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 弓弦响彻之时》 第1页 [bl同人] 《（综同人）弓弦响彻之时》作者：akashic【完结+番外】 文案： 自从小雅哥捡回一只疑似兇杀案倖存者的不明人士后，他随即拥有了：见习神官、助教、室友、保镖、恶趣味大师、百分百箭矢中靶机、人体描边专家、飞天遁地人形座驾……（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蓝发青年扶额，他只想要平淡的日常啊！！ 罪魁祸首可爱歪头：这很日常啊！没有妖鬼没有战争，平日只需吃吃喝喝打打工，睡睡玩玩遛遛弯，没什么比这更日常的了！ 泷川神主：有本事你安慰完那个被你食量吓傻的全国大胃王冠军，放开那些被你钉在各种不同地方的坏蛋，停下一不小心就让物理大牛死而復生的魔幻步伐再来和我说这个啊！！！ ———— cp：泷川神主/小雅哥 迷茫青年x经歷过战乱的沧桑「老人家」 想试试成年人的爱情（感情废在作死）。 文案惨遭读者嫌弃，因此可能不断修改。 跪求点进去瞄一眼,正文比文案有趣真的！（拿作者狗头保证！） ps：本文为向日常文。蠢作者第一次写运动番，之前也没看过运动番的同人……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总之我尽力试试。 内容标籤： 日韩泰 少年漫成长 轻松 日常 主角视角 天海玲彦 互动泷川神主 配角弦音众 弦音众 一句话简介：和小雅哥及弓道部成员的欢乐日常 立意：愿所有好人都能拥有幸福 第1章 「嗒……嗒……」 长箭射穿靶子的声音和弓弦被绷到极致瞬间释放的破空声迴响在空旷的道场中。 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韵律，让少年的目光全然集中在场中如梦似幻的青年身上。 这时突如其来的震翅声惊动了少年，让他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他本该陷入草丛的脚后跟却突兀地被什么东西挡住，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向后面倒去。 长年的运动习惯带来的灵活度让少年及时调整了姿态，单手撑地，避免自己整个身体砸到不明障碍物上。 然而手掌触地的同时感受到的温热潮湿感，让他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仿佛在什么时候曾经感受过这种东西——浓重的铁锈味，夜色下猩红泛黑的色彩。记忆中的可怕回忆让少年没忍住惊叫出声。 被这响动打断了拉弓的青年赶忙走过来，看到的便是被吓坏了的少年跌坐在一滩血迹中。纯白的雪枭落在少年肩头，无辜地歪着脑袋。 在少年身边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身影，深红正从他身下扩散。 这下青年也顾不上继续射箭了，他急忙蹲下身查看那人的情况。 浅色的和服已经被血液和灰尘浸染上斑驳的色彩，完全看不清纹样。只有无数破口昭示着和服的主人曾经歷过十分激烈的战斗。 「喂！你还好吗？撑住！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青年一边唿唤着重伤之人，一边小心地准备将人抱起前往医院。 本以为失去意识的人却突然伸出手紧紧拉住了他：「别去医院……请借我一下浴室……和一把小刀就好……」 「可你……」青年正想劝阻，却瞥见了那人身上的伤口。断裂的箭矢还深深扎入其中，不止一支。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青年已经在放弃弓道的边缘，却依然将弓箭视为崇高神圣之物。 这让他对于有人将此作为伤害他人的工具感到十分震惊，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阻止伤员的离谱请求，迷迷煳煳地将人带回了浴室，并准备了酒精、纱布和一把锋利的小刀。 等他反应过来处理伤口不能这么草率而没忍住冲进浴室时，那人已经快速地处理完了伤口，并且清洗掉了身上的血迹。 要不是他上半身缠满了绷带，散落在侧的和服上依然血迹斑斑，青年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是刚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傢伙。 被吓得不轻的少年也回过神来，趁着主人不注意，好奇地跟了过来。 三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微妙。 最后还是伤员先开了口：「抱歉吓到你们了。我是天海玲彦，因为在练习弓箭的时候不小心出了差错伤到了自己。要不是二位发现并唤醒了我的意识，后果将不堪设想。十分感谢二位的帮助。」 这理由敷衍到对面两人想吐槽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先不说射出去的箭是怎么返回来扎得自己满身是伤的，而且谁会大晚上跑别人家神社里练箭的？更何况受伤如此严重还不愿意去医院，怎么看怎么可疑。 然而对方目前展现出的恢復力简直堪称怪物，层层绷带也掩盖不住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看起来就不好惹。 青年评估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战斗力差距，又看了一眼身边满脸茫然的少年，他并没有打败对方全身而退的把握，只能先按着对方的意思来，把这个危险的傢伙尽快送走才是。 青年于是顺着那人的话头，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泷川雅贵，是这间夜多神社的神主。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至于这位是……」 被点到的少年立刻站直，有些紧张地回道：「我是鸣宫凑！因为不小心被泷川先生的弦音所吸引，就走到这里来了。」 第2页 「弦音……」天海玲彦有些愣神，竟然有人会被那样冰冷肃杀的声音所吸引，可看着眼前的二人也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之辈，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不过他尊重他人的选择，或者说这样也好，不对武器感到恐惧是成为一名合格猎手的前提之一。说不定能将他们也忽悠到猎杀妖鬼的行列中来。同伴总是越多越好。 既然有了发展同伴的想法，自然是要试一试对方的能力的。 身为猎杀队队长的天海玲彦虽然不习惯麻烦他人，但在招人心切的想法的驱动下，还是厚着脸皮提出了想要围观泷川雅贵射箭的请求。 泷川雅贵没办法，秉持着早演完早把人送走的念头，无奈地回到了弓道场中。 然而在他重新拿起超出自己身高长度的长弓时，所有杂念都自然而然地从脑海中清除出去，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弓箭上。 只见他右手拉动弓弦，长弓张开优雅的弧度，屏住唿吸，保持箭矢的稳定，瞄准。沉静片刻后手指放开，箭矢飞射而出，直直钉入靶心。 围观的鸣宫凑完全忘却了旁边的危险人物，两眼放光地盯着场中那个美丽的身影。 看着这一幕的天海玲彦则有了不妙的预感，这种弓箭的设计他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曾为神官的自己也在一些祭祀的场合使用过，陌生则是因为自从妖鬼潮爆发之后，这种不实用的武器已经再没有人使用了。 取而代之的是补强过的特质强弓，能穿透防御力极强的妖鬼皮肤，将针对妖鬼的剧毒药品深深扎进敌人心口的能力。 简而言之，在那个一切以生存为第一要义的世界，不会有人专门去训练这样被视为无用的美丽。天海玲彦不得不开始怀疑起自己所在世界的真实。 他也顾不上打断当前沉静的氛围了，出声唤回了少年的神智，问道：「鸣宫桑，请问今年是哪一年？」 鸣宫凑有些疑惑怎么会有人连现在是哪一年都忘记了，但还是乖乖地解释道：「现在是平成30年。」 天海玲彦瞳孔骤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此之前他们刚刚熬过了妖鬼潮爆发最剧烈的昭和，剩余的倖存者们好不容易聚集起来，努力为生存而战。 新命名的年号平成，既是为那不知能否到来的和平而许下的美好祈愿，又是给他们这一波前去猎杀鬼王之人的祝福。 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艰难地踏上队友们以血肉之躯为他筑起的高墙，顶着妖鬼们的箭雨，将那支弒鬼之箭射向居高临下的鬼王。 直到确认鬼王倒下，他才安心地接受牺牲的命运。没想到自己不但没死成，似乎还来到了30年后。 看着这个奇怪的傢伙又陷入了沉思，对弓道更加感兴趣的鸣宫凑果断放弃了某人，向另一位吸引他全部心神的成年人搭话。 泷川雅贵三句两句便套出了鸣宫凑的底细。在发现对方也有弓道的经验后，便提出让少年也上手试试。 毕竟能被他的弦音所吸引，必然是对此有着相当的热情。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邀请竟然让鸣宫凑直接转头就跑。 泷川雅贵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过去的影子。他轻嘆了一口气，重新拿起弓，准备继续完成今天一百箭的目标。 处于头脑风暴中的天海玲彦被弦音拉回了现实，开始安静地看着青年拉弓射箭。 和表面的平静不同，跪坐在一旁的天海玲彦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悸动。 孩子们重新穿上了校服，神官也重新回到了神社。能看到这样的场景，说明他们的牺牲终究没有白费。 看着道场中泷川雅贵在月下有如神明在世一般的身姿，歷经战乱的天海玲彦眼角有些湿润。 能让自己亲眼见证和平的场景，这是神明大人赐予他的仁慈吧。 没想到他当初为了国家和人民而放弃了神社，神明竟然还愿意庇护于他。或许这一次，他能有机会做一名虔诚的神官。 今日的目标本就不剩几次，泷川雅贵很快便完成了练习。 他收起长弓，站定看着靶子处自己的战绩，无一脱靶，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距离他做出是否放弃弓道决定的日子，只剩下三天了。 九千多箭过后，他的心中似乎还存在着迷茫。 这时，突如其来的鼓掌声却打断了泷川雅贵的沉思。他这才想起，跑了一个误入的少年，可是还有个危险的傢伙在旁边蹲着呢！得赶紧把这个不清楚底细的人送走。 可惜此时的天海玲彦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见他保持着跪姿向前挪了几步，正坐、低头、行大礼。 「泷川先生，请让我留在神社吧！！！」 「哈？」没想过会是这种展开的青年神主不由得敲出了一串问号。他是不是被麻烦的傢伙给缠上了……？ …… 昨夜的混乱与折腾没能让年轻的神主晚起片刻，强大的生物钟驱使着他在破晓时分便早早醒来。 泷川雅贵歪头蹭了蹭柔软的枕头，虽有不舍，但还是乖乖爬了起来，得去打扫神社了。 他刚一推开和室的门，就察觉到了不对，走廊的木制地板比往常更为湿润一些。但他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不像是刚下过雨的样子啊。 泷川雅贵沿着走廊一路走向本殿，庭院中前夜被风吹落的枝叶已经不见踪影，纷乱的绘马也被一一摆放整齐。神龛两侧瓷瓶中也都换过了水，常绿的杨桐叶子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 第3页 似乎已经有一个不知名的好心人在他起来之前完成了每日神社的准备工作。 年轻的神主回想了一下兼职工作的神社同事们的排班，再想想今天与之前的不同。那么这个「好心人」的身份就有着落了。 除了昨天那个突然出现并死皮赖脸住下的傢伙，不做他想。 那一身不该出现在现代社会的伤口，再加上某种时代剧里武士一般的板正作风，要不是对方还知道手机的存在，在那人掏出碎金子准备当做住宿费的时候，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了。 不过从对方对神事准备的熟悉程度来看，似乎也是神社中人。但他那一身伤口怎么看怎么可疑，不然还是报个警比较好？ 第2章 就在泷川雅贵盯着手机犹豫之时，道场那边传来的拉弓射箭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走去，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伫立其中，正是昨夜的不速之客。 天海玲彦将及腰的长髮用布条松松挽起，裸、露在外的胸背和手臂依然缠绕着绷带，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活动。 道场中拉力最大的弓正被他握在手中，对方仿佛感受不到阻力一般，轻松将弦拉满，长箭急射而出，在已经扎满箭矢的靶子中又补上了一箭。 泷川雅贵明显地感受到，和追求道和修身养性的他们不同，这人的箭中透露出的肃杀与冷冽，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弓箭身为武器的含义。 但他却没有像其他弓道者那般，生出上前纠正的念头。无论如何，他不希望像那个人一样，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到来，天海玲彦回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招唿道：「泷川先生，早上好。」 泷川雅贵下意识地回了个「早」，然后愣愣地看着对方继续旁若无人地练习着弓箭。 不知怎么的，道过早安的天海玲彦仿佛从战场中脱离出来，周身的气息瞬间柔和了不少。 对方的表情竟让泷川雅贵有种看到了早逝祖母一般的……安详？虽然用安详来形容一个危险分子属实有些离谱了。 但那人现在给他的感觉活像一个已经看淡了人生的长者。这真的不是什么披着年轻人壳子的老人家吗？ 天海玲彦之所以表现得如此佛系，皆是因为他已经洞悉了此世的情况。 经过改造不知道还算不算得上人类的猎鬼人，在短暂的休息之后便恢復了正常。他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离开了神社，来到街上游荡。 微暗的路灯为他照耀出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低矮的房屋变成了林立的高楼。曾经引以为傲的电话亭已经失去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人们拿在手上的便利小方块。摆满街头的自行车也被来往的各色汽车所代替。 此时的风貌比起30年前变化了许多，虽说某些街角还能寻到一丝回忆的影子，但最多也就如此了，其本质早已发生了变化。 天海玲彦仗着自己好看的脸，找到了一家深夜依然营业的杂货商店（便利店）店员攀谈起来。 单纯的店员自然不是认真起来连心思诡谲的妖鬼们都会被骗过去的猎鬼人的对手，很快就把天海玲彦想知道的信息交代清楚。 这让天海玲彦终于确认，这并不是他想像中同一个世界的未来时间点。而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新世界。 这里从未出现过可怕的妖鬼潮，没有人与妖之间的残酷战争，甚至连妖怪这种东西都不过是仅仅存在于传闻中的怪诞罢了。 饶是意志强大的天海玲彦，一时间也有些迷茫，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离开便利店，天海玲彦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着，下意识地朝着人群所在的方向走去。不知过了多久，一条和其他寂静街道不同的小路出现在他眼前。 小路两旁林立的居酒屋依然亮着灯火，一阵阵喧嚣从其中传来。 偶尔几个喝高了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店门，互相搀扶着，歪歪倒到地向着远方走去。 天海玲彦这个身着和服站得笔挺，却又不是店员的傢伙，在这条街上显得十分突兀。 一个路过的醉酒可看不惯他，直接把一罐啤酒扔进了天海玲彦怀中，毫不顾忌地搭上了他的肩膀，浓重的酒气熏得天海玲彦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只听大叔含煳地说道：「小哥啊～你这大半夜的跑到酒吧街站在路中间发呆，表情还那么可怕，可是会吓到路人的啊～ 有什么烦心事别都憋在心里，来喝酒啊！喝完就什么都忘记了！你还年轻，生活这种东西，要好好享受才是～」 天海玲彦略带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大叔也不在意，爽朗地哈哈大笑了几声，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离开。 失去了追逐目标的猎鬼人目送对方远去，看了看手中的啤酒，打开灌了几口。 略带苦涩的酒液顺着喉咙流淌而下，不久后从身体深处上涌的气泡松动了些许心底的沉郁。 也是，迷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走一步看一步吧。 神明赐予的新生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或许这一次他终于能像长辈和幼时的自己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一名真正的神宫祭主。 咦、不对！他现在已经不是神宫的人了，想成为祭主估计希望不大，那就先立个小目标吧，混个宫司好了！ 第4页 稍微想通一些的天海玲彦靠着记忆找回了夜多神社。沿着长长的参道拾级而上，穿过朱红的鸟居，抵达本殿。 经年不变的古式建筑让他沉寂多年的回忆开始復甦。夜多神社的规模虽然远比不上神宫，却依然能让人感到身心的平静。 天海玲彦一边回忆着神职人员净明正直的品德要求，一边找出扫帚，认真地清扫着地上的落叶，整理好绘马和手水舍的长勺，擦干净各殿的地板…… 总之他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回顾和处理了神社的所有杂事，这才前往夜多之森弓道场练习。 即使在现在这个世界，或许已经不再有需要他张弓射箭消灭敌人的情况，但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放弃的。 于是便有了泷川雅贵所见的景象。 在有了观众的情况下，天海玲彦决定接下来的练习换一个方式。 他从脑海深处挖出了关于自家那个风雅至极的爷爷的记忆，压下凌冽的杀气，沉下心深唿吸，调整好心态。 天海玲彦按照射法八节的规定有韵律地沉稳移动着。 箭正面上弦后，他将长弓缓缓举高过头顶，一只脚踏后，源自礼射系的圆融射形展开，姿态端正而平稳。 随后他将右颊轻触箭尾的反羽，抿紧双唇，注意力高度集中，盯住靶子所在的位置，定住片刻，右手松开弓弦。 「嘣——」 弦音起，长箭离弦而出，噼开靶子正中的箭矢，牢牢钉入其中。 天海玲彦继续保持着这个姿态静止几秒，将唿吸与身心调整为一致状态，这才缓缓收起长弓。 旁观的泷川雅贵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对方的弓道和自己所掌握的流派有些许差异。 或者说，天海玲彦的射形更加古老，仪式性也更强。就像继承自那些传承悠久的神社神官们所掌握的流派。自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神圣与优雅。 人性的兇残和神性高雅竟然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并且毫无违和之感。这让泷川雅贵有些难以置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很久没练有些生疏了。希望这样的射形还能入得了泷川先生的眼。」天海玲彦打破寂静，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回头看泷川雅贵，不过稍稍上扬的尾音还是透露了他开玩笑的意图。 泷川雅贵突然觉得，这傢伙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接近的人。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的他露出了好看的笑容，调笑道：「如果天海先生的技法都入不了我的眼，那我也显得过于不识好歹了。」 话音结束，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一个念头在两人心中升起，或许他们能成为好朋友也说不定。 作为天海玲彦早晨帮忙神社杂务的回报，泷川雅贵亲自做了早餐，邀请他一起用餐。 好久没有吃过人类正常食物的天海玲彦有种想哭的感觉。要知道在他那个世界，战乱的侵扰早已让农业荒废。 除了政府集中发放的以供生存的不知名固体食物，和为了维持改造效果而被迫吃下的妖鬼血肉外，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有味道的东西了。 看着对面虽然还保持着礼仪，手上速度却一点不慢的人，泷川雅贵友善地提出要不要再多做一些，却被天海玲彦拒绝了。「食物够吃就好。多谢泷川先生款待。」 克制而守礼。这让泷川雅贵对他的感官又好了一分。 用餐过后，天海玲彦自告奋勇地洗完了餐具，便和泷川雅贵暂时告别。 昨晚他已经顺利打听到了黑、市的所在，是时候给自己兑换一些金钱，以及准备一个明面上的身份了。 等天海玲彦带着新出炉的驾驶证和换到的现金返回神社时，泷川雅贵正送一位身量不高的老人离开。 对方看到天海玲彦似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善意地和他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唿，随后慢慢悠悠地离开。 天海玲彦目送他的离去，心中同样感到惊讶。 那位老人看起来貌不惊人，但他迈出的每一步却十分稳健有力，看得出他身上应该带了些武术功底。果然，即使是和平时代的人也不可小觑啊。 对此天海玲彦难道生出了探究的想法，他一边塞过一个鲷鱼烧贿赂泷川雅贵，一边打听起了老人的情况：「刚刚那一位是附近的参拜者吗？」 第3章 泷川雅贵摇了摇头，「小富老师、我是说森冈富男六段，是来邀请我去风舞高中担任弓道部教练的。」 「弓道教练吗……」天海玲彦想起曾经那群被自己操、练的鬼哭狼嚎的徒弟们，还颇有些思念的感觉。 不过他们想不想自己就不知道了，八成是不会想的。 （徒弟们：魔鬼教练退散！） 话题继续。「当教练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不过森冈先生已经是六段……那也不算弱了。他不想自己教学吗？」 天海玲彦在外面晃悠的时候路过了这个学校，偷偷进去逛了一圈。学校的规模并不大，应该不需要两个教练才是。 泷川雅贵解释道：「森冈六段的腰不太好，没办法每次活动都指导学生。所以就想到了我，邀请我联合指导。」 「那你接受了吗？」 小型神社和大型神社不同，神主并不需要全天候待在神社里，对方就算去兼职个教练也没什么。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第5页 「我拒绝了。」 天海玲彦：「嗯？我看你还挺喜欢之前那个男孩儿的。不想要成为他的教练吗？应该会挺有趣才是。」 泷川雅贵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等这一万箭结束之后，或许我就会彻底放下弓道。没必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这样啊……」天海玲彦尊重他人的选择，如果对方真的准备放弃弓道的话。 虽然他从泷川雅贵之前的表现来看，并不认为对方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提出的好时机，再缓缓吧。 时间很快来到了傍晚。 天海玲彦经过一下午的软磨硬泡，已经成功成为了夜多神社的一员。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以工代租在神社内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卧室了。 不过他想在这个世界成为一名神官，得重学的东西还不少。 已经放下书本很多年的天海·前祭主·玲彦痛苦地开始了自己的学习生活。真是羡慕那些家里有神社可以直接继承的傢伙啊…… 听到了天海玲彦碎碎念的泷川雅贵捲起手中的书册，在对方的脑袋上敲了敲。 「就算是神社的继承人同样也得接受考试的。今年的考核要是不通过，你就等着穿巫女装吧！」 「巫女装啊……」曾经因为某些原因被迫打扮成巫女的天海玲彦露出几分怀念的表情，「也不是不可以。雅想看我穿的话我随时可以换哦～」 泷川雅贵有些无奈，他果然对付不了这种不要脸的人。尤其熟悉起来之后，他更是拿这傢伙没办法。「你好好看书吧，我去练箭了。」 「好哦～」 前往弓道场的路像往常一般的寂静，耳朵旁被某人嗡嗡了一天的泷川雅贵觉得轻松了不少。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另外一名不速之客，正是昨夜那个高中生。对方看到他依然显得有几分紧张。 泷川雅贵对于喜爱弓道的孩子总会多几分宽容。他招唿鸣宫凑走近，通过请求对方帮忙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同时他还召唤了雪枭——风，让毛绒绒的白鸟安抚住少年，顺利将人稳住。这才开始了今天的弓道练习。 鸣宫凑也不多话，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给雪枭当合格的栖木。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过泷川雅贵。 百箭之后，夜幕降临。 泷川雅贵趁着鸣宫凑逐渐放下心防之时，印证了自己关于少年所遇问题的猜测：「过早放箭……吗？」 鸣宫凑眼神闪了闪，沉默地低下了头。 对于这个有着和自己十分相似际遇的少年，深刻理解过早放箭痛苦的泷川雅贵不忍心他就此放弃，于是努力试图让少年重新找回对于弓道的热情。 等看完书的天海玲彦摸过来时，听到的就是泷川雅贵对鸣宫凑所说的：「……我不存在于你的真实中。」 天海玲彦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一边。 月光穿过树叶在他手上投下影子，微风吹过，树叶和影子轻轻摇晃着，有几分虚幻的感觉。此刻的他又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呢？ 送走了迷茫的少年，泷川雅贵寻找着自家雪枭的下落，却意外在道场边的树上发现了另一个发呆的傢伙。 天海玲彦蹲在枝桠上的姿势和他站在附近树枝上的风有几分相似。 「玲彦？你怎么过来了，是肚子饿了吗？」 天海玲彦看着他，问道：「雅……你说，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泷川雅贵表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我倒是挺希望某个总是偷偷顺走我鲷鱼烧的傢伙只是幻象。」 就像是挣脱的风筝重新被人抓住了线一般，猎鬼人暖棕色的眼睛重新聚焦回了现实。 「唯有神明大人和鲷鱼烧不可辜负！」天海玲彦从树上一跃而下，刚才的迷茫仿佛只是错觉。他高兴地凑近泷川雅贵，讨好地笑了笑，「雅～我们回去做饭吧～」 泷川雅贵失笑地摇了摇了头，这傢伙果然饿的时候就会奇奇怪怪的。「走吧！」 …… 天海玲彦在神社的日子越发得心应手，除了神事，弓道场的日常管理也交到了他手上。因此泷川雅贵得以快乐划水（划掉重来），是得以放心地出门去处理一些事务。 鸣宫凑却赶巧在这时上门拜访。 没能找到目标人士，只得向他人求助的少年找到了迷煳的太田女士身上。 太田女士对于租借给她们道场用于训练的神主并不熟悉，没听清鸣宫凑询问的名字，就以为是之前一起训练过的成员。于是向少年告知了目标已经去世一年的遗憾消息。 鸣宫凑瞳孔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环视一圈，看到了角落里的「熟人」，赶忙沖了过去。 「天海先生！」 把刚才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天海玲彦强行压下了上翘的嘴角，装作回忆的样子问道：「你是……？」 鸣宫凑有些着急地解释着：「我是鸣宫。前天您在弓道场受伤的时候，不是泷川先生和我一起发现的您吗？」 天海玲彦疑惑的看着他，说道：「我受伤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当时只有泷川先生在。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音刚落，只见少年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白了。 热心的太田女士看到那位新来的严厉神官被人打扰，怕对方把孩子骂哭了，于是有些歉意地走过来。 第6页 「不好意思天海先生，这孩子估计是太过思念泷川先生，因此有些混乱了。他没打扰到您吧？」 天海玲彦摇了摇头，长嘆一口气露出忧伤怀念的表情，补上一句：「节哀！」便继续看顾道场的情况。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的鸣宫凑失魂落魄地道过歉，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弓道场。 目睹这一切的天海玲彦重新回到角落里，背对着所有人肆意地弯起嘴角。真是期待他们的下一次见面啊！ 第4章 时隔几日，不死心的森冈富男又一次找上门来。「泷川啊~弓道部这一次可是有不少好苗子哦～真的不想来看看吗？我可是很认真地在邀请你呢～」 看着身边慈祥喝茶的老人，泷川雅贵微笑着耸了耸肩，「再给我点考虑的时间吧……」 「哦吼吼吼那要抓紧啊。你也不忍心让我这把老骨头继续折腾着自己做示范吧。」森冈富男作势敲打着自己的腰部，一副不堪劳累的样子。 泷川雅贵也并非真的想要看到长辈如此操劳的样子，可他很有可能以后都不会再涉及弓道了，没必要去祸害学生。 不过提到示范，泷川雅贵倒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在森冈富男好奇的目光中站起身向弓道场后走去，把某个在门外猫着腰偷听的傢伙拎了进来。 「这个傢伙可先借您用用，如果只是做个示范应该足够了。」 被当做交易物品的天海玲彦和森冈富男对上，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练的东西和你们追求的弓道可是有差异的，如果不怕学生被我带偏了的话我不介意帮忙。」 听到这里，森冈富男收起了玩笑的表情。虽说他相信泷川雅贵的眼光，但秉承着为孩子们负责的态度，他还是得检验一下。那么就先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吧。 「请问这位是？」 长辈当前，天海玲彦也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站正恭敬行礼，「我是天海玲彦，目前是雅贵老爷家养的下仆。」 森冈富男的余光扫向一旁的蓝发青年，露出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你们这是玩的什么？他没听说过大老师的孙子有这种奇特的爱好啊？！ 泷川雅贵把人拉到一边，捂脸嘆气，「小富老师别听他瞎说。这傢伙算是夜多神社的预备神官。只是现在没地方可住，在这里以工代租罢了。」 年轻的神主怕这个捡来的傢伙再说出些什么惊人的话来，直接给人背上来了一掌，推到了摆放弓箭的地方。「光靠说的没什么说服力，让玲彦上手演示一下吧。」 天海玲彦也清楚玩笑需要适可而止，他面带微笑地拿起弓箭，走向道场中央。 不知怎么的，泷川雅贵总觉得他笑得有些诡异，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的正确的，下一秒天海玲彦就演示了什么叫做「不管用什么姿势都能把箭扎到靶子上」的技能。 看着各种摇头摆尾恨不得直接跳起舞来的某人，泷川雅贵加入了森冈富男表演老爷爷看手机的行列。 过了一会儿，天海玲彦发现道场过于安静，这才停下了动作。回头只看到两座「石雕」伫立在原地。 许久之后，高一些的年轻「石雕」恢復了活力，艰难地吐出一句：「不然……还是算了？我再去帮您了解一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人手吧。」 泷川雅贵非常担心学生们遭受完天海玲彦的荼毒后，会变成同样的沙雕造型。要是让业界其他人看到本该风雅的弓道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那波学生们会被老古板们针对的吧。这可不太好。 「不用，这个帮手我收下了。」森冈富男也从刚才的刺激里缓了过来。「高中的弓道大赛和我们升段不同，比拼的最终还是靶子的命中率。」 老爷子盯着天海玲彦，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说道：「虽然让孩子们接受这样目的性太强的指导并非是我所希望的，但我相信天海君的技术水平足够找出孩子们射形上的缺陷。」他还是有些不死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青年，「如果雅贵也一起来就更好了。」 泷川雅贵嘆气，「我会考虑的。」总觉得放天海玲彦出去会是个不太正确的主意。希望森冈六段能管得住这傢伙吧。 送走了森冈富男，泷川雅贵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决定开始给天海玲彦培训一下上岗须知。 「以后称唿按照你之前的叫法就行，别瞎说！在学生面前表现得正经一点。还有没事少看一点时代剧吧……那些只是艺术作品，不是现实。知道了吗？」 天海玲彦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成功看到蓝发的青年露出无奈头痛的表情。 该知道的事天海玲彦其实都知道的，只是看到泷川雅贵郁闷的样子感觉十分有趣，因此总忍不住想要逗他。 不过看样子再逗下去某人要开启无视模式了，天海玲彦索性转移了话题。「今晚就是你万射的最后一天了吧，还是决定要放弃吗？」 泷川雅贵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还不确定……」 「是吗？」天海玲彦看着无意识陷入犹豫的青年，轻笑一声，「那你慢慢想吧。总会想明白的。」 有些事情在你对原本的计划产生了不确定的想法时，决断其实已经出现，只是自己还未察觉罢了。 「晚上你还要继续来看我练习吗？」泷川雅贵提出邀请，毕竟这傢伙平时隐藏在诸如房梁、树梢、门后等奇怪的地方偷看，他也并非毫无所觉。 第7页 最后一次练习，怎么着也得给天海玲彦安排一个光明正大观看的机会吧。 然而出乎泷川雅贵的预料，天海玲彦拒绝了。「很可惜，今晚我可是有补习班的试听哦～要是以后能再看到雅贵射箭的样子就好了。」 泷川雅贵没有答应，只推脱道：「再说吧……」 没了神出鬼没的天海玲彦，夜多神社的夜晚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宁静。虽然仍然有观众存在，但那个叫凑的男孩儿可比那傢伙安静多了。 能在练习弓道的最后收穫一个喜欢自己弦音的朋友，也算是对自己习技多年的肯定吧。 鸣宫凑自告奋勇地帮忙记录成绩。泷川雅贵并没有拒绝。 本子上的正字越写越多，离填满最后一个格子只剩下一划。 青年弓手盯着远处的箭靶，思绪却已经飞远。从今天起，他就要放弃射箭了吗？ 在弓弦拉满之时，青年发散的思维下意识地全部集中起来，全身心投入到这一箭中。 就在箭矢即将离弦之际，原本默不吭声的鸣宫凑突然扑上来大喊：「我不要小雅哥消失！」 「……啊？」泷川雅贵的手一歪，箭矢险些脱手扎进地里。这是什么展开？ 在少年一番语无伦次的叙述后，泷川雅贵终于得知了自己目前处于已经「去世」一年，可却因为万射的执念而变成幽灵，一旦执念解决就要消失的状态。 这个推断简直离谱，但他也清楚误会的点在哪里，无奈地解释道：「去世的是泷泽先生。」 鸣宫凑迷茫地抬头，眼中还含着泪光，「可是那位女士和天海先生都……」 在泷川雅贵的要求下，鸣宫少年描述了一遍为自己解答的女士的长相。 青年瞭然，解释道：「太田女士一向有些迷煳，听错了闹出误会很正常。但是天海玲彦……他应该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随便听听就好，不用当真。」 嘴上这么说，但泷川雅贵心里却一清二楚。那个厚着脸皮凑上来的傢伙绝对是故意的！除却正事，其他时候常常满嘴跑火车，他所说的话一直都很难判断真假。 不过在陌生人面前说别人的不好也不是他会做的事，泷川雅贵只得将话题转移开去。 他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夸奖道：「谢谢凑为我担心了。」 知道自己误会的鸣宫凑低着头，耳后却早已通红一片。 泷川雅贵笑着拍了拍他，心思却活动起来。 他看向那个深深爱着弓道却不自知，因为一些错误而让自己陷入了迷茫的少年，在对方身上，泷川雅贵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一种说不清的感同身受涌上心头，他觉得应该有个人帮帮那个孩子。泷川雅贵于是向男孩而发出了邀请。「凑，能帮我个忙吗？」 脸色依然因为刚才的误会而尴尬得发红的少年，都没来得及问是什么忙，便干脆地点了点头。 泷川雅贵露出和善的笑容，将手里的长弓递了过去。「万射的最后这一箭，就由凑来帮我完成吧！」 第5章 「这样可以吗？」鸣宫凑有些犹豫。 泷川雅贵持弓的手又往前送了些，「结束也代表着新的开始，不是吗？」 鸣宫凑颤抖地接过长弓，在握住之时，他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一种久违的激动和喜悦从他心底涌出。原来他竟是如此渴望拉弓吗？ 少年抛弃了所有杂念，缓缓举起长弓，拉开，瞄准箭靶。他尽量保持住拉弓的时长，稳住，箭矢飞射而出——扎进了靶子旁边的安土上。 没能看到期待中的场景，鸣宫凑只觉得眼圈有些湿润，他果然还是做不到…… 这时，温婉的月将轻柔的光投注到少年身上，安抚了他潜藏的忧愁与恐惧。 另一边，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天海玲彦拉开了自己手中的长弓，伴随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悦耳的弦音响起，箭矢化作流光划破夜色，在箭靶上奏出清脆的穿透声。 幼时曾经触动少年心弦的弦音仿佛于此刻重现。月下人的风姿和泷川雅贵不同，却依然有着惊人的魅力，拥有能让人感受到触动的魔力。 鸣宫凑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放不下弓道，捨弃不了那悦耳的弦音。 少年终于下定了决心，看向帮助他重新找回热情的两人，诚挚道谢，然后问道：「小雅哥不会放弃吧？」 泷川雅贵没有正面回答，「你呢？决定了吗？」 鸣宫凑坚定点头。「我要加入风舞高校弓道部！」 蓝发的青年送上鼓励：「那么加油吧！」 送走了晚归的高中生，天海玲彦搭上了泷川雅贵的肩膀，掏出一个手机递过去。「小富老师现在还没睡，要打个电话吗？」 泷川雅贵哭笑不得，「你早就算好了这一天了，是吗？」 天海玲彦只是笑笑，并不答话。他充其量只是最后的推手罢了。泷川雅贵如果自己不想通，谁劝都没用。 之前天海玲彦还头疼该怎么劝人，这个高中生却给了他惊喜。 别看鸣宫凑有些时候给人感觉呆呆的，但他对弓道却隐藏着惊人的热情。直球式地抒发自己的喜爱和赞赏也是他难得的优点。 这不，让泷川雅贵这个纠结的傢伙改变放弃的想法，还多亏了他。 另一边，泷川雅贵和森冈富男打过电话，接下了风舞高校弓道部教练一职，这才想起要和天海玲彦算帐。 第8页 他看向了正经不过一秒已经瘫在地上的某人，喊道：「天海玲彦！」 青年咕噜噜翻身滚到了泷川雅贵身边，抬头看着他，「嗨嗨～教练大人对我这个小小的助教有何吩咐？」 「太田女士搞错了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也跟着一起煳弄凑？」泷川雅贵用手指戳着对方脑门。 「看那孩子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很有趣啊。而且我也很期待在他误会之后事情会怎么发展。」 「……你就不怕他再也不来了？」 天海玲彦信心满满！「他肯定会来的！他今天要是不来我也会找理由把人骗……」 话音戛然而止，完蛋，他好像不小心泄露了什么。 泷川雅贵露出核善的笑容，「晚上有事是吧？要去补习班是吧？把人骗过来是吧？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个满嘴跑火车的傢伙！」 原本躺着的青年光速起身沖了出去，在泷川雅贵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已经蹿上了道场旁的大树上。 蓝发的青年追在他身后，直接翻越了道场边的围栏跑到树下。 「下来！」 天海玲彦拨浪鼓式摇头。 「你到底下不下来？！」 天海玲彦继续摇头。 泷川雅贵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儿，返身找来扫帚开始赶人。 被抢占了树枝挤到一边的雪枭风露出嫌弃的表情，在某人为躲避扫帚棍有些重心不稳时飞上了某人的肩头。 「噗通！」 报復成功的白鸟扑腾着飞走，留下树下两个撞到一起的青年扶着各自撞晕的脑袋一阵无语。没想到最后的赢家竟然是一只雪枭。 泷川雅贵失笑，他这是被这傢伙带的幼稚起来了吗？ 先一步站起来天海玲彦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仍然坐在地上的青年伸出了手。 泷川雅贵将手搭上去，天海玲彦一个用力便将人拉了起来。 「走吧，该回去了。明天就是去见孩子们的日子，总得提前做些准备不是吗？我未来的教练大人～」 「你也是。助教先生。」 二人对视一笑，相携回家。 …… 鸣宫凑再一次踏进了弓道场。 这一回，熟悉的气息没有再让他感到害怕。相反，他此刻的内心中满是对能重新搭弓射箭的期待。 他诚恳地向森冈富男请求加入弓道部，在小富老师「哦嚯嚯嚯」的笑声中，正式成为了风舞高校弓道部的一员。 此刻，他的身边有着幼驯染竹早静弥和好友山之内辽平的陪伴。 即使是那个和他针锋相对的同部部员小野木海斗，此刻也丝毫干扰不到他愉悦的心情。 挑拨未能得到料想结果的小野木海斗被友人如月七绪拖走，弓道场中总算暂时恢復了宁静。 小富老师笑眯眯地拍了拍手，集中起一众部员的注意力：「快到假期了，我决定让大家开展一次弓道特训！」 「特训？！感觉好酷！」山之内辽平十分配合地捧场。 小富老师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道：「按理来说我应该给大家演示一下的。可惜我的腰痛发作，没办法做到。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为此专门请来了我校的专属教练和助教。」 他看向门外，「你们进来吧——」 「小雅哥？！」x2 泷川雅贵微笑着向两个熟人招了招手。 小野木海斗的目光对上鸣宫凑，正想开口询问对方为什么也认识泷川雅贵，就见目标的视线已经转向了另一边。 「天海先生也在啊……」鸣宫凑对这个出场方式奇特还骗过他的神官心情有些复杂。 「哟～鸣宫不欢迎我吗？」天海玲彦笑得像只狐狸。 男孩僵硬地挤出一个勉强能算做是微笑的表情，摇了摇头。 小富老师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们的互动，看这个反应，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那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夜多神社的神主泷川雅贵。泷川五段可是很厉害的哦～别看他虽然年纪轻，但练习弓道已经二十年了，肯定能帮助大家取得进步。」 泷川雅贵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小富老师这么说可是让我倍感压力啊。不过我会努力的！那么大家，我泷川雅贵，以后请多关照！」 和他更为熟悉的小野木海斗和鸣宫凑都有话想说，但介绍还未结束。 小富老师看向另一边的天海玲彦。「这一位同样来自夜多神社。天海玲彦……先生。」 森冈富男有些犹豫，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人具体的情况啊！ 泷川雅贵拍了拍天海玲彦，「你自己介绍一下？」 天海玲彦会意，上前一步道：「大家好，我是天海玲彦。主业是神官，副业是练箭。如果想学习如何千里之外将敌人一箭毙……呜呜……」 早有准备的泷川雅贵在对方话语逐渐离谱之际一把将人的嘴捂住，概括道：「玲彦的中靶率应该比我还强，而且在不同场合下都能稳定发挥。大家有需要也可以谘询他。」 小富老师接过话题：「咳咳，总之天海先生的弓道技术也十分优越。让我们大家一起欢迎新成员的加入吧！」 一阵掌声响起，除了泷川雅贵的优秀履歷外，天海玲彦的欢脱表现也已深入人心。 不过学生们对此倒是喜闻乐见，温和有能力的教练很让人惊喜，风趣幽默的助教也很不错。接下来的部活让人更加期待了！ 第9页 然而他们很快就将了解到，自己的第一印象错的有多离谱。 第6章 介绍结束，泷川雅贵被熟人们包围住问东问西。 小野木海斗第一次展现出了和平时兇巴巴的作风所不同的直率与亲近，这倒是让其他对他感官不太好的部员有所改观。 这傢伙或许只是个别扭的傲娇罢了。不过他是得好好学习一下说话的艺术，那张嘴真的……气人！ 竹早静弥也凑了过去，认真地和泷川雅贵打招唿。只是看起来似乎有些认真过了头，活像逼问拐走自家闺女的外男的老母亲。 夹在幼驯染和泷川雅贵中间的鸣宫凑左看看右看看，颇有些不知所措。 竹早静弥自认为掩饰的不错，但少年心中那一丝朋友被抢走的不甘可瞒不过隔壁围观的两个「老人家」。 森冈富男：「还真是年轻啊……」 天海玲彦：「年轻真好啊……」 话音落下，两人面面相觑。 森冈富男盯着助教十分年轻的脸庞，疑惑开口：「天海君今年多大了？」 「我吗？我今年50多了吧……」如果从他出生的时间来算，确实是50多，只不过其中的30年被直接跳过了而已。 看着森冈富男端茶的手顿住，天海玲彦拉开一个笑容，「开个玩笑，小富老师应该不会介意吧～我今年我29岁。」 「哦嚯嚯嚯天海君很活泼呢～一点都不弱于这些孩子们。」这傢伙和那些难对付的高中生也一样难搞！ 要不是相信泷川雅贵的人品，森冈富男都要怀疑他把天海玲彦推荐给自己是故意把人送来折腾他的。 寒暄完毕，终于开始了正式的训练。 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认真看过弓道部部员们的依次演练，对于他们身上的问题也有了大概的掌握，开始对每个人进行逐一指导。 泷川雅贵的指导方式和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平易近人，先指出部员们存在的问题，再细心地帮他们调整到最佳姿势。 天海玲彦则更加直接，他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摺扇直戳学生们的弱点。 像是分心偷瞄自家小雅哥指导别人而重心不稳的小野木海斗 ，直接被戳了一个趔趄。 「分心了哦～」 小野木海斗愤怒回头，迎向了一张笑容满面的俊脸，满肚子的火气硬生生被逼了回去。 他重新摆正姿势，拉弓、射箭，正中靶心。随后「哼」了一声以示回应。看吧！只要他想没有做不到的。 天海玲彦仗着身高差距随手按上了孩子狗头，揉乱了小野木海斗那一头红髮，「干得不错嘛！」 少年炸毛，他的头是什么人都能摸的吗？！这人挤走了他和小雅哥贴贴的机会就算了，居然还想得寸进尺？！ 「那天海助教的射术如何？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吗？」 如月七绪试图阻止自己表兄弟犯蠢，但这次没能成功。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隐隐有种不好惹气息的助教露出了一个似乎带有杀气的笑容，转身去取弓箭。 哇哦，希望小海过会儿不要被助教打击得太惨才是。 这边的骚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泷川雅贵也停下了指导的动作。讲了那么多，让大家实际看看也好。 于是他召集完孩子们过来，便走到了天海玲彦身边，小声道：「玲，像那天早上的最后一箭一样，可以吗？」 泷川雅贵回忆起之前的场景，天海玲彦的射箭技法不能说错，但也和现今流传的流派有些许差异。 不过高中弓道并非像那些大家流派传人一样，需要秉持着严格的派系区分，一不小心用了点别的技法都会有人指指点点。学生们只要能射中靶子，就算是成功了。 更重要的是，泷川雅贵希望能让孩子们通过天海玲彦的一射，进一步感受到弓道的魅力。那种刻入骨子的优雅与矜贵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的。 天海玲彦摸着下巴，「礼射吗？那算是我最不擅长的了。不过既然是雅的要求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长发的青年握住自己改装过的长弓，脚步轻缓地走到场边，回忆着过去神宫中的仪式，简化了敬神的部分，专注于最后的射礼。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严肃所感染，不禁屏住了唿吸。 此刻仿佛真的有什么无法观测的存在降临一般，狂风骤起，掀起了众人的袴裙。 「这么大的风……应该射不中了吧……」山之内辽平小声地感嘆道。 其他人虽然没说出口，但也都是这个反应。 只有知道天海玲彦对自己的弓进行了何种改装的泷川雅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就是了，专心！」 道场中，这点风丝毫不能对天海玲彦带来任何影响。 在那个不是生就只能死的世界里，他早已习惯了各种常人无法适应的环境，无论条件如何艰苦，他们都必须将箭矢射入目标的心口。 否则他们背后守护的人将会被暴露在妖鬼的口下。 风依然未能停歇，矗立其中的人除了衣物纷飞，身体却纹丝不动。 他手中的长弓同样稳固，弓弦拉到极致，定住，箭矢随着唿吸急射而出，穿透被风捲起的叶片，用肉眼难辨的速度刺透靶心，深深扎进后面的土墙中。 突兀而起的风随着这一箭渐渐平息，一时间竟然没有任何人开口。 第10页 「好强……」高个少年再次直率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众人也又一次和山之内辽平达成了共识。 不过没等他们加入感嘆，山之内辽平已经一脸激动地冲上去了。「天海助教！我可以学这个吗？可以吗可以吗？」 天海玲彦收好弓，继续摸出不知道被他揣在哪里的摺扇，在山之内辽平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可以啊，不过你暂时还学不了。」 「诶？为什么？」 泷川雅贵站出来解释：「玲的弓改造过了。以10公斤的普通和弓作为比较的话，那傢伙的弓拉力应该是普通弓的6、7倍吧。」 女生们倒吸一口冷气。 白菊乃爱惊嘆：「那岂不是得有单手拎起一个成年人的力量才能将弓拉开？！」 花泽悠奈眼睛睁圆，看了看表面平平无奇的长弓，又看了看并非肌肉勐男造型的助教，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妹尾梨可倒是有些好奇，上前询问：「助教，可以让我试着拉一下弓吗？」 「量力而行。」被这样重磅的弓弦反弹伤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因此天海玲彦虽然将弓往前递了一些，让妹尾梨可以拉到弓弦，他的手却依然没有完全松开。 短髮的女生部长手搭上弓弦，尝试着用力，然而弓弦仅出现了轻微的移动。她心中对于这位神秘助教的敬佩又加深了一分。 第7章 妹尾梨可道谢后退开，其他部员们见状也好奇地围了过来。即使是那个刚才还在挑衅的小野木海斗，也别扭地红着脸凑近了他们。可见在这群热爱弓道的孩子当中，这样尝试的机会还是十分吸引人的。 天海玲彦并没有阻拦，而是耐心地配合着孩子们，让他们一个个上手尝试，亲身体会到自己与他之间的实力差距，这才收起自己的长弓，回到一旁站定，继续观看大家的训练。 孩子们都生出了一种不服输的感觉，这一番刺激下来，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每个人都鼓足了劲儿，无数次地搭弓射箭，仿佛暂时忘却了疲倦。 连泷川雅贵也受到孩子们的感染，感觉有些手痒，便跟着一起练习了起来。 站在场中的天海玲彦这时就有些拦脚绊手了，于是被蓝发的教练打发到边上去。 然而突然闲下来无所事事的长髮青年却被森冈富男抓到弓道场外，避开其他人准备聊天。 并不清楚老教练找他理由的天海玲彦没有开口。 两人对视许久，森冈富男脸色变换多次，终于憋出一句：「天海君……你……没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吧？」 他从刚才起就一直忍着想问了，看着天海玲彦的架势应该走的是礼射的路子，可对方那实际作风和注重仪态与形式的礼射还是有些差异的。 更何况就算是练武射流派的，现代人一般也不会把长弓的杀伤力改到如此之大。这拿出去妥妥的杀人工具，国家允许私人掌握这种威力级别的武器吗？他去备案过没有？ 而且对方射箭时不经意透露出的杀意可不像是普通练习所能够拥有的。虽然只有一瞬，但那冰冷入骨的寒意还是让自诩见多识广的森冈富男难免心惊。即使是自己过去接触过的资深猎人们，也没人能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老友的孙子究竟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个神官？……话说回来，这傢伙真的是神官吗？ 看着老教练眼中流露出的警惕，天海玲彦察觉到了自己的疏忽，开始反省起来，自己真是换了个世界就松懈了。 要是在原来，被妖鬼发现了暴露的杀气可是致命的错误。这在他脱离菜鸟阶段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这不应该！ 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气息，展现出一副沙雕无害的样子，委屈道：「小富老师，我就是喜欢开玩笑了一点，您也不至于把我当成坏人吧？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向神明起誓！」 身为神官，向神明起誓有着十分严肃的意义，至少以天海玲彦从小到大的教养来看，并不会将此作为玩笑。 虽说在上一个世界时，他为了保障人类火种的延续，做了很多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或许不能够被称为遵纪守法的事。但到最后那个世界已经不存在所谓的法纪了，被迫称肩负起救世任务的他，为实现目标在所不惜，只有神明有资格评判他的所作所为。 至于这个世界，他最多涉及到的就是给自己弄了个身份，这是生存的必要操作，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而且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的利益。因此天海玲彦觉得自己自称不是坏人完全没毛病！ 森冈富男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傢伙掷地有声的样子，又回想起他一系列神奇的操作，总觉得以对方的智商不像高到能煳弄所有人的地步，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年纪大感觉错了。 算了算了，天海玲彦这傢伙的射箭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当个高中社团的助教绰绰有余。而且有泷川雅贵看着，对方应该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他一个老人家，没必要操心的太多。 想通了的小富老师将各种怀疑抛到脑后，继续回弓道场喝茶围观。 …… 日常训练结束，也到了该放学回家的时候。 小野木海斗明显想再和自家小雅哥多待一会儿，可惜他们回家的方向并不相同，只得无奈地被如月七绪拉走。 第11页 鸣宫凑他们倒是和泷川雅贵两人顺路，便一起相约离开。 低沉的夕阳照在几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道路上四条平行线匀速移动着。 或许是因为除了泷川雅贵和鸣宫凑之外，其他两人之间都比较陌生，因此一路上颇为沉默。 最后还是天海玲彦先开了口。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鸣宫一直在偷偷看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被抓包的鸣宫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天海先生……」 「直接问吧，想问什么都可以～」 鸣宫凑眼一闭，心一横，开口道：「天海先生之前为什么要骗我呢？」 听到友人被骗的竹早静弥脚步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同时偷偷在心里把对天海玲彦的警惕提高了一档。 这两个神官怎么回事？！一个抢他幼驯染的注意力，一个骗他的幼驯染，他真心喜欢不起来！不过话虽如此，为了防止误会和偏见，在事情明了之前他不会明确表态，还是先听听再说。 看着少年回忆起先前的乌一脸委屈的样子，天海玲彦没忍住笑了几声，这才解释道：「抱歉抱歉，主要是当时鸣宫一脸震惊迷茫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起来实在太有趣了，我有些好奇之后会怎么发展，就顺着太田女士的话说了下去。而且之后鸣宫的表现也很可爱啊！像是突然扑到雅身上让他不要离开什么的……」 提到这个，黑色头髮的少年瞬间涨红了脸。 对于这件事他的心里多少有点怨念，要不是天海玲彦忽悠他，他也不至于在小雅哥面前犯蠢。可惜眼前这个不正经的傢伙怎么说都算得上师长，他就算有意见，也不太好彻底发作出来。 看出了鸣宫凑心里的小心思，天海玲彦决定拉另外一个人下水，「雅也有错啊，什么叫：我不存在于你的真实……这听起来也很让人误会的好吗？！」 泷川雅贵捂脸嘆气，他难得文艺一次，没想到一系列的误会下来，这反而变成了一个过不去的坎了。 竹早静弥听得一头雾水，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几人正好也走到了夜多神社前，天海玲彦干脆提出邀请：「静弥要来神社喝杯茶吗？顺带解答一下你的疑惑。鸣宫也一起。」 两个高中生对视了一眼，同意了。 邀请成功的天海玲彦高兴地在前面领路，看那蹦跳地上石阶的样子，和他的真实年龄十分不符。 竹早静弥突然觉得他这位助教的性格还挺割裂的。为什么正经和不正经两种完全相反的特质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啊？！ …… 和室中，竹早静弥麻木地端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对面特地重新换了一套和服，有如茶道大师一般行云流水地操作着，但一开口就破坏了整个气氛的天海玲彦，更加确认了自己刚才的疑惑不是错觉。 「搞流程好麻烦啊，不然我们还是直接点茶吧？」 原本严肃正经的天海玲彦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迅速点好茶推到他们面前，重新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坐姿。 如果说他刚才正坐的样子还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那么现在这个撩开和服下摆，盘腿而坐的豪放姿势，和时代剧中的豪爽武士也没什么区别。 大致猜到可能会有如此发展的泷川雅贵无奈嘆气。再次被刷新见识的幼驯染二人组目瞪口呆。 总之一番波折过后，茶总算是喝上了，虽然茶道流程中途跑偏，不过并没有人在意这个，毕竟这不是此次拜访的重点。 在天海玲彦的解释和鸣宫凑的补充中，竹早静弥总算知道了幼驯染最近晚上消失后所经歷的大冒险的内容。 怎么说呢，确实是这群人能做出来的事。 总觉得他和天海玲彦待久了，都不自觉地变得有些不同，感觉自己以后遇到别的奇怪的事都不会感到奇怪了。毕竟在神奇这一特质上，没人能比得过天海玲彦。 虽然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和事事喜欢做计划的自己完全相反，但竹早静弥却惊奇的发现，自己对此并不讨厌。 但天海助教比起那个和会他抢幼驯染的泷川教练来说，真是好太多了！至少他家那个好忽悠的幼驯染不至于时刻想要注意天海玲彦的动向，甚至因为被忽悠过而有些下意识地避开对方。 真相揭示完毕，茶点也享用结束。时间不早，是时候送孩子们回家了。等到俩神官重新归来，神社又回归了大人时间。 收起茶具的天海玲彦不知道从仓库的什么角落里翻出了一套造型古朴的酒杯，摸出用自己第一笔工资购买的清酒，向雪白的瓷杯中注满，将天空的明月吸引下来。 他递给泷川雅贵一杯后，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向檐廊边坐下，一反常态地沉默着。 泷川雅贵看着那个背靠着柱子，手端着酒杯仰望明月的人，一时间有些出神。 对方虽然近在咫尺，却给人一种仿佛和自己不在同一世界般的距离感。 泷川雅贵不由得生出感嘆：「玲……真实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天海玲彦没有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地欢快扑来，而是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微微偏头看了一眼隔壁的友人，然后重新仰望天空。 片刻后，因为饮酒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响起：「真实的我吗……这可真是难倒我了呢……」 第12页 青年伸手挡住月光，然后又挪开手让光芒继续照在脸上，循环往復。 他嘆息般的声音如梦似幻。听着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切之感：「我有时候甚至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不知怎么的，泷川雅贵觉得此刻他不该继续待在原地，而是想要伸手去抓住那个仿佛下一刻就会如白鸟一般飞走的人。 第8章 没有犹豫多久，泷川雅贵遵从着自己的内心，拉住了那个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露出惊讶表情的人。 「你在说什么鬼话？！之前和凑说的话同样适合你，这个世界可没有幽灵的存在啊！」 看着眼前之人格外认真的表情，感受着对方掌心的温热，天海玲彦只觉得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臂好像要被灼伤一般，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真实。 泷川雅贵的话让天海玲彦不由得微笑起来，虽然那笑容中带上了些许苦涩和无奈，他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不过唯有一点他还是清楚的，凭他那早被残酷现实将柔软消耗殆尽的心灵，可没办法幻想出这样温暖的存在。 蓝发的青年温柔善良却带着看不清自己内心的笨拙可爱，即使如此也依然努力地想要安慰他，他都有些不想放手了。 等等，他是不是顺便也吐槽了自己一句笨拙？毕竟他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算了，这不重要。 天海玲彦一口将杯中清酒饮尽，微笑着扑了上去，勾住对方的脖颈嬉笑道：「哦呀～雅这是在关心我吗？真让人感到高兴呢~」 长发的青年笑容灿烂，配上因为喝了酒而增加几分血色的脸庞，俊秀地让人挪不开眼。 对方眼眸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专注，炫目得让泷川雅贵都有些头晕，他有点不自然地推了推那人，藉口道：「起来！你好重！」 天海玲彦丝毫没有察觉到泷川雅贵的抗拒，或者有所察觉但拒不如其所愿，厚脸皮地抱着他又蹭了蹭，说道：「我不！雅刚刚肯定是在关心我，对吗？」 感受着对方髮丝扫过脸颊时的痒痒感，泷川雅贵只觉得脸上的热度在不断上升。他有些别扭地低下头藏住自己闪烁不定的眼神，无奈地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是的……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真是敷衍呢～不过我很高兴！」感觉再不放开手下的人要把自己煮熟了，天海玲彦这才松开全身僵硬的泷川雅贵，重新给自己斟上一杯酒。随后端起泷川雅贵的酒杯交到对方手中，示意他来个碰杯。 「干杯～」 稍微冷静下来一些的泷川雅贵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天海玲彦高兴的，但还是配合地和他碰杯，将酒喝了下去，顺便强壮镇定地把话题岔到了刚才的事上。 「说起来，你好像对竹早静弥那个孩子有些不一样？明明是认识凑在前，却依然称唿他为鸣宫，但对他的幼驯染就直接直唿其名了。」 天海玲彦挺住思考了一下，确认自己确实有这方面的倾向之后，这才轻笑一声承认下来：「被你发现了啊～也许是因为，他有点像我？」 泷川雅贵准备喝酒的手顿住。「……你确定不是在说反话？」 一个温和沉静，一个欢脱活泼，哪里有相似的地方。 「不是说性格方面。」天海玲彦又喝了一口酒。 「那个孩子似乎和过去的我一样，受困于某种情绪当中而迷失了自己呢……不过就目前来看，鸣宫是个好孩子。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和凑又有什么关系？」泷川雅贵有些不解。 在他看来，作为部长的竹早静弥在那群男孩子中算是最安静可靠的一个。平时自己分派下去关于社团管理的事情，对方都能够很好地安排下来，几乎不需要自己额外操心。 至于平常的训练方面，虽然竹早静弥也会和自己了解一些练习的注意事项，但比起另外几个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的男孩，他对于那个蓝发少年的印象并不深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泷川雅贵觉得对方似乎微妙的不太喜欢自己。 不过总的来说，对方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但听天海玲彦的语气，在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和鸣宫凑有关。 身为教练的他多少有些在意，他可不希望孩子们出什么事情。 「太过在意别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天海玲彦模煳地说了句，然后就准备随口煳弄过去：「总之我会看着的，不会让你的宝贝学生们出什么问题。」 不给泷川雅贵继续问下去的机会，天海玲彦接着道：「喝完这杯就回去吧。再晚泷川夫人该有意见了。」 泷川雅贵见状也知道对方不会再解释了，无奈地喝光自己杯子中的酒。 「你啊……一到不想说的地方就搬出我妈妈来对付我！」 天海玲彦歪了歪头，眨巴着眼睛说道：「那我下次说泷川先生？」 泷川雅贵无语，他爸在外就职长时间不在家。拿他爸做藉口，天海玲彦是生怕自己不知道是在忽悠自己吗？！ 看着对方一脸无辜的样子，泷川雅贵总觉得有些手痒。不过遗憾的是……他打不过！但不回报一二心里又有些不服。 纠结了片刻，深蓝发色的神主终究没忍住向着对方伸出了毒手，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 第13页 丝毫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的天海玲彦乖巧地把脑袋凑了过去，结果就被友人掐住了脸颊，开始往两边拉扯。 「痛……雅这是说不过我直接上手了吗？这算耍赖了吧？」天海玲彦假装委屈，但嘴角的弧度却泄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两人的距离如此接近，长发青年的表情变化当然瞒不住泷川雅贵的眼睛，气得泷川雅贵伸手在人脑袋上一顿戳，直到戳出红印来才算出了口气。 …… 终于到了黄金周合宿的前一天，领到印有「风舞高校弓道部」字样弓道服的众人都十分激动，换上后连练习都比平常更加努力了些。 因此部活时间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刷的一下就过去了。 解散之前，泷川雅贵叫住了众人：「你们有人做过介添吗？」 男女两位部长竹早静弥和妹尾梨可，以及小野木海斗和他看不顺眼的鸣宫凑同时举手。 「部长们还有别的安排，而我只需要一位帮手……」泷川雅贵看着有些意动的鸣宫凑和跃跃欲试的小野木海斗，一时间有些难以抉择。 「不用考虑我，让他们两个一起吧。」天海玲彦插话：「我从未参加过弓道的比赛，对递箭仪式并不了解。」 山之内辽平好奇地伸头，「天海老师居然没参加过比赛吗？」 天海玲彦点了点头，说道：「我学习弓箭是出于神道需求，并非竞技和修行。因此虽然了解一些，但更为深入的情况就不清楚了。而且我先去有专门侍奉的神明，我那个流派还挺忌讳与其他神明牵扯上关系的。所以一般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如月七绪却有别的疑问，举起手问道：「玲老师使用的弓拉力很强。老师会的难道是需要练习骑射的那种吗？」 「恭喜你~答对了！来～这是奖励！」天海玲彦摸出一颗糖果放到有着明亮发色的少年手中，得到一个灿烂的笑容。 「骑射吗……听起来就好帅啊！」山之内辽平自言自语道。 这一次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跟着点头。 弓道怎么说也算是武道的一种。不过因为其伤害性和当今条件的限制，不能像其他武道，诸如剑道、柔道等那样直接和对手对战，也就少了几分热血。 不过骑射就不同了，骑射最初用于实战目的，虽然现在也已经转变为了技艺的一种，却也比在弓道这种场固定场所里的比试来得更激动人心。 一向表现出高傲不好接近，但对于帅气的东西有种莫名的追求的小野木海斗这一次也主动凑了过来，小心地询问着：「天海老师有机会能给我们展示一下吗？」 天海玲彦托腮，露出为难的表情。「我的马已经牺牲、我是说，它已经去世好久了。而且现在的我也没有饲养马匹的条件。除非以后有机会能碰到相关之人，向他们借到马匹和场地的话或许可以试一试……不过这估计不太容易。」 「哎……」学生们哀声四起，纷纷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哦嚯嚯嚯这个我或许能有点办法。」一边旁听的小富老师笑眯眯地加入了聊天。「但是我有个条件！」 众人瞬间转过头来，竖起耳朵。 「小富老师！」山之内辽平看着森冈富男的眼神又如见到了神明，他急匆匆地追问道：「您快说是什么条件？」 第9章 「哦嚯嚯嚯……你们试试在这一次的弓道大赛中取得优胜如何？」小富老师眯起的眼睛中透出精光，用着充满诱惑性的语气说道：「无论是团体赛还是单人赛，只要有人满足了这个条件，我就去帮忙联繫场地和马匹。到时候就能一览天海君的风采了！」 山之内辽平一跃而起：「好耶～」 小野木海斗握紧了拳头：「哦！」 「小海加油！靠你了～」如月七绪在一旁为幼驯染煽风点火。 白菊乃爱和花泽悠奈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妹尾梨可。 女生部长嘆了口气，这说起来容易，但要做到可是很难的啊。虽说她也想要赢得比赛，可惜她对自己可没有十足的信心，只能尽力一试。 另一边的鸣宫凑和竹早静弥也在对视，眼中有着同样的对于围观高手的骑射的期待。然而很快，其中一个就开始懊悔起自己的过早放箭还没有矫正的头绪，另一个察觉到幼驯染的期待却无能为力，只能无奈耸肩。 竹早静弥虽然很高兴能再次和幼驯染一起站到赛场上，不过获胜这种事情，他也没办法保证啊，团体赛可不是靠少数几个人全中就能赢的。 视线转回大人这边。天海玲彦看着激动的孩子们，稍微有那么一点惆怅。 他自己其实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还以为这事儿八成是实现不了的。可是小富老师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啊！难道他真的有这渠道吗？ 看出了天海玲彦的心思，泷川雅贵解释道：「小富老师的人缘可是很好的。虽说现在练习骑射人的少了，但也不是没有。更何况都是弓道圈子里的人，他对这方面的了解可比你想像中的更多。」 蓝发的青年回忆着以往的类似情况，说道：「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一场盛大的集会呢！毕竟现在要想找出一个修行骑射的人可是很难了。而且像是这样的活动，即使不是练习弓箭的人，会对此感兴趣的也不在少数吧。」 第14页 天海玲彦僵硬，他突然有点不希望孩子们获胜了怎么办，他还不想当被围观的对象啊！！！到时候万一被问起背景来该编个什么样的才能比较合理？ 不过理智回笼的助教先生最终还是向什神明祈求收回了之前的想法，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影响孩子们的发挥。不就是秀一把箭技，多撒几个慌吗？他认了，大不了抵死不说，问就是天分！ 忽悠完孩子们的森冈富男也走了过来说了句：「天海君～我可是很期待你到时候的表现啊！需要我提前帮你联繫下朋友，让你去练习一下吗？」 「多谢您的好意，如果需要表演的话我应该能够应付。」天海玲彦礼貌拒绝。虽然他上一次的骑射还是在另一个世界，不过那种已经深深刻进骨子里的记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遗忘的。 况且他看着这位笑得像狐狸一般的老人家，总觉得对方在打些什么主意。他对自己身份的掩饰并不算太好，还是少接触为妙。 即使清楚事情的真相对方绝无可能知晓，但被怀疑上些有的没的也挺麻烦的。在这个难得安宁的世界，他只想过点平静的日子啊…… …… 合宿正式开始之前，作为接收地的夜多神社还有不少需要准备的地方。首当其冲的就是孩子们住宿的地方。 男生们比较粗犷，合住神社的大广间没什么问题。倒不如说他们更希望这样，难得有机会和小伙伴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也是学生时代一种难得的体验。 不过在仅有一名女性的神社里，让女生们住无锁的和室总觉得有些不太方便，几人商量过后，天海玲彦决定把他暂住的房间腾出来，搬去和友人同住几天。 这天，泷川雅贵正在收拾着屋子，天海玲彦已经抱着自己的被褥走了过来。 深蓝发色的青年听到响动，抬起头展露出一个微笑，和来人打着招唿：「你来了啊，这几天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你可是主人。应该我这个暂住的客人说这句话才是。我也来帮忙吧。」天海玲彦将自己的东西放在门边，走上前去搭把手。 两人一起很快将矮桌等东西挪开，空出了一块勉强能放下另一套被褥的。 天海玲彦也没什么好挑挑拣拣的，熟练地将自己的床铺贴着泷川雅贵的放好，愉快地滚了一圈，蹭了蹭自己的枕头，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么接下来打扰了～晚安～」 神主先生上前扯住某个想偷懒的傢伙的被子一抖，把人抖到榻榻米上，严肃道：「别想偷懒！快起来，还有别的工作要做呢。」 躺着的人抬起一只手在空中摇晃，「嗨嗨知道了～小雅哥好严肃啊～」 泷川雅贵捂脸，「别跟着孩子们乱叫，按照年龄该我喊你哥才对吧。」 听到这话，天海玲彦骨碌一下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他，期待道：「是吗？那雅喊我一声哥哥听听？」 泷川雅贵的回覆是飞过一个枕头与他的脸亲密接触。 天海玲彦毫不在意地扒下枕头，揉着有些发酸的鼻子，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继续逗弄着未来几天的室友：「玲哥或者彦哥都可以～当然直接喊哥哥我也不介意！」 泷川雅贵正在挣扎该怎么打消这个厚脸皮傢伙的想法，和室的门刷的一声被人推开。 「我怎么听到有人在欺骗我可爱的弟弟喊哥哥啊？他的正牌哥哥可还在这里呢！」 来人染着一头金髮，穿着像是休假中的大学生一般，长相却比泷川雅贵来得成熟得多，脸上还带着风流不羁的笑容。 「莲哥？！你已经到了吗？」泷川雅贵十分惊讶地看着自己突然出现的兄长。 「难得我可爱的弟弟请我帮忙，我怎么能不积极一些呢？」来人撸了一把头髮，露出自认为帅气的造型，结果惨遭弟弟嫌弃。 泷川莲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和自家弟弟打完招唿，便低头看向了房间内的另一个人。「这一位就是新来的神官了吧。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雅贵的哥哥泷川莲。」 天海玲彦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起身礼貌地回应：「很高兴认识您莲先生，我是天海玲彦。刚才的事不过是玩笑，还请您不要介意。」 泷川莲也站直身体，用上神官对待同僚的态度说道：「天海先生多虑了。欢迎您的加入。雅贵还麻烦您多加照顾了。」 「哪里哪里，一直以来都是我承蒙雅贵的照顾才是。感谢……」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的社交辞令都到此为止吧。该干活了！」泷川雅贵打断了他们的无效交谈，将扫帚水盆等打扫需要的物品塞进两人手中。 两个「哥哥」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表情。 泷川莲飞过一个眼神：看吧，虽然是弟弟，雅贵还是挺霸道的！连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被他安排。 天海玲彦理解地眨了眨眼睛，传递出「难为你了。我也不敢不听他的。」的意思。 泷川雅贵走出去一截，发现并没有人跟过来，于是转头招唿了眉来眼去的两人一声，「走了！你们还在那里愣着干什么？」 虽说才初次见面，但因为泷川雅贵的存在，而瞬间达成共识并拉近了距离的两人，无奈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快步跟了上去。 三人合力之下，很快便赶在子夜之前将各个房间整理了出来。饶是如此，繁杂的工作量也让泷川兄弟俩感到有些乏力。 第15页 泷川莲先一步洗完澡回了自己的房间，接下来是泷川雅贵，最后轮到天海玲彦。 等天海玲彦擦着湿漉漉的长髮回到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同屋青年在敲着肩膀活动手臂的样子。 他有些担心地上前询问：「怎么，刚才搬东西的时候受伤了吗？」 第10章 泷川雅贵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搬东西时蹲蹲站站的有些累了。看来我还是缺乏锻鍊啊……」 「我帮你按摩一下吧，否则明天会更难受的。」天海玲彦提议道。 泷川雅贵惊讶地看向身边的人，「你不累吗？」 对方干的活同样不少，甚至比他们兄弟俩还要更多一些。那些他们兄弟俩搬起来都困难的大柜子，可都是被眼前这人用一己之力给挪开的。 天海玲彦一巴掌拍在泷川雅贵后背上，把人直接拍了个趔趄。「你可别小看老人家的体力啊！这点活动量和热身也没差多少。」 「那就麻烦不到30岁的老人家帮忙了。」泷川雅贵无奈地笑了笑，他果然还是无法接受一个看起来和自己没差多少的傢伙自称老人家的样子。不过对方也是好意，那就却之不恭了。 天海玲彦捲起浴衣的袖子，随口问了句：「你喜欢檀香吗？」 「还可以？」泷川雅贵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答了一声。虽然神社不像佛寺那样有燃香的传统，但往日参加茶道会也免不了接触薰香。他对此并不讨厌。 随后他就见长发的青年走向了自己的箱子边，翻出了一盒什么东西。 等他拿近，泷川雅贵这才看清，那是一盒线香和一块洁白的陶瓷香插。 对方擦燃火柴，将红蓝相间的火焰凑近线香，不久后，裊裊的青烟腾空而起，浅淡的白檀味道和温和的木质香气扩散开来，带着一丝药草微苦的清凉，浮躁的心绪一瞬间就平静下来。 放好了香，天海玲彦拍了拍被子，「过来躺下吧。」 蓝发的青年有些犹豫，但看着对方一副坚持的样子，还是依言走过去躺下，只不过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高处那人的浴衣不过随意搭在身上，一俯下身自己就能看到对方轮廓分明的锁骨，没擦干的水滴还顺着对方的头髮滑下，没入衣料之中，晕染出一片深色。 两人的距离十分贴近，泷川雅贵的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只能闭上眼睛装作看不见。 然而每次那人长长的髮丝无意地从他皮肤上划过时，都让他感到一阵难以形容的酥麻。对方有力的手指抚上身体，微热的温度透过浴衣轻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泷川雅贵只觉得脸快要烧起来了，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干脆拉过枕头把自己整个埋进去。然后就听到了某人戏嚯的轻笑声。 他的脸更红了，甚至一路波及到耳后。可现在按摩都已经开始，这种时候再叫停总觉得不太好。泷川雅贵只得努力装死，让自己不要太过在意对方的举动。 好在很快，他就被天海玲彦的按摩技术所征服，将刚刚的害羞抛在了脑后。 僵硬的肌肉被一点点揉开，起初有点疼，但慢慢的他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下来，今日打扫所带来的疲惫逐渐散去，蓝发的青年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感受到某人逐渐平静的唿吸，天海玲彦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等按摩结束之后便将人塞回被褥中盖好。自己则清理掉燃尽的香灰，关掉灯，出去找地方打理好自己才重新回来，在青年身边轻轻躺下。 他在自己心中无声地和身边的人说道：「晚安。」 …… 第二天，等泷川雅贵醒来时，纸门外已是一片敞亮。院子里的树枝正随着微风摆动舒展，在门上投射出晃动的影子。 隐约传来的嬉闹声让他一下子从被子中坐了起来。侧头一看，身旁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被子和枕头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起。 「糟糕，起晚了！」最晚睡的太过放松，竟是让他陷入难得的深睡状态，从而错过了往日的起床时间。 泷川雅贵匆匆忙忙地从被窝中钻出来，飞奔前去洗漱。即便如此，等他赶到前院时，陆续抵达的学生们已经拎着行李前往住处了。 「小雅哥早～」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和自家教练打着招唿。 「早上好。」泷川雅贵和学生们打了招唿，「你们来的还挺早啊？」 「那是当然的！」山之内辽平满脸激动，「这可是高中第一次合宿，我可是已经期待好久了！」 如月七绪拉着同样激动，但表面上仍然强装镇定的小野木海斗在一旁点头。可惜红髮少意识摸索着背包带的动作早就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思，只不过没有人揭穿他罢了。 刚领完女生三人组去房间的天海玲彦走了过来。「早啊～雅！昨晚睡得还好吗？」 泷川雅贵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总觉得有些脸热。 但在各种人的注视之下，他还是强撑出往日的平静状态，礼貌地回了对方一个微笑，回復道：「拖你的福，我休息的很好。凑他们还没到吗？」 天海玲彦杵着下巴回想了一下，说道：「静弥的话和小富老师放东西去了。鸣宫刚刚被泷川夫人和莲先生拉走，现在应该去试和服了吧。」 泷川雅贵瞭然。是哦，介添是要穿和服的。鸣宫那孩子之前没参加过类似的事，因此也没专门准备和服，只能用自己先前的衣服代替一下。 第16页 自家母亲在得知这件事后自告奋勇地接下了帮忙穿和服这个任务。家里没有女孩子，大哥在毕业之后跑到了外面独自生活，自己又从小跟着外公训练，母亲对于无法打扮自家孩子这件事已经怨念好久了。 这次难得有个听话乖巧的孩子落到自己手里，她当然不会错过。 再加上那个以搜集素材为名，几乎和相机绑定的大哥在一旁起闹，想必鸣宫少年换衣服的场景一定十分热闹。 泷川雅贵在心里为倒霉的鸣宫凑默哀了一秒，希望他不要被自家不着调的大哥和过分热情的母亲给吓到。 看着大家的行李都安置好了，泷川雅贵带着大家先去了弓道场。至于天海玲彦则还有些神社的工作需要完成，稍后再过去。 道场中，泷川雅贵召集起了所有学生，宣布道：「今天是合宿的第一天，在此之前我们先来一个有趣的活动吧～」 一向最喜欢小雅哥，小雅哥说什么都要服从的泷川雅贵死忠粉小野木海斗第一个响应：「我要参加！」 「很好很好～就是需要海斗这样的积极性！」有人捧场的泷川雅贵很是开心。 如月七绪倒是还有几分理智在，他们这位教练看着温柔正直，实际上各种奇思妙想可不小。他暂时还不想被坑，于是谨慎地问道：「小雅哥，是什么样的活动呢？」 看出了如月少年的犹豫，泷川雅贵当然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来，因此只说出了比较正常的部分：「模拟比试！男生和女生分成两组进行。正好大家之后也要参加集体赛，藉此机会熟悉一下比赛流程也好。」 「好耶～」果然男生们听完没有多想，满口答应下来。 和男生们的激动不同，女生这边则显得有些犹豫。 三人小声讨论过后，妹尾梨可举起了手：「小雅哥，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这样没办法和男生们比团体赛吧？」 泷川雅贵微笑着说道：「这个不要紧，我也会加入的。」 山之内辽平掰着手指头数着人数：「女生加上小雅哥总共四个，那么这样就还差一个人，天海老师也要参加吗？」 教练先生摇头，「不，玲早上神社的工作任务还挺重的。他只有傍晚的训练会参加。」 个子最高的少年嘴快地接道：「可这样人数就不够了啊？」 泷川雅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用担心，我们还有鬼之射手在……」 「谁呀谁呀？」 「我们身边有这样名头吓人的傢伙吗？」 学生们好奇地讨论着，可叽叽喳喳半天下来，也没想出还有什么人能够代替这个位置。 蓝发的教练见状露出一个计划成功的满意笑容，神秘道：「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落下，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一旁的拉门打开开，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物出现在弓道场中。 换好弓道服的森冈富男走了进来，掷地有声道：「正是老夫。」 微弯的腰，不高的个子，看起来比高中女生还要更单薄一些的身材，任谁都无法将这位笑眯眯的老先生和所谓的鬼之射手联繫起来。 泷川雅贵介绍道：「能见识到森冈老师的射术可是十分难得的。」 大家的表情看起来都不太相信泷川雅贵说的话。 森冈富男并不在意，反正等大家亲眼见证过之后一切的疑惑都会自然消散了。 但为了给学生们上一课，同样的老教练抛出了一句看似示弱的话语：「胜负不重要，关键是熟悉和记住比试的流程。」 男生们集体松了口气，虽然是教练，但果然上了年纪也不可能再保持先前的状态了吧。他们获胜的希望不小！ 泷川雅贵见状，在心里为这群小瞧了森冈富男的孩子们默哀一秒，接过话题：「那我和小富老师加入女生队伍。男生们自成一队，决定好位置之后就进行比试。」 随后他一个击掌将还沉浸在获胜幻想中的男生们唤醒，吩咐道：「给你们五分钟，计时开始！」 「诶？！这么快？」 总之不管是抱怨没能和泷川雅贵一组的，还是纠结自己技术生疏的，亦或是头疼过早放箭还没纠正的，都被这短促的时间逼得顾不上各种问题，迅速进入了讨论。 泷川雅贵看着几个原本关系不算融洽的男孩因为比试的事凑在一起，在竹早静弥和如月七绪的调和下认真商讨，不由得露出欣慰的表情。 不过坏心眼的他在几人纠结之时插了一句：「既然是比试，那么赢的一方会有奖品哦～是可以使唤失败一方的奴役权。不仅是部活和合宿的杂活，其他事情也可以使唤他们去做哦～」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这听起来就很可怕好吗？！ 在这一刺激下，学生们都卯足了劲想取得胜利，因此虽然不是正式的比赛，但大家的重视和紧张程度却丝毫不亚于参赛。 为了不变成下仆被奴役，沖啊！ 可惜最终结果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别看小富老师举起长弓时一副颤颤巍巍的样子，在他拉开弓弦，端正姿势后，一瞬间所有的颤抖都止住了。 幻想能够获胜的男生组都瞪大了眼睛，即使在心中祈祷千万别中，还是就被老前辈用实力教做人了。 弓道场上的老人如青松一般伫立着，下半、身的动作如磐石一样稳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瞄准靶子的森冈富男松开手，让箭矢飞射而出，正中靶心。 第17页 流畅悦耳的弦音迴荡在场中，有如夏日的一阵清风让所有人瞬间清醒，心中顿时只剩下欣赏和赞嘆。 泷川雅贵跟在森冈富男之后，同样不偏不倚地射中了靶心，轻松得如同日常吃饭喝水一般。 几轮下来，终究是女生组占了上风。 男生们垂头丧气地靠在一起。 打击过大的山之内辽平甚至魂都要吐出来了，也不管老教练还站在一旁，喃喃自语着：「这就是魔鬼的威力吗？」 泷川雅贵微笑着补刀：「毕竟是像鬼一样强大的森冈六段呢！」 高个子少年双手抱头，发出哀怨的叫喊声。「小雅哥你是故意设计我们的吧！」 蓝发的教练笑容不变，强装无辜道：「 这怎么会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难道不是吗？！ 可惜被设计的众人敢怒不敢言，无奈接下了那件印有「下仆」字样的衬衫。果然，泷川雅贵此举完全就是早就计划好的，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连专用制服都给他们配备上了！ 可惜事已至此，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了，男生们只得乖乖地去将衣服换上。 蓝发的青年摸着下巴，笑眯眯地称赞：「还真是合适呢～那么接下来就给大家分配第一项任务吧。」 第11章 干了一天杂活，正期待着能够去练习弓箭，结果没想到又被派遣去採买物资的少年们逐渐有了怨言。 「食材也就算了，这些毛笔、摺扇、薰香什么的，绝对是小雅哥自己想要的东西吧！」小野木海斗看着长到仿佛没有尽头的购物清单逐渐暴躁。 泷川雅贵无辜背锅，努力给採买名单贡献了不少项目的天海玲彦深藏功与名。 可惜抱怨是没有用的，按照他们那个教练的「狠心」程度来看，偷懒不买东西肯定不行。 于是为了快速完成任务回去参与训练，几人终于决定分工合作。虽然中间出了点小岔子，但他们依然以超乎预料的速度返回了神社中。 就是这个造型多少有点独特了。 泷川雅贵看着其中落汤鸡似的鸣宫凑和小野木海斗，颇有些惊讶。「这是发生了什么？你们难道是觉得天太热下河游泳了吗？」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天海玲彦说道：「大概是为了少年之间真挚的友情而毅然下水帮忙找回失物，结果不慎一起摔倒的青春事故吧～真是不错呢～」 几人下意识七嘴八舌地互相解释起来，各说各话，有几次说漏了嘴，还被天海玲彦将真相一一指出来。 乱糟糟的场景持续了一会儿，少年们终于反应过来。 「你居然一直偷偷跟着我们？！」小野木海斗炸毛而起。「又不是小朋友第一次独自出门购物需要有人保护！你们是什么操心的小学生家长吗？！」 天海玲彦丝毫不觉得对方是在吐槽自己，依然笑眯眯地说道：「我不介意小海酱叫我爸爸哦～」 「谁是小海酱啊？！」小野木海斗被他的语气噁心地抖了抖。 天海玲彦又添了一把火，「哦呀～不喜欢叫爸爸吗？那喊妈妈也不是不可以～」 傲娇终于还是被变态（bushi）打败了，红髮少年的脸色变来变去，原本稍深的肤色直接被气成了猪肝色。 为了自家幼驯染的血压着想，如月七绪体贴地上前解围：「嘛嘛小海～玲老师他们也是好心。先去洗澡吧，别过会儿感冒就没办法练习弓道了。」 气鼓鼓的小野木海斗被表弟拖走，剩下一个被围观了冲动行为的鸣宫凑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挠了挠脸。 大大咧咧的山之内辽平倒是没觉得被老师盯梢了一路有什么不对，反而好奇道：「玲老师究竟藏在哪里？一路上我们可是完全没发现任何迹象啊。」 天海玲彦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这是秘密～」 「诶？玲老师说一下嘛！我真的超级好奇的！」山之内辽平试图打探一二，可惜都没有结果，只得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泷川雅贵。 「树梢、房顶、水下……各种地方都有可能。」教练先生说出了一句仿佛胡说一般的话语。 曾经目睹过天海玲彦离谱恢復速度的鸣宫凑俨然已经相信了泷川雅贵的说辞，露出惊嘆的表情。 看着自己又一次被忽悠住的幼驯染，竹早静弥推了推眼镜，没忍住站了出来：「泷川教练，除非玲老师是忍者，不然不可能瞬间出现在那些奇怪的地方吧……再说现在实际上并没有人们想像中忍者的存在。我想玲老师应该是伪装过后在远处偷偷跟着我们，没让我们发现而已。」 「诶？原来是这样吗？」鸣宫凑从自己的想像中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笑容相似的教练与助教，有些郁闷。 「小雅哥！天海老师忽悠我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一起啊？！」 泷川雅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抱歉抱歉，没想到凑你会真的相信这个，是我不好。快先去洗澡吧，不然过会儿得着凉了。」 鸣宫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担心他身体状况的竹早静弥拉走了。 山之内辽平左看看，右看看。怎么一下子男生部员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行了。山之内也先去洗澡吧！过会儿你们还有工作要做呢～」 得到天海玲彦的指示，高个子的少年憨厚的笑了笑，也追着远去的同伴们向浴室的方向跑去。 第18页 泷川雅贵遗憾地嘆了一口气，小声道：「明明我说的是事实啊，怎么就没有人相信呢……」 某个真的可以爬高上低如履平地的傢伙微笑，「没想到雅竟然对我那么有信心，你就不怕我之前的随口一说是骗你的？」 蓝色的眼眸对上年长青年的视线，嘴角勾起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那你难道做不到吗？」 天海玲彦凑近他，故意做出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果然瞒不住你呢。那么你做好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而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似乎有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的眼眸中流转。 「咝……」总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的花泽悠奈下意识发出了声音。虽然下一秒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过还是引起了对面交谈两人的注意。 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这才想起来还有其他人在场。不过脸皮超厚的成年二人组丝毫不会因为被人围观而感到尴尬。 泷川雅贵将视线转向一旁装木头人装了许久的女生们，淡定地转移话题：「抱歉，按照之前的约定，本该先让你们使用浴室的。不过刚才男生们的样子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情况特殊，就请通融一下吧～」 花泽悠奈急忙摆着手表示不介意，另外两人也附和了她的说法。 只不过白菊乃爱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似乎总在偷瞄天海玲彦的样子。 对幼崽向来宽容的天海玲彦凑了过去问道：「乃爱酱有事找我吗？」 白菊乃爱的脸色逐渐变红，看起来像是被煮熟的虾一般。 旁边观察着她的花泽悠奈十分紧张，想上前阻止但又被对面教练们的目光钉在原地，只得在心里祈祷：乃爱别是和她发现了一样的东西吧？她可别直接说出来啊？！ 白菊乃爱对于朋友的纠结毫无所觉，她在自己的脸色彻底变成番茄色前，激动地喊出了心中的疑问：「玲老师真的能做到像忍者一样的事吗？刚刚、刚刚你们的聊天我们都听见了……如果可以的话，能教我们吗？！」 花泽悠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家小伙伴还什么都还不知道。 天海玲彦脸上则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乃爱酱想知道吗？」 白菊乃爱颇为耿直地用力点头，丝毫没注意她身后的另外两人露出了想要制止但没能成功的无奈。 花泽悠奈很想直接按着她的肩膀把人一顿勐摇。 乃爱你醒醒啊！天海助教可是心比墨汁还要黑的傢伙，你这么干脆地点头，就不怕对方把你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吗？！这傢伙笑得这么灿烂，绝对不安好心啊！ 靠谱的部长妹尾梨可见状也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看来是时候想想，万一自己的伙伴过会儿被这个不靠谱的助教气哭了，该怎么安慰对方了。 第12章 不过这一次，那个经常作弄男生们的助教似乎终于稳重了一回，既没有提出离谱的条件，也没有随意忽悠白菊乃爱。 只听天海玲彦认真道：「我确实能够做到，不过并不能像影视剧或者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神奇。事实上过去真实存在的忍者要做到这些也往往需要藉助一些工具或者技巧。」 青年说着，便踩着堆着道场边的东西轻巧地翻上了屋顶。 「这和使用梯子的原理没差多少，藉助一些支撑物，将原本不可能直接抵达的距离拆分为力所能及的高度。只不过我选用的媒介更为随意罢了。所以其实并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神奇。」 飞天遁地的滤镜被打碎，白菊乃爱的热情消退了一些。 重新回到地面的天海玲彦见状又加了一把火：「而且练习这些很危险，我曾看到过有人因为各种事故受伤，严重者甚至死亡的。幸运的话能留个全尸，不幸的话，扭曲折断的骨头会穿破皮肤……唔唔……」 眼看女生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泷川雅贵在天海玲彦说出更可怕的场景之前捂住了他的嘴。 然而他的动作似乎晚了一步，刚刚天海玲彦的一些描述已经让女生们有了不好的联想。 只见白菊乃爱和花泽悠奈紧紧地抱住了妹尾梨可，一向淡定了部长脸色也有些发青。 泷川雅贵头疼，在女生们看不到的地方用力掐了天海玲彦一把，小声威胁道：「处理不好你接下来就准备睡房顶吧！」 虽说是夏天，但山上神社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况且天海玲彦也不想在户外餵蚊子，只得努力安抚她们。 「抱歉刚刚是我说错话了，你们不用放在心上。接下来我可以教你们相关的技巧，保证让你学会以后想上房顶上房顶，想爬大树就爬大树。」 三个女生齐齐摇着头往后退去。 天海玲彦依然努力地表现出只要能取得她们原谅教什么都可以的样子。 没办法，妹尾梨可只得强撑着站出来，礼貌道：「谢谢天海老师的好意。不过接下来还要参加递箭仪式，恕我们先走一步。」 说完她便拉着另外两人头也不回地跑了。 泷川雅贵走了上来。「恭喜你完美将人吓跑了，房顶欢迎你。」 「别啊！」天海玲彦哀嚎。「我可是成功打消了孩子们接触过于危险事项的可能。雅你不会真的忍心这么残忍地放我在外面一边发抖一边餵蚊子吧？！」 「我当然忍心！」泷川雅贵嫌弃地把人推开。 第19页 天海玲彦很快又扒了上去。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去换衣服了，过会儿还有正事需要出席。 散步路过的小富老师看着他们远去，露出了标志性的笑容。「哦嚯嚯这边也很青春呢～」 …… 递箭仪式，一般在弓道比赛或活动之前举行，其目的则是对掌管弓道的神明表示问候，祈求参加者们平安和活动的顺利进行。 照理来说一个高中社团的合宿是用不上如此复杂的仪式的。不过弓道部中除了经验者们，还有一些新加入的成员。 因此泷川雅贵希望能让这些成员通过仪式感受到弓道的风雅与魅力。 担任射手的泷川雅贵，和作为辅佐的鸣宫凑与小野木海斗，都身着类似的黑色和服。沉稳的色彩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庄重。 三人遵照着一定的轨迹入场、鞠躬，随后移动到各自的位置上。 泷川雅贵承担着最多的工作，但他早已将所有环节铭记于心。 繁杂的仪式由他一力操持，却不会让人觉得手忙脚乱，带着一种优雅的韵律，让人捨不得移开目光。 