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宗主签到建宗门》 第1页 《两个神祇的互相/社恐宗主签到建宗门》作者：秋水竹凉【完结】 简介：小社恐浑浑噩噩活了十九年，本以为会持续下去，没想到天降瞎眼的强行绑定拉他去异界做宗主。 看着眼前毫无灵力的荒原。 沈明霁：……？ 系统：「这不等着你来建设宗门嘛！」 沈明霁：我社恐。 系统：「没事，你只需要待在这里签到，其余的交给我。」 …… 沈明霁一直知道自己有点病，他怕吵却喜欢热闹，他不喜欢别人注意到他却又怕被人遗忘。 他还有一个秘密——怕红色，更怕血，见到血他会疯的。到那时便是别人的噩梦。 ＊ 段黎川，人族第一天才，仙盟预定的下一任盟主，一朝修为尽废消失在众人视野。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却不知有一群不做人的东西给他下咒，将他囚禁在毫无灵力的荒原，用他特殊的体质镇压荒原下的魔渊。 段黎川恨得要命，他想有朝一日脱困，杀尽那些害他之人，可后来某一日，荒原上来了个怪傢伙。 明明木讷寡言，但他一来，荒原上逐渐多了生机，每当他远远望着那些生机，死寂的眸也有了变化。 段黎川喜欢看。 第1章 签到系统 排个雷：呃，看到有些评论，不知道怎么说，大概是我这个取名废书名没取好，好多人也不看简介和标籤，就不浪费大家时间了【本书是女频双男主，耽美，无女主的，小白瞎写，不喜请退】 天黑透了，雷云阵阵翻涌。深黑海面缓慢驶来一艘船，船头百盏灵灯照明。海面咕噜咕噜冒起大片气泡。 ——海下有东西 。 船边的小弟子刚这么想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勐然跃起。小弟子瞪大双目，无法做出其他反应。 「砰——」 黑乎乎的一团撞到船上结界，小弟子终于看清这是个什么东西，似鱼非鱼的怪物，在星渊大陆被称为海兽，独属于星渊海。 近在咫尺，却难以寸进，这海兽不甘如此，剧烈挣扎仍是顺着无形的屏障滑下，「咚」 地落入海中。 小弟子这才唿出一口气，整个人已是冷汗涔涔，颤抖不已。 「砰砰砰」 海兽再次跃出海面，贴住屏障，腥红兽瞳紧盯小弟子，口中不断滴出液体。 小弟子：……我真不是什么好吃的！ 他再不敢一个人待在船边，忙往里跑去。 小弟子跑开后，那海兽撞击几次，没寻到猎物，无趣的沉入海中，没一会海面恢復平静。 船上二楼，沈明霁收回视线。 垂眸时方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右手紧紧抓起自己的衣袖，他若无其事地松开。 「沈公子。」 听这声音，是那个许长老又来了。 沈明霁站在原地没出声。 片刻后，许长老走到沈明霁身边。 不熟的人之间一般都会保持三步的距离，但这许长老显然是不管这些的。沈明霁察觉到许长老过了这个距离居然还未停步，他下意识往旁边让。 许长老停下，眼神不加掩饰在沈明霁身上扫视，沈明霁转身那刻，目光终于停留在他脸上，眸中毫不掩饰的惊艷。 沈明霁：…… 好在，许长老只是看，没再靠近。 相对无言。 许长老不觉尴尬，他欣赏够了，这才说起此来目的：「半刻钟后，能到荒原。」 沈明霁：…… 见他不语，许长老皱了皱眉接着道：「你若现在反悔，我可带你回去，我们少盟主早已为你准备好新身份。」 沈明霁：…… 一直被许长老盯着，沈明霁面上一派镇定，袖中悄悄捏了捏手指。 心中纠结，非……非得开口回应吗？ 静默过久，许长老幽幽嘆了口气：「明白了。 」朝沈明霁行了一礼「沈公子保重。」他离去时，沈明霁分明在他眼中看到惋惜。 沈明霁：…… 沈明霁明白许长老在惋惜什么。 船上有两百人，除了仙盟一百人，另一百人是星渊大陆一年内入魔或犯下大罪的修者。 许长老此次目标，是带仙盟弟子押送魔修和罪修入荒原，传言进入荒原者绝无生还可能。 荒原啊… 沈明霁目光望向远方，海与天都黑透了 ，慢慢的视线里，前方露出一条「白线」。 待得靠近才知，那是雾。 传闻两百多年前，主神云幽岚还在世时，被一位外来的邪魔所骗，至生灵涂炭。灭掉邪魔后，为防止再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祂离开星渊大陆前择一片地域，将所有魔修魔气尽数封印，那片地域上无生灵，无灵气，连棵草都长不起来，被大陆的人称为荒原。 为防止有人误入荒原，主神留下海兽、雷云、以及圈住整个荒原存在在外围的灵雾。 触及这三样，轻者修为尽失重则没命。 「荒原到了。」 船上，仙盟弟子高喊一声。 灵船轻微晃动几下停了。 仙盟弟子带着罪修们，陆续下船。 沈明霁排在最后，与那些人隔了很大一段距离。 