我一样刚毕业就攒十几万下来。」


    杨桂芳当时用很无力的表情看他，他那时候不明白，也是后来才明白，他就像一只井底之蛙，看到井口的那片天空就觉得十分宽阔美好，殊不知井外的青蛙拥有的是比他宽广几万倍的天空。


    他想起来了，那时候杨桂芳提起了裴陵，她问：「你知道裴陵现在怎么样了么？」


    宁黎一听裴陵的名字就有些应激，有些激动地说：「你说他干嘛。」


    杨桂芳嘆了一口气说：「是啊，我看他妈的朋友圈，他大二的时候就赚了五百万了，22岁赚五百万，你还在为十几万沾沾自喜。」


    宁黎很不服气：「他干什么了？能赚这么多？不会是写进刑法里的那种事儿吧，我建议警察好好查一查他。」


    杨桂芳说：「他写了个软体，卖了五百万，还有专利费，你知道什么叫专利费吗？」


    宁黎：「……」


    宁黎问：「那他现在干嘛了？」


    杨桂芳说：「开公司了，是老闆了。」


    宁黎：「。」


    宁黎不想再听，「好了，你不要说了，你也要看看他家什么家境啊，我们能跟他比吗？我只是普通人，天才和普通人的分水岭是羊水啊。」


    现在想来，裴陵除了身体不好，未来真是一帆风顺啊。


    宁黎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很难受，他心态俨然变了，从前那个乐呵呵、并不计较得失的宁黎已经不见了，现在的他有病。


    他只要一想到裴陵以后会比他好无数倍，就难受得晚上都能失眠睡不着觉的程度。


    不过，他现在也只能不去想未来的事情，他只要现阶段赢过裴陵就好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胜利呢？虽然略阿q。


    提着一大袋书回家的时候，杨桂芳一直盯着他，宁黎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一向强势的杨桂芳此时都有些讪讪起来，她说：「没怎么了。」


    宁黎沖她甜甜的笑，说：「妈我想吃糯米饭，加了香菇、火腿肠、胡萝蔔炒的酱油糯米饭。」


    杨桂芳一听就说：「这么麻烦，不想做。」


    宁黎央求道：「妈我想吃，求您了，求您了求求！」


    杨桂芳：「……」


    她遭不住，瞥了一眼他袋子里厚厚的练习册，心软了，说：「行吧，我给你做，不过你要帮我丢垃圾。」


    这种事情宁黎以前都不会做的，他就是这么懒，在这个家庭里除了吃喝拉撒，毫无建树。


    不过现在宁黎不会说什么，他放下袋子，将垃圾袋收好，就出门丢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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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垃圾桶离他家不远，丢完要回去，眼尖地看见一道影子立在墙后面，此时路灯已经亮起，将他的影子拉得纤长。


    宁黎顿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了过去，影子的真身慢慢显现，是裴陵。


    裴陵穿着黑色的t恤，黑色的长裤，即使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也显得皮肤苍白，他半靠在墙上，手里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菸，已经点燃了，缥缈轻柔的烟雾裊裊升起，将他过分俊秀的脸庞模煳了几分，更是在他眉宇之间点缀了几分冷意。


    宁黎过来的时候，裴陵的目光便已抬起，与宁黎的视线对上，他顿了一下，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裸露在外的手臂线条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站直了身体，若无其事地往外走，那夹着烟的手臂就顺势垂了下去，将点燃的烟轻轻地揉在掌心。


    这一整个流程他做的很自然，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甚至像平常那样不再给宁黎眼神，迈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


    越过宁黎的时候，宁黎把他喊住了，「等等。」


    裴陵顿住脚步，微微侧目看向他，他的姿态很放松，只是那双黑沉的目光显得很深邃，落在宁黎身上的目光似乎因为专注，而显得更加黑了。


    宁黎显得有几分兴奋地说：「我看见了，你在抽菸。」


    裴陵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似乎在思考他想做什么。


    宁黎误会了，说：「你放心，我不会告状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抽菸，还是抽女士香菸。」


    本来冷冷淡淡一直不用正眼看他的裴陵，这时候忽然开口道：「有事吗？」


    宁黎：「……没事了，我只是想说抽菸有害健康。」


    裴陵回答：「嗯。」


    说完，他就走了，他腿长，步子也迈得大，一会儿就走得没了影。


    宁黎看着他高挑的背影，乐滋滋地想，他不抽菸，这不是又赢了嘛。


    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宁黎哼着小曲回家了。


    而裴陵回到自己房间后，才将手心揉成一团的香菸丢进了垃圾桶里，手心里那一枚圆形烫伤，他微微垂眼，有几分苍白的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那枚滚烫——聊胜于无的慰藉。


    *


    翌日，随堂考成绩发下来了。


    江值第一时间探头去看宁黎的考卷，一看，瞪大了眼睛，「65分！？」


    宁黎爽朗的笑：「哈哈哈哈。」


    江值：「……」


    江值：「你不是说满分吗？」


    宁黎挺起胸脯，泰然自若地说：「我说满分就满分吗？那我说我是秦始皇，我是吗？」


    江值：「？」


    晕倒，还以为他真能考满分呢。


    宁黎看了一眼江值的卷子，他考了个31分。


    高中的课程没那么容易追上，所以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超过江值，以人为单位，眼里暂时只有江值，其他人全都努力无视，这样不会太难受。


    在自己能看见的范围里超越，这是他的策略。


    江值问他：「你这是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你打算考什么学校？」


    宁黎想了想，一脸深沉地说：「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事以密成，言以泄败2。」


    江值：「……」


    文盲之中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叛徒啊！！！


    第04章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只是一次随堂考，没有太影响会宁黎的心情。


    他每节课都认真听，甚至做笔记——他的字不大好看，很潦草，字如其人，其实也能从他的字迹看出他的性格，急躁，没有耐心。


    宁黎注意到了这点，有意地将字迹写端正，速度也降下来，看着和以前的字迹区分开了些，但也算不上特别美观。


    宁黎想起裴陵的字，裴陵的字就很好看，笔锋锐利，透着一股寒霜傲雪之感，和他给人的感觉很像。


    他知道这些还是因为裴陵妈妈去丢垃圾，杨桂芳把人家垃圾里的字帖捡回来，教育他来了。


    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初中那会儿，那时候裴陵的字就已经很好看了，现在是否进步了，他也不知道。


    他这个字，从小学二年级到现在，几乎都没有怎么变过，也就是说他的字是可以跟小学生一样丑的。


    底子就已经这么差了，再怎么有意改正都是屎盆子镶金边。


    还是得练字。


    不过现在要把精力分到练字上吗？


    宁黎有些犹豫，不过也只是一瞬的事情，他想到裴陵，还是决定练一练。


    他回去后，脑子一抽就跟杨桂芳说了这件事。


    杨桂芳有些惊讶，说：「裴陵的字帖啊，那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跟你说你还不高兴，把人家字帖丢垃圾桶了。」


    宁黎：「……」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杨桂芳说：「别说，那孩子的字真好看，你的字要是能多跟他练练多好。」


    宁黎：「。」


    要之前宁黎准顶嘴，现在是没这个心思了，反而很丝滑地接了：「行啊，我跟他学，妈你帮我去跟他要他的字帖。」


    杨桂芳一惊，「真的假的，你要跟他学？」


    宁黎说：「师夷长技以制夷，我要吊打他，当然要学他的优点。」


    承认裴陵比他优秀，并不耻辱，反正他早晚都会超过裴陵的。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得偷偷的，不能让裴陵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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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宁黎一脸严肃地说：「你跟裴陵妈妈关系好，你偷偷的跟她要，千万不要让裴陵知道。」


    宁黎学好，杨桂芳自然高兴，无所不应，「好好好，你有这个心，我说什么都要满足你。」


    不过，她跟裴陵妈妈关系并不好啊。


    杨桂芳嫉妒她有个好儿子，再加上裴陵妈爱炫耀，她看着心里腻歪的很，哪能跟她关系好啊。


    不过这个时候她肯定不会说什么。


    于是第二天，她就腆着脸堵住了要出门买菜的裴陵妈妈蔺丽智，先是吹嘘了一番裴陵，把裴陵妈吹高兴了，才扭扭捏捏地提起了要裴陵的字帖让宁黎练练字这事儿。


    蔺丽智被她捧得高兴，这种小事自然不会不答应，笑眯眯地说：「好好，等我回去我给你看看啊，你们家宁黎今年也高三了吧，学习成绩怎么样？还是倒数第一吗？要是他，我让裴陵给他补补课。」


    杨桂芳笑呵呵地说：「那多麻烦啊，你家裴陵也高三，可不能耽误他的时间。」


    她自然知道蔺丽智只是客套，怎么可能当真。


    而中午放学，蔺丽智去接裴陵。


    裴家确实是有钱的，这个时候就已经有小轿车了，虽不是什么豪车，却也价值不菲。裴陵上了车，繫上安全带，听到蔺丽智开口说了杨桂芳要字帖的事情，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低声问：「是她要？」


    蔺丽智说：「是啊，你要是不想给，我就跟她说没找到，反正你现在都不练字了。」


    她想起什么，暗暗发笑，说：「我们家是祖坟埋的好啊，才把你生的这么聪明，她拿了字帖过去，她儿子也学不到我儿子一分。」


    裴陵没说话，车慢慢驶出街道，他目光落到窗外，熟悉的身影在人行道上疾步行走，显得有几分风风火火。


    蔺丽智也看见了，说：「那是宁黎吧，他姿态倒是好了很多，以前还有些驼背，看着没什么精神，现在倒是好多了。」


    她将车开慢了，车窗下滑，笑眯眯地喊了宁黎，「要阿姨搭你一程吗？」


    宁黎停下脚步，看见了她旁边的裴陵，他们俩目光刚对上，裴陵便率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裴陵总是这样，所以宁黎才不喜欢他，要是他外向些，没准上辈子他们就成朋友了，还是竹马竹马的那种死党朋友。


    但是没有没准，有些人就是一对上眼，便知道是相性不合，永远都成不了朋友。


    要是以前宁黎就拒绝了，现在的他总是有不一样的想法，又见裴陵冷脸对他，反而有了些反骨，笑眯眯地说：「好啊阿姨！麻烦阿姨了！」


    说着，他还真的打开了车门，上了车。


    蔺丽智本也以为他会拒绝，因为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宁黎每次都是拒绝，因此他直接上车的时候，蔺丽智那张笑脸立马就变了，她强笑道：「也没多远。」


    她只是惯例客气一下，他倒当真了。


    宁黎外向，上车也不消停，对蔺丽智说：「阿姨，你这车摸着很舒服啊，多少钱买的？」


    这说到蔺丽智心坎里，她骄傲地说：「这车三十多万。」


    宁黎一脸震惊：「哇！这么贵？」


    「阿姨你好厉害，能买这么好的车，车技还这么好，一点都不颠簸，我本来晕车很严重，但坐阿姨你的车完全不晕诶！」


    蔺丽智高兴地说：「那是，我科目二科目三都是一次性过的，驾校那么多男的都比不过我，我倒车也很牛啊，等下倒给你看看。」


    「好啊，」宁黎说：「啊，等等，不好意思阿姨麻烦你停一下，我有点事，需要在这里下。」


    他把蔺丽智给捧高兴了等下倒车发挥失常不就丢脸了嘛，还是找个藉口熘吧。


    蔺丽智哪知道他脑子里想了这么多事，听他怎么说便「噢」了一声，将车停在了空旷的路边，将宁黎放下了。


    等宁黎走远了，她才带着几分愉悦地对裴陵说：「这孩子嘴蛮甜的嘛，以前看他老是跟他妈吵架，我还以为多叛逆呢，现在看看也蛮有礼貌的。不过成绩那么差，再乖以后也是给人家打工的，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一块儿玩，不能被他给带坏了。」


    裴陵没有说话。


    蔺丽智也没有发现，裴陵的目光一直追寻着宁黎的背影，直到启动车子，他才收回目光。


    回到家，裴陵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将一个袋子交给蔺丽智，言简意赅地说：「给宁黎。」


    蔺丽智掂了一下重量，「给这么多啊？」


    裴陵淡淡地说：「反正也是要丢的。」


    蔺丽智想想也是，连袋子都没有打开看，就拎着敲响了杨桂芳的房门，将袋子给了她，也没说裴陵给的，而是说：「我找了找，找出这么点，你先看着呗，要是不够我让裴陵找找。」


    杨桂芳一看这份量就知道不少，顿时乐了，笑得合不拢嘴，「哎呀，这么多啊，您费心了啊，要是我家黎黎能跟你家裴陵学个三分，我都要放鞭炮放他个三天三夜。」


    蔺丽智矜持地笑，「宁黎蛮不错的孩子。」


    目送蔺丽智回家，杨桂芳赶紧关上门，把宁黎喊出来，压低声音说：「你要的字帖，哎，裴陵妈还真够意思啊，我一要就给这么多啊。」


    宁黎接过杨桂芳手里的袋子，惊讶了一下，「这么多。」


    他打开扣得很紧的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除了一沓字帖，还有几本厚厚的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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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率先拿起字帖，看得满心欢喜，「你看看他的字，龙飞凤舞的，太好看了，你看看你那狗爬字，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


    宁黎则是拿起了那几本笔记本，略微一扫，错愕地发现是裴陵理综的学习笔记！


    杨桂芳看他愣住，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吃惊，「这什么？裴陵的笔记啊？他妈把这个都给你了啊。」


    她有些不是滋味，「没想到她还蛮好的。」


    宁黎平復了一下心绪，勉强开口道：「应该是拿错了吧，我找时间还给他吧。」


    杨桂芳赶紧道：「先别还，这可是裴陵的学习笔记，我给你钱，你去列印一份出来。」


    「……」宁黎可耻的心动了，「行。」


    想超越裴陵，就不能闭关锁国，他列印一份后偷偷看看，嘿嘿。


    事不宜迟，宁黎抓着笔记本就去了列印店，一毛钱一张，竟然也列印了八十多块钱。


    列印店还包装订成册，拿着列印好的副本。


    宁黎偷笑，这省了多少工夫啊。


    他将那两本笔记本装好，下午带去学校。


    只是怎么还给裴陵，成了个问题。


    宁黎私心不想让裴陵知道自己在偷学他的事儿，没面子不说，这不是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不如他了嘛？——虽然这也是事实，但他喜欢逃避事实。


    宁黎想来想去，只能掐裴陵去厕所的时间进了他的教室。


    他人缘好，问裴陵的座位还有人带他去，见宁黎拉裴陵的书包链，带他过来的女同学对他说：「你干嘛啊？裴陵不喜欢别人碰他书包。」


    宁黎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别人么？我可是他best friend！」


    女同学说：「没听说过啊。」


    宁黎说：「那你现在听说了，我们可是私底下菸酒都来的狐朋狗友。」


    他把笔记本装好，一回头，就对上了裴陵黑凛凛的眼睛。


    宁黎：「……」


    宁黎说：「我跟她开个玩笑，哈哈。」


    第05章 我又略胜一筹


    宁黎做贼心虚，不等裴陵有什么反应，就跑了。


    他这操作让人迷惑，所以那个女同学立马怀疑他的说辞，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刚刚宁黎往你书包里塞了两本笔记本。」


    裴陵没说话，伸手打开黑色的背包，那两本笔记本滑了出来。


    他垂眸看着，不知道想什么。


    女同学问他：「你们是朋友吗？」


    裴陵顿了一下，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不是。」


    可以说是女孩子天生的第六感么，总之她觉得现在的裴陵似乎是不高兴的，所以她也没敢再说什么，自觉离开了。


    宁黎走得匆忙，等坐到自己座位上，就慢慢冷静下来了。


    他们学校是按成绩排座位的，裴陵成绩好，所以坐第一排，又会每周换一次座位，这周恰好裴陵坐靠窗的位置，那么长的距离，走进来的时间里肯定听到他说什么了，保不准也看见他做了什么。


    尴尬，要不去解释解释。


    算了，越解释越尴尬。


    宁黎倒是这么想的，但放学后他冲出教室，路过裴陵教室的时候没忍住顿住脚步，往里面看了一眼，他们班上这会儿拖堂，老师还没下课。


    裴陵个子高，坐在第一排格外鹤立鸡群，坐姿也格外挺拔，侧脸带着一种失去血色的苍白，五官那么立体，侧脸也优越，能看出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窝。


    他确实长了一张很俊秀的脸，虽然有几分瘦弱，但骨架大，天生的肩宽，穿上麻袋一样的校服依旧挺拔。


    宁黎看着微微出了神。


    高考结束后他们各奔东西，他去了一个三流大学，连三本都说不上，只是大专。


    裴陵去了国内顶尖名校，前程一片光明。裴陵妈也跟着搬家了，听说在裴陵大学附近买了一套小别墅，有个大花园，种花种草，特别悠闲。


    杨桂芳说起来的时候，宁黎也酸的，很不可置信，「至于吗？还陪读啊？他也是没断奶，我就不会这样了。」


    杨桂芳是很喜欢裴陵的，这种时候绝对维护裴陵，「你知道什么，裴陵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当妈的不得多照顾一点。」


    裴陵是很脆皮，东岭离他们家是真的蛮近的，走路也就二十分钟，裴陵还要来回坐小轿车接送，宁黎就很看不上。


    对此也是呵呵，「说再多不都还是没断奶呗，身体不好可以锻鍊啊，你看我就强壮如牛。」


    说着，宁黎弯起手臂，给杨桂芳看看自己其实并没有很突出的薄薄肌肉。


    他虽然没有裴陵高，但是绝对要比裴陵要强壮的，他身材看着细，但因为骨架小，爱运动，身上覆着薄薄的肌肉，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


    因为很健康，所以他白皙的脸上血色很好，眼神明亮，看着就和裴陵有很大区别。所以他在心里很真挚地觉得，他长得其实略比裴陵帅几分。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裴陵在很长时间都活在杨桂芳的嘴里，杨桂芳对他的喜爱，还有总拿他跟他比，让宁黎在很长时间都对裴陵是有些敌意在的。


    这种事情裴陵不会知道，因为他们自从高考后，截止他死亡，都没有再见过了。


    人和人的际遇就是这么奇怪，羊水是一道分水岭，高考是一道分水岭，毕业后又是一道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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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的分水岭，可以让两个从小到大都住面对面的家庭走向截然相反的境地。


    前世的裴陵，走得真的很高，太高了。而现在的裴陵，还跟他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三生，甚至因为生病，还重读了好几次。


    大他两岁，还落得跟他一样的进度。


    大概是宁黎看着裴陵太久，裴陵察觉到了这股视线，他侧过脸，目光与他对上，他看见宁黎，目光一凝，眉头微皱，扭回了脸。


    宁黎见他是这种反应，心里也不觉得意外，这人从来都不正眼瞧他。


    正好有人越过他要下楼，他便也不看了，抓紧时间回家。


    他走后，裴陵捏着笔的力道重了几分，在笔记本上力透纸背地续写了几个无意义的字符。


    *


    宁黎回到家抓紧时间看裴陵的笔记。


    他看了之后才发现不止是老师说的上课内容，还有裴陵做的各类题型，解答步骤格外详细，甚至还给了文字解答版本。


    像是面对请教问题的人口述的解析步骤。


    宁黎有些微妙，裴陵是这么细緻的人吗？


    不，这都不是细緻了，这简直就是保姆级教学了，只是他自己私人的学习笔记，能详细到这个地步吗？


    他班上的学霸写笔记都是写简单的步骤和答案，自己再做一遍也是能做出来的，笔记就不会写的那么细緻。


    裴陵这样简直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在学习笔记上写这么多白痴一样的保姆教学。


    不管裴陵发什么神经，现在可是便宜他了，他一看就懂，比自己生啃理综要方便太多了！


    宁黎高兴起来，脑子里幻想自己吊打裴陵，杨桂芳对自己刮目相看，裴陵对自己刮目相看，自己登顶年级第一，以此为起点，拿一个市状元，上名校，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高兴着高兴着，宁黎无法避免地想到了一些事，情绪陡然恶劣起来。


    浓重的焦虑涌上来，让他努力集中注意力，重新啃起裴陵的学习笔记。


    杨桂芳拉着宁贺在门口偷窥，用气音说：「看见了吧，好几天了。」


    宁黎这样，宁贺也高兴，也用气音说：「真开窍了。」


    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卧室，杨桂芳才跟宁贺说：「以前我跟他说裴陵，他总跟我急眼，现在不仅不急眼，还吵着要我去要裴陵的字帖，这变化，你说说。」


    宁贺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他清了清嗓子，吟诗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1」


    「……」杨桂芳翻了个白眼，「正经跟你说话，别总瞎背诗，这么有文化结果还不是在工地搬砖。」


    宁贺老脸一红，嘀咕道：「什么叫工地搬砖，好歹我也是监工，有职位的。而且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我们儿子已经跃跃欲试，想要考取功名，作为父亲我的激动喜悦之情。」


    杨桂芳：「……」


    杨桂芳说：「我这心里不踏实，他是我儿子，我能不了解他吗？事出反常必有妖。」


    宁贺不贊同地说道：「这能有什么妖，到要紧关头大彻大悟的也不是没有，你别想这么多，他都幡然醒悟了，你以后就别打他了。」


    杨桂芳恼道：「你他妈说得我好像是泼妇一样，要不是你不管儿子，我能棍棒教育吗？现在倒是把我当坏人了。」


    宁贺赶紧讨饶道：「我没这个意思，哎，我也是忙，好了好了，儿子这么累，我去给他整点夜宵，我去整，你歇着。」


    说完，宁贺围围裙去做夜宵了。


    杨桂芳心里还是不踏实，她悄悄出了门，拿了一盘水果，到对门去敲了敲门。


    蔺丽智开了门，见是她，笑眯眯的，「怎么了嫂子？有事吗？」


    蔺丽智即使到晚上也是光鲜亮丽的，穿着质感极好的丝绸睡衣，身段窈窕，浑身都是香香的，简直光彩照人。


    杨桂芳难免有些惭愧，面上不显，笑呵呵地说：「是这样的裴陵妈，我呢我想找裴陵这孩子说说话，我家宁黎实在是让我操心，就想着裴陵跟宁黎离得近，没准知道些什么。」


    蔺丽智有些不情愿，但她也没表现出来，她面色不改地说：「裴陵那孩子睡了，你也知道的，他身体不好……」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裴陵的声音，「妈，谁来了？」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不急不缓，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蔺丽智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裴陵穿着深蓝色的睡衣，端着一杯水站在卧室门口，面色平静的望着她。


    蔺丽智有些不情愿地说：「你杨阿姨想找你问一些事。」


    又看见什么，着急忙慌地走过去，低声说：「你干嘛不穿鞋？光脚着凉了怎么办？」


    裴陵垂眸看了一眼，将水杯递给她，「让阿姨等一下，我去换衣服。」


    蔺丽智哑然，不等她说什么，裴陵便回了房间，反手一带，关上了门。


    蔺丽智只好回到门口，有点勉强地笑道：「你等一下，他换个衣服。」


    杨桂芳松了一口气，笑着将果盘递了递，「麻烦你了，我打扰裴陵一会儿。」


    蔺丽智接过果盘，「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哟，还是草莓，这可贵了，你破费了。」


    成年人的客套可以来来回回很久，不过在她们俩无止尽的客套下去之前，裴陵已经换好了外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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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看见他，心里眼里都是欣赏。


    蔺丽智看在眼里，心里很得意，愉悦之下也就不是很介意杨桂芳跟裴陵接触了。


    裴陵换好鞋子，出了门。


    杨桂芳跟他走到了楼下，找了个僻静地方跟裴陵说话，她一开始斟酌了一会儿，才问裴陵，「裴陵啊，你就在宁黎隔壁班，你有没有听说宁黎谈恋爱什么的？」


    裴陵低声问：「谈恋爱？」


    杨桂芳点头，「对对，你知道吗？或者说你有没有见过他和哪个女孩子走得很近？」


    裴陵沉默了，路灯昏黄，他背对着路灯，表情都隐藏在阴影里，叫人看不清楚，「我没见过。」


    杨桂芳迟疑了，「真没有吗？或者这段时间他在学校的表现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跟人吵架之类的？」


    裴陵回答：「没有。」


    杨桂芳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略微有些懊恼，心想，可能不应该问裴陵，毕竟他们俩只是离得近，不一定知道宁黎的情况。


    她还不死心，继续追问：「这种事情学生之间肯定会传八卦，你有听过他跟女生的八卦吗？」


    裴陵一顿，似在思索，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没有。」


    杨桂芳失望了，「这样啊。」


    她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可能真的就跟宁贺说的那样，只是开窍了而已。


    杨桂芳自己想明白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裴陵说：「不好意思啊，阿姨打扰你这么久，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裴陵回答：「没事。」


    杨桂芳控制不住对裴陵的喜爱，虽然宁黎总是说裴陵从不拿正眼看他，但杨桂芳知道，裴陵对她一向很礼貌，平常不爱说话，路上遇到了也会对她点头，看她提了重物，也会搭把手，不过杨桂芳知道他体弱，并不敢真的让他帮忙。


    但是有这份心意，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难得能这样说话，杨桂芳一时没忍住，打开了话匣子，她对裴陵说：「其实我们俩家离得这么近，你和宁黎是可以当朋友的。宁黎在家里经常跟我夸你，还让我跟你妈要字帖，想学你的字，他很佩服你，这是拿你当榜样。」


    她絮叨一大堆，说完了才想起来宁黎不让她说，不免有些心虚，她轻咳一声，语气里依然带了几分热切，「哎，你们要是能成为好朋友就好了。」


    裴陵这么回答：「这要看他。」


    杨桂芳是成年人，自然能听懂他的潜台词，得了这么句话，杨桂芳回去都是高高兴兴的，她进了宁黎的房间，骚扰他看书，「我说，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裴陵，离得这么近，这不得把握住。」


    宁黎没有跟以前一样对裴陵嗤之以鼻，他思考了片刻，才说：「我问他干嘛，我们可是竞争对手。」


    杨桂芳觑他，「你真要跟他比啊？」


    宁黎：「嗯哼。」


    他头髮小卷，略长了就上翘，梳头总不服帖，因此也有一头蓬松的头髮，显得软蓬蓬的。


    他抬起脸，额头旁边的头髮翘了起来，唇角勾起，露出笑来，挺起胸脯，一脸深沉地道：「我干嘛不跟他比，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2只有登上顶峰，才能知道之前所看到的高峰有多渺小。」


    杨桂芳：「……你现在是跟你爹一样总念酸诗了是吧。」


    宁黎说：「这不彰显我有点文化么？」


    杨桂芳说：「有一点，但是也不是很多。」


    宁黎：「。」


    他振振有词地说：「你就等着吧，我很快就会超过他的。」


    杨桂芳忍不住泼冷水，「你能超过他，只有一个情况，他发挥失常了。」


    杨桂芳泼水节皇后，所以宁黎并不气恼，乐呵呵地说：「他发挥失常就说明他的临场能力不如我，临场发挥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我又略胜一筹。哈哈哈哈。」


    杨桂芳有点吃惊，像是第一次认识宁黎，她喃喃道：「你现在脸皮厚得我有点害怕。」


    *


    裴陵回到家，蔺丽智打探他们俩聊什么，裴陵没回答，蔺丽智就开口说了，「你不说我都知道，肯定是来问你宁黎那小子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呗。」


    裴陵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不知为何，蔺丽智觉得裴陵好像有点高兴，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丝惊讶。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错觉吧。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裴陵走到客厅展柜面前，伸手摸了摸展柜鱼缸里的乌龟。


    这是裴陵高兴时才会有小习惯。


    蔺丽智：「……」


    好吧。


    第06章 我们间接接吻了


    宁黎挑灯夜读，早上起来的时候满脸睏倦。


    杨桂芳对他殷勤了不少，还亲自给他盛粥，把油条扯碎了放碟子里给他吃。


    宁黎挑了一下眉，说：「谢谢妈，你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只能考个985来让你开心开心了。」


    杨桂芳下意识地说：「步子迈这么大，也不怕扯到裆。」


    宁黎说：「是你胆子太小了，做梦都不敢梦个大的。」


    他也不再多说，埋头开始喝粥。


    他喝得着急，杨桂芳埋怨道：「急什么？吃慢点。」


    宁黎控制了一下速度，但还是以很快的速度将粥喝完了，油条一口一截，吃了个干净，又拿了两个大肉包子，吃完了后才拿起鲜牛奶，擦了擦嘴巴就拿起背包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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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每一天都起来很早，不用杨桂芳三番四次来叫起床————他赖床这个坏毛病也是从小就有，这让杨桂芳想做个慈母都做不成。叫第一次，不起，叫第二次，翻个身继续睡，叫第三次，敷衍说再睡一分钟，结果多睡了五分钟六分钟七分钟，第四次叫醒，就是杨桂芳来掀被子敲宁黎狗头，强制唤醒，所以宁黎的每一天都是从挨揍开始的。


    现在这个坏毛病竟也不治而愈了，宁黎自觉起床，还主动叠好被子，打开窗户通风透气，一整套操作下来行云流水，完全不用杨桂芳操心。


    要不是宁黎很多小动作小习惯没有变过，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杨桂芳从窗户探头出去看宁黎去上学。


    他个子在街坊邻居里的孩子里算得上高的，虽然经常挨打，脸面丢尽，但他人缘很好，邻居家的孩子都乐意跟他玩。


    说来，虽然这孩子没脸没皮，但也真的是拿得起放得下，普普通通平平淡淡也未必不好。


    不过，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成龙成凤的呢。


    杨桂芳收回目光，在心里发誓，她以后绝对不打他了。


    宁黎到了学校，这次是来得很早了，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禁心情愉悦，将书本都拿出来开始自觉看书复习。


    他跟杨桂芳说的那些话不是开玩笑，他的的确确想要超过裴陵。


    不过也不是因为裴陵，而是他想坐年级第一这个位置而已。


    他看过东岭每次月考大考的成绩，裴陵每次都稳居第一，而且跟年级第二拉开了五六十分甚至七十多分的差距——这其实也正常，毕竟东岭算不上特别好的中学，成绩有落差也是正常的。


    所以想要考过裴陵，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赶上年级第二还稍微容易一点。


    其实宁黎并不笨，相反他很聪明，只是太咸鱼了。而他的外慧是很明显的，他能听进去的课成绩都格外的好，听不进去的课就差得不行。这种极致的偏科看起来太过随心所欲，所以才让父母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他们觉得但凡宁黎稍微认真点，起码一本是不在话下的。


    不过宁黎跟很多同处于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他们是不太懂体贴人的，自我中心，我即世界，跟这种人说理想抱负简直就是浪费口舌，他们不会懂，宁黎也一样。


    他跟他们比，好就好在一点，他选择躺平，辜负父母的希望，也愿意承受父母的打骂，不会生出什么怨怼。


    所以虽然杨桂芳总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揍他，让他颜面尽失，但他们关系不错，高考结束后，他们也选择放过宁黎，不再奢求他有什么大作为。


    而宁黎现在决定好好学习，要捡起来高中两年所学，他有这个心，觉得自己也能做成，再加上激情无限，进展是可以很快的。


    他说一个月超过裴陵，并不是随意说的一个期限，是他的预期。当然，如果一个月没超过，那就两个月，两个月不行，那就三个月，三个月不行，就四个月。


    人嘛，总是要说些大话，才能彰显自己的决心和志气，实不实现倒也无所谓。


    时间推移，班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后边儿几个男生唿啦啦进来，桌椅碰撞的声音下，他们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尖锐，「哟，宁黎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看什么呢？啊，英语？宁黎你英语不是挺好的嘛？」


    托漂亮英语老师的福，他们班英语从高二下学期就有显着的提升，平均分提高了整整二十五分，这是极好的了，全年级平均分排名，他们能排个中等偏上水平。


    很多男生都坚信，要是他们班所有老师都换成漂亮女老师，那他们考上一本的概率会提升到全班50%。


    而宁黎的英语也提升了不少，理综每科宁黎经常在六十分以下，但英语他经常能考个八九十分最高能考个一百零几分，他英语基础真不差。


    宁黎忙着学习，也不会不跟他们侃几句，「就是因为我英语挺好的，所以拿全班第一要容易一点。」


    江值问他：「你考第一干嘛？你爸妈会奖励你吗？」


    宁黎语气深沉：「实现自我价值，就是最好的奖励。」


    说这种话的宁黎，像是突然成为了大人。


    只是他很快就破功，嘴唇一咧，乐呵呵地问江值：「我刚才说那句话帅不帅？」


    「……」江值哽住，「你刚刚是在装x呢？」


    宁黎说：「是啊，想装点有文化的x。」


    男生们看着他神色认真，并不是一时兴起，顿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有些时候，在双方可能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友谊便会慢慢变了质。


    一起堕落，是好朋友。一旦其中一个觉醒，开始上进，那是不是朋友就很难说了。


    江值是宁黎同桌，甚至高二一整年都是，他跟宁黎最合拍，一个全班倒数第一，一个全班倒数第二，有着跟别人不一样的革命友谊。


    宁黎突然上进，江值压力是最大的，他不禁也拿起了书，跟宁黎一样开始看起来。


    宁黎余光里看见江值的动作，思维不由得发散了。


    他和江值一直都有联繫。


    高考结束后江值也去了一个大专院校，底层人的命运大抵都是一套程序，不是成为普通人平凡的度过一生，就是烂在泥里，连成为一个普通人都是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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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值性格刚直，远不如宁黎圆滑嘴甜，在高中还好，东岭虽是普通高中，但校纪严明，他们班风也不错，未曾出过什么霸凌事件。


    但到了大专，不说每个大专校风都很好，起码也有几个漏网之鱼，江值上的那个大学就是这样的漏网之鱼。


    江值因为牵扯进起一件霸凌事件，作为受害人的他奋起反抗，将对方重伤致残疾，被判了5年，还被索赔180万，导致家破人亡。


    宁黎对江值最后一次记忆便是同学会，他们这个班的学生有不少混的好的，但更多的都是普通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脸上的笑容都带着几分功利的曲意逢迎。


    同学不再是同学，而是接着几分同学情谊待价而沽的交际会。


    江值那时刚从监狱出来，同学之间消息是很灵通的，都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都悄悄远离他，并不愿意跟他说话，和高中时代一样，他成了个透明人。


    而宁黎虽此时生活一团糟，但表面很光鲜，看着和高中那会儿没太大区别，甚至松弛的姿态看着很唬人，在同学会里成了闪耀的存在，不少人明里暗里打探他做什么。


    宁黎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对少年时代的滤镜破碎了。


    他那时候乐呵呵地说：「我能做什么，我长得这么帅，当然是傍富婆啦。」


    于是很快就能看见同学们变脸，「真的假的？你开玩笑的吧？」


    宁黎一脸骄傲地说：「开什么玩笑，能被富婆看上是一件很牛x的事情好吧。」


    众人都沉默了，左看右看，还真的觉得宁黎有吃这碗饭的资本，刚酝酿起来的套近乎的情绪立马就散了，掩去眼里的鄙夷继续去讨好自己看中的对象去了。


    宁黎这才有时间跟江值说话，只是人多，也没聊什么，饭局散场的时候，宁黎和江值没去，找了个大排档吃夜宵。


    江值把这些年的苦楚一股脑的吐露出来，二十多岁的男子汉，在街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懊恼和悔恨淹没了他，「要是高中那会儿好好读书就好了……」


    那时候宁黎觉得单纯怪到没好好读书这事上略有偏颇，但是他仔细思考了一下，要是他那时候好好念书，或许也会有一个不同的未来。


    学习决定了思维的深度，学校决定了眼界的宽度。


    收回思绪，宁黎其实没有给江值扭回来的想法。


    说实话这个阶段的高中生他了解，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人，杨桂芳什么法子都试过，也没把他扭过来，该咸鱼照样咸鱼，绝不会因为旁人有多谆谆教诲就改变。


    而且他现在也自顾不暇。


    中午回家吃午饭，宁黎有了个新想法，他跟杨桂芳商量，「妈，你能不能给我送午饭？」


    杨桂芳一愣，说：「你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了吗？」


    宁黎点头，「来回四十分钟，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杨桂芳：「……代表什么？」


    宁黎说：「代表我每天都浪费了四十分钟。」


    杨桂芳：「……」


    她面露凝重，「所以你是打算拿这四十分钟做什么？」


    宁黎不假思索地说：「多刷题啊，四十分钟能多做两面卷子了吧。」


    杨桂芳又吃惊了，「有必要到这种程度吗？」


    宁黎也是一脸凝重，「当然有必要，因为我的目标可是赶超裴陵，你还不知道裴陵有多优秀吗？不过你也别觉得不可能，我们中国当年也是打着赶超英美的口号，国际上多少人笑话咱们，结果呢，我们愣是在提前13年就赶超了英美，现在我们国家多强大，我们老百姓应该都有目共睹。」


    杨桂芳：「……」


    虽然已经无数次被宁黎刷新新认知，但她还是会觉得不可置信，她喃喃道：「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


    从来都只知道争分夺秒打游戏的人，还能说出这样盪气迴肠的红鸡汤吗？


    杨桂芳被宁黎说服了，「好吧，我会全力支持你，中午我给你送饭。」


    宁黎却想到什么，说：「也不好。」


    杨桂芳不知不觉地开始以宁黎为中心了，听他这么说，又询问道：「怎么不好？」


    宁黎说：「天气太热，你送饭遭罪，要是特别热的话会中暑。」


    杨桂芳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个，心里顿时暖融融的，只觉得这个儿子没白养，「这倒没关系，骑车也就几分钟而已。」


    宁黎嘴甜道：「妈辛苦你了，等我以后发达了，我要给你买小别墅，带花园的那种，可以种花种菜。」


    杨桂芳第一次吃宁黎画的大饼，因为没经验，所以特别感动，面上倒是努力保持理智，「这种事情以后再说，小别墅什么的就算了，你能好好努力买个小平层我都觉得你很有本事了。」


    这送饭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杨桂芳想得多，原来宁黎咸鱼，她就算想谋划也很难谋划什么，但现在宁黎自己选择上进，那么当妈的，现有的资源她就想用起来了。


    所以她又一次敲响裴陵家的门，反正送一个也是送，不如给裴陵一起送。


    蔺丽智乍一听这件事，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杨桂芳一顿苦口婆心，给她思路都打乱了，被带入了杨桂芳的脑迴路，一下子也觉得裴陵上下楼梯够呛，还不如在学校吃饭呢。


    这样一想，蔺丽智就动摇了，不过她还是说：「我得问问裴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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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自然笑眯眯说好，她心里打着小算盘，在家里蔺丽智全职主妇全天候盯着裴陵，她也看得出来蔺丽智不大喜欢宁黎，两人想交朋友都没这个啊，这下裴陵都在学校，两人怎么着也能说上几句话，裴陵随便给些指点，宁黎想进步还不容易吗？


    当然这话她也不会跟宁黎说，她看得出来，这小子对裴陵不像以前那么反感了，想跟他学习，拿他当目标和榜样，就是嘴上嘴硬而已。


    蔺丽智回去就问了刚结束午休的裴陵。


    他听到蔺丽智说这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语气冷淡地说：「不用送饭。」


    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也不用接送。」


    蔺丽智一愣，忙问：「为什么？」


    裴陵平静地说：「别人可以，我也可以。」


    蔺丽智着急地说：「那不一样啊，你身体这么弱，妈妈不放心你。」


    裴陵说：「不需要。」


    蔺丽智：「……」


    虽然很多时候裴陵都是听话的，但蔺丽智知道他其实很有主意，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只好妥协，「好吧，不过中午你还是不要回来了，你杨阿姨说要给她儿子送饭，可以顺便给你送，我觉得蛮方便的，不过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裴陵一顿，过了一会儿，才问：「她给我送？」


    蔺丽智说：「是啊。」


    她怕裴陵误会，赶紧说：「你放心，饭菜肯定还是我们家的，你不能吃油荤，饮食那么多忌讳，只有咱们家里能做到了。」


    裴陵说：「可以。」


    蔺丽智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裴陵垂下眸，「我说可以。」


    蔺丽智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又确认地问了一遍：「你愿意让杨阿姨给你送饭啊？」


    裴陵：「嗯。」


    蔺丽智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多想，让杨桂芳送饭这事儿也就定下了。


    不过她还是有些小心思，对裴陵说：「你不要跟宁黎走得太近，他天天玩，你可千万不能跟他学。」


    裴陵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但那一眼落在蔺丽智眼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意味，她还没琢磨出来，就听裴陵开口道：「我去学校了。」


    蔺丽智的思绪又被打乱了，她问：「今天就要自己走吗？不用我送你吗？」


    裴陵：「嗯。」


    他站起来，虽然他很有几分瘦弱，但身量很高，天生的衣架子，即使穿着黑条白底的校服，也显得格外清雅俊秀。


    裴陵实在长了一张格外出众的脸，蔺丽智私心觉得她儿子是这十里八街最漂亮的男孩子，对门的宁黎是长得不错，不过比起她儿子，实在是差远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蔺丽智也没敢阻拦，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裴陵一个人出门了。


    宁黎也是在家里睡午觉的，不过他睡不着，平常拿来睡午觉的时间，他也利用起来看书了。


    正所谓——时间就是海绵，挤挤总归是有的。


    不过去学校的时间还是跟以前一样，他给自己的水杯装了水，他不爱喝教室里的饮水机，总觉得有点脏，所以都自己家里带水。


    他出了门，杨桂芳还往他怀里塞了一盒切好的哈密瓜，这是以前没有的待遇，宁黎还装模做样的推拒：「妈，我们学校不让在教室吃东西。」


    杨桂芳骂他：「学校不让在教室打游戏，你不还是打了么？」


    宁黎：「哈哈哈哈哈。」


    杨桂芳：「路上吃！」


    宁黎：「好咧。」


    他揣上哈密瓜，关门下楼。


    他打开盒子，里面还插了根牙籤，他插起一块哈密瓜，吃到嘴里，清甜的滋味瞬间从嘴里瀰漫开来，连灼热的阳光落在他皮肤上也不觉得热了。


    他走路很快，每次超越一个人心里都会有一种安心感。只是走了没多久，他目光落到前方，一时感觉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他上下扫视，反覆看了几遍，不禁加快脚步，嘴里喊道：「裴陵！」


    裴陵的背影他经常见，毕竟就住对面，从小到大的裴陵他都见过。他觉得裴陵小时候就比较早熟，看人的目光总是透着一股洞悉和锐利。有时候当街碰上他跟杨桂芳吵架，他撒个谎，杨桂芳还会有些犹豫不知道信不信，但裴陵……他跟裴陵对上眼，就感觉被裴陵那双眼睛给看透了，他知道自己在撒谎，甚至知道自己撒谎的意图是什么。


    这种感觉可不好受，虽然年纪相差不大，但宁黎总觉得自己在裴陵面前是透明的，跟裴陵冷漠生疏，除了裴陵是别人家的孩子之外，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但现在嘛，他可是成年人，哼哼，还能玩不过裴陵吗？


    怀着这种自信，宁黎在裴陵面前也松弛了很多。


    他叫了裴陵的名字，裴陵脚步顿了一下，没停，还是往前走。


    宁黎不意外，他走到他身边，用跟他一样的步伐频率跟他同步，嘴上说：「你怎么不让阿姨接送你啊？天气这么热，你受得了吗？」


    他很自来熟地拿起自己的水杯，拧开送到裴陵面前，「你要喝水吗？我看你没带水杯。」


    裴陵停下脚步，低头看他。


    因为身高问题，宁黎也要微微抬头，才能跟他目光对上，他思维再一次发散了，他敢确定，裴陵不止180，他高了他快一个大半个头，目测可能在186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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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还是因为家庭因素，早年家里穷，他们家里很少买好吃的，牛奶更是无稽之谈，他能长这么高，纯粹是基因优势，宁贺杨桂芳他们俩长得都挺高的，一个一米八，一个一米六六，根据遗传论，他应该是可以长到一米八几的，但前世他个子最终定格在了178。


    他都不知道发散到哪儿去了，等回过神来，就听到裴陵开口说：「不用。」


    「哦。」宁黎很自然地自己喝了一口，又把哈密瓜往他那里送了送，「吃瓜吗？」


    裴陵回答：「不吃。」


    宁黎姿态很松弛地说：「行。」


    他拧上水，自己将哈密瓜吃完了。


    丢了垃圾，跟上裴陵的脚步，甚至加快脚步，越过裴陵，走到了裴陵的前头。


    裴陵看着他的背影，放慢脚步，跟宁黎拉开了越来越长的距离。


    宁黎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也明白了什么。


    其实现在他不讨厌裴陵，也不是说想跟他套近乎做朋友，这种事情小时候就做过，没成功，长大了也不可能去尝试。


    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按正常套路，知道裴陵以后会发达，不是应该抱他大腿，求带求躺平吗？


    但这种事情，宁黎想都没有想过，理想主义带来的清高自命不凡让他吃尽了苦头，再来一次，他也不改。


    没想跟裴陵关系有多好，他现在就是一个目标，一座山峰，等着他超越、攀登。


    不过，话是这么说……


    宁黎还是在校门口等了几分钟，等到了裴陵。


    裴陵的体弱，他是知道的，就这么一段路，他虽然没喘气，但浑身都发红，苍白的皮肤在阳光暴晒下显出了几分深红，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说不上狼狈，甚至他的表情都是冷静的。宁黎看着，却莫名觉得裴陵有几分惹人怜爱，他被自己想法雷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他拧开水杯，再次递到他面前，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喝吗？」


    他本来以为会像第一次那样被拒绝，没想到这次裴陵看了他一眼，忽然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可以完整地包裹宁黎的水杯，「谢谢。」他说。


    宁黎看着裴陵捏着他的水杯，嘴唇正要贴上杯口去喝的时候，宁黎冷不丁地说：「我刚才也是那个位置喝水的，我们这算是间接接吻了吧，哈哈。」


    裴陵：「……」


    他抬起脸，望向宁黎，面无表情。


    宁黎：「……」


    他很自觉地说：「我开玩笑的。」


    第07章 风一样的美男子


    这口水裴陵最终还是没喝，将水杯还给了宁黎。


    宁黎知道他嫌弃他，没有介意，裴陵有些洁癖，不喝他的水也正常。


    作为一个风度翩翩宽宏大量靠谱成熟的稳重男人，宁黎选择宽恕他。


    ……不过裴陵现在也有19岁了，也是实打实的成年人。


    宁黎拧上水杯，跟裴陵一块往教学楼走，不过习惯使然，他要走到裴陵前头。


    他头没回，却又的确是在跟裴陵说话：「你大学想上哪个学校？」


    不等裴陵回答，他就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胸有成竹地说：「是h大吧。」


    裴陵皮肤是缺少血色的苍白，即使因为天气炎热，浮现出淡淡的薄红，却也不见得有多健康。


    能看出来，他的确身体很弱，甚至可能还有点虚。


    他看着宁黎，并没有对他这番话做出什么回应。


    宁黎停下脚步，对裴陵说：「如果你是h大，那我也要去h大。」


    裴陵黑沉的眸子微微闪动，一直紧抿的唇此刻微启，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宁黎理直气壮地说：「这还有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因为h大是最好的学校啊，你能考，我就不能考了？」


    「你问为什么，搞得好像我是为了你才想去h大似的。」


    裴陵：「……」


    他移开视线，语气淡淡地道：「我没说，去h大。」


    宁黎：「……」


    宁黎说：「你说了，我这里听到了。」


    他说着，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胸膛，心脏所在的地方，「他听到你的志愿是h大，你在我这里没有秘密，哼哼。」


    宁黎这么说着，不禁骄傲起来———


    他知道裴陵的未来，何尝不是一种完胜呢。


    想到这里，宁黎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哈哈哈哈。」


    裴陵：「……」


    他看着宁黎明媚的笑脸，淡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并没有说话，只是黑而沉的眸子在阳光下透出了那么点流光。


    *


    晚上回家的时候，宁黎跟杨桂芳说起了这件事，杨桂芳一听，还蛮惊讶的，「裴陵现在自己上下学啊？那要是路上出个什么事情怎么办？」


    宁黎早就知道杨桂芳对裴陵的偏爱，不过还是没憋住，怼了一句：「就二十分钟的路程，能出什么事情？而且这一块儿谁不认识裴陵？要他路上出什么事情，也能立刻给他送医院去。不过，他到底是男孩儿，走都不让多走一步，这不是越来越虚吗？」


    杨桂芳说：「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吧，你就跟他结伴去学校吧，路上还能照顾照顾他。」


    宁黎：「。」


    宁黎心平气和地说：「我照顾他？也得让他愿意被我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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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幽幽地说：「你可是拿了人家的学习笔记，虽说是偷偷学，但也不能不记人家的好吧。」


    宁黎：「……」


    呃这个，这个他没话说。


    杨桂芳一脸严肃地跟他说：「你们一个学校，又是一栋楼，甚至同一层，你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宁黎说：「真没必要，我看他身体也没弱到这种程度。」


    杨桂芳唉声嘆气：「那孩子从小身子就弱，我听说他好像还有贫血？万一路上休克怎么办？」


    宁黎：「……」


    有时候蛮怀疑谁是她儿子的。


    宁黎松了口：「行吧我跟他结伴，不过我不觉得他会领情。」


    他说完，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想了一会儿，才说：「所以他妈干嘛不接送他啊？」


    杨桂芳说：「不知道啊，可能是有什么事吧。」


    他们聊天的工夫，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是蔺丽智高昂的叫声，语气里充满了喜悦。


    宁黎和杨桂芳都见怪不怪，数着时间，果然没一会儿，他们房门就被敲响了。


    杨桂芳去开门，宁黎也跟着，门一打开，裴或川高大英武的身影就显露出来，他还穿着西装，当真一表人才，他见了杨桂芳开门，脸上露出笑来，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就递了上来，说：「嫂子，好久不见，这段时间麻烦您照顾我们家丽智，小小薄礼，略表心意，还希望嫂子收下。」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说的都是客套话，但配上表情语气，就是分外让人舒心，杨桂芳脸上也不禁露出笑来，不好意思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这也是国际惯例了，裴或川一年里在家的时间可能都只有个把月，一旦回来，肯定会准备很多礼物送给街坊邻居，因为是对门，所以杨桂芳一家得到了裴或川亲自送礼，其他人估计都是他助理去送的。


    杨桂芳收了礼，手里一掂，份量可不轻，她脸上不禁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了一番客套话，目送人进门了，才将门关上。


    她对宁黎说：「你看看，裴陵爸爸多威风，难怪裴陵长得那么俊，他爸这把年纪了还那么帅。」


    宁黎：「啧，比我还差一点。」


    杨桂芳看了他一眼，诚实地说：「你虽然好看吧，但比起裴陵还是差了蛮多的，人贵有自知之明。」


    「……」宁黎立即转移话题：「看看他送的什么？」


    杨桂芳这才拆开礼盒，从里面拆出了好几样东西，都是电子产品，新出的苹果手机，苹果耳机、高档游戏机、甚至还有一台苹果笔记本。


    宁黎眼睛都亮了：「哇！」


    杨桂芳警惕地将东西都收了起来，「不能玩。」


    宁黎眼里的光立即没了，「我不玩，不要拿这些东西考验干部的意志。」


    杨桂芳看他确实没有伸手过来，也松了一口气，她心里扑通扑通的，「裴陵爸下血本了啊，这么多不得要个好几万？？他这是多赚钱啊，随便一给就给这么多的好东西？」


    宁黎不意外，裴陵爸爸常年在外经商，肯定早就攒下了厚厚的家底，不然也不会高考结束后蔺丽智就去裴陵所在的城市买小别墅了。


    也就是说，其实裴陵前世能搞出那么大的上市公司，跟他爸也脱不了干系的，这也不是一个起跑线啊，根本没法比。


    很多事情不能细想，一细想，宁黎心里就难受起来了，唿吸顿时有些困难，他扯了扯领口，脸颊有些泛红，「妈……去开窗。」


    杨桂芳说：「一直开着窗的啊。」


    她说完，瞥见宁黎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着急起来，「你怎么了？」


    宁黎说：「有点唿吸不过来。」


    杨桂芳赶紧伸手给他顺气，「怎么会唿吸不过来？还有什么症状吗？」


    宁黎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才说：「没事。」


    他努力转移了注意，对杨桂芳说：「他们给了这么贵的东西，我们要不要回礼？」


    杨桂芳说：「这怎么回礼？我们也没钱回礼啊。」


    也是，这些对裴或川来说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钱了。


    这个暂时不提，宁黎有些疑惑地说：「你说，他们这么有钱，为什么不换个地方住？」


    杨桂芳说：「住习惯了吧，你不知道，裴陵爸小时候就住这儿，这也是他们的老房子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换。」


    宁黎：「哦。」


    *


    裴或川回来，蔺丽智高兴得不得了，但打开冰箱，里面没什么菜，又忍不住嗔怪道：「你回来也不说一声，我都没有买菜。」


    裴或川笑着说：「随便吃点，我现在不饿。」


    蔺丽智说：「那我就给你下碗面吧。」


    她说着就去厨房了，裴或川这时候才有时间跟裴陵说话，「你妈说你不想搬家，为什么？」


    裴陵回答：「住习惯了，没必要搬家。」


    裴或川说：「我在你学校对面小区买了一套大平层，有一个很大的书房和琴房，很安静，隔音效果也很好，学习累了也能练练琴，陶冶一下情操，不好吗？」


    裴陵没说话，裴或川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这是不愿意了。


    他决定的事情，即使他们是父母都很难改变，裴或川说：「你妈虽然很想搬家，但决定权在你，你不想搬的话就算了。」


    裴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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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或川又关心了一下他学习的情况，最后说到了他不要蔺丽智接送的事情，「你身体还没彻底恢復，你也不要勉强自己，等身体好了我给你修个健身房，你想怎么运动都可以，不急于一时。」


    裴陵：「嗯。」


    他一向少言寡语，对父母也是这样。


    虽然是他儿子，但裴或川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对于这个贫弱的儿子，裴或川总是有很多耐心，他思考了片刻，忽然问裴陵：「对面那个孩子宁黎，年纪跟你差不多，你们可以交个朋友。」


    裴陵：「……」


    他目光很自然地落到了别处，并不与裴或川对视，「你不怕我被带坏？」


    裴或川愣了一下，说：「我怎么会怕这个，你不要听你妈说，那孩子我看本性不坏，就算爱玩，那也是好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做什么坏事，又怎么会带坏你。」


    裴陵表情冷淡，「嗯。」


    裴或川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只好说：「都看你意愿，我是想着你要是能有一个朋友也不错。」


    蔺丽智做好了面，端出来唤了一声裴或川，裴或川应了一声，结束了谈话，去吃晚饭。


    裴陵回到自己房间，缓缓吐出一口气。


    *


    接下来的几天，宁黎都没有在上学路上遇到裴陵，和杨桂芳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裴陵总比他晚个二十分钟出门。


    宁黎摊手，对杨桂芳说：「你看，这时间对不上，想照顾也照顾不了。」


    杨桂芳说：「你可以也晚二十分钟啊，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早就去学校，既然是复习，在哪里复习不都一样吗？」


    宁黎说：「我要第一个到教室去。」


    杨桂芳问：「为什么？」


    宁黎振振有词：「因为会有学霸的buff。」


    「八福？什么东西？」杨桂芳没听懂，「算了，那你放学总能跟他一块儿回来吧。」


    宁黎眼神飘忽，「……他走得太慢了，收拾东西都慢吞吞的。」


    杨桂芳不悦地说：「是你太着急了，这点时间你都不愿意等吗？」


    「……」宁黎语气深沉地说：「我不愿意，我是风一样的美男子，你听说过风会为谁停留吗？」


    杨桂芳下意识操老头乐，宁黎赶紧说：「等等，你总不能因为这种事情打我吧？」


    杨桂芳讪讪地放下老头乐，「不打，不打。」


    她之前怎么会怀疑宁黎被谁上身了？这张嘴一张嘴就知道绝对是本人。


    杨桂芳想了个绝妙的办法，「他收拾东西慢，你就给他收拾呗，书包你也给他拿，他身子弱，你得把他当娇花一样怜爱。」


    宁黎：「……」


    宁黎说：「我要不要当牛当马的背他回来？」


    杨桂芳回答说：「那倒不必，他有腿，可以自己走。」


    宁黎：「。」


    其实你是裴陵的亲妈吧。


    第08章 我不是娘娘


    宁黎心里倒是没什么异样。


    他早就过了争风吃醋的年龄，他已经完美演变成饱经风霜富有内涵的成熟男人。


    宁黎：「妈，我想喝热牛奶，你帮我热一下。」


    杨桂芳忍了忍，说：「行。」


    她这么对自己说：努力念书寻求上进的人，有资格一天喝两盒牛奶。


    宁黎喝了一盒热牛奶，晚上睡了一个好觉。


    *


    这周周考，一天下来都是考试，宁黎胸有成竹，满脸自信。


    江值虽然知道有些自取其辱，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次打算考多少分？」


    宁黎：「满昏！」


    江值：「……」


    江值说：「我信你能满昏还不如信你。」


    宁黎当场要脱裤子，被江值连忙拦住，「我靠，你神金啊，我随便说说的。」


    宁黎说：「那你信不信我满分。」


    江值无语，「行行行，我信你满分。」


    早上考理综，考完后，宁黎神清气爽，看着好像真的考得不错，还跟一个成绩不错的男生对了对答案，说得头头是道的，那男生都有些惊讶，说：「还真的是选这个，你居然都做对了。」


    宁黎想得意一笑，只是随即想起来有一大半是裴陵那笔记的功劳，那笑就憋了回去，风轻云淡地说：「这么简单，做对了也是意料之中。」


    男生：「……哈哈。」


    他们俩聊得火热，留之前跟宁黎玩的好的几个男生心里很不是滋味，压低声音悄悄说：「他还真的做对了啊？」


    「做对了吧，王超成绩很好的。」


    说实话，怪难受的。


    宁黎人缘很好，嘴甜，游戏技术厉害，最简单的游戏都能玩出花来，以前网吧管的不严的时候，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他是玩的最好的那一个，什么位置都ok，所以其实他们小团体，是以宁黎为中心的。


    跟宁黎沾了边，连跟女生说话都变得容易了很多，因为宁黎人缘好，是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跟他能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一个核心，突然自己脱离了，甚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种差异真的会让人很难受。


    继续找宁黎玩吧，这不是耽误他上进吗？不找吧，又感觉很难受。


    除了江值，也有人试着听了一下课，一听就觉得很糟糕，太久没认真听课了，都不怎么听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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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们心里很浮躁，在后排拿游戏机打游戏的声音都故意放的很大，企图引起注意。


    但宁黎没有在意。


    以前或许跟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但是高考后基本没什么联繫了，直到同学会……总之，他对高中的朋友滤镜也跟着破碎了，他一直没办法将九年后同学会里他们市侩、油滑、踩地捧高的脸和现在的对上，情感也就跟着剥离了。


    也就是说，重生前他们关系可能是很好的，他也乐意带着他们玩，一起堕落都觉得开心，但现在，他不在意了。


    宁黎这种人，说他多情，他也的确多情，谁都可以发展成朋友，连超市的阿姨，都能在他的攻势下结帐的时候给他多抓一把糖，不说人见人爱，起码他是有这种让人喜欢的个人魅力，又或者是亲和力。


    但要说他无情，他也的确有些无情，他可能面上对人笑嘻嘻的，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谁都放在心里，但其实谁又都没走到他心里。


    他真正的朋友并不多，高中同学谁都能跟他说上几句话，聊天愉快，玩乐愉快，看着是朋友了，但一旦毕业了，就不会再联繫了。


    所以他毕业后的情况谁都不知道，他富贵了，没人知道，他落魄了，也同样没人知道。


    他把什么事情都藏的很死，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样的朋友才能走到他可以完全託付心事的地步。


    扯远了。


    他耳边倒是能听到旁边激烈的游戏音效，甚至男生很烦躁的爆粗口，他不在意，他是那么容易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因此毫无异样地拿起一沓资料开始看。


    江值在旁边瞅了一眼，是列印成册的学习笔记，他光是看字，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宁黎的，他没忍住，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宁黎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弯，笑了起来，说：「学习笔记啊，我从别人那里拿来的。」


    江值：「哦。」


    他沉默了一下，没忍住八卦了一下：「谁的笔记啊？字这么好看。」


    宁黎压低声音，「别人我是不会说的，但是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就告诉你一个人。」


    宁黎嘴甜，江值一直都知道，但知道和听到宁黎嘴甜又是两码事，他心里忍不住有些高兴，也同样压低声音问：「谁啊？」


    宁黎神秘兮兮地说：「一个学霸。」


    江值：「……谁？」


    宁黎：「学霸啊。」


    「……」江值说：「所以名字是什么？我认识吗？」


    宁黎说：「这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要知道是个学霸就行了。」


    江值：「……」


    这不是废话吗？


    宁黎说：「你想要吗？」


    江值下意识地说：「我就算了。」


    宁黎说：「我觉得他写的很好，呃，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很厉害，你要是也想学的话，我给你一份，不过我要问问他。」


    江值一时犹豫住了，过了一会儿，他不太好意思地说：「那你给我一份吧。」


    宁黎说：「行，我帮你问问他。」


    这是一件难事，毕竟他也是自己偷偷印的。


    但是江值想要，他也愿意为他跟裴陵要一份。


    宁黎语气严肃地问江值：「我给你一份，你会好好看吗？


    他这么严肃，让江值又有些退缩了，他眸光闪烁地说：「这个不知道，可能会吧，也可能不会吧，我脑子不太好，根本就不适合学习。」


    宁黎不贊同地道：「谁说你脑子不好的，我觉得你脑子很灵光，每次都能完美的接住我的话，脑子不灵光是做不到的。」


    江值：「……」


    他死鱼眼，「你搁这儿夸自己呢。」


    宁黎爽朗的笑：「哈哈哈哈哈。」


    江值：「……你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的宁黎虽然皮，但是好像也没有这么皮吧？


    不过他的确很能接，没准他脑子是很灵光，不然能跟宁黎做同桌吗？


    江值有点飘飘然，又有一种古怪的情绪作祟，让他脑子一热，夸下了海口，「行，你给我要一份，我就好好看看，嗯……好好学习，我们一起考个好大学。」


    其实学不学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就改变的，但有时候转变通常只是需要一个小契机。


    宁黎并不强求他改变，姿态很松弛，反倒不让江值反感，所以很自然而然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宁黎应下，打算找裴陵说说这事儿。


    他觉得裴陵应该不会不借，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对江值说：「我不保证他会给，我只是帮你问问。」


    江值说：「行，所以是谁啊？」


    宁黎：「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学霸。」


    江值：「……行。」


    下午考完试，宁黎也是第一个出教室的，因为他第一个交卷，江值觉得他可能有什么第一个交卷综合症，否则也不会不管各种大小考都第一个交卷。


    宁黎这次没有走，他站在裴陵门口等裴陵。


    他个子高，长得又好看，天气热，早就脱了校服外套，露出里面自家的黑t恤，倒是衬得他人格外白净。教室里不少人瞅他，老师走过来把门关上了，宁黎就把下巴搭在了窗台，双手扒在窗台上往里看。


    老师：「……这位同学，不要扒窗户，考完在走廊等。」


    宁黎把下巴放下去，露出半张脸往里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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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


    不少人都被他逗笑了。


    宁黎看见裴陵扭头看他，便伸手对他招了招手。


    裴陵顿住，面无表情地将目光移了回去。


    哎呀，宁黎干脆叫了一声，「裴陵我在等你，快交卷出来。」


    他话音刚落，老师就走出来了，虎着脸说：「安静。」


    宁黎：「哦，不好意思老师。」


    他长得乖，即使成绩不好，老师都不免对他有几分偏爱，只能说皮相也特别唬人。


    他既老实道歉了，又是挺出名的调皮的学生，老师也就不管他了。


    这样一闹腾，裴陵也提早交卷了，单手拎着背包出了门，一出门，目光跟宁黎对上的那一刻，又很快地移开了目光，自顾自地往下走。


    宁黎很自然地越过他，伸手拿过他的背包，对裴陵说：「我妈让我照顾你，你说，你需要我照顾吗？」


    裴陵脚步一顿，抿了一下唇，表情有了几分厌世感，冷冷的，「不需要。」


    宁黎说：「你看，你自己都说了不需要，是大人把你想的太脆弱了，你总归是个男人不是吗？再过两年都能结婚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裴陵的书包挂到了自己胸前。