年轻的教练将右肩的和服衣袖拉下，露出肌肉紧实的臂膀。随着他的动作，手臂上的线条也不断变换。 搭弓、拉满、射箭—— 箭矢飞射而出，直入靶心。悦耳的弦音迴荡在弓道场中，触动着众人的心弦。 直到泷川雅贵完成递箭仪式，围观的学生们才回过神来。 「好帅！」不做他想，依然是沉浸在教练风姿中的山之内辽平。「练习弓道果然好棒啊！」 花泽悠奈：「果然除了拉弓，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呢。」 白菊乃爱用力点头，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有这样的机会。 妹尾梨可依然沉默，但她眼中的期待是藏不住的。此刻她有一个更好的想法，或许她能努力成为这次纳射仪式的射手。 另一边完成了介添工作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后—— 鸣宫凑：「小野木，今天谢谢你了。」 小野木海斗：「……帽子的事，谢谢。」 两人同时开口，对上目光都有些尴尬，最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最终还是努力想和小野木海斗打好关系的鸣宫凑先开了口。「小野木，谢谢你和我一起担任小雅哥的介添。」 小野木海斗啧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谢的……小雅哥选了你，不是吗？」 对话陷入僵局。 两个少年都在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想不出更好的应答来。 这时如月七绪在远处向幼驯染招手，这才解救了他们。 「总之谢谢你帮七绪捡回帽子。团体赛……你可别拖后腿啊！」小野木海斗撂下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鸣宫凑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这下小野木海斗也算是认可他一些了。有进步！接下来就让他们好好相处吧！ 少年小跑着来到了自己的幼驯染身边，快乐地和对方分享自己与团队成员关系地改善。 竹早静弥面带微笑安静地听着，一脸慈祥，就差没直接上手抚摸孩子脑袋了。 天海玲彦看着此情此景，凑到泷川雅贵身边说起了悄悄话：「看起来你的计划成功了呢。虽然他们不一定一下子就能成为挚友，不过至少目前不会再这么针锋相对下去。你派他们出去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吗？」 泷川雅贵也颇有些惊讶。「并没有，我只是尝试着让他们多接触一下，毕竟相处多了总能更加了解彼此一些。 这次的意外一下子就让最麻烦的两人有了关系上的突破也是我事先没想到的。而且我们也是真的很忙没空出去採买东西不是吗？」 是啊……一个忙着享受难得不用负责神社杂活的悠闲时光，一个忙着远程盯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可不就是没时间吗？ 两个坏心眼的大人交换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眼神，笑了起来。 当教练/助教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闲聊结束，天海玲彦将拿在手上的和服递了过去。「去换衣服吧，我们该走了。」 第13章 被拖到祭典上的泷川雅贵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景象，有些哭笑不得。「你所说的性命攸关的大事，就是来参加晚上的祭典吗？」 走在前面的天海玲彦微笑着回头。「那是当然～我可是有好多年没有参加过祭典了，要是错过了这一次，岂不是要伤心死？」 「……」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性格，可不像是会因为这点事情伤心而死的样子。 天海玲彦的理由诉说还在继续：「而且谈到假期。怎么能没有祭典和花火大会呢？」 注视着已经欢唿着沖向各个小摊前的学生们，泷川雅贵无奈地耸了耸肩，认同了他的说法。 也罢，就在正式开始密集训练之前让他们先轻松一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可玩儿的机会了。 身为神社的继承人，泷川雅贵不仅是参加祭典，甚至都亲自举办过很多次。因此他对于此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便选择跟在天海玲彦的身边，和他一道逛逛。 比他年长的青年此刻丝毫看不出手握弓箭时的严肃与犀利，倒是和那些跑开了的高中生们有几分相似。看见什么都感觉很好奇，想要凑过去试试。 第20页 在对方又一次买多了夜市小吃试图塞给自己后，泷川雅贵终于没忍住开口：「你之前在的地方没有举办祭典的习俗吗？」 天海玲彦三下两下咽下了口中的章鱼小丸子，答道：「当然有啊。只不过之后因为一些原因再也没能举办过了。」 「那在别的城市的时候没有去参加过吗？」 天海玲彦摇了摇头，「别的地方或许有祭典，但是在那之后我的工作太忙了，完全无法抽出时间过去参加。」 而且那些安全区中的人，其实并不想看到他们这些已经算得上是半人半鬼的猎鬼人。 他们能够获得物资的支援，和可以短暂停靠的休息区就已经很难得了。不可能被欢迎深入到和平安逸的核心区去参加祭典。 在那种自己是否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都说不定的环境下，也没法奢求的太多。 当然这些事可不适合告诉这个世界的人。 得到回覆的泷川雅贵心里仍然有些疑惑，什么工作能够忙成这样。而且他似乎在天海玲彦的身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落寞，但很快就被对方掩饰过去了。 不过他也不好得继续追问下去，只能十分自然的将被交到自己手上的小吃塞回对方嘴边。这人不是喜欢吃东西吗？有吃的应该就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天海玲彦从善如流地张嘴咬下，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泷川雅贵总觉得有些手痒。这傢伙，老是笑得这么没心没肺，会让人不自觉地忽视掉他真正的感受的啊…… 可是自己对于天海玲彦也算不上特别熟悉，虽然感觉好像不该继续放着对方不管，一时却也找不到合适的接近的理由……再过段时间看看吧。 就在他还在为自己的未来雇员操心的时候，突然却被抓住一顿摇晃。只见天海玲彦激动地抓着他，手还指着另一个方向。「雅你快看那个！」 泷川雅贵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几家拉面店联手策划的大胃王活动，目前正在招募着参赛的选手。 没等他反应，天海玲彦已经拖着他往那边走了。 三和拉面的老闆一眼就看到了泷川雅贵，招唿道：「神主大人，来和大家一起娱乐一下吗？有您的参与一定会更热闹吧！」 泷川雅贵笑着摆手，「谢谢老闆的邀请，不过我今天已经吃过晚餐，就不参加了。」 三和老闆也不强求，将目光转向了他身边的天海玲彦。「这个小哥之前没见过啊，要来试试看吗？」 玲应该也不参加吧，毕竟他刚刚才吃了那么多小吃。泷川雅贵这么想着，结果就见天海玲彦刷地一下举起了手。 「要！」 老闆笑开了花，「那让我们欢迎这位……」 「天海玲彦。」 「欢迎天海小哥~」 泷川雅贵目瞪口呆。这傢伙还能吃得下东西？ 天海玲彦虽然长得高，但在有些宽大的和服衬托下，甚至显出几分瘦削，看着就不像是能吃的类型。 有了他的带领，陆陆续续又有人登上了舞台，大多是膘肥体壮看起来胃口惊人的傢伙。 从周边围观人群们的议论中还能够得知，其中两人甚至是当地小有名气的相扑运动员。他们这类人可是出了名的能吃。 因此和这些人比起来，天海玲彦并不被人看好。不过他本人倒是看起来信心满满。 参赛人员很快集齐，在三和老闆的安排之下，大家在长桌背后落座。能说会道的老闆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活动规则。「半小时内，每位选手需要吃下至少10斤的拉面。其中吃的最多的人能够获得冠军，奖金三万元。亚军和季军各奖励两万元与一万元。」 「十斤？这面得用脸盆装了吧。」 「哇哦，这么多能吃完吗？」 「老闆们这是故意刁难吧。谁一次能吃那么多啊？」 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声，三和老闆站出来解释：「这个数字可不是我们瞎定的。之前店里可以有客人成功挑战了13斤的重量。这一次我们还降低标准了啊！」 他还指着那两位相扑选手说道：「而且我们不是还有这两位力士参与吗？这一次我们的钱包看来是註定要缩水了呜呜呜。」 老闆的假哭惨遭众人嫌弃。他也不再耽误时间，等待店员将盛满拉面，比脑袋还大的碗端上桌后，举起手中的秒表说道：「那么预备——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所有选手纷纷抄起筷子，开始扒拉起巨大瓷碗中的面条。周围了想起了震耳欲聋地加油声。 和周围人不顾形象地将脸埋在碗边吸熘不同，天海玲彦的动作还算优雅。他先夹起一筷子尝了尝味道，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加快了动作。 看着他开头就落下了其他人许多，大家都将目光转到了其他看起来更加热火朝天的选手身上。 但是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发现了天海玲彦的异常。他夹面条的频率惊人，是其他人的好几倍。不一会儿，原本堆尖的面条山逐渐光速消失。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天海玲彦像是流水线输送一般的操作，开始惊嘆被他吃进去的食物都消失到了什么地方。 听到动静的选手们也下意识地朝着青年那么看了一眼，顿时开始紧张了起来，更加拼命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仓促之下几人被噎住了，只得拿起一旁的茶水一顿勐灌，这下胃里的空间又被占据不小。他们于是只得盯着碗中还剩下许多的面条哀嘆，这一次看来是获胜无望了。 第21页 然而还有一个人没有放弃。那是一个坐在最边上不起眼位置的选手，别看麻园贵胜在身材上也不是那种有优势的人，但此前他可是曾经获得过全国级别大胃王比赛冠军的。 不管什么样的选手他都见过，因此心态上比起别的业余选手来说要好得多。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因此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扫荡着食物。在速度上他并不占据什么优势，但是论数量他可不会输！ 等场上的选手一个个抬手示意放弃，连那两位相扑选手都坚持不住，挣扎着到一旁呕吐去了。围观的观众终于发现了这个隐藏的高手。 这下最后竞争的人只剩下了天海玲彦和麻园贵胜。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他们的表现。 然而天海玲彦的实力还是超乎了麻园贵胜的预料，他本人已经快要到极限了，可是旁边那个年轻人似乎还一副轻松自如的样子。 然而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并不想就此放弃。于是麻园贵胜还在机械地往自己嘴里塞着面条，连大脑都已经停滞了。 这时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了骚动。 麻园贵胜麻木地扭头，只见原本还在进食的天海玲彦已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喜悦之情立刻从他心中迸发出来，看来那傢伙已经吃不动了，胜利终究是属于他的！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天海玲彦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担忧。 麻园贵胜看着赛事的举办方工作人员走过去和天海玲彦对接，然后朝着自己走来，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对方宣布自己的胜利。 然而三和老闆过来却是劝阻道：「麻园先生，不然您还是放弃吧？天海小哥已经领先您很多了，再吃下去我们担心可能会影响到您的身体健康。」 麻园贵胜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不可能！明明他已经快将堆积在自己桌上的食物消灭干净了，那个年轻小子那儿还堆着不少不是吗？凭什么要他认输？ 此刻麻园贵胜只有眼珠子和往嘴里缓慢塞食物的手还在动弹，但工作人员还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更加忧心忡忡地解释着：「那些是天海小哥吃完了原定每人的最高配额，觉得不够重新申请的了。」 不愿认输的参赛者愣愣地盯着那些几乎接近自己刚才摄入食物一大半的份量，终究坚持不住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吓得周边一圈人立刻围上去查看情况。 说实话，工作人员们毕竟只是邻居街坊，平常就算有所竞争但也不至于意气用事到这个份上。这么逼自己到极限的傢伙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在看着麻园贵胜不仅失去了意识，没能完全嚼碎的食物还在从嘴边涌出，大家都不由得慌了手脚。大好的日子可千万不能有人死在这里啊！ 虽然已经有人打过急救电话，但总觉得再这么放任麻园贵胜下去他可能会死。 可是现场从事医务工作的人在没有合适工具的情况下，也无法让麻园贵胜将其拼命塞下的食物催吐成功，只能着急上火地看着他的状态越来越糟。 天海玲彦见状走了上去，扶助对方说道：「让我试试吧。」 或许是他刚才狂吃还丝毫不见异样的举动赢得了大家的信任，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众人决定让天海玲彦试试。 只见长发的俊秀神官已经收起了先前和煦的笑容，表情严肃地用手在麻园贵胜的后背上按了几下，随即召唤周边人退开一圈，逐渐加重手上的力道。 那些如混凝土一样被死死填进肚子里的食物在神官先生神奇力量的推动下逐渐松动，有如瀑布一般喷涌出来，吓得周围人四散躲开。 虽说场景不太美观，但这一遭过后麻园贵胜的脸色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惨白的吓人，唿吸也逐渐平缓起来。 这时救护车也终于赶到，将人带走治疗。 后续的事宜就不需要天海玲彦操心了，他愉快地带上刚到手的奖金，拉着泷川雅贵在围观人群敬佩和惊嘆的目光中，再次杀向了祭典的小吃摊。 所有人，包括自认为对他已经有许多了解的泷川雅贵都有种世界观被颠覆了的感觉。这傢伙的胃难道连接着黑洞吗？刚才吃进去的那么多东西都去哪里去了？？ 咽下一口烧肉串的天海玲彦高兴地眯着眼睛，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反正也解释不清。 食物快速消失术算是这自己这并非完全归属于人类的身体所带来的特性之一。 虽然在那个食物缺乏的时代给他带来过不小的麻烦，但在这样一个和平且富裕的年代还真算不上什么。 再说他只要不大量消耗身体的能量，也无需一直保持如此数量的进食。间歇性拿来参与下群众活动倒也不错~ 有人陪伴的轻松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几乎扫荡完所有卖食品小摊的天海玲彦暂且收工，和泷川雅贵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一边休息，一边观察起自家学生们的动向。 原本四散而去的孩子们竟然又聚集到了一起。在他们周边甚至还聚集了更多的围观人群。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天海玲彦有些疑惑，整个祭典他们都逛过一圈了，应该没什么能够吸引如此多人的项目才是。 泷川雅贵已经先一步迈开了步伐，「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到两人靠近，他们这才看清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射箭的摊子。 放置在远处的靶子从里到外不同环数标了分值，大小从中心向外递减。一侧的奖品展示架上，也给不同的东西都标上了分值。 第22页 看起来参加者需要使用十分简陋的弓箭射中靶子，累积积分来换取奖励。 不过看着那散落了一地的箭矢，以及稀稀落落几支扎在靶子边缘的箭矢，就知道战况不妙。 坏心眼的教练当即笑容满面地上前调戏学生，「如果就只有这个水平的话，县大赛的冠军可就悬了。」 「有本事你来试试……小雅哥？」差点爆发的小野木海斗在看清来人后又把脾气压了下去。 泷川雅贵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哟海斗～还是那么急躁啊～那么……中了几箭？」 小野木海斗闭上嘴，并不想回答。这成绩在他看来完全拿不出手。 如月七绪从旁边伸出头来，他可没管那么多，一开口就把自家表哥出卖了个彻底：「小海中了5箭哦～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 歪歪斜斜插在靶子最边缘的箭矢明晰了射出的主人。 「值得鼓励！」泷川雅贵可是知道这位办摊大叔的阴谋的，想赢得大奖可没那么容易。「那么其他人呢？」 被残酷的现实刺激到的青少年们沉默不语，只是纷纷用手指比划出了各自命中靶子的次数。 看了一圈下来，除了竹早静弥的四箭外，其他人基本全灭。 泷川雅贵嘆了口气，看向摊主说道：「山本叔今年也还是那么小气啊～」 摊主大叔爽朗地笑了起来，辩解道：「这怎么能算是小气呢？我只是在给你的学生们增加一点挑战罢了。雅贵也要来试试吗？」 泷川雅贵果断拒绝，他懵懂无知的童年时期给这个坏心大叔贡献的零花钱已经不少了。「您都坑了我这么多年了，还觉得不够吗？」 就凭山本摊主那用一根弯曲小木棍捆着松垮皮筋的劣质弓箭，能全中靶子已经是奇蹟，更别提十箭皆中靶心。他还是不在大庭广众之下献丑了。 没能看到自家教练施展身手，少年少女们都有些遗憾。 而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年幼女孩儿更是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的天海玲彦瞬间清楚了学生们执着于此的理由，看来是想帮这个孩子赢得她想要的奖励。对幼崽向来心软的他于是走过去蹲下身，轻声询问道：「你想要哪一个奖励，能告诉叔叔吗？」 女孩努力憋回了眼泪，看着眼前笑得温柔的男子，指了指最高处的大奖。「熊熊……」 半人高的玩具熊高居架子顶端，大长腿从架子上垂下来。 天海玲彦看了下分值，心中有数了。他摸了摸女孩的头表示安慰，随后走到了摊子边。 「山本老闆，我能试试吗？」 摊主对于自己的小伎俩十分有信心，「可以啊小哥～盛惠200元～」 天海玲彦掏出两枚硬币递了过去。忽略了老闆喋喋不休的「小哥这张脸很陌生啊，第一次来吗？看你对这个很有信心嘛，可别大意了哦～」之类的干扰。将那难以称得上是弓箭的简陋装备拿在手里观察着。 第14章 天海玲彦随意地拉了拉弓弦，确认了一下皮筋的弹性，四捨五入比麻绳也强不了多少，怪不得社里那群孩子纷纷折戟。 不过这可难不倒他。既然老闆都赚了那么多了，他偷偷开个挂应该也没啥吧。 打定主意的猎鬼师先生拿起一旁用竹子削直而成的简陋箭矢搭上弓，将弦拉到极致，微眯起眼，瞄准靶心，松开！ 「啪——」 一声轻响，竹枝脱离木弓飞射而出，精准无误地明中靶心。 天海玲彦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他的小技巧还没退步。 初战告捷，周围旁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唿，弓道社的学生们更是高兴地手舞足蹈。虽然不是自己做到的，但自家助教能够帮忙找回场子也很让人开心。 唯独即将大出血的山本老闆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天海玲彦笑了笑，平定了一下周边的喧闹，又重新做好射箭的姿势。剩下的几支箭都延续了第一箭的风采，每一支都命中目标圆圈，逐渐将空间不大的靶心填满。 就在山本老闆一脸心梗地等待着天海玲彦射出最后一箭时，人群外突然出现了骚动。 「有小偷！我的钱包被人偷走了！」尖利的女声突然响起。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被这一动静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位中年女性满脸焦急地捂着自己被划破了一个大洞的挎包，四下张望寻找着小偷的踪迹。 围观的人们见状也开始帮忙寻找其小偷的踪迹来。 不过祭典人员密集，在加上因为天海玲彦他们的举动聚集过来了更多的人，这让追踪小偷变得艰难起来。 就在这时，泷川雅贵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一个与周围东张西望的人群们举动有异的身影，那人不仅没有帮忙寻找，甚至在小心翼翼地挤开旁边的人，往人群外撤去。 蓝发的神官下意识地就朝着那边大喊：「穿灰的那个傢伙，站住！」 失主的目光顺着他看着的方向转移到那个逐渐远离的鬼祟身影上，随即便发现了自己那色彩独到的失物的痕迹。 她抬手一指，「我的钱包！快拦住他！」随后用力迈开不算太长且有些过分圆润的腿，努力追了上去。 刚脱离人群的小偷一回头就看见了气势汹汹扑腾着追过来的失主，对方那足有自己两三倍庞大的身影威势十足，他总觉得要是被抓到绝对会死的很惨。 第23页 小偷也被吓得一个哆嗦踉跄了一下，随后撒丫子就跑。 在大多数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自觉应当为治下氏子财富安全尽责的泷川·合格神主·雅贵便已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长期锻鍊带来的优秀体能，让他很快就追上了小偷，直接伸长手臂想要抓人。 被扯了一把衣袖的小偷瞬间失去平衡，狼狈地摔了一跤，手中却依然不捨得放开自己偷到的鼓鼓囊囊的钱包。 但几乎被逼到绝路的小偷却也凶相毕露，他反手掏出匕、首，勐地朝着接近自己的泷川雅贵划去。 年轻的神主一时不察，被锋利的刀刃划伤了胳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泷川雅贵吃痛地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了手。 原本想要跟上去帮忙的一般民众也因为兇器的出现而不自觉地退却。 眼看追击他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小偷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继续朝远处逃走。 然而下一刻，莫名的冷肃笼罩了他的全身，几乎要将他镇在原地。 随后几声破空之音从他身后传来，破风而来的箭矢带着唿啸声在空中划过几道肉眼难辨的幻影。 小偷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躲避不及，只能任由箭矢穿透他的衣袖和裤筒，将他整个人钉在墙上。 被他拿在手里的匕、首也没能逃过箭矢的攻击，刀刃与竹枝撞上似乎完全失去了金属的坚韧，应声断成两截。 紧随其后的几支箭矢更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脸颊两边，只差一点点就能把他的脑袋整个扎满窟窿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先前还是低估这位神官的实力了。 「我劝你不要乱动，不然下一箭就要瞄准你的脑袋了。」天海玲彦的声音远远传来。 不用他提醒，此刻的小偷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自己不过是偷了个钱包而已，用得着用箭矢给他来个人体描边吗？！ 再说现代能有人做到这个地步也太离谱了一点吧，用的还是这种垃圾弓箭。这确定不是什么大河剧里跑出来的不科学英雄吗？ 而且最后划伤他脸颊的那支箭所带的寒意，差点把他脸都冻僵了。这绝对就是所谓的杀气吧！ 这么兇残的武道大佬不好好搁道场里发光发热，跑到这种小祭典上来亲民地给不认识的孩子赢玩具熊是什么离谱操作啊！悲催小偷在心里化身尖叫鸡。 贼人被困住，负责安保的人员围在墙边蹲守，等待着警察们的到来。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喝彩声。 「年轻人做的好！」 「小哥厉害！」 「神官大人好棒！」 「……」 可惜被夸奖的对象本身却丝毫没有高兴的样子。他一心只记挂着那个受伤的身影，快速走了过去。 另一边，收到助教委託的学生们急匆匆地找来了急救箱，交给满身肃杀的天海玲彦。 强行压下涌动的杀气，守在泷川雅贵身边的天海玲彦放开了以防万一所採取的压迫止血的动作，仔细观察着伤口处的情况。 受伤的青年反倒安慰起身边的人来：「不用紧张，只是划破点皮而已，我小时候被断裂的弓弦弹伤都比这个严重。」 伤势虽然没有对方所说的那么轻，但伤口处的血液已经有了凝固的迹象，确实没有伤到主要血管。 天海玲彦的脸色这才柔和了一些，但语气依然严肃：「以后没搞清楚状况不要盲目地冲上去。万一对方笃定就是要杀人呢？你挡的住吗？！」 泷川雅贵歉意地笑了笑，「让你担心了。」他乖巧地看着天海玲彦给自己清洗干净伤口，包上绷带。 「小雅哥还好吗？」 「伤的严重吗？」 「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 泷川雅贵很快就被凑上来的学生们团团围住，他在安抚孩子们的间隙，看了一眼被挤到一边后，已经转身回到射箭摊子旁的天海玲彦。 年轻的神主心情有些复杂。总觉得玲他……对自己受伤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烈了一些？自己在他心中有这么重要吗？ …… 另一边的天海玲彦强硬地将被自己故意毁坏了的弓箭的赔偿塞到老闆手上，在对方赞赏和心痛交织的目光中，换了一把弓补上最后一箭，成功拿到了大玩具熊，交到了满脸期待的女孩儿手中。 「谢谢大哥哥~」女孩儿甜甜地喊着，那么好看的人她叫叔叔总觉得把人喊老了。就该叫哥哥才对！ 天海玲彦没有纠正对方的称唿，只是抬手摸了摸小朋友毛绒绒的脑袋，直到把原本柔顺的头髮搓成了爆炸头，他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情绪不太正常。 然后某个做鬼心虚的无证神官在老闆一副「你在干什么？」的表情中，重新给孩子编好了小辫，又盯着女孩儿天真烂漫的微笑看了看，这才勉强将自己心中濒临爆、炸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该清楚的……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之前的那个年代了，不会有人因为一点儿伤口就感染上妖鬼的毒素而死去。 他不该採取这么激进的攻击手段对待一个普通小偷才是。 希望其他人不要在意他的异常吧，不然自己的谎言可要越编越多了。 …… 等泷川雅贵安抚好了担忧不已的学生们，警察终于赶到。 被大家看住的小偷此刻还被钉在墙上，虽然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痛苦，但并没有人想要解救他。这种偷窃还伤人的傢伙没什么可值得同情的。 第24页 一个年轻的警察试着拨弄了一下竹枝，惊讶地发现这一简陋的箭矢竟然深入墙中，拔不下来。 此外，几个不相信的青年也上手试了试，随即惊嘆于射箭者武艺的高超。 总之最后警方挣扎许久，在冒着犯人被掰断的竹子枝条划伤的风险把人从墙上摘下来，还是去求助那一位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大佬之间选择了后者。 一方面是如果执法期间对犯人造成伤害有可能被投诉，另一方面，未能亲临现场的警员也很好奇他们这个片区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武道高手。 天海玲彦无奈，原本不想再引人注意的他只得重新站到了视线的中心，像摘掉不小心裹挟进头髮中的草叶一般，轻松地将箭矢从墙上拔了下来。 被用奇怪姿势钉住的小偷早已浑身僵硬，获得自由后也没法及时调整自己的姿势。 并不打算接住对方的天海玲彦任由小偷「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痛唿。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畅快。 警察将一瘸一拐的小偷架走时，对方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竟然大声叫嚣起来：「你们别只抓我啊！这傢伙刚才可是想杀我！」 回忆起某些糟心记忆的天海玲彦一个眼刀飞过去，成功让人闭嘴。 「行了你，偷窃、抢劫、伤人……还嫌自己犯的罪不够多想再加个诬陷吗？！」警察拉了小偷一把。都被惩罚过了，还敢这么挑衅对方，这傢伙的胆子也蛮大的。 至于另外这位差点被诬陷的对象，似乎也是神官来着。那么下次神社的祭典派这位拿着长弓震慑现场，他们的工作是不是能轻松不少？ 警官先生幻想着未来的片刻摸鱼时光，将这个搅乱秩序的傢伙拎走了。 同时被请走的还有几位涉事的当事人。 被抢包的阿姨坐在副驾上，和开车的警官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刚才的经歷。后座上的两人却难得的沉默。 天海玲彦紧贴着门边，视线一直看向窗外。 泷川雅贵看着对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一刻，他只觉得后座间的间隙仿佛像两个世界一般遥远，将自己和天海玲彦隔了开来。 这个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两人做完笔录回家。 泷川雅贵走在前面，天海玲彦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一股莫名的郁气从蓝发青年的心中升起，他故意突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那人虽然分心地靠近了许多，但灵敏的反应依然让他在撞上前者时停了下来。 天海玲彦看到突然回头瞪他的泷川雅贵，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他四处看了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啊……雅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看出天海玲彦的疑惑，泷川雅贵更来气了。 他强硬地掰过对方的脸，注视着对方。 「我说你这傢伙，死皮赖脸地凑上来的是你！现在又在躲些什么？」 天海玲彦沉默良久，吐出一句：「如果是雅的话，应该是清楚那副弓箭所能承受的极限吧……」 无论技法多么高超的射手，都不可能用那副破烂弓箭做到如此程度。他情急之下偷偷使用了一点儿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对弓箭进行了改造，这才实现了刚才的效果。 这也是最后他要毁掉弓箭的原因，以防有人从中察觉到什么异常。 可是现在看来，他和普通人不同这件事终究是隐瞒不下去了…… 第15章 天海玲彦低着头，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质疑。然而他却没听到预想中的话语。 「那又如何？」 「……什么？」天海玲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泷川雅贵认真地看着他。「我是说——那、又、如、何？」 一字一顿的声音，重重地敲在这位背负无数秘密的猎鬼人心底。 蓝发的青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你的特殊，从你一夜之间就能从重伤恢復到可以搭弓射箭的程度时，就已经展露无疑了吧。正常人类可没办法做到这种事。我有逼你承认过些什么吗？」 天海玲彦错开了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没有的话你躲什么啊！」泷川雅贵很想抓着对方使劲摇晃，把天海玲彦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子给摇清醒一点。 「我没有探究你过去的打算，也并不介意你隐藏了什么秘密。只要你不伤害到我们，我就依然把你当做朋友。况且我要是介意这个的话，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让你留下来的。」 看到长发青年的态度有所松动，泷川雅贵接着道：「我不知道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但我受伤的事并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全部都揽到自己身上！」 天海玲彦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那你那一副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懊恼得想要提前预判小偷的行动，把他干掉以绝后患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天海玲彦他对上泷川雅贵那双透彻的蓝色眼睛，又哑了火。 看着对方再次陷入沉默，泷川雅贵不由得扶额，「真是的，我这么多年的涵养都毁在你身上了。」 他上前一步，抬手按上天海玲彦的脑袋，像对待自己的学生们一般用力揉搓起来。 「再怎么说我也是成年人了，你多少也该对我多一点信心吧？」 第25页 向来能言善辩的猎鬼师第一次体会到被人说到无言以对的感觉。不过那些捆绑在他身上的枷锁似乎不起解脱了一些，原本沉重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不少。 他抓住了那只在他脑袋上作乱的手，在泷川雅贵满脸这傢伙终于有反应了的欣慰目光中，用空闲的手拨乱了青年的蓝发。 泷川雅贵也不退缩，继续摸着某人的脑袋。一来一回之后，街上很快就出现了两个顶着爆炸头的傢伙。 二者对视半晌，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 嬉闹结束，调整好心态的天海玲彦向泷川雅贵伸出了手，说道：「抱歉，之前让你担心了。那么亲爱的泷川先生，我们回家吧！」 泷川雅贵无奈一笑。「手拉手……你是小学生吗？」 「拉吗？」天海玲彦脸上灿烂的笑容不变。 「既然你那么希望的话……」泷川雅贵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天海玲彦抓住他，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一扯—— 完全没反应过来会有这种展开的青年一下子扑进同伴怀里，他正想开玩笑说对方是不是需要一个友好的抱抱，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带着蹿进林子，飞身上树，开始在树梢枝头穿行。 他有想过在和天海玲彦摊牌之后，自己的三观可能会被颠覆。但他没想一下子被颠覆得那么彻底啊！ 要不是看在维持成年人面子的份上，他估计真要大叫出声了。 随着与神社的距离越来越近，泷川雅贵的内心从尖叫逐渐转变为麻木，这傢伙是真的不打算再隐藏自己的特殊了是吧？！ 风在耳边唿唿的吹着，被人抱住的泷川雅贵却感受不到凉意。相反，对方紧贴着自己身上的地方传来的温度甚至有些灼热。 但是，被一个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抱在怀里，怎么都觉得好别扭啊！ 可惜身处于危险地方的泷川雅贵此刻也不敢乱动，生怕一不小心干扰到天海玲彦，让他们一起从树上摔下去。 于是一番纠结过后，泷川雅贵还是选择了保持现状。不过这个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周身暖融融的温度，多少有些催眠了。 不经意间，蓝发的青年缓缓闭上了眼睛。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唿吸逐渐平缓，天海玲彦收敛了自己的动作幅度，轻巧地跳下树，朝着泷川雅贵的房间走去。 把人安置好后，天海玲彦才轻手轻脚地在他身边躺下。 这折腾的一天，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 和日常放学后的常规训练相比，黄金周的集训在时间上要充裕得多。因此学生们在自己练习的同时，也有更多的时间观摩教练们的展示。 比起腰痛无法上场的森冈富男，以及划水成性的天海玲彦，主要的学习对象还是集中在泷川雅贵身上。 风姿卓越的青年教练一箭箭射出，弦音悦耳，长弓在手中自然迴旋。 一直偷瞄泷川雅贵动作的小野木海斗凑了过来，请求道：「小雅哥，我想学弓返！」 「弓返吗？」泷川雅贵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那种东西并非是刻意练习所达到的。当你能把自己的射形练习到正确又优美时，自然而然就能做到弓返了。」 被拒绝的红髮少年有些郁闷。 蓝发的教练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说道：「而且你们现在也快到比赛的时间了。这时候改变手法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小心命中率下降哦～」 不过如果能这么简单就被说服，那就不是小野木海斗了。「我就想了解一下！小雅哥随便说点儿什么吧！」 泷川雅贵犟不过学生，只得简单传授了一下能够引起弓返的手法。 学到技巧的少年兴沖沖地离开了。虽然教练不建议他改变手法，但偷偷抽空练一下也不是不行。 山之内辽平听到有帅气的手法也十分好奇，不过他清楚自己习箭时间尚短，目前已经是弓道部中垫底的存在了，可不能再因为这个给同伴拖后腿。只好遗憾地嘆了一口气，继续自己的基础练习。 不过他的嘴可没闲着，不练不等于不能打听更多的消息啊！「吶吶～天海老师也会弓返吗？」 「嗯……如果刻意留意的话是可以做到的。但如果不注意的话，我是做不出这样的手法的。」 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互相矛盾的说法让学生们都不着痕迹地看向了他。 夹在教练和助教中间的山之内辽平左看看右看看，颇有些不知所措。高个子的少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心里万分纠结他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 看出了少年的慌乱，天海玲彦安抚道：「不用这么紧张。这并不代表着你们教练或是我之间有一方说的不对。我想想该怎么解释……」 长发的助教老师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大家先来回答一个问题吧。弓道这两个字中，你们觉得最重要的是哪一个呢？」 妹尾梨可举手，「应该是道吧……我们修习弓箭的目的是专注于心性的培养，最终从练习中领悟属于自己的道。」 天海玲彦鼓了鼓掌。「说的不错！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弓道的重点并不在命中，而是在于射形的圆满，和身心的修行。正如万物的始终一般，一切都有其开始和结束，一张一弛之间，达到和的境界。练习弓道也是一个张弛轮换的过程，因此才会因自然放松而形成弓返的现象。但我所学的和你们的正好相反，更注重于前者弓的部分，而不需要去思考道的部分。」 第26页 大部分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有一向留意各种细节的竹早静弥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天海玲彦将这一切收入眼底，脸上露出笑意。「看来静弥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那就由你来接着解释吧。」 沉稳的少年下意识地想要推眼镜，却忘了练习前已经换了隐形，一时推了个空。 但他并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淡定地放下手说道：「玲老师曾经说过自己修习的箭术更偏向于武射系。」 「武射衍生于战斗。为了连续射箭，就始终需要让弓处在随时能够使用的状态。因此弓返这种会让弓弦旋转到手腕外侧，不方便连射的手法就会被避免。」 天海玲彦欣赏地点头，接着道：「正是这个道理。有时我们甚至会增加更多防滑的手段来防止弓返的发生。毕竟在危险时刻射慢了一箭，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青年刻意压低的尾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众人无奈地露出助教又开始吓人的表情，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和平的现代社会哪里还有有人拿着弓箭上战场啊？先不说弓箭的杀伤力如何，关键得先找出个战场来喂！ 只有多少猜出一些真相的泷川雅贵有些难过，这傢伙之前所在的世界，究竟是有多么混乱啊。 虽然他同样没有经歷过战乱，可平常新闻报导中那些海外动盪区域的事情，光看着都已经足够触目惊心了。更何况是像天海玲彦这种亲身处于那个环境下的人。 即使是到了这个世界，从对方的某些举动中还是能够感受到战争给人留下的阴影。想要实现让天海玲彦放下过去，轻松愉快生活的这个目标，看起来还任重道远。 聊天结束，练习继续。 收穫了新知识的少年少女们更加兴致勃勃，为这自己能有一天自然形成帅气的弓返而努力。 然而总有些想要偷跑的存在。 小野木海斗在练习期间会趁着教练移开视线的时候，时不时地尝试放松手上的力道，让弓弦被反弹的力道带动旋转。 稍有成效就会露出激动的表情，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将嘴角的弧度压了下去。 这一举动并不能瞒过观察着各个学生状态的三位老师们。 天海玲彦凑到淡定如老僧入定的另外两人身边，问道：「你们不打算阻止吗？」 「哦嚯嚯嚯……年轻人的挑战精神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磨灭的。」森冈富男对此见得很多了，奉行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 表面温和实则黑心的教练先生笑容不变。「等到海斗被现实毒打一次，他就会清醒了。」 天海玲彦：…… 小野木海斗知道他家小雅哥其实是那么坏心眼的一个傢伙吗？！不过，他喜欢！ 同样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的助教先生也愉快加入了看戏的行列。 第16章 又当了几天苦力后—— 小野木海斗看着认真练习弓道的女生们，再看看拿着各种洒扫工具上蹿下跳的同伴们，终于忍无可忍，为改变自己身为下仆的悲惨命运掀起了的号角。 他攥紧手上的抹布，向在场边悠哉喝茶的两位教练提出了申请：「小雅哥！我们重新比赛一次吧！」 泷川雅贵思索了一下，说道：「也是，这么多天下来也该给你们一次新的机会了。正好检验一下大家这几天的训练成果。作为对你们之前辛勤工作的奖励，你们可以对女生队伍提一个要求，比如变更选手阵容之类的……」 蓝发的青年一边说着，一边还装作不经意似的看了一旁某个划水的傢伙。 男生们顿时眼睛一亮，凑到一起讨论起来。 最后五人协商的结果，就是将鬼之射手小富老师换成天海玲彦，同时天海玲彦还需要按照正规的弓道比赛流程来射箭。 天海玲彦挑眉，「你们觉得用这样小手段就能有获胜的机会了吗？」 如月七绪面带笑容地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no～这可不是什么小手段，这是在合理地利用战术！小雅哥不是说可以提要求吗？那我们当然要努力给自己创造优势了。天海老师虽然厉害，但使用不擅长的射法，也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吧！」 长发的助教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么我拭目以待。」 如月七绪看到他的表现有些迷茫，难道他们的这个计策不好吗？还是说助教老师还藏了什么杀手锏？ 「七绪！过来准备了！」小野木海斗唿唤着自己的幼驯染，脸上满是对接下来比赛的期待与自信。 看着同伴们信心满满的样子，如月七绪也把突如其来的担忧抛到了脑后，快步跑了过去。 一旁围观的女生们同情地看着被教练忽悠瘸了的男生，强忍住笑意，转身开始了自己的准备。 很快两个队伍集结完毕。 男生一方依然是上次的站位，大前—如月七绪，二番—山之内辽平，三番—鸣宫凑，四番—竹早静弥，落—小野木海斗。 女生这边则有了些许改变。泷川雅贵的站位提前到四番，落则由天海玲彦担任。 上场前，长发的助教不着痕迹和黑髮的男生部长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和身边的教练先生小声确认了几句，这才按各自的站位排好。 担任裁判的森冈富男站了起来，说道：「大家、记得注意自己的射形和动作啊！那么，比赛开始！」 第27页 这一次轮到女生们先射。 站在女生混合队最后的天海玲彦从男生队伍前经过时，看了一眼斗志昂然的小野木海斗，随即跟了上去。 看着天海玲彦步伐稍显生疏的样子，男生们都有些激动，只除了小野木海斗，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 身为堂兄弟的如月七绪第一个发现他的异样，关切地推了推小野木海斗，小声道：「小海，你怎么了？」 小野木海斗被从天海玲彦那一瞬间泄露的沉重压迫力中唤醒，摇了摇头，「我没事，继续看吧。」 刚刚那种被勐兽盯上一般的危机感是什么？他们真的能赢过女生队吗……等等，想什么呢？！他们一定要赢下比赛，拥有正常训练的机会！ 暗下决心的少年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跟在同伴身后，向自己的站位走去。 十个靶子整整齐齐地挂在土墙上。 女生先发。 第一箭的妹尾梨可依然沉稳。如月七绪的表现也一如往常。 第二箭的白菊乃爱还有些生疏，遗憾地将箭矢射到了土墙上。男生方的山之内辽平也和她半斤八两，同样未中。 第三箭的花泽悠奈抿了抿唇，势要把小伙伴的遗憾补回来。她认真瞄准靶子，一箭正中，要不是正在比赛，她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鸣宫凑也努力地想要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可惜过早放箭还没纠正的他只能遗憾脱靶。 第四箭泷川雅贵和竹早静弥的命中率都毋庸置疑，顺利让森冈富男在记录成绩的本子上添上了两个圆。 看着大家之前的表现，小野木海斗咬了咬牙，他紧盯着前队落位的天海玲彦，等他射出箭矢后，就轮到自己了。 不管对方是助教也好老师也罢，他一定要顺利中靶，说什么都不想再当下仆了！ 心中执念尤为强盛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握弓的角度与力道，与以往已经有所偏离了。 跨步、抬手、拉弓。 无言的气势从天海玲彦的身上扩散开来。伴随着悦耳的弦音，长箭毫无悬念地正中靶心。 可恶！他可不能输！ 小野木海斗举起自己手中的长弓，瞄准箭靶，松手—— 长箭出乎他预料的，深深扎进了一旁的土墙中。 暗红色头髮的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为什么？箭矢不是应该射中靶子的吗？他明明已经瞄准了不是吗？ 第二轮、第三轮……第五轮。 小野木海斗就像被弓箭之神诅咒了一般，向来命中率在弓道部中领先众人的他，竟然只射中了一次靶子。 天海玲彦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挡在他的面前，让少年不禁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不用多说，这一次的比赛依然是以男生们败北为结局，而且比上一次输得更惨烈。 现在是个人都看出小野木海斗身上的不对了。 如月七绪担忧地想要上前询问情况，却被竹早静弥拉住了。 黑髮的少年开口：「接下来的事交给玲老师他们。过会儿才需要你的配合。」 橙发的少年很聪明，他立刻想到了这事或许和部长有关，当即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竹早静弥安抚地笑了笑，「看着就是了。」 其余所有人看向了场中，只见天海玲彦向着依然在原地发愣的少年走去。 「小野木海斗！」刻意提高的声调和足够响亮的音量，将红髮少年从自我怀疑的情绪中拽出。他有些惊惧地看向那个长发的身影。 严厉的声音继续响起：「举起你的长弓来，搭好箭矢！」 几乎失去自我思考能力的小野木海斗照做了，他僵硬地摆出了准备射箭的姿势，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 熟悉的摺扇被助教握在手中，用不至于造成他受伤却足够带来疼痛的力度在他手腕上方敲了下去。「手腕向下压。」 下一刻，摺扇转向他身后，敲在了少年的肩膀上。「肩膀再打开一点，不要缩着。」 之后摺扇每敲击一个地方，都指出了少年射形上的缺陷。 小野木海斗犹如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一般，下意识的调整着自己的动作，回归到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姿势上去。 终于满意的天海玲彦吐出了最后一个词：「放箭！」 弓弦震颤，弦音奏响，长箭轻轻松松地扎进了靶心。 「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吗，海斗～射形可是最重要的，可不能顾此失彼啊。」熟悉的嗓音让差点消失的光芒重新出现在少年眼中。 「小雅哥，我、抱歉……」小野木海斗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射形出现偏离的原因，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泷川雅贵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看来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那么我们就接着开始下一课吧！」 他看向身边之人，「玲。」 天海玲彦会意，走向了前方。 虽然泷川雅贵回头召唤了另外两个学生：「竹早同学、七绪同学，你们也过来吧。」 竹早静弥拿上弓箭，拽着一头雾水的如月七绪走了过去。自己站在天海玲彦左边，让如月七绪站在自己和泷川雅贵之间。 五个人一字排开，站在了弓道场中。 教练先生微微低沉的磁性嗓音继续：「接下来由我们五个人射一局吧。海斗，这一次我要你认真地观察每个人的气息和节奏。」 第28页 这一次，身为队友的天海玲彦展现出的是十分可靠的实力，长箭毫无疑问地正中靶心。 在良好开头的带动下，竹早静弥和如月七绪也展现出了自己最佳的实力。 紧接其后的泷川雅贵完美地融入了前人的气息中，将胜利的意念再次巩固。 众人的弦音在小野木海斗心头掀起波澜，沖刷着他内心的迷茫和无措，清楚地告诉他，此刻的他并非一个人在战斗。 在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氛的裹挟下，少年拉开弓弦，熟练而自然地射出长箭，穿透靶子。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一种明悟从心头升起，他似乎知道教练他们的意思了。 第17章 「团队合作吗……」小野木海斗喃喃自语了一会儿，握紧拳头，走上前来。 他深深地鞠躬，大声道歉：「对不起小雅哥！在能保持住自己的射形之前，我不会再刻意练习弓返了！」 如月七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自家表哥竟然也能有这样坦率的时候。 其他男生们也为小野木海斗的及时醒悟感到高兴。 泷川雅贵欣慰地笑了笑，拍着红髮少年的肩膀夸赞道：「很好！」 被表扬的小野木海斗重新拾起笑容，站起身来。 可惜他随后就被自家小雅哥的下一句话打回现实：「不过接下来的杂活还是要拜託你们了。」 回想起惨败的结果，男生们也都开始垂头丧气起来。 深谙适可而止理论的泷川雅贵也不会一直敲棒子，该给甜枣的时候还是得给。「这样吧，如果你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扫完道场，之后就可以进行训练如何？」 这回限定了工作内容，男生们第一次觉得干活有了盼头。 山之内辽平撸起袖子，「哟西！虽然很可惜只差一点就能打败助教，但现在工作量减少了也不错。大家沖鸭！」 「哦！」x n 白菊乃爱终于没忍住，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那可不是差一点，是本来就不可能好吗？！」 「白菊桑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还是很有希望的！」山之内辽平有些不服，助教的姿势那么僵硬，能全中绝对是巧合！绝对！ 花泽悠奈无奈扶额，看来不说明白，这些干活干傻了的木头脑袋们是反应不过来了。 「我说你们啊……还记得天海老师之前在祭典上的表现吗？」 男生们愣愣地点头，那位神奇的助教先生不就抓了个小偷，然后帮小朋友赢了只玩具熊吗……等等！ 没等他们回应，褐发的少女继续道：「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射中靶子，还把小偷毫髮无伤地钉在墙上，你们是怎么觉得多走了几步路就会影响到天海助教射箭的？」 男生们瞬间惊醒。 对啊！ 之前天海助教也不是没有演示过礼射，不能因为对方天天拿把扇子晃悠来晃悠去不上手射箭，也没参加过弓道比赛，就真的以为对方不熟悉比赛这一套啊！ 明明是一个很容易就能联想到的问题，为什么他们之前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呢？ 四人默契地看向了为带歪他们做出巨大贡献的罪魁祸首—— 笑得人畜无害的教练先生首先抛出了可以换人的论调。一向靠谱的部长同学则提出了生疏技术可能影响命中率的推测。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啊？！」山之内辽平指着两人的手都在颤抖。 鸣宫凑也颇为怨念的看向自家幼驯染，怎么小伙伴连他也一起坑呢？ 竹早静弥淡定地微笑着，丝毫没有忽悠了一把部员们的自觉。 如月七绪倒是若有所思，他按下了从歉疚到醒悟再到生气的表兄，问道：「教练和部长是为了解决小海的问题吗？」 泷川雅贵笑容不变，「你已经猜到了啊……是的。亲自体会射形改变带来的影响，比口头上的说教来得更有效，不是吗？」 竹早静弥接上了教练的话：「所以泷川教练让我帮忙引导了一下你们的想法。同时玲老师会利用一些气势上的小技巧，对小野木的发挥进行干扰，帮助他更好地把问题暴露出来。」 被如此针对的小野木海斗既是郁闷又是感动，别扭地「哼」了一声，红着脸扭过头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谢谢」。 事情说开，错误修正完毕，男生之间的关系又拉进了不少。 他们没到一个小时便飞速完成了各种工作，高高兴兴地拿起各自的长弓，理直气壮地站到了弓道场上。现在没有人能用任何理由阻止他们练习射箭了！ 接下来的弓道场中萦绕着一种高度集中的氛围。在这种气息的感染下，一整天的练习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畅快。 拉开的每一次弓弦都能让他们有所收穫，射出的每一箭都能让他们对自己的射形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一次又一次，仿佛停止这个概念已经消失在了弓道场中。 到最后，大家都喘息着靠在了墙边。男生中练习得最夸张的几人更是直接躺到在了地板上。 然而他们即使身体上下都感到了疲倦，精神却依然紧绷着，眼中如火焰般跳跃的热情却依然没有退却。 泷川雅贵抱着手再次走了过来。「都已经练不动了吗？」 仿佛濒死咸鱼一般瘫倒在地上的小野木海斗挣扎着爬起来一半，「我、我还可以继续！」 第29页 他丝毫没注意自己身后静静地蹲了一个人。 下一刻，在其他人同情的目光中，小野木海斗被天海玲彦一扇子戳在腰上，「噗通」一声又栽了回去。 如月七绪无奈地捂住脸，自家这个表哥可真是喜欢逞强啊。 恶作剧达成的助教先生愉快起身，比划了一个敬礼的姿势说道：「报告泷川教练，风舞高中弓道部部员无一倖存。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泷川雅贵调皮地对长发青年眨了眨眼睛，「那我们就开始吧～」 天海玲彦闻言上前一步，一只手拎起高个的山之内辽平颠了颠，随后用力把人甩上肩头扛着。另一只手则环着小野木海斗的腰把人夹了起来。他无视两人的惨叫和挣扎，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剩下的几人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惊人举动感到迷茫时，如月七绪也步上了他们后尘，被泷川雅贵弯腰抱起来。 橘发少年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部长大人，惊唿「部长救命！」 竹早静弥虽说没像小野木海斗他们一样躺地上，但也不剩多少体力了。只能给对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如月七绪的这一举动除了把竹早静弥带了个趔趄之外，没起到别的作用，依然被蓝发的教练从部长身上撕下来带了出去。 倖存者们惊恐地扭头看向端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森冈富男，「小富老师！教练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啊？！」 老人家没有解释，只是笑容满面地说道：「哦嚯嚯嚯……大家看着就好～是好事呢～」 接下来男生们都体会了一把当麻袋的感觉，被两位身强力壮的教练抗走扔进了面包车里，东倒西歪地摔成一团。 拒绝了教练搬运的女生们互相搀扶着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叠罗汉般一个压一个，却因为体力不足做不了大幅度的动作，只能倚靠在一起你推我搡却怎么都分不开的几人。以往那些能够引起青春少女们关注讨论的俊脸都被挤变形了。 她们顿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泷川雅贵无语地上车将人分开，分别塞到后排座位上坐好，这才让女生们上了车。天海玲彦和森冈富男也跟着坐了上去。 蓝发的青年扫视一圈确认了一下人数。「很好！人都到齐了。那就准备出发吧！」说罢拉上了车门，朝驾驶室走去。 终于缓过神来的妹尾梨可询问着前座上的人：「玲老师，我们究竟是要去……？」 「好奇吗？」天海玲彦眯着眼前回头，看到了一连串点头的动作。「既然你们那么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直接公布答案吧——下一站、温泉！」 欢快的唿声响彻车内，震得刚上车的泷川雅贵都愣了愣，随即失笑，「真是的，我还打算给大家一个惊喜呢～」 天海玲彦含笑的眼眸中充斥着调皮的光芒，「让大家提前酝酿一下高兴的情绪，不也挺好吗？」 年轻的教练无奈耸肩，「真是拿你们没办法。那么大家坐稳咯～出发！」 「哦～」x n 第18章 旅馆的天然温泉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不少游客都会慕名而来。 好在现在的时间相对还早，因此弓道部一行人得以独享温泉。 和安静下车的女生们相比，男生这边就显得欢乐多了。 刚才车上的短暂休息让他们多少积攒了点体力，几人互相勾搭着，以一种丧尸出行般的僵硬动作，一边互相嘲笑，一边挪进了预定好的房间。 前方带路的侍应生小姐姐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维持住自己僵硬的微笑表情，而没有在客人面前失礼地大笑出来。 旅馆老闆向泷川雅贵投来了怀疑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说道：「雅贵啊……训练学生可要适度啊……」 泷川雅贵哭笑不得地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您想的那样，他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不是我的问题！」 天海玲彦从他背后扑了上来，靠在青年肩上，辩解道：「老闆这您可就误会了。这都是小少年们自发挥洒热血的结果，我们可不好得阻止～」 「原来是这样吗？」老闆缓和了表情，「那晚饭多准备点好吃的，训练真是辛苦他们了。」 长发青年举手，「我想吃烤鱼！」 「划水怪没有点餐的权力！」老闆状似冷酷地拒绝。 「诶？！我怎么暴露的？雅～是不是你出卖了我？」天海玲彦假装生气地和同伴控诉。 泷川雅贵看着眼角含笑的老闆，多少猜到对方是刚刚听到了孩子们关于「划水的天海助教居然也那么厉害的」评论，这才想要逗年轻人玩的。 天海玲彦自己也清楚，只是故意想带他一起罢了……既然如此，那就加入吧！ 蓝发的青年凑近友人，「如果是我做的，玲想怎么办呢？」 似乎是没想到他真的会回答，天海玲彦愣了一会儿，开口道：「那你过会儿的冰牛奶就归我了！」 「我拒绝！」泷川雅贵微笑。 「拒绝无效！」天海玲彦扑过去装作挠他。 在老闆看戏的目光中，两人打闹着结清了今晚的费用。 围观完学生们的惨状回过来准备找老闆聊聊的森冈富男看到前台的景象，不由得笑眯了眼睛，「哦嚯嚯这边也很青春啊～」 …… 不久后，分散的众人在温泉门口相遇了。 第30页 由于现场青春元素过高，连带着那灰扑扑的统一浴衣都变得可爱起来。 最为直观的感受就是男生们齐齐转开的眼神，总觉得好像有些不自在。 但也有特例，在一片锯嘴葫芦中，如月七绪大声赞扬着女生们的可爱，顺便和与自己志趣相投的花泽悠奈一起调侃起其他人来。 不知道是温泉辐射出来的温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其他人的脸都开始泛起了红晕。 丝毫未察觉气氛不对的两个暖色系脑袋还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终究有人忍不住上前，在出头者的带领下，最终以这两人被各自的同伴「绑架」进温泉作为结局。 不久后，老老少少都沐浴完毕，齐刷刷地坐到温泉池子中，一时间竟然莫名的安静，似乎不復刚才的轻松与欢乐。 山之内辽平左看看右看看，尴尬地想将自己缩进水中，可惜以他的身高来说，如果不整个人躺下的话实在是有些难度。但这样又难免会触碰到其他人。 高个的少年颇有许委屈巴巴的缩成一团，心中祈祷着赶快有个人来打破此时的宁静。他没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盯着某处的目光，吸引了另外一个人的注意。 天海玲彦率先开了口：「辽平一直盯着我看，是想问我什么问题吗？」 「啊？」山之内辽平回过神来，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在发呆，不是有意要盯着天海老师的……」他有些愤怒于自己先前为什么不换块儿石头盯着，现在这解释听起来不那么让人信服啊！他瞬间就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怎么办？ 看出了他的窘迫，如月七绪出声拯救：「嗨嗨～让我来吧！天海老师～我有问题～」 天海玲彦点头示意他可以直接问。 橘色头髮的少年也不客气，开口道：「天海老师的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伤疤呢？啊、当然如果是不方便回答的话，您也可以不说。我只是随便好奇一下。」 天海玲彦愣了一秒，随即笑着说道：「这倒也没什么方不方便的。不过那会是一个挺漫长的故事了。你们想知道吗？」 男生们齐齐点头。另外两个教练也将目光投了过来。 竹墙背后的女生汤池中也传来了花泽悠奈的唿喊声：「玲老师坐到中间来吧～我们也想听！」 天海玲彦无奈，在众人的催促中坐到了隔墙边，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供奉着古老神明的神社。侍奉于祂的神官们人数虽不多，却都精通武艺，尤其是弓道。 因为他们神社所在的山林中，栖息着无数十分危险的野生动物。 为了保护神社及周边群众，神官将原本用于仪式的弓转向了这些危及众人安全的动物们。 长久的战斗之后，虽然神官们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之前训练和战斗中所受的伤已经永远地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 但对此他们从未后悔过，毕竟能够用少数人的伤痛换回和平，在他们看来是十分值得的。 「……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吧。」天海玲彦把自己另一个世界的经歷挑挑拣拣改编了一下讲述出来。 当然，不应该出现的内容已经被他用别的东西模煳过去了。总之结论很简单，这些伤都是他在训练、打猎，以及在树林子里头上蹿下跳留下的。 竹早静弥推了推早已雾成一片的眼镜，感嘆道：「简直就像是漫画里的情节一样。」 山之内辽平击掌附和，「我刚也想这么说！」 天海玲彦笑着耸了耸肩，「说不定就真的是漫画呢～」 「诶？！！！」一众高中生顿时觉得自己又被狡猾的大人给欺骗了，纷纷开始声讨起自家老是忽悠他们的助教来。 只有泷川雅贵清楚地意识到，那个故事中，或许就隐藏着一部分关于天海玲彦来歷的真实。 这傢伙别看表面上笑嘻嘻的，心里藏的事可一点都不少。只希望终有一天他能彻底放下那些让他感到痛苦的过去吧。 惨遭围攻的助教终于求饶，试图以结束泡汤享用来转移话题。 大部分人都动了，只除了两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较上劲儿了的傢伙。 鸣宫凑和小野木海斗安静地坐在一边。一个把半张脸沉在水中，默默地吐泡泡。另一个臭着脸直挺挺地坐着，一言不发。 竹早静弥尝试去召唤自家幼驯染，被鸣宫凑摇头拒绝了。别看少年平时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样子，在有些事情上却莫名的执拗。 如月七绪也上前试图拉走自家表哥，却得到了激烈地反抗。「不用管我们！你们先去！」 眼看这两个傢伙说什么都不想离开温泉，其他几个高中生都有些不知所措。再泡下去万一过会儿晕倒了该怎么办？ 天海玲彦开口：「没事，有我看着他们。你们先过去吧！」 高中生们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泷川雅贵劝住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玲吧，有他在不会有问题的。我们先过去。」 蓝发青年回头给了同伴一个「看你的了」的眼神，在得到对方「你放心我马上搞定」的回覆后，带着已经泡了挺长时间有些晕乎的众人先行离开。 第19章 天海玲彦在观望。 一号选手鸣宫凑表情平和，脸红红的，但仔细看一看他的眼睛，视线似乎没有焦点，明显思绪已经涣散。 第31页 二号选手小野木海斗肤色比较深，从肤色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从他已经无意识地念叨着「我不能输，绝对要比那傢伙泡得更久」的话语上看，似乎也不怎么清醒了。 这时候，就需要有一点点推动力。 小心翼翼地摸到两人身后的助教先生伸出两只手的食指，分别向前一戳—— 两个因为意气之争而勉强自己的少年瞬间扑街。在脸直接砸进水中之前，被罪魁祸首一手一个捞了起来。 被空气中的凉意一激，两人终于清醒了一些。在羞耻心的驱动下挣扎着摆脱了天海玲彦的帮助，慌慌张张地擦干自己套上浴衣。 可惜突然爆发的肾上腺素消耗殆尽后，温泉泡久了的后遗症再次涌了上来。手软脚软的少年们只得再次无奈地接受助教的「好意」，被他一手一个地拎出了更衣室。 本以为已经去餐厅的众人竟然都还留在门外，正探头探脑地朝三人所在的方向不停偷瞄着。 两个少年在同伴面前都快社死习惯了。像是回软的咸鱼一般，任由天海玲彦一动不动地拎着。 如果不是刻意扭过头和同学们错开目光，大家都还以为他们已经彻底放弃摆烂了呢。 终究还是两人各自的幼驯染心软了，走上前从助教手上解救了自暴自弃的两人。 早已准备好的山之内辽平抱着一大盒冰牛奶走了过来，人手一瓶分发下去，连三个大人也有份。 接到牛奶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揭盖、仰头、灌牛奶、长舒一口气。动作堪称整齐划一。 一阵咔嚓咔嚓按快门的声音响起。「真是拍到不错的镜头了呢！」 学生们：「莲先生？！」 早就发现有人偷看，而且是熟人的天海玲彦并没有什么反应。 森冈富男倒是笑着和对方打招唿：「哦嚯嚯莲也来了啊。」 泷川雅贵扶额，「莲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不对，这不是重点，在汤池门口拍照很容易被人当成变态的啊！」 泷川莲晃了晃相机，「我来这里取材啊取材。再说你们泡温泉居然不叫上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明明合宿期间神社里的事务都推给我了。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男生们露出一言难尽的目光，明明是他们几个苦力和作为见习神官的天海助教在干活好吗？！ 「真是辛苦哥、哥、大、人了呢……」天海玲彦将称唿刻意重读，成功让冒领功劳的泷川莲打了个激灵。 「啊哈哈玲彦说笑了……」泷川莲疯狂给自家弟弟使眼色。弟啊，你倒是赶紧把你家助教拉走啊！看起来像是要杀人了！ 泷川雅贵嘆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走到两人中间。「莲哥，明天早上的准备工作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泷川莲光速点头。「没问题！」只要天海玲彦那个傢伙不再对着他放杀气，让他做什么都行。 感觉到身边的温度重新回暖，那种被勐兽盯上一般的紧张感消失不见，不务正业的插画师先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亲弟比较关心他，外来的「弟弟」好兇！ 顺好了室友的毛，泷川雅贵邀请泷川莲一起用餐。 一想到吃饭期间还会有更多的好素材，泷川莲欣然答应。 和室中，几个矮桌拼在一起，组成了足够弓道部一行人外加一只教练大哥这一阵容所需的长度。 很快，老闆就将今晚的餐食端了上来。 除了每人一份的刺身、天妇罗，以及和食套餐中必备的味噌汤和米饭之外，还上了一个烤肉用的小炉子。 经过了一整天的劳累，孩子们早已飢肠辘辘。在小富老师的一声令下之后，大家都迫不及待的动起了筷子。 经常帮家里做饭的几个孩子，例如鸣宫凑和小野木海斗等人，操作起来都十分得心应手。少数几个稍显生疏的，也在朋友们的帮助下顺利上手。 甚至在有人忙着吃东西没顾得上烤炉时，他们身边的同伴会主动帮忙翻面。 嘴里还嚼着烤肉的泷川莲摸出相机光明正大地拍了起来。 拍完还不忘和自家弟弟小声讨论着：「你对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感觉这关系融洽了不是一星半点啊。」 看着自家兄长递过来的相机中，那几个明显靠近了不少的脑袋，泷川雅贵不由得露出了微笑。「想知道吗？」 泷川莲点头。 结果弟弟君只吐出了一句十分吊人胃口的话语：「不知道呢～」 泷川莲直接被嘴里的食物噎住，疯狂咳嗽起来。 泷川雅贵淡定地递过去一杯水。 棕发的插画师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唿——差点噎死我。雅贵你和天海那傢伙学坏了啊！」 神出鬼没的天海玲彦偷偷伸过头来，「莲先生，我都听见了！雅本来就和我半斤八两好吗？！」 棕发青年又开始勐烈地咳嗽起来。 泷川莲：不！至少他没有你那么吓人！天海玲彦这傢伙怎么总是能够偷偷地从各种地方冒出来呀？！ 好在天海玲彦此刻的注意力也在食物上，并没有太过计较背后说他坏话的某人。 眼见被吐槽的正主离开，泷川莲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乖乖吃东西。有什么说的还是等天海玲彦不在的时候再说吧，那傢伙的听力简直强的可怕！ …… 第二天一早，经过一夜良好休息的弓道部成员们早早地来到了道场中。 第32页 今天有一项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团体赛站位。森冈富男很快就在大家的期待中揭晓了答案。 可以说除了二番的山之内辽平保持不变外，其他人的站位都和他们先前男女比赛时的有了很大的不同。 大前-小野木海斗，三番-竹早静弥，四番-如月七绪。最后的落位则放到了鸣宫凑的头上。 森冈富男说道：「大家有什么异议也可以提出来。」 蓝发的少年对于这个安排有些犹豫，他开口喊住了教练：「小富老师，我现在的情况您也是清楚的，这个位置交给静弥会不会更好一些？」 落位一般都是由弓道部的主将来担任，就这样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交到他这个习惯过早放箭的人手上，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小野木海斗内心也觉得让部长来更为靠谱，但还是决定听听其他关键人士的意见，于是开口：「小雅哥也是这么想的吗？」 泷川雅贵点了点头：「我和小富老师的看法相同，这或许是最适合你们的站位。」 「那行吧。只要小雅哥没意见我都可以。」红髮的少年瞬间将各种「鸣宫凑这傢伙不适合落位」之类的想法抛到脑后，乖乖接受了这一安排。 这让天海玲彦十分好奇对方之前究竟和泷川雅贵之间发生过什么。 以蓝发青年的性格来看，应当也坑过小野木海斗不少次才对。就算这样对方的粉丝滤镜还能那么重，也真是神奇。 之后鸣宫凑还问起了如此排序的原因，不过被森冈六段笑眯眯地煳弄过去了。 最后还是泷川雅贵看着大家好奇地抓耳挠腮的样子，补充了一句：「等到你们明白这个站位的意义后，就会变得比现在更加厉害了。」 这才让男生们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练习当中去。 然而女生们对此也很好奇。 花泽悠奈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好想知道啊～」 白菊乃爱附和着点头，然后看向身边靠谱的部长大人。「妹尾桑知道原因吗？」 妹尾梨可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大概猜到一些。可能是和团队合作相关的原因。但我也不敢确定。」 「真是的！好好奇啊！」花泽悠奈好奇地就快将自己扭成麻花了。 突然，她灵光一闪。「等等！男生们的站位顺序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参加团体赛。那岂不是知道了真相也没什么？」 白菊乃爱也醒悟过来。「只要我们不告诉男生们的话，教练他们应该也不会刻意对我们隐瞒吧！」 两人拉上了稳重的女生部长，盯着场中的教练们，开始商议起了合适的绑架、哦不对，是合适的请教人选。 很快，她们就选定了目标。 第20章 三人出现在某个看戏摸鱼看起来十分悠闲的助教身边，将人团团围住。 这点小场面还吓不住天海玲彦，他挑了挑眉，看向难得主动接近自己的三人，问道：「找我有事？」 花泽悠奈迫不及待地开口：「那个……天海老师能告诉我们站位的顺序有什么讲究吗？您放心！我们知道后不会透露给男生他们的。」 天海玲彦歪了歪头，说道：「这个嘛……我以为你们应该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才是。」 妹尾梨可接上了他的话：「是想让鸣宫感受到团队的意义吗？」 助教先生点了点头，「基本是这个意思。男生们的性格各有各的特色。小野木是比较自我和自信的人，弓道基础过硬，对于弓道的热情也十分高涨。不管其他人如何，都难以干扰到他的表现。以王牌的身份占据大前的位置无可厚非。」 「确实呢……小野木一拿起弓来总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花泽悠奈如是说。 妹尾梨可扶额，目中无人这个形容词是不是用得不太礼貌？不过花泽悠奈的意思她们都能理解，那个傢伙表面上看着暴躁且缺乏耐心，但对于弓道可是非常认真的。 天海玲彦也被她的形容逗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辽平虽然是新人，但他乐观开朗的性格，能让他很快从脱靶的郁闷中挣脱出来，继续满怀热情与期望地射出下一箭。」 白菊乃爱点头，「确实如此，山之内在照顾别人方面出乎意料地细心，不过一轮到自己却莫名给人感觉有些神经大条。但这和安排他站二番有什么关系吗？」 助教先生解释道：「前一个的小野木气势十足，在他身后之人如果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很有可能会因为前面的队友表现十分出色，而给自己施加了偌大的压力，反而导致自己发挥失常。」 白菊乃爱恍然大悟：「所以粗神经的山之内不容易受到小野木的影响！」 「答对了～」天海玲彦打了个响指，接着道：「不过即使是如此，刚刚出现失败的话多少也会有些心性不稳。因此将静弥放在中间的位置，也算是对辽平的一种支持。毕竟有可靠的部长跟在后面的话，辽平也会放松许多。」 妹尾梨可对此表示贊同，竹早静弥那个做什么都要事先做好计划的傢伙，虽然在某些地方上过于一板一眼了点，但论稳重和可靠没人能比得过他。 天海玲彦进一步分析着蓝发少年的性格：「静弥的性格和射箭风格一样，都是十分稳扎稳打的那种。虽然不能保证他能每箭都正中靶心，但是一般情况下他基本都不会脱靶。由他站在三番的位置，既能让辽平定心，也可以在二番发挥不利时，将团队的氛围调整回来。」 第33页 女生三人组齐齐点头。 「那么如月那孩子的安排又有什么用意呢？」看到似乎有不寻常的事件发生，因而偷偷跟过来的泷川莲加入了讨论。 看着被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一跳的女生们，天海玲彦给某成年人飞了一个眼刀，这才说道：「七绪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是很会读空气的那种。」 「只要他想，无论面对什么类型的人，在什么样的场合中，他都能将原本分散的个体融洽地聚集起来。换句话说，他有着很强的调和能力。」 一大群女生围着明亮发色的少年叽叽喳喳，却从未引起纷争的景象浮现在众人眼前。 「……因此无论将他放在什么位置，都能很好地融入在队伍中，配合其他人的行动。」 终于到了大家最关注的问题，妹尾梨可问道：「那为什么要将鸣宫放在落位呢？」 「鸣宫的情况和其他几人不同……」天海玲彦沉思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样说。 「他的过去我并不了解，但既然出现了过早放箭这种情况，那么多半是心性上失去了平衡。虽然他对弓道的喜爱肉眼可见，但每次拉弓时却莫名其妙地退缩。这也是他改正的最大阻碍之一。」 心理上的问题嘴上说着容易，但真正想要改变和纠正反而是最为困难的。想要言出必行可没那么简单。 「但鸣宫他最近看起来已经比先前好很多了啊！」黑髮少年的转变在女生们看来还是挺明显的。 天海玲彦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一到紧张的时刻，对于自己无法射中的担忧又会重新占据他的意识，从而干扰了他的发挥。」 「那么让他站在落位，就能更好地感受到团体存在了吗？」白菊乃爱若有所思。 天海玲彦看着已经抓住真相一角的学生们，露出欣慰的笑容。「站在队伍最后，从头到尾看着眼前可靠队友们的身影，可是很好的安慰和鼓励呢！而且想要守护同伴的心情，会帮助他稳住内心的锚点，克服心中隐藏的恐惧。」 谜底揭开，众人豁然开朗。确实是隐含着深意的排序。 不过…… 「但这些理由的话，直接告诉男生们，他们也能很快理解吧？为什么要隐瞒呢？」白菊乃爱问出了几人心中所想。 「是这样没错。但正是因为真相简单易懂，才对他们隐瞒的。自己体悟到教练们的用意，比直接得知来得印象更加深刻，不是吗？」 比起危险年代中，「时间就是一切」要义下的填鸭式强行点拨教学，通过时间自行感悟真相更加适合这个和平的时期，也更有利于孩子们未来的成长。 因此天海玲彦也同意了另外两个教练的教学方针。即使距离比赛没多少时间了，也依然让男生们通过练习去逐渐寻求真相。 长篇大论结束，天海玲彦正等待着被科普了的众人们的夸奖，没想到却收穫了出乎意料的评价。 「突然觉得天海老师您有些可怕呢……」花泽悠奈不禁感嘆道。另外两人也跟着点起了头。 「诶？为什么？！」他明明除了开玩笑之外，也没有对着女生们放过杀气呀，她们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花泽悠奈一手托着脸，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有时候您给我们的感觉好像和大家之间距离很远，可即使您并没有经常和我们相处，却能将每个人的特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就像是有种看透人心的力量一样。」 天海玲彦郁闷的鼓起脸，「我能把这当做是你对我的夸奖吗？」 「当然！」花泽悠奈露出笑容，「我们可还等着天海老师洞悉我们身上的问题，给我们做出有效的指导呢～」 难道有人主动求教导的，天海玲彦恢復了兴致。「很好！那么我们回去训练吧！」 「哦！」x3 第21章 快乐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在弓道技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时，大家的假期作业进度却有些缓慢。 秉持着有始有终的理念，泷川雅贵挑选出这次训练中综合表现最佳的妹尾梨可作为纳射的射手，在白菊乃爱和花泽悠奈的辅助下，为这一次的合宿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教练先生随后大手一挥，大发慈悲地放学生们回家赶作业。 喧闹了整个假期的神社重新安静下来。 对坐喝茶的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在给自己灌了满肚子水后，泷川雅贵终于开口：「玲平常空闲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 天海玲彦亲自做起了示范，直接向后躺倒。「就这么找个地方躺着。在那种见鬼的世界里，能有安全的地方安心躺下已经堪称奢侈了。」 没躺下几秒，长发的青年又一咕噜坐了起来。「雅休息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呢？」 泷川雅贵想了想说道：「练箭和喝茶？」 「除了这些呢？」 「……还是练箭和喝茶。」 两个看起来年轻，但休闲活动却暮气十足的傢伙对视一眼，不禁笑了开来。 「雅的爱好还真有些像老爷爷啊～」 蓝发的青年耸耸肩。「毕竟我是从小被爷爷带大的嘛。不过你也不遑多让。不说这些了，今天阳光不错，要出去走走吗？顺便我想去剪一下头髮，长长了总觉得有些不方便。」 「等等！不用剪！」十分喜欢同伴那头漂亮的蓝色头髮的天海玲彦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以后由我帮你扎头髮吧！」 第34页 泷川雅贵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任由青年拿来的梳子和髮带，在他的脑袋上折腾起来。 年轻神主的蓝发被见习神官握在手中，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轻轻地梳理顺，在他后脑稍高的位置扎成了一个揪，柔顺地垂下来。 髮带剩余的部分乖巧地垂在两边，配上青年的和服打扮，就像是偶像剧中江户时代的年轻武士一般。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天海玲彦满意地点了点头，举着镜子给自己的客人「观赏」一番。「还是这样子好看。」 泷川雅贵无奈，任由他去了。 成功阻止了小伙伴剪头髮的某人高兴地围着自己的成果转圈圈，他本人的长髮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 泷川雅贵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触摸，只在指尖留下了顺滑的触感。「你……留这么长的头髮，不会觉得麻烦吗？」 天海玲彦停下了自己转圈圈的动作，将自己束成一束的长髮拉到身前，拿在手中一顿揉搓。 然而在他松开手之际，原以为会变得毛糙成一团的头髮瞬间恢復了之前柔顺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曾经被他的主人暴力对待过。 蓝发的青年觉得有些惊讶。「好神奇，你对你的头髮做了什么吗？」 天海玲彦解释道：「这算是我之前那份职业少有的几种优势之一吧。一头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打结的头髮。是不是很棒？」 泷川雅贵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猎人居然还需要外貌的加成吗？这个技能难道是为了防止他们在树林中活动时，被树枝勾到头髮而开发的吗？ 长发的青年看着自家小伙伴变幻莫测的脸色，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但肯定和你想像的不一样。」 「身为一名神官，时时刻刻保持着良好的仪态，既是对神明的尊重，也是对信徒们的负责。因此我习惯了将力量分散于头髮中，既能够锻鍊到力量的操作，又能保持仪态的庄重。算是一举两得吧。」 泷川雅贵有些头疼，他到底是该不该装作不知道自己同伴的异常呢？但都说得这么明显了……挣扎片刻，他决定直接问：「你啊……现在是已经彻底不在我面前隐瞒了吗？」 天海玲彦微笑着看向他，「反正雅多少已经知道一些了，那我还不如轻松一点。走吧，再不出门就没多少时间可逛了！」 泷川雅贵向他伸出了手，天海玲彦瞭然，用力将人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 在天海玲彦的怂恿下，泷川雅贵没有像往常一样换上方便的休闲装，而是直接穿着和服出门。 虽然就这样上街不免有些显眼，不过有天海玲彦这个一身和服加长发更加显眼的傢伙陪着他，似乎也没什么。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神社大门时，神出鬼没的泷川莲再次出现。「哟～两位武士大人要出门了吗？你们的刀是不是忘记带了？需要小的陪同吗？」 泷川雅贵装模作样地给了自家搞怪的兄弟一拳，好看的唇中吐出了让某不正经的兄长大惊失色的话语：「西村先生给我来过电话了，他让我提醒泷川老师（重音），明天就是交稿的日子，莲哥你的插画画完了吗？」 某插画师兼职弟弟和弟弟学生们专职摄影师的傢伙痛哭，不要让他想起这个残酷的事实来啊啊啊！ 受困于即将到来的截稿日和自家编辑毫无人道的催更，棕发的兄长大人只得忍痛放弃了跟着弟弟们出游的想法，乖乖回去肝稿了。 说是出门逛街，但一个没有添置衣服的打算，另一个又穿惯了和服，两人便打消了之前去商场的打算，转道附近的商店街。 各式小店林立在街道两旁，或许由于仍在假日里的关系，原本这个时间点本该安静的商店街上人来人往。 当地的居民和外来的游客齐头并进，时不时停下来在感兴趣的店铺中观察一番，选购自己心仪的商品。 面容亲切的店家热情地招唿着来往的行人，连店家饲养的看板喵们也好奇地走了出来，盯着路过的两脚兽们不停打量着，似乎在挑选幸运的勾搭对象。 大小在当地算是个名人的神主先生一踏入商店街，就迎来了店主和居民们的亲切招唿。 等泷川雅贵应付完诸位氏子们，这才发现身边的同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环视一圈，愣是没有发现那个长发的身影。 蔬菜店的老闆娘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转角。「雅贵先生是在找天海小哥吧，他估计又被猫咪们带去日暮那傢伙的店里了。」 泷川雅贵谢过老闆娘，朝着日暮鱼店走去。 此时的鱼店，和清晨刚开业时堆满了最新鲜的鱼获，以及满是争相挑选优质食材的客人的热闹景象不同，显得安静了不少。 无所事事的日暮大叔背靠着店门，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被猫咪包围的长髮青年，周身散发着愉快的气息。 感受到另一侧传来的脚步声，日暮老闆回头看了一眼，招唿道：「雅贵先生下午好，今天要来点鱼吗？」 泷川雅贵摇了摇头。 日暮老闆露出明悟的神情，「那就是来找天海神官的吧。他刚包圆了我这儿的小杂鱼，估计还得陪那些猫崽子们玩一会儿。」 年轻的神主看着沉浸于毛茸茸中不可自拔的下属，有些好奇的问道：「玲经常过来餵猫吗？」 第35页 「也不算经常。不过只要天海神官出现在这条街上，就肯定会被猫咪们围堵住。不把那些小傢伙们安抚好了，他是没办法顺利的走出这条街的。」 日暮老闆感嘆道：「也不知道那些猫咪们为什么这么喜欢他。我家那从小猫嫌狗憎的小子可是羡慕得不行。可惜天海神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啊……不过确实小动物们都挺亲近玲的，或许他天生就比较招动物喜欢吧。」泷川雅贵瞬间回忆起了神社林子里那只傲娇雪枭和天海玲彦打闹玩耍的场景。 和他人始终保持疏离的青年，却会对各种动物露出亲近柔和的一面，这样的反差让泷川雅贵不禁更想要了解对方一些。究竟是什么样的背景才能塑造出这样多变的人呢？真实的他究竟又是怎样的？ 第22章 等天海玲彦手中的小杂鱼消耗殆尽，所有猫猫也都享受过一遍神官先生的顺毛，长发青年这才得以将攀附全身的猫猫们撸了下来，重获自由。 力量流转之下，沾满全身的猫毛散去。猫咪们也知趣的让开通道，各回各家。 注意到一旁同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天海玲彦开口：「雅有想摸一摸的猫咪吗？喜欢哪只我可以给你喊回来。」 泷川雅贵嘴角翘起弧度，「如果说，我感兴趣的是某只巨大的猫猫头领呢？会给小猫们投餵食物的那只。」 神官先生对于自己被比作猫咪并不懊恼，微眯的眼睛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他直接把自己的脑袋朝着蓝发的青年拱了过去。 「猫猫头领表示，如果是神主大人的话，可以给他摸摸头。」 泷川雅贵失笑，抬头抚上了同伴的脑袋，得到了对方的蹭蹭。然而下一刻就轮到自己的头髮遭了殃。 看着两人的互动，日暮老闆不禁有些感嘆：「雅贵先生也找到好朋友了呢。」 报復完小伙伴，重新任劳任怨地处理自己手贱后果的天海玲彦一边给泷川雅贵梳着头髮，一遍问道：「雅之前难道没有朋友吗？」 日暮老闆想了想说道：「也不能说没有。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雅贵先生总是一个人。不然就是和莲先生一起。至少像是天海神官这么亲近的同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天海玲彦搂着青年的肩膀，戳着他的脸说道：「诶～想不到雅原来居然还有这个样子的时候啊！」 泷川雅贵无奈地拉下某人作乱的手，辩解道：「人年轻的时候总有一段喜欢独处的时间不是吗？」 日暮老闆笑呵呵地应和道：「我懂！就像我家小子说的那样，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中二时期吧！怼天怼地孤高冷傲的那种。」 听着日暮老闆的形容，天海玲彦在脑海中构建了一下中二幼小版泷川雅贵目中无人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泷川雅贵黑线，他真不是那样的好吗？！老闆你不会用形容词就不要瞎用啊！ 天海玲彦安抚地拍了拍泷川雅贵的后背，语气夸张地道：「雅别怕！我发誓以后我给你当朋友。」 随即他在日暮老闆赞赏的目光中，无视了小伙的奋力挣扎，将人抱住一顿勐蹭。 泷川雅贵嫌弃地努力试图推开他，但却没什么用。「……玲你别和猫咪们玩儿完就当自己也是猫了啊！」 天海玲彦更加得寸进尺地蹭了蹭，「明明是炸毛的雅更像猫吧～」 蓝发的青年终于放弃，任由同伴抱着自己的手，一脸生无可恋。 老闆笑道：「关系真好！天海神官要再来点青花鱼吗？泷川夫人可是说过她家二子最喜欢吃烤鱼了。」 天海玲彦眼睛一亮，高兴地比划着名，「好呀好呀～老闆给我来几条！」 「好嘞～」日暮老闆作势就要去装鱼。 「你们两个够了啊！鱼早上妈妈已经买过了不用再买。」泷川雅贵头疼地把天海玲彦揪回来，然后喊了老闆一声，「日暮老闆您也是，别拿我当推销工具啊！」 成功看到青年变脸的两个傢伙击掌庆贺阴谋得逞。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天海玲彦被泷川雅贵强行拖走了。 走出去好一会儿，泷川雅贵才放开了天海玲彦。 对方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温柔而专注地看着自己，让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泷川雅贵无奈扶额，「你啊……感觉我身为神主的成熟稳重的形象迟早被你折腾没了。」 长发的青年挑眉，「要多成熟干嘛？雅本来就还很年轻啊！在这个年代23岁不过刚进入社会不久，但有时候你给人的感觉和退休老人家也没差多少了。」 「……同样过着老年人般喝茶晒太阳生活的傢伙可没什么资格说这个。」蓝发的青年吐槽。 天海玲彦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嘴角上扬，挂起一个看起来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什么时候说过，证件上关于我的信息就是真实的呢？」 对面的青年一瞬间僵住，半晌后表情逐渐变得复杂。 在他终于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开口询问友人的真实年龄时，却意外捕捉到了对方因为强忍笑意而轻轻颤抖的样子。 「……你果然又是在骗我吧？」泷川雅贵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天海玲彦终于没忍住放声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摊了摊手道：「没办法，雅实在是太可爱了。总是忍不住想要逗你玩～」 第36页 泷川雅贵满脑袋黑线，这个恶趣味的傢伙真是没救了。「我宣布，你晚上的烤鱼没了！」 「给你给你都给你～」天海玲彦甚至逗人也是要有限度的，可不能真把人惹毛了。 今天的看雅变脸活动到此为止，他决定转移话题。「接下来去喝咖啡怎么样？」 话锋转变得太快，泷川雅贵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突然……」 「走吧走吧～」没等泷川雅贵同意，天海玲彦已经牵着他的手朝着刚才看好的咖啡馆走去。 好看的花体英文在亮如明镜的落地窗上写下了店标——the traveler of time. 时间的旅人吗？还挺适合自己的…… 天海玲彦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店门。 「欢迎光临～」穿着米色围裙的店员迎上来，将两人引到了窗边的位置上。 从店员手中接过菜单的天海玲彦，直接反手将菜单晒到了对面意识仍然跑丢的青年手中。 泷川雅贵终于回过神来，好奇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到咖啡店了，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喝咖啡啊？」 天海玲彦双手撑着脸微笑，「但是雅喜欢喝咖啡，不是吗？这段时间都是你在陪着我喝茶，也该换我来陪你喝咖啡了。」 「谢谢……」教练先生有些感动。「不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喜好的？我好像并没有提过这件事吧。」 「毕竟每次都能一眼就从一堆饮料中精准挑出罐装咖啡，并且在茶罐里放了咖啡豆人，总不会是讨厌咖啡的。」 「没想到你竟然观察的那么仔细。」泷川雅贵有些惊讶。 「那是当然的～优秀的观察力可是我的得意之处呢～」天海玲彦欣然收下夸奖。「刚才我听到店员小姐喊你的名字，雅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吧，有推荐的饮品吗？」 「玲有什么偏好吗？」 天海玲彦想了想说道：「我也不是太了解咖啡，或许能有不太苦的？」 泷川雅贵思索了一会儿，说道：「阿芙佳朵如何？是一种添加了冰淇淋的咖啡。组合在一起能很好地抵消咖啡的苦味。」 天海玲彦鼓起脸颊，嘟囔道：「雅的观察力明明也很好吧！你绝对是看到我偷吃冰淇淋了！」 终于扳回一局的蓝发青年露出微笑，「怎么会呢～我什么都没看到。」 「哼……」天海玲彦扭头不看他。 「阿芙佳朵要吗？还是给你点意式浓缩？」 迫于闻起来很香但喝起来要命的浓缩黑咖啡的威胁，天海玲彦只得认输。「要阿芙佳朵！」 心情愉悦的泷川雅贵招来店员，点了一杯阿芙佳朵和一杯拿铁，还给嗜甜的同伴点了一块奶酪蛋糕。成功收穫某人的真挚感谢。 等待期间，两人随意地聊起天来。 经过刚才鱼店店长的打趣，天海玲彦对同伴的童年生活有些感兴趣，于是尝试着直接和本人打听起来：「雅小时候总是一个人吗？」 第23章 泷川雅贵喝水的动作一顿。 天海玲彦当然不会错过友人的动作，并不想为难对方的他立刻改口：「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过。」 「倒也没什么。」泷川雅贵放下杯子，想了想说道：「之前我也说过，自己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吧。」 对面专注倾听的青年点头。 「爷爷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对弓道十分认真，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因此我幼时的空余时间，基本都跟着爷爷进行训练，和同学们来往的并不多。长久下来，不知不觉间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谈到这个，泷川雅贵的心情似乎显得有几分低落。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脸上重新带起熟悉的微笑。 「这个理由是不是很无聊？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他抬起头，天海玲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一时间，他只感觉自己被看透了一般，不自觉地转过头去。 对面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追问，反而打趣一般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我和雅小时候的情况还真有几分相似呢。我也从小跟在爷爷身边学习神事与弓道，除去上学，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泷川雅贵听完这些，周身的气息不自觉放松了些。他没有插话，继续认真地听着对方的讲述。 「我还记得当时自己经常问爷爷，为什么其他小朋友在外面玩的时候，我必须要待在冷冰冰的神社里呢？然而只能得到更为严厉的训斥与处罚……」 「说真的，当时我都恨死那个环境了，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总是想着要离家出走，却又无处可去。」 天海玲彦嘆了口气。他在描述这些事情时的表情十分生动，把孩童时期的郁闷与愤怒表现得活灵活现。 成年人演绎出这样幼稚的举动显得十分有趣，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露出微笑。泷川雅贵脸上的微笑明显多了几分真心。 对方又继续抱怨了一些年幼时的不满，便逐渐改变了话锋：「不过后来等我长大了一些，回头一看，突然发现有些东西已经深深的刻进自己的生命里了。那些东西，雅也一样吧？」 似乎没料到话题怎么又突然转到了自己身上，蓝发青年的疑问脱口而出：「什么？」 「对于那些强加到自己身上的东西，既讨厌却有执念，想放弃又捨不得。这样的心情你一定也曾拥有过吧。」天海玲彦嘴角勾起柔和的弧度，似是鼓励、似是安抚地看着对面的人。 第37页 「或许是这样没错……」泷川雅贵看着同伴澄澈的眼眸，某些禁锢了他许久的情绪似乎开始松动。 他不禁问出了口：「那玲后来怎么样了呢？」 天海玲彦摊了摊手道：「身为一个成熟的大人，那当然是与大家和解，理解长辈的深意啦～」 桌上沉默了一会儿。 思绪流转，泷川雅贵有些犹豫，按照普世的价值观来看，或许对方的选择是正确的。那他是否也应该下定决心去理解自己本不想再提起的过去呢？ 天海玲彦却再次开口打破了宁静：「雅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 泷川雅贵被噎住了。这傢伙怎么总不按常理来出牌？ 