有许长老盯着，仙盟弟子不敢管他。 许长老知沈明霁性格，待所有人都下去了，才道：「沈公子，请吧。」 第2页 沈明霁看了他一眼，往船下跳。 不知是不是许长老的错觉，他总觉得沈明霁那一眼像是在说：终于能摆脱他了。 许长老看着沈明霁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可惜了！」 这么一个身份、样貌、天赋都与少盟主相配的人，还未成长起来，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了！ 「他们沈家人，一样的骨气，一个两个怎么就不肯低头呢？」 沈明霁不知许长老心中所想，他一踏上荒原，脑海里消失已久的声音再次出现。 【叮，检测到宿主已经到达目标地点，签到系统正式开启。】 「初次见面，沈齐宿主，你好！」不同于先前冰冷的机械音，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童音，响在沈明霁耳边。 沈明霁微惊侧目，一团粉色圆滚滚毛绒绒，带有一双粉色小翅膀的生灵停在他身旁，四肢小小的藏在绒毛里只露出来一点，小短手不停摇摆，睁着一对圆熘熘的眼睛沖他打招唿。 沈明霁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这边，在心中问：「是你带我来这个世界？」 沈明霁原名沈齐，是另一个世界，平平无奇小社恐一枚，浑浑噩噩长到十九岁，原以为一辈子都会按这轨迹过了，没想到突发意外，身死，灵魂被系统强行绑定 ，拉到这个世界，当宗主保长生。 系统把他扔过来，就没管他，他在仙盟地牢里蹲了一年，时至今日系统才出现。 「是了，就是我。」小粉糰子卖力的扇了扇翅膀。 沈明霁早不是一无所知的沈齐了，望着眼前被白雾包裹的荒原：「所以……宗门呢？」 小粉团扇翅膀的频率慢了些：「咳，这不等着你来建设宗门嘛。」 沈明霁：…… 「我社恐。」 小粉团落到沈明霁肩上，收起翅膀：「没事，你只管签到，其余有我。」 一人一团达成共识时，前方仙盟弟子正赶着罪修穿过白雾。 荒原最边缘有一些地方是没有白雾的，可这过了白雾就算一时半刻没死，没了修为过不了多久也会死在这什么都没有的荒原。 罪修不愿进去，随着时间推移，仙盟弟子频频望向白雾中，似乎那里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有人狠了目光，直接将人打伤扔进白雾。 那雾像棉花一样，凸进去一点，很快恢復，什么声音都没传出来。 仙盟弟子把所有该送进去的都弄进去后，看向沈明霁。 沈明霁：…… 他自己走。 肩上，小粉团挥舞一边翅膀，指向前方：「宿主你只管大步走，这是我们的地盘，白雾不会伤害你的。」 第2章 签到第一天 沈明霁接触白雾，那雾柔柔的，他穿过去没有半点不适。 荒原里，并不是平整的一片，放眼望去视线被不少小土坡挡住，如传闻所说无半点生机。天空灰濛，不完全的黑，但笼罩在这片地域，无端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比他先进来的人不知去了哪 ，没有半点踪迹。 沈明霁倒是适应良好，他从小待过许多或狭小或庞大的令人窒息的昏暗。每一次他都能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叫他去死。 这里比他曾经待过的地方好太多了，至少安静。 进了荒原，沈明霁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漫无目的往前走着。 小粉团左右望了望，大概是觉得太安静了，没话找话道：「宿主我跟你说说签到的规则吧。」 「首先，我们签到系统每天都可以签到一次，但地点必须是荒原内。」 「签到七天为一轮，第七天有50％机率获得好东西，前六天有可能获得礼物，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哦。七天过后，清算数据，开启新一轮。」 「每签到一个月有80％机率获得好东西。」 「对了宿主。」小粉团想起什么，翅膀一拍脑门，「你是新手，我可以赠送你一次等同签到一个月的签到机会哦！」 小粉团话落，沈明霁面前忽地出现一面光屏，光屏正中央简简单单「星渊签到」四个字，左右下角分别「是」「否」两个选项。最底下有一条粉色线，从左到右分别标着1到30，尾端标註80％机率签到机会一次。 小粉团：「宿主现在要签到吗？在上面按一下就行了。」 沈明霁：…… 这都摆在面前了，签就签咯。 他伸手在「是」那个按钮上按了一下。 光屏正中间那四个字亮了一瞬，屏幕转换，先前什么的字都极速退去，重新出现几个字。