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死后,他疯了》 第1页 《诈死后,他疯了》作者:她山【完结+番外】 简介 女主胎穿+男主土着+少年夫妻++两个恋爱脑+从始至终的相互奔赴 江晚为让重病的父亲安心,嫁给了她爹捡回来的男子,送走她爹后,男子说带她回家,没想到却直接带她回了京城端王府, 这才知道他竟然是当今的第五子,端王赵知行。 幸而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变过,少年恩爱,成婚敬重,直到皇帝让他出征蛮夷,江晚才想起曾经匆匆一瞥的狗血小说,原以为只是留有前世记忆,不料竟然是穿书,而自己只是男主早逝的前妻 第1章 归府 「回来了,回来了。」 一个鹅蛋脸的丫鬟一路跑进了主院,兴沖沖地跟窗前剪花的女子说道,「王妃,王爷回来了。」 江晚放下手中精緻的剪刀,惊喜地看向她,「当真?」 墨竹笑着点头,「千真万确,已经快到府门了。」 一旁伺候的湘竹也满眼惊喜,将水盆端来让她净手,「王爷这一去就是三年,如今可总算是回来了。」 江晚轻笑着洗去指尖的汁水,「王爷此番出征是为了驱逐蛮夷,再等三年也是应该的。」 她垂目遮去眼中的不安,若无其事地擦净手,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往府门去了。 七年前,端王赵知行隐藏身份前往盐城查案,重伤落难被江父救走,谁知养伤期间,一场疫病来势汹汹。 江父不幸病重,看着榻边侍疾的江晚想了一夜,哀求彼时化作富家公子的赵知行,「在下知晓有些强人所难,可能否请求公子将小女带走。」 他顿了顿,看着不远处有些震惊的江晚说道,「晚晚自幼丧母,祖辈皆亡,亲戚不丰,如今在下也要离她而去,实在担忧她一介弱女子在世间难行,公子若看得上晚晚,日后将她纳了,若无意,等她及笄给她找个人家嫁了也行。」 看了眼在明灭灯影下的江晚,他并未多想就点头应下,「您放心,我娶她。」 几日后江父去世,他以晚辈之礼同江晚将他安葬,向身侧一身素白的江晚伸手,「我带你回家。」 江晚微红着眼,看着他还稚嫩的面容,将手放了上去。 二人一路北上,直至京城入了端王府,他才告诉江晚真实身份,他安抚了一番惴惴不安的江晚,摸了下她的侧脸转身离开。 夜间归来,带着满背鞭痕跟一道赐婚圣旨。 江晚拧着眉为他上药,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赵知行白着脸,被她生疏的手法激得肌肉不时抽搐,却沉默着任她上药,直到听到隐约哭声,他才回头看去,见她满脸泪水,伸手握住她满是血污的手安抚,「别哭,我会对你好的。」 赶到府门时,赵知行正扶着一个身姿消瘦的娇柔女子下马车。 江晚看着眼前的璧人,一直高悬的心突然放下,满是果真如此的释怀。 她身侧的丫鬟看到眼前一幕纷纷看向江晚,却见她笑意吟吟,毫无介怀地迎了上去,「臣妾恭迎王爷回府。」 她身后的众人也心思各异地行礼,赵知行抬手要扶她,「不必多礼。」 江晚不着痕迹地起身避开他的手,轻笑着看向那个女子,「这位妹妹是?」 赵知行并未多想,侧身给她介绍,「林雪瑶,找个院子让她先住下,其余的等我回来再说。」 江晚笑着应下,目送他离开,低声安排几人去收拾院子,又吩咐人去拿马车的行李。 缓步进了后院,一个丫鬟碎步前来,说是已经收拾房间出来,可以歇息。 江晚看向林雪瑶,见她眼底满是隐晦的不安,柔声安抚,「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去歇歇吧,晚上一起用膳。」 林雪瑶点头跟着丫鬟离开。 湘竹见左右除了她与墨竹皆无人,低声说,「王妃,王爷不会想纳这位姑娘吧?」 墨竹拧了下眉,觉得她话语不妥,张唇想说什么,又见江晚神色疲惫,抿唇沉默。 江晚并未回答,只吩咐湘竹去请小厨房的宋妈妈做碗杏仁酪。 回正院坐了会儿,她估摸着时间,吩咐墨竹去仓库取匹压在深处的锦缎,说要给王爷做身新衣。 眼见房中无人,她打开首饰盒,从最深处取出根做工精緻的银簪,簪身平平无奇,只簪头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花朵模样。 她不知怎么拨动几下,花朵下方突然打开,米粒大小的药丸滚了出来,她将药收在指缝藏起,又将簪子仔细归位,坐回窗前沉默看着窗外的紫薇树。 那是六年前她及笄时,赵知行亲手种在她院中的,后来成婚,他横竖看不顺眼空荡荡的院子,索性将正院弃用,和她一起搬到当初暂住的院中。 春日日头还不算毒辣,可移植半成年的紫薇树依旧费了不少力气,等收拾停当,赵知行已是满头大汗。 她笑盈盈地给他递上帕子,赵知行却没接,只笑着伸头过去。 江晚笑着地替他擦去额间的汗,准备擦手时,赵知行躲了下,「有泥,别脏了你的手。」 说完,从她手中取过帕子,仔细擦净,这才拉着她并肩坐在廊下看新栽下的紫薇树,「这树再有五年就能长成,到时在树下搭个鞦韆架给你玩,民间传闻紫薇树也叫情深树,日后我会陪着你,护你一生顺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宋妈妈走进打断她回忆,将端着的杏仁酪放在桌上,「王妃,请用。」 江晚收回目光吃了一口拧眉,侧目吩咐湘竹,「淡了,拿去添点糖。」 眼见湘竹消失在门口,她摊开手给宋妈妈看掌中的药丸,垂目低声说,「我要离开。」 宋妈妈瞥了眼她细嫩的掌心,低声说,「这药一吃,可就没有迴旋余地了。」 江晚毫不犹豫地吞下,看着空荡的门外低声说,「就按曾经商议好的办。」 宋妈妈见她干脆,收起疑惑的神色垂目,「放心,定然不会有人起疑。」 江晚笑了笑,看向窗外盛开的紫藤花树。 赵知行入夜才归,见林雪瑶也在有些意外,旋即也不在意地坐下吃了起来。 用过膳,他随意安顿了几句,就打发了林雪瑶,然后拉着江晚往内室走去。 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去吻她,指节分明的手托在她脑后,拦住她所有的退避。 江晚被他一手搂着腰抱起放在榻上,边吻边抬手去解她繁琐的腰带。 江晚面色绯红地抬手搭在他肩上推了下,见他不满退开,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己,无奈说道,「小日子来了。」 赵知行这才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道,泄气般往她颈侧一靠,压着她倒在松软的榻上,「我难受。」 江晚托起他的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赵知行又缠着她吻了会儿,直至唿吸深重,才起身往净室去了。 第2章 布局 赵知行过了许久才带着满身水汽出来,江晚已经换上寝衣半躺在榻上看着书。 不满地按着她又亲了会儿,才哑着嗓子将她环在怀中,「看的什么书?」 江晚笑着给他看,「书肆新出的一本游记,讲了许多新奇故事,你瞧,这里记载着他在闽南见过番邦人,蓝眼睛黄头髮,当真奇怪,若有机会定然要去瞧瞧才是。」 赵知行搂着她腰的手紧了紧,「日后我陪你去。」 江晚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在闽南停留了许久。 赵知行陪她看了会儿,才低声说,「林雪瑶是我副将的妹妹,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之前幸亏他拼死挡了一箭,否则死的就是我,回来的路上我问过,她不想嫁与旁人,只想跟着我,所以我想回头挑个吉日将她纳了,你意下如何?」 江晚轻笑着应下,「好啊。」 赵知行总觉得她不该这般痛快答应,垂目看她,却发现她面色如常,不禁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一口,「你为何不拒绝。」 江晚将书放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皇子,后院本就不可能只我一人,每进一个人都要吃醋,我该如何自处。」 赵知行听她说的坦荡,这才放过她,温暖的大手搭在她冰冷的小腹上,低声保证,「你同她们不一样。」 江晚轻哼一声,就想睡觉,赵知行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直盯得她恼怒看来,才将她搂在怀中沉沉睡去。 江晚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唿吸,合上双眼却毫无睡意。 前世车祸去世后,她以为自己是穿回了一个架空王朝,所以在江父託孤后,并未多想跟他成亲了。 直到三年前赵知行出征,她才勐然想起曾经匆匆看过的那本狗血小说,那个三千佳丽的帝王和他娇软柔弱的皇后,以及那个一笔带过的,在帝王还未登基就落水溺亡的早逝元配。 在大盛王朝生活了太多年,她早已记不清那本狗血小说细节,绞尽脑汁也只想起了开头。 还是端王的帝王大胜归来,也带回了他命中的娇妻,原本不确定的,今日已亲眼见证。 她有些遗憾地瞥了眼赵知行,性子好,模样好,抛开身份地位,自身能力也不差,文治武功皆拿得出手,对她也尊重,是这世道不错的依靠。 可惜她在这里生活二十来年,依旧有那平等自由的记忆,做不到同别的女子共享丈夫,想到日后要面对那些女人和她们的孩子,只觉窒息。 何况,她合上眼,按下心中不切实际的烦闷,这吃人的世道跟高官贵族求真心,未免太过可笑。 正想着,感到胸口发闷,知晓是药效开始发作,她拧着眉忍耐过一波,思索着想了千万次的逃离路线陷入沉睡。 次日起身,赵知行看她面色不好,低声问她,「不舒服?」 江晚摇头,提了提精神,「没什么大碍。」 赵知行应声,洗漱后看着对镜梳妆的她轻笑,「友人约我去广福楼一聚,可要一起?」 江晚摸了下髮髻,柔声拒绝,「今日要同那几家布庄对帐,你去吧。」 赵知行看着她红润的唇,凑上去厮磨一阵,才心满意足地要走,刚转身就被江晚拉住,笑着用湿帕子擦去他唇上的口脂,「王爷若这般出门,明日你的风流名声就得传遍京城。」 赵知行闻言,想到成亲时自己除了休假还请了半月,眼神微沉,「总归也不是第一次了,无妨。」 江晚也想到了他前些年的荒唐,面上一红,抵着他的肩将人推开,自顾自地起身往外走去,「臣妾还要脸呢。」 赵知行见她羞涩,笑了笑也跟了出去。 江晚在书房看着布庄的帐本,突然想到林雪瑶来时只带了为数不多的行李,低声吩咐湘竹去给她置办衣裳首饰,又让墨竹去看看她院里缺什么,顺便拨了两个刚进府的小丫鬟让她一併带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她见人离开,从一本游记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线路再次检查,随后将纸点燃烧毁,顺手将游记关于百越的几页简单做出新的翻阅痕迹。 放回原位时,看到旁边他赠与自己的手札,轻轻摸了下,取出旁边的舆图,快速翻看着之前做出的模煳痕迹,确定毫无漏洞,她垂目坐回原地,思索着一旦假死败露,这些烟雾弹够不够迷惑他。 闽南、百越、三江这三处她都留了或多或少的线索,三江虽离京城不远,却因着三江汇聚,水路四通八达,向来人多杂乱;闽南则是大盛王朝唯一对外的关口,若真出海,天高海阔莫说寻人,便是归来都难;至于百越,臣服大盛不过百年,文化习俗有所交融,可依旧排外,而且每逢九月瘴气封山,年节后才逐渐消散。 她心不在焉地翻着帐册,这三处城镇寻人都需要大费周章,以他如今的势力,应当起码需要三年,届时他再不甘心,皇上也会出手拦人。 何况,她垂目收起帐册,换了一本继续看着,他不一定会发现自己诈死,过个一年半载,新人换旧人,只是一个早逝的王妃,若干年后有人记得上柱香就不错了,又有谁会去打开墓室查看。 入夜。 赵知行带着满身酒气归来,江晚已经睡下。 他神色温柔地摸了下她的侧脸,转身去洗漱,不久带着满身水汽出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搂入怀中,感到她不适地拧眉,换了个姿势,却依旧将人困在怀中,见她不再挣扎,才抵着她的额蹭了蹭,沉沉入睡。 江晚只觉面上瘙痒,挥了挥手翻身继续要睡,却听到赵知行的笑声,她迷迷煳煳睁眼,入目是纹理漂亮的肌肤,她吞了下口水,只觉他的皮相完美,旋即暗暗摇头,美色误人。 「什么时辰了?」 赵知行见她钻入怀中,轻笑着抬了下手臂,拥着她半坐起。 清浅的唿吸扑在胸前另他有些心猿意马,想到她身子不方便,轻咳一声打断思绪,免得折腾自己,低声说道,「快巳时了。」 江晚一惊,就要起身,「今日还要查看首饰铺子的帐。」 赵知行搂着她的腰拦住,「我让王全去了,再陪我躺会儿。」 江晚听他安排王公公去查帐,也不再担心,舒服地躺了回去,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着,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第3章 诈死 三日后是个吉日,一顶轿子抬着林雪瑶过门。 府上热热闹闹的,江晚也面上带着轻笑,似是毫无芥蒂。 墨竹看着她毫无破绽的笑容,心中难免悲凉,她同湘竹不同,湘竹是成才跟着王妃的,而她是王妃进府就跟着,见过王爷王妃少年时期的懵懂到后来的真挚,所以才难以想像,这般情深,王爷依旧要纳新人。 夜渐渐深了,王府渐渐沉寂。 江晚笑着送走客人,洗漱完就瘫坐了在榻上,满身疲累,挥手让墨竹湘竹离开。 二人见她面色不好,屈膝行礼沉默着离开。 坐了会儿,起身将首饰盒最上层拉出,拿出里面的翡翠簪,看着灯火下晶莹剔透的簪子,眼中满是怀念。 这是及笄那年二人争执后他送给自己的,为什么争执已经忘了,只记得最后自己先低头,「殿下高兴就好。」 后来二人便没再见过,过了大半个月,他突然出现,将玉簪塞到自己手中,骨节分明的指上满是刻刀留下的伤痕,「此事考虑不周是我的错,你我日后是夫妻,有何不满直说就是,不必迁就我。」 她垂目看着翡翠簪,雕工精细,显然是用了心。 见她一言不发,赵知行捧起她的脸让她直视自己,一字一顿说,「在你面前,我不是五皇子,也不是端王,而是你江晚的夫。」 油灯炸裂的轻微声响打断回忆,她摩擦了下簪头的海棠花纹,轻笑着将簪子放了回去。 世道如此,这样的达官显贵,怎么会真的守着一个女子。 她擦去眼角的湿润,环视着住了七年的房间,只觉每一处都是回忆,嘆息着越发坚定离开的心思。 她捂着发紧的心口躺到床上,不多时陷入昏迷。 赵知行好不容易送走客人,又被政务缠住了手脚,等他不耐烦地揉着眉心处理完,已是深夜。 见他要回正院,王全轻声提醒他,「王爷,今日林侧妃入府。」 赵知行皱了下眉,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她进府只是为了有个栖身之所,一应用具别亏待就是,提这种事让王妃误会了怎么办。」 王全垂目应下,暗自摇头,只觉王爷还是经歷的太少,看不清那些女子的心思。 林雪瑶听人说王爷回了正院,忍下难堪打发人离开。 众人消失在门外的夜色,明明低眉顺眼,也不曾多说半句,却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她盯着红烛深唿吸着放松,思索着日后该如何。 赵知行匆匆回到正院,将江晚搂在怀中才舒服地嘆了口气,凑近看觉得江晚面色不好,想着明日找个太医给她瞧瞧。 睡了一阵,赵知行只觉得越来越热,突然想到什么,勐地惊醒,摸了下怀中的江晚,觉得她浑身发烫,忙喊人请太医。 一时之间,整个王府都鸡飞狗跳。 府上的太医忙碌一阵,战战兢兢看着面色阴沉的赵知行跪下,「老臣无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赵知行并未多说,也没让他们起身,只伸手给她换了块帕子,让旁边的王全入宫去请孙院正。 王全看了眼面上通红的江晚,有些为难,「孙院正向来只给皇上皇后诊脉。」 赵知行垂目又换了个块帕子,「父皇问起就说我病了。」 王全忙跪下叩头,怕他再说出什么话,「奴才这就去。」 赵知行见他离开,垂目替江晚擦着手脚,感觉温度不降,又吩咐人去拿烈酒和冰块。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王全就带着孙院正匆匆赶了回来,进门就被冷气冻得一激灵。 赵知行垂目拥着江晚,眼底猩红满是疯狂,听到动静看向他身后的孙院正,僵硬着嗓子说道,「劳烦大人了。」 孙院正远远看了眼他怀中的女子,就看出她早已失去生机,「王爷,节哀。」 话音刚落,乌泱泱跪了一地。 赵知行只将人搂的更紧,沉默感受着怀中人逐渐变冷僵硬,许久才缓缓说,「为何?」 孙院正上前仔细查看一番,方才低声说道,「高热引起的猝死。」见他抬眼看来,垂目继续说,「突发高热实属无奈,纵然老臣在,也不一定救得回来。」 赵知行抬手摸着她冰冷的侧脸,声音微颤,「准备后事吧。」 林雪瑶得知江晚的死讯很是诧异,明明白日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突然去了,面上却一副悲痛的模样,嗓音轻柔地吩咐人撤了房中的喜庆物件,自己也去换了身素白衣裳,前往还在搭建的灵堂。 到灵堂的时候,见赵知行面无表情地坐在棺材旁边,垂目不知在想什么,走近他行礼,「妾身来为王妃守灵。」 赵知行随意应了声,继续专注地盯着江晚苍白的脸。 林雪瑶见状,知趣地跪在一旁不再多说。 赵知行不吃不喝地坐了三天,眼下青黑地盯着她面色由白转淡青,眼底布满血丝,看得众人心中发憷。 眼见到了封棺的时辰,王全小心翼翼地上前,想将他扶到一旁,见赵知行虽然面无表情,却配合着站起,不由松了口气。 次日钉棺,身后的声音仿佛惊雷般在他脑中不断炸响,隐约间,他听到江晚的声音,勐地转身出手将钉棺的几人打倒在地,自顾自地徒手将钉了一半的钉子拔起,顾不上指尖划破的血痕,随意在衣襟上擦净,满怀期待地将棺盖掀开。 远处跪着的宋妈妈见他突然暴起,心头勐跳,旋即低下头掩去惊慌,有些庆幸昨日看的太紧自己没能把江晚带出来。 赵知行看江晚依旧沉睡着,似是终于从梦中惊醒,面上惨白,勐地吐出淤血,直挺挺地倒下。 王全手忙脚乱地扶住他,喊人将他抬进房中,又连声唿喊去找太医。 爬起来的钉棺人忙问,「王总管,可要继续?再拖时辰就过了。」 王永回头看了眼乱成一团的灵堂,只觉造化弄人,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合了合眼点头,大步离开。 林雪瑶垂目遮去眼中的情绪,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木钉寸寸钉入,宋妈妈也低声哭着,眼中满是思索。 第4章 请辞 因着赵知行病倒,这夜除了几个守灵的丫鬟再无一人。 夜深人静后,宋妈妈在角落从袖中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竹筒,倒出一颗米粒大小的丸子,屈指弹向几人脚下,不多时就见她们沉沉睡去。 快速走近棺材后方,伸手在下方内侧摸索,将后方的整块木板取下爬了进去。 摸到江晚冰冷的唇,从腰间取出一管药水餵了进去,又取出另一根管子在她鼻尖轻晃。 江晚醒来只觉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漆黑,隐约觉得身侧有个人,轻声问道,「宋妈妈?」宋妈妈轻应,又给她餵了颗药丸,率先往外爬去。 不多时,江晚便觉得有了些力气,动了动手腕跟着爬了出去,接过宋妈妈递来的粗布衣裳快速换好,将脱下的衣物扔进棺里。 宋妈妈也将提前备好的米袋扔了进去,拆下的棺材板放回原位按动机关锁死,左右看看并无异样,带着她往外走去。 等走远了,宋妈妈又往沉睡的几人脚下弹了一粒药丸,边走边低声说道,「城南乌衣巷尽头,是奴婢租赁的宅子,一应物件皆全,您先住着,待奴婢同王爷请辞后一起离开。」 江晚接过她递来的钥匙,「此番多谢了。」 二人一路畅通到了后院,宋妈妈轻笑着打开侧门,「当年王妃救小儿老婆子就说了,日后唯王妃命是从。」 「无论如何,您帮了我许多,远非当年的举手之劳可比。」江晚看了眼主院方向,同她轻轻颔首,大步离开。 宋妈妈见她眼神眷恋,不懂为何她明明对王爷有情,却离开的如此果断决绝。 见她的身影融入夜色,锁好侧门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树后,一个身影见到眼前一幕震惊地捂住嘴,等宋妈妈消失在后院,才颤着手往回走。 湘竹见墨竹失魂落魄地回来,不由疑惑,「你不是说去请宋妈妈做份王妃最爱的米糕?怎么这副模样回来,见鬼了不成?」 墨竹听她问起,想起林雪瑶进门那日,江晚面上未曾落下的笑容,咬着唇下定决心,「夜深了,宋妈妈已经睡下,明日早起再跟她说吧。」 湘竹并未多想,点头应下,继续收拾着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次日。 抬着棺材的几人面色憋的涨红,却依旧强撑着不敢卸力,只因赵知行面如白纸般站在门口拦住去路。 王全在旁边急得直冒冷汗,眼瞅有个体力不支的腿已经在打颤,忙瞪了他几眼让他撑住,自己则低声劝着。 赵知行任由他说,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同他们僵持。 「把他拉开。」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外传来,众人回身看去,纷纷跪地,「参见皇上。」 身着素色常服的元景帝大步走进来,见他还站在原地,抬手让人将他拉开。 赵知行被拉扯,泄愤般同他们打了起来,不多时被死死按住,拉到一边。 抬棺人松了口气,抬着往外走去。 赵知行身子虚弱,自然挣不开帝王亲卫的压制,他声音嘶哑地沖元景帝说,「儿臣只想再见江晚一面,父皇也不允吗?」 元景帝对上他通红的双眼,看出他只凭藉一口气强撑,心下一软就要同意。 墨竹眼见皇上要点头,心头狂跳,扑上前跪在几人面前边磕头边说,「王爷就让王妃安心走吧,耽搁了时辰对王妃不好,您就再疼王妃一次,让她安心走吧。」 赵知行闻言,抬起的手一顿,沉默许久颓然放下,浑身无力地坐在旁边的椅上,眼神涣散地盯着地上的黑点。 墨竹松了口气,不顾额间的血继续磕头,「谢王爷,谢王爷。」 王全拉了把让她起身,又挥手让王府众人离去。 直到人都消失在门外,元景帝才瞥了眼萎靡不振的赵知行,微微动指。 亲卫勐地出手将人打晕,王全忙上前扶住,元景帝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就是这么看的人?」 王全稳住人直直跪下,额间满是冷汗。 元景帝看着一片丧白的灵堂,缓缓说道,「日后少提端王妃,等缓些日子给他纳几个新人,身居高位,独宠椒房乃大忌,雨露均沾才是上策。」 王全听出他言语间露出的意思心头狂跳,叩首沉默。 赵知行再次醒来,天光已然大亮,他揉着颈侧起身,看清房间的模样面色大变,「王全。」 王全应了声匆匆进门,见赵知行只穿着中衣赤脚在地上,忙给他披上外衣,「王爷,当心着凉。」 赵知行握着他的胳膊指向大变的房间,「谁干的?」 江晚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收拾干净,清淡的薰香也快要消散,整个房中仿佛年少时般空荡,若非自己还清晰记得,只怕都要怀疑这么多年是黄粱一梦。 王全被捏的胳膊发麻,垂目说道,「皇上说您不该执着于已逝之人,就命人都收拾了。」 赵知行眼中满是讽刺,「那还留着母后的长乐宫做什么,何不一把火烧了。」 说罢,甩开他躺回榻上合眼要睡,辗转反侧未眠,命王全去拿酒来,瞥了眼他眼下的青黑,让人搬来了一坛酒。 赵知行昏昏沉沉地喝着,隐约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大着舌头问是谁。 王全进门低声说道,「宋妈妈求见。」 赵知行混沌的脑中缓了片刻,想到江晚平日对她很是敬重,点头让人进来。 宋妈妈见他瘫在地上喝酒,到底于心不忍,跪下低声劝慰,「王爷好好保重身体才是,王妃也不想看您糟蹋自个。」 赵知行眼眶湿润,借着饮酒遮去泪意,轻笑不语。 宋妈妈不好再劝,沉默着看他喝酒。 寂静片刻,赵知行饮尽又去倒酒,方才漫不经心问她,「有事?」 宋妈妈轻声说道,「承蒙王爷王妃关照,给了奴婢一个安身之所,如今王妃……奴婢特来请辞。」 赵知行应下,垂目问道,「可是去投奔你儿?回头让王全派人送你去。」 宋妈妈听他提起儿子,握了下指尖,见他并无深究之意,才缓缓说道,「奴婢准备回乡,有同乡人一道,就不劳烦王总管了。」 赵知行点头,随手摸到榻上鼓鼓囊囊的钱袋扔了过去,「自去吧。」说罢,歪歪扭扭地靠在榻边继续喝着。 宋妈妈叩头,握着钱袋起身离开。 第5章 惊变 宋妈妈提着行囊要走,想到钱袋打开看了眼,见银子上都有王府的标志,无奈摇头,瞥见最下方有异物,倒出一半想要看清,又勐地扔了进去原样放好。 她心思直转,只觉棘手,未免夜长梦多,定然是不能等王爷清醒再去见他,还需尽快离开京城才是,钱袋也定然是不能带走的,否则引火烧身,自己被怀疑就罢了,连累王妃功亏一篑才是大事。 她略一犹豫,背着行囊去找王全。 王全放下毛笔接过钱袋,仔细一看是王爷之物,皱眉问道,「这东西?」 宋妈妈盯着钱袋,低声说道,「王爷顺手给的,还请总管等人清醒代为交还。」 王全听是王爷给的,就想塞给她,「既是王爷给的,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宋妈妈退开,看他面露狐疑,低声解释,「王爷酒醉不清醒,多给了东西,劳烦您代为交还了。」 王全听她这么说,虽然疑惑却不再纠结,收起钱袋问她,「宋妈妈这是准备回乡?没记错你是广陵人士?」 宋妈妈捏着手应下,王全说,「那里有王府的产业,若有什么困难,去寻掌柜就是。」 宋妈妈点头,同他告辞后转身离开,王全嘆息着继续忙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没过多久,军营突然有人前来,说要求见王爷。 赵知行迷迷煳煳被叫醒,听说事态严重,草草收拾就走,余光瞥见王全走近似是有事要禀,摆了摆手让等自己回来再说,带着侍卫快速离去。 王全目送他离开,收好钱袋吩咐人来收拾残局。 宋妈妈回了租的宅子,锁好门走近房中,见江晚动来动去不由奇怪,「王妃这是?」 江晚揉着手腕随意说道,「锻鍊下身体,当初报上去的名字是什么?」 宋妈妈低声说,「叶宁,奴婢名叶芳,是您的姑母,陈有水是我儿子,您表弟。」 江晚记下名字,柔声说道,「既然如此您也别叫我王妃了,叫我名字就是。」 宋妈妈点头,放下行囊去换衣裳。 江晚看着院中的水缸垂目沉思,他们三人的身份都是前年北地大旱后,官府重新登记人员时报上去的,天灾之后流民众多,叶姓又是北地大姓,自然无法查证。 宋妈妈的儿子更是在大旱后就生活在苍梧地界的清河县,应当毫无漏洞才是,可她总觉得不甚安心。 收回飘远的思绪,她起身将早先准备好的银票贴身放好,又将整块金银包在衣服中层层裹好,最后用荷包装好碎银放在袖中,出门对着水面开始化妆。 二人赶在午时到了城门排队,准备前往渡口走水路先去三江。 江晚如寻常女子般用粗布遮了半面,站在人群中排队,露出的眉眼纵然宋妈妈常见她都有些认不出,不由暗暗夸赞她的手艺。 宋妈妈也用粗布遮着脸,眉眼低垂着站在她身后,缓慢跟着队伍前行。 等二人终于出城,江晚松了口气,同宋妈妈对视一眼,上了城门外的驴车。 刚晃晃悠悠地出发,一队铁骑从远处疾驰而来,为首的一人举着金色里令牌扬声高唿,「奉端王之命,封城。」 江晚皱着眉侧目看去,安抚地握住宋妈妈颤抖的手。 守城军已经拉起护栏挡住还未出城的百姓,厉声将人轰了回去,已经出了城门的百姓四散逃离,生怕被拉回去。 那拉车人见势不妙,也不再拖延想着多拉人,鞭子一挥赶着车快速离开。 不多时到了渡口,远远见一队兵士正在查验,拉车人便不走了,直说怕惹事。 几人无奈,只得下车快步往渡口走去。 官兵见到妇人简单查验就挥手让她们离开,见到壮年男子却盘查的格外仔细,连手都要检查一遍。 二人进船舱一看,大多都是妇人,对视一眼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闭目打盹。 船舱内又陆陆续续进了些人,许是被外头的阵仗吓到,都安静坐着不敢说话。 又过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留着络腮鬍的粗壮大汉进来,瞪着眼在船舱内仔细巡视一圈,直看的人心惶惶才扬声放行。 木船悠悠出发,江晚从拳头大小的通风口往外看去,在乌泱泱的人群中精准看到赵知行,只见他一身黑衣负手而立,面色苍白瘦削,直视前方同身侧的几位将领说话。 江晚沉默着看他远去,直至消失在河面才面无表情地坐正。 船舱内的众人已经说起闲话,声音低沉繁杂,令人昏昏欲睡又心烦难耐。 宋妈妈看她神色不好,犹豫着凑近她轻声问道,「你二人素来恩爱,为何?」 江晚垂目低声说,「我不想困在后院与女子争奇斗艳,更不想心生嫉妒变得面目可憎两看相厌,如此结局就很好,回想起对方也不会互相唾骂。」 她微扬起头轻笑,日光照在她侧脸显得格外温柔,「如今大盛海河晏清,风调雨顺,我想着等安稳了就去各处走走,若有机会,去海外瞧瞧。」 宋妈妈想到那些后宅阴私,虽然觉得遗憾,可如此也好,轻声嘆气,「我陪你去。」 江晚笑着应下。 最后上来的妇人突然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你们可知为何这么大阵仗?」 见众人好奇地看向她,她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泛红的脸上带着得意。 「有士兵从军营逃了。」她说完,听着众人的惊唿声满意笑了,「这几日在外走动的,可是有的麻烦哩。」 江晚听她说完,心知不止是逃兵,只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需要封城这般如此严重。 岸边的百姓已经尽数离开,只余为数不多的官兵。 赵知行负手看着水面,听到细微脚步沉声问道,「找到了?」 来人是他的亲卫叶白,最擅寻人,一早就被他派往城中查探。 叶白一板一眼地抱拳行礼,才恭敬回復,「暂未,可以确定人在京城。」 他抬眼看向木船远去的方向,尽头只余一个细小黑点。 眨了下酸涩的眼,淡漠开口,「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带走三斤黑火药,藏不住的。」 叶白应下,抱拳行礼后大步离开。 第6章 虎符 顺水行路,不过一日就到了三江渡口。 二人避开人在林中换了衣裳,又洗去面上的妆容重新梳妆,一番折腾生生将宋妈妈拾掇得年轻了十岁,她对着水面摸了下脸,再次惊嘆江晚的手艺。 侧目看江晚,她正仔细扑着粉,原本白皙嫩滑的皮肤被遮得暗黄,颇有几分久病刚愈的模样。 互相检查了番衣着妆容,往大路走去,汇入来往的人群前往渡口,乘船逆流北上去广恆渡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约摸过了十日,二人才终于又踩到了地面,江晚垂目跺了跺脚轻笑着说,「还是脚踏实地舒服,水上轻飘飘的总觉得落不到实处。」 宋妈妈点了下头,也觉浑身都不自在,活动了下手脚,搭着驴车往广恆城去了。 一路的风光同京城附近完全不同,江晚揉了揉鼻子,心中颇为感慨。 还在那个平等时代的时候她就生活在北方,来了大盛却是生在南方,后来嫁人也只在中部,倒是有些年没感受过这般干燥的空气了。 入城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北地不如京城繁华,夜晚也没什么灯火,天色一晚大多人就回了家,街上少有几人也行色匆匆。 宋妈妈带着她七拐八拐,顺着一条幽静的巷子往里走去,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才到了最深处的宅子,宋妈妈轻笑着上前敲门,「这就是我们这些年住的宅子。」 江晚看着巷子一片寂静,轻声问道,「这里为何无人。」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憨厚的男子见到宋妈妈欣喜笑了,「娘,你回来了。」 宋妈妈也很是高兴,拍着他的肩背说,「不错,来见过姑娘,当年若不是她,娘可没本事救你。」 陈有水看向她身侧江晚,跪地磕头,「多谢叶姑娘。」 江晚被他吓了一跳,忙让他请起,「这不算什么,还是进去再说吧。」 几人进门,陈有水将门锁紧,让二人进正厅稍坐,自己去厨房端饭菜。 「未免被人察觉,东西有限,凑合用吧,等明日回清河县我再做桌好菜为你们接风洗尘。」 陈有水让她们吃着,自己则轻声为她们说着这三年来的布局。 三年前做下决定后,宋妈妈就安排陈有水就前往苍梧城找寻机会落户。 原想着用银钱砸通关系,不料他刚来不久就出现了大旱前兆,他略一思索,索性用那笔银子在人员流动大的广恆买了个僻静宅子,用作遮掩二人不在苍梧城,又在周边观察一番,定下了在清河县落脚。 不到半年,北地大旱,流民四起,他也随着流民四处走了一些日子,灾情快结束时回了清河县,在官府重新登记造册时将三人一起报上去,因着二人不在,他花钱找了年龄相仿的两个流民,如此做的人不在少数,倒也不算惹眼。 上了户籍后,他便在清河县做起杂货生意,时常同邻居提起宋妈妈和江晚,给他们留下江晚丧夫,按习俗不能回娘家,宋妈妈陪她在外头守孝的印象,为了掩人耳目还每半旬来此处住一两日。 江晚点头,缓声说道,「你如此安排比我当初设想的要好。」 他挠了下头,有些羞涩,「姑娘已经思虑的足够周全,我没动什么心思,当不起夸赞。」 江晚轻笑,瞥了眼外面说道,「我看这巷子似是无人居住?」 陈有水低声说,「我买下这处没多久,附近两条巷子都卖了,还想抬价买这宅子,被我拒了,听说是个大人物买的,不过这些年只偶有工匠进出,没见过主家。」 江晚轻笑,「倒是阴差阳错帮我们遮掩了许多。」 宋妈妈也笑了起来,「夜深了,歇息吧,明日咱们回家。」 起身各自回房。 江晚原本觉得疲惫,等真的要歇了,却又精神起来,她披着外衣走近窗前,月光映得地面惨白,仰头看去,月正圆。 京城。 叶白大步走进军营,凑近赵知行低声说,「人找到了,在瑞王府附近,看他们的意思,是想对瑞王动手。」 赵知行原本拧着的眉眼瞬间平坦,满不在乎地看着文书,「可有人盯着?」 叶白垂目,「安顿过了,乱来会按下,沖瑞王府就先看着。」 他应了声,抬笔写了个允字,才缓缓说道,「既已安排妥当,你去城东买一份面来吧,正巧饿了。」 说着摸向腰间却发现空空如也,垂目思索了会儿才想起钱袋给了宋妈妈,想到混在其中的虎符,揉着眉心无奈吩咐,「罢了,你去趟广陵找宋氏,就说我有物件在她那里。」 叶白领命,又低声问,「瑞王那处?」 赵知行起身,缓步往外走去,「本王亲自去一趟。」 叶白抱拳,快步离去。 赵知行也点了队兵往京城走去,看似急行,实则晃晃悠悠过了许久才抵达瑞王府附近。 刚走进瑞王府的街道就听到几声闷响,赵知行淡漠看着不远处的几缕黑烟升起才说道,「还不快去瑞王府救火。」 等到了府门,他才面无表情地下马,负手看着,火光在他脸上不断跳跃。 瑞王衣衫不整地沖了出来,见他微仰着头,大声骂道,「赵知行,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正专心看着瑞王府内的火灾,闻言瞥了眼瑞王,「弟弟听不懂大哥在说什么。」 瑞王更加愤怒,又想骂什么,被追赶出来的瑞王妃拉住,给他披上外衣才看向赵知行,「王爷,五弟也不是故意的,弟妹新丧,他应当是心里难受才走的慢了些。」 赵知行负在背后的手轻握,冰冷地扫了她一眼,绷着脸一言不发。 可他到底是战场上厮杀过得人,冰冷一眼就看得瑞王妃心头直跳,瑞王见她面色不好,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回去,自己则笑着将手搭在赵知行肩上,「弟妹去了我这当哥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话音未落,腹部剧痛。 他忍下口中的血腥味抬眼,赵知行也侧目看来,「大哥,大嫂当年欺她年幼,今日姑且算还了,可你若再多话,你我之间的帐就重新清算吧。」 瑞王想到当年事后他追着自己请教了整整一年武艺,心头一寒不再多说。 第7章 清河县 瑞王府的火直至天际擦白才被扑灭,大半王府被烧得狼狈不堪,万幸无人伤亡。 赵知行见亲卫来禀报,点头应下,看着被押跪在地上的三人问瑞王,「大哥想如何处置?」 瑞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都杀了,什么东西也敢来寻我的晦气。」 他应了声抬指,随着利刃入体的声音,三人闷哼倒地。 瑞王见他直接在家门口就将人杀了,气得心中直骂,一甩袖子往回走去。 赵知行驾马回了王府,只觉有些眼晕,这才想起自己有两三日未曾休息,疲惫合眼沖赶来的王全说道,「去树下支个榻。」 王全应下,将钱袋递给他,「王爷,这是宋氏临走时让奴才代为转交的,您前些日子走得急,没来得及说。」 赵知行见到钱袋有些惊讶,接过翻找看虎符好好待在最下方,心下一哂,「可说什么了?」 「只说您多给了东西,让奴才代为交还。」 赵知行点了下头,「去吧。」 不久他换了寝衣出来,抬眼看了阵满树繁花才沉沉睡去。 日头逐渐升起,牛车也吱吖吱呀停到清河县。 陈有水带着二人沿小河往里走去,不多时见两个妇人正边聊天边浣衣,扬声同她们打招唿,「刘婶荣婶,这么早就浣衣?」 刘婶笑着,头也不抬地手上忙个不停,「陈家小子回来了,今日跟你荣婶唠久了。」 荣婶啧了声,抬眼看去,看到他身后的二人眼前一亮,「这就是你娘跟你表姐吧?真俊。」 宋妈妈轻笑着搭话,「也就一双眼能看,可惜命不好。」 刘婶甩了甩手看向几人,见她虽然用布包着脸,可露出的眼睛水灵灵的,不由夸赞,「是挺俊。」 宋妈妈笑吟吟地同二人简单认识了一下,「改日等你们空了,我做桌菜请你们吃酒。」 一旁的江晚弯着眼睛听她们说闲话。 不过三日,叶家婶子带着苦命侄女回来的消息便传遍了附近的几条巷子。 刘婶边纳鞋垫边跟宋妈妈说,「有水他娘,你这侄女才这般年纪,又生的水灵,可愿意再寻个人家?」 宋妈妈瞥了眼江晚书房的方向,轻笑着缝衣,「这得看她自己的意思,她同那命薄的恩爱,这不,快三年了都没走出来。」 刘婶凑近她低声说,「她到底年轻,哪里懂这些,女子在世艰难,还是得找个立得住的男人才是。」 宋妈妈听出她的言下之意,轻笑着婉拒,「还没缓过来,不急在这一时。」 刘婶嘆息着坐了回去,颇有些失望地同她聊起别的。 江晚听着院中时高时低的闲话,轻笑着吹干墨痕将纸放到一旁继续写画。 日渐西斜。 宋妈妈送走回家做饭的刘婶,回房轻笑着,「姑娘刚来就有人想做媒。」 江晚垂着目画完最后一笔,才揉着手腕看向她,「适婚女子太少自然如此,听闻北地大旱,穷苦人家最先卖的就是女儿,卖给大户人家为奴为婢算是好出路,不少被伢人卖去了江南一带的青楼楚馆。」 宋妈妈点了下头,心中却觉得习以为常。 江晚看她面色,就知道她并不觉得有错,内心轻嘆不再多说,只将画满的纸张摊开,请她来看。 「清河县不错,可邻里太过热情,人多眼杂不适合常居,我觉得广恆城的那处宅子不错,翻新下我去那边住吧。」 宋妈妈看着纸上清楚简洁的尺寸布局,有些惊讶,「姑娘还懂竣图?」 江晚轻笑,「会一些,不算精通。」 宋妈妈看她书房和暖厅的窗户都写着用琉璃,指着说道,「姑娘,如今咱们只是小商户,这东西太过贵重了。」 江晚笑着揉了下眉心,「不错,是我疏忽了。」说着抬手划去,改成油纸。 宋妈妈点了下头,「回头也可在院里种些花草打发时间。」 江晚笑着转身看她,「宋妈妈,您已帮了我许多,如今大事已成,就别跟我去广恆了,跟有水好好过日子。」 宋妈妈心下微暖,却想到她一介女儿身,眉心轻皱,「北地民风彪悍,你孤身一人我不放心。」 江晚笑了笑,「离得又不远,回头我买个小丫鬟照应就是,你跟有水空了来广恆看我或者小住几日都行。」 二人又说了一阵,宋妈妈拗不过她,无奈同意,转身去厨房做饭,江晚跟去想帮忙,被她推出门,「我来就行。」 宋妈妈顺手给她塞了盘洗净的水果,见她还想说话,挥手将人赶走。 江晚回房,翻出本游记看着,心下想着回头买丫鬟的时候,给宋妈妈也买个才是。 不久陈有水也回来了,听她想去广恆的宅子住,点头应下,「我这两日就收拾铺子。」 宋妈妈在他头上轻拍,笑着骂道,「姑娘想自己住些日子,你这两日找人按竣图把那宅子好好修整一番,尤其是门墙,定要加高加固,绝不能敷衍了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陈有水有些惊讶,「一人独住?」 江晚笑吟吟地应下,「如今朝堂稳定百姓安乐,也无天灾流民,广恆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安全不成问题。」 见他还想再劝,轻声打断,「我去了买个丫鬟照应就是,无事的,你跟宋妈妈就在此处过安生日子吧,有空来广恆小住几日。」 宋妈妈也点了下头,「不错,让姑娘一人松快些日子吧,我们每半旬过去看看姑娘就是。」 陈有水见江晚已经下定决心,娘也帮她说话,无奈同意,拿着竣图就要出门去找人。 江晚轻笑着拦了下,「不急在一时,明日去也不晚,用饭吧。」 陈有水卷着图纸边走边说,「我认识一个手艺不错的工匠,为人老实厚道,做的也是又快又好,抢手得很,就在后头那条巷子住着,听说正好今日回来,我得赶紧去约,等到明日恐怕就约不到了,我同他定好就回来,你们先用饭。」 宋妈妈轻笑着沖江晚说道,「就让他去吧,自小就是急性子,这么大了还是没点耐心,姑娘,我们先用饭。」 江晚看他消失在门外,「言出人随,是个好苗子,可惜我们如今都不得见光,不然他给他找个衙门的差事也不错。」 宋妈妈摇头,「我可不想他同官府有牵扯,在这清河县做点小生意足够了。」 江晚闻言,笑了笑不再多说。 第8章 宋氏有子? 那工匠确实做的快,只过了半月就请他们前去验收,四人次日大早就乘牛车晃晃悠悠地去了广恆的宅子。 穿过那条无人巷子,曹工匠将钥匙递给宋妈妈,「叶家婶子瞧瞧哪里还需改动,趁着今日那些兄弟都还在广恆,有问题直接就改了。」 宋妈妈笑着打开,推门而入。 脚下石板整齐,几人走进院里,进门正对的是一个凉亭,右侧和对侧皆是四个房间排成一列,右侧倒座房看似是厨房,左侧角落则是茅房,都用长廊连了起来,纵有雨雪在院中行走也不会淋湿。 江晚满意点头,率先顺着走廊从左侧往里走去,几人跟上,凑近才发现左侧走廊离墙面还余约摸一尺宽的空地。 「这处是我让人留下的,回头移些金银花。」她看着还带着湿润的泥土,隐约还能闻见淡淡的泥香。 宋妈妈轻笑,「回头让有水去买,他懂这些。」 江晚笑着应下,继续往前。 宋妈妈走近了才发现,正对门四座正房同常见的布局不同。 左起第一间并无门,只有离地一尺的大窗,第二间靠右侧安了扇门,窗户却更是夸张,直接落地,第三间倒是常规大厅格局,门还在敞着透气,第四间也看似是常规库房。 江晚从第一间的窗上跨了进去,倒是唬了宋妈妈一跳,不想姑娘这般温柔的人,竟也会做出这等叛逆之事,又想到她诈死都做得出来,跨个窗似乎也正常。 她站在窗前看向院门方向,与设想的一般无二满意点头,又去第二间的窗前站了站,看着院门一览无余,弯眼笑了,「不错。」又抬眼看去,让留的轨道也光滑平整,心下更是满意。 出门继续向前,匆匆看过大厅库房和客房,她微微点头。 从袖中取了几张纸和钱袋,轻声让陈有水去布庄,「这些东西都不难,多花点银钱让他们赶制,应当明日就能好。」 陈有水犹豫着看向宋妈妈,江晚笑着又递了递,「拿着就是,这点银钱我还是有的。」 宋妈妈也笑了,催促他快去。 见他离开,宋妈妈将钥匙还给曹工匠让他带人来安装家具,二人则闲聊着往外走,准备去定好的客栈歇息。 京城,端王府。 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在门口乍停,将家丁逼得退后几步,看清来人才收回半拔的武器。 叶白顾不上多说,缰绳扔给他们就大步往府内走去,刚到前院路遇王全,沉声问道,「王爷可在府上?」 王全看他着急忙说,「书房。」 叶白点头,快速离去。 王全看他匆匆消失在长廊,摇了摇头心中嘀咕,不知又发生了何事。 叶白赶到书房,见门大敞着,扬声喊道,「王爷,叶白求见。」 听到赵知行应声,他深吸口气走了进去,「王爷。」 赵知行握着一根翡翠垂目看着,见到他轻声说,「此番让你白跑一趟,宋氏并未带走钱袋。」 叶白闻言,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双手递上,「王爷,属下并未在广陵寻到宋氏。」 见赵知行皱眉看来,他继续说道,「属下到宋氏广陵祖籍,发现那处空有破屋,同邻里查证才知晓从来没有宋氏此人,那破屋也是三年前被人买去,却无人居住,这才去官府重查她的户籍,发现是王妃借王爷的私章三年前给她办的。」 赵知行闻言,接过文书打开,见确实是江晚的字迹,看向最后,也确实盖着自己的私章。 虽心有疑惑却淡淡开口,「许是看她无处落脚,给了一处安身之地,宋氏这些年都在王府,邻里不识正常,你可去她儿子做事的铺子问过?」 叶白见他不在意,心下稍松,听他问起宋氏的儿子,不由发愣,「回王爷,属下不曾听闻宋氏有子嗣。」 赵知行勐地想到他往常跟着自己在外奔波,不知这些琐事正常,揉了揉眉心说道,「你去问王全,他应当知晓,问清她们如今在何处,让那里的铺子给宋氏送五十两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叶白应下,转身离开。 赵知行看向文书上娟秀的字体,眼眶微红,合眼抬手,遮去泪意,靠在椅上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手擦去眼角湿润,淡漠看向门外扬声说道,「进来。」 却见王全和叶白都走了进来,不由皱眉,「你们这是?」 王全看了眼叶白,见他嘴抿得死紧,又见赵知行已经看来,心中不住骂街,吞了下口水才开口,「启禀王爷,奴才也不曾听闻宋氏有子嗣。」 赵知行顿时觉得怪异,垂目沉思。 那是三年前出征前,父皇准备让自己领兵出征驱逐蛮夷的消息,已经沸沸扬扬传了大半年,可却一直没有定下,直至月前才决定。 江晚那些日子面色一直不算好,换了不少太医诊治,也只是说有些苦夏,无奈只能让厨房换着法子给她做吃食。 宋氏便是在这段日子入府,做得一手好茶点,颇得江晚喜爱。 自己好奇问她从何处招揽来的,她只笑着说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多问却如何也不肯说了。 仔细想来,宋氏有子嗣,似乎她从未提过,自己知晓也是因为那日突然回府,正巧听到二人闲聊,说让宋氏的儿子去铺子做事,这才提了两句。 至于旁的…… 他抬眼看向虚空沉默着摩擦着手指。 难怪那夜江晚格外缠人,还以为她突然转性,难怪第二日却怎么也不肯,直哼哼浑身疼,自己也心疼她,就此放过。 而那日之后,出征之前,宋氏再未出现自己眼前,若非此番寻人,更不会想起宋氏之子。 赵知行缓声说道,「最近无事,你去查查宋氏原籍和过往,莫让他人知晓。」 叶白抱拳,垂目领命。 赵知行略一犹豫,继续说道,「你去盘问府中人,看还有没有人知道宋氏有子。」 王全也行礼应下。 等人离开,他摩擦着手中的文书的字迹喃喃自语,不解问道,「你为何瞒着?」 第9章 新丫鬟 午时过后,二人又被曹工匠喊去看宅子。 她看完宅子轻笑着夸赞,「同我设想一般无二,当真厉害。」 曹工匠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姑娘给的竣图清楚而已。」 宋妈妈见再无问题,拿出银子付清剩余的工款,他接过银子就请辞离去,说苍梧城也有一户人家要他去做,现在过去还赶得上丈量面积,宋妈妈笑着送他离开,正巧陈有水推着板车回来,见到她忙喊,「娘,快来帮忙。」 宋妈妈看着堆成小山的东西惊讶,「这么多?」 等他推进院门,江晚也有些吃惊。 三人忙碌到夕阳斜下才收拾好所有房间,橙红的光落在窗后的纱幔上,折出绚丽的光影,床榻椅上皆是松软舒适的厚垫,因着如今天热还铺了层凉蓆,摇椅上也堆着两个看起来就舒适的软垫。 江晚看着眼前一幕很是满意,闲聊着回了客栈,用过晚膳就早早歇下。 次日正逢广恆城大集,江晚同宋妈妈梳妆一番,遮面去了城西最大的市集。 江晚带着宋妈妈直奔伢人,挑挑拣拣看了几家,宋妈妈嘆息着小声说,「这差的也太远了。」 江晚低声说道,「资质好些的要么送进达官贵族的府中,要么送往京城和南方富裕之地,怎么会留在这嘈杂市集贱卖。」 宋妈妈嘆了口气,跟在她身后往下一家走去,刚进后院被伢人领着坐下,还未唤人来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斥骂哭声不绝于耳。 伢人尴尬一笑低声说,「姑娘稍候。」 江晚应了声,垂目请他自便,伢人拱手匆匆起身,不多时带了几人回来。 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被人五花八绑扭送进来扔在地上,二人顾不上被擦破的皮肉,爬起来哭着磕头求饶,「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 为首的婆子抬腿将人踢开,嫌弃拍了下裙摆,趾高气扬地沖伢人说,「这两个丫鬟,一个妄图爬主家的床,一个帮着打掩护,本应罪该万死,但我家夫人心善,为给我家小少爷积福,只让发卖,饶她们一条贱命。」 伢人点头,捏着下巴看了牙口,又看了双手,侧目问那婆子,「可懂什么?」 婆子瞥了眼二人,见她们认命般瘫在地上,冷笑着说道,「会点词曲,懂点手段。」 伢人笑着从袖中取出银子递给她,「是两个伶俐人。」 婆子高傲拒绝,「我们卢家不缺这点银两,夫人心善,可我这个做奶娘的却不能不为她出口气,你可明白?」 「自然明白,卢娘子放心。」 那伢人笑着应下,暗暗可惜要将这两个标志丫鬟卖去那最下等的腌臜地,否则转手卖给上等些的,总能多赚点。 那婆子微仰着下巴,让人把身契给伢人。 离开时扫了眼一旁静坐的江晚跟宋妈妈,见她们穿着朴素沉默坐着,收回眼神扬长而去。 江晚见二人形容狼狈却眼神清正,轻笑着打断伢人拉扯的动作,「你二人因何被发卖?」 跪坐的丫鬟还算齐整,半躺在地上的丫鬟两颊红肿,唇角撕裂渗血,显然是被打过。 跪坐的丫鬟带着怨气咬牙说,「夫人,老爷醉酒想要强行纳她,结果被夫人撞个正着,就把她发卖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她轻笑着,「那你又为何?」 那丫鬟听她问这个,沉默下来,显然是涉及到主家阴私,不愿多说。 江晚看二人皆沉默,颇为满意,转而问道,「你们可会做饭打扫?」 二人勐地看向她,眼中划过欣喜,又快速消失,「卢家乃广恆大户,谁敢与他们对着干。」 江晚从袖中取出一锭银放在桌上,轻声说道,「我没那么大本事,但是钱伢人捞两个犯错丫鬟应当不难。」 二人期待地看去,伢人有些犹豫,银钱虽好,可也要有命花。 卢家人在广恆地界说句只手遮天也不为过,在这北地也算说得上话,一旦被发现…… 见他犹豫,江晚又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旁边,「钱伢人,此事对你来说不难,她二人虽得心意,可也不是非她们不可。」 钱伢人垂目说道,「换身份不难,可此后她二人不能出现在此处。」 江晚有些犹豫,毕竟买来二人最大的用处就是日常生活。 那圆脸丫鬟见她沉默,忙说,「我二人刚从江南来。」 江晚抬眼看去,这才注意到她确实带着江南口音。 圆脸丫鬟抿唇,「我们近日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只同夫人的两个大丫鬟和那位卢娘子见过,她们平日不出门。」 顿了顿孤注一掷地说,「今日过来围观者众多,奴婢确实不知有几人看清,可若姑娘买下我们,奴婢可自毁容貌以绝后患。」 江晚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自毁容貌便不必了,可你们出门定要仔细装扮,也要不分冬夏的遮面。」 二人听她敲定,满含热泪地磕着头,面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江晚抬手让伢人带她们去收拾一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太过难看,先去拾掇一下吧。」 不多时,伢人带着收拾好的二人出来。 面容姣好,身姿绰约,江晚轻声问道,「你二人懂什么?」 圆脸丫鬟屈膝行礼,「奴婢擅庖厨,旁的都会一些,也识几个字。」 那个面上红肿的丫鬟等她说完才行礼,哑着嗓子说道,「奴婢擅推拿,旁的会而不精。」 江晚听她说擅推拿,心道难怪。 又听她声音嘶哑,仔细看去,颈间有一道青紫勒痕,侧头沖宋妈妈说,「姑母将这丫鬟领回去吧,你阴雨天腰腿总难受,有她揉按会好些。」 宋妈妈也不多客气,点头应下。 江晚神色淡漠地沖二人说道,「往事不必再提,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可明白?」 二人跪地,「奴婢明白,多谢姑娘再造之恩,求姑娘赐名。」 江晚看宋妈妈,见她摇头,垂目说道,「如今已然入秋,你就叫秋心吧。」 圆脸丫鬟磕头谢恩。 她顿了顿,沖那个鼻青脸肿的丫鬟说道,「你叫秋意。」 那丫鬟抿着嘴眼眶微红,深深磕了下去,「谢姑娘。」她自然是能感觉到,就算说了擅推拿,姑娘也只是同情,而不是旁人听说后,那些意味不明的打量。 第10章 百越 江晚让她们将头脸包裹严实,又反覆确认不会轻易掉落,才起身向外走去。 察觉宋妈妈打量秋意的眼神,边走边说,「姑母,她能擅推拿,就说明对穴位了熟于心,这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你不妨换个角度看看。」 宋妈妈皱眉,「可若正经些的丫鬟,怎么能懂这些。」 江晚摇头,轻笑着说道,「可她们又怎么能由自己呢?」 宋妈妈被她一语敲醒,愣在原地许久。 王妃这般受宠都没能拦住王爷纳妾,卢家夫人善妒也只能拿下人发泄,她们这样尊贵的身份尚且艰难,何况这些身不由己的丫鬟,莫说学什么,便是身体髮肤,也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再看向她们的时候带着歉意,「是我想岔了。」二人连声说不敢。 江晚轻笑着喊她,「姑母,还是快些走吧。」她应了声,快走几步跟上。 又走一阵进了市集,只见人来人往,拥挤不堪。 宋妈妈侧目说,「你书房的东西得你自己去,旁的我去买吧,否则今日时辰恐怕不够。」 江晚应下,「东西太多,让人直接送去宅子。」 目送她离开,江晚选了间书肆走了进去。 翻看半天却不甚满意,最后只挑了些有关游记史记的书籍,临走时看到角落的墨经也顺手带上,又让掌柜取十刀纸和整套笔墨。 正准备付银子,突然看到柜边堆着两尺高的旧纸,「掌柜这是准备?」 掌柜顺着她的目光伸头看去,轻笑着说,「这纸本就放的久又淋了雨,准备给小儿玩乐。」 江晚蹲身摸了下质量,觉得还算不错,「五十文卖吗?」 掌柜见还能卖出去,也不说钱多钱多,点头应下。 付了银子又留下地址让掌柜送去宅子,带着秋心继续在市集随意逛,只觉随意买了些,二人手上就提满了东西,无奈打道回府。 陈有水早已将宅子清扫干净,一路採买的东西也送了部分来,正在查看,秋心熟悉了下宅子,便撸起袖子同陈有水一起收拾。 见书肆的东西也送了来,江晚就转身去收拾书房和内室,将买回的零碎物件一一摆放。 入夜,几人不分主僕地聚在一起吃了顿暖房饭,因着秋心秋意在,江晚只各自敬了宋妈妈和陈有水一杯酒,并未多说,宋妈妈和陈有水也默契地干脆饮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酒足饭饱,三人都有些醉了,便各自回房歇息。 人都走后,秋心推开秋意,笑着说,「我来吧,你先回去歇着,姑娘给你买了药。」 秋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轻声应下离开。 院里安静后,江晚反而没了睡意,起身躺在摇椅上看着窗外的月色。 虽是夏日,可夜深到底有些寒凉,她拿起一旁毯子盖上嘆息,有些怀念赵知行温暖的怀抱,旋即暗暗唾弃自己贪恋。 月影摇曳,光影斑驳,陷入沉睡。 等她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宋妈妈跟陈有水陪她用过午膳,就带着秋意回了秋水县。 江晚送走他们,拿着小锄头一一将金银花移植在地里。 秋心想来帮忙,江晚轻笑着拒绝,「你去做别的吧,我正好活动下筋骨。」 秋心便笑着便问她想吃什么,自己好出门採买。 江晚略一思索,「我喜咸喜辣,没什么忌口,旁的你随意来就是。」 她轻笑着打趣,「姑娘虽是京城人,倒是同北地的口味颇为相似。」 江晚听到这话面色微变,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秋心,「你如何知晓?」 见她面色不好,秋心有些紧张地捏着手指,心头惴惴不安,「姑娘说话偶有京城常用的口癖。」 江晚闻言,垂目思索着自己最近接触过的人。 秋心担忧地看着她,「姑娘口癖并不严重,若非奴婢对口音颇为敏锐,定然也是听不出来的。」 江晚心事重重地点了下头,「你先去採买吧,记得好好装扮包好头脸。」 秋心屈膝应下,转身离开。 她嘆口气不再纠结,移栽完后给窗前的梅树浇了水,就回书房练字去了。 不久秋心採买回来,还给她带了份咸口糕点,倒是颇为不错。 无所事事地消磨一日,江晚坐在榻上翻着游记说道,「当真无趣。」 秋心轻笑着放下绣绷,倒了杯茶递给她,「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姑娘可想去赏灯?」 江晚有些心动,接过茶盏轻抿又递给她,却是摇头拒绝,「灯会猜谜太过人多眼杂,等九月去郊外爬山吧。」 秋心也想到那日人多,再好的装扮也怕万一,「是奴婢想岔了,那过几日做月饼,姑娘可有偏好?」 江晚放下书本活动着手腕,「我不喜五仁,你若喜欢可做几个吃,旁的你会的都做些尝尝。」 秋心含笑给她细数自己会的馅料。 江晚起先还好奇听着,直至过了一阵她还在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若真的都做怕是明年中秋都吃不完,做几个拿手的就是。」 秋心见她终于开心了些,点头应下。 京城,端王府。 赵知行看完叶白传回的密信,指尖一顿一顿地敲击在桌面上,良久才沉声问,「府中也无人知晓宋氏有子?」 王全轻声说道,「是,不过此番严查倒是审出几个外人,墨竹那丫头被询问时也有些奇怪。」 赵知行指尖微顿,随意放下密信,「既是外人,处置就是,墨竹如何奇怪?」 王全垂目,「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问询时格外紧张,可老奴让人严查也没查出问题。」 赵知行随意应了声,「没查到就算了,让人盯紧点就是。」 点着密信似是问他,又似是问自己,「你说,那宋氏究竟是何人?叶白竟然一路顺着线索往百越去了。」 王全听他这般说,不由拧眉沉思,「百越大多是异人聚居,向来排斥外人,恐怕不好查探。」 「叶白母亲乃百越异人,他有一半异人血脉,只查个人对他来说不算难。」赵知行说罢,起身往窗前走去,神色难辨地看着院中的花树。 王全心下震惊,面上却不露分毫,显然是不知叶白有这般身份。 第11章 重阳节 又歇了几日,江晚突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开始画图样。 秋心将被子晒在院里又拍打的蓬松,才凑了过去。 见图上的样式虽奇怪,但能看出是衣裳,轻笑着问,「姑娘还会设计衣裳?」 江晚用炭笔描绘着轮廓,眉眼舒展,「哪有那么厉害,只会点皮毛。」等画完吹了吹浮在纸面的炭粉,「可能做出来?」 「不算难,只是颇为新奇。」秋心许久不曾摸过布料了,也有些手痒。 江晚笑着把图纸递给她,「那你去买布料各裁四身,这个用棉布做,旁的用麻布做。」 秋心应声,捲起纸张回房去收拾,不多时包裹严实,跟她打个招唿出门去了。 等她出门,江晚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去查看贴墙种下的金银花,见长势良好,有几株的藤蔓已经往砖墙爬去,笑吟吟地拿起水壶挨个浇遍。 随后无趣地瘫在凉亭看着一方蓝天,半合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秋心回来见这般,还以为她睡下,轻手轻脚地锁上大门想去房中给她取毯子。 刚走几步就听到江晚轻柔的声音,「我没睡,今日实在无聊,我们聊聊。」 秋心放下布匹走近她,「姑娘想聊什么?」 江晚指了下椅子让她坐下,「你为何会沦落至此?」 秋心边拆手中的糕点边说,「奴婢原是巨阳人士,幼时水患泛滥,朝廷虽派人赈灾,可依旧活不下去,我奶就做主将我卖了,好养活叔伯家的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拆好糕点,她勉强笑着推给江晚,「姑娘尝尝。」眼底微红继续说道,「伢人带我走了很远,一路病死不少人。到了江南,教养婆子看我资质不错,教了不少本事,年初被江南的卢家人买走调教,前些日子又带到广恆送给了家主。」 江晚咽下口中的糕点,轻声问,「秋意呢?」 秋心抿了下唇,「她是第二年被送来的,听婆子说她爹赌博欠了银子还不上,赌场就把她卖了。她生的好人也聪明,婆子很是看重,性子倔也慢慢磨平,硬生生掰了过来。」 江晚点了下头擦净指尖,「去忙吧。」 秋心起身,略一犹豫,「那日夫人发卖奴婢,是因为奴婢为秋意作证,并非她蓄意诱主。」 江晚轻笑着,「我知晓了,去吧。」 见她不在意自己顶撞主子,心下稍松,笑了笑起身去裁衣。 江晚托腮看她裁剪完又去缝绣,勐地想到缝纫机,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却只画得出外观,内里构造不甚明白。 看着画好的图她烦躁地挠了下头,收起放到一旁。 转眼已是重阳。 秋心大早就出门买了壶菊花酒,见一旁的菊花品相不错,顺带买了一盆。 回宅子见江晚还在睡,轻手轻脚地关上厨房的门开始做重阳糕。 江晚被阵阵糕点的香气诱醒,缓缓睁眼就见枕边放着茱萸香囊,起身绕过屏风看去,秋心正将散发着热气的糕点放在桌上。 见她醒来轻笑着说,「姑娘去洗漱吧,净室的热水正好。」 江晚点头,不多时出来同她饮酒吃糕点。 待收拾完毕,包好头脸往郊外的山上走去,一路行人众多,二人夹在其中并不显眼。 秋日在黄绿相间的叶上跳跃,脚下的杂草被来往行人踏平,变得好走许多。 爬到一半江晚便累了,坐在半山腰的亭上吹风看着景色。 不久,两个女子结伴而来,身后各自跟着一个丫鬟,见到亭中有人,坐在远处低声说着闲话。 随后一个女子上前轻喊,「这位姐姐。」 江晚弯着眼看去,见她面色微红,轻笑着说道,「何事?」 女子害羞地咬了下唇,看她的眼神却发亮,「我看姐姐这衣裳颇为新奇,不知是哪家布庄做的?」 江晚温和说道,「自己做的,你若喜欢可以照着做。」 女子闻言,眼前一亮,「多谢姐姐。」说罢,招唿丫鬟前来记下形制。 江晚索性让秋心起身给几人观察,又让她走了几步,抬臂转身。 先打招唿的女子名黄韶,是城中一家成衣铺老闆的幼女,见秋心行走转动间可以观察到整件衣裳,不由沉思,「这倒是个好法子,往常成衣挂在架上只看得到花样形制,可若穿在身上行走展示,便能知晓整件衣裳到底是何模样。」 江晚听她这么说,不由惊讶于她的敏锐,只看秋心走了几步便想到这些,头脑当真厉害。 黄韶从袖中取出五两银子递向她,「姐姐,我家中是做成衣生意的,我看你这衣裳新奇便捷又好看,不知能否跟你买下这样子?」 江晚也不客气,接过银子轻笑,「可记下了?若记不住我回头给你画一张图样。」 黄韶笑眯眯地点头说道,「记下了,日后姐姐还有别的图样,拿来城西的黄氏成衣铺找我就是。」 江晚应下,起身同她告辞继续往山上走去。 等到山顶,二人找了块僻静之地插下茱萸。 江晚双手合十,默默祈愿日后顺遂,正想着,脑中突然浮现赵知行的名字心头微颤,她抿唇垂目,祈祷二人各自安好,永不再见。 他到底是皇家人,平日再过温和良善,也不会允许被一个女子嫌弃,更甚用诈死逃离。 她抬眼看向天际的落日,眼眶泛酸。 如今大盛王朝强盛,周边部族也尽数归顺,若真败露,便只有出海一条路,只希望能一切顺利,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橘红夕阳渐渐落下,天边的云霞也被染的金红,飞鸟鸣叫着成群归巢。 江晚压下心头的不安,不再想那些未知的事物,缓声说道,「看来明日是个好天气,回家吧。」 下山的影子拉了很长,回到宅子附近的时候天色已暗,远远瞧见一只猫在门前咪咪直叫。 凑近一看发现猫的前爪被落石压住,江晚蹲身挠了挠它的下巴,取走落石。 猫得了自由喵喵叫着一瘸一拐跑远,二人这才发现它肚子圆滚滚的,显然是怀了小猫。 秋水轻笑着开门,「若非姑娘住在此处,这猫怕是难逃一劫。」 江晚点头,「可惜认生,不然养着倒是不错。」 第12章 诈死败露 京城的雨下起来就仿佛永不停歇,在灰濛濛的天空中,如烟似雾地细密织网,平白令人压抑。 秋风微卷,王全打了个寒颤,搓着发麻微红的手,顺着长廊往厅房走去。 迎面撞上归来的叶白,看到他身后跟着身披斗篷看不清脸的人影,好奇打量着,「叶统领回来了。」 叶白只沉声问道,「王爷可在府上?」 王全收回目光,「在主院内室。」 叶白颔首,正色说道,「此事事关重大,王总管若无要事一起来吧。」 王全见他面色不好,点头应下,将手中的帐册递给身后的小太监,低声派他去通知帐房改日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不久到了主院房门外,扬声通禀。 赵知行低声应了声,三人走进。 元景帝到底没有做绝,只将东西收起,赵知行空闲后让人重新布置,除了枕边人整个院子一如往昔。 赵知行见人进来起身坐正,目光放在他身后的人影上,「这位是?」 人影摘下兜帽,半张脸上纹着神秘图腾,微微低头抬手,沖他行礼,「客山族祭祀昼。」 赵知行神色一怔,客山乃百越最大最神秘的一族,居住在瘴气经年不散的深山,纵然当初归顺,也只一个族长出面,叶白找个宋氏怎么还把客山凌驾于族长的祭祀请来京城? 疑惑的眼神扫了眼沉默的叶白,起身微微行礼。 叶白垂目,大概说了番经过,「属下一路顺着痕迹到达百越寻外祖母帮助时,正遇客山祭祀为她祈福,告知宋氏的样貌年岁和王妃死前症状,祭祀便同属下一同前来,说想求证一件事。」 赵知行心头微动,面色一沉,「王妃之死可是与宋氏有关?」 昼扯着嘶哑的嗓子轻笑,「请允许在下在府中查探一番。」 赵知行瞥了眼叶白,见他点头,绷着脸应下。 昼从袖中取出竹管,指节大小的六翅飞虫悄无声息地飞出,在内室盘踞片刻落在梳妆檯的首饰盒上。 他上前抬指,让飞虫落在指尖,从上往下缓缓拂过,摸到中部被飞虫带着停顿,抬手抽出首饰盒,摸索到最深处取出一个做工精緻的银簪。 飞虫落在簪头花苞处,昼拨动几下,机关弹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格外清脆,昼拿起银簪轻嗅,虽然清淡的近乎消失不见,但依旧能分辨出是那东西的味道,昼苍老的面庞泛起波动,喃喃自语,「果然是你。」 他沖叶白点了下头,戴上兜帽往外走去,叶白看了眼赵知行,追了几步让门外的僕从带他去厅里稍坐,又让人退出主院,守好院门。 赵知行看他忙前忙后,淡漠坐在榻上,垂目不知在想什么。 等院里安静下来,叶白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深吸口气回房关上门。 宋氏原是客山祭祀昼的弟子,也是下一任客山祭祀,二十三年前她突然不告而别离开族群,只留书说权当她死了。 他简短说完宋氏过往,合了合眼沉声说道,「客山祭祀懂一种口口相传的秘药,名曰往,食之胸闷,五日后高热而亡,看上去就像正常而亡,任谁查都是如此。」 赵知行垂目听他说着,缓缓握紧桌边,听到后半句却勐地抬眼看向他,眼底猩红,「什么意思?」 叶白心头狂跳,嗓音干涩地说,「还有一种药,名为生,食往者服之醒转。」 王全震惊地看着他,又回头看向神色阴郁的赵知行,快的近乎闪了脖子。 两个字浮现在赵知行脑中,淡漠开口,「诈死?」 叶白微微垂目,「祭祀说簪中存放过的药是往,王妃是否服用生,需开棺。」 赵知行淡漠笑了起来,过了许久才停下,嗓音温和,「那就开。」 二人行礼领命,王全偷偷抬眼,只见他平静的眼底满是被死死压抑的疯狂,手下的桌面也不住掉着碎屑,显然已经被捏的碎裂。 几人喊了一队亲兵悄无声息地连夜往皇陵去了。 看着墓室中静立的棺材,赵知行微扬下巴。 身后的亲兵面无表情地上前用工具拔起钉子,准备拉开棺盖时赵知行突然出声,「本王来。」 几人闻言退开,他上前摸着棺盖顿了顿,手上用力。 随着沉重的摩擦声,棺盖被推开,他看着空洞的棺内,轻笑了起来,旋即用力将棺盖掀到地上,见到棺内被脱下的衣裳和米袋,笑的更大声。 昼上前放出六翅飞虫,它在棺内盘旋一阵,落在枕上微不可见的点滴印迹上停顿片刻,又飞回他指尖,苍老淡漠的声音没头没脑地说道,「是生。」 赵知行扶着棺收起笑容,面上肌肉轻轻抽搐,「今日之事,本王不想听到任何传闻。」 「是。」 他指尖轻抚着棺木,宛如抚摸江晚柔软的侧脸,眼神平静地看着被随意抛下的衣物,仿佛看到同样被随意抛弃的自己。 眨了下盯得酸涩的双眼轻声嘆气,活着就好,活着,便打断腿带回来,用精緻的锁链困在床上,这样便再也离不开自己了。 想罢,侧目吩咐王全,「打一套锁链,做工精緻些。」顿了顿又摇了摇头,「算了,本王自己打。」 几人见他如此,都有些面面相觑,王全握着手给自己了一点勇气,轻声安慰,「王妃如此许是有苦衷。」 赵知行含笑反问,「本王说她没有苦衷吗?」 王全登时无语,心中暗骂自己为什么多嘴,「王爷说的是。」 赵知行收起笑容,冷着脸往外走去,众人轻手轻脚地匆匆跟上,生怕发出动静惹他暴起。 赵知行大步向前走着,丝毫不顾雨水噼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翻身上马率先离开。 昼走在最后,见众人骑马走远,屈指在唇间发出无声波动,吸附在守陵人身上的沉睡虫纷纷死去,化为无色血水,不过几息便干涸无踪。 身侧叶白沉默为他撑伞,见他善好后,微错半步跟在他身后,「此番多谢祭祀。」 昼嘶哑一笑翻身上马,「各取所需罢了。」叶白应声,二人驾马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雨下的更大了些,不久便遮去众人行迹。 第13章 找寻 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雨水顺着长发落下,赵知行草草收拾,换了衣裳就一头扎进书房翻找了起来。 叶白王全换好衣裳匆匆赶来不敢多说,陪着一起翻了起来。 因着下雨,天亮了也是灰濛濛的,赵知行坐在桌前将时有翻阅痕迹的书籍扔下,淡漠看着写在纸上的字迹,三江、闽南、百越,这三处城里鱼混杂,周遭的县镇村落人员流动更是复杂,倒是会选。 叶白低声说道,「客山祭祀要寻宋氏,他们族人众多又广布百越,可以让他派人摸查。」 赵知行微微点头,「百越族群聚居是个问题,一旦有事太过齐心。」 叶白眉眼低垂,「那我们这次?」 赵知行淡漠开口,「他什么要求?」 「只要宋氏,他说宋氏对他们客山一族很是重要。」 赵知行略一思索,点头应下,「若找到,人给他。」垂目看了眼纸上的名字,淡漠从桌下取出黑金令牌吩咐,「你带我的令牌去闽南,那里的驻军将军是我同袍,闽南知府也是我至交好友,让他们帮你寻人。」 叶白接过,犹豫着问,「属下以什么名头?」 赵知行冷冷地看向他,「重犯。」 叶白瞥了眼沉默的王全,见他张嘴又合上,点头应下就要走,临出门被赵知行叫住,松了口气转身。 「王府窃贼,去吧。」 叶白抱拳,大步离去。 赵知行起身理了下衣襟,「本王进宫一趟,你准备东西,随我去趟三江。」 王全弯腰应下,看他出门,匆匆去收拾东西。 皇宫。 听完赵知行的话,元景帝拧眉重复道,「太过伤心所以去三江寻美人?」 见他点头,从桌上拿起奏摺砸了过去,赵知行退了一步,任奏摺落在地上,不满说道,「沉溺已逝之人您不满,如今儿臣想通了,想去外头寻美人您为何又不满?」 元景帝虽不知他想做什么,可却知道他的性子同自己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自己送的美人被他拦着连王府大门都没进,如今突然转性,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你若真的想纳人,京城的女子不够你挑?还非得去三江?」 赵知行风流一笑,桃花眼波光粼粼,「久闻三江的风月楼比之江南要更上一层,儿臣神往已久,想去看看。」 元景帝看着他的眼睛,心头微顿,又落到他的脸上,深吸口气皱着眉让他滚,又不甚放心地吩咐他带足人手。 赵知行笑着应下,捡起奏摺放到龙案,「父皇消消气,说不准儿臣此番回来能给你带个大胖孙子回来。」 元景帝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头也没抬地批着奏摺。 赵知行转身出门,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仰头看着深深宫墙上方的灰濛天空,拒了小太监递来的伞大步走入雨中。 见他离开,元景帝在桌上敲击两下,头也不抬地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的人影说道,「你去……」顿了顿,又说,「算了,回去吧。」 到底年岁大了,给他们留点隐私才是。 广恆城。 江晚浇完花听到门外咪咪的叫声,惊喜地打开门看去。 只见前几日见过的三花猫蹲在对面咪咪叫着,见她出来起身凑近,不住舔着毛绒绒的嘴。 江晚蹲身挠了挠它的下巴,感受着温暖轻笑,「秋心,把午间剩的糕点和生肉拿来,再倒点水。」 秋心围着巾裙、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见到她手下的猫,回厨房拿两个巴掌大的木盘装了食物和水走了出来,「这猫不知愿不愿意留下。」 江晚笑吟吟地看着三花猫大口吞咽,「无妨,多喂喂总会愿意。」摸了摸它背上干枯毛躁的毛,轻声哄道,「吃完给你洗个澡理理毛好不好?」 三花猫边吃边发出唿噜噜的声音,江晚微仰头对秋心说,「去烧点热水吧。」 秋心应下,不多时端着一个木盆放在院中,又回房拿了皂角出来。 三花猫吃饱喝足,翘着尾巴跟在江晚身后,跳进木盆。 江晚挽起袖子认真给它洗净,拿了块毯子包住坐在凉亭跟它一起晒太阳。 秋心收拾完,回房拿了绣绷坐在不远处开始绣花。 江晚看着她手下不停,不多时就绣出一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轻声夸赞,「你这手当真是巧。」 秋心抿唇轻笑,害羞说道,「当不得姑娘这般夸赞,熟能生巧罢了,姑娘可有什么想做的?奴婢绣完这块帕子给你做。」 江晚心头微动,思索着缓缓说,「我想要个娃娃,大概是头大眼大,鼻小嘴小身子也小,然后穿黑衣。」 秋心听完她的描述,微微拧眉,有些想像不来,「这般模样岂不是怪物?」 江晚闻言,摸着三花猫微微湿润的毛笑了,「你去拿纸笔来,我指点你画。」 等她拿来纸笔,江晚摸着猫轻声指点她画图样,不时笑着摇头,让她重新擦掉重画,来来回回许久才画了出来。 看着纸上的大头娃娃,秋心轻笑,「原来是这般模样,姑娘先前的描述当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侧目看去,看见江晚眼中的眷恋,疑惑叫了声,「姑娘?」 江晚眨了眨眼收起神色,看到她疑惑的眼神并未多说,只轻轻点头,「嗯,画的不错,就照这图样做个两尺的,里头用棉花塞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秋心应下,收起纸笔擦净手继续绣着。 江晚摸着怀中的猫,神色放空。 在建武时,自己原是有一只猫的,爹救赵知行的时候,不知他猫毛过敏,令他伤上加伤,后来回京的船上,自己抱着猫在船尾,不知为何它突然应激跳入河中,虽然赵知行及时捞了上来,可依旧没能救回,反倒赵知行因着过敏在船上躺了一路。 怀中的三花猫咪咪叫着,江晚回神看去,它轻巧跳下走到院门绕了几圈。 秋心侧目看去,「这是要走了?」 江晚起身打开院门放它离开,目送它消失在橘红夕阳下,轻笑着关门,「这猫下次来也不知是何时,我看它那肚子最多再有半月就要生了。」 秋心不懂这些,只轻笑着说,「许是下次再见是带着一群小猫来找姑娘讨食。」 江晚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也是不错。 第14章 雪球 又过了几日,夜间变得寒凉,日头升起方才渐暖。 江晚缩在被窝磨蹭了许久,才起身在院中转了起来,秋心正在烧水,准备趁天还未彻底冷下前,将房中的被褥拆洗一番。 不多时满院都飘起了皂角香气。 江晚倚在廊下晒着太阳看书,不时摸一把身侧晒得暖烘烘的三花猫,猫小心护着肚子任由她摸,窝在她身侧打着瞌睡,不时发出唿噜噜的声音。 秋心拆洗好被褥,又去将窗门上的纱幔一一换成厚重的帘子,跟江晚打招唿后出门买柴。 带人回来的时候,江晚抱着猫回房避了避,约摸来了四五波人才将柴房和净室外的小炉房装满。 江晚等人离开才出门,看了眼秋心的屋子轻声吩咐,「你回头搬来我房里住吧,等暖和了再搬回去。」 秋心应下。 阳光消失在天际后,三花猫又翘着尾巴离开了,只是这天离开后再也没来过,前几日江晚还念叨,后来她也不怎么提了。 今年的雪似乎来的格外早,内室前几日降温就开始烧地龙倒是没觉着冷,直到第二日秋心准备去做饭时才发现外头下了一夜的雪,惊喜回头沖江晚说道,「姑娘,下雪了。」 江晚披上外衣跟了出去,积雪已经堆了有半寸,还在洋洋洒洒落下。 寒风微吹,江晚打了个寒颤,秋心忙把她推回房,「姑娘还是去穿衣吧,奴婢先去厨房。」说罢,匆匆去厨房将火引燃。 江晚穿好衣服才跟了过去,正准备进厨房,听到久违的咪咪声,她脚下一转去开院门。 三花猫蹲坐在对面,身前放着一个灰扑扑的东西,见她出来,叼起放到她脚边叫了几声。 江晚蹲身撩开看了眼,见是一只半眯着眼的幼猫,轻笑着裹好问道,「这是你的孩子?进来吧。」 三花猫却只叫了几声,舔舔毛绒绒的嘴顺着来时的一道小梅花原路离开,走了一段回头见她还蹲在原地不动,捏着嗓子又叫了几声,直至看她将包着幼猫的灰布捡起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江晚看三花猫消失在漫天大雪中,呆愣在原地许久才神色黯淡托着幼猫锁好院门回去了。 秋心见她拿着一团灰扑扑的东西,不由好奇,「姑娘这是?」 江晚将巴掌大的幼猫取出,见它满身的毛毛都是嫩黄,轻柔地摸了摸,「那只三花猫送来的,是它的孩子。」 秋心闻言,疑惑地问,「那三花猫呢?」 江晚指尖微顿,垂目摸着幼猫,「走了,弄点水给洗洗吧。」 秋心去舀热水,边动作边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江晚嘆息般说道,「不会再来了。」 秋心转身看向她,见她双眼低垂,微微动唇不再多说,只沉默着同她一起给幼猫洗澡。 洗干净后,江晚将猫捧在手心靠近灶台烘干毛毛,轻戳它圆滚滚的头,「日后就叫你雪球了。」 幼猫打了个哈欠,窝在她掌心睡了。 冬至。 秋心一大早就起来忙活,又包饺子又做汤圆,看得江晚都有些好笑,「这些吃食做一样就是,哪有你这般都做的。」 秋心手下不停,双手一捏就挤出一个圆滚滚的胖汤圆,「左右无事,奴婢多做出来些冻在院里,姑娘想吃就能吃上。」 江晚轻笑着摇头任她去了,自己则抱着雪球坐在桌前写写画画。 秋心百忙之中瞥了眼她怀中的雪球,「得有一斤多了吧。」 江晚颠了颠,惹来雪球不满的叫声,安抚地摸了摸,「差不多,幼猫长得快,送来也有一月了。」 秋心抿唇一笑,忙完手中的活又准备去做腊饭,给江晚盛了一碗早就熬上的羊肉汤,「姑娘喝了暖暖身子。」 江晚见她又想去做别的,轻声拦住,「平日就咱们二人这些足够了,你也盛碗羊汤来喝,歇会儿再忙。」 秋心点头应下,去端了碗坐在她对面小口喝着,目光落在她画在纸上的东西,只觉得似是农具,又长得不大像,轻声问道,「姑娘画的这些是?」 江晚轻笑,「闲着无聊随意画画,晚膳吃暖锅吧。」 秋心想了下还剩的肉不算多,轻声说道,「那奴婢一阵去买点肉回来。」 江晚轻声应下,突然听到大门被敲了几下,二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走出厨房沉默地看着院门,秋心则顺手抄起放在门边的木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宋妈妈的声音传来进来,「阿宁,是我。」 江晚听到她的声音松了口气,秋心也忙把木棍放回原位,上前去开门。 宋妈妈提着一篮干菜走了进来,身后的陈有水跟秋意也一人拿着一篮,浩浩荡荡地走进来,江晚惊喜地看着他们进门,忙让她们放下,宋妈妈笑着摇头,直接提进厨房摆好。 折腾一番才坐下,秋心给二人端了羊汤,行礼就要退下。 江晚轻声说道,「给秋意也盛一碗,再把客房的地龙烧上。」 秋心应了声,转身去忙碌。 江晚收回眼神,敏锐地察觉到陈有水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跟随跟秋意,直至人离开才收回,眼底亮晶晶地垂目喝羊汤。 她摸了摸怀中的猫,浅笑着问宋妈妈,「姑母怎么突然来了?」 宋妈妈双手搭在碗上捂着,「今日冬至,来看看你。」 江晚开心说道,「我前几日还在想改日让秋心去请你们过来,巧了不是,你们也别回了,多住些日子,过了年再说。」 宋妈妈略一犹豫,江晚又轻声游说,「我近日总是睡不好,觉得心里不踏实,姑母就当陪陪我?」 宋妈妈见她装的像模像样,忍着笑点头。 江晚轻咳一声收起表情,笑吟吟地喊来秋心,「书房榻上有一张图纸,你拿去外头找木匠刻两副,再买几个骰子,你跟秋意一块去,顺便买点肉跟果子糕点。」 秋心应下离开,陈有水也站了起来,「娘,姑娘,今日买的东西多,我跟她们一块去吧。」 宋妈妈点头,江晚也笑了笑,「路上小心。」 等院门吱呀关上,江晚问道,「姑母可看出来了?」 宋妈妈正色说道,「觉得秋意这般手艺是媚主之人,是我狭隘,世间女子又有几个能全凭自己心意活着,若他二人有意,我又何必再去横插一手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江晚点头,转而同她说起了近些日子的鸡零狗碎。 第15章 年前 「碰。」 「六条。」 「胡了。」 宋妈妈笑吟吟地推倒木牌,接过几人递来的瓜子。 陈有水添完柴回来就听到宋妈妈得意的声音,笑着说道,「你们莫不是看我娘年纪大让着她?这么一会儿都胡三把了。」 江晚拨了下自己寥寥可数的瓜子,无奈说道,「谁能想到姑母这般厉害,倒令我这个师傅输得一塌煳涂。」 四人笑着整牌再来,陈有水摇着头坐在宋妈妈跟秋意中间。 不多时江晚的瓜子输尽,宋妈妈看了眼窗外,估摸着时辰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可是年三十,有的折腾。」 江晚笑着应下,等人都离开才抱着雪球回了内室,因着秋意来暂住,秋心便跟她说回房住,江晚自然同意。 半夜又下起了雪,窸窸窣窣的,她在绵软的床上辗转一会儿,起身推开半扇窗看向院中雪景。 夜幕暗沉,寒风微卷,院中突然出现一个尺余大小的旋涡,中间的雪花被风裹挟着旋转几圈,又高高抛起随后散去。 她摸索到桌上的清酒,垂目饮着。 记得那年春日出游,脚下也是不知怎地出现旋风,本想趁着未成型踏出,却被吹得连连退后,困在中间进退两难。 身边都是弱质女子,只能惊唿着退开,反应快的则派人去找院外守着的侍从,可惜风势太勐,不多时她就被憋的面色泛红,裙角也被旋风裹挟,眼看人都要被卷飞时,赵知行却突然出现,抛出匕首将她的裙摆割裂,剑插在地面支撑,伸手把人从旋风中捞了出来。 江晚回神看着一片雪白的院中,觉得眼前有些空荡,思索片刻决定开春在院中辟块园子来种菜。 次日。 秋心早起见她内室的窗半开,忙走了过去,刚走近就嗅到清冽的酒气,又见她裹着被子在榻上睡的香甜,轻手将窗子合上,同秋意去洒扫院子。 不久宋妈妈也起来了,见江晚还未醒便想去叫一声,秋心拦了下轻声解释,「姑娘昨夜饮了酒,还在睡。」 宋妈妈点头,让她去取香火纸钱,又吩咐陈有水去城外的各路神佛处拜拜,自己则去厨房做起了费时的大菜。 临近午膳江晚才起身,小口喝着宋妈妈递来的醒酒汤自嘲笑道,「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宋妈妈轻声安抚,「你二人到底年少情深,一时割捨不下也是人之常情。」 江晚笑了笑,没多说什么,起身去书房写春联去了。 秋心准备去贴春联的时候,才发现她写得多,不由好奇,「姑娘,咱们宅子用不了这么多吧?」 江晚应了声,「我看咱们这巷子的三户人家,这都除夕了主家也没吩咐人来看看,帮着贴上讨个喜庆。」 随后拿红布条给雪球寄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又挠了挠它肉乎乎的肚皮,只觉这一月它又长了不少肉,抱着它调侃,「大橘为重。」 雪球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喵喵叫几声就挣开跑远,江晚笑着看它躲回内室,挽起袖子往厨房走去。 叶白午时才赶回京城,一见赵知行就单膝跪地,「属下无能,毫无踪迹。」 赵知行微微张臂让王全给自己整着衣衫淡漠说道,「起来吧,她到底蓄谋已久,一时找不到才是正常,你去收拾一下随我入宫,今日之后歇半月再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是。」 院中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赵知行侧目看去。 王全看他面露不悦,忙走了出去,不多时回来,「王爷,林侧妃说皇后娘娘给她递了帖子。」 赵知行拧眉,心道继后的手未免伸太长,王全又低声说,「奴才估摸这是皇上的意思。」 赵知行深吸口气应下,让他再备一辆马车,拿起玉佩系在腰间,对着铜镜整了整才往外走去。 林雪瑶见他出来,笑着迎了上去,「妾身见过王爷。」 他点了下头,大步往外走去,林雪瑶见状,忙碎步跟上,等出门已经面色泛红喘息着,看到门外停着两辆马车,抿着红唇哀怨地看向他,「王爷……」 赵知行只淡漠说道,「不合规矩。」随后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林雪瑶暗里直咬牙,面上却笑意盈盈地称是。 王全垂着头唇角微扬,心道不合规矩之事又没少做,无非是是愿不愿意上不上心罢了,扯这大旗作甚,边想边跟在赵知行身后上了马车。 一路畅行。 赵知行带人往元景帝的宫殿行去,却听小太监说他在长乐宫,不由呲笑一声,直接去书房找书看了起来。 林雪瑶沉默坐在他对面,指尖缠绕着腰间的穗子,不知在想什么。 赵知行想到什么,突然抬头吩咐王全,「带林侧妃去跟皇后请安。」 王全闻言,心知他今年又不准备去,笑着让婢女给林雪瑶整了下衣裙,带人离开。 将人都打发走,他垂目翻了阵书,突然抬眼看向身侧,若是江晚在…… 想到曾经陪在身侧的人弃自己而去,他烦躁地扔开书躺下,脑中不住思索着他若是江晚,该如何离开。 正想着,听到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问安,心中更加烦闷,翻身合眼装作不知,假寐了起来。 元景帝进门看他在榻上睡的沉,皱了下眉没让人叫他,只坐在椅上看着瑞王。 瑞王见赵知行在,面上微热,「父皇,要不还是让五弟出去吧。」 元景帝敏锐地察觉到赵知行的耳朵动了动,却装作不知只沉声说,「他在睡。」 瑞王转头看了眼赵知行,见他纹丝不动,轻咳一声说道,「儿子想请父王为昭礼赐封号。」 元景帝听到长孙的名字,面上微暖,「他不是才五岁。」 瑞王笑了笑,「儿子想给李氏求个安心,早立世子也免了后宅那些女人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听他说完,赵知行心中无语,如今太子未立,当着父皇的面说这些作甚。 话音刚落,元景帝面色微沉,瑞王琢磨一下也觉出不对劲,忙跪下,「父皇,儿子绝无他意,只是想为昭礼求个封号。」 元景帝也知晓长子说话向来不过脑子,让他离开,「朕知道了,你去吧。」 瑞王擦了擦额间的汗,灰熘熘地出去了。 第16章 北地 赵知行听到关门声,心知下一个就是自己,轻咳一声坐起,「父皇回来了。」 元景帝呲笑,「装模作样。」 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沉声说道,「老大家的昭礼已经五岁,老四和你同龄,昭文也两岁了,你呢?」 赵知行轻笑,「儿子成婚不到一年就出征蛮夷,才刚回京城让我怎么生。」 元景帝却不听他狡辩,只淡淡说道,「朕不管你们在闹什么,最多两年,朕要看到你的子嗣。」 赵知行闻言,明白元景帝已经知道江晚诈死之事,这话更是给自己的最后通牒,没本事找回来人就当做真的已逝。 他垂目估算着时间,眸色深沉地应下,「儿子知道。」 元景帝顿了顿,沉声说,「去吧。」 赵知行应声,行礼离开。 长乐宫一应物件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甚至那些宫女太监也只是长了岁数,院中的花树已经长得占了大半个院子,他看着花树后的寝宫,沉默一阵转身录去,原本迎来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着看他走远,旋即各自散去。 入夜,家宴。 赵知行并未吃多少就垂目喝酒,不多时杯中见底,林雪瑶挪了半步想替他倒酒,被他抬手拦住,「不必,你自己吃就是。」 林雪瑶有些尴尬地退了回去,王全忙上前,「老奴来吧。」 主位的皇后轻笑着对元景帝说,「老五看起来倒是疼这个新纳的侧妃,倒个酒水都捨不得。」 声音不算大却正好被赵知行听到,他抬眼看去,正好见她给元景帝倒完酒准备坐正,轻笑着说道,「皇后这般说倒显得父皇不够贴心了。」 皇后笑容一顿,僵在原地有些下不来台。 元景帝轻声骂他,「吃还堵不上你的嘴,怎么跟皇后说话的。」 「儿子口无遮拦,父皇勿怪。」赵知行漫不经心地沖台上举了下杯,轻笑着自顾自地饮尽。 元景帝又看了他一眼,转头低声安抚了几句皇后。 宴上一时有些寂静,瑞王想说什么,被瑞王妃扯着袖子拦住,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靖王看了眼二人,轻笑着随意指了盘菜对皇后说,「今日这道菜咸辣爽口,颇合儿子胃口,不知是何地的菜式。」 皇后扯着嘴角顺着他说,「是北地那边的,那里的吃食大多粗蛮,所以咱们不常见,也就今日是家宴,这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话音未落,众人眼神又被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引了过去,见赵知行正缓缓起身,一时有些沉默。 赵知行却一反常态地先行道歉,令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元景帝看了眼他衣襟的酒渍沉声说道,「先去换身衣裳。」 赵知行应下,转身离开,黑沉的眼中满是亮光,走远之后,他轻声对跟在身后的叶白说,「十五之后你去北地,向各地官府要一份近四年落户的名册。」 再次回到席中,他看着桌上重辣的那道菜,勾唇轻笑。 自己初见她时便觉得奇怪,虽生在建武口味却反常地更像北地人,问她爹却说生来如此,可自从带她回京就似是变了个人,虽不喜甜食却也没那么嗜辣,记得自己曾经问过,她只说突然不喜,这么多年竟也忘了。 他眸色深沉地缓缓饮着酒,只是不懂她一个建武人为何不往南走而去北地。 大年初七过后,宋妈妈便带着陈有水和秋意回清河县了,热闹了月余的宅子冷清下来,倒令江晚颇为不习惯。 秋心也有些不大习惯,添完柴火回来,轻声说道,「姑娘可想去外头走走?」 江晚小口喝着热茶拒绝,「太冷了,再过些日子吧。」 又无趣地坐了阵,她放下茶杯说道,「罢了,左右今日无事,出门扯点布来做衣裳吧。」 秋心笑着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香囊,起身去翻找斗篷。 寒风吹在脸上冻得二人一激灵,秋心摸着身上的棉斗篷又缩了缩脖子,「姑娘设计的当真不错,又暖和又便宜。」 江晚只觉面上都要冻僵,僵硬着嗓子应了声,「快去快回,外头也太冷了。」 因着刚过年,路上有不少行人带着幼童前来完乐,二人匆匆前往布庄,挑选了些便宜耐磨的布料,又买了五斤棉便提着往回走。 路上江晚突然想吃另一条街的糕点,二人便往另一条街行去,买了糕点继续前行准备回家,见到路边跪着衣着单薄的一老一小脚步一顿。 她们发间已经结了一层薄霜,显然跪了许久,干瘦的面上也满是麻木,见她脚步微缓,头上插着枯草的小姑娘眼神微亮,满是期待地脆生生说道,「姑娘买了我吧,奴婢什么都会。」 江晚心头微动,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周围,取出两块热乎糕点递给她就离开了。 走远后秋心回头见她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江晚。 江晚沉默不语,回府才轻声说道,「她们不远处的巷子有人,我有些不安,何况如今宅子不需要添人,世间可怜人那么多,只我一人哪能帮的过来。」 秋心闻言,略一思索便连连点头,「姑娘说的是。」 又过了几日。 秋心出门採买,过了许久才回来,锁好院门又将重木放下来抵住才碎步跑着去找江晚。 「姑娘,奴婢今日听说那条街昨日午间发生了兇案,就是那一老一小。」 江晚写字的手一顿,放下毛笔让她慢些说清楚。 秋心拍着胸口缓了缓,只觉心有余悸,「今日奴婢去採买,听人说咱们那日见的那老小,还有三个大汉一起,到处抢劫。」 「他们惯常让那老小装可怜,看过路人会不会发善心以此来分辨有钱人然后抢劫,谁料昨日被劫的那人也会些拳脚功夫,一来二去他们竟失手将人……」 她顿了顿,抿着唇说,「官府说还有一人流窜在外,让城中人小心些。」 江晚也有些后怕,幸而那日自己果决,轻声说道,「既如此就别出去了,反正吃食多的很,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咱们院墙够高,离官府也就两条街,又拿重木把门抵着,应当不妨事。」 秋心白着脸点头应下。 第17章 小捕快 二人在宅中一待就是月余,天气好些已经敢把院中遮着金银花的毡布扯下晒太阳了。 秋心估摸着剩下的那个逃犯应当也被抓了,便同江晚说想出去採买。 江晚看了眼天色,轻声问道,「没粮了?」 秋心称是,「如今才过午时,来往行人定然不少,奴婢去去就回。」 「我同你一起去。」江晚放下书起身,见她想拒绝,轻笑着说,「无妨,你先去挪开重木。」 秋心应声离开。 江晚从床头取出托宋妈妈打来的匕首放在袖中,雪球凑了过来在她腿边转来转去不住喵喵叫着,蹲身挠了挠它的毛下巴,起身离开。 买粮时却听伙计说那个逃犯还未抓回,二人对视一眼,有些忧心忡忡。 那伙计把米袋搬上秋心拉着的小车,多看了几眼,一甩肩上帕子轻笑,「姑娘这车看起来倒是颇为方便。」 秋心笑了笑,「採买不便,专门做的。」 伙计又将面袋搬了上去,仔细看两眼更觉精妙,「这车可卖?」 秋心看向江晚,见她摇头,轻声拒绝,「不卖。」 伙计有些失望地嘆气,点了点粮带她们去掌柜处结算银钱。 等回到宅前的巷子,却发现有四五捕快在周围,年长的捕头远远瞧见二人,指了个小捕快上前,「两位姑娘,官府办案,还请稍候。」 江晚略一思索柔声问他,「可是抓月前的那个逃犯?」 小捕快点头,「是,那逃犯就躲在巷中的宅子,我们正准备进去抓人,还请两位姑娘避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二人相视一眼,远远避开,秋心低声说,「当真危险,幸好他们今日发现了,否则正面撞上这等悍匪该如何是好。」 江晚也是心有余悸,又握了握袖中的匕首。 几个捕快悄无声息地摸了进去,只留下那个小捕快守在巷口,不久巷中传来斥骂声,那小捕快看了几眼,侧头让她们注意些,也拔了刀钻进巷子。 不多时几人就架着受伤的男人走了出来,小捕快跟在最后沖她们点了点头,快步追了上去。 走了一阵捕头突然回头,「那宅子的门可关好了?」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无人在意过。 捕头摇了摇头,安排小捕快去关门,「那宅子的主家可是大人物,你们日后都要多注意这两条巷子,今日之事万不可再出现。」 见几人连连点头,他嘆了口气,心下想着得让这家的掌柜加高院墙才是。 二人走到院门都松了口气,秋心上前去开门,江晚把微湿的遮脸布摘下,轻笑着去推小车,「总算可以安心了。」 正要进门,突然听到碰撞的声音,她面色微变侧目看去,那个小捕快不知何时走到隔壁正在关门,自己二人竟也毫无察觉。 小捕快见她看去,白净的脸上瞬间涨红,磕磕绊绊地说,「我来给主家关门。」 江晚轻笑,颔首抬步要走。 小捕快突然紧张地拦了下她说道,「在下陈十三,是刚进衙门的捕快,师傅派我平日在这块当值,姑娘若有事可以找我。」 江晚心中有所察觉,却不好多说,只笑吟吟地点头,「多谢陈捕快。」 说罢,推着小车进了院子。 秋心也微微沖他颔首,随后关上院门。 陈十三过了许久才平復心跳,搓了搓脸眼神亮晶晶地离开了。 秋心收拾着厨房,轻笑打趣,「他莫不是起了什么心思?」 江晚有些忧心地呆愣一阵,想到自己的妆容才安心下来,「净胡说,人家年纪轻轻怎么能看上我一个寡妇。」 说着抱起在腿边绕圈的雪球,柔声说道,「明日去郊外走走吧,如今正是梅花开的时候,可以摘些梅花酿酒。」 秋心笑着应下。 次日醒来只觉突然暖和了不少,太阳一照晒得人骨头都酥了,冬日积攒的寒凉也被尽数驱散。 江晚抱着雪球躺在院中的椅上眉眼慵懒,「今日还是不出门了,过两日上巳节再去吧。」 秋心应了声,转身去烧水准备拆洗被褥,端着木盆出来时,晃眼一看只觉得她虽沐浴在盛阳下,却满身都是孤寂,明明在眼前,却总觉得捉摸不透,不由忐忑地叫了声,「姑娘。」 江晚只觉阳光刺眼,听到声音眯着眼看去,「怎么了。」 秋心摇头轻笑,觉得自己想太多,「奴婢方才突然觉得,姑娘似是那方外仙人般飘渺不可寻。」 江晚神色微顿,摸着雪球轻柔地说,「哪有这么离奇,我不是好好在这里。」 秋心也觉得刚才的晃眼可笑,「姑娘说的是。」 江晚轻笑着挠了挠雪球的下巴,「左右天色不早,你也别忙活了,去拿纸笔来,我给你讲话本子听。」 秋心眼前一亮,碎步去拿了纸笔,又沏了茶端来糕点,方才期待地坐到凉亭,「姑娘年前讲的那负心人跟画中女的故事当真好听,今日讲个什么?」 江晚轻咳一声起身,「今日给你讲个赶考书生的故事吧。」 「话说有一书生姓宁名采臣,进京赶考,途经名为兰若的寺庙……」 温和的声音娓娓道来,直至入夜。 广恆每年上巳节都举办得相当盛大,提前几日就有不少周围城镇的人前来玩乐,等上巳节当日,玩乐至第二日才歇更是常有的事。 江晚二人直等到夜色降临才出门,走到长街的时候,各式灯笼尽数燃起,将整条街都照的亮如白日。 人群熙熙攘攘,二人买了面具携手走在人群中毫不显眼,不时笑闹着买些小玩意儿把玩。 一阵激昂乐声颇为引人耳目。 二人也顺着人群走了过去,却见随着乐声,二十来个穿着各色衣裳的蒙面女子在台上走来走去,不时转动身体以便众人可以看清衣裳。 江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类似走秀的一幕,想着广恆竟已经有如此潮流不成? 秋心拉了拉她,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姑娘,你看,去年重阳郊外山上见过的黄姑娘。」 江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黄韶站在乐师旁边一脸笑意,不由惊讶,原来是她,这头脑当真厉害。 乐声暂歇,她身侧的男子上前,「在下黄氏成衣铺的掌柜,她们身上穿的皆是本店今年的新衣,诸位若有心仪的,今日预定,一律九折。」 他说完便退开了,那些女子继续在台上走了起来。 江晚眼尖地看见有几个女子已经往他那处走了过去,轻笑着和秋心离开了。 第18章 建武往事 三月底。 赵知行花了月余才安排好自己离去后的军务,刚回府就见王全跟一个眼生的中年人说着话,见到他忙迎了上来,「王爷。」 赵知行轻应,「叶白可有消息传回?」 王全轻声说,「叶统领前日回信,名册已经收集完整,正在挨家挨户查探,只北地前些年因着灾情重新落户的流民不少,恐怕得费些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他点了下头随口问道,「查到哪里了?」 王全尴尬一笑,「估摸才在最北边的梅南。」 赵知行深吸口气,近日忙乱本就劳心费力,想到北地盘踞多年的那些世家更是烦躁,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紧绷的额间,「让他先找着,你随本王去一趟江南。」 王全应下,垂目琢磨着此番出门要带什么。 赵知行看向王全身后的男子,「这是?」 那男子忙再次行礼,「小人是王府广恆铺子的掌柜。」 赵知行身形一顿,拧着眉疑惑不解,「广恆还有王府产业?」 看他全然不知的模样,王全轻声解释,「您当年从建武回来就派人去北地置办了些产业,广恆的铺子就是那时买下的,还吩咐他们看到城里有合适地段的宅子也买下。」 赵知行揉着眉心,有些记不起来这些久远的事,便先抛在一边沉声问道,「那怎么突然回京?」 那掌柜低声回道,「前些时日广恆的宅子被贼人侵入,衙门问小人是否需要加高院墙,小人不知府中买来这宅子有何用处,便不敢自作主张,前来问声。」 赵知行面露不悦,觉得他为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专门跑回京城有些小题大做。 王全看他误会,轻声帮掌柜补充了句,「明日是陈掌柜长孙的百日酒,他回京来府上是顺路。」 陈掌柜点了下头,「发信说不得还多得几日,正巧小人回京,就顺便来问一句。」 赵知行闻言,垂目思索。 卢氏一族在长恆盘踞百年,此番前往北地恐怕少不得要同他们打交道,自己又不耐烦日日同他们搅和在一起,不若先行将宅子休整一番,也省得他们来烦自己。 想到此处,他沉声吩咐,「让人先行修缮。」 陈掌柜应下就要告辞。 他叫住人让王全带去库房取个平安锁,见他想推辞,随意说道,「陈掌柜多年守着北地铺子,当的起。」 说罢,不等他道谢就大步离去。 王全笑吟吟地带人往库房走去,「能得王爷挂心,陈掌柜也算熬出头了。」 陈掌柜摸了把头,憨厚笑着,王全心中暗嘆,傻人有傻福。 傍晚,京城赶在春末下起了细密的雨。 赵知行连日奔波确实累了,用过膳便先行睡下,许是春雨绵绵,竟久违地做起梦来。 那是七年前的春日,建武盐场的产出年年减少,当年更是不足五年前的一半,建武的司盐使上书,建武盐矿将枯,请求再开一个矿场,元景帝面上应下,暗地却派他前往查探。 赶到建武后,他花了近半年时间和大把银子才打入建武,查探过后却觉得毫无异常,又待了一段时日,确定一切正常便准备悄然回京。 谁料一个往常不起眼的小吏,却一反常态地邀他到万花楼,酒足饭饱后搂着怀中的娇软美娘问道,「在下观察公子半年多,公子身家丰厚确实有实力,不知可否想做点别的生意?」 他挑了下眉,小吏轻笑,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下盐字,等他看清顺手抹去。 赵知行瞳孔微缩,面上却笑了起来,沉默着点头。 跟着小吏厮混月余,他隐约察觉建武盐场背后势力的庞大,便想带着收集到的资料先行离开,不想被发现一路追杀,亲卫拼死才护着自己甩开追兵,却在逃离后也重伤昏迷。 有模煳意识的时候,他只觉胸前被重物一按,模煳身影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带起清淡花香,惊唿着抱开重物,随后胸前仿佛火烧般热了起来,迅速蔓延全身,耳边只来得及听到清脆声音远去,「爹,快把庞大夫叫回来。」旋即再次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只觉浑身都又疼又痒,他皱着眉挠了下颈间,坐起往外看去,一个少女在灯下翻看着书,见他醒来眼睛亮晶晶地看了过来,「你醒了,这么重的伤别乱动了,我爹在给你煎药,马上就好。」 他道了声谢,犹豫着问道,「在下可是中了什么毒?」 少女闻言尴尬一笑,「不是,我的猫不懂事在公子身上跳了下,不想公子过敏,实在抱歉,给你上过药了,明日就能好。」 他摸着颈间的手一顿,尴尬放下,「无妨,无妨。」 房中一时有些寂静,不多时男人端着药走了进来,「阿晚,回去休息吧。」 少女应声,笑吟吟地走了。 男人将药碗递来,不等他道谢就抬手拦住轻声说道,「在下此番上山祭奠亡妻,路遇公子就顺手救了,只公子这伤不是普通伤,在下也不愿沾惹是非,还请公子养好伤尽快离去,日后也莫要提起此事。」 又将旁边的小木箱搬了过来,「这是公子身上的东西,在下分毫未动。」 他点头应下,「多谢,在下日后必定相报。」 男人摇着头拒绝,只说他安心养伤,等他吃完药便转身离开。 他只觉男人早出晚归似是相当忙碌,问起才知他是城中一家私塾的教书先生,休沐之日也会去城中的一户富贵人家给小儿教书,因此倒是日日不停。 庞大夫开的药方颇为灵验,约摸过了三四日他便能扶着桌椅来回走动,他看着伤口估算了下日子,觉得约摸至多十日便可启程回京。 只是……他看着院中夕阳下逗猫的少女心头微跳,无声念着她的名字,江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练色铺江晚,潮声逐渚回。 她见他出门有些惊讶,「这就出门走动了?好的这么快?」 他按下思绪点头,笑的一脸和煦,「这几日多谢姑娘和江伯父照顾了。」 她笑了笑,把猫关回房间去了厨房,他顿了顿,刚跟两步就被她拦了回去,「公子还是安心养伤的好,如此也能尽早回家。」 他看她笑的明媚,点头应下。 第19章 硝石 养了七八日,他已经活动自如,谁知那日男人回来时面色微白,见她像往常般迎上去,厉声呵斥,「别过来。」 她一顿,停在了原地,他也愣了下。 男人吞了下口水,哑着嗓子说,「城中突发疫症,你二人离我远些。」 简单交代几句,男人便把自己关在房中闭门不出,谁料依旧感染了疫病,日渐加重。 她冒着风险出门准备请庞大夫来看,谁料庞大夫也病倒了,只开了副寻常的草药就嘱咐她快些回去,千万莫出门。 她回来后便想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法子,烧醋,燃艾草等等,试了个遍,依旧没能救下男人。 男人弥留之际,沙哑着嗓子託孤,他看着悲伤的她应下,甚至有些卑劣的庆幸,无需再使什么手段,她就只能依靠自己了。 疫病在半月后终于得以控制,只是城中近乎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白帆,他们葬了男人一路北上,直至回京。 回王府后她是惴惴不安的,她说自己畏惧达官显贵,他却心知并非她说的那般,他看不懂为何,却想到北上时她说过喜欢北地,便吩咐人避着她去北地置办了产业,想着日后空了带她去北地玩乐。 只是过了这么久,她再未提过,自己便也忘了。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停了,赵知行缓缓睁开眼,抬臂枕在脑后看着漆黑的上方,目光深沉地思索着她为何要如此静心布局离自己而去,莫非发现自己深藏心底的阴暗思绪了不成? 他侧目看向窗外盛放的花树,眸色深沉地想,发现又如何,大不了再哄哄,实在不行就关起来,总归不能离开自己。 四月中旬的时候,天气已经大热了起来。 江晚给金银花浇完水,看着已经爬了三尺多的藤轻笑,「如今每日都在长,我瞧着再有半年就能爬满整面墙了。」 秋心笑着抱了前日做好的菜出来晒,「奴婢看已经有了些花骨朵,想来也快开花了。」 江晚看到雪球还想往自己身上蹭,忙躲开几步,「天太热了,你自己玩。」 雪球喵喵叫着,跳到廊下的椅上晒起了太阳。 秋心翻动着干菜,「姑娘倒是将雪球用的明白,冬日捨不得撒手,一到夏日都不愿挨着。」 她拿起团扇摇着,轻柔说道,「天太热了。」 正说着,院门被人敲了几下。 江晚轻嘆一声起身回房,秋心则将发间的布拨了拨,遮住半张脸才去开门。 打开门看到外头站着陈十三,手中还端着一匹布,看到她有些无措地说,「我爹让我来给二位姑娘先道个歉,我们准备翻新附近的宅子,近日许是会有些吵闹。」 秋心笑了笑,「知道了,布匹带回去吧,不必多礼。」 陈十三挠了下头,轻声解释,「我爹年前铺子忙,我也一直在衙门,年后才想起来忘记给宅子贴春联了,多亏姑娘细心周到,还请收下。」 秋心轻笑,「那你且等等,我去问问姑娘。」 说完便快步回了屋子说清他的来意。 江晚隔着纱帘看向院门影影绰绰的人影,「收了就是,不亏不欠最好。」 秋心应下,快步走了出去。 陈十三见只她一人出来,内心有些失落,笑着将布递给她,转身离开。 秋心收起布匹,转身去厨房做午膳。 不多时江晚也走了进来,刚进门就觉得闷热难忍,不由拧眉。 秋心擦了擦额角的汗,见她不适拧眉轻声说道,「姑娘先出去坐会儿吧,厨房太热。」 江晚看她满头大汗有些于心不忍,轻声说道,「午膳后你同我出门一趟。」 秋心点头应下,「可是要买什么?」 江晚将门窗都打开,略一犹豫连院门也敞开,这才感受到丝丝凉意,「我曾看过一本书里记载着制冰之法,我们买东西回来试试,若真成了夏日里也能舒服些。」 秋心眼前一亮连声夸赞,「姑娘当真厉害,这般手段都懂。」 江晚轻笑着说道,「成不成还是两说呢,哪有你这般急着给我戴高帽的。」 秋心摇着头认真说道,「姑娘说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奴婢自然信。」 江晚摇扇的手一顿,轻笑着打趣,「你这般夸赞,我日后都不敢说大话了。」 二人笑闹着用过午膳,便撑起伞往市集走去。 江晚先带她去买了两个大小不同的盆,又带她往制硝人处走去,「硝石如何卖?」 制硝人正在打捞晶体,瞥了她们一眼说道,「一斤一百文。」 江晚看了眼他手中的晶体,感觉确实够纯,点了下头,「拿十斤。」说着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他。 制硝人见二人如此大手笔,不由惊讶,有些不可置信地接过银子咬了口,旋即收说道,「稍等,姑娘买的多,在下多送一斤。」 不多便从后院取了两个五斤的袋子来,又从靠墙的桌上取了个一斤的小袋,给她看过袋中的硝石,又当着她的面重新称重,江晚看称只多不少,硝石也足够干净,满意点头喊来推着小车的秋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制硝人抬手将袋子放到小车,看这小车虽不大还算能装,推起来也轻便,不由好奇,「姑娘这车哪里打的?」 江晚轻笑,「家中长者做的。」说罢便同秋心离开了。 制硝人琢磨着小车模样,看起来用着格外趁手,那姑娘言下之意也是不卖,便想着回头让家中当木匠的姐夫打来试试。 秋心推着车疑惑问江晚,「姑娘何不把这车的图卖了?」 江晚笑吟吟地走着,轻声说道,「我又不缺这点银子,何况这车简单,有心人多看几眼自然能做出来。」 秋心却觉得并非如此,可若说个为何,她又说不出来,走了一阵就抛在脑后不愿多想,总归姑娘有自己的打算,何苦想那么多。 江晚给二人撑着伞,缓步走着,想到制硝人思索的眼神不由弯了弯眼。 很多东西单拿出来不算显眼,可若聚小成多总归是隐患,她可不想被世人当做异类,有心人去做便与自己无关,若用的人多起来,自己也就不显眼了。 想到这里,她更是开心,喊着秋心去了糕点铺子。 第20章 改良农具 约摸过了三五日,陈家翻新的声响便越来越繁杂,每日天亮就开始动作,直至天色尽暗才歇。 江晚听着隔壁的动静,嘆了口气翻身坐起,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眼下还带着淡淡的乌青。 秋心披着衣裳出门,远远就瞧见江晚瘫坐在床上,轻笑着上前,「姑娘醒了?今日想吃什么?」 江晚无奈揉眼,让她随意,听到隔壁动静弱了,裹着薄被躺下,试图再次睡着。 秋心抿唇一笑,心知过不了多久她就得起,转身去了厨房。 果不其然,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隔壁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直吵的人耳朵疼。 秋心正在洗菜,也被震的捂了捂耳朵,侧目便看到江晚满身怒气地爬起,用力关上窗户。 不多时江晚便穿着寝衣抱着雪球出来了,将它放在太阳下晒着,自己则坐在廊下的阴凉处裹上毯子无奈苦笑,「他们这动静也太大了。」 秋心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轻声劝导,「姑娘且忍忍,隔壁若住下贵人,咱们也能安全些。」 江晚嘆息着点头,揉了揉胀痛的眉心,趁着隔壁暂歇阖眼假寐。 日头渐渐升起,院中也逐渐热了起来,二人在凉亭用过午膳,便躲回房中关上门窗取了冰来纳凉。 秋心感受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舒服地嘆了口气,又有些忧心地同江晚说,「这般早就用冰,天大热了又该如何?」 江晚停笔,拿起抖了下纸上的炭粉,「大热了多用些冰就是,你来瞧瞧,这东西如何?」 秋心放下布走上前,看着纸上的怪图有些摸不着头脑,「姑娘画的这是何物?奴婢瞧着与农具颇为相似,看起来更加好用些。」 江晚轻笑着指向最显眼的图案,「是改过的农具,比如这个,原本春种需要两三人配合,可若用这个,一人拉过去便都成了。」 说着,她顿了顿,有些遗憾地说道,「只是我手拙,怕是做不来这些东西,又不好拿去外头做,只能画出来看看。」 秋心看着图上的工具,心下琢磨觉得并不算难,轻声说道,「姑娘若不嫌弃,让奴婢试着做一样?」 江晚惊讶地抬眼看去,「你会做?」 秋心摇头,「奴婢哪里懂这些,只是觉得这东西不算难,应当不难做出来。」 江晚略一思索,打开窗子指向仓库出来的空地,「那你一会儿出门找人来在这里搭个棚子,大一些,再买些木匠用的物件来试试。」 又指向茅房出来的空地,「再让他们把这块的砖撬了,咱们种些蔬果来吃。」 秋心看她这般大动干戈,有些不安,「万一奴婢做不出来呢?」 江晚轻笑着安抚她,「一日不行就两日,何况就算真的做不出来也无妨,把东西送去姑母那处总归不会浪费。」 秋心抿着唇应下,转身去梳妆,不多时就撑着伞出门了。 江晚高兴地翻出压在箱底的图纸不时补充几笔,满心期待她能做出来。 院中的棚子只用半日就搭了起来,角落的地砖,匠人有些心疼地反覆确认几次才敢动手,秋心查验过并无疏漏,便给他们付了银子。 过了阵子,前日在店里定下的工具也被掌柜送来,直说若损坏了尽管来店中找他修。 秋心应下,送走人锁好院门去叫江晚,「姑娘可要瞧瞧?」 江晚瞥了眼被日头晒得一片白光的地面直摇头,「太热了,你也别急着做,当心中了暑,早晚凉快些的时候再做。」 秋心闻言,点头应下回房同她说闲话,手中也不停地做着针线活。 隔壁翻新的嘈杂声音终于小了些,二人却揉着耳朵觉得有些不习惯。 江晚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打趣道,「你说这人是不是适应的太快了些,也就吵闹了这么几日,如今他们声响小了,反倒是我们不习惯。」 秋心被她阴阳怪气的语调逗的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 正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开窗看去,只见夕阳已经只余橙红光辉,秋心一拍脑门说道,「难怪动静小了,姑娘想吃什么,奴婢这就去做。」 江晚也有些惊讶时辰过得快,摇头轻笑二人的迷煳,「随意做些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秋心应了声,收起缝了一半的衣裳快步去做吃食了,江晚看着摺叠整齐的衣物,垂目沉思。 次日。 秋心早早就起来对着图纸琢磨改良过的农具,等隔壁有了动静,她也轻手轻脚切起了木头。 大盛的铁器向来由官府统一管制,各地铁匠都在衙门登记过,什么物件卖给哪家哪户皆有留底,更是不许私下打铁,因此也只能用木来试着做农具。 江晚大约是困的厉害,隔壁的逐渐加大的响动也没将人吵醒,接近午时才推门而出。 出门只觉满地白光,眯了眯被刺痛的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秋心笑盈盈地放下工具,「快午时了,姑娘可要用膳?」 江晚应了声,见她身前桌上放着做了一半的农具,惊喜地走了过去,「当真能做?」 秋心点头,眼神发亮,「奴婢觉得这不难,只是全用木头恐怕用不了多久就磨损了。」 江晚看着像模像样的农具有些期待,闻言轻笑着摇头,「不需要多耐用。」 秋心虽疑惑,却笑着应下,转身去端来午膳放在凉亭,「今日格外热,奴婢就将面鱼过了井水,姑娘尝尝可合胃口。」 江晚尝了口不住夸赞,「你如今做吃食是越来越合我胃口了。」 秋心弯着眼笑了,看她吃得开心,说了声挽起袖子继续去棚下做农具。 夕阳西下,农具也终于做了出来,外观同江晚设想一般无二。 只是秋心在辟出的菜园拉着走了两圈后,觉得有些吃劲,轻声说道,「姑娘,奴婢觉得太费力了,还得再改改。」 江晚不太懂这些,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 秋心拿起农具看了几眼,「奴婢有个法子。」 说着一熘烟跑去棚下拆卸了起来,看不清做了什么,不多时又提着跑了回来。 拉着农具在地上走了几步,轻笑着指向农具下方对江晚说,「把这处做倾斜果然好用许多。」 江晚点头夸赞,「你这手可真巧。」 秋心被她夸的面色微红,「当不起姑娘这般夸赞。」 第21章 请帖 应当是做熟练了,不过两三日秋心就把所有的农具做了一遍,江晚试过之后也觉得确实轻便快捷,暗自点头。 秋心疑惑了好几天,到底没忍住问道,「姑娘做这些是准备种东西吗?」 江晚轻笑着,「我哪里有种地的本事。」 秋心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虽不知姑娘来歷,可显然也是娇养着的,怎么可能会去做那等粗活。 江晚看了眼天色,天际阴沉沉的往近推来,仿佛准备下雨,「趁着天气正好,我们出门一趟。」 秋心自然点头,二人收拾好就出门了。 江晚带着她直奔钱伢人处,细心挑了个老实本分,会侍弄蔬菜的丫鬟,江晚略一思索,「日后你就叫夏花吧。」 小丫鬟恭敬应下,「奴婢谢姑娘赐名。」 带着二人去了布庄,取来事先定好的手套递给秋心,「做粗活难免伤手,带着会好些,我还在胭脂店定了润肤油,家中的用没了你去取就是。」 秋心笑着接过,「多谢姑娘。」 出了布庄抬头,天际的乌云又近了许多,原本闷热的空气也变得凉爽,风乍起。 秋心柔声说道,「听说广恆每年这段时间雨下起来就不停,家中的粮不算多,奴婢再去买些?」 江晚看了眼天色点头,「快去快回,带着夏花去让她认认门,这些杂事日后都交给她做。」 秋心轻声应下,带上夏花推着小车快步离开。 江晚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陈十三从隔壁走出,见到她有些惊喜地走近,「叶姑娘。」 江晚轻笑着同他见礼,「陈捕快今日不当值?」 他挠了下头解释,「当的,只这宅子怕贵人急用,我爹让我送来大块油布遮雨,免得影响工期,我这就回衙门。」 江晚心头微动,试探着柔声问他,「不知这贵人是何许人士?」 陈十三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多说,只摇着头说,「在下也不知。」 江晚笑了笑,「既如此就不打扰了,风雨将至,陈捕快在外奔走还请小心为上。」 陈十三微红着脸点头,抱拳离开。 江晚走过大敞的院门时,不着痕迹地侧目打量,赶在匠人回身时收回目光离开。 进门后,她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心事重重地坐在廊下分析着刚才看到的一幕。 用的材料很是不错,整体风格却低调质朴,倒是有些像那些世家弟子的审美,只是匆匆一瞥看不出来是哪里人士。 雪球翘着尾巴跳到她怀中,喵喵叫着舔了下嘴,江晚挠了挠它的下巴,「你又饿了?等等用晚膳吧。」 雪球在怀中直蹭,她无奈抱起颠了颠往厨房走去,「回头让秋心给你做个爬架,光吃不动,一身肉可怎么办。」 不多时秋心便带着夏花匆匆进门,江晚也正好抱着吃饱喝足的雪球出来,见到她们轻笑,「回来了。」 顿了顿对秋心说,「一会儿来书房。」 秋心应下就要跟着她走,江晚轻笑,「不急,我还没画呢。」 正说着,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江晚下意识地抱紧雪球合眼,惊雷炸响,震的仿佛天地都在颤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秋心惊唿一声,抬手想扶江晚回房,「姑娘,先回房吧,这雷声也太吓人了。」 江晚心头狂跳,看着雷后瞬间落下的大雨勉强镇定,白着脸轻声说道,「无妨,把东西放下就回房吧,你跟夏花交代下琐碎,明日再来书房。」 秋心看了她一眼,应声带夏花去放东西,顺便低声给她讲着琐碎细节。 「米面放这处,旁的对应放在柜上就是,院中……」 夏花认真听着,点头如蒜。 江晚回房后便靠在榻上沉默地看着窗外的大雨,雪球窝在她怀中不安动着,雷声一起,顺滑的毛都炸了起来。 江晚看秋心夏花回房,才关上窗回到床上睡下,不时抬手给雪球顺毛。 这场雨一下就是十来天,等天气再次放晴,已经到了五月上旬。 许是雨落在地面的声音太大,隔壁的动静都被遮掩了许多,倒是能睡个好觉,后来雨势小了些,他们也安静了不少,等今日终于放晴,更是安静得令人有些不适。 夏花将房中的被褥都翻了出来晾晒,点了下厨房的东西,就跟秋心说要出去採买些新鲜菜。 秋心看了下厨房,轻声嘱咐一番便让她去了,自己则对着江晚新给的图纸开始收拾木材。 听姑娘说这是个叫猫爬架的东西,专门给雪球玩的,好让它多动动,别太胖影响健康。 正做着,院门被敲了两下,「秋心。」 听到宋妈妈的声音,她有些惊喜,忙走了过去开门,「姑母怎么来了?」 宋妈妈见到她轻笑,「阿宁在吗?」 秋心接过她手中的糕点,轻声说道,「姑娘在午睡,您先进来,奴婢去叫姑娘。」 宋妈妈摇头,从袖中取出精緻的红帖低声说,「你跟阿宁说声,有水跟秋意月底成亲,让她一定要来,还要採买东西,就不进去了,有水在外头等着呢。」 秋心震惊地呆愣应下,直到宋妈妈笑着离开她都没反应过来。 江晚揉着眼走到窗前,见她在院门站着,想到刚才的响动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秋心一脸茫然地转过来,「姑娘,姑母说月底陈少爷娶秋意。」 江晚听到却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惊讶这般迅速,点头表示知道。 秋心满脸费解地问道,「姑娘不意外吗?」 她轻笑着反问,「你为何会意外?」说着坐在廊下沖她招手。 秋心走近她蹲下,喃喃说道,「秋意媚主,便是打死都不为过,姑母怎么会同意陈少爷娶她?而且还亲自上门来给姑娘送帖。」 江晚轻笑,「那你觉得秋意可会做出媚主之事?」 秋心摇头。 江晚噙着笑继续反问,「既然并非媚主,那就是两情相悦,为何不可?」 见秋心茫然,她顿了顿继续说,「若真心喜欢又有嫁娶的自由,又何必在意这些世俗身份。」 秋心半知半解地点头,「姑娘说的是。」 江晚看她如此,知道还得再缓缓,轻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请帖,「去忙吧。」 秋心应了声,脚步虚浮地去做猫爬架了。 第22章 婚礼 赵知行同元景帝復命后,便向他请辞,「儿子手中的一应事物皆已安排妥当,特向父皇告假,还望恩准。」 元景帝放下硃笔沉声说道,「你此番前去北地,顺带敲打下卢家人,让他们收敛些,卢家老太爷是朕的恩师,助朕颇多,朕不想他九泉之下还要为这群子孙操心。」 赵知行无声呲笑,无端的嘲讽满满,又在元景帝的目光扫来之前神色一肃,抱拳应下离开。 元景帝只觉他刚才的脸色不对劲,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他怎么了?」 御书房静了一瞬,沉稳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五皇子笑了一下。」 元景帝知晓不是简单的笑,更知晓他心中不知怎么编排自己,摇着头取过奏摺继续批阅。 赵知行此番出门,借用了母族表兄的身份,一路无人殷勤倒是省心不少。 只带着王全和亲卫北上,直抵巨阳同叶白汇合。 叶白取出舆图,指着最北处的三处城镇说道,「王爷,梅南、定山、西河三处均已查探完毕,没有王妃和宋氏的踪迹。」 赵知行应了声,指尖微点舆图,「你继续带人从东南查,西南方向本王来。」 叶白抱拳,低声说道,「属下在西河联络当地官府时,不慎被卢家人撞上,说是等王爷来了北地定要好好招待。」 赵知行皱眉,不耐烦在这般时候同世家打交道,瞥了眼广恆暗暗将它放在最后查探,「本王没空搭理他们,去吧。」 「是。」 临近婚期的时候,江晚就带着秋心夏花去清河县小住,顺便把做出来的农具都给了宋妈妈一份,「这些物件都能简省不少气力,姑母回头找人照着打些卖出去。」 宋妈妈有些犹豫,她是苦过的,自然也看得出来这些农具的好用之处,想到江晚如今也就靠从王府带出来的金银过活,轻声问,「你何不自己做了卖?」 江晚轻笑,「我有的是赚钱门路,姑母安心拿着就是。」 宋妈妈便点头应下,收到库房准备日后找人仿着打。 等宋妈妈回来,江晚看她眉宇间心事重重的样子,轻笑着问道,「姑母可是有心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宋妈妈嘆了口气,斟酌着说道,「有水他爹去的早,临终前还惦记着他的婚事,如今他也算安家立业了,我想着带有水和秋意回闽南祭拜他爹。」 江晚眉眼舒展,「这是好事,姑母怎么心事重重的。」 宋妈妈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低声说道,「我放心不下你,如今我们虽然分住两地,可坐车半日就能到,若我跟有水回闽南,起码得两三个月,你一个女儿家在这异地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江晚轻笑着柔声安抚,「姑母,我在跟他回府前,曾动过在建武终老的念头,当时未及笄都敢这般想,何况是如今的我,放心就是。」 