长发的青年双手手肘撑在桌上，将脑袋垫在手背上，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神色。「像我这种任性又坏心眼的傢伙，当然是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了～曾经讨厌的东西，我现在依然喜欢不起来。想让我乖乖接受可没那么容易！他们可支使不动我。」 极具反叛色彩的话语从同伴口中说出，违背社会主流观念的另一种可能性，似乎开始在泷川雅贵眼前展开。 「对于长辈们的坚持与信念，你可以尊重他们，但这并不意味着你需要去认同他们，甚至全盘接受他们的观点。毕竟长辈有长辈的人生，而你的人生属于你自己。归根到底，还是遵从自己的意愿最为重要。你得为了自己而活着。」 「就像是对待食物一样。挑选自己喜欢的就好，不需要和别人选择同样的东西。」天海玲彦端起了店员送来的阿芙佳朵，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甜甜的冰淇淋入口，长发青年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泷川雅贵若有所思。 天海玲彦继续道：「但也不是让你去彻底否定他们，能做到基本上的互相体谅就好。当然很多情况下对方并没有办法做到体谅你的心情，这也是很正常的，不然也不会有老顽固这种词语出现了。总之不要被他们的意愿干扰到你的日常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不喜欢咖啡苦涩味道的猎鬼师将剩余的香草冰淇淋和咖啡液搅和在一起，试探着喝了一口，咖啡的香气在口中扩散开来，难以接受的苦味也被冰淇淋的甜蜜中和了不少，味道还不错。 他正想夸赞帮忙推荐的人一番，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是否太安静了一点。 天海玲彦抬起头，便看到对面的友人眉间已然出现了沟壑，神情严肃的在思考着些什么。 回想着过去曾经听到自己类似言论而露出震惊与不贊同神色的人们，天海玲彦开始觉得自己一上来就直接和泷川雅贵说这些，是不是太仓促了一点。 虽然对方没有具体提过他爷爷的事情，但从很多细节上都能看出青年对于这一长辈某些行为的抗拒与不满。 但无可否认的是，长辈们的一些思想，以及行事的方式，无疑已经深深地影响到了他。 这样的人天海玲彦过去也曾经遇到过不少，他们对于自己这些想法的反应有好有坏，不过一时无法接受的占了大多数。 清楚自己有时候多少有些口无遮拦的猎鬼师先生开始反省，他是不是应该更循序渐进一些才好？ 天海玲彦抿了抿唇，决定今天先将这件事敷衍过去，日后再说。「抱歉，是我长篇大论了。你随便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泷川雅贵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着友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连忙说道：「没有的事，你的话给了我很多启发。谢谢你，玲～」 天海玲彦松了口气，「你不嫌我啰嗦就好。」 气候宜人的下午，窗边的两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沉浸在咖啡氤氲的香气中。时间就这么在他们无所事事的随意闲聊中一分一秒地偷偷熘走。 然而这样惬意的闲暇总是十分有限，即使不舍，也到了该回家的时候。 天海玲彦结过帐后先一步走出了咖啡店，在夕阳下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回头等待着同伴的出现。 泷川雅贵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跟在了他的身侧。两人一起朝着神社的方向走去。许多年独自一人走过无数次的道路，却突然有了变化，这让泷川雅贵有种新奇的感觉。他不由得将目光投射在了身前那人的身上。 长发青年口中哼着不知名的歌曲，行走的路线也颇为随意。 他一会儿踩在花坛的边缘上，仿佛走独木桥一般双手张开，慢慢走着直线。一会儿又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突然蹦蹦跳跳的跑上前去，随即转身等待着同伴走过来。 泷川雅贵不紧不慢的行走着，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身前的那个身影。 天海玲彦，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身上笼罩着巨大的谜团与矛盾。 他刚才话语中透露出的是一个颇有些肆意妄为的年轻人形象，但其中又隐含着一些经过时间歷练过的人生哲理。 有些时候的行为举止，比如眼前现在跑跑跳跳的样子，忽视他的身高和长相的话，堪称小学生行为。 但在没有外人注意到他时，对方身上的那种沉静与慵懒，又更像是一个已近暮年，看破世间的长者。 然而这傢伙说话总是刚一说完就立刻否认，没人能够猜到他到底哪一句话才是出于真心，又或者这些都只是他想表演出来的一面。 这让泷川雅贵觉得对方整个人都像他的来歷一般隐藏在迷雾中，抓不住真实。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蛊惑，让他不自觉的想要去了解，靠近。 第38页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抵达了神社。 林间的响动逃不过天海玲彦的耳朵，他轻吹一声口哨，一个白色的身影穿越树梢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名为风的雪枭轻轻地蹭了蹭青年的脸颊，抬起一只爪子梳理起了自己的羽毛。完全无视了天海玲彦询问它今天过得怎么样的话语。 它毕竟只是一只雪枭，不能指望它做出人类一样的反应。 天海玲彦当然清楚这一点，他只是享受这些可爱的小生物和他亲近罢了。 眼看着曾经只站在自己肩上的风已经叛变到了友人那边，泷川雅贵丝毫不会感到嫉妒。他反而生出了想去和自家哥哥抢相机过来，将此情此景拍下留念的想法。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之时，有些念头已经在他的心底滋生、成长。 …… 晚饭时分，天海玲彦努力试图将自己的烤鱼塞给泷川雅贵。 泷川雅贵拒绝。「你自己吃吧，不用给我。我吃这个足够了。」 天海玲彦装出一副「你居然不收下，真是伤了我的心」的样子，成功逗笑了桌上的其他人，随即收穫了对方隐藏在矮桌下的用力一掐。 这点疼痛在身体素质超强的猎鬼师看来不过是挠痒痒的程度，于是继续坚持不懈地给友人推销自己的烤鱼。 看了好一会儿戏的泷川莲终于没忍住开口：「今天你们出门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怎么感觉自家弟弟和这个野生神官的相处状态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过去那么多年，他可没见过雅贵和谁那么的亲近过。 第24章 天海玲彦正想和友人的哥哥分享一下今日得知「弟弟」爱好的全过程，被早有准备的「弟弟」本人一筷子萝蔔给堵了回去。 泷川莲挑眉，看来弟弟之间也有小秘密了呀。 晚餐过后，整理完屋子的天海玲彦就开启了搬家活动，毕竟孩子们已经离开，他也不好得继续和泷川雅贵住在一起了。 等泷川雅贵洗完澡回来，看着突然变得空荡了不少的房间，不禁愣了愣神。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缘由，也没有再去和天海玲彦说些什么。 夜已深沉，远离人烟的神社中十分安静，只能隐约听到虫鸣和鸟语。 已经过了入睡的时刻，躺在被褥中的泷川雅贵却难得的失眠了。 他分不清是因为空气中没有了那浅淡的檀木香气，还是耳边不再响起仔细捕捉才能听到的平稳唿吸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经意间，它就会偷偷地在你心里刻下深刻的痕迹。但直到你突然失去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 这种感觉让泷川雅贵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偷偷改变着。 他强行压下理不清的思绪，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进入沉睡。然而他越是想要睡着，就越发的感到清醒。 泷川雅贵嘆了口气，坐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着漆黑一片的庭院。不知怎么的，心中似乎涌起一阵孤独的感觉。或许这一夜，他註定将要无眠了。 现在这个时间，隔壁那傢伙应该已经睡着了吧。啧，他的睡眠质量还真是好的令人羡慕呢。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另一个房间中的天海玲彦同样清醒着。 长发的青年披着羽织靠坐在窗棱上，一条腿曲起，手搭在膝盖上撑着脑袋，目光失焦地盯着黑暗的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天上的云雾渐渐散开，如水的月光倾泻下来，将天海玲彦整个人笼罩其中，朦胧了他的身影。 原本黑暗的庭院被月色沖淡了色彩，呈现出比靛蓝更深沉的色彩，却不显得清冷，反而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 看着风景的变化，天海玲彦怔忪了许久。随后青年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轻笑起来。喃喃道：「月色真美……吗？」 …… 第二天清晨，天海玲彦照例完成了神社每日的准备，前来寻找难得睡过头的神主大人。 他轻轻敲了敲门，并没有得到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去。 被褥散乱的铺在地上，主人却不见踪影。 天海玲彦四下看了看，终于在窗边发现了他所寻找的青年。 泷川雅贵背靠着窗边静静沉睡着，眼下有些青黑，眉间还紧紧皱着，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 这傢伙…… 看到这一幕，天海玲彦心下一软，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将人抱起，小心翼翼的塞回被子中，顺手帮他把散落在脸上的头髮拨到耳侧。 他刚要收回手，却被另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只见原本沉睡着的青年已经睁开了眼睛，不过似乎因为刚被吵醒意识还有些不清楚，模煳地喊了声：「玲？」 天海玲彦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今早没什么事，你再睡一会儿吧。」 泷川雅贵下意识的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说道：「玲也一起……」玲不在身边，他睡不好。 天海玲彦有些好笑，也就这种时候才能看出对方不过是一个刚进入社会不久的年轻人罢了，还会和长辈撒娇呢。 他抬手抚平了对方皱起的眉头，轻声道：「睡吧，我就在这里。」 「嗯……」蓝发的青年心满意足地蹭了蹭枕头，又重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到确定泷川雅贵已经熟睡，天海玲彦才小心地在他身边躺下，闭上了眼睛。 第39页 …… 等泷川雅贵再次睁开眼睛时，房间已经大亮。不用多想，这肯定已经不是早上了，他究竟睡过了多长时间啊？！ 正当他想一咕噜坐起来时，却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泷川雅贵一转头，直接被眼睛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他居然和天海玲彦凑得那么近，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唿出气息的温度。 怎么回事？玲不是应该已经搬回自己的房间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却惊觉自己手上还握着什么。低头一看，他居然拉着天海玲彦的手腕？！ 一瞬间，泷川雅贵只觉得热度直冲脑门。他究竟干了什么啊？！ 如果非要形容他们现在的造型的话，活像是天海玲彦被他强迫着躺到自己身边一样。 泷川雅贵整个人都僵硬了。该不会他昨晚睡不好梦游到隔壁，直接将人绑架过来了吧？！ 这时，「被绑架的对象」终于睁开了眼睛，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好看的微笑。 「雅醒了吗？收拾一下，准备去吃午饭吧。今天阿姨和莲先生有事出去了，交代我们午饭自己解决。」 泷川雅贵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昨晚睡觉之前他还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自家母亲和哥哥一般也不会瞒着他。那么只有可能是今早天海玲彦醒来后，才从他们那边得知的了。 很好很好，可以排除这人被他大半夜从隔壁绑架过来的可能性了。 他然后若无其事地松开了对方的手，强装镇定地说道：「中午好啊，玲～稍等我一会儿，我去整理一下就来。」 说罢，泷川雅贵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仿佛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着他似的。 天海玲彦看着那逃跑的背影和某人红透的耳根，忍不住勾起嘴角。 等到神主先生将自己收拾妥当来到客厅时，天海玲彦已经穿戴整齐等候在此，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泷川雅贵的脸颊不争气的红了下，但是还是假装镇定地咳嗽了一声，问道：「午饭你想吃什么？」 天海玲彦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由我下厨简单做点什么可以吗？」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长发的青年轻笑一声，「顺手的事罢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做的难吃就行。」 泷川雅贵连忙摆手。「当然不会。那……麻烦你了……」 接下来，他看着天海玲彦穿上了围裙，用绳子将长发高高地束起。纤长的马尾随着对方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弧度。 总觉得他这个居家的形象和平常的作风不太搭，但又似乎有一种微妙的和谐。 很快，烤三文鱼、蔬菜沙拉搭配米饭和味噌汤的组合端了上来。很家常很普通的味道，谈不上是什么珍馐美味，但会让人觉得……这样就好。 吃过午餐，泷川雅贵自觉接过了洗碗的工作。 不过天海玲彦依然没有闲下来。 他熟练的从柜子中翻出摩卡壶和手摇磨豆机，仔细地将咖啡豆研磨成粉放入壶中，注水，放到灶台上加热。 渐渐地，咖啡的香气随着上涌的咖啡液飘散出来，瀰漫在整个厨房中。不多久，一杯香浓的咖啡就完成了。 天海玲彦又翻出一个米白色的咖啡杯，将咖啡倒进去，兑上冰牛奶，端着走到了泷川雅贵身边。 正巧此时青年已经完成了洗碗的工作，手才刚空闲下来，便被塞上了一杯冰拿铁。 「这是给我的吗？」泷川雅贵惊讶。 「当然。尝尝看怎么样？」 泷川雅贵喝了一口，深烘豆浓郁的香气在口中扩散，本该同样强烈的苦涩被牛奶沖淡得恰到好处。 「好喝！」 「是吗？你喜欢就好。」天海玲彦笑眯了眼睛，哼着歌去给自己沏茶了。 年轻的神主喝着友人专门煮给他的咖啡，心里思绪万千。 家里除了他之外，一般没什么人喝咖啡。这一套用具还是他专门买来自用的，但平时使用的机会也不多。 至少在天海玲彦进入神社以来，他就再也没有用过了。 但看长发青年那熟练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做饭时不小心看到有咖啡壶，便一时兴起做上一杯的感觉。 而且如果对方之前对咖啡的陌生是真实的，那么要在一夜之间达到这样的程度，势必是和人请教过的。 家里所有人的面孔在他的眼前闪过，能够直到用具的摆放位置，并且拥有煮咖啡技能的，除了他家母亲不做他想。 一时间，天海玲彦向自己母亲请教如何煮咖啡的景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泷川雅贵只觉得自己的脸仿佛和手中的咖啡一样，变得有些滚烫。 这个傢伙，是不是有点犯规了？ 第25章 泷川雅贵趁着天海玲彦背过身去的时候用力拍了拍自己脸。 清醒一点啊泷川雅贵！万一玲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想表达一下对朋友的关心呢？ 蓝发青年的举动并没有瞒过耳聪目明的天海玲彦。他勾起嘴角，随便找了点事让自己忙起来，给对方留下反应的时间。 很快，做好心理建设的泷川雅贵重新冷静了下来，若无其事地将话题转开。 天海玲彦也如他所愿自然地接上了对方的话题。反正不急于一时，他们之后还有的是时间。 第40页 …… 县弓道大赛很快来临。 一大早，学生们各自启程前往比赛会场。 和结伴同行直接前往目的地的两对幼驯染不同，山之内辽平在出发前还专门绕道自家附近的神社一趟。 他紧张地投出一枚500元硬币，轻轻摇响了拜殿悬挂的铃铛，虔诚地祈祷道：「神明大人，请您保佑大家比赛顺利！让我不要拖大家道后腿！还有希望凑道过早放箭能早点矫正！拜託了！「 这时，一个身影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出现在他身边。「一下子许这么多愿望的话，神明大人也会感到负担的哦～」 山之内辽平：！！！ 「玲、玲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不会是看到什么幽灵幻化的人物了吧？！ 「早上好～」天海玲彦微笑着和被吓了一跳地学生打招唿。「今早这边有户人家准备新建房屋，需要举行地镇祭，我就过来了。不过完事地比想像中早，就顺便到附近的神社里看看。」 看您这从房顶上飞下来的造型，肯定是结束了必要的工作就不想再和主家寒暄，所以趁人不注意偷偷爬上房顶去睡觉的吧！山之内辽平在心里吐槽。 男孩抽动的眼角瞒不过猎鬼师敏锐的视觉，不过天海玲彦并不在意孩子在心里念叨自己这种小事，提醒道：「再不出发的话要迟到了哦～」 「啊！糟了！玲老师那我先走了啊～」说完，高个子的少年拔腿匆匆忙忙地向神社外跑去。 天海玲彦伸出地手僵在半空中。「啊……我还说要不要和我一起的，今天我开车过来了的说……」 多少还有点良心的助教老师终究还是跟着出了神社，开车将在路上狂奔的某个少年截住，载着他一起前往现场。 森冈富男和泷川雅贵先一步抵达，在给所有人完成了赛前指示后，便去参加比赛主办方的会议了。 于是只剩天海玲彦和学生们在会场外等待着比赛开幕式的开始。 男生们看起来还算镇定，毕竟今天只会举行单人比赛，参加人员仅有拥有不少比赛经验的小野木海斗和如月七绪。 相比起来女生们就紧张得多了。 第一次参加的白菊乃爱和花泽悠奈围着妹尾梨可相互打气，试图从可靠的部长大人身上汲取点力量，可惜看起来收效甚微。 白菊乃爱不禁看向一旁悠哉悠哉的天海玲彦，问道：「玲老师，您知道些什么缓解紧张的方法么？」 天海玲彦耸了耸肩，「没有哦～」语气中听起来甚至有几分幸灾乐祸。 一众学生们对他这一不负责任的回答报以鄙视。 感受到众怒的老师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紧张其实是很正常的现象。不管是箭术多么高超的人，到了赛场或是考核时都免不了紧张。区别只在于这种紧张是会刺激他们表现得更好，还是会给他们的发挥带来负面的影响罢了。」 花泽悠奈开口：「但是小野木他们看起来就很淡定吧？」 天海玲彦勾起唇角，「你再仔细看看他的手？」 女生们依言将目光投过去，正好看到了小野木海斗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腿，如月七绪也时不时拨弄下自己的弓弦。 被抓包的男生们迅速收回自己的手，傲娇如小野木海斗甚至还瞪了揭破他心思的天海玲彦一眼。 山之内辽平伸过头来说道：「可是想要让紧张变成正面的推动，这会很困难吧？」 「确实是这样。」天海玲彦点了点头，「这需要你们通过不断地积累经验，来自行掌握调节心态的方法。当然，如果你们能将弓道练习到如吃饭喝水一般熟练自然时，或许就不会紧张了吧。」 竹早静弥反问：「就像是玲老师这样吗？」 他们的这位助教老师无论做什么，都有种轻松随意的感觉，紧张这个词似乎和他完全不搭调。 「没有哦，我也会有紧张的时候。」当初射杀妖鬼王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呢。 「诶？！」学生们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正当他们想继续追问时，身后传来的骚动打断了他们。 一队人影如摩西分海一般走了过来。 他们脚步轻快却均匀，透露出与周边紧张选手们完全不同的轻松随意的姿态。背着长弓的少年走在满是人群的地方，却无需担心与其他人发生碰撞，因为他们周身散发着的无言威势已经足够让路上的学生们自觉让出道路了。 更何况还有无数后援团的男男女女跟在他们周围，让队伍出场的阵仗更加强势了几分。 「是桐先啊！」如月七绪眼睛一亮，「果然卫冕冠军的队伍气势就是和普通高校不一样。」 山之内辽平不禁感嘆出声：「看起来好强啊！而且女生也不少！」 「他们应援团的女生们也好可爱！要不要去要个联繫方式呢？」看着脸色有些泛红的山之内辽平，如月七绪调侃道。 「七绪！「小野木海斗出声制止了自己的表弟。 如月七绪连忙赔笑，「我开玩笑的！」 「喂！我们学校的女生可不是你这个轻浮的傢伙可以觊觎的！那边那个傻大个儿也是，想都别想！」 橙发绿瞳的双胞胎菅原千一和万次逐渐靠近，虚情假意地自我介绍一番之后，便开始针对如月七绪他们刚才的讨论，以及鸣宫凑的过早放箭发起了嘲讽。语气和内容都堪称无礼。 第41页 眼见自己的同伴被针对，小野木海斗第一个跳了出来：「你们说什么呢？！」 「小海！」如月七绪试图制止自家表哥，快要正式比赛了，这时候发生冲突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要是真的动气手来，可就不是取消比赛成绩那么简单的事了，万一闹大，被禁赛都很有可能。不值得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了自家幼驯染的未来。 暴脾气的小野木海斗可忍不住了。「他们说得那么难听，就是过来故意挑事儿的吧！我怎么可能忍得住？！」 正当他准备拉开表弟，继续回怼之时，却突然发现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双胞胎兄弟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一样，如受惊的鹌鹑一般缩成一团。 在他们身边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前来的天海助教。长发的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孩子们，要懂礼貌哦～」 被点名的双胞胎疯狂点头，想要逃跑，却感觉被杀气锁定了一般动弹不得，只得继续僵在原地。 其他人见状还有些疑惑，这两个傢伙不像是老师过来就会乖乖听话的样子啊？为什么天海老师一出现，他们就哑火了？ 只有亲身体会过天海玲彦气势的小野木海斗知道两人经歷了些什么，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桐先那边的其他成员也听到动静折返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看到一向嚣张的双胞胎在一位像是教练角色的人面前露出顺服的样子，桐先的部长本村宏树惊讶了一瞬。 该不会他们真的终于闹出什么事，被其他学校的老师抓住处罚了吧。不过那位老师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严厉的人，只要双胞胎能知错，应该不至于为难他们。 此时另一位长相帅气的少年先一步走上前来，喊出了两人的名字：「千、万。」 见到管事的人来了，天海玲彦收起了身上的气势。 菅原千一和菅原万次瞬间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重新恢復自由的他们嗖的一下缩到了自家同学身后。 「抱歉老师，他们只是想和我的熟人们打个招唿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藤原愁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语气温和地解释着。 听到这一说辞的小野木海斗冷哼了一声，不过对方既然已经道歉，他也不好得再说什么，只是重新狠狠瞪了双胞胎一眼。 然后收穫了重新大胆起来的两人投送的鬼脸。 这一次如月七绪倒是眼疾手快地把人拉住了。桐先的部长也在捣蛋的双胞胎脑袋上敲了一下以示警告。不然下一波争吵又要开场。 熟人竹早静弥和鸣宫凑也终于站了出来，和许久不见的友人打过招唿。约定完赛场上再见后，桐先众人离开。一场冲突就此化解。 被维护了的山之内辽平第一个站出来对小野木海斗表示感谢。鸣宫凑和如月七绪见状，也加入了感谢的行列。 感觉有些别扭的小野木海斗想要偷跑，却被天海玲彦抓住，抬手按上了他的脑袋。「没想到小野木你还蛮有集体意识的嘛。能够为了同伴们站出来对抗敌人，值得夸奖。」 「这没什么……」被揉搓着脑袋的少年不禁害羞起来，即使是较深的肤色都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红晕。「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而已。」 天海玲彦弯起眉眼，这傢伙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 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担心得不少。要是他能更坦诚一些，估计也不会总是被人误解为脾气不好难以接近了。 第26章 「那么接下来的个人赛小野木可要加油哦～期待你的表现～」助教先生如此说着。 脸色越涨越红的少年终于没忍住挣脱了某个无良大人的魔爪，气势汹汹地放话：「不用你说！我一定会打败那些嚣张的傢伙的！」 看着大步离开的小野木海斗，天海玲彦有些迟疑地看着自己的手。这孩子是不是有些过于激动上头了一点，他是不是不应该说最后一句？ 算了，有动力是好事，希望他能在正式开始比赛之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emmmm……应该可以吧？ …… 这一次的递箭仪式就比之前集训时的要正式的多。弓手的箭矢伴随着弦音飞射而出，点燃了场上选手们的热情。 刚开始还嘻嘻哈哈的学生们都带上了严肃的表情，既是期待，又是紧张地等待着正式比赛的到来。 首先开场的是女子组的比赛，小富老师作为监督一同前往赛场。稍后男子组的比赛则由泷川雅贵担任监督，因此也提前离席在场边等候。 风舞高中的应援区就只剩下了没参加团体赛的山之内辽平、竹早鸣宫幼驯染组，以及划水怪天海玲彦本人。 身着和服的助教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油纸伞撑开，遮挡着有些灼热的阳光。手里的扇子还一扇一扇的。说实话，这样的造型即使在不少人穿着和服的弓道比赛中，也算得上非常显眼。 学生们见状，偷偷往一边挪了挪，不太想成为被人围观的其中一员。 比赛很快开始，男孩们也不再关注自家助教的行为，专注地看着同伴们的表现。 女生组妹尾梨可地发挥符合预期，成功取得了决赛的入场券。 另外两人虽然没能入围决赛，但一次参加比赛的经验也给她们带来了很大的收穫。虽有遗憾，但兴奋不减。她们一边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才的感受，一边自然地加入到了观战的阵容中。 第42页 感觉太阳晒的有点晕的白菊乃爱理直气壮地找助教先生蹭了个伞。天海玲彦没有拒绝，甚至还往她那边偏了偏。 花泽悠奈拉了拉自家部长的衣袖，感嘆到：「乃爱酱某些方面也挺厉害的。上次使唤男生们也使唤得很顺手，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大家小姐吧？」 「她确实是！」从中学开始就和白菊乃爱是同学的妹尾梨可多少知道点情况，而且也被她带得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女生部长观察了一下应援区的局势，拉着花泽悠奈贴在白菊乃爱身旁坐下了。这样一来，斜射的阳光都能被助教和他的伞遮住，完美！ 花泽悠奈刚开始还有些不自然，不过过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女孩子不想被太阳晒黑是很正常的，没毛病！ 男生组的比赛很快开始，小野木海斗他们和桐先高中的选手好巧不巧被安排在同一射场并行比赛。 第一箭射出，山之内辽平高兴地为同伴喝彩。却突兀地发现其他人虽然也叫了好，兴致却不太高。 高个子的少年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疑惑道：「发生什么了吗？」 竹早静弥科普道：「小野木的手型有些不对。而且出箭太急躁了。」 妹尾梨可也在一旁补充，「他的射型还没有张开到位，箭矢就已经射出了。这一次的命中只是侥倖。如果下一次还是这样的话，能不能射中就难说了。」 白菊乃爱捂着嘴，小声感嘆道：「怎么会这样？小野木不是很厉害的吗？」 花泽悠奈眯着眼睛观察着，猜测道：「或许是在候场的时候又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吧。」 「小野木……」鸣宫凑担忧地看着场上的同伴，不禁怀疑起是不是刚才自己和桐先的事影响到了对方的发挥。 天海玲彦刷的一声合起扇子，下了结论：「心乱了。过分执着于胜利反而会影响发挥。他太过在意桐先的人了。」 众人将目光集中在了桐先高中的选手身上。 藤原愁站在其中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不止仪态尤为出色，在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超脱于人的光环，让人不自觉地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踏步、拉弓、射箭。本该大同小异的举动却让他做出了不一样的风采，而且全中的战绩也让他受人瞩目。 周边认识他的观众不禁感嘆道：「不愧是拥有着『贵公子』之称的藤原呢。」 相比之下，小野木海斗却接连脱靶，最终仅获得了三中的成绩。和五中的表弟如月七绪一起无缘于决赛。 而藤原愁一路挺进预赛终局，最终在和自家部长本村宏树的对决中，以一箭之差拿到了第一。 首赛的失利让弓道部的众人多少有些愁云惨澹的感觉。 教练们对此倒是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这还是风舞高中弓道部自创建以来第一次参加正式比赛。输赢并非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让他们感受弓道的氛围。 不过赛后的建议还是必要的。 森冈富男和泷川雅贵依次评述完大家的表现之后，送上了各自的安慰，放学生们回去好好休息。毕竟明天还有团体比赛等待着他们。 可惜不知道是太过在意结果，还是第一次比赛过于紧张，团队赛预选的结果堪称惨烈。即使竹早静弥和如月七绪努力想稳住局势，也没能将乱成一团的节奏拉回来。 上半场比赛结束，围坐在一起的五人之间只有沉默。 奉行自我理解和感悟的森冈富男与泷川雅贵都没有对学生们进行开导，毕竟这时候开导也没什么大用，除非他们自行醒悟，否则也只是白瞎。 主教练都如此决定了，天海玲彦自然不会干涉。不过在某些人不过脑子地想要说出伤人的话语之前，给人当头一扇子还是能够做到的。 小野木海斗被敲得龇牙咧嘴，不过这足够让他醒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他别扭地别过头，撂下了想一个人静静地话语，逃也似的从自家表弟身边跑开。 自认不是一个厚此薄彼的人，天海玲彦干脆顺着自己心思，在所有人脑袋上都来了那么一下。 首当其冲的就是善解人意的如月七绪。「七绪，对小野木那个傢伙，可不能一直惯着啊。高中生是时候该学会长大了。」 因为天海玲彦只是象徵性地动了下手，如月七绪并没有感到很痛。 于是他微笑着理了理头髮，回復道：「谢谢玲老师的关心。但小海总是让人放心不下呢。不这么打岔他一下，他是没办法自己走出来的。」 天海玲彦无奈，只得憋出一句「操太多心容易老得快。」 「嗨嗨～」灿烂发色的少年短时间内不太想改，于是决定把自家助教的注意力转移给下一个人。「部长大人不也是这样吗？」 被点名的竹早静弥状似不解地歪头，成功地……没有躲过天海玲彦的扇子，加入了整理头髮的行列。 知道如月七绪意思的鸣宫凑不好意思地朝着被殃及池鱼的幼驯染笑了笑，说道：「我以后会努力不让静弥为我担心的。」 「说的好！」天海玲彦这样说着，反手也给人来上了一扇子。「不过你需要思考的还有别的。」 鸣宫凑张了张嘴，没等他说话，天海玲彦的话已经接了上去：「自己想，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看着同伴们纷纷遭殃，山之内辽平没有掩饰地笑了起来。随即也挨上了一扇子。 第43页 高个子的男孩儿笑容一秒消失，缩成一团委屈巴巴地揉着脑袋，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被敲。 天海玲彦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干脆不解释，打岔道：「你们该去准备下一场比赛了。既然结果已经如此，接下来就享受比赛吧。」 …… 风舞下半场的发挥着实惊讶到了其他人，不仅脱靶的次数大幅减少，甚至有场次直接全中。 抱着相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泷川莲好奇地盯着天海玲彦的扇子，问道：「你这难道是什么神器吗？以后每次上场前把大家敲一遍，是不是都能发挥得那么好？」 天海玲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扇子。继续看比赛吧。」 泷川莲没有消停，仗着自己「大哥」的身份，跃跃欲试地想要偷扇子。 两个不靠谱的大人就这么在看台上闹了起来。 好在此时已经比赛结束，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等待结果上，没人注意他们的幼稚举动。 等到天海玲彦成功捍卫了自己扇子的主权，预选赛的最终成绩也出来了。 因为上半场的悽惨发挥，风舞高中弓道部勉勉强强挂着末位拿到了参与决赛的资格。 不过此时名次不重要，能进决赛就算是阶段性的胜利。 赛后总结结束。在泷川雅贵高兴地摸头安慰后，折腾了两天的学生们四散开去，各自踏上了回家的路，接下来就该为决赛而努力了。 泷川兄弟也准备回家，结果一抬头，本该一起的另外一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泷川雅贵看向自家兄长，「莲哥，你看到玲了吗？」 泷川莲抓了抓头髮，「这种问题不是该问你吗？那小子一向和你绑定在一起的，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你先去车上等我们吧，我去找找。」说完，泷川雅贵便向弓道场外跑去。 「诶？等等……」泷川莲刚开口准备阻止，自家弟弟就已经跑没了。「真是的，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用得着亲自去找吗？」 第27章 泷川雅贵在一棵树后面发现了行迹有些可疑的天海玲彦，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些什么。 于是伸出手在对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问道：「玲，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看些什么呢？」 早就发现泷川雅贵过来的天海玲彦回头对着他笑了笑，「没什么，不过是一些争风吃醋的少年心事吧。有时候男孩子的嫉妒心可是丝毫不弱于女孩子啊~」 「哈？」这傢伙究竟在说些什么？他们部里还有这样的事吗？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天海玲彦不由分说，搂住泷川雅贵的手就想向停车场走去。 泷川雅贵任由对方拉着自己，无奈地吐槽：「你知道吗？话总是只说一半会被人打的。」 天海玲彦不以为意，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凑近对方，说道：「如果是雅的话，我不会还手的哦～」甚至脑袋还往同伴那边探了探。 「真是拿你没办法。」泷川雅贵嘆气，看来对方是没打算说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爽，于是抬起手来在人脑袋上弹了一下。 天海玲彦笑了笑，并没有生气，或者说他对此似乎还有些高兴，毕竟他接下来连走起路来都带上了蹦跳，扯得蓝发的青年一歪一歪的。 等候在车旁的泷川莲看到的就是自家弟弟被过于活泼的朋友拉着被迫小跑的样子。他下意识地抬手将泷川雅贵无奈的表情，和天海玲彦肉眼可见的愉悦拍了下来。 不由得感嘆道：「这两人的关系还真是越来越好了啊……不过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 距离决赛的到来还有一段时间，弓道部的众人都卯足了劲儿努力训练着，希望自己能在之后的比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 然而一向发挥稳定的男生部长此时却出了岔子，命中率大不如前。 泷川雅贵看着竹早静弥的成绩记录上与先前大相迳庭的表现，试探着上前询问情况，却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竹早静弥所表现出的不耐烦的态度，明显到所有人都看出来的地步。这在日常稳重知礼的男孩儿身上显得十分异常。 大家不禁猜测着，难道是因为鸣宫凑今天去医院检查不在，身为幼驯染的部长过于担心的关系吗？毕竟以往这两人都跟连体婴儿似的，发现其中一个，另一个肯定也会出现在不远的地方。估计突然的分离让部长大人有些不习惯了吧。 这种时候就非常需要有个合适的人选上前询问对方的情况和抚慰下心情，可今天这一最佳人选却同样没有出现在弓道部。 按照以往的分工，竹早静弥是由天海玲彦负责指导的。毕竟那位活泼一些的助教先生对于男孩儿的偏爱有目共睹，两人之间的相处也比让竹早静弥和泷川雅贵一起来得融洽。 只不过最近天海玲彦自告奋勇地承担了一部分夜多神社天津祭前祭的工作，开始和泷川雅贵换班到学校上岗，今天正好是他驻扎神社的日子。 泷川雅贵无奈，只得明知道竹早静弥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帮忙指出练习姿势上的问题。 理所当然，得到了少年超级冷淡的回应。 一向在人际交往上还算得心应手的教练先生也有些麻爪，只得挠了挠头站回一边观望着。 第44页 很快，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并且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的迹象，今天的社团活动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 弓道部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竹早静弥却留了下来，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弓道场中，听着稀里哗啦的雨声，出神地看着远处的靶子。 整理完教案的泷川雅贵推门进来，便看到了少年心事重重的身影，于是生出了谈心的念头。 他虽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努力开导着对方。竹早静弥的态度却依然不那么友善。 说着说着，两人对话的内容就逐渐偏离了之前的方向。 在意识到对方的心思其实并非在弓道上，而是有着更加复杂的驱动性后，泷川雅贵下意识地问道：「你……真的喜欢弓道吗？」 惊雷应景地响彻，男孩儿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了尖锐的话语：「泷川先生，我讨厌你！」 泷川雅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弥补一下，竹早静弥却已经头不回地走出了弓道场。 教练先生无比后悔地揪住了自己额前的头髮。他明明发过誓，不愿意成为像爷爷那样的人的，为什么自己又和他说出了同样的话呢？ 弓道场中出神抑郁的人现在换成了另一个。 不久后，担心泷川雅贵没带伞的天海玲彦寻了过来，便看见蓝发的青年站在场中，愣愣地看着雨幕。 他抬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却也没能引起泷川雅贵的注意。只得开口：「雅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听到有人喊他，泷川雅贵终于回过神来，神情复杂地看着天海玲彦说道：「玲，我好像惹竹早生气了。」 天海玲彦挑眉，拉着友人因为长时间的战力而有些冰冷僵硬的手在一旁坐下，开口道：「愿意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泷川雅贵将刚才和竹早静弥的对话告诉了对方，紧张地等待着友人的回覆。 谁知天海玲彦并没有安慰自己，或是帮着自己分析情况，反而说道：「雅要不要试试问问我这个问题？」 泷川雅贵一怔，「你说说喜欢弓道的问题吗？」 长发的青年点头，并表现出了十分期待的样子。 泷川雅贵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友人的意愿问道：「玲喜欢弓道吗？」 「不喜欢哦～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讨厌了。」 蓝发的青年并没有感到惊讶，天海玲彦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但对方多少也透露出了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明白天海玲彦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于是按着自己的想法，继续询问下去。 「既然是这样，玲为什么现在还在每天练习射箭呢？」 天海玲彦想了想，说道：「其实我觉得做一件事的出发点，并不只局限于喜欢这一驱动。背后的原因往往十分复杂。你像我选择拉弓的原因单纯是为了活下去，以及工作的需要。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将射艺练到极限，并且从中感悟和体会到些什么。」 泷川雅贵若有所思。 天海玲彦接着道：「当然我也能理解，像我这样的观点，在那些热爱弓道的人眼里或许是对弓道的大不敬。不过人与人本就不同，并不需要追求一致。更重要的是，人活着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为了取悦自己。但是要领悟这一点，使自己不会被他人的言语所干扰，是需要时间和阅歷去积淀的。像是静弥这样的年龄会因此生气也很正常。」 他停顿了一会儿，看着身边的人说道：「当然，雅也是同理。」 泷川雅贵苦笑，「你都看出来了……」 天海玲彦一副「这不是很明显吗？」的表情，说道：「如果不是有人曾经和你说过类似的话，并让你感到烦恼的话，是不会因为问了静弥同样的问题而觉得后悔的吧。」 蓝发的青年嘆了口气，「是啊……我爷爷也曾经这么问过我。」 泷川雅贵目光虚虚地盯着前方，回忆着说道：「当时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喜欢之外，都没办法对爷爷说出口。在那之后，我就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拉弓？我是否还应该继续下去……」 「很在意吧。」天海玲彦温柔地看着他，抬手摸了摸青年的脑袋。 「什么？」泷川雅贵一愣。 「我是说，雅你其实很在意自己的爷爷吧。如果不是对对方抱有很深的感情，那是不会将他人的话语深深记在心里的。」 泷川雅贵嘆了口气，「或许吧……」 他对那位老人的感情过于复杂，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楚的。就算他想要努力地与爷爷分割开来，却迟迟无法实现。泷川雅贵清楚，他或许这辈子都做不到完全无视对方的存在。这样来说，自己确实是一直在意这爷爷的吧。 这样的认知让青年的情绪再次波动起来，甚至有种越陷越深的趋势。 就在这时，他突然察觉自己因为下雨却只穿了单薄弓道服而变得冰凉的身体被覆上了温热。 天海玲彦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他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在自己耳边轻声问道：「那么雅现在还为此感到难过吗？」 泷川雅贵下意识地想要回答：「不……」知道。 话没说全，就被天海玲彦突然打断，只听青年用颇为夸张的语气说道：「真是可惜啊~那我的拥抱岂不是派不上用场了？网上可是说过给人一个爱的抱抱能缓解心情，我还指望着雅对我感激涕零呢～」 第45页 被友人这么一打岔，泷川雅贵心里的郁闷少了很多，哭笑不得地说道：「别什么该学的不该学的都瞎学啊！」 天海玲彦无辜歪头，看起来不像是听进去了的样子。 泷川雅贵有些无奈地看着对方，天海玲彦这个奇怪的傢伙有时候真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对方想要安慰自己的意思他已经感受到了。他偏头蹭了蹭同伴毛绒绒的脑袋，不出意料地看到对方乖巧地眯起了眼睛，开口说道：「我们回去吧。」 第28章 第二天的部活由天海玲彦带班，他正准备约竹早静弥聊一聊，却没能发现目标的身影。 他抓住心不在焉的鸣宫凑问道：「静弥今天没来上学吗？」 满脑子弓道的少年难得兴致不高，微低着头回答到：「静弥昨天回去的时候淋了雨，今天生病请假了。」 「这样吗……」天海玲彦感觉除了淋雨，或许和泷川雅贵与少年的对话也不无关系。 毕竟上次预选赛结束之后，竹早静弥和藤原愁之间的聊天他可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种像是全盘否认了自己多年努力付出的话语，可不是谁听完都能冷静对待的。再加上泷川雅贵的无意补刀……啧，竹早静弥会因此反应剧烈是很正常的。 虽然他也希望对方能早些意识到自己太过注意鸣宫凑而忽视了自己这点，但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猝不及防地撕开真相。 不过也好，早痛早了。 天海玲彦决定晚上亲自上门探病一趟，在这样的事上他多少也算得上是有点经验的前辈，说不定能让对方早点从牛角尖里钻出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些信息需要收集。 天海玲彦继续询问鸣宫少年：「方便的话，能和我说说静弥的事吗？」 黑髮少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地按照天海玲彦的要求，将自己的认知说了出来。 在鸣宫凑的描述中，一个对陌生人稍显冷淡，但实际温柔细心的慢热少年形象展现在他们眼前。 「听得出来鸣宫你很喜欢静弥了。」 鸣宫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嘛……」 天海玲彦沉默了下，他可不觉得竹早静弥对眼前少年的态度仅限于好友那么简单。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直接询问：「那么鸣宫，你知道静弥为什么那么紧张你吗？就像是老母亲看孩子一样小心。」 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其他人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鸣宫奏显然没有想到自家助教会用上这样的形容，愣愣地回道：「有吗？」 小野木海斗插嘴：「怎么没有？只要有你在，竹早的目光基本都停留在你身上。你一不在，他连好脸都没给其他人留一个。昨天那傢伙对小雅哥的态度可差了。真让人想揍他！」 红髮的少年作势撸了撸袖子，仿佛真的要将言语付诸行动一样。 原以为鸣宫凑还会像之前那样带着笑脸解释上几句，没想到这一次他却情绪低落地垂下了眼。「之后可能就不会了……昨天我回学校时遇到了静弥，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或许我有哪里惹他生气了吧……」 「诶？！」 「怎么会？」 「……」 众人纷纷惊愕，这还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竹早静弥吗？ 小野木海斗不死心地再度追问道：「你确定你们之前没吵架？」 鸣宫凑咬着嘴唇，有些委屈地摇了摇头。他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家幼驯染会突然对自己那么冷淡。 天海玲彦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说道：「既然这样，那过会儿我和鸣宫去探病吧。」 如月七绪举手，说出了其他人共同的心声：「玲老师~我们也想一起去看部长~」 「驳回！」天海玲彦抬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去的人太多也不利于病人休息。放心，你们的心意我会代为转达的。」 其他人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也知道天海玲彦说的是对的，只得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部活结束，天海玲彦和鸣宫凑一个开车一个骑车，于是便约好了在竹早家门口会和，再一起上门拜访。 然而等鸣宫凑回到家时，助教老师的车却迟迟不见踪影。这让少年不禁有些担忧。 开车的速度可比骑车快多了，该不会路上发生什么事了吧？一时间各种车祸相关的想法充斥脑海，当年的恐怖景象似乎也重新席捲而来。 鸣宫凑越想越急，忍不住拿出电话一次次拨打天海玲彦的手机号码。 可是铃声响了好久，直到等来转入语音信箱的提示也没有人应答。少年此刻的担心越发严重，甚至开始想给另一位教练打电话求助，对方终于回拨了过来。 「抱歉鸣宫，路上我遇到了静弥的妈妈，我们稍后一起过去。你要是等不及的话或许可以先去竹早家？竹早夫人说静弥已经起来了。」 「好的。」鸣宫凑放下了心，出门直走按响了门铃，然而却吃了个闭门羹。只有竹早家的狗子小熊一如既往地从栏杆缝隙中伸出脑袋来欢迎着他。 鸣宫凑抱住小熊毛茸茸的脑袋将脸埋了进去，心却无法抑制地向下沉了沉，他直觉友人的异常和自己有关，究竟发生了什么？ …… 「不好意思天海老师，还麻烦您送我回去。」拎着採购菜品坐上车的竹早妈妈有些不好意思。 第46页 天海玲彦礼貌回应：「您多虑了。刚好听说静弥身体不太舒服，就想着上门拜访一下。反正都是顺路，捎您一程也没什么。」 「那孩子让您担心了。」竹早妈妈嘆了口气，身为母亲她可是非常了解自家孩子的。儿子这一次的生病肯定不仅仅是淋了雨的关系。可是如果他不说出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没办法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希望孩子在冷静思考之后能够想开吧。 但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麻烦学校老师亲自上门拜访，之后得好好谢谢对方才是。 天海玲彦并不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只是礼貌地说道：「应该的。」 两人相互客气地寒暄几句，随后车厢内陷入一片安静。 半晌，天海玲彦主动开口：「竹早夫人最近有发现静弥有什么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竹早妈妈想了想，说道：「最近倒是没什么，不过真要说的话，应该是从上高中之前就开始和原来不太一样了吧。总觉得他有时候会莫名地提不起兴致。」 天海玲彦直觉那或许就会是这次少年闹别扭的缘由，于是继续追问道：「那段时间静弥身上发生过什么事吗？尤其是和鸣宫相关的。」 竹早妈妈回忆了一会儿，说道：「静弥倒是没什么。不过凑那孩子当时出了车祸，他的妈妈也在那场事故中去世了。」 「这样啊……」鸣宫凑的车祸居然能对幼驯染带来那么大的影响吗？难道是竹早静弥担心失去这个好友？ 有这个可能性，但这样一来只能解释竹早静弥之前对鸣宫凑的过度保护，却解释不了少年身上那种有些病态一样的倾尽全力的付出。那更像是由于愧疚，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引起的。 「对了！」竹早妈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到：「静弥那时候似乎也在附近，受到了不少的惊吓，回来还病了一场。」 天海玲彦若有所思。这其中或许还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很快两人抵便达了竹早家门口。有竹早妈妈开门，自然不会出现像鸣宫凑那样被无言地拒之门外的情况。 鸣宫少年见状跟着一起混了进去，看见自家面无表情的幼驯染，还笑着招了招手。 因为有外人和自家母亲在场，竹早静弥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分，只得僵硬地勾了勾嘴角，试图展现出微笑这一表情。看起来就像是身后有人用刀逼着他一样的不情愿。 天海玲彦一眼就看穿了部长少年心里的抵抗。他笑眯眯地开口：「静弥现在好些了吗？」 竹早静弥勉强地回应了一句：「嗯，多谢老师挂心，我现在好多了。很快就能回去上学的。」看见我没事您也该离开了，谢谢！ 狡猾的助教先生当然不可能如他所愿，开口邀请道：「既然这样，静弥愿意我和出去兜一圈吗？在家躺了一天也有些闷吧。放心，我开了车来，不需要走路，也不会让你着凉的！」 竹早妈妈早在天海玲彦找上门来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对方有话想找自家儿子说。于是配合着推了竹早静弥一把。「静弥早去早回哦~」 竹早静弥无奈，只得听母亲的话站起身回覆：「那就麻烦老师您了。」 「不用那么客气。」天海玲彦微笑，目标拐骗成功！ 一旁的鸣宫凑看了看即将出门的两人，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可惜被天海玲彦阻止了。「鸣宫就先留下吧，我们很快回来。」 黑髮的少年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想跟着一起。可惜他并不会反驳助教的要求。 竹早妈妈见状，出声圆场道：「鸣宫先生今天不是不回来吗？那小凑今晚在我们家吃饭吧。正好你们老师也在这里。而且吃完饭你还可以和静弥聊聊天。你应该也有话想和他说吧。」 她清楚的知道鸣宫凑的性子，话说到这个地步，对方肯定不会拒绝的。 果不其然，鸣宫凑答应了。乖巧的少年还主动提出了帮忙做饭的事。 竹早夫人满意微笑，「小凑想帮忙的话那太好不过了。来来来，和阿姨说说今晚想吃点什么好吃的……」 和竹早家的欢乐融洽不同，出了门的天海玲彦和竹早静弥则显得十分安静。 天海玲彦没有开口打破沉寂，竹早静弥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两人就这样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汽车逐渐驶离竹早静弥熟悉的街道，兜了几圈后，来到一所儿童保育中心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竹早静弥有些疑惑，天海助教带他来这里干什么？他还没到回忆需要童年的年纪吧。 第29章 只见保育中心的院子中，穿着围裙的阿姨小心地照看着孩子，恨不得需要什么都亲自给小朋友送到身边。 天海玲彦开口：「知道吗？在其他人看来，你对待鸣宫的态度，和保育员也差不了多少了。」 竹早静弥冷下了脸，「您也想说和泷川先生一样的话吗？」 天海玲彦笑了笑，说道：「我并非是这个意思。对于因为一个人而想要去做某件事，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人生面临那么多的选择，不可能所有都是出于热爱。」 竹早静弥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海玲彦接着说道：「我只希望你在在意他人的同时，多考虑一下自己。否则迟早要受伤的。」 第47页 「您又不知道我经歷过什么！」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人听清他的愤怒。 天海玲彦没有生气，微笑着说下去：「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的父亲为救我而去世。在那之后我便十分在意他的心情，只要他希望的，我都会去做。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挚友。」 竹早静弥下意识问道：「后来呢？」 「后来……」天海玲彦的语调逐渐低沉，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悲伤的事。「后来他被我杀死了……」 「！！！」助教这是在说什么鬼故事吗？他是不是该先报个警？ 眼看少年的注意力终于被全部吸引到了故事上，天海玲彦话锋一转：「我开玩笑的。不过他确实去世了。」 此刻竹早静弥也顾不上被人逗弄的郁闷了，他只想知道这个悲惨事件的原因。「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海玲彦嘆了口气，说道：「一个私慾膨胀后昏了头的愚蠢故事罢了。当年的我在还算有点名声和地位，但忙于工作的我并没有时间去应对这些攀附关系的人，我的这位友人便转而成为了这些人的目标。贿赂的、讨好的……各色各样的人都聚集到了他的身边。因为他父亲的关系，虽然我对这些并不耐烦，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我都愿意帮他满足……」 竹早静弥的表情此刻变得严肃起来，话说到这里，他也基本能够猜到故事后面的走向了。不外乎是那人在恭维中迷失了自己。 果不其然，天海玲彦接着说道：「长此以往，在我的纵容之下，对方错误地以为自己希望的所有事都能得偿所愿。然而就算我再怎么对他感到愧疚和同情，却不会越过自己的底线。从我开始拒绝他起，矛盾就这么埋下了。」 「后来呢？」少年有些着急地追问着。 「后来……我的敌人试图打倒我，因此贿赂了我的朋友，试图在我背后捅刀子。那一次确实很危险，差一点我就没有躲过去。」天海玲彦回忆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怅然。当年兇险的浴血奋战，到现在也不过是寥寥几句就能平淡概括。世界果然已经不一样了。 后续的描述天海玲彦则用了更符合这个世界道德观念的说法：「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参与其中，只是与队友们努力地抗争着，并且找准机会重重地打击了敌人。敌人的目的没能达成，便反手将他杀害了。」 竹早静弥有些愣怔，猜到是一回事，但亲耳听到那么残酷的事情，也不是很快就能接受的。 天海玲彦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安慰着对方。当年的事对他来说冲击远比少年此刻要强。 突然得知被自己视为家人的存在却是毁灭一切的助力者，对方还踩着自己同伴的鲜血大言不惭地控诉着自己无聊的委屈，甚至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那一瞬间天海玲彦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甚至有想过，是不是就这么放弃，让自己为死去的同伴们赎罪。最终还是不断涌现的敌人和被挟持的人们的唿唤让他找回了神志，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解决了背叛者。 那场战争虽然最终的胜利还是掌握在了他的手上，但确是他所经歷过最为惨烈的一次。为此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久之后，天海玲彦才再次开口：「所以我想告诉你的是，什么事都要讲求一个限度。否则真到了那一天，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竹早静弥的瞳孔骤然紧缩，虽然比起之前有些弱气，但还是努力反驳道：「凑不会这样对我的！」 天海玲彦安抚地朝他笑了笑，「我没有指责鸣宫的意思。在那之后，我也反省过自己，是否是因为我干涉的太多，而让对方失去了辨明情况的机会。对他人好并非是错误的，但你也得考虑对方是否真的需要。不要让愧疚困住了你的脚步。」 蓝发的少年沉默了下去。 天海玲彦也不催促，这些事要考虑清楚也得需要一定的时间，他不过是将事情挑明，让对方开始审视自己过去的作为罢了。 …… 重新回到家中的竹早静弥迎上了幼驯染期待的目光。他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和他说会话。 果不其然，被他如此对待的鸣宫凑就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地坐到了桌边。 四个人的餐桌上，只有天海玲彦和竹早妈妈在聊天，另外两人默默地扒着饭，一言不发。 用餐结束，两个少年自告奋勇地前去洗碗。竹早妈妈原本想帮忙，却被天海玲彦喊住了。「让他们去吧，有些事总是要说明白的。」 两人的洗碗流程还是像往常一样，鸣宫凑将餐具递过去，竹早静弥负责清洗，然后将餐具还回去让幼驯染擦干水分。 然而平日里的对话却是没有的。 鸣宫凑终于忍不住了，他停下递盘子的举动。 下意识伸手去接的竹早静弥迟迟等不到手上出现重量，终于测过头看向对方。 鸣宫凑抱着盘子，一脸认真地看向他：「静弥，我们谈谈！」 竹早静弥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说什么？」 鸣宫凑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埋藏多年的疑问：「为什么静弥要和我一起来到风舞，而不是选择直升桐先？以你的成绩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而且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希望我重新开始射箭？」 戴眼镜的少年长久地沉默着，漫长到让鸣宫凑以为对方不会再开口了，却传出了因情绪激动而颤抖的声音。 第48页 「……当初要不是我叫住了你们，凑就不会失去妈妈了，更不会受了那样严重的伤！」 鸣宫凑扔下了手中的盘子，按着竹早静弥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说道：「你在说什么啊？！那明明是汽车失控造成的事故，不是吗？你对此没有任何的责任。」 「可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你们能早一点通过那里，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都是因为我……」 鸣宫凑抱住了竹早静弥，凑在他耳边说道：「别看静弥平常那么聪明，原来也是个笨蛋呢！当初要不是你喊住了我，或许我就会和妈妈一起离开了。所以，我应该谢谢静弥才是。」 竹早静弥神色复杂的看着全然相信自己的幼驯染。「凑……你就不怕我说出这些话，只是为了骗取你的同情和善意吗？」 「不管静弥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抛弃你的！如果你罪大恶极，我会陪你到最后，即使你深染沉疴，我也会守候在你的病床边。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你也试着依靠一下我如何？」 过去都是静弥在背后一直支持着自己，保护着自己。这一次也该换他来保护静弥了！ 竹早静弥终于放松下来，将自己的头靠在友人的肩头上。许久之后，他才慢慢地说道：「弓道很有趣。我也是因为喜欢，才继续拉弓的。」 鸣宫凑眼角弯弯，「嗯！我知道的！我们以后继续一起努力吧！」 躲在门口偷看的成年人们看着和好如初的两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 第二天的部活，大家惊奇的发现原本出现感情危机的两人重新恢復了往日的融洽，甚至有更加亲近的趋势。 因为担心竹早静弥的情况，再次把神社工作扔给自家便宜哥哥的泷川雅贵也来到了弓道场。他看到这一幕之后，便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笑得慈祥的某人。 「你做了什么？」 天海玲彦眯了眯眼睛，神秘兮兮地说道：「保密！不过如果你现在想去找静弥聊天的话，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了。」 说罢，正等着蓝发友人继续追问的某猎鬼师却没有等到预想的反应。他疑惑地转头，便对上了泷川雅贵专注地看着他的清澈眼眸。 随即一句「谢谢」从对方口中吐出。 天海玲彦见状，忍不住和泷川雅贵开起了玩笑。他伸出手掌放在对方面前，示意青年感谢别只停留在口头，不如给点实际的！ 结果泷川雅贵显然会错了意，他盯着那只手指纤长却带有薄茧的手，愣了一会儿，随即将自己的脑袋放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温暖差点惊得天海玲彦甩开手去，耳后陡然灼烧起来，隐藏在长发之下的耳朵红成了一片。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青年的举动正是最近网上流行的活动。可能是他想多了。 「配合得不错～」心中闪过一丝遗憾的天海玲彦将这个误会圆了过去。 偏移开视线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对面蓝发青年同样泛红的耳朵。 瞥见一丝薄红的泷川雅贵勾起嘴角，理了理自己散落得头髮，用着和往常一般的轻快语气说道：「我也是会上网的啊！」 第30章 一旁四处张望的如月七绪看到这一幕，激动地招唿起自家表哥：「小海！我们也来玩吧！」 「哈？」被喊到红髮少年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家表弟伸出的手，「你想要什么东西你自己拿就行了啊，又不是不知道我放在哪里。」 托下巴的可爱活动失败的如月七绪鼓起了脸，「真是的，小海这个弓道笨蛋，你好歹也该了解下当下的流行时尚啊！你看你，连教练们都不如。再这样下去真要变成满脑子肌肉的笨蛋了。」 小野木海斗开始撸袖子，试图给又一次污衊他形象的某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后知后觉的山之内辽平终于反应过来如月七绪在说些什么，熟练地站到中间将一触即发的两人隔开。微笑着劝慰道：「嘛嘛小野木你也不用那么生气。七绪也是，小野木看着就不像是会了解这些的样子啊。让我来陪你如何？」 有人愿意配合，如月七绪高兴了起来，重新对着山之内辽平伸出了手。 高个子的少年配合着弯下腰，将自己的脑袋放到了对方的手上，状似无辜的眨眨眼睛，露出狗狗一般的可爱笑容。成功之后，两人笑做一团。 被排除在外的小野木海斗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但他偷瞄的眼神却透露了自己隐隐的期待。他也想和朋友们一起欢笑啊，可惜傲娇如他就是放不下架子，只得在原地硬撑。 玩了一次还不过瘾的如月七绪将目标转向了女生们，试图徵集一个同好帮他拍视频。 然而这一次向来走在潮流前线的花泽悠奈却难得地提不起兴趣，甚至脸上透出了几分忧郁。 女性之友如月七绪当然不会错过这一点，他担心地凑了上去，问道：「悠奈有什么烦恼吗？」 花泽悠奈嘆了一声，却没开口，似乎是在纠结该不该说出来。 妹尾梨可瞭然，站出来说道：「悠奈应该是在担心最近的尾随伤害案件吧。」 少女沮丧地点头，承认了女生部长所说的结论。 白菊乃爱倒吸一口凉气，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怎么了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第49页 男生们之前的关注重点都集中在练习和突然闹别扭的部长身上了，因此不太了解发生了什么。大家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信息，可是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本该信息灵通的部长竹早静弥本人，也因为先前被藤原愁和泷川雅贵的话刺激到，一个人生闷气去了，反倒是忽略了最近的社区新闻。 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最近在忙着祭祀的事，没空关注其他，因此也并不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两人于是将目光投了过去，询问道：「尾随伤害案件是什么？」 妹尾梨可开始了解释：「这是近期市里出现的一系列伤害事件，受害者们都是高中的女生。目前已经有好几个人因此去世了。根据倖存下来的人说，她们是在傍晚回家的路上被人跟踪的，对方的跟踪技巧并不高明，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那个可疑傢伙的行踪，因此也进行了自救。可就在她们以为自己已经顺利躲开对方时，那人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袭击了她们。」 天海玲彦思索着，此人应该并非是冲动行兇，他在动手之前应该已经长期观察过目标，因此才能完美预测目标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并且出其不意的袭击她们。 白菊乃爱也小小声地开始了补充：「这件事在女生中传的很广。有人说对方是一个手持棒球棍的中年男子，也有人说是个身强体壮的年轻变态，还有人说是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魔。警方也开始向大众徵集线索，可至今都还没有抓到他。」 花泽悠奈也脸色苍白地说出了自己的犹豫：「传说被杀害的女生们都死得很惨，兇手她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殴打，就算是亲近的家属，都几乎无法辨认出那是自己的亲人。即使是倖存者也受了很重的伤势，大部分还在医院中接受治疗。所以我妈妈为了安全考虑，希望我在犯人被抓捕归案之前暂停社团的活动，提前回家。可是我捨不得大家……」 众人都沉默下来。 花泽妈妈的考虑他们能够理解，毕竟弓道部的三个女生中，只有花泽悠奈是自己走回去的。 从中学开始就成为好友的妹尾梨可最近都被白菊乃爱家的车顺道送回去。有专车接送的她们安全上不用担心。 但住在相反方向一个人回家的花泽悠奈就显得有些危险了。她虽然明显不愿意就这么停止弓道部的活动，可是现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出来说道：「那么以后就由我和雅来护送悠奈回家吧。这样一来悠奈既可以参加部活，也不用担心安全。」 「可是……」花泽悠奈明显想要拒绝，这样做会不会太麻烦教练们了？ 泷川雅贵打断了她，劝说道：「我们可是教练呢。教练保护自己的学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悠奈可不要想着拒绝哦~」天海玲彦也参与进来，他插起腰放话：「正好我也想会会这个胆大包天的傢伙，胆敢伤害我们神社的氏子，他有问过我这个神官……」 察觉到某人有篡位夺权打算的泷川雅贵带有杀气的目光飞过来。 一向善于看人眼色的天海玲彦迅速改口：「他有问过我这个神官预备役吗？！」 学生们回想了一下自家助教高离谱的武力值，居然隐隐有些期待兇手倒霉的样子。 花泽悠奈终于松了口，感激地笑着向两位教练道谢：「那之后就麻烦小雅哥和玲老师了~」 泷川雅贵微笑点头。 天海玲彦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 陪伴回家的活动持续了好几天，泷川雅贵因为神社的事务繁忙并不是每天都会出现，因此全职上岗的只有天海玲彦一人。 花泽悠奈对此倒是没什么怨言，不如说这样更好。 虽然小雅哥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总觉得对方生起气来可不好应付。 反倒是这个坏心眼的助教老师让人感觉幼稚不少，和她们相处得也更亲近一些，虽然嘴上喊着老师，其实忽略对方的外貌长相，其实就像是个大不了几岁的学长一般，交流起来没什么壁垒。而且不得不说，对方展现出来的武力值十分让人信任。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兇手被警方抓住为止，然而天海玲彦却先警方一步发现了不对。 这天，长发翩翩的助教先生照例和自家学生有说有笑地往家走去，一个穿着另一所学校校服的女高中生差点和他们当面撞上。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匆匆忙忙地向两人道了歉，随后快速擦着他们身边走过，头还时不时地往后看着，似乎在躲避些什么。 天海玲彦见状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的脸色瞬间严肃下来，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不远处的转角位置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这当然瞒不住眼光锐利的猎鬼师先生。 他低下头吩咐道：「悠奈先在旁边的店里吃块蛋糕如何？我离开一下。」 知道助教是发现了什么的花泽悠奈眼睛一亮，激动地点头。「好的好的，玲老师放心大胆地去吧！我会在店里乖乖等你回来的！注意安全！」 话音刚落，女孩儿就一熘烟跑进了一旁的咖啡店中，利落地给老闆下了个芝士蛋糕的订单，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对着天海玲彦招手再见。 天海玲彦失笑，向她点了点头后，朝着与可疑人影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50页 此时，一个戴着连帽卫衣的干瘦青年瑟缩地站在墙边，正阴沉着脸盯先前那个女孩儿跑走的方向。 由于天海玲彦他们的突然出现，他不得已停下了继续跟上去的脚步，这显然让他的心情十分不悦。可是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光明正大地追上去。 对方那个高大的体格可不是自己这种小胳膊小腿儿应付得了的。而且看着那两人背后背着的像棍子似的长长的东西，估计是练武的吧。虽然不知道到底练的啥，但总归练过的人和没练过的还是有区别的，他可不想上去自讨苦吃。 而且那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留下了孩子朝着自己先前目标离开的方向走去，但既然孩子还在这儿，那么此人必然会有返回来的时候。他还不想和人正面对上。 那么今天要不要就这么放弃呢？青年这么想着，却没有立刻付诸行动。 毕竟这一个目标他已经盯梢了好久了，距离成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要是就这么离开，已经被惊动的目标或许想再下手就困难了，他总觉得有些不甘心。青年陷入了挣扎当中，一时间竟然停留在了原地。 他不上前可不等于天海玲彦就会放过对方。 天海玲彦跟着那个女孩儿走出这一安静的街区，看着她进入人群后，就直接调转了方向，全力奔跑着绕到那名男子身后，小心翼翼地逼近对方。 干瘦青年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的事实。 天海玲彦深吸一口气，脸上拉开一个「友好」的微笑，用着神官超度恶鬼的「核善」态度，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居高临下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青年似乎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人找上门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惊得愣在了原地，呆呆地仰头看着在自己身前投下一片阴影的神官先生。 第31章 天海玲彦依然保持着那个有些危险的笑容，耐心地等待着对方回过神来。 虽然不是不能就这么直接把人拿下，但这可不是自己先前那个靠杀意判断对方手上是否沾染过血腥的世界，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直接证明这傢伙和先前的连环杀人案有关时，就算他再怎么肯定这傢伙是兇手也没用。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天海玲彦暗自加强了自己身上的气势，只要这傢伙开始逃跑，他就有办法继续继续寻找对方的破绽。 毕竟人在吓破胆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往自己觉得安全的地方逃跑。那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会让自己不由得感觉到心安的地方是哪里呢？ ——家！ 要是能有机会追踪到对方家里，他不信找不到任何证据。 如他所料，那个干瘦的青年回过神来之后，脸上肉眼可见的带上了慌张之色。 青年嘴里含煳地推脱着无需天海玲彦的帮助，一边默默地向后挪动着脚步，伺机寻找可以逃脱的方向。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傢伙给他的感觉说不出的可怕，虽说脸上带着笑，但那份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如果非要形容的话，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就像是电影里那种面上人畜无害，但下一刻就能给你害处来上一刀的疯狂兇手一般。 总感觉用同类来形容对方都是自己高攀了。他该不会是遇到什么以狩猎连环杀手为乐的更加兇残可怖的杀手了吧？ 干瘦青年也顾不上考虑其他，在离开天海玲彦几步远后便开始拔腿逃窜。 准备追踪到对方大本营的天海玲彦并没有即刻就跟上去，要是真把人给吓破了胆，那有谁能够来给他带路呢？ 当然，他也不会就这么任由对方逃离自己的视线。长发的神官仗着自己无人能敌的身手，直接翻身越上了周边一栋房屋的楼顶，居高临下地观察着对方的走向。 等到那人跑出一段后停下脚步，四处观察不见人影，随后放松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喘息时，天海玲彦这才出发。 此时夜色已经上线，再加上战力全开的猎鬼师速度惊人，没人注意到有一个黑影在屋顶上快速地掠过，重新咬住了目标的踪迹。 经过这一番打岔之后，被吓了一跳的连环杀手也没兴趣再去进行之前的娱乐活动了，他一边骂骂咧咧着多管闲事的天海玲彦，一边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栋有些破败的一户建，看得出房屋的主人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打理过了。杂草丛生的门口还停着一辆有些陈旧的快递车，要不是有些草叶有被压弯的痕迹，他都要以为这车已经和草生长在一起了。 不过或许这能够解释为什么兇手犯案那么多起，却至今没有人注意到他逃走的过程。除去今天这个就在对方家附近的目标，或许他先前下手时，事先开着车研究好了目标所在周边的情况，然后将汽车开到了离受害人比较近的地方，找机会下手再继续驱车离开。 几乎没有人会留意这样日常生活中随地可见的车辆，因此方便了兇手隐藏自己的行踪。 天海玲彦小心地靠近，屋子周围散发着垃圾混着食物腐败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远离这里。但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嗅觉比一般人来得更加敏锐的天海玲彦还是硬着头皮靠了过去。 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随着距离的拉近变得逐渐明显，那是和动物混着些微妙腥味的味道所不同的，独属于人类血液的味道。 第51页 浓郁得让天海玲彦感到噁心，那是他十分熟悉却最为厌恶的味道。 此刻长发神官脸上的笑容已经全然消失，他掏出手机给花泽悠奈发了邮件，告诉她兇手由他负责解决，她可以先回家了。然后又泷川雅贵发了邮件，告诉他自己有事会晚点回去，不用等他吃饭。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这栋房子上。 如果有过去猎鬼队的人在场，他们定会明白，自家队长此刻已经进入了猎杀模式。 愤怒到极点反而为天海玲彦带来了极致的冷静，他没有贸然进入屋里，而是先围着周边转了一圈，仔细地观察着情况。 在确定屋里只有干瘦青年一个人后，天海玲彦这才拆开自己随身携带的长弓，从另一户人家的楼顶上，透过窗子瞄准了那个正抱着一堆啤酒，准备前往客厅瘫到沙发上看电视的青年。 猎鬼师将与妖鬼血肉融合后所获得的特殊力量覆盖了箭矢，在没有箭头的地方凝聚出了尖锐的尖端。弓弦拉至满圆，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量却能保证箭矢的最大穿透力。 一箭、两箭、三箭…… 科学所不能解释的存在甚至将箭矢破空的声音都隐藏住，只有在窗户玻璃上扎出无数圆洞却没有击碎整面窗户的痕迹，和屋里那个被以扭曲的姿势钉死在柜子上的傢伙证明确实有箭矢射进屋内。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彻底将兇手吓傻了。他的身上虽然只是些被箭矢擦过留下的轻微擦伤，再晚点儿看伤口都要癒合了。但仍然有温热的液体从他身、下、流出来，让上门抓人的天海玲彦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长发的神官一脸凶神恶煞地收回了自己的箭矢，踢了踢还瘫在地上的连环杀手，支使着他去把被扎成蜂窝的玻璃窗给砸碎，扔进后院那个布满污泥和草叶的臭水塘里。 然后又让他回来把同样有洞的柜子门拆下，去车库烧掉，彻底抹消自己来过的痕迹，这才满意地将快被吓死的杀人兇手用力打晕，没几个小时醒不过来。 至于调查房屋内是否有与受害者相关的信息，这就不是他一个神官该管的事了，他也没那个能力。 就算警方再怎么草包，但在兇手「自己」送上门，以及广大受害者亲属们的督促下，应该也会努力侦办的。 思考结束的天海玲彦拎上昏死过去的不知名兇手，直接从缺失玻璃的窗户处翻了出去，借着夜色的隐蔽，朝着当地的警察本部跑去。 …… 另一边收到天海玲彦邮件的泷川雅贵虽然有些好奇对方会去哪里，但都是成年人了，对方不愿意说他自然不会刻意追问。 至于晚归的安全问题，年轻的神主更是毫不担心，以天海玲彦的身手来看，在这个世界上估计没几个能奈何得了他的，所以也就没怎么在意。 直到第二天一早—— 夜多神社的泷川神主母子二人，外加一个同住的便宜神官天海玲彦，此刻正围坐在餐桌旁一边用餐，一边看早间新闻。 【……下面播报一则重要消息。警方抓捕多日的高中女生连环杀手昨夜已在热心群众的帮助下抓捕归案。根据当晚当班的警察描述，他在工作告一段落，前往窗边透气时，正巧发现楼下电线桿上好像有大型异物在摇晃，随即前往检查。结果发现，三十三岁的龙岗一多被人扒光打晕吊在了灯杆上，身上还附带了一张记录被害者信息的纸条……】 一张看起来是手机拍摄的模煳照片显示在屏幕中，确实能够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被挂在了高高的灯杆上。不过或许是路灯早已损害，因此整个画面显得有些黑暗，只能透过附近的其他光源来判断那里有东西。 【根据警方前往龙岗家调查的结果来看，应当是由龙岗一多亲自书写。并且从房屋中遗留的物品，初步可以判定，犯下这些恶劣罪行的兇手就是龙岗一多本人……】 「这下那些可怜的孩子们终于能有个交代了。」泷川妈妈有些感性地感嘆着。 吊儿郎当的好大儿泷川莲在母亲面前倒是表现得还算稳重，但也没保持太久，在附和了泷川夫人几句后，开始提高声音唿唤自家弟弟：「雅贵，先别忙着泡咖啡啦！快来看啊！那个连环杀手被抓了，你们以后不用操心弓道部女生们的安全了！」 对于这个折腾当地好久的恶徒，泷川雅贵自然也很想了解相关的情况。 正好咖啡已经泡好，他便端这个家中唯二两个喝咖啡的人的那份走了出来，顺便将自己杯子里的喝上几口，感受着今日发挥的如何。 此刻的新闻正好播到了关键部分：【根据龙岗一多供述，抓住他的傢伙不是人类，而是镰鼬。他当时正在家中看电视，结果高大的妖怪趁着夜色突袭了他。对方先是用风从破损的窗户处将他吹伤，然后对他一顿拳打脚踢，逼他写下自己的犯罪记录，最后将他打晕带走，挂到了警察本部附近的电线桿顶上。】 表情狰狞的龙岗一多正大声嚷嚷着有妖怪出没的事，同时他还努力地向媒体和警察展示自己身上被箭矢划出的痕迹，表明那是只有镰鼬才可能做到的风过后留下利刃的痕迹。然而周边所有人都是一副这傢伙是不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的表情。 媒体也给出了官方的判断：【警方更愿意相信，这是兇手在醉酒和惊吓之下自己臆想出来的结果。毕竟在前往龙岗一多家中调查时，在其客厅发现了大量喝空的啤酒瓶，同时地面上还有大片啤酒泼出后留下的痕迹。他身上的擦伤也大概率是在与抓捕者打斗中形成的。不过那位热心群众如何将兇手吊到如此高的电线桿顶部，目前还没有定论。如有线索，请联繫……】 第52页 作为艺术创作者，泷川莲的想像力本就要比其他人来得更丰富一些。 他大胆地推测着：「说不定真是妖怪干的呢？那种高度还要抓着这么重一个成年人爬上去，想想都不太可能。而且警方肯定已经调查过那周边的痕迹了，除非一无所获，不然不可能公开徵集线索。不过没想到这还是个为民除害的好妖怪啊！」 深知自己儿子秉性的泷川夫人也没有刻意去纠正，只是微笑着说道：「只能怪兇手的做法太过残酷，连妖怪都看不下去了吧。」 理智尚存的泷川雅贵则思考着该如何实现这一手法，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习惯性和不靠谱老哥作对的心思在作祟，想要提出与之相反的论调。 可惜他沉思了一会儿过后，确实没什么想法，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一个全然偏向自己的人。 然而天海玲彦脸上那像是小猫偷鱼成功的狡黠笑容却让他有了不祥的预感。下一刻对方脱口而出的话更是让他口中的咖啡全贡献给了自家老哥的脑袋。 第32章 「这个啊，我知道怎么样可以把人挂上去哦～」 泷川家几人都将目光转了过来。 天海玲彦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名说道：「那个电线桿旁边不是连着围墙吗？只要先把犯人绑在自己身上，爬上围墙就能够踩到电线桿上最底下那个告示牌的横杆，顺着各个横杆往上爬，最后将人举起来挂上去就可以了。只不过对操作者的力量有一定的要求。那个好心人一定是个身手敏捷且力大无穷的傢伙吧。」 泷川夫人和长子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站在自家哥哥旁边的泷川雅贵却忍不住将嘴里的咖啡直接给喷了出来，收穫了自家大哥满满的怨念。 无视了一旁喜获咖啡淋浴的泷川莲的大唿小叫，蓝发的青年拼命地给自家友人使着眼色。 要知道电视中可是只给了那个电线桿子一个模煳不清的远景，要不是本人亲自实践过，谁家好人会在路过一个电线桿子的时候还一眼就记住怎么能够顺着周边墙往上爬到顶啊？！ 天海玲彦对于这一系列的操作描述得过于细节，就差没直接说是他自己干的了。这傢伙还记得自己想要在其他人面前隐瞒自己的特殊吗？ 长发的猎鬼师察觉到了泷川雅贵的目光，对着他安抚地眨了眨眼睛，起身帮着好友将其哥哥「劝」去浴室整理仪容仪表，然后将人拉到了一旁，说道：「放心吧，这一切我做得很干净，没有人知道是我下的手！」 泷川雅贵压低声音，紧张地问道：「可是你昨天离开时应该没带什么遮掩容貌的东西吧，那要是兇手本人后来回忆起是你对他动的手怎么办？」 「他不会记得的。」天海玲彦笃定地说道。「这个世界还没有人能够解除我对龙岗一多记忆所动的手脚。不然你以为他怎么会那么坚持地认为是妖怪镰鼬攻击了自己呢？这么大年纪了，再说妖怪什么的，是个人都会觉得他在胡说八道吧。」 一定剂量的妖鬼毒素还挺好用，致幻能力槓槓的。这不，连身处科学社会中的人都会因此而想像出不科学的存在，并且信以为真。 泷川雅贵沉默，总觉得自己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不该自己知道的东西。这傢伙的能特殊之处原来还不只局限于超强的武力和令人惊讶的自我修復能力吗？ 但为什么他莫名地觉得自己未来需要操心的事情反而更多了？！他可没想过让自家神社的属地变为日后妖怪传说起源的大本营啊！ 蓝发的青年揉了揉有些胀痛的额角，叮嘱道：「以后你的力量不要随随便便用在普通人身上，记住了吗？类似的奇异事件出现多了，迟早有人会注意到其中的不对，进而排查到你身上的。可不要太小看上面的能力啊。」 天海玲彦乖巧点头，看得泷川雅贵没人住伸手往对方脑袋上撸了一把。 年轻的神主丝毫没有预料到自己叮嘱的对象把他的话听了，但是没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去理解。 天海玲彦：像是连环杀手这样穷凶极恶的傢伙不能算是普通人嘛……那他下次还敢！ …… 第二天回到学校，昨天亲歷了和自家助教一起偶遇可疑人物的花泽悠奈，早就忍不住满心的八卦之情围了上来。 「天海助教！那个是你做的吧！」褐色双马尾的女孩儿对着长发的助教挤眉弄眼。 天海玲彦没有否认，而是微笑着竖起手指，在自己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成功地看到女孩小声地欢唿一声，激动地围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了一圈才重新冷静下来。 其他人见状也好奇地想要打探发生了什么。 可难得能够和自己喜欢的助教老师拥有共同小秘密的女孩儿，才不会将这样的事情透露出去。她只是神神秘秘地说了个「你猜」，然后就开始和愤怒的小伙伴们你追我赶起来。 看着少女们再次展现出毫无顾虑的天真活泼，天海玲彦只觉得昨晚的加班非常值得。 一旁的泷川雅贵看着自己的关注对象和花泽悠奈之间的互动，再结合昨日天海玲彦送女孩儿回家的事，顿时猜到了这一次的正义之举还有别的知情者。 他有些无奈地抓了抓自己的头髮，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花泽她应该还算靠谱？ 实在不行真有人找上门来，索性就把这件事情宣扬开去。 第53页 他家神官只是武力值高一点，并且正义值强了一点，在对待那样穷凶极恶的犯人时难免下了点重手，把一个喝多了酒的傢伙吓破了胆也是可以解释的。 至于为什么不主动现身将兇手交到警察本部……神官为自家治下氏子的安全负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这没什么可值得特殊声明的，更不需要他人的赞嘆。他们夜多神社就是如此低调、亲民、有责任心！确信！ 端坐在场中的镇场大佬小富老师像往常一样注视着弓道场中的所有人，他笑眯眯的让人看不清眼眸的双眼却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小富老师伸手对着泷川雅贵招了招，将人召唤过去，不动声色地问道：「哦呵呵雅贵你这头髮可是长长了不少啊，是想像天海助教一样留长吗？」 泷川雅贵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及肩的头髮，发现有几缕髮丝已经在自己刚才的折腾之下打结了起来，卡住了手指梳理的动作。 他不具备天海玲彦那样神奇的头髮绝不打结buff，不然还是剪了吧？ 然而没等他将这个计划对森冈富男说出口，原本还在另一旁的天海玲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身边，熟练地掏出一把梳子开始给他梳理起头髮来，甚至还摸出备用的髮带给人扎了一个发鬏。 蓝发的神官有些哭笑不得，天海玲彦这傢伙对于自己头髮的执念还真是深啊。 绑好头髮的天海玲彦满意地拍了拍手，「我可是答应过以后扎头髮的。老闆下次有需求记得及时唿叫啊！」 「哦呵呵你们的关系真是好呢！」伴随着森冈富男标志性的笑声，话锋一转道：「话说镰鼬的风刃和箭矢的擦伤还是有些像的呢，你们说是吧哦呵呵呵……」 在见到两个年轻人愣怔当场后，森冈富男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着说道：「但是关系再好，雅贵也不能由着天海君胡来哦～下次注意～」 老狐狸！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同时在心里吐槽。 果然人老成精。他们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一切都是森冈富男的试探。老教练仅仅根据花泽悠奈的只言片语，以及他们之间的互动就猜出了真相。 甚至还十分狡猾地先用头髮的话题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突然抛出自己的试探，趁他们来不及做心理建设之时，透过他们下意识的反应确认自己的猜想。真是太狡猾了！ 自以为无人能发现结果第二天就被当场打脸的天海玲彦终于收起了自己的轻视之心。虽说他本人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在意这个问题，毕竟就算有人发现他也能找理由煳弄过去。但为了友人的血压着想，他还是多多少少收敛一些吧。 …… 难得下班没有学生打扰，两位教练先生多少有些不习惯，总觉得突然多了一段空闲但不知道要做什么。 神出鬼没的小富老师突然冒头，手上还拿着两张票，说道：「无所事事的话你们去看场电影如何？这种东西对于老人家来说还是太吵闹了一点儿。」 泷川雅贵偏头看了一眼票面上的名称，是最近正火的好莱坞科幻大片，确实不像是小富老师会喜欢的类型，便欣然接下了这份好意。 老教练塞完票施施然离开。 先前被老狐狸看破后心有余悸的天海玲彦终于有胆子伸过头来，好奇地观望着。 在看到那个虽然用纸高级了不少，但同样标明影片时间日期座位的纸票，有些怀念地说道：「电影啊……还真是久违了呢。不过机甲是什么东西？机器人穿盔甲？」 蓝发的神主一愣，问道：「你那边没有这种东西吗？」 来自界三十年前的老人家摇头，「我那边的科技发展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在大约三十多年前就停滞了。电影在那时候还是少数人能够触及的东西。即使是我，也不过看过一两次。内容还都是国外传入的喜剧之类的片子。不像现在那么丰富多彩。」 泷川雅贵也回忆了一下对方最近的观影内容，因为是和他家母亲一起看的，自然影片的内容由着母亲的偏好来，全是一些感情向的时代剧集，确实没接触科技类的。 「那么我们今晚就去看电影吧！」泷川雅贵敲定了决议，正好带小伙伴去感受一下新世界人民的想像力。 天海玲彦并没有异议，他对于新事物也跃跃欲试。来都来了，也不能总窝在神社里。 当晚的电影院人潮挤挤。小富老师拿到的票是难得的首映式，因此挤满了想要抢在第一批次进行观影的粉丝们。 身着和服背着弓箭的两人挤在一堆穿着新潮，手上还拿着各种应援物的观众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甚至有人因为他们出色的长相，将两人误认为演员，从而凑上来要签名的。 饶是一向温和待人的泷川雅贵都被逼得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还是天海玲彦沉下脸来大放杀气，这才让蜂拥而至的人群逐渐散去，给他们留出一定的空间来。 不过那些在远处惊唿他听不懂的，比如「冷酷帅哥也好帅！」「冷血反派上我！」「这个cp我磕了！」之类的话语，一脸痴迷状的女生和……男生们？？他是管不了了。总不能上前去干涉人家的思想自由。 至于多少听懂了的泷川雅贵……行吧，他们开心就好，虽然想这么说，但是被人各种猜测还是好羞耻啊！ 第54页 虽然他脸皮是挺厚的，但自从生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之后，对于这种事就难免有些敏感过头。 纠结之下，年轻的神主先生还是决定抓住友人跑路偏僻的地方暂时躲躲。 急匆匆突出重围，杀进消防通道的两人一把将厚重的大门甩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人好像也有种莫名的疯狂呢……」天海玲彦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吐槽道。 泷川雅贵尴尬一笑，「这是少数。主要今天有当红明星过来，大家难免激动了些。不过有不少是被玲吸引过来的哦，如果玲做明星的话，或许也能有这样的场景呢~」 这时，昏暗的通道中突然燃起火光，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幽怨如鬼泣的声音，吓得泷川雅贵差点儿一脚踢上去。 第33章 「那堆粉丝都送你，你要不要？最好赶紧给我带走！」角落里，一个年轻男子点燃了手上的香菸，叼在嘴中。明灭的火光映照着他俊秀的脸庞，却显出了和他暴躁态度所不符的忧郁。 「羽生裕和？！」看清对方长相的泷川雅贵惊讶道。他没想到他们刚才谈论的当红明星本人竟然正巧就在眼前，还出没在这种阴暗的地方。 天海玲彦闻言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他早就发现了那人的存在，只不过对方身上没有什么能让他感觉到能给自己带来威胁的地方，并且严格来说，是对方先站在这里的，他和泷川雅贵才是闯入者，因此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 不过对于羽生裕和这个名字，天海玲彦并非毫无所知。泷川夫人最喜欢的《源氏物语》电视剧中，就有他所出演的少年版光源氏。 上了年纪的长辈总是乐于关注这些长相清丽的年轻孩子。因此泷川夫人也免不了和他分享过一些关于对方的事。 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打拼到如今年轻演员中顶流一线的地位，除去惊人的外貌之外，对方的努力和实力也毋庸置疑。 但天海玲彦没想到羽生裕和在现实社会中居然能够引起如此轰动的阵仗。这不由得让他对这人产生了好奇，因此仔细地观察起对方来。 角落里的青年低垂着眼，与歷史剧中的黑长直所不同的银色短髮，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中也失去了原有的耀眼光泽，显得有些灰扑扑的。 但是这并不能掩盖他本身的光彩。那样一张只要见过一次就让人无法忘却的脸庞，在这样光线闪烁的地方，更是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梦幻感。 非要形容的话，甚至带着几分非人的绮丽，确实有着让人疯狂的资本。怪不得即使是身为同性的男性观众中，也存在着庞大的粉丝群体。 不同于大多数日本人稍显扁平的五官，对方的长相更加深邃立体，凹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樑，逐渐展现出稜角的面容……隐约间还能看出几分混血的影子。 神明在创造他时想必倾尽了全力，才能让源自父母的优势都恰到好处地集中在了同一张脸上。真是好看吶！即使自诩长相不差的天海玲彦，也真心觉得在容貌这一点上自己要弱于对方。 羽生裕和在听到泷川雅贵认出自己后，便抬眼看向了这两人。这下天海玲彦终于有机会看清了他的眼睛。 和剧中沉稳黑色相差甚远的蜜糖色眼眸很好地中和了羽生裕和有些冷肃的面容，给他那如高山积雪一般的清冷的气质中增添了几分暖色。可惜在与青年对上眼时，他眼底凝结不化的寒霜又再次将这稀少的温暖冻结。给人一种难以接近之感。 这样的眼睛天海玲彦曾经见过，或者说，他对此的印象在过去多年后依然记忆如新。 那位将救世的重任交託于他之后不久，就为人类的延续做出自我牺牲举动的少年天皇就有着这样的眼睛。 要不是他确信像自己这样穿梭世界的情况能够重演的概率十分渺茫，他都要误认为是不是已经逝去的旧人在这个世界重生了。 况且如果真的是那样，以对方看自己的陌生眼神来说，那也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他没有必要将对其上一世的感情，强加在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上，那对自己曾经信任过的人，以及现在这个陌生的青年来说，都无疑是一种侮辱。 天海玲彦想通之后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礼貌地对着对方点点头，拒绝了那听个起来离谱的赠送粉丝的提议。 