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渡劫修为，註：荒原之上 ，您是第一个渡劫修者哦。】 下一刻，沈明霁周身爆发一股力量，威压盪开 ，神识铺散到整个荒原。 他「看」到很多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拼命的奔跑，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他往那些人身后看，还没看清什么，就对上一双诡谲冷戾的眼。 沈明霁眨了眨眼，倏地收回神识，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太太恐怖了，那个人，那双眼，像是下一瞬间就会出现在他面前，毫不犹豫扭断他的脖子。 「宿主，宿主今天的签到机会还没用哦。」小粉团什么都不知道，提醒着沈明霁签到。 沈明霁没什么心情，看着恢復签到页面的光屏，随便按了一下，按的时候，手还抖了一下，按完他赶紧把手掩进衣袖中。 第3页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枚空间灵戒，註：里面有一片灵果林，其功效请宿主自行发觉哦】 灵戒直接出现到沈明霁手中，他看都没看就收了起来。 前边可能正发生不好的事，沈明霁脚下拐了个弯朝另一边走。 外界传闻荒原如何如何恐怖，他刚才看见的说不定就是里面住着的类似人的怪物。 想到这沈明霁在脑海里问：「系统，我现在的修为能打得过，荒原上的怪物吗？」 「怪物？」小粉团愣了愣，没明白自家宿主说的怪物是什么，但不妨碍它给宿主肯定的信心：「宿主，荒原之上目前你修为最高哦！」 沈明霁放心了。 他找了个看起来相对顺眼的小土坡坐下来发呆。 原本四下寂静无声，没过多久，他听到远处传来喊救与喘息声。 沈明霁：…… 是他走得还不够远吗？ 他默默起身，刚挪动步子，「砰」的一下，一个人被重重扔到他视线内。 紧接着，虚空里走出一位模样俊美的红衣男子，随着他走动，响起一连串叮噹声。 沈明霁抬眸看去。 四条白玉一般的锁链，从红衣男子身上垂下，往后延伸，连结着不知何处。 看样子，他的四肢应是被锁住的。 被摔在地上的人，挣扎着爬起来，看到远处的沈明霁，像看到救命稻草发了疯的跑过去：「救命，救救我！」 沈家的公子，就算没了修为也肯定还有许多保命灵器。 「说了安静，怎么就不听话呢？」 幽幽嗓音中暗含杀意，段黎川来到那人身前，无形的力量让人无法在动一步，在那力量中，那人顶不住跪倒。 段黎川将手覆在他的头顶，下一刻那人瞳孔放大瞬间没了气息，松开手时面前的人便化作尘埃消散得无影无踪。 段黎川皱眉，取出手帕仔细擦拭手指，待到觉得干净了，那手帕在他手中化为灰飞。做完这些，他抬眸看向沈明霁，半眯起的眼里掠过丝冷意，嘴角一勾轻声道：「该你了，仙盟派来的狗。」 沈明霁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红……红色 ，好大一片…… 他尽量忽略红衣人，目光看向别处，连那人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直到段黎川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沈明霁脑子懵了一瞬。 下意识，瞬移八百里。 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动杀招的段黎川挑了下眉：「他果然还有修为，只是这般修为之人……」 段黎川沉下面色：「仙盟真当大手笔。」 伴随锁链清脆的碰撞声，他的身影隐没虚空中。 「宿主你没事吧？！」 「宿主？」 某个小土坡下，缩成一团的沈明霁茫然抬眸，磕巴道：「没……没事。」 明显不像没事。 小粉团耸拉翅膀，欲言又止，最后愁愁地嘆了口气 。 哎～怎么就绑定上这么一个宿主，要是当初它去界挑选宿主时星渊天道没干预就好了。 「系统。」沈明霁打断小粉团忧伤的回忆。 小粉团打起精神：「在呢，宿主。」 「刚才那个人是怎么回事？」之前没看见那四根白玉锁链，沈明霁还以为段黎川是荒原原住怪物，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小粉团顿了一瞬，故作平常道：「就跟你们一样，被仙盟送进来的啊。」 沈明霁没说话，侧眸盯着它。 沈明霁这张脸本就生得似雪般清冷，他不说话只盯着人的时候，还真令人顶不住。 小粉团很快败下阵来。 「他叫段黎川，百年前星渊大陆第一天才，仙盟预定的盟主。」 