    裴陵没说话，也没伸手夺回他的背包，重新迈开步子往楼下走。


    他走得很慢，宁黎几步跳到平台，裴陵还只走了四分之一，磨蹭的让宁黎有些抓狂，他忍不住对裴陵说：「你走快一点，我的时间很宝贵。」


    裴陵垂眸，语气冷淡，「我没让你等我。」


    宁黎转念一想，他可是有事相求，态度得放好一点，他又几步走了上去，抬起自己的手臂，掐着声音说：「娘娘，请扶着奴才的手。」


    裴陵：「……」


    宁黎见他不动，又继续掐着声音说：「娘娘，请。」


    裴陵嘴唇都抿红了，「你这什么声音？」


    宁黎：「太监啊，太监音。」


    裴陵：「……」


    裴陵抬起眼，看了一下天花板，「我不是娘娘。」


    宁黎说：「我知道啊，我也不是太监啊。」


    比了一个ok，「包有的。」


    裴陵：「……」


    第09章 他可看不上我


    裴陵沉默了。


    宁黎还在旁边催促：「快啊，时间就是金钱。」


    裴陵没有伸手，越过宁黎往前走了。


    宁黎：「……」


    他拿裴陵没办法，他收回手，对裴陵说起了正事：「咳，之前你掉了两本笔记本，我给你送回去了。」


    裴陵沉默。


    宁黎说：「不过，送回去之前我翻了一下，我觉得你写的挺好的，我有个朋友……」他顿了一下，继续说：「我说的这个朋友不是我啊，就是朋友——」


    裴陵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打断了他：「你想借？」


    宁黎心里有点虚，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一心虚，手上动作就特别多，他揉着肚子上裴陵的背包，将裴陵包侧的水杯揉出来拿在手里把玩，脸上若无其事地说：「不是我借，是我想给朋友借一下。」


    裴陵垂眸，看着他手里的小动作，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你让他自己找我。」


    「……」宁黎说：「好吧，那算我借的，可以吗？」


    他想了想，说：「我请你吃饭，或者……我花钱买？」


    他想到这个，觉得是一个很好的主意，虽然裴陵不缺钱，但他后面能从商，说明也是有些商人意识的嘛。


    裴陵沉默，此时下课铃响了起来，教师楼立即热闹起来，已经有人交卷出来了。


    宁黎立即紧张起来，他勐地抓住了裴陵的手，带着他往下跑。


    裴陵差点一个踉跄，宁黎赶紧扶了一下，整个人都贴着裴陵的身体，一只手甚至搂住了裴陵的腰，「你看一下路啊。」他这么对裴陵说。


    裴陵：「……」


    他感受着宁黎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意，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


    宁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硬带着裴陵快步下了楼梯，很快就到了楼下，宁黎松开了搂着他腰的手，会拉着裴陵往校门口走。


    裴陵一声不吭，竟然都忍了下来，只是表情很难看，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等走到了校门，宁黎才放缓脚步，扭头去看裴陵，正要说话，就被他紧蹙的眉头和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你怎么了？你不能跑吗？」


    裴陵没说话，宁黎顿时紧张起来，他脑子里响起了杨桂芳说的话：「我听说他好像还有贫血，万一路上休克……」


    天哪！至于吗？


    宁黎立马扶住他，一只手臂直接圈住了他的腰——他比裴陵矮了大半个头，也就这样他会舒服一点，「我、我扶着你走，你什么毛病啊？这下运动一下都不行吗？」


    裴陵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说：「你松手。」


    虽这么说，但裴陵也没有挣扎的意思，就这么让宁黎几乎是半搂在身边。


    宁黎说：「我不松手，我扶着你吧，我真不知道。」


    他知道裴陵身体弱，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弱，难怪这么点路都要接送了，感情是不能运动。


    他脚步也慢了下来，有学生跑出来，他只能不去看，将目光落到了眼前的路上，要不就看了看裴陵，关切地询问道：「你怎么样？刚才是哪里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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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眉头轻轻松开，他撇开视线，并不看宁黎，语气冷淡地说：「……没事，你松开。」


    宁黎说：「我不觉得你像没事的样子，你刚才脸都白得像是在停尸房里放了三天。」


    裴陵：「……」


    走了一段路，裴陵才开口说：「切了阑尾，伤口没好。」


    宁黎没想到他会回答，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哦，切了阑尾啊，很痛吗？」


    裴陵鼻间都是宁黎身上暖烘烘的味道，带了几分舒肤佳肥皂的清爽，他低声道：「不痛。」


    他这么说，宁黎是不信的，肯定是很痛所以才会稍微运动一下就脸色难看。


    宁黎不禁有些内疚，嘴里还是很硬地说：「你身体太差了，东切西切的，你身上哪个器官是好的？」


    裴陵没说话。


    宁黎没话找话：「什么时候手术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裴陵嚼了一番这句话，唇微微动了一下，没说话。


    宁黎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尴尬了，都住对门了，什么时候手术他都不知道，这算什么邻居？


    他赶紧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半个月前杨桂芳买了一大堆水果，问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医院，他直接说不去，是那个时候吗？


    宁黎赶紧补救了一下，「是暑假吧？暑假快结束那会儿，我知道……」


    知道了也没去医院看一下。


    脑海里响起了这么一个声音，宁黎顿时就不吭声了。


    两人都沉默下来，周围的声音便显得嘈杂起来。


    宁黎看着一个个学生超过他，脚步控制不住要快起来，他压抑着这种感觉，赶紧转移注意力，找话题道：「……你、你身上好香，你用了什么肥皂？」他这么说着，低头凑到裴陵的肩头，的确香香的，好像……也没出什么汗，手臂触碰的时候，裴陵的手都是凉的。


    「……」裴陵捏了捏拳头，带了几分忍耐地说：「你松手。」


    宁黎立即忘了刚才的话题，带了几分担忧地问：「你现在好点了？」


    裴陵说：「松手。」


    说到这句，好像都有点生气了，声音都硬邦邦的。


    宁黎只好慢慢松开了搂着裴陵腰的手，只是另一只手还不敢彻底松开，还跟裴陵握着。


    他的目光落到了他们握住的双手，裴陵的手都像玉石一样，温润冰凉，握着很舒服。


    就在这时，裴陵抽走了手，跟宁黎拉开了距离，又对他伸出了手。


    宁黎眨了一下眼，他看着裴陵洁白如玉的手，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握了握裴陵修长的手指，脸上露出了几分笑。


    「……」裴陵眼皮抽了一下，冷声说：「书包。」


    「……哦。」宁黎收敛了笑容，这时候反倒不尴尬了，很自然地收回了手，将胸前的书包解下，正要递给裴陵的时候，又顿住了，重新挂到了自己的胸前，「我帮你拿吧，我妈让的。」


    裴陵看了看他，抿唇，收回了手。


    宁黎始终保持着比裴陵快半步的步伐，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他身上，说：「你身上都没什么肉，很硌手。」


    裴陵冷着脸，似乎不想搭理他。


    宁黎却在旁边喋喋不休起来，「你还没跟我说用了什么肥皂，很好闻，我很喜欢。」


    裴陵撇开了脸，就是不看他。


    「你身高多少啊？是186吗？我目测是，体重呢？我都有120斤了，你不会没有吧？那就太瘦了。」


    裴陵：「……」


    他回答了：「135。」


    宁黎问：「身高呢？」


    「……」裴陵移回视线，黑沉的眸光盯着他，也回答了：「186。」


    宁黎高兴道：「啊，我目测还蛮准的。」


    但很快就说：「但是你这个体重还是太少了，正常情况下，你体重应该160左右吧？」


    裴陵：「……」


    他又移开了视线，不去看宁黎。


    宁黎兴致勃勃地问：「你应该多吃饭，你一顿吃几碗饭？」


    裴陵不想回答，只是，宁黎的手臂碰到了他，很热，很软，他又看了宁黎一眼。


    宁黎那双弧线圆润的眸子正看着他，他的瞳仁大，看着便有几分湖泊一般的清澈，眸光微动间波光粼粼。


    裴陵薄薄的眼皮垂下，遮掩了几分外露的情绪，「……你话太多了。」


    他这么说，宁黎却没有感觉到他语气里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虽然裴陵总是冷冷淡淡的，但意外的好说话。


    宁黎潜意识比他更早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毫不畏惧地接着继续说：「所以你吃几碗？我一顿吃三碗，有时候吃四碗。」


    「……」裴陵又一次回答：「一两碗。」


    宁黎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得分外爽朗，「才两碗啊哈哈哈。」


    裴陵：「……」


    他这次回头仔细看了看宁黎，确认他脸上露出来的是「胜利了！」的表情，不由得顿住。


    他低声问：「你很高兴？」


    宁黎说：「当然，在饭量上我胜你一筹，当然高兴。」


    裴陵对此不发表意见。


    宁黎有几分得意地说：「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很厉害，要是你身体好起来，那你这个人就很完美了，无懈可击，我要是女孩子我铁定嫁给你。」


    裴陵手指微微动了动，依然不发表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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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扯淡，竟也快到家了。


    只是快走到楼下的时候，裴陵停住了脚步。


    宁黎察觉到他没跟上，回头正要喊他，裴陵先一步开了口：「你先回去。」


    宁黎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泰然自若地说：「好啊。」


    他将书包还给裴陵，对他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裴陵看着他的表情，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又松开，只捏着背包肩带的手指多用了几分力。


    宁黎回了家，喊道：「妈，我回来了。」


    杨桂芳从厨房探出头来，问他：「跟裴陵一起回来的吗？」


    宁黎说：「是啊，一起回来的。」


    他顿了一下，说：「他身体是很差，带着他跑了一段路，他都快唿吸不上来了。」


    杨桂芳：「！」


    她表情紧张起来，质问：「你干嘛要带他跑？」


    宁黎没法解释，只能笑呵呵地说：「以后不会了。」


    他话音刚落，门被敲响了，杨桂芳说：「你先去开门。」


    宁黎只好走回门口，打开了门，是裴陵。


    他手里捏着那两本笔记本，见宁黎开了门，就往前一递，语气柔和了几分，「还需要吗？」


    宁黎眨了一下眼，说：「需要，不过不是我需要，是我朋友需要。」


    裴陵望着他，那黑沉而深邃的眸子，似乎能望到他心底去，「嗯，是你朋友需要。」


    不知为何，宁黎有点心虚，他严肃地说：「真的是朋友。」


    裴陵：「嗯。」


    宁黎：「……」


    他这次真没撒谎，手里的笔记都感觉烫手了。


    关上门，他有些不得劲，杨桂芳反倒高兴地走过来，问他：「你们关系是不是好点了？你们交到朋友了吗？」


    宁黎放下笔记，伸了个懒腰，没什么所谓地说：「哪能啊，他可看不上我。」


    杨桂芳：「啊？怎么会看不上你，你不要胡说八道。」


    宁黎说：「没有胡说八道，我重申一下，我们是竞争对手。」


    「……」杨桂芳瞅了一眼裴陵的笔记，「那他给你笔记干嘛？」


    宁黎思考了一下，说：「可能是临终关怀？」


    杨桂芳：「……」


    杨桂芳操起了老头乐。


    宁黎四处闪躲，「诶诶诶痛痛痛，你不是说好了不打我的吗？」


    杨桂芳：「这才是临终关怀：）」


    第10章 抽菸有害健康啊


    宁黎没有贴钱给江值列印。


    这时候八十多块也算得上巨款，毕竟很多住宿生的伙食费一周可能也就一百不到。


    他怎么可能给江值贴钱，江值拿到列印的学习笔记后肉疼的不行。


    宁黎说：「我给你打了，你看不看随便，想看就看，不想看就扔着。」


    他是这么说的，反而让江值心里有点逆反了，「怎么可能随便，八十多块钱，不看的话不就浪费了。」


    宁黎哈哈哈哈笑着说：「你这话说的好像你学费没浪费似的。」


    江值：「……」


    要是成绩好的优等生对他说这些话，他绝对会觉得是在嘲讽，但是宁黎跟他说这话……好吧，他没法反驳。


    周考的成绩出来的很快，由班长将成绩单贴在黑板旁边的公告栏上。


    宁黎没着急去看，还是江值去给他看的，回来后挺不是滋味地对宁黎说：「你现在班上排名25，这跟坐火箭似的。」


    他们班上53个人，宁黎之前一直都是倒数第一，短短时间就蹦到了25，的确是坐火箭了。


    宁黎一脸的风轻云淡：「倒数第一就说明进步空间大，我意料之中。」


    这个进步速度，也就说明他确实在认真学习，并没有一时激情，三分钟热度。


    开班会的时候，班主任都忍不住夸了他，让班上同学给他鼓掌。


    宁黎人缘好，他进步，自然也给他面子，掌声雷动，搞得宁黎很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正面鞠躬，左边鞠躬，右边鞠躬，后面鞠躬，然后举着水杯说：「谢谢，谢谢，这份荣耀是我应得的，因为我确实很努力，我后面会继续努力，争取拿个全班第一，大家可以多多向我学习，学我总没错，谢谢大家。」


    所有人都被他逗笑了，本来不苟言笑的班主任也被他逗乐了，说：「要不要来讲台上给你颁一个奖？」


    宁黎谦虚地说：「下次吧，等我拿了第一名，老师你再给我颁奖，我要纯金的，谢谢老师。」


    所有人都笑了。


    晚上宁黎拿着所有的卷子回家，给杨桂芳看。


    杨桂芳拿了卷子，先是惊讶，随后便乐了，说：「我看来看去，英语考得挺好，考了123分，数学72分……哟，有进步，进步挺大的，以前数学顶天了也没考上60分吧？进步挺大的，我就说你不笨吧，努力这么些日子就能进步一大截。」


    她脸上露出笑来，看着数学的卷子，左看右看，眼里都是喜悦，「数学72分，及格了啊！这离满分不就差一点吗？」


    其实满分是150分，但宁黎还是很骄傲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生的。」


    「哈哈哈哈哈。」杨桂芳乐完，又说：「不过你这总分想超过裴陵，还差得远了。」


    宁黎语气深沉地说：「我在精神上已经吊打他了。」


    杨桂芳放下试卷，道：「你这不就是阿q精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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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


    也没错。


    宁黎说：「好了，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不是有句话叫做，事急则缓，事缓则圆，事圆则通吗？【1】我慢慢的来，才能全方面地吊打他。」


    杨桂芳觉得自己也是被宁黎带进去了，居然真的拿他跟裴陵作对比，她说：「我看你还是别跟他比了，跟别人比一比，压力还没那么大。」


    宁黎不服气地说：「跟人比肯定是要跟最好的那个比，跟差的比那还有意思吗？」


    杨桂芳：「行吧，不过压力也别太大。」


    宁黎说：「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需要倾听我胜利的号角就可以了，对了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我长高的中药，再苦我都愿意喝。」


    杨桂芳：「……之前让你喝，你不喝，现在你又想喝了。」


    一说到这个，宁黎就心痛，「那时候不懂事，哪会儿想到身高会这么重要，我现在大彻大悟，想要做一米九帅比。」


    杨桂芳压力大起来了，「一米九？？你要长那么高干什么？」


    宁黎说：「吊打裴陵啊，我比他矮那么多，都要抬头看他。」


    杨桂芳无语：「你跟他比这个干嘛，比成绩就行了，你还跟他比个子，那你长得没他好看你是不是要整容啊？」


    宁黎道：「哪有！我长得明明比他好看！你看我的眼睛！」


    「……」杨桂芳：「你眼睛怎么了？你眼睛也没他好看，他长长的窄窄的，很帅啊，你眼睛跟姑娘似的，男孩子还是要他那种眼型好看点，你的就太秀气了。」


    「不是，你仔细看看，是我眼睛里有光啊。」宁黎昂首挺胸，一脸骄傲地说。


    杨桂芳都懵逼了，「有光？有什么光？」


    宁黎说：「那是来自灵魂深处自信、从容、勇敢、坚毅的光芒，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能被我眼里的光芒刺伤。」


    杨桂芳：「……」


    这都什么啊，她只能从宁黎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大脸。


    傍晚宁黎下去丢垃圾，又看见拐角处有一个瘦长的影子，他有所预料，走过去探头一看，果然是裴陵。


    他和上次一样，手里夹着一根烟，他手指很漂亮，又白又长，夹烟的手势也很好看，带着几分优雅。


    他似有心事，并没有发现宁黎，手指不轻不重地揉捻着蓝色的滤嘴，咬在嘴里也似乎只是咬着，并没有其他动作。


    宁黎很诚心地觉得裴陵长得并不如他好看，很大一个原因是因为裴陵身上总有一股沉沉的气场，看人都是半垂着眼皮的，很有几分厌世感，一个眼神过来，就拉开了距离，精神气也不一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裴陵的确长了一张很俊秀的脸，他的五官细巧华美，不带一点拙意，很轻巧，完美的点线勾勒连贯，侧面错落有致，眉目俊秀，颌线漂亮，细节处的精緻让他有了别人无法拥有的华贵感。


    他的脸总让宁黎有一种是艺术品的感觉，很美丽，但是缺乏魅力，嗯，讨人喜欢的魅力。


    宁黎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地退后，想要走，他穿的人字拖吧唧吧唧的响了一下，让裴陵注意到了他。


    他扭头看过来，与宁黎对视上，宁黎只好停下，他思索了一下，才对裴陵说：「你又来抽菸啊？」


    裴陵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宁黎看着裴陵那双长长的、微阖、看人总是带着十分距离感的眼，心里微动。


    他走到了裴陵身边，靠在了墙上，对裴陵说：「还有烟吗？我也想抽。」


    裴陵顿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一盒蓝色包装的香菸，拇指拨开烟盒盖，递给了宁黎。


    宁黎心想，也不是他想像中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挂啊，让给烟就给烟的。


    他从里面取出了一根，先是放鼻下闻了闻，问：「还真的是女士香菸，你怎么抽女士香菸？」


    裴陵只是看着他，没说话。宁黎也习惯了，他凑过来，嘴里叼着烟来抵裴陵的烟，也有几分老练地说：「借个火。」


    说话的时候烟乱动，他就伸手固定了一下，眉目低垂着看两人抵着的菸头，轻柔细软的髮丝拂过裴陵带着几分凉意的指尖。


    因为借火，他们俩靠得格外近，宁黎没感觉，裴陵却是唿吸都暂停了一般，他微微蹙眉，那双狭长的黑眸却是微微睁大了几分，露出了完整的瞳光，他注视着宁黎近在咫尺的脸，喉结轻轻滑动了几分，最终还是没有偏过头去。


    傍晚的夏季，是有些凉爽的，然而裴陵额头冒出了几粒细细的汗珠。


    宁黎点燃了烟，吸了一下，认真地评价道：「气味太柔了，薄荷爆珠香精感倒是不重，很天然，出烟量低，多少钱啊？」


    裴陵移开视线，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28。」


    宁黎说：「贵了。」


    裴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醒神用，不常抽。」


    他的声音有点哑。


    宁黎：「哦，我也不抽菸，今天是陪一根。」


    说完，他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别的事情，「我周考成绩出来了，全班第25名。」


    裴陵没说话，宁黎接着说：「你不知道多难，这是我吊打你的第一步。」


    裴陵忽然开口问：「为什么要超过我？」


    宁黎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成绩最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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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又沉默了，他咬住细长的滤嘴，他的唇并不是很薄，甚至是有些丰润的，只是没什么血色，视觉上便显得薄了，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更添了几分冷淡孤傲，此时不知是情绪涌动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倒是红了几分，他森白的牙尖微微抵了抵泛红的下唇，低声问：「超过我，然后呢？」


    宁黎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裴陵：「只是为了超过我？」


    宁黎想了想，才说：「超过你我不得还得防着你反过来吊打我吗？」


    裴陵语气淡了几分：「就这样？」


    宁黎说：「对啊。」


    裴陵没再说话，他抬起脸，看向了天空，眉宇之间缀了几分冷漠，看着是不大想理会宁黎了。


    宁黎无所谓热脸贴冷屁股，站在裴陵身边把这只烟抽完了才对裴陵说：「我走了啊。」


    裴陵低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眼睛又只露出大半个眼瞳看他了，冷冷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宁黎不知怎的，脑子一抽，对裴陵说：「长期吸菸会影响xx血管功能，导致xx动脉狭窄、阻碍血流，进而导致男性阳痿。【2】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不要抽了。」


    裴陵：「……」


    第11章 胸前的红领巾更鲜亮了


    九月份的天气虽炎热，却比暑假那会儿好太多了，早上都凉快了许多，需要在外边儿搭一件薄薄的外套穿。


    这周末，宁黎一大早就起来了，拿了把剪刀在厕所里给自己剪头髮。


    杨桂芳要出门买早饭的时候看了一眼，没忍住，问他：「你这是干嘛？」


    宁黎回答：「剪头髮啊。」


    杨桂芳说：「你自己给自己剪头髮？剪坏了，我带你去理髮店剪。」


    宁黎：「呵，你带我去理髮店准是剪个寸头，我不会上当了。」


    杨桂芳说：「这样方便啊。」


    宁黎宁死不从，杨桂芳拿他没办法，嘀咕着出门去了。


    周末宁贺起来的晚，等他起来的时候，宁黎已经剪好头髮了，问宁贺怎么样，宁贺看来看去，说：「好像精神了点，还行吧。」


    宁黎有点自恋地说：「我剪的这个髮型，叫微分碎盖，帅的很。」


    宁贺：「啥名字，不如剪个寸头清爽一点。」


    宁黎想起了多年的寸头经歷，简直不忍直视。


    他长得其实是精緻那一挂的，说难听点就是小白脸长相，实在不适合寸头，但以前他在这种事情上也随意，所以他们让剪寸头也就剪了，现在想想真是白瞎。


    吃完早饭宁黎要出门，杨桂芳问：「你去哪儿？今天不在家学习了吗？」


    宁黎理直气壮地说：「今天不学了，出去玩。」


    杨桂芳说：「好吧。」


    平常努力学习的人有资格玩一整天。


    这是难得的双休，这时候所有的高中都是奉行轮休补课制度，这周上六天半的课，下周上五天的课，课业是很重的。


    不过宁黎也没有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他也有别的规划。


    他出了门，还顺带给家里丢了一下垃圾。


    每一天他都忍不住感慨，今天是新的一天，澎湃的活力在他血液里涌动，让他忍不住原地起跳，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


    然后就被裴或川看见了。


    宁黎僵住，脸上露出笑来，将手背到了后边，礼貌地喊道：「裴叔叔。」


    裴或川拿着袋子，里面都是菜，几颗大葱从袋子里支棱出来，看着是买菜回来了。


    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家，根据宁黎的经验来看，裴或川大概会在家逗留个把月左右。


    无论裴或川在外头是什么成功人士，回到家后还是得去菜市场买菜。


    以前宁黎没注意这方面，这会儿注意到了，眼里难掩惊讶，只觉得裴或川忒接地气了，他爹也就偶尔搭把手，买菜就更不可能去买菜了。


    裴或川对他笑了笑说：「这么早出门，你这是要出去玩？」


    宁黎笑着点了点头，「我去书店买书。」


    裴或川问：「买什么书？」


    宁黎回答：「辅导书，我成绩有点差。」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有点不太好意思，脸微微红了。


    以前他哪会儿在意这些，现在也开始觉得成绩不好，怪丢脸的。


    裴或川看在眼里，面上的笑意便浓了些，「你跟裴陵是一个学校的，要是有哪里不懂的话，可以问裴陵。」


    宁黎心里哈哈，面上不显，有几分谨慎地说：「他身体不好，我还是不打扰他了。」


    裴或川说：「他是身体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你等等，我让他带你去买书，他知道哪家书店的书好，这样你也省点时间。」


    宁黎有些惊讶，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


    他话还没说完，裴或川笑着对他说：「其实叔叔是想让他出去走走，整天闷在家里会出问题。」


    他说完，摸了摸口袋，摸出了一个皮夹，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红钞票，递给宁黎：「这两百块你拿着，不要跟我客气，你拿去买辅导书，现在这些书可不便宜。」


    宁黎深有感触，之前拿杨桂芳钱买的册子也没多少，愣是把钱都花完了。


    只是这钱他有点不敢接，张口就说：「我要问问我妈。」


    裴或川强硬地说：「不用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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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把钱塞到了他手里，「你在这儿等着，我让裴陵下来。」


    裴或川迈着大步，很快就上了楼，留下捏着两百块的宁黎在原地发愣。


    裴或川到了家，先放下菜，敲了敲门，听见裴陵说进来，才开了门进去。


    他先是看了看裴陵在做什么，见他嵴背笔直端正地坐在书桌面前写字，也不过去看他写了什么，保持了一定距离才对裴陵说：「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不出去走走？」


    裴陵头都没抬，手臂贴着冰凉的桌面，一条青筋微微浮动，衬得他手臂洁白如玉，他低声回答裴或川：「不了。」


    裴或川说：「出去走走吧，顺便给宁黎选选辅导书。」


    裴陵写字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若无其事地继续写了起来，没让裴或川察觉，「不去。」


    裴或川这时候才走过来，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语气温和地说：「去吧，那小子已经在下面等你了。他挺上进的，这么早去书店买书，你这方面有经验，给他选好点的书，省得他走弯路。」


    裴陵没说话，他垂着眸，从裴或川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晰地看见他浓密的睫毛。


    他想，儿子到底是被丽智养得过于孱弱了，像是精緻的瓷娃娃，宁黎又跑又跳在泥地里打滚的孩子，就没听说过生了什么病。


    心里怜惜，语气也更温柔了些，「就当帮爸爸一个忙吧，其实爸爸挺喜欢那个孩子的，我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你说对吗？」


    裴陵没抬眼，只是放下了手里的笔，他喉咙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哑了，「好。」


    裴或川这么关心他的身体，自然听出了他声音的不对，关切地问道：「你声音怎么了？」


    裴陵摇头，说：「没什么。」


    这次声音清澈了许多，裴或川放下心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嵴背，说：「麻烦你了。」


    宁黎在下面等了半天，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裴陵，他想抱怨裴陵来得太慢，但手指触碰到口袋里的软妹币，又将抱怨的话给咽了下去，沖裴陵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你来啦。」


    他上下扫了一眼裴陵，彩虹屁张嘴就来，「你今天真帅啊，果然校服还是把你的光彩给掩盖了，现在穿私服真的帅了特别多。」


    宁黎也不是瞎吹，裴陵个高肩宽，天生的衣架子，简单的圆领白t外面一件黑色的薄外套，下边黑裤白鞋，虽然很简单的搭配，但就像做菜一样，再高端复杂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裴陵也只需要最简单的穿搭才能衬出最本质的清爽和帅气。


    宁黎嘴里啧啧地说着，最后还要加一句，「不过还是不如我，我今天剪了个头髮。」


    宁黎不说，裴陵也发现了，他多看了宁黎几眼，便移开了目光。


    客套话也说完了，宁黎直接问裴陵：「刚才我都没来得及跟叔叔说，我是约了同学的，你不介意吧？」


    裴陵语气淡淡地说：「不介意。」


    宁黎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裴陵身体不好，宁黎只能耐着性子放慢了脚步，只是习惯使然，还是会走在他前面很长一段，然后站在原地等裴陵。


    如此几次后，饶是裴陵，也向宁黎开了口，问：「你做什么？」


    宁黎理所当然地说：「你太慢了，我受不了。」


    裴陵：「……」


    他眸子沉了沉，道：「是你走太快。」


    宁黎说：「我要是走慢点，会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


    裴陵：「……」


    他沉默了。


    宁黎说：「没事，我在前面等你。」


    裴陵没话说。


    早上不热，他也穿了一件外套，但慢慢的外套也穿不上了，被他脱了挂在手臂上。


    宁黎体贴地将他外套抢过来，说：「我帮你拿吧。」


    裴陵伸手，「给我。」


    宁黎语气强硬地说：「我给你拿就行了，我妈说了让我照顾你。」


    裴陵抿唇，苍白的唇染上了几分红，「……没必要，你把我当什么了？」


    宁黎察觉到他情绪不佳，似乎是生气了，一时也没敢胡说八道，斟酌着说：「哎，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其实我蛮崇拜你的，呃，我是你迷弟，对，迷弟，我崇拜你，你那么厉害，那么优秀，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对了，初中那会儿你还天天弹钢琴，怎么高中都没听见你弹钢琴了？」


    他转移话题转移的生硬，裴陵本可以不接，但他瘦弱的胸膛起伏了几下，还是回答道：「……换了。」


    宁黎问：「换成什么了？」


    裴陵目光落到他漂亮的脸上，只一下，便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移开了目光，他声音带了点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换成了书法和一些外语。」


    宁黎：「哦。」


    他有些不是滋味地说：「你还挺有闲情逸緻的。」


    他意识到裴陵的确是优秀得不能再优秀了，中考考砸，去了东岭，也不影响他的优秀，他除了应付学校的课业之外，还能随意地换兴趣爱好。


    什么叫一些外语？怕是不止一门吧。


    宁黎问：「你学外语，是想出国吗？」


    他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裴陵目光落到了他身上，那双眼眸像湖水一样深邃，带着几缕幽光，让他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么看我干嘛？我说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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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不紧不慢地说：「我不会出国的。」


    宁黎问：「为什么？」


    其实想想，裴陵有这个本事，这个时候又很流行出国，裴或川那么有钱，肯定也供得起，结果裴陵没有出国。


    宁黎上辈子没怎么了解过裴陵，两人说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现在他主动了许多，才发现裴陵并没有很难相处。


    宁黎自己都不知道，他对裴陵是很有好奇心的，以至于问了又问，超越了邻居的界限。


    裴陵声音有些低，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我喜欢国内的环境。」


    宁黎：「哦，这样啊。」


    裴陵看着宁黎，轻轻地「嗯」了一声。


    宁黎感慨道：「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爱国，难怪你小时候红领巾都能系得那么板正，看来打小就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啊。」


    裴陵：「……」


    他移开了目光，无言以对。


    第12章 兄弟你好香


    他们走走停停好久，才到了跟江值约好的地方。


    江值等他都等了很久，也亏他有耐心，不然早就走人了。


    他看到宁黎，张嘴就想抱怨，然而眼睛一撇，看见了宁黎背后的裴陵，他立马住了嘴，等宁黎到了身边，才压低声音跟他说话：「你都迟到半小时了。」


    宁黎笑眯眯地说：「见谅见谅，有点事。」


    江值注意到裴陵站在宁黎身后不动了，也没觉得他们俩是一起过来的，直接张嘴说：「走吧，我们去网吧，我借到了几张身份证。」


    宁黎说：「等一下，我带了一个人过来，你有多的身份证吗？」


    江值愣了一下，随即吃惊起来，压低声音对宁黎说：「你说的是后面那个？」


    宁黎说：「对啊，就是他。」


    他回过头，看裴陵站得老远，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对他说：「过来啊，我跟你介绍一下。」


    裴陵被他拽到了江值面前，「虽然你应该认识，但是我还是介绍一下，他是裴陵，我们学校的。」


    江值无语，「我肯定认识啊！大学霸啊！」


    学渣对学霸总有一种很天然的畏惧和敬佩，江值也一样，态度都拘谨了一些，他对裴陵强笑道：「你好，我是江值，是宁黎的同桌。」


    裴陵颔首，不冷不淡地说：「你好。」


    江值尴尬住了，宁黎在旁边若无所觉，仰起脸对裴陵说：「我是顺带去书店买书的，其实一大早出来是想去网吧打打游戏，你跟我一起去吗？」


    裴陵说：「可以。」


    宁黎情商不低，这种时候就总得顾一顾裴陵了，毕竟裴陵是来帮他选书的，所以他跟江值说了一声，走到裴陵跟他说话：「你在家玩游戏吗？你家应该有电脑的吧。」


    江值在后边无语凝噎，果然三个人在一块儿，总有一个是被剩下的。


    他是知道裴陵的，他可能自己不知道，其实他在学校还蛮有名的，东岭校风没那么刻薄严肃，学校论坛很活跃，也会有些稀奇古怪的评选，稍微正常一点的就是评选校花校草。


    说实话，东岭学校虽然一般，但是帅哥美女是真不少，不少上榜的确实是高颜值，但裴陵的颜值是最高的，学妹们框框给他投票，只不过没评选成功，被高一的学弟抢了风头。


    宁黎也上了榜，甚至因为他的好人缘，不少人给他投票，票数超过了裴陵，但也没评选成功，两人都输给了学弟。


    这事儿闹的不大，宁黎本人都不知道，裴陵就更不知道了，不少人怀疑这个学弟买票了，不过因为都是自发的娱乐活动，谁也没较真。


    总之，江值是知道他们楼层有个裴陵，学习成绩还特别好，是年级第一，偶尔也会在做操的时候碰到，是个大帅哥没错，但是长得就很冷，浑身气场都两米八，生人勿近的很，更没听说过谁跟他交好，很是孤僻。


    江值都不知道宁黎怎么会带他过来，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谁都知道宁黎连食堂阿姨养的恶犬都能聊几句，让那恶犬都死心塌地地沖他摇尾巴，目送二里地。


    宁黎将裴陵带到了一个环境好一点的网吧，给了身份证，交了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了。


    江值压低声音对宁黎说：「他会玩游戏吗？」


    宁黎理所当然地说：「这有什么不会玩的，人家学霸，学什么都快。」


    他帮裴陵开了电脑，打开了扫雷，给他玩，「这个超级好玩，你玩这个。」


    裴陵：「……」


    江值：「……」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裴陵还真的玩了起来。


    「……」好吧，学霸的口味果然不同常人。


    江值问宁黎：「要喊谭正他们吗？我们俩玩不带他们的话，他们知道了可能要生气。」


    宁黎说：「没事，先不管他们，我带你刷宝箱。」


    宁黎下好游戏，登录上，打开好友页面，找了一个很久以前找自己买装备的好友，「在吗？你还想要这个传说装备吗？」


    那个好友在线，很快就回復了：「你要出了？打算多少钱？」


    宁黎打字飞快，「你能出多少？诚心点，我生了很重的病，急需用钱。」


    好友：「……」


    本来还想压价，这话一出，他哪里还敢？


    这时候的人都蛮朴素的，哪有那么多骗子，所以宁黎这么说，他也真的信了，开了一个价：「5600，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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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回：「有点少了，8000吧，正好能凑八天的透析费用。」


    好友：「……透析？你尿毒症啊？」


    宁黎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来：「哎，说来话长，都是喝饮料害的，你千万不要喝饮料了，不喝开水喝饮料，最后就会变成尿毒症，我肠子都悔青了。」


    「……」好友：「给个卡号，我给你打钱。」


    宁黎立马把卡号输过去了。


    江值在旁边看见了，震惊了，「宁黎你干嘛要卖这个装备啊？才八千就卖？我看论坛有大佬出两万买啊，你干嘛想不开啊？」


    宁黎荣辱不惊：「能到手里的钱才是真的钱，先到手再说。」


    又问好友要不要买其他装备，他都卖。


    江值在旁边急了，「你怎么了？不想玩可以先放着啊，这个游戏现在热着呢，装备就算放着以后水涨船高能卖更多的钱啊。」


    宁黎说：「我缺钱啊。」


    江值很不理解，「你还是个学生，能有多缺钱啊？」


    宁黎神神秘秘地说：「你不懂。」


    江值：「……」


    这种事情江值也拦不住，很快宁黎就把自己打了五六年的装备都给出了，要不是还要拿白号打游戏，他能把满级号都给一起卖了。


    最后整个号卖了个两万多块钱，这笔钱在这个时候可是一笔巨款，是他爹宁贺小半年的工资了。


    江值很心疼，钱对于他们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学生来说，其实并没有很重要，游戏上的唿风唤雨追捧目光才是最重要的，结果宁黎二话不说就卖了，这相当于把这好几年的游戏时间都打水漂了。


    宁黎本人倒是淡淡的，卖完装备，他理直气壮地对江值说：「走，我们去刷宝箱。」


    江值吐槽道：「你装备都卖了，连件高韧性皮甲都没留，很容易死的。」


    宁黎说：「那就死呗。」


    江值：「……」


    刷地图前，宁黎先去看了看裴陵，他在老实的扫地雷，不禁夸道：「优秀的人连扫地雷都玩的这么好，你上辈子肯定是最优秀的排雷兵。」


    裴陵没吭声，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宁黎没了装备，但技术还在，甚至还比之前更娴熟了些，只掉了三级就带江值刷到了宝箱，开出了两件比较好的装备，不过卖不上价，有人愿意出一百块都不错了，所以宁黎也就没卖，都给了江值。


    玩了俩小时游戏，宁黎就准备走了，江值玩得起劲，宁黎知道叫不动他，所以就跟他说了一声，要带裴陵走。


    裴陵站起来，没动，低下头，言简意赅地问宁黎：「厕所？」


    宁黎会意，带着裴陵去了网吧的厕所，都是男的，厕所也实在算不上干净，裴陵没上，只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宁黎在旁边看他，「你不上个厕所吗？」


    裴陵说：「脏。」


    宁黎：「厕所都脏啊，有不脏的厕所吗？」


    裴陵没回答，他洗完手，对宁黎说：「走吧。」


    宁黎跟裴陵一起出了网吧，外边的太阳大了起来，阳光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多了几分烧灼感，他不禁将裴陵的衣服展开，挂在了自己头上。


    裴陵看他，宁黎说：「反正你不穿，借一下衣服遮一下阳光可以吧。」


    裴陵没说话，宁黎说：「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裴陵垂眸，移开视线，说：「脏。」


    「不脏，我不嫌弃你。」宁黎捏着裴陵的外套放鼻子下嗅了嗅，说：「你衣服好香，你到底用了什么洗衣粉？我让我妈也买一个。」


    「……」裴陵忍住了抢回衣服的冲动，胸膛起伏了几下，才回答：「不是洗衣粉，是沐浴露。」


    宁黎惊讶：「什么沐浴露，留香这么长？」


    裴陵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送你一瓶。」


    宁黎有些吃惊，「！啊？这多不好意思。」


    裴陵这么大方的吗？他想起裴或川的大方……呃，可能一脉相承吧。


    宁黎忽然有些心虚，其实这几年裴或川没少给他们家送东西，他却一直对裴陵不冷不淡……虽然也有裴陵自己的问题，谁让他总是冷着脸，但他也确实没对裴陵有什么实质性的关怀。


    虽是邻居，却也太冷漠了，他生病好几次，他也就跟杨桂芳去探望送了一次花篮，后面就根本懒得再去了。


    有点心虚惭愧，但是不太多。


    宁黎摆手拒绝，「还是不用了，我只是随口一问。」


    裴陵没再说什么。


    宁黎不好意思起来，也没拿裴陵的外套挡阳光，而是好好的摺叠起来，抱在了怀里。


    中午前他们回家了，宁黎手里一袋子书，又多又重，满载而归。


    快到家的时候，裴陵忽地问他：「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宁黎下意识地说：「开玩笑，我哪有不懂的地方。」


    他语气又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们是竞争对手，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小心我超过你你躲被窝哭鼻子。」


    裴陵不看他，语气冷冷的，「你超不过的。」


    宁黎：「！好好好，你小看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看我挑灯夜读悬樑刺股孜孜不倦废寝忘食分秒必争抢了你的年级第一，到时候你可别后悔你今天说的话。」


    裴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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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撇过脸，唇角轻轻勾了一下，只一下，就又恢復了平静，他低声说：「好，我等你。」


    到家门口，裴陵对他伸出手，宁黎下意识的想把手放上去，但很快意识到什么，将自己怀里的外套递给了裴陵，有些不自在地说：「今天麻烦你了。」


    裴陵说了一句「不麻烦」，就开门进去了，看都没看宁黎一眼。


    宁黎：「。」


    行吧，没礼貌的傢伙。


    裴陵换好鞋子，蔺丽智听到动静，立马从房间出来，语气有些埋怨地说：「你出去也不跟我说一声。」


    裴陵说：「散步。」


    蔺丽智说：「那也可以叫我一起啊。」


    她话音刚落，裴或川从厨房走出来，对蔺丽智说：「丽智，你过来搭把手。」


    蔺丽智便不顾裴陵了，钻进了厨房帮裴或川打下手。


    裴陵走到展示柜面前摸了摸乌龟，给乌龟放了些龟粮，便回到了自己卧室。


    他从卧室的角落里拿出了一瓶未拆封的沐浴露，思索了几秒，伸手撕掉了外边儿的法文包装。


    而后给对门送过去。


    礼貌敲门后，开门的是宁贺，他没想到是裴陵，还有点惊讶，裴陵也只是礼貌地说了一句：「宁叔，这个给宁黎。」


    宁贺赶紧接过来了，「这什么啊？」


    裴陵回答：「沐浴露。」


    宁贺：「啊？」


    他愣愣地说：「谢谢啊。」


    关了门，他有些稀奇，去宁黎房间喊了他，将手里深绿色的瓶子给了他，「裴陵送过来的，呃，沐浴露，你让他给你这个干嘛？」


    宁黎：「……」


    他还真给啊？


    宁黎纠结了，他要回礼吗？


    但是也没什么好送的啊。


    宁黎想来想去，捞了几块自己囤的舒肤佳肥皂，敲响了对面的门。


    开门的是蔺丽智，她看见宁黎，笑眯眯地问：「宁黎啊，有事吗？」


    宁黎将几块舒肤佳肥皂递过去，对蔺丽智说：「阿姨，这两块肥皂你帮我给一下裴陵，拜託了。」


    蔺丽智：「？？」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哦。」


    关了门，她把肥皂送进裴陵的卧室，对裴陵说：「裴陵，这是宁黎给你的。」


    她有些费解，「他送你肥皂干什么？」


    裴陵洁白的手掌心托举着那两块普普通通的舒肤佳肥皂看的仔细，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


    蔺丽智搞不懂，干脆不去想了，老生常谈地让裴陵别跟宁黎走太近，裴陵也全都跟往常一样左耳进右耳出。


    等蔺丽智走了之后，裴陵将两块肥皂放到了浴室最显眼的位置。


    第13章 你家里有藏那种东西吗


    早上那会儿裴陵跟着，宁黎没好意思去银行，下午他就拿着银行卡去了银行一趟，确认了余额。


    虽然这钱不少，但对于宁黎来说，还是太少了。


    不过现在还早，才高三，慢慢攒一年的钱，到大学再说。


    宁黎回来后，要跟杨桂芳商量一个事儿，杨桂芳看他支支吾吾的表情，就觉得不大好，等宁黎说出来，她表情就变成了「果然如此」。


    宁黎解释说：「我不拿手机玩，我是有事。」


    杨桂芳反应没有很激烈，主要这段时间宁黎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她情绪也跟着好了不少，都不怎么生气了，所以耐心也多了很多，愿意听宁黎的话，「你能有什么事？」


    宁黎说：「总之我不会玩游戏的，我是有很要紧的事情。」


    杨桂芳说：「你不说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不敢给你。」


    宁黎只好说：「就是用手机搞点钱。」


    「搞钱？你缺钱吗？」杨桂芳困惑地说：「吃住都在家，你又用不到钱。」


    宁黎绞尽脑汁，想了个理由，「我是想攒大学的学费，明年高考我就成年了，学费当然是要我自己拿，我怎么好意思继续用你们的钱。」


    宁贺周末休息，他也在，听到宁黎这么说，有点哭笑不得，「你现在就想这些干嘛，家里供你读大学还能供不起吗？别多想了，去学习去。」


    好吧，这是拿不到手机了。


    没办法。


    现在这时候手机的普及率还是比较少的，是很昂贵的东西，因为小灵通才淘汰不久，智慧型手机是很贵的，一个起码要四五千。


    之前宁黎也有个手机，是诺基亚，但里面自带几个小游戏，俄罗斯方块和贪吃蛇，宁黎也能玩出花来，所以就被没收了。


    可能还是得去网吧。


    其实宁黎是很焦虑的，学习暂时还没那么快看见成果，而赚钱这方面……人家裴陵大二就能赚五百万了，他是怎么都赶不上他的。


    不过未来赶不上，不能说明现在就赶不上，至少他现在有靠自己赚到钱。


    虽然是这五六年来打游戏的所得。


    ……要不跟裴陵借一下手机？他应该有。


    不行，不能欠人情，手机那么贵重，凭什么让他借他？


    条件不允许，宁黎只能暂时把这事儿先放下。


    宁黎拿出卷子开始刷题，这是裴陵给他选的卷子，这方面他还是挺相信裴陵的，只是做着做着，他眉头就皱起来了——


    好像、好像挺难的。


    宁黎咬了咬笔头，沉下心仔细解题，草稿纸打了两三张，都没算出来，都没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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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先跳过，拿了裴陵的印刷版笔记本，翻了一遍，也没翻到类似习题，不由得焦虑住了。


    他耐心其实挺好，玩游戏总是很有耐心的刷地图刷本，连别人都不一定放在眼里的小副本他都会耐着性子去做，在很漫长的时间里收集一些废物材料，最后组合成一套稀有的装备。


    这也是为什么他把号里的装备都出了能卖个两万多的原因，有些是真的稀少，很难出，有些是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刷副本收集材料，很少人有这种耐心，就算装备其实没什么价值，但稀少程度都能让它有不错的收藏价值。


    但在学习上，他也是会感到焦虑的。


    事实上他重生回来之后，无时无刻都在焦虑，因为他掉队太久了。


    现在做不出来题，他的焦虑加倍了。


    为了缓解这种能让心脏疼痛的焦虑，他先放下这套卷子，换了一套自己买的练习册做起来。


    他买的练习册难度就轻了很多，多思考多演算，也还是能算出来，自信心也就慢慢回来了。


    等自信心回满之后，他再捡起了裴陵给他挑的卷子。


    半个多小时后，宁黎看着卷子发呆。


    这个难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可能不应该让裴陵给他选，毕竟裴陵是学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在的他的的确确是不如裴陵的。


    有时候要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样才能进步。


    宁黎想起裴陵说不懂可以问他，眉头一皱，他怎么可能去问他。


    他绝对不问他。


    晚上，裴陵坐在餐桌旁用晚饭。


    裴或川在家的时候，饭菜都是他做。裴陵吃饭很多忌口，很多荤腥都不能沾，饭菜做到这种地步，很难做好吃，而蔺丽智手艺很一般，裴陵很难有胃口。但裴或川厨艺很好，总能将很一般的菜做的很好吃，裴陵不知不觉都比平常多用了半碗饭。


    只是这样还是太少了，裴陵个子高，虽然看着瘦弱，但体格并不小，肩宽腿长，骨骼也不纤细，因为平常吃的太少，他身上其实没有很多肉，看着就瘦弱了。


    蔺丽智向往常一样劝裴陵再吃点，本以为裴陵会拒绝，结果他真的又盛了一碗饭。


    蔺丽智不禁高兴起来，对裴或川说：「你在家多呆些时候吧，儿子爱吃你做的菜。」


    裴或川说：「多呆不行，国庆结束我就走。」


    蔺丽智有些不高兴，「赚那么多钱干嘛，裴陵高三了。」


    裴或川说：「抱歉，公司太忙了，实在是没办法。」


    裴陵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他吃饭很慢，很细嚼慢咽，裴或川和蔺丽智都得等他。


    两人聊起来，蔺丽智抱怨居民楼隔音不好，楼上老余家儿媳妇生了，小孩天天哭闹，吵得她脑壳痛。


    裴或川对这个也没办法，「忍忍吧，等裴陵高考完我们就搬。」


    蔺丽智想说什么，裴或川给了她一个眼神，她便住了嘴。


    这也是老生常谈，蔺丽智想搬家，但是裴陵不同意。


    裴陵不同意的事情，多说也无益，只有蔺丽智总是挂在嘴边。


    吃完饭半小时后，裴陵去洗澡，这次没有用自己常用的沐浴露，而是拆了一块肥皂。


    舒肤佳肥皂的气味，印象中没有这么好闻。


    裴陵垂着眸子，在哗啦的水声思索。


    洗完澡，裴陵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衬衫睡衣，显得他皮肤像吸血鬼那般的苍白。


    裴或川和蔺丽智晚上都会出去过二人世界，现在家里就他一个。


    时钟转向八点的时候，家门被敲响，裴陵去开门，是宁黎。


    宁黎也是洗了澡，穿了一件印着卡通小羊的t恤，下边穿了一条黑色的半裤，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他头髮有些湿漉漉的，碎发落在他额头上，衬得他脸上有一种白里透红的润泽，唇红齿白的，漂亮又干净。


    他见裴陵开了门，第一时间笑了起来，只是细看之下，能感觉他脸上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尴尬。


    宁黎问裴陵：「你要睡了吗？」


    裴陵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挂在室内的时钟，目光又落到了宁黎身上，语气淡淡地回答：「还很早，有事吗？」


    宁黎都有些难以启齿了，为了减轻自己的尴尬，他有点无理取闹地给裴陵甩锅：「你给我选了难度很高的卷子。」


    裴陵一顿，「这是歷年高考真题，对我有用。」


    宁黎：「……」


    他硬着头皮说：「其实我能感觉到，我要是整套整套做下来，进步肯定很大……嗯，对我也很有用。」


    裴陵让开一个位置，「进来吧。」


    宁黎：「昂？进你家吗？」


    裴陵：「嗯。」


    宁黎不太敢，因为裴陵家弄得很漂亮，「……有拖鞋吗？」


    裴陵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放到宁黎脚下。


    宁黎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谢谢。」


    他换了拖鞋，问：「这拖鞋是谁的？」


    宁黎知道蔺丽智有洁癖，裴陵也有，这质地柔软的拖鞋虽然很干净，但明显是穿过的。


    裴陵回答：「是我的。」


    「哦。」宁黎说：「这多不好意思。」


    早知道自带拖鞋了。


    进了裴陵的家门，幸好裴陵父母不在，不然宁黎还不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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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问裴陵：「去哪里？」


    「我房间。」


    宁黎：「！」


    他不知为何，有点紧张，嘴里说：「不太好吧。」


    裴陵低头看他，「哪里不好？」


    宁黎说：「卧室这就很私密空间啊。」


    裴陵不置可否，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打开了门，对宁黎说：「进来。」


    既然裴陵都这么说了，宁黎也就进去了。


    出乎宁黎的想像，裴陵房间布置居然还蛮的，淡黄色的花纹壁纸，床单是普鲁士蓝，干净整洁，地上铺着薄薄的灰蓝色地毯，色系有点混搭风，但又很融洽。


    因为房间够大，所以书柜也做得很大，摆满了书，宁黎粗粗一看，有很多歷史文献、经济政治之类的书籍。


    肯定是放着好看的吧，宁黎暗暗想。


    裴陵问宁黎：「喝橙汁吗？」


    宁黎有点发愣，「……我不喝橙汁，我想喝可乐。」


    「……」裴陵平静地说：「只有橙汁。」


    宁黎说：「哦，那就橙汁吧，谢谢。」


    裴陵出去拿橙汁。


    宁黎反应过来，等等，他不是来做客的啊，他是来学习的！


    不过……算了，难得来一次。


    宁黎走到裴陵的书桌旁，他的书桌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很干净，也很有条理，连笔筒的笔都是一样长短，整整齐齐的朝着一个方向。


    一排毛笔在毛笔架上也是依着长短高低的顺序排列，所有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看着就赏心悦目。


    裴陵端着橙汁回来了。


    宁黎问他：「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裴陵放下橙汁，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表情是倾听的表情，所以宁黎很自然地开了口：「你有没有藏那种东西？」


    「……」裴陵面无表情，「你说什么？」


    宁黎压低声音，说：「还用我明说吗？就是男人都懂的东西。」


    说着，他故作娇羞地捂了一下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沖裴陵抛媚眼。


    有点贱嗖嗖的。


    「……」裴陵：「你不是来学习的？」


    第14章 我是学生


    宁黎回答：「我是来学习的。」


    他这么说着，放下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什么，又赶紧站起来，「你坐，你坐。」


    裴陵卧室里只有一个椅子。


    裴陵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拿了一个摺叠椅过来，放到了宁黎旁边，坐下了。


    宁黎这才重新坐回来，他有点侷促，说实话，跟裴陵坐一块儿还是头一遭，他们本可以很亲密，毕竟年龄相仿，又住在对门，放电视剧小说里，再怎么着都会有些情分吧，但他们俩就不按这套路走。


    现在还好，没那么生分了，但也没有很熟。


    宁黎不禁想，这一找，其实也有些尴尬，他们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就有点悻悻，手指捏着卷子就想卷了跑路，但同一时间裴陵的手也伸过来想调整卷子的位置，两人的手就碰到了一块儿，只一下，裴陵就像触电一般抽回了手。


    宁黎：「……」


    他说：「我洗过手了。」


    他知道裴陵跟他妈蔺丽智一样很爱干净，但也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宁黎又强调道：「我是洗了澡过来的。」


    他不脏好吧。


    裴陵没看他，似乎情绪有些不平静，唿吸都重了些，他说：「我知道。」


    宁黎告诉自己，他心理年纪比裴陵大了很多，不能跟他计较，所以心态平和地问道：「那你刚才干嘛？」


    裴陵沉默了片刻，才说：「不习惯跟人接触。」


    宁黎：「哦。」


    宁黎摊开卷子，将草稿纸推到一旁，「这道题怎么做？太绕了，我没想明白。」


    他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裴陵便目光落到了卷子上，伸手从书桌笔筒里拿了一支黑色水笔，「先化简判断。」


    宁黎凑了过去，看他在草稿纸上写草稿。


    裴陵：「……」


    因为宁黎靠得近，他那蓬松柔软的头髮搔到了他下巴，因为是夏天，宁黎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让他像个小太阳一般，稍微靠近一些，那股热量就往他皮肉骨血里钻。


    裴陵住了嘴，宁黎浑然不知，催促道：「然后呢」


    裴陵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再分类讨论这三种情况，利用零点存在定理，和隐零点判断……从而得解。」


    他的手没停过，一直在写。


    宁黎看得眼花缭乱，不禁说：「你写慢点，1-cos2x+2sin2x/cos3x怎么变成cos3x+cos2x-2/cos3x的？」


    裴陵是一个很有耐心的老师，宁黎提出问题，他也愿意一点一点的演算，掰碎了餵给宁黎。


    裴陵微微侧目看他，问：「懂了吗？」


    宁黎连连点头，「你好会教，我听明白了。」


    一道题讲完，宁黎脸上露出笑来，说：「这道题我会了，那这道题呢？」


    他翻出了另一道题，继续请教，看裴陵拿起笔继续打草稿，那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样子，宁黎忍不住心想，裴陵虽然病殃殃的，但……还是蛮有魅力的。


    起码现在他散发着智慧的光辉。


    也难怪家长会喜欢他，聪明优秀的孩子谁不喜欢。


    或许是宁黎盯着裴陵的目光过于惹眼，以至于裴陵察觉到了，他掀起薄薄的眼皮，那黑色瞳孔掩了半边，剩下的黑瞳也像湖泊一般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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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这样的眼神对视，宁黎若无其事地露齿笑了一下，说：「我发现，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还真的没有说错。」


    裴陵：「……」


    他移开了目光，捏着水笔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着白，没说话。


    宁黎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缓解一下气氛而已，然而收回视线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什么，有些迟疑。


    裴陵的耳朵在短时间里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宁黎：「……」


    他有些不确定，裴陵是因为他夸了他那么一句，耳朵就红了？


    啊？


    不是，裴陵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吗？


    宁黎陷入了微妙的情绪之中，他不可置信地又抬起眼多看了一眼，裴陵终于开口说话了：「热吗？」


    宁黎下意识地点头，「热。」


    裴陵找到遥控器，将空调打开了。


    凉风徐徐吹过来，宁黎舒服了些，才发现裴陵的房间要比外面凉快很多，甚至比他家都要凉快，没有开空调他都察觉不到。


    也就是说，其实没那么热。


    宁黎目光重新落到了卷子上，裴陵再给他讲题，宁黎却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他鼻间里嗅到裴陵的气息，清凉的，像是从旷野吹过来的凉风，夹着淡淡的香味儿，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香气，存在感不知不觉就变得强了起来。


    宁黎不禁说：「你身上好香，很好闻，为什么我用了你送的沐浴露，都没有你身上这种味道呢？」


    他是真心的发问，裴陵俊秀冷漠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不易让人察觉的隐忍，「不能把注意力放在卷子上吗？」


    他这么说着，语气也是冷冷的，带着微妙的不悦。


    宁黎倒是很自然的滑跪，说：「对不起，你身上味道很好闻，所以我开始犯困了。」


    裴陵：「……」


    宁黎想了想，说：「是那种好闻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裴陵低声说：「是你自己想睡觉，不要怪到我头上。」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黎想了想，说：「那要不然明天我来找你吧，今天就算了。」


    裴陵撇过脸，冷淡拒绝，「明天没空。」


    宁黎：「哦。」


    他倒是不失望，他伸手从裴陵面前捞了一把空气，往自己脑门拍，「天灵灵地灵灵，祖宗显灵，让我借你的iq，借100个iq。」


    裴陵：「……」


    他无声地嘆息，随后说：「明天可以，不过，去图书馆。」


    宁黎端起橙汁，勐饮一大口，一大杯很快就喝完了，喝完后，他对裴陵说：「你这么热心的吗？」


    他其实有些费解，他是重生回来了没错，但他性格没有变很多，他上辈子是什么样子，这辈子依然是什么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他朋友都很多，上辈子他没能跟裴陵说几句话，怎么现在就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坐在这里一起说话了？


    宁黎一下子有点茫然了，他思索了片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没忍住就问裴陵了。


    裴陵沉默。


    宁黎见了，很自然地接了下去，「要不，我给你钱吧。一小时80……呃，50？」


    宁黎忍痛道：「我是学生，给我便宜点吧，50好不好？」


    裴陵：「……」


    第15章 裴陵多大啦


    裴陵有些时候都没法理解宁黎的脑迴路，「我不要钱。」


    宁黎说：「那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这样也不算欠你人情。」


    「……」裴陵掀起眼皮，冷冷淡淡地说：「不用，我也只是想看你有没有能耐超过我。」


    宁黎睁大了眼睛，这不是还是不信他吗？


    好吧，不信他也正常，谁让他一开始的成绩就那么差。


    看来裴陵也不是纯粹做好事，只是养成，用心不纯啊，不过宁黎心态很平和，毕竟他实打实的收到好处了。


    既然裴陵都这么说了，那他还客气什么，赶紧学。


    宁黎也就不说回去了，把不会的问题都用水笔打圈给裴陵看了，「那麻烦你把这些也跟我讲讲吧。」


    能白嫖为什么不白嫖，裴陵你最终会因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这一学就学到了晚上十点多，杨桂芳过来敲门喊他回去睡觉。


    宁黎收了卷子，跟裴陵道了谢就回去了。


    他想起裴陵跟他讲题讲得口干舌燥，声音都哑了，赶紧跟杨桂芳说：「妈你给我买金嗓子喉片，我要送裴陵，他给我讲题讲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杨桂芳赶紧应下，「只要金嗓子吗？我再给他买点土蜂蜜？」


    宁黎说：「也行。」


    杨桂芳感慨道：「裴陵人真的蛮不错的，我就说我没看错人，要不是关系好谁会给你讲题讲这么久。」


    宁黎愣了一下，纠正道：「我跟他关系不好。」


    杨桂芳说：「是是是，你们是竞争关系，但他教你这么多，你不能不记好，你如果成绩进步，一定得给他送个锦旗。」


    「……」宁黎有点别扭地说：「他教我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好，而是因为他别有用心。」


    杨桂芳不高兴地说：「什么用心？他能有什么用心？」


    宁黎说：「他想试我呗，想看我有没有超过他的资格。」


    他语气深沉地说：「有一种人是这样的，自己久居高处，高处不胜寒，就想着给自己养成一个对手，来打败自己，我就是他的一个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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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刚说完，一个沙包大的板栗就落到了他头上，在宁黎的痛唿声中，杨桂芳不悦地说：「你这个脑筋怎么长的，人家对你不好不行，对你好也不行，你怎么这么别扭。」


    宁黎：「……」


    他也是随口说说啊。


    他摸着脑袋，一脸委屈。


    不过好在学到不少，有人带着，的确要省很多时间。


    他的确不能不记好。


    于是周末他带了双人份便当，把裴陵约去了图书馆。


    只是早上裴陵父母都在家，宁黎明目张胆的敲门约裴陵，蔺丽智不大高兴，所幸裴或川很开明，让宁黎把裴陵带出去了。


    两人走后，裴或川探出窗外去看，能看见宁黎走在裴陵前头跟一个邻居小孩搭话，邻居家的狗沖他狂摇尾巴，被他丢了一个巴掌大的肉包子，「嗷呜」一声冲过去一边吃一边沖宁黎摇尾巴。


    蔺丽智也探出头去看，有几分不满地说：「宁黎那小子太跳脱了……诶，他刚手拿了包子，又伸手去拉裴陵，脏不脏啊！」


    裴或川看了她一眼，说：「要那么爱干净干什么，都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你就是把裴陵养得太精细了，才老是生病。」


    蔺丽智顿时委屈起来：「……这还成我的错了？」


    裴或川说：「行了，你也不要拘着他，都19岁的人了，他想交什么朋友就交什么朋友，而且我看宁黎那孩子很好。」


    裴或川做生意的，闯南走北，阅人无数，太多人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人，人好不好都是他一句话，容不得别人辩驳。


    他都这么说了，蔺丽智压根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闭上了嘴。


    宁黎背了个大书包，里面放了便当，所以鼓鼓的，他将书包背到了胸前，伸手抱着，问裴陵：「你看我这样像不像乌龟？」


    裴陵：「……」


    他说：「不像。」


    宁黎：「哈哈哈哈哈」


    有时候宁黎的笑点也是莫名其妙，走在大街上，看到个矿泉水瓶，他捡起来，一个投掷，直接投进了垃圾桶，很得意地回头看裴陵，说：「看见没，我跟流川枫学的招，帅不帅。」


    别人觉得帅不帅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帅癫了，乐得虎牙都龇了出来。


    裴陵定定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在宁黎不耐烦前，才慢慢地说：「帅。」


    宁黎故作谦虚地说：「哈哈，你也帅，你也帅。」


    裴陵：「……」


    他唇角翘了一下，又很快落了下去。


    宁黎天生就有一种能力，能轻易地讨人喜欢，也跟谁都能聊起来。


    坐上公交车后，宁黎给裴陵占了个座，只是有种大婶捞着孩子过来，他也会站起来把座给让了，裴陵要起身，又被宁黎给按回去了，不高兴地说：「你刚做完手术就不要让座了，好好坐着吧。」


    裴陵：「……」


    裴陵没拆他的台。


    转眼宁黎就跟大婶聊起来了，聊天聊地，从菜价到小孩教育，他竟然都能说上几句，还句句踩在大妈的心里，对他眉开眼笑，膝上的小孩都因为他从口袋里摸了几个糖给他，沖宁黎甜甜的喊哥哥。


    裴陵在旁边听他侃天，「……小孩啊我还是得多说几句，以前农村的孩子到处跑，皮实的很，现在城市里盖楼盖得老高，小孩一堆毛病，婶你说这是什么毛病？」


    大婶回答说：「现在的小孩太娇气了，体质弱呗。」


    宁黎胸有成竹地说：「那肯定不是，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因为现在的小孩都在家里，没接触到地气，我们是炎黄子孙啊，就是要跟土地、跟自然接触，才能获得能量，现在小孩都住高楼，天天在家里，没接触到这些，免疫力自然就差了，就很容易生病啊。」


    大婶惊讶，「还有这种说法吗？」


    宁黎说：「对啊对啊，炎黄子孙嘛。」


    旁边有学生插了一嘴，「那我们还是龙的传人呢，这个怎么说？」


    宁黎：「。还能怎么说，唱出来呗！」


    他清了清嗓子唱了一句：「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巨龙脚底下我成长，长成以后是龙的传人！」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小孩嘎巴嘎巴地吃糖，宁黎拿纸巾给他擦嘴，笑眯眯地说：「看你脏的，哥哥给你擦个嘴。」


    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谁都喜欢。


    裴陵在他旁边也变得不显眼。


    下车的时候，宁黎伸手去拉裴陵，裴陵垂眸看着宁黎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弹了一下，没抽出来。


    宁黎浑然不觉这样的举动是否过于亲密，或许在他脑子里根本没有这根筋，裴陵也不止一次看到过宁黎和男生们勾肩搭背亲密无间。


    将裴陵拉下车，走到人少的地方后，宁黎才自然地松开了手，回头沖裴陵说：「刚才那些话我是想跟你说的。」


    裴陵捏了捏手指，宁黎手掌的热度还残留着，带着几分让他心情鼓譟的力量，让他有些心不在焉，「哪些话？」


    宁黎说：「还能是哪些话，就是你天天不出门，你身体才差的，人嘛就是要多出去走走，接触自然，身体才会变好。」


    他脑子里也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你要是怕生，我以后带你出来。」


    裴陵说：「好。」


    他回答的快，以至于宁黎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他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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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语气淡淡的：「嗯。」


    宁黎哈哈地说：「……我刚刚那句其实是客套话。」


    裴陵：「……」


    宁黎说：「不过也是真心话。」


    裴陵目光落到宁黎身上，他们距离近，宁黎眼瞳澄澈，裴陵能从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他喉结微微滑动了几下，说：「好。」


    宁黎见他上道，也挺满意的，「那成，以后我有时间带你出来玩。」


    到了图书馆，宁黎才发现图书馆空调开的有点低，他想起刚才拉裴陵的手，裴陵的手都是冰凉冰凉的，不由得担心裴陵受不住。


    他想了想，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裴陵。


    裴陵看他的眼神似乎带了一丝疑惑，宁黎说：「这空调开的有点低，你多穿一件衣服。」


    裴陵没有穿外套，只穿了一件白t，他停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宁黎的外套。


    随后，他对宁黎说：「小了。」


    「……」宁黎说：「那你搭着吧。」


    该死，裴陵体格的的确确比他大了很多，难受。


    不过也是遗传优势吧，毕竟裴或川就人高马大肩宽腰窄的，他爹长得瘦巴巴的，个子高也像个麻杆。


    而且个子高的人有很大概率硬体不行。


    宁黎忍不住扫了一眼裴陵的关键部位，啊啊啊，他好好奇！


    宁黎前辈子上的大学在北方，室友身高基本都在一米八，但那玩意儿他基本都看过了——一个寝室的也不可能看不着，私底下一比，这块儿他能排个第一，寝室最高的192，那玩意儿他都不想说，跟小学生一样，长得还行，好几个女生追，他每次跟女孩子们说看人不能光看表面，男生里银枪镴枪头的一大堆，信他的不多。