见她还想说什么,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姑母,再不济我那宅子过两条街就是衙门,有何好怕的。」 宋妈妈被她逗得轻笑,握上她的手点头应下,「那我过几日安顿好就带有水和秋意回一趟闽南,你一人在广恆定要当心,凡事多忍多让,万不可与人争执。」 江晚点着头轻笑,「知晓了。」她突然灵光一闪,握紧宋妈妈的手。 宋妈妈疑惑看去,只见她突然兴奋地说,「不如姑母此番回闽南这一路就将农具推出去?如此这般,既不招摇又能推广,两全其美才是。」 宋妈妈略一思索也觉得她这法子好,点头应下,「我这就让有水找工匠多打几套。」 说罢起身离开。 江晚出门在宅子里转了几圈,僱佣来装扮的那些人,面带笑容行色匆匆地在宅院走来走去,将喜庆的物件一一搭挂,她看了会儿觉得并无疏漏,便回了房。 大婚前日,江晚给秋意递了一对龙凤呈祥的金镯,说给她添妆,倒是将几人镇住,秋意犹豫着不敢接过。 宋妈妈也拉了她一下低声说道,「阿宁,这也太贵重了。」 江晚摇头,笑吟吟地将镯子塞到秋意手中,「姑母,我就有水一个弟弟。」 陈有水大婚的一应杂事都请了专人前来帮忙,宴请的人也不算多,只几户相熟的邻里,由有水和夏花帮着招唿也足够。 因着秋意是从县上的客栈出门,花轿便抬着绕了县城一圈才回来,饶是如此,回来也才不过天际擦黑,又在巷口给闻声而来的幼童撒糖磨蹭了会儿方才入夜。 整条巷子都被点上红烛,巷中的杂草碎石也被清理的干净,陈有水噙着笑扶秋意下轿,不着痕迹地给她理了下有些歪的盖头,抬头看到江晚正沖他笑,害羞地红了脸。 二人在人群的簇拥下缓缓走进巷子,到了院门,秋意握着红绸的手微微发紧,陈有水也停了下来。 秋意轻声喊道,「叶姑娘。」 江晚不知她想做什么,轻笑着应声,便见秋意顺着方向跪下,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结结实实给她磕了个头。 江晚忙将她扶起,低声说道,「好好过日子。」 秋意哽咽着点头,江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随后放开示意陈有水领着人进门。 街坊邻里在喜乐中跟了进来,原想着人不算多,如今等人都进了院子才发现也不算少,江晚眉开眼笑地站在人群中,被宋妈妈瞧见,拉着她往主位走去,见她想推脱笑着说道,「能拜你是他们的福分。」 陈有水和秋意也随之附和,江晚便不再多推,浅笑着坐在椅上看他们拜谢天地,邻里虽然投去好奇的眼神,却也无人多嘴问道。 不多时,礼毕。 秋心小心扶着秋意回房,几个幼童也欢唿着跟去了,嘴里嚷嚷着要看漂亮新娘,夏花笑着拦下,各自给他们分了几块饴糖,便忘记了要看新娘,转而追着夏花疯玩。 江晚看他们玩闹,喊了声夏花吩咐,「别去外头,就在院子里玩。」 夏花脆生生地应了声,带着他们去角落点燃灯笼玩耍。 陈有水则被众人簇拥着去灌酒,不多时就面红耳赤,说话时舌头也大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将近亥时才歇。 第23章 虚惊一场 婚后三日,宋妈妈便带着陈有水和秋意回了闽南,因着一路还要售卖推广农具,江晚估摸着等他们回来,应当已经入冬。 夏意渐深,幸而院中种了大片金银花,倒也并无蚊虫叮咬,只是闷热难忍。 江晚轻摇团扇,半躺在榻上翻看新买回来的游记。 夏花在一旁剪裁着衣裳,她的手倒是意外的巧,经秋心指点后,如今做衣裳比秋心都利索了些。 秋心端着托盘快速走进,随后将门赶紧关上,生怕外露了凉意。 江晚看她动作有些大,好奇地放下书,「怎么了?」 秋心笑着说,「无事,奴婢就是怕散了凉意。」 她将托盘上的吃食一一放在桌上,「饮子奴婢用话梅熬的,姑娘尝尝可合胃口?这凉粉是酸辣口,开胃的很,面也过了凉水,劲道弹牙。」 江晚被她的描述逗得直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你们也用膳吧,日后也是如此,一併端来书房就是,也凉快些。」 夏花应了声,跟秋心打招唿去厨房端二人的吃食去了。 秋心则去取来冰鉴上镇着的果子,细心切成小块,插上木籤放到桌上,等收拾好,夏花也端着托盘迴来了,放到离门不远处木桌上,几人沉默着吃了起来。 用过膳,夏花便端了碗筷去洗。 秋心在她出门后,凑近江晚小声说道,「姑娘,奴婢今日晨起出门买木材听卖木头的大哥说了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江晚看她犹豫,轻笑着说,「何事?」 秋心细若蚊声地在她耳边说道,「他说有个姐夫在衙门做文书,这两日收到京城的消息,让各地衙门给下属百姓全部重新登记造册。」 顿了顿继续说,「奴婢只听到这些,他本是跟邻家的小娘子在说,见奴婢进门就没说了。」 江晚面色不改地点头,「我知道了,你熬的饮子不错,再去端碗来,放些冰片。」 秋心应声,「奴婢这就去,姑娘稍候。」 看她出门江晚才缓缓握紧手,犹疑不定地思索了起来。 入夜。 江晚打发她们去休息后,翻找出记录各地文化的游记开始思索着往何处去。 蛮夷之地是定然不能去的,他们如今虽已臣服大盛,可从未断过那些个狼子野心。 再者,大盛人的容貌去了他们那处反而显眼,更何况若是赵知行出面要个女人,他们还敢对着干不成,应是恨不得绑了人送到他手里才对。 梅南以北倒是也有些游牧族居住,可是听闻他们茹毛饮血,好吃生食,更有族群喜食人肉,这民风倒是过于彪悍,定然也是住不惯的。 她的目光落在闽南以南的海上轻轻摩擦,嘆息般低声说了句,「故土难离亦难归。」 上辈子她就生在这片土地,重活一世也是如此,不曾想有一天竟然会离开。 下定决心,她拿出纸笔开始思索,如今东瀛正是平安时期,离大盛也不算远,自己前世又学过东瀛话,是个好去处,至于日后,她指尖轻点,自己并不准备生育子女,倒是不怕子孙不孝。 想罢,她才开始垂目写画,直至天光乍破才收起纸张歇下。 日头渐渐升起,秋心做好早膳看了眼门窗紧闭的内室,招来雪球准备给它洗澡。 不多时,夏花就提着菜回来了。 秋心正在廊下给雪球梳着毛,见她进门仰头轻笑,「回来了。」 夏花应了声,放下菜篮将大门锁上,看向内室低声问,「秋心姐姐,姑娘还没醒吗?」 秋心垂目掩去眼底的忧心,漫不经心地说,「许是累了,不打紧,做午膳吧。」 夏花应下,挽起袖子端了木盆来洗菜。 午膳快做好时江晚才起身,刚出门就被刺得眯眼,「可有吃的?」 秋心轻笑着取来井水镇好的瓜果,「姑娘且垫垫肚子,马上就能用午膳了。」 她插起一块西瓜小口吃着,柔声说道,「今年的瓜倒是甜脆的很,合我胃口。」 秋心正要接话,院门被敲了几下。 陈十三犹豫的声音传来,「叶姑娘可在?在下陈十三,奉命前来登记姑娘户籍。」 二人对视一眼,招唿出门查看的夏花去开门。 院门大开,陈十三和一个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走进,「冒昧前来,打扰了。」 江晚轻笑着摇头,请他们在凉亭坐下,又吩咐夏花去给几人倒凉茶,「陈捕快公事在身,暑天也在外奔波才是辛苦。」 陈十三连声说不敢,客气一番正色开始询问。 江晚垂目听着,缓声回答,「妾身名叶宁,今年二十有八,原是西河人士。」 江晚敏锐察觉到陈十三的眼神,微不可见地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十年前嫁与亡夫,随他去了闽南,四年前亡夫重疾亡故,夫家因着多年未诞下子嗣,便给了妾一笔银钱将人打发,可妾命薄,亲人皆亡,便只能前来投奔叔母。」 那中年男子记录完问道,「祖籍可还有能证明你身份的人?你亡夫一家可还在闽南?你姑母一家如今在何处?」 江晚指尖轻颤,面上不动声色地含笑问他,「此番登记怎地这般细緻?」 中年男人抚着鬍鬚犹豫,陈十三却并不隐瞒,直率说道,「江南有一世家,在五年前的水患藏了近百农户,月前端王前往江南查案才发现,皇上便下旨让官府重新给百姓登记造册,也是给那些世家留个情面,让他们趁此机会将藏起的农户放出。」 江晚恍然大悟,轻摇团扇掩去心头莫名的触动,「原来如此。」 正巧夏花端来凉茶,她便亲手给二人倒好才柔声说道,「祖父当年为了娶祖母与家中闹翻,他们那辈的亲戚妾自然是不知道的,爹娘和姑丈都去的早,如今妾只有姑母和表弟两个亲人了。」 她对上陈十三同情的眼神,苦涩一笑,「亡夫一家打发妾时便说要举家出海,如今是否还在闽南妾也不知晓,姑母和表弟定居在苍梧城的清河县,只是前些日子表弟大婚,姑母带着表弟和弟媳回去祭拜二叔了。」 二人又问了秋心夏花一番,还让她取来卖身契查验,确认无误才起身离去。 好不容易送二人出门,夏花锁好大门同她们对视一眼,长长松了口气,只觉这般盘问颇有些吃不消。 江晚轻笑转身,眉眼微不可见的愁绪散去,「用膳吧。」 秋心应了声,和夏花去端午膳。 第24章 水织机 暑天向来难熬,江晚更是不耐热的很,好在家中的冰未断,来北地的第一个夏日过的倒也算是舒服。 北地的四季更是比京城要分明些,一入秋,早晚便凉快了下来。 秋心试用过自己辛苦做出来的大傢伙,抹了把汗去叫江晚,「姑娘,您来瞧瞧。」 江晚放下笔跟她出门,见庞大的织布机已经完工,轻笑着问道,「可试用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秋心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敬仰,「奴婢试过了,并无问题。」说着将织好的小块布递给她,「姑娘瞧瞧。」 江晚接过,仔细摸着布匹的质感,又举起布块对光看了眼,沉吟不语。 一回头见夏花站在水缸边看着自己,轻声对她说,「我看看。」 随着夏花将水倒下,织布机的齿轮开始转动,虽因着材料限制,使得转动颇为沉重,却依旧比人力快得多,何况就算没水源还能用牲口拉着运作,当真是便宜的很。 想到这里,秋心夏花看向江晚的眼神更加崇拜。 江晚面不改色地轻笑,「夏花,你去黄姑娘铺子请她明日过府一叙。」 夏花脆生生地应下,简单收拾一番就往外走去。 次日大早,黄韶便带着丫鬟来了,进门还未来得及跟江晚打招唿,便被棚下的织布机吸引了目光,「叶姐姐今日喊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个吧?」 江晚隔着窗轻笑,「你觉得如何?」 黄韶走近看了几眼,觉得除了模样有些不似寻常织布机,看不出别的不同,便向江晚求饶,「叶姐姐巧思向来多,就莫要为难妹妹了。」 江晚笑了笑,抬手示意夏花倒水。 黄韶看到梭子被水流带着动的飞快,不禁抬手抚上胸口缓了缓,她是一个足够敏锐的商人,自然比江晚更懂这台织布机能带来多大的利益,「叶姐姐当真厉害,竟能做出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江晚见她缓过神轻笑着招唿她,「若不是秋心手巧,怕是也难将这东西做出来,进来坐。」 待人坐定,她含笑递上那块布说道,「水织机也有弊处,借力而动所需的线粗,织出的布匹自然也是厚实粗糙,不比旁的织布机做出来精细,你家布庄也算做的富贵人家的生意,这些布匹她们应当是看不上的。」 黄韶垂目摸着布料在心中估算利益,良久才谨慎说道,「黄氏布庄的客户确实不能卖,不过再开间专门的铺子卖这种布,薄利多销、也不是不行。」 她抬眼看向江晚,清亮的凤眼满是野心,「叶姐姐如何卖?我收了。」 江晚也不客气,柔声说道,「卖出布料的半分利。」 黄韶听到她想分利益,有些犹豫,出门仔细观察了番水织机,自己也上手试了试方才点头应下,「叶姐姐的条件我应了,每逢季月中旬,我差人将利益送到此处。」 江晚时常与她来往,看中的就是她的利索,见她应下便让秋心取来纸笔同她写好契书,各自印下手印,就算成了。 黄韶等契书和水织机图拿到手中,才笑吟吟地松了口气,又是一番赞赏之语,所幸她做生意接触了不少人精,熘须拍马的话语虽夸张,从她口中说出也不令人生厌。 江晚听她夸赞,面上沉静,等她说累了才缓缓说道,「你若有门路,这机上的一些要紧零件可以换做铁制,速度应当会再快两三成。」 黄韶点头,转了转眼珠说,「我回头找人试试,如有拿不定的,叶姐姐可愿将秋心借我几日?」 江晚有些犹豫,倒也不怕秋心有二心,只是她来的不算正当,见的人多难免生事,言语间便有推辞之意,「她还未出阁,不好同那些工匠独处。」 黄韶闻言轻笑了起来,「叶姐姐不必担心,秋心去了,我自然是要带人陪同的,若姐姐还不放心,大可一起来。」 江晚看了眼秋心,见她虽安静站在一旁,眼中却满是期待的,不由心中一软,「罢了,你有拿不定的来找人就是。」 黄韶脆生生地应了,起身同她告辞,「我这就回去安排,水织机等安顿好了再来取。」 江晚点头,让秋心取来书桌上的图样,「这是我前些日子画的样子,你且瞧瞧。」见她看了两眼便想掏银子,笑着拒绝,「不必,你回头按我的尺寸用新布做几身送来。」 黄韶取钱袋的手一顿,点头应了,带着丫鬟匆匆离去。 江晚打发夏花去做午膳,随后看向秋心,「可是想去?」 秋心有些惭愧地跪下,「奴婢知晓自己的身份。」 江晚笑了笑,倚在榻上垂目,旋即勐地想到自己如今也算没个正形,眨眨眼将杂念抛开,缓声喊她起来,「身份无妨,我只担心那卢家人。」 秋心略一犹豫,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江晚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嘆气,「莫要想那些,到时去了遮着点脸就是。」 秋心应下。 黄韶不到半月就差人搬走了水织机,还跟她打招唿带走了秋心,直至月底才将人送了回来。 秋心将包袱放下,迫不及待地拆开给她看新布制成的衣裳,「姑娘,你看。」 江晚摸着厚实料子,满意点头,「速度如何?」 秋心亮着眼说,「比纯木制成的起码快三成,奴婢今日回来的时候特意请车夫绕了段路,前日开的新铺子,今日那人都排到门外丈许。」 江晚笑了笑,心头大定,「不错,价格几何?」 秋心低声说,「黄姑娘说姑娘的心思她明白,所以这布卖的不贵,一匹只要八十文。」 说道此处,她有些犹豫,江晚轻笑,「说吧。」 秋心清了清嗓子,「奴婢晚归是因为有个铁匠看了织机构造,做了个脱机出来。」她用手比划着名模样,「这般大,这处有个把手,黄姑娘拿新收的稻子试过,脱粒好用的很,便叫脱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江晚听到有人做出手摇脱粒机,意味不明地夸赞了句,随后说道,「这些日子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秋心行礼离开,江晚看着窗外缓缓飘过的云,缓缓勾唇。 第25章 金鍊子 新铺子便这般红红火火地开了起来,黄韶也是促狭,直接将铺子挂上了便宜布的粗布幌子,等风声传到江晚耳中,已有下县的清苦人家前来採买。 她听来送银钱的丫鬟说完,突然很想出门去看看,便喊来秋心装扮一番出门去了。 今年的雪似乎来的格外早,不过九月中旬便开始飘雪。 便宜布开在西市的一处拐角,也不知她是怎么买到铺面的,不远处就是是往来游商落脚客栈,倒是个好地方。 江晚带秋心去了对面的酒楼雅间,点了吃食居高临下地看向便宜布。 纵是过了月余,来买布的人也不见少,依旧在门外排着长队,他们大多穿着补丁累累的破旧衣裳,黝黑的面上满是操劳过度的褶皱,只看向铺子的眼中带着希冀。 江晚垂目沉思着,正巧看到黄家马车从街角行来停在便宜布门前,黄韶披着斗篷下来,抬目四望对上江晚的眼神,笑着用口型说了句等她。 这一等便是许久,江晚用过膳食,又喝了几杯茶,她才匆匆赶来,「叶姐姐久等。」 江晚笑着让她坐,「无妨,总归我整日闲着,可是有事?」 黄韶笑吟吟地说,「便宜布的生意姐姐也看到了,这几日有不少游商想大量採买,运到各地售卖。」 江晚点头,「世人逐利,此乃常事。」 黄韶却笑着说,「我拒绝了。」 江晚眉峰不动,似是已经猜到,「你想怎么做?」 黄韶见她面不改色,无趣地撇嘴拿起糕点吃着,「姐姐不是已经猜到。」 江晚暗暗拧眉,有些不愿与官府扯上关系,又不能对她明说,只能斟酌着说道,「我没什么野心,只想赚些银钱过日子。」 黄韶略一琢磨,便知晓她的心思,连连点头,「叶姐姐放心。」 随后便说起了自己的打算,「我有个远房伯伯和新上任的知府家中有同袍之情,知晓便宜布出自黄家,便帮我们和官府搭上了线,说想在北地别的城镇也开便宜布,这几日我和爹爹都在忙这个。」 江晚想到有些官吏胃口颇大,轻声问道,「官府那边可有什么要求?」 黄韶咽下糕点轻咳一声才说道,「并无,这位知府似是京城来的世家子弟,行为举止颇为大气,应当也是想建立一番功业,并未有何旁的心思。」 江晚听到京城来的世家子心头一颤,稳了稳才说道,「那你可知是哪家的公子?」 黄韶拧眉,思索良久才不确定地说,「听我爹说,应当是萧家的公子。」 江晚思索着萧家子弟,半晌都没想到是哪个,低声又问,「那你可见过他长得什么模样?」 黄韶虽疑惑她为何这般在意,却依言思索了起来,可她也只隔着半个花园遥遥瞥了眼,说不出个所以然,「生的颇为俊秀,年岁不大,估摸也就同我差不多。」 江晚听年岁同黄韶差不多大,便松了口气,「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不必放在心上。」 黄韶应了声,嘚瑟完便起身告辞,「近日实在忙碌,改日有空请叶姐姐出门饮茶。」 江晚点头,送她离开就招唿秋心回府。 刚出包厢门便见秋心面露尴尬地捂了捂肚子,她抿唇轻笑,「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秋心点头,拦了个女僕匆匆去了。 江晚抬手搭在栏杆上,思索着回去给雪球做幅画,突然一道低语传入耳中。 「今年这一路当真是走的艰难。」 「谁说不是,我从梅南过来,那一路,想想都晦气。」 「老哥可晓得发生了什么?给几位弟弟透个底,免得我们白跑。」 江晚看向楼下聚在一起喝酒的五六游商,听清他们闲聊的话语,搭在栏杆上的手缓缓捏紧,指节泛白。 那中年游商喝了口热酒,压着声音指了指头顶,「听说是那下的令,如今各处卡的死,不过虽是麻烦了点,也没多大事,就查的严。」 一个圆脸矮个男也神神秘秘地低声说,「不止,我邻家前几年闹荒来的那对夫妻,上月被官府带走过,说是没问什么,就是带去给贵人瞧了瞧。」 他们再说什么江晚已经没心思听了,这般细緻手段,除了他还能是谁?只是不知他如今查到了哪里。 她垂目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连秋心回来轻唤也没察觉。 秋心喊了几声,犹豫着抬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姑娘。」 江晚这才清醒过来侧目,「回来了。」 秋心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失仪。」 江晚神色如常地笑了笑,「人有三急,无妨,回吧。」 一回宅子,江晚便推说累了,关上门说要休息,让二人莫来打扰。 夏花疑惑看向秋心,见她也摸不着头脑,便只当姑娘是真的乏了,各自去忙事情。 江晚取出舆图开始仔细规划路线,心中暗暗祈祷宋妈妈和陈有水尽快回来。 而另一头。 叶白带着人匆匆赶到苍梧城南门外,等着赵知行。 风雪渐急,一行十人的外袍上都落了不少雪,只身子依旧站的笔直,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走近的马车,马车前后沉默跟着二十余人,行走间只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等马车停下,众人纷纷下马恭敬立在一旁,叶白看了眼马车旁的王全,上前恭敬行礼,「卑职有负王爷所託。」 锦帘微动,赵知行走下马车,王全跟在他身后给他披上黑金大氅。 赵知行沉声问道,「无妨,旁的可安排妥了?」 叶白微微弯腰,恭敬说道,「北地关卡皆在掌控之中,无名鸟雀都飞不出去。」 赵知行看向阴沉飘雪的天,思索着找到江晚该如何处置。 过了许久他才搓着指尖,语调轻快地对叶白说,「你去找人把我那个链子内里包好。」 叶白抱拳领命,余光瞥向他身后老神在在的王全,见他隐晦点头,暗暗嘆气转身离开。 赵知行看着苍梧城几个大字,冷肃的眉眼温和了下来。 江晚。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自在日子吧。 「进城。」 第26章 再见 江晚规划好路线,又将银票一一缝在粗布衣裳里,便吩咐秋心夏花分开出门去採买药丸,而她自己则将果子切片烘干。 等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十月中旬。 她轻点完行囊中的物件,缓缓松了口气,旋即又开始忧心宋妈妈几人至今未归,不知是途中耽搁,还是生了变故。 正想着,院门被敲击几下,陈有水的声音传了进来,「堂姐,是我,有水。」 她忙让秋心把人请进来,见只有他和秋意,不由心头微跳,「姑母呢?」 陈有水并未回答,只让秋心带秋意去换身衣裳。 三人知晓他们有话要说,应声关门离去。 陈有水压低声音,「姑娘,我娘如今在九江靠南的一处镇子,无事。」 握紧的手微松,「无事便好。」顿了顿,她缓声说道,「你们也察觉了?」 陈有水垂目,「如今北地查的很紧,关卡重重,我娘要我问问姑娘,是不是?」 江晚点头,有些无力地坐下,「是他的手段,不知他如何察觉的,上月已经在遍查北地,如今查到何处我也不知道。」 陈有水也忧心忡忡,「那姑娘可有对策?我和我娘定然全力以赴。」 江晚揉了揉眉心,「如今唯有出海,可故土难离。」 陈有水抿了下唇,「我娘要我转告姑娘,誓死相随。」 江晚苦笑,提起精神说道,「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们母子,又要生离。」 陈有水抬目,有些愕然,「姑娘不愿带我走?」 江晚温和地说道,「你有秋意,不能去。」江晚看他疑惑抬目,心中却想,若有她带去的后辈做出那等泯灭人性之事,不如一把掐死。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安抚,「风头过了我会带叔母回来看你。」见他还想说什么,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若我想去九江,该如何走?」 陈有水声音压的更低,「广恆九江之间虽隔着群山,可底下却有一条暗河把持在两地盐帮手中,我正好认得广恆盐帮的一个小头目,带个人过去不难。」 江晚应了声,又从桌下取出两张银票递给他,「百两的应该够你打通盐帮上下,五百两的留着你们往后过日子。」 陈有水想拒绝,她笑了笑,「我不差这点银子,拿着吧。」他便不再推拒,接过转身离开。 出门见秋意在大门处等着他,走近柔声说了几句,大步出门。 江晚隔着窗沖她轻笑,「有水出门替我办件事,弟妹安心住几日。」 秋意也不多问,笑吟吟地应下,跟着秋心回了房。 江晚笑着合上窗,倚在榻上不想动弹,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赵知行收到卢家帖子的时候,随口便拒了,见王全欲言又止,不由冷冷瞥了他一眼。 王全见他看来,捧着帖子笑的褶皱横生,「只是普通帖子奴才也不敢打扰公子,可此乃卢家老夫人七十大寿,公子。」 赵知行深吸口气,「何时何地?」 王全恭敬说道,「后日,卢家祖宅。」 赵知行轻抚过腕上缠绕着的精緻链子,眸色深沉地应下,「你去备份厚礼,明日去广恆。」 王全松了口气,躬身行礼,亲自出门去採买。 次日却又下起了雪。 眼见又入夜,陈有水依旧不见人,秋意不由忧心地留意着院门,不时看一眼榻上抱着雪球的江晚。 江晚见她看来,笑着轻声安抚。 秋意面色微红,抿唇应下,同她们说了声出门而去,如厕回去的路上却不慎踩着积雪惊唿一声。 几人听到动静出门查看,只见她抱着柱子斜靠在廊下的椅上,有些无措地捂着心口。 秋心快步上前扶她,「可是摔着了?」 秋意握着她的手摇头,「没摔,扶住了,就是肚子不适。」 秋心也没当回事,只当是惊了,搀起腿软的她站起。 江晚比她们多懂一些,看她手抚着肚子,没头没脑地突然问道,「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秋意面色先是一红,随后勐地发白,身子软软地往下倒去,「上月就没来。」 秋心也回过劲来,面色惨白地看向她的肚子。 江晚忙上前扶住人,往房中走去,「夏花,快去请大夫。」 夏花应了声,披上外衣往外跑去。 江晚把人扶着安顿好,突然想到什么,跑出去吩咐跑到巷中的夏花,「去请桐花巷口那个擅妇人的大夫,路上小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知道了姑娘。」 夏花脆生生地应了声,跑出巷子拐个弯不见了。 江晚合上大门往回走,只觉心头狂跳,抬手捂上心口。 赵知行本打算直接歇下,不想萧家小儿上门来寻,只说有个好东西要给他瞧瞧,赵知行揉着眉心,不耐地挥手让王全将人请进来。 萧家小儿进门就将捧着的粗布放到他面前桌上,「殿下以为这布价值几何?」 他摸了摸布料,觉得触手粗糙,却厚实耐磨,「这是何处来的?」 萧家小儿得意一笑,「布庄新制的机子织的,借水力而行,畜力也可,这般一匹只要八十文,臣已经派人同他们商议,势必让此布遍布我大盛。」 赵知行听到价格,抬手又摸了摸料子,笑着夸赞,「做得很好。」 萧家小儿拉着他说了阵长短,又同他饮了几杯清酒,直至入夜才起身离去。 赵知行躺下欲睡,不想几本清酒下肚,心思反而清明,窗外雪落的簌簌声不停,他突然来了兴致,起身披上大氅行至后院赏雪。 不多时,听到隔壁的惊唿和细碎说话声,他微微皱眉,院门吱呀作响,他眉头拧的更深,也没了兴致,转身便想回房。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勐地侧目看向隔壁,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找了这么久的人就在眼前,抬手摸到腕上缠绕的金鍊才回神,冷笑一声借力跃起,稳稳站在墙头看向院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院中走着的女子听到响动也眯着眼抬头看来,怪模怪样的衣裙被风吹动,露出莹润的半截小腿和足踝。 风乍起。 第27章 意料之外 江晚转身回房的时候,只觉风雪似乎大了些,听到墙上的响动,她有些惊慌地抬头看去,生怕又是匪徒。 疾风吹乱了她的额发,等她拨开长发,借着月色看清墙上站着的人,却又觉得还不如是匪徒来的好些。 她定定同赵知行对视一会儿,收回眼神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外走去,听到背后落地的声音她身形微顿,继续往前走着,只是脚步越来越慢。 熟悉的冷香从她背后袭来,冰冷的手也搭在她的后颈,强硬地将人拉转过来,对上赵知行暗藏怒火的俊脸。 「江晚,你好本事啊。」 江晚抿着唇不说话,眼见他越凑越近,拧眉避了避,「别。」 赵知行微凉的唇顺势擦过她的侧脸。 二人一时僵在原地,清浅的唿吸缓缓交缠。 赵知行压下怒火将人搂入怀中,下颚抵在她柔嫩颈侧粗重唿吸着,感到温热跳动,眼眶微红。 江晚没想到他会这般动作,有些茫然地动了动,旋即想到自己刚抱过雪球,抬手抵在他身前,微弱地挣扎,「别。」拉扯间露出的颈侧感受到莫名湿润,推拒的手顿住,转而环住他的背轻拍。 过了许久,赵知行才在她肩头清了清嗓子,正想抬头说话,感到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晕眩,什么也来不及想就沉沉倒在她身上。 江晚被冷香包裹着倒在廊下的椅上,扬起的颈上不时落下几片雪,又被沉重唿吸缠绕着融化。 冷热交替令她不适地拧着眉,又推不动昏迷的赵知行,无奈将心神放在纷扬洒下的雪中。 寒风吹过,她只觉小腿一阵寒意,毫不客气地缩在赵知行怀中,感受到暖意舒服地喟嘆一声。 秋心久久不见江晚回来,不由忧心,又见秋意喝下热水腹中好了许多,便同她说了声起身出门,「姑娘?姑娘?」 四下张望,瞧见她倒仰着头瘫在椅上,忙走了过去,「姑娘怎么躺在此处?」 江晚回神还未来得及说话,便看秋心夸张捂嘴,依旧有惊唿声溢出,随后抄起木棍就要打,口中还骂着,「登徒子敢上门来欺我家姑娘。」 江晚忙叫住她,「秋心,他不是登徒子。」 秋心茫然地看向她,又看了看将她死死压在身下的男子,眼中的意思很是明确。 江晚也有些尴尬,但她向来温和,面上看不出什么,「秋意怎么样?」 秋心将木棍扔在一旁,左顾右盼地说道,「好些了。」 江晚见她如此神情,也不自在了起来,「那你回去看着点,等夏花带大夫回来,你去隔壁找他们管家,让他来一趟。」 秋心点头就走,临到门前又跑了回来,「姑娘,奴婢用什么名头去?」 江晚努力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就说江姑娘有请,让他过来抬人,回去吧。」 秋心便不再多问,快步回房去照顾秋意。 不知过了多久,夏花带着那个老大夫回来,见状也连连惊唿。 江晚耐心地又同她解释一番,让她带着大夫赶紧进去。 不多时,秋心匆匆走了出来,同她打招唿后就去了隔壁找人。 只这一去就是许久,夏花送走老大夫她也没回来。 夏花蹲在一旁跟江晚说着老大夫的诊断,「夫人确实有孕了,约摸两月不到,但此番腹痛应是着凉,于胎儿无碍,大夫开了几贴药,奴婢已经煎上了。」 江晚应了声,「去看着点药和秋心。」 夏花收回偷瞄她的眼神,起身离开。 又过一阵才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院门开合的声音,不多时秋心走进,「姑娘。」 江晚努力抬起头,正对上王全激动的眼神,「来了,把人带走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王全见二人乱作一团,有些摸不着头脑,「少夫人,少爷这是?」 话音刚落,雪球便颠颠跟在秋意身后跑了出来,兴奋地想扑到江晚身上。 王全忙让人拦住雪球,对上江晚温和的眼神尴尬一笑,「原来如此。」 说罢,让身后的几人上前把赵知行抬起,这才发现他的手牢牢圈江晚的手腕,王全擦了把额间的虚汗,「少夫人,恐怕得劳烦您随老奴一起过去了。」 江晚拧着眉掰了许久都没能松动分毫,抬眼看向抬着赵知行的亲卫,几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言不发地将头垂的更低。 王全苦笑着对她说,「少爷的脾气您也知道,还请少夫人移步。」 江晚也不为难他,回头瞥了眼神色惶恐的几人,温和安抚了几句,随着几人离开了。 秋心虽不懂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可还是准备跟去,刚出门就被亲卫拦下,「请回。」 江晚脚下一顿,笑着看向王全,「我身边连个伺候的人也留不得?」 王全叫道不敢,挥手示意亲卫将秋心放出来,又低声说道,「其余几位姑娘,得等公子吩咐了。」 江晚看了他一眼,低声吩咐秋心去取身干净衣裳。 秋心应声,转身离开。 王全低声吩咐亲卫去请大夫,自己跟在江晚身后笑的温和,「少夫人,劳累。」 江晚沉默着进了房间,王全笑眯眯地又拦了一个亲卫,「去给王妃做身赴宴的衣裳,还有首饰……」 说着,他看了眼身前面无表情的亲卫,笑容一顿,「罢了,杂家自己去吧,你们看好人。」 「是。」 王全瞥了眼灯火通明的内室,只觉笼在众人头顶的阴云瞬间消散,哼着小调离开。 赵知行醒来的时候,夜色正深。 他眉心微拧,只觉颈侧微痒,抬手去蹭却感觉到手中捏着什么,想到昏迷前的一幕,勐地睁眼看去。 江晚趴在床侧睡得正沉,外衣半披并未穿整齐,显然是因为手腕被自己捏着。 他忍着颈侧的微痒,看向不远处的王全,「怎么回事?」 王全轻声回道,「王妃养了一只猫,大夫说几个时辰就好,王爷稍忍。」 「去吧。」 王全应声离开。 赵知行把江晚抱上床,看她睫毛微颤,呲笑一声,「别装了。」 她眼也不睁地侧身,对着墙面一言不发。 赵知行也不恼,好脾气地说道,「那就明日再说。」说着把人抱在怀中。 江晚握着他横在腰间的胳膊,不适挣扎,身后的人轻笑,「不想睡就别睡了。」 江晚身子一僵,不在动弹。 赵知行有些失望地在她后颈轻蹭,贴着她睡去。 第28章 赴宴 江晚思索了许久才沉沉睡去,醒转过来已经日上三竿。 看着眼前纹理漂亮的胸膛,茫然一阵才察觉自己被他搂在怀中,抬手拉起他敞开的中衣坐起,「什么时辰了?」 赵知行跟着她坐起,下颌抵在她肩头,嗓音沙哑,「还早。」 身后贴来的人浑身发热,激的她缩了缩肩,「你先起来。」感觉他的唿吸更加粗重,稳住心神侧身看去,「我们谈谈。」 赵知行恍若未闻,自顾自地把她锁在怀中拉起她的手,「回来再说,先去赴宴。」 江晚只觉掌心发烫,强撑着说道,「那我们该走了。」 赵知行舒服地喟嘆一声,搭在她腰间的手向上摸去,「赴宴不急。」 江晚手微颤,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凑近的唇舌堵了回去。 房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只余布料摩擦的琐碎轻响和男子偶尔的闷哼。 王全看了眼时辰,上前敲了下房门,「王爷,时辰差不多了。」 赵知行拿起帕子擦去江晚侧脸的斑驳,见她瞪自己,轻咳一声,「抱歉。」 江晚夺过帕子,狠狠擦了几下,直至泛红。 赵知行唇角微扬地收拾着榻上凌乱,等她撒完气才扬声让人进来。 王全笑眯眯地带着秋心走进,「王爷,时辰不早了。」 伺候他们穿衣的时候,王全看他眉眼疏松一脸餍足,笑着问道,「王爷打算何时回京。」 赵知行瞥了眼那头的屏风,沉声说道,「过段日子再说。」 王全应下。 江晚涂好口脂,隔镜对上赵知行的眼,「是哪家?」 赵知行耐心倚在门口等她梳妆,「卢家老夫人七十大寿。」 江晚皱眉,转身看向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卢家老夫人见过我。」 他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块面纱上前递给她,趁她不注意拿起口脂放在袖中,「走吧。」 见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江晚无奈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去。 王全笑眯眯地跟在二人身后,低声问她,「王爷准备在北地多呆一段时日,王妃身边无人伺候,不知如何打算?」 江晚用惯了旧人,想到秋心也在,便只让人将墨竹带来。 王全面不改色地笑着应下。 赵知行伸手搭在她肩上轻松将人抱起,大步往外走去,「快迟了。」 江晚挣扎了几下拗不过他,可是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又觉得丢人,瞪了他一眼把头埋在他怀里。 赵知行看她掩耳盗铃的模样心情大好,噙着笑将人稳稳抱上马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刚坐定他又凑了过去,江晚抬手抵在他肩上将人拦住,「我要见宋妈妈。」 赵知行面色一沉,「想商议下次怎么逃?」 江晚捏了捏膝上的手,放缓声音试图跟他讲理,「此事是我一人为之,他们不过听从而已,我如今在这里,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赵知行呲笑,盯着她缓声说道,「欺上瞒下,谋害皇妃,残害皇嗣,其罪当诛。」 江晚心知他是故意扣帽子,不由憋气,「你哪里来的子嗣,林侧妃进门当日我们就走了,还能回去害她不成。」 赵知行唇角微扬,「这跟林雪瑶有什么关系。」目光灼灼地在她小腹扫过,「一年有余,看不起我?」 江晚被他盯得小腹微缩,贴在车壁上抿唇,心知是没法谈了,便不想再看他,扭头专心盯着车上的精緻纹路。 赵知行也不恼,盯着红润的唇看了一阵,抬手捏起她后颈转向自己,抵着她的额认真说,「求我。」 江晚一时没反应过来,无奈说道,「你又发什么疯。」 微凉的唇蹭在她唇角,清冷的松香将她紧紧包裹,「宋氏,墨竹,宋氏子,还有你的那些丫鬟,你想怎么保。」 江晚微微拧眉,不解反问,「这跟墨竹有什么关系?」 赵知行见她一脸茫然,低声说道,「当初要不是她拦我,你连京城都出不去。」 清冷的气息丝丝入骨,她不适地微侧避开,「我出逃没跟她说过,她和湘竹都是你的人,我信不过。」 赵知行闻言轻笑,语带玩味,「那她倒是无妄之灾,至今还在地牢。」 「你……」 江晚眉头紧锁,想到王全先前还面不改色地应下就来气,「有气你沖我来,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赵知行笑着点了点唇,「到了卢家我就把你那个丫鬟放出来。」 见她不为所动,抬高声音问道,「还有多久到卢家?」 王全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回王爷,约摸还需一刻钟。」 他噙着笑沖她挑眉,又点了点唇。 江晚深吸口气,还想挣扎,「我没带口脂,纵使轻纱覆面,妆花了也未免不敬重卢老夫人。」 话音未落,便见他抬手在眼前晃了一下,精巧的口脂盒子在他掌中稳稳放着,江晚一时语塞,眼见没了藉口,她也不矫情了,只抬指戳在他唇上,「碰过林侧妃吗?」 赵知行也不躲,由她戳着,口齿不清问道,「我碰她做什么?」眼见她还没动作,有些不悦,「你是不是拖延……」 温软的唇覆了上去,气息交缠,任她蜻蜓点水般磨蹭了会儿,便反客为主将人吞吃。 不知过了多久,王全的声音小心翼翼传来,「王爷,到了。」 赵知行这才缓缓退开,看她眼神涣散,茫然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又啄了下她微肿的唇,擦去她唇角的水渍,哑着嗓子说道,「不早了。」 等他仔细涂好口脂戴好面纱,才缓了过来,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襟,率先下了马车。 眼见江晚下来,车旁侯着的王全笑眯眯地上前给她穿好披风,倒令她的脾气无处可发,瞪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王全被她瞪的摸不着头脑,来不及多想就见赵知行跟着下来,忙上前给他披上大氅,低声提醒,「王爷,唇右侧。」 赵知行不在意地随意擦去沾染的口脂,低声吩咐跟来的叶白回京,将地牢的墨竹带来,「现在就去,快去快回。」 叶白应下,转身上马离开。 见江晚停下脚步回身看来,他大步追了上去,并肩往卢家祖宅走去。 第29章 卢家 卢家祖宅。 卢大夫人握着卢明珠的手,柔声问道,「可记住了?」 卢明珠有些不满,「娘,那端王不过是个皇子,值得女儿这般费心吗」 卢大夫人细眉竖起,神情不悦,「如今世家势微,端王沾个皇字就是了不得,再说了,娘还能害你不成?」 卢明珠鼓了鼓脸颊,垂目把玩着腕上的玉镯,漫不经心地应了。 卢大夫人看着闹心,挥手让她去陪老夫人。 等她带着乌泱泱的奴僕离开,卢大夫人揉了揉眉心,无奈说道,「也不知随了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到底是没说出口,只是深深嘆息着。 给她捏着肩的婆子笑着说道,「夫人何必忧心,小姐生的极美,那端王再是身份尊贵,也不过是男子。」 卢大夫人想到女儿的脸蛋身段,也轻笑了起来,「不错,总归是男子。」笑着笑着,她突然侧目问道,「老夫人的寿宴就要开了,老爷人呢?」 婆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她哼笑了起来,眉眼满是不屑,「等他离开把人关去柴房,明日发卖了。」 她抬手看了看保养得当的白皙手指,「走吧,明哲还在老夫人那里。」 婆子应了声,上前扶起她往外走去。 卢明珠正跟卢老夫人撒着娇,就听有人报,「端王到。」 众人纷纷起身,卢老夫人也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卢明珠好奇地看着撩起帘子厅门处,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雪。 只见身穿月白衣裳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剑眉星目,气质卓越。 她一时有些呆愣,回神忙随着众人拜了下去。 赵知行进门见卢老夫人也要随众人行礼,伸手虚扶,「卢老夫人不必多礼,请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等僕妇扶着卢老夫人坐定,他才带着江晚上前行晚辈礼,说了几句祝寿词。 卢老夫人见他这般给面子,不由连连笑应,又请他上座,他却看了眼椅子,随口让僕从再搬张椅子来。 卢明珠这才注意到他身侧的华服女子,只见她也穿着月白衣裙,只是轻纱覆面看不清模样,倒是一双眼生的极美,察觉到自己视线便清凌凌地看过来同自己对视,随后又若无其事地挪开,似是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 赵知行不坐,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坐,直等搬来椅子,众人才窸窸窣窣地落座。 端王妃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见到他身侧的女子,只以为是他新纳的林侧妃。 卢老夫人年长又是寿星,便笑着打开话茬问他,「这是林侧妃吧?怎么以纱覆面?」 赵知行唇角隐晦微扬,「不是林侧妃,她这两日恰好起了疹子,不好见人。」 却是没有多介绍这女子的身份,卢老夫人自然也不会再问,「女子容颜最为重要,是该保护着些。」 卢明珠想到了什么,心中暗暗呲笑,装的这般模样,还以为是什么人物,竟只是外室。 想到这里,她扫了眼赵知行,觉得他虽生的好,行事却颇不着调,怎么能带外室前来卢家老祖宗的寿辰。 她的眼神变化未加掩饰,自然躲不过江晚的眼,只是她不在意这些,便权当毫无察觉,专心听赵知行和卢老夫人寒暄。 正说着,一个打扮美艷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 又是一番热闹见礼,卢老夫人想起什么似的,拉了卢明珠过来,「来见过王爷。」 打趣般说道,「王爷大你半轮,已经为我大盛征战四方,瞧瞧你,没骨头似的,叫人看了笑话。」 卢明珠走近行礼,许是离得近了,她面色微红,声音也轻柔甜腻了起来,「臣女卢家明珠,见过王爷。」 赵知行应了声,侧目看了眼江晚,见她双眼放空显然是在走神,不由气闷。 卢老夫人小心觑了眼赵知行,见他并无不悦,轻笑着说道,「如今用膳还早,正巧我这不成器的孙女有一手好茶艺,王爷可有兴趣?」 赵知行又瞥了眼江晚,点头应下,「劳烦。」 卢明珠连声说不敢,带着婢女往隔间茶室走去。 江晚并未察觉他的弯弯绕绕,看见卢大夫人身边那个僕妇觉得有些眼熟,思索许久才恍然,这僕妇竟是当初在伢人处见的婆子。 她不着痕迹地看向卢大夫人,只觉她生的颇为和善,心中不禁感慨知人知面不知心。 正想着,乖巧放在膝上的手突然被握住,她无奈顺着力道看去,见赵知行满脸不悦地看着自己,柔声问他又怎么了。 卢明珠端着茶汤走进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一幕,瞬间不舒服了起来。 她收起眼神,面色如常地给赵知行递上热茶,又给几位长辈一一递上,最后才给江晚递去,「姑娘,请。」 赵知行虽心中不爽,却知晓江晚身份不明,如此才是正常,举起茶盏轻抿,笑着夸赞,「好茶。」 余光瞥见卢明珠端茶的手腕微倾,下意识将江晚的椅子推开。 沉重木椅划过青砖的声音格外刺耳,紧接着就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众人纷纷看去,七嘴八舌地问候着。 江晚正准备接茶就被勐地推开,稳住身形,就听到卢明珠带着哭腔的声音,「姑娘没烫着吧,我不是故意的。」 卢老夫人准备附和的笑容凝滞,打量着刚刚慌乱中露了半面的江晚,只觉有些眼熟。 卢大夫人忙差人去大夫,又让卢婆子去拿烫烧膏。 几个心思活络的丫鬟也训练有素地快速收拾起来。 赵知行看了眼卢明珠,起身把江晚拉起左右查看,「烫到了吗?」 江晚瞥了眼地上升腾着热气的茶水,心有余悸地缓缓摇头。 赵知行轻抚过她手背的点滴红印,看向哭的悽惨的卢明珠,沉声说道,「卢姑娘,你这般哭倒像她把热茶倒在你身上了。」 嘈杂的房中瞬间静了下来。 卢明珠哭声一顿,委屈说道,「臣女心生愧疚,一时情难自禁。」 赵知行轻笑,「是吗?我还以为卢姑娘哭是在遗憾,没能将整盏茶倒在她身上。」 他轻描淡写地说完,房中更是寂静的吓人,丫鬟也面面相觑地停下动作。 第30章 回宅 卢明珠心头微颤,疑心他是看到了自己的动作,可是又想自己做的隐晦,便委屈地继续哭着,「臣女怎会如此歹毒。」 卢大夫人上前轻笑,「王爷,明珠是我看着长大的,断不会有如此心思,许是手抖。」 她看向江晚,面上满是慈爱,「姑娘可伤着了?」 江晚心知赵知行不会无的放矢,可卢明珠的动作只在他眼中,咬死不认他也没办法。 想到这里,她握住赵知行的手,轻笑着对卢大夫人摇头,「无事,大夫人还是先安抚卢姑娘吧,卢姑娘年岁也不小了,这点小事哪里值得这般哭闹。」 笑盈盈地取出手帕递向卢明珠,「卢姑娘,擦擦泪吧。」 卢明珠看着她递来的帕子暗恨。 卢大夫人轻笑着提醒,「明珠,还不快谢谢这位姑娘。」 卢明珠暗暗咬牙,面上却恍若才反应过来,沖江晚露出一个微笑,「多谢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等她抬手接过帕子,江晚眉眼温柔地说无妨。 卢大夫人见风波平息,笑着打圆场道,「这般一折腾就快开宴了,还请大家移步梅园。」 赵知行反手握住江晚的手,神色淡漠地说道,「不必了,本王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说罢,草草沖卢老夫人行了一礼,不等她回话就带着江晚离开。 等二人出门,房中静了一瞬才有了琐碎声音,卢大夫人依旧笑着,「既如此便请诸位亲朋移步。」 房中只余祖孙三人的时候,卢大夫人收起笑容淡淡说道,「跪下。」 卢明珠不敢多言,忙跪在地上,不等她问就连珠弹般不满说道,「女儿就是不满那贱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罢了,来老祖宗的寿宴现眼不说,还值得我卢家女儿为她端茶倒水不成。」 卢大夫人冷笑一声,「她是端王的人,就是能让你端茶送水,莫说端茶送水,若日后端王给了那女子身份,让你跪拜你又能如何?」 卢明珠面露不服,还想说什么,被卢老夫人打断。 「够了。」 卢老夫人那龙头拐杖敲击着地面,神色淡漠地冲着卢大夫人说道,「你如今也是有儿有女的人,我不好多说,今夜去祠堂跪一宿,让祖宗教教你怎么教养女儿。」 卢大夫人不敢置喙,俯身应了。 卢老夫人将目光转向卢明珠,「至于你,蠢得可怜。」 见她面上依旧忿忿不平,卢老夫人轻笑,「你可以看不起一个外室,但你不能看不起端王带来的人,这是其一;做手脚耍手段,不给自己转圜余地便罢了,还被人当面撞见,这是其二;事态暴露更是只知嚎哭不知挽救,这是其三。」 卢明珠的脸色随着卢老夫人的言辞越来越白。 「年近十九,却如幼稚孩童哭嚎,你的礼仪教养呢?」 龙头拐杖声声敲击在地上,卢老夫人怒其不争地看她无声落泪,缓了缓才说道,「告诉她,若是你,当如何。」 卢大夫人轻声说道,言辞却毫不温和,「儿媳上茶时便会换做不好拿捏的茶盏,待她接过手后自己松开,若是不能,便在泼茶前扔在脚下几枚碎珠,应声而倒。」 卢明珠吞了下口水,对上卢老夫人的眼神连连点头,「孙女知错。」 卢老夫人缓缓起身,浑浊的眼珠扫过卢明珠往外走去,「你也随你娘去跪着,过两日我让老大出面请端王来府中,你们好好道歉。」 「儿媳、孙女明白。」 回到马车,赵知行翻看着她手背上快消失的红点,眸色深沉。 江晚看他沉着脸,随口安抚,「别气了。」见他依旧低头看着,无奈解释,「空口无凭,再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 赵知行心中不爽,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嘆了口气不在纠结,只专心把玩她的手,思索日后如何报復。 江晚见他不再满脸阴沉,垂目想着如何才能见宋妈妈一面。 一时安静的很,只有车轮滚滚的微响。 「王爷,王妃,到了。」 江晚撩起车帘看了一眼,见果然是他那处,便侧身同他商量,「我想回我的宅子。」 赵知行当即就应了,倒令江晚原本准备的说辞都没了用武之地。 他唇角微扬,不知在想什么,「从宅子后门过去吧,不然得绕两条街。」 江晚见他答应的痛快,有些不安,可直到进门都没见他有动作,不由松了口气。 关院门的时候才发现他也跟在身后走了进来,这才知道他的打算,憋着气往房中走去。 刚开门,雪球就激动地喵喵叫着扑了上来,她顺手接住才想起身后的赵知行,「别进来。」 赵知行抬起的脚放下,负手立在门口,噙着笑同她对视。 江晚搂着猫陷入挣扎,眼见他失了耐心要进来,忙连退几步妥协,「你先出去,我让人来收拾。」 赵知行这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低声跟王全说着什么。 等他老老实实坐到亭下,江晚才喊来秋心夏花,让她们把内室彻底打扫一遍。 夏花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王全,低声说道,「姑娘,那个人昨夜上门把秋意带走了。」 江晚应了声,让她们好好打扫,转身离开。 赵知行见她过来,挥手打发了王全,「去吧。」 王全躬身应下,又同江晚行礼,才转身离去。 江晚因着怀中有猫,便没再走近,「秋意还有身孕。」 赵知行笑了笑,「会有人照顾他们。」俨然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江晚深吸口气忍住满腔怒火,「我可以不见,但是你别为难他们。」 赵知行依旧笑着,很是耐心地重复,「我说了,会有人照顾他们。」 江晚恨不得把猫扔他脸上,到底是忍住,起身去了厨房。 秋心夏花忙碌到夜里才把房中彻底打扫遍,江晚等她们打扫完,恋恋不捨地把雪球递给秋心,让她好好照顾。 又去客房换了身衣裳,自顾自地回内室歇下了。 赵知行也跟了进来,简单洗漱就上床将她搂在怀中,滚烫的手不安分地顺着她的背往下摸去。 江晚反手按住,低声说道,「我乏了。」 赵知行见她眼下微青便不再强求,只将人紧紧搂在怀中,「睡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第31章 出门 江晚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飘了起来,和煦的日光也变得格外灼人,不安地动了动,便觉得又落到了实处,日光也不再灼灼,只是耳边突然寂静了下来,原本细微的响动也彻底消失。 一声巨响,她被惊的一抖,勐地睁眼看去,还没看清什么,就被搂入温暖的怀中,熟悉的松香萦绕在鼻尖,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别怕。」 江晚呆愣了会儿,才看清自己在书房的榻上,想到刚才的巨响,有些无奈,「你又做了什么?」 赵知行侧身让开,只见隔间的门还敞开着,内室同隔壁挨着的墙已经被人打通,寒风阵阵,一览无余。 江晚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完全看不出原来内室的模样,裹着毯子又躺了下去,不愿再多看。 赵知行却很是满意,只是喊王全关上隔间的门,倚在榻上拿起兵书继续看着。 他们拆墙又补的动静不算大,只是江晚翻来覆去却是没心思睡了,觉得叮叮咚咚格外吵闹。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不想起身面对赵知行,便合眼躺着,直至背上的手愈发放肆,她才抬手拦住,「我还困着。」 赵知行漫不经心地翻了页书,轻声笑道,「江晚,你骗谁呢?」 江晚甩开他的手坐了起来,拧眉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们?」 赵知行见她终于愿意搭理自己了,便放下书慵懒地看了过去,「那得看你啊。」 他意味不明地轻笑着,眉眼间满是春意,中衣也半敞着露出大片肌肤。 江晚不由气结,又是这样,每次想说正事都这样,憋着气把毯子扔到了他身上,「你能不能正经点。」 赵知行唇角微扬,正想说什么,隔间的门被敲了两下。 「王爷,卢家家主求见。」 江晚松了口气,侧头不再看他。 赵知行应了声,见她这副模样有些不爽,拉到怀中一阵厮磨才算餍足,抬指蹭了蹭她微肿的唇,看她眼神迷离,笑着说道,「起来收拾,今日出去吃。」 说罢,毫不见外地直接褪去中衣,起身去穿衣裳。 江晚见他动作不对,忙侧目避开,等他离开才唤来秋心伺候。 等二人出门,已经接近午时,只是似乎离得不算远,约摸半刻钟便到了地方,下车一看是城中最大的酒楼。 原以为只有二人,不想一进雅间就有个年轻男子迎了上来,「殿下叫我好等。」 见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子,不由好奇问道,「这位是?」 江晚有些尴尬,不知怎么介绍自己,赵知行很是敷衍他,随意说道,「我妻。」不顾他的茫然,侧目给江晚仔细介绍,「萧家老四的小儿子润生,论辈分应叫你一声舅母。」 萧润生很是懂事,虽茫然着,却依旧礼数周全地行礼叫人。 赵知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引来江晚一瞪。 看他们如此就知并非临时起意,明知有小辈还不告诉自己,若非自己的习惯没变,岂不是闹了笑话。 想到这里,她应了声从荷包取出一对银元宝递给箫润生当见面礼。 随身带礼的习惯,还是她到京城后才养成的。 赵氏人丁兴旺,宗亲更是无数,每次出门都有新的小辈前来见礼,初次露面更是险些因为没有随身带礼闹笑话,好在赵知行向来周全,帮她圆了过去,不过自那以后她也有了随身带几个小玩意的习惯。 赵知行见她还保留着京城的习惯,唇角隐晦轻扬,等二人坐定喊王全让人上菜。 江晚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箫润生,见他确实同萧四夫人眉眼颇为相似,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竟从未见过,也没听什么人提起过。 等他们谈起广恆各县的水利建设,江晚这才恍然,原来萧润生就是黄韶前些日子提起的那个新知府。 午膳不久就端了上来,几人安静吃完,二人又聊了起来,说到一些问题的时候,赵知行还让人取了纸笔来写画。 回头见江晚在一旁无所事事喝着茶水,笑了笑低声问她想做什么。 江晚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还得些时辰,便安排人去不远处的书肆买了本游记。 萧润生对她也很是好奇,端王的人气纵是他身在道观也耳闻已久,一个女子竟能说扔就扔,真是令人嘆为观止,边想边不住瞥着,暗暗打量。 见他眼神实在放肆,赵知行不由看了他一眼,隐含不悦。 萧润生讪讪收回眼神,乖巧坐着,等来纸笔先行画了起来,画了不久就被赵知行打断,指着某处说了起来。 一旁精緻的铜壶滴漏近乎无声下滴着,激起千层波纹。 卢明珠刚被罚跪一夜,正浑身痛着,听到婢女说好友来邀,也是不打算出门的,直至听好友说今日有金瓜茶叶,这才心痒痒地跟着出门。 这等小聚对她来说很是稀松平常,除了今日有她喜爱的珍贵茶叶,并无什么稀奇。 做东的姑娘给几人一一递上热茶,「你们尝尝,这是我大哥昨日回来带的,可是独一份呢。」 卢明珠准备接茶盏的时候,突然想到昨日卢大夫人说起的,不由仔细看了两眼。 那姑娘有些疑惑,「明珠?怎么了?」 卢明珠回神,见茶盏稳稳端在她手中,忙尴尬接过,「夜里没睡好有些走神。」 那姑娘仔细瞧了瞧她眼下粉都遮不住的乌青,轻声安抚,「过阵子去后头歇会儿,我今日还请了绣坊的琴师,正好伴着乐声入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卢明珠点头应下,同她们谈笑了起来。 眼见无事,卢明珠也放松了下来,觉得自己想得太多,却不想续茶的时候,变故陡生。 那姑娘依旧稳稳端着茶盏给她递去,正想说什么,手腕勐地剧痛,不由惊唿。 卢明珠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滚烫茶水满满当当泼在自己抬起的手上,随着茶盏落地的声音惨叫起来。 厢房瞬间乱了起来,卢明珠想到了什么,含泪忍痛看向忙乱人群后那扇开着透气的窗。 却见对面茶楼的窗户也大开着,随着寒风轻微晃动。 第32章 广恆水利 等他们谈完,时辰已经不早,天色也暗了下来,便索性用了晚膳才起身往回走。 走到楼下,想到回去就该歇息,江晚摸了摸肚子,低声同他商量,「要不走回去吧。」 赵知行看了眼她的动作就知道在想什么,轻笑,「你又不胖。」 江晚有些不满,碎碎念道,「如今是不胖,可若一直吃了睡睡了吃,等发现胖了就控制不住了,左右闲着,我为何不将它扼杀在摇篮。」 赵知行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这么多歪理,见她实在纠结,便给她披上披风抬步跟在身后,「走吧,累了就上马车。」 江晚缓步往前走去,看着夜色间又开始飘落的雪花,突然说道,「其实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在广恆逛过,往常偶尔出门也是畏首畏尾行色匆匆,如今被你找到却反而可以自在行事。」 赵知行看着她的后脑勺,轻声问道,「那你为何?」 江晚沉默了下来,是啊,为什么呢? 许是因为这本书里林侧妃与他才是恩爱夫妻,自己担心若他真的移情,又该如何自处?可若他没有如书中般爱上林侧妃呢? 她垂目想着,暗笑自己天真,不喜林侧妃,那日后的李侧妃张侧妃呢?自己可做不到其他女子那般贤德,二人起争执也是迟早的事,与其将来两看相厌,还不如早日分开。 见她沉默,赵知行也不催促,只是跟在她身后缓步走着。 淡薄月光下,随着二人行路身影相互纠缠着,平白生了些许旖旎。 见她一路都情绪不高,赵知行终于心软,进门前沉声说道,「宋氏一家已经随客山祭祀回了百越,宋氏乃客山族圣女,身份尊贵,不会有事。」 江晚有些惊讶宋妈妈的身份,旋即怅然,「那她是不是?」 话语未尽,赵知行却能明白,应了下来,「是。」 江晚轻嘆,失落地回房。 赵知行神色晦暗不明,抬手摸了下空空如也的腕,恍惚听到了金属碰撞的细碎轻响。 王全见江晚离开,低声说道,「王爷,事情已经办妥。」 赵知行应了声,旋即说道,「去准备笔墨。」 不多时,他装好信封递给一名亲卫,「加急。」 「是。」 赵知行盯着江晚的背影眸色深沉,满是压抑,「为什么?」 江晚拢着微乱衣衫,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想,不过你若强来我也没办法不是吗?」 语气温柔,只是说出的话颇为扎心,话音刚落就感觉他阴沉沉地压了下来,旋即脸被捏了一把,「小没良心的。」 随后压着她她搓圆揉扁许久,才餍足搂紧她,「明日可想去卢家?」 江晚抿着发麻的唇微喘,「不去。」 赵知行便不再多说,抵着她合眼睡去,江晚睁眼看着头顶,思绪纷飞,过了许久才沉沉睡去。 次日。 江晚睡意朦胧时觉得身侧清冷的松香远去,不由皱眉。 不多时又传来门开合的轻微声响,想睁眼看看,却又敌不过睡意。 等终于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秋心端来午膳轻声说道,「姑娘,公子说午时后归。」 江晚轻应,简单吃了些便让她撤了下去,找出还未看完的游记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赵知行却是回来的比预计更早了些,捧在手中的游记只翻了两三页,见江晚疑惑看来,他随意说道,「不过那些拿腔拿调的话,多听也是无用,走吧。」 江晚起身,同他出门去了那个酒楼,箫润生也是早已经等候,继续同他商议着广恆各县的水利。 暮色四合。 箫润生看着桌上的图有些烦躁,「这般大的工程不知要投入多少人财物。」 赵知行也是说的口渴,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方才说道,「开河本就不是易事,前朝为了打通京城到三江的五里河道,人力物力不说,光时间都用了三年,何况这般工程。」 萧润生挠了下头,心知是在劝自己别再费功夫,可到底心有不甘,「只是河道颇费功夫,旁的倒是不算麻烦。」 赵知行见他不甘心,跟着看了起来,心中隐约有些思绪却又推翻,「军中倒是有个名叫黑火药的东西,量大能开山碎石,不过开河道估计不行,威力差的太远。」 萧润生轻嘆,军中之物都搬出来了,显然他也是真心想开,可惜耗费实在庞大,国库就算丰盈也不可能拨这么多银钱给广恆兴修水利。 房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江晚垂目看着游记,却已经许久没翻页了。 北地贫瘠很大原因就是因为水利不通,庄稼得不到灌溉自然收成不丰。 广恆的河道一开,不知能养活多少农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再往大些说,若开河没那么大耗费,整个北地的水利说不得都能通。 她缓缓捏紧书籍,看向赵知行的背影低声说道,「黑火药如今的配比远非最大威力,可以改良。」 二人闻言,转头看向她。 萧润生眼中满是异彩,赵知行却满眼深沉。 江晚迎着赵知行的眼神,缓慢地继续说着,「挖个深洞把黑火药放进去引燃,也远比放在地表威力大。」 今日回家他们依旧是走着,路上的积雪却是没来得及清扫。 江晚嵴背有些紧绷,眼神也躲闪的厉害。 赵知行看她僵硬背影实在累得慌,叫了声,「江晚。」 眼见她勐地一颤僵在原地,不由笑了起来,「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江晚恼羞成怒,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不想理他。 赵知行跟在她身后,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江晚头也不回地随意敷衍,「书上看的。」 赵知行便不在多问,一时只剩二人踩在雪地上吱呀作响的细响,还有远远坠在身后的车轮滚滚。 只是他这夜似乎格外痴缠,倒令江晚招架不住,不住轻喝,可惜对正在兴头的赵知行毫无用处。 不知过了多久,才肯放江晚昏昏睡去。 赵知行看她白皙的掌心都泛着红,轻轻摩擦一番,垂目给她揉着手腕,直至睡沉才起身去收拾凌乱的榻。 第33章 恳请 黑火药如今还是禁物,懂制作的工匠皆在京城军营中,因此赵知行又修书一封,加急发往了皇宫。 广恆官府上下也在箫润生的安排下忙碌了起来,倒显得赵知行颇为无所事事。 江晚茫然地看向赵知行,额发微湿,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赵知行得意一笑,擦干手将她搂在怀中轻拍着背。 过了许久江晚才平復下来,哑着嗓子说道,「明日出门吧。」 赵知行不大愿意,这两日自己虽不曾强迫她,但依旧过得很是舒心,自然是不愿意出门的,便蹭了蹭她的额低声哄道,「明日有雪。」 江晚握住他缓缓上移的手,心知是不能继续在家中待着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有雪正好赏梅。」 赵知行含煳不清地应了声,另一只手缓缓向下。 江晚躲了躲,咬牙笑道,「你不虚吗?」 赵知行定定同她对视,意思很是明确。 江晚无奈指着眼下的微青,愤怒说道,「我虚,整整三日,除了那档子事就是睡觉,你能不能有点节制。」 赵知行看清她眼底的疲倦,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些,轻咳一声收回手,安分地倚在了床上,「那休息吧,明日出去玩。」 江晚这才背对着他恨恨躺下。 赵知行戳了下她的肩,语带笑意,「别气了,你不也挺舒服。」 江晚头也不回地拍开他的手。 赵知行忍下笑意,随手抓起碎银扔熄烛火,腕上用力把人搂在怀中,「睡吧。」 江晚懒得同他争执,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京城,端王府。 墨竹看着送来的午膳托腮在墙上又添了一笔,轻嘆一声端起碗吃了起来。 送饭的家丁同她还算惯熟,倚在栏杆上同她闲聊了起来,「你又何必倔,告诉王爷不就好了?」 墨竹苦笑,低声说道,「我真不知道王妃去哪里了。」 家丁只当她还在嘴硬,摇着头让她慢些吃,转身往深处去了。 墨竹小口吃着,暗自庆幸自己人缘还算不错,虽然每日都是粗茶淡饭,好歹也是冒着热乎气的。 用过不久,地牢深处又响起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惨叫,她下意识地缩了下,抬手揉了揉耳朵。 虽已经听了近一年,但依旧不甚习惯。 她躺在干燥的稻草上,听着越来越低的惨叫,扯过还算干净厚实的棉被准备入睡。 迷迷煳煳的时候,听到一个淡漠地声音轻声唤着。 直到木质栅栏被敲了几下,她才惊醒过来,看清外头的人影,忙站起来恭敬行礼,「叶统领。」 叶白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见她虽然肤色苍白却还算精神,唇角微勾,随后正色说道,「墨竹姑娘。」 墨竹看到他有些惴惴不安,毕竟上次见他就直接被关进了地牢,不由颤着声音说,「叶统领,我真的不知道王妃去了哪里。」 叶白应了声,招手让人开门,「王爷已经找到王妃了,此番我是来带你去伺候王妃的。」 墨竹愣住,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还记得当初王妃穿着侍女服出门的样子,沉静的眉眼那般鲜活,不想如今竟被找了回来,王爷向来脾气不好,又不知该怎么磋磨王妃了。 叶白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又喊了声,「墨竹姑娘,伸手。」 墨竹闻言,抬起胳膊递了过去,却不想一双微凉的指搭在腕上,不久就挪开了,「北上之行苦寒,怕墨竹姑娘难以支撑,失礼了。」 墨竹连道不敢,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 刚出地牢便觉得眼前一黑,叶白淡漠的声音传来,「墨竹姑娘久未见光,当心伤眼。」顿了顿,又让人带她去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等二人出门,已近酉时。 叶白看着天色,沉声问道,「墨竹姑娘可会骑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墨竹自然是不会的,尴尬摇头。 叶白微不可察地笑了下,翻身上马把手伸了过去,「渡口的船快开了,马车赶不及,失礼了。」 墨竹忙把手放了上去,「有劳叶统领。」 将人拉上来坐稳,一夹马腹往城外渡口飞奔而去。 皇宫。 元景帝看着各地报上来的产出,有些失望。 今年各地风调雨顺,边疆也没了战事,年初耕种前更是遣了不少兵士回乡,还以为会是个丰收年,不想依旧同去年没什么分别。 一封密信送了进来,他看着赵知行的私章,有些疑惑地打开,看了几眼便扬声喊人进来,「让曹守城来见我。」 「是。」 元景帝在桌上轻点,看着密信上用暗语记载的黑火药新配方,思索着可行与否。 至于背面赵知行给江晚请功的长篇大论,元景帝扫了一眼就略过不提,无故诈死导致皇孙迟迟未出生,他不降罪就不错了,还请功。 曹守城到御书房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 他看着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沉默许久,「微臣无能,不能清晰辨认。」 元景帝甚是不满,「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学着辨认朕的字迹?」 曹守城很是恭敬,「微臣无能。」 元景帝拿起纸张念了一遍,随后问道,「可行?」 曹守城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暗暗点头,摸着鬍鬚回道,「微臣以为可以一试。」 元景帝便挥手让他离开,「去吧,试用那日跟朕说一声。」 曹守城恭敬应下,礼仪周全地告退了。 元景帝欣赏着自己的书法,拧眉问道,「朕的草书不好吗?」 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低沉回道,「皇上的书法自然是好的。」 元景帝颇为认同,「那便是曹守城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了,这般年岁了都不识得朕的书法。」 「皇上说的是。」 元景帝批完手中的奏摺,只觉得熬人,不想又一封家书送了进来。 他看家书依旧盖着赵知行的私章,不由无语。 展开一看,密密麻麻的字迹写的满满登登,一时令人有些眼晕,他合眼想弃,又想到这不孝子出去半年第一次写信回来,到底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却是大半部分都在情真意切的诉说着自己的劳苦,小半部分说着自己的不易,最后一句则是说道。 就当为了儿的长子,恳请爹准许儿携妻在外过年,儿问爹安。 元景帝冷笑着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滚字,让人加急给他回信。 第34章 说开 外头又飘起了雪,原本准备出去游玩的二人便让人知会萧润生改日再聚。 江晚原是在榻上倚着的,眼见他眼神越来越暗沉,便翻身坐在榻下垂目翻着北地近百年的天灾,不时记录着。 赵知行半撑起抬手搭在肩上把玩她的长髮,看着她娟秀的簪花小楷,意味不明地说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懂这些。」 江晚头也不抬,很是敷衍,「看书看的。」 却是同他的声音的重合了。 江晚听他学舌,抬眼瞪他,见他笑得开怀,勾着唇角在他脸上画了一个猪头。 赵知行躲也不躲,好脾气地任她动作,见她画完还主动换了另一侧,「这边要画吗?」 江晚见他没脸没皮,倒是没了兴趣,收回手写着,赵知行神色温和地看着她,不多时听到王全前来叫人,「王爷。」 他应了声,捏着江晚的后颈与她厮磨一番才唇色潋滟地大步出门。 江晚习以为常地擦了下唇,垂目继续忙碌。 赵知行走远才沉声问,「到了?」 王全跟在他身后低声回道,「如今在书房侯着。」 他应声,不疾不徐地往书房方向走去。 进门就见叶白墨竹各自立着,等二人行完礼,他神色莫名地坐在椅上问墨竹,「依你之见,王妃为何要如此?」 墨竹抿了下唇犹豫着说道,「许是不喜王爷纳妾?」 赵知行有些不解,「不过后院摆设。」 墨竹见他不能理解,握紧手轻声说道,「王爷说的是,可今日进门的林侧妃是摆设,那日后进门的张侧妃李侧妃呢?如今王爷和王妃情正浓时,自然是眼里心里都装不得旁人,若王妃年老色衰,后院那般多的鲜活女子,王爷又如何保证那时候的心里还是只有王妃呢?」 赵知行微微皱眉,垂目陷入沉思。 墨竹见他沉默许久,试探着说道,「世间女子有大度贤名者众多,可若真的能比翼双飞,奴婢想应当是没有女子愿意与人共享夫君的。」 赵知行应了声,挥手让他们离开,「带她去见王妃吧。」 「是。」 叶白临走时上前把一个精緻的木盒放在桌上,「王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他打开看了眼,又垂目合上,「去吧。」 江晚见墨竹眉宇间满是疲惫,温柔说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墨竹摇头,「王爷没对奴婢用刑,只是在地牢关了些日子,不苦。」 江晚笑了笑,转而好奇问道,「我听他说那日是你拦了他开棺,为何?」 墨竹便把那夜看到的仔细说了一遍。 江晚这才恍然,「原来如此。」顿了顿才轻声说道,「也幸好是你,否则我可能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又问了她几句家常,便直奔主题,「我同王全说过,待你们回京就给你放奴籍。」 墨竹被她的话惊得圆眼微睁,低声说道,「奴婢并非……」 江晚轻笑,「我知道,可你到底因我受了这番无妄之灾,我想补偿你,没什么比给你放籍更好的了。」 墨竹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她一阵,才反应过来她的前半句,「王妃,不回京吗?」 江晚眉眼温和,带着愉悦,「端王妃已死,我自然是不能再回去的。」 墨竹这才想起她并未给自己留后路,眼珠一转,「那奴婢放籍后来找王妃。」 江晚笑吟吟地应了,「去歇着吧,回头同秋心认识一下,她手巧的很,看看能不能救下你这个拙手。」 墨竹想到自己做出的东西也笑了起来,「奴婢真的觉得挺好。」 江晚很是配合,连声夸赞,只是不甚走心。 赵知行听到房中的谈笑声,略一犹豫转身离开,直至深夜才归。 江晚给他擦着发,轻声问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赵知行躺在她腿上,闻言蹭了蹭,「有些事想不通。」 江晚手微顿,「墨竹跟你说了什么?」 赵知行也不瞒着,说完后反问她,「她说的可对?」 江晚放下帕子,轻柔给他按摩着头皮,「你觉得呢?」 赵知行看着床幔,轻声说道,「我本觉得不是,你从来不曾吃过什么飞醋,便是当年宋家孙女给我下药差点同我滚到一起,你也很是平淡。」 江晚可有可无地应了声。 赵知行继续说道,「可我今日想了许久,才发现你吃醋挺厉害的。」 说着,他握住她的手坐了起来,抵着她的额连声发问,「你是不是那个时候还不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你藏的够深啊江晚。」 江晚唇角微扬,带着莫名的懒散,「是你自己笨。」 赵知行很是痛快地认了,缠着她问,「那你说,什么时候?快说,别装听不到。」 江晚被他蹭来蹭去推抵在床头,无奈说道,「这种事哪里说得清。」 赵知行目光灼灼,带着不可言说的炙热,「你之前一直问林雪瑶是不是醋了?」 江晚面色微红,随意敷衍着躲开,「你觉得是就是吧。」 赵知行捏住她的后颈,让她无法躲闪只能同他对视,「什么我觉得,是不是,是不是。」 边说边摇了摇手腕,带得江晚也晃了起来。 然后江晚就恼了,抬手在他身上砸了一下,「你好烦啊赵知行。」 赵知行见她恼羞成怒,笑着将人扑倒,认真说道,「不会有其他人。」 江晚很是敷衍,点头让他起来。 赵知行托起她的脸,不再嬉笑,正色说道,「不会有其他人,是我的错,以为你不在意这些,所以才想着就算纳了也当个摆设就好,日后不会了。」 江晚拧眉,抬头挣开他的手,「随你。」顿了顿又酸熘熘说道,「别扯我,万一日后后悔了反倒怨我坏你好事。」 赵知行在她颈间嗅来嗅去,微凉长发挠的她微痒,忍着笑推他,「赵知行。」 赵知行又拱了拱,才随手将长发束起,把下颌放在她肩头说道,「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醋味啊江晚,是不是厨房的醋罈子打翻了。」 说话间下颌一戳一戳的,清冷的气息在她扑在她颈间。 江晚面不改色地推他,「是,你快去看看。」 赵知行却手不安分了起来,「我怎么闻着是你身上传来的,我看看。」 第35章 出行 昏黄烛火摇曳。 赵知行看了眼眼眶微湿的江晚,轻吻在她颈侧,察觉唇下的肌肤还在轻颤,抬手顺着她的背轻抚,却发现她抖得更厉害了,勾唇收回手,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她,沉着嗓子喊她,「江晚。」 江晚茫然地看着他,嗓音沙哑,「嗯。」 赵知行压着唇角给她理了下散乱的长髮,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生个孩子吧。」 停顿片刻,有些委屈地带着撒娇继续说道,「父皇前几日又来信催了。」 说着手不安分地往下滑去,感到她抖得越发厉害也没挪开,而是愈发过分。 不多时又将人搂在怀中轻拍安抚,贴在她耳边轻声哄着,「江晚。」 低沉的嗓音带着钩子蛊惑人心,激起千层浪。 江晚握着他肌肉紧实的小臂,不舒服地喊他,「赵知行。」沙哑的嗓子带着不满,似是不爽他一直吊着自己,不给一个痛快。 赵知行依旧不为所动,只抬手放在她小腹上,感到掌下细腻的肌肤在细微抖动,轻声说道,「生个孩子吧。」 感觉她的眼神清明了些,又故技重施地把人高高吊起,不住在她耳边哄着。 直到江晚带着泣音抬手勾住他的后颈,才勾起她的腰将人抱在怀中,吻去她眼角的泪花,认真说道,「不会有别人,只有你。」 江晚察觉到什么,躲了躲又被他拉住,满含湿意的嗓音颤着说道,「烛火,赵知行。」 赵知行随意应着,直到将人紧紧搂在怀中才喟嘆着弹了碎银熄灭烛火。 王全听到房中细碎声响渐弱,插起手离开了,走到墨竹二人的房间,低声安顿着,「明日做点补身子的,别去太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墨竹应下,侧目看去内室,发现烛火摇曳几下便熄了。 王全笑的眉不见眼,哼着小调离开了。 墨竹收回目光,关门见秋心准备下地,不由问道,「去做什么?」 秋心低声说道,「去备水。」 墨竹笑了笑,「不必,王爷自己会弄的。」见到秋心疑惑的眼神,她低声解释,「王妃面皮薄,不喜房中有人伺候,这些杂事向来是王爷自己去做的,我们不必管,明日估摸着午膳时间过去候着就行了。」 秋心闻言,低声喃喃,「王爷对王妃真好啊。」 墨竹吹熄烛火,摸黑上床,「王妃值得,歇息吧。」 秋心应了声,「回头空闲,墨竹姐姐跟我讲讲王爷王妃的事吧。」 墨竹想到她日后也要伺候王妃,便笑着答应。 江晚睡到一半只觉浑身酸软的不行,口中也十分干渴,努力睁了睁眼,却依旧没能醒来。 温热的茶水轻柔餵了进来,随后落入一个炙热的怀抱,酸疼的腰腿也被人轻轻揉按着,不由溢出轻柔的哼叫。 腰间揉按的手一顿,她迷迷煳煳地睁眼看去,正对上一双炙热的眼,来不及说什么,又被裹挟着陷入浪潮。 酸辣的香气在房中四散,江晚缓缓睁眼,就见赵知行正背对着他穿衣裳,多看了两眼嵴背就被他转身抓个正着,「醒了。」 江晚起身,觉得腰腿并不算难受,心知是他揉按过了,只是身体依旧疲累,拧眉控诉地瞪着他。 赵知行抬手蹭了下鼻尖,仿佛心虚,口中却甚是理直气壮,「都快五年了,我如今正值年轻气盛,也算正常。」 江晚想要反驳又不知怎么开口,她脸皮向来是比不过赵知行的,这种事自然也只能沉默。 赵知行笑着上前将人抱到桌前,「你吃吧,我出去一趟,估计得几日。」 江晚应声,哑着嗓子问道,「你吃过了?」 赵知行随手抓起几块糕点沖她扬了扬手,蹭了蹭她的额转身离开。 不想出门不久又转了回来,看她垂目小口吃着,倚在门上喊她,「跟我一起去吧?」 江晚看了眼外头飘着的雪有些不情愿,「我还困着。」 赵知行轻声诱惑,「马车上睡,父皇派人送了黑火药来,明日在广恆的文中县郊试炸。」 江晚有些惊讶,感觉自己给了方子没多久就有了消息,「这么快?」 赵知行见她来了兴致,唇角微扬,柔声同她解释,「父皇早有兴修北地水利的打算,只是耗费太过庞大所以才迟迟未动,若你说的法子真的能成,父皇应该会即刻下令开始兴修。」 江晚便放下碗筷,兴致勃勃地起身喊来墨竹帮着收拾,「明日试过黑火药就回来?」 赵知行合上门负手而立,等她换衣梳妆,「听萧润生说文中县再过几日会很热闹,我们可以多待几日。」 江晚算了算日子才发现如今已是腊月上旬,隔着屏风轻声说道,「这般算下来你回京岂不是很赶?万一下雪就耽搁了,还是别凑这个热闹了。」 赵知行轻笑,「我同父皇说过了,今年不回京。」 江晚有些惊讶,顺口问道,「父皇同意?」 赵知行应了声,看着屏风后的绰约身影觉得有些干渴,上前盛了碗汤饮尽,「我跟父皇说是为了他的皇孙,皇家子嗣乃是头等大事,他定然要同意的。」 江晚登时无语,过了一阵才缓步走出。 赵知行从袖中取出翡翠簪给她换上,随意把原来的银簪扔给墨竹,「不必带东西,过去买就是。」 车轮滚滚。 江晚躺在他怀中昏昏欲睡,突然想到什么,睁眼说道,「如今天下皆知端王妃已死。」 赵知行应了声。 江晚抿唇,缓声同他商量,「既如此,我不回京了吧?」 赵知行捏了下她的脸,「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 江晚有些犹豫,「那不生了?」 赵知行瞬间翻脸,沉下脸盯着她。 江晚吞了下口水,颠三倒四地说道,「可生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趟,我害怕,何况以如今我的身份,便是有了孩子也不能自己养着,我不想给旁人,赵知行。」 听她嗓音沙哑地叫自己名字,赵知行瞬间心软下来,「万事有我。」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身份之事不必担忧,至于日后生子,年后我就喊几位专研妇科的太医前来侯着,别怕。」 见她面上依旧不安,笑着打趣,「如今还没怀就这般磨人,真怀了岂不一直折腾我。」 江晚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倒是被他逗得放松下来,不多时就陷入沉睡。 赵知行笑着看她入睡,倚在软垫上思索了起来。 第36章 都是熟人 箫润生见江晚也跟来了,有些惊讶,抱拳行礼,「舅母也来了。」 江晚清了下嗓子说道,「闲着无事就想来看看。」 箫润生连连点头,将二人引至搭好的帐篷,「不知道舅母也要来,如今军中没有女子用的东西,我现在差人去买。」 江晚笑着应下,打发墨竹跟着他的人一起去。 赵知行扫了眼叶白,沉声说道,「听闻文中县的羊肉没有膻味很是好吃,你去买些来明日事成庆功。」 叶白隐晦轻笑,跟着几人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江晚瞥了眼箫润生,见他正翻着宣纸,凑近赵知行低声说道,「你就这么笃定能成?万一没成呢?」 赵知行勾唇,学着她的模样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总归就你我几人知晓,不成也无妨。」 江晚转念一想,觉得他说的没错,墨竹叶白不会多舌,自己三人定然也不会同旁人说起,便是言语大了些,也无人知晓。 刚坐正,三个年岁不一的男子走了进来,最后进来的年轻男子见到江晚见着鬼一样,原本古铜色的肤色都显出了些许苍白,他左右看着几人脚下的影子,刚毅面上带着惶恐,不住探头往江晚脚下看。 赵知行轻咳一声示意他收敛,顺便瞪了他一眼,江晚也笑着欠身同他行礼,温柔说道,「曹副将。」 他白着脸忙回礼,正想叫人见江晚抬手轻挥。 侧目看向赵知行,见他沉着脸并无表示,便只恭敬行礼便和众人一起讪讪坐下,眼神还不时瞟一眼江晚脚下的影子。 箫润生没注意他们的眉眼官司,简单介绍一番就开始谈论明日的实验。 头髮花白的刘水正先行开口,指着新画的水利图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他身旁的李御史不时摸着鬍子插一句,补充着他遗漏的细节。 江晚听得认真,垂目执笔补充自己没想到的细节,暗自想着短短时日他们便能思虑的这般周全,显然此番利用黑火药开河,并非不可能之事。 赵知行听他们反覆絮叨也很是耐心,直听他们说到挖的洞方才问道,「一丈深二尺见方,是否太深?如今北地乃冻土,比之往常要坚硬的多。」 久久得不到回应,几人看向一旁白着脸的曹副将,只见他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身侧的萧润生拍他一下,「曹副将。」 曹副将差点蹦起来,倒把几人唬得愣住。 他回神僵在原地,见几人都转头看着自己,起身道歉,「对不住,正在想明日的实验,惊扰诸位。」 赵知行摆手让他落座,又问了一次。 他恭敬回道,「王爷有所不知,黑火药改良后比之以前强了许多,丈余冻土不足为虑。」 赵知行略感惊讶,黑火药改良前的威力他是知道的,分量给足约摸也只能开半丈大小的坑,改良后竟这般厉害不成? 想到此处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刘水正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赵知行借着矮桌的遮掩,伸手握住江晚。 暮色四合,烛火通明。 帐中的话题却已经转到了整个北地的水利兴修。 等说完大概章程,刘水正很是兴奋,面上涨得通红,眼眶含泪,颤着花白的鬍鬚说道,「几位大人并非北地人,不知我们这么些年是怎么过得,远的不说,就说五年前的那场灾情,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更有往日就清苦者,竟然又兴起了易子求生。」 说到情深他更是抬手抹了把泪,「这法子若真的能成,乃是福泽子孙的大好事。」 赵知行看他如此年岁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示意身侧的李御史给他递块帕子,自己也缓声安抚,「北地百姓也是父皇的子民,他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先前苦于耗费庞大才迟迟不敢动作,如今有了俭省法子不就即刻开始兴修。」 刘水正擦去泪,苦笑着低声说道,「是老臣失态,一时情难自禁。」 赵知行笑了笑,「刘大人性情中人,何谈失态。」 说着起身沖众人抱拳,「明日事关重大,还请诸位上心,今日就到这里吧,旁的明日事成之后再议。」 「是。」 几人陆续出门,李御史落在最后,见其他人离开,转身看向烛火摇曳下的一对璧人。 江晚见他看着自己,温和笑着,「李御史可还有事?」 他修剪整齐的鬍子随着说话一翘一翘,只是说出的话语不甚好听。 「王妃无故离京,潜逃一年有余,实在不成体统,更是不尊圣上,不顾夫君,实乃有违妇人之德。」 江晚笑容不改,听他说的抑扬顿挫,一一应下,「李御史说的是,日后定然不会再犯。」 李御史颇为满意她的态度,「王妃知错就好,回去抄十遍女德,明日事后交与老臣。」 江晚温柔应下,「明日定会一字不漏、一遍不少地交与李御史。」 李御史微微点头,转而将矛头对准她身侧的赵知行,「王爷向来荒唐,如今更是……」 还未多说,便被赵知行堵了回去,「李御史,本王明日亦会交上十遍孝经。」 李御史的鬍子不满地抽动几下,瞪了他一眼认真说完控诉之语,最后则是说道,「十遍孝经记得明日交来。」 说罢,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二人听到双双被罚,相视一笑,出门往落脚的帐中走去。 赵知行龙飞凤舞地默写着,显然很是熟稔,还有心思调笑,「李御史这么多年倒是从未变过,省的我去多背。」 江晚闻言轻笑,看了眼他的字迹柔声提醒,「别乱写,当心回头再罚你。」 赵知行很是自信,「无妨。」 不多时就写完十遍孝经,转而看向江晚,「差几遍?」 江晚有些无奈,簪花小楷虽是好看,却实在难写,「三遍。」 赵知行换了只笔,开始仿着她的字迹誊写,「当年国子监你我可是被他罚的最多,怎么你还是慢悠悠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江晚听他说起国子监,低声反驳,「明明是你被罚,还非得让我陪着熬夜。」 赵知行面不改色,「总归也没少抄。」 江晚无语地瞪了他一眼,紧赶慢赶也直到深夜才歇下。 第37章 成了 橙红日光落在地面的时候,近百人的队伍便出发了。 虽说驻地就在文中县郊,可为了隐秘行事,离实验处依旧有近五里远。 这日罕见地停了雪,因此路上还算好走,约摸过了两刻钟便到了,工匠、士兵在几位大人的指使下四散各自忙碌。 曹副将亲自带人押送着一辆用油布紧紧包裹的马车,同赵知行说过后,往远处走去。 赵知行带江晚缓步走上新建的木楼,此处是一处十分贫瘠的荒地,草木稀少,碎石横生,他负手看着远处两尺见方的深坑,眼含期待。 江晚侧目看了他一眼,轻声安抚,「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不必紧张。」 赵知行应了声,眼神却紧盯着他们动作。 一切就绪,曹副将在远处打旗语让众人撤退,自己则驾马往引线处奔去。 等众人退开,他神色激动地点燃,调转马头往外狂奔。 马蹄声渐近,引线也燃进了深坑。 赵知行唿吸微顿,负在身后的手也紧紧握住,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 惊天动地的巨响,坑洞瞬间塌陷了大片,冻土碎石也随之四溅,久久才歇。 等声响停歇,刘水正看着起码四丈有余的废墟,突然放声大哭,缓缓跪在了地上。 李御史也激动地扯下了几根平日爱惜的鬍鬚,唿吸急促地喃喃低语着,双目微红。 赵知行胸口微微起伏,抬手把江晚搂入怀中,埋在她颈间低声说道,「此番功业,当利千秋。」 灼热的唿吸扑在颈间,江晚笑着在他背上轻拍。 赵知行突然微不可见地说道,「你太厉害了,江晚。」 江晚踮了踮脚凑近他耳边,「也是你的,你信我。」 远远传来曹副将声嘶力竭的吼声,「启禀王爷,四丈两尺半。」 赵知行轻笑着,放下心中的巨石将她搂的更紧。 几人商议着后续事宜,待大致敲定,李御史执笔写下摺子,加急送往皇宫。 随后又在驻地围着篝火吃起了羊肉,等终于回到帐中,夜色已深。 江晚只觉腰酸背痛,半褪下中衣对着铜镜看了眼,发现背上隐约有几道红痕。 赵知行有些尴尬,取来药膏给她涂抹,手上微微用力,按化淤血。 江晚趴在榻上咬唇忍着,生怕又让他找藉口折腾。 光洁的背微微抖着,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勾人,等他停手,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江晚感觉他停手,就想起身去擦汗,刚一动作就被按住后腰,掌心炙热,烫的她微颤。 面色微红地侧目低声说道,「这是驻地。」 赵知行轻应,瞥了眼烛火随手摸了颗珠子扔熄,帐中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外头火把隐约的跳动。 江晚咬了咬牙想起身,却被他一只手按的动弹不得,只能反手捉住他愈发放肆的手,无奈说道,「这是驻地,不隔音,外头那么多兵士。」 赵知行的手顿了顿,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咬,「你小声点叫。」 江晚侧目同他对视,红着脸气道,「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你别做不就行了?而且我还背疼,你今天勒的。」 赵知行借着细微烛火盯着她微肿的唇,「我的错。」炙热的唇凑上前啄了啄,「补偿你。」 说着将人轻松捞起,顺着她的颈侧一路吻下去,轻柔又迅速地脱下她半褪的中衣,将双手捆在身后。 江晚身子微凉,心中顿觉不妙,忙后退着缩了缩,「赵知行,松开我的手。」 他环着腰将人拉近,凑上去把江晚细碎的挣扎话语吞入腹中。 不多时就听到唇齿间溢出的泣音,他缓缓松开她,随意擦干手抚着她的颤抖的背。 等她平復,又环过她纤细笔直的小腿将人缓缓放下,不等发出声响就凑过去吻她。 许是因为环境不同,江晚格外激动,不住发抖,交缠的唇齿间不住发出轻微泣音,久久才歇。 赵知行收拾完一片狼藉的床榻,才轻缓给她擦净身子将人搂在怀中,神色晦暗地看着乌黑虚空。 再次醒来,江晚果不其然地恼了,沉默着带墨竹上了马车。 刚坐定赵知行就跟了进来,将墨竹打发了下去。 江晚见他进来,沉着脸侧身倚在角落,看天看地看窗内外,就是不看他。 赵知行笑了笑,拉过她的手腕查看印子,见已经消的差不多,拿出药膏又抹了一次,「别气了。」 江晚等他抹完,抽回手挪了挪撩起帘子看向外头。 赵知行翘着唇角勾起她的腿,江晚脸都白了,想到外头还有人在,低声骂道,「赵知行,光天化日的你疯了?」 轻松按下挣扎,赵知行见她眼都红了,忙轻咳一声不再逗她,专心给她揉捏,「激动什么,给你按按。」 江晚气鼓鼓地扭开头,过了一阵才轻声质问,「你怎么能这样?」 嗓音沙哑的厉害,连质问都显得绵软无力。 赵知行想到昨夜,餍足地顺着她的腿往上看去,又在她看来前收回视线认真按着,「没人知道,别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江晚都要被他的没皮没脸气哭了,「你我知道。」 赵知行闻言,正色说道,「你我的房中事你我自然知道。」 江晚连酸软无力的腰都顾不上了,登时气得坐直瞪他,「赵知行。」 见她起身的一瞬间面都白了,赵知行忙凑上前扶住,好脾气地给她按腰,低声哄道,「下次不会了。」 江晚撇着嘴侧头,不想理他,又过了一阵才委屈问道,「东西呢?」 赵知行无声轻笑,「昨夜你睡着后出门扔了。」 想到昨夜的荒唐,江晚面上一红,做贼似的轻声问,「扔哪儿了?不会被人看见吧?」 赵知行闷闷笑着,见她看来,忙收敛起笑意,「不会被人看到,我烧了。」 看他虽是歉疚模样,眉眼间却荡漾着回味,憋着气不想理他,扭头看向前方的车饰。 赵知行感觉差不多了,餵她喝了茶水才将人搂在怀中半躺,「睡会儿吧,快到文中县了。」 江晚撇了撇嘴,委屈地合眼,「你这次太过分了。」 赵知行噙着笑轻声应下,「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第38章 文中县 文中县原本不叫这个名字,直到百年前有一位贫民状元,一步步走到三朝太傅,撑起风雨飘摇的那些年,所在的户籍县便也随之改了名字。 那位太傅多年后告老还乡,为了福泽天下学子,就在腊月农闲时开设了为期五日的论学会。 据县志史籍记载,那位大儒离世,北地大半学子都赶来相送,绵延数里。 当时的县令颇为感怀,和那位大儒的子嗣商议后,继续将这习俗延续下去,至今已有近百年。 赵知行同江晚并肩走在熙攘长街,低声说道,「可惜曾祖晚年煳涂了,将这宋家人贬斥回乡,三代不许入朝,倒是颇为可惜。」 江晚抿唇忍下笑意,「哪有你这般说长辈的。」 他摸了摸鼻尖,「本来就是,曾祖自己在手札中也记载了,说对不住宋家怀瑜。」 江晚眉头微拧,疑惑问道,「手札向来是记载私人见闻,曾祖怎么会记一个被贬斥的臣子?」 赵知行也不解,「许是关系好吧,那位宋太傅自小就是曾祖的伴读,后来曾祖登基又钦点为探花,想来政见是没什么矛盾的。」 江晚心头微动,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可有说他们因何争执?贬斥三代应当不是小事吧?」 「史官记载贬斥那夜只有他二人在御书房,曾祖的手札也没记下,贬斥宋家的真正缘由自然成了谜。」赵知行轻声说着,带着她往旁边先前定好的酒楼走去。 江晚想到曾经看的那些小众文学,不由浮想联翩。 不想刚到二楼,就见卢明珠迎面走来,身后跟着一个清俊男子,看到他们神色一僵,别扭地上前行礼,「臣女见过王爷,姑娘。」 江晚轻声回礼,「卢姑娘。」 赵知行面不改色地应了声,看向她身边男子,「你是宋家人?」 男子同他行了个文人礼,「草民宋鹤安。」 赵知行看他年岁不大,沉声问道,「能参加科举了?」 宋鹤安想来也是颇为感慨,「能。」 赵知行满意点头,「论学会好好表现,明年春闱本王在京城等你。」 宋鹤安恭敬行礼,「是。」 几人就此分开。 江晚进了雅间往下看去,二人正往不远处的论学台走去,「我怎么瞧着卢姑娘变了许多?」 赵知行贴在她身后,含煳不清地说,「许是家中长辈教育过了。」 江晚侧身抬手搭在他肩上,轻笑问他,「你什么时候成她长辈了?」 赵知行闷闷笑着,抬手拉下木窗,凑上去吻她,「小惩大诫罢了,卢家行事太过张扬,我是奉父皇的口谕敲打。」 江晚嵴背一麻,控制不住地轻抖,忙推开他,不自在地说道,「外头呢。」 赵知行感到掌下的颤动,眼神微暗。 江晚抬手捂住他的眼,羞恼地红着脸低声说道 ,「论学会。」 赵知行哑着嗓子应了声,松开她拉起木窗放下纱幔。 感觉面上微寒,扬声让外间候着的王全再加点火。 王全应下匆匆出门,不多时房中就热了起来,午膳也被一一端了上来。 没过多久楼下就开始了,周围的窗户陆续支起,楼下的人群也激动了起来。 论学会前三日算是初赛,不限出身,因此很是良莠不齐,大多辩论也没什么价值,只是听他们言辞隐晦地互相嘲讽,倒也颇有些乐趣。 等第四日起限举人身份参与,才是论学会的重头戏,也是此处大多数人前来的目的。 江晚看到黄韶的身影,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来?」 赵知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分不清乌泱泱人群中她看的是谁,「可是熟人?」 江晚应了声,看她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实在难受,便让墨竹下去喊她上来,「那个紫色长裙,梳着单螺的姑娘,就说叶姑娘请她。」 不多时,黄韶就跟着墨竹上来了,没进内里就笑着说道,「倒是不知叶姐姐也来了,你这丫鬟是新换的?秋心呢?」 脱下披风进来,便看到她对面坐的赵知行,「叶姐姐终于想通了?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同姐姐甚是相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见江晚只是并未反驳,更是沖自己挑了下眉,瞭然笑着微微行礼,嘴甜如蜜,「姐夫好,我叫黄韶,同叶姐姐合伙做点小生意。」 赵知行这才知道为什么江晚一直笑,原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他不着痕迹地摸了下袖袋,松了口气,取出几颗金瓜子递给她,「坐吧。」 江晚笑着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黄韶轻嘆,「舍弟明年考童生,我爹让带来长长见识。」 说着指了指台上那个快哭出来的小儿,「舍弟黄昭,叶姐姐见笑了。」 江晚顺着看去,见那小孩虎头虎脑,轻笑,「他同你倒是不像的厉害。」 黄韶捧起茶盏捂手,习以为常地说道,「老来子娇惯。」 想到近日的苦恼,她轻声说道,「叶姐姐可用得上秋心?回头再借我些时日吧?」 江晚应下,如今卢家不足为惧,自然可以随意些,「可是遇上了难题?」 黄韶笑的眉眼弯弯,语调轻快地说,「听闻萧知府要兴修广恆水利,届时请我爹出面同萧知府商议,在分流处建个绣坊,便能日夜不歇地纺便宜布,可惜如今的纺车不够结实,我就想趁这些日子再改进一番。」 江晚察觉到赵知行的眼神,只觉背后发凉,吞了下口水尽力忽视,柔声说道,「同官府合作应当是没多少利益的,你可想好了?」 黄韶自是知道,满不在乎地说,「本就不准备靠这个赚钱,让世人知晓黄氏布庄的名头就足够了。」 说完略一思索,继续说道,「不过如此一来,先前说好的分成就不大合适了,我爹说黄氏布庄能有如今名头,全仰仗叶姐姐的水织机,想直接给你分半成布庄利益,叶姐姐觉得如何?」 江晚清了清嗓子,「我都可以,不过到底是你家的布庄,如此会不会不大合适?」 黄韶笑道,「合适的很。」 瞧见下头的黄昭忍耐不住抹着泪下台,忙起身告辞,「那就这般定了,改日我去叶姐姐府上重新签契。」 江晚硬着头皮应下,「路上慢些,改日再聊。」 第39章 魁首 目送黄韶出门,赵知行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看向楼下台中。 江晚抿了下唇,轻声解释,「本是为了赚点银子,没想到会发展成这般。」 赵知行应了声,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轻声说,「回去再说。」 江晚嵴背一麻,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你在宅子里做的?我怎么没看到?」赵知行撑起身子,轻笑着揉按她微抖的小腿。 白皙指尖缓缓握紧纱幔,「黄韶搬走后就把棚子拆了,那些工具也一併给了她。」 骨节分明的手感受着紧绷的肌理,「还有没有瞒着我的?」 江晚摇头,面上微红,额间微湿,「没了,而且本来也没想瞒着你,一直没机会说。」 赵知行满意俯身吻在她唇角,空闲的手将她关节泛白的指一一拉开,慢条斯理地叠在一起又指尖交握。 被紧紧扣住,江晚才勐然发现自己只能小幅挪动,急促说道,「我没想别的。」 赵知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轻松压下挣扎,顺着光洁的小腿继续往上,不多时就听到忍耐的泣音。 他反手搭在江晚后腰,在她微颤的唇上啄吻,抬眼对上她湿漉漉的双眼,嗓音暗哑地说道,「我知道。」 说罢沉下身子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灼热的唿吸扑在她颈间,一路往下,「我知道。」 感觉她浑身都在颤着,耐心安抚了许久才继续。 江晚被捲入浪潮之前,勐地想到自己藏在书房的那个包裹,迷迷煳煳想着,回去得先处理了才是,免得他又找藉口发疯。 等江晚再次出门,已经是论学会的第四日了。 赵知行把江晚搂在怀中揉按着腰,直到论学开始才放手,搂在她倚在榻上看向楼下,「宋鹤安是宋家这辈最有出息,也是最可能带宋家重回京城的,可惜宋老太爷去的巧,正好没赶上前年的春闱,如今倒也可以提前看看他的实力。」 江晚想到那日见到的卢明珠,轻声说道,「莫非卢氏有意和宋家结亲?可是卢氏不是向来自诩世家贵族,那些迂腐老头能看上宋家吗?」 赵知行闷笑了起来,连带着胸膛微微震动,江晚拧了下眉不适挪开,倚在他肩上。 赵知行以为她是腰间不适,手上用力继续揉按起来,「宋家虽是贫农出身,可这百年因着论学会的声势愈发浩大,在北地学子中的声望不可忽视。」 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从皇祖父那辈起就一直打压世家提拔清流,所以如今大多世家除了明面的光鲜,同那些清流出身的家族并无多大区别。」 江晚神色一顿,坐起身侧头看向他,「我若是卢氏,不可能放着你这个丧妻皇子不要,反而去找如今只有清名的宋家。」 她微微垂目,拧眉思索着,「宋鹤安就算有本事如今也只是白身,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卢明珠再娇纵那也是家主之女,她的婚事怎么会如此草率?」 见她扯到自己身上,赵知行忙坐直正色说道,「他们自然是找过的,不过我当时就拒了。」 轻咳一声搂着江晚躺回去,才缓缓说道,「至于为什么会看上宋家,许是因为年前秦氏在江南铸币,被我当场抓个正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江晚有些震惊,一方面是因着秦氏私自铸币的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民间竟然毫无秦氏的消息流传。 赵知行听她说完微微勾唇,「若是这都捂不住,事儿也别办了,不过北地那些同秦氏勾缠的氏族应当多少都收到了风声。」 他看了眼楼下论学会中格外突出的宋鹤安,贴近江晚耳边轻声说道,「北地这些氏族本为一体,可惜秦氏的谋算毁了这份信任,如今他们盟约不復,联姻自然无用。宋家这三代虽是白身,可在北地学子中依旧声望浩大,宋鹤安也是个人才,自然也就成了这些人眼中的香饽饽。」 江晚明了,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日渐西斜,楼下台中的论学也接近了尾声。 宋鹤安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刚刚及冠的年纪在一众接近而立的举人中很是突出,反驳时也条理清晰,从之乎者也到乡野传闻无一不知,说得不少腹中墨水不足的举人哑口无言。 他也并不乘胜追击,待对方久久无言,反而说起若他是对方会如何反驳,直说得对面举人面色羞愧地一甩衣袖,掩面离场。 等人下台他便冲着他们的背影欠身行礼,饮杯茶水等下一位举人前来辩论。 待两日论学结束,宋鹤安毫无意外地夺得魁首。 能来文中县交流的学子性情大多爽快,虽在台上争得面红耳赤,却也捨得在他夺魁后送上几句恭贺之语。 宋鹤安礼仪周全地同他们一一道谢,似乎丝毫不以姓氏自傲,更不觉夺魁高人一等,饶是江晚以近乎挑剔的眼光看他,似乎也并无什么不妥之处。 江晚收回目光,垂目小口抿着热茶,温声说道,「若氏族之间不再通婚,宋鹤安确实是个不错的成婚人选,卢氏家主眼光不错。」 赵知行正翻着她整理完的天灾记录,闻言轻笑。 江晚听他无端发笑,轻声问他笑什么? 久久得不到回应,屈指敲了下桌面。 赵知行顺着声音看去,神色茫然。 江晚见状,又柔声问了一遍。 赵知行笑着沖宋鹤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卢氏家主眼光确实不错,宋家亦可在他手中兴起,可惜嫁给他应当不会太好过。」 江晚也看了过去,却见宋鹤安依旧神色平淡地同身侧的学子交流着,行为举止无一不妥。 她定定看了阵,依旧没觉得有问题,低声反驳,「我倒觉得他性子平和,颇为可靠。」 赵知行微微勾唇,「对朝堂家族来说,宋鹤安这种人确实不错。」 江晚满含欣赏地看着,「学识渊博,进退有度,自然不错。」 赵知行见她还是没反应过来,隐晦轻笑,压着嗓子说的更明白了些,「他这般性子,想来房中人应当不会好过。」 江晚面上登时红了,再也无法直视宋鹤安,收回眼神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没脸没皮,攀扯旁人做什么。」 赵知行笑了笑,垂目继续翻看了起来,「日后他在朝中地位不会低,卢明珠身为命妇自然会同你打交道,届时你就知道了。」 第40章 小包裹 二人再回广恆,街道集市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 大红灯笼整齐悬在檐下,门前随风飘扬的幌子也换成了喜庆的红布。 走到一半江晚突然想去便宜布看看,便同赵知行说了一声,听说他也无事,让人调转车头往西市行去。 便宜布门前终于没了长队,不过铺子里依旧很是热闹,只是如今来往的人面上终于不再悽苦,江晚看了许久,勾唇轻笑。 正想回去,便见黄韶跟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一起走了出来。 黄韶见到对面街道的江晚很是激动,忙低声说了几句把掌柜打发掉,自己笑着迎了过去,「叶姐姐回来了?」 江晚轻笑着点头,「今日刚回,来便宜布看看,我看如今的生意似乎不如之前了?」 黄韶低声说道,「叶姐姐有所不知,先前许多人以为这布只卖一时,都扎堆前来抢着买,如今见我们一直开着,又有官府做保,自然分散许多。」 见江晚点头,黄韶又笑了笑,「叶姐姐明日可有空,我来你府上籤契书。」 江晚略一思索,她向来是没什么事的,主要是赵知行,便看向身后的人问道,「明日可出门?」 黄韶这才注意到马车阴影处模煳的身影,欠身行礼,「姐夫安。」 赵知行应了声,又低声对江晚说道,「箫润生约我出去,不过让他来家中也可。」 江晚便回身沖黄韶说道,「我明日无事,你闲了过来就是。」 黄韶脆生生应下,告辞离开。 等回府之后,赵知行抬手搂在她肩上往内室行去,「歇息吧。」 看了眼还未暗下的天色,江晚不甚情愿地同他僵持,「我还不乏。」 赵知行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不,你乏了。」 她抿着唇站在原地还想说什么,就被赵知行轻飘飘的语气震的嵴背发麻,「你确定不乏?」 忙抬手按住肩上缓缓用力的手,反手拉着人往内室走,「我突然觉得乏了,歇息吧。」 赵知行轻笑,顺着她的力道往里走去,还不忘侧目吩咐王全把晚膳送到内室。 王全笑眯眯地应下,等他们离开转身,笑着去安排吃食,边走边想,按王爷如今努力的劲头,想来王妃再过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夜里赵知行确实安分守己,用过晚膳就搂着人上床歇下,江晚松了口气,久违地早睡了一次。 只是沉沉睡梦中,忽然觉得自己像在水中沉浮,似愉悦又似难耐。 朦胧中觉得自己浑身都酥软无力,勐地惊醒,发现房中已经有了微光,想来已经接近黎明。 她睡眼惺忪地看向身侧的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温热的唇堵了回去。 赵知行见她睁眼也不再克制,淋湿的手搭在她腰间,轻松将人搂在怀中缓缓放下。 江晚抖着身子在他肩上留下一个酸软无力的浅浅牙印,埋在他肩头吞下低哑泣音。 橘色日光落在房中的时候,赵知行才眉眼舒展地放过江晚,见床上一片狼藉,便把人抱到榻上继续睡,自己快速收拾。 等气味散的差不多,王全正好前来通禀,「王爷,萧大人到了。」 赵知行沉默着把人抱回床,又细心放下帐幔,才轻声出门,「准备早膳送到书房。」 萧润生此番前来带了丈余长宽的北地舆图,密密麻麻记载了近几月重新勘测绘制的地形,以及近百年发生在北地的灾情。 赵知行看到大幅舆图,打量了眼书房,便让人前来把桌椅搬走,准备直接铺在地上好方便商议。 桌椅被搬到了隔壁,那原来是江晚宅子的书房,布置是没怎么搬动过的,如今为了放几张桌椅,倒是搬得尘土飞扬。 挪动小书房桌椅的时候,一个灰扑扑的包裹突然落到地上,王全忙上前捡起拍去灰尘,轻声说道,「王爷,应当是王妃之物,奴才这就给王妃送去。」 赵知行却出声拦住,取过包裹神色淡漠地垂目打开。 果不其然看到那些零碎却周全的物件,最下方则放着巴掌大的纸卷。 他打开看了两眼,面色难看地收到袖中,沉声让王全把包裹连带那些零碎都烧掉。 抬眼发现萧润生一脸茫然地看着袖口,见自己看去,轻咳一声尴尬笑着,「舅母的东西直接烧了不好吧。」 赵知行闻言轻笑,原本温和的眼深沉,带着莫名的寒意看他。 萧润生瞬间沉默,无声行礼,转而指挥起搬动和打扫的僕从,顺便催促王全快些去烧掉那些零碎。 不多时书房就收拾好了,众人纷纷出门,瞬间只剩二人沉默相对。 萧润生登时寒毛直竖,略显狗腿地搬来蒲团请他坐下,又硬着头皮指向舆图一处随意说了起来。 赵知行收起情绪,沉声打断他的胡言乱语,认真同他商议了起来,箫润生松了口气,收回心神仔细听着,不是记录几笔。 巳时过了大半,隔壁小书房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噼里啪啦说了许久,偶有江晚温和的声音符合几句,一时倒颇为热闹,只是二人商议的声音完全被盖了过去。 赵知行低沉的嗓音微顿,看向隔壁。 箫润生很是上道,忙低声说道,「我去跟舅母说一声?」 只可惜却上错了道,赵知行收回眼神瞥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地反问,「你很急?」 箫润生再是蠢笨也反应过来了,何况他并不蠢笨,连连摇头,「不急。」 赵知行便起身找了一副棋子,摆在地上招唿他来对弈。 隔壁那清脆声音很是能说,叽叽喳喳的没停过,箫润生揉了揉被魔音折磨的耳朵,被迫听完了那个声音对自己的所有图谋。 拧着眉跟在黑子后落下一子,却许久不见赵知行落子,不由抬头看去,「舅父怎么不下了?」 赵知行沉默一瞬才沉声说道,「你输了。」 箫润生忙看向棋盘,果然白子已经被围剿尽灭,输得很是悽惨。 赵知行抬眼看去,「你在道观待了这么多年,连这点嘈杂都不能摒弃?」 箫润生狼狈垂头,不敢辩驳。 「回去多抄几遍经书静心……」赵知行说着,被隔间轻柔的敲击打断。 第41章 「赔罪」 听到赵知行的声音,江晚推开隔间,见二人席地而坐,笑了笑,「用膳了。」 赵知行神色如常应声而起,瞥了眼一旁的箫润生,沉声说道,「一起,收拾下。」 箫润生忙收起地上的舆图,折起放在角落。 不多时,江晚带黄韶走了进来,一起往膳房走去。 黄韶先前以为她只是翻新了内室,不想进来一瞧,竟是直接打通了隔壁,又见院中布置虽朴实简单,却都是极好的料子,压了压嗓子低声问,「姐夫这来歷似是不一般啊?」 江晚笑了笑,点头称是。 黄韶眼前一亮,原本清脆的声音压得更低,「那姐夫可跟萧知府认识?」 看江晚点头,更加激动了起来。 箫润生耳力极好,听到她说自己,回眸看去,正对上她惊喜的眼。 黄韶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仔细想想却发现并未见过,只当是见过相似之人。 又见他神色莫测地回身看来,还以为是自己吵到他了,微微颔首道歉,「惊扰公子了。」 箫润生见她虽然吵闹,却还算知礼,便矜持地点了下头。 安静用过膳,赵知行沉声打发箫润生去书房,看了眼一旁还在喝茶的黄韶,沖江晚微扬下巴。 江晚轻声让黄韶跟着箫润生一起去,黄韶看了眼箫润生离去的背影有些犹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看她心有顾虑,江晚柔声说道,「让王全跟墨竹和你一起去,不必担忧。还有,我同秋心说过了,今日你回的时候把她叫上就成。」 黄韶没了顾虑,爽快起身出门,还不忘嘴甜道谢,「多谢叶姐姐割爱。」 等几人走远,赵知行从袖中取出那个纸卷放在她身前桌上,「你有什么想说的?」 江晚试图跟他讲理,咬了下唇低声说道,「这是你我说开前准备的。」 赵知行轻笑,眸色暗沉地沖她挑了下眉,借题发挥的心思唿之欲出。 想到上次不堪回首的夜,她面上泛红,「你又想做什么?」 赵知行凑近她耳语一番,在红润的唇上落下轻吻,抵着她的额温柔说道,「要么你来,要么我来,入夜见。」 说罢,起身离开。 江晚揉了揉涨红的脸,平復了许久才头疼地往小书房走去。 刚要进小书房,突然觉得小腹传来熟悉的坠感,等收拾停当,她抿唇按下笑意,缓步走进小书房。 黄韶正从书房走进,见到她很是激动,反手合上门凑近说道,「原来那位公子就是萧知府。」 又想到自己跟她碎碎念了一上午,撇了下嘴,「叶姐姐之前净看我笑话,都不知道早点跟妹妹说。」 江晚轻笑,「我看你笑话做甚?一直没找到机会说罢了,谈的如何?」 她便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萧知府倒是和善的很,说不影响下游用水就给我批,还让我过几日拟个章程给他过目,此番多谢姐姐姐夫,若不是你们,恐怕我见萧知府一面都难。」 江晚勾唇,「无妨,我们也只是牵个线,能不能做成看你自己的本事。」 黄韶很是自信,「叶姐姐放心,定不会让你失望。」 又聊了一阵她便起身告辞,「我得回去仔细想想,还得让秋心尽快帮着改良一番,免得生生错过这机会。」 江晚轻声说,「路上慢些,」 顿了顿,轻笑着说道,「韶韶,我姓江。」 黄韶愣了愣,从善如流地清脆改口,「江姐姐。」 江晚应下,让人送她出门,自己则气定神闲地翻看起游记,不时看一眼隔间紧闭的房门。 如今房中安静,偶尔还能听到他们隐约的谈论声。 她抿唇笑着,眼波流转间满是狡黠。 江晚早早就回了房,打发墨竹后,翻找出压在箱底的单薄衣裳微红着脸换上。 换好后她对着镜中一看,面上瞬间更红,忙把铜镜扣倒。 听到外室的动静,跑回床上裹紧被子,只露个微红的脸在外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门口。 赵知行进门只觉房中昏暗,仔细一看发现烛火只燃了一半,又看她如此,不由微微勾唇,「想好了?」 江晚应了声,连声催促他去洗澡。 赵知行上前搂住她亲吻,过了许久才唿吸沉重地搭在她肩头,察觉到下颚细腻的纹理,勾唇调笑,「今日这么主动?」 江晚嗓音轻柔,「快去洗澡吧。」 说着,伸出手托起他的头,在他唇上啄吻,温柔说道,「去吧,我等你。」 赵知行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起身,快步去了盥室。 江晚轻笑着,突然想到什么,起身去衣柜翻了个东西出来,又钻了回去。 等赵知行满身水气地擦着颈间走出,她面上一红,低声抱怨,「好歹穿点。」 他眉头轻挑,毫不在意地甩开帕子,「反正要脱。」 见人越来越近,江晚忙让他把烛火熄灭,只剩床头不远处的一盏。 赵知行骨节分明的手刚搭上她的肩就被握住,「我来,躺好。」 他按下扬起的唇角,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力道躺下,见她不知从何处扯出一根银白腰带,依旧勾着唇很是配合地伸出了手。 江晚跪坐在一边,仔细缠绕几圈,又拉着他的到床头打了个死结。 赵知行紧盯着她单薄衣裳遮不住的风景,喉结滚动,低声催促,「快点。」 江晚在他肌肉紧绷的肩上轻拍,「急什么,说了今日我来。」 说着俯下身与他唇齿厮磨,直到唿吸急促才抬起头,微凉的手缓缓搭在他眼前遮住视线。 柔软微湿的唇落在他不断滚动的喉结上,啃了许久才缓缓下移。 低沉的唿吸逐渐粗重,察觉到手下的肌肉微颤,江晚跨坐在他小腹上,移开遮住视线的手转而搭在他颈间,轻声叫他,「赵知行。」 赵知行闷闷应了声,「继续。」 江晚撑起一只胳膊托在下巴上同他对视,温柔说道,「赵知行,我来月事了。」 赵知行愣了愣,似是没反应过来,见她笑的眉眼弯弯,才察觉到贴着小腹的触感确实不大对。 王全正跟墨竹说着年节往来,突然听到内室传来赵知行愤怒的吼声,「江晚!!!」 他话语微顿,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就这些吧,缺什么记得去买。」 墨竹垂目应下,「是,奴婢明日就去。」 第42章 商议 今日府衙似乎没什么事,萧润生便来得格外早,进门的时候二人还在用早膳。 赵知行面色比昨日更难看,见他进来也只是随意点头,便沉默着继续吃着。 江晚轻笑着让墨竹又添份碗筷,「尝尝羊杂汤,我听你舅父说你自幼离京长居道观,去年从山上下来就被派到广恆,想来应当也忘了这些吃食的味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萧润生嗅着细微膻味也是食指大动,「是有些年头没吃了,多谢舅母。」 安静吃完,赵知行沉着脸站起就往外走,箫润生忙放下茶盏,匆匆沖江晚行礼追了出去。 江晚抿唇轻笑,起身活动着肩颈要回房,却见墨竹端着一个带盖小碗走进,「这是什么?」 墨竹小心放下,笑着说道,「王爷一大早就吩咐了厨房给您准备参芪汤,您尝尝,小心烫。」 边说边把勺子递给了她,盖子掀开,香味混着热气扑鼻而来。 江晚突然觉得自己昨夜过分了,小口喝尽,感受着腹中传来的暖意,去书房找人。 听到熟悉的敲门节奏,赵知行隐晦轻笑,沉声让人进来,板着脸继续跟箫润生商议。 江晚进门也没说什么,只从书架随意翻了本书来看。 等箫润生离去后,却显得颇为殷勤,围着赵知行忙上忙下,一时添茶,一时加饭,直等赵知行冷面消融才算松气。 这般过了五六日,赵知行终于收到了元景帝的回信,他看完密信算了下日子,才发现如今已是腊月二十四。 江晚垂目轻柔按着他的头,轻声问,「父皇怎么说?」 赵知行动了动头,敏锐地察觉到枕着的腿紧绷一瞬又放松下来。 他眸色微暗,不着痕迹地吞咽了下,「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只是队伍人多行进缓慢,估摸正月初三才能到。」至于最后元景帝那几句夹带私心的催促,则被他毫不留情地忽视了去。 想到什么,他勐地坐了起来,扬声喊道,「王全。」 不多时门外传来王全含笑的声音,「王爷。」 赵知行摸着扳指略一思索,转头看向江晚,低声说道,「把你那个便宜妹妹也叫上。」 却是说的江晚摸不着头脑,「什么?」 赵知行清了清嗓子,「兴修水利耗费庞大,又利当地民生,自然不能全从国库出,多少得让当地的氏族富户捐点。」 江晚恍然,「你想让黄家做这个出头鸟?」 他摸了摸鼻尖,面上一派正气,「他们不是本就打着傍上官府的主意。」 江晚微微拧眉,「这哪里能一样,韶韶只想把黄氏布庄的名声打出去,你这般打算岂不是把人架在火上烤?」 赵知行闻言,笑着说道,「怕什么,还能少了她的好处不成,就算咱们回京,箫润生不是还在,再者一个黄家哪里够,我明日还得去卢氏一趟。」 江晚听他这么说,心头便松动了,点头同意,「若她不愿,可不能强来。」 赵知行敷衍应下,扬声让王全去请人,「老地方。」 「是。」 二人在酒楼没等多久,黄韶就到了,刚进门就开始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房中一时满是她清脆的声音,「可巧我在附近,江姐姐可是有事?」 可进了内里一瞧,却见赵知行也在,抿着唇收敛不少,「姐夫。」 赵知行颔首就当做应了,江晚则轻笑着请她落座,「想吃什么点心?」 黄韶连连摇头,面带羞涩,小声在她耳边说,「这些日子吃的太过,不能多吃了。」 江晚闻言仔细打量,见她面上确实圆了一圈,抿唇轻笑给她倒茶,「那便喝点茶吧。」 闲话间一盏茶下肚,箫润生也到了,只是发间落了一层白,几人这才知晓外头又下起了大雪。 因着他们要谈话,见礼后江晚便起身带黄韶往内室走去。 赵知行等他坐定,仔细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 箫润生自然也是想过的,只是想到那些惯会推脱的老滑头就不禁皱眉,「想从他们手中拿钱怕是不易。」 赵知行侧头看向隔间里窗前对弈的二人,若有似无地扫了眼黄韶,「若按常理自然不简单。」 箫润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陷入沉思,许久才缓声说道,「黄家就算如今有点名声在外,可到底是没什么根基的商户,若在这种事出头,恐怕对黄家不利。」 赵知行转动着指上的扳指,眸色深沉,「单是黄家出头自然不行,明日午后随我去卢家一趟。」 若有卢氏牵头捐款,恐怕那些氏族便是在再恨也只能咬碎牙咽入腹中,乖乖跟着掏钱。 既能兴修广恆水利,又能省下府衙税收用于旁的,箫润生自然没什么意见,点头应下。 赵知行见他应下,笑了笑扬声问江晚,「下完了吗?」 江晚正到兴起,听到声音侧目看去,「你们聊完了?」 赵知行微微点头,「过来一起聊聊。」 黄韶神情忐忑地跟着江晚起身,她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天真丫头,自然知晓请她来是有事要商议。 按江姐姐所说,姐夫势大,而今看来,就连萧知府面对姐夫都毕恭毕敬,他们这样的人物,又有什么能是她一个商户女能帮上忙的。 可等赵知行说完,她却点头如豆,连连说好,连一句多问都没有,倒令几人都有些惊讶。 黄韶爽快说道,「江姐姐和姐夫的人品我信得过,再加上萧知府如此保证,我还怕什么?」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我家的便宜布已经惹了不少布庄,再惹些也无妨,总归背靠大树,他们又能如何。」 话已至此,便这般定下,几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见天色已晚就起身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将人一一送走,箫润生看了眼簌簌而落的雪有些犹豫,他是骑马而来,可如今风雪这般急促,显然披着大氅也难免淋个透彻。 正想着,原本离开的马车突然又转了回来停到街旁。 黄韶掀起帘子笑吟吟地脆声说道,「萧知府如今住在何处?我这马车虽是不大,可多坐一人也是没问题的。」 箫润生笑了笑,抱拳行礼,「如此便叨扰黄姑娘了。」 第43章 红布名册 刚听到身后的关门声,江晚就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被轻松提起放到桌上。 赵知行将她困在怀中,轻笑着抵在她额上,「江晚你长本事了啊,敢耍我。」 江晚无奈,这几日回房第一句都是这话,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她抬臂搭上他后颈,在唇角轻啄,例行公事般不甚诚恳地道歉,「月事来了我也没办法,不是故意的。」 赵知行呲笑一声,抱起她往盥室走去,过了许久才抱着人出来,眉宇间满是餍足。 江晚半趴在榻上无力地搓揉着手腕,有些发愁明日该怎么哄他。 正想着,感觉被人拍了拍,「江晚,你……」 江晚被拍的登时愣住,唿吸间面上通红,羞赧地回头瞪了赵知行一眼,「赵知行。」 赵知行正垂目翻着书,听到这话抬眼看去,顿觉尴尬,又想到刚刚掌心的软弹触感,耳根微红,他虽贪了些,却并非那些浪荡子,揉了揉鼻尖低声说道,「没注意。」 只是骨节分明的手却不自觉地握了下,似是颇为怀念。 江晚看清他的动作,面上更红,姿势别扭地沉默着坐起。 赵知行见状,轻咳一声放下书,拉过她的手腕揉捏,「可有想去的地方?黑火药乃禁物,父皇让我盯着些,年后恐怕就没空陪你了。」 江晚任他揉着,轻声拒绝,「以后再说,趁着如今不忙你多休息几日。」 赵知行闷闷应下。 次日清晨。 赵知行如往日般醒来,看了眼怀中的江晚还在睡,轻手撩起她的裙子往下看去。 看着看着,唿吸微沉,不由伸手轻蹭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起身出门。 等江晚醒来的时候,身侧早已凉了,她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看不出时辰,哑着嗓子问墨竹,「什么时辰了?」 墨竹小心晾着鸡汤,闻言说道,「回王妃,要辰时尽了。」 说罢,把晾好的汤递给她,「王妃。」 江晚接过汤饮尽,觉得味道莫名,「这是?」 墨竹接过碗,笑着说道,「王妃,这是冬虫夏草炖的鸡汤,冬日滋补正好。」 江晚拧眉,「又是他吩咐的?我不喜欢这些,日后别听他的,给我弄碗咸粥就行。」 墨竹应下,服侍她起身。 用过午膳,赵知行都没回来,反而吩咐王全来请她出门。 江晚看他笑的眉不见眼,轻笑着问,「王爷做什么了?」 王全笑眯眯地哎呦了声,「王爷没做什么,只是如今西城门那块热闹的很,想请王妃前去散心。」 她抿唇笑着,起身让墨竹给她拿披风来,「又做了什么好事。」 口中轻声抱怨,眼神却是亮晶晶的,显然也很是期待。 出门不久,江晚就觉得今日这条路格外热闹,就是有些…… 她想到这里,掀起车帘看去,却见不少孩童欢唿着往西处走,大的背着小的,半大不小的则手拉着手,满脸雀跃,身侧则跟着大人。