第3章 签到一座山 「那他怎么？」沈明霁疑惑，下一瞬明白过来：「他也是被人陷害的吗？」 「是也不是，这事说起来有点复杂，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你看见他身上的锁链了吗？那原本是前主神为防外界入侵者，留在仙盟的神器骨链。」小粉团说起这个就来气：「仙盟这些年肆意妄为，冤死很多人，居然还把这么重要的神器用在自己人身上，真是……」 小粉团都不知道该骂仙盟什么好。 段黎川百年前星渊第一天才，仙盟预定的盟主，其天赋必定无人能及，难怪仙盟要将骨链用在他身上。 即便如此，他也在这个传闻中绝无生还可能的荒原活了下来。 沈明霁垂眸想：段黎川为什么要杀掉被仙盟送进来的那些人呢？是有什么误会吗？ 这问题只有段黎川本人才知，沈明霁也只是忽然想到，并没特别好奇。 几个时辰后，段黎川没有追来。 沈明霁待在自己弄出来的结界里发呆，前世他就能在一个地方待很久，如今有了高强的修为，更是不知疲倦，就这样睁眼过了许久。 眼前出现光屏，小粉团提醒签到，沈明霁才发觉已经到了第二天。 按下「是」字按钮，光屏最下面那一排数字「2」亮起粉色，接着光屏里刷出他的签到礼物。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朵小红花，註：其功能自行探索哦】 娇艷欲滴的红色小花连着枝叶，浮现在沈明霁面前 。 沈明霁：…… 静默两秒，沈明霁撤开结界扭头就走。 第4页 花枝叶片颤了颤，似委屈的弯了枝。 沈明霁走远后，红色花朵旁一小片空间扭曲，一只修长，五指匀称指尖饱满的手从中伸出，慢条斯理地将花枝捏住带回，而后空间恢復正常。 「宿主。」小粉团扑扇翅膀跟在沈明霁身边飞了很远，「你不喜欢那花吗？」 以沈明霁现在的修为神识，自然能感知后方发生的事，他头也未回，快步往前 ，只答了个「嗯」字。 沈明霁换了个更远的地方，作为他的暂歇地。 接下来一连四天签到签出来的都是那种小红花，害得他每天都要换个地方。 沈明霁：…… 不禁怀疑，他的运气都在第一天用光了。 荒原上其实还有不少活人，沈明霁来荒原的第一天就用神识「见」过，他们身上气息与沈明霁见过的修仙者很不一样，但与段黎川的相似。 荒原里没有灵气，不能修仙，不知那些人修炼的是什么。 但这些与沈明霁无关，他特意选的地方远离人群。 先前被许长老烦太久，又被段黎川和小红花那么一吓，他大概近段时间都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 签到第七天，沈明霁可有可无地按下「是」字按钮。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座光秃秃的仙山，註：离建设宗门更进一步了呢！加油哦，宿主。】 须臾，沈明霁面前平地起高山。 沈明霁睁大眼，从下顺着山体往上，不见顶峰，但见仙山高处烟雾缭绕，那上方天空竟是荒原不可能见到的晴空白日。 仙山与荒原像是两个世界。 有这么一个相对正常的地方，谁还愿意待在灰扑扑的空间啊。 沈明霁心念一动，飞身轻巧地朝山顶而去。 小粉团奋力扑扇翅膀跟上。 几个唿吸间，沈明霁到达山巅。 仙山灵气充裕，除了灵气什么都没有。 沈明霁想起签到得来的灵戒，他尝试用心念将里边一半果树移栽到仙山上，没想到一次就成功。 获得灵戒时，系统提示，其功能自行发觉。 沈明霁在果林转了一圈，摘取看得顺眼的果子尝了几个，不知道是不是他修为太高，这果子对他来说与普通果子相比也就香甜些，没什么其他效果。 沈明霁很快放弃探寻果子功效的事，挑选一些树木，用灵力给自己盖间简单的屋子。 屋子堪称简陋 ，室内仅一床而已。 室外，摆放一张桌子，一把凳子。 至此，沈明霁「神游」有了固定地点。 仙山上如荒原之外一般，有白天夜晚，只是不见太阳与星月。 沈明霁白日待在桌边，晚上保持作为普通人的习惯回到室内躺下 ，偶尔去果林转转，但绝对不会下山。 日復一日，过着远离人群的生活也不觉枯燥。 这些日子，签到也签出几朵小花小草，落地就长，在屋子周围长成一片。 沈明霁不认识这些花草，不知道他们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 值得庆幸的是，再没签出红色小花。 这日。 签到光屏最底下的数字，还差一个就全部点亮，今天是沈明霁来到荒原的第三十天。 小粉团早早就把光屏，摆在沈明霁眼前，眼巴巴望着情绪激动：「宿主该签到了，80%的机率呢，今天会出什么呢？」 沈明霁：…… 每天签到，小粉团比他还积极，大概受了小粉团影响 ，他对这次签到也生出点期待。