    宁黎在这方面委实没什么顾忌，他也纯属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完全不带谈色色变的，直接给裴陵写了一个小纸条——冒昧问你一句，小裴陵多大了。


    纸条推到裴陵手边，他拿起来扫了一眼。


    宁黎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上面裴陵用遒劲有力又漂亮奇俊的字迹写着——19。


    宁黎：「？？？」


    第16章 裴陵又进医院了


    宁黎问：「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裴陵：「嗯。」


    宁黎大为震惊：「？？所以你有19cm？？」


    裴陵拿了纸条看了一眼，将纸团揉成一团塞兜里，不回復了。


    宁黎：「？？」


    他挠心抓肺的，又撕了一张纸问他，得到的是裴陵轻描淡写的一句「不学习了？」


    宁黎：「……」


    成功堵住了宁黎的嘴。


    不过既然裴陵含煳其辞的，宁黎也就不再追问了。


    图书馆空旷，来的人不是很多，而且有不少都是考研党，不过图书馆要安静，不太适合裴陵给宁黎讲题，所以没一会儿宁黎就想转移阵地了，他问裴陵：「要不要换个地方？」


    裴陵同意了。


    宁黎又伸手去拉他，裴陵垂眸看着他们相交的手，面无表情地问：「一定要牵手吗？」


    宁黎没注意他的脸色，直接回答：「我这不是怕你走丢了嘛？」


    裴陵：「……」


    他似有不满，但最后还是没抽开手，宁黎以为他嫌弃，便退而求其次地手往上挪，握住了他的手腕，「这样总可以了吧，还有我手干净的，洗过了。」


    也不是怕裴陵走丢，主要他走得急，这样也能控制一下速度，真把人抛下了那也不太好，毕竟是来给他讲题的。


    宁黎也不想带裴陵走太远，所以拉着他进了一家麦当劳，一楼人很多，但二楼人很少，空位置很多。


    宁黎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就坐人家店里，所以要点单，点之前问裴陵：「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裴陵语气淡淡地拒绝了，「我不吃。」


    宁黎想起裴陵身体不好，这些东西应该都不能吃？他也不确定，他想了想，说：「那你喝饮料吗？我给你点杯可乐？」


    裴陵说：「不用。」


    他顿了一下，「你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请你。」


    「你请我？」宁黎感觉有点好笑，「你是不是以为我没钱啊？要是你这么想那你就想错了，我有钱。」对于裴陵来说可能不是很多，但也不至于连吃个麦当劳都要裴陵请。


    裴陵便没多说什么。


    宁黎点餐，点了一盒薯条，一盒上校鸡排和一杯可乐。


    他坐到裴陵对面，将餐盘往裴陵面前推了推，「你不能吃吗？」


    裴陵摇头，宁黎又问：「可乐也不能喝吗？」


    裴陵没说话，但宁黎知道也是不能喝了，忍不住说：「你这也太惨了吧。」


    宁黎点的份量不多，以他的胃口很快就吃完了，可乐倒是还没喝完，他吸了几口可乐，见裴陵一直看着他，再次问了一句：「你要喝可乐吗？」


    裴陵撇开目光，语气有点硬邦邦地说：「不喝。」


    宁黎唇边流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说不喝，结果一直盯着他嘴看，估计馋死了。


    他将可乐推到他面前，怂恿道：「喝一口又没关系，这可是肥宅快乐水，喝了心情都会变好。」


    想起裴陵洁癖的事儿，宁黎将盖子掀开，和吸管一块儿拿到了手里，目光炯炯地盯着裴陵，「喝一口吧，我不跟你妈说。」


    而且裴陵也不像很守规矩，不然也不会偷偷抽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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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宁黎孜孜不倦地怂恿下，裴陵还是伸手过来，端起了可乐，小抿了一口。


    宁黎问：「好喝吗？」


    裴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宁黎想，看来是好喝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裴陵心情似乎变好了一点。


    哼哼，玩弄这样的小男孩，他也是手到擒来的，毕竟，他可是成熟靠谱的稳重男人！


    宁黎去洗了把手，就彻底投入了学习当中。


    裴陵给他选的卷子和真题确实有点含金量，题型都很经典，但问题是他都不是很会做。


    所有科目他理综进步得最慢，没办法，当初文理分科的时候，他其实比较想去文科，但这事儿由不得他做主，宁贺信誓旦旦地说文科出来难找工作，所以自作主张地给他选了理科。


    虽然宁贺说的没错，这个世道文科的确就是很万金油，什么都能做，理科不可替代性高。


    宁贺当初还说让自己念个计算机专业，别看他父母都是市井小民，但在这方面的预见性还是蛮强的，后面也的确是计算机专业火热，码农年薪高的能有上百万，低的也是十几万打底，算的上就业容易的专业了。


    不过当时他成绩很差，考虑这些都没什么用，最后只念了个服装设计——这玩意其实也跟他后面的工作对口。


    现在想这些没用，宁黎收回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卷子上。


    裴陵在旁边跟他讲解，草稿纸上都是他漂亮的字迹，宁黎听得认真，时不时问个问题，气氛倒是极为融洽。


    忽地，宁黎想起什么，他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了水杯和一次性杯子。


    他给裴陵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边，说：「你喝口水，声音都哑了。」


    裴陵没有推脱，端起水杯喝了口，小口小口地抿，看着很斯文。


    宁黎说：「你这是不怎么说话，所以稍微多说几句就声音哑。」


    他撑着下巴，一双漂亮的眼睛望着裴陵，语气诚恳地说：「说实话，你声音很好听，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1】这句诗我觉得就是在写你的声音。」


    「……」裴陵喉结滑动了几下，语气低沉地说：「我记得你语文分数不高。」


    宁黎一愣，很不服气地说：「语文成绩不代表文化素养，我从小就背诵唐诗宋词三百首，哪朝哪代的诗句我都信手拈来。」


    他这么说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裴陵注视着他，捏着纸杯的手指不禁摩挲起杯口，他喉咙微微有些痒，「……为什么要背这些？」


    宁黎：「……」


    他眼神飘了。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爹一直有个理想，他想做个诗人，所以把他也一起培养了。


    宁黎到现在都还记得宁贺去投稿诗集，被各种退稿，最后转型去写现代诗，倒是好一些，还过稿了几首，当然稿费只有80块钱，宁贺后面也就不搞了。


    据杨桂芳说，当年宁贺就是背了几首诗把她给迷倒了，才嫁给宁贺跟他吃苦头的。


    他走神太久，裴陵也不催，只是默默喝水。


    过了好一会儿，宁黎才回神，慢吞吞地说：「背诗还能干嘛，就装逼呗，刚才我念诗的时候帅不帅？你被我的才华折服了吧？」


    他说着，脸上露出笑来，虎牙暗戳戳的，「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裴陵：「……」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裴陵要回去，宁黎说：「等下，我带了便当。」


    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份保温餐盒，怕裴陵嫌弃，还解释了一句：「给你的是新买的，绝对干净，今天是我妈做的拿手菜，韭黄炒鸡蛋和鸡肉炒笋丝，我超爱吃的。」


    他将饭盒打开，保温餐盒质量极好，这个点打开饭盒还冒热气。


    宁黎拿了筷子出来，在裴陵面前挥了挥，「也是新筷子。」


    他将饭盒和筷子递到了裴陵面前，裴陵伸手接过，他看向宁黎，见他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眼里流露出几分期待，裴陵垂眸，漂亮的手指捏着筷子，夹了一筷子鸡蛋，吃了。


    宁黎问：「怎么样？好吃吗？」


    裴陵颔首。


    宁黎说：「你要是喜欢啊，以后可以来我家吃饭。」


    话说完，都不等裴陵反应，宁黎自己都觉得似乎有些太亲近了，便斟酌着改了口：「当然，看你方便哈。」


    裴陵对此也不发表意见。


    宁黎吃饭很快，与他相比，裴陵就慢多了。


    宁黎吃完后，裴陵餐盒里还有很多米饭，宁黎就在旁边看着他吃，一边看一边说：「你吃饭好慢啊。」


    裴陵吃饭的时候心无旁骛，并没有理会宁黎，甚至也没有看他一眼。


    宁黎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目光就落到了裴陵脸上。


    是家教如此吗？他总觉得裴陵吃个饭都十分的赏心悦目。


    他仔细回忆，也不觉得蔺丽智如何优雅，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漂亮阿姨，有时候连宁黎都觉得她的心思蛮好猜的，并没有什么心机，甚至有点单纯。


    裴或川倒是很有些气质，可能裴陵是遗传了他爹，嗯，应当是像爹比较多。


    裴陵吃饭吃得很慢，杨桂芳又摸不准他的饭量，给他盛多了米饭，导致他吃得比平常都要多些，脸色不由得更苍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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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室内，这股苍白便被他冷白的肤色给掩盖过去了。


    休息了片刻，裴陵继续给宁黎讲题。


    这一下午便匆匆流逝。


    傍晚四点多的时候，宁黎说要回去，裴陵才起身，跟宁黎回家。


    宁黎注意到裴陵时不时地摸肚子，便问了一句：「你总是摸肚子做什么？」


    裴陵一顿，将手放下了。


    他没回答宁黎，宁黎也没放在心上，两人坐公交车回了家。


    晚上宁黎没再去打扰裴陵，一个人整理了不会的习题，打算后面统一问裴陵。


    要睡觉的时候，他听到外边儿有点吵闹，独属于蔺丽智高昂清脆的声音在楼道里徘徊，响亮得连卧室里的宁黎都能听见，不过他没听清楚蔺丽智说什么，倒是杨桂芳推门而进，表情有点不好看地对宁黎说：「裴陵又进医院了。」


    宁黎：「啊？」


    第17章 屁股大心也大


    宁黎有些吃惊，跟杨桂芳说：「他今天跟我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杨桂芳默默地看他，宁黎秒懂，「呃」了一声，摊手无辜状，「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我们回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杨桂芳说：「我也没说是你，明天我去医院看他，你要不要去？」


    宁黎：「……去，肯定要去。」


    他问杨桂芳：「他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杨桂芳回答：「他们走得急，我也没来得及问。」


    宁黎刚想说话，忽地想起一个细节，裴陵回来的路上时不时地摸肚子。


    宁黎：「……」


    完蛋，难道是吃了杨桂芳做的便当闹肚子了？


    但是闹肚子也不至于去医院啊。


    宁黎想不通，干脆不想了，明天去了医院再问问是什么情况。


    翌日，宁黎去上学前问了杨桂芳，知道他们昨天一家子都没回来，不由得头大。


    单纯闹肚子能一家三口都在医院过夜？


    宁黎难得紧张起来，要真是因为他给裴陵带的便当，让裴陵出什么事，两人估计也别想再有什么接触了。


    只是宁黎实在想不通，裴陵的身子骨怎么会弱到这种地步？


    好歹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算长得俊秀，身材削瘦，那也是个男人啊，能被他一个便当送进医院？


    因为心里有事，宁黎上课都有些焦灼，完全不在状态。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放学，杨桂芳来接他了。


    一个破破的小电驴，要承受宁黎这体重，委实受委屈了，一坐上去，电驴车轮都瘪了，杨桂芳忍不住说：「你太重了，屁股往上挪挪，一个男孩儿屁股长这么大干嘛。」


    「……」宁黎羞恼道：「污衊，纯纯污衊，我才123斤，男生正常体重，还偏瘦好不好！而且我屁股不大！不大！不大！」


    杨桂芳说：「不大就不大，这么激动干嘛。」


    她启动小电驴，艰难地往医院骑。


    宁黎都怕杨桂芳给他摔了，战战兢兢地说：「妈，这电驴都多少年了，早点换了吧。」


    杨桂芳说：「还能骑，干嘛要换，是你太重了平常吃秤砣了吧。」


    宁黎：「……」


    到了医院后，杨桂芳才跟宁黎说：「早上裴陵爸回来一趟给裴陵拿衣服，我就问了，裴陵这是胆囊炎犯了，要住院消炎几天。」


    宁黎松了一口气，说：「这样啊，听着也是小毛病，还好还好。」


    总归不是他弄出来的吧。


    杨桂芳幽幽地接了一句：「他吃撑了犯的病。」


    宁黎：「……」


    宁黎不敢吱声了，他才模煳地想起来裴陵跟他说的饭量，好像是不太大的样子。杨桂芳也不知道，给裴陵的饭盒装了跟他一样的饭量。


    只是，他又忍不住想，他是忘了没错，但裴陵也没必要把饭都吃了啊，吃撑了进医院这理由写在请假条上老师都不会信的啊。


    杨桂芳停好车，把前座的果篮拿出来，给宁黎，「你拿着，嘴甜一点，关心关心裴陵。」


    宁黎拿着大花篮，「哦」了一声，目光落到了果篮上，看见里面品相极好的大香蕉和大荔枝，一下子馋了，对杨桂芳说：「妈，我也想吃香蕉，还有荔枝，回去你也给我买。」


    杨桂芳没眼看他，「回去再说。」


    宁黎悻悻地说：「好吧。」


    到了裴陵的病房，裴或川和蔺丽智都坐在椅子上玩手机陪他，而裴陵本人靠在摇起来的床垫上，目光落到了偌大的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宁黎进来悄无声息，还是杨桂芳亲热地喊了一声，「裴陵啊我们宁黎过来看你了。」


    裴陵转过头来，看见宁黎也来了，慢慢坐直起来。


    宁黎走到裴陵病床旁边，先是喊了一声「裴叔叔好，阿姨好」，再将果篮放到了旁边桌子上。


    裴或川对他笑，很是和蔼，「这么远还过来看裴陵，你吃午饭了吗？」


    宁黎回答：「我还没吃，等下回去再吃，对了叔叔裴陵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啊？」


    裴或川说：「没事，输几天液就行了。」


    裴或川都这么说，宁黎便以为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毛病——这病名他都没听过。


    倒是蔺丽智在旁边笑得勉强，难免夹枪带棒的，「昨天还好好的，在外面吃了个午饭就犯病了，要不是大晚上的我看见他自己翻箱倒柜找药吃，我都还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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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或川看了她一眼，蔺丽智默默地闭上了嘴。


    杨桂芳在旁边有点尴尬，宁黎说：「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裴陵，我以后一定多多注意，死死盯着他，绝不让他在外面吃一口野粮，阿姨你就放心吧。」


    他这么说，蔺丽智有点梗，但在裴或川的眼神威逼下，她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裴或川将蔺丽智拉起来，对宁黎说：「你能在这儿陪陪裴陵吗？我们去买午饭，你们也一起吃吧。」


    杨桂芳赶紧说：「不用不用，我们回去吃就行。」


    宁黎也在旁边狂点头。


    裴或川笑着，语气却很坚持，「没事，这么远过来，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我给你们带饭吧。」


    说完就要拉着蔺丽智出去，杨桂芳怎么好意思，赶紧跟宁黎说了一声要跟他们一块儿出去买饭。


    病房一下子就只剩下宁黎和裴陵了。


    裴陵的病房很大，而且肝胆胰外科都没什么人住，所以变成了裴陵一个人的单人房，甚至能住到靠大窗的床位上。


    因为靠大窗户，所以有一个很宽敞的飘窗阳台，宁黎看了一看裴陵头上的输液袋，问：「你滴第几袋了？」


    裴陵语气有点恹恹地回答：「第二袋。」


    「那要滴几袋啊？」


    「六袋。」


    宁黎尬笑：「哈哈哈哈哈有点多哈。」


    裴陵看着他，没说话，那双眼耷拉着，厌世感和距离感又上来了。


    宁黎停止尬笑，有点尴尬地说：「你要吃香蕉吗？」


    他说着，伸手去果篮里掰了一根香蕉，「我给你剥根香蕉。」


    裴陵没说不要，宁黎觉得他这就是要了，所以干脆利落地将香蕉剥了，香蕉一脱了皮，白白胖胖的果肉就显露出来了，宁黎看着，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都很少吃品相这么好的香蕉，一来杨桂芳捨不得买，二来也确实没有这个经济实力，这一个果篮里的水果宁黎盲猜都得有个近二百块。


    所以也真的不怪宁黎馋，他强忍着移开目光，笑眯眯地将香蕉送到了裴陵嘴边，「啊，张嘴。」


    裴陵垂眸，拒绝了，「不想吃。」


    宁黎有些惊讶，故作为难地说：「你不吃你早说啊，你看，我这都剥了，怎么办啊。」


    裴陵回答：「你自己吃。」


    「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啊。」宁黎听到想听的答案，脸上露出笑来，赶紧收回手，咬了一大口，嚼吧嚼吧吃了，「好吃，这香蕉跟平常买的都不一样，我沾了你光啊，哈哈哈。」


    他几口就把香蕉给吃完了。


    又伸手去拿荔枝，眼带期盼地看向裴陵，「你吃荔枝吗？我给你剥？」


    裴陵回答：「你吃，我不吃。」


    宁黎眼睛都亮了，一边说：「这多不好意思，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快点吃掉，会坏掉的。」


    一边剥了荔枝，一口一个，脸上的笑容都快溢出来了。


    裴陵望着他的脸，忽地开了口：「我想吃……荔枝。」


    宁黎：「昂，我给你剥。」


    他赶紧抽了纸巾，擦了擦手，又怕裴陵嫌弃，赶紧去厕所洗了个手，再擦干，才回来给他剥荔枝，剥完了也小心不碰到荔枝肉，贴心地餵到了裴陵嘴边。


    裴陵张嘴，将荔枝咬到了嘴里，吃掉了。


    宁黎问：「甜吧甜吧？」


    裴陵目光落在宁黎脸上，又移开，声音有点沉沉的喑哑感，「……甜。」


    宁黎巴不得裴陵多吃几个，说：「那我再给你剥。」


    他又剥了几个荔枝，都送进了裴陵嘴里，裴陵也一一吃掉了。


    宁黎想起什么，问他：「你这毛病是吃撑了就会犯吗？」


    「……」裴陵冷淡了几分，「不知道。」


    宁黎看他表情，就知道是了。


    他想问那吃饱了为啥还要继续吃呢，但转念想想，感觉问出来会有点尴尬，干脆就不问了。


    宁黎目光落到果篮上，手慢慢摸了过去，「我再吃一根香蕉，你不介意吧。」


    裴陵看着宁黎，唇角微微翘了起来，眸子里宛如点漆般多了一缕光芒，又竭力让自己脸上没什么表情，很无动于衷地回了一句：「你随意。」


    宁黎掰了第二根香蕉，剥了刚咬了一口，就听见病房外杨桂芳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吓了一跳，赶紧抓住裴陵的手，将香蕉塞进了他手里，压低声音极快地说了一句：「你帮我拿着。」


    裴陵：「……」


    他没吭声，几个大人很快就进了病房，蔺丽智和裴或川看见他手里剥好了已经咬了一口的香蕉，吓了一跳，说：「你怎么能吃香蕉啊？医生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吃生冷的东西吗？」


    宁黎：「……」


    他们走过来，看到垃圾桶里的香蕉皮和荔枝壳，吃惊地说：「你还吃了这么多！」


    裴陵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香蕉吃了一口。


    蔺丽智看得着急，「你不能吃了！」说完，一把夺过了裴陵手里的香蕉，丢进了垃圾桶。


    宁黎看向裴陵的眼神里满是感动。


    裴陵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蔺丽智一点都没怀疑是不是都是裴陵吃的，有点恼，「你吃了这么多水果，等下又痛起来这么办？止痛针可不能多打。」


    宁黎在旁边听了，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要打止痛针？这个胆囊炎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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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丽智应当是被裴或川训过了，说话也平和了很多，「当然会痛，内脏的痛是最痛的，比生小孩还痛，亏裴陵昨天忍了那么久，要不是被我看见他自己翻箱倒柜找胃痛的药，我都不知道。」


    裴陵情绪不太高地喊了蔺丽智一声，声音冷淡，「妈，别说了。」


    蔺丽智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满，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没说你呢，昨天痛了那么久都不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呢？」


    裴或川在旁边难得附和道：「你妈妈说的对，我跟你说过，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诉我们，这点你没办到。」


    裴陵沉默了。


    蔺丽智说着都有点委屈了，「要是严重起来发展成胰腺炎……胰腺炎是会死人的。」


    杨桂芳和宁黎在旁边都不敢说话了，宁黎更是感觉自己罪孽深重，罪无可恕。


    裴陵恹恹地靠回床垫，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蔺丽智不好再沖他发脾气，把桌子升上来，让裴陵吃饭，裴陵冷冷淡淡地回：「吃过了。」


    裴或川劝道：「吃一点饭吧，刚才吃了那么多水果，就少吃点饭。」


    裴陵微微皱眉，正要说什么，宁黎自告奋勇地开了口：「我、我来餵你吃饭吧。」


    裴陵重新坐直了身体，说：「吃一点。」


    这样的转变没能引起注意，裴或川和蔺丽智都为裴陵的妥协松了一口气。


    至于宁黎说要餵裴陵吃饭，裴或川也能理解，不过他也知道裴陵的自尊心强，所以替裴陵拒绝了，「不用了，你也快去吃饭吧，别饿坏了，我餵他吃。」


    宁黎讪讪地收回了手，「哦，好吧。」


    裴陵：「……」


    他面无表情地倒了回去，说：「不想吃。」


    第18章 你有几个孩子？


    裴陵最后还是吃了点饭。


    他本身也不需要人去哄，裴或川坚持要让他吃点，他也就起来吃了些。


    宁黎吃不惯医院的饭菜，没滋没味的，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再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找了个理由跟杨桂芳回去了。


    出了医院，杨桂芳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那些都是你吃的吧，你以为我不知道。」


    宁黎：「……靠。」


    杨桂芳不高兴地说：「还说脏话。」


    宁黎讪讪地说：「您真是明察秋毫。」


    杨桂芳带宁黎回去的路上，重新买了一袋子水果，跟送裴陵的一样的品质，付钱的时候，杨桂芳跟宁黎说：「你一个男孩这么馋，以后不会被人几包零食骗走吧。」


    宁黎：「哈哈哈哈哈。」


    倒也不必把他说成什么馋鬼。


    杨桂芳没直接回家，而是调转方向送他去学校，车上宁黎在她耳边问她：「裴陵那个炎症，真的有那么疼吗？」


    杨桂芳说：「是吧，我同事之前也是胆囊炎，把胆囊给切了。」


    「！！！」宁黎吃惊，「有这么严重吗？」


    杨桂芳语气很是复杂地说：「是啊，胆囊炎很疼的嘛，没什么人能忍那个疼的，裴陵要是吃了我们的便当就开始疼了，到晚上才去医院，那他是生生忍了七八个小时啊，我同事说她疼的时候都在地上打滚的。」


    宁黎：「……」


    宁黎擦了一下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只觉得亏欠裴陵超多。


    他问：「那裴陵要切胆吗？胆不是很重要的器官吗？它应该不能跟肝脏一样再生吧？」


    杨桂芳说：「我问了，不到那一步吧，现在就是说以消炎为主，我说呢，给裴陵送饭的时候，他妈就给他做那么一小盒饭盒，你的饭盒都有他两个大了。」


    宁黎心情格外复杂，夏日的热风将他脑门的汗吹得发冷，一丝丝的烦躁顺着嵴柱爬上来，让他开口说：「怎么办，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给他带便当了。」


    杨桂芳安抚他说：「别多想，咱们也想不到他身板这么脆。」


    将宁黎送到校门口，杨桂芳说：「放学早点回来，逮了一只老番鸭，炖个虫草老鸭汤给你喝。」


    宁黎问：「裴陵能喝吗？给他炖一份送去？」


    杨桂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都知道关心他了啊，我到时候问问裴陵爸妈吧，可能也不能吃。」


    宁黎哑口无言。


    下午上课前，之前宁黎玩得好的几个男生凑了过来，跟宁黎说话，「宁黎，听江值说你把游戏装备都卖了，有这回事吗？」


    宁黎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我都卖了。」


    为首的男生正是谭正，算是宁黎以前的头号小弟，江值虽然是他同桌，但在宁黎的圈子里关系不算特别亲近的，毕竟江值一直都有点呆，不够圆滑，玩游戏也是充当辅助之类的角色，被其他人骂骂咧咧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说是小弟也不太妥当，只能说无论什么时候宁黎在他们圈子里都是颇有领导力的人，因此大家都愿意以他马首是瞻。


    就像他们一起玩的这个叫暮色的网游，在他们还都是小萌新的时候，宁黎就已经是大佬了，战力排行榜常年前50，听起来不是很厉害，但宁黎是学生，能玩的时间极少，能一直在50内，他是真的有水平的。


    所以高一的时候，这些人就围在宁黎身边，求他带带，才慢慢玩熟了的。


    再难刷的本，只要喊上宁黎，成功的概率就会直线上升70%，也不怪他们爱粘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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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电脑玩，就拿霸王游戏机，宁黎也玩得很好，手速奇好，好像都没有他不会玩的游戏。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男生里玩不开呢。


    谭正听到宁黎真的把号里的装备都给卖了，有点气愤又有点委屈，气愤于宁黎这决断的态度，好像以后都不会玩游戏了，又委屈于宁黎这段时间跟江值走得很近，不大搭理他们。


    谭正问他：「你为什么要卖这些装备啊？有些都很难刷到的吧，你怎么说卖就卖了啊？那你以后不打算玩了吗？」


    宁黎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我们是学生，主业当然是学习，玩游戏这种事儿等我们以后毕业再玩也行吧。」


    这种上进的发言，让谭正觉得十分匪夷所思，他正想说什么，宁黎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家是不是有电脑？」


    谭正愣愣地回答：「有啊，怎么了？」


    宁黎说：「电脑能借我用用吗？」


    宁黎开口，谭正当然不会不同意，「可以是可以，你要拿来干嘛？」


    他问的时候，还有点高兴，以为宁黎要拿他电脑玩游戏，结果宁黎说：「你放心，不玩游戏，有正事。」


    谭正听他这么说，那点高兴就散了，他问：「你这是想考什么大学？」


    宁黎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这么优秀，当然要去985啦。」


    谭正嘴角抽了抽，无法反驳。


    他们都有眼睛，能看见最近宁黎的进步，果然，就跟他玩游戏一样，只要他想玩，就没有玩不会的游戏，学习也是如此，只要他想学，成绩也会进步得很快。


    只是，他们跟宁黎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了，而江值那个傻逼，居然也跟宁黎学，像模像样的看书写卷子！


    傻逼！以为这样就能跟宁黎关系更好了，果然是傻逼！


    谭正嫉妒得要死，但他不敢对宁黎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只能灰熘熘地坐了回去。


    傍晚放学，宁黎和从前一样跟谭正勾肩搭背，语气笑嘻嘻地：「走吧，我去你家，你家电脑我记得配置还蛮好的，你也是有钱人啊。」


    谭正骄傲地挺直了嵴背，说：「那是，那是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配置都是最好的，都上万了。」


    宁黎拍了拍他嵴背，「厉害啊兄弟，原来你家这么有钱，平常还深藏不露呢。」


    哪儿呢，谭正是最爱炫耀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还蛮有钱的，平常穿的衣服都要拿出来说，是多少多少美元买的，牌子货呢，折算成人民币是多少多少。


    宁黎这么说，谭正也没觉得他不真诚，毕竟宁黎脸上的惊嘆和羡慕也做不得假，让谭正格外高兴，要是背后有尾巴，估计都已经摇成螺旋桨了。「我家还有很多外国货币，我带你去偷点给你做纪念。」


    宁黎：「啊？这不要了吧。」


    谭正说：「要的！」


    旁边的男生也说：「我也要！」


    谭正不高兴地说：「你要个屁，我只给宁黎。」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只哈哈地笑。


    宁黎走得快，谭正他们也愿意配合他的脚步，几个男生风风火火地走在人行道上。


    宁黎其实对少年时期的朋友们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煳了，谁让他有点渣男，无论哪个时期，朋友都多的很，高中的朋友多，大学的朋友更多，就是因为人缘好，他才有那么多机会。


    不过他对同学会的谭正很有印象，那个从前只会跟在他身后腆着脸让他带带的男生，在同学会也同样腆着脸拍功成名就同学的马屁，太过狗腿，让他都不敢认。


    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好像旁边一个魏闱的，混的不错，风水轮流转，成了被拍马屁的对象，不过现在也就是谭正身边的小跟班，想玩个游戏机，还要千求万求的，才能从谭正手里捞十几分钟玩玩。


    谭正家离学校很近，居然还是一个独栋的小别墅，围墙之下的花园篱笆打理得井井有条。


    没什么人来过谭正的家，还是沾了宁黎的光，谭正才愿意把他们带回家玩。


    不过宁黎也不是过来玩的，他是真的有正事。


    谭正家里没人，也方便了他们，不过谭正规矩很大，不让他们穿鞋进去，要一个个赤脚才行，拖鞋不多，就给宁黎丢了一双，其他人都是赤脚进去。


    有男生说：「我还不如穿鞋呢，我是汗脚！」


    谭正嫌弃道：「那你别进来了，你回去！」


    男生哈哈地说：「没事没事，我不脱袜子。」


    只是一脱鞋，那味儿重的，谭正嫌弃得要死，拿了几个垃圾袋，让他们套脚上了。


    谭正还拿宁黎训他们，「你看看宁黎，他就没味儿，你们一个个都是香港脚！」


    宁黎在旁边臭美，「那是，我是水做的，你们是泥做的。」


    「不要脸啊你！」


    这样嬉笑打闹，好像找回了以前那种感觉，谭正在宁黎面前更是柔情似水了，带着宁黎去自己房间。


    谭正也只是比一般男生干净而已，房间乱七八糟的，袜子丢得满床都是，还有点味儿，他进去后赶紧开窗通风，拉了个椅子给宁黎坐。


    宁黎摸索着谭正书桌上放着的电脑，打开了，其他人都凑进来看宁黎，「你要干嘛？」


    宁黎说：「当然是干正事了。」


    其他人跪的跪站的站坐的坐，要看宁黎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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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宁黎打开了一个网站，居然是炒股。


    谭正都震惊了，「你还会炒股啊？」


    宁黎头也不抬地说：「不会啊，我就那么点钱，我能炒什么股，也就是投机取巧而已。」


    谭正看他熟练的操作，这也不像是第一次了，他们都是学渣，看见数字和曲线就头晕，看了一下就没兴趣了。


    谭正干脆招唿其他人，「走，我带你们去看我爸的收藏。」


    把其他人给拉走了。


    宁黎一个人就更方便了。


    他也就这点本钱，想多搞点钱也实在没办法，只能炒股了。


    他一通操作，将两万多的钱全都砸了进去，处理好了之后，才清空帐号退出电脑。


    走出房间，听到男生们的笑声，他过去一看，原来已经聚众看片了。


    他一过来，谭正赶紧清场，清了一个最好的观影席，让宁黎坐过去看。


    宁黎没什么兴趣，对谭正说：「太晚了，我得走了，我们下次再看。」


    说完，不顾谭正的挽留，宁黎赶紧就熘了。


    人走了之后，有男生小声说：「谭正，你就像那什么……」


    他没说出来，有人就接了，「被用完就丢的小媳妇哈哈哈哈哈。」


    谭正的脸都绿了。


    宁黎不管这些，紧赶慢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家。


    一进门杨桂芳就听到了动静，问他怎么这么晚回来。


    宁黎一脸的高深莫测，「我去做了一件大事。」


    杨桂芳：「……」


    她看宁黎这样子就手痒，不过她情绪比以前好多了，不怎么会被宁黎惹毛——只要学习上进，其他都可以靠边站。


    她把老鸭汤端了出来，有一份是放了中药的，是让宁黎长高用的。


    别看宁黎是个男孩子，其实从小到大都蛮怕吃苦的，要是以前宁黎还真的不会吃这些东西，遭罪。但现在的宁黎也算是出过社会了，知道皮相多么重要，而身高也是皮相的重中之重，所以毫不在意中药有多苦，端着汤就喝了个干净。


    喝完了中药，宁黎才喝老鸭汤，他看见汤里飘着虫草，嘟囔着跟杨桂芳说：「虫草是骗局，这个一点用都没有。」


    杨桂芳不高兴地说：「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


    宁黎提高声音说：「我说虫草是骗局，这个没用，就是资本家的骗局，宰人用的骗局。」


    杨桂芳说：「什么资本家不资本家的，我老同学在新疆，给我寄了一大包，没收钱。」


    宁黎说：「哦，难怪这么香甜呢，喝着就不是普通的老鸭汤。」


    白嫖的就是香。


    他也不说什么虫草是骗局这种屁话了，美滋滋地把鸭汤给喝完了。


    喝完之后才想起裴陵，他问：「你问了裴陵爸妈吗？他能喝吗？」


    杨桂芳说：「我问了，可以的，所以我给他家送了一只老鸭一只老母鸡，倒也没花什么钱，你爷爷家逮的，礼轻情意重吧。」


    又对宁黎说：「他身子这样，你以后再跟他出去，可就得注意了。」


    宁黎撇嘴，有点难受地说：「以后不跟他出去了。」


    杨桂芳训他，「你这什么态度，他对你还不够好？你偷吃水果都给你打掩护。」


    说着说着，杨桂芳感慨起来，道：「这孩子真的很好，就是身子骨太差了。」


    宁黎没说话，他现在不否认杨桂芳对裴陵的夸赞，说来有点邪门，他今天看裴陵躺在病床上的那一脸衰样，心里有点点心疼。


    走近了看见裴陵那惨白惨白的俊脸，更觉得有某种怜爱在心头浮动，叫他忍不住逗弄逗弄他——他也没馋到在病人面前流口水的地步，怎么可能呢，纯粹就是有点刻意搞怪，让裴陵看看笑话的意思。


    也不是真的很想吃香蕉荔枝的。


    对裴陵产生这种情绪，可能也是正常的吧，毕竟比起上辈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亲近了挺多的。


    不管裴陵以后再怎么优秀，现在也就是一个病殃殃的普通高三生。


    翌日中午，宁黎又跟杨桂芳去医院看裴陵。


    这个时候裴或川陪着，蔺丽智回家做饭去了。


    宁黎来的时候，裴或川肉眼可见的高兴，来一次礼貌成分大，连着来两次，那就真的很不容易了。


    裴或川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没错，即使宁黎从小就不靠谱，在所有人眼里都没什么出息的样子，但裴或川看着宁黎长大，在很小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长不歪。


    现在很多人的普世价值观都是念书好才会有好出路，而裴或川有个病弱的儿子，便觉得孩子只要健康皮实不生病，那就是极好的了，至于前途如何，倒不是很重要。


    更重要的是宁黎还重情义，以前和裴陵没什么接触，裴陵生病了也极少来看望，但这次接触了几次，他让裴陵帮他选了选辅导书，又给他辅导了一下功课，就能连着两日来看望，这极大的博取了裴或川的好感。


    他找了个理由，将杨桂芳一起支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男孩儿。他们做父母的，到儿子青春期后，基本就没什么话题能聊了，宁黎和裴陵年龄相仿，应当会有更多的话题，他这个做爸爸的当然要给他们机会。


    两个大人走了之后，宁黎也不客气，坐到了裴陵床旁边，见裴陵桌上有个手机，问他：「这手机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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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点头，宁黎问：「我能玩吗？」


    裴陵顿了一下，点头。


    宁黎拿起手机，这时候智慧型手机不是很流行，主要很贵，国内杂牌很多，裴陵家有钱，用的自然是最好的苹果牌。


    宁黎打开手机，坏笑起来，率先要去看浏览器的搜索记录，做坏事前他还要跟裴陵说：「我要看你浏览记录了，你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吧？」


    裴陵看着他狡黠的笑脸，只觉得他那一双弧线圆润的眼眸里星光点点，是格外动人的暖色，他面无表情低垂眸，「随便你。」


    宁黎看他是这个反应，期待就打了折扣，打开浏览器去看浏览记录，果然没发现任何不对，都是很正经的搜索。


    宁黎嘆气，说：「你这个人真没意思。」


    裴陵低声问：「怎样才算有意思？」


    宁黎虎牙露出来了，乐呵呵地说：「当然是浏览器里都是不正经的搜索，那才有意思，这样我就可以笑话你了。」


    裴陵冷飕飕地说：「无聊。」


    宁黎说：「男人和男人在一块儿，就是这么无聊的。」


    他若有所思地接道：「黄色笑话能让两个男人的距离一下子很近。」


    裴陵：「……」


    裴陵对他没话说。


    宁黎其实也不是很想玩手机，现在的手机就算是智能机也没什么好玩的，反倒后来层出不穷的手游和视听app让手机变得格外好玩。


    他把手机放下，跟裴陵说话，「你今天还痛吗？」


    裴陵见他放下手机，轻挑了一下眉，唇色仿佛都红润了几分，「不痛。」


    宁黎有点愧疚，杨桂芳总让他多多照顾裴陵，他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他总觉得裴陵再弱，也是个男人，不至于脆成这样，结果裴陵用事实证明，他就是个脆皮，还是个大脆皮。


    宁黎不是那种会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脸上的人，他看了看头上的药水，「啊」了一声，「滴完了！」


    他赶紧去按了铃，很快护士就过来了，给裴陵换了输液袋。


    等护士走后，宁黎正要对裴陵说话，裴陵却坐直了身体，要下床，宁黎赶紧问：「你是要上厕所吗？？」


    裴陵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拿输液袋，宁黎举手，「我来我来，我帮你拿。」


    说完，不等裴陵拒绝，就抢过了裴陵手里的输液袋。


    裴陵目光一转，看见了宁黎脸上殷勤的神色，有些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自己可以。」


    宁黎说：「不，你不可以！我答应我妈和你妈，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


    裴陵：「……」


    他额头青筋微跳，「不用，给我。」


    宁黎不给，一脸关怀地对裴陵说：「我来吧！你手背都肿了，打针很难受吧。」


    裴陵沉默了，不再与他争辩，他往厕所走。


    宁黎top癖又发作，非要走在裴陵前头，第一个挤进厕所，亲自帮裴陵掀开了马桶盖。


    裴陵：「……」


    宁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举高了输液袋走到了门口，将门虚掩着。


    过了好一会儿，宁黎都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禁在外边儿压着嗓子说：「你没尿出来吗？需要我帮忙吗？」


    裴陵在里面没说要不要，宁黎也是同样操作，直接默认了裴陵需要，所以清了清嗓子，「嘘，嘘，嘘嘘嘘嘘……尿出来了吗？」


    裴陵：「……」


    他一脸寒冰地将门打开了，说：「回去。」


    宁黎问：「我都没听到声音，你没尿吧？尿不出来吗？」


    裴陵：「……」


    宁黎看他的表情，明白了什么，「你不会不好意思吧？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以前穿开裆裤的样子你应该都见过。」


    是了，他们之间，也不是陌生人，就算之前关系再怎么冷淡，他们都是实打实的邻居，还住对门，即使耳朵不想听，眼睛不想看，也还是会接收到对方的信息。


    裴陵对此不发表意见，面无表情地走回去，重新躺下了。


    医院空调开的冷，裴陵被子老老实实地盖到腹部，连腿都没露出来。


    宁黎坐到他旁边，手里重新拿了他的手机，手指滑来滑去，一个不小心就划到了相册，相册瞬间打开，里面一张一张的照片，出现在宁黎面前。


    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裴陵察觉到什么，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将手机按灭，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宁黎干巴巴地说：「没想到……你居然……」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说，因为裴陵的相册里，全都是自己的自拍照。


    宁黎干笑起来，「你、你还蛮自恋的啊。」


    裴陵：「……」


    他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沉，但很快，裴陵嘴唇动了动，开口道：「拍照是因为脸色不好。」


    宁黎下意识地看裴陵的脸，「……我看你脸色挺好的啊，帅得很啊。」


    宁黎直得要死，根本看不出来脸色好不好看，现在裴陵病着，一直输液，都没怎么吃饭，脸色白得唇都跟着一起白了，他都还看不出来。


    只知道裴陵这病殃殃的模样还怪招人疼的。


    裴陵不想说话，但胸膛起伏了几下，又说了一句：「气色不好，不好看。」


    他声音格外紧绷，根本不看宁黎。


    宁黎只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他也说不清微妙在哪儿，又一次很自然地接了下去，「哦哦，我对气色这块儿不是很懂，呃，难怪你照片都板正得跟一寸照似的，原来是自己看自己的气色啊，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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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情实意地感慨：「你也是够累的。」


    裴陵没说话。


    接下来宁黎还想跟他说什么，裴陵都不爱搭理了，正好裴或川和杨桂芳回来了，宁黎便赶紧和杨桂芳回去了。


    人走了后，裴陵才吐出一口气，起身。


    裴或川赶紧过来给他拿输液袋，这次裴陵没拒绝。


    裴或川跟他去了厕所，听到动静，有点惊讶，在外边说：「刚才宁黎在这儿，你不好意思上厕所吗？」


    裴陵没吭声，裴或川觉得有些好笑，等裴陵出来，当爸爸的自然能感觉到他情绪很差，犹豫了一下，问：「宁黎惹你不高兴了？」


    裴陵说：「没有。」


    裴或川问：「那你怎么不高兴了？」


    裴陵垂眸，不看裴或川，沉默着坐回了床，裴或川给他盖被子，掖了掖被角，「不喜欢宁黎？那以后我不强求你们俩在一块儿了，他再来找你，我帮你拒了吧。」


    裴陵不说话，裴或川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又听见他开口了，「没有不喜欢。」


    裴或川一愣，抬眼看他，目光对上，裴陵控制着没有撇开目光，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句：「没有不喜欢。」


    裴或川嚼着着几个字，「……那你就是喜欢了？」


    裴陵睫毛微颤，移开了目光，低声「嗯」了一声。


    在那一瞬间，裴或川觉出了一丝异样，但也是一下，这一丝感觉就从他心里熘走了，他反而松了一口气，说：「喜欢就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会让你强行跟他做朋友，你长这么大，身边都没一个朋友，有点可惜。那孩子我觉得很不错，见人就带笑，看着心情都好。」


    裴陵情绪不太高地应和：「嗯。」


    *


    裴陵住院住了三天，终于出院了。


    宁黎在学校看见他上学，还觉得有点怀念，他去裴陵班上找他说话，问他：「你身体怎么样了？」


    裴陵声音有点低低的：「没事了。」


    宁黎脸上露出笑来，「那就好。」


    他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糖，放到他桌面上，说：「给你吃。」


    说完，不等裴陵反应，就跑出去了。


    裴陵看了一眼宁黎消失的方向，伸手拿起那几颗糖，垂眸看着，是很廉价的糖。


    裴陵记得价格是一毛钱一个，五块钱就能买一大罐子，宁黎兜里经常是这种糖，看见小孩就分，一点都不心疼，所以他孩子缘也很好，小孩子看见他都乖乖地喊他哥哥。


    裴陵没吃过这种糖，也刻板印象地认为这种糖口感应当不佳，充满了人造糖精的劣质感。


    裴陵不喜欢吃甜的，但不妨碍他修长的手指将五彩斑斓的糖纸剥掉，将糖果放到了嘴里。


    如他想像的那般，是很直接的甜味儿，粗暴地取悦着味蕾，心情不由得明朗了几分，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他将五彩的糖纸有板有眼的摺叠好，放到了裤兜里。


    *


    下午放学铃声响起，谭正和几个男生立即凑了过来，有两个心机的，把江值给挤开了，江值窝窝囊囊的，啥话也没说，给他们让了位。


    宁黎都没察觉到这场私底下的风波，他想着事儿，一时没注意，东西都没收拾好，就响铃了，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谭正还给他搭了一把手，给他递了笔袋。


    宁黎装好书包，就要跑，谭正拉着他，斯斯艾艾的，「要去我家玩电脑吗？我爸给我买了掌上游戏机，有大屏幕，好玩的！」


    宁黎干脆地拒绝，「不了不了，我赶着回家写作业，你们也赶紧回家写作业，不然我可不借你们抄。」


    谭正还没来得及再跟他说点什么，宁黎就风风火火冲出门了。


    谭正：「……」


    江值在旁边依然窝囊脸，但说出来的话可一点都不窝囊，他小声说：「你要是找他问问题，他还理你，打游戏是不可能了，他改邪归正了。」


    谭正气恼道：「学人精，你闭嘴！」


    江值：「？？？」


    他怎么就学人精了？


    宁黎着急，本来想着时间要是不够了就不等裴陵了，直接走，结果他跑出教室后，看见裴陵单肩背着包，站在楼梯口等他，他有点惊讶了，赶紧走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对裴陵说：「你今天好早。」


    宁黎其实不是很想跟裴陵一块走，频率不搭，他在裴陵身边会有些焦虑，得一直说话转移注意力才行。


    不过他亏欠裴陵有点多，所以也把不多的耐心都挤出来给裴陵了。


    他拉着裴陵下楼，时不时地看裴陵的脸色，其实他也看不出来啥，就跟他分不清女孩子们的口红色号，只觉得每一个颜色都差不多，在察言观色这块儿除非特别明显，不然还真的发现不了。


    不过他的直觉不错，能感觉到裴陵这会儿情绪还蛮平和的，他的情绪也跟着松懈了几分，没话找话地跟裴陵说：「今天我们物理老师低头捡粉笔，你猜怎么着，他假髮掉下来了！哈哈哈哈哈露出了锃亮的脑壳！像一颗滷蛋，真是应了那句话，聪明绝顶。」


    他说着，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裴陵头髮上，虽没有上手摸，但能感觉裴陵是发质比较柔软的那一类人。


    他这么想着，说：「听说头髮粗硬的人性子会比较硬，直来直往，头髮细软的人心思细腻，心里很能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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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没说话，目光落在宁黎微微卷的头髮上。


    宁黎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地对裴陵说：「不瞒你说，我其实会看相。」


    两人下了楼梯，周围人没那么多的时候，宁黎才继续对裴陵说：「你要看吗？我给你看看相。」


    裴陵有点无动于衷，但看宁黎兴致勃勃的，便也没扫兴，「嗯。」


    宁黎左右看看，说：「走远一点再说。」


    人多的时候，宁黎也会感到焦虑，他不喜欢看见别人的背影，这会让他神经紧张，会偶发心脏神经疼，让他很不适。


    饶是他一直跟裴陵说话转移注意力，那股紧张感还是流淌在他的肌肉骨骼里，控制不住地拉扯裴陵，也亏裴陵个子高，体重基数摆在这儿，不然也得被宁黎扯着跑。


    等走了很长一段路，周围学生所剩无几，宁黎才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要给裴陵看手相。


    裴陵手掌很大，手指更是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像是艺术品，宁黎看完，胸有成竹地对裴陵说：「你以后很有钱，是大老闆，嗯，少年就成名，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我看也不远了，大学就好起来，以后也是幸福美满，媳妇很漂亮，孩子……嗯，孩子有三个！两儿一女。你真的很有福气！恭喜恭喜！」


    裴陵：「……」


    他面无表情，直接抽回了手。


    宁黎一愣，问：「怎么了？这么好你还不满意吗？」


    裴陵垂眸，语气淡淡地说：「不准。」


    宁黎很不服气地说：「怎么不准了？」


    虽然有些是他编的，但也基本符合他的人生轨迹啊！怎么裴陵一口就否定了？


    裴陵语气很坚定地说：「不准。」


    「……」宁黎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是吧，那就没办法了。」


    裴陵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问宁黎：「你看了自己的手相吗？」


    宁黎眼神飘了一下，才说：「当然看了啊！我以后……我以后也会很厉害！」


    裴陵盯着他的脸，低声问：「有几个孩子？」


    宁黎挺起胸，震声道：「四个！两儿两女！」


    总得比裴陵多一个！


    第19章 不能让傻逼把宁黎抢走


    在宁黎说完那句话后，裴陵一言不发地往前走。


    宁黎：「？？」


    他赶紧追上去，「怎么了？」


    裴陵目视着前方，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封建迷信。」


    从语气里都能听出他的嗤之以鼻了，宁黎：「……」


    按理说他说的也没有不好的地方啊，他怎么一点都不信的。


    中国人的算命，不就是好的就是准的，不好的才是封建迷信吗？结果裴陵不按套路出牌！


    真拿他没办法。


    宁黎赶紧追上他，琢磨了一下裴陵的心理，又琢磨不出什么名堂，只好跟他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会看相，我逗你玩的。」


    这么说，也不知道踩了裴陵什么雷点，他脸紧绷着，表情越发冷淡，「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宁黎：「……」


    宁黎嘆了一口气，说：「你真是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果然，我们合不来过来是有原因的。」


    这句话一出，更完蛋，裴陵直接加快步伐往前走去，比起他之前的速度，可以说是疾步了。


    宁黎吓了一跳，他第一次看见裴陵走得这么快，不过裴陵的脆皮是深入人心的，他赶紧追上去音量都提高了几个度说：「你别走这么快啊！」


    要是出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裴陵不理他，他们俩身高有天然的差距，腿长也不一样，裴陵要想甩开他，还真的不难，毕竟他先天优势，步子迈得就大，没几下，就又超过宁黎，大步走到前头去了。


    宁黎：「……」


    不是，他哪儿得罪他了？他也没说错什么话啊？


    宁黎也不是不能追，但这样下去不是没完没了了吗？他才刚出院啊！怎么能跟他竞技走！


    宁黎直接滑跪求饶：「你等等我，哎，我都追不上你了，我靠！我脚扭到了！」


    这话一出，裴陵果然停住脚步，扭头看他，宁黎赶紧俯身，做出崴脚的姿势，眼里也挤出几滴尿，嘶了一声，「好痛！痛痛痛！要截肢了！我以后可怎么办，怕是要坐轮椅了。」


    其实宁黎演技很夸张，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裴陵看他这样，只停顿了一下，就调转脚步，走了回来，快到宁黎面前时，宁黎勐地发力，扑到裴陵身上，两条手臂一把抱住了他，像把锁一样挂在了裴陵身上，「让你别走那么快，你还走那么快，哈哈，被我抓到了吧。」


    裴陵：「……」


    因为天气热，宁黎身上沾染了几分汗意，浑身都是热烘烘的，那股热意像岩浆一样往他心里钻，让他差点没站稳。


    「……你做什么？」裴陵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哑了，似被宁黎身上的温度灼烤，失了所有水分，他手微微动了一下，想碰宁黎的肩，但又很快落了下去，任由宁黎单方面的抱住他。


    宁黎说：「抓你啊。」他抽身出来，抓住了裴陵的手臂，一派的亲密，拉着他往前走，「走吧，回家。」


    火炉离开，裴陵抿紧了唇，虽浑身紧绷，却也没抽开手臂，老老实实地跟随着宁黎的步伐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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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门口，宁黎头一次有那么点欢天喜地地对裴陵说：「裴陵，明天见！」


    裴陵停顿了一会儿，才回：「明天……见。」


    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宁黎已经「啪」的一声关了门。


    裴陵：「……」


    他拿出钥匙，进了门。


    *


    过了几天，学校又来了一次周考。


    每周一次小考，只看班级排名，不排全校排名，一月一次大考，会有全校排名。


    宁黎觉得这样挺好的，有效的保护了他的小心脏，不然他会焦虑死。


    分发试卷的时候，江值压低声音问他：「你这次想考第几啊？」


    宁黎理直气壮地说：「第一！！」


    江值费解，「你怎么每次都放大话的。」


    宁黎说：「这叫气势，你不懂，气势大于天，万事皆可成，一点玄学buff。」


    江值：「……」


    霸服什么意思？


    开始考试，江值偷瞄了一眼宁黎的卷子，被宁黎察觉到了，没见他挡，反而是贴心地把卷子往他这边挪了挪，答案近在咫尺。


    江值：「……」


    太大方了吧！


    而且他不是这个意思。


    江值收回了目光，专心写自己的，他成绩是差，但是他也有骨气的，绝不抄人家答案。


    考完一门结束，课间休息的时候，谭正突然凑过来跟宁黎说话：「宁黎，刚才数学那道大题我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宁黎惊悚道：「你竟然不是都不会做吗？」


    谭正：「……」


    他脸立即涨红起来，旁边的男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谭正羞恼道：「是都不会做，你教教我。」


    宁黎：「……」


    宁黎无奈地说：「老师都没把你教会，我哪能教得动你啊。」


    谭正：「……」


    谭正委委屈屈，「那怎么办？」


    「……」宁黎心平气和地给他提建议说：「这样吧，你先从初中的基础开始补，你家里不是有钱吗？你找补课机构。」


    一说补课，谭正就头疼，宁黎看他表情不对，立即安抚道：「没事没事，不补课也没什么，你就这样吧，没事。」


    宁黎要是给他语重心长的补鸡汤，谭正不一定听，但现在他感觉宁黎离他们越来越远——学霸和学渣一向是没有共同话题。又听宁黎冷冷淡淡地提截然相反的建议，谭正一下子委屈炸了。


    要是为了他好，不应该劝他好好学习么？怎么还说不学也没什么呢，要是读书不好，怎么他自己都痛改前非努力复习呢？


    要不怎么说人生而犯贱呢，顺着来不一定能达成目的，反着来反而让人心里生出逆反心理。不过宁黎确实没有刻意地去反着来做，他只是发自本心的这么做了而已。


    结果在谭正眼里，宁黎这分明就是一个人要好好上进抛弃他们了，果然还是不爱了，也不拿他们当朋友了！


    结果宁黎还不解风情，又给他浇了盆冷水，「没事啊，不补课也没事，不要太勉强自己，我感觉你现在也挺好的。」


    这话可太敷衍了，果然还是嫌弃他了。


    宁黎真没觉得自己敷衍，学习这种东西全靠自己，外人逼不得，他也是对以前的自己太了解了，他真觉得不想念书别人是完全逼不了的，看杨桂芳逼了他那么多年，他不也没好好念书么？


    已经走过一遭的路，宁黎也没觉得别人能被轻易改变，人就这样。


    不过谭正好端端的怎么跟他请教问题了？


    宁黎一思考，没思考明白，倒是有点得意，他现在的成绩可是他们之中最好的了！团体第一也是第一嘛，开心！


    有时候宁黎的愉悦就是这么简单。


    傍晚放学，宁黎依然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因为坐最后面，放学跑路是最方便的。


    而最近裴陵也能跟得上他跑路的速度，甚至因为距离优势，还能摆个酷酷的姿势在楼梯口等他。


    宁黎跑到他身边，拉着裴陵往下走。这一次被谭正发现了。


    这么多次他们也是现在才发现，也是小团体人多，稀稀拉拉的收拾东西总归要慢点，根本跟不上宁黎的速度，但这天考试，东西提前收拾好了，宁黎前脚出去，他们后脚就跟出来了，才逮了个正着。


    谭正一开始还不知道裴陵是谁呢，见宁黎伸手去搂对方的肩头，那人侧过脸去看他，才叫旁边的男生认出来，愤愤地给谭正科普：「那个人叫裴陵，我们隔壁班的，成绩很好，全校第一。」


    谭正一看宁黎跟他勾肩搭背的，就知道他们关系不差，毕竟他们小团体让宁黎勾肩搭背的也不多，虽然都是朋友，但也有亲疏远近的区别！谭正一直认为，宁黎跟他关系才是最好的，比如宁黎就经常搭他的肩膀！


    他一下子气炸了，酸熘熘地说：「无语，成绩好了不起啊！」


    这简直就是宁黎看不上他们的铁证！


    江值背着书包从旁边走过，谭正一把逮住他衣领，「你等等！」


    江值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干嘛？」


    谭正面色狰狞，「你……给我补课！」


    江值大吃一惊，「？啊？？你忘了我是全班倒数第二了吗？而且你成绩比我好啊。」


    「好几次我抄赵阳的！期末考也抄了！」谭正坦诚得可怕，「你最近不是进步了吗？你快把初中的课学一遍，然后教我！不能让那个傻逼把宁黎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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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值：「……」


    谭正扭头对其他人说：「你们也是，都给我学起来，宁黎是我们班的人，怎么能让隔壁班的呆逼学霸抢走，妈的，我们两年的情谊，居然抵不过成绩！！」


    其他人也愤愤的，「学他妈的！」


    「把宁黎抢回来！」


    江值：「……」


    不是，你们，有病啊！！！


    另外一边，宁黎狠狠地打了好几个喷嚏，震得整个人浑身都发抖。


    裴陵给他拍了拍背，低声问：「感冒了？」


    宁黎吸了吸鼻子，不以为然地说：「没，我身体好着呢，金丹之体，强得可怕。」


    裴陵：「……」


    听不懂。


    第20章 看把孩子馋的


    宁贺作为家里的顶樑柱，他工作是很勤奋的，经常很晚回来，时间基本跟宁黎错开，只有周末休息才能跟宁黎处一会儿。


    今天工作结束得早，宁贺买了一些滷味回来了，他刚进家门，把东西放下，宁黎闻着味儿就出来了。


    宁贺见他一边直奔饭桌伸手去够袋子，一边说：「这什么啊，这么香，哇！是滷味！」


    「……」宁贺笑了起来，说：「你这狗鼻子也太灵了。」


    宁黎也不嫌脏，直接上手抓了一个鸭掌吃了起来，吃了一口，就说：「不好吃。」


    宁贺说：「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宁黎忽然想起什么，问宁贺：「说起来，你现在一个月工资多少？」


    宁贺回答：「两千八啊，好的时候三四千，怎么了？」


    宁黎说：「太少了！」


    宁贺：「……」


    宁贺有点不服气地说：「挺高的了已经，别人可能就一两千工资，进厂做流水线才能有我这个工资。」


    宁黎语重心长地对宁贺说：「你是一个大男人，难道你的野心只有一个月三四千吗？你难道不想一个月赚好几万吗？」


    宁贺悚然，「一个月赚好几万？干嘛的？做贼啊？那不行啊，要坐牢的。」


    「……」宁黎说：「不是，你有点脑子嘛，难道赚钱就一定是做贼吗？」


    宁贺瞬间板着脸，一个板栗就敲了过来，「你这什么话？没大没小，敢说你爹我没脑子？」


    比起杨桂芳的牛劲，宁贺对他使的力道就小多了，还是捨不得打，所以宁黎也没觉得有多疼，面不改色地继续说：「你听我继续说，我给你出出主意，你换个工作，我都给你想好了。」


    他这动静把在阳台外头洗衣服的杨桂芳给吸引过来了，「你说什么呢？你让你爹换工作？」


    宁黎说：「对，老实工作性价比太低了，我给你们俩都指条明路。咱们尊敬的毛主席当年带兵的时候用的就是农村包围城市这一招，歷史证明，这套是绝对有效的……」


    宁贺：「……」


    杨桂芳：「……」


    他们俩面面相觑，还是杨桂芳虎着脸打断了宁黎的施法，说：「你瞎说什么，你好好读书就是了，想这些干嘛？」


    宁黎：「……你们听我说完，简而言之，爸你赶紧改行，你去卖滷味，妈你也别闲着，你去卖烧烤。」


    宁贺：「？」


    杨桂芳怒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哪儿闲了？家里家外的不是都是我来操劳的吗？还有卖烧烤，我卖那个干嘛，你以为夜市里没人卖吗？一大堆摊贩在卖的，你别瞎指路。」


    宁黎赶紧说：「你先冷静，你听我说完，民以食为天，就算摊贩多，只要做的好吃，咱们还是能做到头一份，绝对能在夜市里打拼出一分天。」


    「我都想好你们俩以后的职业规划了，先从摊贩做起，等有了原始资金，再搞个店铺，第三步就是进军大学食堂，打开市场之后，再开连锁店，这不是财源滚滚吗？」


    杨桂芳说：「你说得容易……」


    她话还没说完，宁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个真的很赚钱的，我初中学校外面的烧烤摊老闆三来都攒了两套房！两套！爸妈你们这么勤奋，肯定也可以！我相信你们！」


    这不是假话，还真有这事儿，他初中学校外边儿的烧烤摊老闆，十年工夫据说已经买了五套房了，还都是全款，两套他们这个小城市的，三套一线城市的，可见做吃食的是真的很赚钱。


    宁贺和杨桂芳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但也知道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所以还是巍然不动地说：「你妈做饭是好吃，但烧烤滷味投入就太大了，从0开始，要是赔了钱，你大学都别想读了。」


    宁黎却说：「怎么会是从0开始，我会滷味配方，还有调烧烤料我也会。」


    这就是人缘好的好处，他跟谁都打得火热，连滷味店老闆和烧烤店老闆都喜欢他，愿意把配方给他——虽然也有他买了几十次上百次的缘故，但能给配方也是真的喜欢他。


    杨桂芳狐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你会什么滷味配方？」


    宁黎很淡定，「我给你整一个呗，明天你去买齐材料，我晚上回来给你们露一手。」


    宁黎是会做饭的，而且厨艺很好，他私心里觉得比杨桂芳做得好吃很多，当时也动了去摆摊的心，但时间太短了，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现在要不是宁贺给他带滷味，他还真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也是他这段时间表现太好了，所以在家里的话语权都变大了，听他这么坚定，宁贺和杨桂芳都没有再反驳，拿了纸笔让他写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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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还真的有模有样地写了起来。


    杨桂芳坐旁边看，一边看一边念：「酱香味配方，高汤配方1斤，香料粉末16克，辣椒3克，糖20克，姜5克，盐16克……」


    宁贺咂舌，「有模有样的，你不会乱写的吧。」


    宁黎说：「怎么可能，我做过的，好吃的，就是料太重了，不能多吃。」


    他把配方基本都写了下来，长长的一大串，看着又靠谱又不靠谱的。


    毕竟里头的红栀子、毕拔、砂仁、枳壳、玉果、香叶甘松之类的看着就不像是宁黎这个年纪才会有的知识储备，瞎编也编不出来。


    杨桂芳说话声音都有点哑了，「你这配方哪里来的啊？」


    宁黎放下笔，很得意地说：「我买多了滷味，滷味老闆偷偷告诉我的，让我自己回家做着吃，就不用在外头买了。」


    杨桂芳一字一顿地念：「你买多了滷味？滷味这么贵，你哪有钱买？」


    宁黎：「……」


    宁黎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是我长得太帅了，滷味老闆和烧烤店老闆都有意招我当上门女婿，但我才17岁啊，我懂什么，我直接婉拒了，他们就用配方来收买我，希望我改变心意，入赘他们家，做个柔弱的吃软饭的小白脸。」


    杨桂芳：「……」


    宁贺：「……」


    宁黎说：「你们明天一定准备好，我下一次厨，给你们露一手。」


    他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杨桂芳和宁贺脑子再好使都不会怀疑到别的地方去，杨桂芳虽然感觉宁黎这样子很不靠谱，但平常宁黎五谷不分的印象太深刻了，反而显得现在能写出三十种香料的时候特别靠谱，所以杨桂芳便信他一回。


    第二天就跑遍大小菜市场，把几十种香料都给凑齐了，又买了少量的鸡鸭牛货，总共花了大几百块，因为很多香料都不准只买一点的，所以杨桂芳捏着鼻子买了足量的，要是宁黎跟她开玩笑瞎搅和，五年内家里香料是不愁的，但宁黎屁股是绝对要遭殃的。


    晚上宁黎作业都放一边不做了，开始搞。


    杨桂芳就在旁边看他搞，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心里一惊，只觉得宁黎手法娴熟得不像是刚进厨房的，她想问吧，也不知道怎么问，又担心宁黎真的被人招上门女婿了，脑子乱的不得了。


    四个小时过去了，宁黎牌滷味新鲜出炉，杨桂芳第一个下筷子，这不尝不知道，一尝吓一跳，人都傻了，在宁黎逼问下才恍恍惚惚地说：「好吃……不比外头卖的差。」


    甚至比外头卖得还好吃得多！好吃太多了！


    杨桂芳吃出了信心，真感觉自己能卖滷味卖出一片天地了。


    宁黎一拍手，跟杨桂芳说：「我给裴陵送点，他应该能吃吧？」


    杨桂芳回过神，赶紧说：「算了吧，我看你下了这么多香料，要是吃出事儿怎么办？」


    宁黎：「……也对。」


    杨桂芳心情有点复杂，「原来滷味要弄这么多料吗？这肯定不能多吃了，肯定对身体不好的。」


    宁黎颔首，「那你晚上去卖吧，其实烧烤成本更小也更赚钱，你们俩两手抓吧，让爸赶紧辞职。」


    杨桂芳说：「辞职的事情先放放，我去摆摊吧，要是赚钱了再喊你爸来。」


    宁黎一想，「也行，你们要努力啊，赶紧发财，这样我就可以做富一代了，你看看人家裴陵爸爸，多争气啊！你们也不能落后！我给你们定一个计划，截止今年年底，你们纯利润能赚个十万，我就心满意足了。」