不过多少有些爱屋及乌的亲近感还是让他选择继续尝试与对方进行沟通：「羽生先生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说猎鬼师并不清楚所谓演艺圈中的事，但其他类似的场合他也是经歷过的。作为今日活动的核心人物，像羽生裕和这样躲在偏僻的犄角旮旯里的举动可是不常见的。 现在回想起来，先前人群之中那几个神情焦急，四处张望着的工作人员，或许就是在寻找他的下落吧。活动将要开始，主角却跑路了，这怎么能不让人着急呢？ 羽生裕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再将烟雾尽数吐出，反问起了天海玲彦：「你们不也被外面的嘈杂逼进来了吗？看样子你们应该是今天来观影的观众吧。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接触，都让你们生出了远离的意思。何况是我这样时时刻刻处于这种环境中的人。」 他轻轻的弹了弹菸灰，用着一种略带警告的口吻说道：「看在你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开口尖叫的份上，我才让你们和我分享空间的，别太多管闲事了。」 第55页 对方略显尖锐的话语天海玲彦决定收回自己的话，这傢伙和那个心怀天下的天皇可不一样。不过是个靠着出色的演技扮演出虚假温和形象煳弄民众的傢伙罢了。 但也能够理解，如果羽生裕和真的从小到大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和无害，那身为一个孤儿能否在这样严苛的环境中顺利长大都是个问题。 只不过这样的反差感还是让天海玲彦对他产生了些许排斥，眉头也微微地皱了起来。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紧张，泷川雅贵开口打断：「抱歉，是我们失礼了。距离活动开始还有些时间，我们就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说罢，他便拉着友人准备顺着楼梯前往其他楼层。 出乎预料的是，羽生裕和开口喊住了他们：「等一下。」 泷川雅贵有些迷茫的看向他。只见大明星掏出随身携带的笔和一个小本子，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把那一页撕下来交给了蓝发的青年。 「抱歉我刚才心情不太好，因此态度也有些问题。给粉丝的礼物我现在并没有随身带着，只能用签名来作为补偿了。要是不符合你们心意的话，转手卖出去也能卖上不少钱。」 嗯，非常诚恳务实的话。但是身为一个大明星这么埋汰自己的签名真的好吗？ 不过这倒是让天海玲彦对于他的印象有所改观，似乎这人也没有刚才那么讨厌了。 双方的互相道歉之后，倒是一下子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不少，三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泷川二人的装束自然引起了羽生裕和的注意，他开口询问道：「你们是刚从弓道场结束训练过来的吗？」 泷川雅贵回復道：「算是吧。我和玲在风舞高中担任弓道社的教练。正好朋友赠送了电影票，就趁着下班无事过来看看。」 「这样啊……」羽生裕和看似随意地感嘆着，目光却有好几次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他们所背的长弓。 回忆起过去的自己和那个对于自身愿望总是习惯口是心非的少年天皇之间的互动，天海玲彦看着眼前如此相似的场景，只觉得有些好笑。 只不过为了不再触及对方敏感的神经，他按下了想要询问羽生裕和是否是对弓道感兴趣的话语，直接提出邀请：「我们平常周末也会在夜多神社进行训练，羽生先生如果有空的话，也可以来参观体验一番。」 羽生裕和眼睛一亮，虽然没有直接答应，但显然已经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待到活动即将开始之前，羽生裕和更是假借聊天愉快为由，想和另外两人交换名片。 不过真正换到的只有混过一段社会的泷川雅贵。天海玲彦这个野生神官可从没有准备过名片这种东西。最终他只能在羽生裕和的期待之中，将自己的名字及联繫方式写给了对方。 随后三人分头离开消防通道前往会场。 等影片开始之时，天海玲彦已经将刚才发生的事彻底抛到了脑后，全身心沉浸于电影剧情之中。 虽然故事所发生的年代是在虚构的遥远未来，但情节的展开却让天海玲彦感到了莫名的熟悉。 来自于宇宙的怪物入侵了地球，人类身处灭绝的边缘。 就在这时，尚且年少的王者站出来，以一己之力拖住了入侵者的脚步，同时将拯救人类火种的任务交给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师长，也就是羽生裕和所饰演的角色，委託其寻找彻底消灭怪物的方法。 并且在他尚且存活期间，努力为对方创造了当时所能够实现的最好的条件。即使以后对方逝去，也没有其他人能够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在那个少年王者牺牲之时，即使是泷川雅贵都难免动容。不过总觉得自己一个成年人在电影院哭出来好像有些丢脸，他只得捏了捏自己的鼻樑，试图缓解眼睛的酸涩。 但是其他对此无所顾忌的人已经开始小声抽泣并擦拭眼泪了。 对此泷川雅贵特别好奇身边之人的反应，似乎自从电影开演以来，天海玲彦那边就莫名的安静。 他正好趁着电影渲染悲伤气氛而没有继续推进剧情的空档，转头看了看身边之人。对方的表现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天海玲彦的脸上不仅没有看出任何悲伤之色，反而十分……古怪和复杂？他甚至有种对方好像在努力憋笑的感觉。 环视一周，其他观众都同样沉浸于悲伤之中，只有自己身边这个如此独特。泷川雅贵不禁怀疑起自家友人对情绪的感知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可是在观影途中打断其他人总觉得不太礼貌，因此蓝发的青年只能将自己的疑惑压在心底，但不自觉地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在自己的同伴身上。 但后续天海玲彦的表现逐渐与其他人变得一致，甚至有种更加投入和感同身受的感觉。 对方紧紧抓着座椅扶手的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变得惨白一片，像是在强行压抑着巨大的愤怒和悲痛一般。 泷川雅贵丝毫不怀疑再这么下去，以天海玲彦的力量甚至可以将扶手直接捏碎。先不说毁坏公物的问题，能用钱赔偿的事儿都不算大事儿。 但要是扶手碎裂的木片因此扎伤天海玲彦的手就不好了。他没想更多，直接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轻拍着试图安抚对方。 天海玲彦的反应却远比他想像中要激烈的多。对方就像是在水中垂死挣扎的人意外抓住了可以求生的浮木一般，紧迫却又担心过度用力而损坏了最后的希望，有种带着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第56页 蓝发青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友人的表现明显不正常，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4章 电影眼熟剧情所带来的即视感，让天海玲彦不自觉地将电影中的人物与自己经歷过的现实联繫起来。 因此，他在看到将那个与天皇类似的少年王者配角塑造得仿佛圣人出世一般，而被他瞎猜为天皇转世的人却扮演着与自己类似的角色与之进行互动时，总有种莫名想要抠脚的感觉。 而后羽生裕和扮演的主角对牺牲的配角进行称赞功绩时，他更是直接幻视小朋友厚着脸皮吹嘘自己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 这也是他和在场沉浸于悲痛中的观众们表现出截然不同情绪的原因。 然而让天海玲彦没想到的是，随着后面剧情的直转而下，竟是将他重新拖入了那段黑暗的记忆中去。 各种他原本认为已经被他尽数遗忘的沉重回忆如潮水一般汹涌而出，差点将他淹没。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不断被捲入血色的漩涡中，最终化作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无情的战场碾碎，最终化为一滩残渣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掌握，无法逃脱，时时刻刻被失去战友的恐惧、痛苦，以及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所笼罩着。 曾经听到过的哭喊与哀嚎不停地在他耳边徘徊，那种从心灵深处生出的声音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停止住。 相对的，是他自己被莫名的窒息感所困扰，连声音都无法发出，只有用力握紧外物的手和额头上布满的冷汗昭示着他此刻糟糕透顶的状态。 到最后，天海玲彦甚至有种就这样结束，与其他人团聚的想法。 然而就在天海玲彦准备彻底放弃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温暖直接穿透了笼罩着他的孤寂与痛苦，让他逐渐从噩梦般的记忆中甦醒过来。 他睁眼看去，泷川雅贵正满脸焦急地看向自己。 在光源集中的昏暗电影院中，对方深蓝色的眼睛显得更加清澈而深邃，不带一丝负面情绪，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担忧与关怀。 「谢谢……」天海玲彦有些颤抖地说道，那让他心有余悸的感觉渐渐退去，但他还是没忍住抓住了对方的手，尽力汲取着那份直入心底的温暖，努力将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情绪重新压下去。 蓝发的青年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环过去给了好友一个拥抱，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这些都是虚构的故事。真实的演员们都还好好地活着。」 当然他也清楚天海玲彦的异常不只是因为这个，只是更为深入的东西他现下也不好询问，只能先帮对方摆脱这种代入感。 泷川雅贵因此提议道：「要出去缓缓吗？」 平静下来的天海玲彦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继续看吧。」现在正是高、潮时刻，他若起身势必会影响到其他观影的人。 泷川雅贵确定对方恢復过后，也没有在坚持。不过他一直任由天海玲彦牵着自己，两人就这样以一种非常亲近的姿势看完了整场电影。 等到影片结束，演职人员名单出现在屏幕上时，天海玲彦丝毫不惊讶自己在编剧那一栏里看到了羽生裕和的名字。 接下来的主创访谈环节也印证了天海玲彦的猜测。 记者：「羽生先生，编剧黑泽先生曾表示，您为他的创作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素材。请问您是怎么构思出这些奇妙的故事的呢？」 羽生裕和：「说来也巧，这是我小时候做梦梦见的。当时甚至沉迷到一度觉得着自己梦见了未来，天天幻想自己以后也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不过后续你们也知道了，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银髮的青年耸了耸间，引起台下一片欢笑，显得温和又亲民。 这与他们二人初见时那冷漠、暴躁、不好接近的傢伙简直判若两人。该说不愧是演员吗？ 等观众的议论平息，羽生裕和接着道：「这还要感谢宫崎导演和黑泽编剧给了我这个机会，愿意将我童年的执念运用在这部电影当中，实现我成为英雄的梦想。」 导演接过了话头：「我和黑泽一直认为羽生君这个主演选择的十分正确，他的加入给我们丰富了很多细节。能够将这部作品完善得如此身临其境，离不开羽生君的帮助。」 编剧也加入进来，大肆赞嘆着：「许多我们未曾考虑过的细节羽生君都注意到了，要不是合作过多次，我都怀疑羽生君是不是背着我们去异世界偷偷打工当救世主了。」 各种主创的採访和观众的互动持续了近两小时，这场活动才最终结束。 最后开放给粉丝们的合照签名的环节泷川雅贵两人并没有去凑热闹的打算，直接逆着人流向放映厅外走去。 此时外面天早就黑了，繁华市中心的各色霓虹重新映入眼帘，与过去那连照明都得小心翼翼以防被妖鬼发现的黑暗世界截然相反，天海玲彦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一旁眼神始终未曾离开过他身上的泷川雅贵走到他身边，轻轻地拍了拍长发猎鬼师的后背。陪伴着他，直到他的目光回归原本的清明，这才放下自己的手，但并没有想要询问些什么。 天海玲彦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感动还是别的什么，他张了张嘴，最终落下一句：「你不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第57页 蓝发的神主先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正如我先前承诺的那样，我不会刻意探究你的过去。但如果意需要一个倾听的对象，我随时恭候。」 天海玲彦的身体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他的目光看向对方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时，一股难言的感动涌上心头。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试图遮掩自己此时难看的表情，惨然道：「亏我还给弓道部的孩子们开导心理呢，我自己其实也挺糟糕的啊……抱歉刚才打扰到你了。」 泷川雅贵没有接话，只是主动伸出手用力地环抱住眼前之人，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放开。 他用自己的行为在向天海玲彦表示，无论发生了什么，总还有一个人在坚定地支持着他。 先前的隐瞒瞬间一扫而空。这次换天海玲彦扬起笑容，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喜悦，开口说道：「我们回家吧。」 两人并肩走着，天海玲彦的目光留了些许在身边人的身上。 或许总有一天，他会将自己的一切都告诉对方。请再等等吧。 …… 第二天，羽生裕和就让风舞的两个教练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顶流的行动力。 任谁前一晚没睡好正想补个觉，结果一大早就被自家可爱的母亲/阿姨从床上抓起来，面对一个笑得灿烂实际不是啥好人的「朋友」时，都难以给出个好脸。 可惜泷川夫人已经彻底沉浸在喜欢的明星居然是自家儿子的好友，并且亲切地上门来拜访的喜悦中，完全无视了泷川雅贵投来的祈求目光。 于是在等待二人洗漱期间已经彻底将泷川夫人搞定的羽生裕和施展了花言巧语大法，成功收穫了两个叼着面包被家长赶出家门的「朋友」。 天海玲彦有点后悔自己昨天为什么要多嘴问上那一句。要是他没有闲着邀请对方前来拜访，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了。 可羽生裕和来都来了，他也不至于失礼到把人给赶出去，毕竟是他承诺在先。况且他真要这么做了，万一羽生裕和去和泷川夫人打小报告，自己未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长发的猎鬼师久违的感到了一阵头痛，他三口两口吞下面包，洗干净手之后就带着自己的长弓和早就翘首以盼的羽生裕和前往了弓道场。 泷川雅贵也很快跟了上去。身为神主，可不能让自家下属神官抢了风头啊。 好吧，这其实只是表面上的说法。 蓝发的青年感觉这个突如其来的明星似乎对于自家友人来说，有着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特别的意义。关键是，看见他们如此亲近的站在一起，自己心里总有种微妙的不舒服的感觉。 特别是天海玲彦手把手地教导对方如何摆正姿势时，他更是感到了碍眼的不行。 想都没想，泷川雅贵便走上前去打断了两人的互动。 「玲，羽生先生，如果是初学者的话，建议先从撒放带开始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了一条弹力带交给羽生裕和，同时自己手上也拿了一条，取代了天海玲彦先前的位置，开始教学起来。 羽生裕和显然对于这种只能拿着弹力带拉紧放松的活动没有太多兴趣，不自觉地就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站着围观的长髮青年。 天海玲彦见状摊手耸了耸肩，他尊重泷川雅贵的决定，友人所选的这个才是这个时代正常的教学方式。 他之前下意识按照自己原来的方法来了，现在想来让一个初学者直接上弓确实有些不妥，况且是对于身体外貌非常重要的明星来说，更是十分冒险的行为。 万一羽生裕和不小心失误伤到自己，那之后的影响就难以估计。 就算羽生裕和表示不在意，对方所属的公司那边也免不了要折腾一阵。他可不想给自己增加无谓的麻烦。更何况是这种自己找上门来的麻烦， 确认天海玲彦是不会让自己如愿了，羽生裕和只得一脸郁闷地扒拉着弹力带，没过多久就开始划水起来。 泷川雅贵也没有强求，虽然他不清楚这位大明星到访的真正意图，但绝对不会是来认真学习弓道，他也就随对方的愿了。 但羽生裕和显然不会就这么放弃，他开始磨着看起来更好说话的天海玲彦要求自己拉弓试试。 泷川雅贵还想继续阻止，但天海玲彦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由自己解决，随后便拿出自己的弓交给羽生裕和。 泷川雅贵见状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瞭然地眨了眨眼睛，专心看戏。 激动于终于可以上手的「天真」大明星丝毫不知道天海玲彦准备让他知难而退的计策，一脸激动地接过猎鬼师的定制强弓，带好手套，在对方的指导下摆出造型，自以为帅气地撩了撩头髮，信心满满地拉弓，射—— 好吧，并没有射箭这一选项。毕竟羽生裕和的弓道体验直接折戟在了拉不开弓弦这个尴尬的现实上。 银髮的青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站在一旁，似乎在外表上没比自己高大多少的两人，催眠自己刚刚一定是太过激动而眼花手滑了，所以没对准弓弦而只拉到了空气。 再来一次！ 高达150磅拉力的弓弦在羽生裕和用尽吃奶力气拉扯的情况下，丝毫不给面子地轻轻颤了颤，依然笔挺地拉成一条直线，连个弧度都不屑于给出。 第58页 他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下他可傻眼了，该不会是这傢伙故意逗他的吧？ 泷川雅贵看到羽生裕和吃瘪的场景，不知怎么的心情突然愉悦起来，嘴角没忍住地比先前的礼貌微笑弯得更加明显了一些。 这一区别瞬间就被以通过表情变化来表现情感见长的顶流演员给抓住了，羽生裕和瞬间炸毛：「好啊！你们两个就联手欺负我是吧？！不就是上门拜访前没提前通知你们，有必要小气到拿个假货来煳弄我吗？别是你们自己也只是学个样子耍帅骗小姑娘的花架子吧！」 他这话一出，瞬间就开始后悔。 都怪这个环境给人的感觉太过放松，他都忘了经纪人耳提面命的那些话，一激动就开始不过脑子地乱说了。 自己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信口开河，是一件十分失礼的事情。更何况这两人并没有义务来担待自己的坏脾气。 羽生裕和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来补救一二，却惊恐地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身边的两人同时收起了笑脸，一种难以言明的气势正从他们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尖锐感觉。 面对着这样的两人，就像是对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震得羽生裕和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 更吓人的是，那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向自己走来，同时还朝着他伸出了手。 羽生裕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这次过来真的只是想要交几个不在意他身份的朋友啊，都怪他这张嘴。 然而现在看来，不仅难得的朋友要飞了，还免不了一顿揍。都怪自己瞎说！要凉…… 第35章 然而等了好久，羽生裕和也没感受到疼痛，只有手上传来了一阵拉扯感。他下意识地将手松开，长弓被人接了过去。 就算再怎么迟钝也该意识到事情和他想像的不一样了。羽生裕和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便看到另外两人已经各自持弓站到了弓道场上。 天海玲彦看了他一眼，认真地说道：「那就让你看看我们究竟是不是花架子吧。」 无需言语，泷川雅贵率先开始。弓道的优雅在他的身上显示得淋漓尽致。 青年在射位上面向靶子站好，两只脚一前一后迈开，稳定好自己的身体。 随后他将羽箭搭在弓上，将弓与箭高举过头，目光却丝毫没有从箭靶上移开，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了远处那个圆圈。 弓弦缓慢地拉开，箭矢重新回到与自己视线水平的位置，瞄准之后松手，羽箭在空中穿行，直至正中目标。 清亮的弦音逐渐扩散开，无形的波动震撼着观者的心灵。 微风撩起依然保持着射出姿势的青年微长的蓝发，对方既像是与整个环境融为一体般平和自然，却又带着不可忽视的吸引力，让人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紧接着，另一人的身影出现在前者身边。 如果说泷川雅贵所表现出的是弓道的礼仪与道法之美，那天海玲彦的动作就代表了弓箭的力量与暴、力之美。 长发的神官将那一张被羽生裕和当做煳弄人道具的长弓拿在手中，仿佛感知不到力度一般轻松拉开，用着与先前泷川雅贵射法八节所不同，但同样流畅自然的姿态将箭矢射出。 定制的强弓在使用状态下的威力十分惊人，虽说有草靶和土墙的阻挡，却也拦不住将弓弦拉满后可辐射距离超300米的箭矢的威力。 接连拉响的弓弦声音尖锐如唿啸，箭雨带着强劲的破空之势飞射而出，仿佛要将一切阻碍摧毁殆尽。 羽生裕和震惊地看着远处破碎掉落的靶子。那人射出的箭矢仅仅留了个尾部在外面，其他部分深深没入了土墙当中。 要不是天海玲彦怕用全力击穿土墙波及无辜弓道场后墙和花草，给自己新增不必要的修理工作量，估计羽生裕和连个箭羽都看不见。 这一番演示下来，羽生裕和心服口服。这种境界可不是什么普通路人能够拥有的。这个不起眼的小神社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但接下来，演艺界的顶流就陷入了纠结当中。看到那么帅气的操作，说不心动的假的。可自己刚刚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这两个人没有直接将他赶出去都是轻的，更别提教导他练习了。但让他就这么放弃又觉得不甘心。他该怎么办呢？ 另一边的两人虽说刚开始还有些意气所为，但在结束演练之后，心绪也重新平静下来。二人对视一笑，这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羽生裕和身上。 于是两人便看到了一个苦着一张脸，帅气的五官纠结成一团，一旦被媒体拍到就能丑上头条的傢伙。他手里的弹力带更是被缠绕到不知道还能不能解开地步。 这怎么好像和想像中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傢伙被打击过后的反应不太一样？倒是有种熟悉的别扭感，或者用年轻人的话语来说，更像是傲娇？ 再看对方那副脸涨得通红，眼睛却不自觉瞥向他们的样子，就更加眼熟了。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羽生桑还有弟弟吗？红头髮的那种。」 两人恍然大悟。这种说完又后悔，嘴里没一句能让人听着顺心的话，即使是好心也会把人气走的人设，不就是小野木海斗一个样吗？！ 不过现在说话的这个人是……？ 弓道场中的三人齐齐向一旁看去。 第59页 身上还穿着睡衣，头髮也乱蓬蓬的泷川莲站在场外，兴致勃勃地拿着相机一顿勐拍，不过看他对羽生裕和定义精准的样子，估计已经在一旁偷偷观望一段时间了。 「莲哥你怎么过来了？」泷川雅贵询问着自家哥哥突然出现的原因，昼夜颠倒截稿日期的插画家可很少有这个点起床的。 泷川莲晃了晃手上的相机，说道：「我这是在取材啊取材！大明星上门做客这么难得的事情怎么能不叫我呢？要不是听到妈妈一大早做饭的声音，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种好事呢～」 泷川雅贵扶额，这傢伙就是单纯的想看热闹吧！ 不过有泷川莲这一打岔，他们和羽生裕和之间原本尴尬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智商重新上线的顶流先生诚恳地向二人道过歉，提出了教学的请求。并且表示无论是多么基础无趣的练习，他都会认真照做。就算让他拉上一整年弹力绳都行！ 泷川雅贵看了看对方那副光对天发誓还不够，要是有工具，甚至想来上演一出切腹表忠心的造型，又转头和天海玲彦对视一眼，在得到友人「你来决定他不在意」的回覆后，还是重新开启了对羽生癒合裕和的教学。 不过倒也真没必要让人家拉上一年的弹力绳。在盯着羽生裕和将所有基础训练熟悉过一遍后，在教学上分外认真的泷川教练甚至允许对方使用道场中的普通弓箭进行尝试。 虽然先前的相处中有过些许不愉快，但进入学习状态的羽生裕和态度十分端正，有不清楚的地方也会及时向泷川雅贵请教。 况且身为成年人的他，有着比性格不稳定的少年人更加沉稳的态度和超强的耐心，说练就练，不带偷奸耍滑的，因此他的进步也是肉眼可见的明显。 这让担当教练的泷川雅贵成就感十足。不仅态度温和了不少，甚至有时会直接手把手地纠正他的姿势。 虽然这样的情况在往日弓道部的教学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天海玲彦总觉得眼前的这一幕莫名的碍眼。 可被排除在教练名单之外的他，又不想上前去打扰了友人的兴致，只得郁闷地蹲在一边，揪着场边的杂草玩儿。 打着採风的名义到处乱拍的泷川莲自然不会错过这个装蘑菇的傢伙，故意上前围着对方来了个365度全景拍照。 可即使是这样，往日里多少会有些抗议的傢伙竟仍然闷不吭声地拔着草。 夜多好哥哥若有所思，目光在自家弟弟和试图与自己抢弟弟的某位「哥哥」之间迴转，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有所变化。是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 可泷川莲并没有上前询问的打算。以他对泷川雅贵的了解，按照他家弟弟那个对感情分外迟钝性格，估计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真实心情。 而至于另一边那个来歷成谜的天海玲彦，对方在情绪的掩饰能力上比自家弟弟来的强一些。很难随时察觉到他真实的心情。 但就自己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天海玲彦对雅贵那傢伙似乎同样抱有好感，就不清楚对方有没有发现这件事。主要是那人的表现实在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你要说他发现了吧，在一些亲密接触的场合又光明磊落得如同真正的好兄弟一般，丝毫没有不自然的感觉。 可你要说他没发现，在偶尔雅贵下意识地靠近时，对方从害羞、喜悦再到像是顾忌什么一样的不自觉退让，又让人觉得他其实对于自己的感情已经心知肚明。 这样的矛盾感，让泷川莲对于天海玲彦和自家弟弟之间的感情发展并不看好。 并不是说他怀疑这个人是什么隐藏的坏人之类的，而是他总觉得那人身上仿佛背负着什么沉重的包袱，并且没有那么容易能够解决。 他不希望那个像不定时炸、弹一样的东西，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爆发出来，伤害到自己所重视的人们。 这也是一向喜欢在外独自漂泊的他，破天荒在家里留下这么久的原因。父亲在外就职，母亲和弟弟都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傢伙信任有加。那就只能靠他这个唯一清醒的人来把关了。 虽然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彻底将两人分开，可不得不说，天海玲彦真是他那么多年来所见第一个能够与自家弟弟亲近至此的人。 弟弟难得有一个能称之为挚友的人，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横插一手，而使弟弟失去了这个朋友。 一向乐观豁达的插画师竟也突然惆怅起来，他烦躁地抓乱了本就不怎么整齐的头髮，除了加重了几分自己的脱髮风险，对于解决问题并没起到什么积极作用。 最终，泷川莲只得长嘆一口气，放弃了继续纠结的打算。再观望下看看吧，或许事情并不会走到他想像的那一步也说不定。 …… 精神十分集中的情况下，总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午餐时分已经到来。 许久不见众人归来，甚至连号称出去打探消息的大儿子也不见了踪影。 打电话集体沉默，再一看家里那几人随手扔在客厅的手机，泷川夫人无奈，只得亲自前往弓道场召唤孩子们回家吃饭。 目光所及之处，拍「蘑菇」的大儿子与「蘑菇」本人身处弓道场边，目光却时不时扫向认真教学生的二儿子，散发出一种仿佛心上人被抢走的郁闷和被忽视的怨念。 第60页 明明是年长的一方，却透出了一丝孩子气。看得泷川夫人有些好笑。 不过见到这一场景，她多少也猜到了原因，八成是小儿子太过专注于弓道相关的事，从而不小心忽略朋友和哥哥。那孩子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实际上也是个弓道笨蛋呢。 不过大儿子他们这么委委屈屈的看着也有些可怜，泷川夫人于是出声打断道：「羽生先生、雅贵，先休息会儿来吃饭吧~你们已经练习了一早上了哦。再怎么喜欢也要适度呀~」 刚才还不觉得，被泷川夫人这么一喊，羽生裕和还真有种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感觉。放松下来之后，他的手臂更是酸胀得不行，稍微一活动就感觉自己的肌肉在发出抗议。 弓道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就能够一蹴而就的事，即使他平日里为了保持身材和拥有足够的支撑拍摄的精力而不断锻鍊着，按理来说他的体力也不差，但这一早上的训练下来仍然让他感到有些吃力。 那么不仅陪着自己练习，还为他做过好几次示范的泷川雅贵岂不是更加强大。 而那个演示过一次就开始划水的傢伙有不容小觑。光凭他能够拉开如此重量级的弓箭，就註定对方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他这次拜师还真是拜对了！ 想通这些后，心情愉悦的羽生裕和跟着众人前往用餐。 虽说吃饭的时候因为手抖拿不稳筷子而闹出了些许笑料，但泷川夫人制作的美味料理足以弥补这点儿小小的缺憾了。果然没有经纪人盯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日子就是幸福！ 许久未曾见过有人对自己手艺如此捧场，而且捧场之人是自己喜欢明星的泷川夫人更是高兴，嘴角的弧度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不仅时刻关心着羽生裕和表情的变化，甚至在对方展现出有所偏好时，热情地招唿人再多用一些。家里的三只几乎被她抛到了脑后。 这下子郁闷的蘑菇二人组里又多了一个泷川雅贵。可惜他们的态度并不能影响到情绪上头的泷川夫人，三人对视一眼，再次生出了把这个花言巧语的傢伙扔出去的想法。 然而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实施之时—— 「羽生裕和！」 一声爆喝吓得某顶流差点儿把碗飞了出去，银色的头髮都直接炸了起来。 第36章 焦头烂额的经纪人女士气急败坏地找了过来。 天知道她一早上起来发现人不见了，然而下午当天还有行程需要羽生裕和参加的她是多么的着急。 谁知自己艺人直接来了个离开不告知，电话关机彻底失联，她想找人都没法儿找。 要不是公寓门口的监控证实羽生裕和是自己离开的，她都要以为是不是有什么疯狂粉丝找上门来把人给绑架了。 好在羽生裕和打车前往夜多神社时被司机认了出来，要到签名并发到了网上。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家艺人突然跑到神社里来了。 一路上她还在疑惑，这小子也没看出平常有什么宗教信仰啊，怎么会突发奇想在日程那么紧张的情况下专门跑出来，难道是情绪上出了什么问题，自己没办法调节于是开始寻求神官的帮助了吗？ 她没有孩子，将这小子从工地捡回来之后就一直是当自己亲生儿子照顾的。两人相伴一路走来，他们的关系远比外人想像的要亲近。 之前有什么事情，羽生裕和都是第一时间和她说的。除非遇到了什么严重，他判断说出来可能会让自己担心的事，才会有意隐瞒下来。胡思乱想着，经纪人女士就越发担心起来。 结果一到地方，羽生裕和不仅活蹦乱跳，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甚至比起往常来还要更加开心一些。但最重要的是，艺人这么胡吃海喝事后要多少运动才能减回来啊！ 况且习惯了以往的饮食风格后，一下子摄入如此多的食物，也不知道羽生裕和能不能适应得了。 经纪人的出现，让原本仗着泷川夫人的厚爱还有些嚣张气在身上的羽生裕和迅速怂了下去，乖乖喊了声：「千春桑，我错了。」随后迅速低下头做出听训的模样。 不过他还不忘将嘴里叼着的炸虾迅速嚼嚼吞下，连最后的虾尾巴也不放过，生怕以后再没机会吃到一样，一点儿都不放过。直接把出渊千春给气笑了，她还不至于严苛到这个地步。 好在她还记得还有外人在场，咬牙切齿地在孩子旁边说了句：「这个帐我们过会儿再算！」转头看向了神社中的人。 家中的三个男士都做好了看戏的打算，不过却出了意外。 听闻过出渊千春与羽生裕和情况的泷川夫人熟稔地和对方就养孩子进行了友好交谈，竟然成功将经纪人女士的怒火转移开去。 两位妈妈级的夫人一时间相谈甚欢，迅速完成了一系列交换联繫方式，相约下次共同出行的事宜，几乎遗忘了旁边还有一票孩子在场。 好在泷川夫人还知道对方这么着急地找上来，应当是有要事要办，在恰当的时机提醒了出渊千春几句，才依依不捨地结束了这次对话。 趁机又偷吃了点儿东西的羽生裕和再次被自家经纪人抓个正着，和众人道别过后，十步一回头地被出渊千春抓走了。 这位意外访客的离开，除了泷川夫人有些遗憾好看又嘴甜的孩子不能多留一会儿，以及泷川莲可惜不能继续看弟弟和弟弟朋友的乐子外，其他两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第61页 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做些什么，但总觉得光羽生裕和在场这件事，就让他们比平时要累得多。 怎么说呢，并非是体力消耗所带来的劳累，而是一种源自于心理上的疲惫。 绝对是羽生裕和这个人的气场问题，绝对和他们坐过山车一样上上下下的心绪波动无关！ 帮着收拾好用餐的残局之后，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两人也打消了周末原定的出行的计划，端着各自喜欢的咖啡和茶坐在檐廊边看着后院的风景，发呆消磨着时光。 大概是阳光太温暖，微风太温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原本还坐着聊天的两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躺了下去，头挨着头睡着了。 长长的黑色髮丝中掺杂了温柔沉稳的的蓝，交织于一体，如同逐渐深沉的夜晚，纠缠出静谧与安宁。 结束画稿任务出来熘达的泷川莲，在见到了一幕像是小情侣贴在一起休息的场景时，不由得嘆了一口气。 虽说他已经决定了暂时观望二人的关系方展，但每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去把人分开。 这时泷川夫人从屋里走了出来，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一幕，对自家唉声嘆气的大儿子轻声说道：「这样的景象不是很美好吗？雅贵也终于不再像过去那样一直孤身一人了。」 泷川莲一脸纠结地看向自家母亲，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妈妈，你觉得他们在一起真的适合吗？天海他……」 「没关系的。」泷川夫人笑容温婉地打断了大儿子的话，「我相信雅贵的眼光，他自然能够选择出最适合自己的人，纵使那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可是……」泷川莲还是不想放弃，天海玲彦那傢伙身上的不稳定因素还是太多了。他免不了为弟弟担心。 泷川夫人学者以往天海玲彦的动作，从袖袋中抽出摺扇，在操心的大儿子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就算你不相信雅贵，还能不相信我吗？玲彦并不是什么坏孩子，他身上确实藏着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没有秘密呢？不用太担心他们。」 「再说雅贵的性格我比你更清楚，他要是做出了选择，其他人就很难动摇他的决断。我们能做的只有尊重他的决定。只要是他觉得值得的，我都会支持他。」 「可是万一真的出了点什么事，该怎么办？」泷川莲皱着眉，依旧不放心地和自家母亲理论着。 泷川夫人笑着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安抚地说道：「那我会为雅贵准备好随时可以回来的地方，作为家人，抚慰他的悲伤不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吗？」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看向了远处的神殿，「而且我相信神明大人会保佑祂虔诚的信徒的。」 突然间，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声响成一片，仿佛是神明在附和她的话语一般。 泷川莲无奈，苦着脸又嘆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泷川夫人见状，抓过长子的脑袋揉了揉，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别打扰雅贵他们休息了。哦对，你去拿个毯子来给他们盖上吧，虽说今天不冷，但这里有风，小心别着凉了。」 试图劝分但没能得到母亲支持的泷川莲捏着鼻子去给弟弟和那个野生神官拿毯子。 当然这一次没了母亲的阻隔，他在给人盖毯子的时候试图做些手脚，把两人远远地隔开。 谁知这一回不给他面子的反而成了他家好弟弟。 被泷川莲巴拉到一旁的泷川雅贵似乎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下意识地一个翻身就朝着那个有好闻的檀香味道的东西滚了过去，一把将天海玲彦搂进了自己怀里。 这下可好，想要在不把人吵醒的情况下将他们分开基本是不可能了。 郁闷不已的哥哥大人只得认命地给两人盖上了毯子，而后快步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 不知道过了多久，檐廊上睡美人中的一员动了动身子，已经有了清醒的迹象。 泷川雅贵虽然觉得木制地板躺得他有些浑身僵硬，但怀中的温暖却消弭了这一点儿不适，让他捨不得离开。 蓝发的青年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便又闭着眼睛在原地赖了一会儿，甚至还蹭了蹭身边的温暖，舒服地慰嘆一声。 这一可爱还有些呆萌的举动倒是让装睡的天海玲彦没忍住笑了出来，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瞬间僵住，坏心眼地故意问道：「醒了吗？」 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和另一个唿吸的温热惊醒的泷川雅贵察觉到了不对，一种不妙的猜想从心中升起，他好像不抱住了什么不该抱住的东西。 强行按下想要尖叫的冲动，蓝发的青年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小心地睁开了眼睛，于是就对上了怀中长发青年有些无奈地笑容。 真是最糟糕的结果，他的猜想成真了！ 下一刻，泷川雅贵觉得他拿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飞一般地撒手朝后面退去。 即使中途由于将他们卷在一起的毯子的阻挡，他又没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一下子栽倒在天海玲彦身上，却也没能阻挡他逃脱的决心，继续将人推开后撤，直到撞到柱子才停了下来。 看着蓝发青年茫然地摸着自己被撞疼了的脑袋，但脸和脖子已经红得和煮熟的大虾似的，天海玲彦终于放声大笑起来。好友这么可爱的样子可是不多见。 泷川雅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明明记得自己的睡姿还挺好的，这一次为什么会出现把人捞进自己怀里抱着的情况啊？！ 第62页 丝毫不知道自家哥哥在其中出了一份力的蓝发青年在心中又默默给某个中午离开的傢伙记了一笔，要不是教人太累，他才不至于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绝对是羽生裕和的错！ 等天海玲彦笑够了，这才走过去对着逐渐从尴尬中恢復过来的泷川雅贵伸出了手。他如黑色宝石般好看的眼睛专注地看向对方，眼角还有残留着的笑意。 蓝发青年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在那份无法拒绝的真挚目光下，他最终还是选择牵住对方的手，借力从地上爬起来。 但他面上还是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至于先前那件尴尬得他恨不得用脚趾再扣出一个神社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第37章 天海玲彦放任自己的嘴角翘起弧度，不过并没有进一步地刺激对方。他已经从泷川雅贵的反应中得到了自己希望的反馈。 既然青年会害羞，而不是大大咧咧地接受这一切，又或是嫌弃地把自己推开，那就说明对方心中并非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转向更加亲近的方向。 这就足够了，感情的事是急不来的，自己还需要耐心等待。 发现天海玲彦没有继续提起这件事，泷川雅贵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一些，转而说起了学生们的事：「下周孩子们的训练就拜託你了。」 天海玲彦一口应下：「放心吧～练习加油哦～等我成为正式神官，你也升为炼士的时候就一起出去庆祝一下吧～」 泷川雅贵苦笑了一下，「你对我还真是有信心啊。」 天海玲彦微笑着摇头，说道：「不止是信心。一直以来你练习的时候我基本都在旁边，虽然不清楚当今的评定规则，但从射形和心性来看，同龄人中能够与你想比的人应该没几个。」 「……我以为你只见过我一个人？」 天海玲彦继续微笑，「那也是最棒的！」 蓝发的青年扶额，这傢伙还真是敢说啊。 不过被天海玲彦这么一闹，他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接下来去面对那一群外公的旧识也没那么让人难受了。 与泷川雅贵的轻松不同，学生们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其中以小野木海斗最为明显。 红头髮的少年每练习几箭，就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两眼，然后默默嘆口气又接着练习。 天海玲彦没忍住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问道：「不是雅就不行吗？不能把助教不当教练啊！」 小野木海斗郁闷地拍开天海玲彦的扇子，任谁都不会喜欢这个总把他当木鱼敲的傢伙吧。 如月七绪好奇地探过头来问道：「玲老师，小雅哥去哪里了啊？」 其他人没开口，但看过来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好奇。 长发的助教先生挑眉，「雅没和你们说吗？」 一群少男少女摇头摇成了拨浪鼓。 天海玲彦也没隐瞒，回答道：「雅去了外县的炼成会。」 山之内辽平仔细辨析了一下那个读音，总觉得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自觉地说道：「炼成会是什么？」 天海玲彦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喝茶的森冈富男。虽说他大致知道了炼成会是培养炼士的地方，但弓道的这些具体分类他其实不是太清楚。 「哦嚯嚯嚯……」看到年轻人求助的小富老师带着标志性的笑容，开启了解释：「弓道除了级位和段位，还有称号——炼士、教士和范士。需要拥有足够的领导力、优秀的学识与品格，才能应考这些称号。」 「而炼成会顾名思义，是为应考炼士审查的人所办的学习会。雅贵觉得既然他要成为你们的老师，那么自己也应当有所精进才是。因此去了外县。」 森冈富男这么一说，学生们立刻重燃斗志。教练都这么努力了，他们怎么能够落后呢？ 不过大家的目光难免转向了在场的另一个教练。这傢伙似乎连段位都没有，那算不算无证上岗？ 森冈富男看出了学生们的意图，笑眯眯的问道：「天海要不要也去参加一下段位的评选，以你的实力来说应该不算困难。」 天海玲彦轻笑一声，说道：「那我应该是那种弓道协会最不受欢迎，但却又能压线通过的傢伙吧。」 如月七绪听后激动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玲老师要不真去试试？这样您就更加符合漫画的人设了！」 小野木海斗毫不留情地吐槽自家表弟：「你怂恿天海老师去考段，是想以后拿出去炫耀吧。」 被揭穿的橘发少年也不生气，比了个鬼脸说道：「那多帅啊！要是玲老师成功了，我们可就是十段的学生！」 天海玲彦的扇子转移到了如月七绪的脑袋上，咚咚地敲了敲，试图敲走他脑子里异想天开的念头。 就凭那群老古板，连让像他这样的野生流派者成为高段都无法容忍，更何况是直接登顶弓道的山巅。 不过这样阴暗的事情就不用拿出来祸害学生了，天海玲彦转而说道：「你们也别把我想得太厉害啊！比如小富老师，他可是六段哦，我可比不过他。」 「哦嚯嚯嚯……」森冈富男但笑不语。 他和天海玲彦的实力差距并不明晰，而且根据他的观察，对方认真起来或许能和自己有得一拼。但能得到认可和尊重他还是很开心的。 第63页 众人听罢也回想起了森冈富男的情况，能教他们做人的「鬼之射手」才六段，那更高段位的老师们能强到什么样子，还真想像不出来。 不过这不妨碍学生们对森冈富男送上赞美。 森冈富男很是受用，一向笑眯眯的小老头此时笑得更加灿烂了。 不过身为道者，稳定的心性和谦逊的态度是应当具备的品质。 小富老师笑过之后，也认真地和学生们解释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强的存在。现如今弓道界的高段者大多集中在八段，九段已经算凤毛麟角了，更别提上面的十段。能够达到那些位置的无疑是在各方面都做到极致，并且还在不断追寻进步的老前辈们。我和他们差的还远呢哦嚯嚯嚯……」 天海玲彦接上了话题：「所以如果想要进步，不断的修行可是必要的。像我这样整天划水的可没什么希望哦，好孩子不要学我！」 众人黑线，您还知道自己在划水啊？！ 助教先生的念叨并没有就此停止，他继续道：「而且比起督促我考段，你们还不如自己努力。比起成为十段的学生，自己做十段不是更酷吗？所以大家～加油吧！」 这个激励听起来不太有说服力的样子，不过那样的未来似乎还挺美好？学生们很快又投入到练习中去，甚至自觉地提出了加练的请求。 晚上从外县学习归来的泷川雅贵得知了众人的努力情况，也很是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努力居然还能带动学生们一起奋进。 他不禁感嘆着：「看来我以后也不能松懈啊。真是没有想到我又一次这么认真的对待弓箭，还是因为这群小傢伙们。」 天海玲彦笑着回復道：「这是好事不是吗？」他才不会说出其中有自己给学生画饼的原因存在呢。 泷川雅贵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不仅是因为学生们，在今天的炼成会上，那位老师同样与自己外祖父有过交集。 在对方的口中，自己逐渐认识到了他先前所不知道的外祖父的另一面。 那是一个对弓道热爱到极致，并且认真到不允许任何人对弓道有任何一点儿偷懒、轻慢的态度，在对方看来，那都是对弓道的亵渎。 那样的情感虽然严厉到不近人情，但也不能不让人敬佩。不是谁都能做到外祖父那样对其他人严格，对自己更是加倍严苛的。 当年自己因此所遭受的那些痛苦，似乎也逐渐开始理解。这下子他更加无法说出讨厌弓道这种话了。 而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他接手了风舞这群孩子们，并且为了他们想要重新做出改变。 一种名为感谢的心情从他心中升起。泷川雅贵想了想说道：「不如周末我们带孩子去一趟弓具店吧，正好为迎接县大赛的到来提前做些准备。」 而且他也想去寻找一些实用的小东西，作为谢礼和奖励送给孩子们。 天海玲彦一口应下：「我想他们会喜欢的。」入坑一个东西总想要买买买，尤其像弓道部那群整体来说接触弓道不算太久的孩子们，更是在兴头上。 另外就算是算得上经验者的鸣宫凑等人，也需要时不时地补充一些装备。因此弓具店对于弓道部成员们来说是一个不错的团建地点。 果不其然，第二天收到通知的众人已经早早地期待起来了。 等到了出行那天，距离夜多之森不算太远的山之内辽平，更是一大早就将自己的好友鸣宫凑和竹早静弥给揪到了神社，等待着和自家教练们一起出发。 要不是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还有清晨的工作需要完成，两位教练估计也会受到鸣宫凑他们的待遇。 不过毕竟还是神社的工作更加重要，山之内辽平也没再打扰他们，而是和朋友们在神社中找了个地方歇息起来。 高大的树木将影子投在树下的池水中，被微风吹出阵阵晃动，引得池中的游鱼不断追逐着。 无所事事的少年们开始研究起池子里的锦鲤来。 其中一条乳白色的鲤鱼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仅是由于那样分明的色泽在这汪碧蓝澄澈的池水中十分明显，更重要的是，那条鱼一侧的眼睛同样呈现了浑浊的白色，再加上它只顺着另一个方向游动打转的样子，显然浑浊的那一侧已经失去了视力。 三人对此都感到了一阵惊讶和惋惜。他们想不到如此美丽的鱼为什么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冒了出来：「居然被你们看到了啊……」 一向带着些成熟男人特有色、气的泷川莲此刻却没有了以往的轻佻，少年们竟然难得的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凝重之色。 再加上对方因为压低嗓音而显得阴气森森的话，更加重了少年们心中的不祥预感。出什么问题了吗？ 第38章 竹早静弥勉强稳住情绪，询问道：「莲先生，请问独眼鱼有什么说法吗？」 「曾经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因村民们不舍让她成为贡献给神明的祭品，便将人藏了起来。可是这一举动触怒了神明，不仅少女被毁去一只眼睛变成了鱼，那个村子也受到了神明的诅咒。从此之后，看到独眼之鱼的人会被其怨念缠身，从而遭到不幸。因此大家都不敢往池水里看……」 少年们的心随着泷川莲的叙述高高提起，冷汗逐渐浸湿后背，连唿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64页 泷川莲见到他们上钩，强行压下即将浮现的笑意，接着道：「而且由于这个原因，整个片区的祭品都会弄伤后与普通物品分开来。要是你们身上有什么伤口的话……」 一时间三人各自捂住一个地方，满脸惊惶地看着他。 鸣宫凑的手不自觉地停留在过去受伤的腹部，竹早静弥也揉了揉之前推自行车时不小心撞到的腰部。 山之内辽平更是惨叫起来：「完了完了我昨天做饭切到了手，我该不会被神明带走吧？」 直到少年们感觉快要承受不住这样可怕的气氛准备拔腿逃跑时，泷川莲微微勾起了嘴角，揭晓道：「这只是个传说而已。不过我们确实没见过独眼鱼就是了。」 但显然这样的事后补充已经晚了，三个少年此刻的脸色只能用难看来形容。 恐吓小朋友完毕的坏心眼大人满意地准备离开，却突然感到一阵风擦着自己刮过，随后传来了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 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后方传来了自家弟弟的惊叫：「玲你在干什么啊啊啊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巨大动静吸引到了水池中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身影站在水池中央，水面淹到了他的腰部，再加上先前落水时的冲击，几乎将全身衣服都打湿了。 但天海玲彦似乎毫无所觉，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一只白胖的独眼鲤鱼正在他手中挣扎着，不停扭动着肥硕的身子，将水珠甩了抓住它的人一脸。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泷川莲：「哇哦~没想到天海桑也这么有童趣啊。」 匆匆赶到的泷川雅贵满脑袋黑线，虽然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归和自家哥哥有关。 但现下的主要任务还不到讨泷川莲的时候。 蓝发的青年朝着水池中的同伴大喊：「玲快上来，别感冒了。还有放过那条胖头鱼，每周来神社的那几位阿姨们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她们的宝贝鱼，你可要遭殃了！」 听到这些话，天海玲彦也知道自己误会了。他轻轻地将确认过真的只是普通胖鱼的独眼鱼放回水中，淌着水走到岸边。 没等泷川雅贵拉他，就单手撑着池边一跃而起，回到了岸上。 少年们先前的恐惧此刻已经被好奇所取代，他们没想到自家助教真的会下水去查看鱼的情况。 但由于这种场面提起来似乎有点尴尬，所以他们也不敢问为什么对方会做出的这样的举动，只有小心偷瞄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想法。 反观做出这一神奇举动的天海玲彦本人似乎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他随意地将沾了水珠黏在自己脸上的头髮撩开，带着与往常没什么区别的笑容说道：「放心吧，那条独眼鱼我已经检查过了，并不存在莲先生所说的怨念之类的东西。」 在场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先不说这个世界上是否存在怨念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就算真的有，也没人会敢直接跳下水去查看的吧？！ 只有泷川雅贵多少猜到了一些情况，但也不方便和其他人解释，就只打发天海玲彦回去洗澡换衣服。反正按照对方那脸皮的厚度，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他才不会对此有什么反应呢。 天海玲彦确实并不在意，虽说力量逐渐恢復的自己能做出一些一秒烘干的神奇效果，但好在他还记得那些特技不适合在大众面前展示，因此乖乖回去洗澡了。 而泷川雅贵则出声喊住了准备偷熘的某人：「莲哥，不要没事吓唬我的学生们啊！」 偷跑被弟弟抓包的泷川莲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说道：「那什么，我就是和孩子们开个玩笑，不用当真啊哈哈……」 「嗯？」泷川雅贵的微笑不变，带看着自家哥哥的眼神却逐渐带上了杀气。 泷川莲嘆了口气道：「好啦好啦，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鸣宫凑终于反应过来，幽幽地道：「莲先生原来是忽悠我们的吗？」 泷川莲成功收穫了孩子们的怨念，干笑两声没有答话。 身为弟弟的泷川雅贵无奈，只得帮忙解释起来：「莲哥除了是插画家，还是儿童文学作家，只不过他更喜欢灵异鬼怪相关的东西。而且总喜欢将这种幻想故事拿出来讲给孩子们听。」 泷川莲颇为自豪地点着头，说道：「独眼鱼是我写的故事哦~很有趣吧~」 竹早静弥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家子，捉弄人这种癖好难道是夜多神社的传统吗？年纪最大的这个果然也不怎么靠谱。 山之内辽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道：「原来是假的啊……吓死我了。」 说到这个，泷川雅贵其实有些想笑，他没料到除了小孩子竟然这几个高中生也能被成功骗到，但一想到那个反应更加过激的天海玲彦，这几个孩子的表现也算还好了。 不过天海玲彦那傢伙是特例，不能放在一起考虑。总归还是他哥的错！ 吓人的恐怖故事翻过了一个篇章，少年们的兴趣重新转回到独眼鱼本身身上。鸣宫凑好奇地开口：「池塘里为什么会有一条独眼鱼呢 呢？」 泷川雅贵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记得是因为那条鱼身上带了伤，没办法拿出去销售，所以才辗转送到神社里来的。不过你也看到了，它在这里并非过得不好，甚至还因为那一点缺陷，比其他鱼更加受到那些心善长辈们的喜爱。连投餵次数都比其他鱼来得积极得多。」 第65页 泷川莲也在一旁感嘆着：「别看它身上有伤，那胖头鱼可蛮横着呢，仗着大家的喜爱现在都快混成池塘一霸了，别的鱼都得先让它吃饱了才敢上前。」 某不正经的插画师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池塘里的乳白色大鱼，怨念道：「看它现在胖的，可是丝毫看不到我当年撰写这个故事时那样的纤细苗条。再这样下去，我可要骗不到小朋友了。谁家美人会长得像个球啊！」 感嘆完毕，泷川莲摸着下巴看向一旁的三个少年，没忍住笑了几声后说道：「要是小朋友们都像你们这么好骗，倒还有希望。」 被骗的很惨的少年们朝他露出了一个控诉的眼神。要不是出于对小雅哥兄长的信任，他们至于这么简单就上当受骗吗？！ 虽然看着自家哥哥欺负学生蛮有趣的，但身为教练总归还得为自己学生们站台。泷川雅贵清了清嗓子，阻止自家哥哥的言语「攻击」：「莲哥，适可而止。否则我会告诉妈妈这件事的。」 泷川莲立马闭嘴，露出一副牙酸的表情。泷川夫人的唠叨可是不是什么人都架得住的。至少他就不属于那一行列。 雅贵这小子真是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小时候兄弟俩之间的闹腾都没见他告家长啊。怎么现在成年了反倒把这手段给用起来了？ 上次母亲找他算帐，自己可是被硬生生压在房间里聊了三个小时的思想道德，离开时感觉感觉大脑都被重置了。 那种滋味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得可怕。不敢惹不敢惹。 天海·善于寻求长辈的帮助·玲彦深藏功与名。 这一次的独眼鱼事件算是就此揭过了。但是这个听起来就不怎么吉利的故事，多少还是给孩子们心里留下了点阴影。 就算今日的天气依然是那么晴朗，但少年们每每看到树影和水波时，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寒气从心底生出来。 这种奇异的感觉一直持续到众人集合完毕，在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的带领下前往市里的弓具店，被琳琅满目的各色装备吸引了目光，才渐渐消失。 店中除了弓道需要的物品外，还有各色纪念周边。那些昂贵的长弓箭矢不在少年们负担得起的范围之内，可像是钥匙扣，小挂件之类的装饰品就是他们能靠零花钱拿下的东西了。 山之内辽平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什么东西都想买。但一向勤俭持家的少年犹豫一番过后，还是只给自己挑了一对迷你手套版的钥匙扣，准备回去和姐姐分享。 男生中另外那对幼驯染和表兄弟俩，以及三个女生们也友好地交换了一番礼物。赛前的赠予也多少带了一些护身符的意味。 等大家都採购完毕需要的东西，泷川雅贵出声将所有人召集起来。 如月七绪好奇地问道：「小雅哥有什么事吗？」 其他人也同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蓝发的青年，显然想要知道对方召唤自己的目的。 泷川雅贵微笑着敲了敲老闆的柜檯，老闆同样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从柜檯下方摸出了一组盒子交给他。 天海玲彦过去一起帮忙将盒子按照上面的标记分发给了各个学生们。 花泽悠奈早就等不及了，激动地问道：「小雅哥我们就可以现在就打开吗？」 第39章 泷川雅贵点点头，说道：「当然，这是我和玲为你们准备的一点小礼物。」 学生们迫不及待地打开来。 虽然同样是挂件，但一看就知道不是店里销售的产物。毕竟可没有商家会愿意按照他们这样无名之辈的形象来定制产品的。 穿着弓道服的小小部员们出现在众人手中，形象与现今流行的所谓q版人物有所区别，带着一种旧式人偶的古朴，但从配色和人偶的表情上，还是一眼就能够分辨得出哪一个是谁。 弓具店老闆中崎挠了挠头，解释道：「这是你们教练努力的结果，他们做出这一批玩偶之后，交给我去进行下一步的加工，这才有了现在这个挂坠。」 「小雅哥和玲老师都好厉害！」山之内辽平大声地称赞着。 白菊乃爱仔细观察着手中缩小版的自己，又看了看同伴们的玩偶，不禁说道：「每个人都雕刻得好传神啊！」 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如月七绪在表示贊同的同时，还不忘撩拨一下自家表哥：「连小海的那种臭屁傲娇都很好地表现出来了呢！」 小野木海斗的表情一秒从欣喜转变为了恼怒，握紧拳头道：「你说什么呢？！」 橘发的少年一点儿都不憷，俏皮地比了个鬼脸，随即从红髮少年身边跑走。两人开始绕着弓具店你追我逃起来。 鸣宫凑下意识看了身旁的幼驯染一眼。蓝发少年的脸上带着淡笑，和他手中同款的蓝发玩偶一样散发着可靠的气息。 下一刻他将自己和幼驯染代入了如月七绪两人，随后又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这种离谱的想像甩出去。自己和静弥之间绝不可能出现七绪他们兄弟那样欢脱的状态！ 花泽悠奈已经迫不及待地拉上小伙伴们，将玩偶凑在脸边开始拍起照来。 中崎老闆对于学生们的闹腾并没有什么意见，先不说这个时间没什么人会来店里，而且他们给自己带来了一大笔消费，闹一会儿也没什么。 但身为生意人的精明头脑可没让他就这么呆站在一旁围观。 第66页 他戳了戳一旁的泷川雅贵问道：「雅贵啊，你们这做小人的手艺有没有想过赚点儿外快啊？看起来还挺有市场的啊。」 泷川雅贵没有给出结果，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天海玲彦，说道：「这你得问玲的意见。我不过是帮着涂了点儿颜色罢了，大部分工作都是玲自己完成的。」 店面不算大，因此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并将目光转向了天海玲彦。 随后就见某人突然暴露出了一股子奸商气质，和中崎老闆讨价还价起来。 最终在老闆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火速敲定了由他设计形象，中崎老闆负责找人代工，并且限定数量接收专业定制等等一系列条款，成功为自己增加了一份收入来源。 看到这一幕，就连在所有人中算得上沉默的妹尾梨可都没忍住说道：「总觉得玲老师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天海玲彦笑眯了眼睛，说道：「我之前去奉制所当监工可不是白混的哦~不管是绘马还是御守，只要给我材料统统都能做出来~」 众人恍然大悟。奉制所，听名字就能知道大约是根据要求制作一些东西的地方。如果是在那里歷练过的话倒也正常。 只有熟悉神社事物的泷川雅贵再次察觉了好友的不简单。 奉制所那可不是什么等级的神社都会配备的。迄今为止仍然保留着这一机构的也就一些大型神宫。他原本只猜测对方来自于某些知名神社，现在看来还得再往上一级了。 採购结束，因着时间还早，再加上难得来一趟市里，众人相约在附近逛逛，顺便聚个餐再回去。 不过因为距离目标餐厅开店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就先行转道附近的公园转转，正巧那边有周末集市。 男生们围在泷川雅贵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弓道相关的事。女生们则在草丛中寻觅合适的树枝，试图让天海玲彦现场演示一下雕刻技法。 长发的助教哭笑不得，「现在我手上又没有合适的工具，你们是想看我用树枝和草捆诅咒曹人吗？」 女生们表示，这也不是不行。在这个巫蛊娃娃都能作为装饰品的年代，诅咒草人也挺有趣的。 天海玲彦无语，他一个神官手搓诅咒草人算怎么一回事。好在周围听到这件事的一个热心摊主伸出了援手。 「这个小哥要用我的工具吗？免费的哦~只要让我观摩一下过程就好了。」 大家的目光被那位摊主吸引过去。 那是一位穿着十分具有异域风情的中年男士，扎成无数小辫的长髮豪放地在脑袋顶上捆成粗粗的一束，其中还装饰着颜色各异的线绳和夸张的饰品。 晒成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甚至有种反光的感觉，和他笑起来时那一口洁白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他的摊子上拜访着各种各样的木雕，动物形态的、人物形态的……其中最为醒目的还要数那几个比人还高的图腾柱，整体造型粗犷大气，细节之处却又能看出匠人的用心。 虽说大家对于这一类的艺术并不是十分了解，但也能看出这些工艺品价值非凡。 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美术馆或者什么展览馆之类的地方吗？放在这种像是跳蚤市场一样的小摊上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颇有些耿直的大小姐白菊乃爱直白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吓得她身旁的花泽悠奈连忙拉了她一下。 这个摊主看着又高又壮，万一生起气来他们打不过怎么办？！莫名从那张笑脸上察觉到一丝兇恶之意的褐发少女忧心忡忡。 好在摊主本身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反而挺高兴地回復道：「多谢小姐对我的认可。不过选在集市是我故意的。走到哪里就能将摊位开到哪里，让更多人看到、喜欢我的作品，才是我创作的动力。而且真正喜欢我作品本身，而不是其他什么虚伪的附加价值的人，并不会介意在什么地方购买到这些雕塑的不是吗？」 黑色长髮的少女瞬间被说服了，激动地脸红红地，还不忘用力点着头。 摊主见状从包里挑出了一支手指样式的木雕递给了白菊乃爱，说道：「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小姐收下。」 看着这个有些阴森的造型，白菊乃爱迟疑了。 摊主补充道：「这是美国一个地方民族的护身符，被称为为神明的一指。一般作为长辈送与后辈的礼物，寄託着希望神明为孩子指明前进的方向，保佑孩子学业有成一生顺遂的美好祝愿。我看小姐应当还是学生，虽说以长辈自居有些僭越，但我这摊子上或许这个东西最适合你。就当是我对知音的回报吧。」 白菊乃爱终于不再拒绝，收下了这份礼物。当然她坚决要求付出一笔相应的报酬。 见她如此坚持，摊主也没有再推辞，将钱收了下来。 其他几个学生听完摊主的话也有些跃跃欲试，可惜遭到了拒绝。 「很抱歉孩子们，这个护身符我也只有一个。不过还有更多商品可以挑选，要听听我的介绍吗？」 摊主看到学生们点头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几乎每一件雕塑背后都有一个小故事，再加上他声情并茂的演绎，孩子们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连一些路过的游客也被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这里竟然成为了热门摊点。 摊主笑得更加灿烂了，但他还没忘记先前搭话的目的，热情地将雕刻刀和一小块儿木料强塞进了天海玲彦手里。 第67页 能有现场的展示，大家自然不会错过。 众目睽睽之下，天海玲彦也不好拒绝，只得拿起工具开始操作起来。 结实的木块儿在他手下就仿佛变软了一般，刻刀所过之处，多余的木料被麻利地切下。 看到的人甚至有种对方不是在刻木头，而是刻豆腐一样，这也太轻松了吧。 摊主在一旁热心科普着：「这位先生手上的力量很出色啊，我可比不上。要是按照我能轻松抱起一个成年男性的标准来推测，这位先生估计抱两个都不成问题！」 周围人发出一阵阵惊嘆。 摊主继续说着：「而且他的手也很稳，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夫可做不到这个地步。这位先生该不会还在喝奶的时候就开始拿刻刀了吧？」 这样调侃的说法引得周边人一阵嬉笑。 天海玲彦总觉得对方那可以夸张的语调听得人有些不舒服，不想接话的他不过只说了一句：「谬赞了。」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不多时，一个半长发圆头圆脑的人偶出现在他手中，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虽然还没上色，但熟悉的人都已经看出了这个人偶的原型。 「小雅哥？！」 「是的诶！好可爱～」 泷川雅贵被学生们推到了天海玲彦身边，这下就算是陌生的围观群众也能一起比对着看看。 「这个小哥手艺也不错啊！」 「有产品出售吗？」 「……」 在应付众人夸赞的期间，天海玲彦的余光扫到了一旁的摊主。 那个原本嘴里说着想要交流技术的人，却并没有看向他这边。他的目光反而在人群中游移着，似乎在挑选着什么。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环绕着自己的人们给转移开去。 最终为了打消其他人争抢他刻出来的泷川小人，天海玲彦只得直接将人偶塞进了蓝发青年的手中。 他带着些许歉意，笑着对其他人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看出了这个人偶与雅的相似程度，那这自然是准备要送给他的礼物。想必大家也没有想要收藏我好友形象的愿望吧？」 天海玲彦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清楚了这是他委婉表示拒绝的意思，放弃购买念头后跟着笑了起来。 当然也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傢伙在后面开玩笑地大喊：「你朋友这么帅，我收藏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啊！」再次引得全场闹笑。 被调戏了一把的泷川雅贵捏着以自己为形象雕刻的小人，不由得有些脸热。 大家还以为他是因为刚才那句话害羞了。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那是由于人偶身上带着的温度传到自己手心时所引起的莫名灼烧感。 天海玲彦雕刻人偶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对方全程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却能十分顺畅地将自己今天的衣着打扮全部復刻下来，甚至连扣子上的细节都没放过。 除了自己事先被这傢伙仔细地观察过以外不做他想。玲居然这么关注着自己吗？ 蓝发的青年看向了那个在人群中犹有余力地周旋着的人。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突然间回过头来，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那一瞬间，周边的嘈杂突兀地从他耳边消失了，泷川雅贵甚至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各自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对方的影子。 年轻的神主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似乎还不坏。可惜这并没有持续多久。 喧闹声重新回归之后，被人群挤到一边的泷川雅贵心中有些空荡荡的，却又不禁为自己幼稚的举动而唾弃。 玲也有自己的生活，可不会一直绕着自己转啊。 重新平静下来的教练先生走到了学生们身边，一群人果断地抛弃了众星拱月的某人，继续他们的逛集市之旅。 天海玲彦见状，果断出卖了中崎老闆给围观群众们，把他们打发去那边下单。然后将材料费用强行塞进了摊主手中，与之告别后快步追上泷川雅贵他们。 第40章 后续弓道社一行人的吃吃喝喝再没有遭到其他人打扰，本以为逛完之后能够回家，然而精力旺盛的学生们仍然意犹未尽，又定下了当天晚饭的局。 两位教练没办法……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他们？！于是一群少年中又挤进了两个大人。同一个社团就该整整齐齐！ 谁知晚饭时分竟然又遇到了熟人，是先前木雕摊子上见过的一对年轻人。他们似乎也是颇受摊主青睐的人，半卖半送之下购入了不少木雕。此刻正一一摊在桌子上仔细欣赏着。 其中年轻的金髮女性拿起一个人头大小的雕塑在男友脸边比划着名，「勇哉你看，这个木雕和你长得好像啊！」 周边人偷偷摸摸地将目光转过去。 还别说，那个木雕虽说五官雕刻得有些潦草，但某些典型的特徵，比如那标志性的浓眉和方方的面庞，离远一些几乎可以当作是同一个人。 青木勇哉接过木雕凑近脸旁做了几个鬼脸，成功将女朋友山本信惠逗笑，甚至掏出手机来一顿勐拍。 笑闹了一会儿，青木勇哉将木雕放了下来，活动着手腕感嘆道：「这东西的用料还真扎实啊，举这么一下都觉得手酸。」 山本信惠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但她也并非那种胡搅蛮缠非要折腾男友的人，只得遗憾地放弃了继续的想法，在其他木雕中翻翻捡捡起来。 第68页 这一翻不得了，倒是让她发现了很多和自己男友长相相似的木雕。虽然各自的姿势都不相同，但脸还是那张浓眉方脸。 翻到后面，山本信惠的表情也从最初的惊讶变为了麻木，在给男朋友集齐十八罗汉之后，她不由的感嘆道：「那位艺术家还真是喜欢这个形象啊。」 看着一大堆「自己」放在眼前，青木勇哉总觉得有些渗人。只得打着哈哈把人偶收起来。「或许那位艺术家有什么重要的人就长这个样子吧。一不小心就按照对方的长相去雕刻了。」 「这样吗？」 看着自家女友的注意力开始偏移，青木勇哉决定再加一把火：「你看先前那个和服小哥不也一样吗？都不用观察就可以把同伴的形象塑造出来，对方对和服小哥来说一定很重要吧！就像我，要是我有那个技术，也肯定想把你的方方面面都记录下来！」 他想表达的潜意思是，山本信惠对他来说也十分重要。可山本信惠的回覆却不如他所希望的那样。 只见金髮女士一敲掌心，恍然大悟道：「那个和服小哥一定很爱他的恋人吧！」 「噗……」xn 不好意思直接表达爱意，只能这么拐弯抹角地表现一下心意却惨遭女友忽略的青木勇哉吐血。 重点在我喜欢你而不是那俩路人之间有什么啊喂！信惠你发达的恋爱雷达就没有一次能在自己身上生效的么？！别总注意别人啊！ 等等，刚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和自己一个反应？ 青木勇哉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一群被呛到咳得东倒西歪的少年少女们。啊这，有点眼熟。 他再一看坐在一旁容貌出色的两位青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当着正主的面谈论对方，这怎么好意思？！ 山本信惠也发现了泷川雅贵一行人的踪迹，高兴地和他们打着招唿。 蓝发的神主强撑着笑容对她点了点头，背对着她的耳后早已红成一片。 坐在他身后的天海玲彦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加往上了一些。 比起和他同一时代的人来说，他已经算得上性格开放的人。但要让他像如今部分人一样直白地表现出自己的爱意，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只能用平常挂在嘴边的「喜欢」传达着自己真实的心意，可惜这听起来就像是开玩笑一般，没人会当真。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能有其他人提醒泷川雅贵意识到这一点，他其实还挺高兴的。虽说泷川雅贵其实早就已经有所察觉，但多加深一下这个印象也没什么不好。 学生们终于从震惊中回復过来，一脸惊疑地看着两位教练。他们的关系是挺好的，但是恋人……原来竟然是这种关系吗？！ 看见学生们盯着自己，按照泷川雅贵以往的行事方式，本该一撩头髮豪不在意地一口认下，然后收穫学生们一脸「啊果然是假的」的回应。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次有点儿说不出口。 可就这么僵持着任由他们看，似乎又有些尴尬。 就在泷川雅贵陷入纠结时，身后的人非常自然地勾住了自己的肩膀，带着一种夸张语气笑着说道：「原来我们的关系在其他人看来已经这么亲近了吗？怪不得雅现在还是单身，看来都是我的错。要是真找不到另一半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牺牲一下自己给你做男朋友。雅要考虑一下吗？」 感觉自己快烧起来的泷川雅贵伸手抵住某人不断凑近的脸，有些恼羞成怒的推开。 天海玲彦厚着脸皮继续往上凑，两人又开始互相打闹起来。 看他这幅哥俩好的样子，学生们颇为遗憾地「切」了一声，还以为能发现什么秘密呢，果然又是假的。 不过很快，他们就在一旁分成两队给自己支持的人加油鼓气，一副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感觉。 山本信惠倒是没那么容易被煳弄过去，那两个人之间应该不是毫无感觉，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至今还没有挑明而已。 但也能够理解，看那群孩子对他们的称唿，似乎是老师一样的角色。 虽说这个社会上对于同性之间的恋情比起以往来说已经宽容了不少，但保守者还是占了大多数。 学生家长就是最为保守和麻烦的一个群体，他们都希望让自己的孩子远离一切他们所认为不合适接触的的东西。 要是那两个青年之间的关系从学生传到了他们家长那边，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但美好的感情总是值得祝愿的。她朝着天海玲彦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趁着其他人没注意的时候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天海玲彦也回了一个微笑，收下了这个鼓励。 围观完他们恋情的山本信惠终于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男朋友。她有些心虚地咳嗽一声，重新对着男友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办法，长得好看的人谈恋爱那么美好的事情颜狗怎么能错过呢。勇哉不好意思啦～ 对话重新转回到木雕上，看着被塞回袋子里，只剩下各种脑袋露在外面的塑像们，不知道为什么，山本信惠总觉得有点儿毛毛的。 她戳了戳男朋友的手说道：「勇哉啊，你觉得这么多脑袋挤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儿渗人啊？」 青木勇哉不以为意，「人偶不都是这样吗？和这些比起来，女儿节人偶岂不是更可怕一些。小时候看我妹玩儿那些脸色惨白毫无表情的人偶，吓得我好几天晚上没睡着。」 第69页 山本信惠杵着下巴回忆着：「好像是诶……」 晚饭终于端了上来，两人瞬间将这些东西抛到了脑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 晚餐过后，两群准备回家人们在门口再次相遇。 因着之前当面议论他人的尴尬经歷，青木勇哉看着眼前这群一辆轿车绝对坐不下的学生，主动提出可以帮忙送他们回去。 泷川雅贵拒绝了他们的好意，「我们自己开了面包车出来，足够带上所有人了。」 天海玲彦也补充道：「而且你们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你们都是本县的人吧。我们可是来自外县的哦～虽然很想邀请你们去家里游玩，但以今天的时间来说也有些晚了。如果以后路过可以到夜多神社来看看～」 既然如此，青木勇哉也没有强求。只是再三和两人道歉过后，才和山本信惠一起离开。 吃得很饱的弓道社众人也踏上了找车回家的路。 此刻时间已经不早，天色早已黯淡如墨，厚重的云层将月亮的光芒都给遮了个严实，让本就漆黑的夜更加深沉。 再加上有些地方的照明不怎么给力，这给学生们的行动带来了些许麻烦。 白菊乃爱就不小心被路边凸起的砖块给绊了一下。要不是她身边的妹尾梨可眼疾手快地将人拉住，说不得就得直接摔倒在地。 但她衣兜里的木雕手指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掉在了坚硬的路面上，咕噜噜地滚出去好远。 等被白菊乃爱捡回来时，木雕上已经出现了裂纹。 少女有些惆怅地看着破损的护身符，没想到收到礼物的第一天就因为自己的保存不善弄坏了，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摊主的心意。 天海玲彦见状主动走上前来，带着些安抚的意味说道：「给我看看吧，要是不严重的话还是有修补的可能的。」 白菊乃爱的脸上带上了期待和感激，直接将木雕递了过去。 此处光线并不充足，天海玲彦也放弃了用肉眼观察的打算，只是对着光装出个检查的样子，直接将力量探了进去。 这一探不要紧，天海玲彦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白菊乃爱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紧张地问道：「玲老师，情况很严重吗？是不是修不好了？」 长发的助教先生嘆了口气，一脸纠结地抓着头髮说道：「要真是那样倒也没什么。」 黑色长髮的少女有些迷茫，既然能修好，为什么还要烦恼呢？ 只听天海玲彦接着说道：「或许这个木雕不能继续修下去了。」 第41章 这下所有人都看了过来，这个木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只听天海玲彦接着说道：「抱歉乃爱酱，这里面似乎藏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我可能需要彻底打开看一下。」 如月七绪灵光一闪，眼下这种黑咕隆咚的环境不是正适合讲鬼故事吗？他看了一眼毫无所查的同伴们，坏心眼地说道：「该不会有手指在里面吧？」 小野木海斗当即打了个哆嗦，一蹦三米远，随后就听到了自家表弟夸张的大笑声。 上当了！ 红髮的少年满脑子这一想法，他看着那个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的少年，恨的牙痒痒。心动不如行动，小野木海斗愤怒地朝着如月七绪扑了上去。 橘色头髮的少年早有准备，一个闪身熘到了天海玲彦身后。 进攻突遇凶神拦路的小野木海斗只得急忙剎住脚步，对着武力值惊人的助教干笑两声，准备转身去抓人。 然而就在兄弟俩儿围着天海玲彦转圈圈时，却发现了不对。 平常早该和他们一起笑开的助教看起来十分严肃，其他人在助教的影响下，也没有了刚才的笑颜。 两人互相追逐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小心地看着一旁的天海玲彦。 只听沉默了一阵的助教先生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回復道：「这一次不是玩笑。七绪，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答对了呢……」 泷川雅贵也变得严肃起来，再三确认道：「你是说真的？」 天海玲彦点头，在得到白菊乃爱的许可后，一个用力就将木雕拆成了两半，中间露出一个棕褐色的长条状物体。 那是一根属于人类的手指，干瘪的皮肤紧紧地包裹着突出的指节，如果不是能清晰看到指甲的存在，说不定会被错认为是一根有些粗壮的枯枝。 学生们先是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但又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挣扎着走上前来想再看一眼。 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的如月七绪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被吓了一跳。他是觉得开玩笑很有趣没错，但并不希望玩笑，尤其是这种像鬼故事一样的玩笑真的变成现实啊！ 看着一脸菜色的表弟，小野木海斗倒是难得有个当哥哥的样子，拍了拍如月七绪的肩膀安慰道：「那玩意儿都干成这样了，跟木乃伊的手指一样，没什么可怕的。」 「说不定那些民族的习俗就是用类似木乃伊的手指来做护身符的。既然是以保护为目的，当然不至于害人。或许这一次木雕受损就是为白菊承担了跌倒的伤害呢。」 有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在害怕的学生们都缓和下来。 天海玲彦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少年红色的头髮，赞扬道：「小野木说的不错，这没什么可害怕的。」 第70页 小野木海斗嫌弃地躲开。 天海玲彦也不恼，转而看向白菊乃爱说道：「不过这个木雕我得晚一些再还你了乃爱酱，至少得重新给它做个壳子，你也不想带着一根手指到处乱跑吧。」 白菊乃爱连忙摆手，而且满脸尽是挣扎之色。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口：「玲老师，这个护身符能交给您处理吗？我有点怕……」 天海玲彦欣然收下。这是最好办法，其实如果她不说，自己也准备用其他理由将这东西拿过来。 这个小插曲就此结束。只有泷川雅贵注意到了同伴的异常。 等将所有学生送回家后，泷川雅贵看着一旁盯着木雕手指出神的天海玲彦，开口问道：「那根手指还有什么不对吗？」 对于他，天海玲彦没什么好隐瞒的，嘆了口气说道：「我怀疑这并非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东西。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最近几天的产物。」 泷川雅贵一脚踩下了剎车，要不是两人身上还繫着安全带，说不定就得撞到前挡风玻璃上了。 还好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街上除了他们外并没有其他车辆，这才没有对别人造成影响。 这车是开不下去了。泷川雅贵索性将车开到路边停好，仔细询问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海玲彦隔着手帕拿出手指凑近光源仔细的查看着，顺带给同伴讲解起来：「比起真正的木乃伊、或是由于其他原因而形成的古老干尸来说，这根手指显得太过新鲜了。」 「新鲜？」泷川雅贵看了看枯枝一样的手指，总觉得这样的形容好像不太贴切。 天海玲彦接着解释道：「它给我的感觉像是通过了什么手段迅速将其中的水分脱去。上面丝毫没有时间流逝所造成的歷史感。而且我还在其中闻到了一股化学药剂味道，古人总不见得那个年代就能发明出现代的化学药剂吧。」 对于小伙伴敏锐到离谱的感官，他还是相信的，因此虽然泷川雅贵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但既然天海玲彦说有，那就一定不会是错觉。 蓝发的青年有些头痛的抓了抓头髮，总觉得自从天海玲彦出现以来，自己的日常就逐渐变得不那么日常了起来。 他重新启动汽车，说道：「那就去警局一趟吧。或许那边能找到一些线索。」 天海玲彦却出声打断了他：「抱歉雅，我想先去个地方。今晚或许要麻烦你陪我一起熬个夜了。对了，你的弓箭到时候借我用用。」 …… 深夜的街道，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半死不活地挣扎着。 下一刻，突如其来的撞击将本就黯淡的光芒彻底熄灭，那栋带小院的一户建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是一道黑色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靠近了房屋，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他手指灵活地一动，就将原本锁住的院门轻巧地打开来。 黑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造成任何声响。房屋的门锁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仅仅花费了比花园门多不了些许的时间，他就成功突入了房屋之内。 来人得意地勾起嘴角，那个愚蠢的傢伙早在白天的时候就被自己将各种底细都打探了出来。 单身、独居，睡眠不佳，习惯吃安眠药。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动手目标。 要知道他已经停手好久了。要不是这一次难得碰上自己心仪的对象，说不定他都要忍不住对不符合自己喜好的目标下手了。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他根据安装在木雕里的监、听装置得知青木勇哉已经睡下，这才心情愉悦地上门准备收取艺术创作的材料。 一想到明天就能有新的作品进入制作流程，他就忍不住的感到激动，甚至胆大包天地哼起小曲儿来。 现在目标已经睡到不省人事，他只需要一间一间地搜寻过去把人找出来解决掉，就万事大吉了。 此刻距离天亮还有很久，他有充足的时间来享受收穫的过程。作为一个艺术家，应有的仪式感当然不能忽略。 黑影迈着轻快的步伐进入客厅，准备搜寻一个这一次想要带走的纪念品，要是能够找到一个符合他审美的东西，他不介意将这次的目标在自己心里提高几个档次。 毕竟和自己审美一致的材料运用起来，都要比那些空有外表的残次品更加得心应手呢。 然而正当他打开电筒准备搜寻一番时，白色的灯光直直对上了一张冷峻的脸。 这一秒钟，或许是犯案多年都未曾被人抓住小辫子的经验让黑影发挥出了此生全部的机敏，脑子都没来得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转身夺门而出，朝着自己停在不远处街区的车上跑去。 等飞奔出去一段距离，被深夜的凉风吹醒脑袋的黑影才有时间思考起刚才的情况来。那个同样会雕刻的傢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目标家里？ 难道他居然还遇上来抢目标的同行了吗？这得是多么深的缘分才能够让他们在这种离谱的时间离谱的地点相遇啊？ 而且这人明显比他更狠，明明是上门来杀人的，却搞得好像是主人邀请过来做客的一样。居然敢就这么大刺刺的在人家客厅里头坐着，生怕自己不在现场留下点蛛丝马迹是吗？！ 那个被他看上的帅哥还真是倒霉啊，他应该不知道自己朋友其实是个会半夜偷摸进人家里杀人的变、态吧。 第71页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也是变、态的黑影还有心情胡思乱想着，他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躲避的对象此刻已经跟着他离开了青木勇哉的家里，并且用一种常理无法解释的身手攀登上了附近最高一栋房屋的楼顶，正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天海玲彦并没有直接动手，他试图跟着对方回到对方的据点。按照对方的谨慎程度，以及这么久都还逍遥法外的情况来看，他真正动手的地方绝不可能是明面上能够与他扯上联繫的地点。 这样一来，光凭现在的证据，最多能给那个摊主扣上一个非法入侵的罪名。 至于从他摊子上找到的那些隐藏有人体残值的木雕，也能够被他以海外採购为由煳弄过去。真正想要将他彻底定罪，还是需要关键性的证据才是。 这样一来寻找到他的杀人据点就是十分重要的事了。 所以即使天海玲彦在亲自查看完摊主售卖给青木勇哉的木雕，确认其中存在着不止一个未知受害者的身体部分后，就想将人直接扎成刺猬，但还是硬生生忍耐了下来。 这种事不能急，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才真是便宜他了，说什么他都要让这个傢伙将牢底坐穿。 回到车上的中年摊主一把扯掉了套在头上的伪装，大口地喘息着，目光还不忘紧盯着后视镜上的景象。 深夜的街道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他这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真是的，人吓人吓死人啊！不过幸运女神始终还是站在我这一边，那傢伙果然没追上来。只可惜看来得重新寻找目标了。或者要不要试试提前把那傢伙给举报了？」 中年摊主一边自娱自乐地想着，一边发动汽车向着自己的临时杀人据点驶去。 今天受了这么大的一场惊吓，他可要好好的回去赏玩自己的宝贝作品们一番，抚慰一下他今日受惊的心灵。 然而一道身影已经如真正的幽灵一般，死死地咬住了他飞速行驶的汽车。 身背弓箭的天海玲彦身形灵活地在楼与楼之间穿梭跳跃着，一切的障碍仿佛都阻挡不了他前进的脚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跟上中年摊主那辆有些陈旧的黑色公务车。 第42章 这是一个已经废弃的街区。 在经过那场轰轰烈烈的房产泡沫之后，像这样仿佛被世人遗忘在脑后的地方默默的存在于人们的生活区域之中，却自带了隐形的效果。 即使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繁荣的商店街，却没有人愿意再往这边多迈一步。正也因此，这个地方成为了失败者们的聚集地。 无数人在醉生梦死当中结束了惨澹的一生。因此死个把人，在这儿已经是分外平淡的事情了。 幸运儿或许还能有被社工收敛的机会，不幸者就只能和垃圾一起分解腐朽了。 这也是摊主放心大胆地将临时据点选在这里的原因。废弃街区的行尸走肉们就算偶然发现了他的恶行，也不会做出什么反应。 甚至那些贪婪的清道夫会为了死者身上残存的价值，自觉地帮他掩盖好一切。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一个连环杀手的地方吗？ 跟着摊主抵达的天海玲彦当头就被那种熟悉的腐烂味道撞了一下，无意识中爆发的杀意甚至惊得早已沉睡的鸟儿都飞了出去。 好在此时周边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因此没人注意到这样的异常。 天海玲彦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进入了废弃街区。 他都不用继续跟踪中年摊主的位置，毕竟那种死亡的味道对于猎鬼师来说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他不可能认错。 很快，中年摊主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狩猎范围中。被云彩遮挡着的月绽放出光彩，似乎要将这场罪恶揭露一般，将一切展现在天海玲彦眼前。 沾染了血迹的分解工具，积淀出深褐色污迹的残破木板，还有锈迹斑斑的链条，放满散发着刺鼻味道液体的脏污大桶…… 天海玲彦闭了闭眼睛，不愿意想像死在这里的人们，究竟度过了多么痛苦的最后时光。与此同时，他对那个一手缔造了无数惨剧的傢伙的杀意逐渐爆棚。 他不再耽搁，脚步轻巧地爬上高处，抽出弓箭，搭弓，瞄准那个哼着小曲儿，病态地抚摸着自己「作品」的傢伙。 天海玲彦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箭矢连射而出，穿破中年摊主的衣服，牵动着他栽进了身后那片垃圾堆里。 箭矢上裹挟的力量并没有因为杂物的存在有所减弱，带着中年摊主冲破了表层随意堆叠的物品，死死地将他钉在了最里面那些无法移动的固件上。 不多时，中年摊主的身边就被箭矢钉出了一个人形。天海玲彦的箭筒中也只剩下了最后一箭。 看着那人身侧已无合适的空隙，天海玲彦的目标缓缓移动到了对方急促起伏着的胸口。弓弦被他拉出与天上圆月相似的圆弧，力量不断聚集。 丝毫不用怀疑，他这一箭下去，那个满手鲜血的恶魔将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生命的代价。 然而就在他即将松手前一秒，衣兜中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箭矢方向瞬间偏移，扎进了摊主头侧的垃圾堆中。 似乎是由于突如其来的冲击破坏了原本堆积物品的重心，各种垃圾顷刻间滑塌下来，将哀嚎着的中年摊主哀彻底掩埋，失去了声响。 第72页 在这个世界中三次出手都指向同类的猎鬼师沉默地收起长弓。温柔的清风撩起了他的长髮，像是逝者在对他表达感激一般，却无法抚平他起伏的情绪。 天海玲彦嘆了口气，慢悠悠地朝着中年摊主倒下的地方走去。人心的险恶，有时候甚至连恶鬼都难以匹敌啊。 刚才未能接起的电话再次拨了过来。这一次天海玲彦没有无视，取出手机按下了接通键。泷川雅贵略带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玲，你那边没事吗？」自从天海玲彦从青木勇哉家离开之后，泷川雅贵怕惊动到逃跑的中年摊主，便只远远地跟在后方。 抵达废弃街区这种外来车辆十分明显的地方后，为了防止此处住客的过激反应，他只得放弃了继续跟进的想法，在外围焦急地等候着。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可他怕自己的电话干扰到友人的行动，因此一直忍着没打。 但在一阵寂静夜晚中难以忽视的嘈杂结束，街区重归寂静后，友人依然没有通知他。泷川雅贵这才没忍住联繫起天海玲彦来。 殊不知那时的怒气上头的天海玲彦正瞄准着中年摊主的要害，甚至做好了即使会踏上逃亡之路也要把人干掉的准备，即将动手。 正是他的这一打岔让差点被力量影响了思绪的猎鬼师重新恢復清明，这才留下了中年摊主一条命。 重归正常的天海玲彦安抚着同伴：「我没事，人已经抓住了。只不过他不小心逃到了垃圾堆里，怕他跑丢我只能直接动手，所以你的箭矢估计捡回来也不能要了，等我回去重新给你买吧～」 确认过同伴安危的泷川雅贵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几支箭矢算什么。能抓到一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要我过去帮忙吗？」 「不用，我直接开他的车把人送到警局去就好。还得把那傢伙从垃圾堆里挖出来，那味道估计不会太美好，就不用污染你的车了。」 既然如此，泷川雅贵也没有强求。转而说道：「那我在出口这边等你，我们一起去警署吧。等送完兇手，正好接着你一起回家。」 天海玲彦却拒绝了。「你在那附近等我就好，我还有些事情要做，你要是被人看到在警署附近出现，可就不太好解释了～」 「你不会是想……？」年轻的神主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妙的猜测。 天海玲彦俏皮一笑，「诶嘿～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是找根杆子把人挂上去啊！」 泷川雅贵扶额，不要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啊！ …… 第二天弓道部活动时，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镰鼬再次出现，并且将又一个连环杀手挂到警署门口当装饰的消息。 知情人其一的花泽悠奈坐立不安。作为一个知道全部真相但不能够说出来的的人，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虽然不错，但总这么憋着也实在让人抓心挠肺。 