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徒弟一个，註：哇！宗门添加新成员了呢！宿主再接再厉哦。】 小粉团蹦起来，激动到泪流满面：「呜呜，宿主你的宗门终于要来人了！」 沈明霁：…… 沈明霁面色僵硬，好半晌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话：「谢谢，人我可以不要吗？」 小粉团不解：「可是，一个人的宗门怎么能算宗门呢？」 沉默间，沈明霁忽然转头看向一个方向。 小粉团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宿主怎么了？」 沈明霁疑惑地摇了摇头：「刚才好像有人。」 闻言，小粉团见怪不怪，这些时日，沈明霁总觉得身边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以沈明霁的修为，他要想抓住那人轻而易举。但小粉团知道，沈明霁绝对不会想把那人抓出来。 他俩都怀疑是那个段黎川。 接触时间长了，宿主的习惯小粉团还是了解的。 宿主怕红色，也怕人。 小粉团想到这，宗门要添新人的激动劲退下不少 ，担忧的劝道：「宿主能不能试着接触人？」 沈明霁：…… 他怕人是很小的时候就形成的，能和小粉团这么自如的交流，完全是因为小粉团不是人。 第4章 第一个徒弟 按照惯例，签到得到的东西会很快出现在沈明霁面前。 但过了好一会，没见着他那所谓的徒弟出现。 沈明霁不由悄悄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 荒原某个地方。 荒芜的山丘起伏，近看山丘上被外力砸出许多洞穴。 其中最大的一个洞穴里，面容初显俊朗如玉的少年睁开双目，唇角上扬嗓音温润：「神级阵法吗？那容某，便非得去看看了。」 第5页 容樾结束打坐，地底一楼黑雾沉回地下。 他挥开洞口结界，站在外边抬眸一眼望见与荒原环境格格不入的仙山，「便是那里吗？」 「容公子。」一清瘦男子走近 ，「容公子这次闭关有些久，仙盟那群狗东西送来的人，大多被那位大人杀死 ，另外几个倖存者被余源带人抢走。」他嘆道：「如此，他们那边比我们多出好些人，下次魔气出现，我们怕是抢不过。」 清瘦男子说完，发现容樾望着远处沉思，他有些急：「容公子……」 「嗯。没事。」容樾收回视线，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仙盟送来的人不一定全部适合修魔。」 被仙盟送进荒原的人，都被打上天道不容十恶不赦的标籤，他们说这些人迟早入魔。 容樾这么说，却是否定了仙盟的说法。 清瘦男子愁思不减，也只能顺着容樾的话安慰自己。 容樾：「我要出去一趟，有事用阵法联繫。」他留下这句就往外走。 清瘦男子点头，他知道容樾最大的爱好是研究各种阵法，而荒原有着整个星渊大陆最强大的阵法，主神留下的封印阵遍布荒原，封印着两百多年前大陆上所有魔修与魔气，容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找封印的阵纹。 被清瘦男子以为去找阵纹的容樾，并没有如他所想，他现在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座仙山。 容樾闭关之时，有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告诉他，荒原上的仙山里住了位仙人，掌握着神级阵法。他想要，非常想。 …… 沈明霁在山上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他心情放松，连屋外那一圈不知名小花小草都觉得顺眼许多。 然事实证明，他放心得过早，察觉到有人踏进他的山里，他的表情寸寸龟裂。 小粉团看出不对劲，试探问道：「宿主？」 沈明霁：…… 仙山刚出现在荒原那几日，也有人好奇来过，但他们身上没有修仙者的气息，沈明霁能感觉到，那些人接触到山中灵气，坚持不了多久，自行退去，而后无人来扰。 沈明霁很是清闲了一段时间。 但这次进来的人不一样，沈明霁有种特别的感觉，他的徒弟到位了。 不是很想要这个徒弟。 沈明霁稳坐桌边不动如山。 过了许久，他面色微变，瞳孔睁大有些不敢置信。 「哎，宿主——」小粉团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人身影已经消失。 耳边风声唿唿，沈明霁正往山下赶，他现在简直咬牙切齿，他也不想收徒的，可山下那个人快要死了！死在他的山上，他的眼皮底下。 而且那个人在做什么，拿树枝在手腕上比划什么。 