    杨桂芳：「……」


    不是，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宁黎说：「我看啊，你们也可以多跟裴陵爸爸取取经，这样吧，你们把这些带上，送过去给裴陵爸爸尝尝，再写个计划书，让裴陵爸爸过目一下，要是他觉得成，就白嫖些指点，现成的大老闆就在对门，你们也要学会偷师啊，学学人家的经验啊。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要是这样还不能让我当富一代，那我会对你们很失望的！」


    杨桂芳：「……」


    她缓缓抽出老头乐，「你皮痒了是吧。」


    宁黎立马滑跪，「别打别打，本来脑子就不聪明，再打就笨了。」


    杨桂芳虽觉得宁黎这话欠得很，但不得不承认，是很有道理的，所以她拿了大碗，捞了一大碗的滷味去对面敲门了。


    这个点不是很晚，九点多，杨桂芳知道这个点蔺丽智还在外边儿打麻将，家里应当只有那俩大老爷们，这样请教下就更容易了。


    本来杨桂芳以为会是裴或川开门，结果是裴陵，杨桂芳便问：「裴陵，你爸爸呢？」


    裴陵看见她手里的滷味，便回头喊了裴或川，又拿了拖鞋请杨桂芳进门。杨桂芳想拒绝，但拖鞋都摆在她面前了，还是笑着进来了——


    这一进来，心情又有点复杂，她每次过来敲门，蔺丽智开了门，可都没让她进来，都是在门口说话，这一次竟然也算是头一遭进了裴陵的家门。


    裴或川从浴室里出来，头髮还是湿漉漉的，见了杨桂芳有点惊讶，一看她手里份量不轻的滷味，还没说话，就被杨桂芳抢了先，笑眯眯地对他说：「裴陵爸，这是我家宁黎做的滷味，这孩子让我送些给你们尝尝。」


    裴或川一听是宁黎做的，更吃惊了，「他做的？他会做滷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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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说：「是啊，这孩子非要让我做滷味去卖，我觉得不靠谱，毕竟这吃食哪里没有，哪儿能赚到钱呢，他就不服气了，自己做了一次，我尝了尝感觉味道很好，所以也有了些心思。」


    裴或川听明白了，感情是来找他参谋的，他让裴陵拿了筷子，尝了个鸭脖，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不错！真的不错！比我在外头吃的都好吃，宁黎怎么会做这个？」


    看来那孩子比他想的还要厉害，现在的孩子谁会做饭啊，尤其还是难度很高的滷味，或许旁边有杨桂芳手把手教，但是能亲手做就已经比很多孩子要强了。


    裴陵拿了筷子，要去夹，被裴或川抓住了手腕，严肃地警告道：「你不能吃。」


    裴陵：「……」


    裴或川夺过他手里的筷子，又夹了一块切碎了的滷牛肉，真心实意地夸赞：「我看做这个生意有搞头，嫂子你要是想做，我可以资助你。」


    杨桂芳受宠若惊，「啊，那倒不用，摆个摊小本生意，哪还能麻烦你呢。」


    裴或川思索片刻，说：「这样吧，嫂子你先摆摊试试，要是反响好，我有个商场，人流量很大，可以便宜租一个店面给你。」


    杨桂芳：「！！啊！？这这这，这能行吗？」


    裴或川笑眯眯地说：「当然能行，你放手干，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先借你，把摊子支起来，攒够了钱来我场子我还能帮你一把……」


    他说着，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裴陵想要偷吃的手，他心里有些匪夷所思，面上不显，「都说了你不能吃。」


    裴陵被他当场抓包了也是神色淡淡面无表情的，「我想尝。」


    裴或川在这方面很冷酷，「不行。」


    裴陵：「……」


    裴陵冷着脸起身，转身进房间了。


    裴或川对杨桂芳说：「这孩子口腹之慾不重，也没这么馋，都被你这滷味勾得想吃了，可见你家宁黎做得是真不错。」


    杨桂芳尬尬的笑：「哈哈……」


    她的确看见裴陵的眼神就没从碗里挪开过，看把孩子馋得，都快哭了。


    第21章 我们可以当朋友


    宁黎的想法很好，很多时候普通人是需要一个贵人、一个契机才会转变。


    宁黎不到贵人那份上，但也的确给了宁贺和杨桂芳一个转变的契机。


    又有裴或川的肯定，杨桂芳的干劲噌的一下上来了。


    杨桂芳回来后把裴或川跟她说的话对宁黎说了，宁黎愣了一下，问：「他真的说要便宜租你一个铺子啊？」


    杨桂芳说：「这还能有假？」


    基于裴或川平时大方妥帖的人设，杨桂芳觉得他还真的会这么做。但宁黎泼冷水说：「这种话你就随便听听得了，不能当真。」


    杨桂芳其实也知道，不过宁黎这么说，她倒想听听宁黎能说出个啥，所以笑眯眯地问他：「为啥？」


    宁黎说：「便宜租是便宜多少？什么关系掺和了金钱利益都要变味儿，更何况现在都没开始搞呢，你就随便听听，别真的信了。」


    杨桂芳颇有几分稀奇地看他，「……这道理我懂，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让人稀罕呢？」


    宁黎眨眼，「什么意思？」


    杨桂芳说：「夸你靠谱的意思。」


    宁黎是那种得了一捧阳光就开染坊的性子，听杨桂芳这么说，顿时嘚瑟起来，「那是，我不靠谱谁靠谱。」


    杨桂芳：「……」


    有了这个心思，杨桂芳就让宁贺拿存款出来了。


    别看宁贺工资不高，但他们家存款还真的蛮多的，能有个二十来万，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存款了。


    宁黎跟他们商量，要求自己有20%的技术入股，这又让杨桂芳和宁贺吃了一惊，心说他懂得还挺多，不过他们俩都答应了，赚的少就当给宁黎零花钱呗。


    说来宁黎以前除了不爱念书、懒惰，其他方面真的很乖，比如就很少跟他们要钱去吃去玩，也没有与人攀比的性子，虽然有点挑食，但能吃的东西也多，很好养活。


    这样一想，杨桂芳就有点惭愧了，隔天去街上给宁黎买了几身衣服裤子。


    宁黎当了这么一回狗头军师，其他的事儿都不需要他掺和，所以又把注意力放回到学习上了。


    第三次周考成绩出来了，总分宁黎又进步了62分，直接进了全班前十，这个进步速度真跟坐火箭似的。班主任没忍住，又狠狠地表扬了一下他。


    而江值也进步了点，往前游了十来个名次，虽然也是进步，但有宁黎在前，他即使进步了也显得没那么显眼，属于正常的进步速度。


    他倒是没有很强的进取心，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躺最后几名了，现在能进步这么多，他觉得起码有70%的功劳在于宁黎，有时候人就是很从众的，古有孟母三迁，现有他被宁黎影响了也开始稍微认真了。


    不得不说宁黎给他列印的那份学霸笔记整理得很好，江值感觉比老师教的都要详细一些，他看了获益匪浅——所以他都是理综进步。


    再过一周，就是月考了，到时候会出全校排名。


    宁黎预估了一下，应该在全校百名左右，排名还是有点难看的，毕竟他之前还夸下海口说要一个月内吊打裴陵呢。


    要不去报个补习班？


    不行，太费钱了，饶是现在，补课也是很贵的，一节课一小时起码80块钱，普通家庭还真的补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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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白嫖裴陵，他也不是很乐意，一下子进度就卡住了。


    既然卡住了，那就先放放，一个月超过不了，就两个月三个月，花一个学期总归是可以的。


    中午杨桂芳来给他们送饭，现在她事多，两个饭盒直接塞宁黎手里，让宁黎去给裴陵送饭。


    宁黎应了，拿着裴陵的饭盒就过去裴陵的教室。


    裴陵教室里人还没走完，拖拖拉拉地在座位上聊天，甚至还有一对小情侣在教室后边儿举止亲昵，两张嘴都快凑一块儿去了。


    宁黎走到裴陵座位面前，目光时不时地瞅后边儿，裴陵察觉到他的目光，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了那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拿过了自己的饭盒。


    比起宁黎很直白的一个保温桶，裴陵的饭盒就精緻很多，打开厚重的盖子就是分格餐盒，宁黎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回来了，看见了裴陵的饭菜，「啊」了一声，说：「你中午就吃这些？？」


    他之前从来没看过裴陵中午吃什么，现在看见了，第一眼就觉得很匪夷所思，裴陵吃的饭盒总共六个格子，最大的格子是大概一碗米饭的份量，装着夹着玉米碎粒的米饭，一格是青菜，一格一截蒸红薯，一格一块上面滴了几滴醋的清蒸鲈鱼，一格放着封好的小盒汤，一格是一盒装进透明小盒里五颜六色的药片。


    宁黎：「……」


    宁黎拉了一条座椅坐到了裴陵对面，打开了自己的保温桶，拿出了最上面的菜，剩下的基本都是饭，饭桶饭桶，名副其实。


    而今天宁黎吃的是红烧肉、辣椒炒鸡蛋、清炒芦笋和炒毛豆，可谓是非常丰盛了。


    宁黎对裴陵说：「我跟你一起吃吧。」


    裴陵没拒绝。


    教室后面那对小情侣终于手拉手走了，教室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俩了。


    宁黎对裴陵说：「你们班还有人谈恋爱啊，老师不抓吗？」


    裴陵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直接说：「不知道。」


    但裴陵越不感兴趣，宁黎就越来劲，他问裴陵：「你谈过恋爱吗？你长这么帅，肯定很多人追你吧。」


    裴陵忽地抬起眼，那双好像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眼眸此刻微微泛着深色的情绪，「没有。」


    宁黎被他那一眼弄得心里微微发了毛，还不等他仔细琢磨，裴陵便已经垂下了眸子，拿起筷子用起了他那简陋的午饭。


    宁黎见他这样就知道他聊性不高，便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他瞅了瞅裴陵干巴巴的米饭，问：「你吃这么点能吃饱吗？」


    裴陵说：「不用吃饱。」


    宁黎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很红很红的李子，塞给裴陵，「我妈给我的，就一个，我留给你吃，下午你饿了再吃。」


    裴陵没有拒绝，捏着那红李子低头看了看，神色如常地揣自己兜里了。


    宁黎自觉吃相不太好，毕竟他吃得很快，杨桂芳总说他是野猪拱地，虽不知真假，但他还是决定小心谨慎一些。


    也是裴陵吃饭速度太慢了，宁黎在他身边不知觉地就放慢了速度。


    只是看裴陵面无表情地吃着他那实在算不是丰盛的饭菜，宁黎恻隐之心微动，没忍住夹了一块儿红烧肉给裴陵，「你吃一块儿红烧肉吧，我妈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吃一块儿总没事吧？」


    裴陵一顿，竟也没拒绝，夹起那块肉吃掉了。


    「怎么样？」宁黎目光浸着浅浅的期待，那双看着裴陵的眸子那么明亮，让裴陵都有些下意识地闪避———他控制住了自己的眼神，直视着宁黎的眼睛，说：「好吃。」


    宁黎满意地说：「是吧，我妈做饭好吃，不过我也不赖，有机会我给你露一手。」


    「……」裴陵声音微微哑了，「嗯。」


    *


    杨桂芳的摊位已经支起来了，不过没在家附近，而是到了偏远的地方——离家太近，左邻右舍都极相熟，杨桂芳总觉得有点抹不开面子。


    宁黎傍晚放学倒是想去看看杨桂芳摊子怎么样，但太远了，家里那辆小毛驴摇摇欲坠的报废样，他还真不想骑，所以也就作罢了。


    晚上拿书包写作业的时候，一封粉红色的信笺从书里掉了出来，宁黎一瞅，心里有了猜测，拿起来拆开一看，果然是情书。


    这节目他也不觉得陌生，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多，异性缘也特别好，有直接跟他告白的，有委婉打探的，也有直接塞情书的，这方面他经验可谓是十分丰富了。


    不过，宁黎的异性缘好，通常都是已经跟女孩子们打好了关系，算得上朋友，再想进一步，却是不可能了，因为他本性求稳，不太喜欢有变化，所以虽然长了一张好脸，却是清清白白的童子鸡没错。


    根据他的经验，这情书可以回，也可以不回，现在高三，不回的理由理直气壮。他将情书放到了一旁的柜子里，这个柜子他专门用来放情书，从小学到现在，已经积累了厚厚一沓。


    宁黎看着，不禁想，这样看他其实蛮招女孩子喜欢的，当初要是真的去傍富婆，没准还平安无事。


    想着想着就忧伤了，靠皮相吃饭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到底还是太没骨气了。


    他啧啧着，余光瞥见垃圾桶满了，便干脆起身收拾去倒垃圾。


    他们这栋楼也是老居民楼了，本来走廊的灯总坏，裴陵爸爸自掏腰包给修了，都给换了一遍，还是声控灯，一下子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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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去丢了垃圾，丢完了回去，正好撞见裴陵出门，宁黎便停下了开门的动作，问他：「你这么晚要去哪儿？」


    裴陵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对视之中，宁黎悟了，「醒神？」


    裴陵：「……没有，去小超市。」


    宁黎问：「去小超市干嘛？」


    裴陵嘴唇微抿，语气淡淡地说：「买糖。」


    宁黎眼睛睁大了，唇角溢出些许笑意，「我陪你去吧。」


    裴陵没有拒绝。


    他们一块儿走下楼，宁黎忽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你的手到晚上也是这么冷啊。」


    裴陵没有说话，他垂眸看着宁黎从衣袖里伸展的手臂，洁白细瘦，却能感觉到他每根手指都包裹着柔软温暖的皮肉，很舒适的触感。


    宁黎松开了他的手，裴陵慢慢捏紧手指，没能抓住宁黎的手。


    对这些宁黎一无所知，他的注意力落到了别处，「现在蚊子太毒了，你看我手上腿上都是包。」


    在走廊灯光之下，宁黎给他看自己被蚊子咬的红肿，裴陵看了看，低声说：「有药吗？」


    宁黎很无所谓地笑，「有，但是效果不怎么好，现在蚊子也进化咯，一咬一个不吱声的，你身上倒是没什么包，看来连蚊子都知道我的血比较好喝。」


    说到后面，宁黎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得意，「这方面我又略胜你一筹。」


    裴陵：「……」


    他忽地问：「你的成绩要是超过我，你会高兴吗？」


    宁黎说：「废话，当然会高兴啊！」


    他思索了一会儿，很有几分认真地说：「如果我的成绩能超过你，我们就可以当朋友了。」


    裴陵：「……」


    他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匪夷所思，「……我们现在不是吗？」


    宁黎睁大了眼睛，悚然道：「我们现在是吗？」


    裴陵：「……」


    宁黎：「……」


    第22章 你有喜欢的人吗


    气氛一时尴尬住了。


    还是宁黎率先反应过来，很自然地说：「我们……当然是朋友，嗯。」


    裴陵没说话，宁黎借着微弱的路灯灯光去看裴陵的脸，只看见他的嘴唇抿得很紧，脸颊线条似乎都紧绷着，流露出一丝不悦和冰冷的味道。


    宁黎知道自己说的那句话还是伤到了裴陵的心，不过他也很惊讶，他没想到裴陵心里竟然觉得他们是朋友……


    这才不对劲吧，他们要是能当朋友，早就成朋友了，不然上辈子他们还能那么相看两厌？


    宁黎觉得，这次没有落得和上辈子那样的情景，纯粹跟他放下少年人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和裴陵接触了，而裴陵也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不近人情，这才有了建交。


    但你要说朋友吧……这词跟裴陵扯一块儿，多少就有些微妙了。


    宁黎竟然还觉得自己有点开心……能让裴陵有这种错觉，这不正说明现在的自己比上辈子能干多了嘛！


    宁黎假假地咳嗽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问：「你想买什么糖？」


    裴陵没吭声，这是他常用的招，宁黎不像之前那么视若无睹，说：「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他说得直接，裴陵吸了一口气，语气冷淡说：「什么糖都可以。」


    「代替香菸么？这样的话我觉得口香糖不错。」宁黎说。


    裴陵沉默了一会儿，宁黎有心缓和气氛，他便也若无其事地，声音放缓了些回答：「对咬肌不好。」


    宁黎「嘶」了一声，说：「是有这个说法，说是脸会变方……」


    他后知后觉发现裴陵貌似很在意自己的外在，他手机里的相册按他的说法不知真假，吃个口香糖都害怕对咬肌不好脸变方……嗯……有点闷骚啊裴陵。


    宁黎想到这个，一下子就感觉裴陵有了些烟火气了。


    人虽然病殃殃的，身子骨也不健壮，还总是一脸厌世，那双湖水般深邃的眸子看人总是一副看透了样子，带着浓重的距离感……但他又很爱美，光是这一点就足够沖淡他的不近人情冷漠厌世了。


    或许上辈子他也可以跟裴陵成为朋友，只是那时候太多原因了，最终谁都没迈出互相了解的那一步，白瞎了他们从小门对门长大的好缘分了。


    宁黎隐去了泛到唇边的笑意，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能吃冰棍吗？我请你吃冰棍？」


    裴陵说：「不能。」


    宁黎说：「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生活会少了很多乐趣。」


    裴陵：「嗯。」


    到了小超市，宁黎买了根巧乐兹，裴陵买了一串阿尔卑斯棒棒糖。


    宁黎抢先一步付了款，对裴陵说：「我请你。」


    裴陵没在这方面上拉扯，干脆地道了谢。


    宁黎撕了包装袋，站在马路边上仰着脑袋吃冰棍。这种时候最适合聊天，街上也有不少情侣压马路。


    宁黎没打算直接回去，裴陵也就没有走，拆了一根棒棒糖放在嘴里，有些食不知味地含着。


    宁黎忽地扭头问裴陵：「你有喜欢的人吗？」


    裴陵一顿，一双黑漆漆的眼半阖着望着他。宁黎被他这种眼神望着，隐约知道他不太乐意聊这个话题，但这种不乐意也隐晦地传递了一个信息——他有。


    宁黎来了兴致，他发觉自己还是有点恶趣味的，裴陵越表现得冷漠自持，他就越喜欢挖掘一些他本身作为普通人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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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宁黎还发觉这个人是多少有些闷骚在身上的，探索的欲望不禁高涨起来。


    裴陵不想聊这个话题，一向知进退的宁黎却有点不想放弃的意思，他伸手拍在了裴陵的嵴背上，手指隔着单薄的t恤布料摩挲，能摸到裴陵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即使没有亲眼看见，也能感觉他的嵴背很宽阔——虽然裴陵瘦弱，但宁黎发觉他还是有些先天优势的，比如这天生的肩宽阔背和窄腰，天然的倒三角，只是瘦弱，光有形状没有良好的体魄支撑，多少还是有几分欠缺的。


    宁黎手里不自觉地摸着，面上很哥俩好地凑到裴陵耳侧对裴陵说：「我们不是朋友嘛，朋友之间聊聊这个很正常的，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嗯，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超多人喜欢，从小到大收的情书都有厚厚一沓了，但是我谁都没接受，因为……」他顿了一下，神神秘秘地望着裴陵，那双眼睛弧线那么圆润美好，瞳仁比常人要大一些，吸纳的光亮便更多一些，但透出来的光也同样多，让他的眼眸有一种翦水秋瞳般的光泽明媚，饶是在夜晚，裴陵微微低头，目光与他触及，心底最深处的那一块儿都被柔软地触动，叫他多了几分口干。


    他伸手抓住了背后宁黎乱摸的手，紧紧地捏在手里，如宁黎所愿地问：「因为什么？」


    宁黎知道裴陵这是要跟他聊的意思了，脸上不禁流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他说：「因为我是无性恋。」


    裴陵：「……」


    他喉结微微滑动，声线也变得没那么紧绷，「无性恋？」他反问，知道这是宁黎想要的反应。


    果然，宁黎脸上更有几分嘚瑟，他说：「就是不具有欲望或者没有性取向的人，我就是这种人，我是天生修道圣体！所以我一出生就是金丹之体，强得可怕！」


    裴陵：「……」


    裴陵垂眼，面无表情，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手里还捏着宁黎的手，柔软细腻，像火炉一般灼热，将他的手也染上了温暖的温度。


    他捏着不放，宁黎竟也没发现，继续吹嘘，「三班的班花都给我送了情书，我都没松口，心不动我不动。」


    又把话题转了回来，「你呢？你喜欢谁？是你们班许若晴吗？她长得好看又活泼开朗，跟你很适配哦。」


    宁黎这句话是带了很强的诱导性的，裴陵如果否认，反而是一种肯定，没那么多心眼的话肯定不知不觉地就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了。


    果然裴陵下颌线紧绷着语气冷淡地回答：「不是，你不用乱猜。」


    宁黎知道裴陵还真的有喜欢的对象，心里不禁乐了起来，果然有，不过他这么闷骚，大概率不会追求对方，甚至根本不会让对方看出来自己喜欢她。


    宁黎感觉浑身毛髮都竖起来了，激动的，他手里的冰棍都化了，他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裴陵捏着，捏得牢牢的，动都动不了，他抽了抽，裴陵似才发现一般，慢慢松开了手。


    宁黎故技重施，又搂住了裴陵的肩膀，将他微微往自己所在的方向拉了拉，让裴陵的脑袋也低了下来，他在他耳边问：「是咱们学校的人吗？长得好看不好看？」


    裴陵不吭声，俊秀的眉微微皱着，凝出了一点流于表面的不耐，嘴唇更是抿得紧紧的，绝不会透露出一点信息的模样。


    但这哪儿难得倒宁黎，他故意说：「是庆林中学的人吗？听说庆林校花初中跟你一个班，是她吧？我记得她跟你一起回过家。」


    「……」裴陵果然说：「不是她，我跟她不熟。」


    哈哈哈哈哈，太嫩啦，裴陵你怎么玩得过我！宁黎心里得意，又努力按捺着，诧异地说：「居然不是她吗？不熟？真的假的？我看你们关系很好啊，你还给她拿书包——」


    裴陵打断他，「你记错了，不可能。」


    「哦？是吗？」宁黎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可能是我记错了，不是她的话，难道是你初中那会儿的校花？我记得她跟你是一个竞赛班的。」


    裴陵望着他，不知为何，那一直紧绷的脸浮现出了很有几分微妙的笑容，宁黎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一下眼再看过去的时候，裴陵又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他说：「不是她，不是她们。」


    宁黎：「……那到底是谁？你不要卖关子了，跟我说说吧，我绝不跟你爸妈说。」


    裴陵不紧不慢地说：「是高中的。」


    宁黎：「！」


    他更激动了，「我们高中？哪个班的？你想告白吗？我可以教你写情书。」


    裴陵沉默了，宁黎能感觉到裴陵情绪似乎又低落了，他迟疑了一下，问：「你不会就打算这么过去吧？」


    裴陵没说话，宁黎语重心长地说：「现在高三，你有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是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你这么优秀，对方说不定也喜欢你，等你高考结束，你就去告白，我赌百分之八十能成功。」


    裴陵语气淡淡地说：「不可能。」


    宁黎说：「怎么不可能？我很了解女孩子们的心理，她们多少慕强，你成绩这么好，学霸，又长得好看，只要你热情些，给足情绪价值，谁都会喜欢你的。」


    裴陵反问：「谁都会喜欢我？」


    宁黎用力点头，「对，谁都会喜欢你。」


    这点不用宁黎去否认，裴陵长得十分俊秀，气质又很好，除了身体不好闷骚之外没有别的缺点，这样的人，想要对象那不是手到擒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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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会被他俘获的。


    裴陵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出那句话，他抬手，把棒棒糖放回嘴里，牙齿碰撞发出了响声，他垂眸看着宁黎的脸，慢慢地移开了目光。


    宁黎问：「所以是谁？我知道是谁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他热切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甜甜的瓜。


    裴陵回答：「蒙娜丽莎。」


    宁黎：「啊？」


    蒙娜丽莎？


    裴陵语气淡淡地说：「蒙娜丽莎，美丽端庄，优雅贤淑，谁都会为她倾倒，我也是。」


    裴陵推开几乎粘在他身上的宁黎，「美术鑑赏教材书第56页有她的照片，回去翻。」


    宁黎：「……」


    第23章 我担心裴陵嘛


    裴陵回家后，裴或川在客厅看电视，见他回来了，问了一句：「你去哪儿了？」


    裴陵回答：「去了小超市。」


    若是蔺丽智在这儿，肯定要问他去小超市做什么，但裴或川没有这份闲心，他拍了拍沙发，让裴陵过来坐。


    裴陵便走过去，隔了一段距离坐到了裴或川身边。裴或川将电视声音关小了，跟他说：「我明天出门，下次回来要过年了，还好几个月，你跟你妈妈两个人在家可以吗？」


    裴陵听了，眸光微动，低声说：「可以。」


    裴或川目光落到他身上，仔仔细细地看他，裴陵垂眸，任由裴或川看他。


    过了好一会儿，裴或川才道：「我看见你买的哑铃了，身体锻鍊不着急，你现在还要养身体。」


    裴陵：「……嗯。」


    裴或川说：「等你到大学，我们在你学校外边儿买一套房，给你弄一个健身室，你想怎么运动都可以。」


    裴陵没吭声，裴或川仿佛察觉到什么，低头看他的脸，「不开心了？」


    裴陵否认：「没有。」


    裴或川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你很想锻鍊，很想身体好，但这事儿不能急……」


    前几天，蔺丽智打扫的时候从他床底翻出来几个哑铃，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藏的，这一露馅，蔺丽智立马想起来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与裴或川说，其实即使她不说，裴或川也能感觉到裴陵变得浮躁了。


    他藏得很好，但裴或川是谁，走南闯北做生意白手起家到现在这个资产的人，眼神和感知都是顶尖的，更何况裴陵是他儿子，最了解儿子的莫过于父母，所以他能察觉到裴陵的不对劲。


    他的眉宇时不时地蓄着过于明显的焦躁，在家里的饭量变大了些许，带了几分强迫，想让自己多吃些，即使装作不动声色，也能从他饭后去卫生间的脚步察觉到几分异样。


    家里隔音效果好，但洗完澡脱下来的衣服都带着几分湿意，再加上扫获的小尺寸哑铃，他还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裴或川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无奈。裴陵当初生出来的时候体重就轻，才四斤八两，要知道他跟蔺丽智个子都不矮，再怎么样孩子体重都得在六七斤才算正常。


    因为体重轻，蔺丽智生他没有什么困难，十分钟就生下来了，这个体重想养活也真的蛮难的。其实最开始体检的时候，医生就说孩子有基因缺陷，具体表现在免疫力差，生下来有大概率会经常生病。


    不过除了这个，孩子又没别的问题，再加上到底是第一个孩子，他们都捨不得，而且那时候他已经开始赚钱了，所以还是生下来了。


    所幸后面小心翼翼地养，还是养大了，还很聪明，很乖，除了经常生病，别的都很省心。很多时候都不怪蔺丽智对裴陵很小心很紧张，裴或川知道她心里也难受，所以很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饶是小心翼翼的呵护，裴陵体质不比正常人好也是事实，作为父母，他能给他很好的物质生活，却不能给他强健的身体，实在是亏欠他太多了。


    所以当知道裴陵偷偷锻鍊的时候，裴或川心里挺难受的，因此他这会儿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太多语言都苍白无力了，只能硬生生地打住话题，「……不过，我相信你心里也有数。」


    裴陵没吭声，裴或川也沉默了，不再说什么了。


    *


    岁月如梭，很快就到了国庆。


    国庆前经歷了一次月考，成绩要国庆后出了，宁黎觉得挺好的，不影响国庆玩的心情。


    杨桂芳支的摊子越来越像样了，宁黎前边儿还会关注一下赚了多少，后面就懒得关注了。


    能赚多少他心里其实都有个数，虽然没亏，但也没到宁贺为这个辞职的地步，老一辈的人都觉得稳定的工作胜过一切，宁贺的工作还是蛮稳定的，个体户没到一个程度，他这个老干部不带一点犹豫的。


    国庆他们家万籁俱寂，对面的兴高采烈要去旅游了，杨桂芳问了一句，蔺丽智声音特高的说了一句：「我们去澳洲！」


    杨桂芳看了一眼裴陵，「裴陵也去啊？」


    裴陵还没回答，蔺丽智就开口回答了：「对啊，带他一起去散散心。」


    他们聊天的动静大，宁黎从门内探出头来，「阿姨你去澳洲，岂不是能看见袋鼠？」


    蔺丽智骄傲地说：「澳洲袋鼠算什么，我们去那边看考拉！考拉只有澳洲有。」


    宁黎说：「袋鼠也只有澳洲和周边岛屿有吧。」


    蔺丽智不爽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们去澳洲是去看考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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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说：「考拉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国内也有考拉，动物园门票50就能看了，还能看大熊猫。」


    他也不是故意拆蔺丽智的台，主要天气这么热，旅游的时候又人挤人——就算澳洲地广人稀吧但是谁不知道澳洲袋鼠一拳一个不服气的老铁，要是他们俩跟袋鼠狭路相逢，裴陵这脆皮，保准被袋鼠一个左勾拳一个右勾拳送医院去。


    裴陵这体质怎么看也不适合当特种兵啊，还是算了吧。


    蔺丽智当然不可能听，这是她第一次出国，护照还是裴或川线上教她弄的，澳洲那边天气还好，不热，裴或川在那边还有一套房子，正好避开国庆旅游高峰期，出去散散心，什么都弄好了怎么可能不去。


    蔺丽智早就看不惯宁黎这段时间缠着裴陵，之前裴或川在，表现得还蛮喜欢宁黎的，她不好说，现在就有些小情绪了，笑眯眯地说：「国庆小高峰动物园人挤人，澳洲可能整片园区就我们几个人呢，能坐特等席看考拉当然还是坐特等席看了，而且全程有车接送，进了园区也有观光车……有机会你出国玩就知道了。」


    脸上虽笑着，但是她的情绪也太好看懂了，宁黎知道自己瞎操心了，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好吧，那阿姨裴陵你们路上小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宁黎脸上的笑都变成好像一碰就碎的假笑了。


    蔺丽智提着行李箱，带着裴陵下楼，裴陵转角下去的时候看了一眼宁黎，宁黎跟他挥挥手，有点没什么气力地说：「拜拜。」


    裴陵：「……」


    收回了视线，跟蔺丽智下楼了。


    他们俩走之后，杨桂芳伸手揪了一下宁黎的耳朵，「他们去旅游，你说这么多干嘛？」


    她用得劲不大，宁黎也不疼，但是还是故作严肃地对杨桂芳说：「杨桂芳女士，我可是这个家的大功臣，你以后不准对我动手动脚，不然我有权控诉你。」


    顿了一下，回答了杨桂芳的话，「我担心裴陵啊，毕竟他不是蛮脆皮的么？」


    杨桂芳说：「你想多了，裴陵妈对他那么紧张，怎么可能让他累到？肯定全程坐车的，你担心这个干嘛，走吧，回去。」


    进屋之后，她感慨道：「你看看，住是住一块儿的，结果人家都能去外国旅游了，你这辈子能送我跟你爸出国玩玩么？」


    宁黎一本正经地说：「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自己，你能不能努力赚钱，让我能出国玩，你看看人家，人家爹妈都带他去澳洲，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杨桂芳：「……」


    她讪讪地说：「你看你，我也是随便说说，我没指望你。」


    宁黎：「但是我指望你，今天国庆，外边儿人肯定多，咱们附近好歹也有一个旅游景区，你不准备准备今晚的串么？再准备些滷味放两层一块儿卖，要努力啊妈！人家可是都出国玩了啊！」


    杨桂芳：「……」


    明明她也没上班，怎么感觉多了个老闆。


    杨桂芳忙她的去了，宁黎回屋写卷子，写着写着，就有些说不出来的不得劲。


    他放下笔，思考，这段时间他的确经常跟裴陵一块儿玩，但也没到接下来几天见不着面就没劲的地步吧。


    宁黎思索了片刻，眼一瞥，看见自己圈起来的题———不会做啊，裴陵走了他问谁去？因为这个没劲他可太爱学习了。


    像裴陵这会儿去旅游，他坐在这儿刷题，何尝不是又胜了裴陵一次。


    这样想，他才高兴起来，兴致勃勃地继续刷题。


    而另一边，裴陵和蔺丽智坐车去机场，蔺丽智开的车很稳，裴陵坐她的车从不晕车，对于这点，蔺丽智还蛮自豪的。


    这会儿她从后视镜往后看，看见裴陵靠在后座上，因为戴着黑色的帽子，帽檐拉得有些低，她看不见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便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怎么了裴陵？你晕车吗？」


    裴陵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妈，我不去澳洲。」


    蔺丽智：「啊？」


    她开车虽然稳，但到底情绪不稳定，她找了个停车地方停下车，才能问裴陵，「怎么了宝贝，为什么不去了？」


    裴陵说：「身体不舒服。」


    蔺丽智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裴陵：「不用，我想回家。」


    蔺丽智多有不情愿，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送裴陵去医院，调转车头将裴陵送了回来，又在裴陵几句话下勉强放他一个人回去。


    裴陵回来的动静引来了杨桂芳，她看见裴陵回来了吓了一跳，问：「裴陵你怎么回来了？」


    裴陵都还没回答呢，宁黎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挤出来，看见他，「啊」了一声，脸上露出明显的笑容，兴沖沖的，「你不去澳洲了啊？」


    他这么说着，看着裴陵的眼睛都亮了。


    裴陵看着宁黎的笑脸，只感觉有些昏暗的楼道都敞亮了几分。


    他说：「不去了。」


    第24章 接吻了（二更）


    宁黎把裴陵请到了自己家。


    正好在做题，干脆直接让裴陵来他房间了。


    这也是裴陵第一次进他家门，虽然家里装修没裴陵家里好，但宁黎不比这方面。


    杨桂芳也怪激动的，家里没水果，她还特地去留下水果店买水果，买回来也就算了还切好了给他们端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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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房间也是整整齐齐的，放以前那绝对裤袜满天飞，换得勤但是吧满地丢，也绝不自己动手洗，主打一个懒汉但精緻。现在他改变太多了，房间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自己收拾，床铺也叠豆腐块，墙上有他以前小时候乱涂乱画的涂鸦，都被他买了壁纸贴上了，好看的壁纸贼费钱，他没买多，就把脏的那块儿贴了一圈，左边贴一张萌妹大眼睛布灵布灵的萌妹二次元海报，右边贴几张nba球星灌篮海报，主打一个刚柔并济，二三次元兼得。


    画风那叫一个凌乱但又莫名其妙兼容。


    裴陵走进来都僵了一会儿，没想到宁黎房间是这个风格。


    宁黎在这方面也一点都不带虚的，他家跟裴陵一样的面积，格局不一样，不过都是独，所以房间都挺大的，书桌也铺得大，椅子放俩也没问题，略有空余。


    宁黎搬来了椅子，按裴陵招待他的风格给他倒了杯茶水，跟裴陵说：「里面我偷了我爸藏了好久的龙井给你尝，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偷一小包。」


    裴陵：「……」


    裴陵说：「不用，我不能喝茶。」


    宁黎：「？啊？为什么茶都不能喝？」


    裴陵说：「喝茶会心悸。」


    宁黎：「……」


    你这，你这也太脆了啊。


    宁黎问：「那喝酒呢？」


    裴陵说：「不能喝酒。」


    宁黎：「……」


    宁黎觉得裴陵活这么大也有点没意思了。


    就是因为裴陵这么惨兮兮的，搞得他对上裴陵，心里就软软的，怪心疼的。


    或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显眼了，裴陵看见后唇线抿得笔直，薄薄的眼皮微垂，掩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以后能喝，现在不能。」


    杨桂芳把水果送进来，宁黎的注意力立即转移了，「这是什么……妈，我草，你买了榴槤！！」


    杨桂芳瞪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说话的，别动不动说脏话。」


    宁黎：「哦。。」


    杨桂芳一转头，对裴陵笑成了菊花，「裴陵你不要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拘束。」


    裴陵很礼貌地说：「谢谢阿姨。」


    杨桂芳走前给宁黎比了一个口型，让他好好对裴陵。


    宁黎在背后给她比了一个ok，等杨桂芳走之后，他对裴陵说：「我沾你光了，天哪你知道我多久没吃榴槤了吗？三年了！三年！」


    裴陵问他：「你喜欢吃榴槤？」


    宁黎点头，「喜欢！！」


    裴陵若有所思，他移开目光，说：「我不喜欢吃，你都吃了吧。」


    宁黎没怀疑，「真的吗？你居然不喜欢吃榴槤？榴槤很好吃啊！」


    裴陵说：「臭。」


    「……」宁黎：「也不臭啊，很香。」


    裴陵这么说，他就不客气了，用叉子叉起杨桂芳切好的榴槤块嘎嘎炫，很快就炫完了一盘。


    「好吃！」宁黎吃得一本满足，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捞了一把糖出来，撒在桌面上又拢在一起，推给裴陵，「给你吃糖吧。」


    裴陵问：「你喜欢吃糖？」


    宁黎回答：「也没很喜欢，就是小孩子喜欢吃，我就多备了点。」


    裴陵知道他是孩子王，几条街的孩子他都玩的熟，连邻居的猫狗他都喂，他没说话，将宁黎给他的那些糖都拢起来，抓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宁黎凑过来跟他说：「也不能吃太多糖，你血糖怎么样？」


    他唿吸的气息很近，裴陵偏了偏头，说：「血糖没问题。」


    他这个动作让宁黎以为他嫌弃他，他赶紧伸手哈气，确认没啥味儿，有点委屈地说：「没味儿啊，你躲什么？」


    裴陵：「……」


    他侧回头，「我没躲。」


    宁黎说：「你躲了！」


    裴陵：「没躲。」


    宁黎：「你躲了！」


    裴陵：「没有。」


    宁黎：「你撒谎！」


    他说着，站起来抓住裴陵的肩膀朝他脸上唿气，「你别躲啊。」


    裴陵想避，又被宁黎伸手捧住了脸故意哈气，忍不住闭上眼，简直无言，他没想到他好胜心会这么强，「你几岁了？」


    宁黎说：「总归比你小，说起来我还得喊你一声哥……。」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了最后那个字，他眼里都是裴陵放大的脸，宁黎可惊吓住了，因为裴陵咬住了他的嘴唇，把他两片嘴唇咬合在一块儿，物理闭嘴了。


    宁黎睁眼看他，裴陵也睁眼看他，宁黎只觉得这气氛有几分僵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陵才松嘴，吐出两个字：「没躲。」


    宁黎：「……」


    宁黎捂嘴，真诚地说：「我信了。」


    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咬得我嘴疼，不会咬破皮了吧。」


    裴陵：「……」


    他没吭声。


    宁黎突然忙起来，翻箱倒柜的，从柜子下边儿找出了一面镜子，一照，嘿，上嘴唇上边和下嘴唇下边一排整齐的红色牙印，因为皮肤白，牙印也明显。


    裴陵咬的不重，估计等一会儿牙印就消了，宁黎也是故意这么说的。


    宁黎冷不丁地说：「刚才可是我的初吻。」


    裴陵也不看他，他拿了个笔在卷子上写题，他也很忙的样子，「我没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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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若有所思，「也对，嘴对嘴才叫亲，刚才顶多是被狗咬了一口。」


    裴陵：「……」


    他继续不吭声。


    宁黎说：「我也要咬你一口。」


    他说着，丢了镜子，不讲武德的抓着裴陵的脸在他脸上也咬了一口，比起裴陵咬他轻飘飘的，他咬得就重了，裴陵没躲，让他在他脸上咬。


    一口咬完，宁黎退后，看见他脸上的牙印，得意了，「我牙印比你对称，牙口看着也比你好。」


    裴陵：「……」


    他已经解出一道大题了。


    杨桂芳再进来送饮料，笑眯眯地将饮料放，一下子就看见裴陵俊秀苍白的脸上一口完整的牙印，她一僵，怒气值立马就蓄满了，大声说：「宁黎！裴陵脸上怎么回事？你咬他？？」


    宁黎也不虚，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他先咬我的！你看我的嘴！他把我嘴都啃肿了！」


    杨桂芳看见宁黎嘴上快褪完的牙印，嘎巴了，震惊了，无措了，「啊？什么？？？」


    裴陵：「……」


    他写题的速度更快了。


    「……」杨桂芳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宁黎，表情逐渐释然，「好吧，你们要好好相处，宁黎你不要欺负裴陵，他咬你这么一小口，还轻轻的咬，怎么你那么用力，再用力一点就咬出血了，要是咬破相了以后娶不到老婆怎么办？」


    宁黎哼笑说：「娶不到老婆就跟我一块儿打光棍呗，我们俩合伙过日子。」


    杨桂芳无语，「又贫嘴，他咬你没事，你咬他我不得带他去打个狂犬疫苗。」


    宁黎：「……」


    是亲妈，真的是亲妈。


    宁黎一脸屈辱地说：「我没咬出血，他不用打狂犬疫苗。」


    杨桂芳幽幽地说：「还算你有点分寸。」


    她走了之后，宁黎对裴陵说：「你看我妈，她都巴不得你做她儿子了。」


    裴陵没说话。


    宁黎一瞅，「啊」了一声，「你怎么把我的卷子给做了？这是我的卷子！」


    裴陵这才停下笔，说：「抱歉，题很好做，没控制住。」


    宁黎听他声音哑得很，赶紧把饮料送到他手边，「渴了吧，来喝点金桔汁，生津止渴，我让我妈买的，我听你说话老是声音哑。」


    裴陵：「……」


    他端起金桔汁抿了一口，又突然放下杯子，站起来，对宁黎说：「我要回去了。」


    宁黎：「诶……」


    裴陵看着宁黎拉着他衣袖的手，一顿，低声说：「明天来我家，我教你。」


    宁黎松了一口气，「成，那明天见。」


    裴陵走之后，宁黎注意力放到了裴陵写的卷子上，那么短的时间里写了一道大题和两道测算题，他看了一下答案，居然还做对了。


    更可怕的是，裴陵还没有打草稿。


    宁黎：「……」


    虽然说要跟裴陵竞争，但裴陵这个做题速度是认真的吗？


    心情忽然有点沮丧，这能比得过啊？要是裴陵不在东岭中学，他拿第一应该是没什么难度的，裴陵在，有点太难了。


    宁黎想到这里，又浑身难受起来，焦虑得烧心了。


    他赶紧打住，不能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裴陵厉害，他就勤奋学呗，笨鸟先飞，总能在高考前超过裴陵的。


    宁黎斗志昂扬，赶紧继续投入战斗。


    另一边，裴陵回到了卧室，先去了浴室，他打开灯，浴室更亮了，他凑近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脸颊上的牙印很清晰，宁黎没留情，再用一分力，就能咬出血了。


    裴陵却不生气。


    第25章 我们结婚谁生娃啊


    蔺丽智到澳洲的时候接到了裴或川的电话，裴或川问起裴陵，蔺丽智就直接回答了：「他没来，我一个人过来玩了。」


    裴或川有点意外，问怎么了，蔺丽智说：「他不舒服，不想出门了。中午我让姑姐过去给他做饭，我玩两天就回去吧。」


    裴或川沉吟，说：「没事，你在那边儿玩一周吧，这几年也辛苦你了，一直没休息过，等儿子高考结束我带你出去玩几个月。」


    蔺丽智问：「去哪儿？可别太远了，儿子身体遭不住。」


    裴或川说：「不带儿子，就我们俩去。」


    虽然这事儿还没影，但蔺丽智一听这话就不情愿了，「那不行，怎么能留他一个人。」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裴或川这么说。


    他有意让蔺丽智略放放手，不过现在大概也不是时候。


    *


    翌日。


    宁黎早上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短袖t恤，还是杨桂芳最近给他新买的，简单的深蓝色，上面卧了个荷包蛋，略卡通，宁黎抨击了一下杨桂芳的审美，杨桂芳委屈地说：「你衣服不都这样的吗？我哪儿知道你喜欢什么。」


    宁黎一本正经地说：「起码得是什么小猫小狗吧，我又不喜欢吃荷包蛋。对了，给我一百块。」


    杨桂芳愣住了，「你又要钱干嘛？」


    宁黎说：「打算带裴陵出去玩玩，不得花钱吗？」


    「去哪儿玩？」杨桂芳有点高兴了，心里琢磨着他们俩有点像是交到朋友的样子了。


    不止是宁黎疑惑，其实杨桂芳也疑惑，宁黎跟谁都玩得好，偏偏跟对门的裴陵一直不冷不淡说不上话，现在倒是一变百变，有成为朋友的趋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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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改变来的古怪，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但因为是好事，所以她也懒得再继续探究。


    杨桂芳痛快地掏了钱，宁黎其实也没打算带他去太远的地方玩，附近有个旅游景区，全程坐公交车都不用走几步路，他还会骑自行车，带他熘达一下没问题。


    不过他思考了一下，让裴陵坐后座，他个子又高，估计坐着不舒服。


    骑小电驴吧他们家这摇摇欲坠的小电驴……嗯，算了，带裴陵去网吧好了。


    上次带裴陵去网吧全程陪跑，现在有时间，教他打打游戏。


    宁黎这样想着，就去敲了裴陵的家门。


    开门的是蔺丽智叫来照顾裴陵的亲戚，也是裴陵的亲姑姑，一个长相很温柔的中年女人，穿着也十分朴素，见了宁黎就带笑，去喊裴陵出来。


    裴陵很快就出来了，宁黎看他黑t黑裤一身清爽，下意识地夸道：「你穿黑色真帅啊，小帅哥。」


    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裴陵姑姑还在，笑眯眯的，从玄关的水果盘里拿了个洗好的苹果塞给宁黎，宁黎笑着感谢道：「谢谢阿姨。」


    裴陵姑姑不是第一次来给裴陵做饭，跟蔺丽智相比，她对宁黎的态度就像这周围的街坊邻居，带着天然的喜爱，宁黎只觉得习以为常。


    等下了楼，宁黎一边啃苹果，咔嚓咔嚓的，一边问他：「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裴陵回答：「后天。」


    他说这话有点漫不经心的，他垂眸看宁黎吃苹果的样子，脸颊一鼓一鼓的，白皙的皮肤在晨曦下显得温润洁净。


    手指微微痒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收回了目光。


    「后天啊，她出去一趟居然就玩三天。」宁黎看着嘴小，但他一口能吃一个水煮蛋，十足的弹性，苹果也是一咬一大口，表情做得生动又活泼，吃得满满得又非得跟裴陵说话，声音都含煳不清的。


    裴陵对此不发表评论，只是目光时不时地看宁黎，看得唇角止不住的翘起，又在宁黎看过来的时候恢復，绝不让宁黎看到一点不妥。


    宁黎吃了大半个苹果，才仔细去看裴陵。


    因为昨天的事儿，裴陵脸上戴着口罩，将脸上的痕迹遮掩了，也遮住了他那张帅脸。


    夏天戴口罩，有点遭罪。


    宁黎有点隐约的懊恼。


    玩得太过了，他想。不过他也没想到裴陵会为了让他闭嘴咬他，这法子有点蛮横，宁黎心里怪错愕的，总觉得不像是裴陵能做出来的事儿，不过他也没多想，有时候男生和男生玩闹起来，多离谱的事情都有。


    小学那会儿他就经常看见有男同学架着男生□□去撞树，这在宁黎看来都属于挺严重的伤害了，结果谁都笑哈哈的，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会儿宁黎就知道男生玩闹起来特容易没轻没重。


    有的网吧管得严，有的网吧管得不严，全看运气，宁黎找了个小网吧，网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看身份证，宁黎就带着裴陵混进去了。


    虽然网吧小，但环境还好，宁黎带着裴陵找了个有窗户的位置坐下，要教他打游戏。


    裴陵对游戏其实没兴趣，但宁黎要教，还兴致勃勃的，他也就没说什么。


    他落座后先是抽了张湿巾，仔仔细细地将滑鼠和键盘擦了几遍，又低头仔细去看键盘的表面，神色是严肃且认真。


    旁边的宁黎看了也不意外，他知道裴陵挺爱干净的，他自以为是的带他出来玩，会不会让裴陵觉得困扰？


    其实宁黎也有点搞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他本来拿裴陵当竞争对手，想着师夷长技以制夷这种战术去偷学然后超越，这些都说得过去，但他有点搞不懂他们怎么就有点亲近了呢。


    宁黎对谁都属于很亲切，很有控场力的人，无论他在谁身边，都能很天然的把主动权抓住，几乎大部分的人都会被他不自觉的外放的能量感染，也不自觉地凑到了他身边。


    按游戏术语来说，这是他的被动技能，他一直在叠被动，所以他想找朋友真的不难，谁都可以成为他的朋友，这是双方都心照不宣的事儿。


    但对上裴陵，宁黎就觉得怪别扭的，尤其那天晚上他意识到裴陵拿他当朋友——的确有点现在的自己超越了上辈子的开心。


    然后现在呢，他也会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心虚，因为心照不宣的事儿他这边是没有想法的。也就是说，他打一开始就没想跟裴陵成为什么朋友。


    他现在有点top癌，以前不会做的事情他会做了，以前不会想的事情，他也会想了。


    是的，他其实很嫉妒裴陵，上辈子是有点嫉妒，现在是更嫉妒了，嫉妒得面目全非，把他们的人生经歷放大对比，他能嫉妒得焦虑发作，心脏疼的那种。


    为了身心健康，这种嫉妒被他压得很好，他觉得自己对裴陵的心思并没有很纯洁，一下子就有点小说故事里的反派那种特质，结果裴陵拿他当朋友……


    嗯，怪心虚的。


    宁黎想到这儿，赶紧打住，把注意力集中在裴陵的电脑面前，使唤他下载游戏，等下载成功了又手把手教他註册帐号。


    裴陵忽地说：「你还玩这个游戏？」


    宁黎说：「玩啊，偶尔玩，没事，我能带你。」


    裴陵没说话，註册好了帐号，宁黎不自觉地靠近他，教他一步步做任务做新手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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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一边教他一边说：「这游戏就是氪金游戏，不过我基本没充钱，都是刷本爆装备和图纸自己凑素材做，过一段时间这游戏还要出什么神宠，还能结婚生娃——当然生的孩子也是神宠，要花很多钱养大，真实感拉满。」


    裴陵问：「这游戏能结婚？」


    宁黎说：「是啊，我前两年也有个情缘，不过他是人妖号，我们结婚是为了做情缘任务，刷地图有30%的爆率加成。」


    裴陵：「人妖号？」


    宁黎说：「就是男的开女号。」


    裴陵：「……现在离婚了么？」


    裴陵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低沉了几分，宁黎啥也没发现，就很自然地聊天说：「早离了，爆出了三件神装后我们计划生个娃，那娃也是神宠么，战斗的时候有很高的buff加成，纯天然奶妈，就是挺难生的，要做很多任务，要给情缘买生子丹助孕丹，还有生出来之后的奶粉钱，这游戏真的我哭死，超会宰，超真实体验，我是学生，哪有钱，就离了，还交了5块钱的解绑费用。」


    裴陵沉默了，他目光落到了电脑屏幕上，看着角色挪动，眼眸被萤光染成了灼亮的色泽，他忽地说：「我们绑个情缘。」


    宁黎愣住了，「啊？我们绑？」


    裴陵：「嗯。」


    宁黎犹豫了一下，并不是很乐意，「这个很花钱。」


    裴陵语气很冷静地回答：「我有钱。」


    宁黎：「……」


    宁黎一时有点犹豫了，他带裴陵是来放松的，可不是让裴陵沉迷游戏不可自拔的，他玩过这游戏，自然知道这游戏有多吸引人，要是裴陵在这游戏花很多时间，不是影响裴陵学习了么？


    而且他装备都卖了，其实是想退坑了，也就放松的时候玩一玩。


    他这么想着，就打算委婉拒绝了，「你怎么刚玩就想要神宠，胃口太大了吧，再说了，我们俩结婚谁生娃啊？我可不生。」


    裴陵声音有点紧绷地说：「我生，我来生。」


    宁黎：「……」


    完蛋了，他把裴陵带坏了。


    第26章 这是他送的不是我送的


    宁黎语气有点僵硬地说：「那我都给你建好号了……」


    裴陵说：「可以重新註册。」


    「……」宁黎觉得自己不能再对裴陵和颜悦色了，他表情严肃地说：「我是带你过来放松放松的，不是让你沉迷游戏的，等高考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拦你，但是现在不可以，又费时间又花钱的，你怎么这么没定力啊。」


    裴陵沉默了。


    宁黎看他不再说绑情缘生娃，便觉得是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他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来吧我继续教你。」


    这游戏上手简单，也有升级的乐趣，挺容易上瘾，能爆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把裴陵教得差不多了，宁黎登了自己的号，还是一身白板装，去新手村接裴陵都毫无违和感，他对裴陵说：「我带你去外边儿做任务，江值当初玩这游戏也是我带着去做新手任务的。」


    宁黎耐心很好，这也导致了他带人做任务也很细緻，全程都很体贴周到，基本只要在他后面跟着，在后面捡捡漏就攒到很高的经验值和材料。


    技术好、照顾人、又大方，也不难理解他身边为什么总是那么多人。


    现在，裴陵对宁黎这种特质也能近距离接触了。


    裴陵操控角色还不是很熟练，宁黎在旁边时不时地看着，看他一直过不去一条河，干脆伸手去碰裴陵的滑鼠，裴陵一时没反应过来，宁黎的手掌就盖住了他的手背，见裴陵不动，他低头对裴陵说：「手让让，我给你展示展示。」


    裴陵：「……」


    他慢慢地放下滑鼠，宁黎握住了滑鼠，另一只手按住了键盘操作，仔细讲解：「这条河新手都难过，要一段跳后按滑鼠二段跳，最好前边儿再加一段助跑。」


    宁黎操控裴陵的角色跳过去了，又操控他的角色跳回来，把位置让给他，「你来一次。」


    裴陵默默地按宁黎的进行操作，结果失败了，角色掉进了河里。


    宁黎有点惊讶，又重新给裴陵演示了一遍，结果裴陵还是掉进了河里，宁黎忍不住笑了，乐的，「你这方面怎么这么笨啊。」


    裴陵抬起薄薄的眼皮，低声对宁黎说：「你再教我一次。」


    宁黎兴高采烈的，「好，我再教你。」


    难得在自己所掌控的领域吊打裴陵，宁黎一点都不带不耐烦的，更是保姆级教学，手把手教裴陵这么二段跳。


    就一条小河，两人愣是在这上边折腾了十几分钟，到最后裴陵终于学会了，宁黎也没不耐烦，有几分得意地对裴陵说：「虽然你学习很不错，但是你动手能力实在是太差了，看来谁都会有不擅长的东西啊。」


    裴陵看着电脑屏幕的眼睛很亮，听了宁黎的话唇角微微翘了一下。


    宁黎接着带裴陵做任务，很快就带他出了新手村。又带他去刷地图，虽然都是白板装，没点防御，但宁黎手速快，刷小怪都不带掉皮的，竟也够用。


    而裴陵只要在旁边等宁黎把小怪打到丝血的时候补一刀就能拿到很多经验，等级蹭蹭的往上涨。


    这样保姆级的带他，裴陵很快就涨到了十几级。其实这游戏本身对裴陵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宁黎陪着他带着他，那滋味就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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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问宁黎：「你带过多少新人？」


    宁黎思考了一下，回答：「挺多的吧，新手村很多任务都有坑，很多人玩很久都还在新手村，所以我会带一带新人过新手村，当然要收钱的，10块钱带出新手村，好的时候一周能赚一百多，不过那都是初中那会儿的事儿了，现在找个大地图刷本爆的东西有概率很值钱，比带新手村赚钱。」


    「……」裴陵吐气，「你很有经商天赋。」


    宁黎哈哈哈哈的笑，「我打小就是经商鬼才。」


    裴陵：「你教的很好。」他顿了一下，说：「很有耐心，很少见。」


    裴陵这样的夸奖，反而让宁黎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是吧。」


    他们没玩太久的游戏，很快就到中午了，得回去了。


    出了网吧，裴陵顿住脚步，宁黎看他不动，问了一句：「怎么了？」


    裴陵低头看他，「你……有手机吗？」


    宁黎有点惊讶，说：「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吗？肯定没有啊。」


    裴陵说：「我送你一个手机，我们可以联繫。」


    「就住对门，不需要吧。」宁黎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裴陵抿唇，声音低沉地说：「……晚上你可以用手机问我题目。」


    宁黎一顿，心想，的确哦，有个手机问题目也方便一些，他说：「那也不用你送，你爸爸送的礼物里面有手机。」


    裴陵语气轻了几分，看着宁黎的目光也移开了，「那是他送的，不是我送的。」


    「啊？」宁黎说：「有区别吗？」


    裴陵：「……」


    他没说话了。


    宁黎挠了挠头，不知为何有点尴尬，「等我跟我妈要个手机我再给你联繫方式吧。」


    裴陵没有坚持：「嗯。」


    路过面包店，裴陵停住脚步，推开门进去了。宁黎便在外边儿等他。


    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提了一大袋子，还买了个六寸的蛋糕。


    宁黎看了有点惊讶，「你买这么多你吃的晚吗？」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你过生日吗？」


    裴陵说：「我生日已经过了，二月生日。」


    「哦。」宁黎说：「我是八月份生日的。」


    裴陵知道，也知道宁黎家不怎么过生日。


    回到家，宁黎要开门进屋的时候，裴陵将手里提的东西递给了他，面对宁黎惊讶的表情，裴陵垂眸，「我要控糖，你吃吧。」


    宁黎：「……你控糖还买？」


    裴陵说：「嗯，忘了。」


    宁黎：「……」


    他都这么说了，宁黎也就接过来了，「都给我吗？」


    裴陵：「嗯。」


    宁黎也不扭捏，直接说：「那谢谢了，下次我请你吃……呃。」


    想到裴陵脆皮的身体，宁黎卡壳了，一时想不出来接下来的话，而裴陵也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身开门要进屋，宁黎赶紧说：「下次请你玩别的。」快裴陵一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裴陵：「……」


    宁黎将裴陵给他的东西一一从袋子里拿出来，发现有很多，加一个小蛋糕，加起来可能都有一两百了？


    怎么可能，宁黎想，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裴陵这是买给他吃的。


    干嘛突然给他买吃的？


    宁黎一时有些困惑，不过他也没多想，拆了一个面包吃了一口，很软很甜，怪好吃的。


    十二点多杨桂芳回来做饭，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摆满了，仔细一看，居然是面包那些，她立马叫宁黎，「这都是你买的？」


    宁黎在卧室里扯着嗓子回答杨桂芳：「是裴陵送我的。」


    「！」杨桂芳到宁黎跟前质问：「我给你一百块，你还让裴陵给你送这么多吃的？你不会骗他钱了吧？」


    宁黎：「……」


    他一脸悲愤：「你就这么想我？」


    杨桂芳说：「这加起来都要两百多，不是一笔小数目！」


    宁黎说：「我哪有骗他钱，我骗你钱倒是板上钉钉的。」


    上完网他口袋里还剩八十几，全被他私吞了。


    杨桂芳：「……」


    也好意思说出来啊。


    不过她也没要回来，宁黎在这方面有主意，她不干涉。


    杨桂芳问：「裴陵给你买这么多东西吃干嘛？」


    宁黎随口说：「可能他爱上我了吧，毕竟我的魅力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杨桂芳：「……」


    杨桂芳怒道：「胡说八道，他男孩怎么可能爱上你。」


    宁黎：「怎么不可能，只要是真爱，一切皆有可能。」


    杨桂芳陷入自己的世界：「哎，你怎么不是女儿呢，要是女儿，你们俩要是能成，裴陵就是我女婿了，四捨五入也算是我儿子了。」


    宁黎：「？？」


    他很不服气地说：「你怎么不想裴陵是女儿呢，你就一定要儿子吗？你重男轻女，封建余孽！」


    杨桂芳没跟宁黎计较，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说：「也行，都行，你们要是能成，家就在对门，回家多方便啊，哎，这么好的优势，结果性别错了。」


    宁黎说：「行了，别纠结了，要是我们俩是同性恋而且还在一起了，你不会也高兴死了吧。」


    杨桂芳一惊，只觉得宁黎给她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两个男的也能在一起？那不是没那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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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有些得意地说：「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男的跟男的也能在一起，这叫同性恋，还挺多人同性恋的，咱们歷史上老祖宗同性恋的一大堆，汉朝你知道吧，汉朝的皇帝多少都沾点男同性恋，一堆男宠的。」他致力于让杨桂芳见识见识自己的博学多才，所以多说了几句，「古代这个叫龙阳之好，这个称唿还是因为有个叫龙阳君的是魏国皇帝的男宠才叫龙阳的，太阳底下没新鲜事，也就现在网络不发达所以知道的人少，等以后网络发达了你就会觉得满大街都是了。」


    杨桂芳：「……你这都知道啊，看来书没白读。」


    宁黎鼻子都翘上天了，「那是。」


    杨桂芳一脸严肃地说：「你可千万别当同性恋，这不正常，男的跟男的怎么在一起，你要是碰这个，我打死你。」


    宁黎说：「怎么可能，我不是好吧。」


    杨桂芳思路一下子被打开了，她压低声音说：「要是你跟裴陵，我就不反对。」


    宁黎：「……」


    亲妈啊这是。


    第27章 课后的时间我都给你


    别人国庆假期能有个七天，宁黎高三生第六天就得返校了。


    蔺丽智回来的早，宁黎也没怎么好意思找裴陵讨教，毕竟蔺丽智不是太聪明，对他的不喜都快摆在明面上了，宁黎也不去讨这个嫌。


    开学第一天就是公布之前的月考成绩，宁黎又期待，又没那么期待。


    不知不觉他又跟裴陵一块儿早起结伴去学校了。


    因为想着月考成绩，宁黎有些心不在焉的，闷头往前走，把裴陵甩后面好长一段。


    裴陵眼看着宁黎再闷头走能把他甩开八里地，便开口喊了一声宁黎的名字。


    声音不大，宁黎还没听见，一会儿工夫宁黎又往前疾步走了蛮远，裴陵：「……」


    裴陵不再说什么，用同样的步伐闷头跟上。


    于是路过的路人都能看见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在道路上疾步行走，那速度颇为雷厉风行，不禁让人猜测是不是要迟到了，然而看时间又很早，再如何严厉的学校都不至于六点半就上课吧。


    宁黎快走到校门口，才想起裴陵，回头一看，才发现裴陵落后他很多，在很后面慢吞吞地走着。


    宁黎不禁心虚起来，这会儿也不好一个人走进校门，便耐着性子在门口等他。


    但裴陵走得慢，宁黎又等不及，只好走向裴陵，他走得快，没一会儿就走到了裴陵面前，抱怨道：「你怎么这么慢啊。」


    裴陵说：「我喊了你，你没理我。」


    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过于平静，反而让宁黎更心虚了，「……啊？你喊我了么？我没听见。」


    裴陵说：「喊了。你有事吗？走路也心不在焉。」


    宁黎犹豫了一下，回答了：「今天月考成绩要出来了，会有全校排名。」


    他说到这里就不往下说了，裴陵迟疑了一下，说：「你考得怎么样？」


    「现在问这个是不是晚了？」宁黎挺起胸膛，尚且还有几分自信，「我考得当然好，不过一个月要进步到全校几十也不可能，我有这个心理准备。」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就看着吧，我肯定能超过你。」


    裴陵：「嗯。」


    他反应平淡，宁黎反而有点不得劲，他质疑裴陵道：「你是不是不信我？你觉得我超不了你？」


    裴陵说：「我信不信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这个自信，你超过我难道是证明给我看的么？」


    「呃……」宁黎思考了一下，「你说的对，我是证明给我自己看的。」


    「但是，」宁黎音量突然拔高，「我也想证明给你看。」


    裴陵唿吸屏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喉结滑动了几下，低声说：「为什么？你很在意我的看法吗？」


    宁黎很自然地说：「当然。」


    「你要说为什么，这种事情哪有为什么，在意就在意了，我也很在意我父母对我的看法，我希望他们能觉得我有出息，我是优秀的儿子，人在这个社会上怎么可能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是个人都会寻求认同感的。」


    宁黎长篇大论的，裴陵却没听进去，只听进去了前面的，他微微睁开了眼，湖泊一般的黑眸泛起了一丝光芒，宛如跌入的细碎星光，他问：「你希望我对你是什么看法」


    宁黎一顿，「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吊打你，我厉害。」


    裴陵问：「你想在我身上找优越感？」


    他问的有点尖锐，宁黎又顿住了，他倒是不觉得裴陵说的尖锐，这会儿反倒引起了他思考。


    说起来他也就高中有可能超一超他，等他到了大学，他们俩的成就绝对天翻地覆，要从一而终的吊打裴陵，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基于他那扭曲的性格，光是想到这个事实，心脏就很不舒服，焦灼且难受，但只要把眼光放到高三这一年，他也就能自欺欺人了。


    其实他不一定就跟裴陵比，谁让裴陵是他身边最优秀的人，自然会以他为目标，换成别人也是一样的。


    总之，他的确是裴陵说得这样，他就是在裴陵身上找优越感，好像比过裴陵，他就能不那么失败一样。


    这种心态他也知道有问题，但他已经没办法改了。


    宁黎觉得，他隐约有点反派的做派，不过还好，他也就是这么想想，也没有想对裴陵做什么，所以宁黎觉得自己还是能挺起胸膛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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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些，宁黎坦荡地点头了，「是啊，想在你身上找优越感，谁让你那么优秀，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你不知道我妈特别喜欢你，一直拿你当例子教训我。」