可惜既然答应过保密，她也不可能真的说出来。自家助教做的这些事虽然大快人心，但总归是不那么合法的。 更何况这一次的兇手其手下的受害者波及全世界。自从对方的认罪书出来之后，受到震动的已经不仅仅是隔壁市了。整个日本，乃至整个世界都在关注着这个案件的进展。 纵然兇手本人如上一个栽了的傢伙一样坚持妖怪镰鼬捕猎说，但笃信科学的众人还是更愿意相信，是有一个武艺高超的义警炮制了这一系列的事件。 但身为警察的众人都未能察觉这件事，反倒是让一个不知底细的「英雄」抢了先，这对各国警察来说无疑是重重地打了他们的脸。 因此好面子的高管们也纷纷下达了命令，要把这个出风头的神秘人给找出来。 可以说，现在世界上有无数人在追踪着天海玲彦的信息。一旦他就是镰鼬的事情暴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好歹也是个高中生了，花泽悠奈不可能不清楚这些事。她只得强行按下了心中的蠢蠢欲动，投入到同伴们的八卦聊天中去。 她虽然不能说出真相，但让朋友们的猜测彻底偏离真相还是能够做到的！八卦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越传越离谱的吗？！ 与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的学生们不同，弓道部的教练们这边显得异常沉默，甚至可以说，有点儿严肃的过分？ 森冈富男端着一杯茶，面无表情地喝着。 蓝发的教练和黑髮的助教像是做了坏事儿的小朋友一般，心虚地跪坐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只有互相飞来飞去的眼神传递出两人内心的活跃。 【雅，你和小富老师比较熟悉，能搞得定吧？】 泷川雅贵嘆气，别看小富老师天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要是真生气了可是说什么都没用的。 【你自求多福吧。】 天海玲彦拼命眨眼：【你也一起参与了的，可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啊啊】 【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蓝发的神官摆出了一副认命的姿势。 「咳咳。」森冈富男清了清嗓子，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托盘上，陶瓷与木盘的接触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两个刚刚还眉来眼去的傢伙立刻坐正，乖乖低下头听训。 只听森冈富男严肃道：「我想我要说些什么，你们也该心理有数了。出发点是好的，但应该还有其他更正常的方法才是。而不是用这样……特别的形式。」 第73页 两个年轻人的脑袋更低了一些。 都是成年人了，说真的森冈富男也不好说些什么，尤其是对天海玲彦这样与他其实不算熟识的人。 因此他只得将目标转向了更加亲近的泷川雅贵身上，上一次的事也就算了，泷川雅贵不在场，这个神奇的傢伙干出这种事来是谁也想不到的。 可这一回他可是清楚的，这两个傢伙送完学生后可是一起回的邻市。要说泷川雅贵毫不知情他可不信。 而且看这个自己能称一句孩子的故人之子如此心虚的样子，他毫不怀疑对方是在知情不报。 「雅贵。」森冈富男轻轻喊了一声。 泷川雅贵立时无奈地接上：「抱歉小富老师，是我的错。」 「雅？！」天海玲彦立时抬头，这是他做下的事，怎么能让友人替他承担后果。 第43章 泷川雅贵抬手将冲动起身的天海玲彦按了回去，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年轻的神主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要阻止好友的行为。然而他虽然在那个傢伙被抓住后没有亲眼看见天海玲彦本人，但还是从对方第一次拒接电话，而后传来的又一阵声响中察觉到了不对。 在接通过后，天海玲彦那种故作轻松的活泼得过分的语气更加加重了他心中的怀疑。好友那时的状态肯定没有像他所说的那么正常。 凭藉天海玲彦的身手，像是这样的人不可能有反击的机会才是。 而且从生死中搏杀出来的人肯定也不会犯下心软而让自己翻车的蠢事。因此第二次的响动只可能依然出自于天海玲彦之手。 那时他想过最糟糕的后果，就是那个中年摊主已经去往地狱了。毕竟按照天海玲彦以往的态度来说，对于这种伤害同类的傢伙可以称得上是深恶痛绝。 要是不小心受了什么刺激，有点儿过激反应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在最后并没有走到那一步。因此对于天海玲彦提出的挂电线桿的提议，只要能让他发泄一下，怎样都好。既然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自然同样要承担一份责任。 泷川雅贵开口：「我知道这件事，只是没有阻止玲的举动。这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开什么玩笑！」天海玲彦直接蹿了出来。 「雅你充其量也只是个旁观者罢了。我想做的事没有人能够阻止。就算要有人负责，也该由我来！」 两个教练就这么在场边你推我搡起来。 这么大的动静学生们当然不会错过，只是碍于教练们的威严，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过来打听，只能远远地在一旁探头探脑，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森冈富男看着两人说什么都要以一己之力承担责任，把另一个彻底排除出去，无奈之下又有些好笑。 他只得拍了拍手，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先坐下吧。」 两人重新乖乖坐好，老教练这才开口：「我也不是非要逼你们承认错误。但是这么做终归会带来一些不良的影响。不是说你们不应该去做这样抓捕坏人的事，而是这样的情况如果扩大出去，难免会有人生出学习模仿的想法。但你们要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拥有可以直面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的兇手。」 他看向这几次事件真正的执行者，问道：「天海君，你想像一下，如果今天去做这件事的是普通人，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呢？」 评估了一下一般民众和那个兇手的战力差距，天海玲彦乖乖回復道：「能活下来就不错了。那种不将人命当回事的人拼起命来，可不会有手下留情这种可能。」 森冈富男又问出了另一个可能：「那如果换成你手下的这些孩子呢？他们之中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你们和所谓妖怪镰鼬之间的关系了吧。」 天海玲彦低下了头，如果说上一次之后只有花泽悠奈猜到真相。但这一回所有人都亲眼见到过木雕里藏手指的事，他们不可能真的什么都察觉不到，大家都是聪明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天海玲彦才接着开口：「他们可能会有样学样，因为冲动而决定自己去接触兇手。即使大家明白他们之间存在实力的差距而会选择一起动手，但伤亡在所难免。毕竟孩子们显然没有做好夺走另一条生命的准备，不可能会是杀人者的对手。」 森冈富男终于露出笑容，说道：「正是这个道理。身为教练、师长，需要为接受教导的人们做好带领的作用。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潜移默化地对他们造成影响。尤其是对于这些尚处于成长期的孩子们，他们现在记住的东西，很有可能决定了他们未来的走向。」 「我不是在指责你们不应该去做这种维护社会稳定的事，而是要学会讲求方法。我不管你过去来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但当今这个社会，还是将执法的权利交予相应的部门为好。至于学生们，我更希望你们教给他们的是辨别是非，以及成功保护自己的能力。」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提醒，小富老师。」天海玲彦手下了老教练中肯的提议。 和平社会和混乱社会确实不能一概而语。义务警察这种东西，或许存在于虚拟作品中就好。 而且说真的把人吊上去虽然解气，但多少也有些破坏执法机关的公信力了。下次还是直接打包扔警署门口吧，这样还更省力一些。 第74页 咦等等，干脆更简单一些，直接把人钉在犯罪现场，然后通知警察过来抓人好了。钉人的姿势不敢保证，但绝对不会比吊起来轻松，多少也算是让兇手受到些处罚。 就是武器得换一换，直接用箭矢又不回收的话，还是有些显眼了。他还不想被警察找上门来。 一旁的泷川雅贵也跟着立下了保证。森冈富男终于满意地放两人离开。 直到后续有一个不长眼的傢伙撞到他们手上之后，操心的老教练看着新闻中那个被废弃建筑木片和破旧金属衣架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钉在犯罪现场，还差点儿被一般人当成行为艺术的犯人之后，终于沉痛地闭了闭眼睛。 算了随他们去吧，总归是有所长进，至少这一次没什么妖怪的离谱传闻在发酵了。警方也只通报了有热心群众帮忙举报和抓捕不是吗？ 这个社会不需要义警，但热心人还是得有的。 …… 随着比赛时间的逐渐接近，学生们也开始紧张起来，恨不得一下课就扎根在弓道场中，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训练时间。 只不过一味的练习虽有效用，但若是逼得太紧，也难免会出什么岔子。泷川雅贵思索过后，决定拉上弓道部的孩子们出门一趟。 明天就要比赛了，今天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巨大的提高，而且万一用力过勐还可能对接下来的比赛造成影响。 那还不如调剂放松一下，吃个零食的时间总还是能挤出来的。于是便有了一群穿着弓道服的年轻人将不大的鲷鱼烧摊子围了个严实的场景。 但凡路过个人都免不了好奇地看上两眼，甚至还专门有大胆的少年少女假借买鲷鱼烧的名义凑过来近距离围观，至于这个围观的真正目的，那就见仁见智了。 好在孩子们也清楚不能影响摊主的生意，拿到自己的鲷鱼烧后就先行往远处扩散，只留最后的鸣宫凑和泷川雅贵还在摊子边等待。 不过很快，拿到鲷鱼烧的两人也离开准备追上同伴们。 经过十字路口时，一阵刺耳的剎车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什么东西崩断滚落的声音。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见货车上装载着的粗壮原木挣断了束缚用的钢索，直直向着他们砸来！ 由于距离太近，此刻两人再想逃离已经来不及了。 泷川雅贵没做多想，立时沖向被吓得动弹不得的鸣宫凑，将人抱在怀里努力压低身子，试图用自己的身体为学生挡住砸落下来的原木。 \"砰砰\"几声巨响，蓝发的青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和后背受到了沉重的冲击，但他依然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看了眼自己的学生，在确认过他怀里的少年除了有些惊恐并没有大碍之后，才放心地失去了意识。 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边滑下，终于将鸣宫凑的神志从空白中拉了回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满目刺眼的猩红，自家教练紧抱着自己，却已经闭着双眸没了反应。 曾经失去母亲的噩梦再一次在眼前上演，恐慌到极致的少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鸣宫凑的内心在不断地催促着他快点儿动起来查看自家教练的情况，赶快寻找人帮忙将教练送往医院。 但他整个身体就像被石化了一般，只能呆呆地跪坐在原地，直到另一个人冲过来将他和泷川雅贵分开，并把他转手塞进了幼驯染的怀里。 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个半死的竹早静弥慌张地接住了被天海玲彦扔过来的鸣宫凑，连忙查看起了幼驯染的情况。 此刻的鸣宫凑已经泪如雨下，在熟悉的气息中终于找回声音的他颤抖嘶哑着问道：「小雅哥他……」 竹早静弥同样也关心泷川雅贵的情况，只不过那个被散落的木材所包围阻塞的区域就像是禁区一般，周围试图上前帮忙的人被赶到对方身边的天海玲彦散发着的他人勿近的迫人气势所笼罩，他们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看着那边的情形。 只见天海玲彦跪在地上，将泷川雅贵放平躺下后躬身查看着对方的情况，随后似乎是用袖子擦了擦蓝发青年的脸。 因为被堆积的木材阻挡了部分视线，他们看得并不真切，但难得穿上浅色和服的助教擦了一手的血色的样子，还是能够看清的。 所有人的心都不约而同地又往下沉了几分。 很快，救护车和警车赶到，天海玲彦抱起泷川雅贵如履平地一般越过了挡路的木料堆，头也不回地吩咐道：「静弥通知小富老师过来处理相关事宜，后续听从他的安排。我送雅去医院。」随后就跟着救护车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被留下的孩子们聚在一起，担忧地祈祷着。 一边和森冈富男通完电话的竹早静弥转回来安慰着其他人，极力做好身为部长此时能够做到的事。 白菊乃爱和花泽悠奈一左一右紧紧地抱住妹尾梨可的手臂，试图汲取一些力量和勇气，但从两人不断滚落的泪水来看，她们此时依然担心得厉害。 妹尾梨可也沉着脸，眉头皱起沟壑，眼圈周围也有些泛红。 从来都是乐观明媚的山之内辽平此刻变得忧郁，沉默地低垂着脑袋，似乎在和身边抱紧双臂的鸣宫凑攀比谁更难过。 一向阳光开朗的如月七绪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拽着幼驯染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第75页 和泷川雅贵最为熟悉，也对他最为重视的小野木海斗同样忧心忡忡，但他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他开口试图安慰其他人，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相信小雅哥吧，他一定捨不得离开我们的。而且后来天海老师不是感觉没那么吓人了吗？或许小雅哥的情况并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严重！」 竹早静弥却没有那么乐观，在场所有人中就他和鸣宫凑离现场最近。惊惶中哭到模煳的鸣宫凑显然看不到什么，但他的目光可没有移开过一瞬。 虽然视线有所遮挡，但背对着他们的天海玲彦第一次躬下、身后，很快便将原本撑在一旁的手收到了身前，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然后又重新低下、身，过了好一阵才直起身来。 在那之后，他在天海玲彦的嘴边也发现了血迹。 以他对这位助教的了解，对方对于外伤的处理有着非常精准且全面的认知，如果是要以人工唿吸进行施救的话，绝不可能只这么潦草了事。那么对方脸上的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不管天海玲彦是过分刺激导致的口吐鲜血，还是真情流露之下的最后亲吻，都不是什么好的迹象。 然而除了将希望寄託于医院的急救和神明身上，他们并做不了什么。人类的力量在面对这样的飞来横祸之时还是过于渺小了。奇蹟、会发生吗？ 第44章 手术室外，通知完所有相关者的天海玲彦一个人沉默地等候着。 安静到只有仪器设备隐约轰鸣声的走廊就像是吞噬万物的怪兽一般，试图将他也一起拖入深渊。 所有从天海玲彦身边经过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唿吸，生怕惊扰到这位全身散发着沉重到仿佛世界末日也不远了的气息的青年。 好心的过客还会默默为其送上一句祝福，祝愿他等待着的人能平安从手术室中出来。 等待的时间越来越久，长发青年低着头也越来越低，直至贴近自己握紧双拳，蜷缩着坐在一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海玲彦回忆着与泷川雅贵相识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脏剧烈收缩跳动着，声音大到无需工具都能够直接听到，不安和恐惧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他本以为见惯生死的自己已经麻木了等待和离别，但此刻躺在手术室中的人换成那个蓝发的青年，却瞬间让他退回到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光是等待已经能够让他痛彻心扉。 天海玲彦不清楚自己当时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可是在那个情况之下，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泷川雅贵受到的伤害十分严重，他几乎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而且身体也因为大量失血而迅速冷了下去。 直觉告诉天海玲彦，如果他不做点儿什么，泷川雅贵绝对撑不到救护车到来的时候。可自己真的要将对方也一起拖入到自己这非人的行列中来吗？ 可现实已经不由得他继续犹豫下去。感受着手下愈渐微弱的脉搏，最终还是不想失去泷川雅贵的意识占据了上风，天海玲彦咬破自己的手腕，将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剧毒的血液吸入口中，弯下腰给濒死的青年渡了过去。 与其放任对方就这么死去，倒不如拼一把运气，看看能不能将其转化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存在。至少这样他还能继续活下去。 感受着重新恢復跳动的心脏和渐渐温暖的身体，天海玲彦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还算幸运。 接下来就看泷川雅贵能否成功撑过转化清醒过来了。要是失败，他只能有如睡美人一般，沉睡到血肉力量消磨殆尽的那一天。 而且接下来还有别的困难等待着他，他该如何面对泷川雅贵的家人们呢？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习惯面对那些悲痛的人群。 泷川莲接到消息后急忙赶到了医院，一路打听着手术室的位置，满头大汗地沖了过来。看到天海玲彦之后，便急忙问起了弟弟的情况。 「现在情况怎么样？」 天海玲彦摇了摇了头，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预想着赶到会面临各种病危通知的泷川莲松了一口气。没有消息或许是件好事。他接着问道：「雅贵进去多久了？」 「……快三个小时了。」 「是吗……」泷川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天海玲彦身边坐下，陪着他一起静静地等待着。 最终还是天海玲彦没忍住，率先开了口：「抱歉莲，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他……」 看着身边青年一副恨不得自己也跟着躺进手术室的样子，即使心里同样担心，但泷川莲还是提起精神来在天海玲彦背上重重拍了一下，开解起对方来。 「说什么胡话呢，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具体的经过我也都了解清楚了。雅贵是出于自己的意愿保护孩子们而受伤的，怎么能够归咎到你身上去呢？」 「可是……」如果他一直跟在泷川雅贵身边，完全有机会挡开那些掉落的原木的。 泷川莲摇了摇头，制止天海玲彦继续辩解下去。「相信我，如果留在雅贵身边的人是你，他也一样会想要保护好你。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你在出事后一直在陪着他，保护他不继续受到伤害的不是吗？要不是有你，现在雅贵也没办法撑到医院。医生都还在夸赞你的急救手法十分正确呢。都过去了，放心吧。」 第76页 眼看天海玲彦还是低着头，一副自责不已的样子。泷川莲再次用力拍了拍对方肩膀，打岔道：「不用想太多，相信雅贵。还有下次记得给我好好喊莲哥啊！」哄骗这个大概率变成未来弟媳的傢伙喊哥哥，是他帮助弟弟成功的第一步！ 他这几掌下去似乎终于把对方周身的郁气拍散了一些，天海玲彦抬起头来，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泷川莲看着那堪称难看的表情，嘆气道：「别折腾你那张俊脸了。先去清理一下自己吧，这边换我守着。万一雅贵过会儿醒来看见你这个样子，又被吓到情绪波动过大可就不好了。」 虽然知道泷川雅贵的肯定不会那么快就醒，但天海玲彦还是承了对方的情，去洗手间稍作打理。他这个浑身是血的样子，先前都有不少操心的医护人员试图把他也揪去检查一番了。 「麻烦您了，莲……哥。」天海玲彦终究还是如对方所愿改了口：「如果雅出来我还没回来的话，请及时通知我一声。」 泷川莲挥手赶人，天海玲彦又看了毫无动静的手术室一眼，这才离开。 简单清理过手上的血迹之后，他离开医院採购了一些伤员用得上的东西，满满当当地抱了一大堆回来。 在泷川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目光中，天海玲彦将东西放满了整个等待区，然后又默默地挖出一个空隙坐了下去，等待着泷川雅贵手术结束。 好在这一次没有等待太久，主持手术的医生带着好消息走了出来。「手术很顺利，伤员的伤势比想像中要轻一些，而且年轻人身体好。过后好好休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两人连番感谢过后，终于得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蓝发的青年被从手术室中推往了重症监护室。 看着自从泷川雅贵出来之后就没移开目光的天海玲彦，泷川莲体贴地接过了通知其他人消息的任务，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小情侣。 天海玲彦隔着玻璃看着病房中沉睡着的人，却显然没有泷川莲那么轻松。既然医生表示伤势不算严重，那么说明他的血液应当起了作用。 但就不知道泷川雅贵醒来时，能否接受自己的变化了。当初与自己一同接受异变的人，可不是所有人都顺利坚持了下来。 力量和感官上的变化是首当其冲的，更多的还是脱离普通人范畴之后，对于自己异于常人的心理落差。即使是他，当初也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时间。 虽说抵达新世界之后身体的异变和强化削弱了不少，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得上烦人了。 远处通知完大家回来的泷川莲看着将头抵在病房观察情况用玻璃上的长髮青年，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对方的目光专注地盯着监护室内，从一侧透过来的光将他的眼睛照得像宝石一般，再搭配上那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年轻女性的英俊脸庞，让所有被他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只可惜那让人憧憬的青年早已全身心挂到了自家弟弟身上。 出于摄影师和插画师对于美的追求，泷川莲下意识掏出手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或许等雅贵那小子清醒之后，也会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快门的声音显然引起了天海玲彦的注意，他立刻转过头来，又被泷川莲对着照了几张。 不过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此时动作的不合时宜，尴尬地笑了两声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近。 天海玲彦没有在意这些细节，礼貌地点头回应过他之后，又重新将头转向了泷川雅贵所在的方向。 正当泷川莲以为这傢伙准备在医院驻扎到天荒地老时，对方却突然和自己搭话。 「莲哥，麻烦您先守着雅。我离开一会儿。」 似乎是看出了泷川莲的疑惑，长发的青年补充道：「孩子们好聚集在学校。我想去看看他们。如果让雅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影响了孩子们的比赛，他也会不开心的吧。」 「哦哦没事，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泷川莲目送对方远去，转头看向自家沉睡着的弟弟，莫名生出一种这小子果然罪孽深重的感觉。 他混社会的经验可比泷川雅贵多多了，因此多少能够察觉到天海玲彦对于其他人其实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上心，弓道部那群孩子们也一样。 就算有那么几个特殊的，也多少出于尊重女性或是尊重同僚？这样世俗礼仪的优待。 要不是雅贵重视孩子们，天海玲彦说不定会直接扔开不管。毕竟在当助教这件事上，他多少有些是被强行拉下水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称得上淡漠的人，竟然能为了还在昏迷中的弟弟的心情着想，主动关心起了弓道部那群孩子们的情况，这怎么能不让人惊讶呢？ 果然他小时候的目光就不错，即使雅贵之前因为外公的关系沉寂了那么多年，但那小子的魅力总归还是无法彻底掩藏的。 连一个在任何人看来都不得不称赞一句优秀的傢伙，都对他死心塌地，这何尝不是一种弟弟自身魅力的展现。 泷川莲看着状态越来越好的弟弟，心中的希望突然又增加了几分，或许雅贵和天海玲彦走到一起之后，就能恢復过去那样闪闪发光的样子吧。 不过在此之前，先得等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赶快醒过来，否则他寄予希望的另外一方会变成什么样还不好说呢！ 第77页 第45章 被带回学校的孩子们并没有回家去，大家沉默地聚集在弓道部中，焦急地等待着医院那边的消息。 于是等天海玲彦出现在道场门口时，迅速被孩子们围了个严实，叽叽喳喳地询问着情况。 最后还是森冈富男出面解救了他：「孩子们，一个一个说。否则你们助教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竹早静弥身上。部长大人自然不负众望所託，问起了泷川雅贵目前的情况。 「雅的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復。」 松了一口气的学生们高兴地欢唿起来。 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出自己心情复杂，天海玲彦强行挤出一个微笑，转换话题道：「既然雅已经没事了，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明天的比赛可要好好发挥啊！」 小野木海斗握拳，他的背后仿佛有熊熊火焰在燃烧。「很好！我一定要拿到奖牌去给小雅哥当庆祝出院的礼物！」 如月七绪扒住了自家表哥，「小海真狡猾！居然只想着自己在小雅哥面前好好表现。我也要一起！」 并没有参加单人赛的山之内辽平将期待的目光转向自己的队友们，「凑~静弥~」 这种事只有他一个人发力可是实现不了的啊！更何况他在这群人里水平还算是最差的。 被友人用可怜狗狗一般祈求的目光盯上的鸣宫凑和竹早静弥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似乎也被热血的小伙伴们感染了，心中逐渐泛起对胜利的渴望。 即使此刻鸣宫凑对于过早放箭的担忧还仍未消弭，但他也希望能够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兼教练送上一份不错的答卷。他们一起努力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女生们自然也不想错过这样的集体活动，只可惜因为人数不够，她们这次参赛的只有妹尾梨可一个人，于是压力给到了部长大人。 留着干练短髮的女孩子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气，却还是在友人们期待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 这不仅是为了泷川教练，也是为了她自己这么多年的不断联繫。就算她们不说，她自己也会倾尽全力的！ 和小富老师对接好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安抚好学生们，并约定了第二天一早在比赛地点集合后，天海玲彦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 泷川夫人和泷川莲守在病房里，看到天海玲彦重新出现还显得颇为惊讶。 「你那些学生明天不就比赛了吗？不用带他们再练练？」 天海玲彦摇了摇头，回復泷川莲道：「今天就算加练也不可能出现什么突破性的提高。而且还出了雅的事，心里肯定不平静，还不如让他们好好休息一天。」 「倒是雅的情况如何了，有清醒过吗？」 这一次回復他的是泷川夫人，她温柔地理了理小儿子额前的碎发，眼中却难掩担忧。「目前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不过医生说因为伤到的是头部，沉睡的时间长一些也是正常的。」 泷川莲也跟着戳了沉睡中的弟弟一下，感嘆着：「这小子还真是让人有魅力啊，惹得那么多人为他牵肠挂肚。他要是不早点儿醒过来，都对不起大家的关心，你说是不是啊小玲弟弟……哎哟！」 泷川夫人撑着笑容，强按下额头上跳跃而起的青筋，一巴掌拍在泷川莲背上。 这个笨儿子，想活跃气氛也得挑点儿合适的话啊！她就不信莲这傢伙没看出天海玲彦对雅贵的感觉不太一样。 亲眼看到喜欢的人在自己眼前倒下，又要顾及孩子们的心情和明天的比赛，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结果自己这满嘴跑火车的儿子没事还要挑拨人家的心情一下，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天海玲彦倒是没在意这些，他清楚泷川莲并没有恶意。而且对方在发现自己的心思后并没有出面隔开他和雅，已经让自己十分感恩了。 即使是几十年后的另一个世界，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轻易接受的，更何况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刚一时嘴快说的内容好像不太合适，泷川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玲彦别放在心上。倒是你今晚不用回去休息吗？明天比赛应该得很早到吧。」 天海玲彦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泷川雅贵，认真道：「我只是教练而已，并不需要上场比赛，到时候趁着孩子们候场的空隙还能休息一下。另外从这边去赛场也要比家里近一些。而且明天白天我都没办法过来，倒是还要麻烦莲哥你们在这边照顾着。」 泷川莲思考了一下，白天母亲要负责神社的事也走不开，确实只能由自己顶上。总不能让他可爱的弟弟醒过来想喝口水，身边都没个人帮忙倒。 而且他也不好意思麻烦上了年纪的母亲这么日夜操劳，虽然对方并不会因此抱怨，但身为儿子，他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 母子俩商量了一下，同意了天海玲彦的安排。他们又留下和天海玲彦闲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病房中重新恢復了寂静，只有监测仪器运转的声音在有规律地响着。 天海玲彦拉过椅子，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最后干脆直接趴在泷川雅贵枕边，静静地看着对方沉睡的脸庞。 先前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包裹着伤口的纱布衬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一些。 第78页 蓝发青年紧闭双眼，往日温柔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或许是由于伤痛，亦或是血液改造的原因，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睡的不太安稳。 天海玲彦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泷川雅贵的眉心，想要帮他将痛苦驱散。但在肌肤接触之时，又被那比自己略高的温度烫的飞速缩回了手。 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有好的、有不好的……最终还是对于泷川雅贵醒来发现自己变化的反应的忧虑占了上风。 他怕泷川雅贵会恨自己。 不，或许都不用到恨的程度。只要对方朝着自己皱起眉头，他都担心自己会直接逃跑。 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两人之间的情谊彻底消失的场景，若是他先一步离开，或许还能抱着过去美好的记忆自欺欺人下去吧。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着天海玲彦，让他觉得心上仿佛压了一块石头，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愈发沉重和让人窒息。 无数次想要逃跑的念头从他心中升起，但又被他自己硬生生按捺了回去。 他捨不得。 而且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出将需要照护的伤员独自留在病房里的举动。 他就带着这样纠结成一团的复杂心绪挣扎到了阳光熹微的时刻。 天海玲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已经早上了吗？」 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觉得，命运仿佛和自己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在他以为一切都将变得好起来时，噩运却重新降临。 或许先前能够改换世界并且遇到雅，已经是他几辈子的好运了，他不该奢求太多。 他转头看了一眼依然沉睡着的泷川雅贵，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是该下定决心了。」 比起自己这个造成异常的罪魁祸首一直在人身边提醒着对方已经与过去不同，还不如默默离开，将一切交给时间去包容。 他相信以泷川雅贵的毅力和能力，很快就能够调整好状态。 这样他也不用担心无法对其撒谎的自己，在对方询问可能的后果时，将一切尽数说出，而在短期的激动与喜悦之后，品尝到因差异带来的心态变化而酿成的苦果。 这样的情况他过去见过太多了。 突然拥有力量自诩超人而因为自大和疏忽死去的人，又或者是仗着强大的恢復力，无视自己的极限寻求刺激而丧命的人，还有那种转化过后无法接受自己与普通人的差异而自我了断的人…… 就算侥倖避过了这些，最终留下的人也将面临不断送别亲友的哀思，要么最终承受不住追随而去，要么远离一切，逐渐被人遗忘，如行尸走肉一般麻木地活着。 但如果泷川雅贵不知道这些，且自己也不存在，对方将会拥有自己的家庭和后代。 以这个世界对妖鬼血脉的压制，他或许只会作为一个比普通人强大一些，寿命略为悠久一些的人幸福平静地生活下去。 天海玲彦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距离泷川莲过来换他不剩多久了。 或许是即将到来的离别，让因为一直失去而展现出怯懦一面的长髮青年终于鼓起勇气，拉起了蓝发青年放在一旁的手，低下头，落下轻轻一吻。 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全身的镀上了一层金光。从尸山血海的拼杀中倖存下来的猎鬼师在这一瞬间变回了曾经的神宫少宫司，虔诚地向自己新认定的神明献上忠诚与爱恋。 即使他将要离开，此刻他对于泷川雅贵的感情也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至死不变。 或许是天海玲彦此刻全副身心都沉浸在自己这一堪称大胆的举动上，本该敏锐的感官失去了原本的探知能力，因此没能发现原本沉睡着的泷川雅贵睫毛微微地颤抖了几下，也没发现门口有个身影停驻片刻后又悄悄离去。 …… 这是一个极致温柔的亲吻。 刚恢復意识还有些懵懂的泷川雅贵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柔软和温暖，心跳不受控制地瞬间加快了几分。 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当中，除去母亲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亲密。 泷川雅贵虽然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但依然想要亲眼看见那个人。 只可惜药物和伤势带来的副作用让他连抬起眼皮都显得十分困难，更何况出声唿唤出那个名字。 「さようなら……」 熟悉的低沉声线带着几分颤抖，说出了带有诀别意味的话语。 泷川雅贵只觉得，要是放对方这么离开，或许自己将再也找不到这个人了。 他努力地挣扎着，终于在手中的温暖彻底离开之前，用尽全力勾住了对方的手指。 另一边，天海玲彦听到走廊处传来的动静，将眼中的不舍与眷恋掩去，调整回以往的模样，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松开手时，却突然察觉到了掌中的异样。 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反应过来，在他想要阻止之前，他的头已经勐地转了回去，直接对上那双半睁开的蓝色眼睛，然后彻底僵在原地。 第46章 泷川雅贵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从他的口型上能够看出，对方正在询问着自己离开的理由。 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天海玲彦编造不出任何理由去欺骗对方，只能选择沉默下来，逃避般地看向角落。 就在这时，门被突然推开了。 第79页 泷川莲本想开口通知天海玲彦换班，但看到两人这个手拉着手，一个盯着另一个，一个却躲开目光避免对视的奇怪造型，又风一般地颳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拽着医生重新回来。 天海玲彦自然被挤到了一边，安静地看着各种医护人员将病床上的人围起来问询检查。 泷川雅贵配合着他们的动作，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站在角落里的青年。 泷川莲左看看右看看，直觉告诉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在他消失的这几分钟里出现了什么变化。 要是再这么放任两人僵持下去，他家弟弟未来的伴侣似乎可能就要飞走了。身为一个合格的哥哥，总得要做点儿什么。 遇到事情不用急着解决，最重要的是先冷静下来。现阶段将两人暂且隔开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泷川莲薅住思绪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的天海玲彦，把人转了个方向推出了病房，嘴里还说着：「雅贵醒来这是好迹象啊！玲彦快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吧。我们等你们拿着胜利的奖牌回来！快去，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天海玲彦张了张嘴，身为助教的责任心重新回归，最终留下一句：「那雅就拜託您了。」这才急匆匆朝着赛场赶去。 病床上的泷川雅贵自然想要阻止，但在兄长飞来的无数个「你放心，我能搞定，人跑不了」的眼神中，重新安静了下去。 他哥有时候是狗了点，但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至少在人际关系方面没人能玩儿得过他。 光从泷川莲这种为了艺术，有时候会无意识地做出堪称性、骚、扰举动的情况，却至今没有被人打死或是被警察抓起来就知道，他在安抚人上是有一手的。 泷川雅贵这才安心地躺了回去。伤势的快速治癒和身体的转变终归消耗了他的大部分体力，即使才从沉睡中清醒却难免疲倦。 医护人员检查完，确定泷川雅贵的恢復得比预想中要好得多。要不是头一晚做完大手术，第二天一早就将人放出去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他们都觉得这傢伙的精神状态好的可以出院了。 出于负责的考虑，医生给出泷川雅贵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休养一段时间的建议后，就先行撤离了。病房中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泷川莲也懒得搞什么试探了，直接问道：「你和玲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回想起长发青年先前的亲吻，泷川雅贵的耳朵不由得一阵发烫。然而想起对方的离去意图，他又苦笑起来。 「我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将醒未醒的时候听到了他和我告别，总觉得那傢伙给我一种这一去就不打算回来了的感觉，所以就想询问他的去向。可他不但没有回答我，还躲开了我的目光。后面的事你也看到了。」 泷川莲摸了摸下巴，说道：「原来如此。男朋友突然提出离开还不打算解释理由和去向，确实挺让人苦恼的。」 才刚意识到自己对天海玲彦的好感已经到了无法忍受对方离去程度，就被自家兄长一下子戳破心思的的泷川雅贵羞得声音都大了起来：「莲哥你别瞎说！我和玲才不是那种关系！」 泷川莲但笑不语，一副「我什么都清楚，你瞒不住我」的表情。 泷川雅贵心中一阵郁闷，要不是自己现在动不了，他也不会只能採用眼神杀人这种手法了。 嘴上他是说不过泷川莲，可如果动起手来，那个满口花花的插画家可不是长期练弓道的自己的对手。 好在泷川莲逗弄弟弟的行为点到为止，没真的让伤员气出点儿什么来。话归正题：「所以你对玲彦为什么突然想要离开也没有头绪是吗？」 泷川雅贵点头，「我还想问莲哥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泷川莲回忆了一下天海玲彦这两天的表现，「如果要说他有什么不同的话，除了非常担心你这一点外，似乎还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愧疚？」 泷川雅贵愣了下，说道：「可我受伤并不是因为他啊？无论当时在那里的人是谁，都会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孩子们吧。而且玲当时已经走出去很远，就算他的身手十分出色，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过来。这怎么能够怪到他身上？」 泷川莲安抚地拍了拍弟弟，说道：「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按照事实来理解的。就像你们弓道部的那两个小孩子一样，不也纠结了那么多年吗？」 泷川雅贵语塞，竹早静弥和鸣宫凑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可既然这一件事是天海玲彦出手解决的，他应当也能够理解才是。 似乎是看出了弟弟的疑问，泷川莲解释道：「人在涉及到感情的时候，总是容易变得盲目。玲彦那小子那么在意你，会想歪了也能够理解。」 「可是……」泷川雅贵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自家哥哥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觉得他不是那么容易就感情上头的人，或许其中还有些什么我们所并不清楚的隐情。」 看了一眼愈发困惑的弟弟，泷川莲打包票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先好好休息。放心，有我亲自去看着，他跑不了的！」 泷川雅贵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天海玲彦想跑的时候，就算是他自己都没把握将人留下。更何况是跑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的自家兄长。 总感觉自己被弟弟小看了的泷川莲很想直接上手将人头髮揉乱，但又顾及到对方头上的伤口，只能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拳头，做出了一副毫无威胁力的威胁姿态。 第80页 「你就等着瞧吧！再不济我还可以找外援不是吗？我就不信忽悠那群小傢伙们去抱着他的腿哭，他还有脸走得了！」 好阴险的招数！他哥一个人在外面讨生活，果然学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手法。但泷川雅贵并没有阻止，方法不在精妙，有用就行！ …… 另一边，赶往比赛场地的天海玲彦有些心不在焉，抵达目的地后，司机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对方道歉结帐下车后，泷川雅贵便遇到了在路边翘首以盼的山之内辽平。 个子高高的少年站在一群尚且处于成长期的高中生中十分显眼。他一看到天海玲彦的出现，就激动地沖了过来。 「玲老师早！小雅哥好些了吗？」 看着对方像是小狗一般期待而关切的眼神，天海玲彦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道：「安心吧。雅今早已经醒过来了，等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回来。」 山之内辽平高兴地发出欢唿声，拽着天海玲彦就往他们候场的地方跑去。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己的部员们了。 直到这时，天海玲彦这才空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被昨夜的雨水沖刷过后，草地更显绿意，笼罩天空多日的乌云，也在今天尽数散去。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泷川雅贵醒来的消息让大家彻底放松下来，同时也为他们带来了激励。 身为指导老师的森冈富男作出最后的指示：「雅贵那边的战斗已经取得了胜利。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诸君，祝武运昌隆！」 「是！」学生们齐声应下。 在初夏微暖之风的吹拂中，比赛正式开始了。 单人组的比赛中，男生们惜败于贵公子藤原愁。即使小野木海斗恨得直咬牙，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这一次比赛的表现中，确实十分出色，他输的不冤。 女生这边，妹尾梨可虽然止步于预选赛，但这已经是她在比赛中取得过最好的成绩。而且她不仅尽了力，也从中有所收穫，不算白来一趟。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团体赛上。 一轮轮比赛过后，风舞高中顺利进入了决赛。 在休息区等候的孩子们都没有想到自己真的能够走到这一步。 和激动活泼的小野木海斗不同，一向充满活力的山之内辽平却显得有些虚弱。和其他人比起来，他的射术显然要弱上一些。 先前比赛中每次未能命中靶子，他都十分懊恼自己没有能表现得更好一点，然而技术和经验上的差距，并不是靠意念就能够克服的。 实际上少年已经做得很好了，只不过他无法接受可能因为自己而让同伴们失去胜利的情况，因而不由得担忧起来。 竹早静弥多少有些察觉到了对方的心态，但并没有做些什么。如果他现在去开导山之内辽平，说不定会起反效果，反倒加重了对方的心理压力。 万一那傢伙想岔了，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劳烦本就需要担当更多命中任务的其他人的关心，从而更加愧疚而影响了接下来的发挥，那就不好了。 这种时候就要资深人士出场了。 森冈富男走到他们身边，开口道：「天海，弓具店的中崎老闆让你带的东西你拿来了吧？」 天海玲彦点头，将一个牛皮纸袋递了过去。根据中崎老闆所说，这是雅在出事之前，为了这次比赛找他专门定制的东西。 早上过来的匆忙，他拿到后也没来得及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没想到竟然能用在这种时候吗？ 森冈富男从中抽出一把头带交给了众人，就连天海玲彦也有。 老教练笑眯眯地说道：「这可是经由某位操心的神主亲自斋戒祈祷加持过的布料所制成的头带。交给你们了。」 五人接过头带系在头上，先前的不安与紧张逐渐褪去，眼中带上了认真和坚定。 他们的心中只留下唯一一个想法，那就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将每一箭都当作最后一箭一般好好射出！ 第一轮，参与比赛的风舞高中和桐先高中十人皆中。这在比赛中是极为罕见的事。同时也将赛事的激烈和紧张推向了新的高度。 然而此刻的鸣宫凑却不再担心自己过早放箭的问题，反而出奇地平静。 他此刻已经理解了小富老师和小雅哥当初为他们如此安排站位的理由——站在落位，是方便他将同伴们的表现尽数收入眼底，让他体会到同伴的意义。 小野木海斗与外在表现出的急躁不同，在射箭上，他甚至可以用细腻来形容。 每一个动作他都认真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调整到最佳位置之后，才仔细地将箭矢射出，但却又不缺乏攻击性。他的箭就像他的人一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为后面的同伴冲出一个明确的方向。 山之内辽平则有着自己独到的体贴和细緻，本就容易注意到细节的他，此刻的注意力更是集中到了极致，对每一箭的射出时机都有着正确的决断，努力跟上同伴们的步伐，就像小太阳一样，为后面的人照亮前进的道路。 竹早静弥稳重而严谨，每一箭都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动作，没人能够想像出他脱靶的样子。 他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支撑着在场所有人，只要有他在，即使其他人出现了疏漏或是紧张，也能很快调节过来。 第81页 如月七绪看似什么都想做好，好在人群面前光彩闪耀，但实际却并非是争强好胜的人。他这样平和的心境反而契合了弓道的道义，弓箭自然会回应他。而且善解人意的他，能够很好地将前面同伴们的心意和努力传达过来。 而最后的他，则要不辜负同伴们的努力，将自己对弓道的热爱，对同伴们的感谢，原原本本地传达出去。 周遭的嘈杂在一瞬间消失，鸣宫凑只听得到自己的弦音，如同多年前打动自己的那个声音一样悦耳动听。 他的箭矢毫无疑问地没入靶子。但直到落座，少年也似乎没能从刚才的状态中走出来，依然保持着严肃的样子。 等到退场结束，队友们激动地扑上来庆祝，而远处的藤原愁对着自己作出「恭喜」的口型时，鸣宫凑才回过神来。 他们成功了！ 黑髮少年的脸上终于绽开笑容，和同伴们挤做一团，为这难得的胜利庆贺和高兴着。 角落中，一个戴着邮差帽的青年压了压帽檐，感嘆道：「真是美丽的一箭啊！祝贺你找回自己，凑。」随后面带微笑地走开。 …… 在道场其他人的眼中，空灵透明的弦音伴着风声和阳光，一下子点亮了在场所有人的内心。 天海玲彦的耳边咔咔迴响着决赛开始前几秒才赶到的泷川莲的快门声，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了几分，但又很快垂了下去。 他趁着其他人还沉浸在未曾想到过的名不见经传的新部社打败弓道名门的惊讶中时，安静地离场。 这一场胜利会是给雅最好的出院礼物吧。 既然结果已经确定，那么接下来的事应该也不需要他参与了。 不料泷川莲跟了上来，喊住他道：「玲彦，你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你有没有想过，孩子们激动地过来想要和你分享胜利的喜悦，却发现你已经离开时，会是多么的沮丧和难过？」 天海玲彦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泷川莲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带着不可拒绝的意味：「我们谈谈吧。」 第47章 僻静的场馆背后，两人靠墙站立着。 泷川莲看了眼跟着他过来，但心思早已不知道飘去哪里的青年，嘆了口气。现在和对方谈论离开的原因想必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那只能换个方法了。 他开口道：「我代雅贵和你道歉。对不起，玲彦。」 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正在构思如何解释的天海玲彦愣了一下才回道：「……莲哥怎么这么说雅并没有做什么，他是很好的人。就算真的要道歉，也是我对不起他。」 泷川莲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说起了其他：「玲彦你看着和所有人都能一见面就熟悉起来，但其实是个挺注重距离感的傢伙啊……」 天海玲彦环抱着手一言不发，似乎在用行动表示自己的不贊同。 「啧。大家一起出行时，你总是和其他人保持着不远，却绝对不会有直接接触可能的距离。连指导学生都只用扇子敲敲打打，除了有时候喜欢摸头看人炸毛外，一点多余的触碰都没有。」 「而且你对于他们的了解，除了见面时知道的那些，别的什么都没关注过吧。至少我就从来没见过你主动去了解其他人的兴趣爱好、背景过往。」 「但又不能说你不在意那些人。在我看来，你更像是因为过去发生过什么，或是出于什么原因，所以早就做好了与人分别的准备，因而刻意地与人保持距离，不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亲密，免得徒增伤悲。」 被戳中真相的天海玲彦沉默了片刻，垂下头不看对方的眼睛，「……我这是尊重大家。而且不是还有雅吗？他和我就很亲近。」 泷川莲摇了摇头道：「这不一样的。」 「雅贵那傢伙和你完全相反，他经常因为掌握不了距离感，而显得和任何人都过分亲密。甚至有些情况下会被其他人误会为是骚、扰。」 「……」总感觉同样经常被误会为变态的泷川莲似乎没有资格说这个话。 「但是我能看出，雅贵对你和对其他人还是有区别的。自从祖父去世之后，雅贵虽然依然看着乐观，但显然熟悉他的人都能发现他正逐渐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 「但在你出现之后就不一样了。雅贵重新找回了对弓道的兴趣，也再次愿意和其他人交往。」 天海玲彦抿了抿唇，说道：「那些都是鸣宫凑的努力，我并没有做什么。」 泷川莲摇头，否认了他的说法：「那孩子的存在是起到了一些作用。可如果没有你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支持和鼓励，他也走不到这一步。是你给了那个极有可能在家人们都离开之后也选择离去的人留下的羁绊。」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本就缺乏休息的天海玲彦被泷川莲这么一番念叨，反倒是有些绕进去了。 泷川雅贵过去的状态听起来确实有些糟糕，他开始担心自己的离开会不会让神主先生恢復到之前的那种状态中去。 可是…… 「莲哥说的是真的。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改变了。玲你要是走了，我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有些虚弱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两人齐齐转头看去，就见此刻本该躺在医院里的泷川雅贵竟然出现在这里。 第82页 蓝发的青年用帽子遮住了头上缠着的绷带，宽大的风衣外套罩住浅蓝色的病号服，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且带有倦意。 他一只手扶着墙，支撑着自己无力的身体，眼睛直直却地看向天海玲彦。 长发青年的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反应，直接冲过来搀住对方，嘴里还说着：「你怎么跑出医院来了？！受伤过后就该好好休息才是！」 泷川雅贵放松地将整个身子靠在对方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用着略带调笑的口吻说道：「要是我不出现在这里，岂不是就让你成功不告而别了？」 天海玲彦心虚地转开头，不敢看他。 蓝发青年收起笑意，抬手将身边之人的脸转向自己，认真道：「玲，我需要你。留下来吧，好吗？」 天海玲彦看着眼前的泷川雅贵，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对方如此郑重的样子。 那双蓝色眼睛中涌动着的情绪太复杂，也太浓烈，让他难以说出拒绝的话语。 泷川雅贵见对方迟迟不说话，直接将头凑了过去，再次说道：「玲，能为了我留下来吗？」 「你的与众不同我一直都清楚。而且现在的我，也变得和你一样了。你和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对方的人不是吗？还是说我能接受你的一切，但你接受不了现在的我了呢？」 两个人的唿吸交织着，天海玲彦只觉得脸上的温度从对方的手与自己接触的地方扩散开来，整张脸都像是要烧着了一般滚烫。 他忍不住微微偏开头，「雅，我……」 泷川雅贵却没有给他逃走和解释的机会，手上一个用力，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进，强迫他把头转向自己，贴过去用力吻上了他的唇。 天海玲彦惊愕得瞪大眼睛，唇上陌生的温度让他生出了将对方推开的想法，却在感受到对方的颤抖和紧张时愣在了原地。 泷川雅贵闭着眼睛，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想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天海玲彦，希望能够将这个飘忽不定的傢伙留下。 虽说这样的举动着实冲动了一些，但他此刻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作出了这样大胆举动的蓝发青年没敢睁开眼睛，他怕看到对方脸上的嫌恶与抗拒。他在赌，在赌或许自己在对方心里还拥有一丝不同。 然而天海玲彦一直没有回应，这让他的心不断沉了下去。 就在泷川雅贵自暴自弃地想要生出离开的想法时，他只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嘆息，下一刻，原本一动不动站着的人伸出手，环抱住自己。 「……即使那样的真相不是你愿意听到的，即使我的存在将永远提醒你那样转变后的残酷，你也依然要留下我吗？」 泷川雅贵惊喜地睁开眼，脸上绽开笑容，他知道对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基本跑不了了，于是激动的更加用力的抱了回去。 「当然。在你放弃我讨厌我之前，我绝不会离开！」 天海玲彦无奈地勾起嘴角，看来他终究还是捨不得离开。不管未来如何，先珍惜眼前吧。 至于现在……他推了推紧靠着自己的人，「好好走路。」 泷川雅贵站直了一点，嘴上却继续调侃着：「玲居然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吗？」 虽然知道泷川雅贵是在故意逗他，但天海玲彦还是认真解释道：「我是怕你摔着伤上加伤。伤口恢復得怎么样了？」 「感觉差不多了。你是把你的力量分给我了吗？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泷川雅贵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那看着下一秒就要牺牲，第二天却立刻活蹦乱跳的场景。 他是清楚他这一次救人的伤势的，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想到还能有再次醒来可能。但在医院清醒过后，他就发现自己的伤势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復着。 前一秒手上还有条微疼的伤口，结果下一秒就开始结痂，不小心在被子上一蹭，就只剩血痂掉落后的白痕。 他不信邪地爬起来跑进洗手间，小心地掀开缠绕在脑袋上的纱布，护士口中严重的手术刀口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按照这个速度，明天估计就能彻底痊癒。 这才是他敢熘出医院，到赛场观战蹲人的理由。当然，这也和母亲的亲情指导有关。 和泷川莲换班的泷川夫人了解了幼子的心事后，确认过他的伤势确实可以外出，便建议他按照自己的意愿亲自去一趟。 泷川莲固然能够将人留下，但那估计会是一个长期劝说和诱导的过程。 按照泷川夫人对泷川莲的理解，对方会先以道歉来放松目标的警惕，然后用话术动摇目标的心态，接下来再潜移默化地慢慢加重对方内心的愧疚，直到时机合适时再加上最后一根稻草，彻底让人按照他所期望的方向去作出选择。过去他忽悠催稿的编辑和投资人都是这么做的。 而泷川雅贵的出现则会将这个过程大大加快。让天海玲彦生出愧疚之心的本人现身说法，无疑要比任描述都更加有力。 泷川雅贵也质疑过这样设计天海玲彦会不会有些卑鄙，但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母亲的话也让他下定了决心：「那个孩子平时可是满心满眼都是你。一定是因为什么你们互相都没说开的理由才让他生出了离意。明明互相喜欢却要因为沟通不畅而错过，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第83页 「先前都是小玲在主动，这一次换你如何？勇敢一点吧亲爱的。当年要不是你妈妈我主动开口，按照你爸那个锯嘴葫芦的架势，估计现在就要没有你们了。」 除了指明大方向，泷川夫人还向儿子传授了一些简单但实用的小技巧，比如刚才作出的虚弱头晕状态就是，他是故意要让人心软的。 以天海玲彦的身手，人真要跑他可抓不回来。但他料想天海玲彦决不会扔下受伤的他不管直接跑路。 只要把人抓住，这次说什么他都不会放手了。除非对方敢对他脆弱的头再下黑手，把他敲晕留下。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成功了。感谢母亲大人的亲情指导。 不知道身边人脑子里转换了那么多想法的天海玲彦正在详细解释着接受妖鬼血液可能带来的后果。 泷川雅贵听完：「我会长出尾巴或是犄角吗？」 天海玲彦摇头。 「那会长生不老吗？」 「你想多了。只是恢復能力会有些异于常人，并且感官要敏锐许多，比如有人站在弓道场的另一面骂你你都可能听到之类的……」 「那我岂不是赚了？」蓝发的神官惊喜道。 天海玲彦噎了一下，这傢伙的反应怎么和自己见过的差距那么大呢？「你……都不害怕的吗？现在的我们和其他人不同，已经不完全是人类了。」 泷川雅贵回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如说这很酷不是吗？！谁小时候没做过自己变成超人、或是别的什么拥有特殊身份、特殊力量的傢伙的梦呢？」 看到天海玲彦的眉头依然紧皱，泷川雅贵笑了出来。「你该不会胆小的想要熘走的原因就是这个吧？走，不信我们去问问孩子们去！」 天海玲彦被泷川雅贵拖走了。 一旁被遗忘的泷川莲……泷川莲正举着相机狂按快门。「啧啧啧真是有了男友忘了哥哥。不过今天真是拍到不少好照片呢。」 第48章 泷川雅贵的出现显然给孩子们这一次的胜利带来了更大的「惊喜」。 年轻的教练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唿，正准备在孩子们公布完自己的胜利后送上夸奖，然而事情却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展开。 女生们第一个发现了被天海玲彦扶着的泷川雅贵的身影，不可置信地惊唿出声。 听到动静回头的山之内辽平惊叫着沖了过来。「啊啊啊啊小雅哥你怎么就出院了？！刚做完手术要好好休息的啊啊啊啊啊！」 鸣宫凑紧跟在后面追过来，有点想上手帮忙搀扶，但又怕不小心碰到泷川雅贵受伤的地方，最后无奈变成了围着自家教练着急地转圈圈。 竹早静弥推了推眼镜，薅住转得自己眼晕的幼驯染放到一边，看着泷川雅贵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贊同。 虽然他爸只是整容外科的医生，但触类旁通之下，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相关医学知识的。开颅手术第二天撤出重症监护室已经很离谱了，这人居然还能走着出现在他们面前！ 要不是更加在意泷川雅贵的玲老师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都要以为自家教练是不是迴光返照挣扎着要来看他们一眼了。 如月七绪同样满脸担忧，「小雅哥真的不用再休息一段时间吗？现在就出院是不是太快了？」 小野木海斗则更直接一些，「你不会是从医院里偷熘出来的吧？走！跟我回去！」 被戳中真相的泷川雅贵干笑两声，连忙祸水东引道：「放心吧，出来一下还是可以的。你们看玲不是也没有异议吗？」 刀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天海玲彦。 发现自己被推出来顶锅的助教先生没有揭穿恋人的小计谋，配合着说道：「雅没事，过会儿我会负责任的送他回去的。倒是你们应该还有别的事想向他汇报不是吗？」 权衡了一下助教对于小雅哥的重视程度，要真的有问题，武力值爆表的助教此刻应该已经把人捆回医院了，而不是带着人过来。 学生们这才从先前担忧不已的情绪中平復下来，激动地和泷川雅贵分享着胜利的喜悦。 教练先生微笑着倾听着，时不时还夸奖孩子们几句。 然后一阵标志性的「哦嚯嚯嚯」的笑声和杀意从他们身后传来，再次让众人重归冷静。 森冈富男没有说话，他还是先前那副笑脸，但是一向眯着看不清瞳孔的眼睛这一次睁开了，是个人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威胁之意。 仿佛是长辈盯着自家干了坏事的小辈，下一秒就要动手教训一样的造型。可见是气得不轻。 第一次见到老人生气成这样，泷川雅贵也难免心虚，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连忙保证道：「小富老师，我很快就回医院了。您不用担心！」 森冈富男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别的动作。 其他孩子们也不敢说话，和年轻的蓝发教练比起来，年长的小富老师虽说平日里看着慈祥和善，但依然让人不敢反驳。生气状态下就更不敢了。 看着学生们给自己送上自求多福的眼神，泷川雅贵无奈，拉了下天海玲彦的袖子，乖巧地低下头说道：「那孩子们就交给您了，我现在就走。」 天海玲彦憋着笑，在一旁帮腔道：「小富老师您放心吧，我保证把雅安全送到。」 得到满意的答覆，森冈富男终于眯起眼睛，「哦嚯嚯嚯，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好好休息。」 第84页 新出炉的小情侣：落荒而逃！ …… 泷川雅贵「重伤」后，神社的事务自然需要其他人来代理。 这一任务本该交给泷川莲，但惫懒的插画师先生还积攒了一大堆稿子要交，并不想让自己本就不剩多少的休息时间变得更少，于是努力寻找着可以替代他干活的人物。 神社里虽然还有其他神官，但自家弟弟神主的工作也不是随便拎上一个人去就能应付得了的，至少除他之外，其他人的资质还不够。 但他并不感到担心，因为备用选手已经成功被弟弟拐回家里来了。 要知道他家弟弟这个天上掉下来的男朋友，可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神官取得阶位分有试验检定和非试验检定两种。 前者顾名思义，就是通过考试获取阶位。后者则是通过讲入学相关的神职养成机关，或者接受阶位检定讲习等，通过漫长的研修来实现升阶。 大部分人，包括雅贵和他自己都是通过后一种手段拿到阶位的。 但天海玲彦则不同，当初他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补习，他们也只当他是想去学校研修，然后找机会加入国学馆或者皇学院学习，等符合条件后被授予阶位。 结果这人竟然找到人担保，直接拥有了参加试验检定的机会。 更惊人的是，天海玲彦还真的通过了！还一举拿到了试验检定所能获取的最高阶位——明阶。和最上位的净阶也就是实务上的区别了。 讲真这样的人，就算是被扔到别表神社（官社）去做宫司都足够了，完全没必要蹲在他们这小小的地方神社打杂。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为了恋人放弃远大前程，甘愿留在小地方为恋人家乡下小神社什么的…… 话题扯远了，总之放着那么大一只天海玲彦不用简直浪费，想必他家弟弟不会介意把神主之位暂时让出去几天的。 原本只想在学校和医院两点一线奔波的天海玲彦被泷川莲截胡，无奈接下了工作。他绝对不会承认是看在对方用泷川雅贵的照片，以及一只毛绒绒的幼犬的贿赂下才答应的。 泷川莲的这个想法来源于弟弟泷川雅贵。 他之前就听说天海玲彦与那只神出鬼没的雪枭颇为亲近，对竹早家的伯恩山犬小熊也是每次见面都要rua上好一阵，可见是个喜欢小动物的。 因此作为庆祝天海玲彦留下，同时也是加深他与泷川家羁绊的目的，泷川莲送上了一只黄橙橙的小柴犬。 万一下次这傢伙再生出偷熘想法的时候，他就把对方的狗儿子扣下作狗质！ 他就不信了，弟弟是个人，难免会有招人烦的时候，但小柴犬就不同，没有人能够对那样可爱的生物狠下心来，没有人！ 到时候他就是挟小柴以令天海！ 并不知道泷川莲心中算计的天海玲彦高兴地收下了这份礼物，并给小柴犬取名为咖啡。 看到这一幕的泷川莲心里十分满意，天海玲彦这傢伙给狗子取名都用了他家弟弟最喜欢的饮料，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跑不了，于是放心大胆地将工作扔了过来。 天海玲彦倒是没什么异议，都是惯常的工作，只不过从平常的侧位换到了主位而已，并不用额外费什么事。 在工作期间，咖啡就被他放在神社靠近他办公和室的院子中。 当然为了防止它吓到怕狗的神社客人，以及到处乱跑跑丢了，所以在咖啡熟悉神社的环境之前，只能暂时委屈他被拴在狗窝附近了。 但总有人闲得想要去逗小狗玩。泷川莲就是其中的主力军。 虽说咖啡是经由他这位叔叔（泷川莲自封）一手挑选、领养回来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才刚和人熟悉就被转手给其他人的关系，咖啡对泷川莲莫名的凶。 每次见到泷川莲靠近，咖啡都会叫嚷着威胁他。虽然不会真的上嘴咬，但泷川莲走在路上，冷不丁身后传来超级响的一声狗叫，还是会被吓到的。 作为报復，明明已经快三十岁的泷川莲，就这么和三个月的咖啡槓上了。 泷川莲天天仗着牵引绳的长度有限，就站在绳子够不到的地方撩拨咖啡，气得咖啡只能将绳子绷到极致想拱他，但就是拱不到。 真正幼稚的狗子和拥有着虚假成熟的大人两个几乎每天都要来上这么一出。一人一狗在天海玲彦的办公区域外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又一天晚上，天海玲彦去医院看望恋人时，终于没忍住向其控诉某糟心哥哥的不靠谱行为。 泷川雅贵笑了好一阵，才在男朋友哀怨的目光当中亲了对方一下，然后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天海玲彦听后豁然开朗，甚至第一次期待起了泷川莲和咖啡的互动。 第二天临近中午，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泷川莲拖拉着步伐晃悠到庭院，和伏案工作的天海玲彦打了个招唿，就露出一副怪叔叔般的笑容，凑近以往站定的位置，准备开始今天的逗弄咖啡活动。 他冲着安静趴在窝里的小柴犬喊了几声，满意地看到小狗棕色的耳朵一下子竖起，随即龇了龇牙，短短的后腿后踢了几下，一副马上就要冲过来的造型。 泷川莲笑眯眯地看着咖啡，嘴上说着：「来啊咖啡～叔叔在这里等你～扑到我可以有奖励哦～」 他将手里的零食袋子抖得哗啦哗啦响，心里则在暗自感嘆着可怜的小狗今天依然也只能作无效的冲锋，又要吃不到美味的零食了。 第85页 结果下一秒，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泷川莲眼睁睁地看着咖啡冲出了以往的行动范围，像一颗棕黄色的小炮、弹一般，朝着自己的肚子飞来。 「嗷！」小狗脑袋和轻浮的青年柔软的肚子亲密接触。 「嘭！」零食袋子掉落。 「汪汪！」小狗宣告胜利，叼起零食袋子。 惨遭重击的泷川莲不可置信地捂着肚子跪了下去。 成功将人放倒的咖啡绕着讨厌鬼转了一圈，迈着得意的步伐朝和室走去，它家爸爸会帮他拆袋子投餵它的。才不会像这个坏人一样天天只给看不给吃！ 早早躲在和室中就为了围观这一幕的三人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泷川夫人爽朗地笑着，丝毫不给大儿子面子，时不时还用手帕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泷川雅贵则掏出了偷偷顺来的亲哥的相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以往都是泷川莲偷拍他的丑照，这一次终于反过来了。 作为将牵引绳加长，让咖啡的反击终于成功的罪魁祸首，天海玲彦的嘴角压抑不住地上翘。想必这一次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自己能够安静的工作了。 三个月的幼犬造成的伤害自然有限，大半是习惯性的夸张演绎，实际并没有很痛的泷川莲很快就恢復过来。 他上前几步捞起还在迈着小短腿向自家爸爸们跑去的咖啡，朝着看自己笑话的家人们走去，同时投之以怨念的目光。 人到得那么齐，连本该晚上才出院的弟弟也提前出现在这里，要说这群人不是故意的他才不信。他会让他们知道，他的戏也不是那么好看的！ 第49章 泷川莲抱着不断挣扎的咖啡，用手比划出刀的造型，架在小狗脖子旁边，看向自家弟弟和弟弟的男朋友。「你们两个老实交代，是谁干的？」 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一左一右看去，就是不看泷川莲。 「不说我就把你们的儿子撕票了啊！」 是个人都知道他不会那么做的，因此泷川莲的话语毫无威胁性。 看着对面两人一脸不配合的样子，他又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和兄弟打架，泷川莲郁闷之下只得找自家母亲告状。 泷川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淡定地朝着大儿子招了招手。 泷川莲会意，将咖啡递了过去。 重获自由的小柴犬蹭了蹭泷川夫人的手，转身不客气地又朝着泷川莲一阵叫嚷。 「母亲——」 泷川夫人笑着回復道：「都多大个人了，还和小动物计较。而且不是你自己先去招惹咖啡的吗？」 泷川莲心碎了一地，怎么感觉他把这小傢伙弄回来之后，自己的地位不升反降了。 玩笑适可而止。泷川雅贵笑着和哥哥道了歉，并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泷川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突然这么乖，不会又在谋划些什么事情吧？」 泷川雅贵双手合十，「哎呀，莲哥真聪明～」 被迫害习惯了的哥哥木着一张脸，「我就知道……你又想让我干嘛？」 天海玲彦接过话题，正色道：「这次是我想请莲哥帮忙。」 还以为出什么大事的泷川莲也认真起来。结果听完对方的陈述后，他有些哭笑不得，仗着两人有求于他，终于实现了弹两人脑壳的愿望。 「我说在你们俩儿心里，我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啊！就这种小事情有必要那么正式吗？」 虽然这点疼痛对于天海玲彦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但他还是和泷川雅贵装作一副可怜的样子，解释道：「拜託其他人帮忙道谢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使是家人这样关系亲近的存在，也不能将收穫帮助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泷川莲心想，天海玲彦这小子转变还真快啊，前几天还一副我要离开了虽然不舍但再也不见的架势，现在就已经有当自己是这个家里一份子的自觉了吗？ 先前怎么没看到他那么客气……等等，在这之前似乎只有自己找天海玲彦帮忙的时候，而没有对方要求自己出手的情况。对方既然提到家人关系，那么说明自己先前的留人举措不算白费。 就是雅贵和他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些？怎么感觉才挑明关系不久，这两人就已经有种老夫老妻的相处感觉了。 泷川·家里唯一的单身狗·莲：莫名的扎心！而且总感觉自己有点儿格格不入。另一只单身狗咖啡因为未成年不算在参与比较的行列。 不知道自己扎了男友哥哥一刀的天海玲彦接着道：「总之之后的神事和接送女生们的事宜就拜託莲哥了。」 快乐摸鱼被迫结束的泷川莲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行了知道了，交给我吧。所以雅贵也要跟着孩子们去参加地方大赛吗？」 泷川雅贵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的，我可是他们的教练啊，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不出现。莲哥是在担心我的伤势吗？放心吧，没什么大问题了。」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医学奇蹟，迫不得已在医院里又住了几周的泷川雅贵早就躺不动了，说什么都想要出去熘熘。 料想有天海玲彦看着，他家弟弟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泷川莲没有阻止，只叮嘱道：「结束后赶紧回来啊！神社这边可缺不了你们。」 另外两人都清楚对方只是想偷懒，但看在对方爽快接下工作的份上也没揭穿他，微笑着应下。 第86页 地方大赛和县大赛不同，是需要去其他城市参加的。 为了孩子们到时候发挥正常，天海玲彦带着两位教练，和男孩儿们提前前往赛场附近的酒店。泷川莲等比赛前再把女生们带过去。 日本不愧是地热资源丰富的国家，他们今天入住的这个旅馆也拥有温泉。 只不过泷川雅贵对外的形象还是处于受伤康復的状态，因此没办法和孩子们一起享受温泉。 虽说房间的浴缸里同样也引入了温泉水，但在宽敞的露天风吕的感觉还是和小浴缸不同的。 泷川雅贵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是非泡不可。他现在身上的特殊之处并非只有天海玲彦一个人知道。泷川莲和泷川夫人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但他们都是自己重要的家人，只要自己能够好好的活着，他们并不会有什么别的看法。 孩子们和自己虽然同样亲近，但毕竟亲疏有别，而且尚且稚嫩。不是说他们知道后对于自己的态度会有所转变，而是担心他们不小心顺口将这件事说了出去，或许会招致一些难以处理的麻烦。 天海玲彦远远看到恋人微笑着拒绝了男孩儿们的邀约后嘆了口气的样子，转身找老闆娘去了。 鑑于这里是离赛场距离最近的旅馆，除了风舞高中弓道部的一行人，还有其他参赛选手入住此处。 本该沉稳古朴，颇具歷史感的和式旅馆，此刻却充满了年轻人的欢声笑语。 随行而来的大人们并没有掺和进孩子们当中，给人增加紧张不适的打算。教练和家长们聚集在茶室，互相找着各自熟识的人闲聊着。 天海玲彦两人并没有什么熟悉的交流对象，便在一旁安静地享用茶点。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你们……是风舞的教练吧？」 两人回头，是一位有些严肃的中年人，看着就很有气势。对方已经换上了深色的浴衣，就越发显得像是古老家族的掌权者。 泷川雅贵朝对方点了点头，「您是桐先高中的千叶教练吧。没想到你们也住在这里。先前的比赛承蒙桐先照顾了。」 桐先教练看了一眼远处的学生们，又看了看眼前笑得温柔纯善，似乎不像是故意讽刺从他们手中夺走优胜的蓝发青年，简单寒暄几句后，留下一句：「这一次我们不会留手，也请你们全力以赴。」便离开了。 泷川雅贵流畅地补上：「那是当然的。如果有机会未来可以多交流。」的客套话语，迷惑地看向一旁的天海玲彦。 「他这是来干什么的？要说是挑衅的话，虽说态度有些冷漠，但也没到令人不快的地步。但要说是放狠话，好像也不怎么狠的样子……」 天海玲彦失笑，「有没有一个可能，对方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唿而已。毕竟上一次我们从名门手中抢到了冠军，他对我们多在意一些也是正常的。」 对于过去游走于贵族之间的猎鬼师来说，这样的人见多了。他们因为各自的家世、背景、天赋、才华等加持，各有各的傲气。但在良好的教育之下，又不至于做出过于失礼的表现。久而久之就成了这种别扭的造型。 「总归他应该没有恶意。不过这一次孩子们估计要经过一番艰难的战斗了。桐先那边可不像是会止步不前的样子。他们的精气神可都不一样了。」 泷川雅贵顺着天海玲彦的视线朝着远处望去。以藤原愁为首的三个桐先高中的学生站在走廊尽头。双胞胎两兄弟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或许是上一次的失利让高居神坛的贵公子多了一丝人气，正微笑着耐心倾听两人的诉说。 在对上旧友鸣宫凑时，虽说藤原愁还是像往常那样表现出优待与亲近，但明显能看出他眼神的改变——那是一种看待挚友兼竞争对手的眼神。他对于好友重归赛场，想必也是十分欣喜的。 就是他们可爱的部长大人可能不太高兴了。 竹早静弥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不着痕迹地挡在两人中间。表情虽然也是微笑，但明显带上了营业的感觉，怎么看怎么不真心。 蓝发的少年将咖啡牛奶塞进了幼驯染手中，用话术诱拐着友人去和同伴们聚集。 桐先贵公子那边也有着自己的「护卫」，双胞胎正用不善的眼神盯着两人。等出来找人的小野木海斗和他们对上，气氛就显得越发紧张了。 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丝毫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年轻人嘛，活泼闹腾一点儿也正常。 就在这时，一阵嘈杂声从另一头传来，其中还夹杂着惊慌失措的尖叫，和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几位客人衣衫不整地沖了出来，嘴里还叫喊着：「野猪进来了！」 第50章 原本还安然坐着的客人们也立刻被惊得站了起来。天海玲彦他们自然也在其中。 很快，一只巨大的野猪出现在众人面前，眼中闪烁着凶光，正四处乱转地寻找着出路。 旅馆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慌张地朝着离野猪最远的茶室跑来。 冲过来的野猪看到此处聚集着那么多的人类也慌了神，扭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而那一边正巧是弓道部的孩子们所在的地方。 「小心！」竹早静弥抓起鸣宫凑就往走廊另一边跑去，同时不忘大声提醒着自己的同伴们。 「大少爷还们愣着干什么，快跑起来！」 第87页 小野木海斗也顾不得什么看人不顺眼了，直接在桐先几人背上重重拍了几掌，催促着他们快点跑路。 就在这时，如月七绪顶着毛巾从浴场出来，有些迷惑地问道：「小海你们在干什么？公共场合可不能这么吵哦～」 听到弟弟声音回头的红髮少年看到巨大的野猪朝着毫无防备的如月七绪冲去，只来得及大声喊出他的名字：「七绪小心——」 「唔？」如月七绪迷茫回头，就看到一个可怕的泥灰色庞然大物带着腥臭的气息超自己冲来。 他是很想移动自己的身体躲开来着，但好像这一秒属于自己的身体有了别的想法，硬是怎么都动不了。 围观人群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惨案。 下一刻，一声轰然巨响之后，旅馆中只剩下一阵死寂。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疼痛的如月七绪茫然地睁开眼睛，就见一道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袭向他的野猪此刻已经被砸进了地板里，只有四肢还神经反射一般在空中抽搐着。 「小、小雅哥？！」有着温柔发色的少年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个一拳把几百斤重的野猪捶进地里的人，真的是他们那个温温柔柔，并且还处于负伤状态下的教练吗？ 被他这么一喊，泷川雅贵似乎终于想起来自己干了点儿什么。他站起身，甩了甩有点酸疼的拳头，再看看脚边断裂的木板碎片和生死不知的野猪，似乎自己也很惊讶。 但要说真正心大的还是如月七绪。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从死神面前走了一遭的后怕，正拿着一根小木片，戳着野猪翘在天上的蹄子，疑惑道：「它还活着吗？」 「这个啊……」泷川雅贵目光偏移了一下，说实话，这个问题他也并不清楚。 在看到自己的学生有危险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往后背上一摸，想要抽出弓箭来，然而却摸了一个空。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不过是在旅馆，自然不可能随时将弓箭背在背上，救人心切的他都没有细想就沖了出去，丝毫没有留手地狠狠地挥出一拳，打在了野猪的脑袋上。 随后就像是动漫中才会有的夸张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不仅野猪倒了，连猪身下地板也被他加强过的力量尽数破碎。 天海玲彦终于姗姗来迟。他并非赶不上泷川雅贵的动作，不过开在自家恋人如此积极的情况下，他也没必要去抢恋人的风头。 就凭那只连攻击都只知道野蛮冲撞的野猪，完全不会是现在的泷川雅贵的对手。 而且最近蓝发的神官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力量，干什么都小心翼翼地怕损毁东西，也是该找机会好好让人放松一下。这只从天而降的野猪就很不错。 天海玲彦有些嫌弃地掏出一张手纸，包住野猪脏兮兮的一条腿，一个用力就将猪从地板上的大坑里拔了出来。 他的动静唤醒了还在震惊自己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泷川雅贵，教练先生不由得问出了和自己学生差不多的问题：「它死了吗？」 天海玲彦的目光从恋人有些淤青的拳头上扫过，又看了看翻着眼睛但还有点儿微弱唿吸的猪，果断补上一脚结束它的痛苦，嘴里答道：「死了！」 被他如此利落的反应惊到的师生俩儿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觉得此刻的玲/玲老师有点儿可怕。 以为他们是在担心自己打死野猪被政府找麻烦的天海玲彦解释道：「我有猎人证，像这种作乱的直接敲死是可以的。过会儿咱们吃烤肉吧。」 玲又是什么时候考的猎人证，他不是忙着准备神官考试吗？！脑子里乱糟糟泷川雅贵也顾不上思考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力气，下意识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天海玲彦拖着猪朝院子里进发，这东西放在这儿既吓人又碍事，还是早点儿扔出去为好。 一路上两人一猪硬是走出了摩西分海的架势。一半是因为恐惧野猪巨大的身躯而后退的人，一半是对于徒手干掉猪的人的敬佩。 最后还是老闆娘最先回过神来。人都没事就好，在看到猪的时候她都已经预想到最糟糕的有人死去的场景了。 既然拯救了自家旅馆的英雄想要烤猪，那么他们当然是全力配合。她连忙招唿着员工们清出一片适合的场地，派人去喊厨师过来，然后亲自上前询问天海玲彦的需求。 要处理如此巨大的野猪，即使是烹调经验丰富的大厨也不免犯难。他会做饭没错，但可不会杀猪啊！ 烤肉的事是自己提出来的，天海玲彦自然不会为难他，挑了一把趁手的刀，只一刀就将野猪从中间剖开，从中取出了自己想要的部分。 野生的猎物，尤其像野猪这种整天在泥地里打滚的生物，有很多地方都不太适合食用，因此直接上蒙古刀法，放弃一部分也是很正常的。 得到肉块的大厨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直接在点燃的柴火上架上烤架，开始料理起来。 原本的惊魂场景瞬间变成了众人聚餐的欢乐场景。 缩到一边去互相投餵的两位教练看起来不想让人打扰的样子，其他人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凑上去。 这样一来，与他们同行的孩子们就成了其他人的目标。各校的选手们都聚集了起来，虽然嘴里被烤肉塞得鼓鼓的，但还不忘打听着两位教练的信息。 第88页 这样如英雄一样救了大家的人物，众人都难免好奇。 风舞高中的五人也很迷茫，他们也不知道小雅哥什么时候进化成超级赛亚人了。但是是跟玲老师待久了就进化了吗？那他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 也算是被救了的桐先双子和藤原愁不太适应那样的场景，和后续赶来的另外两位学长一起站在另一边。 身为部长的本村宏树确认了下自家部员确实没有缺胳膊断腿，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家都没事，之后可要记得去像风舞的教练们道谢啊。」 双胞胎中的哥哥千一没忍住吐槽：「那教练真的是正常人类吗？看着纤纤瘦瘦的，怎么都不像能一拳打晕猪的样子。」 弟弟万次也跟着点头，「那个助教也很可怕，他干掉野猪的样子就像是资深杀手一样干脆利落毫不留情，好可怕好可怕。」 副部长佐濑大悟给了双胞胎一人一个爆栗，「接受了帮助就要好好道谢啊！而且你们现在不是还在吃人家猎到的野猪吗？！」 双胞胎三口两口把烤肉塞进嘴里，蹿到了藤原愁背后躲着。他们就不信部长会越过愁继续揍他们。 藤原愁有些无奈地勾起嘴角，安抚着生气的前辈：「过会儿我们会去道歉的。让部长们担心了。」 有这样活泼厉害的教练带着，还有各种关心他的同伴们在，怪不得凑能那么快从过早放箭中恢復过来，看得他都有些羡慕和妒忌了呢。 不过自己这边也不差。 桐先的贵公子看了眼号称要打败他，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自己如此敬佩的依赖的双胞胎兄弟，又看了看沉稳可靠仿佛什么事都能处理好的部长，以及看着不靠谱，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的副部长，他也拥有很好的队友呢。 …… 波折万分的一晚接近尾声，旅馆也渐渐安静下来。 泷川雅贵回到房间，准备简单洗个澡休息，虽说他今天的体力活动就只敲了一只猪，算不上很累，但心理上的变化还没有很好的调整过来，难免有些疲倦。 天海玲彦却在这时候出现，拉住了他的手往门外走去。 「玲？有什么事吗？」 「跟着我来就好～」 天海玲彦将人带到了老闆娘专门给他们预留好的温泉门口，推门进去。 看到浴场中还维持着营业的状态，并没有因为夜间清理关闭，泷川雅贵恍然大悟。「原来你先前偷偷去找老闆娘，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啊。」 天海玲彦挠了挠脸，「原来你已经看到了啊。老闆娘愿意将浴池最后借给我们，他们今天提前休息，将打扫的时间推迟到明天早上了。所以今晚我们可以独自享受这里，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看到。」 泷川雅贵看着恋人发红的脸，心中涌起一丝暖意。玲原来早就发现自己的顾虑，所以专门去请求老闆娘做这样的事了吗？ 这可真是…… 总觉得这样一来自己更加无法放手了呢。 他拉了拉还在叽里咕噜的长髮青年，朝着沐浴间走去。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但过去只是朋友时去温泉的感觉，和确认关系后在一起的感觉截然不同。 洗澡期间的天海玲彦异常沉默，他快速清洗干净自己，就像火烧屁股一般蹿进了温泉池中，缩成一团地沉下去，只留半张脸露在水面上。 他的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总之比之前更加红了一些。 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天海玲彦也会有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泷川雅贵没忍住轻笑出声，于是就见远处那个顶着毛巾的脑袋又往下缩了缩。 蓝发的青年慢慢走近，从天海玲彦身边迈入池中坐下，放心大胆地靠了过去。 自从感官变得敏感之后，他自然能够感受到身边人下意识退缩了一瞬，又努力地撑着坐好。 与泉水所不同的温度和触感相互接触时，两个人都不自觉地僵硬住，但谁都没有推开对方。 最后还是泷川雅贵最先放松下来，好笑地整个人靠在天海玲彦身上。 他是发现了，玲虽然看着很厉害的样子，无论面对什么阶级的人，都能够游刃有余地游走于期间，但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却莫名的害羞。 当然玲也有勇敢的时候，比如在医院偷亲自己的手这种，但事后决不会主动说出了。即使到现在，玲估计也不清楚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倒要看看这傢伙能瞒到什么时候。 不过在有外人在场的时候，玲虽然也喜欢和自己待在一起，但如果贴得太近，又会有些不自在。 刚开始泷川雅贵还以为是对方抗拒这样的亲近，只是被自己绕晕了才勉强留下来的。 但在看到玲头髮遮挡下红透了的耳朵，以及只要他在场，就永远将大部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举措，他才再次确认玲的真心。 对方明明自诩年长，但在这种事情上却如此生涩，明显比自己这种受到现代媒体荼毒的傢伙要纯情得多。真是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想要时不时欺负一下。 泷川雅贵心里这么想着，又往旁边靠了靠，但因为沾了水的皮肤太滑熘，直接就朝着水面栽了下去。 天海玲彦也顾不上害羞了，伸手一把将人抱住。「小心。」 一黑一蓝两双眼睛正面对上，映照出彼此的样子，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静止。 第89页 第51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回神发现两人此刻的造型实在太过接近的天海玲彦慌张地放开泷川雅贵，差点儿把人再摔到水里去。 泷川雅贵自然不会给人躲开的机会，直接抓住对方的手往后一拉，两人的姿势调换了一下，现在变成天海玲彦靠在自己怀里。 泷川雅贵有些发闷的声音从紧靠着的胸膛传出，震得天海玲彦一阵发麻。「玲这是想要谋杀吗？明明今天我可是英雄啊～难道不应该奖励我一下吗？」 蓝发青年上翘的尾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天海玲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这傢伙明显是在故意逗他！ 气上心头，天海玲彦挣扎着想要退出对方的怀抱，可惜原本有着滋润肌肤效果的温泉同样也加大了池底的滑熘程度。 他才站起来一半，加之身前还有那么大一个障碍物，直接导致他脚一滑又往后倒了下去。 泷川雅贵下意识往前一扑想要拉住对方，但天海玲彦的身高体重都和他不相上下，意外摔倒所带来的拉力不是没有稳定支撑点的他能够抗衡的，只得一起被带着倒下，他只顾的上伸出手护住天海玲彦的后脑。 手与岸边石块撞击的疼痛让泷川雅贵吸了一口气。天海玲彦也顾不上羞恼，连忙试图支撑起身体查看泷川雅贵的情况。 但都到了两人气息交织的距离，泷川雅贵干脆就着扶住天海玲彦后脑的姿势，欺身上前，用唇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关心着他的嘴。 天海玲彦的眼睛瞬间睁大，连挣扎都忘到了脑后。 没有推开就等于默许。泷川雅贵加深了这个吻，比任何一次亲吻都要来得激烈。 「唔……你……放开……」 天海玲彦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唇被强硬地撬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与柔软在口中作乱，将他的舌头和唿吸一起掠夺，让他的脑子也跟着混沌起来，只能顺着对方节奏走。 就在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之前，身上的人终于放开了他。微哑磁性的嗓音带着笑意说道：「记得要唿吸啊，玲～」 察觉到恋人微凉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脸，天海玲彦的神志才勉强恢復了些许，然后就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带到了角落里的巨大圆石旁边。 泷川雅贵就跪在自己身前，肌肉匀称的手臂牢牢地禁锢住自己，让他只能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天海玲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刚与他分开不过一掌距离的人再次贴近，低头亲吻着自己的耳朵，并一路向下延伸。 长发的猎鬼师丝毫不见过去的强势，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地任由身上人动作。 他只感觉自己被触碰到的地方像是被烈火点燃了一般，带着让人心惊的滚烫，慢慢连成一片，然后彻底烧进心里，像是要将整个人融化一样。 长发青年直觉这个造型好像不太妙，但他的身体此刻已经背叛了大脑，毫无抵抗地软倒在泷川雅贵怀里。 天海玲彦的唿吸声越发沉重。此刻的他也顾不上去思考自己的脸究竟红成什么鬼样子了，自暴自弃地伸出手环上了泷川雅贵的身体，闭上眼睛接受这一切。 略带薄茧的手指划过他的后背，带着难言的痒意。每到一个地方都刺激得他想要退缩，但退无可退的距离只能将这一动作转变为颤抖。 撩拨弓弦的手将目标转换成自己，天海玲彦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差距，温柔却撩人，逼得他忍不住呜咽出声。 感受着身下之人的乖顺与羞涩，泷川雅贵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狡黠的轻笑声迴荡在对方耳边，带着安抚和令人迷醉的蛊惑性：「都交给我吧，玲～你只要跟上我就好～」 「好……」天海玲彦听到了自己的回答，轻微的，带着颤抖的，却又无比坚定。 得到许可的泷川雅贵再次亲了上去，像是要将自己的爱意与占有欲都倾泻出来。 蓝色与黑色的髮丝交织在一起，纠缠勾连，不分彼此。 代表爱的美丽月光静静地洒落在相依相偎的那对恋人身上，为他们跨越时间与空间的相遇送上祝福。 夜，还很长…… …… 第二天一早，强大的生物钟将天海玲彦唤醒。身边紧贴着自己的温度告诉他，此刻被窝里躺着的并不只是一个人。 昨晚的记忆瞬间回笼，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熟透的大虾。 虽然他们不至于在公共区域做到最后一步，但感觉别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尝试过了。 身上的痕迹虽然已经因为强大的恢復能力消失殆尽，但这不等于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些事，但却适得其反。原本因为脑子混沌而忽略过去的细节，都顺着回忆逐渐清晰起来。 