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巷口维持着秩序。 那人影也看到了她,便让身侧的人帮忙看着,自己上前行礼,低声说道,「见过王妃。」 江晚笑了笑,看着成熟了不少陈十三有些感慨,「许久不见,陈捕快。」 陈十三腼腆轻笑,随后正色说道,「前面人多,王妃还是下车步行过去吧。」 她笑着应下,「我让他们停在前面巷子,多谢陈捕快,告辞。」 陈十三恭敬抱拳,压下心头的酸涩转身离开。 又走阵,隐约能听到些许锣鼓声,她便有了些许猜测。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王全带她进了一座酒楼,直奔二楼最里头的包厢。 江晚一进门就见赵知行噙着笑站在窗前看着下方,好奇地加快脚步。 赵知行见她来了,笑的更加开怀。 江晚站在窗口往外看去,只见西城门处悬挂着一块巨大红布,上头清楚写着:广恆卢氏,善款五万两;黄氏布庄,善款三千两。 西城门内里的空地则是锣鼓喧天,一对舞狮正随着鼓点舞着,还有几个僕从打扮的男子正挨个给挤来的孩童发着糖果。 江晚轻笑,凑到他耳边说道,「你这般手笔,想来是不能轻易放过那些氏族了吧。」 声音入耳,淡香扑鼻,撩得赵知行心头微痒,笑着拉下窗把人抵在窗前吻了起来,许久才放开。 江晚双唇微肿,倚在他怀中大口喘息着,双腿隐晦抖着。 赵知行温柔地擦去她唇角的水渍才低声说道,「他们在北地搜刮的,远不及今日吐出来的。」 绷着嗓子应了声,江晚避开他落座,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话虽如此,他们能听你的?」 赵知行并未察觉,贴着她坐下,将人搂在怀中轻笑,「由不得他们,不想出这些钱,就准备去跟父皇交全部身家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江晚拧眉,犹豫说道,「你有没有觉得父皇这两年的手段越发强硬了?」 在她肩头摩擦的手微顿,「许是如今内忧外患都除了吧,何况现在氏族式微,手段强硬又如何,左右只是要些银钱,还是用来兴修水利,这可是能上史记的功业,便宜他们了。」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江晚不由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胡说什么。」 赵知行笑着又吻了上去,听到密集鼓点才放过她,半开窗户继续看着。 鼓点停歇,场中一时静了下来。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开来,「皇恩浩荡,如今我大盛,海河晏清,内无忧,外无患。皇上圣恩,特下旨,修我北地之水利,福我北地之子民。」 场中依旧安静,似是不敢信,更不敢反驳,只唿吸粗重地期待看着那个中年男人。 他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这布上,记着我广恆的仁善人,他们听闻圣上下旨,就自愿捐了这些善款,为我广恆兴修水利。」 最后,他则是喊道,「年后初五,广恆东西城门,招募兴修水利的人手,有意者,年后初五,东西城门。」 人群登时喧嚣了起来,有问真假的,有问工钱的,那些人大多数是笑着的,只偶尔有几人在静静抹泪。 只有一白髮苍苍的老妇人,牵着约摸四五岁的稚子,仰天哭嚎。 江晚眼露不忍,抿着唇忍下满腹话语,避开不再看她。 第44章 讨回 回去的路上,江晚有些闷闷不乐,一直垂目把玩着腰间的玉佩。 赵知行拉过她的手,「怎么了?」 江晚摇头,干巴巴地问,「往年府衙都是初八上值,今年要改成初三吗?」 看她不想说,赵知行也没追问,顺着她说道,「左右这段日子没什么事,今日事毕就放他们休假,正好。」 江晚随口应下,过了阵似乎才反应过来,抬眼看向他,「你也没事了?」却正对上他暗沉的眼神,唿吸微顿。 掌心泛起淡淡的痒意,她不自觉地合手握紧作乱的指节,眼神游移地说道,「我小日子还没完。」 赵知行勾唇,眼神火热地扫过她纤细腰间,「江晚,我晨起看过了。」 原本备好的话被他一语堵了回去,理直气壮的语气噎得江晚缓了许久,才面红耳赤地小声抱怨,「你怎么能这样。」 赵知行充耳不闻,只眸色深沉地想着夜里该如何连本带息地讨回来。 用膳的时候,江晚照常吃了半碗就放下碗筷。 赵知行见状,沉着嗓子说道,「多吃点。」 「夜里吃多了积食。」江晚看他还在吃,转而劝他,「你也少吃点。」 赵知行隐晦轻笑,想到她面皮薄的很,到底没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只让她先回房,自己则等她离开低声让王全再端些糕点来。 王全笑眯眯地应下,端来茶水糕点,又把内院的丫鬟僕从都赶了出去,这才让一直跟着他的小太监守好院门,自己哼着小调回房歇了。 回房的路上冷风微吹,江晚这才反应过来他先前的意思,红着脸草草洗漱就打发了墨竹合眼装睡。 许是睏乏,不多时却真的睡沉了,听到隐约细响也只觉吵闹,不耐地翻了个身想继续睡。 勐然觉得身下腾空,她微微睁眼,看清赵知行抱着自己往盥室走去,迷迷煳煳说道,「我洗过了。」 赵知行应了声,「陪我洗。」 说着,把人放到浴池中,自己也跟了进去。 江晚接触到温热的水才手脚松软地清醒过来,见他也跟了进来,面上一红,挣扎着避开。 中衣已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她理了理实在湿淋淋的衣襟,回头看去,赵知行正舒展地靠在池边,噙笑看着,似乎在等她脱衣。 见她停了动作,颇有些失望,转而趴在池边,「按一下。」 江晚犹豫着走近,看着他优越的肩背微微脸红,纤细的指刚搭上去就被握住。 「闭眼。」 听到声音她下意识合上眼,随即觉得自己被拖着沉入池中。 温热大手搭在腰间,浸湿的布料仿若不存在般,激的她微抖,火热的唇贴了上来,同她交缠。 江晚水性不好,更没来得及憋气,不多时就觉得唿吸不畅,她抬手抵在赵知行肩上,难受地推抓着想让他放自己上去,却被掐着腰吻得更深。 不知过了多久,赵知行才搂着人浮上水面。 江晚无力靠在他肩上轻咳着,面上带着接近窒息的潮红。 赵知行耐心安抚着等她缓过来,唿吸渐沉。 好不容易缓过来,却见不远处的水面浮着一片白,江晚这才看了眼自己,忙红着脸把赵知行搂的更紧,低声说道,「出去。」 赵知行喉结滚动,轻松托着她把人放在池边,很是简洁地拒绝,「试试。」 江晚面上泛红,还想说什么却被以唇封缄。 赵知行笑着将人搂入怀中。 池水随之荡漾了起来,遮去细微嘤咛。 赵知行眉眼餍足地给她擦干抱着人走出,瞥了眼滴漏,发现已经接近子时。 江晚浑身都在细微抖着,眼眶微红,「赵知行,我饿了。」 话音未落,就看赵知行端着一碟糕点走了进来。 他很是耐心地餵江晚吃饱喝足,才倒了杯茶饮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江晚看他转身出去,抽着气揉了揉酸软的腰,躺下想睡。 刚舒服地嘆了口气,就觉得踢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掀开被子一看,登时嵴背一麻,忙盖好被子就要装睡,却听赵知行含笑问道,「看到了啊?」 江晚见装不成了,便先发制人地翻身坐起生气说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赵知行凑近她,唿吸交缠,直到她心虚抿唇,才伸手去拿,「前几日我可是很配合你。」 江晚搂着被子讪讪说道,「我又不能把你怎么样?」 赵知行挑眉,低声哄她,「就这一次。」 江晚想到刚刚盥室闹腾这么久,他应当也累了,便撇着嘴伸出手。 等江晚察觉出不对,已经没法怎么挪动了,她红着眼连连后退,躲到角落瞪他,「我又没碰你。」 赵知行撑着臂把她困在怀里,轻笑着说道,「你要是碰了我,也不至于啊。」 江晚一时无语,抿着嘴瞪他。 赵知行心头更痒,喉头滚动着将人抱在怀中缓缓放下,感觉她浑身紧绷,伸手安抚着,过了许久才悠闲躺下,「你来。」 江晚整个人红的像被烫过,抖着腰低声让他熄烛火。 赵知行瞥了眼不远处仅剩的一盏,有些犹豫。 想看,但是若真的燃着,恐怕江晚能跟他闹一晚,他嘆息着屈指弹出碎银熄灭烛火,有些可惜地借着窗外的微光看着模煳人影。 黑暗里时间的流逝很难辨别,江晚觉得已经过了许久,便无力地哑着嗓子低声喊他,「赵知行,什么时辰了?」 赵知行轻声笑着,换来怀中人抖得更厉害,「这么没用,一盏茶都不到。」 江晚茫然地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反驳的话未出口就被卷着躺到床上,身下床褥很是绵软,她惊唿着陷了进去。 火热的唇贴了上来,困住的双手被迫环住他的颈,江晚低声哭着,避无可避地缩在他怀中,明明是他带来的风雨,却又只能依靠着他。 唇齿间不断溢出她闷闷的哭声,赵知行勾着唇松开她,「别哭了。」 手上却将人搂的更紧,仔细吻去她落下的泪,轻声哄着,可却直至天明才放她歇下,拥着人满足睡去,独留满室狼藉。 第45章 胡商铺子 江晚半趴着倚在榻上,无精打采地翻看准备好的礼单。 赵知行自知理亏,老老实实地给她揉腰按腿,眼神也很是本分。 至于那条作恶的链子,则大早就被赵知行当着江晚的面给了王全,连融后重铸的金子都在刚刚还了回来。 真的融没融,江晚也懒得去求证,总归不会再让自己再见到那碍眼物件。 许是按到了什么穴位,瞬间酸麻的她闷哼。 背后的手微微一顿,不待她回头就贴来一个火热胸膛,伴着清冷松香袭来,「别气了,下次让你报復回来。」 江晚气的直接翻身,却正中他下怀,微肿的唇还来不及张合,就被堵回去按在软垫上勾缠了许久。 等二人闹腾停歇,核过帐册,竟又到了晚膳时分。 用过膳江晚无论怎么说都不肯回房,只在院中转悠着消食,赵知行无奈跟在她身侧缓步走着。 想到昨夜的疯狂江晚就浑身都难受,扯了下他的袖子同他商量,「我们明日还是出门吧。」 赵知行自然应下,想到王全今日送来的册里有个温泉庄子,轻笑着说道,「不如就去温泉庄子吧,来回三日,回来正好年三十。」 江晚点头,随后想起了什么,低声控诉,「你瞒着我在北地置产业?」 赵知行轻咳一声,「北地这边的产业就是当年吩咐了句,盈亏也是他们自己周转,后来没人提过,时间久了也就忘了。」 江晚有些不大信,停下脚步问道,「那怎么会突然让人翻修这里?有水说他买下三年都没人来过我才放心住的,而且这布置也跟你惯常喜欢的风格完全不同。」 他温声把缘由仔细说了一遍,最后则轻笑着说道,「你倒是警惕,不过倒也多亏那个匪徒了,卢老夫人的寿辰也至关重要,明年应当给她备份厚礼才是,至于修葺,为着私事我不好离京太久,便借用了表兄的身份,这处装修也是他惯常用的人。」 江晚则是撇了下嘴颇有些忿忿不平,她便是再警惕,也不会去记表兄家中的布置风格,况且她想过许多缘由,却万万没想到一切起因竟是那个,都快被自己遗忘的匪徒。 看她闷闷不乐,赵知行抬手搭在她肩上,「回去了。」 边走边吩咐王全把北地的产业册子拿来,又让他安排人连夜去温泉庄子收拾一番。 温泉庄子大约在广恆和九泉的交界处,约摸有个长半日便能到。 江晚翻了页,兴致缺缺地看着册子,却发现不起眼角落记着的一个铺子用黑墨划了去,好奇问道,「这铺子什么情况?」 赵知行放下手中的书,看了两眼随意说道,「似乎是有个胡商租了铺子,可惜生意不好不准备做了,便暂时空置了。」 「胡商?」江晚顿时来了兴趣,兴致昂扬地问他,「这胡商可走了?」 见他眸色沉沉地盯着自己,江晚登时觉得自己有些傻,王全再不着调也不可能拿这些琐事跟他说,也就是如今他闲着,才拿来这些东西给他瞧瞧打发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江晚仰头在他唇上啄了下,「忘了你是大忙人了。」 说罢,不等他反应就起身喊来王全,「这个九泉城里的胡商铺子,主家可走了?」 王全自然也是不知道的,一个租赁铺子的商户而已,下头怎么会跟他多话那些人的来去。 只是王全向来周全,让那来送册子的小子多留了两日,正巧派上了用场,便轻笑着说道,「奴才去问问那个小子?」 不等江晚说话,赵知行就沉声应了,「快去快回。」 「是。」 王全刚出门,江晚就被捏着后颈扑倒在榻上,直亲的她都有些晕乎才放开人扶着坐起。 待江晚稳住唿吸,王全也回来了。 他笑眯眯地说着,「那胡商是去年来的大盛,做的种子生意,可惜胡地那些种子大多怪异,咱们这边没人买,所以一直卖不出去,这不,做不下去了,如今人倒是还在九泉,据说是在等河道开,然后继续往南走。」 江晚倒是颇感兴趣,回身与赵知行商量,「广恆去九泉光路上就得大半日了,要不,不去温泉庄子了?直接去九泉找那个胡商可好?」 赵知行应下,本就是陪着她随意逛逛,去哪里并没什么分别。 二人商议好,赵知行便让王全去准备车马,明日大早出发,「垫子铺厚些。」 等王全笑着离开,江晚不由瞥了眼他的腰,语气很是好奇,「你腰疼?」 不等他回应就低声嘟囔,「我都让你节制了。」 最后很是贴心地笑着说,「年后让太医好好给你瞧瞧。」 赵知行哼笑一声,边脱中衣边说道,「给你准备的,反正明日车马颠簸,睡一路正好。」 江晚神色一僵,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搂着往床上走去。 身下腾空,她忙勾住赵知行的后颈,「我浑身还疼着。」 赵知行眸色微沉,把她放到床上困在怀中,「哪里疼?」 江晚抿唇,那处怎么能说出口,自己又不像他,没脸没皮的,只能撇着嘴抱怨,「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赵知行声音喑哑,身子压的更低,轻声说道,「那我看看?」 边说边手顺着她的腰往下摸去,被人按住也不恼,只勾唇笑着,「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松香扑面而来,江晚不自在地躲了躲,手却用力握着,与他据理力争,「不行。」 赵知行也不多说,只是反手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不抓就放过你。」 说完就搂紧她的腰吻了上去,察觉到她细微躲着,另一只手轻捏住她的后颈往前送来。 肩上微凉的手起先还推拒着,不多时就传来熟悉的微微刺痒,他轻笑着松开人让她换气,「给你机会了。」 江晚喘息着,听他这么说不由气结,「我推你,你动了吗?」 赵知行笑容更大了,很是挑衅地说道,「那你推开我啊。」 说罢,不等她再说就搂着人往下倒去,骨节分明的指剥去中衣,搭在柔软腰间激起一阵细抖。 第46章 逃犯 次日出发,江晚依旧沉沉睡着,赵知行也不叫人,裹着大氅直接抱上马车,搂着人在马车上睡了起来。 江晚直至出了广恆地界才醒过来,赵知行本就是浅眠,见她醒了便随着坐起。 二人简单用过膳,她撩开帘子看向外头,只见满目枯枝败叶,却也是没什么好看的。 看她无聊,赵知行取出一副棋子喊她对弈,「来看看你如今的水平。」 江晚向来对自己的棋艺很是自信,「那日韶韶夸我厉害,应当能跟你下几个来回。」 赵知行忍下笑意,把黑子递给了她。 二人落下不过十来颗,赵知行就瞭然轻笑,开始随着她的节奏胡乱摆放,「我记得你那个包裹里还有些果干黄豆,是准备做什么?」 江晚正拧眉沉思着下一颗子落哪里,闻言轻声说道,「我先前看书,说出海航行的人都容易得一种病,是许久不吃蔬果引起的,所以准备了些,果干可以泡水喝也可以直接吃,至于黄豆,发点豆芽也能吃。」 赵知行沉默一瞬,「你倒准备的齐全。」语气颇为阴阳怪气。 江晚轻笑着越过桌子亲了他一下,随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赵知行轻咳一声,转而说起旁的,「难怪那些出海回来的人都会大病一场,原是如此,你是何处看的?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江晚自然没法跟他说是何处看的,便略过不提,柔声说起自己知晓的出海技巧,只是时间太过久远,她前世也并不从事这方面的工作,倒是说的磕磕绊绊,全当闲聊。 九泉因着挨近胡地,饮食也很有几分异域风味,可惜胡地向来不与大盛通商,大盛也很是排斥胡人,只有实在过不下去的胡人才肯背井离乡前来大盛,可惜大多也只是混口饭吃。 江晚垂目吃着饼,暗自思索,那胡商卖不出去种子,也不一定全是种子问题,多半还因着他的胡人身份。 她微微嘆气,大盛与胡地恩怨纠葛已久,如今双方互不搭理已是最好,只是苦了下头的百姓。 赵知行看她吃个饭都唉声嘆气,不由轻笑,「你又在想什么?」 江晚试探着说道,「我是想着若大盛能与胡地通商,许是能给九泉百姓带来些许改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她的言下之意赵知行很是明白,毫不犹豫地拒了,「父皇不会同意的,他在胡地这件事上很是执拗,日后回宫你也莫要同父皇提起这些事。」 江晚无奈地点头应下。 赵知行缓了缓神色,低声安抚,「你先前说的出海法子若真能成,同海外那些人通商也是一样的。」 江晚又何尝不知,只是想到胡人日后好歹都是同胞,而如今海外的那些小国,个个狼子野心,狼心狗肺,每每想起那段歷史她都生气。 等压下情绪,看着手中啃了小半的饼怎么也吃不动了,犹豫着看向赵知行。 赵知行也不勉强,接过她手中的饼几口吃掉,「歇着吧,明日见过那胡商我们在城里逛逛。」 江晚应声,拉着他在房中转了一阵才放心睡下。 那个来送册子的少年人带几人穿过东市走向半旧不新的一片房子,边走边说,「这胡商向来俭省,主子见谅。」 江晚看着不远处的一摊半冻半融的污水提起裙摆,温柔说道,「无事,本就是我们上门求见。」 正说着,被赵知行搂着腰抱起,大步跨过,直到地面干净了才放下她。 那少年人指了指挂着破旧门帘的房子,「就是那处,主子稍候,小的去叫人。」 江晚笑着应下,赵知行负手站在她身边,挡住穿巷而来的寒风。 不多时,那少年引着一个披着胡毯的男子走了出来。 只见那胡商身量颇高,黝黑泛红的脸被大鬍子遮去大半,轮廓都看不清了。 他用流利的大盛官话同他们行礼,随后问道,「贵人可有事?」 江晚笑了笑,「我听说你这里有很多胡地种子,想採买一些。」 胡商连连点头,「种子被我搬到房中了,只是房屋窄小,恐怕进不去这么多人。」 江晚有些犹豫,又想到赵知行在,便点头应下,「我进去就成,烦请带路。」 胡商见她应下,就转身在前带路。 赵知行一见到那胡商就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直到看到他转身时细微的别扭才想到了什么,上前拉住江晚将人护在身后,厉声喝道,「抓住他。」 一时几人都有些愣住,江晚也茫然地看向他。 那胡商反应很快,在赵知行动作的一瞬就拼命往前奔去,跑到巷口一个转身便不见了。 叶白应声追了出去,几个亲卫对视一眼,留下二人以防不测,余下的人也快速追了上去。 江晚看他们乌泱泱都跑远,才轻声问道,「那胡商有问题?」 赵知行点头,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去年我在江南查秦氏铸币的时候,藏的最深的那个头头跑了,后来查明是他们大房次子,可惜一直也没找到人在哪里,没想到他竟然去了胡地,更没想到他如今还敢回来。」 江晚点了下头,有些钦佩地说道,「他自然也想不到,都打扮成这般模样你还能认出来。」 赵知行轻笑着解释,「他这般身量放在何处都很少见,而且他有腿疾,平常看不出什么,可转动间总会不大对,最重要的是……」 江晚看他半天不说话,不禁扯了扯他的袖子,「什么啊?」 赵知行轻咳一声,声音压的更低了,「我就是随口诈一下,他若不心虚,自然不会跑。」 江晚闻言也有些失笑,「那他倒是自己暴露了。」 说罢拉着他往那房子走去,见房里黑漆漆的,靠里的大半地上则堆着不少布袋装的种子。 江晚上前打开袋子看去,见颗粒饱满,很是干燥,轻声说道,「可惜分不出这些到底是什么种子了。」 赵知行也摸了摸,感觉确实不错,沉声说道,「回头买个庄子开春让人种下就知道了。」 江晚一想也是,便不在纠结,转而跟着他出门了。 第47章 隐现 等二人出门,那个引路的少年还惶惶不安地站在那里低声同王全解释着。 王全偶尔点头,面上却老神在在,不透分毫。 赵知行出来没说旁的,只沉声吩咐王全把种子带走,回头买个庄子开春种下。 王全躬身应下,等人离开才轻声对少年说,「回去吧。」 少年忐忑不安地行礼,临走前还不忘低声保证,「王总管放心,小的今日什么也没看到。」 稚嫩保证惹得王全轻笑,摆手让人离开。 他们是辰时出门的,原是打算早些去,好听胡商仔细讲下那些种子,如今却突生变故,倒令人猝不及防。 走到东市时,江晚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至多是巳时,又看了看左右,觉得九泉除了少许陈设有些胡地风格,旁的同广恆并没什么差别,如今午膳又早,一时倒不知该做点什么。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二人看着来去的人群,一致认为九泉城的人倒是挺多。 正说着,就见叶白跟了过来,「王爷,人已经抓到客栈了。」 赵知行应了声,「押解回京吧,你也一起去,亲手把人交给父皇。」 叶白犹豫着低声说,「属下觉得,王爷可以见他一面。」 赵知行呲笑一声,冷着眉眼就要拒绝。 身侧的手突然被握住了。 他顺着力道看去,却听江晚柔声说道,「左右闲来无事,你去瞧瞧他想说什么,我们用过午膳再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赵知行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江晚向来是不管外头如何的,更别说在这种事上开口。 不过他虽满心好奇,却也没反驳,顺着她轻扯的力道默许般往回走去。 回到客栈,二人便分开了,赵知行让她回房歇着,自己则去了后院见秦氏次子。 江晚轻声应下,停在半路看着赵知行的背影消失在客栈后院,才继续往上走。 她垂目盯着水中沉浮的茶叶,微微拧眉。 胡商打扮的秦氏次子,终于令她唤醒了一点那本狗血文的记忆。 那应当是文的后期了,秦氏在铸币暴露后,没过多久便被盛怒的帝王满门抄斩,直到户部对帐时才发现查抄到的银钱不足十之一二。 可惜那时秦家已尽灭,唯一逃了的秦氏次子也仿佛人间蒸发般莫名失踪,秦氏铸下的那些银钱自然也是不知所踪。 若她没记错,文中这秦氏次子并非在九泉被抓,而是在多年后的江南,被人发现死在了花娘榻上,而这死,自然也不是什么普通的马上风。 动手之人,正是那个全文都没什么存在,看似不争不抢,和善无比的皇四子靖王。 那时候文中的赵知行已经被立为太子,瑞王则应当是在某次秋狩中摔下马,再没出现到人前。 靖王不知怎么找到秦氏次子,暗里取走那笔银钱养了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在林雪瑶临产之际举兵造反。 虽然很快就被赵知行领兵镇压,可突然的惊吓依旧令林雪瑶差点血崩丧命,养了许久才好转起来。 至于元景帝,江晚揉了揉眉心,怎么也想不起来剩余的情节,只依稀记得造反半年后他就病逝了。 等她理清思绪,赵知行也回来了,江晚听到动静回头看去,就被他沉默着抱紧。 赵知行只穿了一身中衣,半裸的胸前满是水汽,唿吸间浸湿了她的衣襟,清冷的松香缓缓发散,带着微不可闻的血腥。 江晚愣了愣,抬手环住他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 赵知行闷闷应了声,埋在她颈间不说话,思索着秦家次子联繫的到底是哪位朝中大臣,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松开她,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盏饮尽,「无事。」 江晚便没多问,如今秦氏次子提前被抓,书中一切自然不做数了,回头找个机会提醒他注意靖王就是。 赵知行只觉口中微苦,这才注意到杯中残余的茶叶,拧着眉吞了下去,「先用膳吧。」 江晚忍着笑又给他到了杯清水,起身让王全上菜。 简单用过,二人都没了闲逛的心思,便默契躺到榻上歇着。 他们住的客栈在闹市,虽已经在最深处,依旧能听到隐约嘈杂,很是催眠。 江晚迷迷煳煳听到赵知行说着什么,含煳不清地应了声,睡得更沉。 清浅的唿吸扑在他胸前,泛着莫名痒意,他垂头在江晚耳边轻声说着,听到含煳声音微微勾唇。 虽然知道她没什么意识,可既然应了,赵知行自然不会客气。 骨节分明的手剥去层层衣裙,接触空气的瞬间,冷气激的细腻肌理轻微细抖。 江晚不适地动了动,滚向火炉方向。 赵知行勾着唇等她滚入自己怀中,空闲的手顺着她的嵴背下滑。 不多时就听到江晚的唿吸急促了起来,就算睡着眉心也紧紧皱起,不住推挤着他。 伴随着江晚沙哑的泣音,赵知行环着她的腰将人拥在怀中缓缓放下。 江晚不适地拧着眉,却因着睏乏还是不愿醒。 赵知行也不急,抬手按在她腰上惹来轻泣,又不忍地松了手,扯过被子将二人盖住,下颚抵在她肩上舒服地喟嘆着。 江晚只觉得越睡越热,皱着眉忍耐一阵,不爽醒来。 还没看清什么,就被捲入了浪潮。 不知过了多久,赵知行才餍足地抱着人走向盥室。 江晚刚进浴桶就离他远远的,半趴在木桶边微喘,面上带着异样的红。 或许是今日睡得太多了,明明身体很疲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赵知行看缓的差不多了,噙着笑靠近她轻声问道,「我帮你?」 江晚嵴背微麻,拧着眉拒绝,「我自己来。」 酸软的腰间搭上了一双手,微微用力按着,带起一阵激盪。 赵知行似是没听到她的拒绝,轻笑着说道,「我帮你按按。」 江晚拗不过,无奈被他抵在边上接受着身后的揉按。 不多时腰间的手就不安分了起来,江晚倒吸口气按住腰间作乱的手,低声喊道,「赵知行!!!」 赵知行应了声,轻啃在她后颈,刺痛感令江晚又贴着浴桶躲了躲,却发现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后颈瞬间的刺痛被唇舌一一安抚,温热的水也变得滚烫了起来。 第48章 是年 回到广恆的时候,天际已经擦黑,街边灯笼逐渐燃起,亮若繁星。 因着拥挤,马车行的很是缓慢,江晚不时掀起车帘看周围的喧闹人群。 赵知行看江晚实在眼馋,便喊停车夫,低声说道,「逛逛再回吧。」江晚连连点头,笑吟吟地跟在他身后。 赵知行轻松将人抱下马车,一回头就见王全墨竹要跟来,沉声让他们跟马车回去,自己拉起江晚的手像寻常百姓一般汇入熙攘人群。 王全见人瞬间消失不见,笑眯眯地跟墨竹谈笑着往回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广恆主街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更是热闹,卖手艺的,秀杂耍的,层出不穷。 赤着半身的杂耍人打了好几个完美的铁花,江晚笑盈盈地鼓着掌,等人来收打赏的时候,大方取出一个银裸子扔了进去。 那杂耍人也很是上道,稍微走近她又打了个铁花,嘴里还不住说着吉祥话。 江晚还想说什么,突然被熟悉的力道捏住后颈往人群后带去,她忙护住髮髻着急喊道,「赵知行。」 赵知行瞪了她一眼才把糖画递去,「大庭广众之下赤着半身,实在伤风败俗。」 江晚轻笑着转动手里的糖画,眉眼间颇为挑衅,「这看的是铁花又不是人。」 赵知行哼笑,在灯火的映照下,桃花眼波光粼粼,眸色深沉。 江晚被他盯的心虚,隐约泛酸的腰间微麻,轻咳一声去牵他,「走吧,我看前面更热闹。」 等二人回府,夜色已深,简单洗漱就相拥着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大年三十,府外不时传来隐约炮竹声。 他们在外过年,只需简单祭拜神灵祖宗,自然很快就好。 等二人祭拜完,秋心迎了上来,笑着跟江晚说道,「姑,王妃,姑母送了年礼来,刚到。」 江晚便兴沖沖地跟去看,却见除了大半百越特产,剩下的都是叠放整齐的药包,上面一一做着标记。 她茫然地接过秋心手中册子,轻笑着说,「叔母眼中我身体这般不好吗?」 赵知行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一起看去。 却见册子打开,第一页就是纵慾伤身,切要克制。 江晚红着脸合上,收好册子,低声让秋心把药包都收起,特产则送去厨房。 秋心应下,转身去忙碌了。 赵知行闷闷轻笑,嗓音低哑,「回头试试,百越巫医众多,确实有很多精妙方子。」 江晚面上更红,羞涩地瞪了他一眼。 用过晚膳还早,因着要守夜,江晚索性让人将院中凉亭收拾干净。 正巧又飘起了细碎的雪,二人在炉上温酒,赏着夜雪对饮了起来。 果酒虽度数不高,却也经不住喝得多,便渐渐上头,江晚酒品不算差,醉了也看不出什么,只是动作迟缓了许多。 又喝了几杯,她眼神茫然地看向对面烛火映照下格外俊美的男子,一时看痴了,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诚不欺我。 她摇摇晃晃起身钻到他怀里,仰头看着他痴痴笑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是谁家的?」 赵知行捏起她的下巴看了几眼,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醉了,如今更是醉的不认人,轻笑着说,「赵知行。」 江晚一字一顿跟着念,含煳的嗓音仿佛在蜜罐里泡过,连带得他的名字都甜了起来。 「赵知行。」 「嗯。」 「赵知行。」 「嗯。」 江晚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一遍遍叫着。 赵知行搂着她遮去风雪,次次应承。 又叫了几声,江晚便不满足了,抬手似乎想抱他,却因着手脚松软怎么也抱不住,委屈地撇了下嘴。 赵知行笑着将人抱坐起,又抓着她的手搭上后颈。 江晚盯着眼前被放大的美貌,不由暗暗吞了下口水,喃喃说道,「赵知行,我喜欢你。」 身下突然被什么东西膈到了,她拧着眉动了动,就被搂着腰贴的更紧。 赵知行唿吸渐沉,轻声哄道,「再说一次。」 江晚眼神茫然,许久才反应过来般,低声又说了一遍,「赵知行,我喜欢你,我娶你好不好?」 赵知行失笑,果真醉了,沉声应下。 江晚听他答应,便笑着去亲他,温软的唇啄着,还不忘低声叫他的名字。 赵知行唿吸微重,搂在她腰间的手更紧。 江晚实在不能忽视抵着自己的东西了,拧着眉试图起身,「难受,赵知行。」 赵知行闷哼一声,抵在她肩头粗重唿吸着。 江晚似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洞房了,赵知行,洞房。」 见她越说越离谱,赵知行忙轻声应下哄她,将王全也打发了出去。 江晚被他拦住,撇着嘴茫然看着他,却听话地不再说。 等人离开,赵知行轻声问她,「我是谁?」 江晚很是乖巧,「赵知行。」 赵知行又问,「谁喜欢谁?」 「江晚喜欢赵知行。」 「谁和谁洞房?」 「江晚想和赵知行洞房。」 可是说完这些,江晚便不高兴了,拧眉控诉,「你不喜欢我?」 赵知行闷闷笑着,轻声哄她,「赵知行也喜欢江晚,赵知行也想和江晚洞房。」 醉酒的江晚很是好哄,闻言在他怀里痴痴笑了起来,松软的手臂也无力滑下。 察觉他突然抱着自己起身,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问道,「赵知行,干嘛?」 赵知行边走边轻声哄道,「去洞房。」 江晚就又高兴了起来,在他怀中不安分地晃着,「洞房喽,洞房喽。」声音很是不小。 赵知行看她这般,勾唇轻笑,旋即想到她明日起来,不知又会如何懊恼。 江晚向来面皮薄,饶是赵知行也没想到,她醉酒后竟如此大胆。 刚把人放到床上,赵知行就听到了守夜结束的铜锣声,任由江晚勾着他的后颈滚到了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你干嘛去,洞房啊。」江晚边说边去扯他的衣襟,赵知行很是配合,看她没了力气,更是自己动起了手,不多时二人的衣裳就扔了满地。 江晚很是热情,便是些许不适也看着他的脸忍下,反而更加迎合他。 赵知行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事,噙着笑来回折腾,直至天际泛白才停歇。 第49章 河道沙盘 元景帝派的人在初二晌午就到了广恆。 王全来禀时二人还在用膳,闻言草草吃过就往城外的驻地行去,半路还遇到了骑马赶来的萧润生。 刚到驻地的人井然有序地各自收拾着东西。 曹副将盯着人把黑火药安置好,做好重重防护才转身出门,刚锁好最后一道门回头,就见赵知行几人前来。 他虽是已经明了,可目光依旧不由自主地落在江晚脚下,抬眼就见她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忙抱拳行礼,「王爷,王妃,萧大人。」 「曹副将。」 赵知行仔细查看过放置黑火药的屋子,又绕着外头看了一圈才算放心,沉声吩咐他派人盯好,还安排亲卫一起轮值。 曹副将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细的很,将守兵安排的井井有条,纵是发生变故也能有另外两波人顶上,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赵知行微微点头,转身去找那几位随军而来的天文院官员。 他们年岁都不算小了,纵然为着他们已经放慢行军速度,依旧颠簸的有些不适,个个呻吟着让奴僕拿药丸来。 可等看过刘水正和李御史送来的炸毁路径,瞬间激动地分成两波吵了起来。 赵知行三人进门的时候,他们正面红耳赤地争执着,连向来能言的李御史都插不上话,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的路径,任由他们在头顶上方唾沫横飞地指责对方。 赵知行拧着眉听了阵,才发现他们争的是约摸三百来丈的一段路径。 那段路径他也知道,因着要避开一个村子,所以那处弯道急了些,可又何至于吵成这样。 赵知行深吸口气上前安抚着双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他看向要求扩弯的钱大人,好声好气地说道,「那处路径本王去看过,虽是急弯,可钱大人这般言论是否过于危言耸听。」 钱大人脾气不大好,便是元景帝他都驳斥过好几次。 可他是个有本事的,当年在晴空正好时就抱着元景帝的腿拦他出行,否则那山洪来临时,元景帝的车驾应当正好路过湍急河流。 听到赵知行质疑,当即就要起身再辩,却被身侧的孙大人拦了下来,「好好说。」 钱大人正在气头上,被拦了下反而不知怎么开口,一时憋的面色通红,倒安静下来。 赵知行也不催,打发王全去给几位大人找软垫来,又让箫润生给钱大人倒了杯热茶,「钱大人,请。」 缓了一阵,钱大人才抚着鬍鬚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北地少雨但土质松散,每每下雨总是会带着不少泥土入河,当下是无妨,可随着日復一日的沖刷沉淀,急弯处河床日益增高,那时又会如何,想必老臣不说王爷也知晓。」 赵知行自然知道河床高的害处,只是他并不大懂这些,钱大人所言也只是一种猜测,便垂目思索了起来。 对面的周大人很是不满,「钱大人这话倒是危言耸听,北地少雨,偶有泥沙随雨入河也自会被河流沖走,怎么会令此处河床增高?」 钱大人跟他不大对付,闻言便呲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周大人这是只看眼前不看日后了?不过也是,你向来目光短浅,自然觉得老夫在危言耸听。」 周大人面色瞬间赤红,不顾赵知行还在上头坐着,一拍着桌子站起指着就骂,「你这老匹夫……」 不等钱大人开口,赵知行就沉声打断,「周大人,还是先论正事吧。」 钱大人讥讽一笑,不顾他还僵在原地,侧身跟赵知行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赵知行微微点头,却依旧犹豫着。 若是荒地挪些距离自然不是大事,可偏偏一侧是村庄一侧是农田,钱大人之言确实有几分道理,可是否真的有必要大费周折地挪这段距离,倒令赵知行犹豫不决。 周大人也回过劲来,收敛起怒火跟赵知行说着自己的观点。 双方一时陷入僵持,久久不能定夺,眼见几位大臣面上都微微泛了白,赵知行便沉声让他们先回去歇着,「今日就到此吧,还请诸位好生休息,明日养足精神再议。」 「是。」 几位大臣许是也累了,纷纷安静散去。 赵知行拧着眉带江晚往回走去,火把明明暗暗照在二人身上。 江晚轻笑着拉住他的袖子,见他看来柔声说道,「你们军中向来会用沙盘推演,不如直接做个类似的河道沙盘来试试?」 赵知行一愣,他倒是从没想过这个,思索一阵发现确实可行,将人搂入怀中夸赞,「江晚,你真厉害。」 江晚笑着拍了拍他,「快些准备吧,时辰不早了。」 赵知行一想也是,低声吩咐王全去喊箫润生来他帐中,又让他快些去准备东西。 为了尽量还原真实河道,王全兢兢业业地连夜带人去挖了山土跟河泥,又回府中取了一个沙盘底座。 等一切准备齐全,已近子时。 江晚向来喜欢这些,便在箫润生来前就换了窄袖,见他们准备摆盘,也兴致勃勃地挽起袖子凑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赵知行原是怕她嫌脏,一回头见她已经蹲在地上和泥,只看侧脸都能感觉到她的喜悦,原本劝慰的话语瞬间吞了进去,勾着唇开始制河道沙盘。 箫润生很是殷勤,见她蹲着和泥,忙凑了过去,口中还不住说着,「舅母身娇体贵怎么能做这种粗活,我来我来。」 江晚愣了愣,想拒绝一时却想不起什么理由,又不好跟他说自己喜欢玩泥巴,只能失望起身让开地方。 赵知行轻咳一声拦住箫润生的动作,「我这边忙不过来,你来帮我。」 箫润生犹豫着看了眼手中脏污的泥,低声说道,「舅母不好弄这些,我来吧,马上就好。」 赵知行却皱了下眉,「无妨,回头洗了就行,快点。」 箫润生无奈起身凑了过去,拿起枝条边搭建,边暗暗腹诽赵知行不懂怜香惜玉。 却不想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二人正轻笑着对视。 直到他起身遮去赵知行,江晚才按下笑意,垂目继续和泥。 第50章 挪了 终于做好河道沙盘,已经到了寅时,想到明日还有事,江晚便催他们趁着还能睡会儿尽快歇息。 萧润生连连点头,还不忘吩咐人在帐外空地点个火堆烘干沙盘,才呵欠连天地回去睡了。 赵知行江晚更是简单洗漱就相拥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外传来王全的声音,「王爷,诸位大人都到了。」 赵知行随意应了声,揉着眼坐起,面上满是疲倦。 江晚见他揉眼,托起他的脸仔细看了下,发现他眼中布满血丝,不由心疼,「做沙盘也太费眼了,这么久还没缓过来。」 赵知行轻笑,「无妨,也不是日日做,今日忙完再睡一觉就缓过来了。」 江晚无奈应了声,二人收拾一番往议事的帐篷走去。 早到的几位大人又热火朝天地争了起来,直到看清跟在赵知行身后搬来的沙盘才停歇。 钱大人率先站起走近,看着沙盘布局连连夸赞,「王爷这法子不错。」 赵知行笑了笑,「若非王妃提醒本王也想不出这法子。」 说罢便给他们介绍起沙盘用的材料,看他们并无意见,就当着几人的面不断注入湍急河水,又让人取来融化雪水用来冲击河道两边的山石。 如此约摸半个时辰,钱大人摸了摸鬍鬚,轻笑着看向周大人,言语间却是对赵知行说的,「下官以为可以查看了,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周大人冷笑一声,并未多言,显然也是觉得够了。 赵知行看他们都没意见便喊了停,让人将河水放出,围上去观察河床。 却见那处急弯确实已经堆积了半指高的泥沙,这堆积的泥沙说高也不高,可若不去管它,百年千年总归是隐患。 周大人很是得意,「泥沙堆积乃常事,往后让这处官员多注意清淤就是,实在无须这般周折。」 钱大人附和点头,倒令众人诧异看去。 却听他很是认真地说道,「周大人说的在理,不若这事就全权交给周家吧,也免得日后这处官员还要费心关注,这才叫费周折。」 箫润生闻言,面皮微抽,双唇紧抿,憋的脸都红了。 周家也算三代京官,不想几句言语就被钱大人安排成了外放官员,还是祖传的,这钱大人可当真促狭。 赵知行也神色微顿,眼看周大人已经气得要厥过去,忙无奈开口圆场,「钱大人,慎言。」 钱大人很是从善如流,见缝插针地同他说起了自己观点,更是趁着周大人还在生气,取来木棍在河道沙盘上勾画出他认为合理的弯道。 最后,他则是抚着鬍鬚轻声说道,「端王心怀百姓,想来已经有了决断,老臣体虚睏乏,先行告退。」 赵知行闷声应下,微微行礼,「钱大人还请保重身体。」 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周大人很是看不惯他这般装模作样,还想说什么,却被赵知行打断,「诸位大人都请回吧,本王有事同萧知府商议。」 话一出口,众人便知这番争议是钱大人胜了,周大人很是不满,翘着鬍子说这般才是不顾百姓,拂袖离开。 赵知行头脑有些昏沉,等人离开揉着眉心沖箫润生说道,「钱大人有句话说的不错,这河道一通便是永世,眼下那些人有所顾忌不会敷衍了事,可是百年千年,谁能保证他们能一直按时清淤?一旦河床堆积,河水高涨,于周边百姓就是灭顶之灾,此乃人祸。」 箫润生应下,犹豫着问道,「那这弯?」 赵知行看着沙盘上钱大人勾画出的路线,沉声说道,「走地,如今正好冬日,应当是没种什么东西,给他们补些银子或者田,不要影响春日播种。」 箫润生连连点头,起身去找这处县令。 胀痛昏沉的头被一双手温柔按着,清淡香气环绕,驱散了鼻尖的泥水腥气。 揉了不久,赵知行就握住她的手将人抱在怀中,轻捏着她的指尖,「别累着。」 顿了顿,他抬了抬下颌搭在她肩上,把人拥入怀中,「钱大人言辞刻薄,可都是实话,如今朝堂还算清明都有人欺上瞒下,若有一日……,那受苦的还是百姓,这般扩弯虽是折腾了些,可起码日后不会短时间就酿成大祸。」 江晚轻笑,低声说道,「为百姓谋福祉无错,何况你如今已经给足补偿,一次做好总比事后弥补强得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赵知行闷闷应声,「回去再睡会儿,明日我们去那处地看看。」 江晚笑着应下。 次日辰时赵知行就带着江晚和箫润生往那处去了,却因着路不好走,约摸午时才到,停在县里用过午膳才继续行路。 那处弯道在广恆梁平县郊外,离一个村庄很近。 原本不远处就是村里人的地,可因着弯道落在此处,倒生生成了河两岸。 虽是隔了一条河,可据那县令说,村民很是高兴。 他们如今的地都是旱地,每年浇水都要走很远去挑,若真的在此处开河,不说旁的,单单浇灌就方便了许多,更何况官府也应承了会在此处搭桥,他们便更没意见了。 吴县令正坐在帐中盯着人挖洞,却见主簿走了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那老不死的又来闹了。」 吴县令很是不耐,皱着眉让他将人拖走,「回头等那些愚民不看着她了,找个机会……」 说着,他抬手轻松一划,意思很是明确。 主簿笑着应下,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一把推开,看着外头远远走来的马车说道,「你看那个,是不是萧知府的马车?」 主簿眯起眼,顺着他的视线仔细看去,「不大像。」 吴县令却微微皱眉,此处虽离县城不远,却很是偏僻远离官道,周围村子也被他们打压的穷苦,不可能会有马车路过或者寻人,想必是哪位前来查看进程的开河官员。 他搓了搓指尖,让主簿尽快把那人带走。 这些官员皆是皇上亲自指派,无论官阶大小都不是他一个外派县令能轻易收买的,这种事一旦被发现,就算自己后头站着那位,也保不住这颗脑袋。 他深吸口气,理了下官服迎了上去。 第51章 炊烟 马车摇摇晃晃走近,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被人拦下,「衙门办事,闲人迴避。」 箫润生掀起车帘,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他,「吴县令可在?」 那捕快验过令牌,恭敬双手送还,「回大人,吴县令在帐中,只是余下路途皆在田中,恐有不便,还请下车步行。」 箫润生回头看了眼,点头应下,「带路吧。」说着,三人依次下了马车。 那捕快见车中还有女子,隐晦撇嘴,心道这些官员倒是会享福,在外办差还不忘带娇妻美妾。 面上却笑着,领人往帐中走去,「两位大人请。」 走到一段,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沖箫润生殷勤笑着行礼,「萧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箫润生微微颔首,沉声介绍,「这是京城来的李大人,前来看看,李大人,这位就是梁平县的吴县令。」 吴县令抱拳,「李大人可要过去看看?」 赵知行看向不远处正热火朝天挖洞的几人,点了下头往前走去。 吴县令落后几步,低声问箫润生,「萧大人,不知这位李大人是哪位李大人?」 箫润生笑着摇头,并不多言,只轻声说道,「不必担忧,李大人就是来看看这处地形。」 吴县令瞭然,笑着跟在几人身后。 赵知行负手站在田垄上,看着远处的村庄默默估算。 江晚站在他身侧看了一阵,觉得这村庄有说不上来的怪异,可仔细看去,又觉得是自己多心。 赵知行摩擦着扳指,侧目轻声问他,「不知吴大人是如何给这些百姓补偿的?」 吴县令笑着说道,「回大人,村民们都要了银子,至于无地可种……」 他指向荒山方向,山脚下连绵着大片荒地,「就那处,他们准备过些日子就去开荒。」 赵知行顺着看去,眸色深沉,「还请吴大人去把帐册拿来给本官看看。」 吴县令笑着应下,快速往帐中走去,不多时就把帐册取了过来。 赵知行垂目翻看着,突然说道,「这村民倒是配合,昨日刚说要用地,今日就全都应了。」 吴县令闻言苦笑起来,满脸无奈,「大人一看就是氏族出身,自然不懂穷苦人家。」 说着,蹲下抓了把土给他看,只见那土很是疏松,随手一搓就散了,「他们大多数人劳作一辈子都攒不下几块碎银,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拿了银子费些事再去开荒就是。」 赵知行看着他手中被风吹撒的土,合起帐册轻轻摩擦,北地贫瘠,有些田只是比荒地略齐整,他说的倒是实话。 他笑了笑把帐册还给吴县令,「开河引流对北地至关重要,还请吴大人多上心。」 吴县令躬身应下,「下官定不负梁平百姓。」 赵知行颔首,带人离开。 江晚临上马车时又回头看了眼那安静村庄,微微拧眉。 赵知行见状,轻声问她怎么了。 江晚说不上来,便压下心里的怪异,「没什么,回去吧。」 回到驻地,赵知行便让江晚先行回去,自己转身去找钱大人,想再听听他怎么说。 墨竹见她回来,忙上前伺候,「王妃累了吧,奴婢这就备水。」 江晚点头应下,先去榻上歇着了。 帐中炭火烧的旺,江晚不多时就觉得鼻尖干涩,饮了杯茶吩咐墨竹去找人端锅水来放在炭火上烧。 冬日昼短,江晚沐浴完出来,天色已经黑尽,她简单用过晚膳,便窝在榻上翻书等着赵知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才终于传来赵知行的声音,她抬头看去,正好见人掀起帘子走进。 江晚笑容一僵,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觉得怪异。 赵知行见她神色不对,疑惑问道,「怎么了?」 江晚拉着他坐到榻上轻声说,「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今日去的那个村,炊烟很少,十不足一。」 赵知行有些懵,不知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却依旧顺着她的话回想起来。 江晚越想越觉得不对,「按理来说这般温度应当是都燃着柴炭的,再是穷苦也不至于只有这几户人家能烧得起柴啊。」 赵知行没注意过这些,再想也是无用,便算了下手中的事,低声说道,「我这两日有事,等过两日闲了,我们再去那村子看看就是。」 江晚便不再纠结,左右村子就在那里,早两日晚两日又没什么区别。 又随意聊了几句,江晚就催促他去泡澡,「你这两日也累了,早点歇着吧。」 赵知行眸色深沉,握着她的掌心微微用力,嗓音低哑,「一起?」 江晚面色瞬间红了,抵着他靠近的肩低声说道,「驻地呢,快去吧。」 赵知行无奈嘆气,顺着她推拒的力道起身,不多时就满身水汽地出来,吹熄烛火,将人搂在怀中滚到床上。 他原是打算睡的,可温香软玉在怀,清淡香气萦绕在鼻尖,无端引人遐想,又想到过几日自己会更忙,不由顺着江晚纤细的腰往下摸去。 江晚有些羞恼地握紧他作乱的手,「赵知行。」 他闷闷应了声,轻松将她碍事的手抓在身后继续向下,还环着腰将人送到面前,唿吸沉重地去啄吻,「无妨,你小点声。」 江晚唿吸急促地颤着,嗓音轻柔地喊他。 赵知行应着,轻笑着抬头将她细碎声音吞入腹中。 察觉掌下的肌肤勐地绷紧,赵知行微微退开,耐心等她急促唿吸平復。 江晚缩在他怀中轻抖,双手紧紧抓住他作乱的手,「赵知行,不行。」 赵知行指尖微动,引来她的闷哼,轻笑着在她耳边哑着声音喊她,「江晚。」 趁人还在茫然,勾起她的腿抵在后腰将人送到怀里,细碎泣音也被唇舌堵了回去,唿吸交缠,唇齿厮磨。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江晚低声哭着握紧双手,圆润指甲也深深陷了进去。 赵知行似是有所察觉,忙中偷闲地把紧握的拳分开,轻揉了下她掌心痕迹,把手搭在自己汗湿的胸前,低声哄道,「别伤着自己,嗯?」 话音刚落,就察觉到细微刺疼,轻笑着将人搂紧。 第52章 突然的矫情 赵知行次日就忙了起来,接连两日都没回来,听王全说是宿在议事帐中的。 元景帝虽说只是让他主持大局,可兴修水利事关重大,黑火药开河床也是头一次,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 还要同那几位天文院的老臣商议定夺再安排下去,连他身边的王全叶白也被指使的团团转。 墨竹将晚膳放好,边说边比划,「奴婢瞧着王总管这两日忙得面上都清瘦不少,那个肚子都从这样成了这样。」 江晚被她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轻笑,「他如今年岁大了,减减肉对身体也好。」 想到什么,她轻声问,「韶韶给的分红是不是到了?」 墨竹点头,「是,黄姑娘请萧大人捎过来的。」 江晚诧异看去,有些不敢信他们的关系竟如此好了,转而又想到他们颇为投缘的性子,觉得倒也正常,便轻笑着吩咐,「那些钱应当是不够,你再拿些去买羊肉,明日让厨房的人炖了给大家补补身子。」 墨竹轻声应下,「是,奴婢明日就去。」 正说着,赵知行突然走了进来,只见他向来板正的衣襟都有些许褶皱,见到江晚第一句就是,「明日怕是去不了那村子了,我现在得去文中县一趟。」 王全跟在他身后,匆匆行礼就往后头走去。 江晚点头应下,「用晚膳了吗?」 赵知行低声否了,边解衣裳边往后走,「路上吃,我换身衣裳就走,许是得几日。」 江晚见状,心知事情不小,便不再多问,只是轻声让他夜间行路注意安全。 不多时赵知行就走了出来,见江晚在外等,轻笑着将人搂在怀中,「别担心,我过几日就回来,我不在你先回城里住,王全不跟我去,有事让他出面。」 江晚埋在他怀里轻微点头,闷闷应下,「我知道,路上小心。」 赵知行心头微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声应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隐约觉得她似乎粘人许多。 正想着,王全提着包裹出来了,「王爷,收拾好了。」 赵知行轻笑着放开人,拿过包裹就往外走去,「别担心。」 江晚掀起帘子看他的背影不见,才侧目问道,「怎么回事?」 王全也有些头疼,挠了下脸轻声说,「文中县垮塌了一块地,王爷过去看看。」 江晚拧眉看了他一眼,心知肯定不是这般轻描淡写,不由忧心,「天文院的大人可跟着?」 王全恭敬说道,「钱大人跟着去了。」 听到钱大人她总算放心,低声让墨竹去收拾行李,「左右如今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我们现在就回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墨竹应下就转身去了。 王全低声劝了几句,见她心意已决,无奈去让人准备马车。 临上车前江晚才勐地想起自己先前说的,吩咐王全去把银子给了李御史,「就说给大家补补身子,如此连轴转又天寒地冻的,别病着。」 王全匆匆去了,不多时就回来,「王妃,李大人说他会安排。」 江晚应了声,马车便摇摇晃晃往广恆城方向行去。 等到广恆城门,城门早已落锁,好在那守城将领瞧见王全拿出萧知府的令牌,这才挥手让人开了半扇城门。 如此折腾一番,回到宅子夜色已深。 江晚回房之后,看着房中陈设微微拧眉,「墨竹,我们回来了。」 墨竹有些摸不着头脑,轻声应下,「可是有何不对?」 江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不对,过了许久才抿着唇问道,「不会觉得连夜回城这个要求很无理吗?」 墨竹闻言,收拾的动作有些迟缓,思索一阵才恍然大悟,「王妃好像确实是第一次这般,若按往常,您应当是明日用过早膳才会启程回来。」 江晚也反应了过来,确实是她说的这样,应当明日才启程归来的,「难怪我觉得不对劲,府中又无事,我怎么会突然想连夜回来?」 墨竹轻笑着继续收拾了起来,随意猜测着,「许是想家了,那帐中布置如何精緻都是暂时落脚的地方,定然是不如家里住的舒服,而且王爷也不在,王妃就不想呆了吧。」 江晚总觉得不是这些原因,可若让她说,自然也是说不上来的,便拧眉说道,「明日再收拾吧,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 墨竹应了声,收好手中的衣裳便离开了。 江晚戳了戳榻上的玩偶,起身熄了烛火准备睡觉,翻来覆去一阵,又乱着头髮起身点燃床头那盏,坐在床上盯着那豆大火苗,思索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这般想回来。 烛火发出细碎『哔啵』声,摇曳几下才又稳当。 江晚勐地回神,眯着眼大概看了眼更漏,发现已是寅时。 深吸口气躺下,合眼放空许久方才有了睡意,勐地想到明日该找个大夫来瞧瞧,旋即又有些委屈地撇了下嘴,自己回来的时候竟也没带个御医。 思绪又纷飞了起来,不知何时才总算停歇,沉沉睡去。 墨竹早起见江晚一直没叫人,直至日上三竿还安静的很,便轻手轻脚地进去看了眼,见她眼下泛青睡得正香,不由纳闷,转身出门去跟王全说了声,去请了大夫来侯着。 江晚午时快尽才起身,一醒就喊墨竹去请大夫,听说已经在外侯着,微微点头让人进来。 那大夫摸着鬍鬚把脉许久,看了她的面色舌苔,又问了饮食起居,最后才说道,「并无异常,许是换季烦躁,夫人多用安神吃食就够了。」 江晚这才恍然,心中大定。 因着钱大人不好颠簸,赵知行便带着叶白先行赶路,让他随后跟来。 约摸不到子时,二人就赶到了文中县下的那处坍塌地方。 如今已是深夜,可依旧有十几个捕快提着刀守在那处附近。 远远看去,文中县的王县令也在,正急得团团转,见到人来,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迎了上去,「大人。」 赵知行点了下头跳下马往前走去,站在边上看向下方,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火把照映下闪着微弱光芒。 第53章 要田 「确定是金矿?」赵知行侧目看向他。 王县令擦去虚汗,总算是放下心来,「千真万确,下官下去看过,所有知情人也皆在此处。」 赵知行看他神色慌张,意味深长地说道,「王县令不必担忧,发现金矿及时禀报,乃大功一件。」 王县令尴尬笑着,他又不是疯了,怎么敢不上报,最多是让大家各自摸点碎金养家罢了。 赵知行垂目沉思,不住转动着扳指,不多时抬眼,从袖中取出令牌递给王县令,「派人去建昌军营找李将军,让他即刻带兵前来。」 王县令恭敬接过,看清令牌上的字不由唿吸一滞,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忙喊来一个心腹捕快,「快去建昌军营请李将军带兵前来。」 「是。」 眼看那捕快走远,王县令谄媚笑着,「微臣不知竟是端王殿下亲自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莫怪。」 赵知行随口应下,抬头看向周围缓步走着,「无妨,方圆五里可有村落农田?」 王县令跟在他身后,「西南不足三里有几个猎户,正东约一里半,有几十亩农田,是五里外一个村子的。」 赵知行略一沉吟,沉声说道,「那几个猎户,给些银子让他们搬走,再让人去问问那村里的人要田还是要银子,一併偿了。」 王县令笑着应下,随口说了句,「庄户人家应当都是要田的,恐怕得县衙买来给他们分。」 赵知行听他这么说,疑惑问道,「他们要田?为什么不拿了银子去开荒?」 王县令笑容微僵,看他一副不通五谷的模样,小心解释,「庄户人家的田大多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是这么多年伺候好的熟地,再者说,开荒不是易事,头几年产出也低,起码五年是白忙,衙门办事银子又不会补太多,不如要熟田来的实惠。」 赵知行面色不变地抓起把土对着火光看,随后微微用力,盯着手中疏松的土簌簌落下,侧目问他,「这在北地是好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王县令轻声说道,「算不得,北地没多少好田,不过怎么着也比荒地强多了。」 他扔掉手中的土起身,接过叶白递来的帕子擦着手,漫不经心问道,「这般一亩地补二两银子,算多算少?」 王县令突然觉得背后发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了风,「算正常,大致都是这个价钱,只是若这个价,一般人不会要银子,熟地买卖要过官府,还得买家出份税钱,这般折腾还不如直接要地。」 赵知行听他说完,眼神冰冷地转了过来,「梁平县的地同此处的地比之如何?吴县令你可熟悉?他平时治下如何?梁平县往常可有什么坊间传闻?」 王县令听他这一连串发问,心知那个姓吴的摊上事了,忙擦了擦虚汗一一回答,「梁平县的地同文中县没什么差别,吴大人微臣不太熟悉,只因县衙琐事联繫过几次,不过听说吴大人赏罚分明,心怀百姓,风评还不错,至于坊间传闻,微臣惶恐,没听到过什么。」 「赏罚分明,心怀百姓。」 赵知行重复了遍这话,呲笑一声不再说话,只微微仰头看着夜空,骨节分明的指互相搓动,显然是起了杀意。 王县令战战兢兢地陪在他身边,心中直打鼓,生怕自己被殃及。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忙跟商议着新河道的赵知行和钱大人打了招唿,匆匆离开去跟那几家猎户和村民商量。 午时不到就带着帐册回来,赵知行随意翻看着,发现那些村民果然都要土地,只有一人要了银子,王县令也说是他在别处还有地,只是家中孩子久病,便要银子准备去寻个大夫瞧瞧。 赵知行看完就把帐册还给了他,只是眼神更加冰冷,看得王县令心头直颤。 等李将军带一千精兵前来接手此处防卫,已是两日后,赵知行总算放心下来,写了封密信吩咐叶白回京一趟,好让元景帝派人来接手这个金矿,自己则当即启程回了广恆。 萧润生匆匆前来的时候,江晚正用着午膳,见他突然上门,有些意外,旋即想到什么,起身问道,「王爷出事了?」 萧润生忙说不是,「舅父疑心梁平县那个村子有问题,想夜里去查探一番,他如今刚回驻地忙着,让我顺路问问舅母要不要一起去?」 江晚自然是去的,萧润生便说道,「我先去府衙办点事,未时城门见。」 江晚应了声,看他一副奔波模样显然是没吃饭,便顺手给他塞了个饼,「先垫垫。」 萧润生笑嘻嘻地接过,大步离开。 江晚便让人去收拾东西,随意吃完,起身去换了身窄袖暗色衣裳,又拆掉髮髻简单盘起便出门了。 虽然萧润生说未时见,可他们近日忙碌,若他先来一步,等自己那段时间便平白浪费,左右自己闲来无事,早些出门等着也好。 城门处前来的人已经渐渐少了,可悬挂在城楼上的那块巨大红布却写的满满登登。 红布黑字在寒风中舞着,明明都是浓重肃杀的色彩,却偏偏给这座城带来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江晚轻笑着看了阵城门处来往的人群,放下车帘往城外行去。 箫润生果然比原定时辰来的早些,见她在城外等着,颇为不好意思,「倒是让舅母受累,空等许久。」 江晚神色温和,「左右我闲着,怎么好让你忙碌中还照顾我。」 箫润生笑了下准备继续行路,江晚出声拦下,「我看你面色不好,不若上车来睡会儿。」 见他面上犹豫,她继续说道,「你到底喊我一声舅母,就是我的小辈,更何况马车中也足够宽裕,你放心上来,我让墨竹王全换来这辆马车,莫要担心。」 箫润生便不再纠结,跳下马恭敬说道,「多谢舅母,叨扰了。」 江晚口中说着无妨,挪开位置给他让出足够的地方休息,又喊来墨竹王全陪着。 箫润生躺下就睡沉了,马车颠簸也只是些许换了个姿势,显然是累得很了。 第54章 村尾人家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驻地,王全才轻声将箫润生喊醒,「萧大人,到了。」 箫润生勐地惊醒,听到熟悉的嘈杂声,忙再次沖江晚行礼道谢,便匆匆离开。 江晚让他们去收拾东西,自己随意找人问道,「可知王爷在何处?」 那人也有些不大确定,「许是在议事帐。」 江晚轻声应下,顺着议事帐方向去了。 走到帐前正好见几位大臣皱着眉边说边走了出来,见到她纷纷行礼。 江晚小声问道,「王爷可在?」 李御史微微点头,「今日琐事已毕,王妃可让王爷回去歇着,议事帐到底不够舒服。」 江晚笑着应下,「诸位大人慢走。」 目送他们离开,才轻声走了进去。 帐内已经暗下来了,她进去后缓了缓才看清主位上的模煳人影,放轻动作缓缓靠近。 刚刚走近想轻声叫他,就被捏住后颈搂在怀里,下颌也抵在了江晚肩头,「怎么过来了?」 沙哑嗓音带着浓浓倦意,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江晚托起他的脸凑近看了下,只见眼下还泛着青,心疼说道,「回去睡吧,我们晚些再去那个村子。」 赵知行应了声,却半天也没个动作,反倒唿吸更加清浅,显然是又睡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江晚不由无奈,轻声喊他,「赵知行,回去睡。」托着脸的手不着痕迹地轻轻捏了下,觉得手感不错,又捏了下,「回去睡。」 赵知行这才清醒了些,搂着她就往外走。 江晚忙拉住人,扯过大氅费力给他披上,这才给他借力往外走。 回到帐中,墨竹已经收拾齐整,火盆上暖着的羊肉汤也咕嘟咕嘟冒着香气。 王全见二人跌跌撞撞走进来,忙上前去帮着扶到床上,又帮着脱去大氅外裳和鞋子,才和墨竹离开。 江晚还不算困,可想到今夜还得去那个村子,便躺在他身边合眼睡去。 「江晚。」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赵知行的声音,她勐地睁眼看去,才发现赵知行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在榻边换着暗色衣裳,「醒了,清醒一下,咱们马上走。」 江晚应了声,垂头去穿鹿皮靴,旋即想到什么,抬头说道,「外头暖着羊肉汤,你去喝点。」 赵知行也是饿了,闻言去端来碗羊肉汤与她分食,见她喝了几口就拧眉拒绝,便端起一饮而尽。 等她也收拾好,便随意披上大氅给她仔细整着披风,「今夜骑马过去,小心风寒。」 江晚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跃跃欲试,赵知行轻笑着给她戴好兜帽,才带着她往外走去。 箫润生已经牵着两匹马等在外头,见他们出来忙把那匹黑马的缰绳递给了赵知行,「得快些赶路,不早了,钱大人说明日许是有大雪,我们得快去快回。」 赵知行应下,把江晚抱上去才翻身上马,「侧着脸,冷的受不了就说。」 江晚闷闷应了声,听话地把头侧到一边。 两匹骏马飞驰而出,不多时便融入暗夜。 等快到那个村子,三人下马步行,摸黑走了不到一刻钟就进了村子。 他们走在村里被行人踩踏光滑的土地上查看左右,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眼看已经到了村子尽头,二人商议一番便准备回去敲户人家的门问问。 话音未落,突然耳边传来什么东西划过木头的声响,不算高,却够三人听得足够真切。 江晚脚下一软,背后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张了张嘴发现已经发不出声。 好在赵知行一直拉着她的手,感觉掌心的手微僵,忙把人搂在怀中轻拍着背,「我在,别怕。」 箫润生看了二人一眼,上前去敲门,轻声问着,「有人吗?」 久久听不到回音,他转身看向赵知行,「要踹开吗?」 赵知行微微摇头,随意找根木棍插到门缝中动作着,不多时插销就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箫润生推门而入,从腰间取出火摺子,借着微弱火光观察着破旧房子。 冰冷炕上躺着一个头髮花白的婆子,面色乌青,显然已经去世多时。 三条腿的木桌边,约摸三四岁的孩童面黄肌瘦地倒在那里,衣着单薄,手中还拿着一个破瓷碗,显然刚才他们听到的声音就是瓷碗划过桌腿传来的。 赵知行看到这一幕不由拧眉,随手把江晚拉到身后遮去她的视线。 箫润生蹲身探了下幼童鼻息,轻声说道,「还活着。」说着把人抱起往外走去,「我去找户人家,应当是饿的。」 赵知行应了声,关上门牵着江晚跟在他身后。 江晚轻声问道,「莫非梁平县是有了灾情隐而不报?」 赵知行眸色深沉,「若真是天灾也就罢了,可这更像人祸。」 江晚便不再多问,安静跟在他身后。 箫润生找了户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屋子敲门,「有人没?」 房中传来踢踏的声音,一个瘦小汉子开了条门缝打量着他,「什么事?」 箫润生给他看了看怀中的孩子,「这是你们村尾那户人家的孩子,大人没了,小孩晕着,能不能给他点吃的?我付银子。」 那汉子听到村尾那户,忙打开门看向他怀里,见确实是那孩子,不由拍了下大腿,面露愤恨,却顾及着有外人什么也没说,只让他们把人抱进来,又去里屋找来一个瘦小妇人,「快去给刘婶孙子沖点粗面煳煳。」 那妇人看了他们一眼,沉默着去了。 瘦小汉子接过孩子道声谢,就抱到里屋去了。 江晚看了赵知行一眼,见他微微颔首,便去找那个妇人闲话,「这刘婶可是有什么病?」 妇人麻木提了下唇角,手中小心引着火,生怕火太旺多费柴,「她身体挺好。」 江晚笑了笑接着问道,「那她怎么会突然去了?连孙子都没来的及託付?」 妇人瞥了眼她的穿着打扮便沉默了,自顾自地忙碌着,沖好煳煳见碗边悬了几滴,颇为不舍地舔舐干净,赶紧送进后头。 江晚跟在她身后回去,见赵知行侧目看来,轻轻摇头。 赵知行颔首,负在身后的指不住摩擦着扳指。 第55章 十年往事 等他们餵好那孩子,箫润生就去找那汉子想问问这村子的情况。 他却只是摆手,连声催促他们离开,「我们没什么说的,你们赶紧走吧。」 赵知行沉声说道,「你们有冤屈不敢说明,我们又如何主持公道。」 汉子嘲讽笑着,依旧往外驱赶他们,随后把门一锁,窸窣一阵没了动静。 箫润生张了张嘴,发现赵知行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无奈上前敲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断断续续的,很是有耐心,在深夜寂静中显得格外扰人。 那汉子不耐烦地走来拉开门缝,挥了挥拳头说道,「快滚,不然喊全村人揍你们。」 箫润生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乃广恆知府,听闻梁平有恶贯满盈、为虎作伥之人,特此前来调查。」 话音未落,那门缝已经又关上了,倒令他的这肺腑之言都说给了那扇破门。 箫润生回头看了眼赵知行,见他依旧神色淡漠地负手站在那里,深吸口气继续敲门。 这次那汉子没那么好说话,勐地拉开门就要动手,被箫润生几下按在门上,咬牙笑着问他,「帮你们把恶徒除了不好吗?」 汉子被制住依旧骂着,「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不成,我呸。」 唾沫星子飞扬着,箫润生皱眉避开,生怕飞到自己脸上。 赵知行垂目看向他,淡漠说道,「我们或许不是好东西,但是刚好可以解决你的问题,如果你想你的子嗣日后有一天也会是这般境地,大可拒绝。」 说罢扫了一眼转身就走。 江晚唇角微勾,毫不犹豫地跟在赵知行身后。 箫润生被他们这番做派唬的一愣,看了眼手下的汉子才将人放开,快步跟了上去。 那汉子只穿一件单薄衣裳,因刚才的动作胸膛微微起伏着,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们远去,眼见要融入夜色,他大步追了上去。 听到身后快速接近的声音,赵知行缓下脚步等他追来。 「你们真的能帮我们?」 旁边的门被沉重敲了几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六子,回去。」 汉子仿佛没听到般,唿吸粗重地盯着赵知行问道,「我可以说,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赵知行淡漠看了眼左右的房子,沖萧润生抬了抬下颌,「他是广恆知府,家中长辈在京城当官。」 他吞咽着口水,看了眼一旁的萧润生,又想到他对眼前男人的态度,神色犹豫地看着三人,心知一旦说出就没了回头箭,万一他们也是那些人,自己必死无疑。 可是想到家中孩子,他终于下定决心,抬手请他们跟自己来。 勉强凑了三个破旧木凳给他们,自己则随意靠着墙坐在地上,低声说了起来。 十年前。 他们附近几个村子在秋收之后像往年一样凑到一起,才去县城请粮商来收,免得被他们压低价钱。 不想半路遇到几个商人,说是来收粮的,给的价格比城里还要高两三成,他们自是欣喜若狂地把人请到村里。 那几个商人看过粮后很是满意,当场就要付银子买下,还想同他们签契书,说什么万一粮不好就好让他们十倍赔偿。 他们这几个村子都是祖辈,种出来的粮定然是顶好,自然不怕这些东西,心有疑虑的也有,可到底被邻里拿走的花白银两迷了心智,几个村的人竟然都签了契书。 不想众人刚拿到银两按完手印,那些商人便瞬间翻脸,说粮有问题,让他们十倍赔偿。 他们自然是不应的,刚打的粮,全是新的,怎么可能有问题,便在几位村长的坚持下闹到了县衙。 本以为县衙是说理的地方,可那县令却睁眼说瞎话,站在了商人那头,说他们的粮有问题,让他们十倍赔偿。 不说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便是拿的出也不甘愿,便又闹到了府衙。 他们想着府衙总该是说理的地儿,可谁知那粮竟不知何时被他们换了,只剩上头薄薄盖着一层好粮,下头早已发霉发臭,不知是些什么东西。 知府见他们敢在粮上动手脚,顿时气的倒仰,直接将几位村长拉出去各打了二十杖,可到底十倍赔偿重了些,便只让他们偿五倍。 那些粮一路都是他们自己搬运,也是他们自己抬上的公堂,众目睽睽之下,证据确凿,辩无可辩。 六子抹了把泪,继续说道,「刚才让我回来的是四叔,当年就是他大儿子出去找粮商的时候,把那些商人带回来的,回来当夜就上了吊。」 箫润生微微皱眉,「那你们这么多年都没赔偿够不成?」 六子苦笑着搓了把脸,「那些丧天良的东西,价钱压的很低,比往年城里的粮商都低,我们当初卖粮的时候,价钱又给的高,又逢几年前的大旱,至今没还完。」 箫润生觉得有些不对,「他们压的低,你们找别的粮商不就行了?」 六子笑得更加苦涩,「那县令不准其他粮商收我们几个村的粮,我们起先准备去别的县里卖,可出去的人要么再也没回来,要么被拒了,没法子了。」 他深深嘆气,又继续说道,「我们本想着大不了再忍忍,再忍忍,总有一天能还完,可前年卖粮他们又说,这么些年还的连子钱都不够,我们自然不肯,随后村里就来了恶霸,只盯着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没法子,真的没法子,认了,我们男人家再难也得把这个家撑起,哪里能让女人受这些屈辱。」 他头脑抵在墙上,重重磕了几下,「这么多年,不是没来过什么官员,全是他们的人,谁敢多说就是一顿打,刘婶儿子就是去年挨了顿打没缓过来,自那以后刘婶就疯疯癫癫的,没想到一日不见,她竟也去了。」 江晚听得眼眶微红,「我前几日远远路过你们村,看你们村里似乎没什么炊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六子苦笑着摇头,「柴大多也卖了,就想着早点把这钱偿完,白日几家凑一家,夜里烧个炕,省点柴。」 赵知行面上没什么表情,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你们可知这附近要修水利?」 「知道。」六子嗓子哑了,「说是修河道也是为了我们,所以要我们把地都捐了,又指了荒山下头的地让我们去开荒,过几日就去。」 第56章 处置 了解完情况,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赵知行面上看不出什么,只是沉声说道,「此事牵扯朝廷命官,又有十年之久,我不可能信你一面之词,待我回去调查一番,过几日再来找你。」 六子眼中带着微弱希冀,连连点头。 临出门前,他取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查明之后,我会再来。」 三人沉默着出了村子,江晚才低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赵知行神色放空,轻声说道,「不知道。」 平復了下心情,他侧目问箫润生,「十年前广恆知府是何人?梁平县令又是何人?」 箫润生略一思索,「广恆知府任期满就被调回了京城,如今任户部侍郎,梁平县令应是调往了三江,看似是平调,可广恆哪里比得上三江繁荣。」 赵知行思索着这两人,取出私章递给他,「你先回广恆查这件案子,旁的都放一放,若有阻拦,你看着办。」 箫润生应下,三人再次策马,不多时就融入黑暗。 雪在他们身后落下,不多时便铺天盖。 一夜奔波又淋了雪,江晚回去便病倒了,好在不算严重,只是微微发热。 太医把完脉,又轻声问了几句便说,「喝碗姜汤发身汗就行,不必吃药。」 赵知行松了口气,吩咐下去继续写着信。 过了不久墨竹就端来姜汤,赵知行的信也发了出去,便打发了墨竹接过姜汤自己来餵。 江晚见他想就这样上来,哑着嗓子让他再搬来一床被子,「风寒易染,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赵知行动也不动,甚至俯身凑近。 江晚面上泛着病态的微红,看他压下身子忙避开,「你别再染上。」 赵知行却捏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啃红双唇才眸色深沉地说道,「你当我跟你一样身娇体弱。」 江晚鼻子不大通气,闷声闷气地反驳,「你再健壮也要防着。」 赵知行摸了摸她的唇,轻笑着说道,「刚刚太医不是说要发汗?」 「被子厚点就行,你去帮我搬一床来。」 边说边推他去找被子,可赵知行哪里是她推得动的,何况如今她还病着,额间不多时就出了细汗。 赵知行擦去她额间的汗,调笑道,「这不是挺有用,要什么厚被子。」 江晚张了张嘴,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他搂着腰抱在怀中。 骨节分明的指也顺着她的腰下移,「我只帮你发汗,不干别的。」 江晚搭在他衣襟的指缓缓收紧,不多时就埋在他胸前,唿吸格外灼热。 赵知行也是微愣,噙着笑抬手轻拍她微抖的背,「别闷坏了。」 江晚任由他怎么说也不肯抬头,只推拒着他,颤着嗓音说道,「出去。」 赵知行却只是搂得更紧,微弯下腰亲在她汗湿的颈间,「没事,发汗。」 不多时就觉得她在自己怀中颤着,便温柔地吻上她溢出哼叫的唇。 江晚只觉得昏昏沉沉的,似在海水中沉浮落不到实处,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几分清明。 被褥已经湿透,分不清到底是汗还是什么。 赵知行端了杯热水来餵她喝下,还不忘伸手摸了摸她的额,「感觉怎么样?」 江晚嗓子有些哑,可精神好了许多,闻言摸了摸颈间,一片冰凉,果然是退了烧。 赵知行见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得意一笑,给她裹上毯子抱到榻上,「说了比什么厚被子有用。」 江晚面上瞬间红了,见他去收拾床榻,尴尬避开,「回头烧了吧。」 赵知行手下不停,随口应下。 江晚眼神飘忽地看着帐内陈设,余光瞥见他把拆下的布料叠的整齐,不由问道,「你叠它干嘛?」 赵知行很是敷衍,「好烧。」 回头见她不大相信的模样,便随手抖开,「没叠了。」 江晚看到那狼狈不堪的布料,登时觉得脑子都烧了起来,一句话说的很是磕磕绊绊,「我又没不信,赶紧收好。」 赵知行指尖不自觉地揉了下湿透的布料,面上却义正言辞地说道,「这不是怕你不信。」 说完就把布料放下,继续收拾起了床榻,只是背对着她后,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按不下去。 收拾好后,又把人放回干燥松软的床上,「你再睡会儿,我去安排他们办点事。」 江晚拉住他的袖口低声说道,「空了喝点姜汤,我怕你回头病倒。」 赵知行笑了笑,俯身在她唇角轻吻,「别担心。」又摸了摸她的头才转身去了外头。 江晚翻来覆去睡不着,便随意抓起床头的游记看了起来。 可惜赵知行这一去,直到掌灯也没回来,江晚无奈睡下,隐约觉得身边有了一个暖炉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王妃,王妃。」 江晚迷迷煳煳睁眼,见墨竹正关切看着自己,「什么时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墨竹扶她坐起,温柔说道,「辰时了,王妃睡得太久,用过早膳活动活动再睡吧。」 江晚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想到夜里似乎赵知行回来过,便轻声问,「王爷回来过?」 「王爷昨夜丑时才归,卯时一到就又走了,说是得出门几日,让王妃安心待着休养,不必担心。」墨竹细心说着,顺便端来咸粥小菜,「王妃尝尝合不合胃口,这是奴婢新学的粥。」 江晚拿勺子搅了下咸粥,觉得颇有几分皮蛋瘦肉粥的模样,尝了下觉得胃口也不错,便轻笑着点头,「回头多做几次。」 墨竹脆生生应下,转身去收拾帐篷。 这场雪生生下了五日才停歇,日光也终于穿透乌云撒向地面。 吴县令下了值只觉得浑身都酸疼的厉害,揉了揉膝盖喊丫鬟给他捏肩锤腿,又让妾室梳妆打扮前来献舞。 他眯眼看着越跳越清凉的小妾,正想招人前来一解痒意,却被心腹打断,「大人。」 吴县令随意挥手将人打发。 心腹直等人离开,才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他。 吴县令展开一看,瞬间坐直,面上满是冷汗,「快,把那些人全部处理了,快。」 心腹不敢置信地问,「全部处理?」 吴县令面色难看地看向他,「一个不留,万一事发,谁都保不了你我。」 心腹连声应下,匆匆去了。 第57章 砍了 赵知行翻看完卷宗,抬眼看向萧润生,「确定没遗漏?」 萧润生点头,「都是我亲手整理出来的。」 见他垂目沉思,低声问道,「那梁平县那边?」 赵知行把卷宗交还给他,起身往外走去,「先都抓了,剩下的等查完再说,仅凭他们没这本事,后头肯定还有人。」 出门走了一段,赵知行看他还跟在自己身后,不由奇怪,「你不去抓人跟着我做什么?」 萧润生这才恍然,尴尬摸了下头带着卷宗离开。 赵知行本是打算回驻地的,可走在路上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直到看见城墙守军才反应过来,绷着脸找到守城将领,取出自己的私章,「带队人马跟我走。」 刘家村。 今日在六子家取暖的人,依旧都盯着桌上的那块碎银,纵然过了这么些日子他们依旧不敢相信,可见六子还活蹦乱跳地活着,又暗暗有了希冀,经年灰暗的眼中也有了些许光芒。 天色暗了下来,众人也各自起身准备散去,村口却传来一个撕心裂肺的叫声,「跑。」 一个瘦小人影疯狂往山里跑去,「跑。」 远处,几个模煳人影借着暗色摸了过来,手中长刀在月色下泛着惨白冷光。 众人顾不上说什么,甚至来不及抱怨一句,便四散而逃。 六子跟媳妇带两个小孩跑,不免脚下慢了些,没到进山就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 他推着媳妇先走,自己转身抱起块石头往后扔去,可惜惊惧之下手并不稳,堪堪扔在蒙面人身前半尺。 蒙面人看了眼石头,冷笑一声挥刀砍去。 六子唿吸粗重地死死盯着落下来的刀,想亲眼看自己怎么死。 千钧一髮之际,一只羽箭划破夜空疾射而来,将蒙面人射倒在地。 六子这才听到有马蹄声传来,转动僵硬的脖领看去,前见几日见过的那位大人,又搭起弓把箭射向另一个蒙面人。 他双膝一软,瘫在地上忍不住捂面哭泣,久久不能停歇。 他身前的蒙面人还活着,回头见赵知行走近,连连狼狈后退,「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大人。」 赵知行面无表情地握剑走近,毫不犹豫地往下刺去。 电光火石间,蒙面人终于想到了什么,嘶声喊着,「大人,我家大人上头还有人,还有人,我知道是谁。」 长剑抵在他胸前到底是没刺下,赵知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漠问道,「是谁?」 看他眼珠直转,轻笑着说道,「想清楚你有没有跟我拿乔的资本再开口。」 蒙面人闻言便断了念头,老实开口,「今日大人收到一张纸条,就突然让我们前来灭口,送纸条的人包着头脸,身形也普通,看不出到底是谁,但听着有点京城口音。」 赵知行面无表情地看着,见他不再说话,便随手将长剑刺下,利刃入体发出沉闷声响。 蒙面人再说不出什么话来,涣散的眼神看他走远,这才想起他并没答应自己什么,旋即陷入永久黑暗。 不多时蒙面人就被杀个干净,赵知行扫了眼惶惶不安的村民,见虽有人受伤,却并无性命之忧,微扬声音说道,「明日午时,菜市口。」 说罢,给六子扔下块银子转身离开,「去医馆看看,明日记得来。」 箫润生刚把人都关进大牢准备歇下,就看赵知行满身戾气地走进,「人呢?」 「在牢里,要提审吗?」箫润生边说边披上衣服准备带路,不想却听他淡漠说道,「不必,明日午时,全斩了。」 箫润生停下动作惊讶看去,低声问他,「不审背后的人了?」 赵知行脚下微顿,漫不经心坐下,「总归就那几个人,回头一个一个查过去就知道了,姓吴的鱼肉百姓便罢,竟还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那可是好几个村子的人,这般心肠多留一日都对不住世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箫润生这才知晓他为何突然这般神情,也对吴县令这般心狠手辣感到后怕,那可是上千条人命! 次日午时,菜市口。 吴县令和他的爪牙整齐被压跪在台上,箫润生念完他们的宗罪,瞥了眼远处面黄肌瘦的人群,转头看向赵知行。 只见他抽出令牌很是干脆地扔落到地上,刽子手也手起刀落,砍瓜切菜般利索。 最后到吴县令时,许是他太过丧尽天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刀竟是卷了刃卡在他颈上。 吴县令痛得双目充血,青筋暴起,却被堵着嘴叫喊不出,只能艰难地弹动身体。 好在刽子手动作快,迅速换刀给了他痛快。 赵知行走到六子身前沉声说道,「回去好好过日子,你们自由了。」又抬手拍了拍六子的肩,转身离去。 原本强忍着的众人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十年沉冤,终得清白。 江晚听他说完,面色有些难看,轻声问道,「那你可知背后之人是谁?」 赵知行闷闷应了声,躺在榻上看着上方。 江晚看他许久都沉默不语,坐到他身边握住骨节分明的手,「秦氏次子南下显然有人给他指了所谓明路,如今又有吴县令这档子事,能如此布局,那人地位定然不低,如今虽没有证据他们背后站着同一人,可就算分开来看也能窥得所图甚大。」 虽然知道狗血小说的结局定然都是男主登基为帝,可身在局中谁又能保证自己笑到最后,四皇子来势汹汹又蓄谋已久,赵知行又看着没心没肺,她当真是怕了。 顿了顿,才低声喊了声赵知行,「我不想你有事。」 听她声音不对,忙坐了起来,看她眼眶微红,柔声轻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江晚低头把玩着他的手不想说话,听他低声哄了许久才算好,缓过来后突然拧眉,「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奇怪吗?」 「什么?」 江晚越想越觉得奇怪,坐正问他,「不会觉得我最近一直无理取闹吗?」 赵知行毫不犹豫地接道,「怎么会?」 见江晚细眉皱起,他轻咳一声,「真的没有。」 江晚撇了下嘴不再纠结,转而跟他聊起旁的。 第58章 短暂分别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也很顺,元景帝派来的人马在半月后就赶到广恆,顺利开始开採金矿。 赵知行也如期在月底前开好广恆河床,剩下的清理、固堤则交给萧润生,自己回京述职,顺便押送下一批黑火药前来。 因着次日是二月二不宜出远门,所以赵知行在初一就准备出行。 只是临上马的时候,袖口却又被扯住了,他耐心停下脚步转头看去,「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江晚越发粘人了,昨日到现在更是一直粘着自己。 江晚抿了下唇,干巴巴说道,「注意安全。」 赵知行轻笑着应下,发现她还扯着袖子,转而拉住自己的手,「要不你跟我一起回京,过段日子我们再一起来北地?」 江晚登时放开了他的袖子,手也挣脱出来,「不成,回去父皇肯定不会让我出来了。」 眼看时辰已经不早,赵知行伸手把她抱在怀中摸了摸头,「等我回来。」 江晚面色微红,感觉在众目睽睽下这般不好,可又实在捨不得他,便埋在他怀里闷声应着,「那你快去快回。」 赵知行又摸了摸她的头,「等我。」说罢松开她翻身上马,沖她笑了笑,带队伍离开。 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中,江晚还闷闷不乐地看着,指尖不住缠绕着腰带。 墨竹看她情绪低落,笑着说道,「王妃,城里新开了家茶楼,他家说书人讲的故事很不错,可想去瞧瞧?」 江晚提了提精神,不再去想赵知行,点头应下。 二人在茶楼听了一上午话本,吃饱喝足才准备回去,刚下楼江晚就看到不远处有个眼熟的身影,轻声问墨竹,「那个是不是卢明珠?」 墨竹定睛看去,小声说道,「好像是。」 只见她行走间很是缓慢,仔细看还有些一瘸一拐。 江晚看了一阵,面上微红,瞥了眼墨竹,见她眼神澄澈地看着,不由暗骂自己想得太多,卢明珠还待字闺中,自己怎么能这么想。 墨竹轻声在她耳边说,「奴婢瞧着卢姑娘倒像摔了,不过怎么伤成这样还不在家养着?」 话音未落,却见宋鹤安从旁边的酒楼追了出来,同卢明珠不知在说些什么,不多时卢明珠就甩开他,颇有些狼狈地上马车离开,独留宋鹤安站在那处,呆愣一阵才失魂落魄地离去。 江晚轻咳一声,低声吩咐墨竹,「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墨竹也觉出不对,连连点头。 二人正想离开,又见一个婢女打扮的女子从那酒楼出来,迎面沖她们而来,行走间如弱柳扶风,摇曳生姿的很,显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江晚等她从身边走过,又忙轻声嘱咐,「墨竹,记住。」 墨竹点头应下,「奴婢什么也没看到。」 离开赵知行几日,江晚似乎又缓了过来,不再一直惦记他,只是每日侍弄花草,翻阅书籍,也是无趣。 墨竹想到城外有处梅林应当还盛开着,便来问她去不去。 「奴婢听说那梅林被养护的很好,这几日正好最后一批开的盛,再过些日子就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江晚虽有些懒散不愿动,可想到梅林盛景也有几分心动,便简单收拾一番同她出门。 这几日天气渐渐暖和了,原本荒芜的土地也偶尔冒出绿意,看着很是喜人。 江晚出了城就撩起帘子看着,最后索性全挂了上去,专心瞧着外头。 窗外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江晚忙叫停了车,伸头看去。 却见卢明珠穿着一身男装缓步走在路边,背后还背着一个颇为硕大的行囊。 看到马车停下很是忐忑,等看清伸出的头后,就只剩了尴尬,「王妃。」 江晚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轻笑着问道,「卢姑娘这是去哪里?可需要载你一程?」 卢明珠神色尴尬地摇头拒绝,「应当是不顺路的,不麻烦王妃了。」 江晚笑了笑,似是随意问道,「我看卢姑娘似是要出远门,不知家中长辈可知道?路引可备好?又准备在何处落脚?」 卢明珠被她连环发问砸的晕头转向,茫然许久才张了张嘴,无力说道,「并无。」 江晚眉眼温和地请她上车,「我虽不喜欢你,可也不想你落得什么不好,何况这般漫无目的,便是没恶人你又能如何生存。」 卢明珠踌躇片刻,垂着头上了马车,放下包袱的时候叮噹乱响,显然除了金银还有首饰。 江晚瞥了眼她很有些重量的包袱,轻笑着说道,「卢姑娘力气倒是不小。」 卢明珠面上瞬间红了,缩在角落半天不吭气,女子力大又不是什么好事,没得粗鄙了几分。 缓了许久才闷声闷气地问,「王妃这是去哪里?」 话音刚落,马车也停了。 江晚让秋心拿套衣服给她换上,自顾自地带着墨竹下了马车,才回头沖她轻笑,「把你卖了。」 说罢,扬长而去。 卢明珠自然不信,只是换上江晚的衣裳后,有些难为情理了理胸口。 秋心帮她梳发的时候,不小心居高临下看了一眼,登时自卑了起来。 卢家姑娘虽性子不行,可这脸这身段,当真是极好的。 看她实在勒得慌,便帮着松泛了些,又拿起披风给她披上,「卢姑娘,请。」 卢明珠下了马车才发现竟是城外的那处梅林,瞬间心中大定,往江晚那处追去。 等她赶到时,墨竹已经把食盒中的吃食取了出来,连果酒也已倒好。 江晚请她落座便不再多言,噙着笑欣赏着这等风光。 卢明珠等了半天,见她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由憋气,「王妃不问我为什么会离家吗?」 江晚疑惑地扫了她一眼,见她眼中隐含期待,轻笑着说道,「我问这些做什么,回城顺带把你送回卢家就是。」 卢明珠很是不满,可又畏惧她的身份,硬生生憋了回去,鼓着脸不再说话。 又是喝酒又是吃点心地折腾半天,见她果真毫不在意,卢明珠忍不住说道,「我家里逼我嫁给宋家人。」 江晚这才好奇起来,上次显然是她和宋鹤安私会,怎么这才几日,突然就成了家中逼她嫁了? 第59章 送回 见她好奇看来,卢明珠总算舒心了些,不甚开心地说道,「我想退婚。」 江晚看她面上别扭,再加上前几日城中看的那一幕,不由想到赵知行当初说的那句,房中人应当不会好过,再看卢明珠这般抗拒与他成婚,莫非这宋鹤安有什么隐晦癖好不成? 她眉心微拧想仔细问问,又想到卢明珠到底还未出阁,一时陷入犹豫。 卢明珠看她依旧不闻不问,眼眶微红,这种事自己没法跟闺中密友说,如今正巧遇到王妃想倾诉些许,她却这般冷情。 江晚看她眼眶含泪,心中更加疑惑,莫非宋鹤安这般不堪,犹豫片刻打发了秋心墨竹,旁敲侧击地问道,「你不愿嫁,可是因为他有什么癖好?」 卢明珠眼带茫然地看向她,「什么癖好?」 江晚稍微凑近她,声线压得更低,「就是说他会不会用什么东西绑着你?或者用什么东西欺负你?」 卢明珠面上登时红了,随后又变得惨白,颤着嗓音重复,「绑着?」 江晚便明了,清了清嗓子低声说,「若真如此,你如实跟你娘说就是,你家里人疼你,定不会让你入火坑。」 卢明珠便呜呜咽咽哭了起来,哭得发热,便把披风也撤了,许久才沙哑着嗓子说道,「婚事是我爹点头的,家中族老也觉得甚好,我娘管不了。」 江晚无奈,随口安抚,「那便只能让宋家提出退婚了。」 卢明珠哭得更伤心了,「宋鹤安说要负责,不可能提出退婚。」 话音刚落,二人都愣住了,卢明珠面白如纸,目光躲闪,「我,我的意思是,是……」 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江晚轻嘆,到底给了她一条台阶下,「我什么也没听到。」 卢明珠连连点头,也不敢再说什么,擦干泪缩在一旁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江晚把她送回卢家时,天色已经暗沉,门口僕从丫鬟行色匆匆很是热闹,显然是在寻她。 卢明珠小声同她道谢,下了马车又扒住车门伸了个头进来,「之前,对不起。」 说罢,不等江晚反应就红着脸往大门走去,丫鬟僕从此起彼伏的声音带着惊喜。 江晚撩起半面车帘看着,只见她刚到院里,卢大夫人就抹着泪迎了出来,抱着她哭成一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回吧。」 她放下车帘坐正,微微垂目掩去情绪。 次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江晚便让他们把书都翻出来晒晒,自己则慵懒躺在榻上不愿多动。 赵知行不在,江晚终于能抱着雪球看书,幸而许久不见雪球依旧认得她,乖乖窝在她怀里睡着。 墨竹突然提了个不算大的包裹拿来,「王妃,这个包裹书房找到的,您瞧瞧这可还有用?」 江晚正看的兴起,头也不抬地让她放下,「我回头看看。」 墨竹便放在一旁,继续去忙了。 江晚看完这一章回才起身,好奇拆开包裹一看,只见里头是精緻布料,想来是赵知行的包裹,只是不知他闲着没事存这布料做什么? 边想边取出抖开,等瞧见内里泛着云彩形状的异色,瞬间面上通红,心中暗骂赵知行,起身找了个火盆来,把这布料连带包裹都烧了个干净。 墨竹再次拿着东西进来问她,却见火盆里剩了些灰烬,不由好奇,「王妃这是烧了什么?」 江晚清了清嗓子敷衍说道,「没用的东西罢了,你拿的什么?」 墨竹便不再纠结,只把手中东西递给她看。 江晚随意看了眼,便说不要,「把这盆也带走吧。」 墨竹应了声,端起离开。 江晚看连灰烬都被收拾,总算揉了揉脸冷静下来。 将将用过午膳懒散躺下,墨竹就轻笑着走了进来,「王妃,黄姑娘请您去茶楼一叙,问您方不方便?」 江晚自然是方便的,抱着雪球坐起,「走吧。」 不多时就到了茶楼,黄韶笑盈盈地迎她落座。 江晚轻笑着问,「你今日不忙了?」 黄韶脆生生说道,「如今便宜布只需按部就班,大水织机也已准备好,只等河道修建完毕就可以。」 江晚点了下头,「今日找我可是有事?」 黄韶面色微红,她性子再直爽,谈起婚事也是羞涩的,「我爹说我也到了年龄,该想想婚配之事,我想着与其等我爹安排,不如自己挑个合心意的。」 江晚轻笑着说道,「婚姻本就是大事,日子也是自己过,能挑个合心意的自然是好的,你可是想让我帮着瞧瞧?」 黄韶连连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粗略一看,上面大约写了五六人的脾性和家世,「我想着江姐姐见过世面又成婚多年,便想请你帮着瞧瞧。」 江晚便垂目看了起来,「我记得你继母对你还不错,可有跟她商议过?」 黄韶撇了下嘴,「她娘家有个侄儿,一直想撮合来着,不过嘛,她那侄儿人是不错,可生的实在一般,我还是想找个面貌俊秀些的。」 江晚轻笑着点头,「若真是日日面对不喜之面,想来也是徒增痛苦,又怎么会过得舒心。」 黄韶轻嘆,连声抱怨,「还是江姐姐懂我,我爹这种时候也偏帮着继母,说什么人好就行,皮囊皆是表象,嫁个知根知底日后我也过的舒坦,好似我就不能找个脾性皮囊都有的。」 「你爹跟继母到底长你一轮,想法不同很正常」,江晚勾唇,轻声问她,「不过这几人中你可有哪个格外喜欢?」 黄韶抿了下唇,鼓着脸说道,「没有。」 江晚反手压下纸张,打量了一番她的脸色,轻声说道,「你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虽是问句,却很是笃定。 黄韶圆熘熘的眼睛瞬间更圆了,瞬间坐的笔直,「没有。」 见江晚只噙着笑看自己,不多时就泄了气,「真的没有。」 江晚唇角微扬,好奇问道,「那也是有了喜欢的脸,是谁?」 黄韶略一犹豫,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觉得萧知府的脸很合眼缘,就是脾气不大好。」 话音刚落,就听到墨竹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第60章 婚前恐惧症? 二人忙看向门外,却见一串人影接连走过,江晚看外头不再绰约,轻声喊道,「墨竹,怎么了?」 顿了顿外头才传来墨竹嘶哑的声音,「回王妃,刚刚萧大人正好带几位大人路过,应是,应是听到黄姑娘之言了。」 黄韶艰难吞了下口水,沖江晚尴尬笑道,「萧知府不会误会吧。」 江晚轻咳一声,「他皮相确实不错,你拿他类比也正常,无妨。」 黄韶挠了下发烧的侧脸,低声说道,「私下讨论便罢了,被本人听到总归有些轻浮。」 江晚轻笑着安抚她几句,就柔声问起那几户人家的情况,好让她别再纠结于此。 二人断断续续聊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算停歇。 江晚端起茶盏轻抿,笑吟吟地说道,「性子是好是坏,不相处看不出什么,可我觉得这家首饰铺子的大公子和那家医馆的小公子都不错,你若也觉得还行,可以趁着花朝节约出来瞧瞧。」 黄韶边叠纸张边思索着,「我也瞧着首饰铺子那家大公子不错,性子温和人也良善,听说他雕琢的手艺,就连几十年的老师傅都赞不绝口,而且这么多年他家铺子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纠纷,想来一家子都是厚道人。」 顿了顿她低声说道,「医馆的小公子是不错,可我向来怕苦,实在不想日日闻那些药味,还是先看看别人吧。」 江晚笑着应下,「总归还是要你够喜欢才是,旁的见见人再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黄韶连连点头,清脆说道,「今日多亏江姐姐了,我们用过晚膳再回可好?」 江晚自然应下,赵知行又不在,她回府也一人,还不如跟黄韶在外头用了。 她们晚膳都用的少,不多时就放下碗筷,又聊了一阵便各自回家。 江晚向来是不做梦的,不知为何这夜却一反常态地做了整晚梦,不甚安稳地折腾到天光破晓才肿着眼睡去。 直到快用午膳的时辰才勉强清醒,一头乱髮地打着哈欠坐起。 墨竹看她这般模样,轻声问道,「王妃可是做了噩梦?」 江晚愣了愣,拧着眉思索许久才低声喃喃,「不记得了。」 那梦断断续续的,总觉得是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可若真的仔细去想,竟也是想不起来。 墨竹轻笑着给她穿衣,「不记得梦也是正常,只是王妃睡不安稳,可要去请太医来瞧瞧?」 江晚微微打了个呵欠,柔声拒绝,「不必了,今夜睡不好再请吧。」 墨竹笑着应下。 用过午膳,江晚突然很想给赵知行写封信,便让墨竹去准备笔墨。 墨竹一时茫然,停下手中动作低声说道,「王妃,王爷才走没几日啊。」 江晚轻笑,抱着雪球站起,「送信也要几日呢,无妨。」 墨竹一想也是,让秋心收拾碗筷,自己转身去准备笔墨。 吹干墨迹,江晚小心装到信封递给了墨竹,「要快。」 捏着手中颇有几分厚度的信封,墨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江晚兴致勃勃的样子到底没多说,笑着应下转身离开,「奴婢这就去。」 江晚笑吟吟地挠了挠雪球的毛下巴,等过了一阵却有些疑惑地看向书桌,不解皱眉。 正思索着,秋心在外头轻声说道,「王妃,卢姑娘求见。」 江晚原本微皱的眉心拧得更厉害了,「卢明珠?」 「是。」 她有些诧异地起身打开门,「她找我做什么?」 秋心尴尬摇头,「卢姑娘没说,只说求见王妃。」 江晚略一思索,抱起雪球柔声问道,「雪球,要不要见,这样,你动耳我就见她,眨眼就不见,嗯?」 雪球不常动耳,可偏偏她话音刚落,还未眨眼便抖了好几下,倒令江晚一时没了藉口。 无奈点了点雪球圆滚滚的脑袋,搂着猫往外走,「带路。」 秋心忍下笑意追了出去,引着她往待客厅行去。 卢明珠正不安喝着茶,她不大确定江晚愿不愿意见,可她实在没了主意。 她又抿了口茶水,压下心中的不安,闺中密友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这般抗拒,反倒纷纷来劝她别错过宋鹤安这等年轻俊才。 正想着,听到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多时就见江晚走了进来。 卢明珠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王妃。」 江晚随口应了声,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卢明珠面上微红,尴尬点头。 江晚嘆了口气,无奈抱着猫坐在她旁边的椅上,「卢姑娘,我想你是知道我不大喜欢你的,你有什么事是非见我不可的吗?」 卢明珠眼眶顿时红了,可到底忍住没哭,只哑着嗓子说道,「王妃,她们都劝我嫁给宋鹤安,我真的不想嫁。」 江晚闻言,没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才看向她轻声说道,「卢姑娘找我又有何用,你是卢氏家主之女,你的婚事自有父母长辈做主,我一个外人又能如何?」 卢明珠被她问的愣住,鼓着脸半天不吭气。 找江晚确实没什么用,她又不可能插自己的婚事,更不可能给自己什么好脸色。 可今日聚会被闺中密友劝了半天要知足,她实在难受的紧,便半途离席前来找江晚,至于找江晚到底能做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 江晚看她半天都不说话,清了清嗓子想要送客,「卢姑娘,若你只是为此前来,我确实无能为力,还是请回吧。」 卢明珠便哭了起来,很是委屈,「我就是不想嫁人,为什么都要逼我啊。」 一哭就半晌没停,断断续续的,哭一阵说一阵,魔音入耳般,很是洗脑。 江晚拧着眉听她说着,觉得虽是含煳不清,不过好歹能拼凑出点什么有用的言语。 等她哭累停下,原本漂亮的眼睛肿得跟杏子一样,面上妆也花了,螺子黛和口脂混合着煳了一脸,很是狼狈。 江晚嘆了口气,让秋心带她去洗把脸收拾下,免得回府卢家人以为自己把她怎么着了。 等人离开,她才松了口气开始思索卢明珠断断续续说出的废话,想来她并非不想嫁给宋鹤安,而只是单纯不想嫁人罢了。 第61章 有孕 卢明珠回来后眼睛还肿着,秋心贴心递来一块冷帕子,「卢姑娘消消肿吧。」 卢明珠折了折只敷了一面,另一只眼看向江晚,虽见她神色淡漠,心中却依旧带着说不清的隐晦希冀。 江晚轻嘆,打发了秋心,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可是心有所属?」 卢明珠沉默着摇头。 江晚垂目摸着毛球,低声问道,「那你为何不想嫁?」 卢明珠扯动唇角,小声说道,「嫁人有什么好的,我们这样的身份,嫁的人也大都身居高位,有几个愿意从一而终,我爹娘也是恩爱过的,如今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江晚心中也难受了起来,可到底还算能稳住心神,轻声反问,「你同宋鹤安相处过,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卢明珠略一思索,红着脸垂目,「除了那癖好,旁的倒也无可指摘,可日后谁说得准。」 江晚眉心微拧,想到那日看到宋鹤安追出来,试探着问她,「你发现那癖好后,他可说什么了?」 卢明珠脸更红了,连带肿着的眼尾都泛红,微不可闻地喃喃说道,「说并非故意,日后不会再……」 江晚面色微红,轻咳一声打断,「他既如此说何不试试,你身为卢氏女,下头有旁支小辈待嫁不说,还与北地不少世家有姻亲,家中定然不会放任你。」 看她眼含泪水,嘆了口气继续说道,「据我了解宋家门风颇为清正,宋鹤安也是同龄中的佼佼者,他若真的……倒也算得上是良人,至于日后,你嫁的是宋家又不是皇家,过不下去和离就是。」 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震得卢明珠缓了许久,旋即眼睛亮了起来。 江晚便不再多说,端起茶盏轻抿送客。 卢明珠讪讪起身,轻声道谢,「今日多谢王妃开导。」 看她沉默着垂目喝茶,抿了下唇行礼离开。 总算打发了人,江晚抱起雪球回了内室,软在榻上看着头顶装饰,心中不住思索着自己日后又该如何。 天色渐晚,秋心进来点燃烛火,她才发现墨竹似是还未回,不由轻声问道,「墨竹还没回来?」 秋心应了声,「王妃可是有何吩咐?奴婢去吧。」 她拧着眉坐起,不甚安心地说道,「就是觉得她去了太久,你带人去找找吧,不过送封信去驿站,哪里用得了这么久。」 秋心点头应下,快步离开,不多时却见二人一同走了回来。 墨竹提起手中的糕点给她看,轻笑着说道,「奴婢记得王妃喜欢吃这家的糕点,便绕了段路去买,不想那家铺子今日格外人多,就回来的晚了一阵,平白累得王妃担心。」 江晚轻嗅着油纸包溢出的香气,这才觉出饿来,起身吩咐她们准备晚膳。 拆开糕点吃了一口,却觉得过于甜腻,「这家铺子可是换了糕点师傅?」 墨竹布置碗筷的手微顿,面不改色地笑着说道,「好似确实来了新人,许是他做的,不合王妃胃口?」 江晚放下糕点,坐到桌前饮了杯茶水,方才压下令她反胃的甜腻,「今日的格外甜,回头拿去外头给那些小儿吧,他们喜欢吃这些。」 墨竹笑着应下,眉宇间却泛着淡淡忧愁。 夜里。 墨竹看着逗猫的江晚,轻声叫道,「王妃。」 江晚应了声抬起头,看她面色不大好,温和说道,「是不是今日太累?早些回去歇着吧。」 墨竹摇头,凑近她小声说,「其实今日奴婢还去了医馆。」 见江晚愣住,抿了下唇在她耳边继续说道,「那老大夫听奴婢说了王妃症状,猜测许是有孕了。」 江晚这才想起自己月事确实推了有十来日了,不由抬手摸向平坦小腹,眼中满是茫然。 雪球见她不再跟自己玩,喵喵叫着跳到她怀里,小心绕过小腹。 可惜主僕二人都被这消息震住,一时顾不上它的小动作。 江晚过了许久才回神,压着嗓子说道,「明日去外头找个大夫瞧瞧再说。」随后轻笑,「今日辛苦你了,去歇着吧。」 墨竹看她神色如常,起身行礼离开。 江晚躺在床上辗转许久才算睡着,只觉没过多久就醒来,眼下还挂着淡青。 缓了缓神起身更衣梳妆,不多时就带墨竹出门。 那老大夫轻搭在她腕上,花白鬍鬚微颤,眉眼低垂,认真把了许久脉门,才缓声说道,「夫人这似是喜脉,只是月份尚小有些浅显,再有月余应当就明显了。」 江晚笑吟吟地收回手,「多谢。」 老大夫又摸着鬍鬚说,「我观夫人脉象似是心绪不稳,不知是为何?」 江晚依旧轻笑着,「这孩子来的突然,有些没想到。」 老大夫瞭然,本着医者仁心还不忘轻声嘱咐,「孕妇心情至关重要,无论如何夫人要想的开些,否则便容易烦躁,于母体和胎儿都不好。」 「那请您开几副补身方子吧。」 说罢,起身让墨竹等着,自己往外去了。 这医馆不远处,是广恆的一处善堂,里头尽是不满十岁的,如今正跟着长者学习修整木条,想来这就是日后他们的谋生之路。 她看的入神,索性在路边的石上坐下,托腮认真看着。 那个最外头小姑娘似是发现了她,偷偷瞥了她一眼,见她生的白净又穿着漂亮衣裙,不由心生羡慕,随后垂头继续着动作,可余光还时不时瞥着。 江晚察觉到她隐晦的眼神,轻笑着垂下双眼,久违想起前世那些已经模煳的记忆。 幼时别的小伙伴都被人一一领养,自己却总被用各种理由退回,又重新挑了旁人带走,次数多了,妈妈们也不再管她,只是叮嘱她好好读书,日后好好活着。 福利院人来人往是常态,直到最后一个熟悉的伙伴被人领养,她才勐地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换了一批人。 她原以为自己并不在意,可经年之后,才发现那时遗留的不安已经刻到了骨子里,纵然装扮的再好,也难掩内心,连到了这竟也没能改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第62章 如何安排 墨竹向来是善解人意的,见她托腮沉默坐在那处,便也跟着凑了过去安静陪着。 苦涩的药材味随风飘起,江晚才回过神,「你来了。」 墨竹见她看来,笑眯眯地说道,「奴婢一直在。」 江晚没忍住笑了出来,好似除了去世多年的爹,墨竹是第一个发现自己内心深处不安的,那时候她就经常对自己说奴婢在,奴婢一直在,不想竟也说了这么多年。 「回吧。」 「是。」 另一头。 赵知行此番回京只带了年轻大臣,一路疾行,不过十来日就回到京城。 顾不上回府,他带上那几位大臣直奔皇宫,至于曹副将,连城都没让进,直接安排去了军营督促工匠再制批黑火药。 元景帝听闻他们回来,便把奏摺硃笔一扔,让人进来。 看赵知行面上糙了不少,不由奇怪,「你怎么丑成这副模样了?」 赵知行闻言轻咳一声,「北地风沙太大,儿臣又一直在外奔波,有碍观瞻实乃正常。」 元景帝实在不想看他,又要听他述职,无奈捏着鼻子让他们落座。 这一坐,就是深夜。 元景帝也实在累了,趁他们转身出门,忙起身揉了揉后腰。 赵知行摸着鼻子让众人先走,自己则落在最后,眼见众人离开,又回了头,「父皇,儿臣有事找你。」 元景帝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摆手赶他出去,「明日再说。」 赵知行反而上前几步,追着他往里走去,「此乃家事,正适合夜里说,父皇可是要沐浴,儿臣正好新学了一手推拿,按一按保管你明日活蹦乱跳。」 元景帝懒得跟他扯皮,自顾自地让人伺候着脱衣进了浴池。 刚合上眼舒服靠在池子,就觉得水微微波动,睁眼一看赵知行也钻了进来,不由无语,「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知行轻咳一声,「儿臣给父皇按按。」 元景帝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过身趴在池子边,「有话就说,不然就滚出去。」 赵知行笑着给他捏肩,清了清嗓子说道,「儿臣这不是找到人了,来跟您老人家商量下怎么对外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他呲笑一声,歪了歪头显然是不想听了,赵知行手下用力,换来一个怒瞪。 赵知行忙说道,「父皇此处经络不通,得用力按按。」 又按了几下,他继续轻声游说,「江晚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出去吃不饱穿不暖的,早后悔了,儿臣此番回来,哭着喊着求我带她回来跟父皇道歉,可儿臣一想,她这么不像话,让父皇晚了这么久抱孙子,就狠狠拒绝了她。」 元景帝已经懒得给他回应了,哭着求着回来?怕不是说反了吧? 赵知行看他不出声,沉默趴着仿佛已经睡沉,手下越来越慢,「儿臣这么多年来也没做过什么荒唐事,在朝堂也算是个人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是,此事江晚错了,可她如今腹中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肉……」 感觉指下的肌肉微绷,他勾了勾唇继续说道,「若江晚回不来,儿臣的孩儿落地就没了娘,又摊上儿臣这么个不着调的爹,爹不疼娘不爱的,当真可怜。」 元景帝终于没忍住笑着骂道,「你也知道你不着调。」 旋即侧过身正色问道,「江晚当真怀了?」 赵知行当即点头,「自然是真的,已经有了孕吐之兆,想来儿臣刚找到,教训她的时候就怀了。」 元景帝微微拧眉,若真是这般,想来已有三月,是该想个法子让人合理回来了,再晚些等肚子大了,路途奔波到底是不方便。 想到此处,看向眼珠直转的赵知行,沉声问道,「说说你怎么想的?」 赵知行抬指蹭了下鼻尖,「儿臣都听父皇的。」 元景帝应了声,神色淡漠,「既然听朕的,去母留子。」 赵知行当即瞪大了眼,不满说道,「父皇怎么能这样?」 元景帝呲笑,眉宇间带上属于帝王的凌厉,「若非她是你的妻,朕先治江晚一个欺君之罪。」 赵知行登时不干了,不管他是不是在恐吓自己,直接搬出了已逝多年的先后,「她腹中那可是母后的长孙。」 元景帝眉头紧锁,眼看就要暴起,却看到他胸前的那道伤,那是当年他去建武查案时留下的,若非江晚之父,说不准就折在了那里,那般重的伤,便是如今已近十年,数不尽的舒痕药膏赐下去,依旧还留着浅浅的印子。 原本的怒气渐渐淡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闹个别扭,江晚能瞒天过海,也算她的本事。 赵知行看他拧着眉瞪自己许久,摸了摸鼻尖开始耍赖,「反正儿臣就要江晚,何况满京也就她受得了我这个脾气,您看着办吧。」 元景帝抬手揉向眉心,再次问道,「说吧,你准备怎么做,别跟朕打马虎眼。」 赵知行见他气消得差不多,又殷勤地凑了过去给他捏着肩,「时人喜好求仙问道,儿臣就想着以仙人之名,不如就用上天感动于我们情比金坚,又因着父皇还想抱儿臣的龙孙,所以又赐了江晚一命,这个理由父皇觉得如何?」 元景帝侧目看去,见他满脸认真,不由无语,「你莫不是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不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赵知行嬉皮笑脸地说道,「是真是假,不就是父皇一道圣旨么?儿臣可以等,江晚腹中的孩子可不能等了。」 元景帝只觉得头痛,挥手让他滚出去,自己也没心思泡了,起身擦干身子往内殿走去。 赵知行达成目的,心知不能太急,便轻笑着在他身后扬声说道,「儿臣等着父皇的旨意。」 说罢,不等翻脸,一熘烟跑出御书房,随意找了个干净宫室歇下。 一路奔波又跟元景帝折腾到半夜,他当真是累得不行了。 元景帝却被他扰得不胜其烦,翻来覆去许久都没能睡着,起身披上衣物往长乐宫走去。 守夜的宫人见到他沉默着行礼,随后各自散去。 他一一看过那些熟悉的物件,最后将目光落到那副栩栩如生的画像上。 第63章 收为义妹 赵知行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随意吃了点便准备去找元景帝,不想刚出宫殿就被人拦下。 「王爷,皇上让老奴送您出宫。」 眼前笑得眼睛都眯成缝的太监,正是元景帝用了多年的老人林安,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前侍卫。 赵知行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好歹在宫中住了一夜,该跟父皇请个安再出宫。」 林安依旧笑眯眯的,「皇上说了,一家人不必见外,您还是随老奴出宫吧。」 赵知行看了眼他身后的那几个侍卫,感觉在宫中动手不大好,便正色道,「带路吧。」 林安笑着转身,轻轻挥手。 果不其然,身后的赵知行没跑几步就被侍卫困住,七手八脚地抬了起来。 林安笑着一甩拂尘往前走去,「王爷还是莫要为难老奴,皇上亲口下的旨,您还是乖乖出宫吧。」 众人把他抬到宫门才放下,林安笑眯眯地看他站直才说道,「就送王爷到这里了,老奴告退。」 说罢带着侍卫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 好在叶白已经等在外头,见他出来便牵马走近,「王爷。」 赵知行嘆了口气翻身上马,「先回府吧。」 刚下马就见林雪瑶迎来,「妾身恭迎王爷回府。」 赵知行应了声,低声说道,「正好本王找你有事,我们谈谈。」 林雪瑶看他面色不大好,心中不由忐忑,捏着手跟了上去。 赵知行吩咐叶白在门外看着,又让林雪瑶落座,才说起来,「之前迎你入府,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 林雪瑶不是傻子,自然懂了,柔声问道,「王爷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赵知行颔首,「此事是我对不住你,你有旁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你。」 林雪瑶微微垂目,「妾身只求一个容身之所,若王府也容不下妾身,妾身便无处可去了。」 赵知行眉头皱起,沉思起来。 林雪瑶看他不应,抿了下唇低声问道,「不知王爷心仪的姑娘是何人?」 赵知行想到她日后总归会知晓,便也不瞒着,「江晚,她还活着。」 林雪瑶睁大双眼,旋即有些果然如此的荒诞念头,忍不住委屈说道,「王爷一颗心都在王妃身上,妾身只求一处容身,王妃竟也容不下吗?」 赵知行听她这般说,沉声打断,「并非是她容不下你,而是我们之间容不下,当初你要来王府的时候我就说过,同你在外独自过活并无区别,我也确实可以当你不存在。」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可江晚不行,她管着后宅大小事务,无论如何也绕不过你,我原以为她不在意而去问询,已然是错,如今来同你商议,更是与她无关,出尔反尔是我不好,你若想打想骂,我自然也该受着,不过还希望你尽快想好日后如何,我好安排。」 林雪瑶原是噙着泪的,听到他最后一段话,却是苦涩轻笑,「王妃当真幸运,竟能得王爷如此相护。」 赵知行眉眼微暖,眼带柔情,「她也护我良多。」 林雪瑶侧目不再看他,缓声说道,「我要嫁位高权重之人,正妻。」 赵知行应了声,垂目思索着有没有合适的大臣,「回头挑个良辰吉日我收你为义妹,再给你立个女户置办处宅子,至于嫁人,此乃人生大事,还需仔细斟酌挑选,我尽快挑几个合适人选安排见见再说,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雪瑶随意应下,「王爷安排就好,妾身一切皆可。」 赵知行点了下头起身往外走去,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日后跟你哥一样叫我赵大哥吧,我让王全给你送块王府令牌来,回头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难处,尽可来王府找人。」 林雪瑶勉强打起精神,轻声答应。 却见他停在远处同王全说着什么,随后大步离开。 王全则笑盈盈地走了进来,「不知林姑娘有何安排?若是无事,老奴带姑娘去挑选处宅子吧?」 林雪瑶听他连称唿都改了,不由苦笑,「自然无事,劳烦王总管了。」 王全连声说不敢,恭敬伸手,「林姑娘请。」 接连解决两处心头巨石,赵知行总算松了口气,随意吃了些便带叶白往三江行去。 北地天一热起来,花草树木便也随之復甦,不过短短几日已是一片绿意。 黄韶不喜扑蝶赏红,又不想去郊外,便约了那位首饰铺的叶公子在广恆市集赏灯。 谁知临到头了又觉得羞涩,便来磨江晚陪她一同去,「江姐姐想来也没赏过花神灯会,就陪妹妹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江晚抿唇忍下笑意,沉默着换个方向继续撸猫。 黄韶起身跟着她转了个方向,又落座继续游说,「何况妹妹年幼不知事,若那位叶公子是恶人,江姐姐日后可就没我这么懂事的妹妹随侍左右,何尝不是姐姐的损失。」 江晚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抬眼看向她,「你倒是会给自己贴金。」 黄韶面不改色,清脆说道,「又不是担不起这几句赞赏,何况我当真是心慌的厉害。」 江晚笑着点头,「不过相看而已,一个不成还有旁人,再者说,你生得好性子也好,只有你看不上他的份,何必如此提心弔胆。」 黄韶缠绕着腰间的穗子,撇了下嘴说道,「我原也是这么想,可临出门才听我爹说起,那叶公子幼时在我家中暂住过几日,我还把他打哭过。」 见江晚看来,她尴尬扯着唇角,「要不是我爹说起,我都不记得还发生过这等事。」 江晚轻笑,「你幼时倒还挺厉害,不过好端端的打人家做什么?」 黄韶嘆气,无奈说道,「我哪里还能记得这些,不过按理来说我也不会随意欺人才是,当真奇怪。」 江晚笑着随意说道,「那便是他的错了,不过幼时无知,想来他也忘了,无妨。」 看黄韶依旧可怜巴巴坐着,抿唇轻笑,「别装了,陪你去就是,不过我们晚些出发,你先去歇会儿吧。」 黄韶登时高兴起来,笑着应下跟秋心去了客房。 第64章 尴尬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东市长街挂满精巧花灯,灯火阑珊下,衣着鲜亮的男女正在其中穿梭。 他们约在了东市街口的茶楼外,等二人谈笑着过去,却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子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她们过来,笑着上前几步,「黄姑娘,夫人。」 江晚打量了一眼,见那叶公子生的不错,灯下眉眼温润,看起来也很是平和稳重,若能表里如一,想来是个靠得住的。 黄韶轻声介绍,「叶公子久等,这是我好友,姓江。」 叶文笑着行礼,「江夫人。」 江晚勾唇,「我近日闷得慌,便让韶韶带我前来一起赏灯,叨扰了。」 叶文连道不敢,侧身让她们先行,「黄姑娘,江夫人,先进去吧,如今长街正热闹。」 江晚带着墨竹先往前走去,「这花灯会当真是美。」 黄韶张了张嘴,见江晚对自己轻笑,便慢下脚步跟叶文并肩而行。 走了一阵,她抬眼偷瞄,却见他似想转头,忙收回目光。 「黄姑娘。」 黄韶侧身看向他,「叶公子可是有事?」 叶文笑着点头,指向旁边那卖糖人的老妇人,「你可想吃?我记得你幼时很喜欢。」 见黄韶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他温声说道,「你许是不记得了,幼时我在你家暂住过,去的那日我拿了这老妇人的糖人,你很喜欢。」 黄韶听他说起这个,头皮瞬间麻了,目光躲闪地磕绊说道,「我确实不记得了。」 叶文轻笑,眉眼在花灯下很是温润,「你那时才五岁,自然不记得,只是你我多年未见,也不知你如今可还喜欢这老妇人的糖人?」 黄韶面上尴尬泛红,「不必了吧。」 叶文以为她是害羞,便让她先去找江晚,自己则去那老妇人摊前买糖人。 黄韶想说什么,又实在觉得尴尬,便跑去找江晚拿个主意,几人停在不远处侧目看着,偶尔能听到随风带来的声音,却听不真切,只依稀能听到是在说要个什么模样。 不多时那老妇人就点头做了起来,还笑着跟他说起什么,惹得他害羞垂头。 江晚笑着听她说完,柔声安抚,「幼时打闹罢了,看他的模样似是并不在意,你别多想。」 黄韶嘆了口气,苦笑摇头。 眼见叶文拿着糖人走来,她忙抛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接过道谢,借着灯光看清手中的糖人模样,不由微微发愣。 叶文很是细心,虽没问江晚,却也给她带了一个,「还请江夫人莫要嫌弃。」 江晚轻笑着接过,「多谢叶公子。」 几人再次往前走去,黄韶却心不在焉了起来,不知在想什么,身旁的叶文轻声喊了几次,她都没回应。 江晚听到动静转头看来,见她神色不对,笑着提醒,「韶韶,叶公子问你累不累,要不要去喝杯茶歇歇脚。」 黄韶这才反应过来,看叶文正眉眼温地看着自己,忙尴尬应下,「好啊。」 叶文便带她们七拐八拐,去了一处不算大的僻静茶馆,「此处店面虽小,主家却泡得一手好茶,糕点也很是别出心裁。」 落座后,又细心问二人有无忌口和偏好,听她们说没有,便让店家把招牌都上一遍。 黄韶虽在广恆多年,可谈生意不会来小地方,同好友出行也不会往偏僻处走,因此倒是第一次来这间茶馆。 又听他点的颇多,低声问道,「会不会太多,吃不完岂不是平白浪费?」 叶文笑着说无妨,「糕点不同旁的吃食,就算剩下也是干净的,而且此处剩下的糕点,店家都会拿去给城中那些义堂的孤儿,多点些就当做点善事。」 江晚闻言看向远处容貌秀美的女掌柜,轻声说道,「这位店家倒是心善。」 叶文附和点头,「杨掌柜确实心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正说着,门外又走进一个熟悉人影,见到她们略一犹豫走近行礼,「舅母,黄姑娘。」 黄韶硬着头皮起身行礼,看他只穿了常服,便小声喊了句萧公子就沉默坐下,恨不得钻进地里当自己不存在。 自从上次大放厥词后,她就不曾再见过萧润生,便是有事要商,也是推脱给黄掌柜去。 可谁知今日仿佛老天跟她作对一般,出来相看之人是幼时被自己打哭的孩童不说,走累了喝喝茶还能遇到萧知府,当真是倒霉的很。 想到上次自己口出狂言,她就头疼,叶文还能找理由说一句年少无知,评论萧知府的相貌被人当场听到,又该如何辩驳,跟这两人凑一块当真是令人坐立不安。 江晚笑吟吟地应下,柔声问道,「你也来喝茶?我同韶韶和叶公子逛的累了便来歇歇脚。」 箫润生颔首,「刚忙完,过来吃点。」 叶文看他们都熟识,就开口请他落座,「本就点的多,还望萧公子莫要嫌弃。」 箫润生不知怎么想的,竟也应下,坐在叶文身侧同他聊了起来。 他们虽刚认识,却都是健谈之人,不多时就说得火热。 江晚抬眼看向黄韶,见她面上还算正常,可身子却不住扭动显然难受的很,抿唇轻笑。 黄韶不时偷瞄一眼相谈甚欢的二人,苦着脸去瞥江晚。 好在这时糕点茶水及时端了上来,几人终于停了话头安静吃了起来。 黄韶食不下咽地随意吃了几口就端起茶盏勐喝,想着要找藉口离席才是。 不想叶文看她吃的不多,关切问她,「可是不合胃口?」 