    他这么说，语气也没什么波动，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裴陵脸庞紧绷了几分，语气和缓：「我觉得你很好，相反，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宁黎说：「那肯定啊，我也没把你想得有多好。」


    裴陵：「……」


    宁黎：「哈哈哈哈哈，你这脆皮身板，压根没超出我的预料。」


    裴陵：「……」


    他不吭声了。


    到教室门口，宁黎对裴陵说：「中午我们一起学习吧。」


    裴陵回答：「好。」


    宁黎说完，就往自己教室走去，裴陵站在门口看着他回自己教室，直到人进了教室再也看不见了，才转身回自己教室。


    宁黎来得还算早，但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仔细一看竟然是谭正他们。


    宁黎感到意外，更可怕的是，谭正竟然在跟江值探讨题目！


    「哇。」宁黎情不自禁地感嘆了一声，谭正扭头发现他了，眼睛一亮，中气十足地对他说：「宁黎你来了！你教教我这道题，这道题我做了很久都没做出来！」


    宁黎察觉到他脸上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喜悦，不由得幻视等主人丢飞盘的狗，「……」宁黎拿着书包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给我看看吧。」


    谭正一喜，把江值挤走，坐到了江值的位置，把本子递给了宁黎，宁黎一看，「这个三元二次方程有点难啊。」


    宁黎其实不大想教，有点浪费时间，他现在的时间很宝贵，但一抬眼皮，就看见谭正那满怀期待的脸，呃，他再傻也知道谭正这是想跟自己修復友情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勉为其难地拿起了笔，开始教了起来，其他人也找到机会，凑到他身边听。


    谭正在他讲的时候很努力的接话，「这个是要消吧，我知道，提取数字后然后消掉！」


    宁黎还要分神回应他，「对对，先提取数字再用分母消，谭正你很聪明啊，我看这道题没有我你也能做出来，只是要再多思考一会儿。」


    谭正被他不走心的随口夸得兴奋了，有些激动地说：「不不不，还是得你教我，宁黎你打游戏打的那么好，你教题也教得这么好，不愧是你！」


    「……」这彩虹屁吹的，宁黎差点就脸红了，「好了，不要说废话，继续听。」


    他教完之后，问谭正：「会了吗？」


    谭正狂点头，「会了！你教得太好了！你以后能带我一起学习吗？我想跟你学习，我们一起进步！一起考个好大学！」


    他的劲头最足，旁边几个男生也被鼓动了，对宁黎说：「我们买了练习册辅导书，但是看不太懂，江值太笨了，宁黎你带带我们呗。」


    这样的话一出来，宁黎通常都是帮的，游戏也是他保姆级带他们升级的。


    但这次宁黎没办法保姆级，他的时间都很宝贵，所以婉拒了：「不行啊，我没什么时间，我自己基础也差，带不了一点，我跟你说其实你适合找个补课老师。」


    「……」谭正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那我要是找个补课老师，你要一起吗？」


    宁黎卡壳了，能蹭补课老师，那当然要蹭，他问：「你找哪种补课老师？」


    谭正挺起胸膛，有几分骄傲地说：「我爸朋友有个补课机构，里面有清华出来的老师，你想要什么名校的补课老师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宁黎疑惑，「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为啥你成绩还这么差？」


    「……」谭正尴尬地说：「我不爱学习啊。」


    宁黎懂了，故意问：「那你现在怎么爱了？」


    谭正掩去心虚，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因为要跟你齐头并进啊！不然怎么能说是好朋友！」


    这次换宁黎心虚了，他这会儿还真没太把谭正当朋友，一个是隔了太久，一个是同学会看见昔日的高中玩得好的朋友变化那么大，青春年少的滤镜碎了，回来后就没把他们当朋友了。没想到这会儿谭正把他看得这么重，居然还为他努力学习，真是难为他了。


    宁黎说：「不要太勉强自己。」


    谭正以为他关心他，顿时打鸡血，「不会不会，我有的是潜力能跟上你，你要跟我一起补课吗？」


    要是宁黎答应，放学后就会跟以前一样跟他们一起走了，哪还有裴陵的份。


    谭正为自己想到这条妙计沾沾自喜，其他零星几个男生也为能白嫖谭正感到高兴。


    宁黎也的确是心动的，不过他没有立即答应，只说：「我先想想。」


    谭正只觉得胜券在握，不觉得宁黎会不答应。


    中午杨桂芳过来送饭，也是直接送到宁黎手上，让宁黎去给裴陵送饭。


    吃饭的时候，宁黎就跟裴陵说起了这件事，还问裴陵要不要一起蹭。


    裴陵：「……」


    他说不出话来，直接沉默了。


    宁黎问他：「怎么了？你不想蹭吗？我知道你成绩好，但这种能蹭还是蹭一下吧。」


    裴陵说：「不了。」


    他垂眸，冷冷淡淡的样子让宁黎有点不适应，直觉率先一步发出了预警，「……你不高兴吗？」我说错什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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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宁黎疑惑忐忑的时候，裴陵掀起了薄薄的眼皮，那双黑眸直直地盯住了宁黎，「有我，不够吗？」


    宁黎：「啊？」


    他一时转不过弯来，「什么有你，补课吗？」


    裴陵无声嘆气，一字一顿地说：「不用蹭别人的，课后的时间我都可以给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望着宁黎的眼神过于深邃，让宁黎心口莫名一跳，竟有些慌乱，「你这……你这牺牲也太大了吧，课后的时间都给我，那你不吃喝拉撒睡吗？」


    裴陵：「……」


    他面无表情地说：「除了这些之外的所有时间，我都可以教你。」


    宁黎：「……」


    他无言了。


    过了一会儿，他无法理解地说：「你居然是这么博爱的人吗？」


    第28章 我嗦过了不脏的好吧


    宁黎觉得自己不了解裴陵。


    他心里始终有一层疑惑，裴陵居然会认为他们是朋友。


    宁黎至今认为，他们要是能成朋友的话，上辈子早就是了。


    太违和了，宁黎想，心中的困惑满溢而出，让他忍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裴陵移开目光，不动声色地回答：「我们不是朋友么？」


    宁黎冷静地说：「可是，我们之前不是，难道短短一个月我们就成莫逆之交了么？你觉得现实吗？」


    「……」裴陵也同样用冷静的语气说：「我们认识很久了。」


    「但是，我们之前可一点交际都没有。」宁黎说：「你不像是热心肠的人。」


    他看向裴陵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和审视，刨除他平日里阳光傻乐的外在，也不能说他一点城府都没有，他也在社会摸爬滚打过，虽没有裴或川看人的眼光，却也没有太过愚钝。


    裴陵面无表情地任他审视探寻，「……你想太多了。」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那双与宁黎对视的眼又黑又沉，没半点情绪。


    宁黎看着看着，又觉得自己有点不识好歹，人家掏心掏肺的，他居然还怀疑裴陵，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即恢復了笑呵呵的表情，他挠了挠头，说：「是我想太多了，我们是朋友么，不过你对我这么好，我要以为你爱上我了。」


    裴陵顿了一会儿，才说：「我们都是男的。」


    一说到这个，宁黎就忍不住开口了：「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你不知道吗？男的和男的也能在一起。」


    裴陵瞳孔流露出明显的错愕，「……是吗？」


    宁黎看见他这样，就知道他不懂，他嘚瑟起来，并不介意在裴陵面前卖弄他的博学，「当然！」


    他把对杨桂芳说过的话重新对裴陵说了一遍。


    裴陵：「……」


    他下颌紧绷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反感同性恋？」


    宁黎很自然地说：「还有人跟电饭煲结婚的，又不妨碍我，我反感什么。」


    裴陵有些机械地重复宁黎说的话，「跟电饭煲结婚？」


    说到这个宁黎就忍不住哈哈笑，「对啊这个我跟你说，超好笑，这个人跟电饭煲结没多久就跟电饭煲老婆离婚，离婚原因是嫌弃老婆只会做饭，简直神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陵：「……」


    裴陵缓缓地附和，「是很好笑。」


    宁黎说：「对吧，还有人跟自己的手机举行婚礼的，这种叫什么，恋物癖？我觉得都正常吧，我不反感，我都尊重。」


    裴陵：「嗯。」


    回归正题，宁黎拒绝了裴陵的好意，「怎么说呢，你的时间也很宝贵，我偶尔找你讨教可以，但要是因为我影响了你，那就不行了。」


    宁黎有这个分寸，而且他下意识的不想跟裴陵到这个份上，怎么说呢，他还是拿裴陵当竞争对手比较多，既然是竞争对手，也不能为了自己的成绩过分的耽误人家的时间，要是裴陵成绩下滑，他也胜之不武。


    宁黎拒绝得坚决，裴陵知道没有迴转的余地，淡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撇开目光，看向了别处，这是他掩饰情绪的最佳办法，。


    ……随便你。」裴陵有点冷淡地说。


    下午全科成绩出来了，月考成绩单倒是大方，每人都能发一张全班的成绩单，宁黎拿到手里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手指一划，看见了自己全校排名，是全校98名，「我草！」他惊叫出声。


    江值凑过来一看，也卧槽了一声，「你这真他妈坐火箭啊！」


    宁黎预测能有一百多就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进前一百了，他顿时眉开眼笑，他看了一眼江值的成绩单，全校排名六百多名。


    东岭中学这一届高三总共有学生一千两百名，江值的成绩不算特别差的了，但东岭中学本来就没有特别好，要是放到市一中，他的成绩可能得排到千名开外。


    而宁黎可能也得排到四五百名之外。


    但宁黎进步确实很快，一个月能进步这么多，哪个老师看了都是要夸的，所以毫不意外班主任又夸了他一遍，带着全班同学给他鼓掌。


    宁黎面带谦虚地回应：「基操，以后还会有，你们要习惯。」


    要是别人说这些，准遭白眼，但宁黎说的就很清爽，大家都不反感，甚至隐约有点被他带动起来，班上学习气氛都慢慢变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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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宁黎都没怎么关注，也不知道因为这些班上产生的新变化，他只看到自己的进步，感觉自己慢慢变好，心里空缺的那部分慢慢充实，开始发自内心的愉悦了。


    虽然离目标还有很远，但是还是很有奔头的嘛。


    下午的时候宁黎给了谭正回答，他决定答应谭正，蹭他的课，「不过，我基础比你们好，你们先补，补好基础，我再去，这样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也不耽误我的时间，你觉得呢？」


    谭正对这个结果稍有不满，但宁黎的进步他们也看见了，基础的确比他们要好太多，所以宁黎说的也没错，他们先补一补比较好。


    只是还是有点不甘心，谭正若无其事地问宁黎：「你跟隔壁班那个裴陵玩得很好吗？」


    宁黎挠头，不太确定地说：「是吧。」


    谭正酸成柠檬，「之前怎么没看见你们走一块儿，现在关系这么好了？」


    宁黎说：「我们是邻居啊他家就住我对面，我们关系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谭正有些错愕：「你们是邻居？这事儿你也没跟我说啊。」他扭头问江值：「你知道他们是邻居吗？」


    江值无辜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其他男生也摇头，「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


    谭正对宁黎说：「你看，我们都不知道，你居然瞒得这么紧。」


    「……」宁黎说：「你们是小学生吗？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谭正仰天长嘆，「变了，都变了，你再也不是以前的宁黎了。」


    宁黎敷衍地说：「是啊，我变了，我现在喜欢跟成绩好的人当朋友，所以你们也要努力了。」


    「……」谭正悲愤，「你心里这么想的，你也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宁黎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聪明，看你打游戏就能看出来了，你游戏玩得那么好，说明脑瓜子好使，转得快，要是好好学习的话肯定能学很好，人生这辈子什么都有可能背叛你，但是只有你学进去的知识、你的经歷阅歷是不会背叛你的，既然你要补课，那就好好学，我很看好你、」他顿了一下，在其他男生脸上转了一圈，「还有你们，你们都很聪明……」


    目光最后落到了未来这群人里最出息的魏闱身上，他看着他，语气很诚恳地说：「你啊，你以后肯定混得特别好，会是一个小老闆，开奔驰豪车，家里好几套房，普世价值观里标准的成功人士。不过，你要是好好学习，你以后会更成功。」


    魏闱顿时有几分受宠若惊，「我？？你说的是我吗？？我以后会很成功？」


    宁黎点头，神神秘秘地说：「是啊我会看相，咱们这些人里你面相最好，好好努力成就会更高。」


    魏闱在他们圈子里属于有点边缘的人物，看相这种东西太玄乎，他不信，只觉得宁黎对他有很大的期望，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说：「我会努力的！！」


    声音振奋，让全班人都忍不住往他们这些人里看。


    谭正有些不服气地拉扯宁黎的衣服，「那我呢？」


    宁黎说：「你要是不努力学习，以后可能要完蛋。」


    谭正：「……」


    他不信，「你是在吓唬我吧。」


    宁黎一脸真诚地望着他，「没有，我只会瞎说一些大实话。」


    宁黎那清澈的瞳孔像一面镜子，能映出他的大脸。


    谭正：「……」


    不过宁黎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凑上来想要问宁黎自己以后的成就，宁黎也都说了一番激励鼓舞的话，将人都给安抚好了，斗志昂扬地坐回去看书了。


    等人都走了，同桌江值问他：「那我呢，我以后怎么样？」


    宁黎语气沉痛地说：「别问，你也好好学，不然有你苦头吃。」


    江值：「……」


    是一点都不想骗骗他啊。


    其实宁黎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很真心，他对帮助别人并没有什么积极性。


    没人能负担别人的未来，所以宁黎动员鼓励完了也没放心上，并不关注他们是不是真的改变了。所以连他们月考成绩都没想看，嘴炮完就抛到了脑后。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的确确在改变，因为他这个人在改变。人是有很强的从众心理，古代有孟母三迁，就是因为有教育环境的影响。宁黎玩得开，又很会带人，所有人都是因为宁黎才聚在一起玩的，宁黎做什么都不知不觉地让他们效仿。因此宁黎几句话对他们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这后排的风气焕然一新，连跟他们不熟混校外小社会的混混学生都莫名不敢逃课了。


    *


    又过了一段时间，天气慢慢转凉，宁黎穿上秋季校裤的时候勐然发现校裤短了一截，他一整个大震惊，风风火火地冲出去，沖杨桂芳喊：「妈！！！！！妈！！！」


    他声音歇斯底里的，吓得杨桂芳从厨房跑出来了，「咋了咋了？」


    宁黎超大声地说：「我长高了！！！！你看！！！」


    他抬起他的腿，蓝白的宽松校裤截止到脚踝以上两寸的部分，露出了一片洁白的皮肤。


    杨桂芳惊讶地说：「短了这么多？」


    宁黎超激动：「我喝了那么多的牛奶中药终究没有错付！！！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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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蔺丽智都听到他的叫声了，跟裴陵说：「你听听，不知道的还以为对面住的是人猿泰山，大清早的这么扰民。」


    她说完这句话，没想到一向冷言少语的裴陵这次忽然冷不丁地回了一句：「以前早起弹钢琴也扰民。」


    蔺丽智一愣，说：「那哪能一样。」


    裴陵垂眸，语气淡淡的，「都一样。」


    蔺丽智有点不舒服，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再吃一碗饺子，省的早上饿肚子。」


    裴陵说：「吃饱了，不吃了。」


    他放下筷子，拿起书包，准备出门。


    蔺丽智看着裴陵出了门，那股不舒服重新泛上来，忍不住摸手机给裴或川打电话，跟裴或川说了这件事。


    裴或川听了，不以为意，「他说的对，以前咱们也没少扰民，你计较这么多做什么，对了，你也不要在儿子面前说宁黎的事儿了，他们现在关系好，是朋友，能乐意听你说那些么？」


    蔺丽智有点委屈地说：「朋友能比得上妈妈吗？我也没说宁黎什么啊，他就怼我，我是他妈妈，他这么对我。」


    裴或川说：「你都说他人猿泰山了还没说什么吗？别人要是说裴陵是猴子你乐意么？」


    蔺丽智讪讪地说：「那也不是骂他啊。」


    她站起来到窗口想看裴陵，但没看见裴陵人，她就继续跟裴或川说话：「你也帮别人说话，感情你们父子才是一家人，就我是外人。」


    裴或川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聊到这里，蔺丽智终于看见裴陵的身影了，只是旁边还有一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宁黎，想着这段时间差，蔺丽智还能不明白么？显然是裴陵先下去了，而后等宁黎出门了两人一起上学。


    蔺丽智：「……」


    可能持续了蛮久了，但蔺丽智还是头一次发现。


    她随即想到当初裴陵不坐车，非要自己走路上下学的事儿，这下可都明白了。


    她有几分埋怨地说：「你非要他们俩当朋友，这高三紧要关头，要是裴陵成绩下降……」


    她话还没说完，裴或川说：「好了，要是交个朋友成绩就能下滑，那咱们儿子也没有多优秀。你也别总觉得宁黎不好给他脸色，反而要对他好些，儿子看了心里才高兴，今天的事儿以后也不会有了。」


    蔺丽智不吭声了。


    另一边儿，宁黎走路上都要蹦几下，去抓路边植树的叶子，来展示自己的身量不可同日而语。「我长高了5厘米！」宁黎对裴陵说，他兴奋得脸颊都涨红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变得格外晶亮。


    裴陵看着，有点走神了。


    宁黎看他无动于衷，又重复了一遍：「五厘米！」


    裴陵回过神来，慢慢地回应道：「没我高。」


    宁黎：「……」


    他垮下了脸，说：「早晚会超过你的，我下个月开始订三盒奶。」


    裴陵说：「喝奶用处不大，我很少喝牛奶。」


    「……」宁黎说：「有用的，牛奶当水喝会有用，而且我还喝中药。」


    裴陵问：「你连身高也想超过我么？」


    宁黎看了看裴陵的个子，有点迟疑地说：「要是能超过最好，超不过那也没办法，这个也不是我努力就能改变的。」


    裴陵：「哦。」


    你哦什么啊哦！宁黎兴致不减，他凑近裴陵，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我个子长到哪儿了嘛？」


    裴陵很配合，「哪儿？」


    宁黎说：「长腿上了，我测过全身的数据，是长腿上了，但是很可惜，几把没长。」


    裴陵：「……」


    他目光下意识地下滑，又很快反应过来收回了目光。


    天气开始冷了，风吹过来也是冷飕飕的，宁黎伸手握住裴陵的手，裴陵的手一直都是凉凉的，没什么温度，典型的气血两虚，他对裴陵说：「你要好好养身体啊。」


    裴陵垂眸，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认真地说：「我会的。」


    他这段时间已很少生病，整个人的状态好了许多。


    高三的学习和生活都是枯燥的，但宁黎觉得也没有特别枯燥，他一头跌进知识的海洋，如今只感觉到了身心合一的充足。


    他没有关注裴陵的成绩，也没有去问过，在成绩没有上六百分以前，都没有关注裴陵的必要，关注了也只会给自己添堵。


    宁黎的成绩坐火箭坐到了前五十之后就很难再上去了，而谭正他们补课补得也差不多了，宁黎就顺理成章地蹭进去了。


    只是，没多久裴陵也开了这个口，让宁黎颇感惊讶，「之前问你你不是说不蹭吗？」


    裴陵平静地回答：「现在改变主意了。」


    宁黎说：「行，我问问谭正他们。」


    宁黎办事儿雷厉风行的，立马就找谭正问了，谭正一听是裴陵，大感荒谬，「他成绩都那么好了来凑这个热闹干嘛？」


    宁黎说：「他也是学霸，咱们可以互相白嫖，你到时候找他问问题，补完课后我们组个互助会，一起学习写作业，那学习气氛不一下子上来了么？」


    谭正很忸怩，他就是想把裴陵从宁黎身边踢走才满脑子搞补课的，结果宁黎还要把裴陵带过来，这可让他难受死了，「裴陵看人都斜着眼睛看，特瞧不起人，他会教我？」


    「他哪儿斜着眼睛看你了？他顶多只露着半颗眼珠看人，他对我也这样，不是瞧不起你。」宁黎替裴陵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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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正一整个哽住，又看宁黎情真意切的模样，酸的要死，带了几分委屈地问：「我跟他，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宁黎：「……」


    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都快成年了吧。


    宁黎端水道：「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朋友这个么，没有先来后到。」


    谭正「哎」了一声，虽然知道宁黎在哄他，但他都愿意哄了，他又能说什么呢，只好说：「好吧，那带他一个吧。」


    宁黎松了一口气，他印象中谭正也没这么幼稚啊？重活一世，他智商没倒退，蝴蝶效应到身边人无差别智商倒退了么？


    一起补课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裴陵他们都是走读生，即使是高三也都不用在学校上晚自习，所以补课也方便。


    只是这次放学是七八个男生一块儿结伴了。


    裴陵个子最高，最冷漠，在人群里一句话都不说，其他人也不会不长眼到跟他搭话，甚至对裴陵有敌意，裴陵对此也不在意，冷着脸跟在宁黎身后。


    宁黎倒是顾着裴陵，没跟谭正继续扯皮，忍着走在前头的冲动，往后退了几步，跟裴陵走一块儿，见他冷着脸，知道他不自在，还伸手拉住了裴陵手腕，没话找话地问裴陵：「你跟你妈说了要补课的事儿吗？」


    裴陵垂眸看了一眼他拉着自己手腕的手，手指不自觉地动了一下，反手握住了宁黎的手，回答：「说了。」


    宁黎有点讶异于裴陵的主动，对跟裴陵手拉手这事儿倒是适应良好，他也没少主动去握裴陵的手。他没有挣脱，反而握住了裴陵骨感分明的大手，放到了自己胸前，两只手将他那一只手合在了掌心之中暖着，「你这手还是冰冰凉凉的，冬天写字怎么办？」


    裴陵半阖眼看着他们交握的手，宁黎手心灼热的温度宛如岩浆，霸道地钻进他冷白的皮肉里，暖意从指尖蔓延，胸膛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唇角微微翘起，语气也松懈了几分，「有空调。」


    宁黎说：「学校呢，学校可没空调。」


    裴陵回答：「……不冷。」


    哪能不冷呢，宁黎感觉裴陵的骨头都是冰冰凉凉的，冬天不会太好过的样子。


    谭正和其他人看着他们的互动，不禁面面相觑，只感觉他们俩之间的氛围他们想插都插不进去。


    还是江值先开了这个口，他伸手去碰裴陵的手，「有多冷啊，我看看。」


    他一点都不见外，但裴陵见外了，他察觉到江值的意图，立即抬高手，没让江值碰他。


    江值手停在原地，有点点尴尬，说：「你不喜欢人碰啊？」


    宁黎替裴陵解释：「他有洁癖。」


    江值嘟囔着说：「但你也没有很干净啊，我看见你上课偷吃辣条了，满手油，都没洗手。」


    宁黎理直气壮地说：「我嗦过了，不脏的好吧。」


    裴陵：「……」


    裴陵手指动了动，最终忍着没抽出手。


    第29章 我家猫会握手


    谭正家不远，没多久他们就到了。


    他请的补课老师也已经到位。宁黎问起价钱，谭正压低声音跟他说：「我叔叔那边的金牌老师，我请他有优惠，一节课280块钱，每天两节课两小时课程。」


    宁黎对这个价格接受良好，毕竟他们市补习班还蛮卷的，他听说一节课五六百的都有，谭正这个价格的确算是优惠了。


    谭正老爹知道他要努力，赶紧给他安排妥当，偌大的客厅拿来授课，还添了一个大长桌，谭正带十个人过来蹭课都没问题，还弄了黑板，俨然一个家庭小课堂。


    老师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有些谢顶，一看就很有实力。他分发了讲义，他补的就是全科，有具体课表，已经贴在了墙上。


    裴陵坐在宁黎身边，手机一直响，他将手机关了机。宁黎看见了，压低声音问他：「你妈妈吗？你跟你妈说了你要补课吗？」


    「嗯，说了。」裴陵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宁黎看出来了，裴陵基础很扎实，初中那会儿他就是全校第一，他都知道，即使中考考砸了来了东岭，也一直都是全校第一，好像也没有必要蹭这种课。


    不过么，不蹭白不蹭，高三绝大部分时间都会是复习，很少会有新内容了，自己巩固不如蹭课跟着老师一起。


    只能说谭正也是有实力的，他请的这个老师不愧是金牌讲师，能把很深的内容说得浅显易懂，说话风格还很幽默，宁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周围几个男生也是认真听讲，没开小差。


    两节课上完，宁黎获益匪浅，很诚恳地对谭正说：「你请的这个老师真不错，托你的福，我学到好多。」


    谭正见他满意，心里也高兴，虽然搭了个裴陵，但好在对方是个哑巴，他也还是能忍受的，「你喜欢就好，自学哪儿比得上找老师一起学啊。」


    宁黎贊同：「是的，还是得找老师教。」


    东岭教育资源实在是比不上其他学校，但好在外边儿补课资源丰富，也有不少学生课后找补习班，之前宁黎没领教过，现在体会了也委实明白为什么补习班能红红火火了。


    裴陵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上完课后裴陵去厕所，谭正没忍住跟宁黎上眼药，「那个裴陵，他对我们是不是有意见啊？」


    宁黎说：「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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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正冷哼了一声说：「他既不正眼看人，又一句话不说，你说他不是对我们有意见是什么？」


    宁黎不以为意，「他就这样，之前对我也这样，熟了之后话可多了。」


    谭正想不出来裴陵话很多的样子，只觉得他冷着脸怎么看怎么讨厌，他不明白宁黎这么会跟这种人交朋友。不过再讨厌，这一时半会儿也插不了手，只能捏着鼻子暂时偃兵息鼓，先不跟裴陵计较。


    其他男生跟宁黎裴陵两人一块儿从谭正家门口出来，谭正不在了，也有其他男生跟宁黎说话，「宁黎，你想吃东西吗？我请你吃烧烤？」


    「吃什么烧烤，我请你吃麻辣烫啊。」


    「要去唱歌吗？我有卡拉ok的会员卡，我记得你唱歌很好听，诶，宁黎你要不去参加我是歌手这个比赛吧，保不准就当明星了呢。」


    「对啊，高一那会儿校园十佳歌手比赛你不是拿了一等奖吗？你那个歌喉，去当个歌手绰绰有余了吧。」


    有男生有意无意地把裴陵挤开，将宁黎包围住了，宁黎的个子在他们之中算是高的，被这样包围拥护也没有任何的违和，他好像天生就该被人这样喜爱。


    裴陵脚步慢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宁黎跟其他男生往前走去，路灯昏暗，男生中心的宁黎身上的光芒却是比任何人都要闪耀夺目。


    然而宁黎很快就发现裴陵落在了他们的后头，他一边回应其他人，一边拨开了他们，走向了裴陵，伸手过来，拉住了裴陵的手臂，带着些许埋怨地道：「你怎么走这么慢。」


    他拉着裴陵往前走，对其他男生说：「我们有点事，你们回去路上也要小心，别出去鬼混啊。」


    说完，带着裴陵往另一条路走，这是有意要跟其他人错开了。


    「欸宁黎——」男生们想挽留，但宁黎步伐很快，没一会儿就走出老远，只能望洋兴嘆。


    裴陵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他们背影带着几分消沉地离去，默默地回过头来，微微往下看，能看见宁黎头顶的发旋。


    裴陵唇角不禁微微翘起，黑沉眸子柔光流淌，又掩饰般看向了别处。


    等走得够远之后，宁黎松了口气，松开了裴陵的手，对他说：「他们太闹腾了，你别介意。」


    裴陵：「嗯。」


    晚上八点多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候，他们路过一个夜市，里边儿卖什么的都有，宁黎问：「要去逛逛吗？」


    他猜裴陵应该没怎么来过夜市。


    裴陵可有可无的颔首，宁黎就带着他进了夜市，路过一个□□铺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果断付了钱拿了枪，给裴陵秀了一手，没几下就打下来几个大娃娃，一股脑塞给了裴陵，浑身的意气风发，说：「送你了。」


    裴陵：「……」


    他没说话，抱着那几个大娃娃，那冷着的脸都被衬得柔和了许多。


    他们俩又路过一个套圈的摊，宁黎口袋一摸，发现没钱了，正想放弃，裴陵从口袋摸出了一张一百块，递给了宁黎。


    宁黎也不跟他客气，接过来后对他说：「我回去再还你。」


    裴陵说：「不用还。」


    他话都没说完，宁黎已经扭头买圈了，「先来40个圈吧。」


    拿到圈，宁黎站在红线之外一通丢，套中了一只幼猫，还有好几个零碎的小玩具生活用品。


    摊位老闆脸都绿了，连忙找藉口不做宁黎生意了。


    宁黎拎着一堆东西，唏嘘着说：「百发百中，毫无难度。」


    裴陵低头看着他手里用袋子装着的小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妈让你养吗？」


    宁黎才反应过来，「卧槽」了一声，说：「完了，我忘记这回事了。」


    裴陵顿了一下，说：「给我吧。」


    宁黎有点惊讶地看他，「你要它？」


    裴陵：「嗯，我喜欢猫。」


    宁黎看了看手里那只猫，说：「但是这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土猫，你也要吗？」


    裴陵反问：「为什么不能要？」


    宁黎一顿，笑了起来，「是我狭隘了，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品种猫，它看着有点丑丑的。」


    裴陵沉静地看着他，说：「我觉得它很好看。」


    他都这么说了，宁黎自然不会小气，杨桂芳不喜欢猫，他光看见小猫缩成一团可怜巴巴的，完全忘了他家还不是他当家做主这件事。


    他这么想着，问裴陵：「你能做主吗？要是你妈不让你养猫怎么办？」


    裴陵说：「我会打理。」


    宁黎：「啊？」


    裴陵顿了一下，「我可以做主。」


    宁黎：「哦。」


    想想也是，蔺丽智看着就是那种溺爱孩子的类型，裴陵想养一只猫自然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夜市也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必要了，已经九点了，再晚，就不妥当了。


    宁黎和裴陵往家里走，这个点街上的行人都少了很多，宁黎的脚步也就慢了下来，没那么急躁了。


    一直不怎么吭声的小猫这时候突然叫起来，叫声绵密又娇气。宁黎忍不住将猫从袋子里拿出来握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脸，「嘶」了一声，将小猫的脸对准了裴陵，「你觉得它好看是认真的吗？这么大一颗媒婆痣。」


    裴陵低下头认真看了看，语气肯定地说：「好看。」


    宁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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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美绝对有问题。


    到了家，宁黎把手里的东西都给了裴陵，很大方地说：「都送你了。」


    裴陵看了看手里满满的东西，低声说：「谢谢。」


    进了家门，裴陵看见蔺丽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显然一直在等他，见他回来了，立即站起来，「你终于回来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快十点了！」


    又看见裴陵满手的东西，甚至还有一只猫，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带猫回来？你要养猫？」


    「嗯，家里有奶粉吗？」裴陵问。


    蔺丽智脸色都变了，「猫脏死了，身上都是跳蚤，你干嘛养猫啊？养乌龟不是挺好的吗？」


    裴陵：「我喜欢。」


    蔺丽智：「……」


    他这话一出来，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气势也弱了一些，「……好吧，你想养就养吧，但是你得照顾它，我不喜欢猫，我不会照顾它，还有，不能让它进你房间，不能让它上床……」


    蔺丽智说了一大堆，裴陵回了一个「嗯」，他低头看着那只怏怏的、不怎么叫的小猫，脸上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它是我的猫。」


    蔺丽智看见了他的微笑，一时愣住，语气不禁更软了些，「……小猫不能吃牛奶，好像是有什么乳糖不耐受，吃了会拉肚子，可以给它吃维他奶。」


    裴陵：「嗯。」


    于是，裴陵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


    即使蔺丽智不太愿意，那只小猫还是在家里安家了。


    偌大的客厅放上了猫窝、猫碗、还有猫抓板玩具和爬架，都是裴陵亲手置办的，因为东西重，还是宁黎自告奋勇帮裴陵搬到家里，和裴陵一块儿安装。


    蔺丽智看着他们俩关系越来越好，急得嘴上长泡，却又不敢跟裴或川说，只能自个憋着气，越看宁黎越不顺眼。


    更可怕的是，家里有这只猫后，宁黎经常登门来看猫！看着看着就进裴陵房间了！！


    蔺丽智终于受不了，打电话跟裴或川吐槽了。


    裴或川却高兴地说：「这不是好事吗？咱们儿子也有好朋友了。」


    蔺丽智：「……」


    她没话说！


    宁黎是蛮喜欢猫的，但他也怕麻烦，蔺丽智明摆着不喜欢他，他也不想上门给人家添堵。


    但是裴陵若无其事地对他说：「栗子学会握手了，你要过来看看吗？」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没忍住，跟裴陵回家了。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等宁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裴陵床上跟裴陵一块儿睡觉了。


    宁黎：「……」


    好像哪里不对。


    第30章 这样我们随时都能联繫了


    宁黎觉得这个体验有点新奇。


    他还没在别人家过夜过。


    裴陵的床是200*180的床，躺两个男生也是绰绰有余。宁黎比划这个长度，感觉应该是特地订做的，不愧是有钱人。


    也因为是一张大床，所以宁黎和裴陵之间的距离相当于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因为明天休息，宁黎不介意和裴陵聊点男人应该聊的事儿，他跟裴陵说：「要聊天吗？」


    裴陵回答：「聊什么？」


    宁黎说：「聊点黄的。」


    裴陵：「……」


    裴陵问：「你脑子里只有这些吗？」


    宁黎反问：「不然呢，我跟别人还能聊游戏聊，跟你只能聊点黄的了吧。」


    「……」裴陵语气带了些匪夷所思，「不能聊理想和未来吗？」


    宁黎语气深沉地说：「这个主题太正经了，只适合在命题作文里出现。」


    裴陵：「……」


    他想起宁黎说的男人之间的友谊是从黄色开始，不由得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想聊什么就聊什么。」


    宁黎很直白地问：「你到底多大？」


    裴陵：「……」


    他吐出一口气，语气淡淡，若无其事地问：「你也会问别人这种问题么？」


    宁黎想都不想，很自然地说：「会啊，男人都会攀比的，不过很多人都会撒谎，张嘴闭嘴就是18，以为18很容易长到么？裤子一脱，个个都是水平线以下。」他想到什么，有几分虚伪地说：「哦，我不是在说你，你不要多想啊。」


    房间里并不黑暗，有着外边儿的路灯照射进来的微芒，裴陵的脸一半陷进黑暗里，一半被照得微亮，瞳仁却显得很黑，他低声说：「我没量过。」


    宁黎：「真的吗？我不信。」


    裴陵：「……」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信你来量。」


    宁黎「嘶」了一声，问：「我来量？」


    裴陵：「嗯。」


    宁黎：「……」


    宁黎顿时不吭声了，直觉让他最好别继续聊下去了，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他的人生经验没有人如此应对他的「刁难」，也就没了对应的公式。


    所以宁黎很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以后的理想是什么？」


    裴陵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地问：「这个问题不是适合出现在命题作文里么？」


    宁黎：「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过于爽朗，感染力超强，导致裴陵没控制住也笑了一下，「笑什么？」他声音里含了一丝极力掩饰却还是流露出来的松懈笑音，以至于他那澄澈冷冽的声线里多了几分融融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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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收了神通，忽地伸手过去，因为外边儿有路灯的微薄灯光照射进来，宁黎夜视力又比较好，所以他可以很明确的抓住目标。


    裴陵浑身都僵硬了，虽然身体不是很好，但也因为如此，他很少触碰这儿，也很少自渎，经年累月下来，就非常经不得撩拨，宁黎只这么一碰，就立马有了反应。


    裴陵反应过来，伸手去捏宁黎的手腕，「……松手。」他声线带上了几分克制与隐忍，隐约流露出一丝不悦。


    宁黎很错愕，喃喃地说：「……看不出来啊。」


    裴陵隐没在黑暗里的表情不太好看了，咬重了字音，「松手。」


    宁黎自卑了，难受了，生气了，「……不是你让我量的吗，我量了你又玩不起。」


    说完，他松了手，决定暂时跟裴陵绝交一会儿。


    只是他松了手，裴陵没松，他紧紧地捏着宁黎的手腕，捏得宁黎有些疼。


    但宁黎不吭声，也不在意，他沉浸在完全输了的懊恼之中，整个人都无言了。


    裴陵也没捏多久，很快就松了手。


    他气息有些重，但又刻意放缓了唿吸频率，侧过身背对着宁黎。


    宁黎不知道，还以为裴陵生气了，不禁哑然，心中的郁闷暂且放了一放——裴陵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同性朋友，特别孤僻，可能会觉得这种行为太过冒犯了。宁黎没去想裴陵自个开的口，只觉得裴陵现在的背影看着特萧瑟，有点可怜巴巴的。


    他若无其事地开了口：「你生气了么？」


    裴陵没吭声，宁黎接着说：「就碰一下，你就生气了？」


    裴陵继续沉默，宁黎有点绷不住了，小声说：「我让你摸回来。」


    裴陵这才开口，声音很哑，「不用，睡觉吧。」


    宁黎听到他的声音，心里一跳，乖乖地说：「哦，晚安。」


    宁黎以为裴陵这一生气，一时半会儿消不了，结果第二天醒来，裴陵语气很淡然对他说：「早餐吃饺子可以么？」


    宁黎听他这个语气，知道他气消了，「不了吧，我家这么近，我回家吃。」


    裴陵：「嗯。」


    宁黎直接穿鞋出门，栗子很亲昵地在他脚边打滚，宁黎就弯腰摸了摸小猫的脑袋，感慨唏嘘：「以前我觉得你丑，是我错了，现在看分明是丑萌丑萌的。」


    裴陵：「……」


    有区别吗？


    他的目光落到宁黎身上，看见宁黎因为弯腰显现出来的曲线，不由得顿住，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蔺丽智端饺子出来，看见宁黎穿的还是裴陵的睡衣，眼睛都瞪大了。


    宁黎直起身子，看见蔺丽智，笑眯眯地喊道：「阿姨早上好。」


    蔺丽智强笑道：「早上好，呵呵。」


    宁黎：「……」


    他看蔺丽智这勉勉强强的表情都感觉有些可爱了。


    他要出门，蔺丽智放下饺子，忍不住说：「你等下，你身上的睡衣……」


    宁黎低头，「哦。」他反应过来了，他忘了，昨天晚上洗澡过来的，结果裴陵让他留宿，又给他拿了睡衣。


    蔺丽智的意思很明显，宁黎乖顺地说：「我忘了。」


    他退回裴陵的房间，关上门解睡衣扣子，「我衣服呢？」他一边解扣子，一边问裴陵。


    裴陵看见他解扣子露出的洁白皮肤，喉结滑动了一下，伸手打开抽屉，把宁黎的衣服拿了出来放到了床上。


    很奇怪，宁黎经常在外边跑，却还是很白，在阳光底下会发光似的。


    宁黎脱了睡衣，此时卧室光线正好，他的身材一览无余，宁黎有心炫耀，沖裴陵说：「你看，我有腹肌哦。」


    少年的身体，洁白细瘦又不乏元气的活力美，他有很漂亮的薄肌，腹部有隐隐的沟壑，起伏之间勾勒出最美好的线条，流畅之中又带着几分青涩的诱惑。


    裴陵深深地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不再看，冷峻的眉眼之中蓄着淡淡的沉色。


    宁黎见他反应平平，忍不住问：「你有吗？」


    裴陵把自己的身体保护的很好，他从没穿过能露出脚踝的裤子，t恤袖子长度也能长到手肘往上一寸的部位，只露出带着几分少年骨感的小臂，因为肤色较常人要白几分，且是那种冷白，带着冰山一般的寒意，看着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


    裴陵知道宁黎攀比欲上来了，也就如他的意回答：「没有。」


    宁黎果然笑了起来，但对他还流露出几分人文关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充满鼓励地说：「以后都会有的，嗯，我相信你。」


    裴陵：「嗯。」


    他回过头来，略微低头，看见宁黎手里拎着裤子，还光着腿，不禁一顿，飞快移开目光，语气冷冰冰地说：「快点穿裤子。」


    宁黎：「噢。」


    宁黎把裤子穿上了，睡衣乱糟糟的团在一起丢在裴陵床上，「我回去了喔。」


    走得很快，不带一丝留恋。


    裴陵：「……」


    他将宁黎换下来的睡衣整整齐齐的叠好，要放回衣柜时，顿了一下，垂眸看了一会儿，低下头，高挺的鼻樑抵在柔软轻薄的布料上嗅闻，有宁黎身上的那股气息，暖洋洋、热融融，像阳光下青草叶子的香味儿。


    *


    裴陵没能参加几次补习班，他很快就退了。


    宁黎问起来，他不大想回答似的，在宁黎问第三遍的时候，才回答有别的兴趣班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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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宁黎没有怀疑，毕竟裴陵的确多才多艺，即使高三了也能练书法和学外语，上个兴趣班怎么了，他完全没意见。


    只是，中午裴陵也不需要杨桂芳送饭了，又变成了蔺丽智接送。


    也就是说，宁黎现在又变成了一个人上下学。


    嗯，问题倒是不大，但宁黎习惯了跟裴陵一块儿走，这下一个人又感觉有点孤单。


    宁黎觉得这种情绪有点新奇，他很少有孤单这种感觉，他朋友多，向来一唿百应，走哪儿都很多人跟着，就算没有，他一个人也自得其乐，很少会觉得孤单寂寞。


    宁黎控制住这种奇怪的情绪，不再让自己多想。


    只是裴陵太忙了，到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还是跟蔺丽智一块儿回来的，他都找不到机会找裴陵说话。


    他手里积了一堆题想问裴陵，但裴陵没时间，他就只能去问谭正请的那个补课老师。


    补课老师说得很详细，但宁黎总觉得很别扭，听不大进去，在心里偷摸着比较，还是觉得裴陵讲的比较合他心意。


    因为裴陵很耐心，宁黎不懂的地方裴陵多说几遍都没问题，不会显露出一丝不耐烦，语气是平静又包容的。


    老师就不行了，他有包袱，听不懂也不敢多问。


    宁黎思来想去，还是朝杨桂芳伸手了，「妈，裴陵爸爸送咱们的那个手机，你给我吧，我想用。」


    宁黎这几个月都表现的很好，不是三分钟热度，在杨桂芳心里信任值直线上升，她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只是还是多问了一句：「你拿手机干什么？」


    宁黎挺起胸脯，就等着杨桂芳问他这个问题，「我问裴陵问题。」


    杨桂芳：「哦，那可以。」


    宁黎拿到了新手机，想起什么，问杨桂芳：「裴陵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裴陵上了什么兴趣班啊？」


    「兴趣班？」杨桂芳一边以飞快的手速穿串，一边思考了说：「没听裴陵妈说啊，不过这段时间裴陵身体很不好啊，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很重的药味儿，我问裴陵妈，她看我横眉竖眼的，不知道什么毛病。」


    「啊？」宁黎有点奇怪地看她，「你跟裴陵妈妈闹矛盾了？」


    杨桂芳说：「怎么可能，我没惹她。」


    宁黎说：「那是怎么回事，你去打探打探啊。」


    杨桂芳说：「有什么好打探的，她怕我抢她儿子，防得厉害，哼。」


    宁黎听她这个语气，感觉怪怪的，「你跟裴陵妈妈关系不好吗？」


    杨桂芳瞪他，「什么时候好过？」


    「……」宁黎一怔，「你们居然没好过吗？我以为你们俩是朋友。」


    杨桂芳穿串的手速慢下来，有些不自然地说：「说朋友说不上，邻居么，过得去就行了，咱们这一块儿的人没几个人喜欢她。」


    蔺丽智是不讨喜，死装死装的，但宁黎觉得她人不坏，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反倒好相处，像有些人坏心思都放在心里，脸上对你笑眯眯的那才可怕。


    「……你觉得，她有可能主动借你一百多万吗？」宁黎问的莫名其妙，杨桂芳都愣了一下，「一百多万，又不是小数目，我跟裴陵爸爸说的话他可能会借吧，跟裴陵妈……她拿不了这个主意的。」


    宁黎问：「为什么？」


    杨桂芳说：「裴陵妈一看就是小女人啊，有脾气，但都是听老公儿子的话，平常也没什么脑子，老公的脑子就是她的脑子，儿子的脑子就是她的脑子，她拿不了主意，小女人就是这样的。」


    宁黎：「……」


    好有道理啊。


    那上辈子他最难的时候，蔺丽智让人送来的一百万，就要打个问号了。


    是裴或川吗？


    不至于，裴或川那么忙，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


    那是……裴陵吗？


    是裴陵让人送来的吗？


    他的事儿看着很大，其实又很小，这个房子也早就卖了，街坊邻居都不知道他家的消息，裴陵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裴陵一直关注他吗？


    宁黎想不出来，只觉得脑袋都嗡嗡响，他确认似地问杨桂芳：「裴陵妈真的不可能给你一百万吗？」


    杨桂芳翻了个白眼，「她连丢家具都防着我们捡走，非噼了去另外一条街去卖，她有可能给我一百万吗？」


    说到蔺丽智的奇葩之处，杨桂芳滔滔不绝起来，「裴陵爸当初刚发达，给咱们送礼，送了一大箱他厂里的产品，裴陵妈第二天就找藉口要回去了，给我换了一盒快过期的月饼，呵呵呵呵，现在裴陵爸给咱们送礼都背着她送的，不然第二天又被要回去。」


    宁黎：「……」


    宁黎说：「没准她以后会改呢。」


    杨桂芳说：「咋可能，十几年前就这样，她还能改？基因突变啊？」


    宁黎悚然：「妈你还知道基因突变啊？」


    杨桂芳幽幽地说：「你妈我以前也是高中生。」


    宁黎：「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


    他问：「那裴陵爸会给我们一百万吗？」


    杨桂芳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裴陵爸很大方，很会做人，可能会吧，但我们关系其实也不算很好，莫名其妙的给我们一百万干嘛？」


    宁黎心里基本确定了，是裴陵。


    只是他想不通，裴陵难道一直关注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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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搬了家，社交帐号基本都不再登录，初高中同学也都不联繫了，裴陵又是从哪儿知道他的信息，又送来那烫手的一百万。


    其实裴陵那笔钱送得还算及时，只是他运气太差。


    宁黎不愿意再想上辈子乱七八糟的事情，问杨桂芳：「那你觉得裴陵会给我一百万吗？」


    杨桂芳更不确定了，「好端端的给你一百万干嘛，总要有个由头吧？」


    宁黎故作深沉地说：「生死攸关的大事儿。」


    杨桂芳想了想，「可能会吧，那孩子，我感觉他心很软，要是他有，肯定会借给你，而且不会催你还钱，你要是不还钱，他也只能默默忍了。」


    宁黎幽幽地说：「你把他说得跟小白菜一样，他有那么可怜吗？」


    杨桂芳说：「有啊，他不可怜吗？那孩子身体太差了，男孩子么，自尊心又强，自己病殃殃的，看着别人健健康康又跑又跳的，心里不得扭曲？结果裴陵没有啊，还能跟你玩，我觉得蛮神奇的。」


    宁黎：「啊？」


    杨桂芳瞪他，「啊什么啊？」


    宁黎问：「心里会扭曲吗？」


    杨桂芳也不太确定，「人么，都一样吧，自己没有什么，别人有什么，就容易自卑，我没钱的时候看别人有钱我就很自卑。」


    宁黎惊悚，「你是说裴陵自卑？怎么可能？他自卑？？」


    杨桂芳被他的反应弄得不爽，「青春期的男孩子很容易这样啊，你是男孩儿，你还问我？你不能换位思考吗？」


    宁黎一顿，语气深沉地说：「是的，我也自卑。」


    杨桂芳下意识地问：「你自卑什么？」


    宁黎说：「我自卑没钱，妈你要努力了啊，手速再快点，现在还早，你再穿50根串，明天我希望你的营业额有500块钱。」


    杨桂芳：「……」


    她不记得她生的是领导啊。


    *


    宁黎拿了新手机去学校，课间的时候去找裴陵。


    裴陵坐在第一排，宁黎心血来潮，打开手机摄像头，要给裴陵拍张照。


    裴陵似乎很少被别人照相，不太自在的样子，鸦羽般的睫毛颤动着，时不时地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他，如湖泊一般深邃的眸子流动着细碎的光芒，像是无声的询问。


    宁黎笑眯眯地说：「好了好了，十连拍，裴陵你真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般的美貌，看这鬼斧神工的下颌线，这高挺能在上边儿滑滑梯的鼻樑，这深邃又迷人的死鱼眼，啧啧，简直就是女娲最杰出的毕设！」


    裴陵：「……」


    他还没反应，旁边女同学忍不住笑了起来，「宁黎你这也太会夸了。」


    宁黎：「你就说是不是吧，咱们裴陵是不是东岭最帅的哥。」


    女同学贊同地点头，「是啊，我承认。」


    宁黎说：「对吧，我愿封裴陵是21世纪最后的美少年！」


    裴陵：「……」


    他整张脸都紧绷了起来，语气都凉飕飕的了，「你有事吗？」


    宁黎活泼，裴陵则是太冷了，虽然长得很俊秀，但真敢凑到他面前的不多，他一发话，就自带冷场buff，女同学都默默地退了。


    宁黎不觉，手肘撑着裴陵的桌子，凑近裴陵问他：「你手机号有吗？我有手机了。」


    他这么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眸光泠泠地看着裴陵，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因为这点情绪的点缀，叫他的眼眸变得很动人，「我给你发问题，你有时间回我。」


    裴陵看着这样的宁黎，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低声说：「好。」


    他给了自己的手机号，顿了一下，又说：「有q吗？加q。」


    宁黎赶紧加了裴陵，心里满意，脸上也露出笑来，他对裴陵说：「这样我就能随时联繫你了。」


    裴陵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咽了回去，「……我看到就回。」


    第31章 我们在一起


    宁黎蹭完补习课回去后尝试着给裴陵发了自己不会做的题目。


    等了一等，裴陵没有第一时间就回答他。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裴陵才回他，手拍了一张演算稿过来，并没有多说其他的话。


    宁黎拿起准备好的放大镜，放大裴陵发过来的照片后用放大镜看，终于看出了些许端倪，演算稿放在一张玻璃垫上边儿，玻璃垫子明显老旧，下边儿夹着一些报纸剪报，露出些乱七八糟的电话号码。演算稿旁边放着个罐子，反光里能看见几个人影。


    宁黎一个激灵，总觉得裴陵在什么乱七八糟的店里，演算稿都不看了，打字隐晦地问裴陵：「你是在哪儿？」


    裴陵没回他，宁黎挠心抓肺的想知道，说话也变得直白了几分，「你人呢？我怎么从照片里看见了女人？你去做什么了？不会去做坏事了吧。」


    另一边裴陵听见手机响，伸手将手机拿出来，看见了宁黎发过来的话，不禁挑了一下眉，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有点走神了。


    他现在在一个光线较明亮的房间里，身上插了好一些银针，本来刚才有个老医生在这儿扎针，现在也出去了。


    蔺丽智在旁边坐着，浑身都不舒坦，见他盯着手机看，联繫刚才裴陵跟老医生要笔和纸的举动，就知道是宁黎来骚扰人了。她怪不高兴的，但又不敢说，只能委婉地提醒了一句：「不要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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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看了她一眼，单手慢吞吞地打字回覆：「没有女人。」


    宁黎一看，只觉得裴陵不单纯了，居然没被他话术骗到，「我看到了，反光里有个女人，长头髮的，你不会真的在做坏事吧。」


    裴陵回：「是我妈。」


    宁黎发了六个点过去，「所以你去哪儿了？」


    裴陵过了一会儿，才回他：「做针灸。」


    宁黎：「啊……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宁黎问：「针扎你哪儿了？会痛吗？」


    裴陵回：「不痛。」顿了一下，「扎在背上。」


    宁黎：「那岂不是像刺猬？」


    裴陵：「……」


    裴陵没回答了。


    因为蔺丽智把他手机抢了，故作严肃地对他说：「你要做就认真做，不要玩手机，等下不注意往后靠，针扎进去怎么办？看新闻有人做针灸扎破脾脏的。」


    裴陵对她伸手，语气淡淡地说：「给我，我关机。」


    蔺丽智这才把手机还他，裴陵将手机关了机，放到了一旁。


    做完针灸，蔺丽智带他离开，只是没回家，又把他送进了健身房。


    前段时间裴陵要求去看中医的时候，蔺丽智也挺吃惊的，但是她拿不了主意，还是先跟裴或川商量的。


    裴或川听了，沉吟片刻，说：「要看中医也可以，但是好的中医很难得，你让他先别急，我打听打听。」


    裴或川人脉广，还真让他找到个老医生，口碑极好，连癌症都能治好，对此裴或川不是很信，他本身就不太信这些，但介绍给他的人信誓旦旦，他也就半信半疑。


    将这些打点好，裴陵开始喝中药调理身体。做了这些还没完，他又要去健身房。


    关于这点，裴或川早有预料，并没有阻拦，又给裴陵安排了一个朋友家的健身房，有专业的教练教他怎么专业的健身。


    只是这些仿佛还不够，蔺丽智跟他说裴陵早上五点多就起床去慢跑。


    裴或川嘆气，对蔺丽智说：「随他去吧，他体质确实太弱了。」


    蔺丽智即使不贊同，但一家之主都发话了，她也就没敢再说什么了。


    不过出于担心，她连裴陵去健身房也要跟着，怕他中途出什么事，只是没几次，因为她打断教练的教学，不让裴陵做这个不让裴陵做那个，被裴陵拒绝同行。


    蔺丽智不知道裴陵做出这么多危险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之前那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现在高三了又这么固执，让她很费解，她只能揪着心看着裴陵锻鍊。


    裴陵体质的弱，是基于他的基因缺陷，他天生免疫力就低，当初那个医生也说过这种基因缺陷会让他有概率中年犯病，到那时生活会无法自理。也正是因为如此，裴或川才会那么努力的赚钱，以后要是他们不在了，裴陵又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起码还有钱可以请人照顾。


    之前都好好的安静呆着，现在却这么拼命的锻鍊，蔺丽智不禁怀疑到了宁黎头上，毕竟裴陵是跟宁黎一起玩的时候才发生的这些改变。因为这种怀疑，她很难对宁黎有什么好脸色，以前还能虚情假意地装一下，现在她连装都不想装，但也不敢对宁黎说什么难听的话，因为裴或川和裴陵他们都喜欢宁黎，尤其裴或川，莫名对宁黎很欣赏。


    蔺丽智不懂，她看宁黎从上看到下，也没看出什么优点，脸是长得好看，像小姑娘一样漂亮，但丝毫不会女孩子气，反而很勇健，很闹腾，皮的很，但他们这条街好看的孩子还真不少，他们w省出美男美女，街上一走都能看到好几个俊俏男孩女孩，蔺丽智觉得在这些人里边儿，宁黎也不算出众，更不可能比得上裴陵。


    个子也不咋高，她儿子一米八几，宁黎十七岁了也才一米七多，以后有没有得长都还得打个问号，更别提他从小成绩就差，被杨桂芳打到大，街坊邻居都看见过他满大街乱窜的样儿，实在说不上优秀。


    裴或川说的那些，蔺丽智其实很不以为然，这个社会就是看学歷和家境，他们家有钱，宁黎学习不好以后念的大学估计也一般，家境十几二十年都那样，更别提杨桂芳还出门抛头露脸的丢人。


    总之，蔺丽智没法对宁黎和颜悦色。


    晚上十点多，蔺丽智开车去接裴陵。


    裴陵上了车，蔺丽智看见他上衣都湿透了，很心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她虽然是妈妈，但裴陵很有主意，她没法改变他的想法，也没法改变他的主意。她只能给裴陵递上一瓶能量饮料，问他：「会累吗？要是太累的话可以休息几天？」


    裴陵拿过饮料，没有喝，只是放在旁边，声音沉静地回答：「不累。」


    顿了一下，继续说：「不用休息。」


    蔺丽智说：「好吧。」


    她发动车子，带着他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蔺丽智拿出钥匙要开门，对面的门比她先一步开了门，宁黎的脸从门和门框的夹缝里探了出来，看见裴陵，才将大门「砰」的一声甩到了墙上，语气轻快地问裴陵：「你身上怎么湿透了？」


    裴陵穿的是白t恤，湿痕很明显。


    蔺丽智赶紧开了门，拉着裴陵说：「你快去洗澡，小心着凉了。」


    裴陵站着没动，反问宁黎：「你怎么没睡？」


    宁黎眨了一下眼，笑呵呵地说：「我等你啊，你都没回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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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说：「手机关机了，等下回你。」


    宁黎说：「那你记得啊，等下要回我。」


    蔺丽智忍不住说话：「这么晚了你不睡别人也要睡觉的。」


    她对宁黎的不满，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


    宁黎表情乖乖的，很丝滑地说：「那裴陵你明天有时间回我吧，不要影响你休息。」


    裴陵却说：「洗完澡回你。」


    又看了一眼蔺丽智，说：「我没那么早睡觉。」


    蔺丽智：「……」


    她深刻意识到了，裴陵似乎真的很喜欢宁黎，不然怎么会当着人家的面扫她的面子。


    她气闷，一声不响地进了客厅。


    裴陵还在门外，低头看着宁黎，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宁黎压低声音对裴陵说：「你妈好像生气了。」


    裴陵平静地说：「不用管。」


    宁黎：哇哦。


    宁黎知道蔺丽智为啥生气，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裴陵的态度让他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安心。


    宁黎对裴陵说：「你快去洗澡吧，别着凉了。」


    裴陵应了一声，不出他所料，宁黎说完这句话，就干脆利落地关了门。


    裴陵这才进屋。


    洗完澡，已经十一点多了，裴陵打开手机，看见了宁黎发给他发的信息，有几十条。


    他唇角轻轻翘起，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缱绻，白皙修长的手指往上滑动，从头到尾看宁黎的信息。


    「裴陵裴陵，这道题不会。【图片】」


    「裴陵你人呢？做小偷去了？」


    「这道题不会。【图片】」


    「这道选择题是不是选a，我好像做过类似的题型。」


    「这道题做了一半，后面的不会了，【图片】」


    「裴陵你人呢人呢人呢？」


    如此往復，发了二十几条。


    裴陵拿出纸和笔，一一给宁黎演算解答，而后给宁黎拍过去。


    宁黎已经上床了，隐约有些困意，但强撑着没睡，终于等到了裴陵的回覆。


    他看都没看，打字跟裴陵聊天：「你以后都要这么晚回来吗？」


    裴陵回：「嗯。」


    宁黎：「行吧。这次周考你猜我考了多少分。」


    裴陵回答：「第一？」


    宁黎讪讪的，「错啦，全班第二。」


    裴陵夸奖他，「很不错。」


    因为没有面对面，宁黎不知道裴陵什么表情，不过想想都知道，大概率是那种波澜不惊的表情，夸得既走心，又不走心。


    宁黎说：「下次肯定就第一了，马上就月考了，我有信心冲到全校前50。」


    裴陵：「我信你。」


    宁黎指责他说：「你这太敷衍了，我看不到你的诚心。」


    裴陵：「……」


    宁黎这样无理取闹，裴陵只觉得很新鲜，他手指一顿，点了一下视频通话。


    宁黎接到视频通话的申请，愣了一下，倒是不虚，直接接通了，这个时候的视频画质很一般，但裴陵的颜值能打，饶是画质一般，也在朦胧视频里显出了非一般的俊秀和贵气。


    宁黎看看视频里的裴陵，又看看自己，还是觉得自己略胜一筹，他由衷地觉得自己比裴陵长得好看，身材……嗯，虽然骨架没裴陵长得好，但他身体健康，脸上都白里透红的，一看就是血气旺，嗯，宁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一幕也被裴陵看在了眼里，他知道宁黎又在比较，他对此没说什么，只道：「你要什么诚心？」


    宁黎眨了一下眼，有些惊讶地说：「你就为这个跟我打视频啊？」


    裴陵：「嗯。」


    宁黎说：「不用啦，你看不出来我是在跟你打情骂俏吗？」


    裴陵：「？？」


    他明显一愣，「打情骂俏？」


    他蹙起眉，「这个词能随便用吗？」


    宁黎：「……」


    他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说：「你是没有一点幽默细胞啊，我随口一说的，不是打情骂俏，也是跟你逗乐啊。你是完蛋了，以后肯定不会有女朋友的。」


    裴陵盯着他看，那双总是半阖的眼露出了完整的瞳仁，其实裴陵的眼型很好看，眼线狭长，眼皮又轻薄，是很漂亮的丹凤眼，眼尾挑飞，看着就很矜贵迷人，但他总爱半阖着眼皮，冷感直线上升，看着对谁都爱不搭理的样子，整个人又厌世又冷淡。这会儿这样看宁黎，便显出了十二分的认真和专注来，也由此显得他那双眼暗沉沉的，沉淀着让人看不太懂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话，「为什么这么说？」


    宁黎说：「因为女孩子都喜欢幽默的男孩子啊，像我这种，很受欢迎的。」


    他说着，从床上翻下来，从抽屉里拿出那一沓情书，在镜头里显摆，「看见了嘛？这些都是我收到的情书。有几封用的还是条纹作业本，是小学那会儿收到的。」


    他有些得意，「我打小就受欢迎。」


    裴陵：「……」


    他脸上的线条仿佛都僵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知道。」


    宁黎有多受欢迎，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小学和初中都不是一个学校，但裴陵有关注宁黎，毕竟回家的时候会经过宁黎的学校，所以知道他每个阶段的朋友。其中不乏女生，他的朋友小团体里男女都有，放了学一块儿到校门外的小吃摊买东西吃，钱不够还几个人凑一份关东煮，可怜巴巴的一块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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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到了高中，宁黎跟女孩子的距离没那么近了，大概是因为有了男女意识，虽然能跟女孩子说很多话，关系不错，但绝不可能像小学初中那般跟女孩子一块儿上下学回家。


    宁黎诈他时说的那些话，其实宁黎是真的做过的，甚至让裴陵看见了。


    裴陵信他受欢迎，也知道他手里那一沓情书是真的。


    正因为知道，裴陵才觉得宁黎一直没早恋，有些匪夷所思。


    他看着宁黎那张即使在夜晚，在昏暗灯光下也显得熠熠生辉的眼眸，声音略带几分低沉地问：「从小到大的情书都收着，为什么不扔？」


    宁黎眨眼，理直气壮地说：「怎么能扔？别人喜欢我的心意，就算我不接受，我也不能随便扔掉吧。」


    他将有摺痕的信封捋好放平，重新放回抽屉，对裴陵说：「我相信她们给我写的情书都是怀着很深刻的心情写的。女孩子其实都很害羞，能迈出写情书这一步已经很不简单了，所以每一封我都认真看了，别说，有些文笔还真的蛮好的，我觉得以后没准能当个作家什么的，不过我也没好意思回信跟她们这么说，又不喜欢，那就不能给希望，不回復就是最好的回覆。」


    裴陵沉默了。


    宁黎兴致勃勃地问他：「你收到过情书吗？」


    裴陵心不在焉地回答：「没收到过。」


    宁黎：「嘻嘻。」


    裴陵：「……」


    宁黎很虚伪地安慰他：「不要难过，你绝对有人喜欢。」


    裴陵忽地问他：「你喜欢吗？」


    宁黎想都不想，直接开口：「喜欢啊，我要是女孩子，哎呀，绝对近水楼台先得月，把你给拿下了，正好咱们就住对面，回娘家都很方便，我妈都得高兴死了。」


    「……」裴陵移开了目光，冷不丁地说：「不是女孩子也可以。」


    宁黎脑子一时之间没转过来，「不是女孩子……啊？那不行，那你爸妈不得杀了我，哈哈哈。」


    他想起什么，对裴陵说：「不过我妈很开放啊，她想你当她儿子想得都快疯了，她居然跟我说我们俩谈恋爱她都能接受。杨女士这思想不一般啊，远超当代百分之九十九的父母。」


    裴陵：「……」


    他目光重新落到了宁黎身上，逡巡着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没见到一丝反感，瞳孔不由得一沉，他微微垂眸，掩盖了自己眸子深处的逐渐露骨的情绪，低声说：「我觉得……不错。」


    宁黎问：「什么不错？」


    裴陵语气平稳地说：「我们在一块儿，也不错。」


    宁黎：「我们在一块儿？」他有些迟疑了，他掀起眼皮去看裴陵的脸，见他表情很沉静，眉眼里仿佛凝着一簇冰雪，像是泠泠林间的溪水，显得出尘超脱，又像是天边皎洁的月亮，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宁黎松懈了，他觉得裴陵是在开玩笑，所以很放松地接着他的话联想下去，「是不错，知根知底的，要是吵架了各自回家都只要几分钟，多方便啊。」


    裴陵看着他，说话有些慢吞吞的，一字一顿说：「不会几分钟，我会买个大房子，或许会在别的城市，很大，你可以不用工作。喜欢车我也给你买，你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宁黎一愣，吶吶地说：「那你还挺大方啊。」