每一次触碰，每一次亲吻都歷歷在目，活像昨日重现一般，浪漫而美好。就是这一番剧目的出演人不是他自己和雅就好了。 长发的猎鬼师第一次痛恨起妖鬼血脉所带来的感官加强上，这种东西就不用再让他想起来了啊啊啊啊啊！ 天海玲彦无声尖叫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又怕自己的动作惊醒了身后的人，让昨夜的一切再次重演。 他虽然此前光棍了那么多年，但好歹也是个正常男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晨起的时候撩拨人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第90页 但他显然已经忘记，此刻的泷川雅贵与他一样，已经脱离普通人的范畴了。即使是唿吸上的变化也能够被对方感知到。 就凭他突然屏息，心脏狂跳的动静，完全瞒不过紧紧贴着自己的人。 泷川雅贵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怀里瞬间僵住，红晕从耳边不断扩散致全身的人，好笑地将人搂紧了一点，满意地感觉到对方轻颤了一下，但依然乖乖依偎着他没有逃离。 他的心中被爱意与喜悦填满。言语会说谎，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难以伪装。 天海玲彦隐藏的感情终于在昨夜的交融当中被他彻底揭露开来。在那之后，他才有种将这个飘忽的人彻底留下的实感。 感情最难得的就是双向的奔赴。没有什么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深爱的人同样也爱着自己来得让人欢欣。 情难自禁。 恋人在怀，总让他忍不住想索要更多。泷川雅贵盯着眼前红透的耳垂，轻轻咬了上去，慢悠悠地磨着，将怀里的人折腾得颤抖不已。 天海玲彦将头埋进被子里，想努力不让坏心眼的恋人得逞。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这样惹人怜爱又倔强的举动，反而会让泷川雅贵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 事实也是如此，泷川雅贵不再满足于这些，强硬地将人翻过来，扯掉他手中的被子，径直亲吻了上去。 空气被剥夺的感觉再次让天海玲彦的脑子停摆，直到回想起两人此刻还身处旅馆当中，和式房间薄薄的纸拉门显然没什么隔音效果，理智才瞬间回归，一脚把人踢了出去。 「咚！」的一声巨响后，助教先生面红耳赤地跳了起来，指着假装委屈的恋人气到说不出话来。 这个混蛋还记得隔壁睡的就是弓道部的孩子们吗？！ 而且今天就是正式比赛了，这个傢伙身为教练能不能想点儿正常的要紧的东西？！ 好在隔壁的孩子们因为激动得睡不着，早就已经起来出去熘达了。偷偷干坏事儿的两位教练才免于被少年们围观亲密之事的惨剧。 经过这一番波折，泷川雅贵也不再闹腾自家恋人。他还没有头昏到忘了正事，只记得那种东西的地步，但嘴上小小的欺负一下还是可以的～ 脸皮超厚的蓝发神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地找来衣服给自家恋人换上，又在人脸庞上偷亲了一口，这才高兴地问好：「早啊玲～昨晚睡得好吗？」 天海玲彦只觉得拳头硬了。他昨天睡得好不好，这个折腾了他一晚的混蛋难道不知道吗？！ 他感觉自己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直视温泉和出现在温泉里东西了。 看着眼前那张像偷腥的狐狸一般满足的笑脸，天海玲彦捏了捏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睡得好不好你要不要自己体验一下？」 但他还是低估了蓝发青年彻底放开后的脸皮厚度。衣襟敞开，袒露出大半皮肤的泷川雅贵重新又靠了上来。 「我就不用体验了。不过下次我可以带玲重温一下哦～更深入的也可以试试～」 对于害羞生涩的人，拿捏对方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大胆开撩。 天海玲彦果不其然在他的话语攻势下退败下去，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狠狠地在他颈侧咬了一口，似乎想要将自己的郁闷和羞恼发泄出来。 随后长发的青年把人推开，转身进了浴室，在他身后重重地将门甩上。 泷川雅贵抬手摸了摸留下牙印的地方，眼睛却笑得眯了起来。生气的玲也好可爱啊～ 进入浴室的天海玲彦将冷水开到最大，沖刷着全身，试图将温度降下去。 气恼退去，冷静重新回归大脑的他终于开始復盘之前的事来。说真的他并不讨厌那样的事，对于喜欢之人的亲近是自然而然的。 而且他也发现了对方强烈的占有欲之下隐藏的不安，因此才配合着对方的举动。如果连安全感都不能给到对方，这样的恋人岂不是太糟糕了吗？ 第52章 但是让他一个诞生于那样保守的年代和家族，习惯了和其他人保持距离的傢伙，突然之间就要走向更进一步的交流，多少还是太过刺激了一些。 相互交融的温热气息，透过皮肤沁入心底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搅乱他所有理智的言语和动作…… 昨晚发生的事即使到后面已经有些模煳，但身体上的记忆却难以消失。一想到这些，天海玲彦的脸腾的一下又热了起来，脑袋上似乎都冒出了烟雾。 「可恶！」天海玲彦一拳捶在墙上，「……那傢伙不是才23岁吗？怎么能那么熟练？！明明我才是年长的那一个才对！」 某些老人家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好像在这种事情上受到了伤害，但又不敢直接和年轻人表露出来，只能拿无辜的墙出气了。 外面的泷川雅贵听着浴室内的动静，有些好笑地弯起了眉眼。 玲现在的表情应该很可爱吧～想看！ 但他怕自己熘进去可能会被气上心头的恋人狠揍一顿扔出来，只得遗憾地收起了这种想法。也许等过会儿换衣服的时候还能找到机会和人贴贴。 早就防着这一手的天海玲彦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调整好了全部情绪，淡定地当着人的面换好衣服后，依然还是往日那位风度翩翩的助教先生。 第91页 这让想看恋人害羞表情的泷川雅贵有些遗憾，只蹭到一个安抚性的亲吻，就被一脚踹进了浴室。 不过他也不缺这几分钟。昨天那样的风景都见过了，下一次想必也不会太过遥远了吧。 …… 泷川莲如约将应援的女孩子们从学校带了过来。 不过这傢伙在见到自家弟弟和天海玲彦后，就总是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笑容盯着他们两个人看。 泷川雅贵一点儿不怂地瞪了回去，眉眼间的笑意却怎么都藏不住。 微妙的有些做贼心虚的天海玲彦则干脆找了个理由躲开这个在某些地方异常敏感的便宜老哥，他还不想被那个厚脸皮的傢伙逮住追问和雅感情拉近原因之类的内容。 但光他一个人在这硕大的场馆中瞎转悠，也多少有些显得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茫然。天海玲彦便决定熘达去看看其他学校的表现。 他好歹也是个助教，替自家孩子们关注一下竞争对手还是很正常的。 正巧在移动的路途中，天海玲彦发现了一支队伍与山之内辽平和鸣宫凑错身而过，领头之人为高个少年捡起了他掉落的东西。 三人之间似乎友善地聊了几句后就分开了。 但站在那支队伍走来方向的天海玲彦显然捕捉到了那个银髮少年脸上瞬间消失的笑容。 在对战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即使是潜在的对手之间，应当也不至于抱有那么大的敌意才对。这傢伙先前就和他的部员认识吗？甚至还有仇？ 天海玲彦摸了摸下巴。虽然他并不想将未成年的孩子们想像的那么阴险，但还是防备一下为好。 而是那人仅仅将这种敌意作为竞争的动力，那他不会做些什么。可如果对方动了什么歪脑筋，就不能怪他不手下留情了。 不过这一队人的气质看起来和常规的弓道流派还真是相差甚远，透露着一种野生野长的自由气息。 看惯了为了自己还不太明白的修心之道而故意让自己绷出一副正经样子的孩子们，这一队人好像要更有趣一些。 天海玲彦默默记下了他们的校名，决定先去和鸣宫凑打听一下情况，再去围观这群人射箭。 一个人的弦音有时候可能够真切地反映出对方的性格呢。 …… 然而对敌行动从情报的打探开始就不怎么顺利。 天海玲彦看着眼前在和队友们感嘆二阶堂永亮的起弓何等帅气鸣宫凑，暗自嘆了一口气。 他果然不该对这个满脑子弓道的小少年期望太高，对方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这位所谓前辈对他的敌意。 目标转向鸣宫少年的幼驯染，既然曾经都是一个社团里的人，竹早静弥应该会察觉到什么吧。 「二阶堂前辈吗？他好像一直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我们没有怎么说过话，所以也不太了解。」 行吧，看来那个叫二阶堂永亮的傢伙目标只盯着傻白甜鸣宫凑一个，连鸣宫少年的守卫者都瞒过去了，还真不简单啊。 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那他还是亲眼去看看吧。于是在一群观战的少年当中，强行挤进了硕大的一只助教。 「这都是什么……？」 「不止是射形，节奏也乱七八糟啊！」 「大前和二的出手也太相近了吧！」 「后仰幅度那么大真的能站稳吗？」 「但最后还是都射中了！」 孩子们讨论着讨论着，目光就集中到了天海玲彦身上。 被盯着看的助教老师眨了眨眼睛，问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山之内辽平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当初玲老师给我们做演示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以怎样一种诡异的姿态拉弓，都能一箭射中靶子呢！」 如月七绪突然幻视场中辻峰高中五人全部变成了天海玲彦的样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其他人回忆起了当初震惊众人的事，脑补出五个天海玲彦在场上上蹿下跳的样子，也跟着笑做一团。 天海玲彦自然也看完了整场的比赛，他自认为和那些奇形怪状的选手还是有点区别的，于是抬手用扇子挨个敲了敲少年们的脑袋。 「真是失礼啊！一般情况下我可还是很正常的。」 「抱歉！」xn 孩子们龇牙咧嘴地捂着头，但脸上的笑意无法掩盖。 天海玲彦看了看其他观众们震惊的表情，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现在多少能理解自己当初给风舞一行人留下的是什么惊人感受了。 「不过七绪有一点说对了，辻峰高中这群人和我一样走的武射的路子。若要用于攻击的目的的话，从斜面起弓的出手速度要更快一些。」 「但在现在来说，这算是非常少见的流派了吧。毕竟总有些老古董，啰嗦些什么武射粗鲁啊不符合道啊之类无聊的话语。就渐渐地将斜面起弓排挤出主流了。」 看着孩子们陷入复杂沉思的表情，天海玲彦提高声音打断他们：「嘛，你们也不用考虑那么多。现在的你们还处在模仿阶段，想要学习新的射形，也是要等你们将现有的姿态融会贯通之后的事了。比赛加油吧～」 几场对战之后，仿佛是命运的安排一般，风舞高中和辻峰高中站在了同一个赛场上。 进入会场之前，在鸣宫凑口中的好人二阶堂学长，却展露出了与以往不同的一面。 第92页 对方先从言语上挑衅了泷川雅贵一番，然后彻底无视了一旁辻峰高中教练的存在，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各个队友在先前比赛中的疏漏，提醒他们进行改进。 气势十足，口吻严厉，活像生气教训人时的泷川雅贵和小富老师一般。 这样的举动，让风舞高中的孩子们都不由得愣住几秒，也顾不上让泷川雅贵赛前指导几句，只能浑浑噩噩地跟着进了等待室。 跟在恋人身旁的天海玲彦「啪」的一声合起扇子，「啧，这可真是没想到，直接上的阳谋啊。为什么经验的小朋友们可要遭殃了。」 泷川雅贵侧过头，贴着他耳边问道：「玲你事先就知道些什么吗？」 天海玲彦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有种这小子带着的队伍会很麻烦的感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对方的心里虽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好孩子呢。也算是给静弥他们增长见识了。」 泷川雅贵嘆了口气。「这样啊……看来我可以提前考虑一下，过会儿反省会上该探讨些什么问题了。」 天海玲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教练先生。青春期的男孩子们开不好疏导啊～」 不出所料，风舞高中的地方大赛战绩止步于此，迷茫之色爬上了孩子们的脸庞。 太过追逐于胜利，而想要以一己之力挽救整场比赛，反而影响全队节凑的鸣宫少年被排除在日常练习之外。 想要保护队友，责任心爆棚，将一切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的小野木海斗也和关心他的弟弟如月七绪闹了别扭。 另外两人则在为调和这些关系而努力游走着。 泷川雅贵也有些头秃。虽然他同样经歷过青春期，但一向没什么朋友的他显然没经歷过这些复杂的问题，想要解决也毫无头绪。 在那个对神道人员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地方长大的天海玲彦经验倒是比自家恋人丰富一些。 他开口安慰道：「不用那么紧张，相信孩子们吧。而且我们不是有一个非常靠谱的部长大人吗？」 「是吗？你对静弥还真是有信心啊……」 泷川雅贵心里有着些许的嫉妒，那个同样是蓝头髮的孩子，怎么就那么招自家恋人信任和喜欢呢？ 「不像我，只是个会惹学生生气的不讲理的教练罢了。啊、疼！」蓝发的青年捂着自己被扇子袭击了的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敲他的天海玲彦。 「行了你。吃醋也找点儿合适的对象吧！我还不至于人渣到向小那么多岁的未成年下手。」 泷川雅贵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趁着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他们，在天海玲彦脸上偷亲了一下。然后在对方恼羞成怒想要揍他之前迅速站回原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天海玲彦磨了磨牙，强忍着当着学生们的面暴揍某个越来越不遮掩傢伙的想法。看来在弓道部的事情解决之前，某人还是滚回自己房间睡吧！ 男生们的友谊都是在打打闹闹当中建立起来的。总之竹早静弥和山之内辽平的努力，以及女生部员们的助攻之下，几人重归于好。 白菊乃爱、妹尾梨可和花泽优奈三人也终于得以安心地参加周末的市民大会。 这场面向全年龄专业和非专业选手的弓道大会，比起比赛来说，更像是弓道爱好者们的狂欢。 大会还吸引来了无数售卖商品的小贩，以及开设娱乐项目的摊点。这让这场全名娱乐的盛会参与度更广，像是庙会一般让人享受。 光看天海玲彦抱着的那一大堆小吃，就看得出他对此项活动十分感兴趣了。 女生们看着他吃的腮帮鼓鼓的样子，即将参加比赛带来的紧张感倒是消退了不少。是啊，这样难得参加团体赛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她们要好好享受才是。 花泽优奈大声道：「谢谢你，玲老师！」 「谢谢老师。」白菊乃爱恭敬鞠躬。 妹尾梨可也跟着送上了感谢。 突然被谢的天海玲彦有些迷茫地「哦」了一声，目送她们嬉笑着跑远。这是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吗？ 嘛……过会儿的採购再多买点食材吧。看起来今天会有个好结果的样子，值得好好庆祝一番。 女生们成功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比赛当中，三人的气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展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默契和节奏。 小富老师总结道：「这就是所谓的息和了。」 最近追求息和而不得的男生们露出羡慕的表情。但是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东西也只能让他们慢慢体会。 技艺进步上的烦恼可阻拦不了青春期少年对烤肉的渴望。 被打包来到夜多神社后，也依然还在惆怅的几人很快就被烤盘上散发出的香味所吸引，高高兴兴地投入到你抢我夺中去。 别有目的的心机大人微笑着投餵。「不用着急，还有很多。今天我和玲，以及某位不知名插画家请客，大家就放开吃吧！」 泷川·不知名插画家·莲在一旁唿喊着要求拥有姓名，然而惨遭众人无视。 天海玲彦压抑住笑容，看着五只被算计了还毫无所觉的无辜小羊羔，配合着恋人忽悠孩子们。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了。 就在众人吃饱喝足，准备放松地往后一趟时，泷川雅贵果断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第93页 男孩儿们不出所料都僵住了，但肉已经吃了，再跑显然来不及。就这样，英明的神主大人成功为夜多神社夏日祭典捕获五只免费劳工。 天海玲彦微笑着走上前，展示了一下自己手中重新放满食材的盘子，问道：「那么有人要再来一点吗？」 男生们异口同声道：「要！」未来的亏已经吃定了，这场子他们要在烤肉上找回来！ 第53章 地方大赛之后，距离全国大赛中间还间隔了一整个暑假，训练之事暂且不急。 在学生们被痛苦的期末复习绑架，社团活动时间被迫缩短期间，弓道部的教练们难得拥有了一段清闲的时光。 如果说泷川雅贵勉强还需要走几圈指导一下，那天海玲彦就真的是在光明正大的偷懒。 长发的助教先生每天悠哉悠哉地喝喝茶，再靠着墙闭目养神一会儿，到点将赖在弓道场不走的孩子们赶回去复习，就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或许是看他太闲了，森冈富男干脆给人派了个任务。 「哦嚯嚯嚯天海君，你还记得之前和孩子们打的过赌吧？就是那个如果在县大赛上获得优胜，你就要给大家展示骑射技法的事。」 学生们虽然在练习，但耳朵可是竖着的。一听到这个，大家纷纷投来了期待的目光。 正好练完一轮的山之内辽平更是直接蹿了过去，用小狗一样期盼的目光看着天海玲彦。「玲老师求你～」 天海玲彦嘆气，在那之后再没有人想起过这件事，他还以为能就此逃过一劫呢。不过既然答应过的事他也不会食言，长发青年点点头道：「我还记得这件事。小富老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吗？」 森冈富男笑道：「差不多吧。时间暂时定在暑假，到时候估计会有不少人到场，年轻的弓道修业者们听说后也有想一起凑热闹的。不过在此之前，我的老友们希望能见见你。记得带上弓箭。」 这意思是在他正式上场前，得先去各位前辈面前熘一圈。不就是个骑射吗，至于这么好奇？ 而且天海玲彦微妙的觉得老教练那笑得看不清眼眸的眯眯眼下面，似乎还隐藏着别的含义。 该不会是森冈富男在拜访朋友期间被什么不着调的后辈气着了，想让他去帮忙教训一番吧？ 好像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自从弓道引入竞技性质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逐渐多了起来。他们真闹出点什么事来，身为长辈又不好得拉下脸亲自出手，反倒是助长了这些傢伙的气焰。 再说就算都是所谓修心，先不说各个流派之间的纷争，就算是同一派别当中，前后辈之间也会有矛盾。和平有时候不过是表象罢了。 天海玲彦搓了搓手，好像有点儿意思。不就是吊打小朋友吗？这个他熟。再闹腾的傢伙他都能治得服服帖帖的。 但怎么说也是他们教练熟人家的崽，下手到什么程度还是得问一问的。 天海玲彦带上了和小富老师如出一辙的微笑，凑过去问道：「需要留手吗？可以免费附赠改邪归正教程哦～」 正打着让老朋友们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年轻人风采主意的森冈富男听完前半句正想摇头，但后半句一出来，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谁要改邪？谁要归正？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可经不住太过激烈的折腾啊喂！ 泷川雅贵一听就知道自家恋人想歪了，再看看满脑袋问号，甚至连眼睛都睁开了一半的小富老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再让这两人鸡同鸭讲下去，话题还不知道会偏到什么方向。蓝发的教练于是站出来解释道：「我想玲的意思应该是想问，如果遇到有人挑战，是否需要保留一些实力？」 森冈富男回忆了一下自己联繫的这群朋友，确实会有见猎心喜，想要自己上手练一练的。但到他们这个段位，说实话没几个射不中的，常规意义上的比赛应该不存在什么输赢。 而且比起在技术上分个高下，他们更希望能够从不同人身上看到其对弓道的体悟。那么自然是展现出最好的一面，才是对他们最有价值的观赏。 森冈富男于是说道：「不用留手，他们不会介意的。要是你能让他们感到惊讶，记得回来告诉我，我去探听一下，一定很有趣。」 泷川雅贵扶额，这思路还是没完全对上。他只能再次补充道：「如果挑战的是前辈们的学生呢？」 他当年在自家祖父手下时，也有不少不长眼的傢伙去挑衅他。说难听一点，有些人已经被功利心沖昏了头脑，用尽各种不该用的手段提升段位，打压对手。 虽说小富老师结识的友人应当都是信得过的，但在这个社会上，也总有一些无法推拒的人情往来，混入几个垃圾很正常。 话说到这个程度，森冈富男也终于理解了两人的意思。他沉思片刻过后，回復道：「如果真有那样的傢伙，那么让他们放弃弓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有可能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天海玲彦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又不准备走弓道的路子，那些人就算事后想要报復，在这方面给我下绊子没用的。至于其他，以我现在的明阶神官的等级，能插手到这方面的也不多。」 森冈富男放下心来。他都忘了这个在地方神社混日子的傢伙，其实是这个国家的顶尖神官之一。在以神道教为重要信仰的国度，还真没几个人敢往这方面动手的。 第94页 「那就放手去做吧。」老教练重新拾起了笑容。「对了，泷川你也一起去吧。我们这边有不少人和大老师有过交流，你或许可以从他们那边了解到一些过去所不知道的事。」 泷川雅贵有些犹豫，在学生和天海玲彦的劝说之下，他现在对于祖父的抗拒也没有以往那么强烈了。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逐渐发现，过去被他所怨恨着的祖父，似乎并不是他想像中那样子不近人情。然而在老人已经去世的现在，他只能通过其他人的口中来了解对方了。 但是他毕竟还是风舞的教练，就这么走开真的可以吗？ 猜到了他的想法，森冈富男笑呵呵地说道：「放心去吧。相信我，再过几天这群小傢伙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而且现在的训练量也不大，我一个人足够了。」 小野木海斗不服气地说道：「我才不会放弃练习呢！」 鸣宫凑点头。他好不容易重新得到了上靶的许可，不用再在场边围观，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 山之内辽平也跟着喊道：「是啊，我才刚找到点儿感觉，当然不能停止！」 竹早静弥补刀：「如果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下学期补考通过前是不能参加部活的哦。」 刚才还激动着的三人瞬间哑了火。期末考试，学生的大敌！虽说他们的成绩都还行，但不复习直接考的话，把握也不大。 如月七绪伸出头来，「嘛嘛～也不用那么紧张。考完之后不就可以看到玲老师的精彩表现了吗？」 女生部长妹尾梨可也跟着补充道：「暑假有合宿，到时候你们可以练个够。」 女生们欢唿着凑到一起，急着开始讨论合宿准备的事宜。夏日出游，漂亮的衣裙和泳衣当然要好好准备啦～ 看着这几句话下来，注意力瞬间被从弓道上转移开去的学生们，泷川雅贵也终于放下心来。 那么他就好好珍惜老教练为自己创造的机会，去好好了解一下自家祖父的情况吧。而且有恋人在身边陪同，或许也是一次难得的旅程。 事不宜迟，时至周末，成功将代班打工神官泷川莲忽悠回来的两人，带上了森冈富男准备好的邀请函，踏上了拜访弓道前辈们的旅程。 这还是他们两个认识以来第一次一起出远门。由于地点比较分散，公共运输也不怎么方便，他们干脆选择了自驾出行。 这样一来，出行的时间在约定拜访的日子之外，还留有不少余裕，两人可以顺带旅游一下。 天海玲彦还专门带上了之前整理仓库时从中找到的不知道谁买的旧帐篷，又去买了垫子睡袋等露营需要的物品。 回归人类文明社会，过了一段时间睡在屋檐下日子的前猎鬼师，还多少有些怀念起了原来那种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的时光。 没有体验过类似活动的泷川雅贵也颇为感兴趣。 在接受了天海玲彦的血液，踏入非人行列的他此时也没有了一般人夏日的困扰。寒暑不侵蚊虫不咬。无需挑选专门的露营场所，即使深入山林，身边跟着一个武力值爆表的傢伙，也不用担心遇到危险，他们只需要享受露营的快乐就好。 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泷川雅贵将车开上了山顶，在驻车区停下。翻过这座山就是他们下一位拜访者所在的县市。 然而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两天，他们得找办法将这段时间消磨过去。因此在天海玲彦提议今晚在山上露营时，泷川雅贵没有拒绝。 驻车区不大，除了三个狭窄的车位，一间已经关门的小商店，和配套的休息区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而且周边被密林环绕着。他们除了能够看到弯曲的道路和顶上的夜空，就看不清别的东西了。 不大的休息区被木质的长椅占满。剩下的空地就只有没有停车的车位。 但要是在停车位上扎帐篷，万一晚上黑灯瞎火的，有什么人临时经过想停一下，看不清，一下子就会撞上他们。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天海玲彦索性放弃了这个想法，背上行李，拉着泷川雅贵的手就往山林更高的地方走去。 静谧的夜晚，鸟兽早已休息，连鸣虫也难得安静下来。两人的身边迴响着他们的唿吸声，和脚踩过落叶草木的沙沙声，除此之外，整个森林静谧得让人不由得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虽说他一向认为这个世界还算科学，但自从天海玲彦出现之后，他原有的世界观难免受到了些许冲击，有些幻想中的生物时不时就会蹦出来。 尤其在这种一看就像随时会有东西跑出来的密林里，他难以控制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越想就越紧张。 泷川雅贵只能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走在前面的人身上，唿吸变得有些凌乱，握着对方的手也下意识地紧了紧。 察觉到自家恋人的不安，天海玲彦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走近泷川雅贵身边。 熟悉的气息和温度笼罩了自己，泷川雅贵瞬间从紧张中回过神来。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青年。 在妖鬼血脉的加持之下，借着从树影间投射而下的月光，泷川雅贵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微笑着的脸庞。 年轻神官俊秀白皙的脸仿佛在发光一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性和令人沉醉的温柔。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然后就被天海玲彦抓住了手指，凑近唇边轻吻了一下。 第95页 被偷袭的蓝发青年耳朵一下子红了。虽然在他们两人当中脸皮更厚的还属自己，但恋人这样不经意的撩拨，总是容易惹得他脸热。 毕竟就算他理论知识比天海玲彦来得丰富，但正经谈恋爱还是第一次，害羞是难免的。 玲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总会找机会报復回来。都怪他之前把人欺负太过了，被反制也是活该。 满意地看到泷川雅贵脸红，扬起得逞狐狸一般狡猾笑容的青年仿佛瞬间从神坛跌落人世，不再有那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对方磁性的嗓音打破了宁静，略带调笑地问道：「雅是害怕了吗？要我抱着你走吗？」 没等泷川雅贵开口拒绝，他就感觉自己的双腿腾空起来，刚才还站在他身旁的人稳稳噹噹的抱起了自己。 一种熟悉而又不妙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天海玲彦该不会是想…… 「等等！」 第54章 然而天海玲彦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一个用力直接飞身上树，在离地几米高的枝桠间快速地移动起来。 泷川雅贵嘆气，他就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傢伙还是那么喜欢飞天遁地不走寻常路。 虽说自己也有了转变，但还远远达不到天海玲彦这个程度。至少在上树这一点上他就做不到像天海玲彦一样。虽说他现在也能够稳当地攀上树顶，但绝不可能像泰山一般在树枝中随意穿行。 不过既然飞都飞起来了，他也不好得再要求下去，只能努力缩在对方怀里，以免自己横在外面的头啊腿啊之类的地方，被树枝撞的青一块紫一块。 不对，以他现在的身体强度，是不是可以和树枝对抗了？ 一时间，他们两人以一种横冲直撞的姿态，像是伐木机过境一般在树林里强行开出一片空地的造型出现在泷川雅贵脑海里，让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我抱的姿势不舒服吗？」天海玲彦疑惑道。 泷川雅贵摇了摇头，将自己想到的场景说了出来。天海玲彦随即也加入了欢笑的行列，两人笑得差点儿没从树上掉下去。 天海玲彦靠在树枝上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这么对待自己的男朋友啊。不过你要真想试试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儿破坏环境的嫌疑。」 长发的猎鬼师伸手尝试着噼砍了一下树枝，确实能做到的效果，就是有点费手。 泷川雅贵无语地敲了敲他的头，说道：「别闹！你可以不代表我可以。而且我也没有转职伐木工的想法。」 「诶是吗？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天海玲彦拉长了语调，假装出一副感到可惜的样子，成功看到泷川雅贵瞪他，随后又笑了起来。 他趁着恋人想要伸手掐他泄愤的空档，重新将人抱起来。 「喂！」泷川雅贵被吓了一跳，连忙拽住天海玲彦的衣服。 他只听得身边的人说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极限速度吧！」两人便以更快的速度沖了出去。 风声在耳边唿啸着，泷川雅贵几乎看不清周围场景的变化，反而晃得人头晕，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又一次突然的腾空又下坠之后，天海玲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睁开眼睛吧～」 一瞬间，山下城市的夜景映入他的眼帘。与他们周边的黑暗不同，远处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霓虹闪烁。 建筑物散布的光点组成一片巨大的星海，穿行的车辆构建出流动的银河。一轮银月高悬于天，散发着如水的光芒，似乎在和地上的灯光互相唿应着，营造出一种让人震撼的美丽。 「好漂亮……」泷川雅贵喃喃道。最为普通的赞美，却诠释出他此刻最真切的感受。 「是吧～从这个角度看，往日早已熟悉的，感觉平平无奇的地方，也拥有了另一种迷人的美丽。这或许就是书上所说的人类文明的光芒吧，真是令人移不开眼啊。」 天海玲彦感嘆完，也看向了那片光之海洋。但是片刻之后，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身旁专注地观赏着美景的人。 这样的场景是经歷过文明湮灭、世界崩坏的他，所嚮往的却又害怕靠近的，代表着和平与繁荣的景象。 但是现在喜欢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他终于也能够拥有十足的勇气，去面对和融入这个全新的世界。 等泷川雅贵终于从美景中回过神来，一转头便对上了那双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暖棕色眼睛。 那双眼眸里带着温柔与眷恋，像是点亮黑暗的营火，带来温暖和安心的感觉，令人移不开视线。 泷川雅贵怔了片刻，随即轻笑出声，「不是来看风景的吗？怎么光盯着我看了？」 天海玲彦也微微地勾起嘴角，微笑道：「谁让雅比风景更吸引我呢？」 「那你就再多看看好了。」泷川雅贵伸手拉近两人的距离，唿吸间尽是彼此的气息。 他们越贴越近，直到鼻尖近在咫尺时，他微微抬头，唇瓣贴上天海玲彦的唇。 天海玲彦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任由他索取着。 许久之后，泷川雅贵松开了天海玲彦。他看着青年泛着红晕的脸，用着微微沙哑的嗓音低声说道：「这样的玲也很吸引我呢～不过下次要是玲能主动亲我就好了～」 天海玲彦别开眼去，没有回话。不过侧头的动作将他红透了的耳朵暴露出来，引得身边之人再一次轻笑起来。 第96页 但泷川雅贵心里又是一阵无奈。他的恋人还是如此害羞啊，他的心里有各种想法，可又怕逼急了把人给吓跑了，感觉离走向最后一步还任重道远。 算了慢慢来吧，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我们回去吧。」泷川雅贵提议道。 风景再美也用不着一直看着，再说这高高的树枝上可不是什么合适的观景处。要不是他没有恐高症，这时候早被吓死了。 天海玲彦低低地应了一声，快速低头在泷川雅贵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着人跳下树去。 泷川雅贵摸着自己脸上温暖一闪而过的地方，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玲能主动亲自己的脸，多少也算有点进步了吧。 …… 第二天欣赏过日出后，两人悠哉地驾车下了山。离开山区，大片的田地展现在他们眼前，其间还星罗散布着民居，一派田园之景。 这时，一阵熟悉的弓弦破空的声音响起，片刻后便是有力敦实的中靶声。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人拉弓。听起来还是追求速度和力量的类型，难道是在闲暇时自我练习的猎人吗？ 两人对视一眼，双方的眼中都是想去一探究竟的好奇。泷川雅贵索性一打方向盘转进岔路，循声而去。 副驾驶上的天海玲彦率先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那是一栋看起来有些歷史的民居，围起来的宽阔后院中种满了蔬菜。箭矢就在蔬菜上方穿梭着。 穿着和服的男子站在檐廊处，斜面起弓，拉满，将箭矢射向院子另一端土墙上的靶子。说好听一点就是整个弓道场散发着一种自然质朴的感觉，说难听一点儿就是简陋。 但这样的环境并不能掩盖那人的风姿。迅速射出的锐利箭矢深深扎进靶子中，带着一种和礼射所不同的力量之美。 「武射的流派吗？还真是少见啊。」天海玲彦感嘆着。 泷川雅贵也停下车来看着那人练习。「啊啦，要是小凑在的话，一定又要大声夸赞好帅了吧。不过这么说来，这人的射形是不是和辻峰高中那些孩子有点像？尤其是银髮的那一个。」 天海玲彦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话说辻峰高中就在这个县吧，难道是巧合？还是说这个区域的流派就是以武射为主的？」 泷川雅贵：「谁知道呢～要拜访一下吗？难得遇到一个和你类似流派的，或许会是之后暑假活动的参与者也说不定呢。」 然而没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刚才还在射箭的男子却突然跪坐了下去，长弓掉落在一旁，他的手只顾得上死死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表情看起来狰狞而痛苦。 在挣扎着咳嗽两声后，男子直接倒了下去，再没了反应。 两人见状连忙跳下车，直接翻墙冲过去查看。 男子脸色灰败，唇色发紫，唿吸也十分微弱。在他身上没有找到随身携带的药品，他们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对方究竟怎么了。 天海玲彦只得用力量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徵，泷川雅贵则开车带着他们迅速朝着医院赶去。 这人似乎是医院的常客，他们将人带到后便有医护人员把人认了出来，连忙拉去救治，并通知了他的家人。 在对方的亲属赶来之前，天海玲彦两人就在医院等待着，顺便和知情的医护人员及病人们了解那位弓手的情况。 「二阶堂先生也不容易。早年间家人出了事故，只留他一个人拉扯着侄子长大。而且他本人也在那次事故中受了伤，身体一直不太好，时不时就得到医院住一阵子。」前台的医生解释道。 「真是可惜了，茂幸那孩子过去真有气势啊！尤其射箭的时候。周围的小孩子们都喜欢去他家找他玩。」一位来买药的老太太这么说着。 她身边的老先生接道：「是啊，虽说茂幸那孩子不是什么有名流派的弟子，不过具体那些复杂的东西我们也说不清楚，我们只知道，那小子射箭的时候看起来比电视上那些慢悠悠的傢伙帅气多了！」 年轻小护士跟着点头，专注射箭的二阶堂先生真的很帅！看得她都要对弓道心动了。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二阶堂先生也不怎么教导孩子们了。或许还是身体的原因吧。」 …… 在人们的叙述中，一位挚爱弓道，温和友善，但身体病弱之人的形象出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这样的人如果这一次没能挺过来，难免可惜。 可妖鬼血脉的力量也只对外伤有用，对疾病没什么改善。即便他们愿意用血救人，也只会让对方本就虚弱的身体迅速崩坏，反倒成了催命符。 他们只得耐心地等待医生的努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大门依然紧闭，众人的心情都显得有些沉重。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银髮的少年匆匆忙忙地冲进来。他焦急地问道：「藤本医生，我叔叔他怎么样了？」 前台医生眉头虽然也没放松，但看着眼前孩子担忧的目光，还是努力安抚道：「二阶堂先生刚发病就被这两位先生送过来了，没耽误什么时间。结果或许不会太糟，你要相信他。」 少年闻言转头看向传说中的救命恩人，在看清他们的长相时，眼睛瞬间睁大。「风舞的教练？！怎么会是你们？」 本就对风舞高中一行人有所迁怒的少年一瞬间阴谋论起来。该不是这两人对茂幸叔叔说了些什么，才刺激得叔叔发病的吧？ 第97页 他脸色不善地看着他们，但在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得直接翻脸。不能因为自己的态度而影响了邻里们对叔叔的看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向泷川雅贵他们道了谢，开始侧面打探着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银髮少年的脸色变化自然瞒不过天海玲彦的眼睛，虽说不清楚二阶堂永亮为什么对他们有那么大的意见。但在人家唯一的亲人正在抢救的情况下，天海玲彦也懒得和一个未成年计较，只原原本本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至于对方要怎么理解就随他去了。 反正是不重要的人，他也懒得在和自己不对付的人身上多花心思。 二阶堂永亮听完倒是冷静了下来。这两人和他叔叔没有交集，他也没和茂幸叔叔说过风舞的事，以他对风舞这两个教练的了解，并非是难以交流的性格，还不至于会做出刺激人的事来。他们之间就算有交流，也应当不会让叔叔犯病。 而且看那个蓝头髮的教练惊讶于他与叔叔的关系，并且流露处真切担忧的样子，这件事应该只是凑巧。银髮少年再一次的道谢也真诚了很多。 至于这个捉摸不透的长髮助教，对方的态度虽然稍显冷漠，但毕竟救了他叔叔，他还不至于到对叔叔的救命恩人失礼的地步。一同谢过就是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叔叔能够平安醒来。二阶堂永亮将这些杂事抛到了脑后，努力为自家叔叔祈祷着。 第55章 或许是银髮少年的祈祷感动了神明，二阶堂茂幸很快被推了出来。医生那边也给出了只需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出院的好结果。 既然被救之人没有大碍，泷川雅贵两人也提出了离开。反正二阶堂茂幸的地址他们也清楚，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来拜访就是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着人醒来。 于是等二阶堂永亮将自家叔叔送进病房折返回来，看到的就是空空荡荡的走廊。 银髮少年抿了抿唇，心情显得有些复杂。纠结了好一会儿后，他最终嘆了口气放弃继续思考这件事。算了，大不了下次和风舞见面的时候态度好一点儿，至少讲话可以不那么阴阳怪气。 …… 继续踏上旅程的两人难免聊起了这件事。 「总觉得小凑的学长似乎微妙的对我们有敌意呢。」 天海玲彦开口：「可以把似乎去掉。但是看你那个笨蛋学生还是一副崇拜人家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听出对方话语中的不对。静弥到时候看出来了，但是看样子他并不清楚对方针对鸣宫的原因。」 泷川雅贵摸了摸下巴，分析道：「感觉也应该不是什么竞争对手之类的关系导致的。毕竟再怎么样，面对一个天天夸赞崇拜自己的后辈，应当也狠不下心来去讨厌吧。而且总觉得二阶堂少年看小凑的目光挺复杂的。」 近距离围观过辻峰高高校和桐先高校对决的天海玲彦推测道：「或许是和鸣宫他们的流派有关？二阶堂永亮对藤原愁的态度也不怎么好。这两人之间的联繫，也就是受到同一位老师指导弓道了吧。」 泷川雅贵嘆了口气，「又是礼射和武射之争吗？非得分出个高下来，可就违背了弓道修心的目的啊。还好小凑完全没看出他家学长的针对，对方似乎也没有彻底撕破脸的打算，要不然小凑知道自己崇拜的学长讨厌自己，可是要伤心的。」 身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一句：「你还真是喜欢鸣宫那小子啊……」 不知道为什么，泷川雅贵似乎从天海玲彦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幽怨，没忍住笑了出来。「玲你这是在吃小凑的醋吗？再怎么样我也不至于对高中生下手好吗！而且我明明喜欢的是你，多少对我有点信心吧。」 被安抚了的天海玲彦心情瞬间阴转晴。不过还是有些怨念地说道：「但你还是想知道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不是吗？要我说的话，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就好啦，当然不用管那么多。」 要不是看天海玲彦正在开着车，泷川雅贵都想凑过去把人拉过来一顿亲。吃醋的玲也好可爱啊！ 平常想要听到对方一句喜欢可困难了。要不是这傢伙还会吃醋，他都要怀疑天海玲彦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了。 或许这就是年代的差异？过去的人们确实都挺保守的。总不至于天海玲彦还在打算着像旧时代的人们一样，通过书信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什么的吧？ 想到这里，泷川雅贵没忍住问了出来。谁知这一问不要紧，天海玲彦的脸又突然变红了。 「哇哦～」看来他猜对了。还真是期待玲会在信里给自己写些什么东西呢。 被揭破心思都天海玲彦有些结巴地解释着：「我、我才不会这么麻烦。」 出于对泷川雅贵的重视，天海玲彦确实遵循老派的传统，仔细地遣词造句，书写了一封正式告白的情书。 原本他是想给人一个惊喜来着，结果情书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就被人猜出来了，这样岂不是惊喜会少上许多？ 而且在某些方面还算传统的某人，总觉得自己的意图被这么点明之后，好像接着送出情书，容易被人误会是是经过对方提醒后才用出来的手段，多少有些显得不诚心。 天海玲彦纠结之下，打算将这件事瞒下去，等他回家就找机会把东西毁尸灭迹。 第98页 总之当前需要把这件事煳弄过去。他于是开始僵硬地将话题拉回去：「你要是好奇那个二阶堂和鸣宫他们的渊源的话，过会儿去拜访川口先生的时候，可以顺带问一下。都是同一个地区练习弓箭的人，说不定互相有所了解。」 泷川雅贵笑着答应下来，但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是回去后收不到情书，就准备偷偷熘进天海玲彦的房间去找找看。他是真的很好奇对方会在信中写什么东西。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地抵达了川口先生的道场。 川口九段是这个国家弓道界的顶尖人物。年近九十岁的老人依然保持着健硕的身材，每日都坚持不断地练习着弓道。 前几年老人染上了重病，所有人都以为他的人生旅程将要到此为止了，没成想他又坚持着从鬼门关爬了回来，并且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放弃弓道的情况下，从轻量弓开始一点点復健，重新恢復到如今这个状态。 此前天海玲彦在纪录片上看到过川口先生的事，看着老人在自己孩子的搀扶中，一步一步缓慢地移动着步伐，颤抖地拿起长弓，努力地拉开。 但在箭矢离弦之前，老人身上一切看起来会影响射箭的抖动都消失了，会之大成在他身上展现，并在到达离的时机时，精准地将箭矢射出。 射法八节的意志与精神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无疑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 虽然天海玲彦没有成为弓道大家的想法，但是能够和这样的大佬交流也是十分难得的事。而且活到这个岁数大人阅歷都很丰富，或许他能对泷川雅贵开导一二。 自家恋人对于弓道的纠结与挣扎，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要是这次拜访之后能够走出长辈所带来的阴影，那就再好不过了。 …… 听说旧友的孙子也一起拜访之后，川口先生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对方对于泷川雅贵的兴趣显然要更大一些，因此天海玲彦送上请柬之后就默默的坐到了一边，只字不提自己是否需要自己展示一下的话。 比起自己多少带着点炫耀年轻人才能意思的拜访来说，还是让恋人尽早从祖父所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更为重要。与这样人生经歷丰富的大前辈对谈之后，或许会让泷川雅贵有不一样的感受吧。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抵达之前，已经有另一位客人先行到访了。正是鸣宫凑和藤原愁的启蒙师傅，西园寺先生。 身着和服，满头银髮的女士微笑地看着他们，脸上满是慈祥，不带任何惊讶之色，看起来应当事先和川口先生通过气了。 她对于能够让自家小徒弟从过早放箭中走出来的教练颇为好奇，因此提出想看一看泷川雅贵的练习。 川口先生并没有阻止。自家老友和孙子之间的矛盾，他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他也很好奇这个孩子现在到了什么样的一个程度，是否辜负了老友的教导和期许。 亲眼看一看这个孩子的展示也是好的，或许看过之后，他才更清楚应当和对方说些什么。 在两位前辈的要求之下，这一次站到弓道场上的人变成了泷川雅贵。 蓝发的青年沉下气来，上万次的练习已经在他的身上刻下了鲜明的印记，射法八节的每一步都蕴含着独到的韵律。 虽然还不能被称之为完美，但是在年轻人当中已经算得上出色，而且带出了一种令人熟悉的感觉。 川口先生和西园寺先生对视一眼，纷纷露出欣慰的表情。这小子明面上和自己祖父不对付，但动作上却依然没有脱离八坂明宽那个老傢伙的影子。 这说明八坂明宽那傢伙的努力或许没有白费，他家孙子已经很好地继承到了小笠原流的核心。 只要泷川雅贵继续这样努力下去，或许有一天能够超越那个他家祖父也说不定。那个老傢伙去世前的遗憾或许已经能够弥补了。 但是他们的心里也有些惋惜。但凡双方都能够坦诚一些，或许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即使八坂的孙子此刻想要来了解自己的祖父，但那傢伙也再也不会知道这些了吧。 展示过后的泷川雅贵得到了两位老人的坦诚相待，他们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一个与他印象中祖父完全不同的形象展现在蓝发青年眼前。 原来那个严厉到不近人情的老人，也曾有过温和耐心的一面。只不过身为外孙的自己没能体会到。在他很小的时候或许是有的，那那些久远的记忆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殆尽了。 「明宽那傢伙其实不算坏人，只是用错了方法。他太想把小笠原一派好好地交託下去了。但是现在的人们越来越浮躁，能够静下心来练习弓道的人没有多少。即便是现在那些有段位的傢伙，也多是为了名誉和利益在奋斗着。想真正追求道的人不剩多少了。」 川口先生嘆了口气，接着道：「他只是太过急迫了。你母亲虽说也练习弓道，但她显然没有特别的天赋，而且也不像西园寺先生这样，有将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弓道的想法。因此在你出生，并且发现了你的天赋之后，明宽就想将这一切寄托在你的身上。」 老人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还记得在你出生后不久，他还向我们炫耀过你拽着和弓的照片，信誓旦旦地要培养出我们之中中最优秀的下一辈。」 「但他有一点确实做错了，明宽从来没有考虑过雅贵你的想法。不，或许是考虑过的，只是小笠原流的突然没落，让他顾不上其他了吧。」 第99页 泷川雅贵沉默着，每日重复着严苛训练的的童年，显然给他带来了痛苦的经歷。自己对于弓道的喜爱，也在祖父一次次的痴则与贬低之中消磨殆尽，最后甚至一度生出了痛恨的感觉。 「后来明宽也是后悔的。他一直自责于自己对于你太过严苛，也自责于未曾尊重过你的想法。可那个倔强的老头就是拉不下脸来和自己的孙子道歉，这一拖就拖到了最后。直到去世，他都没能对你说出那一句抱歉。」 川口先生抬手摸了摸泷川雅贵低垂着的脑袋，说道：「他在去世之前，也希望着能够借着我们这些老朋友的口将他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终究还是爱着你的，只是他醒悟的太晚了。」 泷川雅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从祖父的朋友们口中得知了祖父对自己的感情，但从他过去的经歷当中，却无法体会到这样的情感。 年少的意气之争让自己远离了那位老人，彻底断绝了他们之间挽回一切的可能。 泷川雅贵无法否认，在这个方面自己确实存在过错。但不管说什么，在祖父已经去世的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而且他对于祖父的怨怼并不会因为这短短的几句话就能彻底推翻。但他却无法不对向那位抱着遗憾去世的老人依然抱有恨意的自己感到唾弃。 当初在得到祖父去世的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茫然。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又何尝没有感到过遗憾。但逝去之人终究无法再回来。 道德上的自自责与情感上无法原谅在泷川雅贵的脑海中冲突着，让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指，试图用生理上的疼痛来抚慰心理上的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偷偷从矮桌下伸了过来，将他的手握进掌心中。比他稍高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从两人双手交握的地方传来，打断了他的自我厌恶。 第56章 蓝发青年勐地抬头，随即对上了身旁恋人温柔的棕色眼眸。对方似乎在说：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就算所有人都放弃你，我也会依然爱你。 一瞬间，泷川雅贵的心就像被注入了一汪温泉一般，变得温暖起来。天海玲彦曾经那些离经叛道的话语也浮现出来。 是啊，他并不需要强迫自己去原谅祖父。理解和原谅并非是必须捆绑在一起的。他对于祖父出于亲缘的爱，和对祖父不近人情的做法的痛恨并不冲突，二者都是同时存在着的。 在知道了这些事后，反而能让他放下心上的一些负担。此刻的他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对于弓道的喜爱，是出于他自身的想法，而并非是祖父的强迫。 他或许还要感谢祖父让自己一直在这条道路上坚持下来，没有半途而废。当然他也要感谢帮助自己看清真心的天海玲彦和学生们。 无论如何，以后都会有自己珍视的人陪伴他一起度过。过去的一切终究将在漫长的时光中，渐渐治癒和遗忘。 想通这些的泷川雅贵一改先前的低沉，周身的气息也重新变得平和起来，礼貌地感谢了两位前辈的解答。 两位老人见状露出欣慰的表情。老朋友啊，你在天国也可以安心了，这孩子已经找到能够支持他的挚友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对天海玲彦产生了好奇。八坂范士和后继者的矛盾他们也是清楚的。在八坂明宽去世后，他们一度以为泷川雅贵会就此放弃弓道。 但没想到他不仅坚持下来，而且有所精进。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前这个能够让他瞬间改变态度的人，显然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这个年轻人好像也会弓道的样子，而且据说还是比较少见的派别。难道是在互相的交流与学习当中，让泷川雅贵重燃对弓道的兴趣吗？ 那或许这个人的弓道也值得观赏。不过也是，能让森冈富男出面担保的人，想必有其特殊之处。 川口先生开口：「那么天海君，可以让我们欣赏一下你的弓道吗？」 天海玲彦微笑，「当然～」 他所要展示的当然是以斜面起弓的武射。在这个世界的弓道大家面前，他自小学习的伊势流可不敢拿出来。 虽说他掌握的技法和这个世界的有所区别，但不知道是不是平行世界的关系，多少还是能够看出是出自一源。 但那显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流派。他这个查无此人的天降者可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能够展现出来。为了避免以后出现不必要的麻烦，他还是不折腾自己了。 武射就很好，而且也是他现阶段最为熟悉的射法。 宽敞的道场内，阳光斜斜地照在打磨得光滑的木质地板上。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草木味薰香。 为了出行方便而没有穿和服，仅着一身衬衣搭配西装裤的天海玲彦站到场中。 他的长髮在身后束成马尾，仅留几缕髮丝被风随意地撩起，却微妙地让人觉得有几分古朴的意思，就像是从歷史中走来的人物一般，显得庄重而专注。 天海玲彦深唿吸了几下，没有局限于形式化的射法八节，而是按照自己的风格起弓搭箭，清亮的弦音响起，箭矢划破空气，直指靶心，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后精准地命中率了目标。 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优雅却不缺乏力量感。 几个唿吸过后，天海玲彦结束整个射箭流程，观赏的几人才送上了掌声。 第100页 川口先生评论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森冈六段会希望能有一场展示了。确实有着让人心动的力量。要是年轻的孩子们最先接触到的是你，或许我们就要收不到徒弟了吧。」 天海玲彦谦虚低头，「您过誉了。」他和这些为弓道倾尽一生的人有着永远无法弥补的差距。他最多只能做到技术上的极致，而非心性上的极致。 西园寺先生微笑道：「能够看到不同类型的弓道蓬勃发展，也是让我们这些老傢伙高兴的事。说起来我上一次见到这样美丽的弓道，也是来自于这个地区呢。」 「你是说二阶堂茂信那小子吧。」川口先生显然是知道的。「能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练习到这个地步，他的天赋毋庸置疑。只可惜身体不太好，有段时间没听说他的情况了。」 「是吗？那确实可惜。他当年来找过我想要拜师，不过我拒绝了。」西园寺先生说道。 川口先生挑眉，「让我猜测一下，我想你拒绝他的理由应该和我一样？」 「他有自己成为一个流派的潜质，如果改练正面起弓，那就太可惜了。」西园寺先生感嘆着。「而且我当时已经不准备再收弟子了。」 川口先生露出笑脸，「看来我们想的一样。要是有机会的话，天海君倒是可以去和他交流一下。我想二阶堂应该会高兴见到你的。」 天海玲彦尴尬一笑，「我会的。」 他总不能说自己已经见过二阶堂茂信，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交流就把人送去医院去了。呃……这么说总觉得自己反而是那个把人搞进医院的原因一样，还是别说为好。 因为川口先生提出想安排泷川雅贵和自己的弟子，以及弟子的弟子们进行交流，两人便又在当地逗留了几天。 他们顺着街道漫无目的地晃悠着，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哭泣声，而且没有传来其他人安抚照料的声音，只有孩子一个人在哭泣。 担心出什么事的两人连忙赶了过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儿站在墙边，脸哭得像只小花猫似的，手里还拽着一根长长的布条。 泷川雅贵蹲下身，温和地轻声询问情况。 女孩儿抽噎了几下抬起头来，似乎被眼前青年的俊秀脸庞怔住，连哭泣都忘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泷川雅贵，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天海玲彦见状啧了一声，他家男朋友的颜值杀伤力确实还挺强的，连八、九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 没得到回应的泷川雅贵有些尴尬，随即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天海玲彦，投出求助的目光。 恋人召唤义不容辞。天海玲彦也跟着蹲了过去，重新问了一次问题。 这次女孩儿终于有了回应，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猫咪跑到树上，下不来了。」 两人齐齐抬头，只见高大的树冠上一动不动地缩着一只灰蓝色的猫咪。 在小主人的唿叫下，猫咪几次迈开步子想要下来，但都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落脚点，只能又缩了回去。 好吧，这不仅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个难题，就算是成年人，在没有外在工具帮助的情况下，也没几个能够随便上树的。 更何况这棵树还是被围在围墙里的，想要爬树，要么取得墙内主人家的同意，要么还得先翻上高高的围墙。 不过这些对于天海玲彦来说都不是问题，这点儿高度对于能抱着一个成年人飞上树梢的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给泷川雅贵递了个眼神，让对方照看好孩子，自己上去救猫。 泷川雅贵会意，带着孩子往远处站了站，以防被掉落的树枝什么的砸到，然后准备开始以围观的角度看自家男朋友上天。 虽然他自己也被迫飞过两次了，但这还是第一次看天海玲彦一个人飞。 被围观的主角四下张望了一下，没有其他人在，那么他自然不需要将实力故意压制在正常人的能力范围之内。 丢了猫的小朋友不在需要注意的范畴，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大人的能力还没有具体的概念，她看到了也不会多想。 天海玲彦随即一个用力翻身上墙，随手拉住一根树枝，三下两下就攀到了猫咪所在的位置。正当他伸手准备把猫咪捞过来时，一个有些懒散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二阶堂~有奇怪的人在树上~」 天海玲彦低头，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少年正用看坏人的目光盯着他。不过这个二阶堂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二阶堂吧？ 然而稍后出现的银髮少年验证了他的猜想。 对方看到天海玲彦，也愣了一下，才开口问道：「风舞的教练先生，请问是何等重要理由让您出现在辻峰高中弓道场的树上吗？」 这熟悉的阴阳怪气，是二阶堂永亮没错了。 天海玲彦也不生气。淡定地抓住小猫的后颈，将它拎起来，两个高中生面前展示了一下，随后一言不发的跳下树，将蓝猫还给了它的主人，和自家恋人说道：「等我一下～」又重新翻身上了墙，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两人招了招手。 「哟～又见面了！」 这下没有了树木枝叶的阻挡，天海玲彦终于看清了所谓辻峰高中弓道场的景象。 在满是杂草与碎石泥土的空地上放了几块挡板和垫子围出的区域，就是他们练习的场所了。 这可不仅仅是能用条件简陋来形容得出的样子，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地方大赛前两名的队伍竟然出自如此窘迫的地方。 第101页 天海玲彦没忍住感嘆道：「你们还真是不容易啊……」 二阶堂永亮嘴角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头在一突一突地疼。 先前他所熟悉和真正面对面沟通过的人，是那位蓝头髮的名门出身的教练。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助教反倒气人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他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语气不善地道：「是啊，我们可不像你们……」 第57章 「不仅有设施完善的道场，除了顾问和教练，还请得起助教……」银髮少年忍了忍，将后面讽刺的话语吞了下去，准备开始赶人。「既然您的好心帮忙已经结束，是否可以……」 「哎呀，我们这里难得有客人，这位助教有兴趣过来指导一二吗？」额前挑染了紫色的黑髮少年挂到二阶堂永亮的脖子上，打断了他的话语。 「喂！不破！」二阶堂永亮脸上的假笑瞬间破功。 不破晃士郎像是看不见自家部长脸上的愤怒一般，继续向天海玲彦发出邀请。 其他部员也向他们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鑑于先前川口先生和西园寺先生对于某银髮少年叔叔的赞许，再加上考虑到自家恋人对于二阶堂永亮与鸣宫凑他们之间关系的求知慾，天海玲彦答应下来。 他微笑回应道：「指导倒是不敢当，不过如果不影响你们的话，我想欣赏一下你们的训练。另外不破同学不介意再加上一位教练吧？」 不破晃士郎捂住二阶堂永亮的嘴，高兴道：「泷川教练也来了吗？当然欢迎。」 「那么还请稍等片刻，我带雅从正门进来。」天海玲彦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抱着泷川雅贵上蹿下跳。 「我去接你们~」 天海玲彦从学校中消失之后，二阶堂永亮终于有了说话的自由。「不破，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破晃士郎一边挟持着自家部长往校门口走，一边解释道：「那个天海助教可是斜面起弓的弓手哦，你不想亲眼见识一下吗？」 「而且再说风舞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三个教练也太奢侈了点儿，说不定能够把那位天海助教留下来呢。反正就在隔壁县，就算他不搬过来，从那边开车也要不了多久。在我们这边做个主教练，总比当助教好吧。」 听着他的忽悠，二阶堂永亮也有几分心动。在这个年代，要找到一个善用斜面起弓的人可不容易。他并不想劳烦自家身体欠佳的叔叔。 「而且你也别总什么都靠自己，弓道部的其他傢伙们可不会细心到发现你为他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们的部长大人要是因此累倒了，我可是要担心的~」 银髮少年抿了抿唇，他拉扯起这个社团，就是为了打败那两个人所在的弓道社，为叔叔、也为自己争一口气。因此无论多么辛苦，他都从来没有抱怨过，而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扛下了所有。 没有场地就到处去请求老师，磨到对方无可奈何答应借出场地。没有社团经费就自己打工去挣，从各种能省的地方将钱省下来。在实现目标之前，不管有多么艰难，他都会坚持下去。 既然他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再放低姿态去为自己争取一位教练，也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想通了这些，二阶堂永亮乖乖跟着友人向校门口走去。 因为要准备着可能出现的临时召唤，风舞二人组西装革履，看起来和弓道这项运动搭不上什么关系。 可知道他们背景，以及刚看过某人灵活上树翻墙姿态的辻峰高中正副部长可不会看轻了他们，礼貌地将两人带到了弓道场。 虽然先前经过了天海玲彦的提醒，但泷川雅贵在亲眼看到所谓的弓道场时，还是吃了一惊。不过看在其他人依然在认真……算是认真？反正有在试图把箭矢扎到靶子上的样子，他也没说什么。 能够在地方大赛取得第二名的好成绩，说明设施上的简陋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影响，姿势虽然微妙，但显然这群人追求命中就好。 说实话，和搞怪状态的天海玲彦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不得不说，他们的技术比起风舞的大半学生来说，还是强上一些，就是可能在正统弓道人士眼中显得离经叛道了一些。 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也不是吝啬的性子，因此在不破晃士郎的请求下，帮忙矫正了下各人身上存在的问题。 或许换了个人来看，再加上经验差距等因素，比起往日朝夕相处的同伴，两人倒是发现了一些学生们先前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因此进步比之以往要明显一些。 即使是那个看起来兴致缺缺，恨不得找个地方躺下不练的樋口柊马，都比以往更提起劲儿了一些。 学生们的训练展示结束，自然就到了嘉宾该出手的时候。 泷川雅贵见状摸了摸下巴，问道：「你们是想看我呢还是想看玲呢？」 身为唯二操心弓道部存活情况的正副部长二阶堂永亮和不破晃士郎当然是想物尽其用，让两人都上手演示一下，但架不住各有各的特色的部员们先行开口。 本就是沉默性子的荒垣黎司言简意赅：「有什么区别？」 大田黑贤有秀了秀手臂上扎实的肌肉，「先不说那些，风舞的教练我们来比一场吧！」 樋口柊马依然没什么兴致：「正面起弓好无聊啊……」 不破晃士郎扶额，二阶堂永亮默默在心里嘆了一口气。这群人是指望不上了。 第102页 天海玲彦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这两人拉扯起这支神奇的队伍已经够不容易了，他还不至于在细节上还要欺负孩子，于是强忍着笑意解释道：「雅是正面起弓没错，但我和你们一样，可是斜面起弓哦～」 他这么一说，少年们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和他们採用相同手法的。在此之前，他们最多也就是从二阶堂永亮的叔叔那边见识过几次，因此他们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了。 眼看剩下几人蠢蠢欲动地想要围到天海玲彦身边去，二阶堂永亮终于没忍住上前把人赶开，开口道：「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请两位都为我们展示一下。」 不破晃士郎插嘴道：「如果能展示完整的射法八节就更好了。」 泷川雅贵捋了一把头髮，微笑道：「要求还挺详细的……」 发色新潮的少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又继续往前凑了凑，「可以吗？」 天海玲彦上前用指头戳着就快贴到天海玲彦身上的不破晃士郎的额头，将人推远了一些。「行了，我们答应了，不用靠这么近。」 泷川雅贵有些好笑地将乱吃飞醋的天海玲彦拉到一边，说道：「那就请各位借用一下弓箭吧。」 高中生和成年人的身高差距摆在那里，因此即使是辻峰高中弓道部成员所使用的弓，也比两人日常惯用的要短一些。大田黑贤有的除外。 这个拥有着与高中生年纪毫不匹配身材的壮实少年所使用的，是四寸伸弓力30公斤的大弓，过去常用于战场实战。 四寸伸的长度可达235厘米，在和弓中算是最长的类型。而且要知道一般成年人所使用的和弓，弓力也以20到25公斤居多，这么大的弓力也算少见了。 因此在天海玲彦提出想要向大田黑贤有借用长弓时，少年们都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不破晃士郎捅了捅身旁的银髮部长，问道：「需要提醒一下吗？万一那些天海先生展示失败觉得丢脸不愿意过来了怎么办？」 二阶堂永亮的傲气不减，淡定道：「不用。要是这一点儿都做不到，那也不值得我们发出邀请了。」 他们的表现虽然隐蔽，但却并没有瞒过感知敏锐的天海玲彦两人。 泷川雅贵看了一眼眯起眼睛笑得核善的天海玲彦，调侃道：「看起来玲被小看了呢。」 长发的助教先生抬手搭上衣襟，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流畅的肌肉线条透过衬衣可见一二，周身的气势已经与先前的温和判若两人。「那就需要让小朋友们长长教训了，可不能随意以貌取人啊。」 看着斗志满满的恋人，泷川雅贵嘴角也勾起弧度，跟着天海玲彦一起脱下外套，从荒垣黎司那边接过了长弓，同样向简陋的弓道场中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站好，脸上的笑意已然退去，全身心集中在接下来的拉弓上。 受限于长满杂草和碎石泥土散落的场地，需要跪坐行礼的礼仪部分被省略，他们直接从踏足开始。 礼射和武射从脚步踏开就有区别。两人面向草靶，左脚前踏半步。天海玲彦右脚提起向外踏开半步，而泷川雅贵则仅仅将脚步扇形迈开。 动作流畅地延续下去，前者从正面上箭、起弓，后者则从斜面完成以上流程。在这各家弓道流派争议的环节，二人却展现出了各具特色的风采，将长弓稳稳地拉开。 在天海玲彦将箭矢射出后，间隔几个唿吸，泷川雅贵也完成了自己「离」的动作。 「残心」时的两人给人一种身心与弓箭融为一体的高度统一的感觉。 即使先前展现出的动作分属于不同流派，但两人联合的展示却不显得突兀。他们的唿吸自始自终在同一个频率上，反而有着其他人无法挤入其中的默契。 明明两人穿着与传统搭不上边的西装衬衫，却硬生生展现出了一种源自于歷史的古朴与禅意。 场中的安静持续了很久，只有风吹草叶的声音在周边回想着。原本算得上活泼的少年们都保持着沉默，静静体会着刚才看到的场景。 从射箭状态中退出来的两个大人没有打扰孩子们的感悟，安静地走到一旁，等着他们回神。 第一个上来攀谈的是大田黑贤有，他显然对于能够拉开自己长弓的人有着很大的兴趣。「没想到天海先生力气这么大啊！拉弓的时候都看不出一丝费力的感觉。」 泷川雅贵笑道：「那是当然的，玲自己的弓有70公斤吧？」 天海玲彦谦虚道：「没有，还差一点，只有68公斤。」 一众少年无语，这也没差多少啊！总之这傢伙不是人就是了。 樋口柊马的视线在天海玲彦和自家队友之间来迴转换着。 那位助教的手臂隐藏在衬衣下，仅能从捲起的袖口处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但并非像杂志上那些西装壮汉一样的鼓胀紧绷。乍眼一看还比不上自家队友。 虽然不是没有虚报的可能，但一则这样的谎言一上手就会被戳破，二则他们并非是什么有影响力的存在，就算忽悠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所以风舞的教练所说的应该是真的。 真是让人想不到就这样看起来精干的青年，却是惊人强弓的使用者。樋口柊马最终没忍住上手在大田黑贤有手臂鼓起的肌肉上捏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十分平淡但格外气人的语气说道：「大黑田，你输了呢！」 第103页 大黑田贤有狰狞地笑着按住矮个子少年，揉乱了他的头髮，然后把人扔到一边，开始请教如何能达到这种程度。 天海玲彦总不能说是掺杂了非科学的因素，但如果说是训练出来的，以现代人的体能，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也是少数。 思考片刻，他只能以天赋异禀为由煳弄了一下，顺便介绍了对方一些锻鍊臂力的方法。只要能坚持下去，等这个不像少年的少年成年之后，应该还会有不小的提高。 大田黑贤有倒是没在意什么天赋不天赋的，他高高兴兴地记下了天海玲彦所说的方法，并且下定决心今天放学后再多跑几圈提高自己的整体体能。 另外两人虽然惊讶，但并没有把自己变成肌肉男的打算，反倒是因为两位教练的展示激发了练习弓道的兴致，重新回到场中去，虽然他们的射形还是像以往一般奇奇怪怪的就是了。 比起凭藉技术，更像是使用蛮力和直觉射箭的三人，辻峰高中的正副部长倒是看出了更多东西。 秉持着机会难得，能学一点算一点的想法，二阶堂永亮他们向风舞的两人提出了询问。 泷川雅贵他们也没有藏私，能够给予解答的都一一回应。 直到最后一个问题，同时也二阶堂永亮他们最在意的一个问题：「怎么样才能像你们一样，即使射箭的流派不同，也依然如此和谐呢？」 他们现在的状态可以称作是各射各的，要不是命中率高的惊人，几乎很难走到地方大赛。 即使他们对于正面起弓流派的那些仪式化礼仪和流程颇有不屑，但对于能够提升团体实力的配合影响也并不排斥。 他们不是瞎子。 对比在地方大赛上因为节奏大乱，被他们轻松干掉，从县大赛第一变得连决赛都没进的风舞。以及每个人都发挥稳定，节奏统一，不慌不忙地将气势汹汹的他们所击败的桐先。 显然队伍如果拥有一个好的氛围，在互相支持之下，或许他们还能够更进一步。 泷川雅贵惊讶道：「你们是想问息和吗？」他还以为这群人想这么一直走这样特立独行的路线呢。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后，蓝发的青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就像你们两个能够以极小的间隔前后射箭，而不至于出现二番比大前更早中靶的状态一样，队友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是最重要的。」 「但是这种东西并不是知道原理就能够轻易做到的事，而是需要你们自己在练习中去学习，去思考而得出的。」 天海玲彦也探出头来，补充道：「模式化的动作也有辅助找准节奏和调整气息的作用。不过这一点对于你们来说可能不太适用。现在强行统一的话，反而有可能造成不好的影响。因此我不建议你们现阶段进行如此巨大的改变，主要还是得你们自己感悟和适应各自的节奏。」 这也他们两人直接将息和的技巧说出来的原因。 比起已经在县大赛上实现过息和，只是还没找到进入状态诀窍，而需要自行思考和摸索的风舞一行人来说。连教练都没有，反而是野蛮生长独具特色的辻峰高中，则需要一个较为明确的参考方向。 泷川雅贵点头，「只要不断练习和提升自己的话，终有一天能够做到的。我的学生们现在也在为实现这一目标而努力着呢。一起加油吧！」 听完他们解答的二阶堂永亮心情有些复杂。 比起丝毫不介意双方是竞争对手的关系，在他们提出请求时依然耐心展示和帮忙指导的两人，自己先前的针对和不善的态度就显得小肚鸡肠了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询问道：「你们不介意我们学过之后，会再一次打败小凑他们吗？」 泷川雅贵侧了侧头，眼中满是对自家学生们的信任。「在你们进步的同时，他们也在努力着呀。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孩子们在一起修行练习的时光，也是十分宝贵的不是吗？」 「而且我对他们有信心。这可不仅仅是身为教练的偏颇判断哦～」蓝发青年说完，还俏皮地朝着心里藏了万千思绪的银髮少年眨了眨眼睛。 二阶堂永亮停顿了一会儿，随即笑了出来。「是吗？可惜我对我的部员们也很有信心呢。那就拭目以待了。全国大赛上我们可不会因为受您的教导而对风舞放水哦～」 泷川雅贵微笑道：「请务必拿出你们最好的状态。想必在这样强劲对手的激励下，经过下一次的比赛，大家又会有新的进步吧。」 不破晃士郎也凑了过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重要的请求，教练们可以考虑一下吗？」 他说完便看向了一旁的二阶堂永亮。 银髮少年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顺着友人的话语郑重开口：「天海老师，我们诚挚地邀请您成为辻峰高中弓道部的教练。请问您意下如何？」 第58章 天海玲彦一愣，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展开。虽然他本人是不介意接个外快，尤其是在未成年幼崽有需要的时候，但是…… 「比起找我的话，找二阶堂茂幸先生不是更好吗？那可是被西园寺先生和川口先生亲口称赞过的，拥有着自己开创一个流派天赋的人。」 突然听到自家叔叔名字的银髮少年眼睛瞬间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104页 「虽然我们还未曾亲眼见过，不过能够让西园寺先生觉得，若是自己改变了二阶堂先生的流派，会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想必二阶堂先生的射资一定十分美丽吧。我们可都没有从西园寺先生那里得到过如此高的评价呢……」 天海玲彦后面的称赞二阶堂永亮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得知西园寺先生拒绝自家叔叔的真实理由。 一直以来，叔叔都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水平还不够，没能入的了西园寺先生的眼，才被拒绝教导的。 而他自己则觉得是西园寺七段屈服于藤原家的权势，因此只愿意收下名门出身的藤原愁，以及被藤原愁看上的小伙伴鸣宫凑。 结果现在告诉他，他们这么多年来的沮丧和怨恨，都是因为误会吗？这叫个什么事啊？！ 银髮少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强忍着现在就想要去给自家叔叔打电话的冲动，继续道：「茂幸叔叔的身体不太好，如果只是少数几次的指导不成问题，但没办法支撑长期的社团活动。所以希望您能够加入我们。」 看来二阶堂茂幸的身体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糟糕，天海玲彦这么想着。 不过也是，让一个刚从急救室里出来不久，目前还在住院的患者，以后过上在露天下风吹日晒的日子，确实不太好。 但他在神社还有一些工作，而且也需要和雅他们商量一下，没办法那么快回復。 天海玲彦开口：「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 二阶堂永亮也没有强求，在和天海玲彦留过联繫方式之后，态度极好地将两人送离了学校。 不破晃士郎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和身旁的友人说道：「看天海教练不像是要直接拒绝的样子，说不定希望很大呢。要是可以邀请成功的话就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你也会轻松一些吧。」 二阶堂永亮心里想着别的事情，嘴上跟着附和道：「是啊，真的是太好了……」叔叔知道西园寺七段拒绝他的真实原因之后，应该会高兴的吧。 并没有发现两人在鸡同鸭讲的副部长勾搭上自己部长的脖子，调侃道：「难得二阶堂你承认得这么爽快，是不是也开始喜欢上天海教练了？」 银髮少年嫌弃地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扒拉开。「说什么呢，倒是你这个教练喊的也太早了，人还没确定来呢。」 不等不破晃士郎继续逗他，二阶堂永亮继续往校门外走去，嘴里说着：「接下来的训练麻烦副部长大人帮忙盯着了，我有事先走一下。对了记得帮我把弓箭带回去。」 看着某人招手离去的背影，突然被交託重任的不破晃士郎悲愤喊道：「那群傢伙我也搞不定啊喂！」 但显然这样的控诉不至于召唤回走远的友人，他只能无奈自己走回去。 不过走到半路上，不破晃士郎看着明媚的阳光，忍不住露出笑容。「这次之后，二阶堂那个傢伙应该不会继续那么钻牛角尖了吧。今天果然和我预想中的一样，是个好日子呢~」 …… 离开辻峰高中继续闲逛的途中，泷川雅贵有些疑惑刚才恋人的举动，于是问道：「玲为什么要专门提起西园寺先生他们的事呢？」 天海玲彦解释道：「虽然还只是猜测，但或许那小子对我们的阴阳怪气有一定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吧。而且虽然我对医术并不精通，但在我那个见鬼的时代，因为忧虑而郁结于心的人我可见过不少。当初检查二阶堂茂幸的身体时，我就发现他们在精神状态上有着相似之处。」 泷川雅贵恍然，「所以你判断对方生病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出自于心理因素！」 天海玲彦点点头，「如果真要是因为这样的误会造成了之后的伤害，那无疑是件令人惋惜的事。而且我们也不可能专门跑去找二阶堂茂幸把人夸一顿，由他侄子来转述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管真相如何，能得知其他人对自己的夸赞也不是件坏事。」 蓝发的青年贊同道：「就算对方心情不好不是因为这个，但知道后也多少能有些改善。热爱弓道的人如果能够受到自己崇敬的前辈们的认可，应该会高兴起来吧。」 疑问解决，泷川雅贵就问起了天海玲彦关于教练邀请的打算。 助教兼职神官的某人回覆：「我还在纠结。辻峰这边如果能有专门的教练指导的话，肯定会比现在这个野蛮生长的状态要好的多。」 「而且二阶堂他们和鸣宫他们不一样，不是传统弓道流派那种最终要追逐所谓的道的类型。只是提高技巧和命中率的话，我还是多少能够发挥一些作用的。可是如果过来这边的话，每周要耽搁不少时间吧。会不会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泷川雅贵看着身边人皱起的眉头，没忍住上手在对方脑门上弹了一下。 刚才还在纠结不已的人瞬间可怜巴巴地看向他，用眼神控诉着自己「受伤」的委屈。 蓝发的青年无奈，趁着四下没人的机会在人脸上偷亲一口以示安慰，这才说道：「这种事情要看你自己的想法啊。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支持你的。而且在你到我家之前，神社的工作不也是我自己完成的吗？再说现在莲也搬回来了，大不了抓上他一起。」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告诉恋人，不用担心自己这一边，只需要按照对方自己的心愿去做就行了。 第105页 谁知他的话说完，天海玲彦不但没有被安慰道，反而显得更加委屈了一些。「雅果然是嫌弃我只会在一边划水了吧，你不爱我了呜呜……」 听到这些话都泷川雅贵一阵头疼，他可不知道天海玲彦会是这么敏感的性格，着急地思索着该怎么把人安抚过来，结果就看到对方嘴角没有藏住的笑意，才发现自己又被忽悠了。 他原本想要给人一个拥抱的手顿住，转向，在人腰间掐了一下。 「嗷！」某人发出痛唿，把动手的对象都给吓了一跳。 愣了一下的泷川雅贵反应过来后，头上的青筋跳得更欢了，他刚刚根本就没用力！ 眼看自家恋人要生气了，天海玲彦适时收手，主动凑过去说道：「我错了！总之谢谢雅的支持，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平常闲暇的时候少和母亲看那些奇怪的剧集吧。」他家会将狗血剧里桥段学以致用的有那一位长辈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不过泷川雅贵面上装出生气的样子，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玲能够开始思考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想必已经从先前那种恨不得脱离社会，自己一个人悄悄地消失在没人知道的地方的状态了吧。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努力还是有用的。只要对方结下的羁绊越多，日后想要抽身也就越发困难。 而且他看得出来，玲虽然有时候显得冷淡且不近人情，但那都只是表象。对方其实是个十分看重感情的人。 也正是因为他对感情的看重，因此天海玲彦在付出的时候就格外小心，甚至到了如非必要绝不主动结交其他人的程度。 但是在这一次辻峰高中的邀请上，泷川雅贵则察觉到了天海玲彦并非没有答应的意思。这样的转变是他乐于看到的。 既然自家恋人已经有了改变，那他也不能落后！趁着这一次单独和玲出门的旅程，再想办法加深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吧。他可不是那种能够大公无私到放人自由的类型，他看上的男朋友可不会让对方有机会从他身边熘走。 泷川雅贵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突然眼前一亮。他或许找到合适的地方了。 …… 结束了川口道场的访问后，两人继续前往下一个地方——山梨县。 日本的传统骑射分为三种主要形式：流镝马、笠悬和犬追物，也叫做「马上三物」。山梨县就是日本现今骑射两大流派之一，小笠原流的起源地。 泷川雅贵的祖父八坂明宽也是小笠原流的传人，不过比起老人所修行的礼射一脉，山梨县这边小笠原流本家还有武射分支的存在。 在弓道界里，比起礼射百家争鸣的场景，武射一系的势力就要弱的多。难得有人想要拉起一次武射的盛会，小笠原流本家当然想要插上一脚。 不过要让他们出面承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这个面子的，因此事前对引起这次活动核心人物的审核，就被排上了议程。 天海玲彦对此没什么意见，倒不如说他还有几分期待，他也很好奇如今武射名流子弟的身手如何。 小笠原流的名声在他原本的世界也是听说过的，其创始人小笠原长清可是在26岁的时候就成为来将军源赖朝的老师。中间虽然一度失传，但到了幕府时期，得到第8代将军德川吉宗的支持，小笠原流又重新光復。 能够被歷代掌权者注重的流派，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天海玲彦的武射来源于过去神宫礼射的基础和战场拼杀下的自我实践，本身并没有接触过正统的武射流派。双方背景的差异带来了天然的竞争地位。 简单来说，就是他这个野生的傢伙对于学院派的好奇和不服。这次能够亲眼见识一二，甚至可能上场比拼一下，也是十分难得的机会。他可不愿意错过。 看着兴致勃勃的恋人，泷川雅贵没忍心说出真相让对方扫兴。 传承到现在的这些名门流派或多或少带上了些令人不喜的高傲。 底层那些素质良莠不齐的傢伙就不说了。 即使是修行到深处的长者们，他们大多能做到平等地对待其他流派，以及来自于民间的弓手，但心中也难免有对于自己流派的偏向。 若非极其出色到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地步，在自己门人和其他人水平差不多的时候，他们偏向于自己一边也是很正常的。 人有私心可以理解，但也因为这样的因素，反倒是助长了一些不太好的风气。排外和看不起他人就是其中的典型范例。 而且这一次的拜访，小笠原家的家主并不在山梨县。就算他在，以他们这样并非流派传人的弓道届后辈，想亲自和对方交谈也不容易。 更何况还有泷川雅贵这个身为小笠原弟子家的孩子，不但没有继承长辈的知识，反而在各派之间辗转学习，在他们看来毫不专一的傢伙存在，对方不一定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总之像是川口先生那样亲民的大家算是少见的。因此按照他过去对这一波人的了解，他们这一次上门很可能过程不会太愉快。 但他又不好拂了中间帮忙牵线搭桥的长辈们的好意，所以不管如何，终究还是得走上一遭。 也罢，反正不管这群人怎么折腾，终归不会是玲的对手。 虽然他并没有亲眼见过自家男友的骑射水平，但有一点他可以确信，至少天海玲彦的心理素质在当今绝对属于顶尖行列。 第106页 无论是步射还是骑射，那些在安逸环境下锻鍊出来的人，都不可能比得过即使面临生命危险，也能够精准射出每一箭的恋人。 要是遇上个心理素质差一点儿的，光被天海玲彦认真时的气势一吓，估计就得发挥失常。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如果遇到了眼力好的傢伙，在发现自己一方不敌对手后，便将比赛的苗头直接掐灭，杜绝任何可能分出结果的事项。以保全自己的面子。 在主家不愿意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方便逼人下场。他相信那群心没用在正道上的傢伙，一定能找出各种理由来搪塞他们。 要是天海玲彦期待的比试就这么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言语上的客套和寒暄，八成会感到郁闷吧。 想到这里，泷川雅贵已经盘算起了之后如何安慰失落恋人的手段。好在他早有准备，只等结束小笠原这边的拜访，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然而年轻神主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并非是小笠原流的人改了性子，而是在真实的贵族当中勾心斗角过的天海玲彦更胜一筹。 他先用话术不着痕迹地给人套上了高帽子，然后再带着各种被他「偶遇」到的前辈们上门去。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小笠原流的后辈也不好敷衍得太过明显，只能硬着头皮派出人手参与比试。 虽然他们也留了点儿小心眼，挑了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和天海玲彦对阵，这样即使输了，也可以以他们派出的是新人技艺不佳为由煳弄过去。 总比让他们当作门面招牌的弟子轻轻松松地被无门无派自学成才的傢伙打败，面上要好看一些。 天海玲彦也不在意，能够肆意地骑着马跑上几圈，重温一下以往的战争生活，已经足够让人开心了。 短暂重归野生状态的猎鬼师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直接打穿了整场「斗笠悬」。 一番互相谦让之后，小笠原流的弟子先行出手。状如斗笠的三个靶子以二十米左右的悬挂在道路一侧，骑手只需每个靶子命中一箭，即可视作成功。 小笠原派出的三人水平不一，其中两个勉强算是全中，但有几箭只能算是勉强扎到靶子。但凡风吹的大一点，都能把箭矢从靶子上吹下去。 那个不仅没有射中靶子，还差点殃及观众的弟子则被他们集体忽略了。 主家的展示完毕，就到了访客展示的环节。 骑在马上的天海玲彦如履平地，百米长的赛道被他跑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不仅道路一侧的三个间隔靶子被他精准命中靶心，甚至还炫技一般地调转方向返回来，尝试多箭齐发，在靶心外围用箭矢扎了一圈形状，看得人目瞪口呆。 做完这些他还不过瘾，甚至开始兴致勃勃地怂恿提不起任何竞争动力的小笠原流弟子们加大难度，想要尝试一下在道路上往返百次的极限挑战「百番笠悬」，结果惨遭拒绝。 至于难度更高的「流镝马」，小笠原流这边也不打算让他表现了。不用想，肯定又是打穿全场的节奏。 这样的杀器还是放到最终比赛的时候吧，到时候各个流派的弟子都会下场，就算丢脸也不会只丢他们一家的。 总之天海玲彦的考核算是到此全部结束了。 小笠原流没有人再想为难他们，一心只求这两个傢伙赶快消失在他们面前，强忍着郁闷送上伴手礼，强行挤出微笑礼貌地将人送了出去。 对于自家恋人取得的成果泷川雅贵也很开心，或许他可以将这一份快乐延续得更久一些。 看着连蹦带跳走下山的天海玲彦，泷川雅贵开口叫住他：「玲，接下来可以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天海玲彦疑惑地回头，他们不去先前预定的餐厅打卡了吗？但他并没有问出口，只是将自己的手搭到了对方伸出的手上，微笑回覆：「好啊～那接下来就麻烦雅来带路了。」 第59章 随着汽车的行驶，天色渐暗，街上的行人数量也逐渐变得多了起来，多得不像是以农业为主的町该有的样子。 而且大多数人换上了浴衣，脸上洋溢着微笑。如果忽略了周边较为现代的建筑，光看人们的着装的话，还以为他们穿越了时空。 夏日、河川、浴衣、夜晚，这几个要素组合在一起，构成了日本夏天的名物之一。 天海玲彦脱口而出：「今晚是有花火大会吗？」 「果然瞒不住你。」泷川雅贵面露遗憾之色，「我还想要直接给你一个惊喜呢。」 天海玲彦挠了挠脸，「emmm那我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如何？」 泷川雅贵笑出了声，「倒也不必那样做。不过我们的晚餐八成要在祭典的小摊上解决了。」 对于错过原定的晚餐，天海玲彦并不觉得遗憾。泷川雅贵这个打算应该不是突然出现的，那想必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换了个用餐时间而已，自己只需要听对方指挥就好。 而且—— 「只要是和你一起的话，不管吃什么食物都会变得美味的。而且说不定小摊中还隐藏着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美食呢！」 电视剧中在类似场景下发生的台词没经过脑子就从天海玲彦嘴里说了出来，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一阵耳热，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 泷川雅贵还在惊讶恋人竟然会有这样直白地说情话的时候，就看到了对方红透的耳朵，没忍住笑了出来。似乎让玲和妈妈一起看电视剧，也不都是坏事。 第107页 在恋人的笑声中，天海玲彦的脸更红了一些。 自己究竟在说什么让人难为情的话啊啊啊啊！他要自闭了！他发誓从现在起，绝对不会再看那些洗脑性极强的狗血电视剧一眼！ 在一个人高兴一个人羞恼的状态中，两人抵达了和服租借店。 他们两个挤在充满外国游客和大量女士的店里有些突兀，俊朗的外表和在本国中算得上高挑的身高，让他们成为了视线的中心。 不过他们俩都不是会因为他人的视线而害羞的类型，毕竟无论是身为神官还是弓手，都是受人注目的角色，早就已经被看习惯了。 而且由于神道仪式和弓道礼仪的影响，两人在公共场合中会不自觉注意自己的仪态，将最优雅的一面展现出来，引起了不少年轻女孩儿的小声议论。 和服店店主见状，干脆推荐两人直接挑选正式的和服而非浴衣。按照她的说法就是，气质如此出色的两个帅哥如果只穿浴衣，那就太可惜了。 要不是两人坚持抵制，说不定就要被套上黑纹付。在这样的场合穿第一礼服也太过正式了一些。 老闆娘只能退而求其次，帮他们选择了重要程度低一些的色纹付。 或许是这两人的长相太过出色，就连店里的其他客人也没忍住想要参与到帮忙搭配的过程中来。 善于交际的泷川雅贵对此适应良好，而且他对于打扮自家男友也是愿意的，因此欣然接受了他人的好意。 而被他挑中的换装人偶天海玲彦就比较痛苦了。他被拉着左换一套右换一套，就是怎么都决定不下来，大家总觉得下一套更好。 就连一向在换装阶段只会围观的摄影师也忍不住加入进来。他疯狂按动着快门，甚至蠢蠢欲动地想要全程参与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他直觉这一定会是他摄影生涯以来最为惊艷的一组照片。 好在挣扎许久过后，终究是要得出一个结果的。 天海玲彦一身深蓝近墨的纹付，搭配上银白色的羽织纽碰撞出一种淡漠禁、欲的气质。 再加上他试了好多套衣服身心俱疲而变得面无表情的脸，高冷到让人有种不自觉想要退避三舍的感觉。 泷川雅贵身上的色调则和他反了过来，以银灰色为主色调的纹付带着几分富家小公子的活泼和贵气，显得亲民得多。和他身旁的傢伙行程鲜明的对比。 风格迥异的两人站在一起，却让人感觉莫名的般配。 天海玲彦的目光也被装扮华丽的恋人所吸引。虽然泷川雅贵以往的着装也以和服为主，但这么正式的款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非常适合对方。 银灰与蓝的配色和夜空的银河相近，整个人都仿佛带上来星辉一般，让人挪不开眼。 这样一来他也不介意摄影师追着他们跑了。雅这么好看的样子，他可不满足于只看这一次，当然要好好记录下来收藏观赏。 出街的青年们直接成了街上最靓丽的风景，有种古老家族的严肃家主架不住开朗恋人的请求，被迫出门熘达的感觉。不少游客都向他们提出了拍摄或是合照的请求。 泷川雅贵环住天海玲彦的手臂，笑容灿烂。 天海玲彦乖乖地任由恋人牵着，表情算不上亲和，但在身旁之人的中和之下，也不至于吓到其他人，但总给人一种不太情愿的错觉，只有在和身边之人交流时微微勾起的嘴角透露出他真实的喜悦心情。 等摄影师抱着储存卡达到上限的相机离去时，天海玲彦的表情才慢慢缓和下来。 泷川雅贵好笑地捏了捏恋人的脸说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一整天都打算维持这个严肃人设了呢。虽然感觉是比平时要帅一些，但总觉得有点好笑。」 长发的青年嘴角抽搐了下，「这不都是摄影师的要求吗？他觉得我如果笑起来就显不出这套衣服的气势了，而且还要和你形成反差什么的……」 「我想不止有这个理由吧？」泷川雅贵挑眉。 天海玲彦当然不会承认，要是他也像以为那样微笑待人，那么凑过来的陌生人就远不止现在这一点儿了。出于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他其实挺想将人藏起来自己欣赏，而不是让其他人也分享他见到的景象。 于是他挑挑拣拣抛出来另一个有说服力，但显然正常一些的理由：「我只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仿佛回到了过去还在担任神宫少宫司的时候，有些怀念。」 提到这个，泷川雅贵的注意力被转移开去。「原来你在之前的世界居然是神宫的少宫司啊！我之前只觉得你的神官级别应该挺高，但没想到居然能够高到这种程度。是在明治神宫吗？还是热田神宫？伊势神宫？」 天海玲彦摇了摇头，说道：「或许是世界之间的差距，我所供奉的司掌创造的神明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祂的神职近似于天之御中主神。」 「但因为在我那边的神话传说中，后续并没有出现像天照大神那样单独诞生人类的存在，所以那一位是八百万神明中唯一的最高主神。因此如果论神宫地位的话，可以参考伊势神宫，毕竟我所在神宫的本名就写作神宫，只有在和其他神宫进行区分的时候，才会在前面加上地名。」 这么一说，同样是神职人员的蓝发神官就明白了。全国只有神社本厅所属所有神社的中心才会被单以神宫命名。 第108页 不过按照本世界伊势神宫的神官由皇室成员担任的话，他家恋人该不会还是什么贵族之类的存在吧？ 天海玲彦给出了肯定的答覆：「是有些关系。不过我那边神道的地位不像这个世界那么高，因此我也不算是特别核心的存在。和普通人之间除了个没什么用的名头，也没差多少了。」 