不准在山上留下血迹！啊啊啊！ 山中，容樾没办法，他三年前身受重伤，修为被荒原边缘的白雾吞噬殆尽，荒原没有灵气，他那个情况失去修为只能等死。 天道无情却有情，令他碰上地底溢泄的一缕魔气，他纳魔气入体，终得一线生机。 用魔气修行三年，他彻彻底底是个令外界不齿的魔修。 可仙山不同，这里全是让魔修难受的灵气。越往上走，越是令容樾难以行动。 为了上山找到仙人，容樾废了自己一身修为，重新沦为凡人。 为了句虚无缥缈的话，为了那个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神级阵法，做到如此地步。 容樾靠着果树树干，一只手抓着一根树枝，在手腕上比划，唇角勾起， 当初那些人骂他当真疯魔了，这话现在想来也不算错的。 容樾找准位置，树枝狠狠戳进手腕上的皮肤里，他没了修为无法用法术寻找仙人，山石树木摆阵这样寻常的阵法无效，他想用血画个寻踪禁阵。 没等容樾下一步动作，一阵风掠过，整个人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手中树枝不见踪迹，手腕光洁如初。 容樾眼神一亮，抬眸看去。 一人神情清冷雪衣曳地，于林间缓步而来，三千乌髮一半拢起用淡青色髮带束住，髮带顺着髮丝垂下，给那乌黑中增添一抹色彩。仙山好颜色，不及他眉目疏朗。 容樾能动的第一时间，朝来人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眼中毫不掩饰的狂热：「请仙人收我为徒。」 脑袋重重磕下去，久久没抬起来，大有一种拜师不成功就不起来的意思。 沈明霁：…… 小粉团找了过来：「这个就是我们宗门第一个弟子啊？宿主宿主快收他。」 林间寂静良久。 沈明霁深吸口气，败下阵来，低低念了声「罢了」，声音极小连小粉团都没听到。 「起来吧。」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清冷，响在容樾耳边。 容樾抬头起身，满脸温润的笑意：「师尊。」 沈明霁顿了会：「嗯。山上你可随意来去，只山顶无事勿扰。」 当然沈明霁希望他有事也勿扰。 容樾一直窥着沈明霁的神色，见他并未开口，声音却清晰传到他耳边，他知晓世间术法众多有许多法门可传音入密，并未多惊讶。 沈明霁一刻不想多留，转身身影消失。 容樾望着刚拜的师尊就这么走了，慢慢靠回树下，抬手看向手腕先前的伤处，目光明灭。 自废修为，他的身体损伤严重，就算在荒原之外让丹宗的人亲自调理，也需耗时许久耗费无数灵药炼制灵丹，待调养好，才可重新修炼。 第6页 若是修魔倒不必这么麻烦。 只是…… 他要想留在仙山上，就碰不得魔气，得吸收灵气。 凡人之躯，只怕还未等身体恢復到能吸纳灵气就没了命。 容樾感受着经脉中的疼痛，目光不经意划过灵树。 山上的果树太多了，且每十几颗为一类品种，皆挂满色泽好看形状饱满的果实。 容樾望了望山顶，低声问了句：「师尊，弟子能尝尝这些果子吗？」 林间无风灵树枝微晃，像是无声的回应。 容樾朝山顶行礼：「多谢师尊。」伸手摘下一颗。 山顶上 ，木桌旁。 沈明霁面无表情地挥手撤去水镜。 第5章 魔气之争 容樾摘灵果而食，没一会体内伤势竟奇蹟般恢復，不过一日便重新引气入体。 令沈明霁满意的是，容樾拜师后只为灵果一事找过他一次，之后一直规规矩矩在半山上修炼。 这人太过安静，一晃一月有余，沈明霁差点忘记他收了个徒弟。 值得一提的是，上月月尾，沈明霁签到一本古今术法大全，里面存有大量早已失传的上古法术，那术法书直接进入他的脑海融会贯通，倒是匹配上了他那身修为。 这日，容樾登上山顶。 彼时，沈明霁日常坐在桌边发呆，四目相对，容樾见到山顶光景眸中微讶。 这徒弟大概是被他住的简陋屋子给惊到了。 沈明霁面上一派淡定，就淡淡的看着他，不说话。 容樾很快敛起异色，朝沈明霁行礼道：「师尊。」 沈明霁微微颔首。 「友人来寻，弟子请求下山一趟。」 沈明霁：「去吧。」一如既往的不开口只传音。 得了应许，容樾行礼告退。 小粉团冒头：「宿主，我听到有人用阵法跟容樾联繫哦。」 沈明霁没搭话，小粉团早习惯了他这性格，兀自兴奋说道：「有个叫方六的人，说什么魔气之争，叫容樾过去帮忙。一会那边可能有点热闹，宿主我跟去看看。」 沈明霁毫不在意地点头。 小粉团走后，沈明霁在桌边坐了会，坐不住了。 他的确怕吵，但喜欢默默看别人玩闹。 他想了想，神识探到容樾去处，一步踏出到了容樾那边，施法隐去身形。 容樾还在赶路，沈明霁便远远坠在他身后。 「容公子！」 「容公子来了。」 「这边。」 一行十来人，叫喊着迎上来。沈明霁默默离得远些，以他的修为，想听什么这距离还是听得到的。 