    裴陵依旧慢吞吞的说：「以后工资卡给你，你想怎么花都可以。」


    他说着这种话，表情又是格外冷淡的，把宁黎给迷惑了，但他说的话，一细品，又感觉不太对。


    好像……很认真的在构思。


    宁黎心想不可能，面上没显示，不动声色地说：「你这话说的，凭什么觉得我得靠你养？我身体比你好，能更好的为资本家做牛做马，你能加班吗？你能赶项目到凌晨吗？你能第一时间接领导的电话从家里赶到公司吗？不，你不能，这点我比你厉害多了，所以我才是一家之主，养家餬口的是我，在家里的是你。」


    裴陵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一眼宁黎，又半垂下眸，显露出他一贯的冷艷厌世姿态，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说：「你说过，我以后是老闆。」


    宁黎惊悚，「你真信了？没想到你还挺封建迷信的。」


    「……」裴陵说：「我不会给别人打工。」


    这个宁黎倒是信的，他没啥好说的，他捂住了脸，不去看裴陵。


    裴陵果然问：「你捂脸做什么？」


    宁黎幽幽地说：「嫉妒使我脸部扭曲，怕丑到你。」


    「我好嫉妒你啊啊啊啊啊！」宁黎在床上扭动，「为什么你投胎投得这么好呢，果然人生的分水岭不是高考，是羊水，我嫉妒得咬牙切齿表情扭曲，啊我像个小丑。」


    宁黎发疯，镜头都乱晃，裴陵看得头有些晕，遮住镜头说：「……早点睡吧。」


    宁黎冷静下来，说：「好。」


    挂断视频电话后，宁黎心绪却不怎么平静，他脑子里不自觉地迴响裴陵跟他说的那些话，因为裴陵太过正经，宁黎没法往别处想。


    宁黎知道有女性对婚姻不抱期待，所以有会在一起搭伙过日子的事例，宁黎见过，所以明白裴陵的意思。


    他仔细想想，觉得裴陵说的话还怪诱人的，不过也太诱人了，明显想腐蚀他钢铁般的意志。


    宁黎上辈子没准会答应，但现在，他站起来了，不是咸鱼，怎么可能要裴陵养，给工资卡都没用，让他当老闆他还会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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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宁黎又信心满满了，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真的今非昔比。


    宁黎没把裴陵说的这些话放在心上，裴陵也没有再提，仿佛那天晚上也只是随口一说。


    时间飞快流逝，秋季结束后，冬季降临了。他们城市夏天很热，冬天也会很冷，宁黎皮厚，总共就穿了三件，还要露出一截脚踝，觉得这样穿着帅，被杨桂芳训了一通，委委屈屈地把脚踝给遮住了。


    早上他一个人去上学，裴陵比他还早去学校，碰都碰不上面。


    宁黎有大街小巷的人脉，从早餐店阿姨那里知道裴陵五点多就出门慢跑。裴陵虽然冷漠，但太优秀了，蔺丽智到处炫耀宣传，所有人虽不大喜欢蔺丽智，但对裴陵还是很喜欢的，谁不爱别人家的孩子，所以阿姨说起裴陵，满脸的喜爱，跟杨桂芳一个样儿， 「五点多我家因因都还在床上睡觉呢，他就已经起来了，还怕羞，特地绕了远路去公园跑，坚持了一个多月了。」


    「他真俊啊，就是身体太差了，不过现在开始锻鍊了，应该会好一些吧。」


    阿姨絮叨着，从蒸笼里拿了两个包子给宁黎，「拿去吃，你最喜欢的肉包，不准给钱啊。」


    宁黎也不跟她见外，拿了肉包子笑眯眯地道谢，继续去学校。


    他现在想想，裴陵可能是被他说话伤到了，毕竟他老是跟裴陵比，裴陵面上不说，心里肯定在意。


    又想起杨桂芳跟他说的那些话，宁黎不禁惭愧了。


    他没吃包子，将热烘烘的包子放进了内衣里，用体温热着，带到了学校。


    宁黎没第一时间去自己班，而是先进了裴陵的教室。


    裴陵来得太早了，教室里只有他。


    宁黎凑过去，坐到了裴陵身边，拉开棉袄拉链，从里面掏出了那两个肉包子，送到了裴陵面前，「吃包子吗？还是热的。」


    裴陵顿了一下，伸手接过肉包子，不只是热的，甚至还有些烫。


    裴陵慢慢的吃了一口肉包子，忽地说：「你也吃。」


    他分了一个肉包给宁黎。


    宁黎伸手接过来，不比裴陵小口小口吃，他一口就是半个，吃进肚子里后说：「好吃。」


    裴陵看他，放下手里的包子，抽出一张纸，按着宁黎的脑袋，仔仔细细地给他擦嘴。


    宁黎睁大眼睛，看着裴陵近在咫尺的脸，有几分尴尬地说：「我自己可以擦。」


    裴陵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说：「你不可以。」


    宁黎：「……」


    不是，兄弟，你真的有点怪。


    宁黎说：「我不是小宝宝好吧。」


    裴陵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你是。」


    宁黎：「……」


    第32章 他像卖笑的么


    应当是补习班有了作用，谭正那一圈人成绩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


    江值进步最大，谭正其次，其余人进步也有，但不多，甚至有两个人悄咪咪翘补习课不来了，问就是实在是学不进去，还是继续打游戏摆烂吧。


    宁黎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脑子里能留下的东西不多，懒得管别人。谭正倒是因为积极向上，爱向他看齐，勉强让宁黎对他有了些许改观，觉得不应当把现在的谭正跟未来的谭正画等号，所以偶尔有时间还是会带他刷刷地图，带他玩玩别的游戏，好像回到了从前。


    频率不像以前那么高，但偶尔这几次，也能满足谭正了，自觉得跟宁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集体荣誉感那是蹭蹭的往上涨，宁黎没说什么，谭正自个就去教育那俩翘补习班的男同学，愣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把那俩喊回来继续上补习班了。


    宁黎：「……」


    就觉得谭正这狗腿的样子，也是打小就有，也不算是基因突变。


    不只是谭正这个小团体，他们这后排的人不知不觉的就成了班级标杆，全班倒数都开始努力上补习课了，他们前排的有什么资格咸鱼？不知不觉都开始捲起来了。


    最开心的莫过于他们班班主任，周考成绩不会放进全校排名，但他们私底下还是会拉一个全校排名的表格。而这几周他们高三22班的平均分蹭蹭的往上涨，虽然涨得不多，但二十几个班里也不算是倒数了。


    这样的变化，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因为谁。要知道宁黎的成绩本来是全班倒数，学习态度不端正，尊重老师是没错，但学习不好，尊重老师也没用啊。但这个学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开窍了，上课不睡觉了，作业也认真写了，上课更是认真听讲……总之，成绩每周每周都在进步。


    总之，22班的任课老师都挺欣慰的，班风变好了，作业完成度高了，上课自然也就更有激情和耐心了。


    这天中午放学，宁黎吃完了午饭，跟谭正几人在教室里玩游戏。


    现在手游少，都是一些小游戏，宁黎玩的是一款餐厅点餐的小游戏，要是点餐不够快，客户流失，就会倒闭。


    江值凑过来看了一眼，说：「你怎么玩这种游戏？女生才玩这个吧。」


    宁黎随口说：「游戏还分男女玩吗？」


    谭正在旁边帮腔：「就是，只要是游戏，是人都能玩。」


    江值：「……」


    哎，某人狗味儿真沖。


    游戏没玩一会儿，宁黎耳边传来了几个男生的嘻笑声，没等他回头去看，谭正就已经拿过男生的手机过来给宁黎看了，「要看片么？一起看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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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没什么兴趣，依旧婉拒。


    谭正有点纳闷地说：「你现在怎么连片都不看了？」


    宁黎问：「我以前看么？」


    谭正回忆了一下，「呃，也不怎么看。」


    宁黎自鸣得意说：「我这个人清心寡欲，天生的无情道圣体。」


    谭正：「……」


    总感觉逐渐跟不上宁黎的思路了，无情道是啥玩意？


    宁黎：「不过你找的片子质量都挺差的，改天我给你找好的，找好资源是需要一些技巧的，晚上我给你找吧。」


    他总是会这样大包大揽，谭正又被感动到了，只觉得曾经的宁黎回来了，学习都更有动力了呢。


    当晚补习结束，宁黎真的用谭正的电脑下了一堆的片子，还特地教了一下其他人怎么下到高质量片子，给大家开了开眼。


    「不要多看啊。」宁黎告诫他们，「不要影响学习。」


    谭正将他说的话奉为圣旨，「肯定的。」


    又拿了个u盘，给宁黎拷贝了一份，「你也看。」他以为宁黎是不好意思跟他们一块看。


    宁黎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裴陵可能都没看过，也就接下了，想着给裴陵长长见识。


    宁黎说不看当然是假的，他觉得没有男人会不看这种东西，但他重生后的确没怎么看，因为他觉得有更重要的事情，所有的精力都分散了，也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这就是成长，宁黎深沉地想。


    宁黎回了家，裴陵还没回来，他们现在除非在课间特意去找对方，否则基本上碰不上面。


    宁黎很少课间去找裴陵，就十分钟的时间，说不上几句话就上课了，所以现在两人联繫都在手机上。


    而裴陵又没法秒回宁黎的信息，所以变成了特定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聊一个小时，这里头还要分时间给裴陵做题给宁黎拍过来，真正能聊的时间变得极少。


    这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但宁黎总觉得有点瘾似的，非得跟裴陵说几句话才舒坦。


    宁黎不禁深思，难道他对裴陵有什么依赖么？不大可能，都是成年人了，对父母的依赖都没太多，又怎么可能对没熟多久的人有什么依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宁黎控制着不再去跟裴陵说什么话，连题目都不去问了。


    今天是，挑战不跟裴陵说话第一天！


    不过，他不找裴陵，裴陵也会找他。


    晚上七点多，宁黎就已经写完作业了，正打算拿套卷子出来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点谭正他们不会找他，只能是裴陵。


    宁黎拿起来一看，果然是他。


    裴陵发来了一张照片，修长白皙的手指有一道伤口，鲜血沁出来，大颗血珠在指尖欲坠不坠，越发衬得他肤色过于苍白。


    照片后附字：「去医院打破伤风。」


    宁黎一下子没绷住，拿起手机打字问他：「什么情况？你怎么伤到的？」


    裴陵回答：「不小心碰到了铁钉。」


    宁黎：「那你也太不小心了。」


    裴陵：「嗯。」


    宁黎看了看裴陵发来的那张照片，感觉有点稀奇。


    这种小事，裴陵也给他发，还挺有分享欲的哈。


    放下手机，宁黎刷了半张卷子，裴陵又给他发信息了，「打完针了。」


    宁黎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来，回信息：「打的是屁股针吗？」


    裴陵：「……」


    他回：「打手臂。」


    宁黎：「哦，有漂亮护士姐姐吗？」


    裴陵没回他。


    宁黎也不以为意，他放下手机，正拿起笔要继续做题，来信息的提示铃声响了一下，宁黎只好又放下笔，去看信息。


    裴陵回他：「你不关心我，关心有没有漂亮护士。」


    宁黎：「！！」


    宁黎盯着手机，有点惊悚地打字问：「被人夺舍了？」


    裴陵：「？什么？」


    宁黎说：「我说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裴陵回：「很多不能在现实里说出来的话，在网上反而可以说出口。」


    宁黎：「你说的这种叫闷骚，我可不这样，我现实网上都一样，主打一个表里如一。」


    裴陵：「……」


    裴陵没再说话了。


    宁黎得以安心写卷子。


    晚上宁黎写了两张卷子，有题不会，也没第一时间找裴陵，他有意培养自己独立自主的意识，不能一不会就去找裴陵，久了会依赖，以至于他现在好像有点离不开裴陵似的。


    等裴陵回了家，将手机开机，没看见宁黎的信息，没能习惯。


    他换了睡衣，坐到床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略微出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宁黎发去了信息：「没有问题要问我么？」


    宁黎很快就回了，「没有。」


    裴陵确认似地问：「真的没有么？」


    宁黎：「真的没有，我现在不会的题没几道，你要问为什么，我会告诉你这是努力和天赋的结果。」


    裴陵：「……」


    裴陵说：「你不问我，我会寂寞。」


    宁黎：「？？」


    宁黎说：「你像被夺舍了。」


    他发了这么一条信息后，立即就给裴陵发去了视频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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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很快就接了，镜头出现了裴陵放大的脸，依旧是那张冷冷淡淡俊秀优雅的面容，那双总是半阖的眼皮也完整地掀开露出了黑曜石般的眸子。


    看人的眼神仿佛是冬日里松树上覆着的薄雪，淡淡的冷冽感。


    宁黎看看裴陵的脸，又看了看他发的信息，嘎巴了，「你这……反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陵看着他没说话，一脸严肃正经的模样。


    宁黎：「……」


    他收了笑容，咳嗽一声，干巴巴地说：「挺好的，我就说么，总是这样你会憋坏的，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裴陵说：「挂了。」


    宁黎急道：「等等，这么快挂视频干嘛？聊点别的呗。」


    裴陵：「不聊黄。」


    宁黎笑呵呵的：「你看你，把我说得跟色魔一样。」


    宁黎想起来自己拿回来的那个u盘，对他说：「你出来一下，我送你个礼物。」


    挂了视频，宁黎拿了东西出门。


    裴陵动作比他慢些，宁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裴陵才慢吞吞地开门。


    宁黎把u盘递给他，裴陵接过，没有问是什么，猜也猜的到宁黎会给他什么。


    他将银色的u盘拿在手里看了看，又还了回去，说：「我不用。」


    宁黎说：「别跟我客气，给你长长见识的。」


    说着，宁黎沖裴陵眨了眨眼，「过了年你就20岁啦，这方面知识不能空白。」


    裴陵：「……」


    他勉强收下了，「谢谢。」


    宁黎比了个ok，「随便看看就好，不要看太多。」


    裴陵心不在焉地应了。


    宁黎忽然抓住他的手，摸了摸裴陵贴着创口贴的手指，问他：「手指痛吗？」


    裴陵低头看他，手指微微用力，握住了宁黎的食指，他回答：「有点痛。」


    宁黎：「还正好是右手，太影响学习了。」


    裴陵唇角微微翘起，声音低沉几分：「嗯。」


    宁黎说：「那我这段时间要多刷几套卷子，趁你不能拿笔的空档狠狠卷你。」


    裴陵：「……嗯。」


    宁黎抽出手，说：「去休息吧，我也要去睡觉了。」


    裴陵说：「晚安。」


    宁黎对着裴陵笑了笑，「晚安。」


    不跟裴陵说话挑战第一天就失败了。


    不过算了，无所谓啦。


    *


    又过了几天，到了周末，宁黎本来想招人去网吧休闲放松一下，结果杨桂芳知道了，让他陪她去出摊。


    宁黎把配方写给了杨桂芳，杨桂芳熟能生巧，几次就把配方掌握了，除了第一次后面基本用不上宁黎。


    宁黎偶尔帮忙穿个串，处理一下肉，其他时间用不着他。


    这会儿杨桂芳喊他一块儿出摊，也是打着让「领导」视察视察的想法去的。


    宁黎还真的不跟杨桂芳客气，仰着头就认下了杨桂芳那句领导，背着手就去了。


    杨桂芳在后边儿看着，抽老头乐敲宁黎脑袋的冲动又起来了。


    早上杨桂芳卖的是滷味，其实晚上卖的人更多些，但白天漫漫长日，杨桂芳也干脆出了摊，无论有没有人买，起码也努力过。


    不过这次宁黎的脸给他们招了些生意过来。虽然蔺丽智总觉得宁黎长相併没有多出众，但这也是她主观意识这么想的，实际上宁黎在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四个阶段的学校都属于长得很好的那一挂，要不然也不会收到那么多情书。


    长得好，个子又较之前拔高了很多，穿上鞋就有180了，往哪儿站都很招人，更别提他逢人就笑，嘴甜得厉害，见人就喊姐姐，让本来只是出来买菜没打算一大早买什么滷味的主妇们纷纷凑过来多少买了点。


    杨桂芳也是头一次知道自家儿子这张脸还有这种用处，一时觉得惊奇。


    宁黎不知道她想啥，手脚麻利地给大姐称滷味，还跟大姐聊了起来——他一贯如此，跟路过的狗都能聊起来，主打一个啥都能聊。


    大姐笑眯眯地夸他孝顺，这么一大早出来帮妈妈卖滷味。宁黎也笑眯眯地回应：「这跟孝顺不孝顺没啥关系，我妈赚钱我也享福嘛，哎呀姐我手抖了一下，多称了八块钱，那就给姐姐抹个零吧，姐姐下次还来买哈。」


    一句话就让大姐更开心了，赶紧说：「会的会的，谢谢啦。」


    等人走了，杨桂芳没好气地说：「这个抹零那个抹零，做生意不得亏本。」


    宁黎无所谓地说：「怕什么，是我给她抹零的下次你不抹就是了，人家高兴了就习惯在咱们这买。」


    杨桂芳想想也是，便没有多说什么。


    宁黎看见有人卖煎饼果子，馋了，跟杨桂芳伸手要钱。


    杨桂芳给了钱后宁黎穿过街道去买煎饼果子。


    宁黎走了之后，旁边卖麻辣烫的大婶对杨桂芳说：「你这儿子真不错啊，都不嫌弃你。」


    杨桂芳愣了一下，「这有什么好嫌弃的？」


    大婶说：「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都强，父母在外头卖吃的，要是被同学老师看见了，会看不起孩子，我家孩子就不让我去他校门口卖吃的。」


    杨桂芳震惊了，「有手有脚凭本事赚钱，这有什么看不起的？」


    大婶语气羡慕地说：「那是你家小孩孝顺懂事，没让你经歷这事儿。看他笑的多开心，又帮衬你。咱们这虽然能赚点钱，但还是不太体面的。孩子同学见了肯定要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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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


    她看着宁黎买好煎饼果子，兴沖沖地穿过街道往她这边跑，忽然觉得宁黎确实很好。


    就算之前学习不好，她这个儿子也很好，她从前嫌弃他学习不好，但是他可从来没嫌弃过他们家境不好，也没嫌弃过他们拿不出手。


    她可能自己潜意识里都觉得这生意拿不出手，都没敢在自家街道那边卖，特地绕了远路。宁黎却不会想这么多，还怂恿她在家门口卖。


    宁黎不知道她想什么，走过来煎饼果子掰了一半，用外边儿的塑胶袋装着递给杨桂芳，「妈你也吃，我觉得还蛮好吃的。」


    杨桂芳心不在焉地接过来吃了一口，宁黎问她：「咋样啊？」


    杨桂芳回神，竖起大拇指，「好吃。」


    宁黎沖她一笑，「那就行。」


    杨桂芳看他没心没肺，没什么烦恼的样子，也是难得。


    因为有宁黎在，这一批滷味意外的好卖，还没到中午呢，就已经卖空了。宁黎和杨桂芳回家，路上碰上了蔺丽智和裴陵。


    这下让蔺丽智找到了机会，停车沖杨桂芳笑眯眯地说：「嫂子卖滷味呢？卖完了吗？」


    杨桂芳莫名有些自卑，也是被大婶的话影响了，她若无其事地说：「卖完了，宁黎在，买的人多呢。」


    蔺丽智「啊」了一声，说：「宁黎这么懂事啊，你朋友不是很多吗？让朋友光顾光顾嘛，说不准生意会更好一点。」


    她情商不高，人也不大聪明的样子，添堵都是不轻不重的，杨桂芳乍一听，还以为她说好话，干巴巴地说：「那倒不至于，还是好卖的。」


    宁黎若有所思，说：「对哦，妈你可以直接到我校门口去卖啊，我到时候上论坛打gg，发我的帅照，给咱们家招揽一下生意。」


    蔺丽智：「……」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杨桂芳吓了一跳，说：「那怎么行？」


    宁黎反问：「怎么不行了？这个主意很好啊。」宁黎说着都兴奋起来了，白皙脸颊微微泛红，「这叫代言，代言你懂吗？以我的个人魅力来诱惑他们为咱们的滷味买单，结果他们一吃，发现妈耶超好吃，这不就有经济效益了么？我怎么没想到，阿姨你脑瓜子太聪明了，提醒我了。」


    他大手一挥，仿佛天下尽在我手，「再印传单，上面印我的个人写真，搭配我们家高p滷味和烧烤图，每个班发传单，生意不就来了吗？」


    蔺丽智：「……」


    杨桂芳：「……」


    宁黎又盯上了裴陵，沖裴陵说：「裴陵你要跟我一块儿出镜吗？」


    裴陵：「……」


    裴陵说：「我可以借你电脑p图。」


    宁黎勉强道：「……也行，滷味明星只能有一个。」


    蔺丽智脸都绿了，裴陵却伸手掩住半张脸，移开目光无声无息的微笑。


    蔺丽智要走，裴陵才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对蔺丽智说：「我要下车。」


    蔺丽智：「！！你下车做什么？」


    裴陵语气淡淡地说：「有事。」


    蔺丽智：「……」


    裴陵下了车，对宁黎说：「想法很好，但你不会觉得尴尬吗？」


    宁黎理直气壮地说：「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且赚钱嘛，不寒碜。」


    裴陵：「……」


    他盯着宁黎的脸，微微笑了起来。


    蔺丽智从后视镜看见这一幕，愣住了。


    她魂不守舍地发动车子，离开了。


    裴陵看了一眼蔺丽智离开的方向，对宁黎说：「她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宁黎摆手，「从没往心里去过，放心。」


    裴陵：「嗯。」


    宁黎：「不过你刚刚是不是笑了，我没看清，你再给我笑一个。」


    裴陵：「……」


    他像卖笑的么。


    他面无表情摸出手机，给宁黎发了一条信息。


    宁黎裤带手机一响，他拿出手机一看，裴陵给他发了一个： ovo


    宁黎：「……」


    卧槽！


    第33章 宁黎，你有病


    宁黎被雷到了！


    他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居然给我发表情包。」


    裴陵问：「不行么？」


    宁黎：「……」


    不是不行，只是跟裴陵的气质完全不搭。


    谁能想到他厌世冷淡，私底下给他发表情包，发表情包诶，不就卖萌么？天哪！


    宁黎对裴陵大跌眼镜，裴陵啊，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杨桂芳在旁边看了半天，问：「能回家聊吗？你们不冷吗？」


    自然是冷的，宁黎对杨桂芳说：「妈你先回去吧，我陪裴陵走走。」


    杨桂芳自然没意见，她对裴陵说：「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啊，你妈会担心的。」在看见裴陵点头后才骑上三轮车离开了。


    天气冷，宁黎要风度不要温度，又或者是火气重，总之还是穿了三件，一件针织薄毛衣，一件加绒深蓝连帽卫衣，再搭一件黑色棉袄，整个人都不是很臃肿。裴陵倒是穿的多些，看着是有些畏寒的，宁黎去碰他的手，发现倒是比之前要暖一些，没那么冰凉了。他问裴陵：「你冷吗？」


    裴陵说：「冷。」


    宁黎「啊」了一声，用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看了裴陵一眼，伸手握住了裴陵的手，放进了自己热烘烘的口袋里，「口袋借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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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穿的薄，体温又高，口袋热量可比裴陵的口袋高多了。


    裴陵垂眸，浓密睫毛遮掩了某眸底深处流淌的暖意，声音低低地说：「谢谢。」


    宁黎问他：「一大早你去干嘛了？」


    裴陵回答：「去爬山。」


    宁黎惊讶：「你一个人？这种事情怎么不喊我？」


    裴陵：「嗯。」他顿了一下，说：「我妈一起。」


    宁黎瞭然，「懂了。」


    又装得像个坏孩子一样对裴陵说：「你是妈宝男。」


    裴陵看他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什么意思？」


    宁黎说：「以妈妈为中心，只听妈妈的话的人，就叫妈宝男。」


    裴陵反问：「你不听你妈的话？」


    「呃。」宁黎笑道：「我听啊。」


    裴陵微微垂眸看他，说：「我可以自己做主。」


    他说话没头没尾的，宁黎一时没听懂，思索了一下才明白，「哦，那当然，你都成年了，当然可以做主。」


    裴陵说：「所以不是妈宝男。」


    宁黎：「……」


    他没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我懂，我明白。」


    有邻居看见宁黎，喊了宁黎一声，对他招手。宁黎抽出裴陵的手，大步走过去，脸上带着暖融融的笑，灿烂的像颗小太阳。他们聊了几句，邻居给了宁黎一把东西，被宁黎揣进兜里，叠着声喊：「谢谢阿姨，阿姨你对我真好！阿姨哎老虎油！」


    直白又大胆，热烈又夸张，偏人都吃这一套，被他这一套逗的笑眼眯眯。


    宁黎朝邻居挥挥手告别，很快回到了裴陵身边，将裴陵的手重新抓住，塞回了自己兜里。裴陵被兜里的东西烫了一下，略微抽了抽，低声问：「什么东西？」


    宁黎说：「你猜。」


    他的手也伸进了自己口袋，手掌和手心触碰时仿佛带出了一连串的细小花火，宁黎「嘶」了一声，说：「你电我。」


    裴陵没吭声，宁黎撇开他的手指，从兜里摸出了一个香喷喷的板栗来，「是炒板栗！」


    板栗硕大饱满，在中间部位开了一刀，板栗肉从边缘挤爆，稍微一掰就能掰出饱满的栗子肉。


    修长白皙的手指飞快地掰开了板栗的壳，拿了一半往裴陵嘴里塞，「尝尝，土板栗，阿姨从山里摘的。」


    裴陵张嘴咬住，唇舌碰到了宁黎的手指，他眸光微微一闪，将板栗卷到了自己口中。而宁黎也没注意，将剩下一半放到了自己嘴里，说：「是用盐炒的，嗯，其实我更喜欢吃糖炒栗子，更香一点，盐炒板栗味道有点怪怪的，不过还是很好吃。」


    裴陵肯定了他的口味，「是好吃。」


    宁黎见他也爱吃，便又给他分了几个板栗，不过裴陵另一只手不抽出来，宁黎还是自己掰了跟裴陵分吃。


    蔺丽智一直在等裴陵回家，她坐在窗台边，盯着楼下一直看。早上他们去爬山，裴陵并没有带手机，所以蔺丽智也联繫不上他。


    回来后她本来想打电话给裴或川，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裴或川肯定还是那一番说辞，一个家，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她这边，让她觉得很委屈。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等到了裴陵和宁黎回来，只是……这关系看着太亲密了，宁黎的手都不知道碰了什么，就餵裴陵吃板栗，她从没见过裴陵这个样子，吃东西还要别人餵就算了，宁黎的手都跟栗肉接触了不知道沾了多少细菌，就往嘴里送！


    蔺丽智有些生气，她跑回卧室拿了相机过来，调到录像功能，放大直拍，录了一段视频发给了裴或川，「到时候又进医院了你就知道我是对的了。」


    裴或川很忙，一直都忙，但蔺丽智的信息他只要收到，无论多忙，都会暂停手里的工作，先处理蔺丽智这边的事儿。收到蔺丽智的视频，裴或川耐着性子点开看了，看完是觉得有点不妥，毕竟裴陵之前做肝脏手术就是因为细菌感染，他身体脆弱到每次吃饭都要用仔仔细细里里外外的消毒。


    裴或川思索了一下，正要安抚蔺丽智，只是目光落到循环播放的视频，不由得顿住了。


    因为蔺丽智爱拍照，他给她买的自然是最好的相机，像素很高，镜头也很清晰，也由此能清楚地看到裴陵看宁黎的表情———


    裴陵长相就挺冷感的，所以一旦表露情绪，就变得格外明显。


    裴或川看着，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出来什么，便暂时放下了，退出视频，给蔺丽智发信息：「他身体好了很多，应当不至于，好了，你别放心上，儿子这不是挺开心的么？随他吧。」


    蔺丽智：「……」


    行，她是坏人！


    *


    宁黎做事风风火火，执行力也很强，真的开始着手设计宣传单。


    裴陵贡献了他家书房的高配置电脑，宁黎一通p图，愣是还原了十分的色泽，把设计稿导入到u盘里，就可以拿去外边儿的列印店里列印了。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着急着出去，蔺丽智不在家，裴陵家里只剩下他们俩，裴陵现在不在书房。


    宁黎露出邪恶的笑容，魔爪伸向了浏览器。


    手机浏览器或许很干净，但是电脑浏览器……嘻嘻。


    宁黎兴沖沖地打开了浏览器查看歷史记录，没有具体问题，都是一串网址，宁黎点进第一个网址，跳出来外网的新闻剪辑网站，全英文的那种。

 第74页

    宁黎：「……」


    可恶，又被裴陵装到了！


    宁黎不信邪，点了第二个网址，跳出来中外影视的界面。


    宁黎：「……」


    很好，非常正经。


    他又点开第三个网址，跳出来一个每日新闻网，文字应当不是英语，宁黎查了一下，是法文。


    宁黎：「……」


    不是，敢情裴陵一点小心思都没有啊。


    打小就是伟光正的好苗子。


    宁黎非常不信邪，全都点了一遍，基本上都是裴陵学习的资料网，半点不正经的内容都没有。


    宁黎：「……」


    他突然自惭形秽。


    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浓重焦虑感——裴陵太完美了，他早已经在距离他很远的道路上前行，他们之间的差距又何止是天堑，简直就是地球和银河系的距离，超越了光年。


    宁黎焦虑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比不过他，永远都比不过他，他没法像裴陵那么完美，他有太多缺点，他没法跟裴陵那样学这么多语言，没法跟裴陵那样乐器精通，也没法跟裴陵相比，毕竟裴陵的未来可是光芒万丈。


    他一直想忽略这点，但这是事实，他真能忽略吗？不能，没法忽略，所以才万分痛苦。


    宁黎心脏抽痛，因为焦虑他唿吸不过来，手指紧紧地攥着滑鼠，慢慢瘫软着趴到了桌上。


    难受，耳边都嗡嗡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又慢又痛。


    「宁黎，你好了么？」门被推开，裴陵的声音传了过来。


    宁黎没回应，裴陵顿了一下，继续往里走，宽大的电脑屏幕挡住了宁黎的脸，他看不见他。但很快，裴陵便看见宁黎趴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露在外头的耳根一片通红，半边脸颊更是粉里透红。


    裴陵吓了一跳，他微微蹙眉，伸手去碰宁黎的脸，「你不舒服？」他蹲下来，低声问宁黎。


    他试图去看宁黎的脸，但宁黎很快就抬起脸，眼圈红红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让我自己一个人呆着。」


    他说话的语气有点沖，很不待见裴陵似的。


    裴陵目光落到他捂着胸口的手上，问：「心脏不舒服？」


    他听到宁黎喘气的声音有些大，显然是不太正常的，他伸手要去扶他，「我带你去医院。」


    宁黎控制着情绪没有对裴陵显露，勉强对他笑了一下，重复道：「没事，你让我自己缓缓。」


    他话音刚落，没忍住扶着桌沿干呕起来。


    裴陵拿出手机，「你忍忍，我打120。」


    宁黎撑起身体，手臂一伸，抢过他的手机，「等等……真没事。」宁黎忍了一会儿，说：「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了。」


    裴陵低头看他，面无表情，「你明显在生病，不要讳疾忌医，手机给我，不要怕花钱。」他顿了一下，说：「我有钱。」


    宁黎勉强把情绪压下去了，脸上露出笑来，故作轻松地说：「真没事，我看见人比以我优秀我就这样，焦虑么。」


    「焦虑？」裴陵看了一眼电脑，低声问：「你看了什么？」


    宁黎坦诚道：「看了你浏览记录，没想到你浏览记录这么干净，你太完美了，我感到自卑，好像永远都比不上你。」


    裴陵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没必要比这些，你很好，而且我不完美。」


    宁黎说：「不要谦虚了，你真的很优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怏怏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着胸前的衣服，心脏还在悸痛。


    裴陵看着他，语气肯定道：「你是生病了。」


    宁黎眨了一下眼，立即否认道：「我没病，我能生什么病？」


    裴陵说：「你刚才，像是焦虑症躯体化症状，你生病了宁黎，心理病。」


    宁黎：「？不可能，我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病，你不要胡说。」


    裴陵没说话，眸光沉沉地望着他，忽然他伸手抱住了宁黎。


    裴陵家里室内打了空调，因此哪儿都是暖和的，两人外套都脱了，因此这个怀抱格外温暖。


    宁黎有些意外裴陵抱他，他没有挣脱，只是有些懵的伸手回抱住了裴陵，「干嘛啊你这是。」他喃喃地说着，手指下意识地丈量裴陵嵴背的宽度。


    裴陵在宁黎耳侧低声说：「我不完美，我有缺陷，以后有很大概率犯病，严重的话，生活会无法自理。我其实……很自卑。」


    有些话难以启齿，但裴陵还是说出来了，「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对你好么？因为我很喜欢你，我很想跟你做朋友，但是我不能，我不敢迈出那一步，不敢有亲密关系。」


    他顿了一下，说：「你找我说话的时候，我很高兴。我们成为朋友，我很高兴。我不完美，站在你身边便觉得自愧弗如。」


    「优秀的是你，宁黎。判断一个人优秀完美与否，不是看他的成绩，还要看他的品格和为人处世，这方面你很完美，你的品格像钻石一样璀璨，你的左右逢源，也超出同龄人太多。那么多人喜欢你，那么多人爱你，这不够吗？如果不够，你也不用跟我比，因为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第一。」


    宁黎愣住了，他没想到裴陵会跟他说这么多话，他相信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因为裴陵不是那种会说场面话的人，唯有真心话，才能让他说这么多。


    正因为知道裴陵这一点，宁黎才格外震撼——天哪，裴陵居然也会说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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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巴这么会说，一定很会接吻吧（不是）


    宁黎那烧灼心脏的焦虑感不自觉地褪去，他吶吶地开口：「原来我在你眼里这么好的么？」


    裴陵：「嗯，一直都很好。」


    宁黎得意起来：「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当朋友了？」


    「……」裴陵低声道：「嗯，很早。」


    宁黎说：「那你为什么以前总是不正眼看我，你什么意思？」


    裴陵一顿，一字一顿地说：「我害羞。」


    宁黎：「……」


    宁黎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啊！我还以为你看不起我。」


    裴陵说：「没有理由看不起你。」


    宁黎哼哼说：「谁知道呢，毕竟你看着就挺清高的。」


    裴陵没说话，他退开，垂眸看他，宁黎的眼眸蒙着薄薄的雾，但表情松懈了很多，大概缓解了很多。「你生病了，宁黎，去看医生吧。」


    裴陵再次说起这个问题。


    宁黎下意识否认，「都说了我没生病。」


    裴陵说：「你刚才不对劲，普通焦虑不会心悸胸闷唿吸困难伴随干呕，你有问题。」


    宁黎迟疑了一下，他不确定道：「只是正常生理反应而已，这算什么病。」


    裴陵说：「焦虑症，躯体化症状就是这些。」


    宁黎：「……」


    他惊悚道：「你别吓我，我好端端的得什么焦虑症，你说这合理吗？」


    裴陵定定地看着他，「我觉得是，最好去看看。」


    宁黎：「哈哈，我不去，我没病。」


    裴陵没勉强，「那就算了。」


    宁黎松了一口气，赶紧找了个藉口说：「我要回家了。」


    裴陵：「嗯。」


    裴陵送他出门，到门口的时候，裴陵叫住了宁黎，他眸光冷淡，唇抿得发红，似乎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开口了，「不要把我想得多完美，我会删浏览记录。而且，你给我的u盘，我看了。」


    宁黎恍然大悟：「噢……难怪！」


    裴陵移开目光，「男人……都好色，我也不例外，我只是普通人，宁黎。」


    宁黎笑了起来，鼓舞地拍了拍裴陵的嵴背，说：「我知道了，不要说了，你在我心里也是第一，很优秀的宝宝。」


    裴陵：「？不是宝宝。」


    宁黎哈哈笑着，沖裴陵抛媚眼，「不是宝宝，是宝贝。」


    他打开门，对裴陵摆摆手，「宝贝儿再见。」


    裴陵：「……」


    他看着重新焕发在宁黎脸上的明媚笑脸，轻轻颔首，低声说：「再见。」


    门合上了，裴陵吐出一口气，拿起手机，给裴或川打了一个电话。


    *


    「什么？」杨桂芳听到宁贺说的话，人都呆了，「什么焦虑症，这什么病？」


    宁贺在电话里说：「我不知道啊，裴陵爸给我打的电话，说他找了个心理医生，能给宁黎看看，还不收钱。」


    杨桂芳说：「咋可能啊，我们宁黎能有这种病？我当妈的怎么没看出来？」


    宁贺说：「我也没看出来啊，那小子不是天天都傻乐的开心的吗？」


    「对啊！裴陵爸没说这是什么病吗？」杨桂芳问。


    「说了啊，我没听懂，说症状是什么来着，心悸？胸闷？唿吸困难？说的很严重，是心理出问题了，你看咱儿子那么阳光，能有什么心理问题？」宁贺说。


    杨桂芳感觉脑子划过一丝什么，又很快不见踪影，「裴陵爸这么说，那肯定是裴陵跟他说的，我问问裴陵去。」


    只是裴陵很忙，休息日还好，上学的时候杨桂芳基本看不到他人，杨桂芳很快就打消注意了，让宁贺把裴或川手机号发过来，亲自联繫裴或川。


    她打过去，裴或川倒是很快接通了，知道她的来意，再说了一遍关于焦虑症的事。其实裴或川也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宁黎看着活泼开朗，没有一点阴霾的模样，怎么会有心理疾病呢？


    但因为是裴陵要求的，裴或川也就以宁黎有这毛病为前提去用人脉找靠谱的心理医生去了。


    这时候心理医生纯冷门，很多人都不怎么重视，所以收费也贵，但对于裴或川来说都是小钱。


    杨桂芳再听一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宁黎能有这毛病？真没看出来。


    但裴或川对他说：「这个心理疾病跟压力关系很大，他现在高三，确实有这个概率的，都有症状了那说明蛮严重的，还是看看医生比较好。裴陵说宁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那就需要你们当父母的来判断了，你们要是需要，我这边有很权威的医生，到时候再联繫我？」


    杨桂芳忙不迭地应了，直说：「太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杨桂芳给宁贺打电话过去，「你别干了，请假回家，赶紧的！」


    翌日晚上，宁黎回到了家，就看见宁贺回来了，餐桌上堆满了吃的。宁黎跑过去一扒拉，感嘆道：「爸你发财了？居然买了这么多吃的！」


    居然还有德芙巧克力！一大袋，很贵啊！


    宁贺从房间里探头看他，「你想吃什么就拿，都买给你吃的。」


    宁黎悚然，「都给我买的？你偷电瓶去了？」


    宁贺：「……」


    他怒道：「我就不能做点正事发财吗？」


    宁黎沉吟片刻，「被富婆包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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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一眼宁贺，摇头：「富婆都有眼睛，看不上你。」


    宁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杨桂芳走出来说：「懂得还怪多的，哪儿看的，还富婆包养。」


    宁黎飞快地剥了一块巧克力，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吃一边说：「以后我要走这条路，不得事先了解一下么？」


    杨桂芳：「……」


    宁贺：「上次上门赘婿，这次富婆包养，你心挺大啊。」


    宁黎：「哼哼。」


    杨桂芳和宁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两人走过来，一左一右在宁黎身边坐下。


    还是杨桂芳先开的口：「宁黎啊，你明天学校请个假，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宁黎咽下嘴里的零食，很敏感地说：「去医院干嘛？」


    他有几分狐疑地盯着她，「我包、皮不长，它很争气的长到了应该长的地方，不用切包、皮。」


    杨桂芳：「……」


    宁贺：「……」


    不是，这是能大大咧咧说出来的话吗？


    杨桂芳告诉自己要忍，一脸和善地对宁黎说：「你跟我去医院，我奖励你五百块钱。」


    宁黎秒答：「好，没问题，只要不切包、皮都ok。」


    杨桂芳：「……」


    宁黎对杨桂芳伸出了手，「先给钱。」


    杨桂芳：「……」


    不是，那有病了？她是真没看出来。


    第34章 你想要什么奖励


    宁黎回房间了，拿手机联繫裴陵，「你找我爸妈了？都跟你说了我没病，你太小题大做了。」


    裴陵这次倒是很快就回了，「我担心你。」


    宁黎盯着这四个字看，很真切的觉得，裴陵的手比裴陵的嘴会说，看看，多会打字。


    宁黎还没回答，裴陵又发来了一句话：「我身体不好，所以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身体。」


    宁黎：「……」


    裴陵这么说，他就有些心疼了。


    他没忘记，裴陵说他有缺陷，到中年会发病，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裴陵身体已经够差了，结果还有更差的？这也太惨了。


    宁黎乖乖地回覆：「好吧，我去看看，要是我没病怎么办，你要怎么补偿我？」


    裴陵没回了，宁黎正要放下手机，一条信息姗姗来迟，他点开一看，裴陵问他：「你想要什么补偿？」


    这是把皮球踢回来了，宁黎想了想，说：「算啦，不要补偿，你也是关心我，为了我好。」


    宁黎这么说，裴陵反而有些失落，他回：「不说补偿，你想要什么奖励？」


    宁黎问：「是什么的奖励？」


    裴陵：「你乖乖看医生的奖励。」


    宁黎盯着他这句话，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好像也没什么好笑的事情？但他现在的确蛮开心的，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打字，「看医生还要奖励么？你以为我是什么小孩吗？哈哈哈没事，我去看呗，要是没有就最好，要是有病，那就治呗，很简单。」


    宁黎的心态一直都很好，裴陵知道。


    只是太阳的能量是从来都不怕消耗的。如果宁黎真的有心理疾病，他强大的内核也能让他与常人无益，他很会自控，大部分时间与他相处都不曾显露出焦虑的本质，但一旦显露，就会比常人还严重。


    日积月累，即使是太阳也会被拖入深渊。


    裴陵对宁黎说：「你比我小两岁。」


    宁黎：「？所以呢？」


    裴陵回：「所以我可以奖励你。」


    「emmmmm……」宁黎：「行，很合逻辑，那我现在浅浅的期待一下。」


    被裴陵这么一搅和，宁黎也不是很反感看医生了。


    明天看看医生怎么说吧，宁黎想。


    *


    翌日，杨桂芳和宁贺俩带宁黎去坐火车。


    宁黎都愣住了，他也是到火车站才知道还要去隔壁市。


    这也太兴师动众了，宁黎这么对杨桂芳发牢骚，杨桂芳实在没忍住，轻轻给了他一个板栗，「我都着急，你倒一点都不紧张。要是你真生病了，那不得吃药治脑子？不会对高考有影响吧？」


    宁贺在旁边接话，「还管高考，他真有病估计也是你逼的。」


    杨桂芳：「？？」她气得一个倒仰，「你这话说的，你没管儿子，我管了出事了就是我逼的，你这么能耐怎么不自己养儿子？」


    宁贺讪讪道：「我就随便说说，你火气这么大干嘛。」


    杨桂芳冷笑道：「你们男的都这德行，儿子好，那就是你们基因好，多亏了你们宁家的好基因好祖坟，儿子出事了就是我带的不好，好事儿尽往自己身上揽，坏事尽往我身上推。」


    宁黎：「……」


    宁黎幽幽地说：「我还在这儿呢，你们这么说我会有点伤心。」


    杨桂芳立马住了嘴，宁贺赶紧低头说：「好了好了，我这张臭嘴不会说，以后不说了，不说了。」


    杨桂芳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宁黎说：「你要不还是别来了，男人除了添堵没什么用处。」


    宁贺：「……」


    他记得他生的是儿子吧。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到了隔壁市。裴或川是真的很会做人，一出火车站，就有人接，是裴或川安排的，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大酒店。


    杨桂芳宁贺两人没见识，一看酒店这金碧辉煌的装潢，就心生怯意，结果接他们的司机跟他们已经开好房间了，直接入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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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不禁感慨裴或川的体贴周到。


    坐了电梯，杨桂芳只觉得电梯都金碧辉煌的，甚至还香香的，喷了香水似的。到了房间，更是被豪华的房间给镇住了，问司机一晚上要多少钱。


    司机也不知道，含煳地说：「一晚上上千是要的吧？」


    杨桂芳：「……」


    裴或川给他们开了两个房间，宁黎一间，她和宁贺一间，要真的一晚上上千，那也得两千多一晚上了。裴或川也是够意思。


    杨桂芳寻思着回去后弄点什么当回礼，但盘算来盘算去，也没什么好回的，家庭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裴家要什么没有？哪里会稀罕他们的东西。


    这事儿暂时先放着，他们放好东西，就带宁黎去医院。


    去的还不是正经医院，是精神病院，杨桂芳心里就很不舒服，很难受。


    宁贺对她说的话还是影响到她了，难道真的是她逼的？但宁黎前面好几年也没被她逼的上进啊！


    她抬头去看宁黎的脸，看不出一丝异样，似乎察觉到她看他，宁黎低头看她，沖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没事，妈你放心吧。」


    杨桂芳：「……」


    这哪里能放得下心啊！


    她反而更难受了。


    进了医院，挂了号，拿着票就去找人，真到了发现来看的人还不少，不过跟宁黎一样年纪轻的没有，几乎都是中老年人，唯二的年轻人，站在角落里，脑袋一边抽搐，嘴一边发出怪叫，他父母在旁边挡着他，不让人打量他。


    杨桂芳：「……」啊啊啊！


    太吓人了！


    宁黎还没检查，就已经把杨桂芳吓出汗来了。


    一瞬间觉得高考什么的，都无所谓了，人健康就行了！


    她干嘛那么在意学习呢，人才是最重要的，要是没了健康的身体和心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杨桂芳顿时就想开了，发誓回去后一定用最温暖的态度关怀宁黎，绝不凶他半句话。


    终于轮到宁黎了，家属却不让进，杨桂芳只好和宁贺在外边儿等他。


    宁黎见的这个医生是很专业的，这时候最好的心理医生都是在精神病院上班。正常医院不设置这个岗位，但医生也知道这个医院会给人带来压力，所以在诊室花了很多心思。


    首先装修就很家居风格，都是温暖的色调，空间布局也空旷，避免了逼仄空间给人带来的紧张感，桌上很干净，放了一些布艺玩偶，很温馨。似乎是喷了香水，但也是那种很清爽的暖香味儿，让人无端联想到春风裹挟青草和粉嫩桃花的气味。


    再就是说话的语气和声线，都能尽量的打开患者的心扉，总之，在宁黎看来的确是很专业的医生。


    就是有点年轻，不太像是患者能信任的样子，不过也正因为年轻，宁黎反而比较放松，乐呵呵的回答医生的问题。


    但很快，他乐呵不起来了。


    杨桂芳和宁贺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到宁黎出来，杨桂芳看了一眼时间，进去了四十多分钟。


    「怎么样？」杨桂芳问宁黎，不过即使宁黎没回答，杨桂芳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大概是有问题。


    宁黎从背后拿出检查表，说：「临床诊断说我是中度焦虑症，但是还要去做检查。」


    杨桂芳：「……」她一时无言。


    宁黎认真地说：「就算是，也不是妈你的问题，没人逼我。」


    是他太逼自己了。


    宁贺在旁边说：「总之还是先去做检查吧。」


    都不用宁黎家交钱，裴或川全给他们安排好了，直接去做检查就行了。


    杨桂芳不得不再次感慨裴或川体贴周到。


    做的检查很多，折腾完都已经中午了，报告没拿到，医生下班了。


    杨桂芳出去买午餐，宁贺陪宁黎，宁黎则拿着手机跟裴陵汇报了现在的情况。


    他还要嘴硬说：「我真没感觉我有问题。」


    裴陵说：「听医嘱，我说的话你可以不听，医生说的话，你总不能不听。」


    这话说得宁黎有点心虚了，干巴巴地回道：「我也没有不听你的话，呃，下次听。」


    说来他干嘛要听裴陵的话，搞得他好像是他长辈似的，大他两岁了不起啊。


    宁黎也就心里放肆的想想。


    宁贺在旁边幽幽地问：「跟哪个女孩子聊天，笑得这么开心。」


    宁黎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果然是在笑，他摁灭手机，从黑下去的屏幕里看见了自己眉飞色舞的样子。


    宁黎思忖，裴陵也没跟他说什么笑话，他干嘛笑的这么淫、贱？奇了怪了。


    宁贺看他这个反应，继续问：「问你呢，跟哪个女孩子聊呢？我现在也看开了，你学习不好就算了，你妈现在摆摊一个月也能赚六千多，你再不济跟你妈一起摆摊。你现在要是谈恋爱，我也认了，不是你爸我不关心你，正所谓「慈父之爱子，非为报也」，你平平安安的就好，学习不重要。」


    虽这么说，宁贺还是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很惋惜。


    「……」宁黎先是否认：「不是女孩，我跟裴陵聊天，还有我现在学习没有不好，我都快进全校前十了，你跟我说这话，我是要考985的好吧。」


    宁贺一副我懂我理解的表情说：「真谈恋爱了我也不说你，不用隐瞒，你妈如果不贊成，我还给她做思想工作，不过别弄出人命来，男人啊，还是要有些责任心，不打算结婚的话不能做到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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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絮絮叨叨的，宁黎都懒得听。


    下午拿到了检查报告，去复诊，医生最后问了他运动后会不会更加难受，宁黎回答不会，运动后反而更舒服，就那么确诊了，拿到了一个月的药量，一个月后再复诊。


    宁黎回酒店的路上跟裴陵吐槽说：「运动后当然会更舒服，这也能确诊？」


    裴陵：「你在质疑医生吗？「


    「……」宁黎说：「没有，我只是不敢相信我真有问题。」


    裴陵无声嘆息，「好好吃药。」


    又对宁黎说：「回来就能看见礼物了。」


    宁黎问：「是什么？」


    裴陵说：「我认为是个惊喜。」


    宁黎：「懂了，好吧。」


    他表现得风轻云淡，其实挠心抓肺的，恨不得立马飞回去。但酒店都开了，他们又是非住不可，宁黎只能耐着性子在酒店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六点多他就醒过来敲杨桂芳和宁贺的门。


    杨桂芳对他的容忍力度直线上升，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了，被他吵醒也没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收拾了东西，去餐厅吃早饭。


    是的没错这个酒店还送早餐，杨桂芳和宁贺头一次吃到西餐，就是在这个酒店里。


    很不可思议，居然全场都可以免费吃。宁黎表现得倒是轻车驾熟，见杨桂芳和宁贺生涩，他认真地对他们说：「我以后一定好好努力赚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杨桂芳心情复杂，「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我好好努力，让你过上天天吃西餐的好日子。」


    宁黎笑了起来，他长得漂亮，笑起来却分外阳光，他说：「你还当真了啊？我都是开玩笑逗你的，比起让你起早贪黑努力操劳，我还是更愿意让我来努力赚钱让你们享福啊。」


    杨桂芳：「……」


    她鼻子一酸，说：「哎呀你这孩子。」


    她这个儿子虽然很不着调，但确实很孝顺。平心而论，她教育也并没有多好，从小揍他揍得太多了，他怎么还能长得这么好呢？


    看来以后还是得看开一些，学习成绩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人。


    吃完早餐，他们要回去，酒店外那个送他们过来的司机已经候着了，真的处处周到，杨桂芳对裴或川没话说。


    坐火车回家后，杨桂芳打算做一顿大餐，请裴陵家吃一顿饭。


    裴或川不在，只能请蔺丽智和裴陵了。杨桂芳对蔺丽智有点苦手，虽然很多年的邻居，但要说多熟也确实没有，担心人家不来，又担心来了他们家藏污纳垢的遭嫌弃，就趁着外边有太阳，开始使唤宁贺大扫除。


    至于宁黎，他啥事不用做，被杨桂芳赶去玩了。


    宁黎去洗了个头，把自己打理了一番，才有时间去讨要自己的那份奖励。


    他也不是很想要奖励，但裴陵非要给他，他就对裴陵的送礼审美产生了好奇，好奇裴陵会送他什么。


    他去敲裴陵的家门，开门的是蔺丽智，一见是他，皮笑肉不笑的，正要说什么闭门谢客的话，裴陵就从房间里出来了，隔着客厅对宁黎说：「进来，鞋子在柜子里。」


    没错，宁黎在裴陵家都有一个专门的鞋子了，还是裴陵给他买的，蓝色的兔子头毛绒拖鞋，又大又软，独占一层鞋柜。


    宁黎对蔺丽智笑得灿烂，手很快地拿了拖鞋，一下子就挤进来了，沖客厅里大了好几圈的栗子喊：「栗子好啊。」


    栗子沖他很娇俏地喵喵叫。


    宁黎不仅招人喜欢，也招动物喜欢，这几条街的猫狗对他都亲近，栗子这只家养猫自然也不例外。


    也正是因为栗子娇俏可爱，宁黎来的也就更频繁了，它吃的猫粮也有宁黎省吃俭用挤出来买的。


    可以说这只猫是他跟裴陵共同的孩子！


    他没去摸栗子，毕竟蔺丽智看着，上次他摸栗子摸得猫毛乱飞，肉眼可见地看见蔺丽智脸发黑了，还是收敛点吧。


    将栗子挡在门外，宁黎进了裴陵的房间，不客气地沖裴陵伸手，「我的奖励，是什么？」


    裴陵垂眸看他，见他面色泛红，眼神明亮，带着期盼，似有若无地翘起了唇角，低声道：「在我口袋里，自己拿。」


    宁黎凑过来，裴陵在家里上边穿的针织粗线毛衣，一派冬日慵懒感，没口袋，所以他目标明确地去搜罗裴陵的裤子口袋。


    往里面一摸，呃，摸到了一把钥匙。


    钥匙？宁黎问裴陵：「这是什么钥匙？」


    裴陵低头望着他，回答：「车钥匙。」


    宁黎看这车钥匙的形状，只感觉分外朴实无华，猜道：「小电驴？」


    裴陵：「嗯。」


    他伸出两个手指，用很认真的语气说：「有两个电瓶，续航久，很耐用。」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5章 你想我了吗


    宁黎以为裴陵会送他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那种礼物，没想到是小电驴。


    真题倒还好，小电驴要几千块，这可不是小数目，有他爹宁贺一个月工资那么多了。


    有时候关系亲近了，这个度就不太好把握，人家真心实意送的礼物，以后总要回礼吧？


    好几千的礼物，这礼可不好回。


    不过他们家没法回裴家的可太多了。


    ……债多了不压身。


    宁黎面色无异样地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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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早就看家里那辆破破烂烂的小电驴不爽了，杨桂芳不肯换，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裴陵这个礼物是送到他心坎里去了，他很喜欢。


    他跟裴陵下楼看了车，是白色的，车挺大的，坐两个人不成问题。


    宁黎立即来了兴致，他坐上去，招唿裴陵坐到他后边儿，他想带他熘一圈。


    裴陵就是因为这个选的双电瓶电动车，他坐了上去。


    宁黎问他：「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裴陵回答：「随便逛逛。」


    「yes，sir！」宁黎说着，刚启动车子，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他也很久没骑过电动车了。


    裴陵的大长腿无处安放，抬起来踩到了前边，两人的身体无限靠近。


    宁黎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低头看了一眼，是裴陵的手臂从后边儿绕过来，手插进了他口袋。


    宁黎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倒是会享受。」


    裴陵在后面没说话。


    没过一会儿，宁黎又觉得身上多了份重量，目光微瞥，看见裴陵将下巴搁在了他肩头，他单手将裴陵的脸推回去，语气认真地对他说：「别这样，风大，吹生病了怎么办？」


    裴陵在背后说：「没那么脆弱。」


    宁黎说：「别嘴硬。」


    裴陵：「……」


    到底天气太冷，宁黎没带裴陵熘太久，就回去了。


    拿下头盔，宁黎怪兴奋的，对裴陵说：「谢谢啦，我喜欢！！」


    裴陵看着宁黎的笑脸，「喜欢就好。」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宁黎的鼻子，宁黎没动，问他：「干嘛？」


    裴陵看着宁黎红红的鼻子，说：「很冰。」


    宁黎哈哈笑着说：「天气冷嘛。」他唿出白气，「今天开始吃药了，我问了医生，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医生说只会犯困，所以我打算晚上吃。」


    「嗯，你拿主意就好。」宁黎说：「他让我别靠近刺激源，所以……」他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以后要保持距离。」


    裴陵脸色微变，欲言又止，最后，在宁黎狡黠的目光下，抿了抿唇，没什么表情地说：「……听医生的。」


    宁黎故意露出捨不得的表情，伸手抓住了裴陵的手，「但是我捨不得你，怎么办。」


    裴陵反握住宁黎的手，语气低沉地说：「等你好了再见面。」


    出来熘达的邻居看见他们这个样子，笑呵呵的打趣道：「你们俩说的什么话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谈恋爱呢。」


    宁黎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伸手搂住裴陵的肩头，垫脚吧唧一口亲在裴陵脸上，沖邻居笑吟吟地说：「对啊，我们就是在谈恋爱，裴陵你说对吧。」


    裴陵掀开了眼皮，露出了乌黑如深海的眼瞳，他看宁黎，没有回应宁黎的话。


    邻居被都逗笑了，说：「你们感情真好。」


    宁黎说：「那必须的。」


    邻居走了之后，裴陵低声说：「有必要么？」


    宁黎愣了一下，回头看他，「……怎么了？」


    裴陵说：「有必要跟她说这种话吗？」


    宁黎很自然地说：「开玩笑么，你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裴陵淡淡的问：「你很爱开玩笑吗？」


    宁黎：「对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裴陵的脸凑近了，随即，他感觉嘴角落下了凉凉的柔软触感。


    他瞪大了眼睛，只一下，裴陵就退开了，「那这也是玩笑。」


    宁黎：「……」


    他由衷地说：「你开玩笑的水平真的很一般。」


    他手指往下，拍了拍裴陵的嵴背，笑眯眯地说：「没事，跟我在一块儿久了，你也会学会开玩笑的，玩笑么，就是要让人笑出来，你看刚才阿姨笑的多开心。」


    裴陵：「……」


    他微微蹙眉看他。


    宁黎与他对视，「……有事吗？」


    裴陵忽地又低下了头，在宁黎嘴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宁黎：「！！」


    裴陵退开，秀气的眉舒展，唇角翘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说：「我也开心。」


    说完，越过宁黎进了大门。


    宁黎：「……」


    他摸了摸嘴，心跳忽地飞快，裴陵这是什么意思？开玩笑能亲嘴么？亲给谁看？开玩笑都不会开。


    宁黎魂不守舍地把车停到了楼梯下，虽然这片都是街坊邻居，但大门又不关，他还是拿了锁，把电动车给锁上了。


    回家后，他拿手机找裴陵，但滑开手机屏幕，看见裴陵的聊天框，又停住了。


    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对裴陵说：「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医生没说远离刺激源。」


    裴陵很快就回了，「嗯。」


    宁黎说：「所以可以见面。」


    裴陵：「哦。」


    宁黎：「？？」


    就这个反应？


    宁黎问：「你不想见面么？你不会想我吗？」


    裴陵：「……」


    裴陵没回答，反而问道：「你呢？」


    宁黎理所当然地回道：「我当然想啊。」


    裴陵问：「想什么？」


    宁黎说：「想你啊。」


    裴陵：「。」


    宁黎：「？你发个句号什么意思？」


    裴陵顿了一下，回道：「『我也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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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哦。」


    他唇角翘起来，露出了一个笑容。


    杨桂芳打扫卫生，看见他坐在沙发上，一脸荡漾的笑，心里一跳，以她的人生经验，哪里会不知道宁黎这笑容代表什么，她不禁走过去，问宁黎：「你跟谁聊天？」


    宁黎心不在焉地回答：「还能跟谁，跟裴陵呗。」


    杨桂芳不信，坐到旁边看宁黎手机，宁黎没躲，反而把手机给杨桂芳看，「就是裴陵啊，你以为是谁？」


    杨桂芳认不出裴陵的社交帐号，犹疑道：「我还以为是哪个女孩子。」


    再看聊天记录，这也太腻歪了吧！


    宁黎直接给裴陵打字：「你发个视频过来。」


    裴陵回：「干嘛。」


    宁黎甜言蜜语张嘴就来，「想看你呗，还能干嘛。」


    裴陵：「……」


    他反应貌似冷淡，但手很诚实地发来了视频申请。


    宁黎接了，不大的手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了裴陵那张漂亮的下颌，带着薄薄的锐利，俨然有了青年的雏形，他注意到镜头偏下，又重新调整了一下镜头，他那俊秀的脸才出现在镜头里。但很快他看见宁黎这边还有别人，眉头下意识地蹙了一下，又松缓展开，问：「有事吗？」


    宁黎把镜头往杨桂芳那边偏了偏，说：「我妈想看你。」


    杨桂芳一看还真的是裴陵，顿时有些讪讪，「裴陵，还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宁黎跟哪个女孩子聊天，我就问了一下。」


    裴陵在那边还没说话，宁黎就抢先说：「你居心不良，我都说了不会早恋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桂芳说：「我没有担心你早恋。」她嘆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就算早恋，我也不会棒打鸳鸯，你开心就好。」


    宁黎悚然，「你这是被夺舍了？你还是我妈么？」


    杨桂芳：「……」


    多射什么意思？她面色不变，说：「我这不是经歷这件事后想开了吗？你都生病了，我还能跟你作对？」


    宁黎笑了起来，「原来生病还有这个功能啊，那我要求每周的零花钱要加倍。」


    杨桂芳：「……」


    她耐心地问：「你要那么多钱干嘛？」


    宁黎之前说要什么分成，杨桂芳倒是答应了，但是还是本着成年人的那一套，用她帮忙攒着这个理由，没给宁黎。宁黎也没伸手要，毕竟那么点钱就算给他也没什么用处。


    但分红是分红，零花钱是零花钱，宁黎分的可清了，见杨桂芳问，他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攒着啊，就算是我，用钱的地方也多着呢。」


    杨桂芳思考了一下，很好说话地说：「那一周多给你五十块。」


    宁黎说：「行。」


    白要了五十块，宁黎也乐呵，杨桂芳起身继续去打扫卫生。


    宁黎才把注意放回到了视频上，他跟杨桂芳聊了这么久，裴陵也就在手机里安静地听了这么久，都没挂视频。


    他看着裴陵那张如雪似冰的冷白脸庞，忽地笑了起来，说：「你怎么不挂视频？」


    裴陵没说话，只是用他那一双冷冽的眸光看他，他的目光太过专注，又似乎含着某种颇具重量的情绪，被他用这种目光看着的宁黎，不知为何，感觉有些脸热。


    宁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也觉出了几分烫意，他有些迷惑，面上不显，沖裴陵说：「你一直盯着我看不说话干什么？」


    裴陵移开目光，那股颇具重量的视线也跟着消失了，「……挂了。」他这么说着，不等宁黎反应，率先挂了。


    宁黎：「！！！」


    他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重新拨了一个视频过去，裴陵过了一会儿才接了视频，「怎么……」了，话还没说完，宁黎飞快挂断了视频。


    裴陵：「？」


    宁黎松了一口气，胸膛立即舒畅了，从来都只有他率先挂电话和视频的份，从来没人能赶在他之前挂！


    又是平平无奇的胜利。


    *


    一下午，杨桂芳和宁贺终于把家里打扫干净了，墙上贴了壁纸，餐桌布置了漂亮的蕾丝桌布，甚至地板贴了暖黄色的木纹地板贴！


    宁黎嘆为观止，问杨桂芳：「有必要么？」


    杨桂芳说：「当然有必要，裴陵家第一次来我们家做客。」


    杨桂芳做了一桌子菜，过年也不过如此了。


    裴陵和蔺丽智过来吃饭。


    杨桂芳买了新拖鞋给蔺丽智，但裴陵的拖鞋明显是用过的，裴陵这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不是第一次来宁黎家了。


    蔺丽智注意到这一点后，有点气，不让接触，就越接触，都各自登堂入室了，儿子真的不听她的话。


    都是宁黎的错，以前裴陵很乖很听话的！


    杨桂芳热情地招待她，亲自拉椅子，倒开水消毒碗筷，「没什么好菜，你们别嫌弃。」


    成人的客套很无聊，但蔺丽智应对也算自如，「怎么会，这么丰盛，我和裴陵都有福了。」


    她其实对杨桂芳请客这事儿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裴或川帮了忙，不知道帮了什么忙，问也不说，她也懒得了解。


    裴陵坐到了宁黎身边，宁黎勤快地给他用开水烫了烫碗筷消毒。蔺丽智看到这一幕也没对宁黎有什么改观，她心不在焉地应和着杨桂芳的话，一直往宁黎和裴陵那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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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桂芳看见她这样子，有点无语，都是成年人，她哪能不知道蔺丽智对自己儿子的嫌弃，蔺丽智脸上那怕宁黎把裴陵带坏了的表情太好看懂了。