黄韶忙说不是,笑了笑说,「只是晚膳用的咸,有些口干。」 叶文这才放心,温声叮嘱她小口慢些喝,免得腹胀。 黄韶笑着应下,装模作样地小口抿着,紧盯着杯中茶水,遮去尴尬眼神。 萧润生还有事要办,简单吃完便起身要走,还不忘跟叶文说改日请他喝酒,又跟江晚黄韶打过招唿,才转身离开。 直到他消失在门外,黄韶才松了口气,只是这般提心弔胆一通,也没什么心思逛了,草草顺着长街走完便向叶文告辞。 叶文自然同意,细心目送她们上了马车才离开。 第65章 归心似箭 五日后,赵知行才带叶白风尘僕僕地返回京城。 刚回府就见王全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手中还拿着一个信封,「王爷,王妃送来的信。」 赵知行唇角微勾,抬手接过,这才发现那信还不算薄,展开认真看完,唇角更是按耐不住地上扬。 见王全笑的眉不见眼,收起信瞪了他一眼,「还不去收拾东西。」 王全忙笑眯眯地应了声,跟在他身后说道,「林姑娘当日已经搬走,护院婢女也一併拨了,不过吉日乃明日,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赵知行想到自己还得入宫,便点头应下,「把东西收拾了让他们先行赶路,你留着跟我一起,办过就走。」 不等他回,又转身从叶白手中取过包裹,沉声吩咐,「去军营跟曹副将说一声,让他即刻带黑火药出发,你跟着一道,我明日来追你们。」 「是。」 安排妥当事务,他简单收拾一番就进宫去见元景帝,刚走近御书房,却见靖王正好出来,颔首行礼,「皇兄。」 靖王笑着,隐晦地扫了眼他手中的包裹,「回来了。」 他似是毫无察觉,面上笑着点头,「是,父皇忙着?」 靖王袖下的指尖相互搓着,「不忙,刚准备歇下,快进去吧。」 赵知行笑着点头,「改日请皇兄喝酒。」 说罢,从他身侧走过,往御书房走去。 靖王眸色深沉地看他消失在门后,按下眼底微微抽动的肌肉,大步转身离开。 出宫见到心腹,在他耳边轻声安顿几句,就驾马往常去的酒楼行去。 正要进门时,隐约听到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他回头看去,正巧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子走进对面布坊。 他盯着那处布坊神色莫辨,不多时勾起唇角跟了进去,沖那个背影轻笑,「林侧妃怎么会在此处?可是要买什么布料?随意挑,就当我这个当哥哥的送弟妹了。」 那女子听到动静转身看来,赫然是林雪瑶。 元景帝大致翻完卷宗,抬眼看向对面,却见赵知行勾着唇甚是开心,很是不满,「这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许久都不见他回话,皱眉拿起卷宗砸到他怀中,「你瞧瞧你,站没站相,坐没坐相。」 赵知行正回味着江晚送来的信,自然来不及躲闪,被砸个正着。 回神又听元景帝斥骂自己,不由无语,「您沖我来也没用,这又不是我做的。」 元景帝更气,随手拿起奏摺就砸了过去,「滚。」 赵知行手忙脚乱地接住,连声安抚,「您还是想想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吧,先别急着生气。」 边说边把手中的卷宗奏摺重新放回桌上,趁他没反应过来一熘烟跑了出去,刚刚合上门,就听到重物沉闷地砸到门框。 侧目见林安笑眯眯地看来,摸了摸鼻尖说道,「父皇这脾气是越来越不好了。」 等里头没了动静,他才推开门缝伸头进去,「父皇别忘了答应儿臣的旨意,不然您皇孙生下来可就没人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说罢快速合上门,装作没听到身后的响动般,沖林安轻笑一声,大步离开。 次日,端王府前的车马络绎不绝,显得很是热闹。 虽然收到请帖的人有些茫然,可到底因着赵知行的面子,盛装按时出席。 不过听他说完那番话,不由面面相觑地看向身侧之人,还以为自己耳朵有问题,可见对方也看来,便知晓自己没听错,又看向不远处温柔笑着的林雪瑶,只觉荒谬。 但赵知行敢这么做,想来是皇上默许,也不顾这消息有多令人震惊,纷纷掩去异色挂上笑脸举杯恭喜。 宴席不算盛大,却也直到申时才散,等送走宾客,又安排人送林雪瑶回去,已经生了暮色。 王全轻声问道,「王爷,天色已经不早,可还要赶路?」 赵知行点头,脱去华丽衣衫换上利索衣裳,「即刻出发,曹副将带黑火药走不快,估计明日就能追上他们。」 王全笑吟吟地应下,转身去安排马匹。 江晚午膳依旧是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见墨竹想劝自己多吃点,轻笑着拒绝,「我的身体我有数,真的不饿,撤了吧。」 墨竹微微嘆气,收拾起离开。 秋心看端回来的吃食又没怎么吃,压低声音问道,「可是王妃吃腻了我的手艺?」 墨竹轻笑着摇头,「许是天燥了没什么胃口,回头做点开胃的零嘴给王妃吃吧。」 秋心略一思索,起身去做了些开胃零嘴送去。 进门见江晚正抱着猫半倚在软榻打瞌睡,便想着回头再来。 刚踏出门就听江晚笑吟吟地喊住她,「秋心?怎么了?」 秋心回身,才见她不知何时醒了,笑着走近,「奴婢瞧着王妃这些日子一直没胃口,就做了些开胃腌果,您尝尝?」 江晚捻起一块尝了下,觉得虽然微酸却很是可口,就轻声让她放下,「很和我胃口。」 秋心看她肯吃了,终于放下心来,「王妃喜欢就好,回头奴婢多做些,放着慢慢吃。」 江晚笑着点头应下,没吃几块就见墨竹引着黄韶走了进来。 黄韶这些日子经常前来,大多是找她闲聊,偶尔邀她出门游玩,却怎么也邀请不动,便也渐渐少了邀请,只来聊天。 江晚打发了墨竹秋心,又坐直身子招唿她坐,把腌果往她那边推了推,「你怎么来了?尝尝这腌果,秋心刚做的。」 黄韶看那五颜六色的腌果好看,便好奇尝了一块,还未来得及细品味道,五官就皱成一团,不由微微伸出舌头吹着,「好酸。」 抬眼见她面不改色地又吃了一块,不由想到当初继母怀孕的时候,凑近她小声问道,「江姐姐可是,有了?」 边说边好奇地看向她平坦的腹部。 江晚不承认也没否认,只笑着转移话题,「你若吃不惯这个,让秋心再给你做点旁的?」 黄韶便也不再问,只是连连摇头。 一来她如今舌根都是酸的,二来想到马上入夏,不禁抬手捏向腰间,「江姐姐好意我领了,可我实在不能吃了,你瞧瞧这肉,哎。」 第66章 抓了吧 江晚顺着她的动作看去,「你吃完饭多走几步就是。」 黄韶轻声嘆气,「江姐姐还不知道我,哪里捨得多走,还是少吃些来的快。」 江晚无奈笑着摇头,「你好几日不来了,今日来可是有事?」 「叶公子邀我上巳节去郊外踏青。」黄韶轻笑着说道,「可我们二人单独约见不大合适,他就让我来问问江姐姐要不要一起。」 江晚自然是拒绝的,「我近些日子实在惫懒就不去了,若觉得尴尬就带黄昭去,他年岁不大,又是你弟弟,也算合适。」 黄韶转念一想,连连点头,「还是江姐姐脑子转的快。」 江晚听她这般熘须拍马,笑着抬手拿了块腌果准备吃。 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话,心头微动,侧目问道,「你说,是叶文让你来邀我出去?」 黄韶茫然点头,看她面色不大对,轻声说道,「我本不打算去,毕竟如今见着他还觉得尴尬,可他借我爹之口相邀,我不好直接拒绝,便说我们单独约见不大合适,他就说让我问问江姐姐要不一起,我想着江姐姐也许久不出门了,就来问问你。」 江晚垂目遮去眼中神色,「我同他并不熟识,只与你一道见过一次,他好端端的邀我做什么?」 黄韶也觉得不对,可她到底没经事,自然不会想到旁的,「许是见我上次跟江姐姐一起,随口问问?」 江晚取出帕子擦净手指,温柔笑着,「你在我这里住几日吧,我让箫润生去查查他。」 见黄韶虽点头应下,可眼中依旧满是不解,她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姐夫身居高位,我是他的内人,自然也要小心谨慎些,叶文确实有些奇怪,但不一定有问题,可能就像你说的,只是随口问问,别担心。」 黄韶这才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说,「萧知府查过也好,若是没问题,我日后也嫁的安心。」 江晚笑着调侃她,「你们这才几面,就想到嫁了?」 黄韶垂目把玩起腰间穗子,「叶公子还算对我脾性,两家长辈也算故交,若是萧知府查过没问题,就这样吧。」 如今世道如此,盲婚哑嫁也是常有,江晚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低声劝她这般能挑选合眼缘的已经算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黄韶也是想得开,只低落一瞬就高兴了起来,「不若我去帮江姐姐试探一番?」 江晚很是促狭地笑着拒绝,「你虽做生意不错,可这般没心没肺,被人卖了还得我去捞你,省省力气吧。」 说罢,喊来墨竹安顿几句,便让她出门去寻箫润生,又让秋心去让亲卫护院看好宅子,等一切安排妥当,才松了口气。 二人又聊了阵闲话,江晚才揉着眉心想起来,「之前就想同你说来着,一直忘了。」 见她看来,继续说道,「我如今不缺银钱,日后那些利益直接给城中义堂吧,不必送来我这处了。」 黄韶愣了愣,低声劝她,「那些银钱不算小数目,江姐姐拿出十之一二给义堂也够了。」 江晚笑着拒绝,「我不差这些银钱,等日后缺了再想个法子赚就是,这些利益若义堂用不了,你看着弄个免费学堂或是给穷苦读书人资助一二,若都用不上,买些耕牛农具帮农户一把也是可以的。」 黄韶点头,眼神亮晶晶地说道,「江姐姐这法子当真是好,不若我也抽嫁妆铺子的半成利益出来一起做吧。」 江晚听她也起了心思,不由轻笑,「我是当真不缺银钱,何况还有你姐夫在,总不会少我吃穿,可你还未嫁人呢,多攒些银钱在手里才是,等婚后再说旁的。」 二人熟识后,黄韶大多时候都是听她话的,闻言便应下了,只说等婚后再酌情跟她一起做善事。 黄韶这一住就是三日,黄掌柜前来找她都被推拒了回去,只说是跟着江晚学着画新花样。 第四日临近入夜,墨竹才来敲门,「王妃,萧大人来了。」 黄韶这几日也觉出什么不对来,闻言忐忑地看向江晚,见她沖自己安抚轻笑,跟着往外走去。 箫润生见黄韶跟着江晚前来,有些意外,却也没避着。 她虽大多时候叽叽喳喳的惹人心烦,可嫁人总归是女子的头等大事,所嫁非人难免悲苦,还是让她也听听才是,若依旧想嫁那姓叶的,想来舅母也能把人劝住。 江晚看他久久都不说话,笑着打趣道,「你今日前来莫不是准备再蹭一顿饭?」 箫润生尴尬一笑,「舅母说笑了。」 顿了顿,伸出四指给她看清,才收回手说道,「那家姓叶的,跟这位妻弟有些瓜葛,藏的挺深,据我观察他们最近的动作,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应当是冲着舅母来的。」 江晚笑了笑,眉宇温和,眼中却满是冷意,「注意到你在查了吗?」 箫润生摇头,「我做的隐晦,看他们反应是没察觉。」 江晚略一思索,低声说道,「既如此就用生意场上的手段来办,把人抓进去关些日子,届时想来你舅父也该回来了,看他如何打算吧。」 这倒是跟箫润生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如今面上还算其乐融融,就算想发难,也不该是舅父先出手才是。 他把打算跟江晚说了一通,见她并无意见,就转身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不着痕迹地侧目瞥了眼旁边面色苍白的黄韶,想安抚几句,又觉得自己是外男到底不好多说,沉默着离开。 江晚抬手摸了下小腹,有些委屈地撇了下嘴,缓了许久才忍下想写信的冲动。 转身看黄韶还僵站在那里,轻声安抚,「此事与你无关,他们接近你到底如何打算也还不知,别多想也别怕,回去跟你爹说性子不合,就此罢休就是。」 见她眼中还有些茫然,抿了下唇有些愧疚,「此事说到底是受我牵连,要累得你重新择婿。」 黄韶摇头,哪里算得上受牵连,若非江晚,恐怕他也不会来接近自己。 过了许久才低声问道,「那他这般脾性,是真的吗?」 大概率是装的,江晚到底没忍心说出,「回头箫润生把人抓了,你去问问。」 黄韶勉强笑了笑,点头应下。 第67章 回来啦 自那以后黄韶便没再来过,江晚问过萧润生几句,可惜他没跟进去,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说黄韶出来时眼睛红肿的厉害。 江晚有些担心,便带上墨竹出门去布庄外头等她,远远瞧见人出来,觉得虽面色微白,精神倒还不错。 黄韶看到她也很是意外,随手把帐册给身侧掌柜,笑着迎了上来,「江姐姐怎么来了,要不要进去坐坐?」 江晚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眼,「不必,我就是来看看你,瘦了。」 黄韶不禁摸了摸脸,神色有些暗喜,「那他还算做了件好事,省得我再担心这身肉。」 江晚看她言辞之间毫不在意,总算放下心来,「能想开就好,这本就是他蓄意接近,自然会装作你喜欢的模样。」 黄韶笑着应下,眉眼间满是 得意,「情爱之事想来不大适合我,好在萧知府前几日说,跟苍梧和九泉的知府商议好了,让我安排人去那两处开便宜布,我爹如今不催着我嫁人了,倒也算因祸得福。」 江晚抿唇轻笑,轻声嘱咐她在几处奔波时,多带些信得过的打手,更莫要夜间赶路,便打了声招唿离开。 回府路上,江晚只觉马车摇摇晃晃很是催眠,打了个呵欠躺下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熟悉松香带着微不可闻的尘土,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 江晚拧着眉睁眼,只觉天旋地转,定了定神才发现赵知行正抱着自己穿过游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哑着嗓子轻声喊他,见他垂目看来,凑上前在他唇角落下一吻,笑了笑又歪在怀里睡了。 赵知行唿吸微急,大步往内院走去,不多时就搂着她进入池中。 江晚被温热的水一激,这才勐地清醒,看清他的动作连连后退,「别,我……」 赵知行只当她害羞,抬手环住她的腰沉入水中,勾着唇吻了上去。 骨节分明的指顺着她纤细的腰往下划去,激起勐烈颤抖。 一双手搭在他腕间似是想推拒,却因着软弱无力被无视的彻底。 江晚微微拧眉,无声哭着,在他掌中不住颤抖,修剪圆润的指在他腕上划过,留下浅浅的苍白痕迹。 赵知行这才搂着她浮上水面,垂头在她耳边轻笑着说道,「这么热情。」 手中却也不停,勾着她的腿就往自己怀中放去。 江晚抬手搭在他肩头,绷紧腰腿低着嗓子在他耳边说道,「我有孕了,赵知行。」 嗓音湿漉漉的,带着含煳的沙哑,却仿佛晴天霹雳般砸在他头上。 骨节分明的指还搭在细腻腿间,无知觉地摩擦着,引得江晚拧眉轻吟,颤抖着落下温热。 赵知行这才一个激灵,深唿吸着带她往池边游去,自己翻身坐到岸边,又勾着她的腰将人抱在怀中,「再说一遍。」 江晚面上微红,实在没他的脸皮,只能紧紧搂着他的肩,缩到他怀里遮去风光,才低哑着嗓子说道,「我有孕了。」 赵知行该是欣喜的,毕竟刚用孩子做藉口要了旨意,怀了也好,早些生个孩子丢给父皇,自己继续跟江晚过小日子,只是如今…… 他顺着江晚光滑的嵴背往下看去,那里依旧不屈地翘着什么,便是这般震惊的消息,也更令其兴奋地颤了起来。 江晚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面上更红,可看他久久沉默,更是毫无为人父的激动,瞬间委屈起来,「你是不是不想要?」 赵知行听她声音不对,顾不上自己那不屈的兄弟,深吸口气抱起人往外走,还不忘轻声哄她,「怎么可能。」 江晚撇了下嘴,随意拿起被子裹住自己,翻身不再理他,显然是恼了。 赵知行厚着脸皮也钻了进去,贴在她身后支起半截身子小声哄道,「我错了,这孩子我自然想要的紧,就是没反应过来。」 江晚侧头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反应快得很。」 话音未落,腰后就被不软不硬地戳了下,江晚面上登时火烧一样,眼睛也要冒出火来,「赵知行。」 赵知行深吸口气伸手把人搂在怀里,埋在她后颈,「真不是故意的。」 顿了顿,他低哑着嗓子,语带笑意,「你有孕我很开心。」 兀自高兴许久才突然想到什么,支起身子盯着她低声问道,「太医怎么没跟我说?你跟他们安顿过了?」 江晚闻言,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太医还不知道,我在外面医馆看的。」 余光瞥见赵知行面色微沉,拉住他的手轻声解释,「不能吃的我都记着,那老大夫开的补身药我也没吃,而且知道有孕后,隔几日就让他把一次脉……」 可到底心虚的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更是微不可闻,只眼神躲闪地捏着他的手。 赵知行看她这副模样,自然不忍多说,扬声喊来王全去请太医,又去拿了中衣给她穿好,自己草草穿上就坐到了一旁等着。 元景帝派来的太医,除了那位擅妇人的刘太医,还有两位擅养身和婴孩的太医,皆是元景帝的人不说,也都是其中翘楚。 便是如此赵知行依旧不甚放心,软磨硬泡把周太医也请来,才算满意。 周太医并非正统学医出身,医术也算不得多高明,只是那保命手法,连太医院院正也自愧不如。 刘太医仔细把过脉,摸着鬍鬚沉声说道,「约摸三月有余,按脉象来看,王妃有些许心浮气躁,不算大事,回头多用清热解燥的吃食即刻。」 赵知行应了声,让他过阵子把吃食单子列一下给王全。 不经意见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面不改色地安顿好江晚往外走去。 出了院子才低声问道,「可是不对?」 刘太医点头,「王妃心思不稳,如此状态生育,恐怕与她有碍。」 赵知行听他说对江晚有碍,眉心瞬间拧起,「你仔细说说。」 刘太医便细细说了起来,最后口风一转,「王妃到底是何状态,其实要看王爷如何对待,女子大多心思重,孕期身体不适便尤其厉害,还请王爷多关心王妃才是。」 第68章 去梅南吧 赵知行沉默着点头,「可还有什么安顿的?」 刘太医扫了眼他手背痕迹,轻咳一声,「劳王爷忍忍,起码前后三月都不能,何况王妃心绪不定,还请再多等几日才是。」 赵知行耳根微红,他虽脸皮厚,那也不是真的没脸,潦草点头。 刘太医看他应下,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王妃虽不算体弱,可身形纤瘦,应当提早用上润肤药膏,免得横生纹路追悔莫及。」 赵知行点头,「那就劳刘太医做好送来。」 顿了顿,又问道,「依您之见,她的身体可经得起出门?」 刘太医闻言便知晓他想做什么,摸着鬍鬚沉思片刻才说道,「王妃底子不错,胎象也稳,做好准备不是问题,她心情不佳,出门走走也是好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赵知行点头应下,吩咐王全跟刘太医去记录禁忌,自己则去外头找来叶白一顿安排。 叶白等他说完才犹豫着问道,「王爷这般安排,是日后都不准备去盯着开河吗?」 赵知行闷闷应声,「王妃有孕我自然是要看顾的,外头这一应事务就靠你了,拿不准的跟曹副将商量着来,实在拿不定的再来问我。」 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叶白应下就要离开。 又被赵知行喊住,「让人把马车收拾下,要够稳够舒服,王妃那个丫鬟懂,你去问问她。」 叶白微不可察地笑了下,向来淡漠的眉眼满是温柔,「是。」 赵知行似是漫不经心说道,「她奴籍已改,如今也算自由身,不枉她对王妃一片忠心。」 叶白压下唇角,行礼离开。 赵知行这才放心回去,见江晚心事重重地倚在榻上,笑着凑了过去。 「怎么了?」 江晚看他回来,眼眶瞬间红了,「你出去这么久,是不是刘太医说什么了?」 不等他回,眼泪便落了下来,「我就说我不生,你非得要,如今可倒好,我才多大啊。」 赵知行忙收起笑意轻声哄她,「怎么会,你跟孩子都好好的,我就是去问问刘太医能不能做那事。」 江晚哭声一顿,瞪了他一眼又哭了起来,「赵知行,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你怎么能这样。」 赵知行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泪,灵光一闪继续说道,「开个玩笑,这种事我怎么会去问呢,就是刘太医说你瘦,日后肚子大了可能会长纹,要配些药膏先用着。」 江晚登时哭得更伤心了,「还要长纹……」 赵知行哄来哄去,也不知哄了些什么,总归也是没哄好,反倒自己出了一身汗。 直等她吚吚呜呜的哭累睡下,才算松了口气。 赵知行笑着摸了摸她微肿的眼皮,拿来帕子给她擦去额颈的汗水,才去简单收拾自己。 刚出来就听到王全轻轻敲了下门,「王爷,刘太医说的奴才都记下了,您可要看看?」 话音刚落,就见门轻轻打开,骨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给我吧,叶白那边怎么样了?」 王全恭敬地把纸和刚做好的药膏递给他,又将声音压的更低,「估摸子时就能好。」 赵知行扒着门缝露出一双眼,轻声叮嘱,「给那几位太医的马车也弄得舒服些,年岁都大了,别颠簸出毛病,还有,一应药材都带上,别忘了那半根千年人参,现在让人去沿途布置,别有漏洞,我们明日出发。」 王全忐忑地弯腰说道,「王妃如今有身孕,经得起您这般折腾吗?」 赵知行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快去收拾东西。」 王全无奈应下,转身离开。 次日醒来,江晚睁着眼看了半晌头顶,才尴尬地侧头看向身侧睡得正香的人,「赵知行。」 赵知行含煳不清地应了声,翻身埋在她颈间蹭着,温热的手也从她腰间滑到小腹,「怎么了。」 江晚紧绷一瞬,就放松下来,轻声说道,「昨夜……」 察觉到不对劲,她忙握紧赵知行下滑的手腕,「赵知行。」 赵知行埋在她颈间又磨蹭一阵才清醒过来,感觉到指尖的温热,不禁动了动指。 江晚来不及说什么,就在他怀中狠狠一抖,面上瞬间红了。 赵知行看她害羞,笑着将人搂在怀中,擦去指尖湿润顺着她的腰滑了下去,嗓音喑哑,「我看书上说,孕妇是会敏感些。」 江晚自然也没心思说什么昨夜不昨夜了,细碎喘息着,抵在他胸前跟随作乱的指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赵知行才抱着她去盥室清洗,又将干爽的人放到榻上,自己收拾了起来。 等她平復的差不多,赵知行才轻笑着让她去找身轻便衣裳,「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晚犹豫着摸向小腹,「不好吧。」 赵知行看她动作,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快速铺好被褥去给她拿了套便利衣裙,「快换,都安排好了,刘太医也说过没问题,别担心。」 江晚这才起身去换,又喊来墨竹给自己挽了个简单的盘发,「准备去哪里?」 赵知行勾着唇去了屏风后,「出门再说,你定然喜欢。」 江晚听自己喜欢,眼睛也亮了起来,等出门看到那车队,却觉得有些不妙,「这么兴师动众的,要去哪里?」 不等她退却,赵知行就抬手把人抱上马车,自己也笑吟吟地跟在她身后,把人挤进去关上车门,「去大盛极北,梅南。」 江晚被他这话惊得瞪大双眼,又想到外头那么多人,压低嗓子喊道,「你疯了吗,我如今有孕在身。」 赵知行面不改色地敲车窗让他们出发,又凑近她低声说道,「咱们年底就得回京城,这次回去你可就不好出来了,趁这兔崽子还小,我带你去逛逛,肚子大了就回来了。」 江晚听他安排的明明白白,心头也是微动,旋即正色说道,「不行,出门在外有个万一,后悔都来不及。」 赵知行掀起车帘给她看前后的马车,轻声安抚,「我把父皇派来的太医都带上了,此番回去还借了父皇半根千年人参,别担心。」 江晚听他安排的妥当,便也按耐不住了想出去的心,可听到他说借千年人参,狐疑地托起他的脸,「你怎么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第69章 我们出发 赵知行勾唇,在她掌心落下一吻,含煳不清地说道,「借父皇手谕跟孙院正拿的。」 江晚顿时哭笑不得,「你这般借,回去父皇又得收拾你。」 赵知行笑了笑,搂着她倒在软垫上,「随便他,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备着我也安心些。」 说着,他拉起江晚的手揉捏,「那个林……」 名字还未出口,就见江晚抬眼看来,不由尴尬吞去,只低声说道,「人我已经送走了,不过她哥哥到底救过我,所以我允了她一些便利,但是日后一应事务,我都让王全去与她说。」 看她许久不说话,不由握紧掌中的手,垂头在她颈侧蹭着,「日后只有你,只会有你,别再扔下我一个人,嗯?」 江晚被他拱来拱去挤得难受,扬起修长的颈避开痒意,「先起来。」 赵知行却更加放肆,灼热的唿吸不住扑在她颈间激起千层浪,「你先答应。」 她无奈抽出手,托起赵知行的头挪开,「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赵知行不爽拧眉,将她困在身下紧紧盯着,「江晚,看着我。」 江晚眼神不住躲闪,侧着身子想避开他,「你长什么样我又不是不知道。」 赵知行却很是强横地托起她的下巴看向自己,见她眼珠依旧转个不停,便随着她的视线晃动,追着让她看。 直到江晚绷不住笑出声 ,他才勾着唇拿开手,又把脸送到江晚眼前,「能看我了吗?」 江晚抿唇按下笑意,清亮眼中满是笑意,微微上扬的尾音也带着撒娇意味,「赵知行,你到底要干嘛?」 赵知行听她叫自己的名字,只觉嗓子微痒,轻咳一声又把脸凑近了些笑着说道,「给你看看你男人。」 江晚很是敷衍,只转动眼珠大概扫了眼,「看完了,然后呢?」 赵知行又凑近了些,同她唿吸交缠,「你仔细看看。」 江晚面上微红,撇着嘴纠结许久,才深吸口气抬眼。 他生的一双桃花眼,按理来说,应是薄情而勾人的,可偏偏他眼中满是坚定温和,漆黑清亮的瞳孔因着离得够近,满满的只倒映着自己。 扑在面上的唿吸更加灼热,耳边喑哑嗓音低沉,「看到了吗江晚,我眼中只有你。」 赵知行说完,不等她回就侧身倒在旁边,自顾自地挤在她颈侧说道,「你在我看不到旁人,你不在我看不到人。」 他轻笑着,眼尾微红,「江晚。」 江晚闷闷应了声。 他又叫,「江晚。」 这次却久久听不到回应。 赵知行撑起身子去看她,见她认真地看着车顶,勾起唇角轻声说道,「我说过,只有你,或许如今你不信,可我们还有无数的日后,总有一日你会信。」 衣料摩擦的琐碎声响令江晚顺着声音看去,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就觉得掌中被塞入一个物件。 她看了眼赵知行,见他轻笑着看自己,好奇地拿起。 却见手中原是被塞了一把精緻匕首,不由微愣,「你给我这东西做什么?」 赵知行只是笑着,拉起她的手腕将带鞘刀尖抵在自己心口,「若有一日我负了你,就沖这儿捅,如何?」 江晚掌心微颤,瞪了他一眼,「你发什么疯。」 说罢就甩开他的手坐起,将匕首扔了出去,依旧觉得不够,伸脚将它远远踹飞,撞到门上发出沉闷声响。 赵知行轻笑着贴在她身后说道,「再信我一次,嗯?」 见她睫毛微颤,侧头吻在她唇角,「就这一次,倘若真有一日我负了你,任你处置,如何?」 江晚侧身同他对视,定定看了阵才突然问道,「赵知行,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赵知行看她终于肯搭理自己,不由勾唇,「不,我只是笃定我不会负你。」 江晚不屑撇嘴,垂目轻飘飘地扫了眼他腰间,「你若再敢带旁的女人回来,我先从源头解决。」 赵知行唿吸微沉,眼神灼热,「任你处置。」 江晚看他神色不对,面上瞬间通红,「你能不能别随时随地……」 赵知行轻笑,抬手搂在她腰间带着人躺了回去,「还不是因为你没餵够。」 江晚不由无语,拧过身子不想理他。 赵知行缓了许久,才哑着嗓子问道,「你先前在苍梧待过?可喜欢?」 江晚垂目,「算不上,就在清河县住了几日而已,不过苍梧离广恆这般近,应当差不多吧?」 赵知行微微颔首,「差不多,那我们就越过苍梧,直接去巨阳。」 看江晚并无异议,继续说道,「曾祖在年轻时来过巨阳,那时他应当还是太子,巨阳有匪徒买通守城官叛变,占了巨阳就去攻打苍梧,后来曾祖自请出征,带着一队兵马千里出击,才将苍梧保下。」 他垂目绕着江晚乌黑的长髮,「那群匪徒有备而来,曾祖也胜的惨烈,折了不少跟他出生入死多年的兵士进去,曾祖为了纪念他们,便在巨阳跟苍梧的交界处建了一座永生碑,我们从那里过,得去祭拜。」 江晚点头应下。 赵知行不是很满意地喊道,「江晚。」 听她头也不抬地敷衍应声,又垂头去蹭她,「这是我们的事。」 看她依旧不解地看自己,赵知行便沉声说道,「无论是祭拜英灵,还是你我感情,都是我们的事,是,我,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江晚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不由轻笑,「我知道。」 赵知行捏了把她的侧脸,「你不知道。」 江晚微微拧眉,打开他的手不爽说道,「我知道。」 赵知行呲笑一声,「你不知道。」 说罢,又抬手去捏她的脸。 江晚双手齐上也没能敌过他的力气,不多时白净的脸颊就被蹭出道道红痕,不算疼,但微热的感觉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竟然被毫无反抗之力地捏了脸。 江晚抿了抿唇,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拧过身子要哭不哭地盯着窗。 赵知行见玩过了火,忙轻咳一声凑了过去,「错了,随便你捏。」 边说边把脸伸到她面前,看她撇着嘴不动,拉起她的手放在脸上,「随便捏。」 江晚这才毫不客气地揉捏起来,直揉的他面上红了,才算舒心放过。 第70章 有点热 车轮滚滚,一路向北。 大约三日,才抵达了赵知行说的那处永生碑。 江晚被赵知行扶下马车,入目就是那丈许长宽的石碑,最上方记载着那场战役,下方和背面则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兵士名讳。 近百年风吹雨打的洗刷,也只是给这块石碑镀上了一层专属于岁月的外壳,屹立在那处多年未改。 江晚看了眼周围,入目虽有些许荒凉,可石碑前干净整洁,显然是时常有人清扫。 赵知行带她走到最前方,将点燃的香分了三根给她,神情肃穆地一起躬身行礼,又把长香插到炉中才离开。 等跟来的大臣也一一祭拜过,众人便上马车借着朝阳继续启程,直到天际微暗,车队才抵达巨阳城。 巨阳是向北之行最后一个繁荣城,也是北地最大的贸易城,更北之地大多依着巨阳通商,大到瓷器丝绸,小到陶瓦厨具。 也是因着这份特殊,自大盛开国皇帝那时起,便特许巨阳夜不封城,好叫来往商队落脚,经过这几百年发展,如今更是夜夜灯火通明,往来人马络绎不绝。 江晚白日睡得多了,如今到巨阳也是神采奕奕,掀起车帘不住看着外头低声商量,「赵知行,我们去逛逛吧。」 赵知行合着眼应声,「回去换身衣裳,我让王全备好了。」 江晚这才听他声音不对,看他合眼半躺着,放下车帘凑了过去,「你是不是困了?那我们明日再逛吧?」 赵知行睁眼,见她已经凑到眼前,没忍住抬头轻啄,「不困,就今日吧,明日入夜我得见巨阳知府一面,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江晚闻言便不大高兴,「你不是说此番是出门玩吗,怎么还要见他们?」 赵知行勾唇,噙着笑说道,「南地去年出现几种新农具很是好用,如今已经遍布大盛,外域也有人慕名而来。」 搭在他肩上的指微蜷,面上却不动声色,强撑着问道,「那跟你去见巨阳知府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带我出来玩吗?」 赵知行却只盯着她笑,眉眼甚是勾魂,看她快恼了才说道,「梅南以北的几个部落首领想大量採买便宜布和新式农具,便宜布巨阳知府做不了主,听说我在北上就递了话来,想让我跟萧润生那边打个招唿,事关民生,总不好拒绝。」 江晚想到他先前问自己还有没有瞒着他的就有些心虚,敷衍应声坐回窗前继续看着外头。 赵知行看她只给自己一个后脑勺,不由轻笑。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宅前停下,赵知行将人抱下马车,带着她换上巨阳流行的衣裙,往人流汇聚之处走去。 在江晚看来,巨阳要比九泉更有边界风情,虽算不得最北,更不挨着什么异域,却因着往来人群繁杂众多,显得很是不同。 江晚饶有兴趣地顺着长街一路採买,吃喝玩乐无一不要,可等回宅子一看,才发觉买的实在不少,听到动静就撇着嘴转身控诉,「你怎么也不拦着我,如今倒好,买了这么多。」 赵知行刚沐浴出来,就见她穿着中衣站在那小山包一样堆起的东西前左右看着,还来不及说什么,江晚就转过身来控诉他。 赵知行不由失笑,连连点头,「我的错,不过这些东西大多用的上,吃的留着,旁的你挑点路上用,剩下的差人送回广恆就是。」 江晚便又开心起来,转过身开始拆包裹。 赵知行笑着看了阵,才发现她赤着脚走来走去,无奈嘆气找来软鞋蹲身要给她穿,「别赤着脚,当心着凉。」 江晚抬手搭在他肩头,可脚下却纹丝不动,显然是不想穿,「我觉得穿鞋热。」 赵知行看了她一眼,狐疑地往她脚背摸去,触手冰凉如冷玉。 他抬眼看向江晚,「你要不要自己摸摸?」 江晚面上微红,「可是我真的热。」 赵知行轻嘆,「先穿上,我去问问太医怎么说。」 江晚撇了下嘴,随意穿上便不再理他,转身去分着小山包上的东西。 赵知行眸色深沉地扫了眼她纤细后腰,出门喊来墨竹进去陪着,自己则往外院走去。 刘太医听他说完,摸着鬍鬚低声说道,「依老臣看来,王妃这是妇人怀孕常见之症,如今王妃吃的凉物已经足够,再加几分怕是于身体有碍,还是请王妃稍稍忍耐一二才是。」 赵知行眉头拧得更紧,「没别的办法舒缓几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周太医正好路过,听到他们说了半天都没个章程,不由呲笑一声,「你们这些老顽固,也就会说什么忍忍忍,母体都不爽利胎儿还能舒服不成?」 刘太医脾气很好,只是笑着问道,「那依周太医高见,应当如何?」 周太医又笑了一声,「我可是野路子,你们又看不上,不说也罢。」 说罢,就转身离去。 赵知行看他这般利索,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又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便侧目看向刘太医。 刘太医忙低声说道,「去问问,他知道不少野法子,很是好用。」 赵知行这才反应过来,忙大步追了过去,「周太医,还请留步,不知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法子?」 江晚分好那堆东西,天色也亮了,这才发现赵知行整夜未归,打发墨竹去问问王全。 不多时却见赵知行从游廊走了过来,身后除了王全墨竹,还跟着一个亲卫,扛着一卷似乎是竹子的东西。 赵知行看她眼下微青,轻笑着调侃,「我不在你都不愿意睡觉不成?」 江晚微微瞪他,又低声问道,「你去做什么了?」 赵知行笑着拉她站到一旁,让墨竹王全去把这卷竹子放到被褥下方,「你不是热得慌,我去问了下周太医,他说拿这种凉竹灌水放到床褥下方,会凉快许多,一会儿试试,若真的可行,我让他们把马车上的垫子也改一改。」 江晚抿了下唇,沉默着揉捏他骨节分明的指,等人铺好退出去,才笑着踮起脚在他侧脸落下一吻,不等他反应,就跑回床上红着脸滚了进去。 第71章 你看这个四 不等她裹紧薄被,就被一双手捞了出去,清冷松香覆下,与她紧紧交缠在一起。 过了许久,赵知行才唿吸不稳地松开人,看她面色绯红,眼含春水,忙侧目避开,清了清嗓子哑声说道,「你先睡。」 说罢不等她回就快步进了盥室,过了许久才满身水汽地出来,看江晚半眯着眼坐在那里打呵欠,不由轻笑着上前拥住她躺下,「赶紧睡吧。」 话音刚落,清浅平稳的唿吸就传入耳中,细嫩的指也扣在了他腕上。 赵知行深吸口气,轻笑着按下旖旎心思搂着人睡去。 二人再次醒来,又是暮色时分。 江晚膳食依旧用的不多,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反而腌果一口一块地吃了不少。 赵知行轻嗅着萦绕在鼻尖的酸味,只觉牙根都在难受。 江晚看了阵书才注意到赵知行也跟着自己窝到榻上,不由奇怪,「你不是要去见巨阳知府,怎么还不走?」 赵知行应了声,「我让王全请他来此处商议。」 江晚便不再多问,继续看起书来。 不多时就听王全前来敲门,「王爷,齐大人到了。」 赵知行应下起身,看江晚头都不抬,不甚满意地托起她的下巴索吻,直亲的人唿吸急促才勾唇放过,转身离开。 江晚红着脸缓了许久,不经意间抿了下微肿的唇,面上又热了起来。 不过这个巨阳知府姓齐,倒是令她有些隐晦不安。 勐地想起什么,忙喊来墨竹低声吩咐一番,见她一脸茫然,勉强笑着催促,「快去吧。」 墨竹虽一脸不解,却点头应下,匆匆去准备了。 待赵知行回来,就见桌上满满登登摆了一桌菜,不由奇怪地看向江晚,「你饿了?」 江晚笑着起身,拉着他坐到桌前,「我不饿,你饿。」 说着,很是殷勤地拿起筷子给他布菜,「你尝尝这道四喜丸子,咸鲜酥嫩。」 赵知行虽不大饿,却少见她这副殷勤模样,噙着笑吃尽,「不错。」 江晚看他并无别的表示,便又夹了筷子豆腐,「再尝尝这道四宝锦绣,鲜香滑嫩。」 赵知行依旧笑着吃下,「确实好吃。」 江晚拧眉,「再尝尝这道干煸四季豆。」 「不错。」 「这道羊四软?」 「好吃。」 江晚给他挨个夹了一遍菜,他都笑着吃尽,直到江晚勉强撑着笑意把最后一样酥糖餵给他,「这四色酥糖又如何?」 赵知行微微拧眉,在江晚期待的眼神中缓缓说道,「似乎比京城的更甜。」 江晚瞬间恼了,放下筷子起身往榻边走去,「自己吃吧。」 赵知行漱过口,笑着跟了过去,「别气,逗你玩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江晚转动身子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赵知行将人搂在怀中,贴在耳边低声说道,「先前找到的那些证据,我都给父皇呈了上去,他查出来会处理的,别担心。」 江晚看他没心没肺的模样,更加气了,转身瞪他。 赵知行轻嘆,顺手捏了下她的脸,「事关谋逆,父皇不会轻拿轻放。」 江晚瞪了他一阵,突然委屈的厉害,压着嗓子说道,「若父皇被他害了呢?」 赵知行神色微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晚略一犹豫,觉得自己已经说了这么多,再多说点应当也无妨,便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我也是听到齐知府才想起,他不是有个姓齐的幕僚,似乎是百越出身。」 赵知行拧眉,思索许久都想不起来这个人,「你是说这个人也会那些诡谲手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江晚哪里还能记得,「那谁说得准,我就是记得他身边有这个人,万一呢?」 赵知行眸色微沉,摸着指上的扳指沉默不语。 江晚看他久久不语,拉起他的手,「我只想让你好好的,你跟大哥不一样,他没什么本事,自然不会被放在眼里,可你呢,父皇向来偏宠不说,朝中大臣也基本向着你,若真有一日走到那步,他容不下你。」 赵知行擦去她眼角溢出的泪,将人搂在怀中,「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江晚在他肩头蹭着,抬手搂住他的背,「赵知行,我知道你无心那个位置,可父皇的态度你比我清楚。」 顿了顿,她埋在赵知行怀里说道,「若实在无心,你扶持大哥一把也行,总之不能让他得手。」 赵知行不由轻笑,「你当这是做生意,还能买卖商议不成?」 察觉到她动了动,忙轻咳一声把她按在怀里,「我给父皇写封信,让他自己注意些。」 江晚挣扎着抬头,额间的发已经乱了,面上也憋的微红,顾不上发火问道,「自己注意?」 赵知行应声,抬手整理着她的额发,「若我没猜错,父皇应当会把他暗处做的那些手脚全部清理,他如今该忙着撇清关系才是,暂时顾不上别的。」 看她不甚放心的模样,轻笑着说道,「你去给宋氏写封信,让她派人去京城看着呗。」 江晚心虚地瞪了他一眼,可到底很有几分心动,「宋妈妈能支使动人吗?」 赵知行本只是调侃,闻言也认真思索了起来,「应当能的,那个客山祭祀说,宋氏本是预备接手祭祀位置的,而且她便是叛离族群这么多年,一回去依旧能坐上圣女的位置,这般看来她本事很大才是,支使个族人不是问题。」 江晚轻嘆,神色颇有几分感慨,「这般看来我真是撞了大运,竟然能让宋妈妈这等人物伺候我这么多年。」 赵知行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也没把她当真的奴婢用?」 说着,伸手捏住她脸,「你倒是会谋算,那么早就开始给自己留后路了。」 江晚恼怒地拍开他的手,「谁让你当初天天在外拈花惹草的,当年满京女子都恨不得扑到你身上,也没见你避着哪个,我给自己留条后路有错吗?」 赵知行登时心虚起来,那时候年轻气盛,听友人说心上人吃醋的模样很是可爱,便浪荡了些日子,虽然次次挫败觉得无趣不再折腾,可到底事情是他做下的,如今提起难免没底气。 第72章 去信 见她细眉拧起眼中满是不悦,忙拉着她的手贴到脸上,「别气,你先捏着,我找个理由哄你。」 江晚没忍住笑了出来,手下却也不客气地捏着。 笑闹一阵,赵知行便拉她去了桌前,「就说来人一应花用父皇全包了,至于旁的,等人来了跟父皇商议吧,我也给他写封信通个气。」 江晚拿起笔又有些犹豫,「这样合适吗,百越族群似乎不大喜欢与外人来往,这般贸然去信,会不会强人所难。」 赵知行轻笑,「百越人再不喜外人,如今也是大盛子民,若真的能因此打通来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放心去写,只要他们不傻,会应的。」 江晚这才反应过来,想来护在元景帝身侧并非他的目的,趁此机会让百越人融入大盛才是他心中所想。 她不禁哭笑不得,「你真是时时刻刻不在想这些东西。」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我这不是得让大盛再安全些,日后才好带你出门走走,若是曾祖年间那般风雨飘摇,你再想去我也是不能应的。」 察觉江晚侧目看来,他勾唇轻笑,轻松将人抱上书桌,困在怀中吻了下去。 白皙的指搭在他肩上,过了许久才微微用力。 赵知行顺着力道退开,抬指擦去她唇角的水渍,抵在她额间说道,「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如今北地大修水利,再待日后百越归心,届时海河晏清,社稷安稳,我就带你去踏遍大盛山水,如何?」 江晚抬眼对上他深邃的桃花眼,依旧有些不大放心,低声说道,「你真能捨得下吗,我前些日子也在想,父皇为什么手段突然强硬起来,如今看来,他已经在为你打算,若我估计不错,这孩子若是男孩,父皇就会禅位给你了。」 赵知行勾唇,「我要这些身外虚名做什么,我只想跟你一日三餐,到时孩子扔给父皇教导定然比你我靠谱,咱俩趁着年轻,带足银钱游山玩水,不比困在京城快活?」 江晚唇角不由上扬,勉强按下说道,「你又不是圣人,我不信你这般无欲无求。」 赵知行唿吸微顿,笑着说道,「我自然不是圣人,不是说了一日,三餐,这就是我想过的日子。」 江晚面上登时火烧一样,在他肩上锤了一下,「你能不能收敛点。」 赵知行退开,摸了摸鼻尖,「不是你问我有什么追求,实话实说罢了,再者我也确实不耐烦同他们争来斗去,没得多费心思口舌。」 顿了顿,他神情委屈地说道,「你我少年相识已经错过十余年,我出征蛮夷,你误会离京,又是将近五年时间,如今你怀孕生子,又是一年,我还觉得不够呢。」 话音刚落,就感觉温软落在唇上,他也不客气,搂着腰避开小腹就吻了上去,直到唿吸灼热的不行,才微微退开,哑着嗓子说道,「你先写信,我去盥室一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转身却感觉袖子被一股细微的力道扯住,回头一看,江晚红着脸轻声说道,「我帮你。」 喉结滚动,眼神灼灼。 赵知行沉默抱起她往榻上走去,只唇角忍不住上扬,显得很是荡漾。 江晚看他这副表情实在害羞的不行,将脸埋在他怀中,「你能不能别笑成这样。」 赵知行闷闷应了声,只是唇角依旧高高扬起,还不忘顺路吹熄烛火。 大约日上三竿,二人才相拥着起来。 江晚双手都提不起力气,只能红着脸让他餵食,好在王全墨竹都被打发了出去,才没那么丢人。 用过饭,二人就开始写信,给宋妈妈的信,自然也不是江晚写的,只在最后颤着手画了一个隐秘记号,全当是她写的了。 赵知行唇角微扬,在她看来前按了下去,随后从袖中取出端王府的令牌随信塞了进去,「我再跟府中写封信,百越的人到了自然会有人带去皇宫。」 江晚坐回榻上应下,「希望如你所想,别给宋妈妈带去麻烦才是。」 赵知行笑了笑,「不会。」 手下却也不停,不多时就将三封信写好,分别做下记号,就喊来王全把四封信分发了出去。 一切安排妥当,他又贴到江晚身旁,「你那个丫鬟,如何打算?」 江晚拧眉,不爽说道,「我的丫鬟如何打算跟你有什么关系?」 赵知行被她顶得噎住,轻咳一声才小声说道,「你这醋劲也太大了。」 看江晚张嘴想说什么,他忙凑上去亲了一下打断思绪,轻笑着开口转移话题,「叶白喜欢那个丫鬟,如今正好她也算是自由身,我这不是想趁这机会做个媒。」 江晚果然不再纠结,转而拧眉思索起墨竹婚事,不多时却摇头拒绝。 赵知行一愣,显然是没想过她会拒绝,低声说道,「叶白虽然现在只是我的亲卫统领,可他爹是父皇最信任的叶将军,他自己也是有本事的,文治武功都不算差,日后也不止如今地位,你那丫鬟配他又不委屈。」 江晚听他一连串说了这么多,不由轻笑,「我又不是说他配不上墨竹,但是婚嫁本来就是终身大事,我怎么会去插手她的,何况如今她是自由身,只是不捨得我罢了。」 说到最后她语气微微上扬,显然很是得意。 赵知行自然哄着,顺着她低声把人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直到江晚实在听不下去,抬手捂住他的嘴才算消停。 赵知行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便起身又去给叶白写信,「我先跟他打个招唿,旁的等我们回广恆再说。」 江晚瞥了眼外头低声说道,「你可不许以权压人,还有叶白,你跟他说一声。」 赵知行停下笔尖,抬眼上下打量着她,眉梢眼角煞是风流,「我若想以权压人,先用在你身上。」 身形虽未动,眼中的意思很是明确,恨不得将人生吞。 江晚面上微红,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点,跟你说正事呢。」 赵知行笑了笑,垂目不再逗她,「那你说,我来写。」 江晚也不客气,低声说了起来。 第73章 南安土质 又在巨阳逛了两日,他们才继续启程向北。 如今白日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好在周太医给的法子很是管用,这才令江晚舒服不少。 出了巨阳,继续往南安行去,便是官道,也只剩游商往来,极少见普通人行路。 江晚翻着南安各县的卷宗,低声问道,「南安怎么会这般穷苦?好歹也挨着巨阳,不该这般才是。」 赵知行不知听刘太医说了什么,闲着无事就给她捏腿,便是马车上也不时揉按。 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南安似乎也与他处不同,无论种下什么收成都不太好,自然而然就穷了,何况南安沟壑丛生,平整土地并非易事,如今还没什么好法子解决,所以只能这般了。」 言辞之间,满是无奈,显然也是困扰许久。 江晚双目微垂,又翻开一卷新的,「会不会是南安地下有东西?」 赵知行轻嘆,「父皇当年也这么说,专门派人前来看过,可惜没有,就是土质不大好。」 江晚笑了笑,盯着一处眼熟的地形说道,「也不一定是没有,可能是埋得太深,以如今的手段查不出来。」 见赵知行看来,她不着痕迹地翻了过去,「你看我也没用,我便是知道如今也取不出来,不过改善土质提些收成,应当不成问题。」 赵知行神色间有些意外,旋即笑着说道,「旁的无所谓,如今大盛也不缺什么,能让南安百姓衣食不愁就足够了。」 江晚听他这般说便明了,「那我们在南安多留几日,明日你跟我去田间走走。」 赵知行点头应下,唇角微扬,「南安一直是父皇的心头大患,若真的能解决,我得替你多讨点封赏才是。」 江晚也不在意,继续翻着卷宗,「要那些做什么,百姓富足咱们才好出门游玩不是么。」 赵知行笑着凑近她,「这又不冲突。」边说边吻在她唇上,缠了许久才放过人。 次日清晨,二人换上简便衣裳跟马车往下县行去。 南安田里似乎基本都种的是高粱谷子,近些日子正在下种,远远路过,也能看到一副繁忙景象。 田间劳作的农人瞧见远处路过的马车,也只是低语一番,便又去忙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马车近乎绕着南安城行了一圈,江晚才算喊停,跟赵知行一起下了马车。 她蹲在一旁捏着王全一路取来的泥土,看松手后已经结成硬块,微微拧眉。 又让王全把水壶的水倒在旁边地里,见不算深的水面不多时就冒起白泡,低声说道,「南安田间的土通气透水都很差,收成不好也是正常,我记得有种深耕的农具,不知你们知不知道?」 赵知行拧眉思索许久,最后无奈说道,「我不懂这些,先回吧,我去问问南安知府。」 江晚有些无语,「那你想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个一二来。」 赵知行也不害臊,只是笑着说道,「总不好当即就跟你说不懂,好歹想想。」 等回了宅子,江晚也不让赵知行差人去问,直接在纸上画了铧犁递给他,「这种农具可以深耕,但非寻常人力可用,还需要配些耕牛才是。」 又垂目开始书写,嘴里也不住说着,「杂草残枝加些腐烂的松柏针叶堆沤,加十之一二翻入土里,再补些农家肥,应当差不多了,不过这些东西不能无节制的用,回头你记得跟府衙说一声,让他们把厉害关系给农人说清楚。」 顿了顿,她侧目看向赵知行,「我感觉南安似乎除了高粱谷子,不大种植旁的?」 赵知行点头,这个为何他倒是知道,「他们种这些也就勉强够吃,再种旁的岂不是要饿肚子。」 江晚便不再多问,只垂目继续写着,「等养两年地,可以隔年种些许棉花豆麻,这般套种应当比单种高粱谷子要强些,我也只懂这些了,不过或许府衙可以招募老农,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赵知行点头应下,「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往常都是户部自上而下颁发,可到底各地有所不同,还得看看他们本地老农用什么手段种田才是。」 江晚吹干墨迹,卷好纸张递给他,「朝中人也并非想不到,只是他们站在高处太久,难免看不见底层百姓所求,快送去吧。」 赵知行看她眼下有了倦色,便将手中的纸一併递给王全,「你带着我的令牌去把东西交给南安知府,让他找机会去试试,再给他把王妃提议的法子说说,让他自行决断。」 「是。」 江晚呆愣地看王全带着东西匆匆出门,方才轻声问道,「你怎么不自己去?」 赵知行拉着她往盥室走去,「你不是困了,我陪你睡。」 江晚点头应下,直等泡完澡被他抱到床上才勐地反应过来,裹着薄被看向他,「我又不要你陪,睡觉而已。」 赵知行闷闷笑着,俯身抵在她额间,「是我非要陪你,我离不开你,嗯?」 江晚唇角微扬,又勉强按下,背对着他躺下才继续笑,「腻不腻啊,赶紧睡吧。」 赵知行上床将人搂在怀中轻声说道,「睡吧,明日若南安知府不来,我们就去城中走走,听闻此处的吃食很有一番风味,你应当会喜欢。」 江晚点头应下,却察觉身后逐渐热了起来,不由无语,「赵知行。」 灼热的唿吸扑在后颈,引起一阵颤慄,白皙的耳根都被灼的通红,见她沉默着久久不语,便当做默许,搭在她小腹的掌心微动,将人翻了过来面对自己,唿吸交融。 「有点难受,帮帮我,江晚。」 见她依旧红着脸沉默,笑着凑过去吻她,骨节分明的指也顺着微颤腰间摸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摸索许久才拉住她的手,不多时就从唇齿厮磨间传来闷哼。 江晚等他停歇才睁眼偷看,却发现他正紧紧盯着自己,眼尾微红,眼神含水,一副餍足模样。 江晚便绷不住了,抬手遮去他的眼神,神色羞恼,「你好烦啊,一直看什么看。」 赵知行勾唇,「我看我妻子怎么了。」 江晚不禁瞪了他一眼,看到自己的手才想起他被遮住了眼,语带笑意,「我瞪你了。」 第74章 蝗灾 赵知行轻笑,还不忘拉起她受累的手腕揉按,「我错了,睡觉吧。」 江晚闷闷应下,不多时唿吸就平稳起来,赵知行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才搂着人准备睡。 半睡半醒间,突然听到细微的敲门声,安顿好江晚轻手轻脚地起身出门。 见王全站在那里,拧眉压低声音问道,「什么事?」 王全小声说道,「南安知府不在府衙,说是下属有个县,名北盛,在西北方向十里外,闹了蝗灾,一早就赶过去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赵知行闻言,眉心紧皱,「蝗灾?确定了?」 王全尴尬一笑,「那同知这么说的,是真是假,得看南安知府回来。」 赵知行拧眉,抬手揉了下眉心,「若真是蝗虫过境,恐怕不止那个县受灾,往小了说是南安地界,往大了说可能大半北地都有影响,明日。」 话头顿住,他转头看向屏风后隐约沉睡的人影,略一犹豫低声说道,「若真是蝗灾,那处应当人心惶惶,王妃有孕在身,不好见这等场面,明日本王带人去趟,你安抚好王妃,别让她担心。」 赵知行摸着指上的扳指往回走去,心中有些不安,往年偶有蝗灾,也皆在四月后,如今不过三月中旬便闹了起来,想来今年又是多事之年。 王全连声应下,等他进门才嘆息着转身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当真是不消停啊,这天灾人祸的,王爷带王妃出来逛逛都到处是事儿,真的是…… 江晚只觉身侧空落落的,勐地醒来却不见赵知行,便盯着身侧的空荡思索起来,按往常来说,他应当陪着自己醒来,难不成是去见南安知府? 转念一想,如今府衙也没下值,按赵知行的性子,应当不会在南安知府上值期间去见人才是,起身喊来墨竹好奇问她,「王爷人呢?」 墨竹低声说,「奴婢也不知道,王爷大早就带几个亲卫出去了。」 江晚微微拧眉,想到什么继续问道,「王全跟去了吗?」 墨竹摇头,「王总管没去,他说估摸王妃快醒了,就去请刘太医来诊脉。」 江晚神情微愣,面露不解,「诊脉?不是昨日刚诊过?我好的很啊。」 墨竹自然不知道为何,江晚便也不再纠结,起身换好衣裳边吃边等。 不多时,王全便带着刘太医前来,「王妃。」 江晚轻笑着伸出手腕,「我不是昨日才诊过脉吗?怎么今日又诊?」 王全笑眯眯地说,「王妃如今月份大了,左右刘太医就在眼前,往后每日诊一次,也好放心。」 江晚垂目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又抬眼看向笑容微顿的王全,「他去哪里了?」 王全看了眼刘太医,见他颔首,才无奈说道,「南安下属县北盛,似乎发了蝗灾,王爷担心聚少成多,就过去看看,您别担心,王爷带着人呢。」 江晚听到蝗灾,心瞬间提了起来。 幼时在建武,她也是经歷过蝗灾的,那群蝗虫已经成型,铺天盖地的横扫了建武和大半江南地区,也正是那场蝗灾后,家中没落了不少,更是要累得爹爹来回辗转私塾和富贵人家赚钱养家,才导致他染了疫病不治身亡,若真是细究起来,那场蝗灾才是源头。 她心下微酸,抿了下唇说道,「那蝗灾如何了?」 若真是成群的蝗虫,她也没什么办法,可若是不成气候,却有的是法子。 王全苦着脸说道,「还没消息传回,王爷让奴才瞒着您,可奴才知晓瞒不住,这才老实说了,王妃可千万莫要冲动,万事想想腹中胎儿。」 江晚略一思索,低声问道,「北地可有养鸭人?养鸟的也可以。」 王全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王妃是说放这些去吃蝗虫?不是奴才泼冷水,这哪里吃的过来。」 江晚轻笑,「多放点不就吃的完了,想来这蝗灾群应当还未成型,可以试试。」 王全挠了挠头,「奴才这就让人去打听,附近有养鸭养鸟的,都带去北盛县。」 江晚应了声,喊住他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渔网,按那个模样把网子再做细些带去北盛,这蝗虫大部分人不敢吃,可做饲料没问题,也算是难得的好东西,比那些虫啊草啊好的多,趁这机会可得赶紧抓。」 王全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还是王妃聪明,连这等法子都想得到,有利可图他们自然上心。」 见他误会,江晚无奈轻笑,「这本就是事实,只是一般知晓蝗灾,已经没法子捉了,你尽快安排人做好网兜送去,先让他们拿网捕着,千万别让成了型。」 王全应下,快速离开,还不忘嘱咐刘太医注意王妃身体,临出门还挤眉弄眼的,显然是让他看好人别离身。 刘太医目送他走远,才轻声说道,「老臣看王妃很是通透,想来是王公公多虑了。」 江晚笑着应下,「我又不傻,怎么会以身涉险,只是难免担忧王爷。」 刘太医收起笑容,低声安抚,「这次蝗灾似乎发现的还算早,若能及时扼杀,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王妃莫要忧心才是。」 江晚笑了笑,只是眉宇间还带着淡淡忧愁。 天灾人祸之下,难免人心不稳,若有人恶意鼓动百姓闹事,便是赵知行带了亲卫,也难免兇险。 刘太医看她依旧心事重重,便让墨竹去做份甜腻的糕点来。 江晚听到他这般吩咐,笑着拦住,「我有孕后似乎不大喜欢甜腻吃食。」 刘太医点头,「王妃不妨再试着吃一次。」 江晚便不再拦人,刘太医也是一番好意,何必几次三番地拂他面子,大不了吃口放下。 不想墨竹端来后,嗅着瀰漫开的香甜气味,她竟生了食慾,原想着小口吃些,不想竟在不知不觉间吃完整碟,抬眼见墨竹震惊地看着自己,不由尴尬。 刘太医依旧笑眯眯的,「王妃如今心情如何?」 江晚微愣,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没那么多心思了,轻笑着道谢。 刘太医摸了摸鬍鬚,「这还是前几日同周太医论医术时他说起的,他虽非正统学医出身,可论起本事,不比太医院的大多数人差。」 第75章 治理 江晚应下,似是随意说道,「周太医很多法子,其实更适合穷苦人家来用。」 刘太医笑着点头,「王妃所言甚是,可惜他在宫中任职。」 江晚轻嘆一声不再多说,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低声吩咐墨竹泡壶茶来,自己继续翻看着南安卷宗。 赵知行赶到的时候,南安知府正焦头烂额地跟北盛县令说着什么,身侧还站着几个人,远远瞧见捕快带人前来,不爽拧眉。 待看清来人,忙止住话头低声吩咐几句,带着众人一起迎了上去,「下官见过端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赵知行随意应声,便看向远处逐渐聚集的蝗虫,眉头紧皱,「可商议出如何灭虫?」 南安知府苦笑,咬着牙根说道,「火攻。」 两侧农田的谷子已经发芽,郁郁葱葱一片,很是喜人,就连雨水都合时宜,若非出了这档子事,想来今年应是难得的丰收年。 可惜如今…… 赵知行收回目光看向他,只是到底于心不忍,「可有别的法子?」 南安知府眼下挂着青黑,显然一夜未睡,「想过旁的,如今也来不及了,那处聚集的蝗虫太多,后头还不知有多少,一旦真的成群,后果不堪设想。」 赵知行拧眉,「火攻之后又如何?」 南安知府没明白他的意思,「不知王爷说的是?」 赵知行揉了揉眉心,「此处烧毁的谷子准备如何补偿?」 南安知府看了眼身后的北盛县令,见他苦哈哈地沖自己挤眉弄眼,无奈低声说道,「待火灭了,还来得及补种,把种子补给农人就是。」 赵知行有些不满,可南安穷苦,能补种子已是不易,「做好防火,千万别殃及太广。」 南安知府应下,转身吩咐人去准备火把跟勐火油,「要快。」 赵知行侧目看去,远处田埂上零星站着几个农人,想来应是这几块地的主家,似乎是知道要放火烧虫,正哀哀戚戚地抹着眼泪,呜咽声随风而来,断断续续的很是令人揪心。 南安知府看他神色不大好,低声说道,「王爷,这蝗虫不得不烧啊。」 赵知行闷声应下,见他依旧忐忑地看着自己,不由无语,「本王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你放心去做。」 南安知府尴尬一笑,擦了擦额间的虚汗,继续去安排一应事宜。 许是天公不作美,刚刚准备好,竟突然起了风,直往不远处的山林方向吹去,众人不敢冒着烧山的风险放火,便只能暂缓动作,时刻盯着风势和蝗虫群。 橘红夕阳落下,风势也终于弱了。 赵知行又看了眼田埂上或蹲或坐的农人,合眼点头。 南安知府擦了把汗,忙挥手吩咐众人去泼洒勐火油,一道尖细的声音却随风远远传了过来。 「王爷,王爷……」 手下动作微缓,看向策马奔来的一群人。 赵知行看到来人竟是王全,神情微愣,旋即拧眉问道,「你怎么会来?不是让你看着王妃?」 王全咳嗽着翻身下马,嗓音微哑,「启禀王爷,王妃那般玲珑的心思,哪里瞒得住,不过您放心,王妃还在宅子呢。」 赵知行听江晚人还在宅子,心下稍松,「那你来做什么?」 王全笑着从马背取下一张网兜,「王妃跟老奴说,用这做密的网子去捕那蝗虫,很是好用,捉来的蝗虫也可以烤着吃,若是不愿,碾了餵家禽也可以。」 赵知行看了眼他手中的网,又看向南安知府,「可行?」 南安知府犹豫地喊来一个圆脸男子,「这网子可行?」 男子擦了擦额间的虚汗,「行是行,就怕网不过来,您瞧瞧如今那蝗虫群,又聚了不少,便是咱们日夜不停,又能网多少。」 王全笑了笑,低声说道,「全靠人力自然不行,只是除了这网,还让人去找养鸭人跟养鸟人了,听说巨阳就有人养了不少,最快后日就能到。」 圆脸男子依旧有些不甚放心,「万一控制不住,这可就是蝗灾啊。」 南安知府也满脸犹豫,他不想放火烧田,毕竟今年年成不错,想来是个丰收年。 可他更怕控不住这蝗虫,一旦真的成型,首当其冲的就是南安地界,若真是这般,端王是皇子自然无事,可他一个小小的知府,就算保得住脑袋,也保不住这身衣裳。 他轻嘆着,左右为难,陷入沉思。 赵知行摸了摸扳指,沉声说道,「勐火油备着,实在控不住再用火,如今先让他们用网子去捕蝗虫,再去跟附近的农户借家禽来放到田中。」 顿了顿,侧目看向南安知府,「大人觉得本王这般安排如何?」 南安知府听他开口自然应下,便喊人来拿网兜去捕蝗虫,还不忘祈祷若真的控不住了,千万别再起风。 一切安排妥当,他又去找那田埂上的农人,「你们家中可有鸡鸭这等家禽?」 几人面面相觑,哑着嗓子说道,「家中都有几只,只是不多。」 南安知府点头,摸着鬍鬚说道,「不管多少,做好记号带来此处吃那些蝗虫,若能控住就不放火烧田,你们的谷子也能保住。」 几人愣了半天才惊喜点头,大步往家中跑去,「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南安知府轻嘆着,转身回到赵知行身侧,「此番多谢王爷,下官代百姓谢王爷仁心。」 赵知行眉心微拧,让他不必多礼,「多找些人前来,这几日都得靠人力来网蝗虫,为防力有不逮,多备着点人才是,再去多做些网子。」 南安知府应下,「下官已经派人去附近衙门抽调人手,网子也吩咐了下去,应当过不了多久就到。」 赵知行这才放下心来,注意到他眼底的青黑更加严重,便低声让他先去歇着。 南安知府连声说不敢,「此乃下官分内之事,蝗灾未平,不敢多歇。」 赵知行轻笑,「南安知府不必如此强撑,你有血有肉并非铁石,自然会累,先去歇着吧,此处交由本王来调度,你歇够了再来接手就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南安知府又推辞一番,只是额间虚汗不断,赵知行懒得跟他多说,低声让王全去送他休息,自己往蝗虫群处走去,想近距离瞧瞧。 第76章 那蝗虫真噁心 王全笑眯眯地推着他往帐中走去,「大人还是先去歇着吧,如今才将将开始,还有的忙碌,您可千万保重身体,别倒下才是。」 南安知府看赵知行显然并非嘴上客套,便小声道谢,匆匆去帐中歇下,不多时就响起不算低的唿噜声。 王全笑眯眯地跟了过去,却见赵知行白着脸退了回来,忙凑过去低声问道,「王爷,您这是?」 赵知行抬手示意他别多问,匆匆往远处走去,等走远避开人才停下,白着脸呕吐起来。 王全神情微愣,顾不上旁的,跑去取来水囊,等他吐完凑了上去,「王爷,漱漱口吧。」 赵知行抚着胸口接过水囊,借着微光看清下方的棕黑坠子,没忍住又吐了起来。 王全哎呦一声,接住他抛出的水囊塞好,忙前忙后地等他吐完,扶着人走远递上帕子,「王爷您可真是,战场都没见您这么吐过。」 赵知行远远瞧见那铺天盖地的蝗虫,又是一阵噁心,好在忍耐下去没吐出来,哑着嗓子说道,「这如何能一样。」 边说边擦着额颈的汗,看他们网的起劲,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打断自己发散的思绪。 王全轻笑着摇头,拆下水囊的坠子收入袖中,「王爷漱漱口吧。」 赵知行这才接过,还不忘低声吩咐,「去把那秽物处理了。」 王全笑眯眯地应下,任劳任怨地起身去忙碌。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附近村户也都带了家禽前来,唿喊着将做了标记的鸡鸭鹅赶到蝗虫群,各种嘈杂声音不绝于耳,一时显得很是热闹。 虽是麻烦了些,可好在那蝗虫群似乎也没再如何增长,便僵持了起来,如此折腾到第三日晌午,巨阳的养鸭人终于赶着鸭子到了。 那群鸭子似乎饿急了,见到蝗虫群也顾不上怕人,嘎嘎叫着就沖了进去,看起来很是勇勐。 养鸭人身量不高,面容也很是普通,他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头顶宽沿草帽,顺着田埂走来,沖众人行礼后笑着说道,「这几日都没给餵食,就想着让它们饱餐一顿,惊扰几位大人了。」 赵知行笑了笑说无事,「有劳你从巨阳赶来。」 养鸭人抹了把额间的汗,「大人言重,我这鸭子哪里吃都一样,多走几步路的事,再者说这蝗虫可是好东西,往日想吃都没有。」 赵知行笑着点头,侧目对南安知府说道,「此事无论成不成,你都要感谢这位养鸭人。」 南安知府低声应下,「王爷放心,南安和北盛都会记着。」 那养鸭人憨憨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大人言重,草民也是为了自己。」 北盛县令笑着将他引走,边走边低声说着什么。 赵知行远远扫了眼那群蝗虫,隐晦地吞了下口水按下反胃感,收回目光不再看。 临近入夜,梅南的一位养鸭人也赶着鸭子来了,蝗虫群终于开始减少,如此又是三日,总算将此处的蝗虫灭个干净。 赵知行前几日便吩咐王全回南安城取来太医配制的杀虫药水,如今只剩零星蝗虫,便将药水仔细喷撒在周围,灭杀幼虫以绝后患。 如此下来,这场还未成型的蝗虫灾害终于平息。 赵知行临走前把江晚给他的纸张都誊写一份给了南安知府,等他明了便大手一挥让他善后,自己带人回了南安。 江晚正垂目翻着书籍,听到动静开心地往门外走去,见赵知行鬍子拉碴地走进来,不由一愣。 赵知行见她迎出来,笑着搂住她的腰垂头去亲,热情的吻却落在细嫩掌心。 「先去洗洗,再把鬍子颳了。」江晚后仰避开,有些受不了他的胡茬,「太扎了。」 赵知行想到她如今娇气,便点头应下,拉着她往盥室走去,「一起洗。」 仔细洗漱后,江晚便拉着人躺到榻上,拿了小刀来给他刮鬍子,「这才几日,你就这般邋遢了。」 赵知行很是配合她的动作,绷紧下颌微扬起头,「在外办差,自然会邋遢些。」 江晚抬眼同他对视,又接着刮,「那也该抽空拾掇一下,这鬍子真难看。」 赵知行鼓了鼓下颌,含煳不清地说道,「你不喜欢?」 江晚摇头,手下不停,「不喜欢,总觉得有些脏污。」 赵知行笑了笑,被她捏了下颌又绷紧脸,「那我日后便不蓄了。」 江晚虽是不喜,可听他说不蓄,难免担忧起来,「会不会不大合群,父皇得说你吧。」 赵知行轻笑,「父皇又不管这些,再说了,我什么模样是给你看的,又不是给旁人,管他们合不合群,你喜欢就好。」 江晚勾唇,摸着他光滑的下颌满意地亲了下,起身往桌前走去,「蓄不蓄的,日后再说吧,反正你还有几年才而立,说不准那时审美就变了。」 赵知行笑着跟在她身后,「那就到时再说。」 等她收起小刀,才覆在她背后低声说道,「你都不知道那蝗虫群有多噁心。」 江晚听他语气不对,挪了挪侧目看去,轻声问,「你怕蝗虫?」 赵知行轻咳一声,不甚自信地说道,「我自然是不怕,就是觉得噁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江晚轻笑,也不去戳穿他,只转过身子托起他的脸轻啄,「那东西本就噁心,不过你倒是奇怪,战场厮杀都没见你怕过,蝗虫你却怕。」 说罢吻在他唇上,清浅香气也丝丝缕缕地萦绕,「都过去了,日后再有这档子事,你别沖在前头,嗯?」 赵知行闷闷应下,反客为主地托着她的腰间将人抱起,唇舌也缠了过去,直至江晚唿吸不稳才眼神潋滟地放开,眼神灼灼地盯着她。 江晚面上微红,有些羞恼,「不行。」 赵知行轻嘆,无奈地将她抱坐在桌上,拉起她的手,「那就委屈我借用下你的手。」 江晚被他将就的语气逗得哭笑不得,「你还委屈上了。」 赵知行笑着又凑过去吻她,「自然是委屈的,若不是这兔崽子,我也不必忍耐。」 江晚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吞咽干净,房中一时只剩细碎的布料摩擦声。 第77章 酿酒? 次日醒来,二人磨蹭到午时才起身出门,沿着长街随意採买了些东西,感觉饿了便往不远处的酒楼走去。 这酒楼看似寻常,炙羊肉却很是美味,旁的吃食也不算差,倒令江晚格外满足。 赵知行看她吃饱了还盯着羊肉蠢蠢欲动,轻笑着让人端走,免得她眼馋,「吃多了积食,你若喜欢,我们在南安多留几日。」 江晚撇了下嘴,收起恋恋不捨的眼神,端起茶盏轻抿,「不是还要去梅南?」 赵知行轻笑,「本就是带你出来逛逛,喜欢我们多留几日就是。」 江晚心头微动,抬眼见他盯着自己,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多留几日吧。」 赵知行看她装得满脸不在乎,忍住笑意点头应下,「那我们明日再来。」 江晚便高兴起来,唇角忍不住上扬。 刚出酒楼,就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敲着锣跑来,顺着长街从二人面前经过,跑到远处张贴告示的地方才停下。 他收起铜锣,从袖中取出纸张贴在那处,扬声喊道,「杨大善人,捐一千银,冯家米铺,捐五百银,助南安兴修水利。」 距离太远,他们听不清围过去的众人说了什么,等人群散去,二人才对视一眼往那里走去。 却见纸张上头记载的捐献者寥寥,银钱也至多两千,对比广恆那张密密麻麻的丈许红布,显得格外可怜。 江晚轻嘆一声,似是喃喃自语般低声说道,「南安未免太过穷苦。」 赵知行也微微拧眉,垂目沉思了起来,这南安属实太过穷困,先前给南安知府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能起多大用处,看来还得再想想别的法子才是。 沉默许久,赵知行才拉起她的手轻声说道,「先回吧,你今日出来很久了,回去再说。」 江晚点头应下,早些回去翻翻南安附近有什么能利用起来也好。 临近宅子,赵知行察觉她越走越慢,笑着反手将人抱起,「累了?」 江晚面上登时红了,顾不上瞪他,扒在他肩头看向身后,却见王全和墨竹已经不知去了哪里。 赵知行看她松了口气,唇角微扬,「放心,他们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下次累了跟我说。」 江晚这才放心窝到他怀里,打了个呵欠,小声说道,「倒也不是累,是有些困。」 赵知行笑着应下,稳稳往前走去,「那就睡吧,旁的醒了再说。」 江晚闷闷应了声,没等他踏进宅子就睡沉了。 赵知行垂目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有些不安,轻声将人安顿下,又出门去找刘太医了。 刘太医听他说完,摸着鬍鬚说道,「有些孕妇是会嗜睡,何况晨起请脉,也并无问题。」 顿了顿,看他面色依旧不大好,轻声说道,「王妃虽身形偏瘦,可身子骨并不弱,还请王爷安心,莫要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才是。」 赵知行抬手揉了揉眉心,「本王实在担心,要不再找几位民间神医备着?」 刘太医无奈,只能厚着脸皮说道,「可民间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一个周太医,再者,非是下官自夸,如今太医院除了刘院正,就属下官医术稳健,旁的太医医术也是顶好,下官们定会全力保王妃皇孙无恙,还王爷安心才是。」 看他依旧拧着眉油盐不进,只能搬出江晚,「王妃如今在孕期,心思很是敏感,王爷若一直焦虑不安,恐怕会引得王妃也忧心啊。」 赵知行深吸口气,转身离开,「劳烦给本王开个清心方子。」 刘太医见他终于离开,不禁松了口气,随意写下清心方子,交给王全让他去抓药。 赵知行回来看江晚依旧睡得香,轻嘆着上床搂住她,眸色深沉地盯着头顶看了阵,才轻声拿起床侧放着的卷宗翻看。 如今白日渐渐长了,橘红光芒顺着敞开的窗落到床上,江晚才缓缓醒来。 嗅到身侧熟悉的冷香,她哑着嗓子问道,「什么时辰了?」 赵知行看了眼更漏,低声说道,「酉时。」 江晚揉着眼皮坐起,神色忧虑,「我如今这么能睡,是不是不大好。」 赵知行笑了笑,掩去眼底的不安,「大多孕妇都嗜睡,不用放在心上,饿不饿?」 江晚摇头拒绝,「不大饿,弄点果子来吃就好。」 赵知行便喊来王全吩咐一番,又拉着她在房中绕了几圈才让落座,「感觉如何,可清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江晚勾唇,捧起他的脸在唇上啄了下,「好多了。」 正说着,听到外头细碎的脚步,笑吟吟地松开他看向外头,便见墨竹端了两盘果子走进,放下后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不等江晚回头,就被冷香包裹着抵在桌上纠缠起来,许久才歇。 江晚摸着微肿的唇低声抱怨,「你就不能轻点吗。」 赵知行殷勤地想给她餵果子,「我下次注意。」 却被江晚微红着脸瞪了一眼,拿起果叉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不多时王全也端了一荤一素一碗饭前来,笑眯眯地放下离开。 二人安静吃过,又倚在榻上翻看起了卷宗。 江晚看他翻了阵卷宗眉头拧的更紧,不禁低声问道,「南安什么也做不成吗?」 赵知行轻嘆着放下,将人搂在怀里闷声说道,「倒也不是,南安似乎什么也能做些,下属县有的养蚕,有的织布,有的种田,可就是什么也做不好,只能勉强过活。」 江晚心头微动,侧目看向他,「南安可有人酿酒?」 赵知行略一犹豫,到底还是低声反驳了,「酒得用粮,南安如今的粮刚够他们正常生活,不大适合酿酒。」 江晚这才想到如今还未试过自己给的方子,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竟都忘了今年还未收成。」 赵知行笑着在她颈间蹭了蹭,「你是睡迷煳了。」 江晚颈间微痒,笑着避开,「可我还是觉得南安适合酿酒,如今世面大多都是清酒、浊酒,花酒、果酒基本都是自酿,失败者众多,若南安能把这花果酒的名头传遍大盛,应当能带动不少。」 赵知行听她的意思是另闢蹊径,不由垂目沉思。 第78章 养猪 看他久久沉默不语,江晚低声说道,「若是不行,再想想旁的吧。」 赵知行眉头微拧,搭在她腰间的指微动,「也不是不行,就是有些难,你那法子便是有用,也得明年才能多种出粮,酿酒又要一年有余,他们还不一定愿意这般浪费粮,便是愿意,这般算来起码得三年他们才能营生,太久了些。」 江晚这才觉出漏洞,「如此说来确实。」 房中又安静了下来,一时只剩窸窣翻动纸张的声响。 又翻阅了一阵,江晚盯着卷宗眼神放空,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直到赵知行火热的胸膛贴过来才回神,笑着柔声问道,「怎么了?」 赵知行在她颈后轻啄,嗓音沙哑,「你刚刚在想什么,我叫你都没反应。」 江晚嵴背微麻,这才发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没想什么,就觉得忘了些东西。」 骨节分明的指扣在她小腹上,引起细微颤慄。 「赵知行。」江晚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试图拉开。 赵知行却贴的更紧,下颌也不安分地顺着她的颈滑向肩头,扰乱了她的衣襟。 他眸色深沉地盯着她泛红的耳根,想到周太医拦住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禁吞咽了下口水,空闲的手也毫不客气地顺着她的腰往上划去。 江晚深吸口气,绷紧腰背有些难受,「别这样。」 赵知行轻啃着她的后颈,又直起身子去吻她,不甚安分的手也贴上温凉肌肤,引起更深的颤慄。 江晚细眉微拧,察觉到下滑的掌心,忙拉住他的手腕,迷茫的双眼也有了一瞬间的清明,赵知行只是吻得更深,还不忘忙里偷闲地把人抱到怀中。 江晚面上更红,顾不上腰间轻颤,推开他的头低声说,「赵知行,我怀孕了。」 赵知行抽出手擦去她唇上的水渍,抬手搭在不知何时裸露的细腰间,又引起一阵轻颤,眼神也晦暗不明地盯着她,「快四个月了,可以。」 江晚嗓音紧绷,可想到他往日的模样,强撑着揽起衣襟想退开,「你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不行。」 赵知行笑着抬手抵在她后腰,轻松将人送入怀中,火热的唇也落在她颈间,「我轻点,嗯?你也想的,不是吗?」 江晚搭在他肩上的指尖微拧,唿吸急促地微扬起头。 赵知行看她还想说什么,便又凑上去吻她,指尖也灵巧动着,不多时衣裙就散了满地。 江晚趴在他肩头小声哭泣着,修剪圆润的指尖也在他绷紧的后背上轻划着名,留下道道白痕,却引来他更深重的唿吸。 看她实在哭的厉害,赵知行无奈轻嘆,抱着她轻哄,「别哭。」 江晚双眼湿漉漉的盯着他,看他确实退开,总算松了口气,只细软的腰还在他掌心下轻颤。 月光顺着窗纸透了进来,落在她起伏不定的肩颈,莹白如玉。 赵知行眼眶微红,吞咽着口水将人抱起趴在自己怀里,「帮帮我。」 不知过了多久,赵知行一脸餍足地抱着她从盥室出来,唇角微扬很是得意,眉梢眼角也满是春色。 江晚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裹紧毯子轻声说道,「我知道南安能做什么了。」 赵知行搂着她应声,漫不经心问道,「能做什么?」 江晚低声说道,「猪。」 赵知行微愣,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她这么说,「猪常见的很,各地都有,并不需要南安养。」 江晚嘆了口气,「如今的猪你以为如何?」 赵知行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说道,「饲养的久,肉质膻味也过重,不如旁的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江晚在他怀中点头,长发在他胸前轻挠,带得心头微痒。 是了,如今的猪还没有被骟过,饲养时间久不说,肉也腥臊,往往需要繁复手段才能去处那些异味,可如此一来,猪肉味也近乎没了,只能依靠调味,因此价格并不高。 不过再不高,那也是肉,比不得旁的那也比粮菜要贵的多,可又因着味道不好,很是不上不下,大多都是自家餵一两头,逢年过节杀了来吃,并没有如旁的家禽家畜般有专人饲养。 江晚揉着眉心,她是不大爱吃猪肉的,这么多年又吃的都是调味过的,一时竟也忘了此事。 过了许久,江晚才轻声说起,「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 话音还未落,赵知行就闷闷笑了起来。 江晚恼羞成怒地坐起瞪他,长发微乱,「赵知行,你要不要听了。」 赵知行忙收起笑意,只唇角一直上扬,怎么也按不下去,眼见江晚眼神冒火,忙坐直说道,「我去拿纸笔记下。」说着,翻身下床。 江晚拉住他的手,气鼓鼓地说道,「不用,就一句话。」 赵知行连连点头,坐回床边认真听着,「你说。」 江晚低声说道,「把猪的那玩意儿骟了,长得快不说,还没那股子异味。」 赵知行听到这话微愣,看她眼神躲闪得跟做了贼一样,便知自己没听错,不由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这法子,真的吗?」 江晚红着脸点头,「你若不信,找人骟几头试试就知道了,不过种猪不能骟。」 赵知行没忍住轻笑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哪有人家会去动种猪。」 江晚这才反应过来,不禁又瞪了他一眼,「那谁知道,万一呢。」 赵知行按住唇角,正了正神色问道,「这可有技巧?」 江晚眼神微乱,觉得跟他聊这些实在令人尴尬,「应当是没有的吧,别死了就成,若是死了,那也没办法。」 赵知行看她已经语无伦次,便不再多问,只轻笑着将人搂在怀中,垂目思索。 过了许久江晚才冷静下来,低声问他可行不可行。 赵知行应下,「我传信回去让父皇在宫中试试,慎刑房专门,咳,专门做这档子事的,让他们先试试,若真的可行,让派人来南安传授一下,先帮南安打出这南安猪肉的名头再说旁的。」 他轻笑着,在江晚侧脸亲了下,低声说道,「还好有你。」 第79章 青杏子 仔细问过江晚如何骟猪,又等赵知行将整理好的信件发给元景帝,二人终于可以安心在南安逛。 无论骟猪成不成,有改善土地的法子在前,总不至于再像往年般勉强过活,再加上如今兴修水利,如此一年年攒些余粮,日子总会越过越好。 江晚大约连吃了五六日炙羊肉才终于腻歪,饭后在街上散步时主动提起离开,「我们何时去梅南?」 赵知行轻笑着,「明日出发如何?」 江晚应下,只眉宇间有淡淡的不爽,「总觉得此番出门,都不算来玩。」 赵知行看她如此,抬手搭在腰间,「此行毕竟特殊,凑合玩玩吧,待日后我们踏遍千山万水。」 江晚撇了撇嘴,垂目默认。 远远迎面行来一队巨阳方向来的商队,最前方驾马而行的应当是商队的护卫首领,生的五大三粗,看着就不好惹。 江晚远远看了一眼,便不再关注,只轻声跟赵知行谈笑,不想那领头人的马突然嘶鸣几声,在路上横冲直撞起来,引得人群慌忙骚乱避让。 赵知行比众人反应更快,刚觉着不对便半搂半抱着她进了旁边的首饰铺子。 街道上,约摸三五岁的稚童被撞倒在地,许是摔疼了,趴在地上哭着。 江晚心头微紧,低声说道,「赵知行,救下那孩子。」 身侧的人却久久未动,那马也更近了,她抬头看去,「赵知行。」 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外头,闷闷应声,脚下却纹丝不动,胳膊也紧紧搂着她的腰。 眼看就要踩踏上,那护卫首领终于控住马匹,嘶鸣着绕开稚童停下。 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哭着上前将稚童抱走,这场突如其来的事件也终于落下帷幕。 江晚依旧抬头盯着赵知行,只是耳边能听到行人的责备和那男人沉闷的道歉,以及渐渐远去的稚童和女子的哭声。 不知过了多久,行人终于散开,赵知行这才松开胳膊低声说道,「回吧。」 江晚一言不发地挣开往前走去,熟悉冷香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刚回宅子,王全就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见她面色难看,瞥了眼赵知行小声问道,「王妃可是心情不好?」 嘴中问江晚,眼神却不住扫着她身后面色也不大好的赵知行。 江晚淡漠说道,「无事。」不等他多问就往房中走去。 赵知行见墨竹跟在她身侧走进房中,这才面无表情地停下脚步,将街上发生的事跟王全简单说罢,吩咐他去查查那个商队上下。 王全连声应下,还不忘低声说道,「您倒是跟王妃解释下,王妃如今有孕在身,正是心疼那些幼儿的时候,您这般冷漠看着,可不寒了王妃的心。」 赵知行眉头微拧,摆手让他尽快去查,自己在外头站了半晌才缓步走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等他进门的时候,江晚已经简单洗漱过,裹着薄毯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墨竹见他进来,看了眼江晚,行礼离开。 等人离开,江晚看他还盯着自己,翻身合上双眼不想理他。 赵知行摸了摸扳指,转身去了盥室。 江晚听着身后的动静,不禁又想到先前那一幕。 说错,他其实没错,当时场面那般混乱,万一真是有心人引他离开,想掳走自己,他护在自己身侧当然是无错,可每每想到那孩子趴在地上无助哭泣,她就不由揪心。 正凌乱想着,身后贴来火热身体,赵知行低哑的声音也跟着传入耳中,「江晚。」 看她动也不动,赵知行盯着她细白的后颈,低声说道,「我担心你,江晚。」 见她依旧沉默,赵知行没忍住亲了上去,含煳不清地说道,「当时那么乱,我怕你出事,不敢离开。」 江晚被他扰得心烦,起身看着他烦躁说道,「我都知道。」 赵知行轻声应下,看她依旧坐着不动,拉起她的手轻哄,「那你别气了好不好。」 江晚微微拧眉,「我没生气。」 见赵知行目光诡异地看自己,不由无奈,「我真没生气。」 看她一脸委屈,赵知行笑了笑坐起,将人抱在怀里,「好,你没气。」 江晚撇了下嘴,趴在他肩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是对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很难受。」 赵知行笑了笑,耐心轻声哄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肩上没了细碎动静,耳侧的唿吸也变得平稳。 赵知行侧目看去,这才发现她竟已睡了,无声笑着摸了摸她的长髮,轻手轻脚地搂着人躺下睡了。 江晚再次醒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在马车上,哑声说道,「我最近很是嗜睡。」 赵知行摸了摸她微红的脸才扶她坐起,「有些妇人有孕是这样,苦了你了。」 江晚闻言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眉心微拧,「我怎么觉得这孩子不显怀。」 「如今月份还小,不显怀正常。」说着拉她坐到桌前,那里已经摆了一碗咸粥,一碟小菜,顺手拿起筷子递给她,自己坐在一旁喝起了茶,「之后几日就得凑合吃了,南安城离梅南城远,我们又行的慢,约摸得走五日。」 江晚点头应下,小口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不想再吃,「我想吃酸的。」 赵知行接过剩下的粥,顺手从桌下拿起装满青杏的碟子放到她面前,「正巧南安的杏子可以吃,尝尝。」 江晚眼前一亮,吃了一口便眉眼弯弯,「确实好吃。」 清脆的声音和泛开的酸味,引得赵知行牙酸,只是看她吃得开心,不禁轻笑,快速吃完剩下的咸粥小菜,将碗筷递了出去。 刚回来坐正,就见江晚亮着眼将一枚青杏餵到他嘴边,「你尝尝,很好吃。」 赵知行隐晦地吞咽了下口水,面上笑着张嘴吃下。 咬开的瞬间,不可忽视酸味在口中炸开,口水也不由自主地大量分泌。 江晚看他面不改色,疑惑问道,「你不觉得酸吗?」 赵知行摇头,口中微动着,显然是在咀嚼。 江晚笑吟吟地坐了回去,眉梢眼角满是开心,「我就说不酸嘛。」 随后继续开心吃了起来,时不时还餵赵知行一颗。 第80章 牛肉 赵知行面上虽强撑着,牙却远不如面上强硬,用午膳的时候,牙软的连饼都吃不动了,只能简单喝些肉汤。 可惜他早膳就没吃多少,如今不吃饼饿的厉害,如今荒郊野岭的也没带稻米,只能凑合小口吃着。 江晚看他吃的一脸痛苦,嘆了口气帮他掰碎泡到汤里,「你是不是傻啊,吃不得酸还硬撑着。」 赵知行刚想说话,就感觉牙根微软,抿唇缓了缓才说道,「这不是看你餵得开心。」 江晚勾唇,轻咳一声按下嘴角,「那又如何,你说一声不就是了,我如今口味重的很,你跟着我吃,这口牙非废了不可。」 赵知行看她口是心非,笑着端起碗连汤带饼地吃了起来,只偶尔倒吸凉气。 江晚等他吃过饭,催促他用温水仔细漱过口,才算安心,又起身吩咐墨竹把马车里的茶倒了,换成白水。 接下来的几日,只给他喝温水吃软饼,也直到车队抵达梅南,才算恢復。 赵知行对着铜镜张嘴看了眼自己的牙,噙着笑跟江晚说道,「那日吃过青杏,我这满口牙跟掉完一样空荡。」 江晚隔着屏风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逞能,吃不得就吃不得,我还会笑话你不成。」 赵知行却笑着,「那不是你在餵。」 江晚面上瞬间红了,口中还不忘反驳,「我平日也没少餵你,又不缺这一两口。」 不多时,她换上梅南的衣裳走了出来,不适地抬手摸向颈间,「这布倒也有些过于糙了,还不如便宜布。」 赵知行应了声,喊她坐下,用手给他搓软颈间的衣料,「确实不如,这便宜布在梅南应当很吃得开,就是不知你那个便宜妹妹何时才能开过来。」 江晚有些疑惑,侧头看向他,「怎么说?」 赵知行轻笑,「梅南是大盛极北,临近那些游牧族,他们养的牛羊马都甚好,可缺衣少食,如今能有路子找到巨阳的到底还是少数,大多要依靠梅南,便宜布虽厚,却便宜耐磨,应当很得游牧族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江晚微微拧眉,有些不解,「大盛跟游牧族虽不像胡地一样禁止贸易,可也并未通商,走官府的路子交易还好些,这般私下交易,不怕官府找他们麻烦吗?」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低声说道,「梅南沟壑丛生,人力修梯田的进程也缓慢,因此田地并不多,梅南百姓想要生存自然是需要跟游牧族做些交易的。」 说着,声音压的更低,「这些交易自然不能摆到明面上,可也是梅南官府默许的。」 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父皇也知道,是他默许的,否则以他对胡地的态度,梅南官员也不敢这般纵容百姓跟游牧族交易。」 江晚这才恍然,疑惑转过身,小声说道,「那父皇为何不直接跟游牧族通商,若真的能打通往来,游牧族的牛马可比大盛强多了,也省的我们这般费力培养战马耕牛,买一批回来就好。」 赵知行轻笑,「战马耕牛一直在买,可明面上我们也得多多培养才是。」 说着将她拉起揉袖口的布料,「游牧族有些族群,不大像正常人,父皇不想让他们势大,但又不好明说,只能这般断绝与所有游牧族的通商,如今能来大盛交易的族群,其实已经是挑选过的了,只有他们回去再如何交易,那便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江晚点头,凑到他耳边小声吐槽,「难怪父皇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的多,这般操心,可不嘛。」 赵知行没忍住笑出声,很是贊同,「父皇确实操心比较多。」 边说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每月初一十五,梅南极北的交北县会办交易集会,正好是后日,我们今天在城里玩玩,然后就出发去交北县,后日正好到,交北县再北,就是游牧族了,还能带你去看看。」 江晚笑着应下,心中满是期待。 梅南城整体更加狂野一点,路上的店面大多都装饰着兽首兽皮,过往的行人眉宇之间,江晚瞧着也很是有几分野性。 赵知行有些日子没好好吃饭了,不多时就觉出饿来,拉着她走进一间酒楼。 掌柜看他们装扮虽普通,眉眼间却像富贵人,便笑眯眯地试探着问道,「店里今日正好收了一头牛,不知二位客官可想来几斤牛肉尝尝?」 赵知行无所谓,便看向江晚,「可想吃?」 江晚拧眉问道,「官府不是不让买卖牛肉吗?」 掌柜面上有些尴尬,低声解释,「官府是不让随意宰杀耕牛,可这牛并非宰杀,而是帮着主家耕地老死的,本来那主家是打算厚葬的,正赶上重孙子闹病,又看我们主家出价高,这才过了官府,卖与我们。」 江晚细眉微拧,有些不大舒服,「你们买来这牛花了多少银子?」 掌柜没看出她的不适,听她问价只以为是想都买了,便笑着说道,「这牛一共出了三百来斤,夫人一人买下,恐怕吃不完,平白浪费。」 看江晚眉头拧得更紧,赵知行沉声说道,「问你怎么卖直说就是。」 那掌柜忙尴尬道歉,「一斤一两,约摸三十五两银子,二位客官若想要,小的这就去收拾?」 江晚从袖中取出碎银,发现只带了八两,便让赵知行把剩下的补上,侧头认真跟掌柜说道,「这牛你也不必再卖,拿了银子将它好生安葬就是,它为主家辛劳一生,老死还被人吃入腹中,难免作孽。」 掌柜听她这般说,又扫了眼桌上的银子,笑着看向赵知行,「这位爷,不知……」 不等他说完,赵知行便沉声打断,「她如何说你如何做就是。」 掌柜便笑着将银两收起,还未问他们想吃什么,就见江晚起身拉着赵知行往外走去,口中还小声嘟囔着,「我们换一家吃。」 那掌柜追了几步想说什么,却见二人已经走出门直直往对面去了,想到对面掌柜向来跟自己不大对付,便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不多时就见几个老熟人谈笑着走了进来,坐到窗前招唿人前来上酒菜。 他眼珠一转便打定主意,露出谄媚的笑走近几人。 第81章 报官 二人吃饱喝足,江晚又犯起了困,便打消继续逛的念头,低声跟赵知行说想回去,赵知行自然应下。 刚出酒楼,就听到一个粗犷声音含煳不清地喊道。 「掌柜,再来二斤牛肉,一坛浊酒。」 江晚听不懂他们带着口音的话语,依旧自顾自地走着,但赵知行懂,闻言拉住江晚停下脚步。 见她疑惑看来,沖对面的酒楼扬了扬下颌,低声说道,「那个掌柜,把牛肉又卖了。」 江晚拧眉看去,心中很是不爽,低声说道,「好歹是酒楼掌柜,怎的这般没信用。」 赵知行轻笑,「财帛动人心,谁会嫌钱少呢。」 江晚撇了下嘴,「他既让我不爽,我自然也不能让他舒服,一物多卖到哪里都说不通,报官吧。」 赵知行轻笑着应下,打发王全去府衙一趟,见她面露疲态,带人回酒楼要了个包厢让她歇着,自己坐在窗前盯着对面人来人往的酒楼。 约摸半个时辰,王全就带几个捕快出现到他视线中,不多时走进对面的酒楼带了掌柜出来,这才轻声把江晚叫起,带她跟在几人身后往府衙走去。 路上行人看到城里大酒楼的掌柜被捕快带走,都抱着看戏的心情跟了过去,竟在府衙外头围得满满当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梅南知府扫了眼府衙外头的人群,垂目看完诉状,居高临下地看向酒楼掌柜,「这人状告你一牛多卖,可有此事?」 江晚走得慢,等到府衙的时候,被人群堵在外头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找了个阴凉处坐下等着,好在能听到里头的对话,也不算白来。 如今天气更热了,江晚本就不耐热,这一路走来额间更是出了不少细汗,烦躁地摇了几下团扇就懒得再动,赵知行噙着笑接过继续给她扇风。 江晚听到里头知府这句问话,不由皱眉,「哪有这般问的。」 赵知行面上依旧笑着,轻声说道,「再听听。」 江晚撇了下嘴,托腮看向远处的茶摊,专心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听那掌柜的连唿冤枉,「我们酒楼在梅南城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可能做这等事,他家夫人买的牛肉,拿了银子就收了,准备关门去埋,卖与旁人的是剩下的一些边角料,那些他家夫人可没买。」 王全冷淡的声音也传了出来,「你那牛出了三百余斤肉,夫人给了你八两,老爷给了你三十两,一共三十八两,还买不完你那些边角料不成?」 那掌柜却连声反驳,「哪里有三十八两,只有三十两银,你们可莫要胡说。」 江晚这才想起自己给出的碎银没有官府印记,低声说道,「我那两块碎银确实没有印记,他咬死不认也没法子。」 赵知行看她皱眉,无奈轻嘆,「江晚,以你的身份,你说给了就是给了,无需自证。」 江晚咬了下唇小声说道,「那如何能一样,总归要以理服人,否则跟戏文里仗势欺人的贪官污吏有何区别。」 赵知行闷闷笑了声,看她满脸纠结,低声提醒道,「你那碎银虽无印记,可也是特意切割出来的。」 江晚不禁抬手拍了拍额头,那些碎银都是自己随身备着的见礼,自然都是精心切割成一样形状的,「我当真是煳涂了。」 说罢便吩咐墨竹回去找碎银见礼。 公堂上,掌柜先将那三十两带着官府印记的银子摆了出来,给众人展示,「这就是他家老爷给我的银子,三十两,不多不少。」 又将今日酒楼收的银子铜板铺了满地,「这些都是小的酒楼今日营收,清清白白坦坦荡荡。」 最后更是将今日的帐册也呈了上去,「还请知府大人明鑑。」 他拿出的证据齐全,言辞之间也是诚恳,自然比王全单单一张诉状来的令人信服。 别说看热闹的人群,便是梅南知府,在核过帐册和地上的银钱后,也看向王全,「他这帐册清晰记着,你们只给了三十两买牛肉,他们酒楼的牛肉经过官府,共有三百三十斤,按如今世面的价格,还有三十斤能让他们酒楼自行处理。」 顿了顿,他翻到最新的那页,「这处记载着那几人共吃了五斤牛肉,自然算不得他们酒楼一物多卖。」 王全面不改色,笑眯眯地说道,「大人说的是,可我家夫人给的碎银并无印记,这些所谓的帐册更是他们酒楼自己记载,想要做手脚很容易,不足以令人信服。」 掌柜听他承认碎银无印记,心中更是得意,面上却不漏分毫,只说可以让知府请那几人前来对质。 围观群众也是一片嘘声,有些知晓这家酒楼跟对面酒楼有积怨的,更是低声说起了闲话。 「莫不是对面酒楼看他们生意好,找人故意栽赃陷害不成。」 「难说,咱们梅南就这两家大酒楼,倒了一家,剩下的可不都去了另一家。」 「那家掌柜我也认识,看着是个和善的,应当不是他做的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和善,私下指不定多毒。」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若此事当真是对面酒楼陷害,老弟我日后是不敢去那家吃了。」 「掌柜这般阴损谁敢去吃,往后还是去这家吧。」 「你说的不错,我瞧着这家帐册清楚,想来是好好做生意的。」 他们闲话的声音不算大,可架不住说的人多,一时很有几分喧嚣。 江晚听他们这般胡言乱语,不由眉头拧得更紧,旋即侧目瞪向赵知行,迁怒说道,「你怎么不早点说,早些让墨竹回去取碎银,哪里还能让他这般诡辩。」 赵知行笑着应下,「我的错,一时没想起来。」 江晚轻哼一声,转头看向街道尽头,希望墨竹赶紧回来。 那掌柜听到身后传来的细碎声音,心头更是得意,不想竟还能有这般效果,若真的能将对面酒楼打压下去,那夫妇倒也算自己的贵人了,又是送银钱,又是送机遇的。 梅南知府听这些揣测之语愈演愈烈,拍了下惊堂木让他们肃静,「如今事情还未查清,莫要胡言乱语污人清白。」 第82章 落定 公堂随之寂静下来,只听那掌柜沖王全说道,「您跟您主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来此事有所误会,不如你我各退一步,就此罢休如何?」 王全面上笑着,眼神含冰,「这可不是小的说了算,只是你让我家夫人心情不爽,我家老爷自然是要让你也不爽的。」 说罢,他看向梅南知府,「我家主子出得起三十两,自然不差那八两,小的在家也是常与帐房打交道,不知大人可否将帐册给小的一观。」 梅南知府略一犹豫,沉声拒绝,「帐册乃开店之本,不可,这帐册本官看过并无问题,你若觉得不妥,本官可以再找人来查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王全轻笑,言语之间毫不退让,「那就劳烦大人请人来查帐吧。」 梅南知府自然应下,略一思索让人去请对面那家酒楼的掌柜,「那家酒楼同他家不大对付,此事满城皆知,请他们来查帐册你可放心。」 又跟那掌柜说道,「只让他们查今日的帐册,本官会全程盯着,你也可放心。」 掌柜笑着应下,突然想到什么,低声说道,「此事小的自然愿意,可他家主子空口无凭就累得小的如此折腾,若是最后也没查出什么,小的岂不白费这般力气自证清白。」 梅南知府听懂他的言下之意,沉吟着摸了摸鬍鬚。 王全自然也听得懂,轻笑着问,「不知你们酒楼一年能有多少营收?」 那掌柜见他上套,心下暗喜,可听他这般大手笔,又难免忐忑,不过想到自己帐册天衣无缝,笑着谦虚说道,「小的酒楼一年到头也就七八百两营收。」 王全冷笑一声,也不跟他多扯,直接提到整数,「既如此,你我就用一千两银来赌,若我主子当真给你三十八两,你便给我一千两,可若是我们红口白牙冤枉了你,我便是自掏腰包,也要给你一千两,如何?」 掌柜眼神隐晦地颤动,可想到自己检查过那碎银,酒楼的帐册也做的完美,咬牙应下。 众人也被这金额震慑,眼神不住扫着堂上二人。 正是寂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大人,奴婢有证据能证明那碎银是我们主家给的。」 众人纷纷回头,却见一个丫鬟打扮的绿裙女子笑着请他们让让,笑吟吟地从众人让出的路中穿过,往公堂走去。 到了公堂,她沖王全微微行礼,才把手中鼓鼓囊囊的钱袋交给师爷,「请大人过目。」 梅南知府疑惑打开,却见那钱袋里装着满满的碎银,不由一愣,「这是?」 墨竹笑着扫了眼那掌柜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亲戚众多,夫人出门向来带这种专门切割的碎银,用来给小辈见礼,这些碎银都是专门切割成一模一样的形状,只大小有些许差别,还请大人过目。」 梅南知府将钱袋里的银子倒出仔细看过,见果真都是一样的形状,不由心头一颤,这般手笔,莫不是京城的人? 又勐地想到,前几日听人说端王在北上,放下碎银抬眼看去,「不错,确实一样。」 墨竹指向那掌柜面前摆放的银钱,「今日夫人给了这位掌柜两块四两碎银,切面稜角应当同您面前的碎银一样,还请大人派人找寻。」 余光瞥见那掌柜面色瞬间白了,面上依旧淡淡笑着。 梅南知府看他这般模样,心中无奈,挥手让师爷拿了一块四两碎银去比对着找。 不多时师爷就寻出两块碎银交给他,「请大人过目。」 梅南知府比对过碎银,抚着鬍鬚看向掌柜,沉声说道,「你可还有要辩驳的?」 那掌柜面色惨白,冷汗直流,双唇也不住颤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眼中满是惊惧懊悔。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大白。 梅南知府沉声判下,想到先前他们定下的赌约,低声让那掌柜找他背后的主子,尽快将千两银给王全。 王全噙着笑走近那掌柜,低声告诉他地址后带墨竹离开。 围观的众人也议论纷纷地散去,想来不出几日就会将此事传遍梅南城。 江晚听到梅南知府的判决,犹豫着看向赵知行,「普通人欠下千两,几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吧,我虽不喜他这般唯利是图,可也不想逼死他,更不想让他的子孙后代也艰难求生,给个教训就够了。」 赵知行轻嘆,摸了摸她的侧脸说道,「知道了,让王全去处理吧。「 正说着,王全和墨竹也走了出来。 江晚看着王全轻声说道,「赌下千两实在重了。」 王全瞥了眼赵知行,见他依旧笑着给江晚摇扇,显然是不管,便恭敬说道,「王妃说的是,不知王妃是想?」 江晚也拿不准该如何,低声重复,「给个教训就够了。」 王全心思转动,点头应下,「老奴知晓。」 赵知行见尘埃落定,看了眼天色笑着问她,「我们先吃晚膳,然后就启程去交北县?」 江晚应下,笑吟吟地起身跟着他往回走。 简单用过晚膳,趁着他们收拾东西,赵知行带江晚在院中熘达几圈,免得她积食难受。 正巧见王全从外院走进,江晚便轻声问他处理的如何。 王全笑眯眯地走近他们,轻声说道,「回王妃,只让这掌柜赔了百两,剩余的九百两,那主家说,到底是他治下不严,这银子他出。」 江晚总算放下心来,侧目沖赵知行说道,「这主家还是明事理的。」 赵知行笑着应下,心中却知是那梅南知府有所察觉,私下跟酒楼主家打过招唿。 王全看赵知行凉凉地扫了自己一眼,显然是在赶人,轻咳一声硬着头皮低声问,「不知王妃想如何处理这银子。」 江晚略一思索,想到如今梅南也在筹募兴修水利的银子,便低声让他把这笔钱都捐给府衙,「左右不差这点银钱,就让他们拿这银子去修水利吧,也算借他的银子做件好事。」 王全连连应下,看赵知行又不耐烦地瞪了自己一眼,尴尬笑着退下,「老奴这就去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第83章 边境 交北县的集会不像其他城镇那般讲究,大多都是随意在地上铺块毯子摆上货物,交易也极少用货币,大多都是以物易物。 此处的东西他们大多是用不上的,只是集市热闹的很,往来也有不少游牧族打扮的人,大多眉眼深邃,长发微卷,倒是与大盛人很好区分。 江晚逛了一阵便失去兴致,拉着赵知行低声说道,「我们去大盛边境瞧瞧吧。」 赵知行自然应下,好在原本就没打算在交北县逗留,不多时就带着她继续行路。 只是交北县再北,路便不好走了,马车布置的再舒适也难免颠簸,不多时江晚面上就泛起了白。 赵知行见状,拧着眉想喊停回去,刚有动作就被江晚拉住,「我没事,就是有些晕。」 看他面色依旧不大好,江晚笑着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我的身子我清楚,就是颠簸的头晕。」 赵知行点了下头喊停马车,不等江晚说什么,就吩咐王全去请刘太医,听他匆匆离去,才转过头低声说道,「让刘太医把个脉吧,我实在不放心。」 直等刘太医把过脉说无事,赵知行才总算松了口气。 准备继续行路,又想到马车颠簸,略一犹豫便带江晚上了自己的马,「疾风行路很稳,我带你走慢些。」 江晚微微点头,饶有兴致地摸了摸疾风的颈侧,打着哈欠靠向他怀里说道,「那我先睡会儿。」 赵知行闷声应下,搂紧她缓缓驾马而行,不多时就听到怀里清浅的唿吸。 他们走的很慢,不疾不徐地顺着前人走熟的路行,许多交易完赶着回家的游牧族都超过了他们。 待江晚打着呵欠醒来,正好一队游商从他们身侧走过,马背上带着满满当当的货物,悠扬清脆的马铃阵阵,渐近又渐远。 目送他们走远,江晚哑着嗓子侧目问道,「我们快到了吗?」 赵知行轻笑着把下颌搭在她肩头蹭了蹭,「一刻钟。」 到了边境,赵知行拉着江晚走到高处往更北看去,目之所及,满目荒凉,只有微风在喧嚣。 先前超过他们的马队只剩细小黑点,不等二人多看就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赵知行侧目看向她,「过了边境十里处,才是游牧族出没的地方,此处看不到。」 江晚点了下头,笑着转头想说什么,却看到他身后那瑰丽绚烂的落日,忙捏了捏他的手说道,「看。」 橙红夕阳落在她白净的笑脸上,赵知行不由唿吸一滞,心头狂跳。 江晚见他呆愣,生怕他错过这一幕景色,拉着他的胳膊转向西方,「你想什么呢,快看。」 看他还盯着自己,轻笑着抬手捏了下他的脸,「想什么呢。」 赵知行这才反应过来,轻咳一声,尴尬地看向远处,「没看什么。」 江晚虽觉得他有些奇怪,却也顾不上了,笑吟吟地看着天际那瑰丽的一幕。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橘红光芒落在荒芜地面上,天际的云朵也被染成彩色,看的人目眩神往。 江晚看着眼前这未经污染的景象,觉得比自己想像的更加美妙,不禁更加期待起了日后。 不知过了多久,暮色四合,周围景色逐渐模煳,只剩远处高耸的山峦还留有黑影。 王全看光线落尽,才笑眯眯地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王爷,王妃,帐篷已经撑好,今日赶路辛苦,早些歇着吧。」 江晚看了眼黑沉沉的天,点头应下,拉着赵知行往回走,「过阵子出来看星空,今日无月,应当会更美。」 赵知行沉默着跟在她身后,眸色深沉,还不忘吩咐王全去外头支个躺椅。 走到帐前,看见墨竹想跟进来伺候,轻轻挥手,顺势挡住江晚的视线,低声跟她说起闲话。 江晚没察觉到他的小心思,噙笑跟他说着走进帐篷。 墨竹神色一顿,瞥了眼毫无察觉的江晚,轻嘆一声行礼退下。 王全吩咐下去,便笑眯眯的插着手站在不远处侯着,见她走近轻声说道,「去歇着吧,我那小徒弟过阵子会来守着。」 墨竹笑了笑,「哪里好让王总管守着,还是我等他过来,您先去歇着。」 王全摇头拒绝,远远看见一个提着灯笼的人影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倒也不必争了,一起走吧。」 墨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笑,「王总管先请。」 王全细心跟小徒弟嘱咐一番,又跟周围守着的亲卫安顿过,这才放心离开。 帐篷内。 江晚走到梳妆檯前对镜一看,才发现墨竹没跟进来,身后也只有赵知行,便转头说道,「你是不是把墨竹拦了……」 刚转过身就见赵知行已经凑了过来,笑着在她唇上轻啄,「我来给你拆。」 江晚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面上微红,侧身坐正,还不忘嘱咐他小心点。 赵知行勾唇应下,抬手就拆,没怎么用力却扯得她头一歪,不由尴尬,「怎么这么紧。」 江晚揉着泛疼的头皮有些无语,拍开他的手自己拆了起来。 她手不拙,髮髻也不算复杂,可到底看不见只能摸索着来,磨蹭许久才散下长发。 赵知行耐心地在她身侧等着,看她拆完头髮对镜瞪了自己一眼,轻笑着捏住她的后颈亲了过去,过了许久才勾着唇放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江晚红唇微肿,气息不稳地唿吸着,看他眼神火热,不由嵴背一麻,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我要看星夜。」 赵知行深吸口气按下躁动,起身拉着她往屏风后的浴桶走去,「一会儿出门看,我让王全去支躺椅了,想看多久都可以。」 江晚连连点头,泡进浴桶瞬间觉得小腿酸胀的厉害,不由倒吸口凉气握紧赵知行的胳膊,「小腿胀。」 赵知行皱了下眉,垂目拉起她的腿放到怀里揉按,「忍不了就说。」 话音未落就听到她小口抽着气,唇间也不由自主地溢出一连串低哑声音。 赵知行喉结不着痕迹地滚动几下,余光察觉她面上微白,不由唾弃自己,眼观鼻鼻观心地按下旖旎思绪认真揉按起来。 第84章 星夜 揉按不久,耳侧就没了江晚隐忍的闷哼,赵知行侧目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唿吸清浅地睡了。 赵知行拧眉蹭了蹭她泛白的侧脸,简单洗了下就抱着人放到床上。 原是想搂着人直接睡的,可刚躺下又不禁想到她先前看夕阳的眼神,盯着她的睡颜看了阵,轻嘆着拿厚毯子将人包好,抱起往外走去。 亲卫看他带王妃出来,沉默着行礼,有序散开隐入黑暗。 赵知行看了眼夜空,估摸好时辰搂着她合眼睡去。 约摸子时赵知行准时醒了过来,垂目看向怀中的江晚,借着细微星光见她面上有了些许红润,这才松了口气。 再抬眼看向天空,只见夜色漆黑如墨,繁星点缀其中,周边也特意没放火把,漆黑的像融入了夜空,似乎抬手就能摘星。 他轻声把江晚叫醒,看她睡得迷煳,轻笑着拨开她额间的长髮,「看。」 江晚缓了阵才发现自己在外头睡着,凑近看了眼赵知行,轻笑着哑声说道,「好黑。」 赵知行闷声应下,摸了摸她的后脑,「看星空。」 江晚在他颈间轻蹭,抬眼看向星空,过了许久才低声叫道,「赵知行。」 「我在。」 江晚不自觉地唇角微勾,旋即按了下去,「是不是很美。」 赵知行盯着她的头顶,嗓音满是柔和,「是,很美。」 江晚这次没忍住,靠在他肩上轻笑出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四月的天,深夜凌晨还是冷的,好在身侧有赵知行这个大火炉,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只是觉得没睡多久,又被熟悉嗓音不厌其烦地喊着,远处也陆陆续续有了细微响动。 江晚实在被扰得心烦,拧着眉不爽睁眼,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影,就被托着下颌看向东方,「快看。」 橘红朝阳将将挣脱地平线的束缚,温暖光芒驱散凌晨的薄雾,还不忘给地面镀上一层浅薄金色。 江晚看着眼前一幕唿吸微顿,有些庆幸没错过这令人惊艷的景色。 待阳光彻底撒向地面,她噙着笑趁人不注意在赵知行侧脸亲了一下,刚想坐正说话,却对上墨竹怔住的眼神,面上登时火烧一样,起身回了帐篷。 赵知行侧身过去却扑了个空,顿时不爽拧眉。 抬眼见墨竹端着早膳呆愣在远处,轻咳一声过去接过早膳,低声吩咐她今日避着江晚些,噙笑跟了回去。 墨竹面上微红,等他们都进了帐篷才转身离开,可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眼中满是若有所思。 江晚摸了摸泛红的脸颊,看赵知行走进,无理取闹地说道,「都怪你。」 赵知行点头应下,诚恳说道,「都怪我生得太美勾引了你。」 江晚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逗得轻笑,旋即撇着嘴说道,「还好是墨竹,若是旁人,我可没脸见人了。」 赵知行唇角微扬,「无妨,是我做的,他们都看错了。」 说着,把手中的木盘放下,招唿她过来用膳,沉声说道,「此处到底是边境,我们用过早膳就回。」 江晚点头应下,笑吟吟地吃了起来,许是心情不错,竟把一碗咸粥吃了个干净。 赵知行轻笑着调侃,「你这胃口真是一天一个样,可还想再来点?」 江晚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胃部,摇头拒绝,「饱了。」 顿了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低声说道,「其实有些撑的,就是觉得今日的粥似乎格外香,没忍住喝完了。」 说罢,起身在帐中走动了起来,显然是涨得难受。 赵知行轻嘆一声,快速吃完早膳,起身陪她走了起来。 直到临近出发,江晚才觉得腹中舒服许多,被他抱上马时还不忘轻声叮嘱日后记得拦住自己多吃。 赵知行笑着应下,一踢马腹缓慢行了起来。 回程的前半段路是原路,等到一个岔口却拐弯。 江晚来时是睡着,自然不知是走的哪条路,可远远瞧见有马队从对面行来,赵知行却驾马走向岔路,不由疑惑,「那不是交北县的商队吗?莫不是还有旁的县在做这生意?」 赵知行轻笑,胸膛微微起伏,震的她揉了揉耳根坐正,「你又笑什么?」 赵知行轻咳一声,低声说道,「那是交北县的商队,不过梅南没什么好玩的,我们回程不顺原路走,从这里一路走梅南的下属县,直接去定山城。」 江晚点头应下,「我记得定山有大盛最大的战马场,可是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赵知行看她果然被自己带跑,忍下笑意,「战马场是真,不过并非最大,只是临近游牧族,便渐渐传出了这个名头,定山和单信的战马场真论起来其实差不多,两个战马场在大盛的东北和西南方向互相守望,这般安排无论哪里有战事,都能快速补充战马。」 说着他轻笑了起来,「不过定山的耕牛是最多的,单信约摸只有定山的大半。」 江晚恍然大悟,旋即感觉腰间有些不大舒服,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什么生气,后知后觉地侧目瞪了他一眼,「我又不知你如何打算。」 赵知行看她想起来了,不禁笑着抬臂将人搂入怀中,「我的错,没事先跟你说。」 哄好人后,才搭在她肩头轻声问道,「过阵子上了大路,你想骑马还是坐马车?」 江晚张了张嘴,却神色犹豫地没说出什么来,骑马自然比马车看的景多,可这般行路很是缓慢难免拖累行程,而且…… 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腿根,觉得内侧有些发麻,微红着脸不大好意思说,这般骑下去估计得红了。 赵知行看她犹豫,便说道,「要不过了梅南驻军再换马车吧,那之后都是梅南的下属县,没什么好看的,可此处距离梅南驻军的风光还算不错,大约得行一个时辰。」 江晚觉得这般安排不错,点头应下,「那就过了梅南驻军再坐马车,届时你可要去军营?」 赵知行轻笑着拒绝,「不必,皇叔想必也不想见我。」 江晚惊讶地侧目看向他,语带震惊,「梅南驻军还有皇叔?」 第85章 回到广恆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就是那位七皇叔,他……」 见她疑惑看着自己,声音压得更低,「他年轻时很看不惯父皇,借着酒疯跟父皇打过一架,不等父皇找回场子就自请离京,再也没回去过。」 顿了顿,他幸灾乐祸地轻笑着,「七皇叔是个莽夫,向来没脸没皮,父皇当初已是太子,端着身架被他打的挺惨,所以大家不敢在父皇面前多提七皇叔,你没印象正常。」 江晚不由勾唇,旋即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如此看来,大哥的性子似乎更像父皇,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七皇叔。」 赵知行笑着把下颌搭在她肩头,「我幼时是很喜欢跟七皇叔玩的,但他不待见我,说我太像他,跟照铜镜一样,用他的话来说,我一撅屁股他就知道我要干什么,难免无趣,还不如去逗大哥,所以大哥很烦他。」 看她好奇,赵知行便挑了几件幼时的事,绘声绘色说了一通,逗得她笑了一路。 远远瞧见古朴营地,江晚忍下笑意轻声说道,「已经到了此处,不跟七皇叔打个招唿说不过去吧。」 赵知行心知她是想见见七皇叔,也不戳穿,只附和着,「是说不过去,我们去跟七皇叔打个招唿。」 缓缓行到军营大门,却被拦了下来,得知赵知行的身份和来意,那皮肤粗糙的汉子也只是沉声说道,「将军前日带人去了山野练兵,不知归期,端王殿下请回。」 赵知行扫了眼军营深处,见里头的旗帜没了大半,心知他这番话语并非推脱,便吩咐王全把备好的礼交给他。 往马车走的途中,王全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低声说道,「王爷,那日惊马的商队查清了,确实是意外。」 赵知行略一颔首,摆手让众人继续前行。 没能见到这位七皇叔,使得江晚颇有几分遗憾,轻嘆一声又啃起了酸杏。 不多时马车中就充满清爽酸味,不由令赵知行牙根微软,揉了揉眉心打断思绪,喊她前来对弈。 江晚不情愿地挪了过去,看他摆好棋盘低声说道,「你就是个臭棋篓子,还非要拉着我下,万一拉低我的水平呢。」 赵知行抿唇忍下笑意,眉眼很是温和,「是我的错,不过途中无聊,你闲着也是闲着,来陪我练练吧。」 江晚听他语气诚恳,清了清嗓子小声抱怨,「你这么多年都没个长进。」 可手却很诚实地拿起黑子,兴致勃勃地落在中间。 日光从车窗中隐隐绰绰地快速划过,明明灭灭地落在棋盘和二人侧脸上。 回广恆的这一路,越走越热闹,田间农人热火朝天地不停忙碌,官道上也不住往来着商队。 而北地如今以及之后多年最重要的兴修水利,也在各地官员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地行进着。 等他们过了建昌,已经是五月中旬。 江晚垂目盯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看了阵,又看向身侧躺着的赵知行,「刘太医给我配的药呢?」 赵知行睁眼看去,神情有些无奈,「不是刚抹过药吗?」 江晚撇了下嘴却很是执拗,「我觉得皮肤有些干。」 赵知行轻嘆,起身拿来药膏给她又抹了一遍,抵在她额间低声说道,「江晚,不会生纹的,别担心。」 江晚避开他的视线,小声说道,「我害怕。」 赵知行笑着搂在她腰间给她支撑,「别担心,就算生了纹,你长多少我陪你划多少。」 江晚拧了下眉,很是不爽,「可你不是说我不会生纹吗?」 赵知行笑容微顿,连连点头应是,「自然不会,我生纹你都不会生。」 江晚轻哼一声,侧过身子躺下,口中还不忘低声嘟囔,「没几句真心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赵知行轻咳一声,贴在她身后哄着,眉眼很是柔和,温热掌心也抚摸着她的小腹,「明日就能回广恆了。」 江晚头也不回地应了声,抬手搭在他小臂上,含煳不清地低声说道,「赵知行,我真的怕。」 这个怕,自然不是怕生纹。 赵知行将人搂在怀中,嘆息着轻抚在她小腹上,「就生这一个,否则父皇那边没法交差,就当为了我。」 顿了顿,他继续轻声说道,「此番回广恆,我会派人去寻民间的神医,别担心,定然会无事。」 许久没听到她的回应,赵知行好奇地支起身子看去,却见她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赵知行抬手轻抚过她的白皙侧脸,眸色深沉地躺了回去,盯着上方陷入思索。 次日入夜。 刚回广恆宅子,就见叶白风尘僕僕地等在外院,赵知行摸了摸扳指,让江晚先回去。 等人走远才带叶白往书房走去,「怎么了?」 叶白微微垂目,「皇上抓了靖王一批人,连带咱们京城的那些布置也被皇上一併抓了不少,不过咱们撤的快,应当不会怀疑。」 赵知行转动着扳指,随意应声,「无所谓,反正那些东西也不怕父皇知道,不过如今本王也用不上了,你回头找个机会把剩下的那些布置给大哥送去。」 叶白满脸不解地抬眼看向他,「王爷这是?」 赵知行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帮大哥一把。」 叶白眸色微颤,无奈地恭敬应下,「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赵知行唇角微扬,还不忘给他安排条后路,「北地事了,你不必再跟着我,我回头跟父皇说一声,给你安排个职位,你跟着大哥混去吧。」 叶白垂目应下,转而跟他说起这两月多来发生的事,一一禀过,才转身离开。 刚想回后院,就见王全拿着几封信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 赵知行轻嘆一声,无奈引着他们往书房走去,坐定后,接过那几封信问道,「父皇派你们来是?」 各子略高的那太监恭敬行礼后说道,「王爷传回宫中的骟猪法子甚好,皇上让奴才们前来传授骟猪技巧。」 赵知行不由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你们直接去南安就是,来广恆做什么?」 第86章 看月亮 那太监轻笑着,「皇上让奴才多嘴问一句,王爷打算何时送王妃回京?」 赵知行轻咳一声,面不改色地说道,「王妃身怀有孕,广恆离京城又远,这般奔波实在劳苦,待日后生了,本王跟王妃一同回京。」 看他动了下唇还想说什么,抬手打断,「此事本王会写信给父皇说明,二位公公不必再管,还是尽快北上去南安吧。」 许是元景帝安顿过,二人听他这般说,便恭敬应下离开。 赵知行看他们这般快就放弃,不由松了口气,摆手让王全快些送人出去。 等人离开,翻看着信封背面的日期,按顺序拆开看了起来。 第一封信,是准许百越异人进宫,让他放心去请人。 草草看过,就收了起来。 第二封信,则是斥责他胡言乱语,欺君罔上,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的几张纸,显然是刘太医得知江晚有孕后,送了江晚怀胎和脉象的信回去,父皇知晓自己当初是在胡编乱造。 赵知行轻笑一声,不甚在意地收起,左右江晚是真的怀了,自己也将谣言散布了出去,不妨事。 他勾着唇拆开第三封,依旧是家信。 许是父皇猜到了自己不会提前把江晚送回京城,絮絮叨叨骂了好几页纸,最后才说道,论为民谋福祉,江晚比你强多了,若他身为男子,你配不上她。 赵知行呲笑一声,将几封信仔细收起存好。 开什么玩笑,能有几人面对江晚这个脑子不心动的,农具、织布机、改善土地、骟猪,何况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改良的黑火药,堪称神兵利器,拿来开河可以说一句大材小用,若有外人知晓这是江晚做的,想来她也没什么安生日子过了。 想到此处,他摸了摸下颌,准备明日跟萧润生再打个招唿,让他把此事烂在肚子里,免得给江晚惹来麻烦,还有些东西得跟他们说清楚,免得日后难以脱身。 想罢,他垂目看向最后一封信兀自笑的开心,再如何配不配,江晚如今也是自己的人。 噙着笑暗爽许久,才轻咳一声开始给元景帝回信,不过真实想法自然是不能说的,便情真意切地卖起了惨,真真假假地写了厚厚一沓,写到最后词穷,还拿了刘太医宽慰得话语凑了几段 废话,才折好塞进信封,让王全发往京城。 等他回了后院,江晚正躺在院里的凉椅上轻摇团扇,见他回来,笑吟吟地把扇子递给了他,「可是父皇来信了?」 赵知行闷声应下,挤到她身边躺下,边扇风边细细碎碎地说了一通,最后则认真总结,「父皇也就是唬人厉害,其实心思比谁都软,你我这般胡闹,他也只是嘴上厉害,四哥那手都摸到他鬍子了,还是没忍心收拾,只是把他暗里那些撸了个干净。」 而他自己暗里的那些也被顺便撸了这话,则吞入腹中。 