十来人与容樾汇合，说起魔气之争现状，小粉团挤在其中，听得津津有味，无一人发觉以及看见它，有甚者还从粉团身上穿过去，忽然它察觉什么，朝沈明霁这边看来。 「宿主。」声音里异常惊喜。 粉团飞速朝沈明霁奔来，「宿主也来看热闹？」 沈明霁一脸淡定，假装没听见，问起其他：「所有魔气不是被封印在荒原之下吗？他们这个魔气之争什么情况？」 粉团知无不言：「两百年前星渊大陆魔气灵气共存，前任主神确实是将所有魔气封印在荒原之下了。但百年前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陆上魔气再生，仙盟最先察觉，当时还是仙盟少盟主的段黎川，以全部修为做代价，请出神器骨链为引，把新生魔气送来荒原。」 粉团情绪低落：「仙盟怕大陆魔气再生，三千仙盟长老合力把段黎川和骨链一同送进荒原。再之后，年年送一百人进荒原为祭品。从此，大陆上偶有再生魔气，也会被骨链引来荒原。」 沈明霁沉默着听完，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很难过。 被自己人抛弃，难怪他那么恨仙盟。 容樾他们边走边交流信息。 沈明霁听了一耳朵，整理整理大致事情是，新进来的那道魔气，是方六他们的人先发现的，没等他们收服魔气，被另一个以余源为首势力的人发觉，打了起来，双方人数实力不相上下，于是让一人回去叫人以及请老大来。 容樾跟他们赶到争夺魔气之地，双方正僵持，方六阵营的人把容樾当老大，见他到来，气势大涨。 方六靠近容樾，「容公子，随便来个困阵，让他们再尝尝被阵法困住的滋味。」说着，眼神不忘挑衅对面。 容樾眸中含笑，嗓音温润：「我试试。」 对面神色紧张严阵以待。 紧绷的气氛中，一道笑声忽然响起，轻佻的少年音传来：「几月不见，容兄——」 「还是这般令人讨厌。」 与方六众人僵持的另一方，各个眼神一亮，振作精神，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余老大！」 余源持竹笛，被十来人拥簇着走过来，下巴抬起，竹笛一指：「容樾，你闭关几月提升修为，这段时间我亦有所获，敢不敢比比看是你提升的多还是我提升的多。」 容樾轻笑，很好脾气的应：「如你所愿。」 余源面色一沉，将笛子置于唇边先发动攻势。 他真是讨厌极了容樾那一张笑脸，太假。 两方人自觉给两人让出一片空间，而后对视，早就料到会如此，两方阵营出奇一致朝对方攻去。 老大那边不需要他们担心，他们只需要专心对付对方，尽可能的消耗对方，然后等着老大那边结束过来帮忙，谁家老大赢，那这次的魔气基本就归谁家了。 第7页 远处观战的沈明霁，起先不是很懂为什么两方人会认两个半大少年做老大。等到看到他们作战才恍然明白过来。 两帮小弟修魔气，但不会魔修术法，照着人一通魔气乱扔，像小孩打架。 而余源和容樾这边。 容樾的灵阵，困阵幻阵杀阵多变。 余源是音修，以音刃破阵，阵碎之时萤光闪闪飘飞。 沈明霁觉得忽略其中杀机，他们的术法还真是炫目。 「容樾你哪来的灵气！」余源出声。 容樾阵法发动之时，余源察觉到不对劲，又恐自己多想，试探一会，方才确定。 余源心中惊疑，破了容樾的阵法后，拉开距离，收势。 容樾见状，撤去结到一半的阵法手势，仍是好脾气的道：「自然是修得。」 余源喊的那一声，其他人也听到了，这会纷纷看过来，听到容樾这么说，皆惊。 「荒原不是没有灵气吗？」 余源这话刚一出口，想到什么，转身抬眸看向一处。 仙山静立，纯粹的白，与荒原不相融，仿佛自成一方世界。 「你……你，上了仙山？」仙山太过显眼，只要朝那边抬头就能看见，余源的小弟们早就去探过，回禀过他。 余源对仙山无甚兴趣，他都修魔了，仙不仙山的有什么用，不如一条路走下去。 余源皱眉上下打量容樾：「容樾你闭关出来，脑子闭傻了吗？」 灵气魔气难以兼修，想要重新修仙，必先废其魔修修为，而废修为稍不留意，便会造成一辈子无法修炼任何气，就算丹宗最强的那位长玄君出手也救不回来。 第6章 不可惹之人 面对余源的讽刺 ，容樾只是笑笑不置一词。 方六等人却是心惊，他们明白其中兇险，担忧的目光望向容樾。 容樾安抚道：「没事。」 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真是可恨。余源握紧竹笛，心中怒气翻涌。 笛声倏地响起，数道音刃直袭容樾面容。 「容公子。」 方六等人惊唿。 容樾反应迅速，双手结印，阵法阻下大半攻击，但余源全力爆发，加之容樾重修不过月余，灵力有限，即便避开及时，仍是被一道音刃割去一缕青丝。 沈明霁默默松开手势，刚刚情况紧急，到底是自己徒弟，他都准备好暗中出手了，见容樾反应，能躲过，不会伤到脸导致出血什么的，他便也忍住了。 