    有点不爽，但杨桂芳脸上没显露出来，很努力的找话题跟蔺丽智聊天，终于将蔺丽智的注意给转移走了。


    宁黎拿起公筷，给裴陵夹菜，也是照顾很周到。裴陵也礼尚往来，给宁黎夹菜，但宁黎一看，忍不住说：「你怎么用自己的筷子？」


    裴陵垂眸看他，「你嫌弃我？」


    「呃，」宁黎有些讪讪，「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裴陵：「嗯。」


    宁黎也用自己的筷子给裴陵夹菜，又起了坏心思，当着裴陵的面嗦了一下筷子，再给裴陵夹菜，笑得怪甜的，怪叫道：「裴陵锅，吃菜。」


    裴陵：「……」


    杨桂芳看见这一幕，眼皮子跳了一跳，又见蔺丽智要看过去，赶紧对她说：「……你身上这件毛衣好漂亮，多少钱买的啊？」


    蔺丽智的注意又被转移走了，她一脸骄傲地说：「你大概买不起，因为真的很贵，这件毛衣纯羊毛的，还是小羊羔肚子上的细绒毛，还是名牌，这一件就要八千块……」


    杨桂芳震惊，「要这么贵！？」


    蔺丽智笑得很得意，「是啊。」


    裴陵将宁黎夹的菜都吃了，宁黎看他脸上没什么勉强的表情，就失了兴趣。


    他还蛮恶趣味的，宁黎想。


    这一顿吃的勉强宾至如归，裴陵和蔺丽智回去后，杨桂芳才对宁黎说：「你吃饭就吃饭，干嘛噁心裴陵，亏的他不嫌弃你。」


    宁黎随口说：「我就是想看他会不会嫌弃我啊。」


    「……」杨桂芳说：「肯定嫌弃你，我都嫌弃你，他会不嫌弃你。」


    「哪能啊，他不嫌弃我好吧，早上他还亲我嘴了，他爱死我了好吧。」宁黎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这句话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了。


    杨桂芳一愣，「亲你嘴？」


    宁黎说：「是啊。」


    杨桂芳看他淡定的样子，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裴陵好端端的亲你嘴干嘛？」


    宁黎注意力从手机移开，「呃，也是我先亲他的吧，他礼尚往来了。」


    杨桂芳：「……」


    不是她大惊小怪吧，正常朋友会亲来亲去吗？


    啊？亲来，亲去？？还亲嘴？


    杨桂芳：「……」


    她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干脆不想了。


    *


    之后的日子，宁黎和裴陵骑小电驴去学校。


    宁黎充分感受到了有交通工具的便捷之处，随时都可以超人，太方便了！


    裴陵有时候想要坐前面带他，都被宁黎严词拒绝了，裴陵问他为什么，宁黎大义凛然地说：「我怎么捨得你吹风？要是你生病的话，我会很心疼。」


    裴陵盯着他，很快判断：「撒谎。」


    宁黎爽朗的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宁黎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其实是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在你前面了。」


    裴陵：「……」


    果然。


    裴陵问他：「吃药了吗？」


    宁黎这时候表情又很乖巧地说：「吃了。」


    裴陵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但宁黎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手，并不让他碰自己的脑袋，并反手摸了一把裴陵的头，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裴陵：「……」


    他们第四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宁黎成绩已经到了全班第一，全校排名35名，这个成绩宁黎只花了四个月就到了。


    他的进步太惊人了，这也证明了他确实不笨，之前成绩不好纯粹心思不在这儿，太咸鱼了。


    班主任自掏腰包给他买了奖品，来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颁奖典礼」。


    弄得宁黎可激动了，拿了奖还不够，还要站在讲台上说一通获奖感言，这么臭屁的样子，也幸好人缘好，大家还是很愿意给他鼓掌。


    宁黎拿了奖状回去给杨桂芳看，杨桂芳又高兴又担心，「其实就算没有奖状，你在我心里也是最棒的那一个。」


    她很少说这种肉麻的话，所以说起来有点变扭。


    宁黎不解风情地说：「那肯定啊，你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不管有没有奖状，最棒的当然只能是我。」


    杨桂芳：「……」


    杨桂芳问他：「你最近还会焦虑吗？」


    宁黎说：「不会了啊。」


    吃药确实有用，再想起裴陵比他厉害的事，他不会难受了。


    但他还是很喜欢走路超人，做什么都要最快，宁黎觉得这是好事，学习激情还是满满的。


    只不过时间过得太快，很快就到了寒假，裴陵要出国过年，这让宁黎有点不高兴。


    但这次裴陵也没法像之前去澳洲那样不去，因为裴或川在。


    宁黎虽然不高兴，但还是去送飞机了。


    裴陵穿着厚厚的白色羊羔外套，他看着冷，但穿衣风格逐渐变暖了很多，眉眼里的锐利冰冷都软化了很多，看着整个人都变得有了些生气。


    他站在大厅里很恋恋不捨似的，一直跟宁黎说话。蔺丽智忍着凑过去一听，全是裴陵在说，宁黎反而爱答不理，她莫名火大。


    裴陵对宁黎说：「药不能断，天天都要吃。」


    宁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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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手机不要设置静音。」


    宁黎：「哦。」


    裴陵：「要联繫我。」


    宁黎有点阴阳怪气地说：「你在国外能玩的那么多，我能联繫上你么？不会打扰你好事吧？」


    裴陵语气认真地说：「不会打扰，我会等你联繫我。」


    宁黎有几分傲娇地说：「我干嘛联繫你，就不能你联繫我么？」


    裴陵一顿，低声说：「那我联繫你，给你打视频，你会接吗？」


    宁黎哼道：「不会。」


    裴陵垂眸，「那我可能会吃不下饭。」


    宁黎掀起眼皮看他，他居然面无表情地说这种话！


    宁黎想说你演技有点差哦，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觉得自己好怪，干嘛这么捨不得？就算是朋友，他也极少这种依依不捨的情态！他朋友那么多！他每个阶段分别，都不曾有太多伤心，而现在裴陵只是出国过年，他竟然会这么别扭！


    简直不像是他！


    宁黎想通之后，若无其事地对裴陵展露笑容，「我知道啦，我会联繫你的，给你打视频。」


    裴陵唇角刚要翘起，就听宁黎继续说：「到时候你给我看看外国漂亮小姐姐好不好？我听说外国女孩普遍很漂亮超模身材，我还没见过呢。」


    裴陵：「……」


    他刚翘起的唇角又落了回去，冷酷地说：「不好。」


    宁黎说：「小气，那我不打视频了。」


    「……」裴陵说：「给你看大海冰川。」


    宁黎说：「这种我网上一搜一大堆图片。」


    裴陵说：「那网上也有一大堆超模小姐姐。」


    宁黎：「……」


    他不吭声了。


    裴陵看着他，忽地低下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蔺丽智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而宁黎却习以为常似的，说：「行，等你回来。」


    裴陵这才转身去检票口，见蔺丽智不动，看了她一眼，蔺丽智才回过神，慢慢跟上他的脚步。


    等到登机了，蔺丽智才说：「……裴陵，你刚才亲了宁黎？」


    裴陵一顿，说：「分别吻，不可以吗？」


    蔺丽智极好忽悠，她听裴陵这么一说，就信了，「这样啊，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病从口入啊。」


    裴陵：「他很干净。」


    蔺丽智：「啊？」


    裴陵说：「所以以后还会做。」


    蔺丽智：「……」


    行，反正她是坏人。


    *


    宁黎回到家，感觉有点寂寞。


    真见了鬼了。


    宁黎问杨桂芳：「你说裴陵家怎么会去国外过年？国外能有我们国内年味浓吗？」


    杨桂芳随口说：「国内太冷了啊，他们去夏威夷过年，还能游泳冲浪呢。」


    宁黎不想听，干脆进屋做题。


    他进步很快，但距离裴陵还是太远了，吃药了也没抵过他想超过裴陵的念头，反而让他更努力了。


    宁黎刷了一天的题，到晚上裴陵才联繫他，「你有想我吗？」


    宁黎拿起手机一看，啧啧起来，打字道：「没有。」


    裴陵：「但是，我想你了。」


    宁黎：「……」


    第36章 是我爸


    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宁黎是信手拈来的，但从裴陵嘴里说出口，那就让人吃惊了。


    宁黎看着这平平常常的几个字，脸热。


    他手指摸了摸手机屏幕，半天都没回復裴陵。


    而裴陵也没再说什么。


    宁黎有一种微妙的好像输了的感觉，所以他还是说话了，「好吧，我骗你了，我也想你。」


    裴陵回他：「到酒店了。」


    他拍了一张照片过来，很蓝的天，洁白的沙滩，大海也碧蓝之中带着些许绿，很唯美，拍摄角度显然是站在房间阳台上拍摄的。


    照片下，裴陵附字：「下次我带你来玩，只有我们两个人。」


    宁黎看着这句话，龇牙笑了一下，打字说：「那不行，还有我爸妈呢。」


    裴陵顿了一下，回道：「我给他们报欧洲七日游，我们再来。」


    宁黎：「第一次吃饼，好感动。」


    裴陵：「吃饼？什么饼？」


    宁黎说：「你画的饼。」


    裴陵：「……」


    他说：「不是饼，是承诺。」


    宁黎说：「哦，差不多。」


    裴陵视频打过来了，宁黎接了，「干嘛。」


    裴陵看他的表情，低声问：「你不高兴？」


    「没有啊。」宁黎有些匪夷所思，「我干嘛不高兴？」


    裴陵表情严肃地看着他，语气淡淡地说：「因为你在阴阳怪气。」


    宁黎：「……有吗？」


    裴陵说：「有。」


    宁黎沉默了一会儿，诚实地说：「好吧，可能是有吧，我挺难受的，谁让你要出国过年，我捨不得你。」


    有时候宁黎直接的可怕，裴陵说：「去年在家里过年。」


    宁黎说：「那时候又跟你不熟，你出去过年我可能都不知道，但今年出去过年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想找你要压岁钱，结果你跑了。」


    裴陵「哦」了一声，不冷不淡地说：「原来是捨不得我的压岁钱。」


    宁黎笑起来，「不然你以为我捨不得你这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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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


    他看着宁黎因狡黠而闪耀的眼眸，唇角弯了起来，「我可以给你发红包。」


    宁黎：「……」


    他笑着，不说话。


    不过，即使两人都不说话，这样互相看着对方，也感觉好像很有意思似的。


    最爱率先挂视频的宁黎也忍耐着没动，就这么盯着镜头里裴陵逐渐褪去青涩的俊秀脸庞，最后还是裴陵动了，因为他前方传来了裴或川的声音，裴陵便开口道：「我挂了。」


    他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动手，他在等宁黎先挂，而宁黎也不负众望，立马把视频挂了。


    裴陵微微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裴或川找他想说点事，目光落到了裴陵的脸上，虽然很快裴陵收敛了笑容，但裴或川眼多尖，还是被他看到了。


    他顿住脚步，问裴陵：「你跟谁聊天？」


    裴陵看了他一眼，回答：「跟同学。」


    裴或川又继续问：「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裴陵一顿，微微蹙起了眉，看着不想回答的样子。


    裴或川缓和了语气，对裴陵说：「爸爸不是想管你，只是随便问问你。不过，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裴陵：「……」


    他知道裴或川很敏锐，但没想到这么敏锐。


    他摇头。


    裴或川瞭然，「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裴陵一顿，没有否认。


    裴或川很开明地说：「这是好事。」他想到这半年裴陵的异常，仿佛也有了缘由。


    只是，裴或川忽地一皱眉，他本来还以为裴陵在宁黎面前自卑才如此，原来不是么？


    裴或川觉得自己或许不是很了解这个儿子，又想到这么多年并不经常在家，不禁觉得亏欠，也不再多问，笑眯眯地对他说：「走吧，爸爸带你去潜水。」


    裴陵：「嗯。」


    *


    下午宁黎喊了江值他们去网吧打游戏。


    江值负责借身份证，但这次他跟宁黎说：「宁黎啊，我们现在成年了吧，可以用自己身份证了。」


    他不提，宁黎还没反应过来。


    他现在的确18岁成年了，拿自己身份证就可以去网吧了。


    不禁有些唏嘘，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借了别人的身份证。


    不止江值，还有谭正他们一起来了。


    谭正零花钱见长，直接包了所有上网费用。宁黎笑着问他：「哪里发财了？这么大手笔？」


    谭正一脸骄傲地说：「我成绩进步了很多，我爸很高兴，给我发了两千块的零花钱。」


    宁黎说：「哇，不错啊，你爸对你真好，一出手就是两千块。」


    谭正：「嘿嘿。」


    宁黎说：「走，我带你们刷地图去。」


    还是那一款网游，半年时间，热度又上升了，宁黎卖的那些装备价格翻了两倍还多，江值都跟他说：「你当初卖了多可惜，现在卖没准能卖个十万上下。」


    宁黎对此心态很平和，拿到手的钱才是真的，与其等涨价，不如当时就卖了，还能有些用处。


    谭正喊了他一声，宁黎回神，上号带他们刷本。


    他身上也不是之前的白号了，谭正给他塞了很多用不上的装备，倒也不至于太过脆皮，集合一下午的人力，他们在80级大地图里刷出了价值上万的装备。


    江值直抽气，感嘆道：「宁黎你运气真好，一带我们就刷出这种大件。」


    「怎么分啊？」


    宁黎是团长，他拍板，「这个卖了分掉吧。」


    谭正捨不得，「这很难爆的，别卖了吧。」


    宁黎说：「那按老办法，谁要谁拿东西来补。」


    谭正这会儿正好有钱，刚到手的奖励两千块就到了宁黎手里。宁黎乐了，「你手里的钱都没捂热就没了，算啦，给你便宜三百块。」宁黎从手里的钱又抽出三张给谭正。


    谭正也不客气，笑呵呵地接了，又问宁黎：「你怎么会这么缺钱？有什么困难么？要是有你得跟我说啊，是兄弟肯定帮你的。」


    宁黎说：「没什么事，我在攒钱呢。」


    「攒钱干嘛？」


    「送礼物，就是没想好送什么，所以多攒点，有备无患么。」宁黎说。


    谭正问：「送谁啊？」


    宁黎说：「裴陵。」


    谭正：「……」


    好不爽啊，谭正委屈地说：「这么久你都没送过我什么礼物。」


    宁黎诧异地问：「礼拜天通宵陪你刷地图居然都不算吗？」


    谭正：「……」


    对哦。


    其他人分了一些稀有材料，可以做装备，也很满意。


    宁黎已经攒了小四千块钱，打算给裴陵买块表。


    他看过，裴陵有手錶，不过是那种很便宜的电子表，他想给裴陵整个机械的表。


    不过这种表有牌子的都不便宜。晚上宁黎骑着裴陵给他买的电动车去了商场，给他买了一块牌子机械錶，好看得他当场想戴上，但他忍住了，把东西放回到盒子里。


    这也是他买过的最贵的表。


    *


    天气越来越冷，还有几天就过年了。


    宁黎到这时候也坚持做卷子。


    裴陵帮他选的那些卷子他已经做完了，厚厚的一沓垒在书桌上。


    宁黎很有成就感，杨桂芳进来给他送吃的时候，他拉杨桂芳看，得了杨桂芳一顿夸——现在杨桂芳可会夸了，把宁黎夸得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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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拿出手机拍给裴陵看，「我做完了！！」


    裴陵很快就回了，「回来再给你买。」


    虽然只是文字，但宁黎总感觉能觉出他普普通通文字里带着的哄的意味。


    宁黎越来越不喜欢跟裴陵网上聊天，他更想面对面地跟裴陵说话。


    就是因为这种情绪，他并不喜欢主动联繫裴陵，所以他有意控制联繫裴陵的频率，确保自己联繫裴陵的次数比裴陵联繫他的次数要少———在这方面不是不攀比，这还正是比较后的结果。


    宁黎觉得少联繫对方，他反而有主动权，占据主动方，便又胜裴陵一筹。


    这也是一种博弈。


    不过今天他还没主动找裴陵说过话，所以这次由宁黎发过去视频申请。


    然而裴陵拒绝了，这还是头一次拒绝。


    宁黎一下子就怒了，啪啪打字：「你干嘛不接视频？？」


    难道旁边有人？？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人？


    这话他没说出来，这情绪让宁黎察觉到了一丝危机感。


    裴陵果然回答：「嗯，身边有人，不方便。」


    宁黎更怒了，「谁啊，男的女的？」


    裴陵反问：「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宁黎打字的力道陡然一泄，若无其事的，「不重要啊，我随便问问，不行吗？」


    裴陵说：「我爸在。」


    宁黎松了一口气，很自如地说：「哦，是咱爸啊。」


    「……」裴陵一本正经地纠正他：「是我爸。」


    宁黎点点头，即使裴陵看不见。他无视了裴陵的纠正，并再次对裴陵发送了精神攻击，「是咱爸。」


    发完，宁黎都能想像裴陵无可奈何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发笑。


    裴陵盯着宁黎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儿，很快便仗着宁黎看不见他，默不作声地回了几个字。


    宁黎翘着腿，暗自得意，见裴陵回消息了，漫不经心地低头一看，顿时惊了，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只见裴陵回了一句：「欠、操吗？」


    宁黎：「……」


    第37章 我还是更喜欢你以前的样子


    裴陵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骚了，当着他的面不敢说，隔了一层网线就会说了是吧。


    宁黎想调侃裴陵，但他看着那句话，只感觉臊得慌。


    裴陵也是，大概也是尴尬，两人竟然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但是……接话才是正常的，不接话两人都沉默，那问题才大了！


    宁黎作为心理年龄年长裴陵七八岁的成成成年人，应该更若无其事泰然自若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接下来才对，但他没有，话题就这么落地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几天他们俩都没有再聊天。宁黎是忙的，过年要打扫卫生，要帮忙择菜洗菜，要去外边扫年货，不只是家里吃的用的年货，还有年后拜年的年货。


    杨桂芳絮絮叨叨的跟他说八卦：「你卉卉姑姑今年都32岁了，还不结婚，你舅公舅婆给她找相亲对象，不是离异二婚男，就是身体有残疾的，真是太可怕了。」


    宁黎搜颳了一下记忆，说：「没事，她以后很幸福的，老公比她小八岁，嫩得掐出汁来，是个大帅哥，还生了个漂亮女儿。」


    杨桂芳：「啊？你做梦梦到的？」


    宁黎有板有眼地说：「我会算命啊。」


    说着还掐了掐指头，一本正经地说：「再过三年就能结婚了，你跟舅公说别管她，她本事大的很。」


    杨桂芳说：「乱讲。」


    又说：「说起来你出生的时候你爸找师傅给你算过命。」


    宁黎好奇地问：「怎么样？」


    杨桂芳回忆了一下，说：「那还是你爸那个村子出了名的半仙呢，他给你算命说你中年有个大坎，过了就平安，幸福美满，没过就英年早逝，活不过28岁，说的神神叨叨的，吓得我们好几天没睡安稳觉。要我说啊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搞人心情，偏偏那时候谁家生了孩子都会去算一算。」


    宁黎：「……」


    他讪讪地说：「那他还挺准的。」


    他的确没活过28岁，27岁生日刚过就挂了。


    杨桂芳：「？」


    她怒了，伸手就是一个板锤，「你再乱讲，一语成谶，一语成谶，万一成真了呢？」


    宁黎立马滑跪道歉：「我错了。」


    杨桂芳又想起什么，问：「前段时间老看你抱着个手机跟裴陵聊天，现在是跟他闹变扭了？」


    「……」宁黎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没有啊，我们只是朋友，又不是别的什么，怎么可能天天跟他一块儿聊天，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


    杨桂芳一想，也对，「你们之前那黏煳劲，我还以为这两天你们吵架了。不过说起来，裴陵那孩子居然是这种外冷内热的性子么？那前面那么多年太可惜了。」


    宁黎有些得意地说：「我问他为什么以前都不正眼看我，你猜他怎么说。」


    杨桂芳很配合地问：「怎么说？」


    宁黎鼻子快翘上天了，「他说他自卑，他害羞，没想到吧，他其实早就想跟我做朋友了。」


    杨桂芳愣了一下，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免更怜惜裴陵了，「那孩子，心思藏得挺深，我都没看出来。」


    宁黎一顿，没有说话。


    除夕前晚，宁黎熬了一下夜，掐着0点群发了一条信息：「新年快乐[撒花][烟花][撒花][烟花][彩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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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他要好的初高中同学很惊讶地回道：「新年快乐，没想到啊今年你居然第一个祝贺。」


    是的，宁黎基本上没有主动发过这种祝福简讯，因为以前没有智慧型手机，群发都不方便。


    宁黎没有跟老同学聊天，他等了一下，才等到裴陵慢吞吞的回覆：「新年快乐。」


    宁黎回：「哈哈哈哈哈我群发的。」


    久违且迟到许久的不动声色，裴陵竟也配合地回道：「我知道。」


    宁黎手指抠了抠桌沿，觉得有些许难为情，也不知为何，所有情绪都来的陌生，但又有几分直觉以外的洞悉，叫他难以像从前那般没心没肺。


    他故作轻松地说：「你现在在干嘛？」


    裴陵发过来视频通讯，宁黎没有像之前很快就接了，而是有点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桌面，还有洗完脸后乱蓬蓬的额发，随手梳理整齐后才接通了视频。


    视频里裴陵端坐在椅子上，依旧是那张冷感十足的脸，像是山巅上那一捧冰雪，冷得彻骨。


    宁黎感觉，裴陵真长了一张实实在在的冰山面瘫脸，再加上他那功力深厚的死鱼眼，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生人勿近，极不好相处。


    但这个人居然是闷骚诶，闷骚。


    宁黎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那漂亮的脸因为这抹笑容多了几分生气。


    裴陵看着宁黎的笑脸，率先开了口：「我在等你联繫我。」


    宁黎：「？」


    他问：「你到现在都没睡，是等我么？」


    裴陵说：「我感觉，你会在0点联繫我。」


    他说着，唇角翘了起来，同样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看来我猜对了。」


    他声音清冽，如他这个人一般，正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很有反差——用这么冷冽的声线，说出这么……缱绻的话语。


    宁黎故意皱起眉，露出不大高兴的表情，质问：「我不联繫你，你就不能联繫我么？」


    裴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说：「近乡情怯。」


    宁黎：「？说人话。」


    裴陵满脸都是冷冰冰地说：「我害臊。」


    宁黎：「……」


    他也……


    他也害臊。


    天哪，都害臊你为什么还要说那种话？


    宁黎很努力的想要不动声色泰然自若面不改色从容不迫，但隔着模煳的画质都能看到自己脸颊一下子滚烫髮红了，「……」


    宁黎勐地将手机盖住了。


    裴陵没说话，气氛又古古怪怪的沉寂下来。


    最后还是宁黎率先开了口：「是不是……要睡觉了？你不能熬夜吧？熬夜伤肝。」


    裴陵：「嗯。」


    宁黎：「那晚安？」


    裴陵：「晚安。」


    宁黎手指飞快地挂了视频，往后仰倒，整个人缩到了被窝里。


    被窝很温暖，但宁黎心里躁动，竟也没能好好睡觉。


    到第二天破天荒的由杨桂芳喊他起床了，「过年别赖床，明天随便你睡多久都行。」


    宁黎爬起来后，杨桂芳看见他的脸，吓了一跳，「你做贼去了？黑眼圈这么大？」


    宁黎：「哎。」


    「？」杨桂芳小心地问：「怎么了？大过年的唉声嘆气。」


    宁黎敷衍道：「没事。」


    杨桂芳感觉她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儿子了，像她之前也没注意到宁黎生出心理疾病，要不是裴陵发现了，她还一直被瞒在鼓里。


    她回想这变化极大的一年，只觉得物是人非，跟宁贺商量了一下，打算晚上给宁黎多一点压岁钱。


    宁黎有主意，钱给多了也没事，他自己会攒着慢慢用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这个儿子已经成长到她已经可以放心的地步了。


    晚上有很多人放烟花，一大片一大片的璀璨烟火照亮了整个天空，宁黎拍了一段视频，发给裴陵，问他：「你那边有烟花吗？」


    裴陵很快就回復了：「有。」


    宁黎又发了一个自己食指和拇指交叉在一起的手势照片过去。


    裴陵点开一看，怎么看都感觉这个手势像是一个爱心，他不禁沉默了，半天没回復。


    宁黎等不及了，问：「你说的压岁钱呢？」


    裴陵：「……」


    他给宁黎发了一个扣扣红包。


    宁黎点了，是两百块，唇角不禁翘了起来，他说：「你早点回来，我给你买了新年礼物。」


    裴陵：「嗯。」


    年后的日子也并不轻松，宁黎还要跟着他娘到处拜年，比起很多人都认不全亲戚，宁黎对谁都能喊得上名号。家族的年轻人对他也蛮亲近，弟弟妹妹一堆，带孩子他也有一手，又是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去河里砸冰块捞鱼，又是自造土炉灶烤甜薯吃，又是去山里挖冬眠的蛇。


    这个年过的倒是充实又快乐。


    初五的时候裴陵一家回来，宁黎在村里就呆不住了，非要回家。


    杨桂芳本来打算初十回家的，被宁黎闹得只能提前回去了。


    杨桂芳以为宁黎在亲戚家那么乐呵，还以为他会捨不得，结果这没心没肺的小子哪有半分捨不得的情绪，回家路上就面露傻笑，不知道在开心个什么。


    到家开门，对面的门也开了，露出裴陵高挑的身影，宁黎在楼道里就跟裴陵嚎上了，「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你不是说回来给我带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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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手背在后头，对宁黎说：「你过来。」


    宁黎瞭然，凑到裴陵面前，对他伸出手。


    裴陵的手从背后伸出来，一个袋子挂到了宁黎的手心上。


    宁黎打开一看，是一块一块包装很精美的……手工香皂！


    宁黎目瞪口呆，感觉有时候裴陵实在太朴实了，「……洗什么的？」


    裴陵说：「洗澡，洗脸，洗头，都可以。」


    宁黎干巴巴地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是经济适用男。」


    裴陵疑惑：「经济适用男？」


    宁黎竖起大拇指，「就是适合在一起生活的好男人！」


    裴陵唇角挑起一丝含蓄微笑，虚心笑纳这一美称，低声说：「还有一箱东西，你进来拿。」


    宁黎说：「好。」


    他把袋子塞给已经开好门等宁黎进来的杨桂芳，「妈你帮我拿着。」


    旁边的杨桂芳在旁边都插不上话，又被宁黎塞了一手东西，默不作声地先进门了，大门就这么开在那儿，没给宁黎关。


    宁黎已经很熟悉裴陵家的布局了，拿了自己的拖鞋就进了门，栗子已经长成了大猫咪，奶牛猫的神经感一下子就出来了，猝不及防地蹦跶到宁黎身前，吓得宁黎往后一跳，撞到裴陵，又被裴陵眼疾手快地抱了个满怀。


    宁黎：「……」


    感受着裴陵单薄毛衣传递出来的热量，他又一次感到难为情，故作羞恼地大叫：「栗子！！你发神经啊！」一边叫，一边从裴陵怀里退出来。


    栗子一脸无辜地走开了。


    裴陵默默地将宁黎扶正，悄无声息的很含蓄地占便宜，「这猫像你。」


    宁黎尬笑：「哈哈哈哈像个几把。」


    裴陵一脸冷峻地回答：「不要说自己是几把。」


    宁黎：「……」


    宝宝你会开玩笑了，好欣慰啊。


    裴陵带他到箱子面前，宁黎都不用打开箱子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因为箱子外壳就是很朴实的写了一行字：夏威夷果，奶香浓郁，值得选择。


    「……」宁黎问：「这么大一箱子都是坚果吗？」


    裴陵：「嗯，管够。」


    宁黎：「……」


    太朴实了哥！


    宁黎抱着那一大箱子坚果就往家里走，回到家，杨桂芳看见这么一大箱的坚果，也吓了一跳，说：「裴陵这孩子，太贴心了，还知道送坚果，我最喜欢吃坚果了哈。」


    不止是杨桂芳喜欢，宁黎也喜欢，所以还是很满意的。


    他把箱子放下后，跑到自己房间里，把早就给裴陵准备好的礼物拿到手里，要去给裴陵。


    杨桂芳赶紧叫住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年礼给他，让他一块儿带过去。


    宁黎接了，打开精美的纸袋子一看，是上好的茶叶，起码也要个几千块，大出血了这是。


    不过也正常，毕竟裴陵对他们家实在是太大方了，就算家庭条件不好，也不能相差太多了。


    宁黎想到这点，心里又难受了，想起过年这几天都没吃药，干脆又返回房间，吃了几片药，才去裴陵家。


    轻车熟路地拿拖鞋，把年礼放到裴陵家桌子上，将自己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了裴陵，「这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总不能一直是你送我吧。」


    裴陵伸手接过，垂眸一看，是包装很精美的丝绒盒子，能被这种盒子装饰的礼物，不是手錶就是戒指。


    裴陵还没打开就已经感到满足了，他慢慢打开，看到了里面的机械手錶。


    宁黎带着几分期待地说：「怎么样！喜欢吧，我觉得你这双手特别适合戴手錶。」


    裴陵的手很好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戴手錶格外有一种矜贵优雅。


    裴陵掀起薄薄的眼皮，那乌黑眼瞳像是跌进了星光，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他低语道：「你帮我戴。」


    宁黎伸手拿出了那块冰冷贵重的手錶，拉开裴陵的毛衣袖口，将手錶贴上去，裴陵忽地说：「冷。」


    宁黎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娇气。」


    他动作有点慢地将手錶戴好了，握住了裴陵的手，仔细看了看，很开心，「果然很适合你，很好看。」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很多男生会热衷于给女朋友送东西了，看裴陵戴着他送的手錶这么好看，他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裴陵看着他的笑脸，有些克制地移开目光，但手不受控制地反握住了宁黎的手。


    宁黎低头看了一眼，没抽出手，只说：「我困了，我要回去了。」


    裴陵却说：「去我房间睡吧。」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但宁黎这会儿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说：「不好吧，我刚从乡下回来，还没洗澡。」


    裴陵说：「不用洗澡，去睡吧。」


    他这么说的时候，望着宁黎的眼神很平和，宁黎那股子羞赧的情绪慢慢褪去，人也跟着冷静下来了，嘟囔说：「好吧。」


    宁黎躺到裴陵的床上，小声说：「感觉好像闻到了灰尘的味道。」


    「……」裴陵说：「回来暴晒过了，不脏。」


    宁黎看他吃瘪的语气就开心，「哈哈哈哈哈。」


    很久没见了，裴陵捨不得宁黎就这么回去，所以私心将宁黎留下。


    而宁黎吃了药，本该很困，但裴陵一直坐在床边看他，反而让他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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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被子拉高，只露出半个额头，阻隔了裴陵的视线，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你要不一起上来睡一觉？」


    裴陵回答：「我不困。」


    宁黎说：「那你也别总盯着我看啊，我睡不着。」


    裴陵没说话，宁黎将被子拉开，目光又跟裴陵对上了，宁黎：「……」


    宁黎真的被裴陵看得臊起来了，他干脆翻了个身，将后背让给裴陵。


    药物反应让他眼皮越来越重，最终还是昏睡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还是门外蔺丽智敲门的声音才将宁黎吵醒，他睁开眼，翻了个身，才发现裴陵睡在他旁边。


    裴陵睡相好，睡的很板正，有些乖。宁黎撑起脸，目光勾勒他的五官，再一次感觉裴陵长得很好，鼻樑好像比他高一点？


    宁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觉确实没有裴陵那么高，不由得有点挫败，身高没人家高也就算了，鼻樑也没有人家高。


    不过，宁黎还是觉得自己比裴陵帅一点，嗯。


    趁着裴陵没醒，宁黎悄悄地掀开了被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裴陵的脸，才伸出魔爪，掀开了裴陵的薄毛衣，傍晚光线没那么好，宁黎没怎么看清楚，干脆把手伸过去，想去摸摸裴陵的身材。


    只是手刚摸上去，裴陵一直放在身侧的手勐地动了起来，抓住了宁黎的手。


    裴陵早就被敲门声吵醒了，只是还不太想理会，被宁黎掀衣服乱摸才动起来，敏感的很。


    宁黎赶紧松手，一脸无辜地看他，问：「你早就醒了？」


    裴陵：「嗯。」


    他坐起来，将毛衣衣摆放下去，低头看了宁黎一眼，「你刚才做什么？」


    宁黎理直气壮地说：「摸摸你的腹肌。」


    裴陵说：「没有腹肌。」


    宁黎半信半疑，「有没有我摸了就知道了，你怎么还不让我摸，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是不是男人？」


    「……」裴陵转移话题：「要在我家吃饭吗？」


    宁黎想拒绝，裴陵接着说：「我爸做饭好吃。」


    宁黎拒绝的话就咽回去了，「那我可要尝尝。」


    宁黎就这么留下了。


    蔺丽智看见宁黎从裴陵房间里走出来，感觉天都塌了，问他：「你一下午都在我们家？」


    宁黎不好意思地说：「在裴陵卧室睡着了。」


    蔺丽智：「……」


    比起蔺丽智满脸都写着不欢迎，裴或川看见宁黎就要开心多了，还拿出了家里珍藏的好酒，「宁黎过了年就18岁了吧，可以喝酒了，陪你叔叔喝点。裴陵喝不了酒，我只能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


    宁黎以前没少喝酒，酒量那是槓槓的，一点都不虚，拿着杯子就接了大半杯，见裴或川要停，还说：「满上，满上，我酒量很好的。」


    裴或川有点惊奇，「你会喝酒啊？」


    宁黎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怪骄傲的，「会啊，过年的时候喝了很多，一点都不带醉的。」


    裴或川点头，「你爸酒量就很好，看来酒量也是遗传的。」


    宁黎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贊道：「好喝，入口柔，一线喉，叔叔你这酒真不错，一定很贵吧。」


    蔺丽智会很爱听这种话，裴或川却只觉得宁黎很有品，「好酒也要会品，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懂酒，真难得。」


    宁黎一点都不带害臊的，「哈哈也没有很懂啦。」就是念了一句gg词。


    他撇过视线去看裴陵，看见他低头默默吃饭，并不参与他们的话题，自觉冷落了他，便拿起公筷给裴陵夹了几筷子菜，「裴陵吃这个回锅肉，这个很好吃。」


    裴陵低声说：「谢谢。」


    宁黎感觉他客气了很多，有些不明觉厉，但这会儿也确实顾不上他。裴或川问起他打算考什么学校，以后打算干什么——长辈就喜欢问这个。


    宁黎认真思考后回答道：「我打算去h大。」


    裴或川惊喜道：「h大啊，裴陵也打算考这个学校。」


    蔺丽智终究忍不住，「噗嗤」冷笑了起来，「h大，你知道这个学校录取分多高吗？我记得你成绩不怎么样吧？」


    宁黎成绩进步了很多，杨桂芳也乐于到处炫耀，她也算扬眉吐气，毕竟宁黎从小就不争气，街坊邻居都知道他成绩差，所以一旦有进步，杨桂芳就到处说。


    蔺丽智也不是不知道，但又不是第一，甚至不是全校前十，她搞不明白杨桂芳有什么好炫耀的，现在听到宁黎大言不惭，忍不住发作了。


    她这话一出，餐桌上顿时冷场，裴陵率先开口：「他能考上。」


    蔺丽智想说他怎么可能考得上，裴或川就打断了她开口的机会，有些严厉地看了她一眼，说：「宁黎我记得你进步了很多吧，还有半年时间，考h大还是很有把握的。我当初班上有个男同学最后一个学期，四个月时间提升了三百多分，考进了h大。人只要有一把劲，什么目标都能达成，宁黎你很聪明，你要是想考h大，我相信你能考上，有志者事竟成嘛。」


    宁黎感动坏了，一脸真诚地说：「叔叔！你真的，我哭死，要不我认你当干爸吧。」


    蔺丽智：「……」


    她脸色一变，还不等反对，就听见裴陵又一次抢先开口反对：「不行！」


    他反应太大，筷子都不经意间摔落在桌面上。气氛又进一步尴尬起来，裴或川看了一眼裴陵，说：「认干爸就没必要了，哪有这么大认干爸的，要是你小时候就认那还成，我们裴陵也能多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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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又笑了起来，「其实现在也没差，你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对吧。」


    宁黎接道：「是啊，裴陵现在是我最好的朋友。」


    裴陵垂眸，重新拿起了筷子。


    吃完晚饭，宁黎邀裴陵下去散步，裴陵应了，带上了围巾和手套，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才跟宁黎下去。


    天气冷，街上的人比之前都要少，毕竟才初五，还有不少人年都没拜完。不过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已经开了门。


    宁黎手揣兜里，一派轻松随意，他对裴陵说：「你刚才好激动啊，怎么，不想多一个干弟弟啊？」


    裴陵默不作声。


    宁黎笑起来，用肩膀撞了一下裴陵的手臂，弯腰低头看裴陵的表情，问：「生气啦？」


    裴陵微微低头，就能看见宁黎那因慧黠而生动的脸，手指有些痒，他克制住了伸手去捏宁黎脸颊的冲动，语气淡淡地说：「没有。」


    宁黎还不知道裴陵心里怎样的天人交战，很没心没肺地说：「我还不了解你，你绝对生气了。」


    裴陵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这么问着，一双乌黑眼瞳深深地盯住了宁黎的眼睛。


    宁黎不禁站直身体，脸有点莫名发烫，他假装很冷地缩了一下脖子，鼻子冻得通红，用着满不在乎的表情说：「我哪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裴陵停下脚步，宁黎也跟着停下，微微抬眼看他，以为他要甩脸回去，结果没有。


    裴陵伸手摘下了自己脖子上柔软蓬松的红色围巾，向宁黎靠近，将那还带着裴陵体温的围巾给宁黎围上，又脱下右手的手套，拉出宁黎揣兜的手，慢条斯理地给他戴上手套。


    宁黎看着他动作，松了一口气，感觉裴陵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包裹，有点懒洋洋的舒服。看他给自己戴手套，又有些莫名其妙，说：「我手不冷，」


    裴陵看了他一眼，说：「你会冷的。」


    宁黎看着他只给他戴了一只手套，更莫名其妙了，问：「另一只手套呢？」


    裴陵垂眸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我要戴。」


    好吧，一人一只是吧，合理分配。


    宁黎将戴了手套的手重新揣兜里，半张脸都沉浸在裴陵的围巾里，他能嗅到柔软的织物上清爽又温暖的香味儿，是裴陵特有的香味，宁黎从没再别人身上闻到过类似的香味。


    宁黎一直觉得裴陵可能有体香，裴陵说是沐浴露的味道，也送了自己一瓶，但他洗澡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闻到过和裴陵身上味道一比一还原的香气。


    只有裴陵身上才会有这个气味，很好闻，宁黎很喜欢。


    裴陵给宁黎戴好围巾和手套，才低声对宁黎说：「你知道为什么。」


    宁黎：「……」


    他没说话。


    裴陵伸手又将他揣兜的手拉出来，握住了，宁黎没拒绝，两人就在这么冰天雪地里手拉手地走在街道上。


    其实有些怪，所以有行人盯着他们看，大概以为宁黎是女生，但宁黎又很高。


    宁黎冷不丁地说：「我们这样好显眼啊。」


    裴陵问：「以前为什么不这么说？」


    宁黎想了想，说：「以前可能脸皮比较厚吧。」


    裴陵：「……」


    裴陵说：「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


    宁黎琢磨出了他的潜台词，他不在意，那他也不能输，所以宁黎说：「我不在意，不然我还能跟你牵手吗？」又有些骄傲地说：「从小就丢脸丢多了，还在乎现在这点吗？」


    裴陵：「……」


    牵手很丢脸吗？


    宁黎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说你怎么戴手套了，原来是为了跟我牵手吗？」


    裴陵没做声。


    无声胜有声，宁黎不禁偷笑起来，太闷骚了哥。


    他们戴的还是麂鹿皮质手套，有些轻薄，又很保暖，牵手就很方便，不会冷。


    两人手拉手走了很长一段，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街景，河景，明明只是饭后散步，两人却又走越远。


    还是裴或川给裴陵打电话，两人才掉头回去。


    裴陵忽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想考h大？」


    他只在裴或川问他未来志愿的时候说过，宁黎其实不应该知道。


    宁黎跟上次一样滴水全漏的回答道：「我会算命。」


    裴陵：「哦，是乱蒙的。」


    宁黎：「……」


    裴陵问：「你是因为我才想考h大的么？」


    宁黎坦诚地说：「是啊，想跟你比。其实你是我的榜样。」


    裴陵唇角微微翘起，他看向天空，「我为这件事努力过。」


    「啊？」宁黎没懂，「什么意思？」


    裴陵不爱把话说的太直白，所以转移话题道：「现在吃了药，还会想去h大吗？」


    「那肯定还想啊。」宁黎有时候坦诚得可怕，他自己却不知道，「因为我想跟你在一块儿。」


    裴陵：「……」


    裴陵握紧了宁黎的手，语气诚恳：「你会心想事成的。」


    宁黎很客气地说：「谢谢，借你吉言。」


    「……」裴陵说：「不用谢。」


    宁黎听着他声音紧绷起来，偷偷笑了起来，心绪飞扬。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学校开学了，宁黎和裴陵见面的频率又变少了。

 第89页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宁黎第一次拿到了年级第一。


    但宁黎一点都不高兴，因为是裴陵缺考，他才拿到的这个名次。


    裴陵现在生病的次数少了很多，但偶尔中招，就得躺医院好几天。


    这次是肠胃炎，一度烧到40度，打了五天的点滴，直接把月考给旷了。


    宁黎去看他，蔺丽智识趣的走开，眼不见心不烦，宁黎就坐到了裴陵病床床头，嘀咕着说：「我拿全校第一了。」


    裴陵乌黑眼瞳染了一丝笑意，面上语气淡淡地说：「恭喜。」


    宁黎冷呵呵地说：「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还不是因为你缺考，这种第一有什么好得意的。」


    裴陵便也丝滑地说：「对不起。」


    宁黎：「……」


    他微微红了脸，望着天花板说：「你也没必要说对不起吧。」


    裴陵说：「你不高兴，我道歉。」


    宁黎：「……」


    他都有点没搞懂其中的逻辑，他不高兴裴陵就道歉，这也太没下限了，搞得他好像是什么恶人似的，他低声吐槽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当初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


    裴陵：「……」


    他面无表情地说：「那真是对不起啊。」


    宁黎：「……」


    第38章 分一下弹匣


    宁黎对裴陵说：「月考可以旷，高考不能旷啊。」


    裴陵说：「不会。」


    宁黎由衷的担心裴陵，「这可不一定，你太脆弱了。」


    裴陵：「……」


    他一脸认真地纠正：「已经好多了。」


    宁黎：「哪儿好多了？我怎么没看见？我只看见你又进医院了。」


    裴陵无法辩驳，他垂下眸子，额前碎发半遮半掩着他的眉眼，无端地透出一丝阴郁和落寞。


    宁黎甚至从他没什么起伏的平直唇线看出了一丝倔强。


    宁黎：「……」


    他麻利改口道：「……比以前是好多了，起码中间隔了这么久才进医院。都怪这该死的肠胃，一点都不懂事，让我们裴陵宝宝生病住院，回家后我们饿它几顿，给它点颜色瞧瞧。」


    裴陵：「……」


    他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唇角此刻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喉咙间溢出些许模煳的笑音，声音清冽低沉地说：「乱讲。」


    裴陵下午就出院了。


    只是春季是患病的高发期，宁黎身体好，无所畏惧。


    但裴陵肠胃炎刚出医院，没几天又生病了。


    这次是因为花粉过敏，还有些严重，开了过敏药，脸上还有过敏症状，一片泛红，要戴着口罩。


    宁黎由衷地说：「你身体好差啊。」


    裴陵没吭声，这是他最大的短板，体质要比常人弱太多，一年到头生不少次病。尤其春季，也很容易被传染疾病，所以春季他可以不用去学校，在家自学即可。


    去年这时候他也是在家自学，并不会觉得不适，但今年他没法这么做。


    所以他还是坚持去学校上课。


    宁黎不知道，反而劝他别去学校上课了，「反正你去年上半年也只去上了两个月的课吧，今年干脆也不去学校好了。」


    裴陵反问：「你知道我去年上半月只上了两个月的课？」


    宁黎想都没想地说：「是啊，我当时还羡慕你可以不去学校。」


    裴陵没说话，但宁黎感觉裴陵的心情似乎好点了，他有点莫名，「所以别去学校了？我们学校还栽了不少白玉兰，你去学校不是遭罪么？」


    裴陵有些固执地说：「最后一学期了。」


    宁黎说：「是啊，都最后一个学期了，更要保重身体，万一你高考缺席了，我不就一个人去h大了么？」


    裴陵：「……」


    他听了这话，竟然很快就改了主意，说：「好，不去了。」


    蔺丽智知道他又改变主意，愿意呆家里，好奇地问：「怎么又愿意待家里了？」


    裴陵站在柜子前，修长手指抚摸小乌龟的龟壳，回答说：「宁黎让我在家。」


    蔺丽智：「？？」


    她有些匪夷所思地问：「他让你在家，你就在家？我让你在家你怎么不在家？」


    裴陵回答：「他想跟我一起去h大。」


    蔺丽智：「？」


    她瞪大了眼睛，她这个当妈妈的，自然能从现在的裴陵语气里听出喜悦的情绪来。


    这让她有些吃惊，又吃味儿。


    裴陵很少情绪外露，却不是因为父母，而是因为她看不上的宁黎。


    蔺丽智又委屈上了，晚上给裴或川打电话说了这件事，裴或川还是那套话把她敷衍过去了。


    蔺丽智感觉自己在这个家简直是举目无亲。


    裴陵没有去学校，但他也没有闲着，他把能锻鍊的时间都用上了。


    宁黎很快就发现裴陵多了一辆自行车，还是山地自行车。宁黎也是很朴实的第一句就问裴陵：「这要多少钱啊？」


    裴陵回答：「几千。」


    宁黎「嘶」了一声，说：「普通自行车只要两百块钱。」


    裴陵说:「不一样。」


    宁黎：「哪里不一样？」


    裴陵：「价格不一样。」


    宁黎：「……」


    裴陵微笑起来，望着宁黎的眼瞳浮动着淡淡的光，宁黎有点不可思议地说：「你居然也会说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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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低声问：「难道不是笑话么？」


    「……」宁黎：「那也是冷笑话。」


    他心情沉痛地想，不好意思裴叔叔，我把你家裴陵带坏了。


    宁黎骑上去试了一下，感觉蛋疼得厉害，裴陵教他：「手动分一下，一边放一个。」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魔鬼坐垫！什么魔鬼发言！


    宁黎莫名有一种把山巅冰雪捧下凡间的感觉，裴陵你看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


    宁黎故意问他：「分什么？我问你分什么？」


    裴陵：「？」


    他低头去看宁黎的表情，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就知道他故意的，他挑了一下眉，面无表情又一本正经地说：「弹匣，分一下你的弹匣。」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大笑，对裴陵竖起了大拇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要命、你开玩笑的本领，比我强了。」


    本来面无表情的裴陵也有点绷不住了，嘴角一抽，勾了起来，谦虚地说：「谢谢。」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弹匣，你简直就是天才！」


    裴陵用着拿奖的谦卑语气说：「这点不用质疑。」


    宁黎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杨桂芳下来丢垃圾，被他这笑声惊到了，问他：「什么事啊？这么开心？」


    宁黎笑的止不住：「弹匣哈哈哈」


    杨桂芳迷惑：「弹匣？什么弹匣？」


    「……」裴陵抢先开口，对杨桂芳说：「我们在聊贝雷塔m9和□□17。」


    杨桂芳：「啊？？」


    裴陵说：「手木仓。」


    杨桂芳：「……哦。」


    男孩子的喜好她是真不懂了。


    等杨桂芳走远了，宁黎直抽气，努力平缓情绪后压低声音说：「你也会骗人啊。」


    裴陵面不改色，「这是善意的谎言。」


    宁黎：「哈哈哈哈。」


    他感觉裴陵真的变了，变了好多，而这点变化是因为谁，他心知肚明，也正因为如此，宁黎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成就感和自豪感。


    宁黎试骑了一下裴陵买的自行车，骑了一会儿就感觉胯疼的慌，感觉一点都不好骑，很快就对这个失去了兴趣。


    第二次月考，裴陵没有缺席，所以宁黎又跌到了全年级第二。他怪失望的，因为他跟裴陵的总分差了六十多分。


    学习是这样的，越到一个阶段，分数提升越困难。540分和600分看着就已经是一道天堑了，更何况是658和719分？


    裴陵安慰他：「如果我不在东岭，你就是第一了。」


    宁黎：「……你听听，你这是安慰吗？」


    他默默地抽出了背后的书筒，对裴陵聪明的脑袋瓜虎视眈眈，「要不你给我消失吧。」


    裴陵微微弯腰，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宁黎拿他没办法，拿书筒轻轻地敲了一下裴陵的脑袋，问：「你以前也没考这么高分啊，难道你以前还藏拙了？」


    裴陵直起腰，望着宁黎的脸微微笑了起来：「嗯，怕你超过我，所以正常发挥了一下。」


    宁黎瞪眼，不可思议道：「怕我超过你？」


    又高兴起来——虽然还没超过裴陵，但是裴陵也是很忌惮他的嘛！


    没什么比竞争对手害怕自己超过他还能证明他自己的实力了！


    裴陵垂眸，他长得那样好，做什么表情都是冷冷淡淡的，但说出来的话，又与外表有了那么些反差，他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落寞，说：「成绩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宁黎：「……」


    宁黎想到他这段时间遭的罪，心中怜惜漫上来，伸手拍了拍裴陵的后背，轻声细语地安抚道：「也不是啊，还有你的追追，也能拿的出手。」


    他这么说着，竖起了大拇指，「很牛！」


    裴陵：「……追追？」


    宁黎一脸爽朗的说：「就是小裴陵，小追追。」说着，还支出了小拇指，想想又不对，换成了大拇指，「top级别的好不好。」


    裴陵：「……」


    宁黎见他不说话，似乎没有被他安慰到的样子，赶紧又补充道：「不止这个啊，还有很多啊，你的身高，你的脸，我说实话，你很帅的，虽然比我略输一筹，但也是个大帅哥，人又好，怎么会只有成绩拿得出手？」


    宁黎震声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不允许你自卑！」


    裴陵表情肉眼可见的和缓了许多，眉眼的那点锐利也软化了许多，语气低沉地说：「我知道。」


    他望着宁黎，忽然低下头，在宁黎唇上亲了一下，「谢谢。」他亲完退开，声音有些紧绷地说。


    宁黎：「！！！」


    他震惊，他错愕，他不知所措。


    宁黎半天没说话，裴陵看他这个表情，反而松懈了几分，又凑过来亲了他一口。


    宁黎：「……」


    他干巴巴地说：「别亲！」


    裴陵看着他，表情淡淡的，但嘴巴可怕的很，还会继续亲人。


    宁黎被裴陵抱着腰啃，宁黎瞪大了眼睛——简直无法无天！


    还不等宁黎发怒，裴陵就推开了一段距离，低头看他，似乎在观察宁黎被亲的反应。


    宁黎被这种目光看着，好胜心蹭的一下上来了，一手勾着裴陵的脑袋，就重重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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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没有动，任由宁黎抱着他啃。


    裴陵很生涩，顶多舔舔宁黎的嘴唇，但宁黎就不一样了，他理论知识可太多了，也不介意用在裴陵身上。


    啃完，宁黎故作嚣张地问：「怎么样，服输了吧？」


    裴陵：「嗯。」


    他没看宁黎，宁黎也没敢看他，两人脸都红了。


    裴陵声音有些哑，若无其事地说：「你很会，跟谁学的？」


    宁黎望天花板，「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肉么？轻松拿捏好不好。」


    裴陵说：「可以多教教我，我不会。」


    宁黎：「哦，有时间教你啊。」


    裴陵：「嗯。」


    裴陵：「……」


    宁黎：「……」


    脸越来越红，还不是很热的天，宁黎都开始觉得热了，浑身暴汗，他擦了擦脸上的汗，若无其事地说：「你要回去吗？」


    裴陵问：「你要赶我么？」


    宁黎感觉口干舌燥的，说话声音都哑了：「！没有啊。」


    天哪，他第一次这么尴尬！


    裴陵说：「对不起，刚才不应该亲你。」


    「……」宁黎说：「没关系，我也亲你了，亲的比你还好。」


    裴陵：「……」


    宁黎：「……」


    又一次沉寂，裴陵开口道：「高考后我有话想跟你说。」


    宁黎望天望地，「现在不能说吗？」


    裴陵说：「不能。」


    「哦。」宁黎很丝滑地说：「那就高考后说吧。」


    裴陵终于看向他，感受着裴陵带着温度的目光，宁黎也默契地掀起薄薄的眼皮，目光撞进了他乌黑眼瞳之中。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裴陵才说：「我回去了。」


    宁黎干巴巴地说:「哦，一路走好。」


    裴陵：「……嗯。」


    裴陵回去了。


    宁黎呆坐着，好久都没回过神，他走出房间，杨桂芳看见他，吓了一跳，「你脸怎么这么红？」


    宁黎有点恍惚地说：「妈，你可能真的要断子绝孙啦。「


    杨桂芳：「啊？？」


    宁黎做了个手势，「你孙子飞了，不见了。」


    杨桂芳：「啊？？」


    宁黎喃喃自语道：「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是我说的。」


    杨桂芳担心地摸了摸他额头，「宝贝吃药了吗？」


    也没听说焦虑症会有胡言乱语这种症状啊。


    *


    谭正小团体成绩也进步了很多，要是以前只能考个中专大专，现在起码能考个三本了，努努力，二本一本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谭正自己是很满意了。


    成绩最好的要属江值，江值已经升到五百多了，不出意外的话能上个一本。


    江值自己都没想到他潜力这么大。


    这天他有点扭捏地跟宁黎说话：「那个，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宁黎有些心不在焉地回：「什么事？」


    江值怪不好意思的，说：「就是……我爸妈想请你吃饭。」


    宁黎一愣，扭过头来看江值，「请我吃饭？」他微微蹙眉，疑惑问道：「好端端的请我吃饭干嘛？」


    江值脸红了，搓手说：「我跟他们夸你了嘛，他们就让我叫你一起回家吃饭。」


    又压低声音说：「你帮了我挺多的嘛。」


    宁黎说：「我也没有帮你什么吧，是你自己努力啊，而且你要谢也应该谢谭正啊，他找的那个补习老师确实很好，我们都学到很多。」


    其他男生耳朵尖，立马叫起来：「谭正谭正，宁黎要请你吃饭！」


    宁黎：「？？？」


    我妹说！


    但几人已经起闹起来了，宁黎只好说：「好吧好吧，请你们吃饭，不过我得跟我妈说一声。」


    谭正扭捏地说：「我想吃你家滷味。」


    宁黎说：「有，肯定有，让我妈给你们留点。」


    宁黎说让杨桂芳开到他学校门口就真的让她来了，跟宁黎认识的人都挺捧场的，不过都是学生，消费能力低，所以杨桂芳卖的是烧烤，便宜量多，生意反而很好。


    杨桂芳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来学校门口摆摊能赚这么多。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学生都是各种吃食的消费主力。


    大家说好了周末去宁黎家吃饭，江值的邀约便推迟了，江值有点失望，宁黎安抚他说：「这不是挺好的么？让你爸妈有个准备时间，我胃口可是很大的。」


    江值笑了起来，那点失望便散了。


    到周末，谭正组织了人一起去宁黎家，还带了礼物——一大篮水果，当然也是合买的，谭正有能力付全款，但这种时候就得所有人都出一分力。


    宁黎家难得的热闹，杨桂芳也觉得惊奇，宁黎以前就经常带朋友来吃饭，但这也是头一次带这么多人来家里吃饭。


    杨桂芳让宁贺回家打下手，要烧一桌好菜。


    男生们唿啦啦地进了宁黎的卧室。


    宁黎卧室大，倒也能容得下这些男孩，只是让他们有些吃惊的是，宁黎的房间居然这么整洁，便怀疑宁黎早就打扫过了。


    宁黎回应：「怎么可能，一直都是这样的好吧。」


    男生们边界感没那么强，很自然地翻宁黎的东西，柜子和衣柜都打开看了，有人更是低头从宁黎床下搜出了一箱子书。


    「哇，不会是小黄书吧。」这么说着，随手拿出一本书一看，只是课外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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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无语：「我妈经常进来，我怎么敢看黄书的。」


    他这么说着，眼神飘忽起来。


    不过，最近还真的有点想看。


    房间闹闹哄哄的，杨桂芳听着都着急，冰箱里只有一瓶用来做可乐鸡翅的可乐，饮料都不够了，只能下楼去买。


    买了四大瓶大号装的可口可乐回来，路上遇到了裴陵，裴陵伸手要帮她提，杨桂芳吓了一跳，赶紧拒绝：「不用不用，哪能要你提，我自己可以。」


    裴陵以一种不容置喙的态度将袋子拿到手中，「我可以拿。」


    杨桂芳这才注意到裴陵的手臂，「哎呦」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裴陵你是不是壮了？」


    裴陵唇角弯起，「嗯。」


    杨桂芳笑了起来，也就不拦着裴陵帮她提东西了。


    裴陵将可乐提到了杨桂芳家门口，杨桂芳问他：「你要不要一起来我家吃饭？」


    裴陵拒绝了，「下次吧。」


    杨桂芳也不勉强，她知道裴陵性子有些孤僻，能跟宁黎在一块儿玩也不代表他能适应那样热闹的场合。


    杨桂芳回家，开始做菜，今天来的可都是正在身体发育成长期的男孩子，胃口肯定很大，都不能用电饭煲，得直接上木桶蒸饭。


    到饭点，男生们一个个从宁黎房间里出来，杨桂芳看的心惊胆战的，这一个个的大体格，不会米饭都不够吧。


    杨桂芳寻思着再蒸点饭，几个男孩一点都不见外地喊杨桂芳阿姨，笑眯眯的一个个都开朗得让杨桂芳幻视村口的大黄狗。


    杨桂芳有些恍惚，她仔细想想，发现宁黎从小到大的朋友好像都是这个类型的，到底是一路人，有话题。裴陵这种类型的就几乎没有，现在想想，宁黎能跟裴陵关系好起来，也挺让人吃惊的。


    要是宁黎知道杨桂芳想什么，他会笑死，因为现在裴陵也快变成这样了，同化人宁黎是有一手的。


    几个男孩叽叽喳喳地在饭桌上也说着话，杨桂芳和宁贺听了一耳朵关于宁黎的好话，两人都挺不可思议的，「什么？宁黎劝你好好读书？你听话了成绩一路从倒数第二到全班前十？？」


    「宁黎还有这个本事啊？」


    宁黎感觉自己也没怎么劝，但这一个个都把成绩进步归结在他身上，让他还怪不好意思的，「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夸张，也是你们自己努力，才会进步这么多，我也没做什么。」


    谭正语气激动地说：「怎么会呢，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以前当差生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成绩进步了被夸了才知道原来我也没那么糟糕。」


    这大概是他们所有人都有的感慨，无论哪个学校，都会有成绩鄙视链，差生就是不被看得起的那一类人。就算有老师和同龄人劝他们好好学习，态度都未免太高高在上了，很难被他们接受，所以也就继续自暴自弃地差下去了。


    从差到好，需要一个过程，但更需要一个契机。


    宁黎努力上进，就是这个契机，无形之中就让他们有了学习的动力。


    现在没多久就高考了，说实话，谭正真的蛮感激宁黎的，除了他，其他人也是，很少被夸的他们，自从尝到了成绩好起来后父母的夸奖赞扬，都不禁有些上头了。


    要说一开始把学习捡起来，是为了能跟宁黎玩，但到现在，基本上都是为了更好的自己。


    一个好的朋友是能让人自省吾身，且越来越好，而不是让人怀疑自己，越来越差。


    不管宁黎现在最好的朋友是不是他们，谭正他们都觉得宁黎是他们最好的朋友，是榜样。


    在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里，杨桂芳和宁贺才知道宁黎做了很多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流淌。


    杨桂芳情绪更丰富些，她想到的更多——宁黎平常在她面前总没个正行，但在外边儿总是能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能量，这多难得的啊。


    他比她想的还要更加优秀，有这样的儿子，她很骄傲。


    杨桂芳看宁黎的眼神更温柔了。


    宁黎被看得脸红，真不好意思了。


    吃完午饭，谭正他们回去了。宁黎要帮杨桂芳收拾餐桌，杨桂芳都说：「不用你收拾，让你爸收拾。」


    宁贺默默地收拾餐桌。


    杨桂芳继续说：「我们聊聊，你这些朋友说的都是真的啊？」


    宁黎挠了一下头，「他们说的夸张了，也没有吧。」


    杨桂芳一脸的我懂，她真的对宁黎刮目相看了，「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也能给别人当榜样。」


    虽然都还没有高考，杨桂芳却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她竟然能把儿子养得这么好，她凭什么呢？


    宁黎有些讪讪，要是被杨桂芳知道他跟裴陵亲嘴，她估计又是另一个模样了。


    宁黎很懂，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不过现在他也不想去想这件事。


    没多久就高考了，裴陵和他都有默契的不去说这些事情。


    只能说物是人非，归来竟是基佬。


    晚上裴陵和宁黎说话，明明就住对门，也不面对面说话，而是手机联繫。


    裴陵发来了一张栗子的照片，宁黎一看，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怀疑裴陵是故意的，面上没什么异样的回道：「可爱，奇怪了，初见觉得它还挺丑的，现在越看越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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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长开了，那时候尴尬期。」


    宁黎：「哈哈哈，就是太神经了，要是落我手里，天天都得跟它打架。」


    裴陵说：「它更需要你。」


    宁黎：「嗯？」


    裴陵说：「你们会有共同语言。」


    宁黎：「？你在骂我神经？」


    裴陵说：「我的意思是，你很可爱。」


    宁黎：「……」


    要命！


    宁黎故意兇巴巴地说：「可爱？我一个大男人，能用可爱来形容么？我劝你重新组织语言，不然我会想炸了地球。」


    裴陵：「……」


    裴陵思索了一会儿，发来了几个字，「你们都很帅气。」


    宁黎满意，「这还差不多。」


    裴陵又将栗子抱进怀里，给宁黎拍了一张合照，附言：「过来抱抱栗子。」


    宁黎放大照片，看见了裴陵裸。露在外的手臂，不只是杨桂芳觉得裴陵壮了，宁黎也看出来了，裴陵没以前那么单薄瘦弱了，身上肉多了些，连手臂都覆上了薄薄的肌肉。


    换以前，裴陵是绝对不会穿这么暴露的，但他现在竟然敢穿短袖。宁黎感觉他心态变了些，也为他感到开心。


    不过一码归一码，他已经不是当初会被裴陵三言两语诓去看猫的傻子了，他回復道：「栗子都有你抱了，也不需要我了吧。」


    裴陵：「需要。」


    宁黎：「不需要。」


    裴陵：「需要。」


    宁黎：「不需要。」


    裴陵：「……」


    宁黎：「……」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复读机吗？」


    裴陵：「它可能不需要，但是我需要。」


    宁黎：「……」


    心跳扑通扑通的，打字都慢了， 「……你也不需要。」


    宁黎费解，他的情绪怎么都被裴陵牵着走，他以前有这么不稳妥吗？


    裴陵：「我需要。」


    他强调了一遍，让宁黎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他回裴陵：「那我们老地方见。」


    裴陵：「嗯。」


    宁黎换了一条长裤，悄悄地出门了。


    他关门也是小心翼翼的，怕杨桂芳和宁贺在卧室听见了。


    下楼也是小心翼翼的，声控灯也没召唤出来，走到拐弯处，才听见裴陵的门也开了，他倒是姿态平和从容，关上门回头的时候，目光和宁黎对上了。


    宁黎若无其事地继续往下走，裴陵也跟着下来，两人之间隔了一段楼梯的距离，一前一后出了居民楼，到了裴陵之前抽菸的角落才停下脚步。


    裴陵走到宁黎身边，宁黎说：「蚊子多起来了，你怎么敢穿短袖的？」


    裴陵幽幽地说：「我是a型血，蚊子不爱喝。」


    宁黎一愣，「还有这个说法吗？」


    裴陵说：「你是o型血，蚊子喜欢。」


    宁黎：「……你怎么知道我是o型血的？」


    裴陵很淡定地回答：「猜的。」


    宁黎说：「我还真的是o型血，你猜得挺准的啊。」


    春季和夏季的界限并没有很分明，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薄了。


    宁黎看向夜空，这个时候霓虹灯污染还没那么严重，天上的星星还有很多，看星星是一件有点浪漫和惬意的事情。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就是这样呆一块儿看星星，宁黎都觉得很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宁黎也并没有及时止损的意思。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很多事情都会想得更开一些，更何况裴陵都不怕，他又怕什么呢。


    裴陵忽地说：「我剪了头髮。」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宁黎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一天都没见你人，我哪能知道呢？」


    就算是现在，路灯昏黄，他瞧裴陵也瞧不太清晰。


    裴陵说：「去沿河路。」


    宁黎：「……」


    他明白了，裴陵这是邀请他压马路，说得还蛮委婉的。


    宁黎说：「好吧。」


    他们往沿河路那边走，走到暗处，裴陵手指碰了碰宁黎的尾指，宁黎眉心一跳，默不作声地主动牵住了裴陵的手。


    黑暗中，裴陵唇角弯起。


    但宁黎只是牵了一会儿，到了亮处，就悄悄地松了手。


    裴陵垂眸看了一眼宁黎故作忙碌挠痒痒的手，没有说话。


    时间还早，路上行人多，也有不少大妈在跳广场舞，来来去去不少学生。


    宁黎停住脚步，借着街边店铺明亮的灯光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裴陵的脸，发现他的确剪了头髮，剪得有些短，更加凸显出他卓越的五官，尤其鼻樑更突出了，眼窝也被衬得有些深。