话是这么说，但像泷川雅贵他们这样从来没有接触过皇室成员的人，自小听着相关信息长大，难免会给人带上一些光环。 他也没想到第一次拐人就成功把异世界大佬拐回家里，这么一想总觉得自己赚了！ 不过这样一来，对方能够将小笠原流那群人绕进坑里也就情有可原了。还有什么斗争比起皇室的权利纷争更加复杂的吗？ 而且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皇室成员，要坐上国家第一神宫后继者的位置，想必也不简单。 怪不得试验检定难不倒他，都已经是最高神宫的少宫司了，还会怕区区一个神官考试吗？ 泷川雅贵没忍伸手戳了戳身旁言语轻松，仿佛真不是什么大事的人。「你还有藏着多少厉害的地方是我不知道的啊？」 表情从僵硬中恢復过来的天海玲彦露出狡黠的笑容，「还有不少哦～不过那些要等你慢慢去发现了。要是现在全部知晓，以后岂不是没什么惊喜的感觉了？」 「……你等着，迟早我要把你的小秘密都挖出来！」 「静候发掘～」 谈笑间，两人来到了举行花火大会的河岸，沿岸的集市已经点亮了灯光，各色小摊不断吆喝着招揽顾客，特色小吃、传统玩乐活动，甚至还有音乐人现场演奏乐曲，如织的游人在其间穿行，一派热闹的场景。 蓝发的青年见状，也拉起恋人的手扎进人群中，直奔小吃摊而去。 虽然融合妖鬼血液之后，泷川雅贵对于食物的需求并不像常人那么明显，只要能量充足，就算饿上几天也没什么问题，但在心理上他还是归属于人类那一挂，劳累一天后总想吃点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今天午餐过后他们就没吃过什么东西，不仅在各处奔波，天海玲彦还参加了一场体力比赛并获得胜利，怎么想都值得大吃一顿。 在这样活泼气氛的感染下，假装严肃的长髮神官也将形象问题抛在了脑后，跟着恋人一起高高兴兴地扫荡起食铺来。 反正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把所有食物都尝试一遍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非人类就是有这种好处。 至于金钱问题更不是他们需要担心的事。他们早已脱离了童年时期仅有些许零花钱，买什么都得精打细算的年纪。经济独立的成年人在集市上什么都能买得起！ 夏天怎么能少得了冰冰凉凉的刨冰，来一碗！烤得香香的，还有木鱼花在上面起舞的章鱼小丸子也不能错过，来一盒！ 刚出锅皮脆肉嫩的炸鸡也值得一试，当然还要带上成年人限定的解腻饮品冰啤酒。 还有炒面、烧鸟串、巧克力香蕉、铜锣烧等等……两人几乎一个摊子都没落下。 在这样彻底放开的大吃大喝之下，这对年轻的小情侣成功以惊人的样貌和同样惊人的食量引起了集市全体的惊嘆。 等他们吃的差不多，终于想起今天的重要议程是观赏花火时，这才发现自己又被围观了。 两人和激动围观他们的人群对视了一会儿，双方尴尬一笑，随后天海玲彦拉着泷川雅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一个缝隙蹿了出去，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成功逃走。 觅食结束后，泷川雅贵向天海玲彦介绍起了花火大会的情况。 今夜在市川三乡町举行的神明花火大会是山梨县规模最大的烟火秀之一。不得不说，光从名字上来看，是非常符合他们这两人神官身份的花火大会。 届时将会有比当地常住人口还多的两万枚烟火升上天空，甚至还有直径超过500米的巨型烟花，想必会十分壮观。 但也因为如此，每年都有无数海内外的游客慕名而来，此刻已经逐渐挤满了河川两岸。 热门观景位置他们是不考虑了，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起来，他们两个又长得太过显眼，再这样下去别提观赏烟火了，能不被打扰都会变成奢望。 两人干脆一人买了一个兇恶的鬼怪面具戴上，掩盖住长相，朝着与笛吹川与釜无川交汇的河川上游走去，若是能寻找到一棵高大的树木，那将会成为他们的最佳观景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趁着夜色，天海玲彦带着泷川雅贵翻上树梢，宽阔无垠的夜空清晰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比起身手敏捷的他们，其他只能在陆地上观赏的人显然不会选择有树木遮挡视线的地方，这就让他们这儿成为闹市中难得的静谧之地。 并排坐着的两人一人一口地分享着一个糖苹果，外壳厚重的甜齁的两个人都不自觉地皱起眉头，于是每次将苹果递给另一方时，都会偷偷将糖多的那边转过去。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谁都没能逃过啃糖壳的命运。在连吃几口糖后，他们也终察觉到不对，回神看了眼苹果，糖壳被啃的坑坑洼洼的，里面的苹果却还没什么缺损。 泷川雅贵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恶人先告状道：「玲你是不是偷偷地把糖餵给我了？」 天海玲彦狡辩道：「明明是你每次都把有糖的那一次怼我嘴里才是！」 第109页 「真的吗？」泷川雅贵故意拉长音调，明摆着不相信他的说辞。 「真的！」反正只要他抵死不承认，雅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天海玲彦还顺势拉着泷川雅贵的手比划了一下，「你看我刚刚咬到的是这里，那么我直接递给你，靠近你的正好是我咬的对面，糖壳就在那儿，你会吃到也是很自然的啊！除非你想顺着我咬的地方再咬一口。」 泷川雅贵磨牙，那明明是前几次咬到的地方，以为天黑着他就没注意到吗？没想到他们两人在逃避吃糖这件事上各自的小心思都是一样的，明明自诩成年人，在这种地方他们还挺幼稚的。 既然幼稚就干脆幼稚到底好了，蓝发的青年心生一计，说道：「那就来试试看好了！」 天海玲彦还在疑惑，糖已经啃完了，就剩个苹果他还想试什么？结果下一秒就被人用唇堵住了嘴。 泷川雅贵借着恋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动作惊到而微微张开的唇缝探了进去。深吻中顺带将自己咬下的苹果度了过去，直到把人亲的晕晕乎乎地才放开对方。 天海玲彦整个人都处在懵圈的状态，但身体已经比脑子更快一步反应过来，脸红得堪比之前红色的糖苹果。 看到恋人一直呆呆地没说话，泷川雅贵坏心眼地问道：「苹果好吃吗？」 被泷川雅贵这么一提醒，天海玲彦才记起刚才酸甜的果汁在口中扩散的味道，明明果肉比起先前的糖壳要酸得多，但他却莫名觉得似乎这样的苹果吃起来要更甜了一些…… 不对，他在想什么？！谁吃苹果是这么吃的啊喂！他是不是又被雅给忽悠了？？ 泷川雅贵假装看不见对方脸上的红晕和恨不得找个缝藏进去的羞恼样子，继续拱火道：「明明可以吃到没有糖壳的部分，玲你就是故意的呜呜……」 恼羞成怒的天海玲彦终于发起了反击，反手用苹果堵住了那张让人又恨又爱的嘴。「是啊我就是故意的，吃你的苹果吧！」 差点被噎到的泷川雅贵好笑地咽下苹果，并且将这甜蜜的「兇器」暂且拿过来，防止再被恋人强餵一次，重新开口：「喜欢吗？」 既是在问苹果，也是在问刚才的亲吻。 天海玲彦红着脸没有回答。 泷川雅贵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传说在市川一起看烟火的恋人将会收穫幸福，我很高兴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 不断升起的烟火在夜空中绽开，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他们能够清楚地看到，此刻对方的眼中满满的都是自己。 「玲可以和我做个约定吗？我希望我们的幸福能够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蓝发青年目光真挚且充满爱意，此情此景下，没有人能够说得出拒绝的话语。 天海玲彦的心无端地软了一下，像是要融化一切的暖意充满全身，促使着他做出了心中所认为最好的回应。他不顾一切地主动凑了过去，在对方惊愕的表情中闭上了眼，于恋人唇上落下一吻。 巨大的烟火在这一刻于他们头顶轰然炸开，将夜空映照得有如白昼一般，但此刻两人都顾不上观赏这样的美景。 泷川雅贵也闭上了眼睛，全身心感受着这一吻。莫名的安全感安慰了他一直以来的担忧与顾虑。直到这一刻，他才有种自己终于成功留下这个人的感觉。这样真是太好了。 天海玲彦也终于放下了心中对于过去的留恋，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背负血海深仇孤身一人战斗的猎鬼师。他最爱的和最爱他的人就在身边，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沉溺于过去当中呢？是时候该开始全新的人生了。 漫天坠落的绚丽星火下是年轻恋人相拥相吻的样子，就连烟火都仿佛在为他们庆祝喝彩，一声一声地送上祝福，保佑着他们未来的人生都将会这场夏日花火一般绚烂精彩。 第60章 结束了对弓道前辈们的拜访后，天海玲彦也下定决心接下了辻峰高中弓道部教练的职位。 然而现在已经快放假了，正式的入职还要等到新学期开学，所以辻峰高中弓道部的负责老师还是先前那个对弓道一问三不知的摆设顾问。 不过二阶堂永亮可不会错过任何能让教练出力的环节，这不，暑假的合宿安排就抓着天海玲彦商量上了。 生怕他不同意，甚至还提出帮忙分摊旅费的想法，毕竟在学校没有开工资的情况下，天海玲彦这其实算是给辻峰高中打白工。 看着银髮少年用尚且带着几分稚气的脸作出圆滑大人般成熟表情的未来教练有些哭笑不得，拒绝道：「这就不必了。教练我还不至于抠门到需要学生来帮我出钱的地步。不过介意让我来安排合宿的地点吗？」 二阶堂永亮迟疑了，他深刻怀疑这个从风舞忽悠来的教练会想抓他们和风舞一起。 然而下一刻对方却抛出了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 「如果一起的话，可以现场观看真正的武射流派的比赛哦～除了有名的小笠原流、本多流，其他武射流派都会参与。说不定有机会能亲眼看到武道大家的亲自展示。如果二阶堂先生身体状况允许的话，也可以一起出行。」 自从先前的误会解开之后，茂幸叔叔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不但恢復了弓道的训练，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想要教他家附近的孩子们学习。想都知道他家叔叔决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第110页 二阶堂永亮只得答应下来，「那就麻烦天海教练了。」 所以在顾问潮崎老师载着辻峰高中一行人外加一个编外的二阶堂茂幸来到给定的地址时，两个高中的学生们相对着大唿小叫惊讶不已也就很正常了。 第一个冲进旅馆的山之内辽平惊唿：「是辻峰高中的人！」 鸣宫凑眼睛一亮，跟着就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和帅气的前辈问好。 竹早静弥只是淡定地点点头，算作是打招唿。 小野木海斗也认出了他们：「二阶堂……前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二阶堂永亮招了招手，没有说话。 就算他知道自己先前对鸣宫凑他们的排斥只是出于误会，但误会了这么多年，甚至连不惧艰辛、累死累活地拉扯起这个弓道部，也只是为了打败那个不愿意接纳茂幸叔叔的仇人西园寺的弟子们，要一下子从仇人转变为普通的前后辈，说实话有点转变不过来。 他没有露出扭曲的表情已经算是尽力了，他们之间的交流还是能少一点儿算一点儿。 开朗热情挂的大田黑贤有犹如遇到好友般，大嗓门激动地道：「哟～风舞的人也在啊！」 剩下的学生因为并不相熟，只是处在礼貌围观的状态。 一旁的不破晃士郎戳了戳二阶堂永亮的手臂问道：「你早就知道风舞要来吗？不然怎么一点儿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二阶堂永亮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他们那个站在最后，和泷川雅贵紧挨着聊天的未来教练。有风舞那个蓝头髮的教练在，想把自家便宜教练和人分开可不容易。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有武射比赛和下学期弓道部贊助的诱惑的因素在，才会同意和风舞一起合宿。 他只在嘴上说道：「惊喜当然要留到见面的时候。」 不破晃士郎愣了一下，他可不觉得二阶堂永亮会觉得和风舞的见面会是惊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难道说天海老师答应过来做教练了吗？」 银髮少年嗯了一声，「你先别说出去。之后再一起正式介绍。」 不破晃士郎表情复杂，「你这瞒得可真好啊……」 他们来高知合宿的事可是早就通知了的。当时他还好奇一向精打细算，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的二阶堂永亮怎么会专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合宿，是不是为了带叔叔散心所以跑的远了点。 现在看来，应该也有天海教练在其中发力的关系吧。 看着未来教练将他们只会钓鱼的潮崎顾问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甚至准备放弃钓鱼和他们一块儿去体验弓道，想必这一位在学校面试的时候也一定发挥得十分优秀。 一个社团的经费场地获取，除了本身社团能力的强大之外，靠谱的老师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环。看来他们下个学期应该不用那么艰苦了。 虽说算得上是未来的竞争对手，但在孩子们看来没有什么是聊两句熟悉不起来的，要是不行就多聊几句。 况且接下来大家还要在同一个道场里训练，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不好闹得太僵，于是便在双方都有的社交小能手不破晃士郎和山之内辽平的牵线搭桥之下，互相认识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合宿除了常规训练还有接下来参加各地武射流派弓道交流会的要求，日程十分紧张。等两校的老师和顾问办理完入住的事宜后，泷川雅贵就号召大家放好行李去弓道场训练了。 潮崎顾问也想趁着难得的空档去体验一把海钓，虽说他接到了去围观骑射大赛的邀约，但这一次跟来的根本目的还是想尝试一下新的海域，错过今天以后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于是他放心地将孩子们交给了真实的教练二阶堂永亮，拎着钓竿和保温箱就出了门。 准备看戏的某部长和到现在都没有打算表明身份的某教练交换了一下眼神，无奈地站了出来，像以往那样安排起来。 等风舞和辻峰在弓道场集合之后，双方呈现了截然不同的状态。 风舞高中这边学生和老师分别面对面站成两排，由森冈富男起头，泷川雅贵补充，开始解说这一次合宿的安排。 天海玲彦则像过去一样乖乖地站在泷川雅贵身边，练习前的训话有这两位正式的教练开口就行了，他没什么可说的。 辻峰高中那边就要散漫得多，五个人随意地聚在一起，围观着对面社团的一举一动。 五人组里的两个高年级前辈可是经歷过弓道部人员稀少到差点废部的时代，要不是突然天降了一个二阶堂永亮，他们根本不可能继续练习弓道，更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合宿的地点。 因此樋口柊马和荒垣黎司看着对面有男有女一群人，甚至连教练都有三个，难免有些羡慕。 只不过他们一个慵懒，一个沉默，都是不会被直白感嘆出声的性格。这时候就需要辻峰高中的嘴替出场了。 大田黑贤有艷羡地看着风舞一行人感嘆：「不仅有三位指导者，还能每天看到女生们穿弓道服的样子，真好啊～」 二阶堂永亮拍了拍手，打断道：「谁说我们没有指导者的？行了，我们也准备开始吧。」 大田黑贤有立刻道歉，他可不会忘记自己的弓道指导者正是眼前这个和他同龄的少年。刚刚自己这么说就像是忽视了二阶堂永亮的功劳一样，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第111页 「抱歉二阶堂，我们有你就够了！」 被一个堪称壮汉的同学用这样肉麻的口吻回话，二阶堂永亮也不由得噎了一下，解释道：「你想多了，我说的不是我自己。」 被蒙在鼓里的辻峰高中剩下三人齐齐露出疑惑的表情。 樋口柊马问道：「那是二阶堂先生吗？」自家学弟的叔叔也是个厉害人物，以往他们在遇到困难时都是由这位幕后指导者出面解决，说不定这一次学弟终于说服那位先生出马了呢。 因为长时间的旅途而稍微有些疲惫，回到房间休息了一会儿，才重新赶过来的二阶堂茂幸听到这句话连忙解释道：「很可惜不是我，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可没办法长时间的指导你们。不过虽然我未曾亲眼见识过，但我想那位教练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毕竟可没有几个人能够那么快就获得永亮的承认的。」 「茂幸叔叔！」被揭了老底的二阶堂永亮难得露出属于这个年纪孩子的表情，羞恼得瞪起了眼睛。 二阶堂茂幸笑而不语，抬手揉了揉少年的银髮，逗得人别过脸去，却也没有放手的打算，反而揉得更用力了。 哎呀，自家侄子害羞了呢。一向小大人的永亮现在才有点儿少年的影子。不过这样挺好的，未成年就不用思考那么多，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他们这些成年人吧。 辻峰高中的三人也震惊不已。和二阶堂永亮相处了这一整年，他们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也都清楚对方温和的外表下拥有一颗骄傲的心。 与主流所不同，但也能赢得无数赞誉的射箭方法，超出常人的绝佳命中率，精准指导的教学能力……拥有着绝佳天赋又分外努力的二阶堂永亮显然有着骄傲的资本。 正因为如此，虽然对方表面上看上去亲和，但真正能够让他所认可的人迄今为止，他们也就只知道对方的叔叔，二阶堂茂幸这一个。 没想到在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居然又有新的人选被二阶堂永亮所承认了，他们自然好奇不已。 荒垣黎司没忍住问道：「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声音从对面传来：「是我哦～没想到吧？」 「哈？」 「什么？」 「怎么可能？」 「不要啊！」 …… 无数表示惊讶的词语从少年人们的口中传出，一众男声中还夹杂着几个女声。因为不仅是辻峰的几人没想到，风舞高中的学生们在此之前也完全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展开。 第61章 辻峰高中这边的惊讶很快退去，毕竟当初二阶堂永亮开口邀请天海玲彦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在场的，这样的场景他们也不是没有想像过。 于是有了先前这个情况的打底，他们自然很快就回过神来。 但是风舞那群人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应该和天海先生相处的更多吗？但怎么感觉对方对此一无所知，比自己等人还要惊讶的多？ 山之内辽平颤抖着抬起手，伸向天海玲彦的方向，然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助教越走越远，最终加入到辻峰高中的阵容中去。 如月七绪「哇哦」了一声，随后作出一副看着背叛了自己的负心人的表情，带这些开玩笑意味地控诉道：「玲老师好狠的心，居然要抛弃我们了吗？」 小野木海斗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扔出一句：「你走了就别回来了」之类的话来。 自家老师离职跑路和跑路到对手那边去，给人的感觉可是不一样的。虽说对于天海玲彦，小野木海斗并不像对他家小雅哥那么亲近，但怎么也认识了一年了，对方的离开让他心里一阵不爽。 最终别扭的红髮少年还是没忍住撂下狠话：「哼，下一次一定打败你们！天海老师你们可要小心了。」 「那就加油吧，小野木君~」天海玲彦微笑着收下了他的「祝福」。 有时候堪称弓道笨蛋的鸣宫凑或许是唯一表明支持态度的，他心目中最为帅气的两位武射流弓手的强强联合着实让他感受到了惊喜。 有了天海玲彦的帮助，想必二阶堂前辈的技术将会更进一步，他已经在期待着原本就很厉害的前辈奏响更多美妙的弦音了。 男女两位部长竹早静弥和妹尾梨可倒是十分淡定。 作为部里弓道的资深者，他们自然清楚天海玲彦的风格和他们这些正面起弓的人其实不太匹配，日常在社团中也更多只是扮演一个杂事辅助和陪伴看护的角色。教学的事主要还是由森冈顾问和泷川教练负责。 然而他们都清楚，天海玲彦本身的能力并不差，每天就这么无所事事地在弓道部聊天喝茶，难免给人一种荒废时间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惜了。 而且他们微妙地觉得，天海玲彦待在弓道部主要是为了陪着泷川雅贵身边。若是泷川雅贵不在，对方估计绝不会主动出现在学校。 相比起来，同样是斜面起弓的辻峰高中反而能让助教发挥出更多的能力。对方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当然他们对于助教的离开难免不舍，不过想必只要泷川雅贵还担任他们的教练，那么总是能够再见面的。 更何况夜多神社还在那里，可不会长腿跑到隔壁县去，那么还有什么比直接去对方家里堵人来得更精准快速呢？如果想要见面，那就去神社好了。 第112页 花泽优奈倒是没顾虑些什么，直接拉着同样纠结不已，满肚子疑问但是又害羞不敢问出口的白菊乃爱跑到了天海玲彦身边，确认道：「那玲老师以后都不会来弓道部了吗？」配上女孩儿们紧盯着长发教练的眼神，不舍的意味十分明显。 天海玲彦难得亲近地伸手摸了摸两个女孩儿的脑袋，安抚道：「因为训练时间一致的关系，你们以后应该很少会在风舞看到我了。不过如果大家周末去夜多神社的话，我基本都在哦。而且自此之后大家也是兄弟社团了，肯定还有更多的交流机会的！可以让雅带你们过去，或者我把二阶堂他们带过来。」 樋口柊马没忍住小小声地吐槽道：「兄弟学校倒是听说过，兄弟社团是什么鬼啊！」 这当然没有瞒过天海玲彦的耳朵，他顺嘴接道：「不喜欢兄弟社团这个称唿的话，姐妹社团也可以？如果你们有需求的话，天海老师我会负责任地帮你们换装打扮的！除了大田黑可能有些困难，其他人穿女装也一定很适合！」 听到这样可怕言论的辻峰高中众人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得离天海玲彦远了些。 原本还稍显低落的两个少女一下子笑了出来，玲老师果然还是那么有趣啊，看把男生们吓得。 远观站在一旁的风舞高中的其他人，听到天海玲彦的话后竟然给他们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辻峰高中的几人心情十分复杂，该不会这位天海教练并非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吧？ 要真是这样，那就多少有些可怕了。 二阶堂永亮嘆气扶额。有这么一位活泼的教练在，他总觉得自己未来几年的社团生活一定会热闹到鸡飞狗跳的程度，已经开始有些后悔之前的邀请了。 不破晃士郎看出了友人的想法，幸灾乐祸道：「出尔反尔可是不好的哦，接下来的日子一定会很有趣吧~」 有这么一位幽默的教练在，或许下一年的社团招生他们就不用头疼了。 不说外表，光凭新教练的人格魅力，肯定能吸引不少萌新进来。论谁都难以拒绝与这样一位风趣的人交往吧。 既然有新人加入，那么互相熟悉肯定是必要的流程。 虽说天海玲彦先前已经与辻峰高中的众人见过面了，但孩子们除了知道他的名字，以及见过他那回展示外，对他没什么了解。 要想让学生信服，可不是一句「我是你们的教练」就能搞定的。虽然这些都能在之后的相处中慢慢展示，但天海玲彦觉得，孩子们应当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教练，有蛮多问题要问的。 合宿的时间虽然紧张，但挪用半个小时也没什么问题。 大田黑贤有第一个发问：「天海教练，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果然是好奇的高中生会问出来的问题，对此天海玲彦早有准备。「我喜欢我爱人那样的人。是的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我已经有爱人了。」随后他用眼神灭杀了八卦地想要继续深究下去的少年们，开口道：「下一个问题！」 …… 都在同一个弓道场里，辻峰高中这边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对面风舞学生们的眼睛。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风舞众人也都很好奇这件事，平常天天看助教在弓道场蹲着，也没见和什么人走得近啊，丝毫看不出有谈恋爱的迹象。 如月七绪干脆问起了平常和天海玲彦最为熟悉的自家教练：「小雅哥~您知道玲老师的爱人是什么样的人吗？」 刚刚和男友交换过一个眼神，得到对方微微颔首和微笑的泷川雅贵心情不错，这还是玲第一次对外承认他的存在。 虽然考虑到各种因素，他们暂时没办法公开各自的身份。但这样私下里偷偷摸摸的交流，却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反而更加增进了双方之间的感情。 总之现在很是高兴的某蓝发教练也跟着自家男友一起，加入了忽悠学生们的队列。 「我想想啊，是个年轻人，刚大学毕业没几年，长相上佳。」 「餵~雅……」天海玲彦试图阻止的话被大田黑贤有他们紧接着的其他问题打断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答案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主要还是竖着耳朵想听另一边的知情者解答。 「嗯嗯！」风舞一行人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家教练，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泷川雅贵也不扫大家的兴，接着道：「料理手艺不错。也会弓道，而且也是神道界人士。性格的话，算得上风趣幽默吧？比玲还要开朗一点，不过坏心眼没有玲那么多。算是很温柔细心的那一类。」 化身点头玩偶的少年少年们动作逐渐统一。试图探寻到对方真实身份的他们抛出了诱导性的问题：「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吗？玲老师会喜欢的人，一定也不简单吧。」 蓝发青年挑眉：「你们是想打听出来之后照着去找人吧？」 学生们假装憨厚地笑笑。 山之内辽平大着胆子开口：「所以小雅哥能告诉我们吗？」 泷川雅贵摸了摸下吧，说道：「那就勉为其难地满足你们。对方的身高可是和玲差不多哦~总之是个不错的人呢。」 一群人还在继续「嗯嗯」地点着头。一时间，一个身材高挑，有着阳光笑容，温柔美丽的女性形象出现在众人脑海中。 听完以上信息的竹早静弥感嘆道：「不过和天海老师身高差不多的话，这在女性当中算得上相当惊人了吧？」 第113页 鸣宫凑也跟着分析了起来，「我们要是见过绝不可能没有印象。」 自以为他们很受到老师的待见，却发现对方有所隐瞒的白菊乃爱幽幽地说道：「所以天海老师这是从来没让自己的爱人靠近过我们吗？藏得真好啊……」 一边在心里些惋惜自己磕的cp好像be了，一边跟着点头的花泽优奈突然僵住。如果这个性别没有限定在女性上的话，那岂不是……？ 橘发的女孩儿仔细回忆了一下先前天海玲彦与泷川雅贵的叙述，确实从来没有提到过那人的性别。 照理来说，一般年轻人在介绍的时候会脱口而出我的女朋友/男朋友这样带着性别指向的词是很正常的。 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或者在和长辈什么的介绍的时候，才会用比较正式的爱人、伴侣之类的称唿。那么这两位教练之间难免有着刻意掩盖性别的嫌疑。 花泽优奈偷偷地看了一眼泷川雅贵，毕竟当初自己是第一个发现自家教练好像对助教有点儿意思的，而泷川雅贵也发现自己知道了这一点，还要求她帮忙保密。说不定这一次对方也会偷偷地透露一点儿什么。 如她所料，泷川雅贵在她按耐着激动看过去的时候，偷偷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肯定了她的猜测。 花泽优奈连忙点头，偷偷地自己躲着乐呵。 另一边对于天海玲彦恋人的讨论还在继续。 直到想成为小雅哥心中第一位的泷川雅贵死忠粉——小野木海斗扔出惊天炸雷：「小雅哥你知道的好清楚啊……该不会你其实也偷偷喜欢着玲老师的爱人？」 既然小雅哥的对象已经有爱人了，就该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啊喂！小心到最后不仅收穫不了爱情，甚至连友情都没了。 被他这么一启发，各种狗血剧情在孩子们脑海中脑补出来，就连看着泷川雅贵的目光都变得相当微妙。没想到教练表面看着纯良，内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等等，对方过去是不是还有些有意无意的堪称性、骚、扰（不是）的行为来着？这么想来，总觉得对方更加可疑了。 第62章 知道真相的花泽优奈发出一阵狂咳后，在朋友们担心的目光中摆摆手，另一只咳嗽时礼节性挡住自己嘴的手偷偷用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大笑出来。 这和真相也差的太远吧，笑死她了！ 而且小雅哥这么夸自己，是不是有点自恋？诶不对，她之前就看出来了，他们教练有时候是有点自恋在身上的。怪不得能够如此淡定地描述而不让其他人发现异常。 被怀疑暗恋自己友人的爱人的泷川雅贵无奈扶额，「你们就不能想我点儿好的吗？我保证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除了花泽优奈，以及看戏的那几个大人外，其他人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泷川雅贵无奈，总觉得这个事情再纠结下去是扯不清了，只得强行结束道：「总之他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好了孩子们，该练习了。」 「怎么能这样？」 「再多说说嘛～」 学生们虽然多有抗议，可惜被无情地镇压了。 …… 训练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天海玲彦的第一次教学工作在二阶堂叔侄的帮助之下，顺利结束。 或许是存了要给新教练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打算，也可能是出于要在竞争对手面前好好表现的原因，今日的辻峰高中众人命中率惊人。 看得一旁的风舞众人战意满满，跃跃欲试地想要比上一场。 而因为在天海玲彦的离开，以及对方仔细解说的刺激下，先前的暗恋误会还没解开，又被自家学生们也抓着问了很多问题的泷川雅贵身心俱疲道：「已经到晚餐时间了，你们都不饿吗？再怎么喜欢弓道也要劳逸结合啊！」 被他这么一提醒，风舞的学生们这才反应过来，在这种劳累了一天，该吃晚饭的时机提出比赛的邀请确实不太合时宜。 此起彼伏的咕噜噜的声音，更是让他们羞红了脸。就算自己能强忍着不吃东西，但拖着其他人也一起饿着陪他们，那就太过失礼了。 风舞的孩子们只得不好意思地像教练们道谢，狂奔着离开道场前去清洁整理然后准备晚餐。像是只要跑得够快，就能够让他们忘记刚才的尴尬表现一样。 辻峰高中五人见状也没忍住笑起来。 不破晃士郎评论道：「风舞这群人还挺有趣的啊～」 「多谢夸奖。」泷川雅贵接过话头，「那么请问辻峰的各位，明天是否愿意赏脸和我们比试一次呢？就当是赛前演练了。」 他的话语是在询问所有人，眼睛却看向了自家恋人。 天海玲彦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可还算是在试用期，这种事情要徵求大家的意见才是，于是将问题抛给了少年们。 今天第一次在教练的指导下练习了一天，感觉自己收穫不少的几人，也想用比赛来检验一下成果，于是齐齐将目光转向了以往的决策者二阶堂永亮。 虽然过去击败对手的原因随着误会的解开而消失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想获得胜利的心有所改变。 银髮少年扬起一个笑容，说道：「那就来吧！我们可不会输的。」 撂下狠话？的二阶堂永亮满意地带着人离开也去准备晚餐了。剩下的大人们对视一眼，纷纷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114页 二阶堂茂幸笑过之后，很快恢復了严肃，郑重地向天海玲彦他们行礼道谢。「我很久没有见到永亮这么轻松的样子了，这都多亏了天海教练答应他的邀请，以及另外泷川教练能够同意将这样的人才放手给我们。谢谢！」 天海玲彦连忙上前扶起对方。「二阶堂先生您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而且我也做不到看着这样既有天赋，又十分勤奋的孩子就此走上歧路，那实在太可惜了。」 二阶堂茂幸哑然，没想到这位新来的教练早就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 自家侄子激动地跑来找他分享了当初西园寺先生拒绝自己的真实理由时，他也找准机会认真地和那个孩子谈了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孩子对于弓道的心就不像过去那么纯粹了。他总觉得对方对于自己隐瞒了什么。 可在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兄长，也是孩子亲生父亲的影响之下，对方早就养成了敏感的性子。 二阶堂永亮习惯于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深深藏在心里，用微笑掩饰心中的各种情绪，无论是悲伤的、痛苦的，亦或是不甘的、愤怒的，他都从来不会在自己这些照料他长大的人面前表现出来。因为他怕他们担心。 而自己先前也沉溺于身体上的疾病和内心的沉郁中，也没能一直陪在那孩子身边。虽然自己有发现了一些不对的地方，但往往很快被他煳弄过去。 直到上一次在医院醒来之后，被侄子追问是否昏倒是因为他未曾谋面的那两位救命恩人之故，以及从其他医护人员以及病友那边听说了永亮对帮助自己之人的不善态度，他才觉得侄子对自己的保护欲似乎太过强烈了一些，而且其中还掺杂着一些他不太清楚的因素。 于是他发挥了一下自己的好人脉，从而打探到了天海玲彦他们的行踪和身份，得知对方是川口道场的访问者。 川口道场的弓手中有幼时在自家农田道场里启蒙过的孩子，于是对方很热心的为他解释了天海玲彦两人的身份。其中一人正是西园寺先生最后弟子现在的教导者。 二阶堂茂幸才开始怀疑，自家侄子是不是对于当年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而在永亮和自己转达西园寺先生对自己的评价时，那百感交集到久违地在自己面前哭出来时，他才确认了以往那些语焉不详的坚持和转移话题，都是这孩子不愿让自己察觉真相的掩饰。 对方一直不想去寻找一位专业的老师，也不理会他劝说对方恢復为幼时学习的正面起弓，而非要执着于自己这非主流斜面起弓的原因，都在于他自己身上。 对此，他感到既愧疚又心疼，但更多的还是感谢。 这么多年下来，要不是可爱侄子的陪伴与认可，说不定他都没有机会等到真相大白的这一天，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迎来新的交流机会，并且以后还会认识到更多志同道合的友人。 因此二阶堂茂幸对于带来这个重大转折的风舞二人组十分感谢。哦不对，现在其中一人已经成为他这边的了。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 在这样两位关系亲近的教练的带领下，风舞与辻峰的关系应该也会越来越好吧。 能够让永亮那孩子结识更多的朋友，重新找回自己，而不再将注意力都只集中在他身上，这是他乐于见到的事情。 「总之谢谢你们二位了。永亮他们日后还要麻烦二位多多关照和教导。」 他对这两人的感激不是一句谢谢就能够倾诉完毕的。只可惜看样子对方已经堵死了自己各种想要进一步表达感谢的路，二阶堂茂幸只得无奈放弃。 总感觉对方下一秒就要跪下行个大礼的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总算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都交给我们吧。倒是二阶堂先生也要赶快好起来啊，作为过去的幕后指导者，孩子们可也很希望能够在弓道场看到您。」 泷川雅贵也跟着说道：「既然风舞能有两个教练，辻峰也有两个教练的话，那不是更像兄弟社团了吗？」 二阶堂茂幸也露出了笑容，「那到时候要叨扰天海教练了。」 「随时欢迎～」 第63章 高知不愧为水产大县，营养的太平洋黑潮滋养了这片水域。 和大海亲密接触了一天的潮崎顾问抱着满满的收穫走进了厨房，并且大方地分给了风舞的孩子们。 少年少女们虽然日常也吃过鱼，但会吃鱼不等于会杀鱼。学校家政课的练习还没有深入到这个地步。换句话说，他们看着这全须全尾的鱼，实在是有些无从下手。 不破晃士郎见状，伸手拍了一把有些蠢蠢欲动，但又顾及心上人在眼前，不好意思上前的大田黑贤有。 在朋友的鼓励之下，身高惊人的壮实少年终于举起了手。「那个，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翘着一簇紫毛的友人助攻道：「大田黑家可是开寿司店的哦～放心地交给他吧。」 就这样，两校的晚餐就从各自准备变成了双方一起解决。合宿必备家常菜式咖喱加上专业人士大田黑贤有出品的生鱼片构成了今天晚餐的主角。 过去风餐露宿每天不是火烤就是生吃惯了的天海玲彦，倒是对加了鲜鱼一起炖煮的味噌汤。 总之大家都对当天的晚餐很是满意。 用餐结束就到了讨论第二天行程的时候。算作是第二天活动主角之一的天海玲彦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第115页 骑射比试是在春日神社举行的。除了上一次天海玲彦展示过的悬笠，更重要，也是难度更高的项目则是流镝马。 骑手们需要沿着200多米长的跑道疾驰而过，依次射出三支箭矢命中等距离设置三个箭靶。 这听起来似乎不难，但一则箭靶是面积仅为55平方厘米的木板，比起容易穿透的草靶，对于射出箭矢的力度就有更高的要求，否则即使命中也只会掉落。 此外，骑手要一边控制住奔跑的马匹，一边在高速移动中使用这样原始的武器射中目标，难度可想而知。 原以为大家都只是来围观的，没想到高人竟在其中，居然还真有人要上场比试。 对天海玲彦还有些生疏的辻峰高中的学生们露出了怀疑和担忧的表情。就算教练再怎么厉害，他们可没听说过对方家里有养马这种东西。 那么对方这是哪里来的机会练习骑射呢？可别到时候比赛都还没开始，就先被马匹给摔下来，受伤离场了。 「好歹对你们的教练有点信心啊！」天海玲彦看着那群已经开始研究该准备些什么急救措施的孩子，感到一阵无奈。 「雅可以给我作证，在上一次的骑射比赛中，我可是赢了小笠原流的弟子的。所以说不是一些什么厉害的对手，但多少也能证明我不会出现从马上摔下来这种情况了吧。」 在学生们将信将疑的眼神中，泷川雅贵认真地点了点头，补充道：「你们的教练先生或许比你们想像中还要更厉害一些哦～玲这一方面我可是完全比不过的。」 身为好友，风舞的教练应当不会为了配合自家教练而不顾对方的安危帮忙说话，孩子们这才放下心来。取而代之的是对明天的期待。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了解关于骑射的信息了。只有知道了评判标准，才能自家教练表现如何。 他们教练无门流无派，就这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可不能让那些人多势众的高门大户给欺负了去。 不知道学生们正在准备明天给他撑腰的天海玲彦打断了他们的眉来眼去，继续道：「骑射比赛结束之后我们就去参加夜来祭。因为时间比较紧张，所以到时候估计来不及回旅馆换衣服了。你们如果有想拍照什么的，记得提前穿好浴衣过去。」 大家族出身的白菊乃爱有些顾虑地问道：「这样的比赛结束之后一般不是会有宴席吗？玲老师不用参加？」 天海玲彦的目光偏移了一瞬，解释道：「我和大前辈们的交流不会很久，有传承的弓手或许还能留下陪着说说话。但是像我这样的野生弓道练习者，就算是讲起自己的家系，其他人也不会感兴趣吧。所以最多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不会一直陪同。至于年轻一辈嘛……我觉得比赛过后他们不想见到我的概率可能会更大一点啊哈哈……」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笑得一脸慈祥的森冈富男，「总之应酬方面就拜託小富老师了。结束后我会去接您回来的！」 老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可是从老友和前辈那边了解到这小子的社交能力有多强的。 只要天海玲彦有心，什么样的场合他都能做到讨人欢心。就算是对方刚才提到的情况，也不过是多费几份心思而已，完全难不倒他。 这傢伙绝对是更想偷熘出去玩，才把这样的麻烦事扔到自己头上的吧。老头子也不喜欢应酬啊！ 小富老师难得地完全睁开了眼睛，残忍地破灭了天海玲彦的打算。「天海君，明天可是你的主场哦嚯嚯嚯，已经有很多前辈向我表达过对你的好奇了，偷跑是没可能的哦～」 长发的教练先生肉眼可见地萎靡起来。那可是高知的标志性祭典夜来祭啊！他也想去看看的说。而且他明天晚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的说。 泷川雅贵同情地拍了拍天海玲彦的肩膀。过去跟着祖父出席过相关宴会的他也知道那种场合有多么无聊。只不过这一次小富老师看起来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家恋人的了。 他开口安慰道：「没关系的玲，今晚不过是前夜祭，接下来的两天才是夜来祭的本番，活动也会更加热闹，到时候我再陪你出去逛逛。明晚你就牺牲一下吧～」 蓝发青年稍微扬起的尾音中多少带了些幸灾乐祸。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森冈富男的一句话打到了和天海玲彦一样垂头丧气的状态。 「泷川君，你也一起。有些老朋友也想见见大老师的孙子。现在的你应该不会再抗拒提起大老师了吧？」 泷川雅贵无奈应下，他确实还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自己的祖父，这样的机会显然无法拒绝。而且也不能让帮忙传话的长辈下不来台，明晚他註定是跑不了的了。 这一回拍着人后背表示安抚的换成了天海玲彦。两个教练就这么毫无形象地在学生面前唉声嘆气着。看得其他人一阵好笑。 森冈富男无视了突然幼稚的两人，转向另一边的潮崎顾问和二阶堂茂幸，拜託道：「那么明晚就麻烦潮崎顾问和二阶堂先生帮忙看顾一下风舞的孩子们了。作为回报，我们已经为各位预定好了当地特色的晚餐。竹早同学知道地点，届时会引导你们过去。」 在旅游旺季为这么多人预定下当地知名餐厅的花费可不小。孩子们不太清楚价格，以为只是普通的请客，或许会接受下来，但清楚情况的两个大人仍然不可避免地推拒一番。 第116页 森冈富男笑呵呵地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天海那傢伙在某些地方比你们想像中要有钱有势得多，那间餐厅也是听说他要来高知县后对方主动发出邀请的，花费不了多少。而且以他的资产来看，就算请整个学校的人去，也不至于破产哦～」 一时间众人皆为侧目，这个时而搞怪时而正经的教练先生，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天海玲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自从他创纪录地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分数通过检定测试得到明阶神官身份后，在应对各种试探和针对期间，有时候不小心展露了些许超出常人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莫名地神化了。 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虽然他在表面上仅仅只是一个小地方的神官，但依然有各种财阀愿意请他到家中去祈福。再加上他对于那些巨额祭祀费受之有愧，因此在一些小忙上能帮就帮了，没想到竟然进一步地扩大了自己的名声。 而且在自己屡次拒绝之后，这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若非重要人物，或者有重要人物担保，一般都不会请自己出马，怕打扰到他。 但作为交换，这群人给的东西越来越夸张了。就算他好不容易当场推拒掉，后续也会通过各种手段送到自己头上，连想还回去都找不到人还。莫名其妙就变得有钱了。 因此作为回报，他在日常中又多出了一项为人祈福的工作。不管给钱的是谁，大家一视同仁好了。多给的就算是捐款帮助其他少给或没给的人吧。 二阶堂永亮这才察觉到当初给天海玲彦发出邀请后的不对劲之处，索性藉此机会开口问道：「天海教练，我们高中校长也是您的客户吗？」 不然那个抠门到连后院都捨不得重新翻修一下的校长，怎么可能对单独招聘一个社团教练答应的那么干脆利落。 天海玲彦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辻峰高中被人买下来送给我了。只不过我没有时间当校长，所以还是之前那位校长先生负责管理。我大概算是理事长或是贊助人一样的角色？」 银髮少年哑然。那怪不得呢，谁会敢对自家顶头上司兼金主爸爸说不呢？ 不过这样一来，他是不是期待自己下一学期能够在全新的正式弓道场上练习了？总觉得这样一来，打败风舞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呢。总不能让他们教练的心血白费，不是吗？ 二阶堂永亮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家教练其实也算得上半个风舞人这一事实。既然进了他们辻峰，那就是辻峰高中的人了！ 第64章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起床赶往了春日神社。 学生们在天海玲彦的提醒下纷纷换上了浴衣，在这个节日气氛浓厚的日子里，倒也显得相得益彰。 其他老师们也一样换好了衣服。潮崎顾问一身浴衣，休闲自在。另外四个算是弓道界人士的大人则换上了相对正式的和服。 一群人在旅馆门口排开，看起来气势十足。不过很快他们就各自钻进了和古朴的和服浴衣画风所不同的现代交通工具，朝着目的地驶去。 春日神社门前，几个服饰统一，一看就有什么联繫的青年站在那里四下张望着，好像在找什么人。 等天海玲彦等人一下车，他们很快就围了过来。 「天海先生，我们是今天帮忙引导的各流派弟子。主办方为您准备了过会儿比赛的专用服装，请跟您我来吧。」 「森冈教士、泷川五段，还有各位客人们，请先和我们到偏殿稍作休息。」 长发是教练先生就此被和同伴们分开。 前往茶歇地点的路上要经过马场。学生们很难不对这样平常看不到的动物感到好奇，于是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要数那一匹黑色的骏马，在一众温顺地站着的马匹中，桀骜不驯到许多个驯马师围在一旁都没能安抚下来的它显得格格不入。 「好兇的马！但是感觉好帅啊！」山之内辽平满眼放光。 而阴谋论者二阶堂永亮看着他们提起那匹马时，前面带路之人突然紧张起来的神情，微微眯起眼，带着些威胁的意味问道：「这些马是过会儿要提供给参赛选手的吗？」 带路人像是被戳破了心思一样，显得更加慌张了。对方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们不会把参赛选手置于危险之中的。快走吧，已经有其他前辈在等待各位了。」 他们之中除了小富老师和泷川教练在弓道界还算有点熟人外，其他可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而中途小富老师遇到友人先一步离开，泷川雅贵更名隐匿之后也名声渐隐藏，换句话说，不可能会有什么前辈专门等他们。所以这人说的话不过是託词，看起来更加可疑了。 其他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对这群所谓名流出身的人，以及天海玲彦本人的能力更为了解的泷川雅贵。 蓝发的青年安抚地笑笑，「放心吧，某些情况下，玲可比那匹马兇悍多了，不会有危险的。」 一行人稍微放下心来。 前面带路的人听到此话，反而更加惊慌了。刚把人带到目的地，连交託的人员都没确定，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泷川雅贵无奈，只能发挥自己的社牛属性，成功带着大家找到了预定好的休息位置。 看样子这一次为了不让玲将他们对比得太难看，这群傢伙还真是布置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啊。他们不想着提高自己，而天天折腾这些歪门左道，怪不得越来越没落了。 第117页 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着怎样的对手。即使天海玲彦将力量收束在普通的范畴之内，普通人的极限也和普通人的中位数有着很大的区别。轻轻松松打败这些人也足够了。 要是这群傢伙真做了点儿什么惹毛了自家恋人，有财阀官员们自行脑补出来的神圣光环，天海玲彦就算多发挥一点儿实力也完全能够圆得过去。真到了那个地步，就只能让那些傢伙自求多福了。 …… 另一边，被人带入内室的天海玲彦刚一进去，就看见了架子上那一整套堪称豪华的，高等级神官用于参加大祭时会穿着的衣冠单。 整体装束选择了符合他二级神官身份的带有轮无唐草纹样的朱袍紫袴，甚至还附带有一顶头冠。主打怎么不方便行动怎么来。 引路人激动地介绍着：「天海大人，这是我们为您特地准备的礼服，出自京都的大家定制，请您换上吧！」 不起眼的贵族也是贵族。虽说已经间隔了几十年，但京都专门定制和服的价格天海玲彦还是能够揣摩一二的。 在手艺凋敝的现在，遵循传统的老店绝对是奢侈品店里的顶尖，他们的材料和工费本就不便宜。 而且全国的二级神官此前他已经见过了，几乎全是各大神社上了年纪的宫司。天海玲彦站在他们之间整一个鹤立鸡群的造型，身高差距有亿点点大。因此这套衣服若说是找人借的，显然不可能。 那就只会是上次展示之后，这些人专门去重新定制的。本就昂贵的衣服再加上加急赶工的时间，这一身的价格应该相当惊人。 天海玲彦决定试探一下，说不定是自己理解错了呢？万一有人想在比赛开始之前加个祈福，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你们是想让我穿这一身去参加骑射比赛吗？」 天海玲彦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众人，大家纷纷避开了他，一脸心虚的样子。 引路人见同伴里没一个能打的，只好自己强撑着出头，说道：「那是当然的！想必以您的精湛技艺来说，繁复华丽的服装并非是阻碍，而是增光添彩画龙点睛的点缀。」 有他的提醒，其他人也像突然想起来自己该做的事一样，跟着恭维起来。 甚至还有人专门强调道：「如果此次活动能由您这位明阶神官亲自举行流镝马神事的话，整个高知的氏子们都会为此感动的吧。」 天海玲彦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能够说出氏子这个词，感情这傢伙本身也是个神官吗？ 也不知道他是被忽悠进来的，还是因为利益的关系而明知其中的猫腻而故意牵扯进来的。居然想到用所谓的大义之举来强行道德绑架他这个神官吗？ 对方的氏子可不等于是他的氏子啊。这个世界可没有他所供奉的神明，要说氏子，最多也只有夜多神社辖下的民众能算得上了。 再说了，流镝马神事虽然带了神事两个字。但也没有看到主祭神官亲自上场射箭的，过去一般都以武士来代行，而现代也是由弓道修行者中选出。 当然也不是没有神官亲自上场的。只不过主祭这样的角色，更多还是拿着御币在神龛前挥舞，而不是跑去骑马射箭。 春日神社本就有以骑射祭神的传统，对方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除非这人并不是春日神社的神官。 算了。不去考虑这么多。对方若真的只是无心，那自己也不过是让他看一场算是精彩的表演罢了。 而对方若是有心的，目的未成，以他们的心胸狭隘程度，自己也该把自己气死了。 众人不知道天海玲彦心中所想，看他不说话，还以为是那位神官的话动摇了他的想法，愈发的使用言语将原本的比赛朝着他不方便拒绝的神事方面靠拢。 甚至于越说越激动，活像自己真的是为人民考虑至深的神职人员一般。 这样跳樑小丑一般的举动让天海玲彦不禁在心里嗤笑开来。 这群人为了给自己增加难度，破坏他的骑射比试，还真是不计成本啊。就怕最后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也带着假笑围了上来，大有天海玲彦不换就准备直接上手扒人衣服的准备。 啧，这可真是的。原本还想着都是练习弓道的人，给大家多少留点儿面子呢，看来要转变一下策略了。他可不是好欺负的。 …… 漫长的等待时间过去，各方知名人士也发表完了令人昏昏欲睡的讲话，众人所期待着的比赛终于要开始了。 这一次参赛的规模颇为壮观。有将近上百名练习骑射的弓手聚集到这里，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全日本的骑射选手都来齐了。 在主办方的安排之下，选手们分别以先上民间人士、再上流派人士的顺序出场。而最后则是今天的主角天海玲彦。 由于参赛人数过多，以往充当靶子，熟练的弓手能够一击就碎的薄木板换成了更加扎实的厚木板，并用木棍固定在地上，以降低更换靶子的频率。 否则这么多人轮下来，一边射箭一边换靶子，到半夜都不一定能全部结束。 这也给参加比赛的人员带来了难度，想要让剑结实的扎在靶子上就不容易了，这下还得避开先前竞射过的人的箭矢，否则轻则落靶重则断箭。 这也是主办方将民间人士放在前面顺序参赛的理由之一。 第118页 毕竟爱好者和专业人士之间的差距还是存在的。若是名流们一开始就把靶子射满了，仅留一些犄角旮旯让爱好者们艰难尝试，显得太没有风度了一些，难免会引起观众的议论。这可不是那些重视名声的傢伙愿意见到的。 而且这样带有观赏性的比赛，参赛选手的能力从弱到强，才能更好地将气氛推上高潮。 而若是在一切达到顶峰之后，那个万众瞩目之人却没能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想必对方以后再没有勇气来挑衅他们的权威了吧。 藏匿着阴暗心思的人们这么想着，最终迎来了天海玲彦的登场。 夕阳之下，身着红袍的神官犹如落入尘世的烈阳一般，缓缓地从远处走来。 他高高束在脑后的黑色长髮被风撩起，同样被染上了金红色泽的髮丝在空中飘舞着，有如质量上乘的金线一般。移动间光彩变换，在来人身边营造出一种光芒璀璨的视觉效果。 远远地看去，对方全身上下都仿佛在发光一般，让人捨不得移开目光。 待他走进，那张俊逸却高冷严肃的面庞满足了众人心中对于高高在上的神明代言者的幻想，心中再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杂念。 原本欢乐嘈杂的场面霎时间寂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将目光集中在那位陌生的青年神官身上。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祭祀要在这里展开吗？所有人都在为此期待着。 然而只见那位神官站到了骑射弓手们出发的地方，静静等待着。 本该为其送上长弓与马匹的工作人员还在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听到对方出言提醒后，才慌张的前去准备。 只是不知怎么的，那些人的脸上竟是浮现出了几分后悔之色。只是事已至此，一切都来不及了。 学生们期盼了一天，终于等到自家教练出场，当然是翘首以盼地盯着那边。直到他们先前担忧过的那匹烈马被人牵上来，才面露慌张之色。 「遭了！真的是那匹马！」 「这群傢伙是故意的吗？也太坏了吧！」 「玲老师会有危险吗？现在还能不能放弃比赛？」 「可是现在这种场面。再怎么都没办法放弃得了啊。」 「可恶，这群傢伙在设计天海教练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这一出了吗？」 …… 一旁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小富老师熟识的前辈们，也从天海玲彦的着装打扮和孩子们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爱护后辈的川口先生一拍桌子，当即就想站出来叫停这场比赛。他才管不了什么礼射和武射之分了。 对方的流派中难得出现这么一颗好苗子，他们的态度就是这样展示的吗？这人你们武射流不要，大可留给他们礼射流！犯不着这么的被人作贱。 泷川雅贵礼貌地阻止了大前辈跳出去找人理论的举动，安抚道：「川口先生，玲不是鲁莽的人，既然他现在站在那里，那想必是有了完全的把握了，不会出事的。」 随后他又回到孩子们中间，摸了摸众人的脑袋安慰道：「相信你们的老师吧。」 第65章 不断扑腾着的烈马被好几人合力一起强行拉到了场中，吓得周围人都不自觉退开一圈去，生怕被马踩到，让好好的一场祭典变成祭奠。 天海玲彦见证简直扶额的心都要有了。总觉得这群人不太聪明的样子。 算计自己穿的衣服也就算了，过去也不是没有身着隆重礼服参与射箭的人。不给他捆缚宽松袖口的束带也就罢了，这点儿累赘的布料不会成为他拉弓的阻碍。 可是这匹和全场其他温顺挂的画风都不同的马一上来，在背后议论的傢伙可就要出现了，毕竟众人也不都是傻子。 不管背后之人是怎么想的，反正现在拽着马的这几位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对方看着自己的表情已经从算计变成了祈求，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这匹折腾得他们够呛的马塞给自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要来陷害自己的傢伙了。 天海玲彦心情愉悦地看着黑马又把人折腾了一会儿，才淡定地走过去，在众人的关注和担忧之下，接过了缰绳。 刚才还恨不得将蹄子撂得比人高的黑马，在阴谋者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瞬间安静下来，乖顺地任由天海玲彦将自己牵到赛道起点处。 开玩笑，马的智商虽然无法完全和人类相比，但它们天生对于危险的感知可要比人类强得多。 身旁之人稍纵即逝的气势告诉它，这和自己先前接触的那些虚弱胆怯的笨蛋不同，不是他可以挑衅招惹的强者乖乖听话才是明智的选择。 它都还没有肆意地奔跑过，不想就这么被人拍成马饼饼。 天海玲彦满意地摸了摸黑马的鬃毛，得到对方一个蹭蹭后，轻巧利落地翻身上马。 众人只见宛如大河剧中走出来的人红衣玄马，悠然自在地在原地转了几圈，让双方适应一下，随后就站到了比赛出发的地点。 观众们也随着他的动作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天海玲彦本以为自己能够像其他人一样快速搞定，谁知突然来了一大群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看装备大概率是媒体人士的傢伙在对着他一顿狂拍。 另一边介绍选手的人估计是被提前交代过，愣是把他自己都不知道「丰功伟绩」也一起说了出来。 第119页 天海玲彦&一众亲友：这说的谁？！ 总之就是看准了他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不好跳出来反驳，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是吧。 眼见场上气氛被炒得越来越烈，和泷川雅贵他们一起的长辈们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们都知道主办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在赌那一个希望不大，但一旦成功就会让他们得意一辈子的结果。 若是天海玲彦在这一次被设计推上高潮的比赛中失败了，他失去的不仅会是自己未来在弓道届的一席之地，就连神官的名声也难免受损。 谁又会接受一个连祭祀都搞砸了的神官的祈福呢？换成迷信一点儿的人，或许要将他当成是惹怒神明的祸端一样看待了。 听完一位长辈的分析，之前还算放心的学生们又重新紧张了起来。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取消比赛了。 天海玲彦自然也清楚这些，他心里虽有怒火，但表面上还是很淡定地听完了所谓「未来大宫司、神社本厅统领」的介绍，然后就在一片欢唿声中开始了比赛。 身形修长的英俊神官穿着主办方砸钱定制的华服，和毛色光亮体态结实的骏马组合在一起，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鲜衣怒马。 天海玲彦深唿吸过后，双腿稍微用力一夹马肚，缰绳轻抖，黑色的骏马瞬时间沖了出去。 他疾驰在林间，广袖衣摆飘飞，一派洒脱的样子。这幅弓手们绝不会出现的打扮却丝毫没有干扰到他张弓射箭的动作。 马蹄踏踏声中，清亮的弦音响过三次，厚实的木靶应声碎裂，其上先前选手射中的箭矢也跟着掉落。 有好奇者凑到前面观看，只见除了破碎的靶子，还有几支长相奇特的箭矢。准确的说是箭矢的结合体。 原本的长箭箭头处多了一个被扭曲的金属箭头，周边还有一圈裂开捲曲成花的木枝。 「嘶……这是直接从原有的箭矢上直直地扎进去了吗？这个精准度和力度简直像是漫画里才有的景象。」 「不愧是传说中的神官！对方现在夜多神社吧。下次路过也去祭拜一下如何？」 「我也一起！」 …… 比赛还没结束，天海玲彦的惊人表现便被观众们先一步传了出去，不仅小人们的阴谋没能达成，反而让他名声更盛了。 至于最终的结果，不用看也知道，没有人能比得过他。要是那群人在各界人士们的关注之下，还敢昧着良心伪造结果，那不仅一般观众们不服气，就算是专业人士也丢不起这个和他们「同流合污」的脸。 天海玲彦在欢唿声中骑马归来，无视了那群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好看」的主办方，径直来到自家恋人和学生们身边，高兴地和他们击掌庆祝。 经歷过担惊受怕又收穫巨大喜悦的孩子们早就忍不住了，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钻过隔开观众与赛场的警戒隔离带围了上去，恭喜自家教练成功获胜。 随后他们便在天海玲彦的点头之下，高兴地对黑马上下其手起来。也只有天海老师在场，他们才敢那么大胆地上前摸摸了。 这匹马凶是挺凶的，但帅也是真的帅！谁还没个骑马肆意奔驰的梦想啊！ 黑马打了个响鼻，但自己的缰绳还在凶神手上，它只得低下头任由凶神罩着的幼崽们亲近他。 不过比起那些只会强迫它做不喜欢的事，态度还很糟糕的人类来说，这群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自己，脸上满是喜爱和好奇的幼崽，倒是可爱多了。 找被迫看家的便宜哥哥借来相机的泷川雅贵在一旁微笑着为众人拍照。 先前还有些隔阂的两校学生们，经此一事之后也变得亲近起来，就像是真正的同学一般。果然邀请大家一起来是正确的，孩子们还不用考虑那么多竞争啊对手啊之类的功利的东西，只要享受童年就好了。 和两校师生这边的其乐融融不同，阴谋的设计者们那边就很不好过了。 要是这一次他们的诡计成功了，夹在中间的那些墙头草们不仅不会跳出来指责他们，甚至在利益足够的情况下，将黑的说成白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想为天海玲彦伸张正义，起到的效果肯定也是微乎其微的。 可是现在，他们算计天海玲彦不成，反倒将他的名声推到了更高的地方。原本只流传于一个圈子当中的人，在这一次的活动中，将会顺着观众和媒体的口，不断地传播出去。 虽然此时还依然无法确定对方未来能够达到何种高度，但至少现在没有人会脑子不清醒到去挑衅一个正被各路权贵捧在中间的角色。到时候即使天海玲彦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打算，想要讨好他的人也会帮忙将他们处理掉。 因此墙头草们不仅不会再偏向他们这一边，还会跟那些气得吹鬍子瞪眼的老前辈们站到一起。这就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了。 大家都清楚各自是什么货色，只是这一次先翻车的是他们。被那些真正心怀正义的人教训也就罢了，你们这些又算什么？ 总之不管他们怀有怎样的怨念，在强撑着为参赛选手们颁完奖之后，这群人就被以川口先生为首的一众愤怒前辈给拖走了，一顿臭骂在所难免，会不会还有别的处罚措施，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反正有那些前辈在，该有的精神补偿措施想必事后会被恭恭敬敬地送回夜多神社去。就当他们这一趟是出来赚外快的了。 第120页 而留在后面的西园寺先生则带着另一波弓道大家和弟子们截留下了天海玲彦等人。「让孩子们自由去玩吧，今晚是前夜祭，如果是第一次来的话，很值得去感受一下平静的城市逐渐转变为欢乐之海的过程。至于你们，就要麻烦留下陪陪我们这些老人家了。」 学生们看了看那一群陌生的长辈，感觉和他们一起会压力很大的样子，果断同意了西园寺先生的建议，拥着潮崎顾问和二阶堂茂幸光速离开。 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对视一眼，无奈地跟上「哦嚯嚯嚯那就打扰西园寺先生了」的森冈富男，向着宴会现场移动。 虽说认识了很多值得结交的人物，被留下的前辈们也都是好相处的存在，但一整晚的社交下来，还是难免让人疲惫。 等回到旅馆打开门，两人都齐齐倒在了榻榻米上。倒不是说身体上的累，毕竟他们两个现在都算不上是普通人了。主要还是心理上的疲惫。 就算有相识前辈们的插手，没让那些讨厌的傢伙凑到他们眼前来，可要不失礼仪的回覆前辈们的话语也不轻松。好在赶在午夜之前，终于是结束了。 两人长吁短嘆地躺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天海玲彦转身看着泷川雅贵，说道：「今天辛苦了。」 泷川雅贵语气轻松，「比起你来我可不算什么，只不过比以往多说了几句话而已。」 没有开灯的房间中，皎洁的月光透过纸拉门照在蓝发青年的脸上，透出一种朦胧的美，让他身边之人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原本要说的话也一下子憋了回去。 另一边开口之后一直没有听到回应的泷川雅贵也转过头去，想看看天海玲彦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结果正对上了那双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棕色眼眸。 光线从一侧照过来，长发神官的眼睛变成了一种漂亮的深琥珀色，就像是要将人吸进去困住一般，让泷川雅贵挪不开眼睛。 他没忍住伸出手去触碰对方的脸颊。 而天海玲彦也被这样的接触从出神中拉了回来，脸迅速地变红。 泷川雅贵感受着手下逐渐灼热起来的温度，有些遗憾的想着：玲马上就该害羞地别过脸去了吧，真是可惜，他还想再看那双美丽的眼睛看久一点。 然而这一次他却猜错了。 天海玲彦不仅没有躲开他，甚至目光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里，一只手还搭在了自己抚摸对方脸颊的手上，与他手指交握。 只听长发青年认真而诚恳地问道：「虽然我知道雅已经很累了，但无论如何我有一个地方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一趟。」 第66章 泷川雅贵无法拒绝，点点头答应了。 由于时间太晚，天海玲彦也没有带人走得太远，只是径直走出了旅馆。 旅馆后面紧接着一片海岸。此刻还没到涨潮时候，海水只泛起微小的波澜，轻轻地拍着岸边。 接近圆满的月亮高悬于天，将原本淡黄色的沙滩渲染得一片银白。细密的海浪撞碎在他们脚边，带出波光粼粼的感觉。此刻的两人就仿佛行走于银河之上。 只不过他们一个满脑子胡思乱想着恋人约他出来究竟要对他说什么，另一个只顾得上紧张地在心里复述着过会儿将要说的话，都没时间去注意这一片美景。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在海滩上散了会儿步，天海玲彦终于开口喊住身前之人。 听到声音的泷川雅贵回头，却瞬间愣在了原地。自家恋人那张好看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忐忑的表情。 要知道以往的天海玲彦虽然有些玩世不恭嘻嘻哈哈的，但其中那一份特殊经歷所带来的稳重可怎么都难以掩盖。 即使对方之前陷入那些他还没法完全理解的忧郁情绪中时，也守着最后一丝为他人考虑的理智，成熟得过分。 但现在的天海玲彦却完全不一样。虽然让他一个年龄小的人来这么评论年长一方好像有些奇怪，但是现在的玲反而比自己更像是陷入爱河的毛头小子呢。 泷川雅贵心里忍俊不禁，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模样，像是完全没发现对方的异常一般，好奇地问道：「怎么了吗？」 天海玲彦顿了顿，几乎是喊出来的一般道：「雅，我有话想对你说！」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一时间，他的脸上浮现了红晕。 蓝发的青年压下浮上唇边的笑意，作出了一副洗耳倾听的样子。 天海玲彦顿了顿，也觉得自己刚刚这个样子好像有些丢脸，于是用力拍了一下脸，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下来，开始自己的讲述。 「我曾经以为，自己这一生将会在无尽的杀戮中，孤独地走到尽头，纵使我曾有过朋友、同事、弟子……但他们最终都没能和我一起走下去。只有最公正的死亡会宽容地接纳满手血腥的我，给予我最后的归宿。」 「即使世界发生了更替，我也无法想像回归正常的日子。所以虽然遇到了你们，但我其实也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只是眷恋于那一点温暖而想要再多待一段时间。而发生了那次意外之后，我本已经下定了决心消失，你却坚定地向我伸出了手……」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很清楚地形容出自己当时的感觉。但我想对你说的是，谢谢！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十分单薄，也没什么华丽的修饰词藻，但这确实是我最深切的感受。如果不是你，此刻的我或许已经找了个远离人烟的地方躺下，静静地等待着回归自然了吧。」 第121页 重新听到这些的泷川雅贵心情有些复杂，果然他之前那分离即是永别的感觉不是错觉。 他非常庆幸自己当时几乎半是强迫半是耍赖地将人留了下来，否则现在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吧。 一向理智沉稳的人突然钻进情感的牛角尖中去，极端起来可是很可怕的。而武力值高到天海玲彦这种地步，几乎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实现自己的想法。好在那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与此同时他也有些担心，此刻的天海玲彦是否已经放弃了那些消极的想法了呢？蓝发的青年不自觉地邹起眉头。 像是察觉了泷川雅贵的担忧，天海玲彦握上了恋人的手。「不用担心，那样的想法我已经放弃了。现在我的身边还有你，你就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锚点，我又怎么捨得让你因为我而感到伤心呢？」 泷川雅贵看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心里有些高兴自己能够在对方心中占据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 不过这并不能完全抵消掉他对自家恋人都没问过自己的想法，就自顾自的想要为他安排好一切，然后一个人默默消失的这一举动的怨念。 泷川雅贵的手用力回握上去，假装生气道：「说的倒是好听。先前被你要逃跑的事打岔了，我都没来得及找你算帐。你知道一个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回来，正庆幸着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继续在一起，听到的却是永别话语的人会有多么伤心吗？」 天海玲彦理亏地低下头，「抱歉……」不过他早就已经想好了，要为自己先前的行为付出代价，为此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所以雅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什么？」 泷川雅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天海玲彦松开了拉着他的手，在一片月辉与水光中单膝跪了下去。 「甜言蜜语我是不擅长的，而要让我像如今的年轻人一样，把表白的话语挂在嘴边，我也做不到。可一直以来都是雅在主动，默默接受着的我，如果没能好好做出回应的话，那是对你的不尊重。」 「正如你先前猜测的那样，我也不是没有想过通过信件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我遗憾的发现，自己贫瘠的语言并没有办法写出那样感动人心的文字。而且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剖析内心，写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觉得冷静到不近人情，那样的东西我又怎么能交给你看呢？」 「所以我最终下定决心，当面将一切说出来。即使我说的话可能语无伦次，但是我此刻的感情都是最为真实的。而且总有些事是要面对面才能够做得到的。」 天海玲彦说着，从侧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双手举着递到了泷川雅贵面前。一枚精緻的钻石戒指躺在其中。 在蓝发青年惊讶的目光中，天海玲彦开口：「我无数次的确认过，我对你的感情并非是出于雏鸟情节、吊桥效应等等各种因环境或事态变化而产生了对爱情的误解。我确确实实地爱着你。」 他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第一眼对上的那双充满关切的蓝色眼眸，便是心动的起点。 无论是后续互相交心的话语，还是短暂同居分别后被人无意识拉回身边的举动，又或是那个孤注一掷的想要留下他的吻，以及那个意乱情迷的大胆夜晚……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早已无法离开眼前这人。 天海玲彦清楚的意识到，他早已在不知不觉当中，深深地爱上了泷川雅贵。幸运的是，对方和自己抱有同样的感情，而且这个世界也比他原来的世界要宽容的多——即使是同性之间，也可以缔结婚约。 这样一来，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和对方在一起呢？ 无数的情绪在天海玲彦的心中激盪着，最终化作了勇气，支持他说出了那句早已在内心复述过千百遍的话语：「所以亲爱的泷川雅贵先生，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蓝发的青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天海玲彦，不敢相信对方竟然会向自己求婚。 他也曾幻想过自家害羞的恋人有一天能够变得更加主动一些，但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脑子里转过的想法，是想让自己像往常一样，开着玩笑地将主动权抢回来，说出那句「应该是我和你求婚才对」的霸气话语，把人逗得露出面红耳赤的样子。 但他的手已经果断地背叛了自己，带着轻微的颤抖，朝着自家恋人伸了出去，口中急迫地说出：「我愿意！」 一直提着心的天海玲彦终于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取出戒指，戴在了泷川雅贵的中指上。 beti风格的蕾丝镂空戒圈让较宽的男士戒指少了几分笨重，多了几分轻盈，更好地烘托出那颗稀有蓝钻的璀璨与优雅。 天海玲彦的动作精准而迅速，就像自己怕稍微慢了一点，对方就会反悔一般。 等戴好了戒指，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终于让大脑能够重新接掌身体控制权的泷川雅贵也不再计较谁先发起求婚这种事了，高兴地举起手展示了一下，问道：「我戴着好看吗？」 年轻神主漂亮的眼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和他眼眸同色系的钻石也不甘示弱地闪耀着自己的光芒，仿佛天生就该戴在他的手上。 或许是这样的场景太过迷人，又或许是天海玲彦还没有完全从求婚成功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他只是顺着自家恋人的话语默默点头，显得有些呆呆的。 第122页 泷川雅贵看着这样的长髮青年，只觉得可爱至极，没忍住抓住对方的手一个用力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求婚成功之后，可还有一个重要环节要进行的啊～可不能漏掉了！」 没等对西式求婚流程不熟悉的天海玲彦问出口究竟缺了什么，泷川雅贵已经按着对方的后脑勺深深吻了下去。 不管对方究竟知不知道，反正实践之后都会知道的。他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单纯地想要亲吻对方，而不是要遵从什么所谓的求婚环节。 天海玲彦先是一惊，然后很快配合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个吻。 这个吻不似以往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也不似情到浓时的热烈深吻，而是十分温柔的、缠绵的…… 他们的唿吸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这一刻，其他东西都被他们通通抛到了脑后，只全然地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亲吻持续了很久，直到两人的唿吸都开始凌乱，才恋恋不捨的分开。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红透的脸庞，都没忍住笑了出来。总觉得关系更进一步之后，连做这种事都更加让人头晕脑热了，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不过他们并不讨厌就是了。 等海风终于将两人的温度降下去，泷川雅贵才牵起天海玲彦的手，说道：「我们回去吧，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零点了。」 天海玲彦却没有动，他用另一只手摸出了手机，准备看看时间，原本设定好的闹铃声此刻却突然传来。 长发的青年果断掐掉闹铃，对着身边搞不懂为什么闹钟要设在大半夜的恋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真诚地祝贺道：「雅，24岁生日快乐！这个生日礼物你喜欢吗？」 泷川雅贵这才想起，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他还在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彻底放弃弓道。结果今年的生日，他不仅重拾了将弓道继续坚持下去的信心，还成功收穫了一位未婚夫，真是世事难料。 究其原因，这一切巨大的改变都是因为天海玲彦的到来。对方就像是神明赐下的礼物一样，奇蹟般的走进了自己的生命。这样的玲，他怎么能够放得了手。 泷川雅贵不自觉地抬手抚上了对方的脸，用手指描摹着对方的眉眼，像是要将此刻的天海玲彦深深记在自己心里。 对方微笑着任由自己动作着，眼中盈满温柔与深情。 蓝发青年的手转换方向，将眼前的人用力抱进怀里。他的声音也因为激动和感动带上了颤抖，「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玲，谢谢你。我会永远记住这一天的。我也爱你……」 爱意充满了今夜的海岸。 不过熬夜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是体力超常的两人也不能免俗，尤其他们的感知敏感程度要比一般人更高一些，长时间地保持激动的情绪会导致头疼。 于是准备出游的孩子们来找自家教练时，看到的就是他们半死不活不想起床的状态。 小野木海斗不客气地发出一句灵魂提问：「你们昨晚去做贼了吗？」 第67章 泷川雅贵头疼扶额，生理意义上的，「我宁愿真的是去『做贼『了。」 刚刚获得力量的那段时间，他也曾经大半夜跟着天海玲彦出去行侠仗义，顺便测试一下自己的极限。 但那样的行为只会消耗一些体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都不用靠睡觉恢復的。找个地方坐几分钟，喝杯咖啡就能恢復正常了。 而且他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天海玲彦喜欢把人抓住后挂到警局前面的电线桿上。这样偷偷摸摸的义警行为显然比做无名好心人来得刺激一些。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童年成为英雄的梦想还没有彻底消散，对于这样酷炫的事情完全没有抵抗力。 所以对他们来说，夜晚出去「做贼」，其实是一件快乐又舒服的事情。而不会像他们现在这样头痛欲裂，鼻尖似乎还有吹了一晚上海风所遗留下来的咸腥海洋气息。 好在终究还是成年人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两位教练只得苦着一张脸，挣扎着爬起来，迅速打理好自己，准备出门。 等抵达旅馆门口时，孩子们已经盯着好奇的眼神，盯着他们上看下看。 虽然正式夜来祭的到来是很令人期待没错，但他们昨晚已经感受过一些了，此刻也并没有那么迫切的参与愿望。还是教练们的八卦比较有趣。 然而可惜的是，天海玲彦两人显然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难看的脸色一律以宿醉晚归为由煳弄过去了。 任凭孩子们叫嚣着从弓具店的中崎老闆那里打听来的他们千杯不醉的情报，打死不承认。 等游街的舞者们号召游客一起参与体验夜来祭舞蹈时，两个坏心眼的教练迅速摸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鸣子塞进孩子们手中，并给他们挂上了能发出声响的铃铛串，扔到了队伍中去。 舞者们一看一群少年少女装备齐全，还穿着各色浴衣，一看就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高兴的将他们接手过去，杜绝了孩子们想要偷跑的行为。 自来熟的山之内辽平和如月七绪是第一波融入其中的。不多时就将简单的动作学了个七七八八，欢快地融入到队伍中去。 鸣宫凑也被这样欢乐的气氛所感染，所以说他最喜欢的还是弓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在闲暇时间体验一下别的运动项目。 第123页 而既然他参加了，他的绑定幼驯染自然也不会错过。比起在一旁看着鸣宫凑和其他男生跳舞，他还是更想陪在对方身边。虽然他们从小到大一起做过的事情很多，但是这一次他也不想放过。 花泽优奈也不甘示弱，抓着还在害羞的白菊乃爱和依然淡定的妹尾梨可沖入其中。等气氛上来了，她们也都渐渐放开来，开始享受舞蹈。 心动的女生都去参与了，一直偷偷摸摸的想和妹尾梨可拉近距离的大田黑贤有自然也不会错过，他招唿上不破晃士郎，两人一起怂恿着似乎还在犹豫的两位前辈加入进去。 至于对于这样太过热烈的活动不怎么感兴趣的二阶堂永亮和小野木海斗也没被放过，黑着脸被舞者们拖了进去，还因为他们那显眼的发色被安排在了第一个。 谁也不服谁的两人站在一起针锋相对着，动作反而是最为到位和力度十足的，又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一阵阵欢唿。不过到了最后，他们也忘记了要争出个一二的事，脸上带着笑容，和广大人群一起徜徉在欢乐的海洋当中。 策划此项行动的两个教练早就藉此机会躲到周边围观的人群中，趁人不注意熘之大吉。 而至于早早就被他们用美食贿赂了的三个大人，则各自掏出了自己携带的装备，也加入进去。能够亲身参与这样盛大庆典的机会可不多。 小富老师站到了长辈们的那一圈，正好其中有几个熟人，昨天那样的应酬场面里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见面的机会真的是见一次就少一次了。 潮崎顾问左看看，右看看，虽然有些心动，但自己一个人着实不知道该去哪里。不过体贴的舞者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踟蹰不前的游客，几个人欢笑着上来就将他拉了过去。互相聊了几句之后，便也熟悉起来。 大病初癒的二阶堂茂幸不适合这样剧烈的舞蹈活动，但他也并没有为此感到惋惜。可以看自家侄子这么活泼造型的机会可不多，他这次带了足够的储存卡，一定要把孩子们快乐的样子通通记录下来。 至于跑走的那两位教练先生，这样美好的时光就让刚刚确定关系的未婚夫夫们独自享受吧。 观察力细緻入微的二阶堂茂幸可没有错过风舞那位蓝发教练手上多出来的戒指，而今早的不适，也是那两人昨夜在海边互诉衷肠，吹了太多冷风所导致的吧。 不过这一点想必风舞那位老顾问也发现了，所以才会在潮崎顾问想要和那两人一起离开时，故意用活动难得的理由来忽悠对方。打扰人恋爱可是会被马踢的。 …… 正式夜来祭的热闹程度还是超出了两人的想像，城市中许多条街道都被封闭起来，成为舞者们载歌载舞的场所。 从世界各地聚集过来的游客们挤满了街道两侧，热闹非凡。但这对感知灵敏的两人就不太友好了。想打车路被封了，想用超快的速度跑出去，路上又全是人。 如果选择不走寻常路从楼顶飞跃出去，在那么多带着相机的游客和各大媒体的围观之下，他们敢飞，都不用等到第二天，分分钟就能上头条。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一点一点地挤出去。 夏日的暑气本就难熬，更何况在人群那么密集的地方，温度就更高了。等他们终于远离了那片尘嚣，看着各自脑门上被挤出的汗，都不由得无奈一笑。 继续挤回去肯定是别想了，但他们又不想就此错过这个盛大的庆典，两人干脆就近找了个豪华酒店的高层餐厅，一边享用美餐与冰饮，一边从远一些的距离围观这一盛典，倒也不失趣味。 等到身体状况恢復，日头渐斜时，吃饱喝足的他们才悠哉地汇入人群中，朝有着「日本最后清流」美誉的四万十川走去。 高知城作为日本三大夜城之一，夜晚的灯火自然是不可错过的美景。 除了比起他们上次在山头上远眺规模更加宏大的景观，还可亲身融入其中，体验不一样的光景。 清流之上，代表性的火焰捕猎正在进行着。渔民们一边用竹竿击打着水面，弄出猎物翻腾的假象吸引香鱼，一边晃动着火把，一边将鱼赶进渔网中去。 身着和服店渔民们在古老的渔船上辛勤劳动着，晃动着的火把有如漂浮在河面之上，带出浮世绘卷梦幻一般的场景，煞是好看。 等玩儿累了还可以吃上现烤的新鲜香鱼，幸福也不过如此。这让他们都有些捨不得回去了。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放大家玩了几天，也是时候该训练了，合宿的真正目的是来提高弓道技艺，而非让学生们放飞自我，这样重要的事情可不能搞错。 然而或许是前一天参加庆典的情景太过深入人心，正在寂静弓道场上的孩子们耳边似乎还在迴响着鸣子清脆的声响和人们的欢身笑语，一时间难以集中精力。 虽然在天海玲彦抄着扇子把大家的脑袋都敲了一遍后，孩子们勉强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努力训练，但命中率还是低的惨不忍睹。 几个教练对视一眼，也有些无奈，这样下去可不行。一顿商议之后，泷川雅贵拍了拍手将学生们聚集起来。 「行了，都停下来吧。再这样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回去把弓箭放好。」 小野木海斗急急忙忙的说道：「小雅哥，我们还能继续练习！这一次一定会认真的！」 第124页 蓝发的教练伸出手指在红髮少年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说道：「接下来的事也是训练中的一环，回去放好东西，换上方便活动的运动服下来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学生们也不再有异议，乖乖回去换衣服了。 现在虽然还没到午饭时间，但经过一早上的训练，孩子们又正处于生长发育不起来阶段，肚子早已空了大半。 在汽车路过市集边上时，浓郁的食物味道引诱得好几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引得车上一片闹笑。 然而车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而是径直将孩子们拉到了一所学校当中。 此时还是暑假，学校中当然没人。天海玲彦通过自己的关系借到了体育馆的钥匙，将孩子们通通赶了进去，然后把大门锁上，将钥匙扔给了一旁的泷川雅贵。 学生们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但是都猜不出来他想干什么。 花泽优奈索性举手问道：「玲老师，你带我们来体育馆要干什么？不准备吃午饭吗？」 天海玲彦笑眯了眼睛，「这个问题问的好。今天的午饭能不能吃上就看你们的了。」 「怎么能这样？」学生们捂着空空的肚子，发出了抗议声。 泷川雅贵强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说道：「放心吧，不会太过为难你们的。只要你们其中任何一个能赢下比赛，就带你们去吃这里着名的会席料理。如果顺利的话要不了多长时间。」 上过这位蓝发教练好几次当的竹早静弥谨慎地问道：「要是没有成功呢？」 天海玲彦接道：「那你们今天一天就只能在山里体验一把荒野求生了。到时候我们只会负责保证你们的安全，但不会提供任何工具和食材。」 飢肠辘辘的学生们脸都绿了。 荒野求生听起来有趣不错，他们过去看相关的节目时，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这样的体验。可那都是在具备专业知识和强大工具的前提下，才会想去参与的。 但就这么把一无所有一无所知的他们扔到林子里，除了能饥寒交迫到天明，再无别的可能。 哦不对，现在是盛夏时节，寒应该是不至于。可是相对的，蚊虫鼠蚁一定少不了。 没有篝火，没有驱蚊水，都不用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应该就会被咬的不成人样了。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们对于这样的体验简直敬谢不敏。 少年少女们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燃起了对胜利的渴望。 不管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们一定不能输！好歹自己这边十三个人呢，总有那么几个能夺得胜利吧。 第68章 天海玲彦公布了谜底：「鬼抓人游戏大家都玩过吧？」 众人点头。 「那么我们今天就来玩这个！很简单是吧？」 如月七绪开口：「玲老师，是你来抓我们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助教的奔跑速度怎么样吧，但练武的肯定都不差。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的可跑不过这一位身高腿长的老师。若真是师生之间的对阵，那要想办法增加自己这一边的优势了。 泷川雅贵十分清楚自家恋人身手，要是让玲抓人不出5分钟，学生们大概就要全军覆没了。那就达不到让孩子们集中注意力，练习配合的目的，反而会变成信心摧毁机制。这可不行！ 他插话道：「规则要变动一下，人数多的学生一方来当鬼，人数少的教练一方作为被抓的对象。只要你们能抓到我们，那就算是胜利。」 小野木海斗不服，「小雅哥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吧。我们这么多人抓你们两个，这不是很容易吗？」 人数差距这么大，只要他们一拥而上，那教练们不是任他们抓的节奏吗？ 泷川雅贵脸上的微笑加深了一些，像只狐狸似的，让人总觉得他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 被盯着看的红髮少年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随后重新观察了一下自家教练，好像还是和往常一样，那种被人算计的感觉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看着这群对自己颇有信心的少年少女们，天海玲彦不做评价，只说道：「那就来试试吧！」 第一轮比拼，教练和学生们分两侧站开。学生们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不负两位教练的期望环着他们围成一圈，并开始逐渐向中心缩小包围圈。 两个教练都没动，因此学生们也没有跑起来，而是带着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慢慢逼近。 然而就在他们距离两人三步之遥时，本以为在劫难逃的教练们却展现了惊人的逃脱方法。 只见天海玲彦环住泷川雅贵的腰，一个用力便抱着人起跳腾空，越过他们的头顶飞出了包围圈。 看着一个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学生，他还有心情招手提醒道：「我们在这里哦～」 辻峰高中的两个高年级加一个大田黑贤有露出惊呆的表情，他们先前虽然听过二阶堂永亮他们描述新教练可以轻松上树的事。但听说和亲眼见到的震撼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尤其这一次对方抱着的可不是猫，而是一个180+的成年男子，这难度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早就预料到不会这么容易的二阶堂永亮和不破晃士郎对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总感觉要吃上这顿午饭难了。 风舞这边，如月七绪愣愣地拽了拽自家学习好的表哥的衣服问道：「像玲老师他们这样……牛顿的棺材板还能盖得住吗？」 第125页 小野木海斗没有说话，他也怀疑牛顿可能管不到自家助教身上。 刚才天海玲彦他们与学生们间隔还有一米多，然而这人不用助跑，直接原地起跳就算了，居然还能隔着一大段距离从他们头上飞过去。 就算是学生里海拔最低的两个女生，也都在一米五以上，加上间隔的距离绝对超过两米了吧。这是正常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经常往夜多神社跑的鸣宫凑见已经过好几次泷川雅贵在树底下追打着在树上上蹿下跳的天海玲彦的场景，倒是见怪不怪。 竹早静弥虽然有些惊讶，不过幼驯染曾经给他分享过教练们的神奇事迹，倒也很快调整过来。 山之内辽平也同样淡定，当初在地方大赛开始之前，他去神社祈祷时就见过从高耸的神社屋顶直接飞下来的天海玲彦。对方竟然能从那地方跳下来还毫髮无损，那么想必要上去也很轻松。 性格内敛的白菊乃爱和话一直不怎么多的妹尾梨可虽然惊讶的瞪眼了眼睛，但是并没有开口讨论。 只有被从头顶上突破的花泽优奈怨念道：「玲老师当初果然是骗我们的吧，明明就是忍者，还说什么非要藉助工具才能实现。」 天海玲彦干笑了两声，好像一不小心太过认真，暴露了点儿什么。这事着实不好解释，干脆还是转移话题吧。 他于是说道：「觉得太难了吗？那我给大家降低点难度如何？就不用同时抓住我们两个了。雅去观众台上做裁判，大家只需要抓我就行。不需要彻底的抓住，只要是碰到我的衣角都算赢，如何？这样是不是就简单多了？」 小野木海斗不服道：「天海老师如果继续这么从大家头顶越过去的话，我们也不可能碰得到你吧。」 天海玲彦想了想，就算封印了他从空中突破的路径，也不会给他增添太多难度，至少这群孩子们还是不可能因此就对付得了自己的，除非遇到了什么运气惊人的情况，比如他自己把自己绊倒，悽惨翻车之类的，不过他相信自己完全能够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那就不用担心些什么了。 长发的教练果断道：「那我保证只在地面上跑，而不会再用上刚才那种跳跃如何？」 像是生怕他反悔一般，红色头髮的少年立刻接道：「成交！」 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实则十分敏锐的不破晃士郎并没有错过天海玲彦先前立下保证时那眼角的笑意，以及被学生们暂且忽视的泷川雅贵微微摇头的样子，总觉得这里头还有坑。 只可惜小野木海斗的回答实在过于迅速，他完全没来得及阻止。 再看看其他同学们跃跃欲试的样子，他值得将心里的嘆息咽了下去，活动了下身体准备继续，就当是捨命陪君子了。 鬼抓人活动第2轮开始。 包围行动仍然是孩子们的主要战术，然而他们显然低估了天海玲彦的机动能力。 虽然他们是想把人围起来没错，可学生与学生之间的跑步速度和所处位置是有差异的，他们虽然都在从各处向中心集中，但人与人之间依然留下了巨大的空隙。 天海玲彦于是抓住这些空档灵活的闪身跑了出去，于是原本的包围模式硬生生被他带成了放风筝模式。特指他一个人在前面跑，后面一群人追着他疲于奔命。 而且他还时不时会回头看两下学生们的进度，如果距离拉得太开，甚至还会体贴地停下来等一等，直到孩子们逼近三米距离之内才继续开跑，这就让人感觉更加生气了。 站在高处的泷川雅贵好笑的记录下了孩子们伸着双手向前够人的动作。 经过一段时间的剧烈运动，以及天海玲彦自己并没有意识到的挑衅举动，在孩子们脸上共同塑造出了一幅幅狰狞的表情，在镜头定格之下，就活像是丧尸出笼一般的场景。 这绝对可以成为学生们未来想要销毁掉的黑歷史之一，实在是太有收藏价值了，他一定好好保留！顺便他还决定洗出两份来，分别给风舞和辻峰两校的学生们带回去挂在弓道部的墙上。 包围行动的彻底失败，并没有打消孩子们的信心，在逐渐亢奋的精神和飢饿的催促之下，反而让他们越挫越勇，转变策略分队开始前后拦截，至少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被人熘着跑了。 然而你教练还是你教练，更何况是这种加载了妖鬼血肉特殊模板的教练，他们的行动再次被挫败。 在这之后，天海玲彦又继续放宽了限制，比如可以利用设备室里的排球、网球等其他道具来触碰自己等，将原本的抓人游戏升格为躲避球版本，弥补自己与他们速度和体力上的差距。 只可惜都没能奏效，甚至还因为全场乱飞的各种球，导致学生内部出现了自我消耗。 比如被小野木海斗砸飞了眼镜，眼前一片模煳被迫离场的竹早静弥，以及不想被强有力的抛球砸出什么好歹来，体力也跟不上的女生们。 总之一段时间之后，场上还存活着的学生都纷纷坚持不住，直接躺倒在了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最终这一次的师生比拼，以樋口柊马抢过荒垣黎司难得用上的白色口罩，在平躺的状态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举起来摇晃着表示投降为结束。 看戏看的很开心的泷川雅贵从台上走了下来，将手帕递给自家亲爱的未婚夫，擦一擦那四捨五入等于没有的汗水，笑着说道：「这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这么一群人要靠我俩扛回去可不容易啊。」 第126页 天海玲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看他们这么努力的样子，一不小心就上头了。雅来一起帮忙给孩子们做下按摩吧，这样会恢復的快一些。」 泷川雅贵没有拒绝，撸起袖子就像躺着的男生们走去，脸上还带着以往那标志性的微笑。 但不知怎么的，学生们看着逐渐向他们逼近的两位面带笑容的教练，后背却升起一阵阵寒意，难道是因为开着空调地板太冷的关系吗？ 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并不仅仅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按摩虽然是件舒服的事，但前提那只是用于简单放松的状态。对于剧烈运动过后的按摩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当然不至于伤害学生们，但他们增长过后的力度和对运动后状态的熟悉，让他们直接对准了孩子们肌肉最为酸痛的地方。 从最开始的小野木海斗努力忍着不叫到最后鬼哭狼嚎，以及看起来最结实最坚毅的大田黑贤有也没忍住加入前者的范畴，剩余还没轮到的男生们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如月七绪听着一声接一声的哀嚎，总感觉眼睛都微微发酸起来，原本灿烂的发色仿佛也失去了光彩。 