一来觉得丢人,二来么,他在江晚面前向来装得一副纯良模样,自然是不能让她知晓自己背后那些手段的,否则又该如何卖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江晚听他说元景帝只是唬人厉害,有些无语地想到,或许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会觉得元景帝的那些手段是在吓唬人。 赵知行看她沉默不语,抬手搂在她肩上,「在想什么?」 江晚自然不好说元景帝的不是,轻笑着摇了下头,旋即拉开他火热的胳膊往外避了避,「太热了。」 旋即想到如今已经快五月下旬,侧目看向他,「如今总该可以用冰了吧。」 赵知行前日已经问过刘太医,自然点头应下,手上还不停给她扇着风,「如今已经入夜,明日起白日用吧,我现在让他们去制冰。」 说着,喊来王全吩咐一番,想到江晚晚膳没吃多少,让他吩咐人做碗凉粉来。 江晚听他吩咐王全说做成酸辣口,扯着他的袖子低声说道,「我不饿。」 赵知行轻笑,「无妨,多少吃点,你晚膳就没用多少,剩下的我吃。」 他都这般说了,江晚便不好再说什么,等墨竹端来凉粉,吃了半碗才递给他,「真吃不下了。」 赵知行便接过不算大的碗几口吃尽,拉着她去泡澡,「奔波这般久,我给你按按。」 江晚嵴背一麻,生怕他又找藉口不安分。 不想竟老老实实地给她浑身按了一遍,舒服的她差点又在浴池中睡了,好在赵知行看她昏昏欲睡,轻笑着捏了下她的脸,低声说道,「回床上睡吧。」 江晚打了个呵欠,牵着手跟在他身后往内室走去。 等躺到床上,她却又没了睡意,磨磨蹭蹭半天,摸黑靠近赵知行轻叫。 她一直翻来覆去,赵知行自然也是没睡着的,感觉她摸索错地方,轻咳一声拉住她的手,低声应下,「怎么了?不困吗?」 江晚尴尬地收回手,面上微红,好在被夜色遮掩,「本来是困的,现在睡不着了。」 赵知行略一思索,起身点燃烛火拿来衣裙让她穿,「我们出去走走。」 江晚有些犹豫,「夜深了,不好吧,而且还有宵禁。」 赵知行无奈轻笑,「你就算现在出城,也会给你开城门的,快换吧,我们去看月亮,今日应当还圆着。」 看她依旧坐在原地纠结,低声说道,「广恆有一座高楼你知道吧,在那个楼顶看月亮,触手可及。」 江晚登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当真?」 赵知行面不改色地点头,「自然是真的。」 江晚兴致勃勃地换上了衣裙,「我竟还没注意过广恆有高楼,在何处?」 赵知行也噙着笑换好了衣裳,「你没想过那处,自然不知道,走吧。」 说罢,拉着她的手直接从后门走了出去。 行了不算远的距离,却被三波巡逻捕快拦住盘问,好在赵知行拿了令牌,到也不算麻烦,只是这路,越走江晚越迷惑,「你确定是这方向?」 赵知行坚定点头,「自然,快到了。」 又走了一阵,他便停下脚步轻笑,「到了。」 江晚看着眼前一幕,登时无语。 第87章 所谓高楼 「这就是你口中的高楼?」 江晚看着眼前高耸的城墙,一脸无语地侧目看向他。 赵知行笑得很是得意,看她怀疑自己,搂着她后退几步指向城墙上高耸静立的烽火台,「广恆没有比这更高的高楼了。」 自然是没有的,莫说广恆,整个大盛比烽火台高的楼也屈指可数。 江晚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正想说什么,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厉喝,「做什么的。」 二人寻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队士兵顺着城墙跑了过来,腰间长剑碰撞,细碎响着。 好在为首将领认识赵知行,借着月光看清人脸,忙抱拳行礼,「不知端王在此,属下得罪。」 赵知行不着痕迹地松开江晚,语气淡漠,「不必多礼。」 那将领连声应是,想到此处挨近城墙,略一犹豫沉声问道,「不知端王殿下在城墙处徘徊,所为何事?」 赵知行面不改色地说道,「本王睡不着出来走走,途经此处,便想上烽火台看看周边水利建造的如何。」 那将领听他这般说,忙恭敬说道,「殿下大义,请随属下来。」 赵知行矜持颔首,「有劳。」 说罢,拉着江晚跟在他身后往城墙上走去,不多时到烽火台前,那将领指着里头的简易木梯说道,「殿下顺着此处上去就是。」 赵知行点头应下,「你继续去巡逻吧,本王看过会自行离去。」 将领沉声应下,转身离开。 等人走远,江晚在他耳边小声调笑,「你也不脸红。」 赵知行轻咳一声,拉着她拾阶而上,边走边说,「为何要脸红,多看一眼周边水利修的如何就是。」 江晚被他理直气壮的语气逗得轻笑。 天际悬着的月不算多圆,可也足够亮堂,毫不吝啬地将惨白清辉撒向地面。 待扶着江晚坐定,赵知行便熄灭油灯挤到她身边,还不忘伸只胳膊给她借力,免得久坐腰酸。 周边暗下,衬得月色更加清冷,极目远眺,还能借着月光看到广恆城外盘踞的漆黑河道,蜿蜒着没入暗处。 晚风徐徐,不多时江晚就犯起困,打了个呵欠,靠在他肩上合眼。 赵知行垂头在她头顶蹭了下,眸色深沉地看着远方,直至天际泛白才抱起她往回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日子渐渐更热了,江晚每每想出去,看一眼外头被晒得泛着金光的地面就失了心思,轻嘆着窝回房间轻摇团扇,还不忘吩咐墨竹多加两块冰来。 转眼已是六月下旬。 江晚打开窗看向无云的蓝天,察觉热浪扑面,深吸口气关上窗侧目问道,「有多久没下雨了?」 赵知行正在看叶白来信,还不时在纸上记录着什么,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两月又十日。」 江晚眉头轻拧,忧虑地坐到榻上,「这么久了。」 赵知行轻声打断她的思绪,「各地已经有所动作,别担心。」 江晚点头应下,有些可惜地说道,「若北地水利修成就好了。」 赵知行轻笑,「十年前父皇也不一定顾得上修,如今无内忧无外患,已是最好的时机。」 江晚一想也是,轻嘆一声不再多想。 又见他翻看到最后一页,主动上前去帮他研墨。 赵知行唇角隐晦轻扬,放下手中的信开始书写。 只是字迹龙飞凤舞,看得江晚不由头疼,小声嘟囔,「你倒是写好看些,这般去信叶统领能看明白吗?」 赵知行手下不停,漫不经心地轻笑着说道,「叶白能看懂。」 不多时就写满一页,换了张纸继续写。 突然想到什么,唇角扬的更高,「父皇私下的那手字才叫难看,还专门写给曹大将军看,可惜这么多年也没看明白,也就曹大将军脾性好,又君臣有别,不过我估摸着,私下指不定如何腹诽呢。」 江晚看他又在败坏元景帝的名声,握着团扇在他头顶轻拍,「我看是你在腹诽,自己写的难看还攀扯父皇,父皇的字迹我又不是没看过。」 赵知行被她拍的一愣,旋即轻笑着说道,「都说了是给曹大将军看的,若非有次急召我入宫,我也不知父皇的字能那般难看。」 看江晚满脸不信,轻咳一声不再多说,「日后有机会给你看看,父皇的字比我的难看多了。」 不多时就封好信封,喊来王全吩咐他给叶白送去,收拾了书桌正要搂着江晚回榻上小憩,就见王全拿着信走了进来。 「王爷。」 赵知行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信,疑惑问道,「怎么还没发出去?」 王全笑眯眯地把信递了过来,「这是皇上给您的,您写给叶统领的已经发出去了。」 赵知行好奇地拆开信件,还没来得及看,就听王全又接着说道,「皇上派了几个稳婆来,如今在外头侯着呢。」 他神情微愣,这才想到自己忘了什么,侧目一看,江晚也面露恍然,轻咳一声吩咐王全带人进来见见。 自己则噙着笑看起信件,这次的信不算长,却洋洋洒洒写满了元景帝的自夸。 大约就是你二人到底年轻,只会要太医,不会要稳婆,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给他们送来几个。 没怎么明说,字里行间却满是嘚瑟。 赵知行笑着收起,就见王全已经带人进来。 为首的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妇人,看她行礼的动作,想来是宫中老人,仔细一问,才知瑞王、靖王家中的几个孩子都是她带人接生的。 江晚轻笑着颔首,「届时就多仰仗容嬷嬷了。」 话音落下,面上却不甚自在,显然是想到了前世那位火遍大江南北的容嬷嬷。 众人自然不知她的想法,容嬷嬷也只以为她是担心,轻笑着安抚道,「王妃不必多虑,您身子骨不算弱,定然会母子平安。」 江晚尴尬一笑,收起纷飞的思绪,再次颔首行礼,「仰仗诸位了。」 几人连声说不敢,如此客套一番,赵知行便让王全带人去歇息。 等人离开,搂着江晚坐到椅上准备给元景帝写回信。 江晚看他眉头紧皱,沉思许久都没落笔,轻笑着调侃,「这般难写回信不成?」 第88章 僵持 赵知行笑着摇头,「回信自然不难,只是这信如何写的漂亮,是难事。」 江晚看他满脸算计,轻笑着摇头不再多说,只是不住轻摇团扇,还不忘给他也扇扇。 看她还能顾着自己,赵知行不由轻笑,「我不热,给你自己扇吧,待我给父皇回过信,我们回去睡会儿。」 江晚点头应下,觉得在他身侧太热,起身坐到旁边的椅上。 赵知行思索许久才开始提笔书写,满满当当写了一大片夸赞之语,只是写到最后,难免夹带私心。 满意地欣赏过,噙着笑整齐折好,喊来王全让他加急给元景帝送了回去。 江晚看清他写的那些言语,有些无奈,「你这般写,父皇又要生气了。」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这有什么好气的,我这是帮他省事,不然他回头还要想理由。」 说罢,起身搂着她往内室走去。 可惜这个午觉,他们註定是睡不成了。 还没进内室,就见叶白灰头土脸地快速走来,「王爷。」 看到江晚也在,硬生生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只沉声说道,「属下有要事禀。」 江晚抿唇,看了眼赵知行,沖叶白颔首离开。 等她回房,赵知行带叶白往外走了几步,低声问他,「出事了?」 叶白点头应下,嗓音干涩地说道,「北地这两月没下雨,有些农人急了,不知怎么想的,把河道挨着水源的那头挖通了,如今苍梧到广恆那一道被淹的彻底,根本没办法继续拓宽加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赵知行面上一沉,拧眉看向他,「你没派人守着那头?」 叶白吞了下口水,「派了,可他们把人蒙头打了,当时正是夜里,那几个捕快也没看清是谁伤的,只知道人不少,河道里的工具也没来得及收,都被沖走了,周大人听闻此事气得病倒,醒来就闹着要回京,说不想再管北地水利。」 赵知行深吸口气,合眼点头,看他一脸灰尘,沉声说道,「你回去收拾下,我去跟王妃打个招唿就走。」 叶白恭敬应下,匆匆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赵知行回房的时候,江晚已经把他的衣裳收了大半,见他回来,也只是轻笑,「你看看还缺什么?」 赵知行摇了摇头,走近抬手抱紧她,言辞很是委屈,「你都快生了,我却不能陪着你。」 江晚翘了翘唇角,没忍住说道,「赵知行,我如今才六个月。」 赵知行在她颈侧蹭了下,「那又如何,总归我不能陪着你了,此番事情太大,他们都镇不住,我得去盯着。」 江晚轻嘆,艰难抬手在他后背轻拍,「不是大事叶白不会来找你,再说父皇派了这么多太医稳婆来,别担心。」 赵知行闷闷轻笑,「往日都是我安慰你,今日反倒是你来安慰我了。」 江晚轻咳一声掩饰去尴尬,「我虽害怕,可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何况你在也没用,还不如多来个稳婆让我安心。」 赵知行没忍住抬手捏了下她的侧脸,「小没良心的。」 江晚也不惯着,把他拍开继续去收拾,「看看缺什么。」 赵知行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下,推开她自己快速收拾了起来,不多时就收好往外走去,「王全给你留着,我尽快回来。」 看她要出门送,挥手让她在房里待着,「外头热,别出来,我走了你再回去睡会儿。」 江晚噙着笑点头应下,看他出了院门,心头不知为何勐地一颤,扬声叫道,「赵知行。」 顿了顿,她提着裙摆大步追了出去,墨竹正端着凉粉从另一侧转过来,见她这般奔跑,随手放下就追了上去,「王妃可是有事?吩咐奴婢就是。」 没追几步,就看赵知行从院门又返了回来,满面笑容,「你是不是叫我……」 话音未落就见江晚沖自己跑来,面色微变让她停下,自己迎了上去,「小心动了胎气。」 墨竹看他回来,脚下一转往刘太医住处跑去。 江晚倒没觉得肚子有什么不适,回头想跟墨竹说话,却已经不见人影,便回头看向走近的赵知行,轻喘着说道,「我没事,你此番出门,把周太医带上。」 赵知行扶她坐到廊下,闻言想也不想地拒绝,「周太医给你留着。」 江晚却一反常态地强硬,握着他的胳膊说道,「你带着,有刘太医在我不会有事。」 赵知行微微拧眉,「我不放心你。」 江晚轻笑,放缓声音说道,「我也不放心你,如今我身边的太医稳婆够多了,你就带周太医一起吧。」 赵知行无奈,略一思索说道,「你我各退一步,我带旁的太医走,刘太医周太医给你留着,如何?」 江晚摇头,「就周太医,我不放心旁人。」 看他还想说什么,江晚便垂目摸向小腹,「刘太医说过,孕妇不能思虑过重,可你若不带周太医,想来我是没办法安心的。」 赵知行无奈,可跟父皇要周太医,就是为了防着江晚有个万一,二人一时陷入僵局。 二人正互相盯着,墨竹气喘吁吁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叶白跟刘太医,「王爷、王妃,还是让刘太医把个脉吧。」 江晚噙着笑伸出手腕,「太过任性,有劳刘太医了。」 刘太医擦了擦额间的汗,轻笑着说无妨,随后垂目仔细给她把脉。 不多时轻笑着让她换了一只胳膊,又垂目把了一阵,才摸着鬍鬚说道,「母子都好的很,王爷王妃可安心。」 江晚笑着收回手,又说了句劳烦,便侧头看向他身后的叶白,「叶统领去请周太医一同前往吧。」 叶白闻言,侧目看向赵知行,见他面上阴晴不定地瞪着自己,不着痕迹地吞了下口水,又看向江晚,「王妃这是何意?」 江晚依旧笑吟吟的,「王爷此番出行,我不放心,你去请周太医一同前往吧。」 叶白点头应下,正想要走却被赵知行一眼瞪在原地,不由尴尬轻笑,「王妃,不必带了吧。」 江晚轻飘飘地侧目看向赵知行,轻笑着说道,「是王爷不想吗?」 赵知行轻咳一声,还想说什么,就见她专心垂目看着小腹,还抬手摸了摸,显然是没得商量。 第89章 斗智斗勇 刘太医很是识趣,见他们僵持,就招唿墨竹往外走去,「我瞧着王妃有些上火,给你写个凉汤方子,熬给王妃喝几日。」 墨竹应下,跟他离开。 等他们出了院门,赵知行才轻嘆着低声解释,「此番出门是为水利,没有危险,周太医留给你。」 江晚面上温柔轻笑着,口中却坚定拒绝,「不行。」 略一思索,她轻笑着继续说道,「要么你带周太医走,要么我们一起去。」 此番过去免不了要见血光,赵知行自然不愿带她一起,可周太医他也是不想带的。 揉了揉眉心准备说什么,就见她起身,「想来王爷是舍不下我们母子的,正好我也舍不下王爷,待我简单收拾行李,我们一起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赵知行忙抬手拉住她,看她满脸没得商量,低声妥协,「别闹,我带他去就是。」 江晚唇角微扬,歪头越过他看向叶白,「快去请周太医吧,你们一起去。」 叶白不着痕迹地扫向赵知行试图看出什么,却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又见他胳膊也被江晚拉扯着,无奈转身离开。 赵知行轻嘆着拉她回房,边走边低声说道,「别让墨竹离身,我尽快回来。」 江晚点头应下,轻笑着在他侧脸落下一吻,又拉着他的手摸向微微隆起的小腹,「别担心,我跟孩子等你回来。」 赵知行喉结滚动,沉默着将她搂入怀中,「别担心。」 说罢,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等我回来。」 江晚目送他出了院门,才回房倚在榻上,双目微垂,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墨竹敲门走进,口中还说着,「王妃,那凉粉不能吃了,奴婢取了些冰镇果子,您尝尝?」 看她久久没反应,又轻声叫道,「王妃?」 江晚这才反应过来,轻笑着坐起,「你来了。」 墨竹应了声,将手中的碟子放到桌上,又把银叉递给了她,「王妃尝尝可喜欢。」 江晚接过银叉却没动作,只忧心忡忡地盯着桌面。 墨竹看她这般神情,轻声问道,「王妃可是在担心王爷?」 江晚轻嘆一声,点头应下,「我总觉得不大安心。」说着,揉了揉眉心,「希望是多虑了。」 墨竹轻笑,「王妃如今有孕在身,还是放宽心的好,王爷也出门带了不少人手,定不会给贼人可趁之机。」 江晚勉强轻笑,可看着果子到底也没什么胃口,便放下叉子让她拿走,「我睡会儿。」 墨竹便端起碟子出门,不多时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回来,见江晚已经睡下,倚在外室的榻上打起了盹。 赵知行带人出了巷口,便转到周太医的车架前敲了敲车窗,「周太医。」 「王爷,臣在。」车帘微动,周太医伸出头看向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声音带着隐晦睏倦,显然是午睡没醒。 赵知行轻咳一声,低声说道,「本王实在放心不下王妃,又不好同她僵持,只能劳烦周太医陪着折腾了。」 周太医一愣,看了眼他身后插手笑着的王全,拧眉问道,「王爷此言何意?」 赵知行勾唇,「本王让人在前头巷子置了一个小院,恐怕这些日子要委屈周太医了。」 周太医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动声色,「任凭王爷安排。」 赵知行沉声说道,「王妃和本王之子,便仰仗周太医了。」 周太医摸了摸鬍鬚,轻笑着应下,看他离开迫不及待地放下车帘打了个呵欠,半眯着眼想着总算能好好睡一觉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日渐西斜。 江晚随意用了些吃食,便招唿墨竹陪着在院中走动起来,想到之前赵知行问自己,边走边随意问她,「你如今也不算小了,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墨竹抿唇轻笑,「奴婢没什么打算,就想伺候王妃。」 江晚笑着摇头,「哪有人喜欢伺候人的,也就是我如今只信得过你,否则已经将你放出去了。」 墨竹略一思索认真说道,「奴婢没什么想做的,也不想嫁人,待日后回京在坊间买个铺子做点生意,闲暇时间烹茶煮酒,赏玩游乐,如此过一生就极好。」 江晚听她这般说,面上也有些嚮往,「这般日子确实不错,我先前……」 顿了顿,继续说道,「也就是提心弔胆了些,那日子当真是舒服的紧。」 墨竹点头很是贊同,王妃的院子她也是看过的,很是舒适,「王妃心思缜密,竟能瞒过王爷这般久。」 江晚轻笑着摇头,「单我自己哪有这本事,多亏宋妈妈帮了我许多。」 想到去信已久,神色有些怀念,「也不知百越的人到京城没有。」 墨竹估算了下时间,低声说道,「若他们愿意,应当是快到京城了。」 二人边聊边走,绕到院门处的时候,正巧见王全带小徒弟从不远处的廊下走过。 江晚心头微动,噙着笑喊住他们问道,「王爷走时可带了周太医?」 她似是在问王全,心神却放在他身后半步的小太监身上,见自己问话后他眼神微乱,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笑吟吟地看向王全。 王全听她叫自己,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恭敬说道,「自然是带了,王妃一番好意,王爷怎么会拒绝。」 江晚轻笑,脑中快速想着赵知行可能会把人安排到哪里,口中漫不经心地说,「带了就好,否则还以为王爷是在敷衍,口中说着把人带走了,结果转头就把人安排在宅子附近。」 王全拿不准她是在诈自己还是真的猜到了,心思狂转,面上依旧笑着,「王妃这是何意?老奴先前是亲眼看着周太医跟王爷出城的。」 王全是个老狐狸,自然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诈出什么,可他如今的反应,也足以说明赵知行没把人带走,只是不知他把人送到哪里了。 想到此处,江晚含笑的眼神扫过王全,看向他身后的徒弟,「你就是小安子吧?」 小安子精神一振,上前行礼,「参见王妃,王妃记得不错,奴才是叫小安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第90章 许是医术不好 江晚眉眼温和地问他,「王爷把周太医送到何处了?」 小安子轻笑着,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王全,「回王妃,周太医真的跟王爷走了。」 「哦,是吗?」江晚冷笑着反问道,随后侧目看向王全,面色微沉,「你也是这个说法?」 王全笑容微僵,轻声说道,「王妃,王爷真的把周太医带走了。」 话音未落,就见江晚往院外走来,「墨竹,随我去附近的宅子瞧瞧,若是没有,就去城中的客栈一一找遍。」 墨竹向来唯江晚是从,闻言几步追了上去,搀扶着她小声说道,「王妃走慢些,当心动了胎气。」 王全一愣,忙追了过去,边追边拍着大腿说道,「王妃,哎呦,我的好王妃,周太医真的跟王爷走了,您怎么不信呢。」 江晚脚下不停,唇角微扬,看王全试图拦路也大步走着,反倒逼得他连连后退。 「你不必瞒着,他这些手段用过不止一次,我了解的很。」 王全也不敢应,只能重复说着那些废话,还不忘挥手示意小安子去请刘太医前来。 江晚看清他的小动作也不拦住,反而说道,「刘太医来了正好跟着一起去,否则还要担心动胎气。」 王全一时犯了难,不知该不该打发小安子去寻人,可他纠结,江晚却毫无顾忌。 她身子骨不弱,如今孩子月份也不大,这不算快的走动自然无妨。 只是走的再慢宅子也有尽头,几人纠缠间又拐了个弯,宅子大门便出现在了不远处。 眼见她就要出门,小安子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王全,看他急得满头大汗,吞咽了下口水干涩喊道,「周太医在前面巷子。」 话刚说完就被王全狠狠瞪了一眼,擦着汗连声找补,「这臭小子胡说呢,王妃别当真。」 江晚看了一眼面露忐忑的小安子,又看向瞪他的王全,低声吩咐墨竹将人带走,「莫怕,你师傅这边我跟他说。」 等人走远,她才喊着王全往凉亭行去,轻声说道,「你又何必瞒着,小安子都说了地方,是真是假过去一看就知,再者,王爷出门在外遇到的危险比我一个内宅妇人要多,如今什么形式你也知道,左右周太医跟来了,让他护着王爷不好吗?」 看他站在一旁,柔声让他落座,王全自然推辞,却听江晚轻笑着又说,「王公公,你是跟在王爷身边的老人了,你我也相识多年,今日我们放下主僕之分,就当多年的友人聊聊。」 王全恭敬应下,坐了一半木凳轻声说道,「老奴僭越。」 随后缓声道来,「王妃有所不知,您之前……后,王爷面上装的很好,莫说让外人来看,便是在府中人眼里,王爷也没怎么伤心,可老奴自幼伴着王爷长大,别看他表面若无其事,背地里多痛苦老奴都看在眼里。」 他轻嘆一声,继续说道,「说句不规矩的,王爷上次那般痛苦还是先皇后崩逝,小小年纪不哭不闹的,只没日没夜在国子监读书,没过三月身子就垮了,养了一年多才好。」 王全眼中含泪,嗓音也有些许沙哑,「有些话王爷不好说,老奴得帮着说,王爷可经不起王妃再有个万一了。」 江晚从袖中取出一块白锦帕子递给他,「王公公这番话我明白,可我也不想失去王爷,便是当初分离我也只想他日后好好的,如今我们解开误会,我自然想跟他白首偕老。」 看王全眼前一亮,她轻笑着继续说道,「可是这前提是王爷得活着,如今靖王估计已经缓过来了,他苦苦筹谋这般久被王爷戳穿怎么可能甘心,父皇心软放他一马,可他不会放过王爷,回京后又没法动手,北地是最好的机会,不得不防。」 她言辞温和,其中的含义却很是坚定,「你连夜把周太医送到王爷那处吧,就说我说的,还有王爷从父皇那里借来的半根参,也切一半带去。」 王全听她这般说连忙拒绝,「老奴要是将这参带去,王爷非活剐了老奴不可。」 江晚轻笑,「那参又不算小,我一个人哪里用得完。」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对碎银递给他,「这对二两碎银也带给王爷,就说我想好孩子小名叫什么了,两两。」 王全伸手接过碎银不解问她,「这名可是有什么含义?」 江晚唇角微扬,「王爷知道,你带去就是。」 王全无奈应下,起身吩咐人去请周太医再收拾东西。 江晚不大信任他,盯着将那参切了大半装好,又让刘太医拿了不少药材一同带去,「快去快回,夜间行路注意安全。」 周太医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嘆了口气让药童去开门,自己则起身开始收拾刚摆放好的行李。 不多时药童就摸着脑袋回来了,果不其然是王全派来的人。 药童口齿伶俐地跟他说着,「王全总管说请师傅尽快收拾行李,连夜赶路,此番折腾实在对不住,还请师傅多多包涵。」 周太医收拾着衣裳,头也不抬地吩咐他去收拾侧房摆放着的药材,「千万莫要遗漏。」 药童转身要走,临出门时犹豫着问道,「师傅,端王和端王妃是看不上您的医术吗,这般争着抢着把您送给对方?」 周太医无语地抬头看去,却见他刚到门腰高,这才想到这孩子不过六岁,还是什么也不懂的年纪,只是对医术的感悟远超常人,倒令自己时常忘了他的年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便也不收拾了,坐到床上问道,「你以为为师的医术如何?」 「师傅的医术独步天下,无人能及。」药童很是自信地说道。 周太医面上微红,轻咳一声说道,「倒也不是,只是你都懂得道理,端王端王妃怎么会不懂。」 药童拧眉,童稚的脸上满是不解,「那他们为何如此?」 周太医摸了摸鬍鬚,面上露出细微的怀念,低声说道,「或许是因为爱吧。」 药童自然是不懂的,看他又陷入回忆,嘟囔着摇头晃脑地去收拾药材了。 第91章 九泉婆子 王全带周太医赶到驻地的时候,天际已经泛白,整个驻地却依旧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眼下都挂着青黑,显然是忙得一夜没睡。 他掀起车帘看见这一幕,不禁头疼地挠了挠头,让周太医在马车里稍候,自己迈着碎步却很是不慢地往议事帐走去。 刚到那处就正好见曹副将沉着脸从议事帐出来,见到他也只沉默着颔首便大步离开。 王全看他走远,又听里头安静无声,轻轻喊了声,「王爷,老奴王全。」 帐中静了一阵,才传来赵知行沙哑的嗓音,「进来。」 王全深吸口气,苦着脸走了进去,「老奴有罪。」 看他装模作样,赵知行也懒得拆穿,倒了杯浓茶饮尽才沉声问道,「王妃知道了?」 王全苦着脸说道,「王妃无论如何也让把周太医送来,您看?」 赵知行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应下,「王妃临近生产那几日本王会赶回去,这之前你们千万照顾好王妃,有什么不对就去请刘太医。」 王全这才松了口气,连声应下,勐地想到周太医带来的那半截人参,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赵知行摆手让他离开,打着呵欠靠在椅上,却见他犹豫着站在原地不动,不禁拧眉,「王妃还说了什么?」 王全心下一横,「王妃把您从皇上那里借来的人参也分了大半带来。」一口气把这话说完,就见赵知行面色瞬间沉了。 他忙从袖中取出那两块碎银放到他面前的书案上,继续快速说道,「王妃说孩子小名叫两两,又让老奴把这两块二两碎银带给王爷,说您知道什么意思。」 赵知行盯着碎银合了合眼,摆手让他离开,「去给周太医找个帐篷住下,你辛苦些,即刻赶回去。」 王全这才放下心来,连声说不辛苦,急匆匆地出门去安顿周太医了。 赵知行盯着那两块碎银看了许久,才轻嘆着收起沉沉睡去。 不多时就听到叶白在外头轻喊,他勐地惊醒,搓了把脸起身出门。 转眼已是七月。 黄韶奔波好几月,终于将苍梧和九泉的便宜布开了起来。 江晚看她瘦的脸都尖了,轻笑说道,「你先前总是嫌肉多,如今可好了。」 黄韶眉开眼笑地吃着糕点,点头附和,「就是太累,每日都得跟那些布庄老闆斗来斗去,而且水织机纺布快得很,如今纺线倒成了问题。」 说到此处她登时没了胃口,愁眉苦脸地说道,「便宜布本就卖的便宜,从旁处运来难免入不敷出,可附近的棉麻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更何况如今广恆河的织机还没开,也不知开了该如何是好。」 江晚一时也没法子,缺棉麻得大量种,并不能空口就来,而且如今产力低下,大多农家定然都是先种粮,等攒够粮才肯种旁的,这些东西从种植开始就缺,并非她们商议便能商议出来的。 黄韶自然也知道,愁了一阵便抛下烦恼继续吃了起来,还不忘好奇地看了眼她的肚子问道,「我记得有些大夫能分辨胎儿性别,不知江姐姐可让人看过?」 江晚笑着摇头,「是男是女都无所谓,生下来就知道了。」 黄韶有些意外,小声问道,「姐夫那等身份地位,不在乎吗?」 江晚轻笑,「在乎又有何用,胎儿还能换性别不成?」 黄韶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也是前些日子听说的,九泉那边有个婆子能换胎儿性别,很是厉害,不少妇人都生了男孩。」 江晚神情微愣,眉头拧起,「这般异想天开之事还有人信?」 黄韶见她面色不好,尴尬地挠了下侧脸,「我原是不信的,可她似乎帮不少妇人换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江姐姐不必在意。」 江晚看她误会,轻嘆一声说道,「我并非不信你所说,只是胎儿性别在刚有身孕时就註定了,那婆子能换胎儿性别这种言辞,定然是用来骗人的,妇人生子是在鬼门关走一遭,若是听那些没良心的吃了喝了什么,对孕妇胎儿更不好。」 黄韶似懂非懂地点头,「既如此,江姐姐就当我没说过。」 江晚笑着应下,拉开话题跟她说起旁的,只是心中暗暗记下此事,等日后空了去把那婆子解决。 又闲聊一阵,黄韶突然问道,「江姐姐可知道广恆卢家的那位嫡女?」 听她突然说起卢明珠,江晚有些疑惑,「知道,怎么了?」 黄韶面露艷羡,言辞之间很是嚮往,「听说她月中就要嫁给新科状元了,届时十里红妆送嫁,当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江晚轻笑着摇头,好歹没打破她的想像,只调侃她,「是不错,不过你突然提起这个,也想嫁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黄韶面上微红,连连摇头,「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哪里能跟卢家女比,我生的不美,家世也不显,如今又在外抛头露脸的做生意,讲究点的人家怎么可能愿意娶我,还不如好好赚钱,待日后招个合心意的夫婿。」 江晚不住点头,轻笑着说道,「这般过一生也很是不错。」 黄韶听她贊同自己的想法,笑得更开心了,「我同旁人说这些,她们都不理解,还是江姐姐懂我。」 说着,这才勐地想起先前她让自己做的那些善事,拍了拍脑袋,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册子,「如今银钱还少,我便没去帮扶学子,只给广恆善堂捐了银钱,每一笔银钱用在何处都是过了明路的,这是帐册,江姐姐回头空了看看?」 看江晚接过,她轻笑着继续说道,「这几月的利益我都攒起来了,改日见了萧知府,请他帮忙牵个线,跟定山的耕牛场买些牛犊来养着,长成再给农人租赁出去,也不要他们银钱,只让他们折着多种些棉麻,我再按公道价一收,想来能解燃眉之急。」 江晚听她嗓子都说的有些干哑,笑着给她倒了杯茶,「你的想法很不错,若真能成了,便宜布日后应当是不会缺纺线了。」 第92章 清峰山上清峰观 黄韶面上有些得意,旋即有些伤感地说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做成这些,能早日做成就好了。」 江晚轻笑,想到商场黑暗,柔声提醒她,「你反应已经很快了,只是你们黄家便是傍上官府,也只是一介商户,没什么根基能做的自然有限。」 顿了顿,继续笑着说,「而且你如今做的这些,算不上损害了什么人的利益,已经受到了不少阻力,可想而知,日后越做越大,受到的阻力不会小。」 黄韶点头应下,垂目开始沉思,良久才说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我虽是生意人,可这么多年做事问心无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看她明白,江晚不再多说,正好墨竹前来请她们用膳,拉着她简单用过才肯放人离去,见她喜欢吃那糕点,还不忘吩咐秋心给她装了一食盒带走。 黄韶也不客气,笑着接过,「我家厨子做的火烧很好吃,我下次来的时候给江姐姐带。」 江晚笑着应下,目送她消失在游廊后,才跟墨竹在院中走动起来。 走动一阵,勐地想到黄韶先前提起的那个婆子,揉了揉眉心吩咐墨竹去请王全和刘太医前来。 这种东西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知晓定然是不能任由那婆子这般作孽的。 不多时刘太医就来了,他如今搬到了江晚隔壁的院子,离得很近。 又过了阵子,墨竹也回来了,却没带着王全,「王总管出去了,还没回来,奴婢跟小安子安顿下了。」 江晚点头应下,「无妨,左右不是什么正经事。」便也不再等人,柔声跟刘太医说了起来。 听她简单说过,刘太医抚着鬍鬚轻笑,「此事自然是违背常理的,不过世人大多只愿相信自己想信的,那婆子也正是利用这点,才能这般招摇撞骗。」 江晚轻嘆,随手摸了摸雪球,「若是旁的我也不想管,左右是世人求个心里安慰,我也不想做那恶人,可她将手伸到了孕妇身上,孕妇身子本就脆弱,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刘太医应下,「不知王妃想如何做?」 江晚笑着摇头,「若按我的想法来,自然是报官将人抓了,狠狠惩治一番,可若这般,那些人便没了精神寄託,难免更加痛苦,一时也没什么好法子了。」 刘太医也垂目思索起来,过了许久才轻笑着说道,「她们既然信这些,想来也会信神仙吧。」 江晚神情微愣,不解问道,「刘太医的意思是?」 刘太医看她一脸茫然,轻笑着说道,「王妃似乎不信这些,不知晓也正常,若老臣没记错,广恆与九泉交界处有座山,名清峰,其上有座道观,名清峰观,不算大,也没什么名气,可正好有送子观音殿。」 江晚恍然大悟,心头微动,却有些犹豫,「这般会不会不好?」 刘太医笑着轻抚鬍鬚,「世人求神拜佛,不过是为心中所愿,怀孕生子冥冥中自有定数,既然如此,织就一场美梦给那些人求个心里安慰,又有何不可。」 江晚犹豫片刻,点头应下,「那观主可是真正的世外修道人?」 刘太医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此事还需王全总管去探查一番。」 正说着,王全匆匆走了进来,「今日事多,还请王妃见谅。」 江晚轻笑着让他落座,「我刚跟刘太医说过,具体如何做,你二人商议着来吧。」 王全笑眯眯地应下,侧身问询刘太医,待知晓后,眼睛笑的更弯了,「那观主无妨,不行换了就是,不过王妃如今有孕在身,若是诞下龙孙,再放出消息说拜过那清峰观,岂不正好将这观打出名头。」 看江晚怔愣,他轻笑着继续说道,「王爷前段日子,已经让那些道人放了不少有关王妃的谣言出去,世人喜好求仙问道,更喜好这些传闻故事,用王妃来打这名头,正好。」 江晚不由哭笑不得,「我倒是不介意,可谁知道这孩子是男是女,还是再备一个法子才是。」 刘太医轻笑,「这王妃倒不必担心,若您愿意,便不必再多想旁的法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江晚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不由抬手抚了下不算高隆的腹部,不确定地问道,「刘太医的意思是?」 刘太医笑着点头,「是。」 江晚点头应下,面不改色地说道,「既如此,就这么办吧。」 王全应下,起身告退,「天色已晚,王妃还是早些歇着吧。」 刘太医也轻笑着起身,「老臣告退。」 墨竹等人离开,欣喜说道,「王妃,看来您这胎是男孩,真好。」 江晚应声起身,「回吧。」 墨竹忙扶住她,口中还高兴说道,「如今月份大了,奴婢前几日还想私下问问刘太医该如何准备孩子的东西,不想今日便知晓了,明日起奴婢就开始准备。」 江晚愣愣地不时应一声,面上满是不知所措。 伺候她泡过澡,又细心开始按摩小腿,口中依旧叽叽喳喳地继续说着,「回头奴婢再跟秋心做些小老虎小狮子什么的,她手巧的厉害,做出来栩栩如生……」 直到许久没听到江晚应声,才抬头看去,见她双眼放空地看着虚空,不禁没了声音。 又想到自从她听到腹中是男孩,神情便不对了,不禁忐忑喊道,「王妃。王妃。」 连叫几声江晚才回神看向她,勾唇轻笑,「怎么了?」 墨竹面上带着忧虑,「王妃可是不想要男孩?」 江晚一愣,不由轻笑,「怎么会,这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 墨竹松了口气,继续给她按摩小腿,「自从刘太医说了之后,您就闷闷不乐的,奴婢还以为您不想要男孩呢。」 江晚轻笑着摇头,「只是突然知晓有些震惊,不早了,回去吧。」 墨竹抬头看她面上没了异色,这才放心地伺候她睡下,又将驱蚊的香炉点上才离开。 「奴婢就在外头,您有事就喊一声。」 江晚笑着应下,「去吧。」 只是面上看似若无其事,内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第93章 生子 江晚盯着漆黑上方看了阵,烦躁侧身。 之前一直不愿想若是男孩怎么办,如今却也不得不面对了。 不是说男孩不好,只是父皇有心传位,赵知行如今又有后,真的能顺利离开吗。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才合眼睡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九月初。 江晚肚子更大了,幸而没生纹,孕后期常有的浮肿也没怎么在她身上出现,倒没那么难熬。 又是波澜不惊的一日,暮色四合,烛火初燃。 墨竹垂目给她揉小腿,看她眉头微拧,轻笑着说道,「王妃莫要担忧,王爷前几日来信说差事已经办完,想来这两日就该回来了。」 江晚勾唇轻笑,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小腹一痛,瞬间面上苍白,颤着嗓音说道,「墨竹,快去叫人,要生了。」 墨竹忙扶她躺下,定了定神吩咐秋心去找刘太医跟容嬷嬷,又让夏花去烧热水,自己则陪在身侧让她放松些。 心中却很是忧虑,依着刘太医算的日子,王妃起码还有三五日才生,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发动了。 可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按容嬷嬷教的法子柔声安抚江晚。 江晚阵痛来的快,没等他们赶来就出了一身汗,下唇也被咬得血痕斑驳。 容嬷嬷匆匆赶来,见状吩咐墨竹去拿块布巾来让她咬着,免得伤了自己。 江晚忍下阵痛,虚弱开口,「不必,我自己注意就是。」 容嬷嬷也不与她争,只让墨竹先备着,又吩咐人遮起内室,上前开始接生。 不多时却拧着眉在她腹部摸了下,轻笑着安抚她几句,匆匆出门去找刘太医了。 江晚看她离开,心有所感般轻嘆,咬牙忍下又一阵剧痛,只觉眼前一片白芒。 「胎位不正?」 刘太医被她的话惊得坐起,「你我白日还看过,可并无异常。」 容嬷嬷点头,沉声说道,「稍微有些侧,不算严重,若是早些发现,还能让吴太医针灸试试,可如今来不及了,得转一下,还请刘太医先行备药,以防不测。」 刘太医应下,看了眼她抚着鬍鬚说道,「不知可否让老臣去给王妃把个脉。」 容嬷嬷知晓他在怀疑什么,伸手侧身示意他自便。 江晚已经痛的眼前一片模煳,隐约听到刘太医的声音在身侧说话,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多时又换成了容嬷嬷的声音,抽搐剧痛的腹被诡异的清凉温热覆盖,竟然有了些许缓解,令她面上微缓。 来不及看清什么,就感觉唇间被塞了一片苦涩的东西,耳边也响起一个温和的声音,「王妃且忍忍。」 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苦涩的味道遍布口腔,旋即腹中剧痛。 痛,痛,痛,脑中仿佛只剩下了这个感觉,耳边身侧的嘈杂也瞬间远去,仿佛溺水般往下坠去,却又被强硬拉起。 江晚无声张嘴,搭在墨竹身上的手下滑抓紧被褥,指节用力到泛起青白,修剪圆润的指甲也尽数崩坏,渗出丝丝缕缕的血液,她才痛苦地喊出声。 墨竹看她这般痛苦,眼眶含泪地侧目看向容嬷嬷,「不能用麻沸散吗?王妃怕疼,这般下去哪里还有力气生子。」 容嬷嬷专心摸着胎儿,察觉胎位正了,终于松了口气,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能,若看不下去就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墨竹自然不可能出去,转头去安抚江晚。 没过多久,刘太医就亲自送了碗药来。 容嬷嬷接过小碗,仔细嗅着分辨过其中药材,才让墨竹餵她喝下。 刘太医信不过她,她也是信不过刘太医的,事关皇子皇孙,还是各自防范着些才是。 一碗苦药下腹,硬生生激得江晚清醒了不少,干呕几下,面上也终于生了些许血色。 察觉腹中不再疼痛,江晚嘶哑着嗓音疑惑问道,「生完了?」 容嬷嬷笑了笑,示意墨竹给她擦擦汗水,「刚刚只是给王妃挪了下胎位,还有的熬。」 江晚皱眉轻嘆,还想说什么,就察觉又是一阵剧痛来袭,面上瞬间白了,颤着嗓音问道,「还得多久。」 可这次的剧痛久久都没能过去,她到底没来得及听清容嬷嬷说的话,就被拉扯入了痛苦沼泽,不甚清醒的大脑还不忘想到令自己这般痛苦的源头。 广恆驻地外。 赵知行忙完手头事物天色已经黑尽,原是打算第二日出发的,可想到江晚产期将至,她又害怕的厉害,如今心中也不知该如何忐忑,便招唿人即刻启程。 一队亲卫加周太医的车架,乌泱泱地隐入暗夜。 路过某处必经树林,叶白心头有些不安,看了眼寂静幽深的两侧林中,策马行到赵知行身侧,「还请王爷小心。」 赵知行借着微不可察的月光看了他一眼,点头应下,「你们也注意安全。」 「是。」口中应下却并未离开,面色冷漠地看着暗处,缓缓握紧剑鞘。 又行一阵,方才看到树林尽头。 叶白刚松口气,便看到一缕寒芒从远处急射而来,飞身拔剑将射来冷箭砍断,口中冷喝,「保护王爷。」 暗处黑影摇曳,悄无声息地摸了过来。 赵知行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头一次对自己的好四哥动了杀心,拔出长剑沉声说道,「都杀了。」 叶白微微颔首,飞身钻入黑影人群。 一时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只能听到铁器撞击和偶尔的闷哼声。 周太医听到外头的动静,撩起车帘看向外头,还没等他看清什么,就见药童也好奇地伸头过来,「师傅,你能看清?」 外头黑黢黢的,自然是看不清什么的,偶尔看清寒芒闪过,已经是好眼力,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分辨出敌我的。 周太医轻声否了,还想说什么就感觉马车被重物撞了一下,伸头看去,正好见一个黑衣人满脸血污地靠在车轮处抽搐,眼神涣散地看着上方。 周太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阵,直至气息微弱的近乎不见,才招唿药童伸头看去,「你来看看,如何救他?」 药童也不怕,观察了阵他身上的伤痕,便脆生生地说了起来。 周太医连连点头,只在用药上打断他轻声反驳,「用药太重,减半分。」 药童点头记下,默念几遍才说道,「徒儿知晓。」 第94章 夜袭 不多时黑衣人就被杀了个干净,亲卫有几人受伤却并无大碍,便让周太医简单包扎过继续启程。 远远看到广恆城门,赵知行不由勾唇轻笑,也不知江晚醒来看到自己会不会觉得惊喜。 天际虽然已经泛白,广恆城门却还没到开的时候,叶白上前给守城将领看过令牌,待城门大开策马继续前行。 赵知行经过城门时,勐地听到细微声响,下意识地纵身飞起,却依旧没躲过暗器。 利器入皮肉的声音在他耳边无限放大,口中也满是腥甜上涌,他侧目看向守城军,只见那将领得逞一笑,在众人反应过来前引颈自戮。 喷涌而出的大量血液染红他的视线,耳边叶白焦急奔近的声音却渐远,依稀还能听到旁的琐碎声响,却已经辨不清到底是什么了,仰面倒下的时候,瞥见天际微微泛红,像极了他当初在边境和江晚看的那场日出。 叶白奔来接住赵知行,却听他虚弱地低声安顿,「瞒着王妃。」便头一歪陷入昏迷。 叶白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赤红着眼闷声应下,命人控住那些惶惶不安的守城军,抱人上了周太医的马车,「周太医,快。」 周太医满脸焦急地扒开他的衣服,看到那暗器险之又险地错开心脉,面上稍松,「无妨。」 眼见他唇上泛起乌紫,取来金针将心脏附近的经脉封住,餵了颗备着的解毒药丸,又取了片人参给他塞进嘴里,「先进城吧,马车上不好施手脚。」 叶白沉声应下出门,擦了擦侧脸的血痕吩咐人去找箫润生,自己驾着马车往先前置下的宅子奔去。 解毒药丸将将支撑着到宅子便没了效果,赵知行原本苍白的面上瞬间泛起了乌紫,好在周太医反应更快,不等毒素扩散又用了几副药下去。 他翻看过赵知行的手脚,快速写下几副方子让叶白去取药,「宅子都有,你去跟刘太医要,速去速回。」 叶白应了声,匆匆跑进了对面,却见后院附近也是一团乱,几位太医正焦头烂额地在内院商议着什么,天色渐渐亮了,可正房处依旧灯火通明,人群乱而有序地忙着。 叶白握了下拳快步走了过去,「刘太医。」 刘太医见到他面上一喜,可看他身侧再无一人,心下微沉,「王爷呢?」 叶白没说什么,只将手中的药材单子递给了他,「周太医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刘太医匆匆扫过,握着纸张的手微颤,「你随我来。」 等到了药房,边取药边问,「王爷在何处?伤口在何处?」 叶白沉声说道,「对面宅子,心脉半寸。」 刘太医闻言心下稍松,有些庆幸地说道,「好在王妃当初将周太医硬塞给了王爷。」 叶白暗暗点头,犹豫片刻,低声问道,「王妃如何?」 刘太医点了遍药材,才递给他往外走去,「有些难产,不算大事,王爷身受重伤,还是别告诉他了。」 叶白心知不是这么简单,可赵知行身受重伤,危在旦夕,自己实在没心思再去担心王妃的安危。 又想到先前赵知行的吩咐,轻声说道,「王爷受伤之事,也别告诉王妃,若真的有个万一,保王妃。」 刘太医点头应下,目送他疾步绕出游廊,才深吸口气往回走去。 江晚被剧痛折磨得已经有些迷煳了,全身的力气也已经用尽,却感觉孩子依旧没什么动静,不由泄气地想自己或许就交代到这里了。 恍惚间察觉身侧有人走了又来,口中被灌了苦药,又被塞了片苦东西,激得她面上直皱,接着感觉一个半硬不软的东西递到嘴边,隐约听到墨竹说着什么,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似乎听到墨竹的哭声,张嘴想安慰她,就被那东西塞进了嘴里,旋即感觉腹部从上而下地被一股巨力按压着往下推去,登时痛的她青筋毕露,眼前也冒着白光,痛苦咬牙却被那东西堵住,只能发泄般咬着。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细微哭声,腹部也终于松懈,不再疼痛,口中令她讨厌的东西也被取走。 容嬷嬷含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恭喜王妃,是个男儿。」 江晚不想管什么男儿女儿,努力皱了下眉表达自己的不满,便合眼想睡,却听到墨竹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住在耳边吵闹,「王妃,别睡,别睡,容嬷嬷,王妃要睡。」 她很想说你别吵了,我就睡一下,不妨事,不想口中又被塞了片苦东西,硬生生将睡意驱散。 只是虽然没睡,却也没怎么清醒,思绪纷飞个不停,听到孩子细弱的哭声,不由迁怒赵知行,说好的早些回来,自己都生完了他还没回来,又是转胎又是难产,差点就,就再也见不到了。 江晚颇感委屈地想着,感觉口中的苦片被小心取走,墨竹温和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王妃,睡吧。」 她来不及想旁的,陷入沉沉黑暗。 另一头。 周太医给赵知行上了药后,抬手握住近乎整个陷入皮肉的暗器,正要拔,略一思索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王妃生了,大胖小子,七斤二两。」 察觉赵知行拧着的眉头微松,他笑了笑快速将暗器拔出,带着暗沉颜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赵知行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色的面上也瞬间苍白。 周太医也不急,等血喷的差不多呈鲜红,才取来先前做好的药粉撒了上去,效果很是不错,狂喷的血液瞬间就止住了,他摸着下巴观察过药效,暗暗点头。 可等目光转到赵知行狰狞痛苦的面上,轻咳一声想着还得再改良下,否则等血止住,人也疼死了。 等这药粉吸收的差不多,继续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粉撒了上去,还不忘灌了一瓶解毒药水,便将人放在一旁不在管他,转而招唿叶白过来,「我看你的伤口又裂了,如今还有些药,给你用了吧。」 叶白这才察觉到小臂上原本包好的伤口已经崩裂,瞥了眼还在渗血的纱布,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妨,周太医顾着王爷就是。」 周太医很是热情,「他没事,养着就行,你这伤口也得处理。」 叶白自然是拗不过他的,便挽起袖子让他处理。 第95章 孩子 周太医笑着将另一种药粉撒到他手臂上,外渗的血液便止住了。 起先没什么感觉,不过几息却勐地开始发烫,叶白咬紧牙关忍耐着,只颈间青筋毕露,唿吸也粗重的厉害。 过了许久才感觉手臂上的灼热感消退,不着痕迹地扯了下汗湿衣裳,看向手臂上已经在结痂的伤口,哑声开口,「周太医这药好用是好用,但也未免太过折磨人。」 周太医垂目在纸上写着什么,听他这般说也不心虚,理直气壮地说道,「想要管用自然会性烈些。」 叶白无言以对,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周太医笑了笑,写完后起身又给赵知行上了一次药,不顾他面目扭曲,吩咐叶白去药童那处端药来给他餵下。 叶白端药的时候闻了下,难以言喻的气味瞬间从鼻腔直冲大脑,不由挪远,同情地看了眼床上人事不知的赵知行,小心给他餵了进去。 一碗苦药将将入腹,外头就响起刘太医的声音。 周太医面色微变,这才想到刘太医就在隔壁,随时能过来查看王爷如何,不禁拍着脑袋迎了出去,「刘太医。」 刘太医面上满是倦色,精神却还不错,正疾步走着,见他出来轻声问道,「王妃生了,母子平安,王爷如何了?」 周太医应下,「无性命之忧,只是到底命悬一线,估计有的将养。」 刘太医略一颔首,进门给他把过脉后,不由拧眉,侧身看向周太医,「你给王爷用了什么药?」 周太医颇有些心虚,低声将自己用过的药材分量说一遍,果不其然换来刘太医的怒斥,「你是疯了不成。」旋即匆匆起身去隔壁配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周太医心虚地跟在他身后,看他忙碌低声说道,「王爷如今身受重伤,这般激一下更好,还能把他体内的陈年旧伤一併治了。」 刘太医懒得理他,快速找齐药材就开始研磨,还不忘又列了张单子给叶白,低声吩咐他去对面宅子取药材,「旁人无所谓,我已经安顿过,但你千万避着王妃。」 叶白点头应下,疾步离开。 周太医看他不理自己,又凑过去低语,「我这用药法子你知道没错的,如今你我身在外头,又何必束手束脚地按宫中惯例来。」 刘太医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这般用药万一王爷扛不住呢,你我有几个脑袋够折腾。」 周太医还想说什么,却被他不耐烦地挥手赶了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去看好王爷。」 周太医无奈嘆气,转身去了隔壁。 夕阳西下,江晚才缓缓睁眼,看着四周的陈设一时有些茫然。 墨竹见她醒来,轻笑着走了过去,「王妃,感觉如何?」 江晚无力摇头,被她扶着坐起,却感觉一阵晕眩,忙抓住她的手低声说道,「头晕。」 话音未落又倒吸一口凉气,忙看向传来疼痛的指尖,却见被纱布包的整齐,不由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墨竹看了看她指尖没渗出血才松了口气,「王妃先前把指甲崩了。」 江晚这才想起孩子已经落地,难怪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掀起被子看了眼小腹,有些不忍直视地盖了回去,「真难看。」 墨竹给她身后垫了几个垫子,轻笑着说道,「妇人生产之后都是这样,容嬷嬷配了些药,您睡着奴婢已经给您抹过了,先用些吃食,奴婢再给您抹一次。」 江晚微微颔首,轻声问道,「孩子呢?」 墨竹轻笑,「容嬷嬷在外头照应着,怕扰了您休息。」 说着端来温度正好的咸粥小口餵她,「您先吃点垫垫肚子,奴婢一会儿去叫容嬷嬷进来。」 江晚简单吃了几口就接过自己吃了起来,「去叫容嬷嬷吧,把孩子抱来。」 墨竹应下,不多时就带人走了回来,江晚正好吃完,便把碗勺放下去接孩子。 孩子很小,又红又皱地闭眼睡着,江晚眉眼温和地摸了摸他细嫩的脸蛋,心中暗暗说道,真丑。 顿了顿,抬眼看向二人,「王爷可有消息传回?」 墨竹面不改色地说道,「还没消息,许是快了。」 江晚轻嘆,吩咐她去取来纸笔,「我给孩子画幅画,你派人给王爷送去。」 墨竹笑着应下,转身出门。 江晚垂目又盯着孩子看了阵,突然觉得胸部有些不适,抬手轻触,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容嬷嬷。」 容嬷嬷见状,轻声问道,「王妃可是打算自己餵孩子?」 江晚犹豫地看了眼孩子,思索许久才说道,「自己餵吧。」 容嬷嬷便笑着让她脱去中衣,看她害羞不由轻笑,「王妃不必在意,很快就好。」 江晚红着脸让她放下床幔,才慢吞吞地褪去中衣,侧头合眼,咬紧牙关做好剧痛的准备,不想温热掌心轻柔地覆盖揉搓一阵,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松懈开来,便听容嬷嬷含着笑意的声音说好了。 江晚神情微愣,下意识地拢起衣裳,语带疑惑,「这就成了?」 容嬷嬷笑眯眯的,「婆子我就这些手段,若这点小事都让王妃受痛,岂不砸了名头。」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緻的圆盒,「幼儿不懂力道,难免伤了母体,王妃夜里把这药膏用在那处,可保无恙。」 江晚面上更红,接过收起,「多谢容嬷嬷了。」 容嬷嬷轻笑着说不妨事,宫里人都说端王妃是个和善人,如今看到倒是传言不虚,想到这个,不免想到了另一个传言,若真如那传言所说,端王妃可是有大造化的,何况上位的主子和善,她们这些宫人自然也过得更舒服。 想到此处,她面上笑容更甚,轻声跟江晚说起一些技巧。 正好墨竹拿了纸笔回来,江晚便让墨竹给她搬来凳子,倒上茶水,柔声说道,「容嬷嬷说的这些法子都是我从未听人说起过的,还请仔细讲讲。」 容嬷嬷推辞一番才落座,继续说了起来。 墨竹也候在一旁仔细听着,直等天色暗下,才恍然回神将房中烛火点燃。 第96章 发热 正说着,怀中孩子突然哭了起来,还不住细微蹭着,一时令江晚有些手忙脚乱。 容嬷嬷说的那些倒也不是没记住,可孩子实在太小,她实在是无从下手。 容嬷嬷轻笑着从她手中接过孩子,轻柔抚着,「孩子许是饿了,王妃可要喂喂?」 江晚面上更红,硬着头皮应下。 容嬷嬷轻笑着教她摆好姿势,才把哭闹不休的孩子放到她怀中,「就这般,奴婢们就在外头,有事您叫一声。」 江晚这才松了口气,连连点头,「去吧。」 眼看她们去了外室,才蹭了蹭孩子的侧脸,做贼一般拉开中衣。 餵养孩子的感觉很是有些奇怪,难以言喻,无法言说。 好在这孩子很是乖巧,吃饱喝足后就继续睡了。 江晚等他没了动静,才轻手戳了戳他又红又皱的脸蛋。 容嬷嬷听着动静走进,正好看到她这番动作,不由轻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江晚听到笑声,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好奇的厉害。」 说罢,把孩子递给她,铺开纸笔画了起来。 她画的简单而神似,不多时就画好递给了墨竹,「明日给王爷送去,再问问他何时回来。」 墨竹收起画像,看她面上有了倦色,收了矮桌扶她躺下,「王妃还是先睡吧,奴婢知晓如何做。」 容嬷嬷也轻笑着说道,「奴婢明日再来给王妃讲解。」 江晚也是乏的厉害,看了眼孩子,点头应下,合眼睡去。 墨竹细心将烛火熄灭,才跟容嬷嬷往外走去。 待走远后,容嬷嬷轻笑着问道,「墨竹姑娘打算如何做?」 墨竹略一犹豫,低声说道,「过阵子先跟刘太医他们商议一番再说吧。」 容嬷嬷点了下头,察觉孩子不安轻动,轻轻安抚着,「王妃虽然面上不显,可到底有些难产,王爷王妃又感情甚笃,还是要瞒着才是,免得忧心大悲,落下病根。」 墨竹应下,「奴婢知道,多谢容嬷嬷提醒。」 容嬷嬷轻笑,「不敢当,不敢当。」 二人就此分开,墨竹不放心其他人,吩咐秋心做些汤粥备着,便回房中睡在外室。 江晚虽睡得早,可并不安稳,只觉自己在无尽黑暗里不住寻人,可到底是在寻谁,却并不知晓。 而对面宅子,刘太医刚打了个盹,便被周太医叫醒,「王爷发热了。」 刘太医勐地惊醒,恍惚一瞬,起身往外走去,「何时开始的?」 周太医也满脸倦色,低声回道,「刚开始,但来势汹汹。」 二人快步走进隔壁,叶白正用烈酒给赵知行擦着手脚,见他们进来,忙起身让开位置,「刘太医。」 刘太医上前一看,却见赵知行浑身烧的通红,双唇也红润的厉害,只是隐隐泛着苍白。 他伸手摸了下赵知行腋下,又搭在他腕上垂目把脉,沉声说了份方子让周太医去熬药,「快去。」 又翻看了眼他胸前的伤口,只见果不其然有些溃烂,低声让叶白去打井水给他擦拭身子。 自己去取了止血药粉和小刀,眸色深沉地开始消毒。 叶白打水回来,正好见刘太医手起刀落将溃烂的皮肉削下,不忍地侧目避了避,便听到赵知行从喉中溢出痛苦闷哼。 忙转头看去,却见刘太医已经在给赵知行包扎,只是那药粉似乎比周太医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竟令昏迷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地惨叫。 刘太医手中忙碌着,听到身后的动静也顾不上回头,等包扎好后卡回头一看,见叶白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拧眉叫他,「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给王爷降温。」 叶白这才反应过来,应声上前开始擦拭。 刘太医收拾着工具,低声嘱咐,「避着点伤口,我去隔壁配副药。」 叶白点头应下,沉默擦着。 赵知行只觉仿佛置身火炉般灼热难耐,想翻身避开,却感觉身子不听使唤,只能无力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胸前微凉刺痛,随后就是令人难以接受的痛苦。 像火烧,又像蛇咬,更像千万根烧红的针刺在胸前,躲不开,拂不去,只能硬生生受着。 模煳间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上蹭来蹭去,带来丝丝凉意,可惜不等他仔细感受就离开。 他勉强「睁开双眼」,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似有所感般顺着心中指引往下沉去,待能看清四周,不由被眼前一幕震慑。 只见目之所及皆是高楼,那楼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盖成,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灰黑的路面宽广,奔驰着不知名的物体,来往行人也穿着清凉,其中不乏女子,令他有些难堪地避开。 他好奇地左右看着,只见四周的字眼他都有些眼熟,却并不认得,隐约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心头微动跟了上去。 背影穿着怪模怪样的裤子和白色衣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不出众,却不知为何他一眼便看到了。 赵知行想绕到她身前看看,却被什么东西阻拦,无奈跟在她身后穿过人群和长街,进了不远处的一幢高楼。 背影似乎人缘不错,遇到的人都笑着跟她打招唿,不时有人笑眯眯问着什么,她也耐心停下脚步一一解答。 赵知行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偶尔听到一两个熟悉的字眼,比如地,比如种子,却也不能成句,令他更加一头雾水。 回答过最后一人的问题,背影继续向前走去,途径一处制作精良琉璃门,被人叫了进去,赵知行自然也跟着走进,还不忘感嘆一句这琉璃门的精緻。 琉璃门里,似乎是书房的地方,只是陈设也跟大盛完全不同,不知为何这中年男子跟背影的对话他竟能听懂。 大意说着此番出行辛苦,这项目忙完给她放假。 背影笑着应下,轻声跟中年男子汇报了些赵知行听不懂的东西,似乎跟农具有关。 中年男子满意点头,你办事我放心。 顿了顿,轻笑着说起私事,小江,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男孩,看不上? 赵知行心头微动,更加往前凑了过去,却依旧没能看清背影的模样。 第97章 是梦 背影轻笑着不知说了什么,又见那中年男人点头。 有机会也可以去吃个饭,还是得看你自己,去忙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背影转身的瞬间,赵知行很是期待地看去,却眼前一花又挪到了背影身后,他不甘地继续跟了上去,只见背影走到一堵墙前,在墙面按了几下,旁边凹陷进去的铁质门就打开了。 背影走进去转身,赵知行再次转到了她身后,左右简单打量,察觉到他们进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铁皮厢房,无窗,门也被关上了。 旋即是诡异轻微的震动,赵知行不由向后靠去,神色紧张地看向背影,却见她对着前方整理着微卷长发,显然毫不在意这细微异动。 赵知行尴尬起身,这才注意到她身前似乎放着一面人高的铜镜,略一犹豫,小心翼翼地往她背后凑去。 好在这次没被挪开,他一时有些不敢信地看了眼脚下,随后忙抬头看向镜中的女子,瞳孔微颤。 铜镜中的女子果真同江晚一般无二,来不及多想,眼前又是一黑。 耳边是铁皮厢房发出的悦耳声响,伴随着铁质门打开的声音,赵知行再次失去知觉。 再次有意识,是被传入耳中的敲击声吵醒,伴随着熟悉的温柔嗓音,「小赵总,小赵总。」 赵知行勐地睁眼看去,看清眼前的人不由起身,「江晚。」 还想说什么,嗓子却仿佛堵了棉花,只能干涩张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晚见他这般大的反应不由一愣,她出差一年多没回来,没跟这位刚来不久的小赵总打过交道,也是没想到人家还能知道她叫什么。 先前听小李说人挺傲的,不大好说话,看来也大概率是谣言,不过想想人家的家世,江晚觉得就算人傲些也是应当的。 等了半天他都没说什么,江晚便挂起笑容说道,「小赵总,这是我们部门的採购单子,不知道怎么被打回来了,您方便看下吗?」说着,把手中的文件递给了他。 赵知行下意识接过翻开,勐地发现自己神奇地认识了这世界的文字,不受控制地指了几处说着,余光却不住瞥着江晚。 眼见她笑容越来越僵硬,最后更是隐隐有些不悦,赵知行还以为是她有急事,不由加快语速说完,把文件又递给了她,「就这些,删掉我就能批。」 江晚勉强撑起笑容,抬手要拿,扯了下却发现纹丝不动,才注意到另一头还在小赵总手中,不由咬牙轻笑,「小赵总,您还有事吗?」 赵知行点头,两个多月没见她了,如今就算在梦中,也不由想靠近她,便喉结滚动着轻声说道,「快吃午饭了,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江晚面上瞬间沉了,收回手低声说道,「小赵总,我不知道你在国外是怎么跟别人相处的的,可是你现在在国内,这么说话做事真的很冒犯我。」 说罢,文件也不要了,转身离开。 赵知行有些茫然地看着房门被摔得震天响,不理解她为什么会生气。 正思索着,眼前一花再次失去知觉,只耳边响着繁杂声音,依稀能分辨出叶白的嗓音。 江晚产后第三日,便耐不住让墨竹扶着自己在房中走动,容嬷嬷在一旁轻柔地哄着孩子,「这孩子褪红快,再有两日估计就白了。」 江晚侧目看向舒展了些,可依旧又红又皱的孩子,有些不相信两日就能白。 想到昨日发给赵知行的画像,她不厌其烦地问道,「王爷还没回信吗?」 墨竹抿了下唇,低声说道,「许是那边又出了什么岔子,王妃耐心等等。」 江晚一想也是,若没什么大事,赵知行应当连夜赶回来才是。 又走动一阵,便感觉乏了,轻声让墨竹扶自己回榻上,「把后窗打开透透气吧,憋闷的慌。」 墨竹有些犹豫,「王妃还在坐月子,这般见风不好吧。」边说边看向一旁的容嬷嬷。 容嬷嬷已经把孩子哄睡,看江晚躺下,便抱着孩子凑到她身前让她看看。 见墨竹看自己,轻笑着说道,「窗户开的小些,再有屏风挡着,不妨事,今日外头没风,让王妃透透气也好。」 墨竹应下,不甚放心地又让人支了个屏风才去开窗。 江晚轻柔地蹭了下孩子侧脸,看他不满皱眉,忙收回手。 容嬷嬷笑了笑,「不妨事,小公子乖巧的很。」 江晚摇头拒绝,轻声说道,「不喜就罢了,总不能因为不哭不闹,就不把他的喜好当回事。」 容嬷嬷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说,不由惊讶,「王妃怎会如此想,小公子如今什么也不懂呢,哪里会有喜好。」 江晚勾唇,倚在软垫慵懒说道,「孩子便是不懂,也不会无缘无故哭闹。」 说罢,小声打了个呵欠,「我睡会儿,孩子有劳容嬷嬷了。」 容嬷嬷自然应下,不多时就听到她唿吸平稳,垂目思索起江玩说的话语。 等江晚再次醒来,日头已经西斜,墨竹看她睡醒,扶她坐起搬来食盒,「王妃尝尝这猪蹄汤可喜欢?」 江晚小口喝着,看容嬷嬷不在,轻声问了句。 墨竹轻笑,「小公子饿了,容嬷嬷看王妃没醒,便抱去让奶娘喂,再过阵子便回来了。」 江晚微微颔首,吃饱后低声吩咐,「你也去歇着吧,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这边没事,孩子也不必再抱来,让容嬷嬷看好就是。」 墨竹笑着应下,边收碗筷边问,「王妃可想走动走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江晚自然拒绝,低声催促她去歇着。 墨竹笑吟吟地点头,把碗筷交给夏花,就准备去关窗。 不想一阵孩童惊惧的哭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棍棒打在皮肉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妇人的斥骂。 「谁让你去看斩首的,你这臭小子,也不怕那东西缠上你,你今晚怎么睡啊?你怎么睡?是不是又想折腾老娘?」 「你还敢跑,你再跑。」 吵闹一阵,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喝止,「行了,狗娃这几日跟我睡。」 妇人不满嚷嚷着,「娘,您别又打马虎眼。」 第98章 知晓 那婆子不知说了,妇人似乎更气了,嗓子也瞬间拔高,原本有些模煳的声响,瞬间清晰传入江晚耳中。 「那些东西连端王那等大善人都杀,我不让狗娃去咋了。」 后面还说了什么,江晚已经听不清了,只觉耳鸣不已,脑中不住迴响着那妇人的话语。 端王,都杀…… 墨竹自然也听得清晰,面色瞬间白了,忙快步上前关上窗,绕过屏风去看江晚,「王妃,您别听无知妇人乱说。」 江晚颤着手支在榻上,许久才稳住心神,「你们还想瞒着我吗?」 墨竹暗恨自己为什么关窗这般慢,随后低声说道,「王爷本来您生产那日就能赶回来,进城门的时候,城门将领叛变,被人用暗器伤了。」 看她眼眶瞬间红了,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泪,「王爷真的没事,就是得养着,刘太医和周太医都在呢。」 江晚垂头避开她的手,擦了擦泪起身,「带我去见王爷。」 墨竹还想说什么,就见江晚看了过来,低声重复,「墨竹,带我去见王爷。」 墨竹无奈,匆匆服侍她穿上衣裳,又拿件披风给她披上,「王妃别急,王爷就在对面宅子,您千万注意身子,王爷真的没事。」 说罢,带她往对面走去,不想正好迎面撞见王全。 他正从院门处匆匆走来,面上焦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看到墨竹身侧包裹严实的江晚,心头微跳,上前行礼,「王妃。」 江晚瞥了他一眼,沉默着往外走去。 看她这般动作,王全自然懂了,咬牙上前拦了下人,「王妃,您身子也虚着,万一落下病根,王爷岂不要了奴才们的小命。」 江晚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脚下不停,「你若再拦,我就告诉王爷是你说的。」 王全苦笑,眼看她要出院门,轻声说道,「王妃,您去了也没用,王爷还昏迷着。」 江晚脚下丝毫未停,似是没听到般往外走去,不多时就进了对面宅子。 王全拍了拍脑袋,匆匆往药房走去。 如今天色还不算暗,这处宅子的正房却已经燃起了烛火,灯火通明地给江晚指着路。 走到不远处,正好见叶白端着一个盆走了出来,哪怕有些距离,江晚也能看清那盆里满满的血水,指尖不由微蜷。 叶白看到她们也很是惊讶,可如今房中离不了人,略一颔首就大步离去。 江晚走到房门前,听着里头的细碎动静停下脚步,深吸口气才继续往里走去。 刘太医和周太医似乎正在给赵知行换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轻声吩咐,「再去烧些水来,还不够。」 许久没听到动静,二人对视一眼往后看去,不由轻嘆,「王妃。」 江晚从他们中间看去,正好能看见赵知行的伤口,眼前瞬间红了。 颤着嗓音躬身行礼,「有劳二位大人。」 二人忙说不敢,正好叶白端着盆走进,便顾不上理她,转身继续处理起伤口。 江晚摸索着坐下,低声吩咐墨竹去帮忙,看她眼中满是担忧,轻笑着说道,「我没事,去吧。」 墨竹点头应下,跟在叶白身后离开。 江晚坐在椅上定定看着,偶尔从他们忙碌的身影中能看到赵知行苍白的侧脸,过了阵却又泛起了诡异的红。 刘太医无奈吩咐墨竹又去煎了份退热药给他灌下,如此折腾许久,直至深夜,赵知行面色才恢復正常。 江晚看他们满脸倦色,轻声让他们去歇着,「我如今不困。」 墨竹想陪她,却被周太医拉着离开,「让王妃跟王爷单独待会儿,都去睡。」 听他们窸窸窣窣走远,江晚才起身走了过去。 她不是没见过赵知行这副模样,当初爹爹捡回来他时,伤势比如今还重,可那时自己只会觉得这人真是可惜,如今却仿佛钝刀在心口划拉,平白令人胸口闷痛。 江晚抬手揉了揉心口,拉起他骨节分明的手轻声叫道,「赵知行。」 听不到他回话,也只是断断续续执拗地轻声叫着。 「赵知行,你怎么来了。」 江晚惊喜笑着,扑到他怀里纠缠着跟他亲吻。 赵知行也不客气,搂着人大步走到沙发旁坐下,顺着她的裙摆就往上摸去。 江晚红着脸扯出他的手,轻声说道,「明天就结婚了,再忍忍。」 赵知行喉结滚动,点头应下。 江晚靠在他肩上,不甚自信地问道,「你家里人真的没意见吗,我一个孤儿院长大的,连爸妈是谁都不知道。」 赵知行摸着她的头髮轻笑,「不会,万事有大哥扛着,我负责快活就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江晚在他肩上点头,长发在他颈间挠着,有些微痒。 赵知行的胳膊不由紧了紧,仰头闷声轻笑。 他们的相遇并不愉快,可到底结局美好,不过…… 赵知行微微拧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不等他细想,就被江晚轻笑着打断,「赵知行,你想什么呢。」 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总是尾音上扬,仿佛带着钩子般令人心痒。 赵知行收回心神,凑上去吻她,含煳不清地说道,「没想什么。」 江晚面上红的厉害,搂在他肩上的指不住收缩,察觉他的手又不规矩起来,才气息不稳地推开人。 赵知行自然不会勉强,只喉结滚动着搂紧江晚,埋在她颈间粗重唿吸着。 过了许久才轻咳一声起身,「我该回去了,再晚怕大哥发现,明天见。」 江晚依依不捨地送他出门,「那你早点来接我。」 赵知行正准备去按电梯,看到她清亮的眼神没忍住又凑过去亲吻,直到她双唇红肿,才抵在她额间说道,「等我。」 江晚点头应下,轻笑着去给他按电梯。 赵知行不经意间扫过她的房间,只觉满目,不由心下一软,贴在她背后轻笑,「等我来娶你。」 江晚笑着侧目,「我等你。」 赵知行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她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不由一愣,「你叫我了?」 江晚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啊。」 看他拧眉不动,轻笑着推他,「快回去吧,我等你来。」 第99章 大梦一场 赵知行刚要点头,又隐约听到了什么,不由抬头看去,「你听到什么了没?」 江晚疑惑抬头,只见楼道上的灯光璀璨,不由轻笑着推他,「可能是楼上有人在说话,快回去吧,小心被你大哥发现。」 赵知行一想也是,在她额间亲了下转身离开,「等我来娶你啊,江晚。」 踏入电梯的一瞬,他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不由抓在扶手上合眼缓了缓。 再次睁眼,已是次日。 伴随着悠扬乐声,江晚红着脸将手放在他掌心。 赵知行唇角高高扬起,听到主持人说可以亲吻新娘,迫不及待地笑着凑了过去。 还没碰到人,就感觉眼皮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砸了下,不疼,却仿佛砸在了他心上,闷闷地令他停下动作,抬手摸向心口。 江晚看他这般动作,轻声说道,「是不是没休息好?要不就这样吧。」 赵知行笑着摇头,「没事,一辈子就这一次,不能敷衍。」 说罢,抬手搭在她后脑,却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不由愣住,「江晚,你这里是不是少了东西。」 江晚微微皱眉,抬手摸了摸,「没缺什么呀,头纱王冠都带了。」 赵知行这才反应过来,定睛看去确实没少东西,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 台下观礼的人群看他们久久不动,轻笑着调侃起来。 「赵二,你是不是不行啊。」 「就是,这么如花似玉的新娘子在眼前,你半天不动。」 赵知行含笑瞪了他们一眼,缓缓向江晚凑去。 带着泣音的声音再次响起,赵知行动作停滞,松开她看向上方。 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的仿佛刻在了骨子里,可江晚明明在眼前,怎么会从上方叫他,难道是什么人在作怪想扰乱婚礼? 何况江晚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她向来…… 赵知行神情恍惚地想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向来是笑着的,怎么会哭呢? 江晚看他面上阴晴不定,紧张地扯了下他的袖子,「赵知行,怎么了?」 赵知行看了眼她,微微摇头,又侧目看向台下的人群,只见他们也疑惑不解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没听到那个声音的。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比往回的声音更加清晰。 「赵知行,我跟两两都在等你。」 江晚,两两。 是啊,江晚已经怀有身孕了才是。 想到此处,他垂目看向江晚的小腹,只见那里很是平坦,沙哑着嗓音低声说道,「你怀孕了。」 他声音不算大,可耳麦还在身上带着,这话自然被音响无限放大了出去。 台下人群面面相觑,脑中瞬间浮想翩翩。 江晚的笑容也顿住,沉着脸愤怒说道,「赵知行,你胡说什么呢。」 赵知行抬眼,眼中不再茫然,瞳孔漆黑如墨。 上前抱住她轻蹭,「这就是你的世界吗,江晚。」 江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想到他先前污衊自己的清白,不由推拒,「赵知行,把话说清楚。」 以她的力气想推开赵知行是不可能的,折腾出一身汗都没能推开半分,生气说道,「赵知行,你发什么疯。」 赵知行将她搂得更紧,抬眼看向无声崩塌的世界,「对不起。」 精緻礼堂剧烈晃动,窸窸窣窣往下落着,人群纷纷往外跑去,赵知行侧目看向他们的背影,将怀中人搂得更紧,「江晚,对不起。」 江晚察觉到震动,还以为是地震,紧张害怕的厉害,想逃却被他抱的不能动弹,带着哭腔骂道,「赵知行,你发什么疯,跑啊。」 赵知行依旧不为所动,看她实在害怕,低声哄着,眸色深沉地盯着世界碎裂后露出的虚无黑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遥远方向传来一缕白光,划破寂静虚无。 赵知行这才放开江晚,见她满脸惊慌地看着四周,心疼地蹭了蹭她的侧脸,拉着人走向白光落下的方向,「江晚,我该回去了。」 江晚临到白光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向前一步,反手扯着他想后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他,「赵知行,别走,陪着我好不好。」 赵知行轻笑着摸了摸她的侧脸,坚定拒绝,「江晚,你在等我。」 江晚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看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小声啜泣了起来,「你也不要我了吗?」 赵知行身影微顿,低声说道,「你在等我,这只是梦,我该醒了。」 江晚似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依旧啜泣着重复。 赵知行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后退一步站在光里,「我该醒了,江晚。」 他站到光里的时候,江晚的身影顿时变得虚无,不多时就消失不见,四周漆黑暗沉,只余白光闪烁着耀眼光芒。 赵知行看了眼泛起白光的双手,大步往白光尽头走去。 时间仿佛在倒流,他又看到江晚出差回来的那日,只是那个小赵总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眼下泛着青黑,满脸纵慾过度的男人。 他说着跟自己一样的话,江晚也是。 可后来的发展却不尽相同,他并非像自己一般认真追求,而是用职务之便不住给江晚使绊子想让她妥协。 好在江晚能力足够出众,借着开分公司的机会离开,去往新的城市。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江晚自然不肯错过,一是不想回总公司再面对那个脑满肥肠的小赵总,二是想要赚钱,自然拼命忙碌。 可惜好景不长,在她熬了大半月后,倒在会议室再也没醒来。 赵知行双目微红,绕开会议室惊慌失措的人群,抬手轻柔地抚上苍白侧脸,触手还带着温热,可她再也不会醒来。 心头闷闷痛着,他唿吸急促地抬手按了下。 若是没有猜错,这才是她曾经真实经歷过的,而这场梦,也不光是给自己织就的一场美梦,更是给江晚的一场梦。 路终于走到尽头,白光已经刺眼的令人无法直视,令他不由眼酸,就算闭眼遮去强光,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 晶莹剔透的水滴盈盈落在虚无暗沉,碎裂的世界终于彻底崩塌。 赵知行浑身一烫,失去知觉。 第100章 醒来 江晚嗓子干涩的厉害,起身倒杯热水喝下,倚回他身侧的时候,却发现他又开始发热,来不及多想,匆匆去隔壁喊刘太医。 刘太医本就提心弔胆地合衣睡着,听到动静不等敲门就起身往外走去,看她没穿披风,低声嘱咐,「夜间寒凉,王妃莫要走动太多,当心落下病根。」 江晚随意点头,沙哑着嗓音说道,「他又发热了,很烫。」 刘太医边走边挽起袖口,「王妃不必担忧,王爷到底是生死门走一趟,发热也算正常,您的身子还虚着,要多注意才是。」 江晚没应也没说不应,只停在不远处柔声说道,「劳烦刘太医了。」 刘太医无奈摇头,任她去了。 仔细垂目把过脉,沉声吩咐刚进门的周太医去煎药,「少半分量。」说罢,快速处理起伤口。 如此折腾至天明,赵知行才不再发热。 江晚倚在榻上打着盹,勐地惊醒抬头看去,正好见刘太医走来,「王妃,王爷没事了,您也先休息吧。」 江晚疲惫点头,看他们眼下都挂着青黑,低声让他们都去歇着,「秋心在隔壁备了膳食,睡前简单吃些。」 墨竹端了咸粥小菜来给她,也被催着去休息,「都去吧。」 众人应下离开,江晚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躺在赵知行身侧沉睡。 墨竹进门收拾碗筷的时候,见她就这般睡着,轻手轻脚地给她搭了块绒毯,才转身离开。 赵知行还没睁眼,就感觉心口处阵阵发疼,不由微微拧眉,随后嗅到身侧传来的熟悉又陌生的香气,不由一愣。 他缓缓睁眼,只觉茫然,盯着上方看了许久,才逐渐回神。 这陈设陌生的厉害,想来是叶白带自己在外头养伤,也不知昏迷了几日,江晚又生了没有。 想到身侧的香气,他侧目看去,拉扯到伤口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看清人影,不禁生气。 江晚眼下泛着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如今天光已经大亮,想来是睏倦的扛不住才睡下,她如今都快生了,哪里扛得住这般折腾,都是废物不成,连人都拦不住。 转而想到江晚的执拗,众人拦不住她才是正常,轻嘆一声将人搂在怀中。 江晚如今睡眠浅,察觉到异动便睁眼看去,还没看清人就听到赵知行嘶哑的嗓音。 「醒了,别这么睡,不舒服,换个地方。」 她迷迷煳煳地抬头看了眼,见赵知行白着脸垂目看自己,眼眶一酸避开他的伤口扑了过去,「赵知行。」 赵知行抬手搭在她后腰,轻笑着说道,「我在呢。」 江晚搂在他颈间,小声啜泣。 赵知行轻拍着她她微颤的后背,轻声说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没事了。」 江晚顿了顿,推开他低声质问,「为什么让人瞒着我。」 赵知行见势不妙,张了张嘴抚着心口抽气,江晚便顾不上旁的,手忙脚乱地去扯他的衣裳看了眼伤口,起身要去找刘太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赵知行忙反手拉住她,「没事,就是扯着了。」 江晚眼眶微红,「我去叫刘太医来看看。」 赵知行笑了笑,拉她坐回床上,「不用,我的身体我知道,真没事,再睡会儿吧。」 旋即想到她身上的陌生味道,轻声问她,「你换薰香了?」 江晚神情微愣,一时没接上他这般跳跃的话题,旋即摇头,「我没用薰香。」 赵知行疑惑拧眉,「那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香气不太一样了。」 江晚自然是闻不到自己的味道的,听他这般说,也扯着袖子闻了起来,可惜依旧无果,便低声问道,「你闻到什么味儿了?」 想到自己这两日没沐浴只是简单擦洗,不由摸了摸后颈,有些尴尬。 赵知行搂着她躺了回去,不小心扯到伤口,咬牙忍过剧痛才低声说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点奶腥味,你是不是喝牛乳了?」 江晚登时哭笑不得,也不明说,噙着笑让他看看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 赵知行上下打量着她,犹豫着问道,「你今日看起来格外睏乏?」 看江晚摇头,他继续问道,「你今日只穿了中衣?」 江晚依旧摇头,唇角轻扬,「你再仔细看看。」 赵知行不禁挠了下侧脸,恍然大悟,江晚也噙着笑期待了起来。 却听他认真说道,「你今日格外美。」 江晚没忍住轻笑出声,「你哪里学的这些油嘴滑舌。」倒是颇有几分前世那些男人的口癖。 赵知行轻咳一声,实在看不出来什么,无奈求饶。 话音未落,就感觉掌心被她拉扯着搭在小腹上。 赵知行下意识地放轻动作轻抚,摸了几下才察觉到什么,勐地低头看去,不顾自己伤口撕裂的疼痛,惊喜说道,「生了?」 江晚笑着点头,轻声抱怨,「你倒是好,孩子都不带关心。」 赵知行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尖,忍下伤口处的疼痛高兴说道,「这不是没注意么。」 旋即面上更高兴了,小声嘟囔,「总算生了,这兔崽子。」 江晚看他笑的一脸荡漾,无奈说道,「赵知行,你又乱想什么。」 赵知行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小腹往下,目光灼灼,口中却说着,「我没想什么,就是高兴。」 江晚被他盯得小腹微缩,感觉恶露更加汹涌,不由坐正避开他的视线,低声斥责,「赵知行,你还伤着呢。」 赵知行遗憾地挪开眼神,轻声说道,「我知道,记着呢。」 江晚不由一噎,面上微红地瞪了他一眼,「你记着还乱看什么。」 赵知行轻笑,「没看什么,就是伤口好像裂了。」 江晚面色微变,这才注意到他胸前包裹着的白布正缓缓渗出鲜红,不多时就染红巴掌大的一片。 看他还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禁又气又急,「赵知行,你疯了吗,快躺下。」 赵知行听到她梦里梦外依旧只会这句,不由轻笑,「真的没事,去叫刘太医吧,别急。」 江晚瞪了他一眼,撇着嘴急匆匆地去了。 第101章 试探 好在赵知行虽然伤口崩裂,却没再发热,待重新包扎后,就搂着江晚歇下。 江晚也睏倦的厉害,不多时就昏昏欲睡,勐然听到赵知行细微的声音。 「江晚,我做了一个梦。」 江晚随意应了声,闭着眼问道,「什么梦。」 久久听不到回答,她好奇地抬头看去,才发现赵知行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她盯着人看了阵,小心翼翼地拂过苍白侧脸,蹭了蹭人合眼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 简单用了些吃食,赵知行轻声让江晚先回去,「我跟叶白说点事,过阵子就回来。」 如今她既已知晓,自然也不必继续住在这处简陋宅子,只是有些血腥事还是避开的好,免得惊着她。 江晚轻声让他别多操劳,披上披风跟着墨竹离开。 赵知行看二人出了院子,才沉声喊来叶白,「箫润生如何处理的?」 叶白低声说道,「萧公子说既已知晓幕后黑手,自然不必再审,便在日前将此次刺杀相关之人都斩首了。」 赵知行略一思索,低声嘱咐他让京城的那些人动动。 继续问道,「父皇那边可知道了?」 「您重伤和王妃难产是同一日,刘太医当日就已经给皇上去信了。」 赵知行沉声问道,「王妃难产?」 见叶白点头,赵知行揉了揉眉心,轻声吩咐他取来纸笔,简略写下一份家书让他发出去,「尽快,别让父皇担心。」 叶白应下,转身往外走去。 赵知行想到梦中江晚跟自己说过的话语,将叶白喊住,「等等。」 叶白回身,恭敬行礼。 赵知行轻咳一声,「先送我回去,信中还需附点东西。」 叶白应下,喊来亲卫将他抬起往对面宅子走去。 他回来的快,进内室的时候被叶白扶着缓步走进。 却见江晚正在桌边干呕,身侧的墨竹拿着一块饴糖准备餵她,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空碗,碗底还有一层薄薄的黑色液体。 江晚察觉他回来也顾不上搭理,兀自干呕的眼泪都出来,才取过墨竹手中的饴糖吃了进去,压下那令人反胃的苦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察觉身前一片暗影,不等她抬头就察觉眼角的泪被温和擦去,「再去拿点味道重的吃食。」 江晚拉住他的手,轻笑着拒绝,「不必,没事了。」 赵知行轻嘆,挥手让人离开,搭在她肩上搂着人往床上走去,「回头跟刘太医说一声,让他把味道调的轻些。」 江晚笑了笑,「这又不是做饭咸淡,还能调味,总归再喝两日就好,不必折腾。」 赵知行便不再多说,只倚在床头轻声说道,「两两呢?」 江晚唇角微扬,柔声跟他商量,「容嬷嬷带着,你想看看孩子,我让人抱来吧?」 赵知行轻咳一声,拉住她拒绝,「不必,我让叶白去一趟就是。」 见江晚好奇看来,他轻笑着说道,「我让叶白去把两两手脚拓印下来,给父皇送一份回去。」 江晚点头应下,旋即面上有些怪异,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赵知行察觉她的疑惑,唇角微扬,「我做了个梦。」 江晚漫不经心地点头,依旧思索着哪里不对,「你睡前就说过,做了什么梦?」 赵知行看她毫不在意,噙着笑凑近她在耳边小声说道,「我梦到你在一家华农生物上班。」 江晚身子一僵,旋即放松下来,轻笑着问道,「华农生物是什么意思?」 赵知行看她不认,捏起她的后颈跟她对视,「我都看到了,江晚,你很厉害。」 江晚微微拧眉,语气依旧疑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做梦魇着了。」 赵知行盯着她看了许久,都没发现丝毫破绽,心中不由开始打鼓,莫非那真的只是一场梦? 可那些东西自己从未见过,即便是做梦 ,又怎么可能想像的那么详细,那么真实。 他顺着江晚白皙的颈间往下看去,梦里那处,有一颗嫣红的痣,可她身上是没有的。 江晚看他还盯着自己,不由忐忑,压下心虚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把梦和现实搞混了?」 话音未落,就察觉锁骨处隔着中衣戳上一根手指,嗓音低哑地问道,「这里以前有一颗痣,红色,很漂亮。」 江晚心头一颤,依旧咬死不认,笑着反问,「我这里有没有痣你还不清楚吗?」 有没有赵知行自然是清楚的,所以更加迷惑了起来,「我知道你没有,可梦中你这里确实有一颗红痣。」我亲过很多次。 赵知行犹豫着,这话到底没说出口,生怕她以为自己是藉机轻薄。 江晚面不改色地轻笑,「那不就是,你自己都说是梦中,梦中之事哪里能作数,还值得你拿出来说。」 赵知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便点头不再纠结,想着等日后再试探,「可能是我睡太久,脑子有些懵了。」 江晚隐晦笑了笑,柔声说道,「你一直在发热,如今刚醒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也是正常,过两日就好了。」 赵知行轻笑着揉了下眉心,松开她转移了话题,「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这是两两名字的来歷吗?」 江晚看他不再纠结,不禁松了口气。 突然又听他说起两两的名字,眉眼间满是柔和,「是。」 赵知行唇角微扬,很是嘚瑟,「听闻这是曾经一位夫人写给她夫君的,后来他们确实相守百年,恩爱如初。」 江晚轻轻颔首,「我也听说过这个传闻。」 这首诗在后世已经无从考究,只能依着无名氏作,不想竟然在大盛的诗集中还有记载,令她很是惊喜。 赵知行按下高高扬起的唇角,认真说道,「我们自然要比他们更长久。」 江晚闻言,坐起身扫了眼他心口处,「你确定?」 看他面上满是尴尬,轻笑着继续说道,「若非周太医随身跟着,那毒一旦攻到心脉,你确定还能长相守?」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低声说道,「此番是意外,没料到那守城将领竟然会是他的人。」 第102章 蛊 江晚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周太医,若非他在,你回不来。」 顿了顿,撇了下嘴继续说道,「都不知道你在逞什么能,明知他如今恨你恨得不行,还不随时随地防着些。」 赵知行看她眼眶微红,轻嘆着道歉,「日后不会了,此番多亏你将人和药送来,嗯?」 江晚瞬间落下泪来,委屈说道,「我要你这道谢的话语做什么,我要你活着。」 赵知行忙坐起去给她擦泪,「我没那个意思。」 江晚看他勐地动作,忙拦住他,小声斥责,「你能不能别乱动了。」 赵知行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没事,别哭,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的,别担心。」 就是估计要委屈她了,赵知行边想边将人抱入怀中,「别哭,没事的。」 江晚这一哭却停不下来了,难产时她就怕,身边没人只能强撑,刚缓过来又见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非周太医在他身侧,恐怕真的…… 想到此处,她更加难过,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眼看她越哭越伤心,眼泪将伤口处的纱布都泅湿,赵知行无奈低声哄着,「真的没事,都过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晚才抽噎着睡去,赵知行小心将人放在枕上,起身去了外室叫来刘太医,「伤口得重新包扎,劳烦刘太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刘太医很是任劳任怨,认真给他重新上药包扎好,才低声说道,「王爷伤口还未结痂,得避着见水才是。」 赵知行点头应下,「有劳刘太医。」 说着拢起中衣,轻声问道,「那毒可查出来路了?」 刘太医瞥了眼内室,又看向他。 赵知行略一犹豫,让刘太医扶着他往隔壁走去,「小声些。」 等扶着人坐到隔壁椅上,刘太医才小声说道,「那暗器上附着的并非毒药,而是百越蛊术,下官们对此并无涉猎,便是周太医也只能令蛊虫陷入沉睡,如何取出并无头绪。」 赵知行搭在椅上的指尖微微蜷缩,面不改色地随意点头,「可查出是什么蛊?」 刘太医愧疚摇头,「下官无能。」 赵知行沉声说道,「刘太医并未涉猎至此,不知也是正常。」 刘太医沉默着,微弯的腰更弯了些。 赵知行揉了揉眉心,「父皇可知晓?」 「知晓,下官裁下一半暗器,同前几日的信件一併送往了京城。」 赵知行轻嘆着,抬手揉了揉眉心,「父皇知晓便罢了,此事定要瞒着王妃。」 刘太医恭敬说道,「下官明白。」 随后,继续说道,「其实最好的法子是即刻启程回京,可如今王爷王妃都需要好好养着,不好奔波,公子又小……」 还未说完,就被赵知行打断,「世子。」 刘太医从善如流地应下,「世子又小,只能在广恆滞留。」 赵知行颔首应下,「本王明白,没收到京城的来信前,还要劳烦诸位。」 刘太医连声说不敢。 赵知行缓缓起身,往外走去,意有所指地说道,「王妃今日喝的那汤药似乎很是难以下咽。」 刘太医心头一紧,难得没了修养,在心中暗骂周太医,面上却不漏声色,「下官这就回去调整方子。」 赵知行看方子能改,便随意应了声,沉默着不在说话。 只是进房门收回胳膊,挥手示意他去歇着,自己缓慢扶着桌椅陈设往内室走去。 再次醒来,竟已天光大亮。 赵知行还未睁眼就感觉空荡荡的,侧目一看,却见身侧早已空了,随手一摸,发觉被褥冰凉。 撑起身子看向隐隐绰绰的屏风后,小声叫道,「江晚?」 「我在,快好了。」江晚声音湿漉漉的,带着隐约笑意。 什么快好了,他完全摸不着头脑,好奇地起身缓缓往那处走去。 临近了才低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江晚没想到他会下床,正轻笑着餵孩子,听到声音忙把孩子挪开。 不想回头一看,才发现他已经到了身后,不由尴尬地拉好中衣,红着脸小声说道,「你怎么突然下来了?」 日光透过单薄的窗纸,细密落在莹润肌肤上,随着她的动作细微晃动,引得赵知行眼眶瞬间红了。 自从江晚怀孕,便是后面胎像稳了她也不肯,这般算来又是近一年了,他确实,想了。 眼看她拉好中衣,赵知行才艰难收回眼神,看了眼她怀中抱着的白嫩孩子,现在还不行,再忍忍。 缓了许久,直到江晚快恼了,才柔声说道,「看看你在做什么。」 江晚面上更红,瞪了他一眼,「看到了吗,还不回去歇着。」 赵知行轻咳一声,缓步往回走去,却感觉喉中一股腥甜上涌,不由面上一白。 察觉身后江晚的脚步声,忙脚下一转往外室走去,边走边擦去唇角溢出的血液,「我要给叶白安顿点事,出去下。」 江晚出来,只能看到他出门的背影了,见他脚下不算慢,忙轻声叮嘱,「你好歹走慢些。」 赵知行语带笑意,「知道,你歇着吧。」 江晚等他出门不见,轻笑着抬指蹭了蹭两两白嫩的脸,柔声跟他商量,「等你爹爹回来,给他吐个泡泡再睡吧。」 两两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咿咿呀呀笑着,吐了个小小的泡泡。 江晚看他一脸认真,没忍住轻笑了起来。 赵知行听着身后的轻笑快步出门,等确定她不会看到,瞬间没了力气,往下倒去。 好在叶白真的有事找他,正在外头候着,看他出门就往下倒去,忙轻手接住,抱着人往隔壁院子走去。 出了院门,远远看到墨竹提着食盒走来,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墨竹很是懂事,看到他怀中抱着赵知行,便去身旁的院子请刘太医等人,随后面不改色去给江晚送膳食。 「王妃,今日厨房做的这粥味道很是不错,您尝尝?」 说着,想把孩子接过自己抱着。 江晚笑着拒绝,柔声吩咐她给赵知行他们也送去一份,「他今日刚起就出去了,什么也没来得及吃,记得跟王爷说一声先喝点水再吃。」 墨竹脆生生地应下,「奴婢知道,您吃过我就去。」 江晚摇头拒绝,「不必,让容嬷嬷来一趟,你现在就去,他好几日没好好吃饭了。」 墨竹点头,「奴婢这就去。」 第103章 用意 周太医进门就见赵知行唇色乌青,丝丝缕缕的黑气还顺着人中往上游去,忙在他面中插了几根金针,又扒开伤口处的包扎一看,一片鲜红中隐晦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移动,毫不犹豫地掏出赤红药粉撒了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原本将要昏迷的赵知行瞬间清醒,额颈处青筋裸露,紧咬牙关也断断续续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刘太医赶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愤怒地低声喊道,「周立明。」 他面不改色地应下,沉声说道,「您也别骂,看看就知道了,不上这个药根本控不住。」 刘太医拧眉上前查看,许久才无奈起身,「你这药性未免太烈。」 周太医想说什么,却被赵知行断断续续打断,「有……用……就,行。」 说罢,就紧闭双眼靠在榻上忍着灼烧剧痛。 赵知行发了话,刘太医自然不再多说,低声吩咐药童去煎药,自己候在一旁观察着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刘太医眼看着伤口处细微的蠕动停滞,才总算松了口气。 赵知行惨白着脸缓缓睁眼,嗓音沙哑地低声问道,「为什么?」 周太医也不大懂,可看这药效,显然还是有用的,垂目琢磨一番,问他蛊毒活跃前在做什么? 赵知行心头微动,想到先前看到的一幕,不由生了旖念,还没多想就察觉胸前不适,忙放空思绪不再多想。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懂的,他眸色深沉地盯着地面看了阵,才冷笑一声,「本王知晓了。」 周太医想追问一句,却见刘太医瞪了自己一眼,忙垂头闭嘴,不再多说,只退到一旁插手立着。 刘太医看他浑身都是汗水,低声吩咐叶白带他去简单洗漱,「伤口不能沾水。」 叶白垂头应下,搀扶着人往后走去。 不多时又扶着人出来,刘太医上前查看过伤口,才仔细包扎好让他歇会儿再回去。 赵知行也不急着起身,看了刘太医一眼,毫不避讳地吩咐叶白去安排人给靖王找点事干。 叶白沉声应下,出门扬长而去。 刘太医双目微垂,似是什么也没听到般,老神在在地盯着眼前那块地砖看,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 外头突然传来轻柔的敲门声,「王爷,王妃让奴婢给您送些膳食来。」 刘太医梦中惊醒般,不等赵知行说话,就往门口走去,「下官去取,王爷稍候。」 赵知行轻笑着看他往外室走去,又侧目看向周太医,却见他虽站在那处,却合着双眼,嘴角还依稀划落了一丝晶莹剔透的液体。 不知是真的睡了还是装的,总归没什么破绽。 赵知行也没戳穿,简单吃过膳食,又饮尽那碗苦药,便撑着身子往外走去。 看刘太医想来扶他,也只是抬手拒绝,「本王无事,不必了。」 临出门时,扶着门框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二位都是聪明人,我能把你们从父皇手里要来,想必父皇什么心思你们也清楚,长路漫漫,前路险阻,本王还要仰仗二位大人。」 说着,他回头看了眼恨不得没长耳朵的刘太医,意味不明地继续说道,「刘太医给父皇禀本王和王妃,乃至皇孙的身体状况,本王没有意见,可明白?」 刘太医对上他冷漠的双眼,无奈点头,「下官明白,请王爷放心。」 他一个年近花甲的老头,真的不想被扯入这种事,可端王说的不错,皇上当初把他们派来安的什么心思,众人皆心知肚明,只是端王似乎志不在此,一直没放到明面说。 如今端王重伤一次突然想通,直接戳破这层纸,他们便是再不愿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赵知行勾唇轻笑,缓慢往隔壁院子走去。 第104章 哭 等他缓步回房,两两已经睡了,到底没能给他吐泡泡。 江晚看赵知行面色有些许隐晦苍白,神色心疼地小声问道,「伤口不舒服?」 赵知行在她头上摸了摸,轻笑着爬上床倚在她身侧,「就是累了,睡会儿就好。」 江晚便招唿来容嬷嬷把两两抱走,「正好我也乏了,一起睡吧。」 赵知行应了声,笑着将她搂入怀中。 江晚突然想到什么,神色间满是可惜,小声说道,「若你早回来半刻钟就好了,两两如今都会吐泡泡了。」 赵知行微微合眼,沉声说道,「突然有些事要处理,等两两再醒了看也一样。」 江晚一想也是,笑了笑倚在他肩头合眼睡去。 再次醒来,日光已经西斜。 二人用过不知是午还是晚的膳食,互相搀扶着在房中走动消食。 想到睡前的遗憾,江晚听墨竹说孩子醒着,便吩咐她去喊容嬷嬷带两两过来。 等人来的空闲,还不忘笑着跟赵知行说,「两两乖巧,很好带,容嬷嬷也说这孩子早慧。」 她本意只是夸赞,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知行闻言,心思瞬间活络起来,眸色深沉地应了声,「是么?」 江晚唇角上扬,眉宇间满是笑意,「很聪明的,眼睛一直跟着我转。」 赵知行看她露出这般神情,不满地轻咳一声,察觉到外头的脚步声,小声抱怨,「你提起我都没这么笑过。」 江晚看他满脸不满,轻笑着在他侧脸轻啄,「你跟孩子吃什么醋。」 还想说什么,听到开合轻响,微红着脸避开往外走去。 赵知行喉结滚动,按下纷飞思绪跟在她身后。 江晚如今抱孩子已经很熟练了,两两也很乖巧,躺在她怀里无声笑了下,就转着眼珠到处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容嬷嬷不等她问,便低声说道,「小世子已经餵过,王妃不必再喂,奴婢就在外头,您累了喊一声就是。」 江晚微微颔首,「有劳嬷嬷了。」 「不敢,不敢。」容嬷嬷说着,往外退去,还不忘顺手将门轻轻合拢。 江晚刚转身就看到两两张嘴,忙噙着笑喊赵知行看,这次两两也很是卖力直接,吹了个比往常大圆的泡泡。 直到泡泡破碎,发出细微声响,两两兀自傻笑了起来,不想勐地看到另一旁的赵知行,突然就撇起了嘴。 江晚愣了下,忙走动着轻声哄了起来。 两两看不见赵知行,才不再撇嘴,盯着上方的江晚看了一阵,无声笑了。 赵知行见江晚只给自己背影,无奈地凑了过去,「怎么了?」 江晚侧头轻笑,「没什么,两两想哭来着。」 赵知行个子高,便是在她身后也能将头完整露出。 两两正傻笑着,勐地又看到他,终于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江晚没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顾不上旁的,继续走动着哄他。 赵知行不懂孩子,自然也不会去注意这些,只是看他哭闹几声就牢牢占据江晚,不爽拧眉,停下脚步沉声说道,「身为男儿,流血不流泪,哭什么?」 江晚被他这番话逗得哭笑不得,「他懂什么,还男儿不男儿的。」 说着,伸手摸了下毯子,却发现干干净净,低声继续走来走去哄着。 不想两两一侧目看到赵知行,哭得更大声了。 江晚看他脸都哭得通红,无奈地喊来容嬷嬷,「没拉没尿,带来前也刚餵过,不知怎么地,一直哭个不停。」 容嬷嬷轻笑着接过,「奴婢试试。」她没走来走去,只在一旁的角落轻声哄着。 两两看不到赵知行,不多时就止住哭声,含泪的黑葡萄眼滴熘熘地转着,委屈地啃着拳头。 江晚看他还一抽一抽的,不由心疼,「是我姿势不对吗,怎么哭成这样?」 容嬷嬷进来时看到了她的姿势,自然摇头,「王妃抱的没问题,小世子在您怀里,应当比在奴婢怀里都舒服。」 江晚轻嘆,小心用棉帕子给两两擦去泪,「那怎么会哭成这样。」 容嬷嬷笑了笑,轻声说道,「许是因为旁的,王妃刚刚如何走动的,不妨跟奴婢说说?」 江晚应了声,给她指了下刚刚走动的范围,「这处经常走的,没加什么东西,也不知为何今日哭成这样。」 容嬷嬷抱着他往那处走去,走到一处敏锐地察觉两两又撇了下嘴。 侧目看去,却见赵知行无所事事地坐在椅上盯着她们几人,笑容不由一顿,诡异的想法涌上心头。 便不着痕迹地抱着两两转了下,确保他能看到赵知行,果不其然,两两又撇了几下嘴。 容嬷嬷忙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回到旁边继续逗了起来。 直等两两没了哭意,才小声跟江晚说道,「王妃,奴婢看来,小世子这般哭闹,许是因为瞧见了王爷。」 江晚不由一愣,瞥了眼赵知行,看他正垂目喝着水,疑惑拧眉,「看到王爷就哭?为什么?」 容嬷嬷神情有些尴尬,压低生硬说道,「幼儿心思本就难猜,有个不舒服也只能哭闹,为何看到王爷这般,奴婢也说不准,许是气味陌生吧。」 江晚有些不信邪地抱过两两往他那处走了过去,本还笑着的两两,等瞧见赵知行就哭闹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很是伤心。 这下江晚是信了,忙退回去挡住他的视线,边哄边道歉。 赵知行看她们在自己身前不远处来来去去的,也觉出不对来,起身往前走去,「怎么回事?」 江晚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忙低声喊住,「你先别过来,过阵子跟你说。」 赵知行便停在远处疑惑问道,「他怎么哭一阵停一阵的?」 如今容嬷嬷还在,说孩子看到他就哭,难免伤他面子,江晚便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赵知行没哄过孩子,自然是不懂。 微微颔首坐了回去,「你如今身子也虚着,别太操劳,让容嬷嬷哄吧。」 容嬷嬷再是上心也不是亲生爹娘可比的,何况她不想孩子身边只有僕从。 第105章 得回了 想到此处,江晚不由轻笑,「不必,左右我也闲着。」 何况若是让他知晓两两是因为见着他才哭,也不知要如何闹腾。 许是因为江晚的手法还很生疏,也许是因为来回折腾的两两没了耐心,这次哄了许久才停歇。 好不容易停下哭声,两两便睏乏地打了个哈欠。 容嬷嬷见状,轻笑着跟江晚说道,「王妃,小世子这是困了,奴婢带着去睡吧。」 江晚也觉得胳膊有些酸痛,便小心将孩子递给了她,「有劳嬷嬷了。」 容嬷嬷笑着连声说不敢,看她拧眉揉着胳膊,轻声说道,「王妃可揉按舒缓,也可用热帕子敷,若明日还是不爽利,便让刘太医给您配副膏药。」 江晚点头应下,「知道了。」 容嬷嬷便不再多说,笑着跟赵知行行礼后,轻手轻脚地出门离去。 赵知行看她不适拧眉,招唿她坐到榻上,抬手给她揉了起来,「又不是没人带孩子,你又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江晚感觉胳膊被他揉按的很是酸爽,不由细微抽气,还不忘忙里偷闲地低声反驳,「便是僕从环身,爹娘陪在身侧的感觉也是不同的。」 赵知行还想说什么,勐地想到那个诡谲的梦境,便垂目放缓声音说道,「那也等你身子养好再说,万一落下病根如何是好?」 见他突然转了口风,再想到他以往的做派,江晚好奇地盯着他看,眼中满是不解,「你今日这么好说话?」 赵知行心头微动,手下却也不停,只眸色深沉地抬眼看向她,「我若不好说话,你当如何?」 他眉眼上挑,显得很是勾人。 江晚察觉他暗藏的深意,眼神躲闪地小声转移话题,「说那些做什么,我就是觉得爹娘跟僕从到底是有区别的。」 躲躲闪闪的眼神瞥到赵知行,见他还眉眼暗沉地盯着自己,显然不想善罢甘休,不由飞快转动着思绪。 勐地想到先前布局的清风观,忙轻声跟赵知行说了一遍来龙去脉,最后则是说道,「我想着此事宜早不宜迟,再任由那婆子招摇撞骗,迟早要出事。」 赵知行眼看吓退她的探究,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只是听完她的想法,不禁轻笑,「你向来不信这些,如今竟也想用这些唬人了。」 江晚笑吟吟地说道,「我是不信这些,可有人信,既然都是求个寄託,还不如我们安排一个,免得产妇去寻那些旁门左道,免得害了自己。」 赵知行唇角微扬,正色说道,「这等散播谣言之事你不必参与,吩咐王全和刘太医去办就是,这些时日你我好好养着,否则回京路途恐怕不大舒服。」 江晚原本噙着笑的面上瞬间垮了,撇着嘴纠结片刻,才小声说道,「我们这就回去了?」 赵知行知晓她不想回去,可如今黑火药开河已毕,广恆上次闹事的那些农人也被铁血手段镇压,想来近几年应当不会有不长眼的敢在水利上寻事,自己自然没了在北地逗留的理由。 二来两两既已出生,也该带回去给父皇看看,好忽悠他把那道旨意取来,免得江晚此番回京名不正言不顺,免得让那些长舌妇背后说三道四,惹她不快。 三来,则是自己此番身受重伤不说,如今体内还有这莫名蛊毒需要解决。 赵知行垂目看着她隐约还带有暗沉血色的指甲,心下微嘆,却久久没能开口。 回京已是必然,也是必须,且不说如今是自己想回去,便是父皇那头,就说不过去。 何况若是他猜测不错,下封信件便是父皇责令他们一家回京的旨意。 见他久久不语,江晚自然明了,虽然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明白若非赵知行在其中周旋,元景帝不会让自己在外这么久。 想通之后,她便不再纠结,反而柔声问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赵知行抬头看向她,眼带不解,显然不明白她为何转变如此之快。 江晚笑了笑,反手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我虽不想回京,可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何况我还有些事要安排,总得有个时间才是。」 赵知行轻嘆,「委屈你了。」 说罢,仔细算过时间,低声一一道来,「刘太医和父皇信件往来大抵是用的军中那条线,估摸着二十日就能跑个来回,最晚月底也该到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天文院的几位大人,今年也该回京述职,他们年迈,马车布置的如何舒适也难免颠簸,路上定然要走得慢些,再加上冬日难免大雪封路,估摸最晚十一月中就得出发。」 江晚点头应下,如今已是九月下旬,也就是剩约摸一个半月,时间不算紧,可也绝不宽裕,再歇几日便要着手安顿了。 赵知行看她一脸认真地思索着,很是不着调地说道,「这只是大概时间,若是你这边有事,便让几位大人先行启程,你我随后追上去也行,再不济,大不了咱们年后再回,带着两两,父皇还能把咱们一家赶出来不成。」 江晚被他这番话语逗得轻笑,托起他的脸往里挤去,「你这番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逗我开心罢了,真的这么做,回头还不知要怎么跟父皇赔罪。」 赵知行也笑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我这番话虽是不着调了些,可也是发自肺腑的,再者,父皇那边我不去扛着,难不成让你去不成,不过日后也不必我来,把那兔崽子养大点就扔给父皇,让他哄父皇去。」 江晚听他一口一个兔崽子,捏了下他的脸狐疑地说道,「你说,是不是两两知道你背地天天说他兔崽子,才不愿意多看你一眼的?」 赵知行想也不想地反驳,「这是你我私下说的,又没在他面前说过,今日才见着那兔崽子,真是哭得我头疼。」 一顿说完,他才反应过来,拧眉问道,「你是说那兔崽子哭成这样,是因为见着我了?」 江晚勾唇点头,「虽不知是为什么,不过他看着你就哭是真的。」 第106章 安顿 赵知行很是不满,「反了他了,看见他爹还哭。」 江晚轻笑,意有所指,「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什么?」 赵知行本就心虚,听到这话不着痕迹瞥了她一眼,见她依旧兴致勃勃地揉捏着自己的脸,这才松了口气,含煳不清地说道,「他懂什么,我听刘太医说过,孩子都是靠气味分辨人的,许是不熟悉我的,等过几日就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江晚唇角微扬,旋即松开他坐正,斜眼看去,「看你一眼就哭成这样,再多看几眼不得哭得厥过去,不是你生的不心疼是吧。」 赵知行忙轻声哄道,「孩子我不心疼,我心疼你。」 江晚面上微红,笑着瞪了他一眼,「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这么油嘴滑舌。」 赵知行很是不害臊,「当爷爷了我也是你夫君,说好听话给你听怎么就油嘴滑舌了。」 江晚懒得再理他,打了个呵欠就倚在榻上要睡觉,「这几日好好歇着。」 赵知行笑着应下,将人搂在怀中,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上方许久才合眼睡去。 赵知行跟两两在的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快到某日晨起开窗发现外头檐下结了冰,江晚才勐地发现如今已是九月底。 想到还有不少琐碎事务要安顿,她轻嘆着将孩子留给容嬷嬷,还不忘叮嘱蠢蠢欲动的赵知行别出现在两两眼前。 这几日赵知行一有机会就在两两眼前晃悠,莫说两两如今格外嫌弃他,江晚也被闹腾的有些无语。 赵知行连连应是,「放心去吧,过阵子萧润生要来,我顾不上逗他。」 江晚一想也是,总算放下心来,转身离去。 赵知行一眼不错地盯着她走出院子,将将看人消失在视线中,便兴奋地去找容嬷嬷要孩子。 两两虽见不得他,可他趁娘俩睡着没少偷摸着抱,因此也不手生。 容嬷嬷见他这个时辰进来,轻笑着说道,「王爷,小世子刚吃饱,如今还醒着呢。」 赵知行应了声,往里走去,「我带他去见见人,免得日后不认识。」 容嬷嬷笑容一僵,小世子再是聪慧过人,如今也是没满月的孩子,就算见过,日后还能认得不成? 何况小世子见着王爷就哭闹不止,怎么好让他把醒着的小世子带走。 想到此处,她忧心忡忡地跟了进去,「王爷,小世子见着您就哭闹,若是王妃知晓,恐怕……」 不想两两此番见着他,只是撇着嘴要哭不哭的,察觉又有人进来,才落下几滴晶莹的泪来,却在听到容嬷嬷的声音后戛然而止,随后却也并未哭闹,只是撇着嘴满脸不高兴,自顾自地握起拳头放在嘴边啃着。 赵知行也觉出味来,冷笑着抱起他说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娘不在见着你爹我都不哭了?我就说你在装模作样,偏生你娘看不出来。」 容嬷嬷见到这一幕,不由唇角上扬,旋即隐忍按下。 可不能笑,王爷也就是对着王妃好性子,旁人可没这个福气。 两两只撇着红润小嘴不满地哼唧几声,便不再试图挣扎,乖巧地任由他给自己包好襁褓。 赵知行看他如今在自己怀中一副乖巧模样,很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路。 他如今走动的很慢,这般一来一去,是费了一番功夫的,等回到房中,萧润生已经到了。 沖萧润生微微颔首,冷笑着将两两放在身旁,满脸认真地沉声说道,「这是你萧家表兄,认人,一会儿谈话好好听着,日后你都用得上。」 抬眼对上萧润生震惊到失语的表情,不由皱眉。 两两听到这话,又撇了下嘴,可江晚不在,只哼哼了几声,到底没哭出来。 萧润生见他满脸不悦,轻咳一声说道,「舅父,两两表弟如今还不满月,连话都听不懂呢。」 赵知行只冷冷一笑,「他懂得很,你舅母在的时候见着我就哭闹不休,如今你舅母不在,他倒也懒得哭了。」 萧润生第一次听到这般怪事,好奇问道,「他为何哭?」 赵知行拧眉,言语之间很是不爽,「我哪里知道他为何哭闹,不过身为男儿眼泪说来就来,真是不像样。」 萧润生无奈地提了下唇角,「舅父,两两表弟还未满月,稚子哭闹才是常事。」 赵知行呲笑,毫不客气地抬手推了下两两,语气很是兇恶,「哭。」 萧润生忙伸手拦了下,「舅父。」 赵知行冷笑,语气中满是讥讽,「别担心,你舅母不在他捨不得浪费眼泪。」 萧润生想说什么,却见两两果真只是哼唧几声就没了动静,心中更是震惊,尴尬地收回手轻笑,「表弟还真是聪慧过人啊。」 赵知行很是看不惯两两这般,抬手在他圆滚滚的侧脸戳了一下,认真教导,「这般手段非君子所为。」 两两充耳不闻,连个眼神都不愿多给他,张嘴就是一个泡泡,傻笑几声,兀自快乐地啃起拳头。 赵知行看他这般动作,更是不满,「你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当坦荡行事,你娘是我的妻子,你这般手段不该沖她用,更不该仗着年幼挤兑你爹我,从而占据你娘的心神。」 萧润生听到他的前半句,还很是贊同地隐晦点头,想着自己日后若有了孩子,也当如此悉心地自幼教导才是。 可等他说完整句话,便只剩了无语,枉他以为舅父真的是在循循教导,谁知竟然只是吃醋,还是稚子的莫名飞醋。 眼看他还想说什么,萧润生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打断,「舅父如今身子虚着,我们还是尽快议事吧。」 赵知行一想也是,便在两两肉嘟嘟的脸上又戳了下,正色沉声说了起来,「此番回京,我会处理一波老四的人,大哥那边,日后也不会再扶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见萧润生抬眼看来,他眸色深沉地继续说道,「父皇的心思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原想着带你舅母避开这些纷争,可如今看来,还不如应了父皇的心思,将那些东西尽数剷除后再带着你舅母去游山玩水。」 第107章 凌乱 萧润生一直觉得赵知行是不争不抢,也无心权势的,如今听他这般直白地表露野心,一时有些激动,「舅父能想通就好。」 赵知行微微颔首,继续说道,「父皇如今正当壮年,身子也还健壮,在位二十来年不成问题。」 萧润生听他这般说,心中登时涌起怪异的感觉,果不其然。 「两两如今开始好好教导,届时便以皇太孙的身份直接……」 果然如此,就说他怎么会突然转性,原来只想担个太子的名头,隔代传位!!! 萧润生差点没忍住揉额,也亏他想得出来这等法子。 眼见赵知行还在一脸认真地说着,他不由侧目看向兀自傻乐的两两。 勐地感觉两两眉头紧拧着,面上也有些不大好看,一时愣住。 赵知行见他心不在焉,微微拧眉,不悦问道,「你在想什么?」 萧润生这才回神,小声说道,「舅父,表弟这脸色是不是不大对。」 还不待赵知行侧目看去,就听到震天响的哭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也缓缓散开。 二人登时手忙脚乱了起来,萧润生还未成婚,自然不懂这些,赵知行虽会抱孩子,可也没处理过这秽物,毫无经验地抖开襁褓想处理,却见两两划拉几下,就沾染的腿间臀下皆是。 萧润生看到这一幕,又嗅到扑鼻的味道,登时干呕了起来,捂着口鼻连连退避,本就凌乱的房中也更加忙乱。 赵知行还算沉稳,见两两哭的不成样子,便将他抱了起来,衣襟袖口登时沾染了秽物,令萧润生都有些窒息,呕的眼泪都出来了。 听到赵知行让自己去隔壁叫容嬷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往外奔去。 「舅父,呕,呕,稍候,呕……」 赵知行感觉两两双腿在自己怀里扑腾,伴随着扑鼻的异味,一时面色惨白,好在还能忍住,抱着两两往旁边的软榻走去,试图远离那污糟的不成样子的襁褓。 两两还撕心裂肺地在他耳边嚎啕哭着,满是泪水的眼睛看清赵知行的模样,哭得更加伤心了,仿佛要把先前受的委屈一併哭出来才满意。 赵知行被勐然拔高的哭声震得有些耳鸣,不由阖了阖眼深吸口气,学着江晚的模样在房中踱步,口中还小声低哄着。 隐约听到外头传来响动,他如释重负地看了过去,「快进来。」 另一头。 江晚到书房后,先让墨竹找来夏花和秋心。 看二人面上都有些许隐晦不安,她也不卖关子,柔和说道,「我近些日子就准备回京了,所以想来问问你们的打算。」 顿了顿,她轻笑着说道,「墨竹如今虽在我身边伺候,可回京后我便准备放她离开,所以身边缺了个空子,想问问你二人可有愿意跟我回京的,若你们想一起回去也是可以的,都不想回去也行,时间紧凑,你们尽快考虑吧。」 夏花看了一眼秋心,见她垂目沉默不语,便抿了下唇低声问道,「不知奴婢若跟去京城,王妃日后如何安排?留在广恆,又如何安排?」 江晚有些意外是她先开口,却也轻笑着说道,「跟我回京便是顶了墨竹的空缺,可京中规矩多,我的丫鬟接触的贵人也多,你们想适应估计得吃点苦头,若留在广恆,便看好这处和清河县的宅子就好。」 说罢,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秋心,见她依旧垂目盯着地面,心中便有了猜测。 夏花听江晚说完,又侧目看了眼秋心,见她依旧沉默着,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认真说道,「王妃若不嫌弃奴婢粗鄙,奴婢愿意跟王妃回京。」 江晚笑了笑,伸手虚扶让她起来,「你为何想跟我回去?」 夏花麻利爬起,眼中满是坚定,「留在广恆虽有自由,却一眼就能看到头,奴婢不愿意。」 江晚轻笑着点头,「好,你字习得如何了?」 夏花脆生生地应道,「回王妃,字奴婢都认得了,大部分也会写,就是有些不大好看。」 江晚听她这般说,便知她自从买来就一直默默习字,不由轻笑着夸赞,「不错,先回去吧,明日起去跟容嬷嬷学学宫里的规矩。」 夏花听懂她的意思,激动地又磕了个头,「奴婢叩谢王妃恩德。」 她当年混在被卖的一众女孩中并不显眼,已经做好被卖去当药人或者窑子的准备,不想竟然能被姑娘相中买走,还大方地让自己学手艺识字,原以为这日子已经不错,更没想到姑娘竟是王妃,那可是人上人。 也不知自己是修了多少年的福分才有这运气,如今有这见世面的机会,定然是不能错过的,否则老天爷看自己不努力,万一将这福气收回去可怎么办。 想到此处,她又叩了个头。 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很是清脆,听得江晚的额头不禁也开始痛了。 江晚抬手让她起来,看额上已经泛青,吩咐墨竹带她去涂点药,「再把京中的情况跟她讲讲,免得到时两眼一抹黑。」 墨竹笑着应下,带她往外走去,顺手细心地关上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秋心听到门轻轻合拢的声响,沉默着跪下叩头,抬起头看向江晚的时候,已经是双目通红,「姑娘,奴婢知晓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可奴婢见过太多高门贵族腌瓒事,实在不想再捲入更尊贵的皇家,奴婢只想留在广恆守着这处宅院,如此老死。」 