    宁黎认真地说：「剪得蛮好的，很帅哦。」


    裴陵微微笑了一下，说：「你也帅。」


    宁黎很自然地说：「那是要比你帅一点的。」


    裴陵认同地点了点头。


    宁黎见他这个反应，不由得高兴起来，自己认定和当事人认同终归是不一样的，没想到裴陵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宁黎高兴起来，也愿意重新牵起裴陵的手，「走吧，我们走栏杆那里，暗一点。」


    之前宁黎没这个心思，也就不会在这方面在意，现在就总感觉有点做贼心虚似的，反而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裴陵有什么身体接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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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跟着他走到了暗处，在夜晚中的微凉空气里说话：「还有两个月高考，我没办法超过你了。」


    裴陵认真地对他说：「在我这里，你是年级第一。」


    裴陵其实都不应该上东岭，他那时候的成绩足以上最好的高中，但他就是来了。这种概率又能有多少？其实很少很少。


    宁黎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裴陵这样的人，要不就去最好的高中，要不就因为缺席考试落选出国念高中。


    不可能又生病缺席，又上东岭，他能上东岭，只能是他参加考试又控分的结果。


    他不应该上东岭，其实宁黎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年级第一了。


    宁黎不知道，所以觉得裴陵的安慰没啥重量，说：「除你之外我就是第一，好啊q，哼，高中不行，就去大学卷你，我一定会超过你的。」


    裴陵：「……到大学也要比吗？」


    宁黎说：「那肯定，不然不知道干什么了。」


    裴陵听了，唇角翘起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低声说：「那我努力，不让你超过。」


    宁黎想到什么，坏笑起来，「我考你一个问题。」


    裴陵捏了一下他的手心，表示回应。


    宁黎说：「请听题，弗洛伊德将人格结构分为三个层次：本我、自我，还有一个是什么？」


    裴陵看过这方面的书籍，自然知道是什么，所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超我。」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猖狂，裴陵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裴陵：「……」


    宁黎有时候笑点是真的低，这一笑腹部都疼了起来，裴陵默不作声地给宁黎拍背顺气，说：「你笑的很夸张。」


    宁黎收了笑，咳嗽了几下，说：「因为很好笑啊，你一本正经的说骚话。」


    裴陵：「……我没说。」


    宁黎说：「你说了你说了！」


    他发现跟裴陵相处，他是越来越猖狂，他会越来越想欺负裴陵，这样不好，宁黎小小的反省了一下。


    但是，他又理直气壮地想，也怪裴陵太好让人欺负了。


    「……」裴陵脸紧绷，唇抿了抿，也没说出真正的骚话，这个对他难度还是太大了，所以默不作声地忍了宁黎的「污衊」。


    宁黎就知道裴陵面对面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偷笑起来，继续说：「没想到我们裴陵也会说这种dirty talk，不知道我妈知道了会怎么想，肯定很幻灭……」


    他话还没说完，裴陵就低头下来，用嘴堵住了宁黎的嘴。


    宁黎：「……」


    淡淡的月光从云雾之中穿透，将河面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银纱，清风徐徐，耳边传来行人的说话声，心跳仿佛都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让宁黎紧紧地抓住了裴陵的腰。


    虽然裴陵那张嘴不会真的说dirty talk，但是他的嘴很会亲人。


    结束后，裴陵退开，宁黎憋了憋，对裴陵说：「牛x。」


    裴陵：「……」


    裴陵说：「还有两个月。」


    宁黎闭了嘴。


    在沿河路走了一会儿，两人回家，步入暗处，他们重新牵起了手，走到路灯光线照耀到的地方，又默契地松开了手。


    又大胆，又隐秘。


    他们各自回了家，裴陵发现蔺丽智在客厅等他，像之前的很多次那般，但这次蔺丽智的表情有点不太好看。


    裴陵目光落到了茶几上的相机上，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胸膛起伏了一下，平静地说：「我睡觉了。」


    蔺丽智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没说什么，她一向没注意，也不敢跟裴陵对峙，只能僵着脸点头。


    其实裴陵和宁黎都很小心，尤其蔺丽智休息还早，八点多就躺下了，他们九点多出门，蔺丽智不应该察觉。


    但次数太多了，便总有疏漏的时候。


    蔺丽智的第六感终于发作了，她无法劝自己他们关系很纯净，而且她偶尔出国，眼界比杨桂芳开阔，知道很多事情。


    她不敢找裴陵说破，也不敢发脾气，只能看着裴陵进房间。


    蔺丽智已经第一时间找裴或川了，但这个点裴或川还在应酬，没有看见蔺丽智的信息。


    她满腹委屈，又满腹怨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暂时憋着先回房间，但这一夜都无眠。


    第二天起来，裴陵将充满电的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消息。


    他平静地放下了手机，出门找宁黎。


    宁黎这时候被杨桂芳使唤着去买菜，不在家。


    不过他回来的很快，回来的时候就被杨桂芳告知裴陵在房间等他，宁黎有些诧异，因为太早了，现在才八点出头。


    这个时间裴陵应该还在外面晨练才对。


    不过宁黎也没多想，他放下菜，进了房间，看见裴陵坐在书桌前翻看他的字帖，他快步走过去，控诉道：「你怎么乱翻我东西？」


    裴陵夸他道：「我们的字迹，很像了。」


    宁黎摸了摸下巴，「早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裴陵：「……」


    他看了看宁黎的字迹，言不由衷地说：「是的，字已经比我好看了。」


    宁黎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第39章 你是想我了吧


    宁黎将字帖放回抽屉，问他：「这么早，找我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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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语气淡淡的说：「没事。」


    虽然裴陵是这个反应，但宁黎还能不知道他么？就死装死装的，他脸上露出笑来，有些暗戳戳的得意，「你是想我了吧？」有时候就非要戳穿一下裴陵一本正经的面皮才好。


    裴陵移开目光，是有这个原因，但被宁黎道破，还是挺让人难为情，好像他离不了人似的。


    但是……裴陵淡淡的承认了，「嗯，想你了。」


    但是，有时候坦诚也是必要的。


    他这么坦诚，宁黎反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他们昨天晚上才分开。


    宁黎一直想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或者说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他跟裴陵这档子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情绪受裴陵影响有些过于大了，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能不知道为什么么。


    而且他觉得，裴陵肯定也知道。


    两人都没挑破，也很默契的保持着一个适当的距离，既不会过分远离，也不会过分亲近，之前的度宁黎觉得是很合适的。


    现在嘛……两人都心领神会。


    没想到裴陵这么粘人，宁黎拿他没办法，他怪冷静地说：「我等下就要刷题了，虽然还有一段时间才高考，但时间还是很重要的，不能跟你聊太久。」


    结果裴陵只是点了点头，就要回去了。


    宁黎反而诧异了一下，但他没挽留，在高考面前，什么都要往后让。


    而且宁黎觉得自己再努努力，没准还是能超过裴陵的呢。


    这个对于宁黎来说还更有吸引力，所以他只能委屈裴陵了。


    宁黎把字帖拿出来，先继续练了一下字，再拿出新卷子做，就算是假期，他也是每分每秒都很忙碌，尤其高考越来越近，他其实蛮紧张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


    裴陵回去后，蔺丽智也起来做早餐了。


    她对裴陵没好脸色，但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毕竟没多久就要高考了，就算闹也得等高考后再闹，而且她还得等裴或川指示。


    杨桂芳说的没错，她的确很小女人，在小事上能做主，但碰到大事，脑子就感觉短路了，无法思考了，需要一个「领导」来教她做事。


    而且她对这种事情也没有任何经验，裴陵从小除了身体上让人操心，其他真的特别省心，她从没操心过裴陵早恋的事情，而且对裴陵有蜜汁自信，觉得她儿子眼光会随她，普通人是看不上的，说不准以后会娶一个千金。


    总之，蔺丽智对未来儿媳的展望就是这一类女孩，有相当优越的家世，能让她很有面子，最好还有相当出众的学歷和相貌，总之裴陵那么优秀，他配的女孩儿当然得是最好的。


    结果一直省心的裴陵在高三前夕给她来了一击重击。


    一开始蔺丽智只是抓拍裴陵和宁黎亲昵的照片，她固执的认为宁黎身上细菌多——也是他小时候跟人在地上玩闹打滚给她的印象太深刻了。尤其当年家里还没有洗衣机的时候，她得去河里洗衣服，会撞见杨桂芳。杨桂芳给宁黎洗衣服，先用脸盆从河里舀一盆水，再放洗衣粉，和脏衣服，就这一个过程，水居然变黑了……变黑了！


    特别可怕！


    而裴陵的衣服打小就很干净，因为他也特别爱干净，夏天一天会换三套衣服，衣领和袖口都是干干净净的，她都不用卖力洗，手指沾点洗衣粉一搓就完事，特别省心。


    基于这种根深蒂固的印象，蔺丽智真觉得宁黎很不爱干净，裴陵本身就免疫力脆弱，要是被宁黎毒进医院怎么办？之前细菌感染就已经切掉一小部分的肝脏了！


    蔺丽智为这个焦虑得胃口都不好了。但跟裴或川说，裴或川竟然还反思，认为他们将裴陵养得太精细了反而没有抗体，给她扯了一堆道理，让她别管。


    蔺丽智对此挺有怨气的，觉得裴或川站着说话不腰疼，儿子又不是他生的。但裴或川对她频繁抱怨好像已经感到不耐烦了，虽然还耐着性子听她说，但跟她说话的语气明显带了些许烦躁，安慰她的语气更是带了些许敷衍，让蔺丽智有点担心为此影响夫妻之间的感情。


    所以她对抓拍「证据」更慎重了，到时候裴陵要是有什么事情，她就把照片甩裴或川面前，让他看看他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昨天裴陵虽然动作很轻，但蔺丽智本来就因为担心受怕睡不着觉，睡眠时间早就悄无声息的推迟了，所以她听到了他出门的动静。


    一开始蔺丽智还纳闷，但从客厅窗台上看见裴陵和宁黎，就知道缘由了。


    这么晚，竟然还带着裴陵出去鬼混，蔺丽智怒从中来，赶紧拿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又火急火燎地拿好钥匙穿好鞋子出了门追上他们。


    幸好他们走得很慢，蔺丽智才能跟上，但也因为很慢，就怕他们发现，蔺丽智硬着头皮，不顾路人目光，躲躲藏藏的拍照留证。


    他们到了沿河路路灯背面，栏杆和绿植公园之间的小路，她也跟了上去，很快就能看见他们手拉手。


    这时候蔺丽智并没有怀疑，因为这个举动在这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大街上不少男人和男人都会手牵手，纯粹关系好。


    但他们在黑暗中接吻，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小路是黑，但也只是看不清长相的黑，不至于对方干了什么她看不清！蔺丽智太震惊了，震惊到眼球都差点从眼眶跳出来，手发抖着「敬业」地拍了一张照片，因为自动校正和超级夜景模式，所以照片反而没那么暗，能清楚地看见裴陵半张脸，而宁黎的脸因为裴陵大手包着挡着，反而没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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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丽智非常生气，非常恼火，也非常痛心，但这么大的事儿，她做不来主，只能憋着气先回家，把照片发给裴或川看他怎么说。


    她又等裴陵回来，等了很久，裴陵才回来，她其实也没想找裴陵对峙，她做不来这事儿，但就是想看看裴陵会对她说些什么，结果他没有，蔺丽智很委屈，又很难过。


    更难过的是，裴或川没有回她，她等消息等到凌晨一点多，他没回，今天早上这个点了，裴或川也没回。


    蔺丽智破防了，但破防归破防，早上还要做早饭。


    裴陵来吃饭，她也压着情绪，这事儿太大了，她处理不来，处理不好让裴陵讨厌她就不好了，所以饭桌上还能维持一个平衡。


    蔺丽智不知道的是，其实裴或川当天晚上就看见信息了。


    说实话，裴或川的震撼不比蔺丽智少，甚至一晚上都没睡，在思考这件事。


    他见识多，他的外国客户里就有同性恋，很恩爱，当时他心里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面上肯定是不会显露出分毫的，反而还各种夸赞祝福。但这事儿落到他儿子身上，那感觉就不太美妙了。


    同时，他又很理智，他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事他没法阻止，他脑子里不经意地出现了从前那些都没想过的细节，过去了这么久，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裴陵是他儿子他了解，这个年纪已经不是那种会冲动的类型了，一旦认定了，恐怕谁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而宁黎又太年轻了，有时候差个一两岁，就能是一道天堑，再加上他性格跳脱，并没有那么沉稳……


    总之，裴或川不太看好这段恋情。


    基于种种考虑，裴或川决定默认他们这段关系———初恋么，成的都是极少数，就算真的成了，维持个好几年十几年，那也是真爱了，更拦不得。


    只是要把这个想法告诉蔺丽智，恐怕又有得闹了，他不免头疼。


    不禁开始拖字诀，拖到早上，实在不好再拖了，裴或川才回復蔺丽智：「这有什么，国外挺多这样的，他们这样也是跟国际接轨，跟时代接轨，这不是挺好的么？说明咱们儿子挺有见识的。」


    「……」蔺丽智震撼了，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也贊成，不反对，她无法理解，感觉跟裴或川有代沟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裴或川说：「裴陵喜欢就行，他这个身体，以后你难道还想要他结婚生子吗？医生说过他这个基因缺陷会有一定概率遗传，你要赌这个可能么？」


    蔺丽智怒道：「那也只是有一定概率啊！又不是一定会遗传！裴陵、裴陵他怎么能跟男的——」她都说不出口，太难受了。


    要是裴陵早恋，对象是女孩子，她可能还没这么生气，但居然是男的，还是宁黎！她怎么能不生气！


    裴或川说：「我想起以前，你要嫁我的时候，你爸妈也不同意。」


    蔺丽智：「……那哪能一样，你那时候虽然没钱，但也是一表人才，很有上进心。」


    蔺丽智当初家境比裴或川好太多了，死活要嫁给裴或川，父母娘家非常恼火，差点不要这个女儿。还是裴或川争气，后面又陆续走动，才关系和缓。


    裴或川语重心长地对她说：「你说的这些点宁黎也有吧，他长的俊，也很有上进心。他现在成绩已经是全校第二了，就比裴陵差。我看，他们早就谈上了，宁黎为了裴陵，愿意好好学习，高三一年就把成绩赶上来，这不优秀么？我们还得为咱们儿子骄傲，他还有这么个能耐打动一个差了十几年的差生，让宁黎为了这段感情努力，从全班倒数进步到全班第一。我相信宁黎喜欢裴陵，不比我当初喜欢你少。」


    蔺丽智：「……」


    她不可思议地问：「你疯了？那是我们儿子，他谈了个男朋友，你没一点反感吗？就算你喜欢宁黎，也别喜欢到这种程度吧？他们都是男的，男的啊！」


    「……」有时候跟蔺丽智交流费劲，无论说什么都只会重复那几句，裴或川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对她说：「那能怎么办，裴陵喜欢，又第一次谈恋爱，你就让让他吧。孩子二十年有一大半时间都在病床上，喜欢个男生怎么了？我们家也没有皇位要他继承，就算有钱也没到那份上，怎么就一定要有个孩子了？要是实在不行，我去復通，我们俩再生一个给你生孙子。」


    蔺丽智：「……」


    裴陵那边也终于收到了裴或川的信息——


    裴或川问他：「钱够吗？」


    裴陵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揣摩裴或川的想法，过了一会儿，才回覆：「够。」


    裴或川回：「那就好，还有两个月高考，不要给自己压力，你妈妈那边我会看着的。」


    裴陵打字回：「谢谢。」


    裴或川：「不用说谢谢，我是你爸爸，当然以你的意愿为主，你开心最重要，其他都无所谓。」


    「……嗯。」


    无论蔺丽智贊不贊成这事儿，总之被裴或川一通说，再出现在裴陵面前，脸色勉强好了一些，当做没事一般跟他说了些话，就默默地出门打麻将去了。


    这事儿出现的毫无预兆，也毫无风波地解决了。


    *


    宁黎做完两套卷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裴陵没给他发信息。


    宁黎挑眉，有点不大信裴陵一早上都没给他发信息，不过他也没有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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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再刷一套卷子吧。


    宁黎刷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宁黎立马丢了笔，拿起了手机——这速度快得让他有点尴尬，但很快自我安慰他这是怕裴陵找他有什么急事。


    这么想着，他淡定了。


    打开手机去看裴陵信息，裴陵问他：「高考后有什么打算？」


    宁黎觉得裴陵应当不至于来跟他闲聊，所以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应该会去旅游吧。」


    裴陵：「我们俩？」


    宁黎说：「怎么可能，当然跟我爸妈一起。」


    裴陵：「哦。」


    宁黎：「？你有什么打算？」


    裴陵说：「想和你在一起。」


    宁黎：「……」


    裴陵冷不丁的说这种话，杀伤力有点大。


    宁黎严肃地对裴陵说：「刷题，勿扰。」


    裴陵：「……好。」


    第40章 反正你以后也没机会生孩子


    后面两个月也不是月考了，而是隔三差五的模拟考，还是连同几个市一起联考，大致能评估各个学校学生在全市范围内的成绩。


    也能看出角逐市状元，省状元的种子选手。


    宁黎只觉得开了时间开了倍速，不知不觉模拟考都已经考到了第二次。


    第一次模考他发挥失常，只考了638分，全市排名三百多名，让宁黎又开始焦虑，天天吃药不能停，还不太管用，毕竟成绩全市全省联网排名，让宁黎有一种深深被抛下的感觉，更刺激他了。


    而裴陵发挥稳定向好，有七百二十多分，全市排名前三。


    气的宁黎经常伸手做汲取状要吸裴陵的智商和分数。


    对此，裴陵带了一丝丝私心地说：「握握手，可以沾沾考运。」


    宁黎果然上钩，手跟裴陵握一起了。


    裴陵唇角微微勾起，指腹摩挲着宁黎柔软的手心，有点愉快，又克制着说：「亲亲脸，沾更多好运。」


    宁黎：「？」


    裴陵说这种话还一本正经，严肃又冷淡，好像在说什么学术研究似的，但看看他说的这句话，这不是纯纯夹带私货么？


    不过刚考完，宁黎并不介意，所以很自然地凑上去亲了亲裴陵冷白色的脸颊，笑呵呵地说：「接考运。」


    裴陵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太过分，或者说他脸皮还是太薄了，没能说更过分的话。


    就算夹带私货，他也是这么矜持又端着，骗宁黎握手亲脸也是极限了。


    但宁黎就大胆多了，主动亲了亲裴陵已经带了些许血色的嘴唇，说：「亲亲嘴，考运多多。」


    「……」裴陵忍了忍亲他的冲动，看着宁黎的眼眸渐深，很自然地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再补补课吧。」


    宁黎十动然拒，「我们俩在一块儿能补什么课，不干别的就已经很好了。」


    裴陵：「……」


    裴陵耳朵微微泛红，面上冷冷淡淡的，很平静克制的样子，保证道：「不会干别的。」


    宁黎：「你不会，我可能会。」


    裴陵：「……」


    他抿唇，不说话了。


    宁黎看他这个样子就暗自偷笑，精神反而慢慢松懈了。


    虽然两人在一块儿容易乐不思蜀，但好像也有些止痛效果……呃，爱能止痛？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这次失常，宁黎头一次失眠，彻夜彻夜的睡不着觉，一向漂亮白净的脸上头一次挂上了黑眼圈，要知道他就算熬夜打游戏也没出现过黑眼圈，属于天赋异禀的体质，结果因为担心成绩，他眼下居然挂上了黑眼圈。


    说实话，宁黎两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学习成绩失眠成这样，要知道他可是先天睡眠圣体，一沾枕头就秒睡的体质！


    他状态不好，连任课老师都担心了，在高三紧要关头，非要让宁黎请假回家休息，宁黎拗不过，只能请假回家休息几天，好歹把睡眠补回来了点。


    宁黎家现在天天都像过年，每餐都很丰盛，简直就是过年的最高规格，但宁黎不仅没胖，反而还瘦了些。


    纯焦虑焦虑的，吃药了也不太管用，吃药还犯困。


    这段日子特别难熬，甚至都还不是高考，只是模拟考而已。


    裴陵也跟着请了假，陪着宁黎，就算不见面，好歹也能手机联繫聊一聊。


    裴陵其实都不知道为什么宁黎会这么焦虑，他不说对宁黎了如指掌，起码也是了解的，前后反差过大，裴陵一直都不想去思考这件事。


    要是杨桂芳能将宁黎鞭策成这样，宁黎也不至于前面十几年都是咸鱼。


    这里面其实是有些奇怪的，但裴陵不想去思考。


    二模考完出了成绩，宁黎这种症状略有减轻，宁黎考了六百六十多分，全市排名81，裴陵726分，排名全市第一。


    宁黎松了一口气，对裴陵絮絮叨叨地说：「还有机会，我肯定可以超过你的，区区726分，呵呵。」


    「你之前不是想问我的梦想么？我的梦想就是超过你。」


    「你等着看我在你后面戳你屁股。」


    「吃我一记千年杀哈哈哈哈」


    裴陵：「……」


    没多久，第三次模拟考成绩也出来了，宁黎成绩趋于稳定，很难再提升，依旧是六百六十多分，而裴陵也还是七百二十几分，也同样很稳定。


    杨桂芳和宁贺是很满意了，但宁黎还是不满意，只要没超过裴陵，无论多少分，他都不会满意的，但这成绩对于他来说，的确已经是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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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再怎么不满意，高考都临近了。


    高考前三天学校放假，安排了考场，宁黎和裴陵很凑巧地分到了同一个考场，所以一起去看了考场，也是很凑巧，考场也在隔壁。


    宁黎都忍不住说：「这是什么缘分啊，你高中能跟我在一个学校，还是同一个楼层，高考也能同一个学校，一个楼层，甚至都还在隔壁！」


    他确认了，「我们是真的很有缘分，这不是那个，天赐良缘么？」


    这话说的裴陵略有心虚，高中是假缘分，高考才是真有缘，但这个秘密他是不可能跟宁黎说的。


    这三天宁黎打算好好玩，把情绪给放松下来，省的焦虑到发挥失常。


    他捞了几个朋友，打算去网咖打游戏，裴陵他没喊，喊了谭正和江值两个人。


    如果这次他们俩发挥正常点，一本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也想出来放松放松，三人倒是一拍即合。


    依旧是宁黎带着他们俩下本，本来下的好好的，裴陵的号上线了，给他发了一条私聊消息：「在带人吗？」


    宁黎吓了一跳，马上抽出时间回覆：「在带江值他们。」


    裴陵：「带我一个。」


    宁黎有点诧异，回：「但是……我们刷的是90级大图，你才20级。」


    裴陵：「……」


    裴陵说：「等我一下。」他去买个白号。


    宁黎眼看着他要下线，赶紧阻止他，「别下线，你等我一下，我把他们带完再来带你。」


    裴陵问：「会麻烦吗？」


    宁黎甜言蜜语章口就来：「你的事情怎么会麻烦呢。」


    裴陵：「……」


    他看着电脑屏幕的乌黑眼瞳微微眯起，不再是厌世的死鱼眼，反而是带了些许暖意的笑眼。


    宁黎飞快地带完了这个地图，就火急火燎地接触组队了。


    于是江值和谭正都看见了宁黎奔向了一个仙气飘飘的女角色——没错，这个是裴陵。


    裴陵自从知道了有情缘之后，就更换了角色性别，但到现在两人都没绑情缘，宁黎没打算在游戏花太多时间，裴陵就默默地偶尔登号做做基本任务，把帐号等级给提上来了——绑情缘要求等级20级以上。


    谭正伸手捅了捅宁黎的肩膀，问他：「谁啊这是？你网恋了？」


    宁黎：「哪能啊，这是裴陵。」


    谭正：「！？裴陵？啊？我草他居然是人妖号！」


    江值：「裴陵？他也玩这个游戏啊？不过他怎么才20级，新手村出来就14级了，他没玩多久吧。」


    裴陵确实没有玩很久，做任务太耗时间，他也只是偶尔登录而已。


    不过好歹把帐号养到了20级了。


    宁黎说：「我去带他了，你们自己刷吧。」


    江值说：「行吧。」


    谭正依然酸熘熘的，但就算他不喜欢裴陵，也能感觉到裴陵和宁黎的关系很好，比他跟宁黎还要好了，挤已经挤不出去了，只能捏着鼻子让裴陵加入他们这个大家庭了。


    宁黎带着裴陵的角色到了一个20级的地图，山清水秀的，怪也弱唧唧的，宁黎一剑戳一串，毫无难度，裴陵就跟个挂件一样，站旁边都蹭蹭拿经验。


    不知不觉就横扫了整个地图的怪，裴陵也长到了22级。


    完事了两人坐在草地上聊天，宁黎很自觉地解释说：「我帮他们带本，不是故意不叫你的。」


    好吧，其实就是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蔺丽智对他的态度更差了，马上就高考了，他也不想凑上去气她，所以就有意地避开了和裴陵接触——起码这几天不要去触霉头吧。


    裴陵却没理会宁黎的解释，开门见山地说：「可以绑情缘了。」


    「……」宁黎很感慨，没想到他还有被逼婚的一天，他确认似地问裴陵：「真要绑啊？我以后应该都不怎么玩了。」


    说着，宁黎又有点迟疑，他记得裴陵一开始有绑情缘的想法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现在宁黎后知后觉发现裴陵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居心不良了？


    但他没机会问，要问也得高考后再问。


    裴陵回答说：「游戏里可以生个孩子神宠，你以后也没机会了。」


    宁黎：「……」


    有时候宁黎真觉得裴陵这闷骚劲怪可爱的，霸道初见雏形啊哥。


    谭正瞄了一眼宁黎，吓了一跳，「我靠，宁黎你笑得好荡漾啊。」


    宁黎一顿，才发觉自己在电脑面前傻乎乎的笑了。


    宁黎：「……」


    就很可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笑个什么劲。


    宁黎抹了一把脸，重新用严肃的面孔对待裴陵的聊天框，「你是怎么用你37度的嘴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裴陵不理会宁黎的废话，很冷酷地变成个复读机：「来绑情缘。」


    宁黎没再拒绝，老老实实地跟裴陵绑了个情缘。


    绑情缘是去月老祠绑，而且有经济实力的还会全频道发红包，宁黎以前就喜欢在全频道抢结婚红包，有土豪会发个好几万，只要手快，最多能抢个八九十块，这可不是一般的豪气了。


    宁黎以为他们也就随便绑个情缘，没想到全频道很快就出现了烟花和鞭炮的特效，还有红包元宝跳出来，他都形成抢红包的肌肉记忆了，立马点进全频道抢了个红包，结果显示的是「庆祝孔融让梨大侠和001女侠新婚快乐」的大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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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包金额显示98.2。


    宁黎：「……」


    「卧槽？」江值和谭正都抢到了红包，从座位探头过来看宁黎，「我操，还真的是你，我还以为同名呢，你怎么和裴陵结婚了？？还发这么大的红包？」


    宁黎弱弱地说：「我没发红包。」


    「裴陵发的红包啊？他这么有钱啊！？发了五百个红包，我抢了189，这不得好几千？」


    「不止吧，随即金额的红包，肯定有更大额红包，加起来说不准上万了，他有钱没处花啊？」谭正觉得自己家已经够有钱了，没想到裴陵还要更深藏不露。


    宁黎心说，他也想说。


    裴陵到底多有钱啊？宁黎这么想着，也问了出来。


    裴陵回答：「有十来万，是很多年的压岁钱和零花钱。」


    宁黎很心疼发出去的大额红包，忍不住埋怨道：「那也不能乱花啊。」


    裴陵解释道：「不是乱花，结婚要散散喜气。」


    宁黎：「……这只是游戏！游戏！游戏！！」


    裴陵很淡定地回：「是你玩了五六年的游戏。」


    宁黎：「……」


    他心中微动，即使裴陵没有多说什么，但宁黎还是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玩了五六年的游戏，也不仅仅是游戏了，是曾经他生活的一部分，即使来的很晚，裴陵也想参与这部分他从前从未参与的生活。


    宁黎感觉自己有点恋爱脑的倾向，怎么会因为裴陵这么一句话就觉得有点感动呢，还做起阅读理解来了哈。


    不过裴陵都这么说了，宁黎也就不对裴陵当冤大头髮红包发表意见了。


    不过婚是结了，孩子就没那么好生了，需要做很多任务和花很多钱才能生出来。


    而且现在时间也不允许。


    不过幸好裴陵没有强求现在就生个娃，不然宁黎是真的有心无力。


    两个男的在游戏里结婚都算是少见的，哪有那么多人开人妖号绑情缘呢。所以谭正和江值都挺震撼的，更震撼的是，裴陵看着眉清目秀高岭之花，结果背地里开人妖号跟宁黎绑情缘。


    谭正：「……」怎么说呢，就这个角度他是没想过的，难怪他抢不过裴陵了。


    江值：就，玩得很花。


    宁黎干脆就不带他们俩下本了，而且也有了正当理由，「看见没，我结婚了，这不得去度蜜月啊，你们俩玩去吧。」


    谭正和江值都没话说了，默默去频道招募组队自己去刷地图了。


    宁黎依旧慢条斯理地带裴陵刷小地图，慢慢带小娇妻升级。


    这一升级就是一下午，愣是把裴陵带到了35级，生娃都要50级才能生，差不多再带一段时间，攒攒钱买生子丹助孕丹就能助力裴陵怀孕生娃了。


    以前绑情缘做任务都是为了成倍经验值和更高地图爆率，现在绑情缘是为了生娃。


    宁黎提前体会了一波养家的日子。


    宁黎一边带裴陵升级，一边忍不住偷笑。本来他都不想在游戏里投入太多了，但想到这个，感觉这个游戏又变得好玩起来了。


    谭正和江值看见宁黎这时不时的笑容，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隐约的嗅到了一丝恋爱的酸臭味。


    但是，对方是裴陵啊，不能吧。


    两人都没继续多想。


    只不过三天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游戏没玩够，高考来临了。


    第41章 你不会想骗我结婚吧


    没考前宁黎紧张焦虑，真到这一天，他反而平静了。


    一大早杨桂芳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有亲手包的芋头水饺，还有春卷和虾仁粥，想吃什么吃什么，宁黎雨露均沾都吃了一份。


    虽然裴陵跟他同考场，但他们俩不可能一块去考场了，这种情况下都是家长接送。


    杨桂芳骑裴陵送的电动车带宁黎去考场，路上聊起来，「裴陵妈这段时间看我横眉竖眼的，也不知道我怎么得罪她了。」


    宁黎说：「可能是我太优秀了，她看不习惯。」


    杨桂芳哈哈笑了，「你好好考，让她刮目相看。不过也别太有压力，考不好家里也有点小本生意能让你继承，进退有度是不是。」


    宁黎心境平和，在这人生的岔路口，他能做的都做了，也没必要有什么压力了，听杨桂芳说，也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说：「是是是，不过你也别说丧气话，我对我自己还挺自信的。」


    杨桂芳：「祖宗保佑你。」


    到考场，宁黎去隔壁班找裴陵，没找到，往阳台下一看，裴陵刚从外边进来。宁黎不禁得意，这个时候肯定骑电动车更快啊，裴陵坐轿车路上都堵死了好吧。


    他等了一会儿，裴陵上来了，他跑到裴陵面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目光已经能平视裴陵的鼻头了，也就是说他又高了！回去得量量个子了。


    宁黎不禁傻笑起来。


    裴陵看着这样的宁黎，脸上也不禁带上了些许笑意，又努力掩饰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问他：「笑什么？」看见他这么开心吗？


    宁黎笑着说：「我发现我长高了，都不用抬眼看你了。」


    裴陵：「……」


    宁黎说：「希望这次能超超超超常发挥，吊打你。」


    裴陵：「……哦，」他有点不太走心地说：「可以的。」


    考试重地，不适合聊天，两人各自回考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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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就开始考试了，宁黎心境平和，前所未有的冷静和专注，每一道题在他眼里都不再是不可攀登的大山，再难再多，他都如履平地。


    就算最后高考成绩不如裴陵，他也可以很骄傲地对自己说他已经不一样了。


    最后一门考完，宁黎出了考场，看见裴陵在门口等他。


    宁黎居然不是很意外，他问：「你提早多久交卷的？」


    裴陵想了想，说：「十二分钟。」


    宁黎暗恨，「可恶，就差两分钟！」


    裴陵问：「差两分钟？」


    宁黎说：「就差两分钟就能比你更早交卷出来了。」


    裴陵：「……这也要比？」


    宁黎说：「就算是尿尿我也会想比一比谁尿得更远。」


    裴陵：「。」


    裴陵缓缓说：「不能跟别人比这个。」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黎笑着问：「那能跟你比吗？」


    裴陵看着宁黎的笑脸，轻声道：「能，我会直接认输。」


    宁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黎感觉自己笑点是不是越来越低了，怎么会这么好笑？面上快乐的同时，心里难免又很沉痛地想：他是真把裴陵带歪了。


    放一开始，他绝对想不到裴陵这么会说话。


    校门口杨桂芳和蔺丽智都在等他们，两人却都心有灵犀般地不想坐车回去，宁黎到杨桂芳面前对她说：「我跟裴陵有事，你先回去吧。」


    杨桂芳好打发，蔺丽智就不太好打发了，裴陵这么说，她脸色很不好看的说：「能有什么事，高考结束了就去约会是吧。」


    她不想对裴陵说重话，所以讽刺得也没什么力量，裴陵姿态很自然从容地回答：「不是约会，只是想两个人呆一会儿。」


    蔺丽智脸黑了，她嘟嘟囔囔地说：「你会后悔的，你以后会后悔的。」


    裴陵很认真地回覆：「不会后悔。」


    蔺丽智：「……」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暗自生气，一个人回家。


    车路过杨桂芳的电动车，面对杨桂芳的招唿，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杨桂芳：「……」就很莫名其妙啊。


    杨桂芳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反正蔺丽智对她再也没笑过了，不过她也懒得多想。


    两人重新汇合，宁黎和裴陵一块儿往家的方向走，顺便对一对答案。


    「啊，我这个选对了！」宁黎很高兴，「这道题陷阱太多了，幸好我多看了几遍。」


    这么一对，宁黎觉得自己该拿的分都拿了，不该丢的分也没丢，不由得高兴起来。


    回头估估分应该就能更确定了。


    宁黎说：「应该是能跟你一起去h大了。」


    裴陵想到这个，心里也松懈了几分，乌黑眼瞳含了几分笑意，将眉眼凝着的冷淡柔化了很多。


    宁黎的进步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虽然不理解宁黎突然的变化，但只要一想起宁黎是因为想超过他才变得如此，裴陵就有些隐秘的欢喜。


    宁黎问起裴陵爸爸：「你都高考了，你爸爸不回来吗？」


    裴陵说：「他很忙，不回来也没关系。」


    宁黎有几分感慨地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都是咱们爸妈在为我们负重前行。」


    裴陵：「……嗯。」


    本来昨天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今天最后一门考完就放晴了。


    高考考完，两人心里都放松了许多，有些话终于能说了。


    但真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谁都不想说，只想静静地享受这种静谧的气氛。


    街道的车流变得密集，是接送孩子的家长们的车，连电动车都时不时被卡停，宁黎看着，笑了起来，说：「我们俩走路回去，属于是领先了他们两个版本。」


    裴陵：「嗯。」


    宁黎：「你只会说嗯吗？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裴陵顿了一下，问：「你想出国玩么？」


    宁黎想了想，笑着摇头，「现在不想。」


    「为什么？」裴陵以为他担心钱的问题，抿了抿唇，带了几分含蓄地说：「我们一起，我负责。」


    宁黎语气深沉地说：「那也不行，那我不成小白脸了么？」


    裴陵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都是应该的，怎么不能？」


    宁黎说：「我不想你给我花钱比我给你花的多，上次情缘结婚我都没给你算呢，到时候助孕丹生子丹那些我来出，我再登你号给你代练到80级，80级生娃顺产概率大，不然很有可能难产，送去医馆还要氪医药金。没个五千下不来。」


    他语气带了点沧桑地说：「我去打暑假工好了。」


    裴陵：「……」


    他问：「这个也要比吗？」


    宁黎说：「尿尿都要比，这个能不比吗？上次送你的表快四千哦，绝对比你的电动车贵了。」


    他这么说着，有点得意。


    裴陵停下脚步，垂眸，浓长的睫毛微微颤着，愣是流露出几分伤怀来，「太见外了。」


    他语气低沉地说，偏他声线又很冷冽，此时声音又低沉，那种伤心的感觉挠的一下上来了。


    宁黎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裴陵，干巴巴地说：「……不是见外，花钱也能衡量感情的，我给你花的多，说明我更喜欢你啊！」他这么说着，自我感觉很有道理地点了点头，贊同自己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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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摇了摇头，说：「这个不能这么比，我送你的东西不是为了收到价值差不多的回礼，是因为我想对你好。如果次次都计较回礼，会很累。」


    宁黎干巴巴地说：「……那我也想对你好啊。」


    裴陵说：「不一样，你在心里做了比较。」


    宁黎道：「……呃。」


    一向能说的嘴这个时候竟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裴陵看着宁黎，语气认真地说：「如果实在想回礼。」


    他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可以亲亲我。」


    宁黎说了句气人的话，「这不会就是包养吧。」


    裴陵：「……」


    他目光重新落到宁黎身上，皱起的眉心让他看起来有点兇巴巴的，「……不是。」


    有些话现在得说了，裴陵不去感觉仿佛已经红透了的耳朵，看着宁黎的眼睛说：「我喜欢你，所以我想对你好。」


    他抿了抿唇，「暑假我们可以出国旅游，荷兰和冰岛都不错，景色很美。」


    宁黎：「……」虽然有所预料，但是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宁黎赶紧说：「我接受你的喜欢，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正式交往。」


    还伸手握了握裴陵的手，「以后好好相处，男朋友。」


    宁黎感觉有点奇妙，这还是他第一次找对象，感觉好像没之前那么自在了，应该是还没习惯。


    裴陵复读机似地问：「要出去玩吗？荷兰和冰岛，你可以选一个。」


    宁黎说：「不行，我得打暑假工，社会实践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裴陵微微蹙眉，「我不需要你回礼。」


    宁黎说：「我知道啊，我要给孩子挣奶粉钱啊，总不能孩子也要你来养吧？你不能比我对它更好。」


    裴陵：「……」


    他有些失望地说：「我知道了。」


    宁黎后知后觉地说：「等等，你怎么不说去美国英国旅游，而是荷兰和冰岛？这俩国家还蛮小众的吧，你不会想骗我过去结婚吧？」


    裴陵：「……」


    第42章 是不是还得做做性教育


    宁黎脑瓜子一直都转的很快，有时候裴陵能重复两遍的事情肯定是比较重要的，所以他稍微想想就想明白了。


    裴陵对此表示沉默。


    宁黎觉得裴陵有时候也特别好懂，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他就装鹌鹑。


    怪可爱的，真的。


    宁黎觉得自己沦陷就是从怜惜裴陵开始的。


    又高又美的老婆，性别不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都愿意在游戏里给他生孩子了，他就让让他吧。


    宁黎想着想着还有点美滋滋的。


    两人慢吞吞走了大半天，在傍晚前到家了。


    裴陵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又顿住了，回头对宁黎说：「晚上我来找你。」


    宁黎手心出汗，钥匙都差点滑出去，听见他这么说，随口回答了一句：「来呗。」


    回到家，杨桂芳已经在厨房做饭了，一看案台上一堆切好的菜，就知道晚上的晚饭很丰盛。


    宁黎回到了房间，打算先睡一觉。


    虽然考试的时候他尽量平静，但前段时间精神一直紧绷，到现在还是累了。


    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多小时，杨桂芳都没叫他，让他睡饱了再去热菜。


    宁黎不禁感慨起来，「果然，成绩好了，待遇都不一样了。」


    要以前宁黎这么说，杨桂芳不会反驳，但这时候听这话，怎么听就怎么都不对味，她忍不住说：「跟你成绩没关系，就算你考砸了，我也照样会给你做一桌子好菜的。」


    宁黎笑得贼兮兮的，「真的假的，我要是考个三本，不对，大专，你也会对我好吗？」


    杨桂芳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你是我儿子，我肯定对你好啊。」


    她认真地做了一个自我检讨，说：「这么多年我逼你太紧了，其实学习成绩没有那么重要，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有太多人考了个很好的学校，但出社会后穷困潦倒，又或者是给资本家打工打得身体坏了，下半辈子都在医院呆的。」


    说实话，宁黎有点惊讶，他不太懂杨桂芳变化怎么也这么大，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她看得特别开，和上辈子截然相反。


    宁黎想了想，捏着筷子夹了一筷子自己爱吃的菜吃到肚子里后，才对杨桂芳说：「妈，我跟你说个事，我跟裴陵在一起了。」


    他语气淡然，就好像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导致杨桂芳一开始没听懂，「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宁黎说：「不是啊，我的意思是我跟裴陵谈恋爱了，高兴吧，他能给你当儿媳了。」


    杨桂芳：「？？？」


    杨桂芳：「！！！」


    杨桂芳筷子掉桌上了，她拧眉消化了一下宁黎说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问：「他骗你了？」


    宁黎一愣：「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不是最喜欢裴陵吗？」


    杨桂芳拧眉说：「我当然喜欢他，但是你是我儿子，而且你怎么可能喜欢男生？你小时候经常掀女孩子裙子，被我打得哇哇哭，怎么会喜欢男生，不可能，他是不是哄骗你了？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咬人的狗不叫，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至于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种事情，杨桂芳被宁黎打过预防针，倒也不是很错愕。再加上两人年纪都不大，很儿戏，不一定能谈到底，所以杨桂芳没有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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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听了杨桂芳的话，只感觉满脑子都是省略号了。


    天哪，宁黎非常震惊，他没想到杨桂芳会说出这种话，她心心念念的别人家的儿子在她嘴里居然变成了「咬人的狗不叫」！


    「妈你还是我妈吗？这话不像是你说出来的，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宁黎说。


    杨桂芳反问：「你怎么可能喜欢他？我记得你幼儿园的时候都跟我说要娶佩佩当老婆，我还见过那个女孩子，是幼儿园最漂亮的小女孩，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喜欢男的了？」


    「……」宁黎：「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


    他摸了摸下巴，挺认真的自我剖析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跟裴陵说话会无意识傻笑，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笑成那样，像个傻逼。跟裴陵在一起就觉得挺安心的，虽然我成绩不如他，但我一直想超过他。某种意义上说他是我的灯塔，他所在的方向，我觉得就是对的，只要朝灯塔走，无论迷路成什么样，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我会感觉很安心，安心之外，又觉得跟他在一块儿，很开心。有时候脸红心跳的厉害，也久违的会觉得难为情，等我反应过来，我就知道，我喜欢上他了。」


    宁黎这么坦诚的一番话，反而让杨桂芳无话可说了。


    其实仔细想想，宁黎心理出问题了，他们都没发现，只有裴陵发现了，还让他爸爸找人给宁黎医，这点就已经特别强了，杨桂芳勉强问：「那他喜欢你吗？」


    宁黎说：「肯定啊，我怀疑他早就我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杨桂芳：「暗恋？？」


    杨桂芳：「……」


    不是，你们这么时髦的吗？


    杨桂芳不太懂了，但她的想法和裴或川有相似之处，她现在哪捨得责怪宁黎，阻挠宁黎呢？她只要他开心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杨桂芳有几分勉强地说：「那你们谈着吧，什么时候分了也跟我说一声。」


    宁黎想，短时间应该不会分手吧？


    他第一次谈恋爱，也没什么经验，话说谈恋爱应该干什么来着？


    压马路？手拉手？看电影？出去玩？


    这不是他们平常也会做的事情么？


    宁黎：「……」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啊。


    吃完晚饭，宁黎回房间刷题——其实也没必要刷题了，但这样会让宁黎心情平和，所以他也就继续刷题了。


    刷到一半，手机响了起来，宁黎知道是裴陵来信息了，他给他设置了独特的手机铃声，一响就能辨别。


    宁黎打开手机一看，裴陵是来通知他的，让他做个准备。「我过来了。」


    宁黎回：「你过来吧。」


    裴陵很快就过来了，不过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杨桂芳对他的态度不如以前热络了。


    他微微一思考，就知道了缘由。


    毕竟宁黎不像是会有秘密的人。


    裴陵进了宁黎的卧室，宁黎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他问：「你拿什么来了？」


    裴陵抬起手臂，「拼图，我们一起拼。」


    宁黎：「……」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这算约会吗？」


    裴陵颔首。


    宁黎：「……」


    果然。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救命，谁约会是一起拼图啊？」


    裴陵说：「益智游戏，锻鍊耐心。」


    宁黎说：「我的耐心不用锻鍊，我可是带出了几十个徒弟的满级技术玩家。」


    这话没错，宁黎的耐心的确非常好，好到过分了，从他愿意保姆级带谭正他们刷本就能看出来。


    裴陵一顿，改变了说法，「来比赛，看谁第一个拼完。」


    宁黎气势瞬间就不一样了，「来来来，来比，你比不过我的，我这能去当电竞选手的手速和眼力，绝对能吊打你。」


    裴陵唇角翘了起来，又含蓄地收敛笑意，将袋子里的长方体盒子拿出来，从里面取出了展开后是很大版面的拼图，而每一个拼图都很小块，要拼完得花很长时间，但两个人合作，拼完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正好半天时间能拼完。


    约会这个时间据说也很完美。


    两人坐在一起，很快就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拼图上，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好像燃起硝烟的战场。


    时间过去半个多小时，杨桂芳有些紧张，之前不知道，现在总害怕他们俩在房间里做点什么。


    杨桂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一种白菜被猪拱的感觉，之前对裴陵的满意也很微妙的出现了负面的想法——要知道裴陵比宁黎还要大两岁，宁黎有时候傻乎乎的，这方面被裴陵勾引诱骗了也说不一定。


    她想到这儿，和宁黎一样十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为什么蔺丽智为什么对她态度很差，动不动给她翻白眼了，看来蔺丽智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蔺丽智知道了，那裴或川肯定也知道了，他们俩居然没反对？？


    杨桂芳：就挺震撼的。


    她居然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哦不，宁贺还不知道。


    宁黎高考都不回家的男人，没必要知道这个事情，就让他不知道吧。


    思绪回来，杨桂芳看时间又磨磨蹭蹭地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裴陵居然还没出来，她着急起来，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端了两杯饮料去宁黎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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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的瞬间，杨桂芳用的很快的速度，能第一时间探查两人在房间里做什么，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目睹什么不好的场面，结果只看见他们俩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子面前玩拼图。


    杨桂芳：「……」


    她松了口气，忽然想，再怎么样，也是两个孩子啊。


    她又想，是不是应该买点套给他们备着？


    杨桂芳：「……」


    是不是还得做做性教育？但是她也不懂男生和男生这一回事啊。


    杨桂芳第一次感觉自己有点没用，啥忙也帮不上。


    她默默地将饮料放到桌面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两百块，压在了饮料下面——她不懂，还是直接给钱吧，总归他们能自己买个套吧。


    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年纪的男生，哪会有性生活呢。


    杨桂芳出去后不久，宁黎拿起饮料喝水，才发现饮料下面压着的两百块，他惊喜地叫了一声，「哇，我妈给我钱了。」


    裴陵趁他喝饮料高兴的工夫，眼疾手快地又安了几块拼图。


    宁黎看见了，赶紧从两百块钱里抽出了一张，递给裴陵，「给你一百，你去买药店买小雨伞。」


    裴陵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小雨伞？」


    宁黎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套套啊，你去买吧，早晚都会用上的。」


    裴陵呆了，伸手捏着钱，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个时间里宁黎飞快地比裴陵多拼了3块拼图。


    裴陵：「……」


    他知道是宁黎的计谋，但他还是耳朵发红地站了起来，膝盖甚至还撞到了椅子，经过床的时候又撞到了床脚，宁黎不走心地说：「你小心点。」手里不停地安拼图，眼睛都没离开过拼图。


    裴陵出去后，宁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药店离他家还挺远的，他能多拼起码50块拼图。


    宁黎高兴地想：这次肯定能赢。


    第43章 正文完结


    裴陵回来的时候，宁黎的进度已经比他多了很多。


    裴陵把袋子放到桌上，脸上面无表情的，「买回来了。」


    宁黎眼睛都没从拼图上移开：「哦，你放抽屉里啊，你放桌子上干嘛，今天又不会用。」


    裴陵：「。」


    他重新拿起袋子，走到宁黎的床头柜面前，将袋子里面的东西全都倒进了抽屉里。


    宁黎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裴陵买了满满一大袋子，不仅震撼了，问道：「……你买这么多干嘛？」


    裴陵有板有眼地说：「我也出了钱。」


    宁黎：「……哦。」


    他手上动作不停，又拼了几块。


    裴陵将袋子丢进垃圾桶，重新坐回来开始拼拼图。


    宁黎得意地说：「你已经追不上我了。」


    裴陵说：「不一定，胜负未定，总会有变数。」


    宁黎撅嘴，「死鸭子嘴硬。」


    裴陵趁他说话的功夫，拿起一块拼图拼了一块。


    宁黎：「……」


    他也不再说话，争分夺秒的开始拼拼图。


    玩这种游戏宁黎就很上头，几乎是全身心投入。


    杨桂芳进来好几次，两人都还在拼拼图，饮料没人动，怕喝了要去上厕所。


    杨桂芳：「……」


    她都有些无语了。


    十点多的时候，裴陵还没回家，蔺丽智找上了门，杨桂芳开的门，对蔺丽智也有些不冷不淡地说：「裴陵和宁黎还在玩拼图呢，今天就让裴陵睡我们家吧，你就不要担心了。」


    蔺丽智冷冷地说：「他身体不好，哪能在你家睡，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负不了这个责任。」


    杨桂芳：「……不至于吧。」


    她还好意思对她横眉竖眼的，她都还没发作呢。


    算了算了，不跟她计较，杨桂芳说：「等他们玩完了我喊裴陵回家，现在就别打搅他们了，他们应该快拼完拼图了。」


    将蔺丽智打发了，杨桂芳觉得当初自己想跟裴陵家做亲家的想法有点天真，有这样的亲家母，人都要短寿十年。


    得益于宁黎的机智和手速，这块大版面的拼图最终还是宁黎先拼到了中点线，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我赢了！！」


    他真的特别高兴，脸都兴奋得发红，眼睛格外灼亮，像掉进去了一捧岩浆，噼里啪啦的冒火光。


    裴陵无声嘆气，「我输了。」


    他这么说着，掀着眼皮看宁黎，似乎要将他高兴的模样镌刻在脑海深处。


    宁黎大手一挥，「我要把这块拼图裱起来挂在墙上，时刻提醒你的失败。」


    裴陵：「……」


    一个游戏居然还挂耻辱柱了？


    要不要再买些拼图？


    裴陵思索起来。


    *


    等待高考出分的这段时间是难熬的，又不是那么难熬。


    宁黎和裴陵都去学校估了分，宁黎估的分在672分左右，这个分数在学校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但宁黎不满意，因为裴陵估的分在733，他们依然差了稳定的六十分。


    宁黎嫉妒得面目全非，最后胡言乱语说是因为裴陵的年龄占便宜了，比他多学了两年。


    裴陵回应：「不是比你多学了两年，是比你多学了十几年，你只认真学了一年，就进步了这么多，真正厉害的是你。」


    宁黎反应过来，「……好像是的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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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黎一直拿裴陵当目标，完全忽视了自己一路过来，是多么不可思议，要知道他去年上半年期末考试的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一，全校八百多名。


    仅仅高三一年时间，就逆袭到全班第一，全校第二，全市几十名。


    他一直追逐裴陵的身影，完全忽视了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是一个多么闪耀的存在。


    可以说，有他在，他们班的班风焕然一新，班上有一大半的人进了全校前100名。他之前的小团体更是进步明显，有一半的人考进了全班前十，其中江值成绩最好，三模考试能考到595分，按照去年的录取分数线，都已经超过了一本线25分了！


    谭正三模考试成绩也有571分，按照去年一本录取线甚至还多了一分！不说一本，起码很多二本学校是供他挑选的，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不算差了。


    其他人也陆续提升了几百分，都能考个五百多分了，二本是绝对没问题的。


    这时候二本和三本的差别很大，三本和大专、职业学校的区别更大了，那都是金钱的差距。


    一本的学费是最便宜的，大概一年在四五千左右。二本学费贵点，一年大概要六七千，三本就很贵了，可能要上万一年。至于那些大专职业学校，学费参差不齐，最贵的都能收到三万一年，说是学费，更像是「垃圾管理费」，所以这种学校教学水平非常非常一般，但会管学生管的很严格。


    谭正属于他们这个团体里最有钱的，其他人包括宁黎都是普通家庭，可以说因为这一遭极限般的努力学习，他们全员都避免了去大专职业学校，能省很多很多的钱。——当然很多人也想不到这点，跟他们说学习能省钱，他们也不会听，但用最淳朴的夸奖，反而能刺激他们。


    很多时候，很多在外人眼里是没有信念感、废物差生的男孩们，其实只需要一句夸奖。


    他们不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去学习，而是为了能被看见，能被重视，才努力学习。


    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反而一个个都成绩好起来了，变成大家眼里的「优等生」了，他们父母更是高兴得不行，于是宁黎这段时间也没闲着，被各种请吃饭去了。


    有男生家里是开榨油店的，宁黎连吃带拿，带回来几大桶的纯茶油，非常浓香，非常难得。


    有人家里卖菜的，给宁黎拿了一大麻袋的老南瓜和两麻袋品质很好的土猪肉。


    有人家里种地的，给宁黎搞来了几只野生的人参和土鸡土鸭，还有一只红嘴大鹅。


    总之，宁黎被塞了一堆东西回来。


    杨桂芳：「……」


    她再次对自己儿子受欢迎程度感到震惊。


    她又想，她儿子这么招人喜欢，裴陵栽了也实属正常，谁能不喜欢她儿子？所以他们俩谈上其实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杨桂芳看得更开了。


    24号早上九点出分，宁黎一大早就醒了，直接去裴陵家书房跟裴陵一起等查分。


    这时候其实可以打电话去问分数，一般都是机器人接电话报分数，但是电话费要超多，宁黎小气，不想出这个钱，所以直接去蹭裴陵家的电脑。


    这种大日子，蔺丽智也非常在意，所以也进了书房，但看宁黎和裴陵坐那么近，又很难受，觉得身上有针在扎，只能眼不见为净地出去等分数了。


    宁黎知道蔺丽智看他不顺眼，他也不在意，在等网页刷新的时候对裴陵说：「要不要打个赌？」


    裴陵问：「打什么赌？」


    宁黎想了想，说：「赌我超常发挥，估分失误，其实成绩比你好。」


    裴陵：「……」


    他委婉地说：「这种可能性不大。」


    宁黎挺起胸膛，说：「万一呢？」


    裴陵问：「那赌注是什么？」


    宁黎想了想，不确定地说：「赌50块钱。」


    裴陵：「你想给我送钱你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宁黎：「……」


    可恶，裴陵好自信。


    能不能有个奇蹟，让他成绩比裴陵高。


    九点到了，裴陵先查，网速很慢，圈圈转了好一会儿才出分，竟然和裴陵估的成绩相差无几，还真的是733。


    宁黎：「啊……好厉害。」


    心里还是酸熘熘的，裴陵握了握他的手，把位置让给了他。


    宁黎输入了准考证号，等了一下，自己分数也出来了，是676分。


    宁黎扁了扁嘴，「啪」的一声，将兜里的五十块掏出来拍在了桌上，「你赢了。」


    裴陵看他能这么快掏出50块钱来，就知道他这赌注早就准备好了，一时无言，将那50块钱拿起，又递给了宁黎。


    宁黎：「干嘛。」


    裴陵说：「我没说跟你赌。」


    宁黎拿过那张纸币，把钱重新拍到了桌上，「这是今天约会经费，我跟我妈要的。」


    裴陵：「……」


    他心情有点复杂，有一种对方偷电瓶养他的滑稽感。


    宁黎高兴起来也是很简单的事情，他美滋滋地说：「我想吃十块钱的那个冰淇淋，托你的福，我能吃上了。」


    裴陵说：「我不能吃冰淇淋。」


    宁黎哈哈哈哈地笑着说：「没事，我吃冰淇淋，你吃冰淇淋蛋托。」


    裴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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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数出来后，裴或川回来了。


    他连裴陵高考都缺席，不是因为不关心，是真的因为太忙了，他公司越做越大，离不了人。


    现在回来了，也该解决一下一些问题了。


    于是就有了裴或川请杨桂芳和宁贺吃饭这件事。


    杨桂芳对裴或川请他们吃饭的目的略有猜想，宁贺就不知道了，他还乐呵的说：「会不会是要给你铺子开店？不过好像也没有特别赚钱吧？开店的话要考虑店租和水电费，容易赔本哦。」


    杨桂芳没好气地说：「你玩去吧。」


    成年人的饭局，宁黎和裴陵自然没能上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回事。


    宁黎只知道宁贺和杨桂芳从外面回来后，一脸的恍惚，精神状态很不好的样子，还盯着他发愣。


    宁黎问他：「爸你咋了？」


    宁贺不说话，从口袋里掏烟出来抽。


    宁黎摇头回房间了，


    宁贺才对拖地的杨桂芳说：「我记得我生的不是女儿啊，带把的吧？是带把的吧？」


    杨桂芳翻了个白眼，说：「脚抬抬，我拖地。」


    比起宁贺，杨桂芳要淡定太多了，宁贺问她：「你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了？你不生气？我天，我真是不能理解了，裴陵爸居然还劝我不要管，我不要管，我那么大的儿子我不管？」


    杨桂芳一边拖地一边说：「要不怎么说裴陵爸是做大生意的，是大老闆，他家那么有钱，他都不在意，我们在意岂不是显得很小家子气？」


    宁贺：「不是……话不是这么说的吧，这不变态吗？哪个正常人放着女孩子不喜欢去喜欢男的？」


    杨桂芳说：「你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你别跟宁黎说，他本来就去精神病院看医生了，你跟他说这种话不是扎他心窝么？他出息就行了，管他那么多，你再管你把他管死了你就没儿子了。」


    杨桂芳说到后面，都有些阴阳怪气了。


    宁贺一听这话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马上想起来他之前对杨桂芳说过类似的话，不由得哽住。


    杨桂芳说：「我警告你啊，儿子从小到大都是我管的，你基本上没管过，高考都不回家的人，现在没资格对儿子的感情指手画脚。」


    宁贺委屈地说：「我那是忙啊，那一周多加班能拿600块钱加班费，这不得给儿子攒学费吗？我在外面当牛做马的，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杨桂芳盯他，宁贺：「……」


    他无奈地说：「行，我不管，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也跟着不懂事，我看他们过家家能过多久。」


    宁贺也没法管，现在宁黎可是他们家学歷最高的人，都得捧着，哪敢对他指手画脚。


    于是这事在宁黎不知道的时候，还过了明路。


    至于裴或川说的等大学毕业后订婚什么的，杨桂芳和宁贺都没当回事。


    *


    宁黎和裴陵都报上了h大，去年h大录取分数线才668，今年题又难，分数线应该不会高于去年，所以宁黎还是有点把握的。


    裴陵就稳了，他这个成绩是市状元和省状元，拿了不少奖金，不仅h大可以去，更好的学校都能去，但这样宁黎就去不了了，所以他没有选，依旧还是选h大。


    他高一的时候就做好了规划，就是h大，所以即使分数高，他也没有换志愿。


    蔺丽智倒是想怂恿他换更好的学校，但这方面她说不上话，裴陵很有主意。


    宁黎有点虚伪地对裴陵说：「其实你想去更好的学校也是可以的，毕竟你分数这么高。」


    宁黎这么说着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裴陵，想看出他有没有心动。


    裴陵看在眼里，清了清嗓子，语气低沉地说：「我喜欢h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泛着薄薄光亮的乌黑眼瞳望着宁黎，很专注，又带了点缱绻感，宁黎感觉耳朵都烫起来了，感觉他在说「我喜欢你」似的。


    要是直接说倒也还好，宁黎可能还不会有太多的感觉，都是大男人，哪有那么矫情的因为一两句甜言蜜语就心动的，偏偏裴陵不说，类似的话，总会让他有一种宛宛类卿的感觉，那反倒不一样了。


    有些甜言蜜语是得自己来品的。


    宁黎想，没想到裴陵已经会这一招了，他说甜言蜜语还是太直白了，得向裴陵学习啊。


    宁黎努力转移注意力，问他：「说来，你为什么喜欢h大？」


    裴陵：「离家近。」


    宁黎：「？？？」


    宁黎：「啊？」


    他震惊了，他没想到裴陵的理由居然这么朴实无华！


    不过，转念一想，他送他东西也是很朴实无华的，这反倒像是裴陵会说出来的话了。


    宁黎问他：「你恋家啊？」


    裴陵移开目光，慢条斯理地说：「不是恋家，是想离家乡近一些——如果是你，你大学也会选离家近的吧。」


    宁黎一愣，「是的，我也会选离家近一点的学校，因为我想经常回家吃我妈做的饭菜。」


    他上辈子上的职业技术学校，就是本省的，离家只要坐半天火车就能到。


    裴陵说：「我知道。」


    宁黎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应该很多人都不会捨得离家太远的。」


    不过他后来毕业了反而离家乡很远很远，远到谁都不知道他，也有点太造化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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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陵抿唇，他现在唇色要红润许多，多了几分血色，唇红齿白的，平白多了几分少年气，气质也没那么冷，像是山巅的冰雪落入人间枝头，没有那么生人勿近了。「我知道，所以h大很适合我。」


    宁黎：「啊？」


    他愣了一下，脑子转得飞快，「你……」


    宁黎仿佛醍醐灌顶，「你是不是早就暗恋我了？」


    裴陵俊秀冷静的脸上泛起一丝薄红，他冷如冬天湖泊的眼眸闪烁着微光，他低声说：「如果我说是呢？」


    宁黎：「……」


    宁黎跳了起来，「我草，真的假的？」


    「……」裴陵移开目光，发烫的耳朵展露无疑，「假的。」


    宁黎心跳得很快，虽然他早就有怀疑，但他没想到能得到证实。


    那裴陵……裴陵上辈子也喜欢他吗？


    但裴陵上辈子那德行，哪像是喜欢他的样子？


    然而宁黎想起裴陵这闷骚的样子，又感觉好像不是很奇怪。


    要不是这辈子他主动搭话，他们还是会跟上辈子一样成为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太神奇了，宁黎想，原来主动是真的会有故事啊。


    虽然裴陵否认，但宁黎知道大概率是了。


    宁黎伸手拉住裴陵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裴陵：「……」


    这话应该他来说吧。


    宁黎：「绝对不会辜负你！」


    裴陵：「……」


    这话也应该他来说。


    宁黎一脸深情，发誓道：「我要是当渣男，我就天打雷噼。」


    裴陵：「……也不用发这种毒誓，电视剧里这么发毒誓的人都当负心汉了。」


    「……你也知道是电视剧啊，反正我不会当负心汉，我要当也当绝世勐1。」宁黎说。


    裴陵：「勐1？」


    宁黎咳嗽了几下，撅嘴：「就是上面那个，当老公的那个。」


    裴陵明白了，低头看他，表情有点诧异：「……你想在上面？」


    宁黎看他这反应，也是一愣，「？干嘛，你不会以为你是上面那个吧？」


    裴陵缓缓说：「我以为，我们有这个默契。」


    宁黎：？


    他冷笑一声说：「你这身板，不是我说，没几下就躺尸了，还是乖乖躺下享受吧。」


    「……」裴陵垂眸，掩下了眼里的笑意，伸手抓过宁黎的手，放到了自己腹部。


    宁黎刚想说话，就被手心硬邦邦的触感给弄愣住了，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这……这是什么？」


    裴陵说：「腹肌。」


    宁黎：「……」


    宁黎问：「多少块？」


    裴陵：「六块。」


    「……」宁黎：「我不信！！！我不信！！」


    裴陵默默地掀起了衣摆，将腹部漂亮的肌肉展露给宁黎看。


    宁黎顿时失语，他早就想过，裴陵骨架太得天独厚了，要是练肌肉会比别人更容易，没想到他真的有了。他居然还是现在才知道的！


    裴陵纠正宁黎错误的想法，「我身体很好。」


    他移开目光，语气淡淡的说：「而且，我买的是我尺寸的套。」


    宁黎目光很艰难地从裴陵漂亮的腹肌上收回目光，听到裴陵的话一整个人都愣住了，「啊？？」


    裴陵抿唇，冰雪般俊秀的脸上流露出了十分的遗憾：「买了2500块。」


    宁黎：「…………」


    你个癫公！！！！


    癫公！！！！！


    有病啊！是要用到下辈子啊？！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