教练们好可怕啊，小海嚎的好惨啊，接下来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怎么办？ 山之内辽平努力的把自己往场边移动着，只可惜他这么大一只，再怎么挪都依然很显眼。而且还因为这与众不同的举动让泷川雅贵进一步发现了他，让他提前享受一下来自教练的亲自服务。 辻峰高中的几人已经彻底摆烂躺平了，反正逃也逃不过，就这么着吧。大家都一起丢脸那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们只要比隔壁队友少喊一声，都算是胜利！ 这么一番安慰下来，剩余几人的表现倒是要好的多，虽然还是被按的龇牙咧嘴就是了。 有幸中途退场的竹早静弥和三个女生强忍着笑意对同伴们露出同情的目光，没有坚持到最后，混到和其他人同样的下场真是太好了。 第69章 然而他们的悲伤还不止于此。 在从疲惫中缓过来之后，孩子们才想起这一次比拼的目的是为了午餐，而结果显而易见，他们输的很彻底。 摸了摸剧烈运动后变得空空如也的肚子，想了想彻底飞走的美味午餐，学生们更想哭了。 如月七绪可怜巴巴地滚到天海玲彦身边，用好看的眼睛盯着他说道：「玲老师qaq，我好饿～」 山之内辽平也跟着爬过来，「玲老师～行行好吧～我们会被饿死在这里的～」 不破晃士郎代替嘴硬要面子的同学们向天海玲彦发表意见：「天海教练捨得让您可爱的学生们在劳累过后还要忍飢挨饿吗？」 竹早静弥也在一边补充着飢饿可能带来的不良后果，试图打消无良教练把他们扔进山里自生自灭的想法。 而和泷川雅贵更熟悉的小野木海斗与鸣宫凑，以及多少察觉了两位教练之间的关系，知道要让天海玲彦改口只能从另一个下手的女生们，则将目标对准了站在场边围观的小雅哥。 原本就不是真的想把学生们饿着的两个教练正好借梯子下台，改了口。 「行吧，那就看在你们不久后要参加全国大赛的份上，将山间的集训改到下一次合宿吧。那么现在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上车，去吃饭！」 天海玲彦话音落下，体育馆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唿声。刚刚还在半死不活的少年们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将借用的设施归回原位，火速窜进了车里。 两个教练好笑地跟在后面，关灯锁门，分别上了各校的车将人带往早就预定好的餐厅。 等回到旅馆，天海玲彦他们也没有急着抓人训练，而是先把人赶去大浴场泡个澡，再让他们补了个午休，恢復好精力才重新站回到弓道场上。 第一轮练习结束，孩子们很快便发现了改变。 与早上难以集中精神的状态不同，在经歷过中午那一番全神贯注，只盯着一个目标的追逐之后，他们现在一拿起弓箭，脑子里就只剩下了拉弓射箭中靶的念头。 前几日庆典当中的美食和欢笑，仿佛已经成了久远过去的事情，再也无法打扰他们练习。 随着练习次数的增多，他们的手感也逐渐回来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中午那一番同甘共苦的协作之后，之前对于风舞几人还难以把握的息和似乎找到了一点感觉，不用再刻意保持节奏反而流畅舒服了很多。 辻峰高中这边的默契度也更上一层楼，一轮皆中也出现了好几次。 要不是旅馆老闆来催过好几次，这群练习上头的傢伙们还不想停下去吃晚饭呢。 等到了晚上的沐浴时间，两校学生分别绑架了各自的教练一起过去，反正浴池足够巨大，再多一个学校的人都能够挤得进来。 泷川雅贵两人无法拒绝，只得同意了孩子们的请求。 共同行动久了，难免就会加深人与人之间的友谊。这一点不仅针对于女生，男生们也同样如此。 刚见面时还互相一言不发，将闭口禅进行到底的两校学生们，此刻虽依然渭泾分明的按校别分别占据左右两侧的浴池，但已经互相开始了隔空聊天，聊到有兴趣的话题也会肆意地欢笑起来。 直到最后洗好澡的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走过来，他们才停止了谈话。 第127页 年轻的教练们并排走过来，对上两边孩子灼灼的目光，总觉得迈入浴池的最后一步踏出的有些艰难。 虽然他们两个是想黏在一起没错。但感觉无论是天海玲彦跟着泷川雅贵去了风舞那一边，还是泷川雅贵跟着天海玲彦去了辻峰那一边，两边的孩子们都不会太高兴。 没办法，倒霉的小情侣只好就此分开，往各自学生的那一侧浴池走去。当然，把孩子们往边上赶赶，让他们两个中间只间隔一条走廊还是能做得到的。 既然被绑架的对象们已经成功抵达战场，那孩子们的目标自然集中在了两位教练身上。 经过中午那一番寓教于乐的追逐之后，学生们与大不了几岁的教练们关系拉近了不少。已经是可以一起泡澡，一起八卦的程度了。 于是由辻峰高中这边大头，不破晃士郎开口道：「天海老师之前是做什么的？竟然能够培养出如此厉害的身手。」而且那一身不可忽视的伤疤，看起来也十分惊人，这是现代人会拥有的状态吗？ 如月七绪欢快地跳了出来：「嗨嗨～这个问题我会回答！玲老师是超级厉害的于兇勐野生动物口中解救神社的神官大人！」 对于没听说过天海玲彦漫长故事的辻峰高中学生们，似乎有点无法理解兇勐野生动物究竟如何与神社扯上关系的？ 荒垣黎司直指核心：「现在神社周围一般不可能出现什么兇勐到能造成这样伤害的野生动物吧？」 看到同学被质疑了的山之内辽平补充道：「不是普通的神社，是处在深山里的那种非常隐秘古老的类型。不仅有野猪，熊什么的也很常见哦～」 虽然他们对于如此漫画的展开至今依然不是特别相信，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就用这个理由来忽悠隔壁学校的傢伙们。 就连竹早静弥也一本正经的加入进来，试图加深天海玲彦在辻峰高中学生心中的传奇程度。 听着风舞孩子们越来越离谱的编排，看着辻峰学生们越来越惊诧的眼神，天海玲彦无奈扶额，他真的还没有到能去和建御雷神肩并肩的程度。 虽然他确实有做过类似的暴打不靠谱小基地首领让其让出位置的事情，但和建御雷神胁迫大国主让出出云国来还是有天差地别的差距的。一个小组织的头头可比不上人家一国国主。 不过这些说出来完全不会有人相信的事情，也不必用作解释的理由。天海玲彦在学生们口中的自己快要变成神话之前出言打断。 「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兼职过一段时间的传统猎人罢了。整天在林子里奔波，速度起来了有时候会顾及不到周边的树枝、难免留下些痕迹。」 感谢妖鬼血脉带来的强大恢復力，再怎么严重的伤口，最终也只会留下一道白痕。数量多了虽然让人吃惊，但也不到凶煞骇人的地步。 被树枝刮出来的伤也是伤，反正其他人看不出来，这理由比伤口是被猎物撕咬出来的好接受多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天海玲彦还专门补充道：「放心吧，等全国大赛结束的那一周，你们的荒野求生之旅开始的时候我会找机会露一手的。如果你们想学的话，以后我也可以找机会教一教，虽然不一定能练到我这个程度，但轻松爬个树摘个果子还是可以的。」 他这么一说，学生们都来了兴趣。射靶子虽然也算有趣，但哪里比得上货真价实的狩猎活动啊！ 而且谁没有个爬树的梦想，要是能爬到高高的树顶远眺风景，那也别有一番乐趣。 就算他们到时候「求生」难免要遭受点磨难，但能够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况且这两位教练认真归认真，但都仅限于对弓道训练，和对一些不可让步的做人准则上。一般情况下撒娇什么的还是挺有用的。 他们可不信自家教练在成功捕获猎物的情况下，会真的做出自己享用食物，让他们一群人眼巴巴的在一旁干看着的事来。 就算在那之后不久假期也会随之进入尾声，也不能影响他们对那一天早点到来的期待。 第70章 等天海玲彦能说的都说了，为了公平起见，泷川雅贵也逃不过。 只不过比起前者那带着些许传奇和英雄色彩的经歷，后者这虽说也能称得上一句天才，但在场大多人都已经了解的短短二十几年人生，并不能引起学生们的兴趣。 于是聊着聊着，话题就从原本的八卦教练生平转为了讨教射箭技法。 相比天海玲彦这种一半是靠天赋，一半是从生死极限中锻鍊出技术的人，博取众家之长，并且也是一步一步从初学者经歷过无数困难成长起来的的泷川雅贵，在教学上要更有心得的多。 至少学生们提出的疑问，他能够在听过描述之后，就多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并且能够通过言语给予学生们一些启发。而不是像天海玲彦那样，得看着学生们自己演练出来，才能做出有针对性的调整。 急切地想要有所成长的孩子们不自觉的就围了过去，辻峰高中的四人也不例外，虽然并没有跨越浴池进到风舞那边去，但也趴在了中间的间隔之上。 就连原本想要和自家恋人贴在一起的天海玲彦都被挤到了一边，无可奈何地让出了位置。 看着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泷川雅贵没忍住多说了一些，将话题向更加遥远的目标，即弓道的道的方面去延伸。 第128页 他劝解着执着于命中的孩子们，不要因为太过追求胜负而偏离了本心，否则迟早会走进死胡同，即使拥有了很高的命中率，却也无法一直保持下去。到了那个时候，找错目标并且失去目标的他们，或许将彻底陷入迷茫。 尚且年轻的学生们此刻还无法完全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若有所思地跟着一起点头。 这就让静坐在一旁围观的天海玲彦和二阶堂永亮显得十分不合群。 银髮少年看着以往围在自己身边的队友们，此刻一副被隔壁教练忽悠走了，完全忘了，自家也有一个教练被冷落在一旁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平衡。 可毕竟自己挖走了对方的助教，而且误会解开之后，此刻两校的关系已经从自己势必要踩在脚下的敌人，转变为了值得竞争的对手，再加上对方先前对自家队友疑惑的慷慨指导，二阶堂永亮也做不出当面挑衅下脸的事来。 他用期盼的目光看向自家教练。然而那位忽悠来的长髮教练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工作被抢而表示不满，反倒是带着一脸说不出是慈祥还是喜爱的微妙笑容盯着那边，时不时还配合着点点头。 二阶堂永亮嘆气，算了，要指望这傢伙对那个蓝头髮的有意见，比登天还难。他还是别抱什么期待了。 郁闷之下，银髮少年只好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吐槽着发泄怨气：「一个连百发百中都没有过的人，怎么好意思把自己当成人生导师一般在这里发表长篇大论啊……」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对面那个正在讲述的蓝发青年也停了下来，转头对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二阶堂永亮的心跳都惊得停了一下。 怎么可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周边还围了一群吵闹的学生，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傢伙难道还听到他的话了吗？这不可能啊！明明他都已经将声音压到最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的地步了。 银髮少年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人的表情。离自己最近的自家教练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妥。而其他学生们似乎正在为讲述者的突然停滞而感到疑惑，都不像是听见自己话的样子。 表现出异常的只有泷川雅贵一个人。但对方很快又像无事发生，一般接着讲了下去。 二阶堂永亮这才将心放回自己的肚子。看来刚刚应该只是巧合，对方或许说着说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所以才停下来的吧。 然而没过多久，就像是要证明自己刚才的说法一般，泷川雅贵主动提到自己曾有过连续211射皆命中靶子的战绩。 「在未能实现目标之前，我也曾以为做到百发百中之后，我的整个世界都将发生巨大的改变。然而事实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我还是我，并没有成为什么弓箭之神之类的东西。一瞬间的满足过后，我甚至感受到了空虚，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向哪个方向去走。」 蓝发青年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和对曾经自己的嘲讽。「我练习弓道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了吗？已经实现了目标的我，应该要放弃了吗？可是为了这种热血上头又无聊的胜负，已经称不上快乐，甚至有些痛苦地坚持了那么多年，就这么放弃，真的好吗？」 「说实话，我犹豫了很久，一直都没有办法最终下定决心。幸运的是在这期间我得到了其他人的帮助，从那种迷失的状态当中走了出来。」 泷川雅贵对上远处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恋人的柔和目光，同样勾起了嘴角，随后将目光移回眼前一双双清澈的眼睛上。 「现在的我对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满足。拉弓很快乐，将自己学习到的，感受到的东西传承给其他人也很快乐。我衷心期望着未来能从你们身上看到全新的弓道，这就是我现在的唯一目标。」 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仅是围在他身边的学生们，即使傲娇如二阶堂永亮也有所感触。 可是这段话的出现离自己的吐槽时间实在太近，莫名心虚的银髮少年强压住自己像其他人一样表明决心的想法，默默缩进了水中，吐了几个泡泡，无声地说出了自己想要在让对方刮目相看的目标。 等他察觉自己做了什么后，又颇有些恼羞成怒地红了耳朵。他才不会像其他那些傢伙一样幼稚呢。 事实上将二阶堂永亮刚才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并且在那之后就留了几分注意力在银髮少年身上的教练二人组丝毫没有错过对方的心态变化。 尽管少年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十分完美，可都瞒不过这两个已经迈入非人行列的成年人。 不过能够将那些想要算计他们的坏人轻而易举地用更加气人的方式算计回去的心脏大人并没有计较银髮少年这小小的嫉妒。泷川雅贵的仇，早在他刚才故意提到百发百中这件事时，就已经算揭过了。 比起报復对方，他们更加担心的是孩子的心态问题。和其他单纯的只是因为喜欢弓道，而走向了射箭这条路的学生们，抱着不太纯粹的目标，一头扎进这个圈子的二阶堂永亮显然更加需要注意。 不过他们相信，总有一天，这个孩子能彻底放下心中的成见，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在此之前，就让他们两个大人送上力所能及的帮助吧。 收到恋人示意的天海玲彦凑了过去，抓住对方的手举向天空，在银髮少年一脸错愕的表情当中替他说出了心声：「也加上我们二阶堂一个哦～大家一起努力吧！」 第129页 「喂！」二阶堂永亮的脸都气红了，挣扎着想要从坑人教练手下逃脱出来，却被好友不破晃士郎勾住脖子，带到了同伴们身边去。 清楚自家好友别扭性格的不破少年主动伸出自己的手，带头道：「全国大赛的冠军，我们来了！」 辻峰高中的另外三人依次将手搭了上去，随后四人统一将目光看向了在一旁努力臭着一张脸，耳朵却红透了的人。 终究是不忍辜负友人们期待的二阶堂永亮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不破晃士郎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带着大家的手向上抬高。五人齐齐发出鼓劲儿一般的喊声：「冠军！」 隔壁的小野木海斗不满，跳起来喊道：「你们说什么呢？冠军是我们的才对！」 心情好上不少的二阶堂永亮不客气的挑衅回去：「就凭你们这些手下败将吗？再回去练上个几十年吧。」 「你！」红髮少年的脸色都快变得和他的发色一样了。要不是一旁的如月七绪第一时间抱住自家表哥的腰，说不定小野木海斗就要冲过去打架了。 「嘛嘛～冷静啊小海～打架是不好的！咱们要用成绩说话！」 身为部长的竹早静弥也站了出来，推了推泡澡也不忘戴着，此刻早已雾成一片的眼镜，说道：「在结果出来之前一切都无法下定论。你们还是多加小心不要被我们所打败吧！」 鸣宫凑瞪大了眼睛看着和以往表现不同的自家幼驯染，「没想到静弥还会有这么强势的一面啊。」 竹早静弥又推了推眼镜。虽然他是走沉稳路线的，但这不等于他自己没有好胜心好吗？！而且对于翘走了他所喜欢的玲老师的这些对手们，他才不想落了下风，就算只是口头上的胜负，也想要争一争。 山之内辽平虽然察觉到此时的气氛有些紧张，但深刻的友情还是让他打消了做和事佬的打算，反正有教练们在，也不可能真的打起来。 而且全国大赛的冠军什么的，他虽然清楚想要达成这一目标的难度颇大，但并不等于他会就此放弃。有这些可靠的同伴们在一起，或许真的会有奇蹟出现也说不定呢。 于是高个少年果断向自家部长竖起了大拇指。「静弥，说得好！」 辻峰高中众人也不甘示弱，部长都发话了，他们可不会只是旁观。 荒垣黎司：「虽然咖喱很好吃，但是冠军我们不会放弃的。」身为最后一次参加全国大赛的前辈，他可是明确地奔着冠军去的。风舞学生们送上的美味料理，还不能收买他。 樋口柊马：「你们也吃了我们这边的寿司，记得要谦让你们的前辈哦～」和同伴们一起拉弓很有趣，一起获胜也很棒！虽然自己过去一直表现的兴致缺缺，可这最后一次一起在全国大赛的赛场上合作竞技的机会，他并不想错过。 大田黑贤有：「我会让妹尾桑看到我的最佳表现的！」一心想着心爱女生的大个子少年如此说道。如果能够展现出风采，或许可以让对方更加了解，更加喜欢自己一些吧。 真正在幕后操心着一切的不破晃士郎欣慰的笑了笑，随后作出了总结：「那么大家，一切就在全国大赛上见分晓吧！先说好了，我们可不会因为教练们关系好，和大家这几天的关照就放水的哦～」 小野木海斗努力地拖着自家表弟向前走了两步，大声道：「放马过来吧！」 第71章 盛夏，晴空万里。 全国大赛就在一片蝉鸣喧嚣中到来了。 等小野木海斗拽着携带超大包裹的如月七绪狂奔进车厢的下一刻，车门在他们身后关闭。两人这才有机会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终于赶上了……」橘发的少年擦着额头上跑出来的汗，庆幸道。 一旁的红髮少年发出不满的抗议。「要不是你非要回去拿这个大包裹，我们完全没必要这么匆忙！你究竟带了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嘛嘛过会儿你就知道了～」如月七绪熟练地敷衍着自家表哥。 发现他们踪迹的山之内辽平站起来招手。「七绪～海斗～我们在这里～」 其他人发现同伴到齐，也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这两个人要错过新干线了呢。 花泽优奈叉着腰，脸色不善地说道：「来的好慢啊！可别忘了你们两个是要参加比赛的好吗？」 如月七绪瞬间投降，「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随后，少年从自己巨大的包裹中翻出几袋零食递了过去。「吃点零食放松一下吧～」 小野木海斗见状只觉得自己的血压瞬间飙升。「你这傢伙折腾那么一出，就是为了回去拿零食的吗？！」 如月七绪理直气壮道：「做新干线当然要吃零食了！你说是吧，辽平？」 「冷静啊，海斗！」山之内辽平努力打圆场，最后也将自己带的零食塞了过去。「尝尝这个吧，很好吃的！」 在众多同学和教练们的眼皮子底下，小野木海斗也干不出暴打表弟的事来，只得气唿唿地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被塞进手中的零食倒是没有还回去。 如月七绪感激地对山之内辽平笑了笑。两人高兴地交换起零食来。 和他们这边的欢乐轻松不同，鸣宫凑倒是显得有些紧张，一会儿喝茶，一会儿翻翻车上的宣传册，一会儿又把自己带着的东西全部检查了一遍，总之就是不想让自己的手停下来。 第130页 被自己的幼驯染晃得眼晕的竹早静弥忍无可忍，伸手将人拽回了椅子上。「凑，你也紧张的太早了吧。今天才只是练习而已。」 鸣宫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说道：「总觉得从家里出发的那一刻开始，就有种要直面比赛的感觉了。」 竹早静弥拍了拍他，安慰道：「对我来说，能够登上全国大赛的赛场就跟做梦一样。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只要享受这一场比赛就好。不要太放在心上。」 鸣宫凑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一些。 是啊，谁能想到，一年之前已经几乎放弃了弓道的他，竟然在短短一年之后，就拥有了登上这个全国高中生都期待参与的大赛的资格。 他们已经尽力了，此刻不该想那么多，只要专注于比赛本身就好。黑髮少年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努力说服自己安定下来。 只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目光却依然无法制止地到处看着。于是鸣宫凑很快就发现，坐的满满当当的假日车厢，竟然奇蹟般的空出两排来，而且正巧就在与他们相隔一个走道的地方。 也是存了想要分散注意力的想法，鸣宫凑开口道：「难得这个时间会有空出来的位置呢。」 山之内辽平听到他的话，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也跟着感嘆起来：「确实很难得。但是能一下子空出那么完整的两排，应该是接下来有人预定了位置吧。会是大家庭出行吗？」 花泽优奈开口：「也有可能是像我们一样去参加全国大赛的队伍吧。据我所知其他几个县参加的队伍，应该也和我们的坐同一趟新干线。」 被她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不自觉地在脑海中盘点起周边几个县的参赛队伍来。 「难道是……？」 「不会吧……」 「但是这后面应该就他们一个学校了啊！」 「而且有他在的话……」 学生们将目光齐齐转向了大概率知道情况的泷川雅贵。 蓝发的教练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像是不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一样，理直气壮道：「有什么事需要你们亲爱的教练进行指导吗？」 竹早静弥推了推眼镜，问道：「泷川教练，玲老师他们也要跟我们一起去赛场吗？」 泷川雅贵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紧张感，淡定道：「不知道呢，车票是玲负责订的哦～」 学生们的嘴角纷纷抽搐起来。这和直接回答隔壁的位置就是留给辻峰高中那群人的也没什么区别了。 都已经和那些傢伙相爱相杀一整个假期了，就连去赛场的这几个小时也不放过他们吗？！不要太爱了喂！ 泷川雅贵倒是心情愉悦地看向窗外，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为了今天能够陪着学生们一起前往会场，玲难得提前一天离开了神社，昨晚就去隔壁县住酒店了。 虽说他们睡前也通过电话，但是突然间枕边失去了另一个人，还真有些寂寞。好在下一个站天海玲彦就该带着学生们上车了。 导致接下来要有其他熟人上车，学生们不情不愿的开始重新分配起零食来，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自己吃独食吧。 虽然他们并不喜欢那群竞争对手，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不过也许那群人会因为怕他们在零食里下毒而不敢吃呢？这样一来，他们的零食派对就可以持续到下车前一秒了。 不过显然他们的担忧是不必要的。辻峰高中这边也有着零食大户的存在。而且天海玲彦也准备了不少当地的特色食物，想要带给恋人及恋人的学生们尝一尝。 于是在美食的带动下，两拨人很快就将先前的针锋相对抛到了脑后，互相分享起各自的品尝感受来。 等列车抵达目的地时，学生们都不由得揉着肚子嘆息，好像一不小心吃太多了。 早就料到会有这种可能的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提前给一起跟来的二阶堂茂幸和小富老师投餵了便当，是以众人在酒店放好行李之后，便可跳过午餐的行程，直接奔赴赛场。 相比地方大赛更加宽阔的竞技场中，已经有来自各地的选手们在练习着。准备明天直播和拍摄的记者媒体们也提前过来踩点。整个会场显得热闹非凡。 学生们也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恨不得下一秒就快进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好在教练们还保有理智，各自拎住各自学校刺儿头的领子，将赖着捨不得下场的傢伙们带走了。 这样的场景出现了好几次，围观群众们都不由的笑出声来。 一旁候场的小野木海斗不屑道：「幼稚。」 如月七绪捂嘴偷笑，「我倒是怀疑小海到时候也会像他们一样哦～」 「要你啰嗦！」小野木海斗涨红了脸，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心中确实有想过想要多射几箭熟悉一下的想法。 泷川雅贵配合地伸过头来，调侃道：「放心吧，如果真有那样的情况出现。我会负责任的把海斗拎走的～」 小野木海斗恼羞成怒。「我才不会那样做呢！小雅哥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去管管鸣宫那傢伙。都要准备上场了，还在忙着跟对手聊天呢。」 一旁和同样候场的藤原愁聊天的鸣宫凑无辜中枪。他无意识的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腕，辩驳道：「这里我来过好几次了，比你们都熟悉哦。」 言下之意是他完全没有必要像其他那些学校一样在场地上赖着不走。当初桐先每年过来参赛时，他们这些应援的低年级生也是有机会进行试射的。 第131页 毕竟正选队员们已经很强了，在临近比赛的这段时间内，并不需要增加大量的练习来临时抱佛脚，因此在主办方留给各校的时间之内，他们反而会让新人们上场感受一下氛围，好激励后辈们迎头赶上。 试图转移泷川雅贵和表弟注意力，挽救自己形象的小野木海斗只能换一个目标下手。 这里他熟悉的学校除了桐先，也就刚才分别的辻峰高中了。然而先一步上场试射的辻峰高中众人已经一个不落地走了回来。 挽救失败，被自家表弟霍霍了名声的红髮少年只能气唿唿地揉乱了弟弟的头髮以示报復。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辻峰高中众人从风舞旁边路过，出于假期共处许久之友谊，双方友好地打了招唿，先行离开。 鸣宫凑也高兴地送上了对二阶堂永亮帅气展示的夸奖，得到了银髮少年一个微笑，和「加油吧小凑～」的鼓励。 藤原愁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这一次他竟然没有从那位前辈脸上看出对他们俩的不善。在他不在的时候，鸣宫凑和二阶堂永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懂就问。然而鸣宫凑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家小伙伴。「愁你在说什么？二阶堂前辈之前有对我们态度不好吗？我们就是很正常地在一起合宿了一周而已。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二阶堂前辈是个好人啊！」 有着贵公子之称的少年作出了不符合名号的姿势——头疼扶额道：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鸣宫凑「哦」了一声，也没有深究，留了句「晚上聊」，就高兴地和朋友道别，转身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 藤原愁难得地感觉到了惆怅，他果然不该对自己这个满脑子弓道的好友抱有太高的期望。要指望鸣宫凑发现这些细节的东西，还是太难为对方了。 不过想必另一个人应该有所了解。是时候去叨扰一下那个人了。 他将目光转向了风舞队伍中的蓝发少年。对方的目光不再向以往那样只追着鸣宫凑跑，而是也开始注意到了其他人的存在。看起来似乎已经从过去的执念中走了出来。 藤原愁再一次感到了惊讶。竹早静弥这个恨不得给鸣宫凑当妈妈的傢伙，居然也有放下的一天吗？ 这两个人离开桐先之后的这一年，居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变化。会是因为那一位教练吗？还是说还有别的原因？ 浅淡发色的少年心中虽然有几丝朋友背着自己成长了的落寞，但还是为友人们由衷的感到高兴。 莫名其妙表露出敌对意思的学长化敌为友了，过分在意到扭曲了自己意愿的幼驯染也放过了双方，大家都能放下负担，更加轻松快乐地迈向未来，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而且这样一来，大家也能够更好的在比赛中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了吧。他可是早就期待能和朋友们好好的竞争一次了。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正式比赛的这一天。 第72章 经过一个假期「友好相处」的风舞和辻峰众人非常期待能够在正式的赛场上比试一番。只可惜辻峰高中先一步撞上了桐先高中，含恨败北。 不破晃士郎看着正默默盯着兄弟学校意气风发的「兄弟」，以及刚刚打败了他们的桐先众人不自觉磨牙的二阶堂永亮，果断拉上所有人，跟着自家早就跑路到隔壁的教练强行挤进了风舞的观赛队伍。 风舞的应援队伍们并不介意自家学校先前的对手加入，如月七绪的应援团们甚至还热心地分出了几面绿色的小旗子，试图让新来的几人也一起帮忙加油。 为了自家部长的血压着想，不破晃士郎体贴地接过旗子自己拿着，顺便分给了大田黑贤有和两位学长一些，跳过了二阶堂永亮，而没有去触对方的霉头。 能够让这个别扭怪同意坐到这边来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要是再逼人给对手加油，到时候真把人惹毛了他可劝不住。 不过他不动手不等于别人不会动手。 二阶堂茂幸可不会管自家侄子心里的弯弯绕绕。既然都已经坐下来了，那帮忙加个油也没什么。于是那面颜色鲜亮的小旗子终究还是到了周身泛着黑气的二阶堂永亮手中。 天海玲彦好笑地将银髮少年恨不得将旗子折断的阴郁表情拍了下来。果然比起之前挂着让人不舒服假笑的样子，现在真情流露的二阶堂永亮要更加可爱一些。 将二阶堂永亮几乎当成儿子来养大的二阶堂茂幸就和其他坏心眼的家长一样，自然不会错过孩子出丑的样子，高兴地和天海玲彦讨论着二阶堂永亮的黑歷史分享活动。 对待未来的同僚，天海玲彦一向大方，爽快的无视了某银髮少年气急败坏的样子，承诺将自己手上的一系列视频回去转发给对方叔叔。 努力拉住自家部长的不破晃士郎头疼扶额，总觉得接下来两年的高中生活有这样两位活泼的教练在，应该是平静不了了。 大田黑贤有是指望不上的。而这个假期过去，两位前辈也到了离开社团的时候。后面进的新人更不可能有压制得过二阶堂永亮的。 那岂不是他们弓道部为了将拥会是黑心教练搭配炮仗部长的节奏？！ 虽说过去的弓道部死气沉沉又穷的可怜，完全忽悠不到新的部员。但现在这样过分活泼的搭配，总觉得就算新部员加入进来，也迟早会被吓跑。 第132页 辻峰高中弓道部，果然没救了吧。不然怂恿一下自家教练兼学校理事长，干脆把风舞一起收购了如何？ 全国大赛前三名两个强队的联合，应该会有不少喜爱弓道，或是以后想走上这一条路的学生加入进来吧。 这样就算社团氛围再怎么独特，也是不会缺少后备成员的。而且合併之后有那位泷川教练在的话，至少他们天海教练就…… 等等，看着风舞那群人被那个蓝发教练逗得跳脚的样子，那一位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总觉得大家凑在一起事态会有变得更加糟糕的趋势。 算了，他累了，毁灭吧。招生这种问题丢给他们部长和教练去头疼了，他这个副部长回去就辞职！ 和台下心思各异的众人不同。走到决赛现场的风舞一行人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只有同伴们的唿吸声不断迴响着，节奏也逐渐趋于一致。 站到这个位置上，紧张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边还有另外四位同伴，他们又稍微平静了一些。 这将是最后一场比赛，无论如何，他们都想要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一道道箭矢射出。 桐先和风舞皆有失误，但后一个人又很快弥补回来。你追我赶之间，二十箭结束。两校以相同的十七中打成平局，进入决胜的死亡对决——竞射加赛。 从现在开始，不再是统计整个队伍一定射数内的总成绩，而是一轮一轮的来。 五人射完一轮后，中靶更多的队伍获胜，若是一轮未能决出结果，那么继续进入下一轮。 可以说每一箭都是对射手心态的极大考验，毕竟一次失利，很有可能带来的就是整个队伍的败北。他们都不想输！ 然而随着一箭又一箭的射出，美妙弦音盪起的波澜迴响全场，射箭的目的已不再是胜利。一种玄之又玄的道义从孩子们身上扩散开来。 最初开始射箭初心，对弓道的喜爱，与同伴们共同经歷的喜怒哀乐……胜利与否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所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舞以一箭之差成为了全国大赛的第二名。桐先再一次卫冕冠军。 当然失落还是会有的。 等从先前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回到场下时，山之内辽平忍不住第一个哭了出来。一向要强的小野木海斗也忍不住红了眼睛，被熟悉他的如月七绪帮忙用毛巾挡住。 好在他们的悲伤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间。心有不甘的孩子们很快又满血復活过来，准备继续好好磨练自己，等到来年的全国大赛再奋力一战。 比起桐先，和风舞更熟悉一些的二阶堂永亮其实是希望眼前这群傢伙获胜的，谁知道还是被桐先那群有钱有势的打败了，总觉得有些气不顺。 他干脆找出了决胜一箭的造就人鸣宫凑，询问对方最后一箭脱靶的原因。以对方的实力来说，要命中应该不难。 结果只得到了呆萌黑髮少年的一个意识流的回答。对方当时已经不再考虑会不会中把这个问题了，而是全身心的感受着自己拉弓的每一个动作，仿佛与弓融为一体般的令人愉悦。 二阶堂永亮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傢伙说话还是那么让人难懂。不过那种感觉他也并不是完全不了解。 彻底沉浸于弓道当中吗？果然会是像鸣宫凑这样的弓道笨蛋会做出来的事。但是他并不讨厌就是了，或许说还有那么一丁点的羡慕。或许等到自己发现弓道的乐趣之后，也能够像他们一样吧。 眼看孩子们脸上重新扬起笑颜，天海玲彦站了出来，一把勾住转身就想走的二阶堂永亮的脖子，开口道：「那么作为庆祝，咱们接下来就去兑现之前没有进行的荒野求生，啊不是，是森林露营吧！」 「哈？！」 「什么？这个时候？」 「玲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这哪里是庆祝，明明是对我们没有多的冠军的打击报復吧！」 天海玲彦无视了孩子们的抗议，说道：「别管那么多了，跟着我们来就好。你们的家长那边我已经提前请过假了，总之接下来三天你们都是归我们来安排的。」 二阶堂永亮看向自家一大早出门就背了个大包，此刻正和弓具店的中崎老闆沟通着品茶心得的叔叔，对方显然也是知情者之一，否则不可能那么早就准备好了行李。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把天海玲彦拉过来当教练就是个错误。应该再等等，等到叔叔身体好一些时，直接将教练的身份交给对方的。虽说一个人兼职教练和部长是有些辛苦，但这样就不会出现自家叔叔被那个黑心教练带坏的情况了。真是悔不当初。 不过按照叔叔准备的茶叶数量，只算上这几个教练和弓具店老闆，总觉得还富余了不少。 二阶堂永亮开口：「还有其他人也一起去吗？」 「还有我们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两个声音整齐划一地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第73章 桐先的双胞胎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了採访记者的围堵，跑到他们这边来。 小野木海斗一扫先前的伤心，跳起来喊道：「为什么桐先的也要一起？」 天海玲彦淡定道：「人多热闹啊！」 其实是藤原愁率先提出想要和风舞，或者说，是和泷川雅贵这个由小笠原步射流大家八坂明宽启蒙，又请教过众多名流的年轻五段进行讨教。 第133页 而天海玲彦前不久的光辉事迹也传遍了整个弓道界，藤原愁讨教的范围便又扩大到了他这个新起之秀。 作为紧盯贵公子的跟屁虫，菅原千一和万次发现藤原愁的想法后，也跃跃欲试的想要加入进来。 他们此前一直盯着藤原愁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向其学习，提高自己的弓道技术。 虽说在这之后两人察觉到他们与藤原愁之间的差距太大，并且对这位与他们同龄的少年有些神化，从原本的不服气转变为尊敬，但这不等于他们愿意见到对方有再次精进的可能，他们却只在一旁旁观，任由自己继续落后下去。 是以菅原双胞胎也提出了想要一同学习的想法。 正选中的三人同时请假，这对于桐先的教练来说自然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 要知道他们能被称作名门，除了贵族学校的底蕴，占据全国顶尖的弓道部的影响也不可或缺。 而成就弓道名门美誉的精英学生每一个都很重要，可不能出什么差错。于是这三个人跑路对手学校进修的事就这么暴露了。 换作之前，桐先的教练或许只会觉得他们在地方大赛的失利仅仅是因为风舞高中走了狗屎运。 但在媒体的报导之后，他们才发现对方那仅有五名成员，其中还混杂着一个一看就是萌新存在的低端阵容，竟然能够拥有在弓道歷史中都算得上是天才的年轻五段，以及获封教士的六段老人的指导，更别提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助教，也在一夜之间声名鹊起。 这样的配置着实让桐先感受到了压力。他们生怕自家三个好苗子过去学习几天之后，就被人给拐跑了，说什么都不能让藤原愁和菅原双胞胎自己过去。于是桐先高中这边索性提出了两校交流的请求。 正巧风舞这边的三人也都是第一次当高中生的弓道教练，对于桐先高中这样有着丰富应赛经验的存在也十分好奇。双方一拍即合，三校交流的事宜就这么定下了。 只不过他们沟通敲定这件事实，距离全国大赛也没几天了，于是便将时间推后到比赛结束。 至于为什么第一次共同活动不是集训，而是去山里荒野求生，一则出于双胞胎的好奇，二则刚刚结束一场大赛，教练也没必要这么紧接着就抓学生们练习，松弛有度才是最适合的成长规划。 和桐先高中众人的激动不同，风舞这边，竹早静弥已经开始头疼了。 按照他对藤原愁那个只会搓章鱼丸子的大少爷的了解，大概率这群人的生存技能都单薄得可怕。 如果单单只是他们和辻峰高中这十几个人，双方都有会做饭的选手，集合在一起倒是能应付一二。 可如果加上桐先那一大群少爷小姐们，他们能不能准备出那么多饭菜来倒是其次，光要在树林里搜集到能够填饱几十号人肚子的食材，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而且要是万一再因为饿肚子、生存环境恶劣之类的问题引发了其中某些人的小脾气，到时候的纷争和吵闹可见一斑。 荒野求生已经够磨练身体了，他还不想让自己的心灵也备受打击。 然而看教练们的样子，这一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他想逃跑，也绝对逃不出身手绝佳的天海玲彦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往非人类进化的泷川雅贵的魔掌。 摆放在蓝发少年眼前的，似乎只剩下了认命这一个选项。他看着一众还没察觉到事态有多么严重的队友们，深深地嘆了一口气。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大不了饿上个三天。人不吃东西只喝水能活三周，只是三天的话，他相信自己能够坚持下来。 于是返程的队伍更加庞大，三个学校的学生们几乎占满了整个新干线的车厢。 还是熟悉的分享零食场面。就算桐先高中的孩子们没有为此提前准备，但零花钱更加丰富的他们直接「打劫」了零食推车，倒也融入得十分自然。 刚开始对于「敌人」还有些牴触的菅原双胞胎，很快就被风舞和辻峰零食组的真挚所打动，加入到你尝尝我的，我吃点儿你的的欢乐分享中去。 副部长佐濑大悟则一早就盯上了他的偶像小音音同好如月七绪，开始拉着对方激动地聊起天来。 嘴角忍不住抽搐的橘发少年将目光投向了因为身边都有一个傲娇，而不自觉生出情谊的社交达人不破晃士郎，希望对方能帮自己分担一二。 友人有难自不能旁观。深紫发色的少年撩了一把挑染的刘海，大大方方地坐了过去。「在说小音音吗？加我一个吧。」 反正他们的低气压部长有顺毛神器亲叔叔二阶堂茂幸在旁，完全不用担心会炸毛。桐先那位本村部长也是个调节气氛的好手，让那两人聊聊说不定能有点儿新的启发。这次就不用他帮忙了。 藤原愁与过去同样是桐先学生的鸣宫凑和竹早静弥也有很多话题要聊，在加上两校无论是对贵公子的颜值还是实力都颇为感兴趣的女生们，这相比最为庞大的一群人也开始了交流。 很快，三个学校的学生们就打成了一团。 围观的诸位教练和家长们纷纷露出欣慰的表情，果然只有孩子们才不会在意那些所谓的竞争对手之类的无聊因素，快速地成为朋友。他们都想要保护这样珍贵的感情。 下了新干线之后，桐先的助教和泷川莲已经在双方的校车上等待着大家。学生们也没管自己是哪个学校的了，三五成群的跟着新认识的好友们哪里有空坐哪里，混杂着上了车。 第134页 两辆大巴满满当当的载着人向森林驶去。 路线对于第一次到访的辻峰高中众人纵然陌生，但他们身旁的风舞和一部分桐先的学生来说可十分眼熟。 「这不是去夜多神社的路吗？」往夜多神社跑了很多次，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恨不得直接变成常住人口的鸣宫凑说道。 而对于夜多神社抢了他家幼驯染，因此印象也十分深刻的竹早静弥扶额。「该不会所谓的荒野就是神社背后那片树林吧。」 那个林子经常能够见到某助教和半野生雪枭在其中「打生打死」，外带一个在树底下用竹竿追打以上两者的神主，就算有别的生物，也早就被吓跑了，确实挺荒的。 竹早静弥突然就不紧张了，大不了回神社去混吃混喝。比起那几个毫无人性的教练来说，泷川夫人决不会对他们如此心狠。 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被泷川雅贵抓到，再做一次什么未知活动的壮丁罢了。反正他们身上已经有一个祭典的纳射在了，再来一个也没什么，债多了不愁。 上一次的祭典还专门来求过护身符的桐先众人也回忆起来，开始分析着神社后山有什么合适活动的地点，顺便沟通着周边的商店所在，试图为自己接下来的生存提供更好的条件。 泷川雅贵拍了拍手，残忍的掀翻了他们心里打着的小算盘。「购买食物是不可以的哦～除了出于安全起见，饮水由神社提供，食物都得自行在山里获得。」 天海玲彦补充道：「当然考虑到你们并不具备相应的知识，我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们。可以通过手机来查询相关的信息，并且也会为你们提供一些简单的工具。」 「这么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艰难。」先前还有些担忧的学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但是很快，他们就会为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而感到后悔了。 占据了大片森林的夜多神社在这个热闹的县市中心算得上一处世外桃源。高大茂密的树木和潺潺的溪流将夏日的暑气阻隔在外，十分适合假日休闲。 一众教练和随行的大人们从神社搬来了躺椅，在溪水边放好落座，脚可以直接伸进水中，更添一分凉爽。 野外生活经验丰富的天海玲彦迅速找来了一堆干木头，三下两下噼成柴火，升起火堆来。 他将早就买好的肉类和蔬菜用现场削出的竹籤串好放上了烤架，撒上提前配好的调料，烤出一阵阵诱人的焦香。 泷川雅贵还准备了啤酒、饮料和西瓜，用网兜装好放在上游，用溪水冰镇着。等烧烤烤好时，这些配餐的东西也冰镇好了。 于是学生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良大人们一边吃着烤串和冰西瓜，一边喝着冰饮，吃饱喝足还能下水玩一会儿，别提有多快乐了。 而自己等人只能面对着一大桶从神社接来的直饮水直咽唾沫。喝水虽然也能混个水饱，但这不顶用啊！ 尤其在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有如此强大诱惑物的存在下，刚喝下去的水，仿佛也一瞬间随着汗水和对食物的执念消散了，飢饿迅速占领了孩子们的脑海。 大人们明摆着没有援助他们的意思，那他们只好努力开动脑筋来自己寻找食物了。 孩子们将脑袋凑在一块儿，开始集思广益起来。 第74章 女生们回忆着刚才一路走过来的场景，提议道：「采蘑菇如何？刚刚我们看到了不少蘑菇，应该有能吃的吧。」 料理高手小野木海斗给跃跃欲试想要动手的学生们泼了一盆冷水。「你们能辨认出来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吗？就算手机能够识别植物，但对于菌类这种品种极为丰富，外观相似度又很高的东西，想要精准识别也不容易吧。」 家里父亲担任医生的竹早静弥对这些也有所了解，站出来说道：「蘑菇中毒轻则拉肚子、出现幻觉，严重的不仅损伤神经系统和各个器官，甚至可能导致死亡。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最好还是不要尝试。」 已经迫不及待提前下手的几人惋惜地看了一眼手上花花绿绿的蘑菇，随即被按着头挖坑把蘑菇埋了。他们碰过蘑菇的手也在溪水里好好洗了好几遍。 「蘑菇不能采的话，或许可以摘到蓝莓、树莓之类的浆果？感觉平常这些水果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节上市的。」桐先高中的人开口，估计平常早晨没少吃搭配了浆果的酸奶。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多人的贊同，先记下来，具体能不能找得到浆果再说。 但是显然一点浆果填不饱正在生长发育期的少年们的肚子，他们看了看一旁快乐地炫着烤肉的大人们，咕噜噜叫嚣着的肚子发出了对肉的渴望。 拥有海钓之王潮崎顾问和寿司店之子大田黑贤有的辻峰高中一行人首先想到了捉鱼一事。 樋口柊马用捡来的棍子撩拨着溪水，说道：「这里头有鱼哦~」 大田黑贤有观察过后表示，「虽然没有山女鱼或者香鱼这样的珍贵品种，但岩鱼可不少，盐烤也很好吃。」 香喷喷的烤鱼浮现在他们脑海，惹得孩子们忍不住吞咽起了唾沫。要不是怕把鱼都吓跑了，少年们恨不得全部挤进溪流里去。 最终还是靠谱的本村部长站了出来，给大家划分了一下队伍，一部分人去捡拾柴火，一部分人去捉鱼，剩下的则去林子里寻找可以食用的其他东西。 第135页 留下来的小野木海斗、山之内辽平、大田黑贤有、菅原双胞胎、佐濑大悟撸起裤子就跳下水去。 樋口柊马在跟着爱美的同期进林子穿梭，还是在水浅一点儿的地方划水之间选择了后者。但是很快，他就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几乎没有人涉足的溪水中虽然布满了碎石，但在水流经年累月的沖刷之下，不仅被磨平了稜角变得圆润，甚至还覆盖着滑熘的青苔与水藻。脚踩下去别说站稳了，能不直接摔进水里就是好的。 樋口柊马再怎么小心，也还是一脚踩空滑坐下去。甚至因为比起其他人来矮了几个头的身高，这么一番折腾全身衣服几乎都湿透了。 于是抓鱼大队中唯一的高三前辈，就被一众学弟们送到了岸边，找了块大石头让人躺上去，依靠光与风的力量自然脱水。 他这个位置实在太显眼了，不仅是来来往往的採集与拾柴队会偷瞄他，那群无良大人们更是光明正大地在一旁围观，再加上阳光照得有些刺眼，生无可恋的樋口柊马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泷川莲摸出相机咔擦照了一张，调戏道：「加油啊孩子们！学长牌风干咸鱼可不能食用哦~再抓不到鱼就只能喝西北风兑水了~」 被他这么一刺激，溪流里的学生们更加奋力地捉起鱼来。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徒手抓鱼的难度。 在水里，鱼远比学生们来得灵活。不管他们怎么去抓，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岩鱼不管大小，一个摇头甩尾就能从他们手上熘走，顺便甩了低头俯身的学生们一脸略带腥味儿的水花。 学生当中离成功捕捉最为接近的，也不过摸到了一把滑熘的鱼尾，连片鳞片都没能留下。 几次失败之后，脾气再好的学生都不免有些急躁起来，于是溪流中出现了一副的场景。 面露狰狞的学生一次次飞扑进水里，砸出巨大的水花，声势十分浩大。可惜他们每次站起来时，无一不是两手空空。 再怎么充沛的体力，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到最后已经没有一个人能继续站着了。他们不是随便找了个浅滩躺着，就是跑到樋口柊马身边为咸鱼大军添砖加瓦。 身上也早已不復之前的干净整洁，湿哒哒的粘在身上，还沾染上了苔藓于泥土的颜色，花花绿绿的。 几人狼狈的样子给人感觉他们不像是去捉鱼的，倒像是被鱼欺负了。只有事先用石头围堵起来的养鱼小水池还在尽职尽责地等待猎物的出现，标志着他们最初的决心确实是奔着抓鱼去的。 再这样下去，感觉他们扑腾到明天都不可能抓到一丝鱼的影子。于是天海玲彦这个求生专家就被踢出来做示范了。 长发的猎鬼师将休息了一会儿的学生们赶到溪边，抄起随手捡来的竹枝，看都没看就往水里扎去。 就在孩子们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这个往水里乱扔东西的傢伙时，对方伸手将牢牢扎在溪流底部的竹枝拔起来，只见上面扎着一条岩鱼，鱼尾巴还在一甩一甩的。 「人类和动物的最大区别在于会制造并使用工具。不求你们现场给我造出个东西来，但利用一下现有的东西还是能够做得到的吧。」 看着天海玲彦轻松随意的样子，孩子们觉得这样抓鱼好像比直接用手抓要简单多了，于是有了一种他们上也能行的错觉。 简单休息了片刻，重新燃起斗志的学生们很快就将原本空无一物的山间小溪变成了刺猬小溪。周边的棍子树枝都被他们收集了个遍，见缝插针地扎进河里，只可惜没有任何一根是命中岩鱼的。 实在看不下去的泷川雅贵提示道：「物理都学过吧。光学折射的原理还记得吗？」 脑子因为重复劳动逐渐变得僵硬的学生们终于回过神来，开始变换着角度扎鱼。试过几次掌握了技巧之后，还真让他们成功了。 几人激动的举着扎着鱼的树枝，满脸都是晚餐有着落了的喜悦。 收集食材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然而还有一个更加艰难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想吃烤鱼的前提那得有火。但他们别提打火机之类的便捷点火工具了，就算是原始的火柴也没有半根。 毕竟现代社会除非有吸菸习惯的人会随身携带打火机、火柴之外，这种东西是完全不可能出现在一般高中生身上的。 传说中的钻木取火他们也有尝试过。但不知道是技巧问题还是熟练问题，换了几个人，费尽了力气，也没有搓出半点火星来。 难道真的只能生吃岩鱼了吗？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而此时的採集大队也颓废而归。不是说浆果出现的时节不对，而是收穫实在少的可怜。就那不过一捧的数量，最多也就勉强每个人能分上一颗，别提填饱肚子了，连塞牙缝都不够。 最终还是女生们想出办法，找了个大瓶子，将洗干净的浆果放进去捣碎兑水，勉强给每人分上了一杯带有酸涩果味的「果汁」，也就比直接喝水好上那么一丝。 等其他人回归之后，也无奈加入瞭望鱼兴嘆的队伍。 甚至有几人逼急了，想要去尝试从教练他们那边薅点火种回来。然而被清楚天海玲彦身手的学生们合力劝退。 饿着已经够惨了，不用再给自己叠加上一层受伤debuff。 不死心的如月七绪和山之内辽平这几个和天海玲彦关系不错的学生，小声商议过后，决定尝试一把人情攻势。 第136页 既然玲老师刚刚都点拨他们抓鱼技法了，或许还能够再给他们友情赠送一点火种？ 原来这一次天海玲彦拒绝了。「我不会出完全无解的题，在你们的手上已经拥有能够点火的工具了。但能不能找到并且利用它，就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所有人回忆了一下自己随身携带者的东西，好像没有什么能和点火扯得上关系。 孩子们紧盯着这几个大人，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来。然而除了小富老师似乎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一直在摩挲着自己的眼镜之外，其他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一丝变化。 等等，眼镜？ 藤原愁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着一旁的本村宏树和竹早静弥伸出了手。 「部长，静弥，你们的眼镜麻烦借我一下。」 双胞胎好奇地伸过头来，问道：「愁你有办法了吗？」 藤原愁答道：「我也只是猜测，具体要试试才会知道。」 在藤原愁开口之后，竹早静弥也猜到了老同学的打算。 他递上自己的眼镜之后，没等对方吩咐，就将携带着的餐巾纸撕碎，将纤维搓成柔软起毛的样子，又从柴火堆中捡出了一些细小的树枝，混在一起做成一个简陋的引子。 「谢谢。」藤原愁微笑接过，带着眼镜和引子朝着「咸鱼」巨石走去，那里是这片溪谷中光线最好的地方。 还在晒干自己的樋口柊马发现有人过来，好奇的抬起头，然后就被藤原愁捉住。在浅淡发色少年的恭敬请求下，这位小小只的前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话地变成了挡风工具人。 只见藤原愁将两副眼镜镜片凸起的一面靠近在一起，成功让原本发散的光芒被聚集起来，在碎纸屑上形成了一个明亮的小光点。 第75章 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那个光点，不知道过了多久，裊裊的烟雾从光点散开，很快，微小的火苗也蹿了出来。 「着了着了！」 「厉害啊藤原！」 「快拿柴火过来！别熄了！」 …… 万众翘首企盼的火种终于点燃，虽然因为潮湿木头导致烧得烟雾缭绕呛人不已，但大家也都没介意，赶紧考试准备能够上火烧烤的东西。 最为艰难的部分已经准备好了，大人们也没再难为他们，于是在某几个狗狗祟祟的傢伙趁着他们闭目养神时拿着大叶子过来偷渡调料，他们也当作不知道。 努力劳动过后的晚餐果然是最美味的。即使调料不齐，餐具也简陋到只有几片洗干净的叶子和小木枝，但大家都吃得十分满足。 吃完东西收拾好残局，月亮已然爬到头顶。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夜晚的林子漆黑得有些吓人。 女生们有些害怕地挤在一起。「我们晚上真的要在这里过夜吗？」 「不提虫子，会不会还有别的野生动物什么的？」 「我讨厌老鼠和蛇！千万不要出现啊！」白菊乃爱这么一提，原本还觉得无所谓的学生们也紧张了起来。这种远离现代社会的生物不是他们能够接受的。 在各自的手机都早已电量耗尽的现在，让学生们摸黑搭建庇护所显然不现实。可难道大家就只能这么围着火堆席地躺下了吗？ 好在大人们也没有真的心狠到这个程度。而且这样调剂紧张和敌对情绪，促进友谊的事情，只要目的达到就好，不用真的一直坚持完全程。 想必有了今天的合作之后，三个学校的学生们都已经有所收穫了。于是天海玲彦大手一挥，招唿道：「行了，大家带好东西，回神社去！」 学生们瞬间欢唿起来，不仅带上了自己的行李，还热心地过来帮教练们收拾东西。要不是力量不允许，想必他们连教练本人都想直接架走，离开的心情十分迫切。 回到神社，泷川雅贵也不会让这些快滚成泥猴子的学生们直接扎进准备好的被窝里去，干脆打包造访夜多神社众人的保留地——温泉山庄。 此刻已经过了客人最多的时候，但距离关门还有一段时间，他们大队人马过去造访，老闆只有开心的份，不会嫌弃他们吵闹，正好！ 从温暖的浴池中出来之后，学生们的hp已经消耗殆尽。等回到神社休息的房间，大家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流，一倒下就陷入了梦乡。最后还是教练们帮忙把人塞进被子里的。 在众人入睡之后，夜多神社中清醒着的就只剩下了泷川雅贵和天海玲彦。 「那么我们也准备休息吧。」天海玲彦这么说着，随即准备起身离开。 由于今晚还有桐先的的教练，以及二阶堂茂幸在，他们两个只能去和泷川莲挤一晚。 然而泷川雅贵却抬手拉住了他。「这几天的时间都分给孩子们了，接下来的时间能归我吗？」 天海玲彦正想反驳，明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但却因为泷川雅贵的突然用力失去了平衡，直接摔进了对方怀里。 「雅？」 紧接着，一个湿润的吻亲了下来。 顾及到一道纸门之隔的地方就是学生们休息的和室，天海玲彦没敢大幅度的抗议，这在泷川雅贵看来就是默许的意思，反而更加加深了这个吻。 这下天海玲彦越发不敢动了，生怕自己没忍住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把学生们吵醒了。 等泷川雅贵终于放开他，脸已经红透了的天海玲彦终究还是没忍住一个头槌顶了上去。这傢伙搞事之前就不能看看时间和地点吗？！ 第137页 等等，为什么这个厚脸皮的傢伙脸比他还红？还有刚才是不是还有什么似曾相识的味道？ 天海玲彦吸了吸鼻子，伸出手从恋人兜里翻出了一枝挂满细小如铃一般果实的植物。 「果然是这个东西吗？我接受过抗性强化，都忘了妖鬼血脉会对这东西有反应了。」 泷川雅贵还有些晕乎，此刻的他似乎被本能控制了理智，只想黏着自家恋人。他顺势靠着天海玲彦，问道：「玲～这是什么？」 「马醉木。一种有毒的植物。当然还不至于能够毒死我们，就是会有点儿类似于醉酒的反应。但是估计因为刚才泡过温泉后血液循环加速，反应也就加深了。」 天海玲彦抱着自家恋人，有些抱歉地说道：「现在不是花季，平常直接接触的机会也不多，我就忘记提醒你了。抱歉，你还清醒吗？」 「我很清醒哦～」泷川雅贵高兴地贴得更紧了一些，并且又一次想要亲上来。 天海玲彦无奈，看来确实是不太清醒。但至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他对于马醉木造成的效果虽然快遗忘了，但还恍惚记得不太舒服。过会儿雅再搞出什么动静可就不好办了，还是先离开的好。 此刻远离人群的地方也就只剩下弓道场了，那边还是半敞开式的建筑，非常适合吹吹夜风，天海玲彦干脆扛着人到弓道场清醒清醒。 然而长发神官的打算显然落空了。这一阵冷风并没有成功让人清醒，反倒让泷川雅贵找到了藉口，直接扑到了天海玲彦身上。「玲～有点儿冷～」 「都八月底了，能冷到哪里去……放开……唔……」 泷川雅贵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直接将人抵在墙上，深深地亲吻下去。 天海玲彦只觉得一阵青涩的草木味道被人渡进了自己嘴里，原本因为亲吻而变得混沌的脑子，仿佛更加混乱了一些。 他的艰难地睁开眼，便对上了那一双带着得意笑容的蓝色眼睛。这个傢伙什么时候偷偷把马醉木果实含在嘴里的？！ 他的抗性强化仅限于日常的触碰和接触到一定量的花粉而不起反应，但这不包括直接将马醉木果实吃进去啊喂！谁没事会在明知有毒的情况下还自己服毒的？ 哦不对，眼前就有一个这样的傻子。 蓝头髮的傻子直起身来，轻柔地抚摸着恋人的脸颊，无视对方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说道：「只有我一个人难受也太不公平了一点。玲也要一起！」 天海玲彦无奈，喝醉酒的晕可和中毒的晕感觉不太一样，还会附带一些无法言说的效果，再发展下去他可不敢确定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换了个世界后身体素质被削弱了的猎鬼师显然也拿这直接服毒的状态没办法。 自家恋人像小狗一样凑上来，鼻尖若有若无地蹭着他的颈侧，刺激得他的唿吸越发急促，让他本就快烧成一团浆煳的脑袋彻底罢工，彻底被人带跑了节奏。 两人交换着唿吸，温度在触碰之间逐渐灼热。泷川雅贵嗅着恋人身上浅淡的檀木香气，原本有些高冷清幽的味道，似乎也因为温度的上升而变得温柔。 看着天海玲彦有些迷离，却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泷川雅贵护住对方的后脑，将人放平躺倒在地板上，另一只手不老实地轻抚过恋人的喉结，透过散开的衣领探入…… 带有薄茧的手指有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长发的青年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着，连眼尾都泛起了红晕，惹得身上的人轻笑出声。 「玲……你这个样子可真是美丽啊～」比以往更加低沉的嗓音因为马醉木的关系带上了些微沙哑的味道，让听见的人耳朵一阵发麻。 「……我可更希望听你夸我帅气啊。」天海玲彦喘息着，用尽力气伸手推了推对方，可惜他无力的反抗反倒像是邀请，让泷川雅贵更加得寸进尺地咬上了他的耳朵。 肉眼可见的，某黑髮青年的耳朵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泷川雅贵嘴角翘起的弧度愈发明显，但他也知道如果再笑出声音来，说不定会刺激得脸皮薄的恋人认真反抗，于是努力憋住了即将冲出口的笑声，开始顺着对方的颈侧温柔地亲吻。 天海玲彦咬住嘴唇，小声地呜咽着，脸已经红的滴血，下一秒就想要从这样不利的位置逃跑。 然而他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在对方的温柔攻势下彻底土崩瓦解，双手背叛了自己残存的理智，紧紧地抓住泷川雅贵的衣领，完全没能拉开一丝一毫的距离，既像是自愿的亲近，又像是无意识的挽留。 事已至此，天海玲彦也明白自己此刻无法离开的事实，只能自暴自弃的将头埋进对方的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够止住这令人害羞的声音一般。 只可惜他的努力都是徒劳的，反而招致了身上之人贪得无厌的「欺负」。对方像是彻底掌握了自己的动向一般，精准地撩拨着他最为敏感的地方。 属于自己的领地，正一寸一寸地被泷川雅贵占有。天海玲彦第一次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将对方同化成与自己一样的存在，否则完全不可能会被这个傢伙仗着敏锐的感知逼到这样的境地。 更讨厌的是，这个混蛋一次次将他推向极限，却怎么都不给自己一个痛快，还在一直喋喋不休地逗他。 「玲……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忍得住？」让人沉溺其中的声音说出的内容却颇为气人。这种时候就没有必要发挥能言善辩的特长了啊！ 第138页 气上心头的长髮神官终于没忍住，深吸了一口气找回些许力气，报復一般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满意地感觉到这一次发出颤抖的人变成了刚才那个还自以为占据了主导位置的蓝发青年，挑衅道：「我也没让你忍啊！」 对方愣了一下，但随即一阵巨大的惊喜从心底迸发出来，「这可是你说的！」 得到许可的泷川雅贵俯下身，用极具诱惑力的磁性声音，温柔地安抚着那因为他的再次靠近而重新变得紧张的人。「一切都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天海玲彦没有说话，他伸手拉低了泷川雅贵的头，主动在青年的薄唇上落下一吻。不带情、色、意味的、轻柔的一吻，却充满了无需用言语说出口，就能够感知得到的深切爱意与信任。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将自己的全部交託给眼前的恋人。幸运的是，泷川雅贵也有着相同的想法。 下一刻，心灵连结的恋人们相互贴近着，彻底捲入了这个表达爱恋的漩涡。 「玲……我爱你……」 「……我也是。」 银白的月光被揉碎在织物褶皱之间，随风摇晃的树影久久未能停息，盛夏的花朵于夜色中悄然绽放，这样美丽的景象却只容一人欣赏。 第76章 事实证明，某些运动如果选择了不恰当的地点是要付出代价的。 等夜游回来的雪枭发现自己以往小憩的地点出现了熟人，上前啄人头髮准备搭个窝休息时，中毒反应褪去的天海玲彦瞬间清醒，顶着胡闹了一晚上导致的腰酸背痛，直接给了身旁的罪魁祸首一脚。 这傢伙接下来一个月要是能上得了他的床，他就立马改姓泷川。 睡得正熟的泷川雅贵突然被踹醒，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在新宠脑袋上着陆不成功，退而求其次往旧主脑袋上啄了两下的风唤回他的意识，泷川雅贵这才想起来，不久前脑袋迷煳的自己究竟拖着自家恋人干了多么大胆的一件事。 「我错了玲！」蓝发神主瞬间滑跪。「你还好吗？我抱你去清理一下？」 整理好衣服的天海玲彦揉着腰从地板上爬起来，略有些嫌弃地推了推抱过来的某人。 「行了，我自己去。你把该收拾的收拾好。等之后我再来找你算乱吃东西的帐！」 泷川雅贵一脸委屈，「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可爱的学生从树林里给我带来的礼物，我总不好得直接扔掉……」 天海玲彦可不吃这一套，用力在装可怜的恋人脑门上狠狠弹了一下。「昨天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现在想想，你昨天拿到的明明是还没有绽开的荚果，怎么可能会引起这么严重的中毒反应？你绝对是自己吃下去了吧！」 泷川雅贵目光偏移了一下，「这不是一串一串的看起来好像会好吃的样子……而且我们也不那么容易死的不是吗？」 天海玲彦忍无可忍，又重重地弹了对方脑门一下。「生命力变强了不等于你可以随便作死啊！我可不信优奈她们把这东西送给你是让你尝味道的。」 泷川雅贵这时回想起孩子们将果实交给他时说过的话。 神社里每天迎来送往，一些地方就需要以插花作为装饰。 以往都是泷川夫人採集神社周边的花木进行装点，但一直以来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她也想给神社带来一些新的体验，就和孩子们讨论过有关于适合神社的花材的事。 白菊乃爱作为传统日式家族出身的孩子，对于插花这样大家小姐需要掌握的技能，自然是不陌生的。 于是她在山里发现马醉木时，就想起这也是花材中的一种，养的好的话还能够长期观赏，于是顺手带了一枝回来，请自家教练转交给泷川夫人。谁曾想到她们教练居然会突发奇想亲自尝了一口。 在恋人凌厉的目光中老实交代了前因后果的蓝发青年额头再遭暴击，三次伤害之下，一个红润的包出现在他光洁的脑门上。 「你这可真是连孩子们都不如。」 泷川雅贵可怜巴巴地凑过去，「玲是嫌弃我年龄小了吗？明明我觉得自己昨天晚上表现的应该还挺好的……」 提到这个，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令人脸红心跳的记忆瞬间浮现，天海玲彦的脸刷的一下又染上了绯色。 羞恼之下，年长的神官採取了逃避策略，拿起打扫工具塞给越发大胆的某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被丢下的泷川雅贵抱着雪枭哭诉，「qaq风～玲好像生气了！但是他真的好可爱我忍不住……」 都是笨蛋饲主自己作的，活该！ 白色的雪枭嫌弃地啄了泷川雅贵一下，挣脱出对方的怀抱，远远地飞走了。它才懒得掺和人类这些麻烦事。 泷川雅贵无奈，只得一个人乖乖地打扫起神社来。 此刻距离彻底天亮也没有多久了，他得在学生们开始活动前将一切痕迹都抹消掉，否则到时候玲才是真正要生气的。不过等整理完之后，应该还能有时间准备一点道歉的礼物？ 于是某个偷偷翻出了红豆，煮了一锅红豆饭的年轻神主，在家里长辈们揶揄的目光，以及一旁面带微笑但实际已经暴怒到极点的恋人用力掐着他腰侧软肉的举动中，努力崩住了表情。 痛并快乐着！ 想必这次之后，某些不长眼色的便宜大哥肯定不会在不该打扰的时间上门打扰了！一劳永逸！ 第139页 …… 三校的快乐集训过去后不久，假期也即将迎来尾声。 泷川雅贵用一顿烤肉忽悠来的五个少年射手，也到了该派上用场的时候。 天月星祭的头一天，弓道部的五个少年就被召集到了夜多神社当了一天兔子，啊不对，是严格斋戒了一天，禁止食用鱼和肉类。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被捉去洗了祛邪的冷水浴，换上祭祀射手专用的华丽和服。一人一种颜色，非常的五彩斑斓。 第一次穿上如此名贵和服的五人都有些不自在，连走路都和机器人一样一板一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身行头给弄脏了，到时候怕不是要被黑心的教练彻底留在神社当长工。 换上纯白斋服的泷川雅贵好笑地看着连路都要不会走的几人，安抚道：「不用那么紧张，这身衣服也没有你们想像中的那么脆弱。而且神社已经彻底打扫过了，就算擦到哪里也不至于弄脏。」 山之内辽平的惆怅并没有因此而减少分毫。「可是过会儿不是还要换上木头鞋子吗？我担心在进场的过程中摔了……」 天海玲彦伸手rua了一把高个子少年的头髮，说道：「会给你们适应的时间的。而且不用今天一整天都穿着，等的射那几分钟换上就行。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你们没问题的。」 这边的山之内辽平被安抚下来，另一边的鸣宫凑又有了别的担忧。他们可没有天海玲彦那样不管穿着多么累赘的衣服，都能够百发百中的技能。 这可是夜多神社一年一度重要的夏祭，怎么能不让人重视和紧张？ 黑髮少年不自觉地担忧道：「小雅哥，我们穿着这身衣服，万一到时候没有射中怎么办？会影响到祭祀吗？而且天海老师也在，让天海老师和您一起负责射箭，会不会更好一些？」 泷川雅贵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靶子很大，而且距离也不算远，不可能射不中的。至于衣服的问题，你们之前也见过我纳射的样子吧，到时候是需要把左手的袖子脱下来的，不会影响到你们拉弓的动作。」 「至于为什么玲不上场，的射的要求自古以来就是除了神官之外，其他射手由十二至十八岁的男孩儿担任。如果要让玲上的话，可能得先去寻找一下返老还童药……嗷！」 不用多想，某个蓝发教练肯定又被自家恋人光明正大地掐了一把。 学生们的目光偏移了一瞬，教练们的打情骂俏他们都快麻木了，有必要天天这么伤害他们这些单身狗吗？！ 有了这样的调剂，学生们多少轻松了一些，但这并不能完全打消他们心中的忧虑。 天海玲彦插于是说道：「听说不如见面，亲自去看一下就知道了，现在场地应该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 泷川雅贵想了想也是，正好带大家上手演练一下。 等五人组站到靶子面前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自家教练信誓旦旦的表示完全没有射不中的可能。 「好大的靶子！」山之内辽平惊唿。 鸣宫凑松了一口气，「看来不用担心会脱靶了。」 竹早静弥跟着点头，这个让他们五人并排躺下去都还有空余的巨大靶子，想要脱靶都难。但凡是手上有把子力气的人，应该都能射中。 小野木海斗嘴角抽了抽。「这个靶子只要对准方向，闭着眼睛射箭都飞不出去吧……」 如月七绪已经激动的掏出手机来，开始和巨大的靶子合影了。 等围观过场地过后，彻底将心放下的孩子们重新回到和室中，又紧接着问起了刚才被打断的话题——为什么弓手要选择未成年的男孩子们？ 「你们也应当听说过的吧，在传说当中，无邪的童子被认为有着驱鬼驱邪的能力。而夜多神社举办天星月祭的目的就在于祛除邪气，歷来的传统也都是由稚儿担任射手，因此由未成年的你们来执行这样的任务再适合不过了。」 「原来是这样啊。」孩子们恍然大悟，这样听来，那确实由他们上场比让神社的其他神官们上场更加合适一些。 天海玲彦勉强算年轻，换个打扮强行伪装高中生也不是不行。但要是让其他上了年纪的神职人员或是修行者们假装童子，那就太过于成熟了。 看到学生们都接受了他的说法，泷川雅贵鼓励道：「所以我可爱的小童子们，今天可要好好表现哦～」 他才不会说这个传统其实已经废弃很多年了，毕竟要从氏子中找到合适的人选还是有点儿难度的。 现代社会修行弓道的人减少了许多，夜多神社的辖区之内，已经很少能够凑齐差不多年龄的小射手了。 这一次的射的重现还是小富老师提出来的。夜多神社的夏祭是本县重要的活动之一。 如果能通过这样的机会让更多的氏子了解到弓道的魅力的话，或许未来会有更多的孩子想要修习弓道。 而正好夜多神社也有意向恢復一些传统的活动，提升一下本社的威望，省得天天有人想挖他们的墙角，试图拐走天海玲彦。 两位教练一拍即合，当即让自己手下的学生们做了这个壮丁。 而毫不知情的壮丁们还在为能够参加这样古老的传统仪式而激动着。 第77章 入夜，夜多神社长长的引道两侧放上了斜切的竹筒，里面是点燃的蜡烛，穿过鸟居，一路从山脚延伸到山顶神社的拜殿前。 第140页 烛火随风摇曳，既像是天上明月的星辰，又像是彼岸朦胧的灯火，带着些不似人间的神秘与灵异。 拾级而上的人们都不自觉地保持了沉默，生怕惊扰到通行的神明，哪怕他们并不清楚神明是否存在。 前来参加祭典的学生们都换好了浴衣，互相点头示意过后便也遵循着此刻的肃穆气氛安静地爬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瞬间展现在众人面前。 被灯光点亮的各式小摊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旁，往日熟悉的商店街叔叔阿姨们正高兴地招唿着大家。 就连相对陌生的辻峰高中一行人也受到了热情的款待。于是大家很快就从被一群陌生人包围着的不适中调整过来，和其他人一起快乐地融入到祭典中去。 等到大致逛完一圈，学生们又重新聚集到一起。桐先的五人率先发现了风舞人员的减少，除了三个身着巫女装的女生，男生们都不见踪影。 「鸣宫他们呢？还是天海教练真的把风舞一起买了下来，所以那五个人被挤出正选了？」不用多想，这样稍显欠揍的语气正是出自于菅原双胞胎之口。 不破晃士郎倒是颇为配合地回答道：「被你们猜中了呢！天海老师为了给我们减少未来全国大赛的一大强敌，于是大方的挥挥手把风舞给我们买下来了！诶哟……」 同样身着纯白祭服的天海玲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用手里的杨桐枝叶在自家胡说八道的学生头上敲了敲。 「不破，开学加练一周。」 「不要啊！」不破晃士郎发出哀嚎。天海玲彦所说的加练可不是弓道上的，而是体力上的训练。 他当初就不该跟着大田黑贤有好奇自家教练的重弓拉起来是什么感觉，否则也不会悲催地被抓去锻鍊体力。 那可比他们的日常训练要严酷得多，每来一次他都感觉自己是爬回家而不是走回家的。 整个部里也就只有大田黑贤有那个一身腱子肉的傢伙，以及不知道私下里偷偷加练了多少的二阶堂永亮能扛得住。他只是个柔弱的弓道爱好者而已，没有冲击非人类的想法啊喂！ 已经宣告毕业，再也不用担心被魔鬼教练操练的前辈二人组无视了学弟的求助，补刀道：「好好努力吧不破～」 「我们看好你哦～」 求援失败，不破晃士郎只得将目光转向了发布这一命令的人。「天海教练，您不会真的那么狠心吧？」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这么上赶着作死的也很少见。天海玲彦决定让对方求仁得仁，于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抱歉，对于毁我名声的傢伙，我就是那么狠心。」 不破晃士郎再次发出一声哀嚎，然后被实在看不下去的二阶堂永亮拖走了。 他们部长大人还有点儿同学情意，为了防止加练份量进一步增多，及时阻止了副部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自家教练面前刷存在感。 毕竟万一一不小心加额超过不破晃士郎一个人能承担的范畴，均摊到其他人身上就不好了。 玩笑归玩笑，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的。 妹尾梨可站出来解释道：「鸣宫他们和小雅哥一起，在准备接下来的的射。过一会儿祭祀开始，你们就能见到他们了。」 几颗好奇的脑袋冒了出来。 「的射是什么？」 「不是神职人员也可以参与祭祀吗？」 天海玲彦忍住将这堆好奇宝宝顺着揉搓一遍脑袋地冲动，简单给大家解释了一下夜多神社这一传统。然后道：「明年的人选已经定下了一部分。二阶堂、不破、大田黑，你们三个可以先学习一下。」 和跃跃欲试的不破晃士郎，以及不怯于展示自己肌肉的大田黑贤有不同，二阶堂永亮可没有出风头的想法。 在被突然安排了这个一个註定要被人围观的工作之后，银髮少年颇有些生无可恋的感觉，吐槽道：「我们三个是隔壁县的，算不上夜多神社的氏子吧？」 天海玲彦勾住满脸不情愿的自家学生的脖子，一副「你可别想着逃跑」的样子说道：「这个的重点不在于氏子，而是18岁以下的未成年啊未成年！」 桐先的本村部长推了推眼镜，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是因为要藉助稚童的无邪，来祛除邪气吗？」 天海玲彦点头，「就是这个理由！」 辻峰高中三个超大只的预备稚童瞬间遭到了众人的围观，表情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微妙。总觉得被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隔壁部长这么说出来，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要说他们无邪的话，大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孩子，这么说也没错。但是稚童什么的……这个年纪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的孩子们有些难以接受。就不能换个更好的说法吗？！ 这个傢伙就是仗着自己马上超龄，所以才这么调侃他们的吧。果然戴眼镜的大概率都是腹黑。看着一本正经的本村宏树也不例外。 但是人家好歹是前辈，而且是别的学校的，不怎么熟悉，辻峰几人也不好得光明正大地抗议，只好看向自家便宜教练，试图让教练帮忙找回场子。 但他们显然要失望了。 天海玲彦并没有帮忙查出头的意思，反而夸赞道：「看来本村君对神道也有所了解啊，以后有意向到夜多神社发展吗？」 本村宏树：敬谢不敏。 第141页 但是这不妨碍他把一旁心里蠢蠢欲动，但又顾忌到和风舞的教练不熟悉，不敢开口的菅原双胞胎推出去。 「下一年的祭典您这边还差两个人吧。让千一和万次过来帮忙如何？他们技术达标，长相也很符合要求。」 在这一群人当中长相最为幼态的双胞胎期待地眨着眼睛，要是真的能去凑这个热闹，被他们部长说成是小孩子他们也认了。 天海玲彦看了看自己生无可恋的学生，又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隔壁学校学生，这么捧场的孩子当然不能放过，于是爽快定下了名额。 反正之后再招生也是从一年级起，如果有想参加的，轮一轮总能轮到，再下一年再开始挑挑拣拣也没问题。 菅原双胞胎高兴地蹦跶起来，相约着现在就要去围观祭祀的准备，为下一年的出场提前学习。 而天海玲彦过来原本也是来通知学生们祭祀快要开始了，如果想要找个好位置的话可以先过去等着。于是众人集体转战举行祭祀的地点。 吉时到，神乐奏响，风舞的三个女生和其他夜多神社正式聘用的巫女们率先进行了祈福的表演。 音乐停止之后，以神主泷川雅贵为首的神职人员开始摆放贡品，准备举行正式的祭祀。 天海玲彦举着手里的杨桐叶，沾上融化的盐水撒向射手们，寓意为祛除大家身上的邪恶与罪孽。 随后风舞五人列队走向了预定的位置，手持弓箭跪坐下来，他们所用的箭矢箭羽也是祭祀专用的纯白色。 泷川雅贵举着祭文朗诵之后，站起身来。学生们也跟着一起起身。 他们右手拿着弓箭，左手动作，将和服袖子褪下，露出肌肉紧实的臂膀。成年人的力与美和少年人的青春活力组合在一起，瞬间成为众人的目光焦点。 他们面对着用芦苇编制而成的巨大靶子，将箭矢射向覆盖其上，书有巨大鬼字的纸张。 箭吼伴着弦音响起，飞射而出的箭矢一次次穿透鬼字，仿佛真的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扩散开来，涤净周围的一切。 围观的菅原千一感嘆：「风舞这群人，好像有点帅啊……」 菅原万次撞了撞哥哥的肩膀，发誓道：「明年我们一定比他们更帅！」 桐先的女生们目光在自家队员和隔壁队员之间游移，双胞胎都开口夸奖了，她们偷偷爬墙一下竞争对手应该没什么吧？等回了学校，还是自家弓道部的王子们最帅！ 于是在一番自我说服之下，桐先的应援团和听到风声赶来的如月七绪应援团一起，加入了风舞一行人掏相机拍照的行列。甚至有几个社交达人已经和白菊乃爱她们打成一片，试图借用巫女服稍后去拍照。 饶是同样社交能力出色的花泽优奈都有些招架不住，大家也太热情了一点吧。 辻峰高中下一年的壮丁似乎对此也有所改观，至少抗拒心里不再那么强了，某些人甚至还有点许跃跃欲试的想法。 两轮射矢结束，神社中响起一阵阵掌声。 心力交瘁的花泽优奈果断将同学们卖了出去，抓着妹尾梨可和白菊乃爱假借收拾整理的名义，拔腿就跑。 还沉浸在刚才肃穆氛围中的风舞五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围了个严实。 身为神主的泷川雅贵自然也是学生们心动的对象，只不过孩子们还没有大胆到直接要求神主一起合影的程度，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同龄人帮忙了。 即使这个年纪多少有些青春萌动，但一下子被这么多女生包围，弓道部的人也都茫然无措，只能任由她们指挥。 最后还是看着自家学生们被「欺负」得够呛的泷川雅贵上前去解救了一番，将魂魄就快吐出嘴边的五人拎回了和室，任由他们横七竖八地躺成一片。 鸣宫凑：「好累……」 如月七绪苦笑，「第一次觉得女生们也有不那么可爱的时候……」 山之内辽平补充道：「实在是太过热情了qaq，我还以为我的衣服会被扒掉。」 「不然下次换人吧。」小野木海斗也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部长大人，下学期记得努力多找点儿新人！」 竹早静弥没有回答，他把手搭在眼睛上，闭着眼休息着，周身也透出了一个累字。 天海玲彦好笑地看着他们，说道：「行了，下一年的人已经定好了，你们想上还没机会呢。不过这才几分钟就不行了，体力有待加强啊。下学期和我们一起训练如何？」 五人齐齐看向了说出这一番话的人，他们刚才的驱邪完全没对天海玲彦起效果是吧，不然为什么对方会说出这么可怕的提议。 辻峰高中那种速成的魔鬼训练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么？ 看着把头摇成拨浪鼓的学生们，泷川雅贵救人救到底，「玲，可别把我这些学生当成你们武射的孩子一样训练啊！体力基础差的多，一上来就这么剧烈可不行。另外和我过来一下吧，我这边有点事找你。」然后就在孩子们感激的目光中将魔鬼助教给带走了。 天海玲彦也没有坚持，乖乖跟着自家恋人离开了。 调戏到此为止，大家也都辛苦了。不过想必今夜一定会在孩子们心中留下印记吧。 …… 身着同色祭服的两位神官悠闲地在神社中逛着，宽大的袖子下是两人相牵的手。 泷川雅贵凑到天海玲彦两边，小声说道：「我们两个像不像穿情侣装出来的玩的小情侣？」 第142页 在那么多人，尤其大部分是神社氏子，即认识他们的人面前牵手，天海玲彦多少有些不自在。 然而泷川雅贵一再坚持，而且只要两人不走远，袖子能够完全遮住他们的动作，天海玲彦这才答应下来。但这不等于害羞状态下的他不会对恋人的调侃作出回怼。 天海玲彦抬起空闲的手，指向了其他神职人员。「喏，那边还有更多和你穿情侣装的。你也可以去和他们一起逛逛。」 泷川雅贵看了看包括自己母亲和其他长辈们在内的一群「情侣」，嘴角抽了抽，这还是不用了。 为了防止天海玲彦再提起这个可怕的选择，泷川雅贵决定岔开话题。「我们去吃东西吧，这两天斋戒虽然没饿着，但总觉得缺少了点儿什么。」 长发的猎鬼师在经歷过原本世界那样糟糕的环境之后，倒是对吃的不太挑。但能吃美味的食物，他也不会拒绝。于是两人走向了售卖食物的区域。 换好衣服出来觅食的风舞一行人，以及到处晃悠的辻峰高中一行人汇聚在这里。但是迫于艰苦训练的威胁，没有一个想上前和教练们打招唿的。甚至连眼神都不敢正面对上，生怕被那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感知敏锐的两人抓住。 桐先高中的学生们倒是没有这个顾忌，放心大胆地到处看着。一片五光十色当中醒目得如同在发光一般的两抹纯白，自然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风舞那两个教练感情还真是好啊～」 「就像是真正的双胞胎一般，到哪里都在一起。」菅原双胞胎感嘆着。 多少算是资深二次元的佐赖大悟知道的显然比这两个学弟多，他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那两人，手上的小音音应援扇子扇得飞快。 不久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道：「或许他们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哦～」但任由双胞胎再怎么追问，他就是不说。最后还摆出副部长的架势来拒绝回答，气得菅原双胞胎转身就想亲自过去问问。 最终还是部长大人看不下去了，揪住双胞胎的领子制止道：「你们两个别去打扰人家，不知道打扰人恋爱是会被马踢的吗？」 「什么？！」不可置信的声音震耳欲聋，显然不是光双胞胎两个人就能够发得出来的。 本村宏树愣了愣，才发现风舞和辻峰的人也一起惊讶出声。 桐先的部长不可思议道：「不是，那可是你们自己的教练，都没人发现吗？他们的戒指可是一对的。」 事实证明，男生们很少细緻到会去在意其他人身上的饰品，更何况那两人的戒指并非都带在手上。 本村宏树也是刚才泷川雅贵脱袖时看到挂坠，才察觉这和天海玲彦手上的戒指相一致。 而憋了好久，被自家教练提醒，如果学生们没有察觉不得主动透露的花泽优奈激动地咬着手帕。她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这是真的！玲老师已经和小雅哥订婚了。玲老师手上的那枚戒指还是小雅哥派我去打探出订购的地点，帮忙打造出来的。」 阳光少女话音刚落，就接收到了好友的怨念光波。白菊乃爱扑过来挠她痒痒，「优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之前还忽悠我！」 先前同样有所察觉，但被花泽优奈洗脑式地忽悠过去的妹尾梨可也难得露出了「核善」的笑容，吓得花泽优奈一个哆嗦，就往那两人所在的方向逃去。 「这不怪我啊啊啊啊啊是小雅哥他们让我暂时保密的啊啊啊！玲老师救命！」 天海玲彦和泷川雅贵看着突然狂奔过来的少女和她背后追着的一群人，也有些懵。 等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说开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两人的关系居然就这么巧合地暴露了出来。 他们索性不再隐瞒，果断承认了下来。顺便两人还在一众人的起闹当中，表演了一下甜蜜的亲吻，这才得以从围观中逃脱。 当然，作为欺瞒学生们的「代价」，未来他们举行婚礼时，堪称史上花童最多的一次，站在道路两侧少年少女们恨不得将花洒得漫天都是。 虽然传统的神前式婚礼接上西式的撒花流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孩子们为自己亲爱的教练送上祝福的心。 这两人的未来，也将像飞舞的花瓣一般，绚丽而多彩吧。 第78章 刺鼻的焦煳味道伴着一阵阵铁锈与腐烂的气息冲进鼻尖，沉睡中的天海玲彦吸了吸鼻子，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下一刻，某种被尖锐杀意锁定的感觉传来。 久经战场的猎鬼师下意识抱住身旁的人，一个翻滚避开了向他们袭来的爪锋，迅速起身飞起一脚将攻击自己的东西重重踢飞出去，这才睁开了眼睛。 「这幅景象，还真是熟悉得让人讨厌啊……」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折腾，又听到了爱人的喃喃低语，泷川雅贵终于揉着眼睛从熟睡中醒来，嘴上还不忘调侃道：「玲~你这是梦游打架了吗？」 天海玲彦嘆息，「我倒是希望真的是自己梦游了。」 听他这么一说，泷川雅贵也察觉到了不对，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城市中的高楼大厦早已倾塌，只有留下的残垣断壁可以依稀看出往日的繁荣。 曾今繁忙一片的商店街现在一片死寂，破碎的橱窗，散落的家具，种种迹象都证明着灾厄降临的突然。其间主人甚至没能来得及为自己的逃离准备一二。 第143页 不，或许他们连逃离都没能实现。 蓝发的青年强行保持着冷静，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些疑似人类骨骼的惨白色物体上移开。但他紧紧拉着身旁之人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玲，这里是……？」 天海玲彦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髮，说道：「虽然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雅，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或许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泷川雅贵瞪大了眼睛，这一片影视剧中才会有点末日废土景象居然就是自家爱人诞生的世界。 他过去也不是没有听天海玲彦描述过，但亲眼见到和实际体会过后，源自于和平世界的年轻神主还是觉得，自己想像中的景象比起真实的世界来说，实在太过平淡了一些。 极佳的眼力仅仅是刚才的一瞥，就让他看清了那些人类骨骼上的痕迹。 那绝非是因为楼房的倒塌，外物的冲击之类造成的，而是一些有如被什么东西撕咬啃食过后的痕迹。在关节或是肌腱牵连的地方，还能看到残留的，已经风干了的肉条。 在明晰那些人是被某种东西吃掉的同时，一种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泷川雅贵没忍住干呕起来。 唯一让他觉得好受一些的是，那些遗体上残留的齿痕远比他熟知的生物要更加巨大和尖刻，应该是传说中的妖鬼所为。 如果真的是他们的同类，又或是与人类为友的其他小动物们留下的，他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它们了。 天海玲彦轻拍着自家爱人的后背，雅没有直接吐出来或是当场崩溃已经算得上表现出色了。 想当初自己带新队员第一次出去见世面的时候，那个反应才叫惨烈。 有看了两眼就尖叫着逃跑的，有崩溃大哭觉得自己马上就会被杀死的，还有些极端的当时就觉得世界没救了，比起被妖鬼吃掉，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来个痛快。 还好当时天海玲彦带了些别的经验者过去，及时制止了这群发疯的新人们。否则还没开始打妖鬼呢，他们内部就要先迎来一波减员了。 靠在爱人身上缓了一会儿，泷川雅贵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比起先前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虽说他的手依然冰凉，且带着微微的颤抖，但此刻的蓝发青年已经有勇气重新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然而找了一圈，泷川雅贵都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只得开口道：「玲，在我醒来之前，你是不是还揍了个什么东西？」 被对方这么一说，天海玲彦这才想起来，刚才好像确实踹飞了个什么。他顺着记忆中的角度找过去，发现了废墟之中那一团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黑影。 妖鬼有那么弱吗？他只是随便踹了一脚而已。该不会是哪个想从他们身上偷东西的倒霉蛋被他干掉了吧。 不过在这种为了活下去什么都不顾的乱世，你杀我我杀你都很正常了，他可没有那种不能杀人的圣母心态，碰到自己只能算那傢伙倒霉。 不过如果真的是人，那还是不要让雅看到为好，他的武力值放到人类身上，造成的后果可不比妖鬼好上多少。 天海玲彦于是决定自己先去查看一下。 建筑物的残骸被打穿了一个大洞，洞的深处，一团棕灰色还带着点儿绿的东西卡在其中，四肢一样的存在扭曲着支楞在外面，要是质感更柔软一些，看起来就和海葵有点儿相似了。 猎鬼师松了口气，还好，死掉的是妖鬼。不过这么低的等级，一打就死的妖鬼也挺少见的。 要知道在他穿越到泷川雅贵所在的世界之前，这些怪物已经进化到削掉四肢、砍掉脑袋，挖出心脏都还能復活的地步。除非使用涂有专门毒素的武器破碎掉它们的核心，否则根本杀不死。 天海玲彦的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不过具体还得了解更多信息之后才能确定。 他找了招手让泷川雅贵过来，准备现场给人培训一波妖鬼猎杀指南。这个低等级妖鬼各个部件保留的还算完整，而且看起来也不是很狰狞的种类，正好拿来教学。 等泷川雅贵掌握得差不多了，天海玲彦才放弃了这具已经快被他解剖成零件的妖鬼尸体，在周边搜索了一圈能够当成武器的东西，准备去人类聚集的地方了解一下情况。 泷川雅贵并没有学过搏斗，而此刻也没有趁手的弓箭，天海玲彦只能给人掰了一根长一些的钢制水管当做武器。应对那些动作不怎么灵活的妖鬼应该足够了。 近身战斗不错的猎鬼师自己则搜罗了一些没有被人清走的小刀、锋利的铁片之类的当暗器，近可断其脖子，远可扎其脑袋，完美！ 当然，他也同样给自己来了一根水管，能不和那些噁心的东西直接接触也是好的。长长的水管在手，妖鬼靠近他们两米开外就直接被他打飞出去了。 看着天海玲彦将水管挥舞得虎虎生威，战斗的血性也在泷川雅贵心中燃起。于是接下来的打鬼工作，就分摊了一部分到这位和平时代来的神官身上。 在不用担心体力的情况下，真人版打怪越打越上头。 别提打到一些特殊怪物时还会掉落有如宝石一般的核心，就更加有游戏的感觉了。至少刚刚开始体验这种生活的泷川雅贵适应十分良好。 等两人找到最近的一个人类聚集地时，泷川雅贵已经干掉好几只妖鬼了。这效率放在普通猎鬼师队伍中都算得上出色。 第144页 只不过比起他们的轻松自在，聚集地的守卫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看到两人过来，他们不仅没有见到难得倖存者的激动，反而带上了满满的警惕。 虽说两人都已经很注意了，但消灭妖鬼的过程中，身上的和服还是难免沾染到了一些血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穿越过来时，身上的衣服竟然自动变成了主持重要祭典是才会用到的白色祭服。这就让两人身上的红色更加显眼。 在这么一个物质匮乏的时代，竟然有人选择穿上昂贵的纯白和服跑出去猎杀妖鬼，那这说明这两人的武力值和身家背景都十分惊人。不是他们这个只有十几个人的小聚落能够惹得起的。 而且守卫还有一个更加糟糕的猜测。这两人都没有带什么杀伤力大的武器就敢出门，还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这杀的或许不会是妖鬼，而更有可能会是对他们不设防的人类，才有可能达到这样的状态。 在这个乱世之中，除了努力活下去的人，还有些自身有能力，但没有用到正道上的傢伙。他们以猎杀同类为乐，所过之处无不伴随着血雨腥风。 而这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周身还溢散着杀戮过后的危险气息，和这个社会集体绝望到极点，能苟一天算一天的精神风貌格格不入。一看就和他们这些光是活下来都用尽全力的普通人不是一路人。 守卫深刻怀疑这两人不是普通的路过，而是来猎杀他们的，于是迅速通知下去，让聚集地的人都准备起来。 所以等到泷川雅贵他们走近时，迎接他们的不是前来检查的人，还是一群表情狰狞的大汉。 「站住！」随着守卫的一声厉喝，堵路的大汉纷纷掏出了各自的武器对准两人。 天海玲彦下意识地站到自家爱人面前，挡住这一群来者不善的傢伙。 而另一边正紧张戒备着的聚落居民看着眼前这人颇有人情味的保护姿态，又瞄了瞄他们手上早就弯曲了的钢管上带着的灰绿色组织，才察觉可能是自己这一边太过紧张了，于是派出其中一个人来，和他们先礼貌交谈一番。 「请问两位的到来是？」 天海玲彦行了一礼，回復道：「我们是出云神宫的神官，正在游歷全国了解当前妖鬼的危害情况。不过因为意外遗失了行李，所以只能先行寻找最近的据点补充一些物资。如果您能收留我们一段时间，那就再好不过了。当然，我们在这期间会帮忙守卫和狩猎。」 虽然还不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但在这个一神为主，其余八百万神明只占末位的世界，神宫的名字还是挺好用的。 而且后期神宫也确实将接受了妖鬼血脉的神官打散出去，引导各地灭杀妖鬼，人们虽然惧怕他们，但也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将人驱逐出去。 过去天海玲彦他们不愿意进入城市休息，纯粹是许多人最后无法接受一边在保护人类，却一边要忍受他们惧怕和厌恶的目光，所以才自愿躲了出去。 但这种小聚集地的人不会像那些大城市里何不食肉糜的傢伙一样，自己在享有安全的同时，却对拼杀在前线的人指指点点，他们反倒对于武职神官这种能够提高他们生存率的存在十分欢迎。 果不其然，等天海玲彦表明身份之后，这些人的态度瞬间好上许多。而在他们借用当地神社里的老旧弓箭展示了一番之后，大家很快热情起来。 能有这样优雅仪态的神官，应该不至于是假冒的。 在这个以生存为第一要务的聚落，可没人花时间去搞什么形式化的人际关系。 两方人马互相认识之后，很快就进步到了交流学习的行列。 主要司职战斗的人员都跟着天海玲彦走了。他会在尽可能短的时间之内让这些人尽量提高自己的战斗水平。力量之类的增长需要时间的积累，但是对于外行人来说，一些技巧性的点拨也能够让他们比先前的胡乱一顿打有所长进。 其他人则跟着泷川雅贵一起，从神社中翻出了不少弓箭。 据当地老人讲，这里和出云神宫一样，供奉着天御立命，因此神官们也有修行弓道的习惯。 只是当初妖鬼潮爆发的时候，那些神官们为了保护当地的氏子逃离，第一波便牺牲在了战斗中。 和天海玲彦这个混迹过妖鬼世界十数年，什么都能教一点儿的老油条不同。泷川雅贵熟悉的技能里，在这个世界也就弓道还派得上些用场。 然而速成弓道显然不现实。他只能让剩下的人依次尝试了一下射箭，从中挑出有天赋的成员进行细緻的指导。 当然，其他受限于长弓的数量优中选优和天赋展示没有被选上的人也可以在一起旁听。天赋固然重要，但弓道也是一项需要大量的磨练与积累，才能够有所收穫的技艺。 现在的他们虽然无法获得泷川雅贵的亲自指导。但以后在同伴们的帮助下，只要坚持训练，总能练出些结果来。 这些旁听的人中，一名年幼的男孩儿让泷川雅贵印象深刻。在被选上的人休息的间隙，男孩儿请求其中一人让他尝试拉弓。 超过两米的和弓对于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着实有些巨大。 可男孩儿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即使柔软的手指被弓弦勒出一道道血痕，也未曾诉苦和放弃。 第145页 在他的坚持和努力之下，弓弦竟然真的被他拉开了足以射出箭矢弧度。 泷川雅贵有些感慨，这个世界的人为了活下去而愿意付出一切，即使那么年幼的孩子也一样。还真是残酷啊。 但当他向其他人打听起这个孩子的情况时，他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 「那小子的父亲是神官中的一员，从小就被他爸带在弓道场边观看着。然而他出生没几年，战争就爆发了，那小子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父亲。他的母亲也因为保护两个孩子而受了伤，在拖着伤势照顾了孩子们几年后，现在也卧病在床，无法起身。支撑家庭的重担就落在了那小子身上。」 「虽然我们也会提供一些帮助，但这样的世道你也清楚的，我们能够做到的毕竟有限。那孩子也是倔强，小小年纪就不顾危险地跟着我们一起出去收集物资。虽然收穫不多，但能也稍有补贴。只不过那样的贡献还不足以让聚集地专门派人去保护他的母亲和妹妹。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要尽可能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吧。」 泷川雅贵摸着下巴，「出于爱和保护么……」 那个孩子的执着与努力证明了他自己，年轻的神主不介意再多指导一个人。他也很好奇对方究竟能够走到什么样的地步。 于是蓝发的青年将人喊了过来，想要更进一步地了解一下情况，「孩子，你叫作什么名字？你想要学习弓道的目的是什么？」 对方的回答却让泷川雅贵惊讶得差点儿摔了手里的长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