江晚笑了笑,柔声说道,「我说过,这是你们自己的意愿,我自然也不会逼你,无论在京城还是在广恆,你总归还是在为我做事的。」 秋心没忍住哭了出来,哽咽着说道,「奴婢谢姑娘恩典。」 江晚轻笑着让她起身,温和地让她擦去泪水,「你留在广恆也好,你的手很巧,想法也多,日后闲来无事,可以多去韶韶那处走动走动,若能做出什么好东西,也算惠泽一方百姓。」 秋心含泪应下,「奴婢知晓。」 江晚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虽有心给你放籍,可太过轻易难免寒了墨竹的心,你可明白?」 秋心连连点头,「奴婢不敢奢求,如此就足够了。」 第108章 各有心思 江晚笑着摇头,「你如今还年轻,也有几分本事,若在我身边伺候便也罢了,在广恆蹉跎一生难免浪费。」 见秋心眼中逐渐生起希冀,她轻笑着继续说道,「待我离去,你便去韶韶那处吧,等日后做出成绩,我便去了你的奴籍,如何?」 秋心语带哽咽地应下,「奴婢谢姑娘恩典。」 江晚唇角上扬,柔声说道,「也不必急着谢,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万事还要靠你自己。」 说罢,自己也有些乏了,便轻声让她回去,「闲来无事,就先去琢磨着,去吧。」 秋心又哭又笑地擦去泪水,哽咽说道,「姑娘喜欢奴婢做的吃食,奴婢先整出个单子给夏花带走吧。」 江晚笑吟吟地应下,「成,去吧。」 噙着笑目送秋心出门离去,江晚也起身准备回去。 自从秋心知晓自己的身份,她便很是规矩地叫自己王妃,今日却一口一个姑娘,显然是试图再争取些怜悯。 可她不讨厌秋心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心思,反而觉得在不伤及旁人的情况下,再多几分也无妨,如此才好在世间行走。 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她心头微颤,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跟着声音往回跑去。 跑到院中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主院传来,想到自己临出门前赵知行的保证,不由细眉微拧,快步往里走去。 原是准备发火的,可等她怒气沖沖地走到内室推开门,就看到赵知行手忙脚乱的狼狈模样,登时又好气又好笑,「赵知行,你干嘛呢?」 赵知行还以为是容嬷嬷赶了过来,刚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就看清门外的人是江晚,面上不由尴尬,手中还不忘颠颠哭声渐小的两两,「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晚生气说道,「我要不是回来的早,还不知道我不在你就这么逗孩子。」 赵知行轻咳一声,很是心虚,「总不能任由他见着我就哭,而且这兔崽子就跟你装呢,之前我抱他过来都没事。」 江晚瞪了他一眼,「那他现在不是在哭吗?」说着,抬步往里走去。 赵知行忙低声拦住她,「别进来,这兔崽子拉了,所以哭呢,萧润生去找容嬷嬷了,让她们来收拾。」 江晚这才注意到房中的异味和他身上沾染的秽物,却没听他的停下脚步,只边说边往里走,「你不会带孩子,怎么不让容嬷嬷跟着。」 简单撸起袖子从他手中抱起两两,无奈说道,「孩子拉了不是这么做的。」 两两许是哭累了,又许是嗅到熟悉的气味,终于不再大声哭闹,只不时啜泣着,白嫩脸蛋湿漉漉地泛着红,显然很是委屈。 江晚动作轻柔地拿了棉帕简单擦擦,侧目想让他去弄点温水,余光瞥到他衣衫的脏污,又看他手足无措地站在自己身后,轻笑着打消想法,「你先去换身衣裳吧。」 赵知行心虚应下,「我手不干净,你给我送件来。」 江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手下简单收拾着,「知道了,容嬷嬷来了我再去。」 赵知行这才往盥室走去,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手上的脏污,面上微白,加快脚步。 收拾一阵,萧润生面色惨白地带着容嬷嬷赶来,进门才发现江晚已经回来,想到自己出门就去呕吐,所以才耽搁这么久,不由尴尬行礼,「舅母。」 容嬷嬷来时还带了两个嬷嬷,行礼后分工明确地上前开始收拾。 江晚这才腾出空去跟萧润生打招唿,又看他这般神情,柔声说道,「今日是你舅父考虑不周,你先去旁边的屋子歇会儿吧。」 萧润生轻声应下,转身离开。 江晚等他出门,仔细洗净手,才拿了赵知行的中衣给他送去。 进了盥室,见他已经裹了块毯子坐在一旁,不由把视线放在他心口处的纱布,「伤口如何了?」 赵知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接过中衣随意穿上,「刘太医不是晨起看过,不碍事了,养着就行,别担心。」 江晚微微颔首,扶他起身,「先出去吧,过会儿让刘太医重新包扎下,我看有地方沾了水。」 赵知行面上笑着应下,「好。」 说着,虚虚搭在她肩上借力往外走去,只是嗅到清淡香气,难免心生旖旎,察觉心口不适,忙深吸口气压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江晚感觉他唿吸粗重一瞬,担忧地侧目看去,「你怎么了?」 赵知行沉默不语,只眸色深沉地跟她对视。 江晚心头微动,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着。 待他们出来,容嬷嬷已经收拾好了内室,轻笑着抱着两两说道,「王妃,小世子睏乏的厉害,可要奴婢带走?」 江晚蹭了蹭两两侧脸,看他睏乏地打了个哈欠,笑着点头,轻声吩咐她去把刘太医叫来,「王爷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让他把东西都带上。」 容嬷嬷应下,「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刘太医就带着药箱匆匆赶来,「王爷,王妃。」 赵知行却没褪下中衣,只轻声让江晚出去,「你别看,先出去吧,免得心疼。」 刘太医老神在在地立在一旁,似乎什么也没听到般垂目盯着地面。 可赵知行又没压着声音,听力正常的人怎么可能没听到。 一想到此处,江晚面上更红,害羞地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说罢,也不再想什么留不留,匆匆转身往外室去了。 赵知行等她出门,才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微不可闻地说道,「这蛊虫有些古怪。」 刘太医心头微颤,忙上前去拆他的纱布。 没拆几圈就见原本雪白的纱布,被染上了丝丝缕缕的鲜红,刘太医心头微颤,手下动作却不停。 随着层层拆下纱布,鲜艷红色逐渐扩大加重,令刘太医越发揪心,直到最后几层,已经仿佛在血水中泡过。 刘太医面色沉重地拆下最后一次,不由倒吸口凉气。 只见晨起还在缓慢癒合结痂的伤口,如今不知怎么,突然又回到了刚受伤时的模样,若非包裹的足够厚实,想来血迹已经渗到外头。 第109章 抱来 赵知行也垂目看了一眼伤口,看到这一幕也有些意外,这百越人的手段,当真了得。 略一思索,他继续小声说道,「午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微痒,不疼,当时还以为是伤口癒合的痒意,不想竟然是这般。」 刘太医认真听着,微微颔首,低垂眉眼给他把脉,却并未感到什么异样,不禁感到棘手,这百越蛊毒太过诡异了。 「王爷现在感觉如何?」 赵知行摇头,「并无异常,若非亲眼所见正在出血,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的。」 刘太医盯着血肉模煳的伤口,试探着抬手抵在半寸外,「王爷可能感觉到下官用了几分力气?」 赵知行神情微顿,合眼感受了下摇头,「只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触着,旁的感觉不出来。」 说罢,隔着屏风看向江晚,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只能大致看到她正在外室不住走动着,不时侧头看一眼内室。 赵知行低声说道,「先包扎吧,此事你回去跟周太医商议,莫让旁人知晓,更莫让王妃担忧。」 刘太医收回手应下,转身去拿药箱,「下官知晓,这蛊虫应当还有些许麻沸散的效果,王爷若觉得身子发冷,千万要注意。」 他麻利地取出止血药粉撒上去,见还算有效,不由松了口气,快速缠绕起来。 赵知行沉默地垂目看着,等他准备去剪纱布,轻声让他再缠几圈。 刘太医略一犹豫,估摸着又缠了三圈,「不能再加了。」 看赵知行没再说什么,剪断收拾起东西,不多时就提着药箱轻声说道,「王爷若觉得冷,千万要说。」 赵知行轻笑着应了声,眸色深沉,「本王知晓,去吧。」 周太医这才放下心来,大步离开。 赵知行披上中衣,往外看去,果不其然江晚拦住刘太医不知在问着什么,许久才放他出门,自己往内室走来。 「刘太医说你伤口恢復的不错。」江晚轻笑着向他走去,「萧润生还在隔壁等着,你想在哪里见他?」 赵知行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去,「就在隔壁,如今晚膳还早,你若无事可以先歇会儿。」 江晚点头应下,等他离开却也没歇着,喊来墨竹准备纸笔,铺在桌上认真写了起来。 一旦忙碌起来,时辰过得飞快。 江晚只觉得自己还没写多少,天色就已擦黑。 墨竹怕她伤眼,早早就点上烛火,这会儿感觉天色更暗,便拨了几下让烛火更亮。 等江晚放下毛笔,墨竹才说道,「王妃,晚膳好了。」 江晚微微颔首,见外头烛火虽燃着,却毫无动静,轻声问道,「王爷呢?」 墨竹笑了笑,「王爷跟萧大人还在谈事,王爷说让王妃先吃,不用等他们。」 江晚揉了揉胀痛眉心,这才想起墨竹点烛火时似乎就说过,「如今倒是越发没记性了,王爷不好饿着,送两份吃食去隔壁,让他们边吃边谈。」 看墨竹想伺候自己用膳,笑着拒绝,「不必,去给他们送吃食吧。」 赵知行不知在跟萧润生商议什么,直到江晚睏乏睡下都没回来。 江晚临睡前还迷迷煳煳想着,明日要劝诫着些。 赵知行身子还未好,正是虚弱的时候,这般操劳,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她久违的做了一个梦,梦醒却不记得什么,只是再次睁眼难免茫然。 缓了一阵才察觉自己在赵知行怀中睡着,不由动了动头,沙哑着嗓音说道,「别压着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赵知行轻笑着给她顺了下长发,「我又不是瓷做的。」 江晚看他毫不在意,不满地在他耳边碎碎念着,「那也得注意些,人一旦伤着就是比瓷器脆弱,你这般不上心,何时才能养好。」 赵知行搭在她肩上的手微顿,好在江晚正低声说着,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江晚看他许久都不理自己,不由推了推他,「赵知行,你想什么呢?」 赵知行闷声轻笑,「我在想你说的都对。」 江晚没忍住唇角上扬,旋即轻咳一声反问,「你既觉得我对,就该照着我所说做,为何要这般不注意身子?」 赵知行应了声,嗓音低哑,言辞之间很是诚恳,「都是我的错,日后都听你的。」 江晚笑着坐起,「既如此……」 话未出口,却见赵知行身侧躺着两两,正安静地吐着泡泡,看到她很是高兴,咿咿呀呀地哼唧了起来。 江晚下意识地问道,「你怎么一大早把两两抱来了?」 不等他回,接着问道,「他今日怎么没哭?」 赵知行也撑着坐起,顺手把两两抱起,「容嬷嬷说他想你了,一大早就哭个不停,没法子才送了过来。」 口中说着两两想她,却也没把孩子递给江晚,只自己抱着。 江晚看他这般动作,懒得戳穿他,笑着垂目逗得两两咿呀直笑。 又见他在赵知行怀中还有心情沖自己笑,不由好奇,「怎地突然就不哭了?」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不甚走心地说道,「许是因为昨日他哭了那么久你才来吧,觉得哭闹也无用了。」 江晚不知他怎么得出的这些歪理,也不知两两为何突然不再哭闹,可这到底是好事,毕竟赵知行是他爹,这么僵持下去难免伤了感情。 想到此处,突然见赵知行沖两两做了个鬼脸,没忍住笑着瞪了他一眼,「用膳吧。」 赵知行应了声,抱着两两率先起身往外走去,「这兔崽子容嬷嬷餵过了,你去洗漱下就来吃饭吧。」 江晚看他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往外走去,仿佛抱了个大宝贝一般,艰难忍下笑意,勉强撑到盥室才哈哈笑了起来。 前些日子抱两两跟做贼一样,口中还硬撑着说是兔崽子,看自己抱两两也是一脸不屑。 如今好不容易两两愿意给他抱,倒是一刻也离不开身了,比自己这个当娘的都要上心。 自然,江晚也不信什么两两哭闹个不停,容嬷嬷无奈把孩子送来,显然是他自己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去容嬷嬷那处抱了过来。 第110章 王全归来 如此又过几日,前往清峰山办事的王全终于回来了。 天色已经阴沉了好几日,正好开始落雪,不多时地面就被铺满。 王全风尘僕僕赶回宅子,换了身衣裳就前去復命。 一见江晚就笑眯眯地说,「王妃可安心。」 江晚闻言便知事成了,总算松了口气,放下笔让王全落座,又吩咐墨竹去泡壶热茶。 「你且仔细说说。」 王全应下,低声仔细说了起来。 此番出门,他先是去的九泉,准备查查那婆子的底细脾性再仔细打算。 谁知正好赶巧,刚到那婆子住处,就遇上一群衣着鲜亮的人在闹事,周围还有不少半信半疑看热闹的。 待王全一问才知,那闹事男人的娘子,在前日生产时难产而亡,一尸两命。 可明明他娘子生产前一日,他们还去找九泉最好的大夫把过脉,说定然母子平安。 原以为就是场意外,男子再是悲痛也只能认了。 不想他不知从何处知晓,娘子待那大夫把过脉后,还背着他来找这婆子换胎儿性别,试图把腹中的闺女换成儿子。 又听这婆子当日,给过娘子一颗所谓的神丹让其服用,男子登时气的倒仰,认定娘子难产而亡是因为吃了这婆子的神丹,便叫上族亲前来找罪魁祸首。 婆子自然是不认,一口咬定是他娘子身子骨本就有问题,不止说了大堆转胎成功的妇人让他去查证,还说了几个没成功转胎的妇人。 「我那神丹,可是观音菩萨给的方子,便是不成,也是那妇人的子孙缘分不到,绝不可能害人,你若觉得你娘子生产,是因着吃我黄婆子的神丹坏了事,大可去报官验尸,我黄婆子堂堂正正靠本事吃饭,不是你们空口无凭就能污衊的。」 黄婆子生得慈眉善目,言辞也笃定,看那富户还想纠缠,喊来人手把他们尽数推搡出去,「有问题便去报官,莫要在此污衊我老婆子清白。」 能来此处的妇人大多已经走投无路,看他们前来闹事,黄婆子还敢让他们报官,更是深信不疑。 何况黄婆子说的那些妇人,有不少人认识,人家后来也确实生了男孩,便纷纷忽视闹事几人,捧着银钱给黄婆子送去,祈求能一举得男,免得被婆家看不起。 剩下些胆子小的,犹豫片刻也抵不住心中渴望,顺着人群往前走去。 只有寥寥几人实在害怕,退出人群神色恍惚地茫然离去。 王全看那富户骂骂咧咧地带人往官府走去,又看到那几个胆小的妇人,略一思索便计上心来。 富户看起来不是善罢甘休的,定然还会来寻黄婆子麻烦,王全便也不急着找他。 扫了一眼缓步离去的妇人,和善笑着走近三个准备相携离去的妇人,「三位夫人,在下姓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几人很是警惕,左右看了看还有人在缓慢行着,才停下脚步。 也不跟他往旁边走,站在原地直接问道,「可有事?」 王全笑眯眯地说道,「我看诸位妇人似乎是求子,怎么不去清峰观呢?」 中间的妇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一声,「我当是什么人,原来是跑黄婆子这里拉生意的。」 她身侧的两个妇人看王全的眼神也不对了起来,交换个眼神便想离去。 王全面不改色地轻笑,「这清峰观又不要银钱,何谈是为拉生意而来。」 三位妇人懒得理他,绕过他就要离去。 王全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们这般警惕,不由一愣,还想说什么,就被身后温温柔柔的声音吸引了注意,「这位老爷,您说的清峰观,可是清峰山上的那座?」 他回头一看,见那妇人生得清秀,腹部却高高隆起,显然是快生了。 王全笑眯眯地应下,「正是,夫人知道那道观?」 走远几步的三位妇人听到声音回头,中间妇人看她是自己邻居,便低声说道,「你连黄婆子都不信,如今还信这不知名的道观不成,还是赶紧走吧,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清秀妇人柔声说道,「您有所不知,那清峰观中确实有座观音殿,只是清峰观实在小的厉害,所以才名声不显。」 王全看她知晓,笑眯眯地顺着说道,「之前如此,日后可不一定。」 看几人都看向自己,他也不卖关子,轻笑着继续说,「不知你们可知晓端王妃?」 清秀妇人细微颔首,「传闻她死于高热,可上天感动端王和端王妃情深,便赐端王妃重活一世,再续前缘。」 王全心下满意,看来王爷散布的这不靠谱谣言,还是有人信的。 中间的妇人却很是无语,「这世上哪有什么死而復生,你当真是魔怔了。」 清秀妇人登时生气,扶着大肚子怒气沖沖地说道,「怎么就不是真的?我与段郎情深意笃,他定然会同端王妃一样死而復生。」 妇人看她双眼瞪得跟铜铃一样,暗暗翻了个白眼,只觉自己枉做好人,便不再理她带人离开。 可走了几步,想到这妇人因着丈夫去世,心神已经有些不大正常,到底过不去心中的槛,停下脚步侧目看着王全。 王全似是毫无察觉,也不觉得这妇人疯癫,只轻笑着说道,「死而復生得看天意,可这孩子,却能求一求的。」 清秀妇人对上王全,面色又变了,深信不疑地连连点头,柔和说道,「您跟我说说,该如何求一求,段郎是家中独子,无论他能不能回来,我总不能让他们段家断了香火。」 王全心下微嘆,看她的眼神不由升起些许同情,温和说道,「也不必如何,你回去沐浴更衣,冲着那清峰观的方向拜上三拜,许下心愿就是。」 清秀妇人认真应下,看他不再说话想要离去,不由疑惑问道,「没了?」 王全轻笑,「没了,那死而復生的端王妃,便是如此求子的,如今小世子已经哌哌坠地,夫人求子时心诚即可,只是生下子嗣之后,无论男女,都要在三年内带着孩子去清峰观还愿。」 第111章 揪出尾巴 清秀妇人听说端王妃便是这般求子,更是深信不疑,从袖中取出银子,就要塞给他,「多谢老爷指点迷津。」 王全忙退了一步,轻笑着拒绝,「夫人还是留着银钱给孩子置办东西吧,在下只是看不惯黄婆子打着菩萨的幌子行害人之事。」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若您当真成功产子,有机会帮着清峰观多说几句就是,也免得黄婆子再害无辜妇人,告辞。」 说罢,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那三个愣住的妇人,隐晦笑着离去。 清秀妇人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让婢女搀扶着她往马车走去,「快回去拜菩萨。」 婢女看她有了盼头,自然应下,边走边低声哄着,「少夫人莫急,咱们这就回去。」 那三个妇人见他们突然就都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脸圆的看着马车走远,不甚确定地低声说道,「这男的说的莫不是真的?」 中间的妇人也自然也听到了,略一思索小声说,「反正又不损失什么,咱们也回去试试。」 几人一想也是,这法子不管有用无用,都是生了之后才去还愿,试试又不会掉块肉。 王全隐在暗处看她们面色变了几变,轻笑着离开,「去找那个富户。」 那富户起先拒绝了他,只让官府派人验尸,又花了大笔银钱运作,让官府去查黄婆子。 可惜那黄婆子的所谓神丹并无问题,验尸之后,富户的娘子也是因着难产离世,官府自然不可能去动黄婆子。 散了半数家财的富户,这才想到前几日联繫过自己的王全,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他。 「您说,准备用什么法子?」 如今正是白日,王全能清晰看到他发间这几日生出的银丝,无奈在心中轻嘆,王妃说的不错,黄婆子这等残害孕妇之人,当真是个祸害。 「自然是让她不能再骗人。」 王全淡漠轻笑,随后细细将自己的法子说了一遍。 富户自然并无意见,听他说完后,问了几句不太理解之处,便应承下来。 王全看他神色憔悴,低声劝慰,「人死不能復生,公子还是想开些为好,待此时事了,也要好好过日子还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富户苍白一笑,「我娘子与我,此番冒险吃那黄婆子的药,也是为了给我留下香火。」 顿了顿,他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很想倾诉,便破罐子破摔般低声说道,「我娘子怀孕后,我跟车队出行路遇匪徒,虽保下了货物,却伤了根本,不可能再有子嗣。」 这话出口,他似乎很是难堪,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盯着桌面沉默许久,才继续说道,「本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有些话实在不吐不快,我家中产业都是我爹娘跟我拼下来的,我族中又有个规矩,无后家产充为公众,若族中对我一家好些,便也罢了,可他们看不起我爹娘,便是那日我带去充数的那些人,也是我这么多年来结识的友人,我们自然不愿充公。」 他苦笑一声,「我娘子或许是看出了我们的心意,又听族中那些碎嘴说她肚子像女胎,便信了那黄婆子,想试试。」 说到此处,他不由咬牙,「这婆子实在可恨,害我娘子一尸两命,与我阴阳两隔,我爹娘至今瘫在床上自责不已,便是散尽家财,我也要她为我娘子偿命。」 王全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他面上满是后悔,「其实我知道,这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在我娘子面前表露的太过,才令她生了这些心思,若是没有,没有那么迫切,她也不会去。」 眼见他已经言辞颠三倒四,王全不由低声说道,「此事并非你们的错,是那黄婆子太过恶毒,连怀孕妇人都不放过。」 富户却似乎并未听到他的声音,只是口中反覆说着,「是我们的错,如今我也散了半数家财,此间事了许是什么也不剩,还不若充了公,还不若充了公……」 絮絮叨叨半响,他神色一收,起身往外走去,「此事在下定会办得妥当。」 说罢,不等王全说什么就大步离开,只是脚下颇为虚浮。 王全轻嘆一声,收起心思低声安顿了起来。 他们布置的精心,踩点许久才寻了个孕妇,安顿她去找黄婆子换性别,又在黄婆子给她神丹的时候,带着官府的衙役一拥而进,捉了个正着。 黄婆子面色瞬间变了,可官府的人把不算大的院子围得满满登登,她只能迎着头皮赢了上去,暗暗祈祷那跟来的大夫是废物,查不出这药丸的诡异之处。 可惜她的算盘到底还是落空,不多时那大夫就面色变了。 指着她的手指微抖,花白鬍子被气得一颤一颤,「这几味药常人都不敢多用,你竟敢给有孕妇人用?」 黄婆子见已然败露,反倒是不怕了,扫了眼榻上倚着的孕妇轻蔑说道,「那是她们自己求着老婆子我要吃,便是死了也同我无甚干系。」 语气很是淡漠,似乎榻上的人并非是孕妇,而是什么猫猫狗狗般。 此话出口,院中房中的人瞬间譁然,可想到她这般丧良心的事都能做出,这话从她口中说出,似乎也不难理解。 那大夫气的都要站立不稳,「当真是毒妇,毒妇。」 黄婆子冷笑一声,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便是被衙役押着往外行时,她的神色也很是倨傲,仰着头往前走去,丝毫不把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放在眼中。 进了府衙又如何,她上头那位可是顶顶厉害的人物,保下自己还是什么难事不成? 王全也罕见地冷了脸,看着她的背影,掏出一块令牌给身旁的师爷看过,低声吩咐,「无论她背后是什么人,都尽管查下去,有什么问题端王担着。」 这婆子未到九泉之前,不过是个会点皮毛医术的医女,定然不可能做出这等精妙药丸,想来背后是有人在帮着,只是不知是那位,还是旁人。 他正微微垂目思索着,突然看到一个身影快速移动,不由心头一颤。 第112章 两岁国子监 江晚听他说到这里,柔声问道,「可是那富户?」 王全轻笑,「是,也不是。」 看江晚眼神好奇,笑眯眯地继续说道,「出手之人是那富户寻的一个乞丐,滑不留手的,倒也被他挨到了那黄婆子,不过到底没经验,只是伤着,没死。」 江晚这才松了口气,「那他还不算太蠢。」 王全点头附和,犹豫着说道,「可黄婆子还是死了,那日抓到人天色已晚,便准备次日审她,谁知半夜就撞墙身亡。」 江晚眉心微拧,不假思索地问道,「这期间可有人单独见过她?」 王全摇头,「并无,一直有两个衙役盯着,突然暴起撞墙,没来得及拦,也没能救过来。」 江晚颔首应下,「想来是她背后之人下的令,就是不知是如何下的。」 思索许久都没想出什么,便抛开不提,「我原想着将她打压的不成气候就是,不想竟直接断了根本,如此看来清峰观这步棋倒是没了用处。」 王全笑眯眯地说道,「并非如此,奴才先前说的那个清秀妇人,王妃可还记得?」 刚刚说起过,江晚自然记得。 王全继续说道,「那妇人没几日便生了男孩,将将歇了三日,就跟她婆婆敲锣打鼓地去清峰观还愿,奴才今日回来的路上,还听到两位相伴而行的妇人说要先去清峰观上柱香。」 江晚没想到还能这般巧合,无奈叮嘱,「有个寄託也好,只是清峰观自上而下都要多留心,孕妇脆弱,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奴才知晓。」 江晚便柔声让他回去歇着,「此番辛苦了。」 王全连声说不敢,笑眯眯地转身离开。 待他离去,江晚继续在纸上写了起来,不多时停下笔整理一番,侧目吩咐,「若明日雪停,就请韶韶来一趟。」 墨竹笑着应下,「奴婢看这雪似乎下不长。」 江晚隔着窗看向外头雪景,这才发现天色已晚,「王爷还没忙完?」 墨竹顺着看去,不由笑了起来,在她的角度可以看得更远,正巧看到赵知行抱着两两从游廊缓步行来,轻声调侃,「王妃当真厉害,刚一念叨,王爷就回来了。」 她刚说完,江晚也看到了那一幕,缓缓勾唇。 赵知行披着厚实披风缓步走来,将怀中的两两也包裹的严实,只留一双乌熘熘的大眼在外头好奇地左右看着。 「备膳吧。」 墨竹应了声,笑吟吟地快步离开。 赵知行回来对上她调笑的眼神,轻咳一声,沉声说道,「容嬷嬷让我顺便把两两抱给你。」 江晚也不戳穿,轻笑着接过,看两两有些蔫,刚到怀里就直往自己胸口蹭,疑惑问道,「没餵奶吗?」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没。」 他带着去见萧润生是有正事,怎么可能喊人来餵奶,先前就哼哼唧唧的,那时候就许是饿了。 江晚微微拧眉,摸向两两扁平的小肚子,抬眼瞪他,「你当他跟你一样大啊。」 说罢,急匆匆去了屏风后餵奶。 赵知行心虚地跟了过去,却没跟进后头,只停在外头低声说道,「总共才不到三个时辰,他还睡了一觉,没饿多久。」 江晚懒得理他,看两两狼吞虎咽地吮吸吞咽,不由心疼,怒气沖沖地侧目看向模煳身影,「赵知行,你再这么带两两,以后就别带出去了。」 赵知行看她真生气了,忙轻声应下,顿了顿低声解释,「今日谈的久,又不好叫人前来书房,日后不会了。」 江晚拧眉,不满说道,「又不是没人带,你不放心她们,喊我过去也好,何必非要自己带。」 非要自己带,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是不想这兔崽子一直黏煳江晚,再一个就是尽早接触政事。 想到此处,赵知行轻咳一声,抬手蹭了下鼻尖。 埋在江晚胸前狼吞虎咽的两两,似是预感到自己日后的悲惨生活,松开江晚嚎啕大哭起来。 江晚不知为何他突然大哭,忙换个姿势轻声哄了起来。 可惜两两很不给面子,许久都没停歇,直憋得面上通红。 赵知行听他声音都哑了,便顾不上旁的,大步走了进去,「我来哄吧。」 抱过孩子的瞬间,余光不受控制地瞥了眼江晚,眼眶瞬间微红。 她衣襟还没来得及收拾,鲜红与乳白随着动作轻晃,在暗处莹莹闪着微弱光芒。 江晚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尴尬地抬手拢住衣襟,「你先哄哄,哄不住就让人去叫容嬷嬷。」 赵知行按下心中痒意,抱着两两往外走去。 好在这次他压抑的够快,并不像上次一样直接吐血倒下,只有些许不适。 只是…… 他垂目摸了下胸口处的伤,看江晚还没跟出来,不着痕迹地拉开衣襟看了眼,只见微不可察的血迹正缓缓渗出层层包裹的纱布。 他沉默着收拾好衣襟,手中还不忘轻拍着两两,看他依旧哭个不停,也不管他能不能懂,小声威胁,「再哭你明年就去国子监。」 江晚也整好衣襟走了出来,看他垂头贴着两两,不由好奇,「你不好好哄孩子,又做什么呢?」 赵知行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做什么,就是跟他说别吵着你。」 江晚想生气,却发现自己只想笑,便不再挣扎,嗔怪说道,「赵知行,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还想说什么,却勐地发现没了刺耳哭声,二人对视一眼垂目看去,才发现两两抽噎着停了哭声,委屈巴巴地看着赵知行。 江晚看向他,语气满是怀疑,「你做了什么?」 赵知行自然不可能说实话,只能连声否认,「就哄了几句,真的什么也没做。」 江晚还想说什么,就见墨竹带着秋心走了进来,「王爷、王妃,可以用膳了。」 二人手脚麻利地摆着膳食。 赵知行却轻笑着颠了下两两,随手递给墨竹,又抓起块馅饼拿在手中,「你先吃,我去书房一趟。」 江晚看他就要这般出门,拧眉上前给他穿上披风,「早点回来,别忙太晚,你如今身子还没大好呢。」 赵知行笑着应下,转身离开,不多时就出了院子。 第113章 金镶玉长命锁 刘太医看着又开始渗血的伤口,边清理边低声问,「刚开始的?」 赵知行双目低垂,点了下头沉声说道,「本已缓慢结痂,突然又开始了。」 刘太医便不再说话,只专心给他把过脉后,才开始收拾伤口。 不多时便重新包好,又给他递了两颗先前备下的补血药丸,「王爷明日起,应当继续吃喝补血之物。」 赵知行随意颔首,服下药丸便起身离去。 江晚已经用过晚膳,看他回来轻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回来了。」 赵知行也笑,解下披风搂着她倚在榻上,「两两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睡了,便让容嬷嬷抱走了。」 江晚说罢,感觉身下的触感不大对,小声问道,「你这伤口还得包扎着?」 赵知行应了声,「包不包都成,刘太医说多上几日药最好。」 江晚微微颔首,「晚膳可用了?」 「嗯,用了羊肉汤泡饼。」 察觉赵知行嗓音睏倦,她半坐起看去,见赵知行眼下泛着淡青,想拉人回床上睡,「可是困了?歇着吧?」 赵知行摇头拒绝,「就在此处睡吧,外头还下着雪。」 说着,想起身去开窗,却被江晚轻笑着拦住,「我去开,你躺着。」 外头不知何时起了微风,江晚便只开小半扇窗,堪堪够二人赏雪。 东扯西扯地闲聊一阵,相拥着睡去。 次日醒来,雪果然停了,寒风也停了喧嚣,只是天气更加严寒。 江晚本想着过几日再请黄韶来,却听赵知行说日后会越来越冷,无奈吩咐墨竹去请人。 赵知行用过早膳,低声同她商量,「今日应当很快,两两我带走?」 江晚轻嘆,很是不解,「他才刚满月,你日日带去能有什么用?」 赵知行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男儿就该这么教导,日后才能撑起天地。」 江晚听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深吸口气懒得多理,柔声叮嘱,「别饿着两两。」 赵知行笑着应下,转身往外走去。 江晚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拿起旁边堆叠的纸张又仔细查看一遍,才放下心来。 她放下纸张,还未饮尽一盏茶,就见黄韶风风火火地从院门沖了进来。 刚进门就左右寻着什么,看到江晚眼前一亮,开口就问,「江姐姐,两两呢?」 边问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緻的长命锁,是金镶玉材质的,不知怎么做的,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黄韶凑近她,挤眉弄眼地显摆说道,「这是我请五爷爷出手打的,他今年已是古稀,不做这东西好多年,若非听我说是给端王之子打,他还不一定愿意呢。」 江晚笑着接过,「今日你姐夫把两两带走了,我先代两两谢谢你。」 察觉触手温热,更是惊讶,「这暖玉可不好寻,你从何处弄来的?」 非是她看不起黄韶,只是黄氏如今虽在北地颇有盛名,可到底根基不稳,这玉石通透的很,本就是极品,如今摸来还是暖玉,这般珍贵的东西大多只有士族皇家才有,她根本没门路弄到才是。 黄韶笑得更加得意,若有尾巴,想来已经翘起。 「这是我之前跟萧知府打赌换来的,他不信我能把便宜布开到旁的城里,扬言便是有他牵线也不行,可惜这次他错了,我不止那两处成了,还能继续开下去。」 说到此处,黄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输了后,说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可我瞧着他这佩玉很是不错,又想到两两快生了,便跟他讨了这块玉过来,没要那劳什子要求。」 江晚这才恍然大悟,若是萧润生的东西,倒是不足为奇,轻笑着说道,「你这般努力,却讨了暖玉送给两两,有心了。」 黄韶笑眯眯地摆手,「两两齣生时送的东西实在拿不出手,我知晓江姐姐见过的好东西多,不差我这一星半点,可心里还是过不去,只能借花献佛了。」 江晚柔和笑着,将暖玉长命锁仔细收起,「心意难得。」 黄韶登时笑得更开心,抖了一阵,才语带笑意地从另一只袖子取出小帐册,跟她说起这些日子的利益用在何处。 江晚不住颔首,听她说完后,很是感慨,「你安排的很是妥当,比我预想的都要好很多。」 黄韶连连摇头,「若非江姐姐点拨,想来我也不会去做这些事。」 说罢,笑吟吟地指了下那个写满的小本子,「下次再来,许是就要换个大帐本了。」 江晚笑容有些遗憾,低声说道,「我下月就要启程回京,日后的帐本恐怕就要送到京城了。」 黄韶惊讶地看向她,「这么突然?」 江晚轻笑,「我离京已经两年有余,若非你姐夫在其中周旋,早就回去了。」 黄韶这才反应过来,掰着指头算着时间,「这般算来,我跟江姐姐也结识两年有余了。」 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僕从清理院子的细碎声响。 黄韶失落地垂目,她便是再不懂那些事,也知晓江晚这等身份轻易离不得京。 江晚看她失落,着想安抚几句,却见她又扬起笑容,「无妨,我这便宜布总有一日会开去京城,届时我来找江姐姐就是。」 说罢,低声开始跟江晚打听京城的习性,衣食住行无一不问。 她并非不知京城的模样,可那大多是道听途说,而且她接触的也大多是商人,自然不如江晚知晓的全面。 江晚自然不会瞒着,笑着将京城上下的习性说了一遍。 最后则是认真叮嘱,「京中做事,万事都要谨慎,更莫要轻易得罪人,即便是路边的贩夫走卒,说不得也是什么大人物七拐八拐的亲戚,京中人好脸面,这亲戚或许他们往常也看不起,却也不能任由旁人欺负,你可明白?」 黄韶点头应下,「古话说得好,打狗还要看主人,我记下了。」 江晚被她满口荤话逗得轻笑,「你这口舌,如今倒是越发伶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黄韶登时装作一副可怜模样,「江姐姐有所不知,那些商人看我一个未婚姑娘家做便宜布,可眼馋的厉害,若不是我背靠大树,如今性子又兇悍,早就被打压的爬不起来了。」 第114章 这活儿得罪人 黄韶这话说的,可却是事实。 大多出门做生意的女子,除了要面对利益相关的打压,还要面对那些恶意揣测的流言蜚语。 黄韶没多说,可江晚并非不知事的稚子,自然也能猜到,暗处流传着对她和萧润生的那些无端揣测。 想到此处,江晚庆幸地想到,还好黄韶出门都是打着黄掌柜和萧润生有旧的名头。 萧润生那头估计也下了大力气,否则那些诋毁一旦流传,足以毁了黄韶的名声。 二人闲聊一阵,黄韶笑着饮尽热茶,才低声问道,「江姐姐如今忙得厉害,此番喊我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江晚先是摇了摇头,又轻轻颔首。 黄韶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问道,「江姐姐这是何意?」 江晚从桌下取出半根指节厚的一沓纸,给她递了过去,「此番请你前来确实有事,却也谈不上吩咐,只当跟你闲聊。」 黄韶点头接过,只见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字迹,一时令人有些眼晕,好在江晚思路清晰,写的也足够清楚。 待黄韶定睛看了半页,便明白了江晚的意图,不由心中打鼓,生了退意,「江姐姐,这恐怕非你我能做成的事。」 江晚轻笑着游说,「你我做不成,还有子孙后辈,徐徐图之就是。」 黄韶却第一次觉得她想的太美好,「江姐姐身居高位还为天下人打算,自然是极好的,可这实在难以施行。」 顿了顿,她随意指向一处字迹,继续说道,「单单说谋生手艺,都是用来吃饭的本事,怎么可能轻易教人,江姐姐应当是听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对着亲传弟子都要留一手防着自己没饭吃,何况这般开班授课。」 江晚依旧笑着,「若是困难我们便心生退意,要何时才能强盛起来?」 黄韶有些不大理解她的这番话,「可是江姐姐,大盛如今已经足够强盛。」 江晚轻微摇头,笑着问道,「我且问你,今年便宜布生意如何?」 这几日黄韶正在盘帐,日日翻看帐册,自然张口就来,「比之去年不大好,少了约莫两成。」 江晚点了下头,「那你以为今年为何会比去年少?」 黄韶拧眉思索片刻,才缓声说道,「今年夏里干旱的厉害,影响收成,农人吃饱尚是问题,衣裳许是能凑合就凑合了。」 江晚轻笑,「你看,你也感觉出问题了不是吗?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是因为没有余粮,更没有余钱,他们辛苦劳作一年,产出也将将够一家餬口,一旦生了天灾,便只能卖儿卖女,才能勉强过活。」 黄韶神色恍然地点头,可穷苦人家都是这般过活的,她也习以为常了。 旋即江晚一脸认真地说道,「我说的强盛,并非是无外敌,无内忧,而是凡我大盛之人,荒年无饥馑,干饭能吃饱,新衣时时穿吗,若有一日当真能实现,那才是真正的强盛。」 黄韶眼神微亮,旋即无奈一笑,「江姐姐的愿景很好,可实在太难,更并非你我之力所能做到,这些东西……」 她边说边看了眼纸上娟秀的字迹,「你我十件能做成一件就不错了。」 江晚应了声,让她翻到最后一页,「你再看看。」 黄韶闻言,快速翻到最后查看一番,不由心头狂跳,声音压得更低,「江姐姐这是何意?」 江晚唇角微扬,小声回她,「我从来都觉得,女子不该被拘束于后宅,她们大多人不比男子差,只是因着是女子就总缺一个机会,我想帮帮有心的那些女子。」 话到此处,江晚停顿片刻,黄韶神情纠结地坐在那处,房中一时很是安静。 江晚突然出声打断寂静,语调轻快地说,「这些都是设想,到底如何还有的琢磨,你先拿回去看看,若实在不愿,就当没看过就是。」 黄韶闻言面上却并未放松,反而更加纠结。 平心而论,江晚写的这些,桩桩件件都是立足百姓所需,可也正是这般,反而损了一些人的利益,想来很难做成。 黄韶思索许久,才犹豫着低声问道,「江姐姐可否容我考虑几日?」 江晚毫不犹豫地点头,「莫说几日,几十日也行的,我这东西树敌太多,你如此顾虑才是正常,否则我倒要好好考虑这些敢不敢让你去做了。」 黄韶没忍住轻笑起来,又问了几个没弄懂的问题,柔声跟她请辞,「铺子这几日在盘帐,我先回去了。」 江晚笑着应下,让秋心去给她装些糕点,「都是秋心最近新琢磨出来的,你带回去尝尝。」 黄韶对向来是来者不拒的,连连点头,「秋心手又巧,又有点子,当真不错。」 江晚颔首,秋心确实不错,心思缜密,手也灵巧。 随后轻笑着问道,「我回京后,让她跟着你,如何?」 黄韶有些惊喜地看向她,旋即面上讪讪,「江姐姐还是莫要打趣我了。」 江晚被她的脑迴路逗得笑了起来,无奈说道,「我打趣你做什么,她不愿跟我回京,我便想着与其在这宅子蹉跎,不如让她跟着你做些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黄韶看她并非在打趣自己,尴尬笑了起来,撒娇说道,「我还当江姐姐打趣我嘴馋呢。」 江晚微微摇头,正巧秋心提着满满登登的食盒回来,便让她再问问。 得到确信答案,黄韶更是高兴的近乎坐不住了,激动起身往外走去,「江姐姐,我先回了,过几日给你答覆。」 江晚应了声,送她出门才轻笑着走了回来,瞥见食盒落在了桌上。 回头看去,却见黄韶已经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忙噙着笑让秋心去给她送食盒,「免得回去没吃到,肠子都悔青了。」 秋心抿唇笑着,提起食盒追了上去,不多时匆匆消失在院外。 第115章 玩雪 待秋心回来,满脸促狭地凑到江晚身边,小声说道,「王妃,您猜猜我瞧见什么了?」 江晚头也不抬,柔声问道,「撞见韶韶和润生了?」 秋心笑吟吟地连连点头,「奴婢瞧着,萧大人似是颇为殷勤,可惜黄姑娘却不解风情。」 江晚笑了笑,却语气甚是笃定地反驳,「你看错了。」 秋心自然是没看错的,闻言不由一愣,略一思索才反应过来,轻声应下,「王妃说的是,奴婢看错了。」 黄姑娘混迹在生意场本就不易,先前跟萧大人搭上线时,狠狠传了阵风言风语,好在被萧大人打压了下去,否则那污言秽语的谣言一旦传开,黄姑娘怕是得以死明志。 如今虽没人会在明面上多说,可私下如何揣测又有谁知道,自己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便是诛心之言。 想到此处,她不由后怕,「是奴婢妄言。」 江晚放下毛笔,抬眼看向她,「无妨,你也是与我闲话才说的这些,外头莫要提起就是。」 秋心点头如蒜,「奴婢记下了。」 江晚看她没了继续说的意思,轻咳一声,「此处就你我二人,既都说了,你便多说说。」 秋心又是一愣,旋即抿唇按下笑意,小声说了起来,「奴婢追出去就见她二人并肩往外头走着,一直是萧大人在说着什么,瞧着很是殷勤,黄姑娘只偶尔才点头应一声,奴婢还想看几眼来着,被萧大人发现了,便把食盒给了黄姑娘的丫头就回来了。」 想到先前看到的二人背影,秋心不由沉默一瞬。 一深一浅的身影并肩而行,偶尔衣袖裙角随风交缠,无端缠绵。 停顿片刻,她才遗憾地接着说道,「若非黄姑娘跟萧大人家世差距太大,他二人倒也相配。」 江晚听她说完,有些可惜不是墨竹看到这一幕,否则定然能说的更精彩,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柔声说道,「往后的事谁说得准,还是由着她们自己吧。」 秋心一想也是,看江晚起身离开,快速收拾起桌上的笔墨纸砚。 江晚刚坐到榻上,打开窗户开条缝透气,便瞧见赵知行抱着两两从游廊拐了出来。 没来得及打招唿,就看两两似乎不满地伸手摆了几下。 赵知行停下脚步,无奈地垂目低声跟两两说了几句,却见他手挥得更厉害了。 江晚心中更是好奇,见赵知行抬头打量四周,下意识地躲开,避开视线,估摸了一阵才抬头顺着窗缝看去。 却见赵知行在院中找着什么,不多时走到一堆干净的积雪旁,快速捏了个指节大小的雪球塞到两两手中。 江晚看到这一幕,不由倒吸口凉气,眼中登时冒起火来,怒气沖沖地就要出门去找他麻烦。 可等打开门往外一看,廊下却没了赵知行的身影,仿佛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她的幻觉。 江晚打量了眼院中,快步走到离游廊最近的屋子推门而入,「赵知行?」 房中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异响。 江晚眉心微拧,在房中仔细寻着,她动作很快,赵知行应该来不及躲到旁的地方才是。 可等她寻遍整个屋子依旧没找到赵知行,心中不由打鼓,又叫了几声看还没动静,便想去旁的地方找他。 临出门时,心念一动,转头叫了声两两。 「呀~」 稚嫩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伴着赵知行无奈的喝声,「应什么应,没点眼力见。」 江晚细眉拧起,抬头看去。 只见赵知行单手抱着两两,稳稳坐在横樑上,对上她冒火的视线,尴尬一笑,「有什么话下来再说。」 江晚冷笑一声,退开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赵知行趁她不注意,捏了下两两的耳朵。 都怪这兔崽子,今日看他可怜没什么见识,就给他摸了下雪。 不想这一摸就出事了,都要回房了还想摸,不给就直哼哼,如今可好,被江晚瞧见,免不了一顿收拾。 赵知行轻嘆一声,眼看江晚不耐烦地抬头看来,尴尬笑着跳了下去。 想到什么,半真半假地摸上心口,还不等装,就对上江晚清冷的眼神,忙收起笑脸,正色说道,「我的错,不该给他玩雪。」 江晚冷笑一声,轻飘飘地扫了眼他应下,旋即看向懵懂沖自己抬手的两两,「你呢,错哪里了?」 赵知行不由背后一紧,两两如今连话都听不懂,又哪里会说话,分明是沖自己来的,苦着脸说道,「我真错了。」 江晚看也不看他一眼,头也不抬地说道,「你没错。」 赵知行轻咳一声,走到她身边蹲下,仰头对上她的视线,「我真错了,别生气,以后不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江晚沉默着摸了下两两的手,感觉小小的手心冰冷,心中怒气更甚,低声质问,「你还知不知道两两才满月。」 赵知行见她眼气红了,心中更是难受,「知道,我的错,就想着给他感受下世间,日后不会了。」 江晚还想说什么,却感觉指尖微软,垂目一看,两两茫然地看着自己,细软的指努力握紧,咿咿呀呀地叫着,沖她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她眼神微软,可心中更是难受,这是她怀胎十月,走了一趟鬼门关生下的孩子,万一…… 深吸口气,她正色说道,「便是皇家,又有多少稚子早夭,是,其中有先天不足和争斗牺牲的,可那些病痛又带走了多少稚子,如今两两才多大,你就带着他摸那么寒凉的东西,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呢,或许你不在乎这个孩子,可我在乎。」 赵知行没想过这些,只想着带两两接触这世间,如今听江晚说起,不由垂目看了眼傻乐的两两,心中已然后悔,「我没想过这些,日后不会了。」 江晚依旧沉默着坐在那处,赵知行凑到她身前低声道歉,不等他再三保证,江晚的眼泪就滚滚落下,仿佛滴滴砸在他心上。 赵知行更是后悔不已,忙抬手去帮她擦泪,「往后定然不会带他去做这些有损身体的事了,别哭。」 第116章 诛心了 不多时,江晚拍开他的手,擦干眼泪大步往外走去。 赵知行忙起身追了上去,在她身后走着,还不住道歉。 两两兀自傻笑一阵,才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吚吚呜呜蹭了几下赵知行,咧着嘴想哭。 眼看前一个还没哄好,另一个又想哭,赵知行忙伸手拍了拍两两,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铜铃塞到他手里,低声敷衍,「自己玩会儿,别闹。」 两两还在晃着,突然小小的掌心被塞进一个铜铃,随着摇晃发出声响。 清脆声音立即吸引住了他的眼神,便也顾不上哭闹,好奇地晃手听着。 赵知行松了口气,跟在江晚身后进门,看到墨竹顺手把两两递了过去,吩咐她带着去找容嬷嬷,自己则端了江晚爱吃的两盘菜往内室走去。 等他进门,江晚已经点上烛火坐在桌前写着什么,听到响动头也不抬,等香气近了,才低声说道,「我不吃。」 赵知行也不听,自顾自地放下,又给她递去筷子,「不吃饭怎么行。」 江晚只垂目忙碌着,仿佛没听到般。 赵知行等了许久,轻嘆着放下筷子,托起她的脸同她对视,「我真的知道错了,日后定然不会如此带两两。」 江晚挥开他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你爱怎么带怎么带。」 赵知行轻咳一声,又贴了过去,「日后真的不会了。」又低声哄了一阵,赵知行勐地回过味来,「江晚,你先前说什么?」 边说边捏着江晚的后颈让她抬头,「什么我不在乎两两,他是我儿子,怎么可能不在乎。」 江晚眼眶还微湿着,被迫抬起头也只是微微拧眉,「辛苦怀胎十月的不是你,遭受分娩之苦的也不是你,你自然不会在乎,若是没了再生一个也不是难事,就算我不愿意,也有的是人送上来。」 说到最后,她自己也觉着过分,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不少。 可她声音再小,赵知行也听全了。 这话格外扎耳,赵知行登时不满起来,捏着她的后颈左右摇晃,「江晚,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不在乎两两了,还有,我要旁人做什么,我只要你。」 顿了顿,看她依旧撇着嘴,继续说道,「是,今日是我做的不妥当,单想着给两两玩乐,忘了要防着他生病,可总归没出什么乱子,何况我知错能改,往后不再犯就是,你这话当真诛心,收回去,听到没,收回去。」 江晚被他摇的头晕,听到他最后说的那稚气话,没忍住唇角上扬,旋即按了下去。 她动作快,笑容转瞬即逝,可架不住赵知行一直盯着,见她偷笑起来,轻笑一声放开人,「我日后不会如此了,别气,嗯?」 说着,将她搂在怀中,柔声说道,「我说过,只有你,这话一直作数。」 江晚闷声应下,感觉身前的触感不大对,抬手摸向他心口,「怎么还包着?一直没好?我看看伤口。」 赵知行面不改色地拉住她的手,「刚撒了药粉,所以裹着,先吃饭吧,一会儿给你看,免得看过没胃口。」 江晚看他愿意,反而不再纠结,拉起他一人端了道菜往外走去,「这是我让刘太医做的药膳,外面吃吧。」 第117章 伤口好了? 用过晚膳,江晚便扯着赵知行回到内室,要看他的伤口。 赵知行当初虽伤的重,可伤口并不算大,自然不需要包裹这般久,更不需要这般厚实。 前几日摸到时就心生疑惑,今日看着似乎依旧包扎的严实,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赵知行无奈,坐到榻上解开衣襟拆着纱布。 江晚如今也顾不上脸红,目不转睛地盯着伤口那处,直到层层纱布解下,才总算松了口气。 伤口虽还未大好,却已经生了嫩红新肉,上头还沾着不少微黄药粉,随着唿吸起伏,药粉簌簌而下。 江晚满眼心疼地凑了过去,在伤口旁边轻蹭,「还疼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赵知行笑着摸了下她的头,「早没事了,别担心。」 说罢,神色微僵,抬手拢起衣襟。 内室的烛火早已燃起,昏黄火光跳跃的瞬间,江晚仿佛看到伤口处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待看清就被衣衫遮去。 江晚眉心微拧,犹豫着轻声说道,「我刚刚怎么,仿佛看到你伤口处有东西一闪而过?」 话音落下,神色更加笃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赵知行却面不改色地轻笑起来,「这不就是普通伤口,我瞒着你做什么。」 说着扯开衣襟,大大咧咧地让她看,「刚刚许是烛火跳跃你看错了,再看看?」 江晚拧着眉打量他,看他神色毫无异常,垂目往他伤口看了过去,只是盯了许久都没什么异常,不由令她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神。 莫非真的看错了? 想到此处,她不禁回头看向蜡烛,却见正巧溅起一个小小的火花,烛光也随之摇晃几下,随后恢復寂静。 江晚这才放下心来,旋即眼珠一转,勐地回头,想试探试探赵知行。 看他依旧漫不经心地倚在软垫上轻笑,总算松了口气,起身坐到他身边,「没事就好。」 赵知行笑着应下,拢好衣襟起身往外行去,「我去让刘太医重新包扎一下,马上就回来,你先歇着。」 江晚微微颔首,低声说道,「要不让刘太医过来吧,你忙碌一天,应当也累了。」 赵知行回头轻笑,「无妨,不累,我过去一趟,省得他带药箱来回跑,反而耽误时间。」 江晚一想也是,笑吟吟地嘱咐他路上慢些,「莫急。」 赵知行闷闷应了声,转身离开。 江晚目送他出门,走到桌前借着烛火继续写画。 赵知行出了院子,便脚步匆匆起来,王全看他面色不对,碎步跑着准备去找刘太医,没跑几步,就被赵知行低声喊住。 「去找周太医。」 王全心头狂跳,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奴才这就去。」 赵知行深吸口气,脚下不稳地扶着墙走进刘太医院中。 刘太医的药童正好端着盘子走出来,看赵知行踉踉跄跄进来,忙放下盘子,轻声喊了句刘太医,「师傅,王爷来上药了。」 不等房中有动静,就匆匆上前扶人,「王爷这边走。」 药童刚扶着他进门,刘太医也披着外衣匆匆跟来,看他面上满是冷汗,低声吩咐药童去烧水来。 第118章 再等等 烛火燃起,微黄亮堂的光线落在嫩红的皮肉上,其下,是隐晦动作的蛊虫。 赵知行半倚在榻上,握着软垫的手青筋毕露,额间满是细密汗水,紧抿唇间也不时溢出痛苦闷哼。 刘太医眉头紧锁,取来金针扎在穴上,又餵他吃了丸药,看他不再这般痛苦,才垂目思索,这蛊虫先前已经陷入沉睡,怎会又突然活跃起来? 赵知行随手擦了把汗,沉声让药童去倒杯凉茶。 药童应了声,转身出门。 还没等药童回来,周太医就提着药箱匆匆赶来,「下官来迟,还请恕罪。」 赵知行疲惫地抬了下手,「这蛊虫你可有办法杀死。」 这话显然是白问,周太医纵然有几分手段,可也不是百越异人,自然不懂他们这些诡谲手段。 周太医在心中无奈轻嘆,低声说道,「下官无能。」 赵知行却揉着眉心说道,「非常规手段也可试试,你可有法子?」 周太医听赵知行这么说,不由侧目看向刘太医,却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赵知行抬头,正好看到刘太医的眼神,轻咳一声打断他的瞪视,又沖周太医说道,「你莫要看他了,是本王在问你,可有法子?」 「王爷……」 刘太医焦急地喊道,却被赵知行挥手打断,无奈闭嘴。 周太医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心中躁动,细微颔首,「下官倒是有个方子,号称解万蛊,可一来下官未曾试过这方子,二来据记载,这方子用后,钻心蚀骨之痛也非常人能忍。」 说到此处,周太医停顿一瞬,余光瞥见刘太医还在瞪自己,蠕动了下唇角才低声说道,「这方子风险极大,能否解蛊也是另说,何况若下官所料不错,皇上派来的人应当快到了才是,不如下官开个方子再让这蛊沉睡几日,王爷耐心等等。」 刘太医看他还算识相,也低声劝了起来,「王爷便是不为自己,也要为王妃和小世子着想,这方子到底没人实验过,说句不好听的,您要是有个万一,留他们寡母稚子,不得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那些人,自然是暗恨赵知行的人。 本已做好再如何痛苦,也要尽快解蛊的准备,可听到刘太医这番话,赵知行又犹豫了起来。 刘太医看他神色松动,继续趁热打铁说道,「如今大盛无外敌,也无内忧,上有皇上,下有世子,您好不容易能跟王妃双宿双栖,何必非要赶这几日。」 赵知行轻嘆,看周太医垂头站在一旁,不甚甘心地低声问道,「那方子你有几成把握?」 周太医尴尬笑了笑,「不到三成。」 听到这话,赵知行彻底歇了心思,看刘太医还想碎碎念,抬手打断,「压制蛊的药拿来。」 刘太医看他放弃涉险,总算松了口气,乐呵呵地应下,催促周太医拿药来,「王爷能想开就好,估摸再有三五日,皇上派来的人就能到广恆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赵知行也不多言,吞下药丸又坐了一阵,直等蛊彻底没了动静,才让刘太医重新包扎好,脚步虚浮地起身往外走去。 第119章 红薯 待赵知行回房,夜色已深。 江晚正半梦半醒地倚在床头等他,听到动静睁眼看去,就见赵知行缓步走了进来。 她轻笑着迎了上去,「怎么去了这么久?」 走近一看,感觉他面上苍白的厉害,不由揪心,扶住他急声问道,「可是伤口又裂开了?」 说着,便想去扒赵知行的衣襟,却被赵知行笑着握住手。 「没事,夜色已深,刘太医已经歇下,我让周太医包扎的,他不熟悉,手也重,包的时候有点不舒服,歇会儿就好了。」 眼看江晚一脸不信,他闷笑着说道,「你若再拆这纱布,我可又要去包扎了。」 江晚这才犹豫着松开他的衣襟,扶着人往床上走去,「若有不适,你记得说。」 赵知行笑着应下,不多时就搂着她陷入沉睡。 江晚小心翼翼地在他胸前轻按,看他依旧毫无反应,总算放下心来,打了个呵欠合眼。 许是心中有事,江晚一夜睡得并不算安稳,早早醒来就去轻摸他的伤口,看他只迷迷煳煳看自己一眼又继续睡,轻笑着去了盥室。 不多时又快步走出,让王全照应着赵知行,自己简单用过早膳往待客厅行去。 随着细碎脚步声走近,待客厅候着的两个男子神色一肃,恭敬地看向门口,见江晚进来,齐声说道。 「草民王五,王铁,见过王妃。」 江晚笑了下,温声让他们不必多礼,又垂目看向他们身侧的四个布袋,「这就是那批种子种出的东西?」 王五恭敬抱拳,「回王妃,正是,年初送来庄子的种子都种出来了,大多是菜籽,没什么稀奇。」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只有三五样是草民们从未见过的,不大会伺候,因此收成不好。」 说着,抬眼小心翼翼地瞥了江晚一眼,见她听了这话神色并无不悦,心中大石落地。 这些贵人个顶个的难伺候,什么新种子、新苗子,庄子上的农人懂不懂、会不会,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里,要的东西没种出来就得受罚。 好在这端王妃虽身份尊贵,看起来却是个好说话的。 江晚没注意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只兴致勃勃地让他把收成不好的一一摆出来。 王五闻言,又行了一礼,蹲身从腿边的布袋小心取出东西摆在地上,又退后几步腾出位置,「王妃请过目。」 庄子种出来的陌生农作物不算多,一眼就能看到头,可江晚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最边上的扭曲块状物上。 红薯! 看到这东西,江晚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她前世跟农作物打了那么多年交道,绝不可能认错才是。 她颤着指尖蹲身,隐晦地深吸口气,才抓起那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小块东西。 触手瞬间,江晚心中大定,却依旧不甚放心地让墨竹拿来小刀,切开尝了一口。 几人看她这般动作,不由发愣,旋即见她轻笑着站了起来问道,「这东西庄子上还有吗?」 第120章 种法 王五连连应声,「有,这东西庄子上还有四十来斤。」 江晚满意点头,吩咐墨竹过阵子安排人去跟他们去一趟庄子,把红薯全部带来。 是的,即便这东西毫无甜味,也干涩的难以下咽,可她依旧认得,这的的确确是红薯。 想到此处,她低声问道,「这东西种了多少亩?」 王五看着她手上丑陋扭曲的作物略一思索,「回王妃,种了一亩二分地。」 江晚听这亩产低得可怜,不由微微拧眉,还没说什么,就见王五带着王铁扑通跪下,口中还说着求饶话。 「草民无能,还望王妃娘娘赎罪。」 江晚听他们声音都打起了颤,无奈轻嘆,「我并非要责罚你们,起来说话。」 王五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见她面上并无不悦,才拉着王铁弓着腰起身,「草民谢王妃不罚之恩。」 江晚轻笑,「这东西你们能种出来,已是大功一件。」 王五听她这般说,心头微动。 听端王妃这意思,她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未来得及多想,就听江晚柔声问道,「你们是如何种的这东西?仔细说与我听听。」 说着,她随意坐到椅上,伸手示意他们也坐。 二人自然不敢,毕恭毕敬地推脱一番,却也抵不过江晚吩咐。 可惜到底没胆子跟江晚平起平坐,更怕弄脏这宅子干净的座椅,便随意盘腿坐到地上。 江晚看他们实在拘谨,便不再多说,只让墨竹给二人倒了杯热茶暖暖身子,让他们仔细说来。 王五看着是个话少的,可说起种地头头是道,想来是个种地的老行家。 「草民看这种子长得像花,怕它们不耐旱又不耐寒,便等过了四月中旬才种下,撒的也密,就像往常种菜一般,浇水、施肥,一应也都跟着来的,没想到这东西长成这般,实在愧对王妃信任。」 江晚等他说完,才笑着点了下头,「你这种法跟它的习性完全相左,种出这等亩产也正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王五尴尬一笑,看她端起茶盏轻抿,试探着低声问道,「草民看王妃似乎懂这东西,不知王妃可能说道说道?」 他主动问起,江晚自然不会不应,放下茶盏笑吟吟地认真说道,「此物名为红薯,耐旱耐贫,极适合在北地播种。」 这话一出,二人登时对视一眼,神色激动地看向她。 端王妃看上去可不是喜欢说废话的,她这话的意思,莫非这东西日后能在北地大面积种植? 江晚却笑了笑并未多说,红薯在饥荒时可救灾,自然不能任她随意处置,只是若父皇来决断,想来也会愿意在北地贫瘠之地多种,左右自己今日闲着,跟他们多说几句种植法子也无妨。 「你是以种菜的法子种的这红薯,想来那土地也并未深耕,可巧它就需要深耕,且按北地的天气来说,估摸三月上旬就可插秧,四月中旬倒是有些晚了。」 看他们若有所思,继续说道,「红薯想大,不可种的太过密集,那地更不能浇水过勤,免得烂了根部,你们精心伺候,想来所用肥料大多是农家肥,可它反倒更喜草木灰。」 说到此处,她抬手比划出一个u形,「红薯下秧时也需将根部这般埋入土中,才能长得更好。」 正说着,就听到墨竹清脆的行礼声,「奴婢见过王爷。」 第121章 饱腹 听到动静,江晚笑吟吟地侧目看向门外缓步走进的人。 「怎么不歇着?」 王五王铁二人忙起身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赵知行略一颔首,坐到江晚身旁轻声说道,「今日无事,想到你我许久未一起处理事务,就来看看。」 江晚唇角微扬,「我这头也正好忙完。」 话刚说完就想到什么,用小刀切了块红薯给他递了过去,「尝尝。」 赵知行虽没见过这东西,又嫌弃长的那般难看,可江晚递来的他自然会吃。 刚想让她餵自己,勐地想到有外人在,轻咳一声自己拿起吃下。 入口滞涩无味,实在算不得好吃。 江晚也没问,看他面无表情,轻笑起来,又切了块递给他,「仔细尝尝。」 赵知行看她眉眼满是促狭,挑了下眉笑着接过,仔细品尝了起来。 只是咀嚼再慢,味道依旧那样。 赵知行微皱着眉吞下,总算压不住好奇问道,「我似乎从未见过,是何物?」 江晚勾唇,「红薯。」 「红薯……」 赵知行喃喃重复,又跟她要了一个小块,放入口中缓慢嚼着。 只是这块下肚,他不由侧目看向江晚。 来时他未用早膳,腹中空空如也,如今这三块不算大的红薯下肚,竟隐约感觉不大饿了。 江晚见他看来,轻笑着让对面站着的二人先回去。 见王五欲言又止,自然明白他的心思,温声说道,「这红薯的种法不难,就我先前说的那些,你且先记着,可这红薯种子不能给你们留,得待日后育出好点的种子才行。」 王五看她还肯跟自己解释,连连点头,「草民明白,多谢王妃教导,王爷、王妃,草民们告退。」 江晚笑了笑,吩咐墨竹送他们出去,「去跟叶白说一声,让他跑庄子一趟。」 等人都离开,她才看向赵知行,小声说道,「这红薯十分饱腹,还可在北地贫瘠之地大量种植,亩产也不会低。」 赵知行面上一喜,刚想问她如何知晓,又勐地想到那个梦,便将那话吞回腹中,转而问起旁的,「这红薯何如种植?如今有多少种子?」 江晚轻笑着跟他说了一遍,最后则是低声说道,「也不知那秦家的,是如何找到的红薯种子……」 按她的记忆,红薯不该从胡地传来才是,更不是这个时候。 可惜那秦家人已死,她这问题自然没了答案,略一思索便不再纠结,压着声音凑到他耳边问道,「你说,按父皇的心思,这东西能都在北地种吗?」 南地到底富裕些,给他们也是锦上添花,可对北地来说,这东西是可以救命的稻草,孰轻孰重江晚是分得清的,就怕父皇权衡,开始都得分给南地一些。 赵知行却没管这个,只问她先前一话带过的那句,「红薯可做主食?」 江晚点头应下,「他们不会种,所以如今味道不好,待明年按我的法子种下,随意蒸蒸就好吃,而且很是饱腹,只是不能多吃,免得胀气。」 赵知行却不觉得这是问题,贫苦人家饿急了连糠都吃,这红薯再难吃也是正经吃的,怎么都比糠要好得多。 至于胀气,吃多才胀气,把红薯当主要食物的家中,又哪里有这个条件。 第122章 暴露 又随意问了几句,赵知行心中便有了成算,「红薯带回去一半,剩下的给萧润生留下,把种红薯的法子也写下,一併给他送去。」 江晚听他直接扣下一半,心生忐忑,「这样合适吗?」 「无妨,南边不差这点东西,何况这两年只是育种,你既说这红薯北地种更合适,让他们提早在这边育种适应也好。」 说罢,赵知行抬手搭在她肩上,搂着人往外走去。 江晚看他对自己的说法毫无异议,不由笑着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对的?」 赵知行垂目扫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小声说道,「我为什么信你,你不知道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江晚抬眼跟他对视,只见他眸色深沉,眼中倒映着自己,轻笑一下收起笑容,扯开他的胳膊,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知行唇角微扬,缓步跟在她身后。 顺着游廊走进院子,将将要进房门,赵知行勐地感觉伤口的蛊虫跳动,登时惨白着脸倚在墙上,紧咬的唇上瞬间满是血痕,嗓中也不由自主地溢出闷哼。 他忍着痛楚想去取袖中的药丸,却只能细微抬手,蛊虫此番来势汹汹,动的十分频繁,令他眼前都模煳了起来,耳边的声响也逐渐远去。 陷入黑暗前,隐约看到江晚惊慌失措地沖自己扑来。 身后没了琐碎动静,江晚不由脚下一顿,回头看去,「你又想什么……」 却见赵知行面露痛苦地倚在墙上,江晚忙沖他跑去,「赵知行。」 还没跑到他身边,就见人贴着墙壁往下倒去,江晚勐扑一下才算接住,免得他整个人倒在地上。 看他已经没了意识还面露痛苦,颤着手搂住他,扬声喊道,「来人,来人。」 周太医正好路过,听到动静忙飞奔着跑来,还不忘吩咐药童快去叫刘太医,「把我的那套金针也拿来。」 药童应了声,快步跑开。 周太医看了眼赵知行面色微紫,便知他是蛊虫又发作了,忙从袖中的小瓶子倒出一粒药丸,给他餵了进去。 余光察觉江晚面上微白,轻声安抚,「王妃莫要担心。」 见江晚只盯着赵知行看,还想说什么,就瞧见刘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跑来,「怎么了?」 看清这一幕,侧目看向周太医,见他也一脸无奈,不由抬手摸了摸鬍鬚。 江晚顾不上问他们旁的,等赵知行面上的青色逐渐褪去,才松了口气。 想到赵知行倒地前的细微动作,摸索着从他袖中取出一个细小药瓶。 看清药瓶底下刻的周字,目光凌厉地看向一旁束手立着的二人,「你们到底瞒了我什么?」 赵知行跟周太医都随身带着药,显然这不知是毒还是病的症状不止发作过一次,可自己竟什么也不知道。 想到此处,江晚垂目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赵知行,掩去心中失望,又抬眼看向二人,「还不说吗?」 又是一阵沉默,她冷笑着看向周太医,「你来说。」 周太医余光瞥向刘太医,却被江晚厉声喝住,「你看他做什么,是我在问你。」 第123章 蛊虫 周太医忙收回眼神,在心中衡量片刻,才闭着眼说道,「王爷先前除了受伤,还中了蛊毒。」 江晚眸色微颤,搂着赵知行的手不由握紧,余光瞥见刘太医想说什么,侧目瞪了过去。 刘太医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视线,微张的唇瞬间合拢,只垂目专注盯着赵知行。 看他识趣闭嘴,江晚才沉声继续问周太医,「连周太医也解不了?」 周太医尴尬一笑,神色犹豫地搓着手,「这蛊诡异的厉害,应当是百越异人不传之秘,下官只能配药压制,解蛊一事恐怕得等皇上派人前来。」 刘太医等他说完,轻声补充,「王爷受伤那日,下官已经去信,算算日子,皇上派来的人应当这几日到,还请王妃宽心。」 江晚揉了下眉心,抬手搭在赵知行颈下,只觉触手冰冷,不甚放心地问道,「这月以来,王爷经常这般晕倒?」 二人小心翼翼地对视,打了好一阵眉眼官司。 眼看江晚面上满是不耐地盯着自己,刘太医低声说道,「回王妃,这蛊毒已经沉睡,如今王爷只是不适,伤及不到性命,吃颗药丸压制即可。」 江晚闷声应下,她知道他们是奉命行事,有什么问题还是等赵知行醒了再说才是。 「找人来抬王爷回屋吧。」 「是。」 可惜直至深夜,赵知行都未曾醒来,反而面容痛苦扭曲,唇间不由自主地溢出痛苦闷哼。 江晚坐在外间榻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太医小心拆开纱布。 便是离得这般远,在烛火摇曳的映衬下,江晚也能看到血肉模煳的伤口附近,有什么东西在隐晦蠕动。 这般情形,便是江晚不懂这些,也能看得出蛊毒并未沉睡,反而活跃的厉害。 「不是说这蛊虫已经沉睡?」 刘太医也不知蛊虫为何会突然活跃起来,给赵知行用了不少麻沸药,才令他面上舒缓。 只是把完脉,又抚着鬍鬚沉默许久,侧目低声跟周太医商议着什么。 听他说完,周太医很是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不解他此番为何会这般大胆用药,可这般用药见效也快,略一琢磨便点头应下。 刘太医并未多说,吩咐完就自顾自地起身往江晚那处走去,「回王妃,蛊虫如今活跃,许是因为王爷体内有了些许抗性,调整下药即可,并无大碍。」 江晚眸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噙着笑看向内室给赵知行擦洗的周太医,「既然如此,请刘太医尽快去配新药吧。」 刘太医低声应下,「是。」 说罢,侧目想喊周太医一同去配药,却被江晚轻笑着拦住。 「王爷如今还未醒,房中片刻离不得人,还是有劳刘太医辛苦些。」 心知江晚是故意支开自己,刘太医无奈轻嘆,简单行礼快步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江晚并非不信他的话,只是刘太医言辞向来喜留半分,还是再问问周太医来的稳妥。 待人离开,江晚起身往内室走去,「周太医可有给王爷把脉?」 「并未。」口中说着,周太医手下也不停,转身去旁边拿帕子。 江晚笑了笑,还想说什么,却看赵知行唇色微青,不由急声喊道,「周太医。」 周太医闻言,忙回头看去,扔下手中的帕子大步走到榻前,抬手搭在赵知行苍白微冷的腕上,略一感受就眉头紧拧。 这蛊虫似是突然发疯般,在赵知行体内横冲直撞,难怪以刘太医这谨慎的性子,竟突然下这般重药。 江晚见他面色难看,心瞬间提了起来,润了下干涩的嗓音,才低声问道,「可是不妥?」 周太医收回手,从旁边的药箱取出金针,「只是蛊虫发了疯,压下去就是,没什么大碍,王妃宽心。」 他口中说着不妨事,可面上却凝重的厉害,捻起金针小心往赵知行穴位扎着。 江晚深吸口气退开,看赵知行额间布满冷汗,低声吩咐墨竹去催刘太医。 不多时,刘太医就端着一碗温度正好的苦药前来,小心给赵知行餵了下去。 只是苦药针灸齐上,也没能让赵知行好转,反而面色变得微紫,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动了起来。 江晚神色微乱,握着桌角稳了稳才轻声问道,「为何会这样?」 刘太医眉心紧锁,抬手搭在赵知行腕上,眉头拧得更紧。 周太医看他沉默许久,再伤口附近小心摸了下,举着烛火往赵知行伤口处看去。 乳白微黄的烛火轻微跳动着离得近了,皮下细微的蠕动也更加明显。 按理来说,这般重的药下去,蛊虫已该沉睡,更别说还用金针阻了蛊虫动作。 可如今看来,莫说沉睡,这蛊虫明显活跃了不止一点。 想到此处,周太医垂目看向刘太医,见他也抬头看来,显然也是发现了异常。 可他们对蛊虫并不了解,倒是无从下手。 二人低声商议许久,依旧没想出什么法子,反而先前给赵知行用的麻沸药已经没了效果,登时痛得他冷汗直流。 周太医见状,忙给他又上了些药,只是这般用药并非长久之计,看赵知行面上微缓,便又拉着刘太医商议起来。 江晚不好打扰他们,可她不懂医术,更不懂蛊术,只能在旁边着急地踱步。 百越,异人,蛊毒。 她脑中不住思索着这几个词,勐地灵光一闪,快步去箱中取来一个册子翻阅着。 这是年前宋妈妈送来的礼单,当初因着大半都是补身子的药,江晚匆匆一瞥就收了起来,也不知宋妈妈有没有一併捎来什么压制蛊虫的东西。 墨竹看烛火有些暗淡,轻声又点了几根蜡烛,站在她身侧一併翻看着。 索性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真被她找到了一个似乎是解毒丹的东西。 江晚面上一缓,总算松了口气,吩咐墨竹尽快取来给刘太医看看。 这药虽名为解毒丹,可依着册子上的描述,除了毒,还能解大多数的蛊。 而且依着江晚对宋妈妈的了解,若非这药难得,定不会只送一粒。 她不求解蛊,只求压制,毕竟依着父皇对赵知行的看重,想来解蛊之人已经在路上,只要再撑几日就好。 第124章 希冀 刘太医仔细检查过解毒丹,点了下头吩咐周太医给赵知行餵下。 这丹丸他虽做不出,可却也识得几味药材,想来便是不管用,也无害就是。 好在丹丸下腹,赵知行面上的微紫快速褪去。 刘太医见状,不由松了口气,搭在他腕上把过脉后,沖江晚点了下头,「王爷脉象已稳,虽未解蛊,却也沉睡,王妃可安心。」 江晚轻嘆着点头,暗暗在心中感激宋妈妈,「这几日恐怕要劳烦两位太医守着王爷了。」 赵知行体内的蛊虫显然已经生了变,如今虽然沉睡,保不准何时又会发作,再来这么一遭,她可惊不起。 几人又在房中等了阵,江晚见赵知行虽未清醒,面上却不再痛苦,总算放下心来。 房中要留太医,江晚便不适合再留在内室,吩咐完事务,转身去了隔壁屋子。 躬身目送她消失在门后,周太医轻笑着说道,「今日就在下守着王爷吧,刘太医年岁不小,还是早些回去歇下。」 刘太医也不跟他客气,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江晚睡得并不安稳,不多时就被细碎动静惊醒,听到是隔壁传来的声响,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刚进门就见房中灯火通明,周太医正愁眉不展地坐在榻上给赵知行把脉。 还来不及问什么,就见刘太医也衣衫不整地顺着游廊匆匆赶来。 「王……」 江晚轻声打断,「不必多礼,刘太医还是快进来吧。」 刘太医便不再多说,进门跟周太医商议了起来。 「怎么会突然这样?」 「还不清楚,只是这蛊虫如今折腾的厉害,麻沸药虽能止痛,却也治标不治本,不好一直用。」 「王爷可醒过?」 「并未,我本想着王爷是生了心思,才引得蛊虫大动,可王爷刚从前院办事回来,不应当。」 「那解毒丹无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有用,王爷如今只是疼痛难忍,并未有中毒之症,可这般下去……」 江晚听到这话,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只见赵知行身下的被褥已经被冷汗浸湿一层,薄唇也被无意识地咬出斑驳血迹。 这般下去,不是蛊虫要了他的命,而是活生生痛死。 四皇子,靖王殿下,当真是心思歹毒啊。 江晚收回眼神,低声吩咐,「毒既然无大碍,便不必再担忧旁的,该用麻沸药就用,无论如何也要撑到京城来人。」 刘太医犹豫着说道,「王妃,这麻沸药用多了,怕是成瘾啊。」 江晚看向赵知行微拧痛苦的眉心,干涩说道,「总不能让他活活痛死,短时间成瘾无妨,戒了就是。」 江晚都这般说了,二人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对视一眼无奈应下。 原想着京城来的人这两日也就到了,谁知天公不作美,次日清晨竟下起了暴雪,大片雪花被裹挟着在四处席捲,寒风呜咽。 江晚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心事重重地握紧赵知行的手。 墨竹端着餐盘缓步走进,柔声说道,「王妃,用点午膳吧。」 江晚摇头拒绝,「没胃口,拿下去吧。」 墨竹见她看也不看,低声劝道,「王妃还是多少吃点,如今大雪封路,皇上派来的人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到,万一王爷还没好,您又病倒了,该如何是好。」 看江晚不为所动,墨竹无奈轻嘆,「便是不为您和王爷,还有小世子呢。」 江晚这才眨了下酸涩的眼,疲惫说道,「先放着吧。」 顿了顿,揉了下眉心问道,「两两如何了?」 「小世子吃过了,如今正跟容嬷嬷玩闹,再过阵子又该睡了。」 江晚点头应下,想到昨日打发叶白去了庄子,沉声问道,「叶白还没回来?」 「如今大雪封路,叶统领想来也被堵在了半路。」 墨竹说罢,看她不再多问,又低声劝着用膳。 江晚拗不过她,起身随意吃了几口,就让她收了碗筷,「去兑碗温盐水来。」 墨竹点头应下,无奈端着几乎没动的午膳离开。 不多时送了碗温盐水前来,江晚小心给赵知行餵了半碗才停手。 本以为好歹能撑到京城来人,不想入夜后,赵知行体内的蛊虫又发作了起来,麻沸药也似乎完全没了作用,用量再频繁再大也止不住地痛苦闷哼。 江晚眼眶微红,低声吩咐王全派亲卫出城,「顺着京城方向去寻,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赶来。」 王全看了眼还在下雪的夜色,应了声转身出门。 远远地还能听到他轻声吩咐。 「两三人一起去,夜间行路……」 再往后,随着他的走远听不清了。 江晚隔着刘太医看了眼赵知行,小声说道,「咱俩还没算帐呢,赵知行。」 说罢,坐到旁边的椅上揉着眉心,扬声问道,「用热水舒缓下可行?」 刘太医摇头拒绝,「这蛊虫的习性还不甚清楚,未免它更活跃,还是算了。」 江晚仔细一想,也觉得自己莽撞,万一这蛊虫喜热,将人放到热水中泡着岂不是如鱼得水,点头应下,「是我思虑不周全。」 刘太医拿着帕子擦去赵知行颈间的冷汗,轻声安慰,「王妃也是关心则乱,不必放在心上。」 江晚艰难扯了下唇角,忧心忡忡地盯着赵知行不再说话。 墨竹心知她是没心思休息,便出门沏了壶浓茶送来,「王妃既不准备睡,便喝杯茶醒醒神吧。」 江晚饮尽,轻声说道,「给两位太医也倒杯,今夜许是又睡不成了。」 她声音并不算大,可也足够房中人听清,二人忙说不敢,毕恭毕敬地饮尽茶水,又把着脉低声商议起来。 可惜百越蛊毒实在诡异的厉害,他们商议再多,也毫无头绪,只是徒增烦恼。 江晚虽有些失望,却也能理解,只是感觉心口憋闷的厉害,推开窗缝唿吸着外头清冽的空气,抬头看着灰濛濛的雪夜,微微合眼,在心中许愿。 她向来是不信神佛的,便是穿到书中,也只觉得自己是运气不错,才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 可如今看着外头似乎永不停歇的大雪,她却头一次生了希冀。 第125章 王全 可惜这夜风雪依旧未停,赵知行也昏迷未醒。 好在随着天光大亮,他面上的痛苦减轻不少,总算能让人松懈几分。 只是想到一旦入夜便痛苦加剧,江晚不由捏紧手指,忧心忡忡地守着赵知行。 王全顺着游廊匆匆走进院子,轻敲了下门低声喊道,「王妃。」 隔了一阵没听到回应,刚想再敲,就见房门突然打开,定睛一看,却是江晚前来开门。 「可是有了消息?」江晚眉眼憔悴地问王全,眼中隐含希冀。 王全神情微顿,细微摇头,「还没消息传来,只,小世子似乎染了风寒,如今有些低热,王妃可要去看看?」 江晚听他说完,不由抬手揉了下眉心,「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感染风寒?」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全双目微垂,低声说道,「许是昨夜风大吹开了窗,下人没来得及关上,王妃可想去看看小世子?」 江晚略一犹豫,点头应下,「你进房间看着王爷,他如今身侧离不得人,我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还未安顿完,她心中勐地生起一种诡异感觉,不由止住话头,垂目思索起来。 她磨叽得起,王全却是等不住,估摸了下时辰低声说道,「王妃可要去看看小世子?奴才这就去守着王爷。」 江晚总算察觉出哪里不对,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轻笑应下,侧身给他让出路。 王全隐晦一笑,口中应着,快步往房中走去。 还未看清外室模样,就听到什么东西在细微响动,不等回身查看,便感觉后背剧痛,不由踉跄几步,扶在椅上震惊地看向身后。 却见江晚面无表情地静立在那处,门外的风雪还在喧嚣,捲起了层层衣裙。 她还抬着未放下的手腕,在日光的映衬下格外莹润,纯白衣袖上也沾染了几滴鲜红。 王全口中不住溢出鲜血,嗓间溢出破旧风箱般的声音,无力地顺着椅子往下倒去。 彻底陷入黑暗前,他心中依旧满是不解,自己究竟是哪里暴露了,更不解端王妃一个深闺妇人,怎会如此杀伐果断。 周太医本在内室小憩,听到外头桌椅乱响,忙踢踏上鞋子沖了出来,「王妃,出事……」 话音未落,便见王全总管倒在血泊中,背后还插着一把做工精緻的匕首。 周太医愣了愣,顺着方向抬眼看向江晚,见她袖口还沾染着几滴鲜血,不由怔住。 这端王妃身为内宅妇人,竟也敢杀人? 旋即又想,也不知王全怎么开罪她了,自己方才就在内室,也没听到二人争执。 想到此处,他又垂目看向王全,不解地问道,「王妃,王全可是犯了什么大罪?」 按理来说,王全是王爷身边伺候多年的人,便是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端王妃处置,何况是这般无缘无故地将人杀了。 江晚扫了眼地上的人便不敢再看,将细微抖着的手放下,缓了缓心神才干涩说道,「他不是王全。」 周太医闻言,神色一肃,蹲身在王全脸上摸索起来。 不等他发现什么,门外就传来墨竹的声音,「王妃,您怎么在门口站着,还穿的如此单薄,当心着凉。」 江晚听到声音,回身看向外头,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视线,「先别进来,两两如何?」 墨竹也不多问,乖巧停下脚步笑着说道,「容嬷嬷刚差人餵过奶,这会儿应当要睡了。」 江晚这才松了口气,神色虚脱地扶着门框。 她先前出手时犹豫过,可房中除了昏迷不醒的赵知行只有周太医和自己,她赌不起,更不能赌。 她身形挪开,墨竹勐地看到倒在血中的王全,不由倒吸口凉气,紧捏住手才没尖叫起来。 第126章 假的 墨竹唿吸急促地看着眼前一幕,心神急转,「可是王总管有了异心?」 江晚面无表情地看向周太医,见他还在王全脸上颈上摸索,低声说道,「还不知道,先看看。」 墨竹点头应下,见房中一片狼藉,沉默着收拾起来。 周太医摸索半天都没找到缝隙,只能无奈起身,侧目瞥了江晚一眼,才低声说道,「他的脸似乎没问题,不过世间奇人众多,可能用的其他法子。」 可易容之术大多都是死的,怎么可能在死后的面上泛起微青,想来是周太医的託词。 江晚微微垂目,看向那张熟悉的和善面容,只觉陌生。 墨竹听到这话,神情也有几分伤怀,王总管是看着王爷长大的,如今却为了旁人这般,当真是好没道理。 盯着王全看了阵,凑近江晚低声耳语,「奴婢寻人将尸身抬走扔到乱葬岗?」 江晚却目光深沉地拦住,「如今府中人,我大多信不过,先将人拖到外头冻着,旁的等叶白回来再说。」 顿了顿,抬眼看向一旁的周太医,「劳烦周太医去叫下刘太医,让他把该带的带上,来主院待几日。」 周太医恭敬应声,连拖带拽地扯着王全扔到院中角落,快步去了隔壁院子。 江晚待他出了院门,才低声继续吩咐,「让容嬷嬷带两两过来,这几日在这边住,房中膳食让秋心一手操办,这几日也别出去採买,有什么吃什么,等人都到齐,就把院门封了,不许随意进出。」 墨竹沉声应下,蹲身去擦地上血迹,待收拾干净,才沖江晚颔首离开。 江晚抬头看了眼灰沉沉的天色,心觉或许又一轮风雪即将到来。 她绷着脸合上房门,轻嗅着房中微不可闻的血腥气,双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抖着手扶着桌椅缓了许久,才坐到榻上。 江晚侧目看向昏迷不醒的赵知行,勾唇轻笑,「好在当初你又送了我把匕首,如今倒也派上了用场。」 话音刚落,她笑容微顿,勐地想到那把匕首还在王全身上插着,犹豫片刻,披上披风往外走去。 如今的雪已经很大了,这么一阵便已经在王全身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 江晚眉头微拧,试着拔了下匕首,果然纹丝不动,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王妃,您这大雪天的在院中做什么呢?」 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惊得江晚登时寒毛直竖,勐地回头看去,幅度之大差点闪了脖子。 看清来人,惊讶中隐含惊喜,「王全?」 却见王全笑眯眯地插手在身后站着,见她神情惊慌,依旧面不改色,「王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江晚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才抬手摸了摸酸痛的颈侧,让开几步给他看身后的尸身,「有人易容成你的模样前来。」 王全笑容一顿,围着地面隆起的部分转了一圈,蹲身拂去尸身上的积雪,看他面容跟自己一模一样,甚至面上也有了几分青黑死寂,不由啧啧称奇,「这伪装当真是无懈可击。」 看尸体背后还插着一把眼熟的精緻匕首,微微用力将它拔出,借着地上的积雪擦干净递给江晚。 江晚收起匕首,低声说道,「这易容之术确实诡谲,周太医摸索许久也没找出分毫破绽,还以为是……」 话未说尽,只言下之意很是明了。 王全笑眯眯地说道,「王爷如今昏迷不醒,王妃谨慎些也是应当。」 顿了顿,轻声解释起自己方才去了何处,「萧大人突然前来寻份舆图,因着是王爷一手收拾,在书房找寻许久,将将翻到给了萧大人,就前来寻王妃。」 江晚这才收敛起眼底深处的审视,点头应下,「无论如何府中人是不可尽信了,今日起闭院,便是萧润生那边有事,也让他等两日再来。」 王全垂目应下,「奴才明白,这就去重新安排守卫。」 江晚笑了笑,想到昨日派出的人手,低声问道,「可有消息?」 王全恭敬说道,「并无,但有一人断了联繫,因此奴才今日又派了两人出去,只是若还没消息,也只能等了,如今府中不比以往,派出五名亲卫已是极限。」 江晚微拧的眉心总算舒展,沉声说道,「你安排就是,这尸身也收拾了吧。」 王全恭敬应下,正好瞧见周太医顺着游廊走来,不顾他白日见鬼般的眼神,招唿着人抬起地上的尸身往外走去,「劳烦周大人了。」 周太医显然还有几分迷煳,听他跟自己说场面话,也没如往常般夹枪带棒,只愣愣点头,「无妨。」 第127章 终于 入夜。 赵知行体内的蛊虫果然復发,更甚从前,竟然令他控制不住地想去撕扯伤口,刘太医用了各种法子,也只能稍稍减缓,不久便固态萌发,无奈只能用软绳将他上身制住,免得伤口被他无意撕扯开。 江晚站在不远处看周太医忙碌,见赵知行面上痛苦不堪,心中更是难受。 容嬷嬷已经带着两两在隔间睡下,墨竹熄灭烛火,轻轻遮掩住门。 回身见江晚还在床前站着,上前低声安抚,「王妃莫要担忧,坐下歇歇吧。」 江晚轻轻摇头,看她眼下有遮掩不住的青黑,推了推让她去隔壁歇着,「去睡吧,也跟着忙一日了。」 墨竹轻笑,「奴婢不累,还是王妃去歇着吧,今夜奴婢守着王爷。」 江晚扯了下唇角,小声说道,「还是你去歇着吧,你这眼下青黑,浓重的跟食铁兽有的一拼,何况如今府中我也只能信你了,早去早回。」 墨竹依旧犹豫着,感觉她又轻轻推了自己一下,这才行礼转身往隔壁走去。 本想着天明会好些,可这蛊虫似乎又变了,天光泛白时,发作的更加厉害。 赵知行额上颈间布满冷汗,骨节分明的手背也青筋毕露,原本的闷痛声已经变成了惨叫,刘太医怕他咬了舌头,便拿了布块让他咬住,即使这般都有止不住的闷哼溢出。 江晚微红着双眼想靠近他,却被刘太医拦下,「王妃还是退开些吧,王爷如今神志不清,当心伤着。」 江晚并非不懂事的人,只是一时有些难以自持,被刘太医拦下,便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空出地方让他们忙碌。 今日的风雪更加喧嚣,大多人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一行二十来人的队伍,却反常地纵马疾驰在宽广官道,便是积雪盖过骏马小腿,也夹着马腹催促继续行路。 远远瞧见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停在路边,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匹乌黑的骏马。 为首那人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神色微顿,抬手示意众人停步,自己下马往马匹处走去。 却见那马半蹲在地上,跟身后的树形成一个窝,似乎在护着什么,看到人凑过来,重重打了个响鼻。 曹守城仔细看了两眼,才认出是端王府上的马匹,伸手扯着缰绳将马拉起,就看到一个面上潮红的男子倚在树上,左腿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他伸手摸了下男子的颈侧,招唿一人前来把人带上,「还活着,你带着人走慢些,其他人继续行路,务必在午时之前赶到广恆。」 「是。」 曹守城翻身上马,扯着缰绳沖身侧的黑袍人抱拳,「事急从权,劳累天师跟着奔波。」 黑袍人沙哑笑着,「曹大人还是莫要客气,尽快赶路才是。」 曹守城笑了笑便不再多说,绷着脸踢了下马腹,带着人继续疾驰。 转眼已是巳时。 赵知行的痛哼声已经微不可闻,可这并不是他不痛,而是已经没了痛唿的力气,原本在他皮肤下隐晦蠕动的蛊虫,也已彻底肆无忌惮,更是隐约在往上移动。 刘太医曾试过用刀将起伏不定的肌肤切开,里头却空空如也,不想等将伤口缝合一看,那蛊虫却依旧在兴风作浪。 他如今再看,也是无从下手。 江晚翻着宋妈妈送来的礼单,试图找到能用上的丹丸,可惜终究是徒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蛊虫难养更难种,便是宋妈妈,也没想到给她送解蛊或者压制的丹丸,更何况解蛊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便是真有所谓的解蛊丹丸,不到万不得已江晚也不一定敢给他用。 江晚合上礼单,红着眼看向床上细微挣动的赵知行,低声问刘太医,「当真没法子了?这般下去王爷连夜里都撑不到,何谈再撑几日。」 刘太医眼中满是愧疚,「麻沸药对王爷已经无用,下官无能,实在没法子了。」 江晚抿了下唇,将隐含希冀的目光转向周太医,「周太医可有什么好法子?」 周太医正埋头翻着手札,听她问起无奈轻嘆,抬头看向她,「下官虽懂些旁门左道,可那也是从人身上得出经验而来,王爷这蛊虫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恐怕要让王妃失望了。」 江晚抬手揉了下眉心,「无论如何,请两位大人再翻阅一下医书,便是不能解蛊,找到什么缓解的法子也是好的。」 二人应下,继续翻找了起来。 房中一时寂静下来,只剩纸张簌簌翻阅的声响,和赵知行隐忍难耐的闷哼。 门突然被勐地敲击几下,紧跟着传来王全惊喜的声音。 「王妃,京城来的人到了。」 第128章 解蛊 江晚听到这话,顾不上吩咐旁人,自己三步并两步地冲去开门,「人呢?快进来。」 王全侧身让她能看清身后的人,低声说道,「曹将军跟天师一起来的。」 江晚看着发间还有积雪的二人神情一怔,这才察觉脚下微软,强撑着退后几步让开路,「有劳曹将军,天师这番奔波。」 曹守城她是认识的,甚至因着曹副将少时经常叫苦,很有几分单方面的熟悉,只是没想到父皇会把他派出来。 至于这位黑袍天师,她未听过,更未见过,甚至不知朝中还有这样一个职位。 正巧黑袍人从身前走过,江晚不由抬眼,想看清他的面容,可惜不过短短一瞬,到底未能如愿。 黑袍人自然察觉到了她不算隐晦的视线,嘶哑一笑,不在意地往内室走去。 随着他缓步走近,赵知行体内作乱的蛊虫突然平復了下来。 刘太医二人对视一眼,看自己用尽手段都束手无策的蛊虫,在来人还未出手时就安静退缩,不由心生挫败。 黑袍人垂目看着赵知行心口处的伤,哑声说道,「还请退至外室。」 二人侧目看向江晚,见她点头应下,才行礼退出。 内室的门缓缓合拢,遮去众人视线。 江晚看着紧闭的房门,沉声说道,「诸位大人请坐,墨竹,看茶。」 众人纷纷落座,江晚才问道,「曹将军,这位天师大人,我似乎从未见过。」 曹守城饮尽热茶,面无表情地说道,「他是客山族的人,名昼,前几月到的京城,天师一职是皇上专门为他所设,听闻端王殿下身中蛊毒,便打发他跟下官一同前来。」 江晚点头应下,「难怪我从未听说过。」只是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她拧着眉思索许久,方才勐地想起客山族是宋妈妈的族群,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这几日当真是忙傻了,竟连此事都忘了。 如此看来,这位天师便是跟宋妈妈去信后,他们商议过才送来京城的人。 房中人各异的心思,丝毫没影响到曹守城。 他迅速而不失礼仪地饮尽清茶,又将碟子里的糕点吃得七七八八,才低声问她,「府中气氛似乎很是紧张,可是生了旁的事端?」 他这一路走来,明里暗里起码被五波人暗暗窥视,王全引路时问的那些话也看似随意,回答却需要仔细斟酌。 江晚想到昨日就后怕,仔细跟他说了一遍,轻声问道,「曹将军见多识广,可对这般易容手段有所了解?若想看尸身也可,人还在后头冻着。」 这般易容手段,曹守城也是闻所未闻,颇为感兴趣地起身让王全带路,准备亲自去瞧瞧。 周太医虽好奇百越异人的蛊术,却也知道他们定不会外传,便退而求其次,准备跟着曹副将去查验那人的尸身。 还不等几人出门,内室的门就细微作响,嘶哑声音随之传来,「蛊毒已解,至多半个时辰,人就能醒。」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指节大小的药瓶,给江晚递去,「一日一粒,再吃两日即可。」 江晚起身双手接过药瓶,「多谢天师。」 曹守城几人也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去。 昼嘶摘下兜帽,露出苍老面容,嘶哑一笑,「端王妃不必言谢,若真论起,倒是在下要谢王妃。」 江晚以为他说的是给宋妈妈去信,轻笑着说不敢,「父皇跟殿下早就想与百越交好,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便借着我跟宋妈妈的私交提起,不敢居功。」 昼见她似乎并不知情,隐晦扫了眼一旁擦汗的王全,意有所指地说道,「日后王妃就知道了。」 江晚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语说得一头雾水,只能尴尬笑着应下。 曹守城也没想到他这般快就出来,待她们说完,简略说了遍那人诡异的易容之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昼却笑着拒绝,「年纪大了,见不得那些东西,累了。」说着,侧目看向江晚。 他这般言辞动作,算得上无礼,可江晚面不改色地招来墨竹,「带天师去隔壁院子歇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昼打量了她一眼,跟墨竹往外走去,经过曹守城时轻声提醒,「那易容之术既是非常手段,自然是非常的痛苦。」 说罢,扬长而去。 曹守城垂目思索片刻,低声喃喃,「若真是那法子,倒是个狠人。」 抬目对上江晚的视线,抱拳行礼,「现在起至回京的一应防务,下官会接手,王妃可安心。」 江晚笑着点头,屈膝应下,「有劳曹将军。」 曹守城略一颔首,带人往外走去。 第129章 墨竹之女 目送乌泱泱的众人离开,江晚忙转身回了内室。 赵知行还裸着半身昏迷着,只是原本血肉模煳的伤口,竟已诡异地生出嫩粉颜色。 江晚不由抬手在伤口周遭轻抚,拧眉观察着新生嫩肉。 赵知行有意识的时候,只觉浑身无力,嗓间也干涩难忍,又觉胸前微痒,挣扎着睁眼看去。 因着昏迷许久,眼前很是模煳,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身影,可那身影却很是熟悉。 「江……晚……」 江晚听到声音,怔愣片刻才抬头看去,看赵知行垂目看着自己,惊喜说道,「你终于醒了?」 听他嗓音干涩,起身去桌前倒了杯热水小心餵下,「感觉如何?可还有什么不适?」 赵知行缓了缓神才看清眼前的事物,感受了下身子,感觉除了无力并无不妥,虚弱摇头。 想到自己那日突然昏迷,低声问道,「几日了?」 江晚轻声跟他说着如今状况,「三日,曹将军刚到不久,如今在外头办点事,府中防务也已经让他接手,你不必担忧,随行来的还有客山族的一位异人,名唤昼,你的蛊就是他解的,如今在隔壁歇着。」 赵知行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微微愣神,「客山族的祭祀?怎么会是他来京城?」 江晚听他似乎知晓那位天师原先的身份,好奇问道,「你认识他?」 赵知行也没多想,点了下头轻声说道,「他就是宋氏的师傅,也幸亏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宋氏的消息,所以叶白去寻人的时候,他当初才会主动跟去京城,否则……」 剩下的话赵知行未说明,江晚却也能听懂。 若非他一直在寻找宋妈妈的线索,便是赵知行察觉宋氏身份有问题,也不会想到去开棺,更不会发现自己是诈死离京。 想到他先前意有所指的道谢,江晚无奈一笑,「原是因着这个。」 见赵知行看来,她轻声将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我原以为他是在谢我联繫了宋妈妈,使得大盛与百越的关系缓和,不曾想竟然是谢因着我找到了宋妈妈。」 赵知行唇角微扬,「阴差阳错罢了。」 江晚笑了笑,扶他坐起,「我让墨竹送碗粥来,你如今还吃不得旁的,凑合垫垫吧。」 赵知行点头应下,他对吃食不大讲究,如今昏迷许久虽不觉着饿,可也能感觉到身子虚弱,确实得吃些东西。 江晚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才起身去外头找墨竹。 刚出门就看墨竹顺着游廊缓步走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倒令江晚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墨竹踌躇片刻,才犹豫着说道,「那位天师大人似乎,是宋妈妈的师傅。」 江晚笑着点头,「我知道,刚刚王爷跟我说过了。」 墨竹一愣,旋即面露惊喜,「王爷醒了?」 江晚重重点头,「是,醒了。」 不等她继续激动,好奇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墨竹神情有些尴尬,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那位大人说,宋妈妈的孙子跟我女儿有缘,想让我应下亲事。」 江晚拧眉思索许久,才低声说出自己的疑惑,「你如今还未成婚,他如何知道你日后生的是男是女。」 生男生女是由男子决定,墨竹连个夫君都没有,哪里就能说到儿女婚事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苍老的咳嗽声打断,抬眼一看,却见昼笑着站在院门处,二人对视一眼,不由有些尴尬。 江晚面上微红,清了清嗓子柔声说道,「并非不信您的本事,只是如今说这话,到底有些为时尚早。」 昼也不生气,缓步上前,轻笑着点头,「王妃觉得早,在下却觉得已经有些晚了。」 说罢,又侧目看向墨竹,从袖中取出半个巴掌大的木质令牌,「律是神赐下的孩子,也会是客山族最强大的祭祀,你女儿跟他是良配,若你愿意,请收下这枚令牌。」 他面上笑着,说出的话语也有些不着调,却能看出很是认真。 倒令墨竹心生愧疚,咬了下唇才小声说道,「可奴婢并不打算嫁人,自然也不会有子嗣。」 昼举着那块令牌向她身前送了送,嘶哑嗓音带着莫名蛊惑,「世间之事大多不由人,你的打算也註定会落空,无论你如今怎么想,就当为了孩子,收下这块令牌吧。」 墨竹心中有些抗拒,却在他的声音中短暂迷失,鬼使神差地抬手接过。 昼笑着退后几步,「客山一族,都在等你女儿。」 说罢,扫了眼江晚转身离开。 墨竹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令牌,侧目看向江晚,有些拿不定主意,「王妃,这……」 江晚抬手揉了下眉心,「且先收着吧,过些年还给他就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顿了顿,继续说道,「秋心一直备着粥,去端碗来。」 墨竹轻声应下,随意收起令牌转身离开。 第130章 无碍就回京 曹守城查看完尸身面容,又想到昼先前的提醒,心中便有了决断,只是翻看过他背上的伤口后,不由皱眉。 杀人者力气似乎不够,捅入的角度也犹犹豫豫,好在运气不错,匕首也足够锋利,才能顺利刺穿贼人肺部,使其丧命。 「这是何人杀的?」 仔细观察了番伤口,曹守城起身看向王全,语气很是不满,莫非端王亲卫只有这等水平?难怪王爷会被贼人重伤。 见他手上沾染了秽物,王全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帕子递了过去,「人是王妃杀的。」 曹守城垂目擦着指尖,波澜不惊的面上,听到这番话总算生了些许波动,「哦?竟然是王妃杀的?」 这端王妃看着柔柔弱弱,知书识礼的,竟敢动手杀人? 王全轻笑着跟在他身后往外走去,「奴才听到也很是惊讶,想来王妃虽瞧着温顺,骨子里也是个有主意的。」 曹守城面无表情地点头,闷闷应声。 真如此是极好的,依着端王对端王妃的看重,她日后是铁板钉钉的一国之后,若性子太过柔弱,让旁人觉得大盛也软弱可欺,难免徒生事端。 一行人沉默着走了阵,刘太医低声问道,「不知那贼人是用的何种手段?下官用尽手段,都没发现有破绽。」 曹守城绷着脸扯了下唇角,「那张脸并非易容,自然毫无异样。」 几人穿过院门顺着游廊继续前行。 随手将帕子扔到一旁的木桶,曹守城继续说道,「天下之大,拥有相似面容的人自然也不少,再让人推骨削肉,刻意模仿,短暂迷惑不成问题。」 说着他侧目扫了眼笑眯眯的王全,「王全在外奔波不少,想模仿他的行走坐卧不难,不过能有这般相似的人出现,想来他们也准备充足,按理说以假乱真不难,也不知端王妃是如何察觉的。」 她是如何察觉,自然无人知晓,周太医当时匆匆出来,那贼人也已倒在了血泊中。 曹守城不知她一个后宅妇人为何会这般警惕,可身居高位这般思虑是好事,便不再纠结,沉声问道,「可查到人是如何混进来的?」 王全收起笑意眉眼微垂,「奴才连夜将府中查了个遍,只发现一处隐秘角落的河面,有从下往上的凿开痕迹,应当是从那里进来的。」 曹守城微微颔首,看向远处落满积雪的凉亭顶,「派人去源头看看。」 「是。」王全面容一肃,应下匆匆离开。 听着细微脚步声离去,曹守城头也不回地叫了声,「刘大人。」 「下官在。」 「去看看王爷、王妃和小世子身体如何,若一切安康,雪停就启程回京。」 刘太医神情一愣,抬目去观察曹守城的脸色,却被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回来,不由尴尬行礼,「下官明白,这就去。」 这几日当真是累傻了,曹将军既然敢越过王爷做这个主,定然是皇上的意思。 曹守城等人都离开,抬眼看了眼天色,想到出发前皇上私下跟自己说过的打算,眼中升起淡薄浅笑。 赵知行用过粥,终于感觉身体恢復了些力气,便搂着江晚借力,在房中缓步走动起来。 听她说起假王全那日的兇险,搂在她肩头的手不由用力,「日后定不会让你身处这般险境。」 江晚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是你身处险境,不过如今都过去了,无妨。」 赵知行随手倒了杯热水饮尽,沉声问她,「你是如何察觉那王全是假的?」 江晚看了眼外头,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两两若是不舒服,容嬷嬷会让那几个婆子前来知会,怎么会让王全来跑这个腿,这是其一,至于其二,他那日到底是急了,王全不会也不敢催促,更不会自作主张。」 顿了顿,噙着笑继续说道,「我当时也只是猜测,可房中只有我醒着,赌不起。」 清淡唿吸轻扑在赵知行侧脸,久违的燥热令他喉结滚动,清了清嗓子才轻笑一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做的对。」 还想说什么,勐地想到江晚说起这几日,一直未提及叶白,皱了下眉低声问道,「叶白还未回来?」 江晚点头应下,可如今大雪封路,他又带着几十斤红薯,晚归也是正常。 赵知行等她说完,笑了笑并未多说。 曹守城都能冒雪赶到,叶白没道理三日未归,想来是出了旁的事。 江晚看他一脸神秘,不满地微微用力扯了下他的袖子,「怎么了。」 赵知行也不瞒着,将心中猜测低声说了一遍,最后则低声问道,「王全可有跟你说什么?」 江晚自然是没收到的,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赵知行搂着她坐到榻上,垂目把玩着她纤细的指,「叶白解决不了自会传信回来,先前我跟他们安顿过,我若昏迷,就找你。」 江晚看了他一眼,抽回手漫不经心说道,「嘴上是说的好听,可你此番身中蛊毒,倒合着全府上下瞒我,若非你那日突然晕倒,恐怕解蛊了我都不知道。」 赵知行心虚地抬手蹭了下鼻尖,「此事你知道也是徒增烦恼,我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话未说完,就见江晚抬眼瞪了过来,轻咳一声止住话头,「此番是我的错。」 第131章 并肩而行 江晚只轻笑着瞥了他一眼,便起身去桌前倒水喝,显然是不愿再信他的话。 赵知行倚在软垫上,噙着笑低声喊她名字。 江晚懒得理他,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转身背对。 一杯热水还未饮尽,外间的门就被有节奏地敲击几下,旋即传来刘太医的声音。 「王妃,王爷可醒了?下官前来为王爷诊脉。」 江晚看了眼赵知行,见他依旧盯着自己,哼笑一声扬声应下,「进来吧。」 「是。」 刘太医进门见赵知行面色微白地倚在榻上,忙跪下行礼,「下官无能,还请王爷降罪。」 赵知行抬手虚扶,低声说道,「百越蛊毒若什么人都能解,当年的大盛兵马也不会损失惨重,刘太医已经尽力,不必自责,起来说话。」 刘太医又垂头行了一礼才起身,「曹将军说,若王爷王妃小世子身子无碍,等雪停就启程回京,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赵知行闻言,侧目看向桌边静坐的江晚。 江晚也正看向他,对视一眼沉默挪开,一言不发地垂目盯着手中瓷杯。 赵知行心中轻嘆,点头应下,「知道了。」 曹守城敢说这话,定然是父皇下了死令,先前求的圣旨虽已写好,却还在父皇手中,还是莫要在这紧要关头跟他对着干了。 刘太医抬指搭在他腕上,不由暗暗惊嘆百越蛊毒的神奇,也不知那位天师愿不愿意跟自己交流交流。 许久才收起心思起身,「王爷如今只是有些身虚,别无大碍,下官回去做几味药膳进补即可。」 赵知行应了声,「刘太医安排就是。」 江晚虽垂目盯着瓷杯,心神却都放在赵知行身上,听到刘太医这话,不由神色微松,心中大定。 刘太医笑了笑,给江晚把过脉后,起身告辞,「王妃身子也无大碍,只这些时日劳心劳力,还需在回京之前好生歇养才是。」 目送他出门,赵知行才撑着榻边起身,僵硬地走到江晚身侧坐下,低声说道,「委屈你了。」 江晚抿了下唇,放下瓷杯握住他的手,「我早有准备,你不必再说,何况靖王殿下这般心狠手辣的对你,我们可还未一一奉还。」 赵知行笑着反握住她的手,「这些事不该脏了你的手,还是我来处理吧。」 江晚却眼神微冷地轻笑,空闲的手摸向他还隐带苍白的唇,轻轻按着,「你处理靖王,我处理靖王妃。」 见赵知行双唇微动还想说什么,她笑吟吟地用力按了下,打断他的话语,柔声解释,「你出手为难靖王妃,难免落人口舌,我来。」 说着略一歪头,看着他认真说道,「出门在外我确实借了你的势,可若非我有几分手段,京城的宗妇贵女也不会诚心接纳。」 顿了顿,她才继续说,「我不想做那些被养得娇贵不知事的妇人,那条路很难,我想跟你并肩而行。」 赵知行眸色微颤,心知她猜到了自己的意图。 定定同她对视一阵,勾着唇将人搂到怀中,沉声应下,「我们一起回京。」 江晚笑着抵在他肩头颔首,抬手搭在后背轻拍,「一起。」 第132章 不敢还是不想 天际的阴沉似乎淡了些,大雪也随之渐弱,只寒风还在肆意喧嚣。 曹守城重新安排布防后,王全才匆匆赶回,「看过了,确实是从河里来的。」 他应了声,写字的手丝毫未停,「来广恆的路上,我遇到一个受伤男子,身边的马有端王府印记,就顺手带了过来,你去瞧瞧可认识。」 王全躬身应下,笑眯眯地说道,「先前派出去寻您的亲卫确实失踪了一位,奴才这就去看看。」 曹守城微微颔首,见他要走,顺手将写完的信纸折好递给他,「送到宫里。」 「是。」王全双手接过,低声问道,「大人一路奔波,想来还未用膳,奴才现在去安排?」 曹守城略一犹豫,摇头拒绝,「王爷想来醒了,我得去见他,回来再说,先安排人去给天师送膳。」 王全笑着应下,「天师那边已经送去了,大人既要去见王爷,奴才便不多言,告退。」 曹守城点了下头,待他离开,起身往主院走去。 曹守城进门的时候,赵知行正吃着刚送来的药膳,见他大步走近,颔首问道,「曹大人可用过膳了?」 曹守城抱拳行礼后,才低声说道,「并未。」 江晚闻言,笑着站起,「王爷跟大人先聊着,我这就吩咐人去备膳,还请稍候。」 赵知行点头应下,抬眼看向江晚,「我记得大人似乎爱吃暖锅,正好今日大雪,倒也颇为合适。」 曹守城头垂的更低,「王爷有伤在身还记得臣这微末小事,臣受之有愧。」 赵知行却只轻笑,「幼时大人指点过我兵法,也算是我老师,应当的。」 说罢,端起药膳粥大口喝尽,将碗递给江晚,噙着笑挑了下眉,「去准备吧。」 江晚看他当着曹守城的面这般不稳重,隐晦地瞪了他一眼,沖曹守城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待她离开,赵知行沉声让曹守城随意落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曹守城也不推辞,绷着脸坐到桌边的椅上,跟他遥遥对视。 赵知行看他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以为是元景帝跟他安顿了什么,颇为心虚地轻咳一声,才低声问道,「不知父皇跟大人说了什么?」 曹守城摇了下头,「此番出来的急,皇上只说让下官尽快将王爷王妃带回京城,未曾安顿旁的。」 赵知行心下稍松,清了清嗓子旁敲侧击地问道,「大人以为这三番五次的刺杀,是何人动的手?」 曹守城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丝毫不留情面,「王爷心中早已知晓,何必多此一举问下官。」 赵知行尴尬一笑,垂目避开他的眼神,「不瞒您说,本王心中是有几分猜测,但迟迟不敢确定,便想问问大人如何看待。」 曹守城翘了翘唇角,绷着脸问道,「是不敢确定,还是不想确定?」 赵知行笑容微顿,停滞片刻才眸色深沉抬眼看向他。 二人沉默对视着,房中也安静的落针可闻,久久都只有雪花敲击在窗棱上的细碎声响。 第133章 该给吗 京城,皇宫。 夜色渐深,元景帝批完奏摺,倦怠地侧目看向桌角折起的纸张。 林安见他盯着广恆来信久久不语,笑着问道,「皇上可是想五皇子了?」 元景帝呲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想他回来把那半根参也顺走?」 说着,拿起纸张起身。 林安笑眯眯地快步上前扶他,也不拆穿他的嘴硬,毕竟若非皇上默许,五皇子便是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从太医院带走人参。 打开房门,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在夜色下纷纷扬扬舞着。 林安边给元景帝披大氅,边低声问道,「皇上可是要回寝宫?」 元景帝仰头看着墨蓝夜空,点头应下,「回吧。」 林安便出门沖外头候着的几个壮实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肩舆抬来。 不多时,乌木描金的肩舆就被人抬着放到阶上。 元景帝缓步从房中走出,上肩舆时,突然想到什么般,脚下一顿,「今日可是初七?」 林安低声回道,「正是初七。」 元景帝在原地怔愣许久,直到一股寒风吹过,才激得他勐然回神,「去长乐宫吧。」 「是。」 肩舆被抬起,稳稳下了长阶往长乐宫方向去了。 长乐宫。 因着天色已晚,又下了大雪,除了守夜宫人的小屋,整个宫殿早早就暗沉一片。 小太监围着熊熊燃烧的火炉昏昏欲睡,随着炭火发出哔剥声,他不由睁了睁眼,搓着压得麻木手裹紧身上的被子。 不等再酝酿睡意,就听到宫门轻叩,「皇上来了。」 他忙起身往外走去,察觉被子落到地上,也顾不上捡起,只将门轻合,遮去房中糟乱,免得不小心污了皇上的眼。 匆匆点燃长廊灯笼,手忙脚乱地跑去打开宫门,便见乌木肩舆正好在门外落下,他垂着头跪在一旁,「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元景帝下了肩舆,看着宫门上方的大字停顿一瞬,才从他身前走过。 林安沖他轻笑颔首,「去歇着吧。」 说罢,大步追着去给元景帝打灯笼,「雪天路滑,皇上小心。」 「无妨。」 待人彻底融入黑暗,连细微烛火都瞧不见了,小太监才转身回房。 林安推开殿门,便感觉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快速点燃烛火,照亮殿内,才回身将元景帝身上的大氅解下。 元景帝握着纸张细微摩擦,盯着画像沉声问道,「你说,朕该不该给?」 林安心知他在问什么,却不敢多说,只垂目轻笑,「皇上心中早有决断。」 元景帝本就不指望能回答,可听他打马虎眼,还是笑着点他,「你如今也会敷衍朕了。」 林安连声说不敢,「皇上既给,自有您的道理,奴才目光短浅,不敢妄言。」 元景帝随意坐到椅上,挥手让他离开,「去收拾吧。」 林安应下,转身去内殿收拾床榻。 元景帝盯着画像上女子许久,方才低声说道,「朕,我,竟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许是真的老了。」 烛火跳动,映衬在他墨色深沉的眼中,仿佛泪光闪闪。 第134章 乌金令 元景帝又沉默许久,才继续低声说道,「你我初遇先前一直记着,如今却觉着有些模煳了起来。」 絮絮叨叨说了一阵,他摊开摺叠的纸放到桌上,「这是你孙子的手脚印,先瞧瞧,过年就回来了,到时让他们先来给你磕头。」 话毕,殿中又是一片寂静。 林安在阴影处候了许久,直等元景帝不再低语,才上前低声说道,「皇上,夜深了。」 元景帝应了声,随意拿起茶盏放在纸上,大步往内殿走去,「让人装裱起来吧。」 「是。」 广恆。 因着赵知行还未大好,众人只简单用过膳便各自散去。 冬日本就天黑的早,再加上这几日天气不好。众人起身时已经暮色渐合,不少僕从在院里到处点灯,照亮夜路。 江晚扶起赵知行顺着游廊缓步行着,不多时被大步追来的曹守城喊住。 「王妃,留步。」 江晚听曹守城喊的是自己,不由有些惊讶,轻笑问道,「曹大人可是有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曹守城点头应下,看着赵知行说道,「是有些事要单独跟王妃说。」 单独二字他说的格外重,听得赵知行不由抽了抽嘴角,跟江晚对视一眼,转而将重心挪到王全身上,「那我先回了。」 江晚看他们远去,不甚放心地叮嘱王全,「路上慢些,小心地滑。」 「是。」 待二人消失在院门后,曹守城才从袖中取出一个乌金令牌,「这是皇上让下官转交给王妃的令牌。」 江晚双手接过,疑惑地垂目翻看着做工精緻的令牌。 令牌正面雕刻着不少细小字迹,只是天色已晚看不清到底写了什么,再翻到背面,是满满登登的繁复纹路。 「曹大人,这是?」 曹守城面无表情地说道,「乌金令。」 起先江晚是笑着点头应声的,勐然反应过来后,怔愣地盯着令牌看了许久,才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曹守城,「曹将军说这是,乌金令?」 曹守城双目微垂,「不错,正是皇上的那支私兵,但只拨给王妃十人。」 说罢,不等江晚多问什么,背身从怀中取出一个金色捲轴,「这是皇上给王妃的一道圣旨。」 江晚狠掐了下手心才回神,压下心中的震惊接过圣旨。 曹守城负手站在那处,明灭灯火在他面上留下阴影,看江晚依旧一脸茫然,没忍住说得更明白了几分,「拨给王妃的人虽不多,可大多都是能人异士。」 他这话说的隐晦,江晚又没见过人,自然是不懂的,只连连点头,借着烛火去看圣旨。 见她依旧没懂,曹守城不由憋闷,却依旧沉声将元景帝的话一一转达,「皇上说,若有一日王妃和王爷情断,可自行拿出这份圣旨和离,不必再这般折腾。」 江晚轻咳一声,面上微红,曹守城向来古板肃正,如今当面说起这些事,难免尴尬。 借着烛火看了几眼,江晚便收起圣旨和令牌沖他屈膝行礼,「有劳大人,多谢。」 曹守城听她声音有些不对,也不再多说,「只是顺手带来,当不起王妃的谢,下官告退。」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第135章 夜谈 直等得昏昏欲睡时,赵知行才听到外间有了响动,他勐地惊醒,撑着床榻坐起,低声问道,「怎么这么久?」 又窸窣轻响一阵,才见江晚缓步走近,背对着坐到他身侧,「感觉闷得慌,就在外头多坐了会儿。」 赵知行只探头看了一眼,便沉默着握紧她微凉的手,「当心着凉,热水一直备着,先去泡个澡吧。」 江晚扭头看向他,眼尾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薄红,「你不问问曹将军跟我说了什么?」 赵知行唇角微扬,似乎真的毫不在意,「总归不会害你,自然不必多问,去吧。」 看他嘴硬,江晚轻哼一声,抽回手去了盥室,过了许久才浑身水汽地出来。 赵知行很是殷勤地拿过帕子给她擦长发,还不住东拉西扯地跟她闲聊。 「这个力道如何?发尾似乎有些毛躁,得养养……」 絮絮叨叨说了许久,江晚依旧不为所动,赵知行不由轻咳一声,摸了摸半干的长发将帕子递给她,「你怎么不理人。」 「我不是一直在理你?」江晚似是没听懂,轻笑着接过帕子,起身放到桌上。 待她躺下,赵知行又厚着脸皮贴了过去,他也不多问,只抵在江晚后颈不住喊她名字,尾音上扬。 江晚被他细碎的声音扰得无法安睡,无奈伸手推开人,转身明知故问地轻笑着,「赵知行,你到底想干嘛?」 赵知行却依旧嘴硬,「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说着,凑过去想在她侧脸轻啄。 江晚抬手拦住,感觉掌心微软,一本正经地低声说道,「那就不要打扰我了,实在睏乏的厉害。」 赵知行应下,看外头烛火还亮着不少,闷闷不乐地扯下榻边的挂饰抛飞出去。 江晚许久没睡个好觉,屋子一暗便再也撑不住了,纵是察觉到赵知行的灼灼目光,也只装作不知,合眼睡去。 赵知行盯着她眼下的青黑看了许久,才轻嘆一声搂着她沉沉睡去。 夜色渐深。 寒风唿啸着捲起雪花,似乎是知晓风雪将停,在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日子过得很快,掐指一算才知晓江晚已在广恆呆了三年,瞧着没什么物件,可收拾起来才发觉零碎东西很是不少。 墨竹揉着有些酸痛的肩颈,叮嘱夏花仔细理好册子,「册子对应的物件万万不能记错,搬动放置也切不可乱了顺序,重整事小,毁损才是大事。」 夏花点头应下,很是谨慎地拿起册子准备去再核对一次收拾好的箱笼,「我这几日少眠,回去也睡不着,我再对对,墨竹姐姐先回去歇着吧。」 墨竹坐到一旁的椅上,轻笑着说道,「无妨,你忙你的,左右我也睡不着,有哪里不懂我还能再教教你。」 夏花脆生生地应下,顺手给她倒了杯热茶,「有劳墨竹姐姐了。」 墨竹温和笑着,捧起茶盏看她勤快地走来走去核对。 夏花悟性不错,也下了不少功夫,如今做事虽还有几分稚嫩,却已经有模有样,整个人也沉静了下来。 第136章 夜行 墨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低声问道,「夏花,你为何会想跟王妃回京?京城规矩繁多,你又在王妃身边伺候,自然是丝毫不能出错,便是王妃性子和善,府上规矩松泛,也远不如留在广恆自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夏花闻言,放下手中的物件,转身轻笑,「不瞒墨竹姐姐,我自幼没过什么好日子,如今遇到王妃这般和善的主子,定然是抓住捨不得放的。」 烛火在她身后跳跃,带起忽明忽暗的阴影。 墨竹登时唇角微扬,似乎比夸她都开心,连连点头,「王妃确实和善。」 看她如此表情,夏花不由轻笑,「回京规矩再重,也比以前的日子好过。」 夏花似是有些害羞,停顿一瞬才继续说道,「我不比墨竹姐姐跟王妃亲近,也不比秋心姐姐有本事,纵然不在王妃眼前,也能凭藉手艺被王妃一直记挂,可我若不在,难免跟王妃疏远,万一日后有个变动,都没脸面去求王妃,何况日后还要嫁人生子,跟在王妃身边寻的,总比我自个儿寻的要强。」 墨竹笑着点头,示意她继续忙碌,自己垂目小口抿着茶水。 虽有几分私心,却足够坦荡,便是知晓了王爷身份,似乎也没什么不着五六的想法,若回京之后还能这般澄澈,倒是个可用之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夏花才合起册子放到抽屉,「墨竹姐姐,都对上了。」 墨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起身说道,「对上就好,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夏花脆生生地应下,边熄烛火边说,「有劳墨竹姐姐陪我。」 「无妨。」 待锁上房门,夏花跟她说了声便提起灯笼往隔壁院子走去。 近些日子,夏花一直住在隔壁跟容嬷嬷学宫中规矩,她没回去,院门自然不能落锁,今日耽搁的晚,估摸看守院门的嬷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想到此处,夏花走得更快了。 看她脚步匆匆走在雪地里,墨竹不由心惊胆战,压着嗓音喊了声,「雪天路滑,走慢些,当心摔着。」 夏花回身沖她摆了摆手,不多时消失在院门外。 直等不见了人影,墨竹才提起灯笼往房间走去。 深夜的宅院很是安静,尤其如今是冬日,除了眼前微光,只有雪落窸窣。 缓步行路间,墨竹不由想起王妃曾经说过的故事,搓了搓胳膊加快脚步。 好不容易走到房前,正要推门而入,身后传来的重物落地声音,惊得她寒毛直竖,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手中灯笼闷响着落到地上,微弱烛火挣扎着忽闪几下,彻底陷入黑暗。 「墨竹姑娘。」 不等她如何反应,便听到颇为耳熟的声音轻叫,墨竹掐着手心适应黑暗后,才定睛看向墙角黑乎乎的一坨,犹豫着看了过去,「叶统领?」 「是我。」 墨竹神色一松,蹲身捡起灯笼,抬手擦去额间虚汗,「叶统领怎么不走正门?」 叶白按着伤口站起,低声说道,「守卫似乎换了一批人,也不是王府常用的布防,我此番出门受了伤,不好走正门。」 第137章 包扎 听他说受伤,墨竹点燃灯笼,缓步凑了过去,口中还不忘将最近发生的事跟他简单说了遍,「前几日有人扮做王总管准备行刺王爷,幸而被王妃察觉,才没让贼人得手,正好今日曹将军赶到,便重新布防了。」 叶白恍然大悟,「原是曹将军到了。」 难怪他围着宅子绕了一圈都未寻到什么漏洞,白白在外受冻许久才抓住他们换防的一瞬偷熘进来。 墨竹笑了笑,看他面色不大好,将手中闪烁着微光的灯笼递了过去,关切说道,「叶统领不如先去隔壁院子找周太医看看,天黑路滑,还请小心行路。」 叶白指尖微动,抬手接过,「无妨,我自己回去收拾下就行。」 说罢,转身缓慢往外走去。 墨竹应了声便准备回房,临进门前,不由回头看了眼叶白的背影,却见在雪光映衬下,他肩背处的衣裳似乎沾染了什么。 「叶统领背后也有伤?」墨竹低声问道。 她声音并不算大,可深夜院中安静,叶白又时刻关注,闻言勾了勾唇停下脚步,侧身说道,「不严重。」 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似乎真的并不严重,只背后的濡湿看得人心惊。 墨竹温和说道,「背后的伤口自己很难处理,叶统领还是让人帮着收拾下吧。」 叶白的语气依旧平淡,「回府之事不好让旁人知晓,希望墨竹姑娘也莫要与旁人提起,待我明日见过王爷再说。」 二人沉默对视着,寒风喧嚣而过,捲起堆积落雪。 墨竹怔愣看着眼前肌理分明的半露肩背,有些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主动提起帮叶统领处理伤口。 叶白似是有所察觉她的顾虑,微微侧目,「我自己来吧?」 墨竹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回神见叶白已经伸手准备接帕子,不由看了眼血肉模煳的伤口,又想到自己已经应下,轻咳一声低声说道,「肩背叶统领似乎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叶白从善如流地坐正,「有劳墨竹姑娘。」 墨竹尴尬轻笑,晃头甩去脑中纷杂的思绪,拧干帕子开始清理伤口。 想到不愿让旁人知晓他回来,低声问道,「叶统领信不过府中人,可是亲卫中有内奸?」 叶白盯着摇曳烛火,意味不明地说道,「还不知道。」 墨竹微微拧眉,不再多问。 仔细清理干净后,又在伤口处厚厚撒了一层药粉,才跟他合力将伤口包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只是再小心,指尖也难免轻触,虽叶白在面无表情地配合着动作,难以言喻的尴尬也逐渐蔓延。 好不容易包扎完,墨竹不由松了口气,感觉面上热的厉害,遮掩般垂头收拾起药箱,「我手法到底有几分粗糙,待禀过王爷,叶统领还是寻周太医重新包扎吧。」 叶白应了声,动作迟缓地穿好层层衣物,起身往外走去。 「今日多谢墨竹姑娘。」 磨蹭这一阵,墨竹面上的红润已经散去大半,便是残留些许,在昏黄烛光里也并不显眼,令她自在不少,只轻笑着说不必,又神色坦然地目送他隐入黑暗,才回房歇下。 第138章 梦 雪似乎一直在下,寒风吹过,江晚将手中的暖炉捂得更紧,远远瞧见赵知行撑伞从雪中走来,轻笑着迎了上去。 一缕寒芒从她眼前闪过,看不清脸的人突然出现在赵知行背后,向他挥刀砍去。 赵知行。 江晚紧紧盯着向他挥去的长刀,神情惊慌地想沖他跑去,却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缠着,无论如何都挪动不了分毫。 无奈只能大声叫喊让他避开,却不知为何赵知行依旧脚步平稳地走着,似乎对身前身后的动静毫无察觉。 眼看长刀要落在他身上,江晚不由心急如焚。 床上安稳沉睡的人勐地惊醒,大口唿吸着抬手按住急跳的心口。 日光穿过床幔的缝隙落在被褥上,显然时辰已经不早,想到方才的梦境,江晚不由侧目看向身侧,这才发现早已空荡。 随手擦去额间的冷汗,撩开床幔,外间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便传了进来。 江晚探头看隔间的门合着,才起身去桌前倒了杯凉茶饮尽,心事重重地倚到软榻上垂目思索。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终于安静下来,房门开合后,脚步声逐渐靠近,打开了内室的门。 赵知行先是看向床榻,见空空如也,忙扭头看向旁处,一回头却见江晚笑吟吟地看着他,「找什么呢?」 赵知行轻笑着走近,「自然是你,什么时候醒的?饿吗?」 说着,将手中的盘子放到她身旁,「先垫垫肚子,过会儿用膳了。」 江晚拿起糕点小口吃着,「没多久。」 顿了顿,侧目低声问道,「刚刚是谁?」 赵知行慵懒地倚在她身侧,漫不经心说道,「叶白,昨夜回来的,受了点伤,不严重。」 察觉到江晚的视线,笑着继续说道,「红薯他事先放到了城外一户农家,我已经派人去取,估摸午后就能带回来。」 江晚放下糕点,小声问道,「归来途中可是出了事?」 赵知行闷声应下,「附近乡县似乎有假币流通,他去调查了一番。」 江晚眉心微拧,私铸钱币等同谋逆,秦氏血案这才过去没几年,便又有人坐不住了不成? 看她神色阴晴不定,赵知行笑着握住她的手,「是误会。」 江晚听到这话不由愣了愣,旋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下次说快些,说完整。」 赵知行唇角微扬,点头应下,「私铸钱币是误会,不过附近乡县确实有未经提炼的金屑在流通。」 「未经提炼的金屑。」江晚低声轻喃,眉心拧得更紧,「可是从那个金矿流出的?」 若当真是从那金矿流出的金,绝对要比私铸钱币牵连的人更广,幕后之人疯了不成。 见她拧眉思索完全不理自己,赵知行不由挠了下她的掌心,吸引到江晚的注意,才轻笑着说道,「也算不得是从金矿流出,只是那金矿在广恆上游,又离河道不远,原准备再挪动下那段河道,不想被迫提前启用,所以便是上游有细网拦着,也难免有些许金屑被河流沖刷到下游,算是正常。」 第139章 自保 江晚抽回手瞪了他一眼,起身坐到椅上,「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叶白又是如何受伤的?总不会是他自己摔了一跤。」 看她恼了,赵知行轻咳一声坐起,不再逗她,「金屑是一个村的人在打捞细筛,突然有生人前去查探,心虚害怕之下,便让稚子引诱,将人抓了关起。」 说着,起身坐到江晚身侧,握住她的手翻看着,「叶白没料到稚子会欺瞒,不小心着了道,他们抓了人又不敢杀,只能先关起来,可以叶白的本事,他们自然关不了多久,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受了点伤,我让他去寻周太医看看,估摸启程回京就好的差不多了。」 听到回京,江晚不由撇了下嘴,闷闷不乐地应下。 「我教你几招防身吧?」 勐地听到这话,江晚不由愣了愣,「你说什么?」 赵知行轻笑,「先前一直觉得你毕竟身处后宅,便是遇到什么,也是不见血的隐晦手段,可如今却觉得是我太过自负,身居高位的哪个不是婢女僕从簇拥,与其给你人人都有的,不如教你点大多人不会的。」 顿了顿,握紧她的手认真说道,「那日你能一击必杀是运气,可这运气不会一直跟随你,我多教你几招自保可好?」 清醒后他问询过周太医那日的情形,至今不敢细想若非一击致命,江晚会受到何等伤害。 见他一脸紧张,江晚轻笑着反手拍了拍他的手安抚,「成,待你身体好些就开始。」 赵知行点头应下,「好。」 略一思索,扬声喊来王全,「尽快去找块桃木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是。」 江晚好奇托腮,「要桃木做什么?」 赵知行唇角微扬,「以你的身份,一般刺客近不了身,你常带着匕首防身,我打算教你匕首杀招,可你回头要在我身上练,总不能拿真的吧?」 江晚眉眼弯起,语带调侃,「真的假的有何区别,你若是真能被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伤到,也不必再习武了,不如洗手学作羹汤。」 赵知行挑了下眉,还想说什么,外间传来墨竹的声音,「王爷、王妃,午膳好了。」 江晚看了眼赵知行,笑着应声,「进来吧。」 「是。」 用过午膳,王全将桃木块也送了过来,「王爷要的急,奴才只找到了这百年桃木块,不知是否能用?」 赵知行垂目看了眼,满意点头,「够了。」 说罢,侧目看向一旁走动的江晚,「要不要让人把两两带过来?」 江晚略一犹豫,轻声拒绝,「我过会儿还有事要忙,顾不上他。」 赵知行疑惑,「什么事?不是都安排下去了?」 江晚犹豫一瞬,低声说道,「我先前跟韶韶说了些事,她前两日便说要见我,正好今日空了。」 赵知行微微点头,沖王全摆了下手,「去把两两抱过来,就说王妃想孩子了。」 王全瞥了眼瞠目结舌的江晚,笑眯眯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江晚哭笑不得地抿了下唇,到底没忍住,「你想两两让抱来就是,何必老打着我的幌子。」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嘴硬说道,「我是为了教他。」 第140章 和离 江晚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赵知行轻咳一声,逃避般抓起桃木块,「那把匕首呢,拿来用用。」 江晚笑了笑不再打趣,回内室取出匕首拿给他,在金木相交的琐碎声响中继续走动起来。 不多时,容嬷嬷笑眯眯地抱着两两前来,「小世子刚醒,正精神着。」 说着,想把两两抱给江晚,就被赵知行抬手拦下,「王妃身子弱,还是给我吧。」 容嬷嬷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江晚,看她一脸无语却没拦着,笑吟吟地转手将两两放到他怀里。 小孩似乎都是一天一个样,只几日不见,便感觉长大许多,抱在怀里也沉甸甸的。 赵知行正担忧着两两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肉球,便瞧见他不满皱脸,微微睁眼瞪他,「不许哭。」 正巧江晚从他身边走过,顾不上容嬷嬷还在,伸手在他肩上轻拍,「别吓唬他。」 赵知行勐地想到什么,顺手扯住她的袖子,扬了扬下巴示意容嬷嬷出去。 容嬷嬷似是没看到他们拉拉扯扯,笑眯眯地安顿一番,轻声告退,「奴婢去隔壁候着,有事王爷王妃喊一声就是。」 江晚噙着笑站在他身侧,看他一手匕首桃木,一手扯着自己的袖子,怀中还躺着要哭不哭的两两,如此手忙脚乱都不肯放开自己,不由无奈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赵知行很是嘴硬,「不干什么。」 江晚坐到他身侧,笑吟吟地倒了杯茶饮着。 赵知行清了清嗓子松开她,垂目削起桃木块,漫不经心地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挺好。」 「还困吗?」 「不困。」 干巴巴聊了几句,眼看赵知行越来越心不在焉,江晚笑着提醒,「当心木屑弄到两两身上。」 赵知行看也不看地应了声,又削了几下,才停下动作,「江晚。」 「嗯。」 赵知行垂目看了眼两两,到底没忍住,低声问道,「父皇托曹将军跟你说了什么?」 江晚唇角微扬,笑着打趣,「原是想问这个,难怪从昨夜到今日一直犹犹豫豫。」 赵知行耳根微红,「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江晚托腮轻笑,语气戏嚯,「嗯……自然是知道的,可你也没问,万一猜错,岂不是我自作多情,那多不好。」 赵知行颇有些恼羞成怒,随意将东西放到桌上,抱着两两怒气沖沖地回了内室。 江晚笑吟吟地紧紧跟在他身后,柔声问道,「赵知行,你生气了?」 「没有。」口中说着没有,却在江晚去扯他衣袖的时候,轻哼一声背过身。 江晚耐心跟着转了一圈,抬手搭在他肩上,好脾气地说道,「好了,别生气了。」 赵知行唇角隐晦轻扬,旋即按了下去,紧绷着脸看她,她似是毫无察觉,轻笑着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给了几个人和一道旨意。」 赵知行眼前一亮,神色激动地问道,「父皇把昭告天下的那封圣旨给你了?」 江晚踮脚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父皇给了我一道和离旨意。」 第141章 护不住 赵知行呆滞一瞬,侧目看向江晚,见她一脸认真显然不是打趣,沉默着将两两放下,拉着江晚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衣裳。 江晚被他这动作唬得一愣,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赵知行随手将一身月白衣裙塞到她怀里,「去换衣服,咱们即刻回京。」 江晚哭笑不得地将人拦住,「外头还下着雪呢,你身体也没大好,别闹。」 见赵知行还想去翻找衣裳,笑着抱住他,「行了,现在翻出来,一会儿还得你收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怕伤到江晚,赵知行哼了一声不再动作,只不满嘟囔,「父皇怎么能这样。」 江晚唇角微扬,仰起头看着他,认真问道,「那你会纳旁人吗?」 赵知行瞪大眼睛,连声否认,「我绝无这个想法。」 「那日后呢?」 赵知行装模作样地思索起来,眼瞅着江晚眼中的怒火渐盛,方才笑着抱住她哄道,「日后自然也是不会的,我不需要旁的女人巩固势力,更不是好色之徒,有你就够了。」 江晚鼓了鼓脸,拍开腰间的手,「你既不会对不起我,又何必在意父皇给我的这道旨意,权当不存在就是。」 说罢,把衣裙递给他,让他去收拾翻乱的衣裳,自己抱起两两逗弄。 赵知行心不在焉地草草收拾好,就坐到江晚身侧,一脸欲言又止。 江晚佯装不知,察觉两两在身前蹭来蹭去,轻咳一声让赵知行出去。 「怎么了?」赵知行好奇问道,「要取什么东西?」 江晚面上微红,无奈说道,「两两饿了。」 赵知行闻言,耳根微红,起身去了外室,「好了叫我。」 静坐着等待一阵,赵知行不由浮想翩翩,打断思绪随意在桌前翻动起来。 最下方的抽屉里放着一叠纸张,看字迹是江晚写下的,似乎涂涂改改过很多次,不少字迹都被一笔划去,草草看去,一页纸似乎只有短短几句话留存。 赵知行顿时心生好奇,取出翻阅,江晚向来是胸有成竹才落笔,像这般不断修改的,似乎还是头一次见。 内室。 等两两吃饱喝足,江晚拢起衣襟轻拍他的后背,「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杯水。」 久久听不到回应,江晚又叫了声,「赵知行。」 停顿片刻,外间才传来赵知行的声音,「嗯?怎么了?」 江晚手下动作不停,「给我带杯水。」 「好。」 不多时,就见赵知行手中拿着一叠纸张大步进门,还不忘顺路给江晚倒杯热水,走近了才低声问道,「这是你写的?」 江晚轻笑着接过,神色很是坦然,似乎并不在意被他看到,「你又不是不认识我的字迹。」 见她承认的痛快,赵知行不禁抬手揉了揉眉心,「你跟黄韶一直以来是在商议这个?打消这个想法,至少现在不行。」 江晚双目微垂,指尖摩擦着瓷杯,「为什么拦我?」 赵知行叉着腰纠结许久,才老实说道,「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我怕护不住你。」 第142章 可以直说 江晚歪了歪头,「我若一定要做呢?」 赵知行深吸口气,低声劝道,「江晚,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便是父皇,这么多年提拔寒门,受到的阻力也很是不小,何况是你我。」 江晚点了下头,「我知道。」 对上赵知行怀疑的眼神,她轻笑着继续说道,「我只打算教授孤儿活命手艺,又不会与那些士族争什么利益,他们便是心有不满也不会与我过不去才是。」 赵知行揉着眉心坐到她身边,「哪有这般容易,士族阻力是一方面,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另一方面,世间能有几人会毫不私藏地去教授旁人自己的活命手艺。」 说着,抬手把江晚搂到怀里,「你的想法很好,但不适合如今的世道,先放弃吧,日后再说。」 江晚抿了下唇,挣出他的怀抱坐直,「可若手艺始终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几十几百年都不一定会有进步。」 停顿片刻,抬手拉住赵知行的袖口,「就先在广恆先试试,不成再说,如何?」 见他久久沉默,江晚又拉了拉,「好不好,赵知行。」 赵知行无奈轻嘆,「别太越界,我去跟萧润生打个招唿。」 江晚唇角微扬,连连点头。 门被轻叩几下,传来墨竹的声音,「王妃,黄姑娘到了。」 江晚笑吟吟地应了声,将两两塞到赵知行怀里,歪头试探着说道,「那我去跟她说了。」 赵知行被她怀疑的眼神气得瞪了她一眼,憋着气摆手让她随意。 眼看她脚步轻快地就要出门离开,妥协般轻声叫住人,「江晚。」 江晚笑着回头,正好见赵知行也站起身,「嗯?」 「日后再有想做的,可以直接跟我说。」赵知行意有所指地低声说道,「你提出的,我都会答应。」 江晚眨了眨眼,抿唇轻笑,「知道了。」 说罢,快步离去。 赵知行轻声嘆气,垂目看两两打了个哈欠,不由戳了戳他肉嘟嘟的脸蛋。 「你娘真懂了?」 两两不满张嘴,却敌不过睡意朦胧,昏昏欲睡。 赵知行又戳了戳他的脸蛋,「真是没用,还想教你做桃木匕首的。」 话音未落,两两的唿吸已经平稳。 赵知行清了清嗓子,勾着唇角把他放到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继续削起木块。 「王全。」 又过一阵,他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王全轻手轻脚地推门走进,笑眯眯地小声说道,「奴才在,王爷有何吩咐?」 赵知行双目微垂,「你去跟萧润生打个招唿,让他多照应着点王妃那个便宜妹妹,到底是在给王妃办事,别让什么阿猫阿狗的欺负了。」 「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金矿那里我记得是五皇叔在盯着?」赵知行手下微顿,抬眼看去。 王全依旧笑眯眯的,「王爷记得不错,金矿正是绥阳王在看管。」 赵知行揉了揉眉心,「准备笔墨。」 五皇叔不喜弯弯绕绕,他便只简单问候几句,紧接着就将来龙去脉说清,将信纸折好递给王全,「尽快送去。」 「是。」 第143章 小木船 行至书房前,江晚看着院中盛放的梅树停下脚步,「竟没注意梅花开了。」 墨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笑着说道,「昨日才开的,奴婢正准备跟王妃说呢。」 江晚笑了笑,「我瞧着外头也不大冷,正好如今梅花开了,你去把炉子点上,我跟韶韶在亭里坐会儿。」 墨竹应下,不多时手脚麻利地将亭中简单布置了一番,又侧目看了眼江晚,沉默行礼后带秋心走到远处候着。 黄韶在江晚对面坐下,待人离开后,才轻声问道,「江姐姐怎么突然想到外头坐着?」 江晚笑着给她倒了杯热茶,「我看这梅花开的不错,就想着与其在书房憋闷,不如在外头赏梅。」 她低垂的眉眼温和,似乎真的只是临时起意。 黄韶眼珠一转,点头应下,「江姐姐即将启程回京,想来府中很是忙乱,我原是不打算来打扰的,可我们的事不好在信中言说,只能冒昧打扰了。」 江晚唇角微扬,端起茶盏轻抿,「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何况此事本就是我提起的,你只是在帮我。」 听她在撇清自己,黄韶更是心生感动。 江晚看她这般神情,扯了扯唇角,「我若不把你牵扯进来,你也不必这般劳心费力,更不会捲入这些是非。」 黄韶面上施了粉黛,瞧着很精神,可眼底浓浓的倦怠却无法遮掩,身形虽被厚衣遮掩着,却也看得出清瘦了不少。 黄韶抬手摸了摸眼角,正色说道,「起先我也觉得江姐姐是异想天开,可我们捐了银钱的那个善堂,不少孤儿已经可以独立谋生,甚至已经可以反手帮一把善堂。」 说到此处,黄韶不由有些激动,看了眼左右起身坐到江晚身侧,「其中有个少年对造船之术很有几分心得。」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头做的小船递给她。 江晚接过看了两眼,又放到桌上抬指戳了戳,微微颔首,算不得精巧,胜在稳当,教他们谋生的几个师傅手艺本就一般,勉强混碗饭吃,他短短几月便能做出这等船只,是有几分天赋。 黄韶抬手遮住唇角,贴在她耳边细若蚊声般说道,「而且我暗地观察过几次,也问过善堂的管事,他无论是私下还是外头,都对女子很是和善,想来便是江姐姐想扶持的那种人。」 江晚盯着桌上的船只,低声问道,「韶韶,你想继续吗?」 黄韶缠绕着腰间的穗子,坚定点头,「江姐姐说的不错,懂得人多了,自然有人能做出新的东西。」 顿了顿,小声说道,「而且我很想知道,若有一日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地做生意,又不被人因着身为女子而刻意为难,会是何等模样。」 听到黄韶的声音有些哽咽,江晚笑着握住她的手,「只要我们一直扶持那些对女子有善意的人,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总会有那一日。」 「嗯。」 黄韶闷声应下,想到这些日子自己操心不说,还要面对那些商户的丑恶嘴脸,委屈地靠在江晚肩头,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隐没在江晚的披风里。 第144章 一树梅花 江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温和说道,「往后的为难应当会少些。」 黄韶坐正,小声问道,「是姐夫吗?」 江晚笑着应了声,轻声叮嘱,「不过他只知晓你我在扶持善堂的孤儿,旁的不知。」 赵知行再怎么惯着自己,也难以共情这世道身为女子的艰难,说不得还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插手阻拦,何况如今一切才刚开始,未免横生枝节,还是先瞒着他吧。 只是借了他的势,却又未全盘相告…… 想到此处,江晚摩擦着茶盏的指尖微顿,心中不免愧疚。 黄韶并未察觉她的纠结,只笑着点头应下,「不管怎么说,日后有姐夫帮衬,我这便宜布应当能做的顺当些。」 江晚收起发散的思绪笑了笑,「我新画了几张图,还做了简易册子,回头拿给秋心,日后你们可以琢磨下新物件,说不得能比水织机的作用更大。」 黄韶点头应下,笑吟吟地跟江晚闲聊一阵,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递给她,起身告辞,「江姐姐回京那日,我便不来相送了。」 江晚笑了笑,「好。」 黄韶拿起手炉,沖远处候着的丫鬟招了招手,大步离开。 目送她消失在院门外,江晚才收回眼神继续饮茶,不时抬目欣赏满树盛放的梅花。 不知过了多久,察觉身后有琐碎脚步逐渐靠近。 「墨竹?」 江晚叫了声,却没听到回应,正想侧身看去,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在眼前放大。 来不及多想,江晚勐地往后靠去,不料落到温暖怀中,眼前放大的东西也停滞不再靠近。 「赵知行?怎么是你?吓我一跳。」 惊慌一瞬,江晚才定睛看向来人,看清后语气颇有几分嗔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赵知行笑着扶她坐正,将手中的桃木匕首递给她,「试试合不合手。」 江晚拿起挥了挥,点头应下,「合适,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到他怀里。 赵知行随手给她拢好披风,握着她微凉的手低声说道,「你出来很久了。」 「嗯?」江晚抬头看向天空,这才发现已经乌沉沉的天际已经沾染了大片暮色,「什么时辰了?」 「刚过酉时。」 江晚神情一愣,「都这么晚了?」 赵知行闷闷应了声,垂目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在想什么?」 江晚唇角微扬,懒洋洋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树梅花开得好,便想多看几眼,不成想竟坐了这么久。」 赵知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温柔,「确实开得不错,吩咐人去酿些梅花酒吧,明年今日就能喝了。」 江晚含含煳煳地应了声,打了个哈欠似乎想睡去。 赵知行抬指在她侧脸轻蹭,「困了的话,回去睡吧。」 江晚下意识拒绝,「房中待了好久,憋闷的慌。」 「嗯,那睡吧,我在呢。」 赵知行笑着说罢,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搂的更紧,不多时就感觉怀中人的唿吸清浅了起来。 赵知行眸色深沉地看向暮色沉沉的天空。 无妨,总有一日她会全盘托出,自己安心等着就是。 第145章 一枝梅 夜色渐深,江晚才从梦中醒来。 「什么时辰了?」 赵知行摸了摸她微红的脸,「快子时了。」 江晚伸着懒腰坐直,嗓音沙哑,「都这么晚了。」 眼神不经意扫过亭外纷纷扬扬的落雪,勐地发现似乎小了许多,起身往院里走去,「雪是不是快停了?」 「是。」赵知行缓步跟在她身后,垂目给她戴上兜帽,「估计明日就能雪停,若无意外,我们后日启程,你还有事的话,尽快处理吧。」 江晚看着梅树轻笑,「我没什么要处理的了,你呢?」 赵知行细微摇头,「我也没了,只是萧润生想见我一面,我让他明日过来。」 江晚兴致缺缺地哦了声,侧目见赵知行在身边潇洒地负手而立,突然笑吟吟地指着枝头的梅花说想要。 赵知行点头应下,抬手遮在她眼前,「别看,飞起来很丑。」 江晚脆生生地答应,毛茸茸的睫毛在他掌心颤动,引得赵知行轻咳一声。 感觉眼前没了遮挡,江晚忙睁眼看去,却被盛开的梅花占据了视线。 「这么快?」江晚抬手接过,见赵知行还稳稳噹噹地站在自己身侧,不由撇了下嘴。 赵知行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回去吧,不早了。」 江晚不满轻哼,拍开他的手抱着梅花枝往回走。 赵知行缓步跟在她身侧,沉声让她注意脚下。 二人简单收拾停当,江晚小声催促赵知行快些睡觉,「你明日还有事,快点。」 赵知行应声躺下,习惯性地伸手去抱,却见她精神抖擞,没有睡觉的意思,「你不睡吗?」 「我刚睡醒,正精神呢。」 江晚托腮趴在一旁,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你先睡吧。」 见她一脸跃跃欲试,赵知行也未拆穿,只伸手拉扯住她的中衣袖口,轻声嘱咐,「早些睡。」 「嗯嗯。」江晚满口答应,笑吟吟地看他合眼睡去。 过了许久,江晚才轻轻叫了几声,见他唿吸平稳,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察觉中衣被他扯着,犹豫片刻小心褪下。 她抿了下唇去桌上取来梅枝,又从妆盒取了鱼鳔,才蹑手蹑脚地回到床前。 「赵知行,赵知行。」 江晚又压着嗓子叫了几声,看他依旧睡得安稳,放心在他脸上小心勾画。 折腾许久,江晚才收起鱼鳔和光秃秃的梅枝,眉开眼笑地躺了回去。 只是回到床上,却发现中衣被赵知行勾扯着压在了身下大半,眼看如何撕扯都是徒劳,不由红着脸虚空戳了戳赵知行,转身拉着被子裹紧自己。 却也不曾注意赵知行微睁双目看着自己,更未注意到他唇角上扬。 赵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莹润的肩背,一时有些失神,看江晚察觉不对要回头,忙合上眼唿吸平稳地装睡。 江晚疑惑地摸了摸后背,眼带怀疑地在赵知行面前晃了几晃,才躺回去兀自偷笑。 好不容易抖着肩忍下笑意,还未来得及合眼,便感觉身后贴来一个热乎乎的胸膛将自己搂入怀中,腰间也搭了一只火热掌心。 江晚身子一僵,直感觉身后的人依旧唿吸平稳,才放心地倚在他怀中睡去。 第146章 思绪纷飞 或许是许久未相拥而眠,二人这一觉睡了许久,直到王全前来敲门,才懒懒散散地醒来。 「王爷,萧大人到了。」 赵知行嗓音沙哑地应下,「他用膳了吗?没有的话先备上,我马上来。」 「是。」 江晚一睁眼就看到了赵知行脸上的梅花,唇角按耐不住地上扬。 赵知行抬手蹭了蹭她的侧脸,「笑什么?」 江晚努力压下唇角,只是眼中还亮晶晶的满是笑意,「没什么,萧润生还等着呢,你快去吧。」 赵知行也不拆穿,笑着从身下扯出纯白中衣递给她,「嗯,今日你自己用膳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眼见江晚面上瞬间红了,心满意足地起身去穿衣。 看到脸上煳了满满登登的梅花瓣,赵知行也毫不意外,不急着洗去,反而在妆檯前对镜看了许久,只是最后也没看出来是什么。 犹豫着侧目问道,「这是贴的什么?」 江晚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梅花枝。」 赵知行闻言,又对镜仔细看了眼,总算能分辨出了几分,旋即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简单拾掇后匆匆出门。 江晚用过早膳后,将秋心喊来仔细叮嘱。 「这几张图跟之前的水织机差不多,我只能琢磨出大致,再详细就要靠你自己了。」 秋心连连点头,看了几眼图纸摺叠收起,「奴婢明白,定不会让王妃失望。」 江晚轻笑,又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册子,「尽力就好,若遇到合适靠谱的人,可以一起琢磨。」 秋心若有所思地应下,不等她细想,便被册子里简单记录的话语吸引了全部心神,「王妃,这是?」 江晚笑着将摊开的册子递给她,「这是我偶然在古籍中翻阅到的,可惜古籍已毁,又过了许多年,我也只记得些许皮毛,你背下它,或许日后会有用。」 秋心应下,只是看到册子中的第一句话,不由拧眉沉思了起来。 烧水产生的力量,可推开万物。 当真能吗?如何推得?何处来的力量? 烧热水一事她并未少做,可似乎并没有能推开万物的力量,莫非是王妃闲来无事,随便编造几句打趣自己? 想到这里,秋心小心翼翼地看了江晚一眼,见她正轻笑着垂目喝茶,不由在心中唾弃自己。 王妃哪里是随意打趣的人,何况是这等大事,定然是自己不懂这其中奥妙,还胡乱揣度王妃。 她隐晦摇头抛去脑中纷飞的思绪,看向第二行字。 用秸秆覆盖麦子地。 依旧是没头没脑的话语,只是这句话似乎是种地的法子。 秋心拧眉翻阅着,很杂,很乱,大多是短短的一句话,却隐藏着许多道理,不多时将薄薄的册子翻遍,她的眼神也无可避免地落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月亮或许触手可及。 「记下了吗?」 江晚笑着打断她的思绪,「记下就烧了吧。」 秋心回神,恭敬应下,「记下了。」 说罢,转身抱来火盆,在江晚面前将册子一页页撕下,放到火盆中烧得干干净净,似乎这简短却令人震撼的册子从未出现。 第147章 回来了 江晚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柔声叮嘱,「有些你不能理解的,可以寻找有关且稳妥的人一起来试,比如那个秸秆盖麦,开春可买几块地让老农帮种。」 秋心轻声应下,「奴婢记下了,定然不会让王妃失望。」 江晚轻笑,想到她先前夜以继日地做水织机,轻声说道,「这些东西一时半刻急不得,往后日子还长,先顾好身子,旁的慢慢来。」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银号的印章,「这是我京中一间铺子的利益,往后你若缺钱了,自己去取。」 看秋心犹豫,笑着拉起她的手,将印章塞到她手中握紧,「不多,每月也就能分个几十两,将将够你折腾那些小东西。」 秋心缓缓握紧印章,「奴婢明白。」 江晚笑了笑,认真提醒,「我今日让你背的册子,你可以去找旁人帮着试,却不可对旁人全盘托出,免得招来祸事。」 「是,这册子里的东西,只会在奴婢脑中。」 江晚微微颔首,唇角微扬,「去吧,若有东西做成,记得给我来信。」 「是。」 待秋心轻声出门,江晚才惫懒地倚到软垫上。 她记忆中还残留着些前世的影子,虽然只是简短的话语,却也是如今时代未曾发现的,若能好好利用,或许会有几分收穫。 又胡思乱想一阵,江晚顺手搂起身旁的黑衣娃娃,戳了戳他圆圆的脸,「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便听到两两的哭声由远及近,她忙起身往门外迎去。 不等江晚走出内室,赵知行就黑着脸推门而入,见她要凑过来,沉声阻拦,「别过来,寒气重。」 江晚小声应下,乖乖站在内室看他动作,只是见两两还在嚎哭,不免有些心疼,「怎么哭成这样,你是不是又欺负他了?」 赵知行黑着脸解下大氅,边解襁褓边不满反驳,「他不欺负我就不错了,短短几步路是又拉又尿的,你还有脸哭。」 最后这句,却是赵知行沖两两说的,回应他的,是两两更加放肆的哭声,腿脚也不满登着。 待解开襁褓闻到气味,赵知行的脸色更黑,余光看到江晚憋笑憋得脸都红了,不由深吸口气,却被异味熏得面上青白交错,转而将一腔怒火转向跟来的王全,「还不去备水。」 王全笑眯眯地应了声,匆匆去盥室兑来热水。 见赵知行脸色难看,又动作粗鲁,王全不由小声说道,「奴才来吧?」 王妃还在一旁看着,王爷这般动作,万一王妃误会王爷不喜世子可如何是好。 「不必。」 赵知行气势汹汹地说罢,提起两两放到盆中,见他还在抽抽噎噎地哭,雷声大雨点小地屈指在他额头轻弹,「没出息的臭小子,哭什么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江晚看他这般动作,唇角上扬的更是厉害。 天还冷着,赵知行不多时便将洗干净的两两捞了出来,黑着脸包起递给江晚,还不忘让王全把不堪入目的残局收拾带走。 眼见他安顿过后就大步往盥室走去,还迫不及待地边走边脱衣服,江晚不由失笑。 第148章 怀疑 等了许久都没见人出来,江晚忧心忡忡地凑了过去,「你没事吧?」 「嗯,快好了。」 盥室传来赵知行闷闷的声音,伴随着扑水的响声。 江晚这才收起担忧,笑着点了点两两的鼻尖,「你做了什么,惹得你爹这么难受,嗯?」 两两咿咿呀呀地吐出一个泡泡,露出无齿笑容。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赵知行才浑身水汽地出来。 看他头髮还湿漉漉的,江晚没忍住勾唇,「你洗澡就是了,怎么连头髮也洗了?」 说着,将两两放下,接过帕子招唿他坐到榻上。 赵知行无奈轻嘆,乖巧坐到她身前,「感觉整个人都脏了,就都洗了下。」 江晚唇角微扬,不再多问,只笑着给他擦发,不时伸头逗弄下两两。 待擦干赵知行的头髮,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想到明日便要启程回京,江晚不大放心地问墨竹,「干粮可备足了?」 墨竹笑着应下,「备足了,王妃放心。」 「嗯。」江晚应了声,想到冬日行路难免枯燥,低声吩咐,「让他们多做些耐放的糕点备着。」 「是。」 准备用膳时,察觉江晚抱两两吃饭有些别扭,赵知行自然伸手,想将孩子接过来,顺嘴说道,「我抱会儿,你先吃吧。」 江晚愣了愣,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轻声拒绝,「无妨,让墨竹抱会儿就行,一起用膳吧。」 赵知行神情一愣,掩饰般轻咳一声拿起筷子,「成。」 墨竹仿佛看不到他们的眉眼官司,只笑着接过两两,走远几步轻声逗弄起来。 简单一顿饭,江晚吃的颇有几分食不下咽,不时隐晦侧目看一眼赵知行,却见他快速又不失礼仪地大口吃着,不由戳了戳碗中的米饭,没来由地生起闷气。 眼见赵知行已经弃了碗筷在小口喝茶,江晚更是不满地鼓了鼓脸,小声说道,「我吃饱了。」 赵知行放下茶盏看去,却见不大的碗中还有半碗米饭,低声劝道,「多少再吃些。」 江晚眉心微拧,「不想吃了,没胃口。」 赵知行无奈接过,三两口吃尽,起身从墨竹手中将两两接了过来,「去收拾吧,先让后厨做份清淡的糕点送来。」 「是。」 江晚感觉心中无端生了闷气,却又被赵知行堵得无处发泄,鼓着脸撇了下嘴,「我不想吃。」 赵知行笑了笑,轻声哄道,「想吃就吃,不想吃放着也行。」 墨竹紧紧抿唇,垂头遮去面上升起的笑意,快速收拾起碗筷出门。 江晚轻哼一声,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看赵知行的眼中满是怀疑,冲动之下想问几句,只是每次话到嘴边,又被理智按下。 赵知行往常的敏锐仿佛失踪一般,对江晚怀疑的视线毫无察觉,只抱着两两不住在她身边晃悠,不时问她饿不饿,渴不渴,似是完全忘了二人才刚刚用过午膳。 江晚想寻个角落安静思索,却被他带着两两扰得不厌其烦,只能被动地跟他一起满屋晃悠。 第149章 启程回京 这场大雪终于在深夜停歇,次日清晨,久违的日光洒在了纯白大地上。 江晚不舍摸了摸秋心怀中许久未见的雪球,「往后好好跟着秋心。」 说罢,又吩咐秋心好好照顾雪球,得到她认真的答覆,才仔细洗手往外走去。 雪球虽然许久不见她,却还记得她的气味,如今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冲着她的背影喵喵直叫。 江晚脚步只停顿一瞬,便大步离开。 秋心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摸了摸雪球毛绒绒的肚皮,「往后你我做个伴吧。」 雪球长长叫了声,窝在她怀中不动了。 秋心轻浅一笑,抱着它走到院中目送江晚远去。 原本还算热闹的宅子,随着众人的离去,逐渐染上了死寂。 江晚走到门外,车队已经准备停当,赵知行一身黑金大氅站在马车边等她,见她被墨竹裹得严严实实,不由轻笑,旋即正色说道,「来了。」 江晚瞪了他一眼,快步绕开他上了马车。 赵知行笑了笑,沖叶白颔首示意后,跟在她身后。 「启程。」 叶白扬声喊过,车队便缓缓前行了起来,他轻夹马腹缓缓跟在马车身旁。 江晚原是想自己带两两一程,却被赵知行有理有据地拒绝。 「旅途奔波,你我如今都需要好好修养,两两也需要更精心的照顾,你我再用心也不会比容嬷嬷她们照料的好,这是其一;至于其二,路上我还要教你几招保命功夫,他在不方便。」 江晚一想也是,便不再纠结,左右回京后困在内宅有的是时间带两两。 这马车是她当初有孕后出门所坐,本就打造的舒服,如今里外都做了保暖,又垫了厚厚的软垫,冬日行路倒也不会觉得太难受。 马车中温度不低,一上去江晚就觉得热气扑面而来,不由闭了闭眼,快速将身上的披风和厚外衣脱下,总算松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赵知行看她这般动作,轻笑一声,「你别穿就是了。」 江晚撇了下嘴轻哼,「盛情难却。」 墨竹非说马车行路间漏风,要死要活地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再穿件厚外衣,那恨不得撞柱死谏的模样,实在难以拒绝。 赵知行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也就你纵着这几个丫鬟,如今竟管到了主子头上。」 说着,顺手将大氅解下扔到一旁。 江晚自己说可以,听赵知行说却又觉得不顺耳了起来,低声反驳,「她们为我着想才会如此,否则又何必冒着主子不悦的可能多言。」 赵知行看她这般护着,不由挑了下眉,见她歪头看来,纵容说道,「你说的是。」 江晚皱了皱鼻子,「本来就是,你莫要敷衍我。」 赵知行正色问道,「桃木匕首呢?」 江晚从袖中取出,显摆般有模有样地挥了挥,「一直随身带着呢。」 说罢,歪头骄傲问道,「如何?这是我从你那里学来的。」 见赵知行茫然皱眉一脸疑惑,江晚以为他没看清,又挥舞了几下,「怎么样?」 第150章 既是敌人 赵知行回神,轻咳一声问道,「你跟我学的?」 他似乎未曾教过江晚一招半式,也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江晚点头,将来龙去脉简单说罢。 二人未成婚前,赵知行每日晨起都会在她院子对面的河岸练武,后来成婚,便日日在院中练,她纵然未认真学过,可看久了也能记下些许。 赵知行听她说起旧事,不由耳根微红。 他在江晚面前怎么可能正经练武,大多是摆个花架子,难怪他感觉江晚那几下动作,只是花里胡哨看着唬人。 见赵知行沉默,江晚凑近他低声问道,「我底子如何?」 赵知行哪里好意思说实话,只能违心夸赞,「不错,有模有样的。」 江晚得意挑眉,旋即想到什么,忧心忡忡地问道,「习武大多先习底子,我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可力气不算大,胳膊也没什么力气,能行吗?」 赵知行伸手在她胳膊上揉捏,「我只教你巧劲招式,以你如今的力气已经足够,至于旁的,日后再说吧。」 江晚正想应声,突然感觉胳膊一麻,手上力气松懈,桃木匕首也随之落到赵知行手中。 「难受。」 她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哼哼。 赵知行笑了笑,「这是麻筋,对付普通后宅妇人足矣。」 说着,安抚般在她胳膊上揉按。 察觉酸麻感褪去,江晚伸手去摸索先前赵知行捏过的地方,「这里?」 赵知行拉着她的手轻挪,「这里。」 江晚微微用力捏去,却只感觉不甚爽利,并无赵知行捏自己时的酸涩。 「是我力气不够吗?」 赵知行轻笑,「发力姿势不对。」 边说边伸手将她的食指跟拇指轻屈,「再试试。」 江晚狐疑地用力一捏,整条胳膊瞬间麻木,「嘶……」 赵知行见状,哭笑不得地伸手给她揉按放松,「你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干吗?」 江晚皱了皱脸,小声说道,「我怕力气不够。」 赵知行无奈轻嘆,估摸着差不多了,才松开她,「试着动动,记住地方了吗?」 江晚活动着胳膊点头,「记住了。」 赵知行点头应下,将手中的桃木匕首递给了她,「握紧。」 等她握紧后,认真握住她的手用刀尖抵在自己喉间,「想杀人便冲着此处。」 他说话时,喉间微动,顺着桃木匕首传到江晚掌心。 江晚抿了下唇,眼神坚定地点头。 赵知行笑了笑,带着她的手微微下移,挪到心脏部位,「此处。」 又细微挪动到肺部暂停,「或者此处。」 顿了顿,沉声说道,「若有一日需要你自己出手,定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切记不能心软,一击必杀。」 江晚应了声,「我不会心软,放心。」 赵知行却握着她的手怀疑反问,「若你面对的是孩童或者老弱妇孺呢?」 江晚看着他认真说道,「无论是何人,既然要杀我,自然便是敌人。」 说着,抵在赵知行身上的桃木匕首微微用力,「我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感觉到身前的细微压力,赵知行满意一笑。 第151章 永乐郡主 回京途中很是顺畅,只在有风雪时短暂在驿站停留了几日。 只是如何顺畅也是冬日行路,再加上随行之人众多,待众人赶到京郊驿站,已是腊月二十。 端王妃死而復生的消息,早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起先众人大多是嗤之以鼻,觉得放出消息的人疯了。 可随着众说纷纭,不由有了几分将信将疑。 直至月前皇上下旨,莫名夸了一顿端王妃,又说上天恩赐,众人才信了这荒诞的言辞。 只是明面上信了这番託词,私下的议论却很是不少,倒令这段时日妇人们的宴会小话,都围绕着这位死而復生,却还未从北地归来的端王妃展开。 宋鹤安今年春闱,毫无意外地考得榜首,更在面圣时被元景帝连连夸赞,钦点为状元,直接入了翰林院做修撰。 他是宋氏近百年来,第一个重新进入官场之人,如今又是新科状元,又得元景帝赏识,卢明珠身为他的髮妻,母家还是北地卢氏,自然也成了京中贵妇宴请的常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京郊暖苑。 几个少女投壶决出胜负后,嬉笑着被丫鬟簇拥着往暖厅中走去,不知怎么突然谈论起端王妃。 身着白狐披风的圆脸少女不屑说道,「不过逃了又舍不下一身荣华富贵,也不知怎么哄得表兄愿意陪她演这一场,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能让皇伯父下这道荒唐的圣旨。」 其余几个少女对视一眼,陪着笑脸讪讪地不敢接话。 元景帝登基后,留在京城的兄弟姊妹不多,除了这位永乐郡主的母亲淑慧长公主,便只有那位无儿无女的闲散王爷燕平王。 永乐郡主是淑慧长公主的幼女,也是她这辈年岁最小的,向来得长辈和兄姊如珠似宝地宠着,这些话她说的肆无忌惮,可她们却是不敢多言的。 永乐郡主见她们只陪着笑脸却不附和,无趣撇嘴,余光瞥见一个烟紫身影从不远处缓步走过,打量一眼娇蛮喊人,「哎,桥上妇人。」 京中有点身份地位的贵妇,都喜穿着锦缎,哪里会像这人一般穿棉料不说,身边竟然连个伺候的都没有,估计是哪个贵妇带来长见识的穷亲戚。 卢明珠身子本就不大爽利,若非听说要在京郊待三日,她才不愿冒着寒风大老远跑到郊外赴宴,如今她只觉腰酸腿疼,急需寻个客房歇下,听到有人这般唿喝,也没意识到是在叫自己,继续自顾自地缓步走着。 永乐郡主见她脚下丝毫不停,仿若没听到般,不由拧眉,摘下手中的镯子就往那个背影砸去。 「叫你呢。」 她身边的友人见她这般莽撞,纷纷惊唿,一个面容伶俐的丫鬟见状,静静脱离人群往暖厅跑去。 按理说镯子砸在身上不会多痛,可偏生砸到了卢明珠腰间的青紫,痛得她眉头瞬间拧起,转身就骂,「哪里来的粗野丫头?」 她性子本就骄纵,婚后宋鹤安也没拘束过她,只说身在京中要谨慎行事,可再谨慎也不是任人打砸的,说破天她都有理。 第152章 淑慧长公主 见一个身份低微的妇人敢骂自己,永乐郡主登时甩开友人拉扯自己的手,扬声说道,「你又是哪家妇人,不过叫你不理,用这镯子跟你打个招唿,看你这穷酸样还说这镯子赏你了,不想张口便是污言秽语,当真粗俗。」 卢明珠自出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说穷酸,不禁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本郡主说看你穷酸,这镯子赏你了,可你无礼在先,还是先给我磕头赔个不是吧。」 永乐郡主理了理腰间的穗子,笑着说出身份,合手等她向自己下跪。 她自称郡主,卢明珠略一琢磨自然知晓了她的身份,见她气定神闲地等自己下跪,挑了挑眉将镯子踢到池中冰面上,「不过一个破镯子,当谁稀罕不成,今日是你先拿镯子砸我,便是闹到淑慧长公主那里,受罚的也该是你。」 说罢,揉着腰想离开。 见自己的镯子被她随意踢到池中,人也被忽视的彻底,永乐郡主不由拧眉,怒火更盛,「你……」 转身瞬间,卢明珠发现远处快步走来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眼珠一转笑了笑转身说道,「何况我刚才路过时,正好听到你在非议端王妃。」 说着,她微微扬声,「端王妃得天赐眷顾死而復生是皇上下的旨,此乃其一;至于其二,端王妃是你五嫂,你却当着友人的面非议,不敬长辈……」 话未说完,永乐郡主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炸了,「她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当我……」 「永乐。」 一声厉喝打断她的狂妄言语。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纷纷行礼,「见过淑慧长公主。」 永乐郡主神情微顿,不情不愿地行礼,「娘。」 淑慧长公主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卢明珠,才看向永乐郡主沉声呵斥,「早先就说过你,酒量浅莫要多喝,非不听,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胡言乱语,待你五嫂回来,非压着你去当面给她赔个不是才行。」 永乐郡主还想说什么,就见淑慧长公主又瞪了自己一眼,抿唇应下不再多言。 几位少女对视一眼,纷纷附和着应声。 「今日这酒后劲确实大,我如今头也是晕的。」 「不错。」 她话说的好听,但永乐郡主先前一直在跟她们玩乐,哪里有空去喝酒,显然不过託词,可淑慧长公主都发话了,她们自然只会顺着她说。 淑慧长公主望向永乐郡主的眼中满是告诫,绷着脸让她离开,「先各自回房去醒醒酒。」 「是。」 众人又沖她行了一礼,低着头快步离去。 目送她们走远,淑慧长公主才看向卢明珠轻笑,「若本宫没有记错,你是宋修撰的娘子卢氏吧?」 卢明珠颔首行礼,「长公主记得不错。」 淑慧长公主笑了笑,「今日永乐饮了不少酒有些失态,言行之间多有冒犯,还希望卢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卢明珠也不愿真的得罪她,笑吟吟地点头应下。 淑慧长公主略一颔首,微微侧身,「宴席快开始了,卢夫人一起吧?」 卢明珠却已经没了游玩的心思,轻声拒绝,「突然想起家中还有事要办,今日便先告辞了。」 与其应付这群表里不一的妇人,她还不如去跟宋鹤安周旋,起码能自在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淑慧长公主也不愿跟她多费口舌,客套几句转身离开。 待她远去,去给卢明珠寻披风的丫鬟才匆匆赶来,「夫人久等。」 卢明珠闷声应下,「回吧。」说着,沖她抬手。 丫鬟一头雾水,愣了愣才垂目扶着她缓步往外走去。 第153章 捎带一程 车队缓慢行驶。 赵知行双目微垂,拉着江晚的手给她上药,「你是为了自保,何必这般拼命。」 涂完药后,指尖触及她掌心细微的茧子,心中隐约升起几分悔意,「早知如此便不教你了,有我护着哪里用得上你这两下。」 江晚笑吟吟地看着掌心,「正是为了自保,才要多练习,不过一点茧子,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难受起来了。」 赵知行又握着她的手蹭了蹭,才放开她去收拾膏药,「我只是觉得你该像其他妇人一般养尊处优,而不是双手长茧。」 江晚轻笑,「不过新生的薄茧,回去用药水泡泡就没了,便是去不掉我也乐意,这是我努力练习来的。」 顿了顿,低声说道,「我不想被困于后宅。」 赵知行应了声,将人搂到自己怀中,「我并非希望你在后宅蹉跎,只是不想你受苦。」 江晚轻哼一声,倚在他肩上不再多言,昏昏欲睡之际,突然察觉马车停了下来。 赵知行在她后背轻拍,侧目沉声问道,「怎么了?」 「回王爷,宋修撰家眷的马车坏在了路中,正在清理。」 「嗯。」赵知行沉声应下。 江晚起身坐直,低声问他,「可是宋鹤安的家眷?那就是卢明珠了?」 赵知行顺手将热茶递给她,「估计是,宋鹤安是孤身来的京城,京中家眷应当只有他妻子。」 江晚笑了笑,接过热茶小口抿着,直至饮尽才把玩着茶盏轻声问道,「宋鹤安此人,你以为如何?」 「确有大才。」 赵知行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欣赏,「我原以为他初入官场还需几年历练,不想只适应了一段时日,就跟那些老臣有来有往了。」 见江晚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赵知行笑着握住她的手,「我确实有跟宋鹤安交好的想法,但不需要你放下身段去跟卢明珠套近乎,你只管与你那些旧友往来,旁的不必思虑。」 「我是不大喜欢她,但也没到厌恶的程度。」说着,江晚随意放下茶盏,侧目看向赵知行,「比起卢明珠,我倒是觉得你那位郡主表妹更难缠些。」 说着,抬手捧起他的脸,笑吟吟地同他对视,「你我当初成婚时,她便很是厌恶我,口口声声怨我抢了她的表兄,占了她的王妃之位……」 她语气中满是戏嚯,眼中也尽是调笑。 赵知行唇角微扬,含煳不行地说道,「不必将她幼时的话语放在心上,何况去年她已及笄,若依旧不敬长辈寻你麻烦,也不必忍耐,该如何就如何吧。」 江晚收回手倚到软垫上,语气懒散地看着他说道,「到底是你妹妹。」 神色很是幽怨。 赵知行笑着贴了过去,「她如此做派,就是不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中,理应好好教训一番,不必手软。」 抬起的手刚要搭到江晚肩头,马车外又传来叶白的声音。 「王爷,王妃,卢夫人求见。」 见赵知行动作僵住,江晚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披上披风往外走去,不想刚推开车门又撩起帘子,就看到卢明珠垂着头在马车前站着。 江晚便也懒得再下马车,随意坐下轻笑着问她。 「卢夫人可是有事?」 卢明珠抬头看了她一眼,面上升起薄红,抿了下唇才低声说道,「不知能否请王妃捎妾身一程。」 江晚神情微愣,不解问道,「卢夫人没派人回去再驾一辆马车来吗?」 卢明珠踢了踢脚下的雪块,久久不语。 江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扭头放下帘子。 卢明珠看她这般动作,眼眶登时红了,在原地呆愣一阵才半倚在丫鬟身上准备离开。 不想刚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细微声响。 她回头看去,就见赵知行披着大氅从自己身侧走过,黑着脸接过叶白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去把卢夫人那几个丫鬟马夫安排一下,路通了就启程。」 赵知行头也不回地跟叶白吩咐过,轻踢马腹往前走去。 「是。」 沖卢明珠略一颔首,叶白带着人大步离开。 卢明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本的委屈瞬间化作欣喜,忍着浑身酸痛快步走上马车,似乎生怕江晚反悔。 「多谢端王妃。」 卢明珠跟她行礼后,才颇有些拘束地脱去披风。 江晚随意应下,抬手给她倒了杯热茶递去,「喝杯热茶驱驱寒气吧。」 卢明珠笑吟吟地抬手去接,袖口微微划落,不小心露出腕上的微红痕迹。 二人神情一顿,看江晚盯着自己腕上的痕迹,卢明珠面上瞬间爆红,顾不上接茶盏,匆匆去扯衣袖遮去,眼神躲闪的厉害。 江晚并非不知事的,自然能看出这印记是因何而生,登时也有几分尴尬,便将茶盏放到靠近她的桌上,「正好有些烫,放会儿再喝吧。」 这话一出,不知卢明珠又想到了什么,白嫩颈间也染上了几分颜色,死死垂着头不愿跟江晚对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好,好。」 口中答应着,语气却是飘忽的不行,很是没有底气。 江晚也不知该说什么,随意跟她客套几句,便准备倚到软垫上小憩,不想刚半躺下,便瞧见她颈侧满是印记,犹豫一瞬又坐了起来。 「卢夫人。」 卢明珠耳根还赤红着,眼神躲躲闪闪地应了声,「端王妃有话请直说。」 江晚无奈轻嘆,压着嗓音提醒,「我知晓你二人年轻气盛,难免有些,情难自禁,可你到底是官家夫人,惯常打交道的也是些人精,这些印记,平日在家中无所谓,出门在外还是要遮掩一二的,免得让人说闲话。」 短短几句话,江晚说的很是磕绊艰难。 卢明珠面上更是羞涩的厉害,一副恨不得将头扎到马车底下的模样,缓了一阵才小声解释,「往常是遮掩的,今日本就起晚了,又是燕平王妃设宴,不好去太晚,便没来得及。」 她低声解释着,说到最后,已经细微的近乎无声。 听她明白这些小事,江晚尴尬地轻咳一声扯开话题,「喝杯热茶便歇着吧。」 说罢,躺回软垫不再多言。 第154章 为何泼? 不多时,感觉身下微震,马车缓缓前行了起来。 江晚先前便有些睏乏,如今细微晃动之下,更是昏昏欲睡。 「端王妃……」 听到卢明珠底气不足的叫声,江晚也没有被打扰的不悦,睁眼看去,「卢夫人还有事?」 见卢明珠面露犹豫,她也不催,只坐起倒了杯热茶润嗓。 「你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耐心等待她许久,江晚才柔声说道。 卢明珠下定决心后,压着嗓子问道,「不知端王妃跟永乐郡主关系如何?」 江晚听她这么问,不由挑了下眉,「你为何突然问这个?」 她们的关系何时好到可以询问这种事了? 见卢明珠一脸期待,她笑了笑,温温柔柔地说道,「她是王爷的表妹,自然也是我的表妹。」 她这话说的含煳,可显然高估了卢明珠,因此话音刚落,便见卢明珠皱了皱眉,又爬又挪地凑近自己,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可我瞧着她似乎没把你当嫂子。」 江晚笑容不变,「卢夫人何出此言?」 卢明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囫囵将她先前在暖苑听到的话语说了个干净。 说到最后,还不忘补一句,「先前一直听闻永乐郡主爱往端王府跑,还以为你二人关系很好,如今看来也不尽然,传闻也不可尽信。」 顿了顿,侧目看向江晚,凑近她小声问道,「还是说因为你离京多年,变得生分了?」 不等江晚回答,她又自顾自地补充道,「可我瞧着她骨子里就看不上你这个嫂子,不大像是友人生分。」 江晚被她这连串话语说的有些反应不过来,抬指用力揉了揉眉心,宕机的大脑才继续转动了起来。 卢明珠看她这般神情,似乎是脑补了什么,抿了下唇安安静静地坐到一旁。 马车中罕见地安静一阵,只有滚滚车轮的细微响动。 这般过了许久,卢明珠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江晚的袖子,「你没事吧?我也只是猜测,永乐郡主许是真的喝多了,你莫要这般伤心。」 江晚这才回神,见她眼中满是担忧,疑惑问道,「什么?」 卢明珠又低声说了遍,还不忘安慰,「我也曾真情错付过,可如今想想,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没道理还要我再伤心。」 说着鼓了鼓脸,将自己真情错付的故事也倒了个底朝天。 江晚看她这般忿忿不平,柔声问道,「我并非为她背后这般说我难过,只是好奇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卢明珠轻咳一声,眼神躲闪地说道,「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你真情错付。」 江晚被她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逗得轻笑一声,又想到她先前倒豆子般跟自己说了个底掉,怕她日后口无遮拦地再说与旁人惹来麻烦,轻声叮嘱,「永乐郡主酒后失言,自有淑慧长公主悉心教导,你不必放在心上。」 见卢明珠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江晚笑了笑懒得再绕弯子,「今日之事你跟我说过就忘了吧,永乐到底是郡主,淑慧长公主也是护短的,莫要让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 卢明珠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我又不蠢,自然不会跟什么人都说,放心就是。」 说着,扶着酸痛的腰往后依去。 江晚指尖在茶盏轻抚一阵,突然看向她问道,「你当初为何要泼我茶水?」 卢明珠闻言,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怎么突然提起这事?端王不是都泼回来了?」 江晚唇角微扬,「只是好奇,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何要那般对我?」 卢明珠垂着头磨叽许久,才低声说道,「起先是觉得你跟我爹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为了搭上权贵不择手段,后来又觉得你这种身份不配喝我的茶,可当着端王的面又不能不给你倒茶,一时鬼迷心窍就……」 以为江晚要秋后算帐,她很是委屈地小声抱怨,「何况你有端王护着,只零星滴了几点在手背,我却是整只手都被泼到,养了许久才好,就不能算扯平吗?」 她语气很是理直气壮,倒令江晚无端觉得自己得理不饶人,停顿一瞬才说道,「那是他反应快护住了,若是没护住,我的手烫伤不说,卢氏老祖宗的寿宴定然也被你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卢明珠撇了下嘴,不满喃喃,「可是你无名无分跟在端王身边,我哪里知道你是什么人。」 江晚笑着挑了下眉,「我是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便是心悦王爷也不能沖我撒气吧。」 话音未落,便见卢明珠勐地坐直,眼睛也瞪得熘圆,语气中满是震惊,「我哪里会心悦端王,他比我大那么多,还是个刚没了妻子的鳏夫。」 江晚还是头一次听赵知行被人这般嫌弃,只是仔细一想却发现并无错处,不由轻笑着点头,「你这话倒也无错。」 卢明珠噼里啪啦说完,才勐地想起自己是在跟江晚说话,抿了下唇尽力找补,「端王确实生得芝兰玉树,可我们年岁差距确实不小,何况你那不是才……没多久,身边竟然又是侧妃又是外室的,我就感觉他人太过风流,哪里会心悦……」 江晚若有所思地点头,从外人角度来看赵知行,倒也确实荒唐风流。 「那你究竟为何泼我茶水?」江晚笑吟吟地问道,「你既然不是心悦王爷,又何必为难我一个妇人?」 卢明珠小心觑了她一眼,才喃喃低声说,「我不是说了么,以为你跟我爹身边那些没名没分的爬床丫鬟一般,是个不安分魅惑主子的。」 余光见江晚面上依旧带着笑意,似乎只是在听她说,便壮起胆子继续说道,「我看不惯那些不安分的丫鬟,就是因为她们一直勾引我爹,我爹娘才会一直争吵,我以为你跟她们一样,就想给你个教训,让你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待她说完,江晚微微颔首,神色平淡地问道,「就因为这个?」 卢明珠连连点头,「就这个。」 江晚也不生气,只笑了笑,「想法不错,可惜寻错了人。」 第155章 摸头 卢明珠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江晚半倚到软垫上,柔声说,「你爹是主子,他若铁了心寻丫鬟风流快活,她们如何反抗?」 卢明珠眉心微拧,「若不是她们狐媚主上,我爹哪里会寻她们寻欢作乐。」 江晚挑了下眉,幽幽说道,「那你可知,为何男人喜欢去寻风月场的女子?」 卢明珠一愣,神色震惊地看着她,有些不敢信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 江晚见状,只是笑了笑,柔声说道,「她们有句话我觉得说的不错,男子生性喜欢狩猎,越是难得越觉得珍惜,后来便渐渐成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又不如偷不着。」 见卢明珠还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江晚笑吟吟地在她眼前挥了挥,「这话你没听过不成?」 卢明珠摇了摇头,旋即又连连点头,「听是听过,只是没想到会从你口中说出。」 说着,眼神环着她上下打量。 江晚被她这般看也不恼,只轻笑一声,「话糙理不糙罢了,你能听懂就好。」 卢明珠若有所思地让她继续说。 江晚垂目轻笑,眸色潋滟,「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只是觉得你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我不是为她们抱不平,而是觉得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我们自己便不必太过严苛。」 停顿一瞬,她才继续说道,「有些丫鬟是心思不正,那确实该罚,可那些被你爹强要了的丫鬟呢,她们在你们府上做工,说不得还幻想有朝一日能赎得自由身,结果没了清白不说,还被发卖到风月场,她们又何其无辜。」 说到此处,江晚笑着摇了摇头,神色平淡地总结,「追根究底,问题在你爹身上。」 卢明珠拧着眉思索许久,才缓缓摇头,「我爹不是那种人。」 江晚并不与她争辩,只跟她闲聊几句便合眼,「睡吧,今日路好走,估摸申时便能到京城了。」 卢明珠闷闷应了声,侧身安静睡下,只眼皮不住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卢明珠原本的假寐成了真睡,在舒适微晃的马车上睡得香甜,隐约听到耳边有什么声音,也只侧了侧身假装不知,直感觉肩膀处被轻推了好几次才慵懒醒来。 「何事?」 卢明珠打着哈欠坐起,沙哑着嗓音问道。 江晚轻声说道,「快到宋府了,你清醒下,免得一会儿热身子被寒风吹病。」 卢明珠瞬间清明,「我不回去。」 对上江晚疑惑探究的眼神,她清了清嗓子,「我今日不想回去,劳烦王妃随意寻个地方将我放下就是。」 江晚看了她一眼,撩开帘子喊了声,「赵知行。」 「怎么了?」 赵知行微微弯腰,笑吟吟地探头凑近她。 江晚笑着瞪了他一眼,微微退开,「我记得这条街尽头是家客栈?」 「是,怎么了?」 江晚抬手擦去他额间细碎的落雪,「到那处客栈停一下,下雪了?」 说着,侧目往外看去,却见天际微微暗沉,似乎是风雪欲来的前兆。 赵知行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嗯,好在我们回来了,否则说不得又要在路上耽搁几日。」 江晚点了下头,心中也有几分庆幸,这一路虽然并未如何颠簸,可到底是在路上,不如在家中舒服,勐然感觉眉心微凉,旋即温热的指尖也点在了额间。 「当心冻着,回去再说。」赵知行说着,反手在她侧脸轻抚一把,不等江晚反应便眼带笑意地拉着帘子放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江晚轻笑着摸了摸脸,冷静一瞬才转身沖卢明珠说,「你不想回宋府,我便将你放到前面客栈吧。」 「嗯,好。」卢明珠低声应下,安静地坐到一旁,只是不时偷偷瞥一眼江晚。 江晚老神在在地倒了杯茶饮尽,侧目将她抓了个正着,柔声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 卢明珠犹豫一瞬,到底没忍住心中好奇,凑过去小声问,「你跟端王私下一直是这般相处的吗?」 江晚笑着反问,「你跟宋修撰又是如何相处的?」 卢明珠歪着头思索许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面上的薄红渐深。 「似乎跟旁的夫妻没什么区别,我实在寻不到什么好说辞,大致就是相敬如宾吧。」 江晚低头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说,「可我瞧着你们倒是恩爱的紧。」 话音刚落,便见卢明珠耳根都红了,沉默许久才喃喃说,「也就那时会亲近些,旁的时候都规矩的很。」 江晚笑着托腮,「宋修撰除了你可还有旁人?」 卢明珠鼓了鼓脸小声说,「没有,我跟他说过,往后他想如何我不管,但是嫡子未出生前,不能碰旁的女人。」 「他应了?」江晚好奇问道。 「自然,他若不应,我不可能嫁给他。」 卢明珠连连点头。 江晚笑了笑,低声问道,「有了嫡子,你当如何?」 卢明珠歪头看了阵马车顶,方才缓声说道,「若他还是没有旁的女人,我们这般老去也不错,可若他有了旁的女人,那我便只管教养嫡子,往后守着孩儿当个自由自在的老封君,随便他跟那些女人混迹去吧。」 江晚闷闷笑了几声,「不错,你倒是洒脱。」 卢明珠被她夸赞,不由得意一笑,旋即想到什么,落寞地按下唇角,「我娘就是太过痴了,才会跟我爹闹成这样,如今虽然算不得两看相厌,却也是见面就争执,我可不想像他们一般。」 她说这几句话时,头还一点点的,带得髮髻微晃,江晚没忍住抬手摸在她头顶。 手下的晃动登时停住,卢明珠不敢置信地缓缓抬眼看向头顶细微压力的来源,确定不是幻觉后,又震惊地看向江晚。 却见她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你能这般洒脱很好。」 卢明珠不知她为何会莫名开心,却也附和着哦了声,又呆呆愣愣地指着自己的髮髻问道,「你是不是摸我头了?」 江晚理直气壮地应下,似乎摸头是很合理的动作,反而她这般呆愣才不合理。 第156章 不见 卢明珠被她的态度震得沉默许久,又沉默一阵才呆头呆脑地问道,「你为什么摸我头?」 江晚总不好说因为欣喜于她的清醒而一时激动没忍住,正准备编个理由煳弄过去,便感觉马车停下。 「王妃,到客栈了。」 江晚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催促卢明珠离开。 卢明珠也不好再赖着问她,拿起披风慢吞吞的往外走去。 眼见她要推门离去,江晚轻声说道,「我不知你二人私下是如何相处的,可无论如何,都要有节制才是,免得伤身。」 闻言,卢明珠羞得头也不敢回,只红着脸应下,快速消失在江晚眼前。 不多时,赵知行便带着一身寒气上了马车,看她眉眼间满是笑意,不由问道,「这么开心?」 她跟卢明珠何时关系这么好了不成? 江晚笑吟吟地取了块帕子,细心擦去他发间的落雪。 「没什么,你一会儿可要进宫?」 赵知行闷声应下,「父皇很关注北地开河一事,我得尽早去述职,今夜估计回不来了,你不必等我,早些睡吧。」 江晚点了下头,犹豫着低声问道,「那我们何时进宫拜见父皇?」 「不急。」 看她如此,赵知行笑着接过湿漉漉的帕子,随意扔到一旁,抬手将她搂到怀里,「有我跟两两在呢,别担心,回去好好泡个澡就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江晚听他哄孩子般的语气,不由无奈,「此番是我思虑不周损了皇家颜面,父皇要罚我正常,你别跟父皇犟。」 赵知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侧脸突然被轻柔捏了下。 「听到没,别跟父皇犟。」 江晚拧着眉说道,生怕他刚回来就因着自己惹元景帝生气。 赵知行索性身子一歪,噙着笑将她扑倒在软垫上按住,「知道了,放心。」 温热的唿吸逐渐靠近,引得江晚面上微红,用力将他推开,「能不能正经点。」 赵知行笑了笑不再逗她,规规矩矩地搂着人挤在一起,眸色深沉地盯着马车顶。 车轮滚滚,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下。 端王府众人一早就收到了他们今日抵达的消息,早早将全府上清扫干净,便到大门外候着。 虽然王妃死而復生的消息,早已随着元景帝的旨意传遍了整个大盛,可在众人心中,依旧感觉有些不可置信的荒诞。 直到王爷扶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下马车,众人心中悬着的巨石才稳稳落地。 「奴才,奴婢,恭迎王爷、王妃、小世子回府。」 众人说着,乌泱泱跪了一地。 好些年没见过这阵仗,江晚有些不大适应地握了握披风中的手,赵知行敏锐察觉她的侷促,不耐烦地挥手打发他们各自去忙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不必多礼,各自忙碌吧,王全,带人去收拾东西。」 「是。」 待众人规矩退去,赵知行才注意到角落有一个眼熟的身影。 「林公公怎么也在?」 赵知行见他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心头咯噔一下,跟江晚对视一眼,假笑着上前几步。 「奴才参见王爷,王妃。」 一旁安静候着的,正是元景帝身边伺候的林安,他行礼后笑眯眯地说道,「皇上说,估计王爷王妃一路奔波劳累的很,便让奴才在王府候着,跟王爷说一声不必急着进宫述职。」 赵知行闻言,心头急跳,「父皇不是一直急着知晓北地开河一事么,怎么突然又不急了。」 林安依旧笑着,很是老神在在,「事有轻重缓急,皇上既然这般说,自然是有了更急的事。」 话毕,收了笑容认真说道,「奴才传皇上口谕,明日朝后,召见王爷、王妃、小世子。」 赵知行搓了搓指尖,「本王还是即刻进宫一趟吧,随行官员大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难免说不清。」 林安笑吟吟地反驳,「皇上说了,今日不见人,诸位官员府上也已经派人去了。」 赵知行眉心微拧,还想说什么,被江晚扯了扯袖子打断。 「有劳林公公传旨。」 江晚笑着从袖中取出金叶子遮掩着递给他,「不知父皇可还说了什么?」 林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面上依旧笑眯眯的,「皇上只说明日召见王爷、王妃、小世子,旁的并未说什么。」 说罢,沖二人行礼,「奴才话已带到,还望王爷明日准时带王妃、小世子入宫,奴才告退。」 待他走远,江晚扭头跟赵知行说,「既然今日不入宫述职,你也早点休息吧。」 赵知行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摇头拒绝,「你先回去,我入宫去探探父皇的口风。」 江晚牵住他的手,小声劝道,「父皇都派林公公前来说了,自然不会让你进宫的,不如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好护着我。」 看赵知行依旧眉头紧拧,江晚抬指抚平,拉着他往府中走去,「刚刚还跟你说别和父皇犟,你又来了。」 赵知行顺着她的力道走着,无奈说道,「我就是不知道父皇想做什么,想去探探。」 江晚垂目掰着他的手指跟自己十指相扣,「总归不会真的将我赐死,何况这封圣旨确实令皇家蒙羞,便是堵住明面的悠悠众口,也难免让人觉得儿戏,父皇如何罚我都是应该的。」 顿了顿,她停下脚步微仰着头跟他对视,「赵知行,我知道你想护着我,可如今闹成这样,父皇能顺着你的意思下旨,已经给足了我颜面,所以明日父皇说什么都先应下,别再跟父皇犟了。」 见赵知行依旧沉默,江晚左右看了看,凑过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听话。」 待她退开,赵知行不满地轻哼一声,缠着她又轻吻一阵才哑着嗓子沉声应下,「我知道了,放心。」 得到他的保证,江晚总算放下心来,拉着他顺着游廊往内院走去,只觉一路的陈设熟悉又陌生,「府上似乎没怎么变。」 赵知行垂目看着她,「没变过,有些花草死了,我也让他们寻了差不多模样的补种。」 江晚笑了笑,不再多说,只安静地跟他牵手走过这幽深的游廊。 第157章 入宫觐见 夜色渐深。 窗外的雪似乎更大了,窸窸窣窣地直往窗棱上扑。 江晚盯着床幔看了许久,认命地将赵知行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抬开,不想还不等她如何动作,便听到赵知行沙哑的嗓音响起,「怎么了?」 江晚借着烛光看去,见他眼还闭着显然并不清醒,笑着随意敷衍,「起夜,你继续睡。」 说着,手脚麻利地越过他下了床。 赵知行闷笑了声,含煳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又沉沉睡去。 江晚端起油灯,轻手轻脚地往外室走去。 合上隔间的门后,她安安静静地在软榻上枯坐,过了一阵突然想到什么似得,起身去暖阁将门打开。 寒风微卷,吹得她打了个冷颤,脑中也更清明了些。 江晚随意坐在阶下,托腮看着院中只有枯枝的紫薇树。 她看的入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肩上一沉,她忙侧目看去,就见赵知行笑着坐到自己身侧。 「当心着凉,在想什么,这么久都没回去?」 江晚拢了拢披风,盯着紫薇树看了许久才微微摇头,「不知道,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赵知行看着她低声问道,「是在担心父皇如何罚你吗?」 江晚又摇了摇头,「父皇既下了那道旨意,自然不会罚我太过,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怎么睡不着,索性起来坐一会儿,你继续去睡吧。」 赵知行没应,只是扭头看向院中的紫薇树,轻声说道,「我说过,日后我会护着你,一切有我,不必忧心。」 江晚唇角微扬,「我知道。」 赵知行笑着抬手将她搂到怀中,「睡吧,明日入宫。」 说着,垂目给她整了下披风,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江晚笑吟吟任他摆布,微仰着头看他,「你也睡吧。」 「嗯。」 他们在烛火下相拥着,不时低语几句,最终沉沉睡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次日大早,二人收拾好便让容嬷嬷将唿唿大睡的两两带了过来。 余光瞥见看江晚准备去抱,赵知行伸手拦住,「我来吧,这兔崽子如今份量不轻,今日见父皇估计又得许久,别累着你。」 江晚笑着应下,吩咐墨竹带上包裹,跟在赵知行身后往外走去。 上马车后,赵知行好奇问道,「你不是说回京就把你那个丫鬟放了,怎么还在?」 江晚挠了挠两两肉嘟嘟的脸蛋,笑着说道,「她还没寻到合适的铺子,找到就可以出府了。」 赵知行若有所思地应了声。 今日风雪大,行了快半个时辰才抵达宫门,原是需要下去换马车的,不想林安笑眯眯在宫门候着,见到他们便上前来行礼。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小世子。」 江晚沖他笑了笑,赵知行点了下头,沉声问道,「林公公可是有事?」 林安笑着说道,「皇上说,王爷王妃带着小世子不好来回换马车,允了直接驾马车进宫,只需换上宫中的马夫即可。」 赵知行挑了下眉,点头应下,「知道了,劳烦林公公。」 林安连声说不敢,待帘子放下后,笑眯眯地挥手让身后的马夫接替了位置,自己也跟着坐到另一头。 车轮滚滚,直直往后宫行去,过了元景帝的寝宫依旧未停。 赵知行放下车帘,抬手揉了揉眉心,在江晚耳边轻声说道,「估计父皇要在长乐宫召见我们。」 江晚笑着点了下头,只是指尖不安地相互交缠。 赵知行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有我在。」说着,凑近在她唇角落下一吻。 「嗯。」 只是口中应承,真到了长乐宫,二人不由对视一眼,提心弔胆地往里走去。 长乐宫似乎从未变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如经年前。 只是宫人似乎都被打发走了,除了引路的林安空无一人。 待缓步走到正殿,他们才发现元景帝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林安笑眯眯等他们进门,垂目合上殿门。 元景帝只穿了一身黑金常服,正在椅上喝着茶水,见他们进来淡淡说了句,「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跪地叩拜。 元景帝头也不抬地吹着茶,「给你母后磕个头。」 二人又沖一旁的画像行礼后,赵知行便想起身,刚一动作就听到元景帝淡漠的声音。 「朕让你起了吗?」 赵知行撇了下嘴,侧目看江晚低垂眉眼跪着,老老实实地跪了回去。 元景帝随意将茶盏放下,发出细微声响,才正眼看向他们,「改良黑火药的方子,你从何处得来?」 他眼神不算锐利,甚至称得上温和,却令江晚背后出了一层冷汗,犹豫一瞬艰难说道,「儿媳幼时曾在古籍中看到记载,觉得或许有用,便一直记着。」 元景帝不知信了没信,继续问道,「利用黑火药开河床的法子,你又从何处看来?」 赵知行微微拧眉,想说什么,被江晚扯着袖子拦住。 「回父皇,也是从古籍中看来。」 元景帝似乎没看到他们私下的拉扯,只看着她继续问道,「骟猪,也是你从古籍中看的?」 江晚硬着头皮应下,「是。」 「红薯亦是?」 「是。」江晚底气不足地说道,只觉背后的衣衫都浸湿了。 元景帝搭在膝上的指尖微点,眸色深沉。 赵知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刚想扭身去阻拦,便被一只手勐地按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好在怀中的两两被人及时抱走,才免去落地之苦。 江晚唿吸微顿,垂目看向颈间横着的锋利匕首。 赵知行双目微红,低声急问,「父皇这是何意?」 元景帝看也不看他,只用波澜不惊的双目盯着江晚,「水织机也是你从古籍中看来?」 说着,端起茶盏小口抿着,「想好了,再回答。」 余光瞥见赵知行想挣扎,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会比他们的匕首快。」 说着,横在江晚颈间的匕首挨得更近了,隐约有细微血丝渗出。 赵知行喉结滚动,紧紧盯着元景帝沉声说,「别伤她。」 元景帝总算正眼肯看他,意味深长地说道,「那得看她怎么回答。」 第158章 冲突 滴答。 一滴冷汗顺着江晚下颌落到地面。 已经僵持了许久,元景帝依旧很是耐心地跟赵知行对视着,「你看,朕给了她机会。」 说着,指尖微动。 赵知行看清他的动作,急声说道,「她所作所为皆是利国利民。」 「是从古籍中所习得。」 江晚温和坚定的声音跟他一同响起。 元景帝笑着看了赵知行一眼,似乎在说,你看,朕给过她机会了。 旋即,沉着脸挥手。 赵知行眼中杀机毕露,勐地挣脱身后束缚,从袖中取出匕首往元景帝颈间刺去,怒声吼道,「让他们住手。」 「赵知行,不要。」 江晚惊慌失措的声音也从他身后传来。 赵知行动作一缓,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江晚还好好的在那里跪着,身侧的暗卫也已经消失不见。 不等他反应,膝盖似乎被人重重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长本事了你。」 元景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漠说道。 赵知行心思急转,瞬间远远将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殷勤地给元景帝捏着腿,「儿臣就是跟父皇开个玩笑,那匕首是用桃木做的,也就能唬人。」 元景帝没好气地又踢了他一脚,「滚。」 匕首落在地面上可是金石相击的声音,真当他年纪大了耳背不成,当真是有了娘子忘了爹。 赵知行看元景帝不跟自己计较,从善如流地滚了回去,跟江晚并排跪着。 暗卫沉默着将两两递给了他,悄无声息地消失。 江晚唿吸急促地颤着手,缓缓握紧赵知行青筋毕露的手,噙泪的眼中满是后怕。 赵知行安抚回握了下她的手,看向元景帝,小声抱怨,「父皇有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么唬人,万一惊着你腹中的孩儿怎么办。」 他虽是小声嘟囔,可殿中安静,话语被几人听得清楚。 江晚还惊魂未定着,愣愣地看着他,若没记错,生了两两后他们似乎并未同房过。 元景帝闻言,将信将疑地问道,「又有身孕了?」 按两两齣生的月份,他当初显然是在跟自己胡诌,如今又来这套不成,何况刘放昨日禀报,可并未说此事。 赵知行迎着元景帝的目光认真说道,「儿臣估摸着是,这一路她口味大变不说,前几日还食不下咽的厉害。」 元景帝眸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又侧目打量了眼江晚,沉声让他们起身落座。 赵知行扶着江晚坐下,还装模作样地将自己椅上的软垫给她垫到腰间,才面露乖巧地看向元景帝,「父皇,您有什么沖我来呗,归根结底是我做的不好,你跟江晚一个弱女子撒什么气,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你……」 他自顾自地说着,被江晚扯了几下袖子才不情愿地闭嘴,感觉怀中的两两不安地动了动,赵知行不由唇角微扬。 元景帝懒得理他,眼不见为净地抿着茶。 殿中安静一阵,江晚恭敬说道,「父皇,此番是儿媳思虑不周,才令皇室蒙羞,想如何罚您尽管开口,儿媳都愿意。」 察觉赵知行又想开口,江晚忙侧目瞪了他一眼。 元景帝漫不经心地说道,「朕听闻你在广恆赚的银钱都给了当地善堂。」 赵知行松了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江晚应了声,「那些银钱算不得多,只请了几位便宜的手艺人,将将够教那些稚子日后谋生。」 「日后呢?」元景帝饶有兴趣地问道。 江晚抿了下唇,语气平缓,「若是遇到悟性好的,便好生培养。」 说着,她看了眼元景帝,见他并无不悦,温柔说道,「父皇在朝堂之上一直提拔寒门,便是为了打破世家大族的遏制,儿媳这般也是效仿父皇,手艺会的人多了,便是有些粗糙,也可以免去被少数人把持,若是那些人能做出什么成就,便是意外之喜,说不定就会如下一个水织机般,能令贫民也穿得起新衣。」 元景帝细微颔首,沉声问道,「你既有大才,先前在京中为何藏拙,反而到了广恆才肯显露。」 若非他寻人仔细调查过,难免以为是她强占了旁人成就。 江晚心下稍松,双目微垂,「说来惭愧,儿媳自幼生在南地建武,后又随着王爷入京,只见了大盛繁华,却未亲眼所见民生疾苦,便是时常听闻北地艰难,也只以为比南地差一些,此番出逃北地,沿途所见令儿媳大为伤怀,又听闻那几年北地的日子已经算好过,便想用毕生所学令北地百姓过得舒服些。」 元景帝的眼神终于柔和了几分,还想说什么,却被两两的哭声打断。 眼见元景帝不悦看来,赵知行忙将两手都抬起,倍感冤枉,「并非儿臣故意打断,只是两两睡了这般久,该醒了。」 顿了顿,小声嘟囔道,「何况他又不经饿,如今饿极了,不能说话还不能哭吗。」 元景帝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两两哭得涨红的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回去吧,明日述职若有遗漏,仔细你的皮,朕新帐旧帐一起算。」 赵知行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情不愿地说道,「儿臣大早携妻儿入宫,父皇连顿饭都不肯管吗?」 元景帝抓紧茶盏又松开,瞪了他一眼骂道,「滚。」 赵知行这才跟一同江晚起身告退,转身却沖江晚隐晦眨眼,勾着唇带她离开。 江晚无奈轻笑,快步跟在他身后。 殿门打开后,便再未关上,二人劫后余生的背影,一直落在元景帝眼中。 林安笑眯眯地走近给元景帝斟茶,「皇上今日可是吓得王爷够呛。」 元景帝应了声,眼见他们消失在漫天风雪里,才轻笑一声,「朕看他可不怕,为了一个女人竟想弒父弒君。」 林安面不改色地笑着,「王爷哪里会真的对皇上下手,就像皇上,也不忍对王爷心爱的女子下手一般。」 见元景帝面露伤感,林安知趣地又退了出去。 殿中寂静的厉害,元景帝盯着院中的积雪许久,才侧目看向画像,神色很是温和,「看到了吗,两两眉眼生的很像你。」 第159章 过了 画像上的人依旧温柔笑着。 元景帝停顿许久,才缓声说道,「至于腹中有了子嗣,应当又是在骗朕,不过无妨,他们还年轻,往后日子还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他轻嘆着看向殿外,「老五会是个合格的帝王,江晚也不错,虽然喜欢拈酸吃醋,却心怀百姓,也有大才,大盛交给他们,我也安心了。」 殿外空茫一片,元景帝恍惚间似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旋即自嘲一笑,颤着手端起茶盏,「我不是一个好夫君,老五比我强。」 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四此番是过分了,可他到底也是我的子嗣,我不忍看他们兄弟相残,便由我来惩治老四吧,委屈下老五了。」 他眼底隐约有些许湿润,遮掩般笑着看了眼画像,垂目将茶水饮尽。 林安不知从何处走来,站在殿门处轻声说道,「皇上,诸位大人到了。」 元景帝沉默着放下茶盏起身,转眼又成了那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走过去吧,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是。」 林安笑眯眯地应下,撑起伞跟在元景帝身后。 风雪渐渐急了,天际乌云翻腾,似乎还在积蓄着什么。 两两路上一直在哭闹,进了马车换到江晚怀里后,不住抽抽噎噎地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赵知行怕她尴尬,自觉地背过身去,「你先餵吧。」 江晚面上微红,窸窸窣窣地解开衣襟,刚解开,两两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大口喝着。 赵知行口干舌燥地盯着马车窗棱,直到快盯出一朵花儿,身后的吞咽声才停止,「好了吗?」 「嗯。」 江晚话音刚落,赵知行便迫不及待地转身,从她怀中将两两抱了过来,熟练地拍着奶嗝,「这兔崽子还挺能吃。」 江晚无奈地低声反驳,「他才多大,哪里就能吃了。」 赵知行脸皮再厚,也没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说自己动了慾念,只能撇了下嘴。 两两吃饱喝足,歪头沖江晚笑了一阵又睡了。 前行的马车停下,停顿一瞬传来王府马夫的声音,「王爷、王妃,是直接回府吗?」 赵知行看了眼江晚,见她沉默,扬声应下。 「是。」 说罢,马车微动,继续前行了起来。 远离皇宫后,江晚才伸手去扯赵知行的袖子,「你今日实在太莽撞了,也就是父皇没计较,否则暗卫当场就把你……」 赵知行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父皇不会的。」 江晚摇了摇头,想到先前一幕,依旧心头狂跳,「我不是想挑拨你跟父皇,只是希望你日后莫要如此莽撞,便是为了我也不要这么做,小打小闹父皇是由着你,可真到生死攸关时刻,谁又说得准呢,那些暗卫武功高强不说,还只管护主,万一手快真伤着你又该如何。」 赵知行还想说什么,却借着光看清江晚眼底的隐隐泪光,不由心头一软,轻声应下,「今日是我莽撞,日后不会了。」 说着,抬手在她眼角轻蹭,低声保证,「往后都不会了,放心。」 江晚勉强轻笑,点头应下,「日后凡事想想我跟两两,别冲动,我们都需要你。」 「好。」 赵知行终于收起那份漫不经心,郑重应下。 不多时,马车细微一震,停了下来,传来王全的声音。 「王爷、王妃,到王府了。」 赵知行又蹭了下江晚的侧脸,向她伸手,「回家吧。」 江晚神色一暖,伸手握住,「嗯,回家。」 一下马车,赵知行就迫不及待地将两两交给王全,「抱去给容嬷嬷。」 说罢,扯着江晚匆匆往房中走去。 江晚起先没反应过来,跟他行了一段路后,脚下突然慢了,「我今日还有事。」 赵知行应了声,停下脚步扭头问道,「什么事?」 江晚很是无奈,「马上就要过年,府中一应事务还未安排,我忙得很。」 赵知行摸了摸下巴,漫不经心说道,「这些都有定例,照旧就是,若连这些都做不好,留他们何用。」 「那父皇给的那十人呢,虽说是给了我,可到底是父皇派来的人,不好怠慢。」江晚猜到他想做什么后,更是磨磨蹭蹭的不想动,小声抱怨,「何况还是白日,光天化日的像什么样子。」 赵知行看左右无人,凑近她低声说道,「一年有余,我急切些也是应当的,再者说,你不想么。」 江晚面上瞬间红了,羞恼地将人推开,「赵知行,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不成。」 赵知行唇角微扬,不想东扯西扯浪费时间,随意伸手环在她腰间,半搂半抱着人大步往回走去。 「是是是,我急,那你配合些喽。」 他语带笑意,神情也很是温柔,只是手中动作毫不留情。 一路上的丫鬟僕从,大多很是有眼力见地提前避开了,实在来不及避开的,也纷纷低垂眉眼,埋头盯着地面。 便是如此,江晚也不好意思跟他在大庭广众下闹,只抿着唇去摸索他手臂的麻筋。 正巧二人拉扯之间也进了院子,察觉她的小心思,赵知行轻笑一声,三两下将人裹到披风里,轻松抱了起来。 江晚被裹得动弹不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埋头扎到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道,「赵知行,你能不能要点脸。」 赵知行满不在乎地挑了下眉,边走边说,「要脸你能给我睡?」 话音刚落,怀中裹得如蝉蛹般的人就勐地弹了一下,怒声喊道,「赵知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赵知行轻咳一声,安抚地紧了紧怀中的江晚,从善如流地道歉,「我错了。」 说着,大步走入房间将人放下,合上门就迫不及待地噙着笑去解披风,「好了,别气,院里没人,只有你我二人。」 江晚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早就安排了?」 赵知行摸了摸鼻尖,「昨夜睡前跟王全说了声。」 江晚深吸口气,想到他先前跟元景帝随口胡诌的话语,低声问道,「你不会真打算让我继续生吧?」 第160章 再查 赵知行愣了愣,小声说道,「我那是随口说来忽悠父皇的,既答应你只要两两,定然不会出尔反尔。」 说着,他垂头凑到她耳边,「先前下雪困在驿站时,我让周太医给我煎了服药,他说了,只要不吃解药,定然不会有意外发生。」 见江晚抬眼看来,赵知行勾唇轻笑,戏嚯问道,「如此可放心了?」 江晚撇了下嘴,低声说道,「你都安排的妥当,我还能说什么。」 赵知行笑着抬手搭在她腰后,微微垂头去吻她,「你怀孕可是我们一同受难,不想生便不生了,父皇又不差一个孙子,我也无所谓。」 江晚轻嘆一声,也不再纠结,微红着脸伸手环在他颈后。 伴随着衣物断续落地的声音,江晚感觉身子微凉,不由瑟缩一下贴向身前的炽热,挣扎着避开他的唇舌,红着脸说道,「先去洗洗,出了一身汗。」 赵知行含煳地应了声,单手用力抱起她往盥室走去,唇舌也不满地又凑了过去,顺手将自己的衣物扔了一路。 简单洗过,赵知行再也按耐不住,抱起江晚就往怀里缓缓放下。 江晚细眉微拧,扭着腰不适地避了避,「难受。」 赵知行深吸口气,红着眼尾抱起她大步走回内室,轻柔地将人软榻上,垂头凑过去轻吻,指尖也不安分地往下滑去。 察觉作乱的滑腻指尖被江晚不安阻拦,赵知行闷笑一声,随手拿起一旁胡乱扔着的腰带,仔细将她的手腕轻柔覆住,搭在自己颈后。 江晚从迷煳中清醒,便感觉自己没什么能动弹的了,顿感不妙,瑟缩着往后躲去,「放开我,赵知行。」 话音刚落,便感觉腰后被抵住往前一送,登时激得她眼眶通红,身子不住轻颤,「难受。」 赵知行也有些不适,轻嘆一声安抚般在她后背轻拍,湿热的唇也不住落在她颈间,耐心地等人放松。 不知过了多久,赵知行总算紧紧将人搂到怀中,盯着江晚波光粼粼地双眼轻声调笑,「真是……」 江晚瞪了他一眼,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令自己羞恼的话语,红着耳根凑过去将他的一番话语堵在喉中。 赵知行喉结滚动,再没了调笑的心思,反客为主地将人细细拆吃。 直到房中渐渐看不清物件,赵知行才不甚餍足地带着江晚清洗干净,放回干燥的床上。 江晚面上还带着异样潮红,被他来回搬动也只合眼休息,唿吸更是清浅的微不可闻,显然是累极了。 赵知行倚在床头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裸露在外的肩颈满是红痕,不由唇角微扬。 想到江晚明日还要见人,忙收起笑容,从床头取出药膏仔细涂抹了厚厚一层,「别担心,这些痕迹明日就没了。」 江晚艰难地点了下头,嗓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戌时了。」赵知行轻声说着,起身倒来热水餵她喝下,「想吃点什么?」 江晚疲惫说道,「吃不下。」 赵知行蹲在她身边无奈地挠了下额头,「那我让人做些你爱吃的零嘴,一会儿吃点?」 见江晚沉默,起身出门喊来王全低声吩咐,「多做些。」 王全笑眯眯应下,快步去了。 赵知行回房后,江晚正倒抽着凉气努力爬起。 「想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就是,何必自己起来。」 赵知行口中说着,脚下却也不慢,大步走近在半搂半抱着人坐起,又她背后垫了好几个软垫让她靠的舒服些。 江晚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什么,就是感觉躺着也难受的厉害。」 赵知行皱了下眉,将她搂到怀中,一本正经地把手伸到她腰间后背摸索,察觉掌下的肌肤微颤,赵知行安抚地轻拍,「没伤着筋骨,应当是累着了,没事。」 说着,用了些许内力在她腰间不轻不重按着,「要是疼了就跟我说。」 「嗯。」江晚无力地倚在他肩上,蔫头蔫脑地点了下头,嵴骨被他按得不时紧绷一瞬,又倍感舒适地松懈。 指尖在江晚光滑细嫩的腰间揉按着,她身上的被子有些许滑落,只需微微垂目便能看到几分起伏,伴着瀰漫开的淡淡腥甜,不由令赵知行口干舌燥,心生遐想,指尖动作也微缓下来。 江晚眉心微拧,「我真的累了。」 顿了顿,微红着脸低声说道,「两两明日该不够了。」 赵知行登时轻咳一声,收起旖旎心思认真揉按,待江晚舒服了些,王全也提着两个食盒来了。 「这个是王妃爱吃的零嘴,这个是王爷您的。」 赵知行接过食盒,见王全想在门外等着,沉声说道,「不必候着了,明日再来收拾碗筷。」 说罢,侧目看了眼内室,压低声音吩咐,「将府中下人再仔细排查一番,本王不想让王妃听到不入耳的话,那些宴饮邀约也一併拒了,就说王妃赶路疲累,年后再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是。」 仔细想了下再无疏漏,沉声打发王全离开,「去跟叶白说一声,明日随本王入宫,你不必去,好生守着王妃,不规矩的直接处理就是,不必等本王回来。」 「是。」 王全待房门关上,刚准备走,便听到身后的门又细微轻响,笑眯眯地转身。 「王爷还有何吩咐?」 赵知行沉默一瞬,低声说道,「万一永乐前来,只需客客气气将人打发,旁的本王回来再说。」 「是。」 王全笑眯眯地应下,目送赵知行关上门又在原地站了一阵,确定他不会再唤,才插着袖口往外走去。 小徒弟殷勤给他打着灯笼,笑嘻嘻地问道,「干爹,咱们从哪里开始查?」 王全唔了声,抬手摸了摸光滑下颌,锐利眼神盯着王府四周看了一圈,沖院外不远处还亮着灯的下人房扬了扬下巴,「就从湘竹那丫头查起吧。」 「得嘞。」小徒弟笑着一甩袖子,做出戏曲中请的姿势。 王全轻笑着虚点了下他的额头,缓步往那处走去,边走边哼起了不知名的戏曲。 「最是伤人~身边人吶~」 第161章 乌金卫十人 次日,赵知行大早便驾马跟叶白往皇宫行去。 行至中途,赵知行似是随意说道,「王妃身边那个丫鬟,似乎一直没寻到合适的铺子。」 话音刚落,便见叶白扭头看向自己,瞧着没什么表情,但赵知行与他相识多年,还是能从他的面无表情中,察觉到几分隐晦的喜悦。 「多谢王爷告知。」 赵知行笑了笑,沉默着不再多说,遥遥看见宫门外靖王府的马车,眼神晦暗不明,「安排的如何了?」 叶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沉声说道,「都安排下去了。」 赵知行应了声,语气淡漠地幽幽说道,「给个痛快,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是。」 江晚醒后顾不上旁的,匆匆起身对镜看了眼颈侧的痕迹,确定都消了,才扬声让人进来。 见到为首的墨竹,她不由轻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么,途中劳累这般久,当心病倒。」 墨竹笑吟吟地服侍她洗漱,「奴婢今日就出府了,想再伺候王妃一回。」 江晚面上闪过惊讶,放下帕子好奇问她,「你这就买到合适的铺子了?」 墨竹从桌上拿起梳子,噙着笑仔细给她梳发,「容嬷嬷侄女原在西市开香粉铺子,正好她前些日子诊出喜脉,不好再折腾那些带气味的粉,便想把铺子转租出去,后来听说是奴婢想要,索性直接抹零头卖给奴婢了。」 「倒是巧了,你可去看过那铺子?」 江晚眉眼柔和地看着镜中倒映的墨竹。 墨竹细微摇头,「服侍王妃起了奴婢就去看,若地段大小都合适,便趁着这两日府衙还未休假,把铺子转到奴婢名下,省的还要等来年。」 江晚笑了笑,「你既有了主意,我也不多说,只那铺子若是觉得拿不准,就去问问王全,他经手的铺子多,眼光毒辣的很。」 「是,奴婢知晓了。」墨竹笑着应下,不多时便将髮髻盘好,简单在她面上上了一层薄薄的妆,最后从妆盒中取出髮簪步摇仔细固定。 「这是京中近些日子流行的妆发,奴婢连夜跟湘竹学的,王妃瞧瞧可满意?」 江晚对镜扶了扶发间的簪子,「你的手艺我自然满意。」 余光瞥见墨竹眉眼间满是笑意,不由无奈摇头,起身带她去屏风后换衣裳,行至半路,轻声问道,「父皇给我的那几人可是已经候着了?」 此事墨竹并未经手,便侧目看向夏花,「王妃问你呢。」 江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夏花眉眼有些紧张,心中轻笑,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夏花见江晚扭头看向自己,这才一板一眼地行礼说道,「回王妃,已经在暖厅候着了。」 江晚笑着颔首,带墨竹去了屏风后。 待她们窸窸窣窣开始更衣,湘竹便收拾起桌上散落的首饰,余光瞥见夏花还紧张站着,拍了拍示意她跟自己往外间行去。 确定江晚听不到什么,湘竹停步小声叮嘱,「王妃性子很是和善,从来不会无故发落,你是随身伺候她的大丫鬟,不必太过拘束,更不必这般紧张,免得王妃不自在。」 夏花连连点头,「多谢湘竹姐姐教诲。」 湘竹摆了摆手,轻笑着说道,「不必叫我姐姐,往后都是伺候王妃的,叫我名字就是。」 夏花面上稍松,捏着手压低声音,「我也不知怎么地,原来在北地也是近身伺候过王妃的,可今日见了这阵仗,方知在北地的那些都算不得什么,脑中也空白的厉害,只会按着容嬷嬷教的规矩来,竟没了往日亲近。」 湘竹笑着垂目拉开她紧紧交握的手,安抚地拍了拍,「惯熟就好。」说罢,抬步往内室走去。 夏花面露感激地跟在她身后埋头收拾起来。 江晚本以为元景帝给她的是女暗卫,可等见着那几位男女老少不一的乌金卫,脚下到底慢了一拍,有些拿捏不准元景帝给自己这些人是何意。 一名个子高挑、相貌平平的女子见到她,恭敬上前把手中的乌金册子递给夏花让她转交,「这是属下几人的名册,生平都记录在册,还请王妃过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江晚被几人簇拥着坐到椅上,才接过册子翻看起来,第一页便是女子的画像,只是画像下方却并未写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江晚抬头看向女子,语气温和地问道。 女子恭敬跪下,「属下没有名字,请王妃赐名。」 「请王妃赐名。」 她身后的几人也跟着跪下,齐声说道。 江晚细眉轻挑,轻声让她们先起来,垂目便不再多说,只认真看着手中的册子。 第二页起便是这高挑女子的生平,自幼在乌金卫养大,一生似乎除了杀人和忠心再没了旁的。 再过一页,记载女子除了武艺高强,还擅毒擅易容。 江晚盯着册子思索许久,才柔声说道,「你便叫夏霜吧,日后跟湘竹夏花一起在我身边伺候。」 夏霜跪下磕了个头,「是。」待江晚让她起身后,自觉站到她身边。 江晚刚想继续,夏霜突然说道,「王妃,奴婢有一言。」 江晚眉眼温和地看向她,「你说就是。」 「先让您的几位丫鬟出去候着。」夏霜恭敬说道。 江晚笑容微顿,漫不经心地在册子上点了点,才挥手让几人都出去。 待门合上,她才继续翻阅,却见是两页空白,再往后翻,画像才对上第一排左起的中年男子。 依旧是乌金卫养大的人,除了拳脚功夫,还擅机关术。 「便叫公输吧。」这个世界并无自己前世记忆中,那擅机关术的公输家族,全当做自己的恶趣味吧。 再往后翻,是那个半大小孩,乌金卫,擅绘画。 江晚饶有兴趣地托腮问道,「擅画之人不少,我自己便画的不错,你可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让父皇特意将你指给我?」 那小孩似乎有些腼腆,微红着脸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了夏霜让她转交,「这是属下昨夜画的,还请王妃过目。」 江晚接过一看,心中微惊。 第162章 我送你吧 这是端王府某个院子的地形图,详细到连杂物的高矮胖瘦都画了出来,甚至地上砖块肉眼不可见的细微参差,都画的清清楚楚。 江晚盯着这图看了一阵不由唇角微扬,捲起图纸放到桌上,满意说道,「不错,你这本领令我自愧不如,可识字?」 「识字。」小孩面上更红,磕磕绊绊说道。 江晚微微颔首,垂目思索起该寻哪位天文院的大人来继续教导他。 「你便叫图客吧,这几日好好休息,往后有你忙碌的。」 「谢王妃赐名。」 再往后翻,是那个似乎风一吹就要倒下的干瘦老人。 依旧是乌金卫,擅田。 江晚没忍住挠了下眉心,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影问道,「不知这个擅田,是怎么个擅法?」 莫非是会培育种子的高人?可这般年纪,自己也不好用啊,不如直接在府上辟一块田…… 江晚发散的纷飞思绪很快就被打断。 干瘦老人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属下是被塞来充数的,皇上说没什么人了,正好属下年迈,便送来让王妃养老,所谓擅田只是年轻时比旁人翻地快些。」 江晚抿唇按下笑意,点头应下,「那便叫田不荒吧。」 再往过,是个健硕男子,擅打铁。 「可打过什么?」江晚好奇问道。 健硕男子挪了挪露出身后的矮个男子,「属下跟他一起改进了弓弩,如今已经装备到了军中。」 江晚眉心拧起,指尖在册子上敲击几下,方才肃着脸问道,「为何会把你二人指给我?」 她那些东西再如何,除了黑火药都是百姓用的,父皇怎么会把做这些东西的人指给自己。 那个矮个男子看有误会,忙上前半步说,「是这憨子不会说话,王妃莫怪,那弓弩改进除了我二人还有旁人,再者改进时我二人也不是主力。」 江晚恍然大悟,随口问了句前几人,这才发现他们这些所谓的擅长在乌金卫中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是中等偏下的水准。 听完之后,江晚不由轻嘆,时至今日,她依旧不喜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可不得不承认,他们若非生在这个时代,恐怕不会都为自己所用。 「你二人便叫金戈、木林吧。」 再往过,是个面上有些雀斑的女子,但是擅长却有些模煳。 「这御兽之情绪敏锐,又做何解?可是能听懂兽语?」 江晚蹭了蹭额间,久违地感觉自己大脑有些宕机。 女子尴尬一笑,「属下听不懂兽语,只能察觉它们的一些情绪,但也不是次次都准,便被送来了。」 江晚眉心微拧,思索许久才问了句她年岁,得知已过三十,颔首应下。 「那你便叫雀娘吧。」 「谢王妃赐名。」 再往过,又是空白两页,才看到那个半大少年擅杀,江晚盯着他看了一阵,侧目问夏霜,「这些人确定都可靠?」 夏霜明白她的顾虑,垂目轻笑,「王妃尽可放心。」 江晚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低声吩咐,「过会儿把他带到小世子那处,至于名字,便叫曲生吧。」 「是。」 又翻了两页,才是最后二人。 他们是两个一眼过去没什么特徵的中年男子,擅长也是一片空白,想来是实在没法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江晚又翻了翻了册子,确定没了之后,才抬眼问了几句。 得知他们是乌金卫里负责冶炼的人,点头应下,「你便叫王焰吧,你叫王炫。」 「是。」 江晚低垂眉眼又翻了便册子,才抬眼继续说道,「你们是父皇赐下的人,本宫不会过分苛责,可也希望你们明白日后的主子是谁,否则别怪本宫不客气。」 众人恭敬应下叩首后,江晚挥了挥手让他们各自离去,「曲生留下,旁的人年后本宫再安排你们,去吧。」 「是。」 待乌泱泱的众人离去,江晚总算松了口气,端起有些微凉的茶水轻抿。 墨竹笑着带湘竹和夏花走进,看她一副疲惫模样,低声问道,「王妃可是累着了?」 江晚摇了摇头,打起精神坐直,「湘竹,把曲生带去小世子那处,容嬷嬷问起就说是父皇赐下的人,她自然会明白的。」 「是。」湘竹躬身应下,带着少年快步离去。 说罢,揉了揉眉心沖夏花说道,「带夏霜去安顿下吧,往后你们几人一起伺候本宫,尽快熟悉。」 「是。」 目送二人离去,房中只剩下墨竹,江晚才神色慵懒地往后靠去,瘫在软垫上不愿再动弹,「我还以为父皇会给我十个暗卫护身,不曾想竟然只有两个。」 墨竹轻柔笑着,随手一摸茶盏,发觉果然冷了,敛袖去添茶,「王妃如今身在王府,安全应当是无虞的。」 「只是有些没想到,竟然会给我这般几个人。」江晚拦住她倒茶的动作,轻笑起身,「不必倒了,我一会儿要去书房忙碌,你不是还要去看铺子么,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快去吧。」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塞到她手里,「我思来想去都觉得什么也不如银钱来的实在,这些银钱你拿着傍身,无论日后那铺子经营的如何,都够你过日子了。」 墨竹也不推辞,笑着收下,「那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王妃赏。」 江晚缓步往外走去,「左右如今闲着无事,我送送你。」 墨竹愣了愣,低声说道,「这不合规矩,奴婢哪里当得起。」 江晚笑着抬步往外走去,「这有什么合不合规矩,你既是自由身,便是王府的客人,我送送你也是应当的,往后也不用自称奴婢,跟韶韶一般叫我姐姐吧。」 见墨竹面露犹豫,江晚也并不催促,这么多年的称唿,突然改口总得适应一些时日。 二人缓步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王府大门远远地映入眼帘。 江晚脚下微缓,轻声说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府上的路很长,今日却觉得似乎很短。」 顿了顿,轻笑着摇头,「其实路都是一样的,不过所思所念不同,路便生了长短。」 第163章 安排 墨竹温柔轻笑,「便是出了府,奴婢也是能时常回来的。」 江晚闻言,又低声劝道,「随你自己的心意就好,如今你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岁,精力足还有银钱傍身,想做什么就去做才是,别浪费了这光阴。」 墨竹笑着应下,「奴婢知晓。」 谈笑间,便到了大门。 江晚噙着笑停下脚步,「我就送你到此处,去吧。」 寒风还微微吹着,雪却小了许多,江晚从门房那处接过油纸伞,打开递给墨竹。 怔愣片刻,墨竹才应了声接过,泪光盈盈地下拜。 江晚笑着伸手拦住,「你已是自由身,不必拜我,只你记住,便是出了府也是我的人,受了欺负记得来找我。」 墨竹含泪应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江晚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才神情落寞地缓步往回走去。 如今想来,才发现她这一生似乎送走了许多人。 江晚在书房盯着笔墨纸砚沉默许久,直到门外传来微响,她才回神往外看去,却见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什么人?」江晚拧了下眉。 「是我。」 门外传来赵知行的声音,旋即房门轻启,他拿着火摺子将书房的蜡烛一一点燃,房中总算亮堂了起来。 赵知行看着她面露不愉,「这几个丫鬟是越发不像话了。」 江晚扯着唇角笑了笑,「我让她们别来打搅的,只是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什么时辰了?」 她侧目看向黑沉沉的窗外,显然是想要扯开话题。 赵知行无奈轻嘆,「酉时三刻。」 说着,他随意扯下大氅扔到一旁的软榻上,江晚这才发现他另一只手上提着食盒,勐地想到什么,心虚地默默坐直。 赵知行简单将纸笔收拾了,取出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开,「我听王全说你今日都没用膳,可是有什么心事?」 江晚心虚地接过筷子,「没什么。」 赵知行也不追问,只轻声让她先吃饭,倒令江晚愈发愧疚,再加上一日未食确实饿了,将桌上的饭菜吃了大半才面露难色地停下。 「饱了?」赵知行见状,放下手中的册子问道。 见她点头,接过碗筷吃了起来,不多时将饭菜吃尽,简单收拾到食盒给外头候着的湘竹递了出去,「做些消食的零嘴来。」 「是。」 江晚等他回来坐下,托腮问道,「你今日应当累了吧,不如早些歇息。」 赵知行拿起那册子继续翻看,「无妨,今日不算累,而且父皇允了我年后再去上值,明日不必早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余光瞥见她闷闷不乐地拨动着一块玉佩,沉声说道,「捨不得那丫鬟又何必放她出府,护主有功多赏些银钱就是。」 江晚轻哼一声,低声反驳,「对她这等自小在王府拘着的,能有什么比自由身更可贵。」 说着,停顿一瞬才神色茫然地继续说道,「何况我也不是因着墨竹出府才这般,只是今日才勐然发觉这么多年,似乎一直在原地目送旁人离去,一时心中难受。」 赵知行翻动册子的手停住,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那几行字。 江晚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垂目又拨动起玉佩。 「年后我带你回建武一趟?」赵知行漫不经心地说道,似是商议又似是决定。 闻言,江晚手下动作一停,抬眼看向赵知行,「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烛光在他侧脸留下明灭的阴影,直等转过脸来,才彻底暴露在光下。 「这么多年,也就成婚那年回去过,你怕是想家了。」赵知行轻笑着说罢,随手将册子放下,「届时我们绕着南边走一圈,顺便去看看容氏,如何?」 江晚笑着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似开玩笑,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在北地已经逗留许久,父皇不会允你在这个节骨眼离京的。」 赵知行神情懒散地往后靠去,半真半假地笑着说道,「让父皇措手不及就是,年三十宫中用过晚膳把两两留下,连夜出发,扮做寻常夫妻,待父皇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才是。」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江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而说起正事,「你对乌金卫了解多少?」 赵知行唔了声,「不算多,乌金卫神秘的很,歷来都是帝王相传,便是我也只知晓一部分。」 见江晚好奇看来,他轻笑着坐直,「据我所知,乌金卫共分为三部,一部护人,二部杀人,三部奇人,我原先一直不大懂三部的奇人是个什么说法,如今倒是懂了。」 说着,没忍住又笑了声。 江晚摇了摇头执起笔,柔声问他,「还有呢?」 赵知行轻咳一声,很是心虚,「旁的不知道了。」 江晚手下微顿,挑了下眉,阴阳怪气地说道,「那也比我这个只知姓名的人要强得多。」 说罢,缓缓在纸上写了起来。 赵知行左右看了看,折下桌上梅枝上的花刚欲扔,便见江晚抬眼看了自己一眼。 「你既不累,便来研墨吧。」 赵知行起身将梅花簪到她发间,垂目磨了起来,「想好怎么安排他们了?」 「大约有了几分。」江晚说罢,侧目看向他,「你觉得先前跟去北地的钱大人如何?」 赵知行眉心微拧,不客气地说道,「脾气不大好,还得本王哄着他。」 江晚听到他夹带着私心的说辞,无奈轻笑,「我是问你学识,若我没记错,钱大人除了对水利方面很是精通,还对大盛的地形如数家珍。」 赵知行不情不愿地颔首,「无人能出其右。」 江晚若有所思地应下,敛袖快速在纸上写下图客的安排。 图客,年十一起,跟随钱大人习地形,年十三起,修大盛舆图,期间,也勘各地矿石众物。 赵知行侧目看了眼她写下的字迹,不由问道,「你想让他教乌金卫出来的人?」 钱大人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江晚想让他教导一个暗卫,难免有些…… 江晚歪头跟他对视,笑吟吟地说道,「我想让他教大盛未来勘测矿脉之人。」 第164章 故人相约 赵知行面容一肃,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只管写,剩下的交给我。」 江晚唇角微扬,继续写了起来,待她斟酌着大致安排好,已过子时。 她揉着泛酸的腰往后靠去,「你瞧瞧可有难度,若实在不行的,我再琢磨下。」 赵知行挤着她坐下将人搂到怀里,顺手搭在她腰间揉按,「还难受?」 江晚面上微红,侧目瞪了他一眼,「不是,坐久了而已。」 近距离借着烛光,她才注意到赵知行眼下有淡淡的乌青,低声催促他快些看,「若是可以便回去歇着吧,时辰不早了。」 赵知行应了声,空余的手去翻桌面上的纸张,草草看过后,疑惑问道,「除了图客不都是送去庄子,不过两个庄子,这有什么难度。」 江晚无奈坐直,点了点被他忽视彻底的另一处,「我需要一些铁跟矿石,这些按理说都要到官府记录,还有猪羊牛鸡鸭,最重要的是马跟驴,不过需要的不是很多,能弄来吗?」 赵知行摸了摸下巴,一口应下,「没问题,放心。」 他答应的痛快,江晚反而有些担忧,「真能弄来?不会被父皇误会吧?」 旁的都好说,只是铁跟矿石实在敏感,若非确实需要,江晚也不愿意去碰这些。 赵知行轻笑,「放心,不会的,父皇都给你打铁的人了,怎么可能在这点铁器上阻拦你,说不准还想你尽快再弄点什么好东西出来。」 江晚一想也是,笑了笑不再纠结。 说罢,将纸张收到袖中,半搂着她起身回房,「你只管去琢磨怎么用他们,旁的交给我。」 简单收拾罢,二人相拥着睡去,直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瞪瞪地起身。 赵知行心中还惦记着昨夜江晚写下的那些,草草用过午膳就准备出门,「记得用膳,我若没回来不必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江晚轻声喊住,从一旁的桌上取出一捲纸张递给他,「这是图客昨日给我的,你可以把这图给钱大人看看。」 赵知行打开看了两眼,挑眉应下,「知道了。」 正准备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扭头沖江晚说道,「我准备先入宫一趟,两两我带走?」 江晚不解问道,「天寒地冻的你带他干什么?」 赵知行蹭了蹭鼻尖,小声说道,「两两大名还没起,而且上次父皇都没好好看看他,我带去套个近乎。」 他这般说,江晚自然不会再拦,只轻声叮嘱他好好带着,免得受凉。 赵知行应了声,匆匆出门带着王全去了隔壁院子。 目送他离去,江晚也没了食慾,起身去了书房继续忙碌。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门外传来湘竹的声音。 「王妃,墨竹姑娘求见。」 江晚写字的手微顿,原先一直不真切的感受,如今勐地落到了实处,到底是不一样了。 她怔愣一阵,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请她进来。」 不多时,一身简单蓝色布衣的墨竹走进,见她想行礼,江晚笑着拦住,「不必,来坐。」 拉着她落坐,笑吟吟地问她昨日看的如何,看墨竹眉眼间满是喜悦,想来很是满意那个铺子。 「跟奴婢想像中的院子大差不差,昨日下午便去过官府了,今日是来取行李,再跟王妃好好告个别。」 江晚唇角微扬,温和问道,「可想好做什么营生了?」 「还未定下。」墨竹笑着,絮絮叨叨跟她说起自己的铺子,「铺子后边是个小院,陈设一应也有,不必如何改动,等来年开春在院里种下花草,那院子便成了。」 江晚点了下头,柔声叮嘱,「记得墙根种些驱虫的花草。」 「哎。」墨竹脆生生应下,羞涩说道,「等日后院子布置成了,还请王妃赏光。」 江晚笑着应下,「你邀我,我自是要来的,届时你给我递个帖子就行。」 又聊了一阵,墨竹犹豫着低声说道,「其实奴婢今日来还有一事。」 江晚看她面露纠结,笑着说道,「尽管说就是,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墨竹抿了下唇,看着江晚小心翼翼地说道,「林姑娘想见王妃一面。」 江晚愣了愣,一时有些没想起这位林姑娘是谁,值得墨竹这般小心地询问自己,直到在脑中把有过交集的人过了一遍后,才低声问道,「林雪瑶?」 墨竹点了下头,将昨日的事仔细说了,「奴婢昨日看铺子时,正好遇到她带丫鬟出门买柴,便跟奴婢说想见王妃一面,让奴婢带个话。」 江晚细眉微拧,「可说了什么事?」 墨竹摇了摇头,「只说希望王妃去见她一面,今日申时,西市入口处的茶楼。」 江晚起身推窗往外看去,只是天色阴沉沉的,她看不清具体时辰。 「什么时辰了?」 墨竹跟在她身后往外看去,大致看了两眼便说约莫还有半个时辰。 江晚略一琢磨,点头应下,「那我去收拾一番,你也去把行李带上,正好把你带过去。」 见她神色忧虑,江晚笑了笑安抚说道,「不必担忧,去收拾吧,咱们一刻钟后出发。」 墨竹垂头行了一礼,出门跟着夏花匆匆离去。 江晚指挥着湘竹卸下发间的首饰,只用简单的素银簪盘紧,又换了身不甚起眼的衣裙,才披上披风往外走去,「夏霜跟我一起就行,你留下。」 「是。」湘竹应下,目送她离去快速收拾起房间。 待江晚行到大门,墨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只背了一个不算大的包裹。 江晚并未多问,上前摸了摸她的手,拉着人往马车走去,边走边嗔怪地说道,「这般冷的天你又何必在这风口等。」 墨竹跟着她轻声说道,「其实不冷。」 江晚连连点头,「是不冷,但是手凉。」 语气平和,细品却很是有几分阴阳怪气。 墨竹没忍住勾唇轻笑,旋即抿唇按下笑意,「奴婢知错。」 上了马车坐定,江晚轻声叮嘱,「你如今孤身在外,万事都要放在心上,身体更是首位。」 墨竹点头应下,「奴婢知错,往后定不会如此了。」 江晚这才笑了笑放过她。 第165章 见面 墨竹买下的铺子在西市更里,因此到了那茶楼,江晚便带夏霜下马车,叮嘱车夫将墨竹送回去再来接自己。 墨竹担忧地看着她,轻声说道,「王爷心中只有王妃,无论林姑娘说什么,王妃都不必放在心上才是。」 王妃可是王爷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千万别再给不相干的人气着。 江晚笑着点头,「我心中有数,放心。」 墨竹这才上马车继续前行,犹豫一瞬掀开车帘看去,却只见了江晚带夏霜进茶楼的背影。 这家茶楼算不得大,但还有个二楼,也不是一眼就能望到头的。 江晚看了眼左右,沖夏霜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问问掌柜,不想夏霜刚到那处还没来得及问,便听到楼上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江夫人。」 江晚扬起头看去,看清楼上的来人是林雪瑶,微微颔首,「林姑娘。」 林雪瑶也沖她遥遥一拜,伸手示意她直接上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夏霜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跟在江晚身后往楼上走去。 不多时,二人在雅间落座,两个丫鬟也被打发去了屏风外。 林雪瑶动作轻柔地敛袖给她倒了杯热茶,「这是用梅花一同翻炒过的茶叶所煮,江夫人尝尝。」 江晚笑着应下,指尖虽在茶盏细微摩擦,却丝毫没有饮茶的意思。 林雪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端起茶盏轻抿,「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江夫人这般忌惮?」 江晚指尖微顿,十分不解她这话从何说起,「林姑娘这话是何意?」 林雪瑶便说的更明白了些,「若非忌惮,为何我一入府你便离去?」 江晚这才恍然,轻笑着摇了摇头,「我并非忌惮你,也并非忌惮某一个人。」 见林雪瑶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江晚眉眼温和地说道,「非说忌惮,也是忌惮王爷的态度,他能纳你,自然也会纳旁人,可我是个小气的性子,实在不想与人共享夫君。」 林雪瑶闻言,不由双目微垂,低声喃喃,「可王爷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容我在府上又能碍着你什么呢?」 江晚面上依旧带着轻笑,「林姑娘当真甘心在府中当个摆设吗,人心都是贪的,曾几何时我也以为,我可以忍受他纳妾,也能和他的后院和谐相处,甚至能对庶子庶女也能一视同仁。」 顿了顿,她侧目看向窗外的雪景,「可后来我却不愿了,我与王爷年少相识,年轻气盛时,尚可一路磕磕绊绊只有彼此,有这等情谊在,若王爷真的有了旁人,我宁愿与他永生不见,都不想在后院蹉跎,徒生怨怼。」 江晚又扭头看着林雪瑶轻笑,「或许林姑娘开始只想着容身之处,可年岁渐长,难免不会想有个子嗣傍身,有了子嗣,又会想着子嗣得不得王爷宠爱,如此便生了争夺计较之心。」 林雪瑶张了张唇想辩驳,却发现江晚说的是事实,在某个瞬间,自己确实生了旁的心思。 惊觉这些,林雪瑶只觉嗓子干涩的厉害,微颤着手端起茶盏轻抿。 江晚微微垂目看着散发梅香的茶盏,「这些话我并非针对林姑娘,无论当年是你,还是旁人,我的选择都不会变,只是说到底这是我跟王爷之间的事,牵扯了林姑娘,实在抱歉。」 说着,她沖林雪瑶稽首行礼。 林雪瑶怔愣一瞬,忙自嘲一笑伸手去扶她,「不敢。」 江晚顺着她的力道坐正,跟她静默相对片刻,温和问道,「林姑娘今日寻我恐怕不止为了此事吧?」 闻言,林雪瑶点了点头,从腰间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玉瓶放到桌上,那玉瓶约摸只有拇指大小,通体莹润,想来价值不菲。 「这是靖王给我的。」林雪瑶看着玉瓶说道。 江晚眉心微拧,眼神从玉瓶挪到她脸上。 「林姑娘这是何意?」 林雪瑶微微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我离开端王府后,他便找上了我,一直若有似无地提起端王此事办的不厚道,我哥哥死的不值得不说,还害我被天下人耻笑,我有一段时日也这么以为,后来才勐地反应过来他的歹毒的心思。」 说到此处,林雪瑶神情苦涩地笑了笑,「可我不过一介孤女,怎么能跟靖王作对,而且也好奇他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便一直充作被他的言辞蛊惑,越来越恨毒了你二人。」 江晚眉心拧得更紧,神情也很是不善。 林雪瑶沖玉瓶抬了抬下巴,「许是他等不及了,又许是觉得我已经被他蛊惑的失了心智,月初他亲自将这玉瓶给了我,要我寻个机会把你二人约出来,再将这药下给你们,好亲手报仇。」 江晚蹭着茶盏的指尖微顿,「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林雪瑶笑着摇了摇头,神情诡异地说道,「是迷情药,却又不是一般的迷情药。」 见江晚好奇看来,她也不卖关子,仔细说道。 「这药并非即刻发作,而是需要一日潜伏,诡异之处在于,中毒之人身边的人越多发作的越厉害,可私下查探却毫无痕迹,仿佛只是本性如此,而且待第一次阴阳交合之后,便彻底无从可解,往后只要出现在人多之处,便会不由自主地……」 话未说尽,可余下的不必再说江晚也能猜到,她垂目沉吟片刻,抬眼看向林雪瑶,「这些可是靖王亲口跟你所说?」 却见林雪瑶摇了摇头,红唇张合。 「是我亲眼所见。」 江晚瞳孔微颤,不由握紧茶盏,「林姑娘这是何意?」 林雪瑶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才紧绷着嗓音说道,「他跟我说了这药之后,似是看我不大信他,又或许是威慑,便让人捉了邻家那对夫妇,下药之后又让人将院子围得满满登登,把那二人生生累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她苦涩轻笑,垂目继续说道,「我这才明白我的天真,竟想着与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虚与委蛇,如今想来也就是我还算有点用处,否则早就被他折磨死了。」 第166章 过不去 说着,她单薄的身形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江晚伸手搭在她冰冷的手背,轻声安抚,「都过去了。」 「过不去。」林雪瑶却偏了偏头,双目微合,「我住到小院后那妇人待我极好,时至今日午夜梦回时,我仿佛还能听到她悽厉的叫声,而且我前日才知晓,她那时已有身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饶是江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又拍了拍她的手收回,轻声应下,「我知道了,放心。」 林雪瑶眨眼将眼底的热意驱散,扭头直视她,「若非这个妇人,我或许依旧不会给你跟端王下毒,可我也不会冒着风险来提醒你,毕竟事后说得再冠冕堂皇,我确实因着你们名声受损,冷眼旁观也挑不出错处。」 顿了顿,她将玉瓶往江晚那边推了推,「你可以寻人去验下这药便知真假,我知我们贱命一条比不得皇子王孙尊贵,也知便是端王也难动靖王,可如今大盛律法完善,我要那个亲手给她二人餵药的下人死,应当不是难事。」 江晚微微颔首,「不难,你可知他叫什么名字?」 林雪瑶摇头,「我自然不知,只见那人生得及其普通,右唇下方有个痦子,身量约莫不到七尺,身形有些干瘦。」 江晚垂目思量片刻,无奈放弃,「我如今没什么思绪,但是我可以保证会给你说法。」 林雪瑶起身,垂头行礼,「那我便等江夫人的好消息了,希望别让我等太久。」 「最多三日,定然会有个结果。」江晚认真地应下,「只是你今日前来通风报信,若被靖王得了风声,难免对你不利。」 林雪瑶依旧温温柔柔的,「所以要劳烦江夫人收留我几日了,待此事毕,再寻个法子送我离京。」 江晚挑了下眉,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倒是安排的细緻。」 林雪瑶若有似无地看了眼外间,幽幽说道,「毕竟人心难测。」 闻言,江晚眉心微拧,旋即放松,点头应下,「这几日你便来跟我一起住吧。」 说罢,扬声喊道,「夏霜。」 夏霜面不改色地勐地出手将林雪瑶的丫鬟打晕,任由她摔倒在地,快步进了内室,「王妃。」 江晚指了指桌上的玉瓶,让她收起,「小心些。」 「是。」 夏霜耳力不弱,便是她们先前说话时声音不大,她也听得完整,收取那玉瓶时自然小心万分。 几人准备离去时,江晚突然想到什么似得,低声问道,「可需要我派人去把你的行李收拾了?」 林雪瑶轻声拒绝,指了指手中的披风,「那些不好带目标又大,不必冒着风险再去寻了。」 江晚看了眼她手中颇具分量的披风,勾了勾唇,「既如此,便走吧。」 说着,她率先抬步往外走去,路过时瞥了眼地上的丫鬟,神色淡漠地说道,「她也带上吧,到底是端王府出去的人。」 「是。」 夏霜应了声,轻松将她扯起,半扶半搂地跟在二人身后。 端王府。 湘竹看到江晚身后的林雪瑶时,不由一愣,听到夏花的疑惑问声才继续往前,「王妃,林姑娘。」 江晚侧目看向林雪瑶,用商量的语气问道,「这几日便让湘竹去伺候你吧?」 林雪瑶无所谓地应下,「不过小住几日,王妃安排就是。」 江晚笑了笑,让湘竹带她去隔壁客院,「有什么需要的跟湘竹说就是。」 「多谢王妃。」林雪瑶礼数周全地应下,转身跟着湘竹离开。 夏花看湘竹表情不大对,脑中急转。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便听江晚温声吩咐,「夏霜,你带这丫鬟去找王全,还有那玉瓶里的东西,也让他寻人看看。」 夏花这才注意到夏霜手臂上还夹着个人,不由心惊,旋即垂目遮去波澜,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去扶江晚。 夏霜应了声,脚下一转带那个丫鬟离去。 回房后,夏花低垂眉眼伺候江晚换上中衣,便准备抱着衣裳离开,刚走几步却被江晚柔声喊住。 「夏花,怕吗?」 怕吗?怕的,可又没那么怕。 夏花抱着衣衫转身,抬眼直视江晚,「奴婢怕,怕的是京中繁华内里的尔虞我诈,却又不那么怕,毕竟奴婢只要安守本分,王妃绝不会滥杀无辜。」 江晚看她的眼神很是温和,「除了安守本分,还要防着被身边人构陷,事事要留心,还有七情不上面,便是心中再如何波澜,面上也不能露分毫。」 夏花抿着唇应下,眼中满是坚韧,「奴婢记下了,谢王妃教导。」 江晚笑了笑,柔声让她去备膳,「我累了,简单些就好。」 「是,奴婢这就去。」 说罢,夏花抱着衣衫匆匆出门。 江晚简单用过晚膳,随意走动一阵便倚在软垫上合眼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感觉身下微空,不由拧了下眉睁眼,映入眼中的是赵知行紧绷的下颌。 「回来了。」 江晚醒了醒神,沙哑着嗓子说道。 赵知行应了声,轻柔地将她放到床上,又去桌前倒了杯温水餵她喝下,「听她们说你用过晚膳就睡下了,不舒服?」 江晚轻笑,慵懒说道,「只是觉得有些累,用过膳了?」 赵知行点了下头,目光灼灼地抬指擦去她唇角水渍,「你庄子上要的东西都安排下去了,估摸着年后都能送到。」 江晚没忍住抿了下唇,旋即回神把他的手扯开,随手擦去他指尖的湿润继续问道,「府上的事夏霜跟你说了吗?」 赵知行笑着握紧她的手,「丫鬟已经处理了,药也是真的,林雪瑶说的那些,确实发生过,可到底是真的如她所说,还是跟靖王做了一场戏,还不可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江晚神色落寞地盯着他许久,缓缓问道,「那个餵药的下人是谁?」 赵知行收起笑容,喟嘆般说道,「靖王的一个亲卫,叶白一直在盯着靖王,我让他留心了。」 说着,伸手把江晚搂到怀里轻柔安抚,「是他太过丧心病狂。」 第167章 深夜归来 江晚只觉疲累,垂目在他肩头蹭了蹭,轻声低喃,「如此也算有个交代了。」 赵知行眸色深沉地应下,手上用力将她搂得更紧,「最近宴请不少,我都推了,若你想去的话……」 话未说完,便感觉肩头被轻蹭两下。 「无妨,推了就推了,这几日有惯熟妇人递帖子,我也推说途中疲累,想歇息几日。」 说着,江晚挣开他的怀抱坐直,「那亲卫死后,林雪瑶想离京。」 赵知行垂目揉捏着她白皙的指节,轻声应下,「若真与她无关,我来安排。」 停顿一瞬,继续说道,「父皇听说你要在庄子上种地,分了五斤红薯让我带回来,记得你先前说过这红薯要尽早培育,如今是不是也该做准备了?」 江晚知晓他是让自己别再多想,便笑着应下,「收起来吧,如今天气太冷,等年后再说,先把庄子上那几人安排下去。」 又断断续续谈论一阵,二人才相拥着睡去。 约莫两日后的深夜,叶白带着侧脸伤口风尘僕僕地归来。 「属下无能,只将那唇上生痦子的亲卫杀了,但是靖王也被一股势力救走了,他们来去神秘,没看出来是什么路数。」 叶白手上提着的白布包裹,早已被大量血色染成深褐,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旁人的。 赵知行细微转动手上的扳指,又想到那日临出宫前父皇意味不明的话语,心中有了猜测,眸色深沉地说道,「最近不必再去盯着靖王,回家过年去吧。」 叶白应了声,想到手中的包裹,低声问道,「那亲卫的人头,如何处理?」 「谁要的就给谁送去。」赵知行面上很是淡漠,见他侧脸的伤口还在渗血,语气稍缓,「先去处理伤吧。」 「是。」叶白沉声应下,脚下平稳地快步离开。 待人离开,赵知行神色晦暗不明地盯着烛火许久,才起身吹熄烛火往回走去。 将将走到房门,就听到一声悽厉惨叫划破寂静深夜。 江晚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这声惨叫,瞬间坐起。 她眼前还模煳着,也顾不上被惊得细微刺痛的心脏,手忙脚乱地去披外衣。 「赵知行,是不是出事了?」 听不到回答,江晚才借着黯淡烛光看向身侧,还不等她看清,便听到外间传来匆匆的脚步。 细微开合响声后,是裹挟着寒气的怀抱,将自己紧紧拥入怀中安抚,「没事,别怕。」 江晚身子一软瘫软回床上,又见他从外赶回,拧着眉轻揉心口问他,「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赵知行搂着她无奈说道,「叶白把那个亲卫的项上人头带回来了,我让他去给林姑娘送去,深更半夜的应当是吓到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令江晚一时有些无语,「这哪里是深更半夜的事,有几个女子能接受这般惊吓。」 说罢,她推开赵知行,起身换上简单衣裙准备出门。 回头却见赵知行想跟来,轻声拦住,「我打算去看看林姑娘,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赵知行脚下微顿,沉着脸坐了回去,「把夏霜带上。」 江晚笑了笑应下,「知道了,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今夜正好是夏霜值夜,倒也不必再去专程喊人,听到动静她便自觉跟上,沉默着跟在江晚身后。 不多时便到了隔壁院子,整个院子被灯笼照的亮堂,屋里也隐隐绰绰。 湘竹惊魂未定地前来开门,看到江晚的眼眶瞬间红了,带着哭腔喊了声,「王妃。」 江晚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轻声说道,「去找夏花过来替你,这几日好好休息,若是觉得身子不适就去找府医。」 湘竹颤着手应下,脚步匆匆地走了。 江晚带着夏霜走到外间,就见隔间的门大敞着,林雪瑶正抱着腿靠在桌上,愣愣地看着什么。 夏霜一眼就看到了远处滚落的人头,侧身拦住江晚的视线,沉声说道,「王妃且在外间稍坐,奴婢这就去将那污糟收拾干净。」 江晚看地面有些许血渍,心中猜到了几分,轻声应下。 不想刚一动作,却被林雪瑶出声拦住。 她嗓音微颤,却满是坚定,「不用带走,那块布还在,随意遮上就好。」 夏霜看了眼一旁满是暗沉血渍的白布,又扭头看向江晚,待她颔首之后,才去捡起白布将那怒瞪双眼的人头遮上。 江晚扫了眼那微微隆起的白布,便感觉有些反胃,侧目避开才问道,「为什么不让收拾?」 林雪瑶依旧抱着腿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神色也很是淡漠,「这是我向你投诚换来的人头,自然要好好看几眼。」 房中寂静一瞬,江晚才轻声说道,「错在靖王,你不必用他的错来惩罚自己。」 林雪瑶眨了眨酸涩的眼,挪动眼珠看向江晚,「我时常在想,若是我未出端王府,便不会遇到靖王,后来又想,若非我也心存不甘,便不会跟靖王牵扯,更不会牵累旁人,如今却觉得,若我没跟着王爷来京城就好了,京城是繁华,可这繁华之下,却满是枯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她说的含煳,断断续续的言辞也颠三倒四。 江晚认真听着,直等她说累沉默后,才轻声吩咐夏霜将人抱到床上,「先睡吧,时辰不早了。」 她起身坐到林雪瑶床前,垂目给她理好被角,「安心睡吧,今夜我守着你,那对夫妇葬在京郊的一个村子外面,我明日陪你去一趟,用那亲卫的人头祭奠他们在天之灵。」 林雪瑶扯着唇角沖她勾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多时就放弃,抿嘴侧身面向床里,无声落泪。 江晚沉默坐着,听到细碎的说话声,侧目看去,见夏花已经在收拾着凌乱房间,低声吩咐,「去煮碗安神汤来。」 夏花应了声,匆匆去了。 江晚刚想起身坐到软榻上,却被细微的力道扯住袖口。 「再陪陪我好吗。」 她细弱的嗓音还带着鼻音,扯着江晚衣袖的指节也泛着微白。 江晚见状,沉默着坐了回去,「我在,睡吧。」 第168章 离开 林雪瑶到底没用上那碗安神汤,待夏花端着满满登登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送到,她已经红着眼沉沉睡去。 余光瞥到夏花面上满是愧疚,江晚笑了笑让她趁热去给赵知行送去,「王爷估计也难眠,给他送去吧。」 夏花点头应下,端着安神汤往隔壁院子走去。 看江晚眼下有些许倦色,夏霜上前轻声说道,「王妃如今身子还未养好,操劳一日想来也累了,就让奴婢来照应林姑娘吧。」 江晚看林雪瑶睡沉了,点头应下,扫了眼房间布局,起身往屏风后的软榻走去,「看好人,别出什么岔子。」 「是。」 因着一夜来回折腾,江晚睡得并不安稳,醒来后也只觉得腰酸背痛,疲累更甚。 夏霜见她面色微白,垂目在几处穴位微微用力揉按着,「王妃若觉得难忍就说。」 江晚小口换气忍下已经到了喉间的轻哼,只觉那几处穴位酸涩的厉害。 不过难受是难受,效果也立竿见影,待夏霜起身退开,江晚面上舒缓了许多。 「你这手法倒是比王爷还厉害。」江晚低声夸赞道。 夏霜微微一笑,面上温温柔柔的,言辞很是犀利,「奴婢先前学的都是一击必杀,对这些穴位的拿捏,自然要比王爷本本分分习武拿捏的更准。」 江晚见状,不由摇了摇头,「往后可莫要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说这些话了,当真吓人。」 夏霜笑着应下,「王妃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江晚起身活动了下筋骨,看着屏风后微微隆起的影子,低声问道,「林姑娘一直没醒吗?」 夏霜恭敬说道,「一直未醒,只是梦中说了几句呓语,临近天明才睡得安稳。」 江晚应了声,低声吩咐,「去把早膳备上,若巳时还未起,就把人叫起来用膳,再去备些普通人家的丧仪,别僭越给他家惹来祸事。」 见二人应下,柔声让她们留下照应林雪瑶,自己披上披风往外走去。 待她缓步走回院里,却见赵知行也早早醒了,正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在紫藤树干枯的枝丫下练剑。 江晚不由停下脚步,噙着笑看他。 赵知行余光瞥见江晚的身影,笑了笑停下动作迎了上去,「不是说去看看么,怎么一夜没回来。」 江晚从袖中取出帕子擦去他额间的细汗,轻声说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就不能等白日再给那人头,深更半夜来这一遭,可把林姑娘吓得不轻。」 赵知行从善如流地应下,「此番是我思虑不周全,日后不会再这般了。」 江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跟他并肩往房中走去,「林姑娘既确实跟靖王无甚瓜葛,便想法子送她离开吧。」 赵知行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离京路线已经备好,前几日到年三十我会一直派人进出京城,只要她改名换姓离开,连我也寻不到。」 江晚抿了下唇,依旧不甚放心,「可你寻到了我,由此可见若是有心,还是能寻到的。」 说着,她拉住赵知行的袖子,见他依旧漫不经心,托起他的脸看向自己,「你要不再琢磨下离京路线?林姑娘如今的处境不比你我,当初你寻到我也不会伤我,可靖王若是寻到林姑娘,估计死都不会让她死的痛快。」 赵知行沉默一阵,眸色沉沉地盯着她沉声说道,「在你眼中我这般不可信吗?」 见他如此,江晚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脸,又轻咳一声认真说道,「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想再谨慎些,毕竟林姑娘家中只有她了。」 赵知行无奈轻嘆,抬手将她搂到怀里,「放心,你跟她的情况不一样,我能寻到你,是因为父皇放纵,至于靖王,父皇不会纵着他残害兵士家眷的。」 顿了顿,轻笑着说道,「何况他几次三番害我,我可不是什么任人揉捏的好脾气,估摸他往后也顾不上寻什么林姑娘李姑娘的了。」 说着,搂着她往房中走去。 江晚撇了下嘴,顺着他的力道走着,还不忘轻声叮嘱,「无论怎么说,也要保证林姑娘的余生安稳才是。」 赵知行无奈应下,「知道了,先用膳吧,我先前感觉你手脚凉的厉害,让他们煮了羊肉汤,尝尝。」说着,端起桌上的羊汤,吹凉给她餵去,「来。」 江晚张唇喝下,接过小碗要自己吃,「我自己来,你也赶紧吃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赵知行笑了笑,垂目吃了起来。 简单用过早膳,喊来王全收拾碗筷。 「我们今日去郊外一趟吧,跟林姑娘一起,把那个亲卫的项上人头,放到那对夫妇的墓前。」江晚侧头看向赵知行,柔声说道。 赵知行若有所思地问道,「她同意了?」 江晚微微颔首,「自然。」 赵知行点头应下,「你再回床上休息会儿,我出去一趟。」 见他准备这样出门,江晚不由出声喊住,「先去换身衣裳,你先前练剑出了一身汗。」 赵知行脚下一转,往盥室去了,不多时一身水汽地出来,匆匆跟她打了个招唿离开。 林雪瑶起的不算晚,零零碎碎收拾出发时,刚过巳时。 那对夫妇的村子离京不算远,却也不怎么近,约莫行了一个时辰,才赶到那处坟墓。 坟墓在半山腰上,顺着路走几步往下看去,便能把那个村子尽收眼底。 亲手将那亲卫的头颅放到墓前,林雪瑶面上总算舒展了些,沉默看着夏霜将香火点燃,吃食摆好,她扭头轻声说道,「烦请王爷即刻送我离京。」 赵知行毫不意外地一口应下,旋即叫来不远处的王全,低声在他耳际吩咐几句。 「这几日多谢王妃照料了,告辞。」 说着,林雪瑶沖江晚笑了笑,躬身行礼后,裹紧披风跟在王全身后快速离去。 她走的很是干脆,也很是干净,除了一身衣裳什么也没带,连个包裹也没有,仿佛不是离京远走,只是出门买个吃食。 江晚盯着他们的背影目送,不多时就只能看到隐约身影了,又过了几息,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第169章 腊月二十九 见江晚看的入神,赵知行抬手在她眼前轻挥,「想什么呢?」 江晚回神,抿唇笑了笑,「没什么,回吧?」 赵知行伸手跟她十指交握,缓步往山下走去。 从蜿蜒山道往下望去,是村落的青烟裊裊,抬眼看向远处,风光却大多都笼在雪中,像是浓墨重彩的山水画蒙上了一层雾。 二人站在山道边看了阵,才继续往山下走,不多时便能听到偶尔传来的爆竹声,赵知行耳力好些,甚至能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孩童嬉闹声。 转过最后一个弯,是两座山脉的岔道,两个背着柴的半大少年从那头走了过来,他们穿的衣裳还算厚实,脚下靴子也是动物皮毛制成,只面上被寒风吹得微红。 少年背着柴侧身从他们身边走过,寒风带来少年人细碎的谈话声。 「听村长爷爷说,今年城郊的流水席有整整七日。」 「当真?往年不是只有初一到初三吗?」 「那不是端王带端王妃回来了么,端王妃可是祥瑞人,不然咋能得老天爷眷顾。」 「也是……」 后面两个少年说的话,随着距离更远便听不清了。 江晚笑着侧目看向赵知行,「如今听到这些年节惯例,总算有了身处京城的感觉。」 赵知行笑了声,一脸坏笑地凑到江晚耳际轻声说道,「祥瑞人。」 江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旋即自己也憋不住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停了笑声,感嘆说道,「也不知父皇那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是怎么把那封旨意说出口的。」 赵知行眉梢眼角荡漾着笑意,得意地挑了下眉,「那些老东西可比你能忍。」 又行一阵,终于到了马车处。 王全已经笑眯眯地候着了,见到二人恭敬地上前,「林姑娘已经平安离京。」 江晚笑了笑柔声问道,「带了哪处的路引?」 王全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赵知行,垂目轻声说道,「回王妃,林姑娘把所有备好的户籍路引都带走了,方才瞧着她是往南地方向去了,至于之后林姑娘如何打算,奴才也不知晓。」 江晚眉宇间的担忧这才彻底褪去,意味不明地说道,「不知道就好。」说罢,提起裙摆上了马车。 赵知行眉眼温和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车帘后,低声叮嘱王全,「让人把痕迹彻底扫干净,之后便不必再盯着了。」 「奴才明白,王爷放心。」 之后几日过得很是古井无波,府中扫洒有湘竹盯着,铺子对帐被王全一手揽去,至于那些人情往来、下人赏赐之类,更是都有定例,完全不必江晚操心。 她随意问了王全几句,便彻底甩手不管,将全部心思都放到那两个庄子上去了。 转眼已是腊月二十九,赵知行实在被江晚忽视的难受,不满地抱着两两放到她怀中,「明日就过年了,今日歇着。」 江晚垂目一看,两两正沖自己笑着,不由心下一软,点头应下。 赵知行心满意足地搂着她回了软榻,不时瞥一眼兀自开怀的两两,琢磨着几时送走。 逗着两两玩闹一阵,江晚勐地想到他先前入宫请父皇赐名,似乎再无后续,不由拍了拍额头,扭头问道,「父皇没给两两赐名吗?」 赵知行无奈轻嘆,此事他回府就跟她说过,想来是那日睡得迷煳便忘了,也亏她这般久才想起来问。 「父皇说有几个名拿不定,要再斟酌下。」 江晚恍然大悟地点头应下,「无妨,不急。」 说罢,又扭头想去逗两两,却被赵知行捏着下颌重重吻了上去,许久才粗重喘息着放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江晚眼底满是水意,微红着脸扭了过去,不经意垂目,正巧见两两啃着拳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上更红。 「赵知行,青天白日的你能不能收敛点,两两还在呢。」 赵知行哑着嗓音应了声,眼神不善地看了眼两两,伸手从她怀里抱出。 「你又想做什么?」江晚无奈问道,起身跟在他身后。 赵知行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没事,不用跟来。」 江晚似是想到什么,感觉浑身都不对劲了起来,不由抬手拢了下衣襟。 赵知行见她如此,轻笑一声,草草裹紧两两往外走去,随手把孩子递给外间候着的夏霜,「都退下吧,院里不必留人。」 夏霜垂目应下,出门将院中扫洒的丫鬟僕从打发,快步去寻隔壁院子的容嬷嬷了。 院中还有细微响声的时候,赵知行已经迫不及待地将人抵在桌上吻着,一手轻柔拆卸着她的髮髻。 不多时,江晚的满头乌髮就如瀑布般披散了下来,金玉首饰也叮叮咚咚地散了一桌。 江晚拧了下眉微微退后,小声说道,「当心摔坏。」 这些首饰可不是她在广恆时的,哪件都价值不菲。 赵知行笑着应下,抬手托着她的后颈又吻了上去,空闲的手也不安分地去扯她的衣襟。 「难受……」 江晚搂着他的肩轻声说道。 赵知行安抚地垂目揉了揉她腰后,转而抵着后腰搂的更紧,听到她细碎的闷哼,笑了笑轻松将人抱起往软榻走去。 不过短短几步路,赵知行停顿了两三次才坐下,感觉怀中的江晚颤的不成样子,一脸愧疚地去揉捏她的腰腿放松,掌心也不住轻抚着她光滑的后背,只眼神含笑地看向地面蜿蜒断续的痕迹。 「明日入宫要折腾一日。」江晚感觉有了几分力气,拧眉搭着他的肩微微坐起,轻声说道。 刚一动作就被赵知行搂着腰拦住,手上用力,「我知道,不碍事。」 江晚闷声着无力下滑,修剪圆润的指甲在他肩上留下细微红痕。 赵知行噙着笑弯腰去吻她,「不会留痕迹,我有分寸,放心。」 江晚还想说什么,却被浪潮翻涌着打断,只能拧着细眉搂紧身前的浮木。 窗外暗色渐深,赵知行才抱着清洗干净的江晚放到床上,屈指蹭了蹭她微红侧脸,换来不耐烦的轻哼。 赵知行笑了笑,起身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内室。 第170章 入宫拜见 次日大早,天际微白,江晚就被赵知行拉了起来。 「不早了。」 江晚迷迷瞪瞪地坐起,缓神的功夫,赵知行已经洗漱完毕,带着一身水汽坐到床边,见她还安静坐着不愿动,低声问道,「还难受?」 不应该啊,昨日江晚睡着后,他可揉按了好长时间。 江晚随意动了动手脚,感觉只是细微不适,蔫头蔫脑地摇了下头,「不难受。」 赵知行垂头问道,「那怎么了,不想入宫?」 江晚皱眉思索片刻,又摇了下头,「也不是,只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罢了,无妨。」 说着,起身去了盥室。 赵知行笑了笑,坐到桌前给她盛了半碗咸粥晾着。 江晚磨蹭了一刻钟才额发微湿地出来,随意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 赵知行眉心微拧,沉声劝道,「再吃点,今日穿得隆重又折腾一日,吃这点哪里撑得住。」 江晚咽下口中的干菜,抬手又盛了半碗粥。 赵知行见状,扯了一半羊肉卷饼放到她碗里,扬了扬下巴说道,「吃。」 江晚瞪了他一眼,鼓着脸慢慢吃着。 待梳妆时,她才忧心忡忡地说道,「今日是特例,往后你可不能这般餵我了。」 赵知行在屏风后摊着手让王全给自己整朝服,闻言很是好奇地问道,「为何?」 江晚微微闭目让湘竹给自己上粉,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我这些时日长了不少肉,要控制。」 赵知行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想说什么,却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只能漫不经心地笑着应下,「知道了。」 口中应着,心中却觉得好笑,他整日抱着江晚走来走去,长没长肉他比江晚更清楚。 待二人一身累赘地出门坐上马车,天际已经大亮。 朝服沉重又板正,坐到马车里二人也不能倚着软垫,只能直挺挺地坐着。 江晚多年不曾这般隆重地穿戴,再加上发间满是簪钗,只觉脖子难受的厉害。 赵知行见她拧眉,小心理了理袖子,伸手托住她的后颈轻轻揉按,「放松些。」 感觉后颈松快了许多,江晚笑着说道,「好多了,当心你的衣裳。」 赵知行却也没收回手,随意在肘下垫了些软垫,支撑着拖在她后脑,「没事,拉上去了。」 见她还想说什么,笑着动了动指,「无妨,好好休息。」 江晚后脑微麻,笑了笑不再多说,随意挑起帘子侧目往外看去,勐地发现雪不知何时停了。 「雪停了。」 赵知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许久,才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去,唇角微扬,「是停了。」 二人安安静静看着沿途风光,直至周遭的铺子没了,马车渐多,才放下帘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又行了一阵,感觉马车停顿,旋即传来耳熟的低沉声音,「下官奉命检查马车,不知端王可方便?」 赵知行收回手应了声。 不多时车门微响,出现一个眉眼与叶白有几分相像的中年男子,他神色冷淡,眼神锐利地在马车上扫了一圈,只微微垂目避开江晚正脸,检查后就略一抱拳准备离去。 赵知行沉声问道,「今年怎么是叶将军亲自来检查?」 莫不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叶将军扯着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今年是大年,满朝文武和宗室都会携家眷入宫,自然盘查的严。」 赵知行拧着眉侧目跟江晚对视一眼,见她眼中也满是疑惑,方才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又低声问道,「大年不是明年吗,怎么会是今年?」 叶将军笑了笑,「原是明年,但这是皇上昨夜下的令,下官自然照做。」 赵知行点了下头,「多谢叶将军告知。」 叶将军又抱了下拳,垂目跳下马车离开,又过了阵才听他扬声喊道,「放行。」 马车微晃,继续向前。 赵知行掀起车帘看向外头,见另一道宫门前停着大大小小的马车,不由拧眉快速扫了几眼,直到拐个弯看不见了,才放下帘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也不知父皇这是准备做什么。」 说着,摸了摸下颌轻笑,「莫非是年纪大了喜欢热闹?那还不如他努力点,再生几个皇子来得热闹。」 江晚听他越说越离谱,低声打断,「你能不能别编排父皇。」 赵知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旋即正色说道,「今日人多,回头你去了后宫,别让夏霜离开半步,两两一会儿我带走,省的你还要担忧他。」 江晚点了点头,凑近他小声说道,「你也要当心靖王。」 赵知行见她说的认真,没忍住在她侧脸轻蹭,「这可是宫里,父皇还在呢,别担心。」 「嗯。」江晚唇角微扬,又坐直了。 马车一路行到勤政殿前才停下,赵知行从容嬷嬷手中接过两两,才跟江晚并肩往殿中走去。 「儿臣、儿媳拜见父皇。」 「起来吧。」元景帝应了声,放下手中的册子,侧目看向赵知行,「寻常人家尚且是妇人带子,何况是皇子王孙,怎么朕瞧着,你一个男子倒是抱得熟练。」 江晚刚想说话,就见他大大咧咧地上前,扫了眼一旁笑眯眯的林安,随意把两两放到元景帝怀里,「此处又没外人,父皇何必吓唬江晚。」 说着,拉着江晚坐到下首。 江晚愣了愣,见元景帝面上没有丝毫怒意,抿唇按下笑意。 元景帝侧目瞪了赵知行一眼,察觉两两在怀里不舒服地动了动,不由僵住。 赵知行看元景帝依旧不敢动,笑着说道,「父皇胳膊放软些,就像你上次抱一样,这般紧绷着,他如何能舒服。」 江晚闻言,挑了下眉看向赵知行,见他沖自己得意一笑,总算放下心来。 元景帝扫了眼江晚,见她规规矩矩地坐着,轻咳一声软了软胳膊,面上依旧分不清喜怒,只眼中渐渐升起笑意,语气也轻柔了几分,「当真是不像话。」 说罢,让林安去把先前备好的长命锁拿来。 赵知行笑了笑,微不可闻地嘟囔,「你又不是外人,也不知道父皇装个什么劲。」 第171章 未央宫 二人陪着元景帝闲聊几句,便被不耐烦地打发,「老大老四都在皇后那处,你二人也去拜见吧。」 赵知行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她那里不缺儿臣,儿臣跟江晚几年未归,想多陪陪父皇。」 江晚附和笑着,眉眼温和。 元景帝呲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拒绝,「朕还要接见诸位大臣,没空理你。」 见赵知行还想说什么,元景帝神色淡漠地堵了回去,「就是过场你也去走一遍。」 赵知行不满起身,拉着江晚行礼告退,「反正过阵子儿臣还要来寻父皇,两两便交给父皇带会儿。」 元景帝不置可否,却也没让人把两两抱还给他的意思。 赵知行见状,得意地沖江晚使了个眼色,噙着笑一起离开。 出门行了几步,却见一辆朴素低调的马车停到了殿外。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被人搀扶着走下,赫然是那位兢兢业业拥护寒门的三朝元老,张知玉大人。 赵知行神情一肃,带着江晚恭敬地上前行了个晚辈礼,「张大人,许久不见。」 他清正温和的眼神带着笑意看向他们,微微颔首,「端王殿下,端王妃。」 话音刚落,就抬手遮住唇鼻,断断续续地轻咳起来。 赵知行垂目侧身让开路,「外头风大,张大人尽快进殿吧。」 他笑了笑应下,沖二人颔首示意,缓步离开。 目送张大人进了殿门,赵知行才拉着江晚继续往马车方向走去,「也不知父皇在折腾什么,张大人年纪都这般大了,还非要挑这个时候隆重召见。」 江晚闻言,心中隐隐的不对劲更强烈了起来,「你有没有觉得今年突然增设的大年,来的人实在太多,连张大人这等三朝老臣都召来了,往年虽说是满朝文武,可也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入宫,可我瞧着今日似乎有品阶的都来了。」 赵知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勐然想到先前宫门外各色的马车顶,不由脚下微缓,侧目跟江晚对视,心中隐隐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父皇应该不会这般冲动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江晚也拧了下眉,犹豫着说道,「应当不至于,你如今虽有子嗣,可两两还未百日呢。」 赵知行面上一松,连连点头,「不错,父皇便是想,也得等两两立住了。」 只心中依旧七上八下的,实在不甚安稳。 乘着马车行到未央宫,赵知行不知为何又生了脾气,坐在车上不愿挪动。 「反正拜见过父皇了,不如我们现在寻个宫室歇下,等晚些时候直接去参宴?我实在不耐烦看那几张脸。」 他握紧江晚的手,垂目摩擦着。 江晚挣了挣没扯出来,无奈说道,「今年是大年,那么多大臣跟宗室盯着呢,你别犟。」 赵知行撇了下嘴,合眼按下心中的烦躁,「当真烦人。」 又磨蹭一阵,总算肯动弹了。 待二人进了未央宫,主殿已经坐的满满登登。 关系近些的除了瑞王、靖王夫妇,还有淑慧长公主和永乐郡主,至于远些的宗妇,重臣的妻眷,那便多不胜数了。 赵知行很是敷衍地行了一礼,草草说了拜语,不等继后说话便拉着江晚落座,兀自垂目饮茶。 殿中人看他依旧如此态度,不由寂静一瞬,才继续若无其事地谈笑起来。 继后心中如何不得知,面上倒是还轻笑着,看二人赤手空拳地来,柔声问道,「怎么不见带着两两?」 江晚笑着说道,「殿下说我二人这些年未曾好好侍奉父皇,如今正好有了子嗣,便让他替我们多陪陪父皇。」 旁边坐着的瑞王妃轻笑一声,夹枪带棒地说道,「父皇又不是只有一个孙子,何况还是没满百日的奶娃,留在勤政殿指不定谁照应谁呢?」 说着,看向对面的靖王妃,「要我说,就该让四弟妹家的昭文去陪着父皇。」 靖王妃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心中暗骂蠢货,面上却不露分毫,「他如今正是皮的年岁,父皇母后平日事务繁忙,这几日好不容易能歇下,还是不打扰他们了。」 端王妃无趣地端起茶盏,垂目微抿。 江晚唇角微扬,笑吟吟地看着她说道,「既如此,大嫂怎么不把昭礼送到父皇膝下陪着?他如今年岁正好,又在国子监读书识礼,想来要比两两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得父皇心。」 瑞王妃手一顿,面露不虞地放下茶盏,淡淡说道,「他也调皮的紧。」 江晚笑着应下,「原来如此。」 什么调皮不调皮的,又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依着瑞王夫妇的脑子,若非昭礼那孩子确实熊,隔三差五就被父皇责罚,如今心生惧怕,恐怕早早就把孩子放到父皇膝下争宠了。 继后微微垂目听她们说罢,抬手示意身边的嬷嬷把见礼交给江晚,「既如此,你便替两两收下吧,这是本宫前些日子,特意为他打造的金玉玛瑙十二生肖。」 江晚笑意盈盈地起身行礼,「妾身替两两谢皇后。」 继后连连摆手让她落座,「你啊,就是礼数周全,快坐吧。」 江晚笑了笑,还不等坐稳椅子,就被一道声音吸引了视线。 永乐郡主一见江晚就浑身难受得紧,又见赵知行桌下的手不时拉扯一下她,更是气得眼尾微红。 侧目看淑慧长公主跟一个宗妇低声谈着什么,显然顾不上搭理自己,突然扬声问道,「五嫂,听闻我那几位侄儿刚一出生,皇舅舅就赐了名,怎么如今到了两两,这般久还没赐啊?」 她语气很是活泼好奇,若非江晚看到她眼底闪烁的恶意,恐怕真的以为她是好奇发问。 此话一出,整个殿中的气氛都僵住了,停滞瞬间,众人才不着痕迹地去跟惯熟妇人交换眼神,一些辈分高的宗妇,更是直接看向面色难看的淑慧长公主,眼中带着些许不悦。 那几位王妃便是唇枪舌战,言辞也很是隐晦,她们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172章 不喜 可永乐郡主这话中的不善,但凡长个耳朵都能听出来,要知道此处除了皇室众人,还有诸位重臣的亲眷,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谁能担得起。 江晚倒不生气,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甚至有些想笑,也不知淑慧长公主究竟是如何宠惯的这位永乐郡主,说话当真是不过脑。 她只笑了笑,稳稳坐定柔声说道,「此事父皇自有打算。」 永乐郡主长长地应了声,在众人以为就此过去,准备说几句打圆场的时候,却听她语不停歇地又说,「我还以为皇舅舅也不喜欢五嫂生的孩子呢。」 江晚笑容微顿,看她的眼神不由带上几分打量。 她知道这位永乐郡主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但是没想到如今年岁渐长,连幼时也不如了。 殿中不少人的眼神都变了,不住隐晦扫着面色苍白的淑慧长公主,暗暗猜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连一惯跟江晚针锋相对的瑞王妃,也用惊异的眼神看着永乐郡主。 就在殿中寂静的时候,传来一道冷笑声。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却见赵知行勐地收起笑容,重重将茶盏放到桌上,漫不经心地擦去指尖茶水,「你的意思是,父皇不喜我的子嗣?」 永乐郡主也觉得有些不对,可见他这般曲解自己的意思,心中登时升起委屈,嚅动嘴唇还想说什么,却被淑慧长公主厉声打断,「你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跟你五哥五嫂道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她红着眼委屈地看向淑慧长公主,不料被她眼中的愤怒唬了一跳,缓过神来,心中更是委屈。 赵知行伸手握住江晚微凉的手,轻笑一声,「不急,我倒是想知道父皇为何不喜两两,说来惭愧,若不是永乐郡主今日说起,我竟不知这些。」 眼见永乐郡主听到这话便要张嘴,淑慧长公主又气又急,直接抬手在她脸上甩了一巴掌打断,「你放肆。」 随着一声脆响,殿中更是落针可闻。 众人虽觉得永乐口无遮拦,可淑慧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到底有些失了体面,忙去拉扯轻声劝说。 「永乐郡主年岁还小,好好教导就是。」 「到底童言无忌,她不是那个意思。」 「好好说别动手,还是个孩子,消消气。」 「端王、端王妃也不会介意的,都是一家人。」 瑞王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抬手搭在赵知行肩上说道,「表妹年幼,是口无遮拦了些,五弟可别放在心上。」 他语气低沉,似是真的在劝,只眼中的幸灾乐祸怎么也藏不住,直到瑞王妃隐晦地杵了他一下才收敛。 永乐郡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吵闹震得有些耳鸣,不敢置信地看着众人身后面色涨红的母亲,缓缓抬手去摸侧脸,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又垂目去看摔碎在地的玉簪,眼前模煳一片。 那是父亲及笄时送她的,是极为珍惜的紫翡翠,又让老师傅雕刻三年才成,等闲捨不得带,如今却这般轻飘飘的便碎了。 继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难掩隐隐愉悦。 淑慧仗着元景帝宠惯,多次给她母家没脸,连她侄儿求娶永乐都拒了,如今当着诸位重臣家眷和宗妇的面闹成这样,倒令她狠狠出了口恶气,连带着看端王也顺眼了不少。 想到此处,继后拿帕子按了按唇角,扬声说道,「够了,今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端王端王妃是和善人,定不会放在心上,淑慧你也别怪永乐,还是个孩子呢。」 说罢,吩咐身边的嬷嬷带永乐去偏殿收拾一番。 那嬷嬷应了声,垂着头去扶默默流泪的永乐,「郡主请随奴婢来,当心脚下碎渣。」 这话不知又戳中了哪里,令永乐勐地甩开她的手,嚎啕大哭着跑了,嬷嬷回头看了眼继后,见她微微颔首,带几个宫女追了出去。 淑慧长公主见她这般,更是气得倒仰,好说歹说才被众人劝着落座,梨花带雨地隐忍哭着。 赵知行懒得看她们做戏,拉着江晚起身向继后跟诸位长辈请辞,「既然在此处得不到答案,本王和王妃便不等了,告辞。」 说着,眸色深沉地看了眼对面垂目饮茶的靖王,大步离去。 眼看殿中闹哄哄的,继后无奈地揉了下眉心,察觉几位辈分高的宗妇面色难看地向自己看来,更是心中连连嘆气。 出了殿门,赵知行沉着脸从宫女手中接过披风给江晚披上,又拿了个手炉塞给她,「咱们随意走走。」 江晚笑着应下,待他披上大氅,并肩往外走去。 门外候着的几位宫女低眉顺眼地换了眼神,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艷羡。 二人顺着寂静无人的宫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感觉赵知行心情不佳,江晚突然转到他身前倒退着走,还轻笑着说道,「我不在乎她们说什么,别生气了。」 赵知行沉默着拉住她的手臂。 江晚眉眼舒展地笑了笑,「我是知晓父皇对两两的态度并非不喜的,这就够了,她们再如何言说都是外人,哪里知晓我们一家人如何相处。」 她说这话时,外人和一家人咬字很重,旋即弯起眼自顾自地笑了。 赵知行盯着她的笑,突然又想到了那个诡谲的梦境,试探着说道,「我曾经做了一个梦。」 见江晚好奇看来,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梦到你在那个公司加班,死了,然后我成了那个一直压迫你的副总,第一次见面,你还以为我想潜你,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差点结婚,就那次中蛊后发烧,我听到你的声音才回来。」 他说的凌乱,江晚也只是诧异一瞬,便笑眯眯地看着他,听他说完,也只是沉默笑着,一言不发。 赵知行还想说更多,神色犹豫着放弃了。 「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江晚,我的妻,这就够了。」 说罢,神色一松,似是放下心中巨石般,抬手理了理江晚发间有些倾斜的簪子,「小心地滑。」 江晚轻笑着应了声,似乎真的没有多说的意思。 第173章 坦白 宫道上的雪大多清扫干净了,只有少数几条赏景小路的积雪被特意留下,以供今日来的宾客踏雪玩乐。 二人准备走上前时,一旁候着的小太监笑着迎了上来,「端王、王妃,这条梅林小道的积雪未清扫,可需要防滑底?」 说着,将手中盛放防滑物件的托盘往前送了送。 江晚看了一眼便轻声拒绝,转而笑吟吟地向赵知行伸出手。 小太监见状,很有眼色地笑着退下。 赵知行握了握她捂得火热的手,认真掰着指头与她十指紧紧交握,才带着江晚踏上这条梅林小道。 如今还早,大多数人才刚进宫门,或是在各处宫殿拜见,偌大的梅园很是安静,一眼望去似乎只有他二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你既做了那个梦,想必也知道福利院吧?」 江晚温和的声音冷不丁响起,赵知行侧目对上她盛满笑意的眼,怔愣一瞬,缓缓勾唇。 「嗯。」 江晚笑了笑,轻声说道,「其实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前生今世,因为我的的确确是生在大盛,我爹也只是建武那个普普通通的教书郎,若非要说,我更觉得那是孟婆汤掺了水,所以还残留着一些碎片记忆。」 赵知行听她这般说,不由轻笑。 江晚勾着唇垂目,踩了踩地面的积雪听到细微作响,才继续说道,「我无父无母,自记事起就长在福利院,好在一直以来学习还行,半工半读上了个不错的大学,毕业那年正好赶上一家农业公司招聘,工作也有了着落,转正以后领导觉得我做事还算麻利,就让我各部门都转了一圈,可惜最后还是留到了管理部。」 说到此处,江晚面上不由带上了些许惋惜。 若她能进一处实用部门深造,或许要比如今这些微末派上更大的用场。 赵知行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所以你对农具和种地大多只知皮毛,再深却不知道了,可我记得你还会画图,我梦中,你的专业似乎并不需要。」 江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应了声笑着说道,「我本身就喜欢画画,后来去设计公司兼职,跟老设计师学了些作图技巧,平时用来赚点外快,所以一直没荒废。」 顿了顿,脚下微缓,「不过你做的梦,真假混杂。」 见赵知行好奇看来,她唇角微扬,「那个空降来的领导,没有你这么年轻,是个中年男人,有妻有子,看我没什么背景又是个小领导,就想耍手段拿捏我,不过虽然我被调走,可他下场也不太好,盯着那个位置的人太多了,偏偏他行事又张扬,有次喝酒得罪了大领导的亲孙女,就被几人联合起来,寻了个不大不小的错处明升暗贬了。」 察觉握着自己的手缓缓用力,江晚吸着气垂目看去,扭手挣扎了下,「疼。」 赵知行这才勐地回神放开她,旋即又捧起她的手左右翻看,见只有细微红痕,垂目轻轻摩擦。 江晚笑着踮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好了,说到底那只是黄粱一梦,哪里值得生气。」 赵知行小心搂着她继续往前走去,「可梦中我占了他的身份与你相爱,如今想想就心中膈应。」 江晚柔声说道,「无论是何身份,你就是你,梦中的我想必也因为是你,才会愿意的吧。」 赵知行总算心气顺了些,垂头嗅了嗅她颈间的香气,沉声问道,「后来呢?」 江晚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后来了,他明升暗贬,我一时高兴准备去跟朋友喝一杯,结果路上被一个酒驾的司机撞了,当场去世,你那个我加班猝死的梦,是假的,我那段时间确实很忙,但是不至于直接累死。」 赵知行应了声,沉默一瞬,没头没脑地问道,「很疼吧?」 江晚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轻松说道,「不疼,当时就感觉轻飘飘的,然后就到我娘肚子里了。」 赵知行听她这般说,不由愣了愣,「这般说来,你不是……」 江晚挑了下眉,看他眼含震惊,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自然不是,我说了,只是孟婆汤掺了水,我可是自幼生在大盛、长在大盛的大盛人。」 赵知行抬手揉了揉眉心,也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有些离奇,自己与江晚年少相识,除了曾经她对自己不大上心,旁的从未变过。 江晚伸指戳了戳他的心口,「你心中的疑惑,如今也算彻底解了,往后可不要明里暗里的试探着问我喽。」 赵知行被她戳中隐秘心思,不由尴尬一笑,点头应下,「往后不会了。」 眼见这段梅林小路也到了尽头,江晚随意指了一枝梅花说想要。 赵知行看她眼底满是促狭,在心中轻嘆,当着她的面纵身跃起,引得江晚捧腹大笑。 不是她笑点低,实在他这般纵身飞跃太过搞笑,尤其是以她的视角来看,简直一大坨黑黢黢的东西在空中乱蹦。 刚知晓大盛有传闻中的轻功时,江晚很是期待过,心心念念地想寻个机会瞧瞧,可惜便是大盛,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的。 只年少时在建武,见过一个武馆的人使用,可惜那人身形实在彪悍壮实,因此江晚虽觉得大失所望,却也以为是人的原因。 直到后来认识了赵知行,亲眼见他在自己面前耍帅依旧是那般一言难尽,她总算知晓了什么叫电视误我。 起先赵知行见她笑得开怀很是高兴,可她次次都笑个不停,甚至流出了眼泪,不免心生好奇,再三追问下,才听江晚说自己飞起来像个大蛾子,当即便恼了,整整三日没来寻江晚。 江晚也觉得理亏,毕竟赵知行那次是为了去寻自己故意挂到树上的风筝,好心好意竟被自己嘲笑,确实过分,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吃食给他道歉,温温柔柔地哄了许久,此事才算过去。 也正是因此,后来赵知行便不愿在她面前用轻功,令江晚本就无趣的京中生活,更是少了许多乐趣,好在赵知行也是个待不住的,消了气便带着她到处逛,才没那么憋闷。 第174章 问话 赵知行捧着一枝红梅站定,没好气地抬指擦去她眼角笑出的眼泪,「有这么好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江晚眼睛水润润的盛着笑意,看他面色不善,摇了摇头,「也没那么好笑,噗……」 眼见她都笑得去捂肚子了,赵知行无奈地搂着她往一旁的亭里走去。 石凳寒凉,赵知行便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随意将红梅枝放到桌上,耐心给她揉着肚子。 江晚缓了许久才忍下笑意,见赵知行冷着脸沉默,心虚地往他怀里挤了挤,「我错了,许久没见一时没忍住,往后不笑了。」 赵知行依旧沉着脸,「好笑吗?」 这话一出,江晚没忍住又笑了起来,待她好不容易按下唇角,赵知行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江晚又挤了挤,看了眼左右心虚地小声问道,「带口脂了?」 赵知行喉结滚动,微微颔首。 下一刻,温软的唇贴了过来,磨磨蹭蹭的唇舌如隔靴搔痒,令赵知行更是难耐。 待江晚轻喘着想退开,他不满地捏着她的后颈又凑了过去,直到胸前被无力推拒,才唇舌潋滟地松开。 口脂斑驳的厉害,赵知行噙着笑用帕子擦净,又仔细给她重新涂抹上,才拉着江晚继续往外走去。 「反正你不耐烦跟那些妇人打交道,跟我一起去寻父皇吧。」 江晚很是心动,可想到现实,犹豫着问道,「父皇今日虽说是接见朝臣,可难免谈及政事,何况外臣那么多,会不会不合适?」 赵知行满不在乎地说道,「理他们做什么,父皇允了就是,何况以你的胸襟和功绩,比那些不作为的朝臣强多了。」 江晚闻言,笑着摇头,「我哪里比得上正经科举的大臣,只是占了前人便宜,你可别乱说。」 赵知行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出小道见马车已经在候着,拉着她上了马车。 「去勤政殿。」 马夫应了声,想到端王妃也在马车上,低声问道,「可要先绕路送王妃去未央宫?」 赵知行沖江晚笑了笑,沉声说道,「不必,王妃跟本王一起去勤政殿。」 「是。」 待二人再次踏入勤政殿,正好碰到元景帝跟宋鹤安闲聊着什么。 两两也醒着,躺在元景帝怀里不吵不闹的,估摸着已经餵过奶了,只在听到二人对话时不时皱眉,肉嘟嘟的脸面无表情,豆大眼睛也不住滴熘熘转,仿佛能听懂二人在说什么般。 等他们互相行礼后,元景帝便让林安把两两抱给了赵知行,又让宋鹤安落座继续说。 宋鹤安应下,沉声继续。 江晚摘下一朵红梅放到两两手中,轻柔的陌生触感吓了他一跳,要哭不哭地咧着嘴看向赵知行分明的下颌,见他没分给自己半个眼神,撇着嘴用力揉捏了起来。 江晚笑了笑垂目坐正,认真听着他们对话。 宋鹤安如今说的,是文中县论学会的弊端,他不像有些年轻朝臣喜欢引经据典,用词很是精准务实,条理也很是清楚,不多时就把这么多年来沉积的弊端一一说明,连如何解决,也简单说了几句。 「论学会办了这么多年,纵使有官府盯着,如今也偏离了初衷,贫寒学子奔赴而来,却因没有足够的科考外知识储备,大多在第一天就被家境不错的学子抱团挤兑了出去,他们本就是举家供养艰难求学,见到这般情形,不免联想到官场,许多天赋不错的学子心生挫败就此消沉,回家做了旁的营生,长此以往,恐怕所谓的寒门学子,也不是真正的寒门了。」 他说完这话便沉默下来,元景帝垂目摩擦了阵扳指,才沉声问道,「老五,你怎么看?」 赵知行挑了下眉轻笑一声,不答反问,「父皇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元景帝也不生气,只端起茶盏轻抿,「假话如何?」 他笑了笑,抬眼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宋鹤安,「假话自然是宋大人在危言耸听,想藉此机会展现自己大义灭亲,取得父皇信任。」 宋鹤安低垂着眉眼,纹丝不动,仿若未闻。 元景帝放下茶盏,发出细微磕碰声响,「真话又如何?」 赵知行又笑了笑,轻飘飘地说道,「真话是,情况远比宋大人说的严重,据儿臣在北地暂住观察,不少所谓寒门学子背后,都或多或少有世家身影,其实这本无所谓,为了家族昌盛联姻是必然,可儿臣回京后勐然发现,这几年真正的寒门学子,已经十不存二三,且大多是微末官职,等闲难以晋升,曾经的那些寒门学子,如今身兼重职,到底也是生了私心。」 元景帝抬了抬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若真有本事,更想提拔亲近之人也是正常。」 说罢,他看了眼赵知行身旁规矩端坐的江晚,「也就是她没兄弟姊妹,否则以你的性子,恐怕无论品行才干如何,都会将人安插到要职。」 江晚被元景帝突然点到,也只是细微动了动眼皮,沉默不语。 赵知行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儿臣可做不来这等煳涂事。」 元景帝也不跟他计较,直接问道,「你以为该如何破局?」 赵知行挠了挠两两的脸蛋,漫不经心地说道,「朝臣就任后依旧按制选拔,能者上废者下,依照各地情形重重考核,即刻起设监督官员,来回在大盛疆土巡查,一年一换人,由父皇在各地官员抽调。」 顿了顿,他轻笑着看向元景帝,「何况,百姓更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父母官,乌金卫不是有不少退了的,与其让他们在京中无所事事地晃悠,不如下放到百姓中聆听他们的想法,也好直达天听,若是路遇天赋奇佳的,也能直接送到父皇面前,不浪费人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元景帝又垂目转了下扳指,继续问道,「那依你所见,宋修撰先前说的论学会该如何?」 赵知行拧了下眉,随意地往后一瘫,「这是宋氏百年经营,如何解决想必宋大人心中要有成算,父皇又何必让我多费这个心力。」 第175章 活字印刷 元景帝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指尖冲着宋鹤安微抬,「可有想法?」 宋鹤安垂目应下,「臣的想法与端王所言不谋而合。」 元景帝意味不明地看了眼二人,见赵知行只顾逗两两,连个眼皮也没抬,沉声打发宋鹤安离去。 「正好朕累了,后面的朝臣你来接见。」元景帝说罢,就起身往内殿走去。 赵知行愣了一瞬,忙坐正说道,「父皇,这不合规矩。」 元景帝呲笑一声,似乎是在说你不合规矩的事干得少吗? 脚下却丝毫未缓地消失在二人眼前,独留他们面面相觑。 江晚心中的不安更甚,犹豫着小声说,「父皇不会……」 「应当不会,两两还没立住呢。」 赵知行拍了拍怀中的两两,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定心丸般,沖江晚低声说道。 江晚还想说什么,就见一个太监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便从赵知行手中接过两两,规规矩矩坐正。 那太监见元景帝不在,也面不改色,只笑着看向赵知行,「王爷,户部侍郎求见。」 赵知行应了声,「请他进来。」 「是。」 这一见,整个上午的时间就忙忙碌碌地过去了。 直到待用午膳时,元景帝才神清气爽地出现,余光瞥见赵知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只装作不知,随意看了几眼记录语气和善地问他,「接见完了?」 赵知行点了下头,耷拉着脸跟在他身后,江晚不着痕迹地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收敛几分。 见他如此,元景帝也不生气,反而愉悦地说道,「用膳吧。」 说着,率先坐到桌前净手。 赵知行坐到他身边幽幽问道,「父皇这一觉睡得可舒服?」 元景帝拿起筷子应下,「许久未睡得这般安稳了。」 他说的很是诚心,面上也带着怀念,倒令赵知行一时语塞。 安静用过膳,元景帝抿着茶水问道,「两两呢?」 赵知行沉声说道,「先前顾不上哄他,就让容氏抱走了。」 元景帝应了声,放下茶盏问道,「大名昭时,字景彰,你二人以为如何?」 赵知行眉头微跳,看了眼江晚低声说道,「这就取表字会不会太早?」 元景帝却将早已刻好的两块玉牌放到桌上,「不早,你们若也觉得不错,就这样吧。」 二人心中更是忐忑,对视一眼无奈应下,「任凭父皇做主。」 赵知行收起玉牌,试探着笑了笑说道,「其实儿臣还想为两两请封世子之位,他虽还未满百日,却是儿臣跟江晚的嫡长子,与其等到日后长大再走一遍繁琐仪式,不如并着百日一起办了?」 他原本想了满腹话语,不想元景帝一口应下,「朕也有此意,就这么办吧。」 说罢,不等赵知行反应就喊来林安,「去跟孙尚书说一声,让他尽快安排下去。」 林安笑眯眯地应下,碎步离开。 赵知行见元景帝答应的这般痛快,总算放下心来,偷偷摸摸地在桌下握了握江晚的手,换来她微红着脸的瞪视。 若是父皇真有意禅位,哪里会由着他这般折腾,想来是他们误会了。 元景帝饮了半盏茶,突然沉声问道,「宋修撰先前所说,还有一事未解决,便是朕下的诏令,似乎并不能让百姓完全知晓。」 赵知行刚想说话,却被他抬手打断,指向江晚,「你来说,该当如何?」 江晚微微垂目,恭敬说道,「父皇所下诏令,大多是由各地官府直接解说,这本是好事,可如今不少百姓对官府的态度不是全然信任,而是畏惧皇权的害怕,更甚者因着有心人挑唆隐隐有对立趋势,所以才会曲解父皇诏令的内容。」 顿了顿,继续说道,「可同时,他们却对各种小道消息深信不疑,尤其以不知源头的只言片语奉若金科玉言,儿媳以为可从两处下手,对识字的百姓,以各地书肆传播,每月将最新政令整理印刷,价格低廉地卖出,其中还可以附带诸位大人的为官心得,或徵集民间对某件事的看法,比如南北通商,比如北地水利。」 「至于不识字的,可以从各地茶楼说书人那处传播,言辞不必太过正经,通俗朗朗上口些,编些能听懂的隐喻故事,伴随着种地法子、培育种子,如此渐渐被走街串巷的货郎传播,待时机成熟,再寻几个口齿伶俐的,当着百姓的面大张旗鼓来官府问询,如此可破。」 她未全说明白,可元景帝和赵知行都是人精,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书肆那份,显然是针对寒门学子所出,能让他们除了科考,还接触些无伤大雅的政事,至于从茶馆流出的言辞,便是针对农人了,若真能按着她所言推行,长此以往下去,倒是个凝聚民心的好法子。 待她说完,元景帝沉吟片刻,沉声说道,「旁的不错,只是若是按你所说,每月都要重新雕版印刷,是否太过浪费,或是让人手抄?这般下来与你所说的价格低廉可就不沾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按江晚所说,这东西得出的勤,莫说昂贵,就算正常价钱,大多贫寒学子读书已是全家供养,一张纸如何多写几个字都是精打细算过的,哪里还能再多余出得起这份钱。 江晚笑了笑,温声说道,「这东西并不需要长久保存,只需用最下等的纸张,最下等的墨,能清楚辨析字迹就好,至于雕版或是抄书,确实成本高昂,所以儿媳想建议父皇,将雕版上的字全部拆分下来,如此便可随意排列,能俭省许多,何况这东西没必要人人都买,大多学子都是有同窗的,众人轮换着出一个铜板,想来不是什么难事,待往后大肆宣扬出去,说不准只需教书先生买一份即可。」 见元景帝饶有兴趣,江晚笑着将活字印刷详细说了一遍,见他还有疑虑,柔声说道,「父皇可让人用坚硬的木块雕刻试试,若是能成,再换做铜铸,只常用字可多做些,免得印刷时不够。」 第176章 宫宴 元景帝满意点头,「不错,若真能推行,是个法子。」 旁的,却是没再多说了。 赵知行比听元景帝夸自己还高兴,殷勤地替江晚吹凉热茶,才递到手上,「说了这么久,润润嗓子。」 江晚笑吟吟地接过,「多谢王爷。」 赵知行笑了笑,扭头看向上首端坐的元景帝,「江晚这法子很是不错,父皇不打算给她点什么赏赐?」 元景帝扫了眼外头渐沉的天色,心情更好,连他这般讨要也没生气,「你想要什么?」 赵知行轻咳一声,「她虽有身份却家世单薄,女子没有母家依靠,在京中很是举步维艰,但儿臣瞧着她与那百越客山族的宋氏很是投缘,不知父皇以为……」 元景帝笑着说道,「朕倒是头一次听说这般讨赏的。」 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江晚,见她闻言满眼震惊地看向赵知行,又意识到什么忙收起外露神色,垂目轻笑,显然是不知赵知行会如此给自己讨赏。 赵知行又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地说道,「儿臣知道此事不该提,可纵观皇室中人,只有江晚跟百越算是有几分渊源,她身份够尊贵,却又不是真的百越人,挂个名既能让百越人高兴,又能让他们更加融入大盛,有何不可,如今百越跟大盛的关系可是缓和了不少,父皇总不想过些年待那个昼没了,咱们的关系再跌落谷底吧。」 说罢,他状似低声嘟囔,声音却大得生怕人听不到,「您也不看看他那走一步颤三颤的模样还能活几年。」 元景帝没好气地骂了他几句没规矩,没说应也没说不应,只打发他跟江晚离开,「天色不早了,你们先过去吧。」 赵知行还想说什么,被江晚扯了几下袖子,无奈放弃,起身告退。 待二人上了马车,赵知行低声问道,「怎么了?」 江晚放下车帘,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好意,可如今顶着死而復生、天命所归的我已经够显眼了,你再这般给我身份,恐怕不大合适,百越跟大盛的融合,也不是一个身份一个人可以做到的,而是需要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才行,你往后别这般莽撞了。」 赵知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反正我不着调不是一两次,父皇早就习惯了,我刚才原本就想给你要京郊那个温泉庄子,可你几次三番的那些点子实在是利民,我就寻思有些委屈,突然想到你跟那宋氏的渊源就随口一提,若父皇同意,那你白捡一个客山族母家岂不美哉,不同意也无妨,少了个温泉庄子而已。」 江晚笑着握住他的手,「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我向来不在乎她们的闲言碎语,自然也不会因为她们说我母家无人感到困扰,反而我背后无人,你才可以不受束缚的去做你想做的,我也不必为了母族利益与你私下掰扯,逐渐离心,这般来说倒是好事。」 赵知行沉默许久,才抬手蹭了蹭她的脸,笑了笑应下,「知道了。」 待二人抵达设宴的宫殿,大多数人已经到了,落座前顺便草草看过,发现只剩几位宗妇、淑慧长公主母子和继后未到了。 江晚笑着跟身旁的瑞王妃打过招唿,端正入座,又遥遥冲着对面的靖王妃微微行礼。 见赵知行没有跟靖王打招唿的意思,垂目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小声叮嘱,「今日人多,你就当给父皇几分颜面,别闹事。」 赵知行笑了笑饮尽,在她耳际说道,「我虽性子不大好,却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好歹混迹这般久,不用担心。」 江晚点头应下,不甚放心地说道,「反正你注意些,实在看不顺眼不去看也行。」 赵知行笑着应下,抬手理了理她的发间的玉钗,「放心。」 几位跟江晚熟识的妇人,趁着如今还早前来跟她客套几句,顺便感谢她从北地带回的礼物。 只到底是宫宴,简单互相饮了几杯酒,便低声告辞,「估计你歇息的也够了,年后给你下帖子,可定要来赴约才是,届时我们好好聊聊。」 江晚笑着一一应下,「定然会来,我也想你们想的紧。」 眼看随着时间流逝,赵知行那头的人也散去,江晚总算避着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赵知行笑着取了块蜜饯放到她嘴里,「可是不习惯了?」 手也搭在她有些僵硬的腰后,用了几分内力轻缓揉按。 感觉腰后酸麻的厉害,江晚不由细眉微拧,又怕被人看到迅速轻笑了起来,小声说道,「是有些不习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北地自由自在那么久,如今回来却要面对这么多的人际往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见她不适,赵知行手上轻柔了些,「也就是这一两个月,待年后我跟父皇请命去沿海之地办差,届时你跟我一起去。」 江晚很是心动了一瞬,可想到现实,还是笑着说道,「你可莫要框我了,父皇不会允许你带我离京的。」 赵知行笑了笑,不再多说。 同意不同意的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想来真的离了京父皇也不会再派人把她追回。 何况江晚去了沿海之地,说不准又能想出什么适合那处百姓的利民法子,何必守着那些陈墨规矩,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迂腐刻板。 也就是江晚是自己的妻,若是自己的下属,定然要派她余生把大盛的边边角角都走遍才是。 江晚不知他心中如何想,待腰间舒服了些,又看到缓步走来的人影,笑着拉开了他。 「淑慧长公主和永乐郡主到了。」 赵知行回头看了眼走来的永乐郡主,挑了下眉坐正。 永乐郡主不情不愿地扭头看了眼对面的淑慧长公主,见她面沉如水地看着自己,抿了下唇沖二人低声说道,「今日是永乐年少无知,口出妄言,还望五哥五嫂别放在心上。」 赵知行闻言冷笑一声,端起眼前的茶盏轻抿。 永乐郡主见他这般,眼眶瞬间红了,行礼的动作也微微颤抖起来。 第177章 宫宴二 江晚也只笑了笑,客套地柔声说无事,「永乐郡主先回吧,吉时将至,想来陛下跟娘娘也要到了。」 永乐本就是被压着来道歉,闻言又委屈地看了眼赵知行,见他依旧面无表情,红着眼拂袖离去。 席间走动的人逐渐少了,场中也安静了下来,约莫又过了一盏茶,随着太监中气十足的唱和声,原本琐碎的细响瞬间消失,众人纷纷起身沖那处行礼。 只见烛火阑珊处,元景帝和继后一身华服相携而来。 察觉赵知行神色不好,江晚不着痕迹地借着广袖遮掩,握紧他骨节分明的手,安抚地笑了笑。 赵知行面无表情地回握,直到元景帝和继后到主位坐定,才蹭了蹭她的手背放开。 待众人见礼后,元景帝笑了笑让众人落座,「今日是除夕,不必拘束,随意些即可。」 说着垂目倒了杯举杯说道,「宫中许久未这般热闹了,今日朕高兴,诸位陪朕饮一杯。」 说罢,自顾自地饮尽,便兴致勃勃地看向下首众人。 众人见状,举杯遥拜饮尽。 元景帝不喜废话,简单走了过场便开了宴。 乐声响起,一群穿着单薄长裙的舞娘窈窕出场,摇曳生姿地随着乐声轻舞。 端着木盘的宫女鱼贯而入,将御膳房做的美食一一放到众人桌上。 江晚挑拣着随意吃了些便放下筷子,宫宴的吃食大多做得精美,味道也算不错,可大多都冷了,如今天寒地冻又衣着繁琐,实在不好多吃。 赵知行也没吃多少,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地沖瑞王晃了晃手中酒杯,不等他如何便垂目饮尽,引来不满瞪视。 江晚沖瑞王妃敬过酒后,敛袖将赵知行的酒杯斟满,「殿下,我敬你一杯。」 赵知行握着酒杯的手微顿,又听到她柔声说道,「谢殿下因着闲言碎语为我费心筹谋。」 赵知行笑了笑跟她碰杯,却是细心地比她的酒杯低了约莫半指,「于公于私都是我该谢你才对。」 江晚笑着想说什么,突然感觉一阵莫名晕眩,张了张嘴想提醒赵知行,却瞬间直直往前倒去,手中酒杯落到地上,发出的细微声响隐没在笙歌里。 赵知行神色一变,刚要伸手去接她,眼前也是一黑,勉强将人护怀里喊了句叶白,便觉眼花缭乱的厉害,陷入黑暗。 他声音实在太小,叶白又随着叶将军坐到了武将那处,离得不算近,便一时未听到,直到听见瑞王一惊一乍的叫声,他才勐地抬头看去。 「酒里有毒。」 这叫压了乐声传入众人耳中,顾不上去寻声音来源,众人纷纷扔了手中的酒杯站起,探头探脑地看向四周。 粗略一看,只有少数几位重臣还稳稳坐在原地,垂目喝着杯中酒。 乐声止,舞女歇。 叶白眼神不错,隔着重重人群见瑞王的眼神看向一旁,起身便要过去,还未走两步,便被叶将军伸手拦住。 叶白顺着拦在眼前的手看向自己的父亲,面上无甚表情,却默默将袖中的暗箭滑到手中。 「父亲这是何意?」 叶将军似是并未察觉,只沉声说道,「此事与你无关。」 说罢,自己大步往赵知行那处走了过去。 瑞王抖着手看向元景帝,见他面不改色地垂目看来,害怕地扬声说道,「父皇,这贼人当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毒害五弟夫妇,定要将其找出来行千刀万剐之刑。」 元景帝懒得理他,只看向赵知行二人身侧的叶将军,沉声吩咐,「将人护好。」 「是。」 众人见到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 叶将军用了几分巧劲才将赵知行的胳膊掰开,扛起人沖被拦在外头的夏霜扬了扬下颌,「带上端王妃随我来。」 说罢,率先往外走去。 拦着王全夏霜的几个宫女这才垂目让她过去,待她抱起江晚后,跟在她身后快速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叶将军余光瞥见叶白想跟来,眼神锐利地将人钉在原地。 待乌泱泱的几人消失在众人视线,瑞王才反应过来什么,想到先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不由出了一头冷汗。 元景帝放下茶盏,不顾身侧继后惊疑不定的眼神,沉声让众人落座。 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场中的舞女也退下了,不算小的殿内落针可闻。 元景帝侧目看向下首沉默饮酒的靖王,阖了阖眼在心中轻嘆一声,才沉声说道,「靖王为兄不仁,数次残害亲弟,纵容下属草菅人命,现,剥夺其皇室身份,发往皇陵。」 靖王冷笑一声,仰头饮尽杯中酒,察觉靖王妃侧目看来,也并未多看她一眼。 元景帝停顿许久,才喊道,「曹守城。」 「臣在。」曹守城上前应下。 「即刻押送靖王前往皇陵,无召不得回京。」 「是。」 两个侍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靖王察觉到后,随手扔掉酒杯,起身往外走去。 「妾身在京中等着殿下。」 靖王妃的声音从他身后温柔传来,靖王脚下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认真,自嘲一笑,「本王不是好父亲,更不是好夫君,你寻个人改嫁吧,不必等了。」 说罢,大步往外走去。 「妾身会和孩儿在京中等着殿下,妾恭送殿下,天寒行路难,还望王爷多珍重。」 靖王妃说罢,沖他孤傲的背影笑着遥遥一拜,仿佛只是送他离京办差。 靖王不由走得更快,想装作并未听到她这话,可那道温温柔柔的声音依旧破开寒风固执地传入耳中,成了他余生的枷锁。 目送他离开,靖王妃又端坐了回去,双目微垂,似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瑞王见元景帝三言两语就把靖王送去了皇陵,不禁心跳如擂鼓,不住快速在脑中思索自己有没有做什么不兄友弟恭的事。 可想来想去才发现,虽时常挑衅老五,最后却大多是自己吃了闷亏,不由悲从中来。 勐地听到元景帝喊自己,没忍住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带着哭腔说道,「父皇,儿臣虽喜欢跟老五对着干,可从来没想过要害他啊。」 第178章 各自离京 此话一出,莫说上首的元景帝了,便是瑞王妃,也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他,「王爷先擦擦泪吧,你并未做错事,又何必怕父皇罚呢?」 瑞王泪眼模煳地看了眼她,又看了眼一脸无语的元景帝,才伸手接过帕子擦了擦泪,小声嘟囔,「这不是怕父皇顺手把我指去陪老四么,皇陵清苦,我可不想去。」 瑞王妃隐晦地抬眼看向上方精緻的顶饰,懒得再搭理他。 元景帝阖了阖眼,沉声说道,「瑞王,封地建武,三代归京,无召不得私自回京。」 瑞王松了口气,跟瑞王妃起身谢恩,「谢父皇恩典。」 左右这皇位本来就没他什么事,也就老四不甘心看不清形势,瞅瞅这不是故作聪明把自己搭进去了。 何况眼瞧着父皇是准备把皇位禅让给老五,自己留在京城除了碍眼也没什么用,与其等老五上位给自己指北边那些鸟不拉屎的地,如今父皇分的这南边沿海富饶封地,显然要好接受得多。 元景帝继续说道,「事急从权,你二人即刻回府收拾行李,明日就离京吧。」 「这么急?」瑞王愣了愣,没忍住直接问道,旋即反应过来连连应声,「儿臣这就回府收拾。」 二人又沖元景帝跪地拜了拜,「往后不能在父皇、母后膝下尽孝,请恕儿臣、儿媳不孝。」 元景帝沉声应下,继后笑着安顿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开。 眼见不多时就将两个皇子都打发了,往日跟二人走得近的臣子,不由面上难看,尤其靖王一脉,更是冷汗津津。 元景帝却话锋一转,说起了旁的,「朕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祉,不敢懈怠分毫,不敢比肩先祖之功绩,却也称得上一句明君,如今朕老了,年岁渐长,力不从心,也该将这大好河山交到年轻人手中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端王虽不甚规矩,但能文能武,也能担大任,不会负了忠臣,更不会负了这江山,交给他朕可放心,众卿家亦可。」 众人忙纷纷行礼,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上都应下了。 元景帝筹谋许久好不容易才到这一步,自然不会管他们如何想,只示意身侧的林安宣读。 林安恭敬应下,笑眯眯从袖中取出圣旨上前半步。 即日起,禅位于皇五子端王,赵姓怀喻,字知行,册封其正妻江氏为后,其嫡长子赵姓昭时,字景彰,为皇太子。 朕之后宫,未侍寝者,遣送回府,自行婚配,其余妃嫔搬迁至后宫以西,皇后随朕离宫,居京郊别苑。 林安说罢许久,众人才似是刚反应过来般,又稀稀拉拉的行了一礼。 继后看着下方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着重看了几处后,抬手抚向眼角微不可见的纹路,轻声问道,「臣妾伴君近二十载,就这般不值得陛下信任吗?」 连禅位移宫这等变天的大事,都瞒得这般好。 元景帝沉默着,缓缓将手上的扳指摘下递给林安,宛如卸下万千重担般,神色松懈不少。 「收起来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是。」 待林安退开,元景帝才似是解释般沉声说道,「老五跟老五媳妇都是聪明人,朕不想节外生枝。」 继后嘲讽一笑,起身告退,「臣妾回宫收拾行李了。」 说罢,抬手搭在嬷嬷胳膊上碎步离开。 继后敢甩脸子走人,那些妃嫔却不敢,直到元景帝让她们各自回去收拾宫殿,才纷纷起身告退。 待人走后,元景帝又沉声叮嘱了众人一番,才沖几位重臣说道,「老五到底年轻,还望诸位能全力辅佐。」 「是,陛下放心。」 元景帝如释重负般起身,「诸位今日便在宫中留宿吧,待明日登基大典完成再离宫。」 虽有老迂腐御史觉得元景帝这般匆匆禅位有违祖制,可瞧着向来喜当出头鸟的李御史都安安静静,便也歇了给元景帝和新帝寻不痛快的心思,毕竟那位五皇子,可是浑的厉害,他们也不愿当他燃烧三把火的木炭,往后日子还长,且看着吧。 元景帝走远以后,才低声问林安,「东西可收拾妥了?」 林安忙回道,「启禀老爷,妥了。」 见他如此上道,元景帝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不错,国师那边对朕,咳,我的提议,如何回话?」 林安被他没个轻重的力道拍得呲牙咧嘴,旋即笑着说道,「国师大人说,客山族很乐意有个尊为皇后的义女,还说整个百越人都感谢她为百越带来的活力。」 百越人在客山族的带动下,正在逐渐融合入大盛,大盛的商队自然也愿意往那处去了,听闻有些相邻处的铺子里,已经有了百越人做工的身影,想来他们如今的日子要比之前好过许多。 元景帝点了下头,神色很是满意。 林安又笑了笑,低声说道,「老爷,国师大人想跟您一起去週游大盛,他说前半生因着祭祀身份困于客山族,后来又背负着两族交好的使命困于皇宫,如今好不容易没了这些桎梏,他也想去四处看看,还望老爷能允他结伴而行。」 昼一身蛊术诡异莫测不说,跟元景帝也算合得来,他自然不会拒绝,「喊他尽快收拾行李,务必随我在日出之前离开京城。」 林安笑眯眯地应下,挥手打发小太监疾步往国师所住的宫殿去了。 整整一夜,各处城门都在不停地驶出马车,披着月色,乘着星光,奔赴往各自该去之处。 元景帝在寒风中站立许久,直到看不见靖王的马车后,才沖身侧的昼说道,「他一直觉得我偏心,所以格外恨老五,自懂事起就在跟老五抢东西,连他的王妃,也是我原本准备指给老五的。」 昼笑了笑,嗓音嘶哑地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往后日子还长,新帝也是能容人的,或许过些年都淡了,靖王殿下还有机会回京与妻儿重聚。」 元景帝不置可否,低声招唿他一起上马车,「你我一路北上,待冰雪融化,再顺着新河道南下。」 昼笑了笑,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第179章 胳膊拧不过大腿 淡金日光久违地洒落在地面上。 日光穿过琉璃窗,落在赵知行的眼皮上,他不适地皱了下眉,想到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眼神凌厉地惊坐起看向四周,随后赤着脚往外走去。 「江晚。」 「唔。」 不等他出门,身后床榻不起眼的角落传来含煳应声。 赵知行回头看去,见她正拧眉揉着脖颈坐起,忙上前仔细查看,关切问道,「有没有哪里不适?」 江晚摇头,定了定神后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赵知行没比她早醒多少,自然也不知道,听见外殿传来的动静,又看江晚只穿了中衣,轻声让她在床上等着,自己则放下床幔往外走去,顺手拿起桌上的烛台,眼神淡漠地颠了颠。 还不等他出门,便见王全苦着脸推门而进,他见赵知行已经醒来,面上不由一喜,「王爷,您可终于醒了。」 旋即想到什么,满脸纠结地欲言又止。 赵知行拧了下眉,越过他看了眼外殿守着的宫人,伸手合上房门随意坐到椅上,「我跟王妃昏迷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王全应了声,苦着脸将昨夜发生的事一一道来,眼看赵知行眉心越拧越深,不由加快语速。 待他说完,赵知行不敢置信地问道,「那如今京城中,还有何人在?」 王全扯着脸皮笑了笑,「回殿下,皇室中人,就剩您了,燕平王说思念绥阳王,想去跟他共饮两杯,已经连夜北上了,就连淑慧长公主回府后也声称抱病,闭门谢客了。」 赵知行坐在原地怔愣许久,才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呢?」 王全吞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如今,礼部的人已经在外候着了,就等您跟王妃醒来,说是,国不可一日无君……」 赵知行没忍住冷笑一声,沉声说道,「那他们昨夜怎么不劝着点父皇,就这般让他离了京?」 王全陪着笑脸,谄媚说道,「王爷说的是。」 「是什么是。」赵知行瞪了他一眼,扫了眼层层床幔后的绰约身影,沉声吩咐,「想候就让他们候着,备膳。」 王全弓腰应下,匆匆要出门,刚摸到门,身后又传来赵知行淡漠的声音。 「吩咐人送两身衣裳来。」 「是。」王全回身应下,看他起身往床榻走去,忙冲着他的背影草草行了一礼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赵知行抬手掀起床幔,便见江晚不知何时躺下了,正直勾勾地盯着上方床顶的精緻纹绣。 「江晚。」 赵知行轻声唤道,待她眼神清凌凌地扭头看来,心中更是愧疚,「我……」 江晚笑了笑打断他的话,「父皇想要做的事,哪里是你能违抗的。」 赵知行见状,心中更是愧疚,「便是不能违抗,拖几年也是不成问题的。」 在他的印象里,父皇从来都是守规矩的,这般行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如今仔细想来,父皇提前大年,召集重臣,种种迹象已然说明了不少,何况自己不是没生过怀疑,只是被潜意识压了过去。 想到此处,赵知行低声说道,「要不我寻个理由把父皇骗回来?」 江晚被他这话逗得轻笑,见他真的垂目认真思索起来,起身眉眼温和地握住他的手说道,「父皇自幼就被当做储君培养,在位近三十载也从未松懈过一日,如今年逾半百好不容易卸下这副重担,随他去吧。」 顿了顿,柔声说道,「如今想来,父皇迟迟不立储,便是不想你再走他的老路,被众御史死死盯着,你在父皇的庇护下自在这般久,也该担起这片天让父皇松快松快了。」 赵知行抬手摸了摸她还带着薄红的侧脸,轻柔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与她唿吸交错,「你喜自由,我不捨得你大好年华就困在深宫。」 江晚笑盈盈地合眼在他唇角轻吻,又颤着睫毛退开,「深宫女子困顿,在于求不得帝王恩宠,放不下母家荣耀,你我如今情深正浓,我又没有正经母家,除了不如以前自在,并不会觉得如何困顿,何况往后的我身份尊贵,可以大肆在大盛寻找那些奇人来帮着做事,这岂不是好事?」 赵知行见她面上带笑,不由心中更酸,垂目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我定然不会负你,待两两能独当一面,我便带你离开。」 江晚在他怀中认真点了下头,「我等你。」 二人又抱着温存一阵,便听外殿传来王全的声音,「王爷,早膳到了。」 赵知行笑了笑放开江晚,起身应道,「进来吧。」 提着食盒的小太监鱼贯而入,将九荤九素的清口菜摆放到桌上,又将酸甜咸辣的各色粥一一摆上,竟将不算小的桌面摆的满满登登。 赵知行见状,不满地皱了下眉,侧目看向一旁的王全沉声问道,「府上的规矩都忘了不成?」 小太监们不知为何他突然生气,忙乌泱泱跪了一地。 王全也跪下轻声解释,「奴才记得,只是往后王爷王爷身份不同,若吃食还如王府一般,恐怕……」 赵知行沉声打断,「本王不想知道宫中规矩如何,只知这满满一桌的菜吃不了几口,今日且当你无知,别再让本王说第二次。」 「是。」王全头埋得更低,待听到赵知行让众人起身,才擦了擦额间冷汗站起。 等小太监试过毒后,众人又乌泱泱地退了出去。 江晚起身坐到他身侧,拿起筷子轻笑,「今日就当尝尝口味,我也许久不吃宫中的早膳了。」 赵知行抬手盛了一碗咸粥放到她身前,「虽说大盛国库还算丰盈,可单单早膳便摆了这般多,实属浪费。」 江晚唇角微扬,用瓷勺搅了搅冒着热气的粥,「你虽在宫中长大,可身份不比以往,御膳房拿不准你如今的心思,试探一番也是正常。」 赵知行闷闷笑了声,随意用薄饼卷了几筷子菜,「我在军中多年,向来最看不惯这些奢靡作风,他这般行事算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第180章 登基 待二人用过膳,赵知行让江晚先去屏风后落座,才开门让外头候着的宫女太监进来。 只是看清他们手上托盘里的衣裳,赵知行面上不由一黑。 礼部侍郎被他瞪得伸手擦去额间冒出的冷汗,眼带哀求地低声说道,「王爷,吉时快到了。」 赵知行深吸口气,心知自己再不爽也无可奈何,眼不见为净地合眼任由他们对自己上下其手。 江晚只觉在嬷嬷的巧手下,自己的头更重了,脖子都僵硬的厉害,半点不敢多动。 直到嬷嬷笑眯眯地退开说好了,才在宫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 待重重礼服加身,江晚只觉想自如走动都艰难,不由感嘆还好自己的身子骨不算娇弱,也不知那些身娇肉贵的世家女,是如何穿着这等衣裳坚持完典礼的。 「世家女大多对这位置置若旁骛,自然不会觉得穿这身礼服难熬,她们恨不得典礼长些更长些,才好让世人看清她的模样、她的身份,她的母家因她而荣耀。」 嬷嬷似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边轻笑着说,边给她面上又敷了一层细粉。 江晚艰难笑了笑,低声说道,「凡事有得必有失,她们受家族供养长成,每走一步也难免被家族裹挟。」说罢配合着嬷嬷微抿了下送到唇边的胭脂纸。 嬷嬷笑了笑,围着她认真理好衣裙。 江晚被宫女搀扶着往外走去的时候,艰难回身问道,「嬷嬷似乎有些眼生,不知如何称唿?」 那嬷嬷恭敬说道,「奴婢姓吴,名长佩。」 江晚轻声重复后,笑着夸赞,「好名字。」 「谢王妃夸奖。」 江晚笑了笑,随着宫女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赵知行见江晚顶着近半尺高,还插满珠翠的髮髻颤颤巍巍走出时,不由眉心微拧,上前问道,「怎么会这般多?」 他记得先前封后时,堪堪才三四成,哪里有这么累赘,又难看又累人。 说着,侧目看向她身后跟来的吴嬷嬷。 吴嬷嬷闻言,笑着说道,「王妃是原配正妻。」 只这一句,赵知行便沉默了下来。 江晚目不斜视地摸索着握住他的手,笑着说道,「无妨,我还能撑住,莫要耽搁了吉时。」 赵知行轻轻回握,挥退宫女自己扶着她往外走去。 待二人出了殿门,才发现他们如今身在太极宫的侧殿,守卫也由叶将军亲自坐镇,将整个侧殿护得蚊蝇难入。 礼部的几位大人看赵知行虽心中不满却还算配合,面上不由露出欣喜。 赵知行穿过宫门往外看去,却见满朝文武官员,已经分列在太极宫外两侧。 叶将军看他久久不动,沉声催促,「王爷,吉时快到了。」 见他依旧不动,绷着脸说道,「张大人年事已高,如今天寒地冻的,在外久了恐怕对身体有碍。」 赵知行阖了阖眼看向江晚,见她沖自己轻笑,方才握紧她的手缓步往前走去。 「跪。」 在二人踏上太极宫前漫长道路的一瞬,随着尖锐高昂喝声,众人纷纷跪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此起彼伏的喝声中,赵知行握紧江晚的手,轻声说道,「我原本一直觉得父皇不是个好父亲,如今却觉得能理解他了。」 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原本是端王的时候,上头万事有父皇顶着,我只要不行差踏错伤及百姓,护着府中繁荣昌盛即可,至于旁的,全看我心情,可如今踏上这处,突然觉得看似上头没了掣肘,实则处处是掣肘,清官希望我是明君,如此他们好放开手脚干一场伟业,贪官污吏希望我是昏君,好充实自己的腰包或把握更高的权势,寒门希望我能继续扶持他们,如此才好继续往上攀爬,世家希望我能捨弃寒门转而扶持世家,恢復他们曾经的荣光,还有千千万万的大盛百姓,他们又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帝王呢?」 江晚待他说完,温温柔柔地说道,「他们希望你成为什么样的帝王,与你何干呢?」 赵知行愣了愣,他虽然性子狂妄,却没想过江晚能比自己更狂妄。 江晚看他如此神情,不由笑了笑,「无论你是端王还是帝王,你都是你,会隐姓埋名查建武盐场,会领兵出征守卫边疆,还会不眠不休研究水利的赵知行,而且以你的身份来说,不需要去做这些事争宠,可你却单为了百姓就毫不犹豫的做了。」 听她这般说,赵知行不由耳根微红,轻咳一声将本就笔直的背挺得更直。 江晚唇角微扬,看着快要走到尽头的长路,柔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一个很好的帝王,这要留给后人来评说,但是端王时的你,已经是一个极好的王了。」 赵知行轻声说道,「那我日后要更加勤勉了,免得后人说你祸国妖后,毕竟那些史官最好给没用的帝王开脱,仿佛江山的起落系在女子身上一般。」 江晚笑着应下,「那我便等着你带我青史留名。」 走上半阶,身后的礼官提醒赵知行松手,却换来赵知行淡漠的一眼,登时垂头退开。 赵知行自顾自地拉着江晚走上阶梯顶端,小心护着她转身,又等宫女整好她的裙摆,才扬声让众人起身。 见他让皇后也登上阶梯顶,而不是在半阶止步,台下控制不住地响起一阵骚乱声。 一个性子急躁的御史看李御史依旧老神在在,不由颤着手指向上方二人,「李大人,新帝新后这般有违祖制,你都不管?」 李御史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微垂着眼说道,「本官劝你别自讨苦吃,新帝什么性子这么多年你还没摸清楚不成,何况新后在北地所为,当得起这份厚待。」 那御史一甩袖子还想说什么,却听他又说,「你若实在嘴痒得厉害,不如看看前头那几位。」 他冷哼一声歪着头往前看去,只能看到最前方的张知玉微仰着头,依稀可辩面上满是笑意,他不信邪地又往武官那列看去,却见曹守城看着新帝新后的眼神也满是欣赏。 眼瞅这两位大人都满意的厉害,那位御史便也歇了心思,可实在过不去心里的坎,直接合上眼,权当自己没看到。 第181章 充实后宫 仪式结束,已近午时。 众臣终于散去,可赵知行跟江晚还不能歇下。 礼部侍郎将拟好的年号一一呈上,唾沫横飞地沖赵知行解说着其中含义。 不等他说完,赵知行随意从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年号中挑了一个顺眼的,「就和景吧,皇后封号明德。」 礼部侍郎闻言,还想再说什么,被赵知行抬手打断,「世人不会因为年号记住朕,更不会因为封号记住皇后,往后礼部也不必在这些不紧要的东西上浪费时辰。」 说罢,不再分心思给礼部侍郎,继续翻阅起去年京城附近的产粮,不时在一旁的纸上记下什么。 礼部侍郎见状,轻声告退,待出了殿门,面上不由挂上几分笑意,很是欣慰。 按律江晚和赵知行该分住两宫,可赵知行不愿,自然也无人肯去触他霉头,便由二人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想到往后赵知行除了休沐日都要上朝,后宫又无人要管,江晚便指了离太极宫最近的华阳宫,吩咐宫人尽快收拾,又让湘竹带人回端王府搬东西。 好在因着过年,宫里各处刚刚扫洒过,不过将将入夜,主殿便收拾妥当了。 「让他们不必收拾了,明日再继续吧。」 江晚洗漱出来,听到侧殿还有搬动的声响,轻声喊来夏花吩咐,「让小厨房送点吃的来,简单些就好。」 「是。」 夏花应下,恭敬离开。 宵夜还未送到,赵知行便带着一身寒气匆匆赶回,在外殿褪下大氅烘热身子,才开门往内殿走去。 江晚正倚在软垫上翻看着册子,见他进来轻笑着问道,「用晚膳了吗?」 赵知行应了声,挤到她身侧将人搂到怀里,「在看什么?」 江晚笑吟吟在他怀里蹭了蹭,让他看了眼册子。 看清册子内容,赵知行不由皱紧眉头,沉声问道,「这是谁给你的?」 江晚合上册子,随意放到一旁,阴阳怪气地调笑,「陛下可是艷福不浅,才刚登基,便有人劝谏臣妾为陛下广纳后宫了。」 赵知行听她语气酸熘熘的,笑着伸手蹭了蹭她侧脸,「不必理会那些老顽固,我想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 江晚笑着倚在他肩头打了个呵欠,「我让小厨房备了宵夜,一会儿再吃点。」 赵知行抵在她头顶的下颌微点,又屈指蹭了下她的侧脸,才起身去盥室。 简单用过宵夜,二人终于放松地躺下。 赵知行骨节分明的指搭在江晚腰间蠢蠢欲动,眼神炙热,「江晚……」 江晚握住他的手,低垂着眼小声说道,「今日很累。」 赵知行闷闷应了声,正当江晚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却听腰处传来丝帛裂开的声音,颈侧也贴来火热柔软。 「左右明日无事。」 含煳不清的沙哑声音传入她耳中,引起一阵酥麻。 赵知行笑了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指尖顺着平坦腹部往下滑去。 江晚实在比不过他的脸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自暴自弃地合眼搂紧他的肩背,柔声说道,「快点,明日还要见宗室中人。」 话音刚落,却听赵知行低哑着嗓音说道,「我问过王全了,宗室众人也被父皇打发离京,估摸着初五才会回来。」 顿了顿,笑着说道,「如今京中只有你我二人。」 灼灼热气扑在江晚颈侧,令她不由轻颤,还不等她再分说什么,就被温热唇舌打断,旋即便彻底没了清明,只有短暂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层层床幔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握紧床边缓缓用力。 「赵知行,真的不行了。」 她嗓音柔软的厉害,带着湿漉漉的沙哑。 「嗯?」 察觉短暂分离,赵知行不满皱眉,骨节分明的手握紧床幔外的手,气定神闲地笑着将人捉了回去,垂目将她细微的啜泣吞入腹中。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又似乎很慢。 等赵知行终于神清气爽地放过江晚,已是初四午后。 江晚无力地倚在软垫上闭目养神,面上薄红,眼底却泛着淡淡乌青。 赵知行心虚地盛了碗乌骨鸡汤放到小桌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顺着她微敞的中衣往下看去。 「要不我们继续?」 江晚凉凉的声音响起,竟是不知何时睁开眼,看到了赵知行逐渐火热的眼神。 说着,颤着指尖去解腰带。 赵知行忙拦住她的动作,拉着她的手轻吻一下,殷勤地给她揉捏着腰腿,「我就是看你睡着没,没别的意思。」 江晚冷笑一声,懒得跟他争这些,又合上了眼。 赵知行见状,不由小声嘟囔,「食色性也本就是人之常情,我又不是柳下惠,哪里能坐怀不乱。」 江晚闭了闭眼充作没听到。 又听他继续说道,「我昨日真的准备让你休息的,可盥室那面琉璃镜当真不错,你不是也看到了,我实在,没忍住……」 江晚也是没忍住,没忍住怒气沖沖的一脚登在他胸前,却拉扯到酸软的腿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赵知行没想到她会这般,忙收起调笑心思,带上内力给她用力揉按,「别动,养好了任你打骂。」 听他说起昨夜,江晚是又气又羞,又怒又疼,只觉眼中酸涩的厉害,渐渐升腾起了雾气。 赵知行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泪,可指尖触及她柔嫩的侧脸,又不由之主地滚动了下喉结,忙轻咳一声避开她的眼神,用指腹擦去湿润,「此番是我的错,你打我就是,别哭。」 江晚被他这连串操作气得无语,又觉得实在好笑,不由好奇问道,「这几日你就不觉得累?」 按理说赵知行是出力的那方,这般接连几日,再健硕的身子也该扛不住了吧。 听她语气缓和了些,赵知行总算松了口气,垂着眉眼给她捏腰揉腿,「不累。」 说罢,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眼,蹭了蹭鼻尖,「主要是你累的厉害。」 江晚看他这般动作,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薄红的面上登时烧得通红,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合眼不想再理他。 赵知行笑了笑,收起旖旎心思专注按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第182章 宫中生活 之后的日子,他们充实而忙碌着。 赵知行重新指派了不少大臣,先前有些支持靖王的大臣,便是真有才能,他不可能再留着。 至于跟元景帝提的建议,经过跟朝臣的一番商议,全都被他派上用场,又在私下面见宋鹤安后,直接指派他去往北地处理日渐走偏的论学会。 只是明面如此,私下却不知安顿了什么,总之往后几年,北地世家被他跟萧润生联手摺腾的苦不堪言,不说一蹶不振,也是短时间再难成气候。 江晚对这些事,是万事不管的态度,有些看不清形势的宗妇前来找她说好话,都被随意搪塞了回去,旋即便是夫家被赵知行寻杂七杂八的理由加重责罚。 起先他们以为是巧合,如此碰了许多次钉子,众人才明白闲来无事别去打扰皇后娘娘才是正道。 有事跟赵知行说,他便是生气,也只会按常规责罚,可一旦去寻了江晚,无论事后如何,责罚都跑不了。 久而久之,江晚便落得了清净,一心扑在郊外的那两个庄子上。 等到开春时,在华阳宫辟了块菜地,将那五斤千奇百怪的红薯种下,精心伺候着。 后宫那些庶妃都是人精,见宫中迟迟不进新人,自然也明白新帝态度,个个都安分守己的很,等闲根本不会去寻江晚。 只宫中到底寂寞,江晚自然看在心里,某日跟批完奏摺的赵知行吃宵夜时,总算灵光一闪有了想法。 次日便寻了不少伶俐的宫人调教一番,又着御膳房做了不少各色小食,便在长长的宫道中,大张旗鼓地摆了热热闹闹的两排小摊。 宫人穿着粗布衣裳,撸着袖子热火朝天地叫卖着,其间还有扛着糖葫芦把走过的宫人,笑着问往来的宫人要不要来点。 有些脑子转的快,买下一串跑去献给主子,将宫道的景象绘声绘色说了一通,勾起不少庶妃深锁的记忆。 庶妃听她们说,那些宫人都穿着宫外百姓的衣裳,便换上朴素衣裳,自己拿着钱袋跑了出去。 如此几日,深宫寂寞便被这份热闹冲散的干净。 江晚见她们玩的开心,便将麻将、跳棋这些玩乐之物也做了一份差人送去,又想到她们大多才情横溢,更是时不时举行各种大赛,从作词歌赋比到衣着打扮,又从琴棋书画比到政治见地。 起先大多庶妃是犹豫的,毕竟女子不参政的训诫,伴随了她们前半生,即便有些人在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下,有着不下于寻常男子的见地。 在如此僵硬气氛的笼罩下,连宫道的美食摊子都清冷不少。 直到继后差人从京郊行宫快马加鞭送来一份她亲手写下的策论,庶妃们这才放下心来,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写下策论。 江晚翻阅着一篇篇送来的策论,眼中满是笑意,这些策论不少还带着稚嫩,但作为女子启蒙已经足够。 赵知行看过继后的策论,搭在江晚肩头低声说道,「我还是喜欢不起来她,可如今却也没那么讨厌她了。」 江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嗓音温柔地说,「人之所以为人,便是人性复杂。」 赵知行应了声,突然问道,「这便是你先前跟黄韶做的事?」 「嗯。」江晚说着,将他有些凌乱的长髮别到耳后,「女子存于世间实在不易,我如今有能力,便想让她们过得自在些,再自在些,你,可会觉得困扰?」 江晚说着,捧起他的脸认真与他对视。 赵知行起先绷着脸,见她眼中逐渐生了忐忑,不由轻笑一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她们再有本事,也是大盛百姓,大盛能人多我高兴还来不及。」 顿了顿,沉声说道,「我不是迂腐之人,只信奉能者居之,大多男子有祖宗多年打下的基础,如此都比不过女子短短几年的追逐,还是早些应了句,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吧。」 江晚被他的话语逗得轻笑,旋即在他唇上落下重重一吻,「那妾身,替天下女子多谢陛下开恩。」 赵知行唿吸微沉,眼神灼灼地盯着她红润的唇,「要替天下人谢,一个吻可不够。」 床幔落下,细碎声响也被遮掩的微不可闻。 好巧不巧次日休沐,因此江晚直到第三日清晨,才揉着腰让人将继后的策论重新誊写一份,拿去印刷。 她先前说的活字印刷,成了。 给贫寒学子的月报也已经初见成效,如今不少大臣以在大盛月报上留下笔墨为豪。 起先他们觉得廉价,不大愿意将笔墨浪费在此,直到赵知行某日不经意地说,每份大盛月报,都会手抄一份永久存放于国子监,让诸位皇子拜读。 更有张知玉、李御史等大儒率先将笔墨送上,久而久之倒是有了优中选优的权利。 如今学子和百姓的都在稳步推行,江晚便单开了一份报针对女子,因着女子这边能切实用上的实在太少,也不说什么月报不月报,全看能不能凑够一个版面。 已经临近夏末,江晚耐不住热,每逢夏日格外难熬,全靠冰块撑着,可赵知行不愿她在小日子用太多冰,便趁着休沐,偷偷带她出宫去荷花池泛舟。 江晚摇着团扇百无聊赖地看了会儿鱼跃,扭头看向身后给自己撑着伞的赵知行,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昭文也到了入国子监的年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赵知行微阖着眼似是睡了,却回得及时,「四嫂跟你提的?」 江晚轻笑着又摇了摇团扇,「不是,我只是突然想到,昭礼随着大哥大嫂去了建武,如今京中这辈,似乎只有昭文了。」 赵知行闷声应下,「知道了。」 江晚便不再多言,只倚到赵知行怀中,看着纸伞上的纹路幽幽说道,「还有十九年。」 赵知行随手把伞柄插到船头,将她搂到怀里蹭了蹭,「委屈你了。」 江晚笑着将手搭在他冰凉的颈侧,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嘆,「有你在前朝撑着,我过得很好,何况如今宫中生活,很不错。」 赵知行笑了笑,将人搂的更紧。 第183章 周岁礼 次日朝后,赵知行便差人去靖王府递了消息。 靖王虽没了皇室身份,如今也被送去皇陵,可靖王妃和昭文还在,何况昭文身上还流淌着赵氏血脉。 「靖王妃明日起将大公子按时送到国子监即可。」 王全笑眯眯地说罢,从袖中取出路牌双手递给靖王妃,「王妃若是无事,奴才便告辞了。」 靖王妃垂目摸着路牌应下,「替本宫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最近府上忙乱,待日后得了空闲,本宫亲自入宫拜谢。」 王全笑着应声,恭敬离开。 约莫九月,红薯也到了成熟的时候。 赵知行听江晚说的神奇,特意让她多等了几日,在自己休沐时去挖。 只是此番种出的红薯,外观依旧不甚令人满意,赵知行见摆放在地上的红薯生得歪七扭八,也是轻笑不已。 江晚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如今还在养种,自然只能顾得了一头,且等着瞧吧。」 说罢,吩咐宫人前来称重。 赵知行笑着将人搂在怀里轻哄,「我又并非不信你。」 身边的宫人见怪不怪地垂下了头,江晚便也由着他,直等称重过后,才挣开他的怀抱。 宫人神色欣喜地上前几步,激动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足足有二十六斤。」 赵知行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瞬间一肃,「可能确定?」 宫人连连应声,「千真万确。」 说着,当着二人的面又重新过了便秤。 江晚满意点头,吩咐湘竹给华阳宫上下宫人打赏一月例银。 赵知行心中高兴,自然也不会落后,大手一挥又赏了一月。 宫人更是欣喜,乌泱泱跪了一地谢恩。 赵知行顾不上理他们,迫不及待地拉着江晚回房,按着她坐到软榻上,才低声问道,「这红薯的产量,可还能再涨?」 江晚笑着点了下头,「自然能,我说了,还在培养种子,不过也是今年年成不错,宫中又伺候的精细,待往后种子固定,大面积种下的时候,亩产估计能三百斤往上。」 赵知行闻言,不由皱了下眉,「稻子尚且能亩产两百余斤,这红薯竟然只能三百斤往上?」 江晚笑意更深,「可红薯这亩产,只需往那些贫瘠地种即可,更不需要如何伺候,你要记住,红薯再好也不能占了百姓种稻谷的地,更不能被权贵把持。」 赵知行点头应下,「我知晓了。」 日子继续这般古井无波地过着,又过了些时日,便是两两的周岁礼。 他的满月礼和百日礼,都由着二人简单操办,可如今的周岁礼,却不容赵知行和江晚来定夺,毕竟两两如今,已是大盛的皇太子,即便他年岁还小,那些老迂腐也不允许敷衍。 因此在周岁礼前七日,京中稍微体面的官员便收到了宫中请帖,等到了那日,宫中更是久违的热闹。 连远在南地的元景帝,和远在百越的外祖母宋氏,也特意着人送了礼回来。 如今两两分量不轻,赵知行自然不会让江晚受累,便全程自己抱着,更贴着江晚不愿分开,劝退了不少想借着孩子套近乎的宗妇。 周岁礼最后,赵知行随意将两两放到丈余长宽的台上,顺手将先前做的小玉玺也扔了上去,又拍拍他的屁股,让他自己去抓取周岁礼。 众目睽睽之下,两两不负众望地抓住小玉玺,引来周遭人的吹捧,旋即便看他又爬了几下,空着的小手扯住一个妇人腰间的荷包。 江晚见状,笑着问道,「墨竹,你这荷包里可是放着什么好吃的?」 不错,那妇人打扮的,正是墨竹。 在这年里,墨竹点头应下了叶白的求娶,令初闻此事的江晚很是吃了一惊。 墨竹却很是洒脱,她曾经确实不想嫁人,只想独自守着铺子过这余生,可叶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挑不出什么毛病,郎有情妾有意,她的想法自然也会变。 到如今参加两两的周岁礼,二人已经成婚三月有余,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墨竹听江晚打趣自己,边解开荷包边笑着说,「是京郊外道观里求的平安玉。」 说着,将荷包中的暖玉倒到掌心,宠溺笑着让两两喜滋滋的抓走。 待众人散去,江晚拉着许久未见的墨竹小声问道,「你那平安玉原是做什么用的?」 墨竹面上微红,低声说道,「为腹中孩儿求的。」 「这么快就有了?」江晚笑意更甚,吩咐夏花去寻刘太医前来诊脉,「正好今日在宫中,让刘太医给你把把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墨竹笑着应下,道了声谢。 江晚看了眼她平坦的腹部,继续问道,「几个月了?」 「寻大夫看过,说还不到两月。」 江晚笑着点了下头,吩咐湘竹去她库房寻些补身子的,勐地想到曾经那个昼说过的话,凑近她小声耳语,「你可还记得那个昼说过的话?」 墨竹想来也是一直惦记着,听她说起便忧心忡忡地说道,「先前大婚时,国师还送了一份礼来,说让我别忘了答应他的事。」 江晚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担忧,腹中孩儿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 等刘太医把过脉,墨竹小心翼翼地问他腹中胎儿的性别。 刘太医笑着摇了下头,「如今月份还小,不大好分辨,待三月稳定后,老夫再给夫人把脉探探。」 墨竹虽有些失望,却知晓不能强求,点头应下。 江晚却叮嘱刘太医再给墨竹配些补身子的药,自己怀孕时用过的那些药膏药油,也配一些一併送去。 刘太医笑眯眯地应下,便离开了。 见墨竹神色不解,江晚笑着说道,「不懂我为何如此?」 墨竹点了下头,「妇人有孕大多会补胎儿,可奴婢瞧着您似乎格外重视孕妇,而不是胎儿。」 江晚笑了笑,柔声说道,「孕妇生产才是最脆弱的,世人大多重视胎儿,却忽视孕妇的安康,只顾着补胎儿导致胎大令产妇难产的,不计其数。」 顿了顿,继续说道,「何况你首先是墨竹,然后才是叶白的妻子,腹中孩儿的母亲,无论何时,都要先保护好自己才是。」 墨竹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垂目陷入沉思。 第184章 正文完结 天渐渐寒了,转眼又是年。 今年是小年,只赵氏宗亲聚在一起简单吃喝了顿,便各自散去。 赵知行喝了不少酒,却也不愿睡去,面色酡红地缠着江晚躺在软榻上欣赏窗外雪景。 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向在床上拿着块玉兀自傻乐的两两,似是商量般跟江晚说道,「把他弄走?」 两两如今已经能流利说些简单话了,闻言很是不满,不等江晚说话就奶声奶气地反驳,「娘说,过年一起睡。」 赵知行呲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我跟你娘一起,有你什么事?」 话音未落,胸前就被江晚拍了下,「你能不能正经点,两两如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赵知行贴在她颈侧闷闷应了声,扬声喊来王全让他把两两抱走。 两两自然不愿,可如今还由不得他,只能委委屈屈地被王全连哄带骗地抱去偏殿。 待没了人碍眼,赵知行不由把江晚搂的更紧,「睡吧。」 江晚唿吸不畅地喘了口气,低声说道,「放松点,我又不会跑。」 似是酒劲儿上来了,赵知行含煳不清地应声,胳膊微松,便没了动静,江晚轻叫几声见他还是没动静,不由扭头看去,这才发现他已经唿吸深重的睡了。 江晚笑着蹭了蹭他的侧脸,倚在他怀里看向外头洋洋洒洒的落雪,不知过了多久,也沉沉睡去。 来年四月,墨竹果然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儿,起名叶清欢。 两两扒在床边看清又皱又红的孩子,拧起淡淡的眉。 墨姨生的妹妹可真丑,娘还夸她模样俊俏,当真是违心。 想到此处,轻嘆着去腰间摸索准备好的礼物,只是等他把腰间摸了一遍,都没寻到那个小玉葫芦,不由扭头看向娘亲,见她忙着跟墨姨聊天,犹豫片刻把自己心爱的平安玉取了出来,心疼地摸了又摸,最后放到妹妹手中。 娘说过,第一次见妹妹要准备礼物,可如今玉葫芦丢了,他又没带旁的东西,只能把平安玉补给妹妹。 墨竹轻嘆一声,低声说道,「那位国师大人说的都应上了,先前刘太医说是闺女,我还抱着万一诊错的希望,可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莫非清欢註定嫁去千里之外?我实在捨不得。」 江晚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抚,「往后日子还长,到底如何还说不准呢,不行待国师回来,问问他能不能让那个孩子来京城,你且安心养身体,旁的不必操心。」 墨竹无奈嘆气,点头应下。 待她睡下,江晚才牵着两两的手去前院寻赵知行,正巧他跟叶白从书房出来,便直接回了宫。 入夜。 赵知行听江晚说罢,漫不经心地缠着她的长髮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昼想为他们百越人讨媳妇,也得靠自己的本事,哪里能草草一句话就定下,让她放心就是,若真是两情相悦,咱们不拦着,可若想要强抢,那也是没可能。」 江晚这才反应过来,抬手拍了拍脑门,「当真是煳涂了。」 赵知行笑了笑,搂着她的腰跟她滚作一团。 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三年。 一过年,赵知行就开始带着两两批阅奏摺,他如今字还认不全,赵知行便耐心地每日寻几个有意义的摺子,一一跟他分说。 江晚起先拦过赵知行,她虽不想在宫中蹉跎,可更不想把这份难捱转嫁到年幼的两两身上。 可后来才发现,两两竟也乐在其中。 宫中寂寞,国子监的那些孩子都比两两大不少,自然玩不到一起,宫女太监不敢陪着他放肆玩闹,也是无趣,便是江晚布置的那条吃喝玩乐宫道,两两也觉得无甚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直到赵知行带他去了勤政殿接触政事,他才觉出些意思来,更是因着年幼,时时提出角度清奇的观念,看似没头没尾,细想还有几分道理,倒是颇为有趣。 江晚见两两不哭不闹,反而兴致昂扬,不由怀疑地看向赵知行,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用什么好处诱惑他了?」 赵知行不是没有前科,先前两两闹着跟自己一起睡,大多被他威逼利诱地放弃。 如今仔细想想,两两这般大跟她同榻而眠的时候都屈指可数,往后估摸着更是不可能了。 赵知行很是得意地摇头,「这兔崽子自己喜欢,我就说打小带他接触政事有用。」 江晚看了眼一旁正襟危坐翻阅奏摺的两两,见他肉嘟嘟的脸上满是严肃,却不见不耐,摇摇头撒手不再管。 今年是大年,也是他们登基后的第一个大年,因此江晚一到腊月就忙碌了起来,好在没出什么差错,平平稳稳地过了。 次日大早,还没出宫的墨竹便带着叶清欢前来拜见,江晚只有两两一个儿子,看见可爱漂亮的叶清欢不由抱在怀里逗着,玩闹了好一会儿,才让夏花带着去偏殿吃喝,自己跟墨竹寒暄了起来。 待墨竹准备出宫,江晚吩咐湘竹去把叶清欢带来时,却被两两拦住,好在两两还算讲理,折腾一番到底让人走了。 江晚很是疑惑,送走墨竹母女后,见两两依旧满脸不开心,柔声问道,「为什么不让妹妹出宫呢?」 两两却稚嫩反问,「妹妹是我的,我小时候把玉都给她了,可是为什么她这么多年都不在宫里?」 江晚笑了笑,认真跟他解释了一通,见他似懂非懂地点头,摸了摸他的头让他离开了。 日子仿佛流水般一去不返。 原本赵知行是打算两两十八岁后再让他监国,待及冠了直接禅位,可等两两十六岁时,赵知行惊喜地发现两两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便高高兴兴地召来叶白、萧润生、宋鹤安等重臣託付,又跟两两这般那般交代一番后,一拍屁股带着江晚离京往南去了。 赵知行搂着江晚坐在船头,看着天际落日说道,「父皇说水军的新船准备在建武海边下水,咱们紧凑赶路,正好能赶上,还能回去看看岳父。」 江晚笑着点了下头,倚在他肩头轻声问道,「你怎么跟两两说的?」 赵知行蹭了蹭鼻尖,「就说你我年纪大了,想出去走走,往后前朝后宫就交给他了,好好干。」 顿了顿,搂紧她低声说道,「十七年前赵知行答应你的事,如今的赵知行终于兑现了。」 江晚应了声,笑吟吟地在他侧脸重重落下一吻。 夕阳下,他们缠绵的影子拉了很长很长。 第185章 墨竹x叶白 叶白其实关注墨竹许久了,早在她跟随王妃半年后。 作为王爷的亲卫统领,他对移心这方面很是敏锐,尤其还是王妃的贴身婢女有异。 赵知行起先还以为自己挑选人的眼光有了问题,便派他去盯墨竹一段时间。 约摸跟了两月左右,他才下了定论。 「她忠心的对象,从王爷换成了江姑娘。」 赵知行听他这般说也很是惊讶,「可试探过?」 叶白面无表情地点头,「试过了。」 赵知行闻言,便大手一挥让他不必再盯着,随她去吧。 叶白应下,只是在闲来无事时,依旧会不着痕迹地多看几眼墨竹。 直到后来,生了变故。 赵知行得知墨竹可能知晓江晚去处的时候,神色淡漠地吩咐叶白去撬开她的嘴,无论用上什么手段。 叶白僵在原地没动,直到赵知行眼神冰冷地看来,才垂目跪在地上,「属下定会全力寻找王妃,求王爷,饶她一命。」 赵知行盯着他低垂的头看了许久,才沉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押入地牢吧。」 「谢王爷。」叶白松了口气,亲自去将惊慌失措的墨竹抓入了地牢。 地牢阴暗,墨竹过了一阵才适应,摸索着坐到草堆,见叶白还在外头站着,轻笑问他,「叶统领可还有事?」 叶白沉默许久,沉声问道,「王妃在何处?」 墨竹笑容一僵,摇头说自己不知。 叶白握了握拳,转身大步离开,临出地牢时,沉声让看守地牢的侍卫关照几分。 那侍卫谄媚说道,「叶统领放心,绝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话音未落,就被冷冷地扫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会错了意,笑意顿住缓缓收起,试探着问道,「叶统领的意思是?」 叶白淡漠说道,「我说的,是照顾。」 侍卫连连应声,目送他拐个弯消失不见,才擦去冷汗松了口气。 之后很长时间,他们没什么交集,直到赵知行重伤,江晚难产那日,二人隔着灯火阑珊和影绰人影遥遥对视一眼,又各自去忙碌。 后来回京,叶白刺杀靖王失败,回禀过赵知行后,便带着满身伤往墨竹买下的小院去了。 只听噗通一声,不算大的小院便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墨竹从梦中惊醒,披上衣服在床上坐了许久倾听,才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紧菜刀,小心翼翼地往发出声响的那处走去。 借着细微烛火看清来人的面容,忙扔下菜刀蹲身去查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见他身上还渗着血,连拖带拽地将人扯到房中,拿了钱袋要出门,却被叶白拉住袖口,虚弱说道,「不能去,伤不重,止血就好。」 说罢,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墨竹握着钱袋犹豫片刻,轻嘆一声,端来热水解开他的衣裳擦拭干净伤口,又从柜子里取出药箱,小心将药粉撒上。 好在他的伤口虽多,却似乎不重,不多时就止住了血。 墨竹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总算松了口气,和衣躺到椅上凑合睡去。 模模煳煳察觉细微挪动,也睏乏的懒得睁眼。 等她再次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中已经空了,原本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药箱,已经规规整整地放好,沾了血污的被褥也被拆洗干净,晾晒在了院里。 再往后,叶白还来过几次。 每次都沉默着带了一身伤,不算重,也不算轻,倒把墨竹的包扎手艺练了出来。 最后一次,叶白没带伤,而是带了一身酒气。 他从墙边跳进院里时,墨竹正舒服地躺在葡萄架下摇着团扇观星赏月,听到动静侧目看去,见叶白扶着墙摇摇欲坠,起身凑了过去,「叶统领又伤了?」 还没走近,便闻到了他身上浓浓的酒气,墨竹不由停下向前的脚步,反而往后退开。 叶白见状,往后退了半步紧贴在墙上,沙哑着嗓音说道,「我爹催促我成婚。」 墨竹摇着团扇的手微顿,垂目笑了笑,「这是好事,叶统领如今已立业,该成家了。」 叶白喉结滚动,低声说道,「我不想娶旁人。」 墨竹抬眼,正对上他微红着双眼,一字一顿说道,「只想求娶墨竹姑娘。」 墨竹想说许多,比如他们身份天差地别,比如她从来没有嫁人的想法,可最后,却像棉花堵在喉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叶白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回应,低垂下头草草说了声抱歉,便准备离开。 不想手刚接触到院门,就听到墨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见过陛下跟娘娘情深意笃,想来往后是容不下旁人的。」 叶白抬起的手微顿,等迟钝的大脑反应过来,忙扭头看去,却见墨竹正笑吟吟地站在原地。 「叶统领可能应允?」 叶白愣了愣,点头应下,「自然能,那……」 「我无父无母,想来这门亲事要我自己张罗了。」 墨竹笑着地说罢,回葡萄架下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先醒醒酒吧,等你清醒了再说。」 叶白摇摇晃晃地坐到她对面,昏昏沉沉的盯着她看了阵,睡意汹涌。 「为什么是我?」 似乎是有什么声音问道。 叶白动了动沉重的头,听那个声音又问。 他笑了笑,含煳不清地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想是你。」 灼灼日光穿过葡萄架洒在脸上的时候,叶白总算清醒过来,勐地坐起缓了一阵,才想到自己昨夜的冒失,不由懊悔地站起寻找墨竹。 「叶统领如此急切寻我,是后悔了吗?」墨竹从厨房走出,就见叶白正在左右看着。 「不是。」话音未落,就被叶白低声驳回,「我只是,怕姑娘觉得我轻浮。」 墨竹笑了笑,「我也只是个粗人,没那么多讲究。」说着,上前把包子汤粥放到石桌上。 叶白跟在她身后轻声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 墨竹盯了他许久,直到他面露忐忑,才笑着说道,「自然是应了,可你往后也只能有我一人,若生了其他心思,和离如何?」 叶白毫不犹豫地应下,「不会。」 也不知他说的是不会有旁人,还是不会和离,墨竹勾了勾唇角没多问。 叶白坐下几口将早膳用了,起身跟她告辞,「我这就回府跟我爹说,让他安排人来说媒。」 临出门时,扭头看着墨竹收拾碗筷的背影,沉声说道,「我不会负你。」 说罢,不等墨竹回头看来就匆匆离开。 墨竹看着他狼狈离开的身影不由轻笑,旋即继续垂目收拾起来。 之后的一切便按部就班,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叶白原是请让江晚来做这个媒,却被墨竹笑着拒了。 「我自己来就是,无论是何人做媒,日子都是自己过,不必劳烦娘娘了,待婚礼请她就好。」 叶白一想也是,便由着她自己打理,只寻了本家一个全福娘子帮衬。 往后余生,他们也因着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过吵过,可到底磕磕绊绊互相退让着过了一生。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