一波音刃后，余源目光微垂，没再发力。 容樾接住断髮，看了几秒，笑了下，掌中现出一道小型阵法，火焰升腾，那缕发消失殆尽。 「余源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容樾开口，嗓音轻润，听不出怒意，也不似质问，倒像是随口一说。 余源眼睑微颤，抬眸时，收敛一贯的轻佻与傲慢眸中兇狠，「你们这类人都该死。」 是与不是，无甚区别。 笛音再起。 余源容樾战至一处。 这次余源打得比以往每一次都狠，容樾不敢轻敌全力以赴。 他们这般的战场，方六等人无法参与，想帮忙都没法，在一旁干着急，偶尔还要被两人术法波及 ，四处躲避。 方六与对方阵营第二有话语权的青年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苦逼」两字。 「宿主，容樾灵力快耗尽了，我们还要不要帮忙？」小粉团观战观得兴奋不已，嘴上问着要不要帮忙，两只小短手却在握拳左右飞舞，一看便知「打打打」的意思。 沈明霁：…… 原本是来看两边争夺魔气的，现在变成了余源的报復性打架。 沈明霁眼神不经意瞟过魔气待着的地方，下一秒愣住：「魔气呢？」 小粉团闻言下意识看过去，惊了：「咦，魔气呢？」 刚刚都看打架了，没人注意魔气 ，可是就算是飘走，也飘不到这么快，一点影子都不见吧！ 沈明霁不懂就问：「魔气会凭空消失吗？」 小粉团：「应该不会吧。」 一人一团沉默，同情地看向那边一无所知的两方人。 容樾布下最后一个阵法，灵力耗尽，面上神色无奈，垂下双手，眸光倒算镇定。 余源持竹笛破阵而出，距离容樾不过十步之遥，眸色一厉，竹笛尾部弹出一把寒芒闪烁的短刃，飞身向前眼看就要抵住容樾的喉咙。 下一秒，余源周身空间凝结，短刃难以寸进，等到恢復之时，容樾的身形已到了远处。 余源心中大骇，眸光惊疑不定，警惕地打量四周，不敢轻举妄动。 容樾面色如常，心中原本五成把握到了十成。他猜他那冥冥中註定的师尊不会让他死掉。 他心中讽刺的想：天道从来看不透，但安排好的事，绝不会允许别人打乱。 容樾唇角恰到好处的笑容，他看不见沈明霁的身影，只凭直觉，朝身前行礼：「弟子多谢师尊。」 沈明霁：…… 千钧一髮之际，他用术法把容樾捞过来，想也没想就丢到了面前，幸好容樾看不见他，不然此刻就是大眼瞪小眼。 沈明霁没出声。 「魔气不见了！」 「是谁偷走魔气！」 终于发现了啊。沈明霁听到那边的喊声，看过去，正对上余源探究的目光。 第8页 另外两方人不约而同望过来。 沈明霁：…… 差点跳起来。 沈明霁在脑海里对小粉团道：「他们不会怀疑是我偷的吧？」 虽然这些人都看不见他，可他能看清那些人的眼神啊。 不是吧，他就一看热闹的。 左鹤怕余源冲动，得罪仙人，挪到余源身旁小声劝道：「老大，不如就算了吧。」 荒原生存下来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要想在荒原存活，最不能得罪的便是红衣大人。」以免他下次发狂，顺手把你咔嚓掉。 如今又多一个——仙山上的仙人。 能把仙山与灵气，悄无声息弄进荒原，这个人就算不是神祇，修为也得是达到古仙世家或者仙盟里那些不出世的仙人境界了吧！ 或许他就是两大古仙世家或者仙盟出来的。 不管他是什么原因进荒原，都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得起的。 虽是心中不甘，这事也只能算了。 余源目光定定的看着容樾那边，最后紧握竹笛的手松了几分，目光发沉正要开口，空气中传来锁链拖动时的碰撞声。 在场所有人神色一紧。 沈明霁有瞬间的凝滞，刚想遁光而走，然已来不及。 「你们是在找这个吗？」段黎川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红衣现身，狭长凤眼微弯，一小缕黑色气体乖巧地聚在他指尖，骨链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在手腕间哗哗地晃荡一阵。 两方人面面相觑，皆都惊讶，魔气居然是被这位拿走的，害他们差点误会仙人。 「还要吗？」段黎川问得极其认真，仿佛就是之前好奇拿去看够了便送回来，魔气在段黎川指尖晃动了下。 「这——」众人心道：好像我们说要你就会给一样。 当然能要回来更好。 在这气氛下，有一人却开口出了声。 「自然是要的。」容樾温和有礼道：「劳烦阁下。」 所有人心头譁然，容樾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连余源都皱了下眉。 方六这边的人为容樾捏了把汗，焦急不已，同时深受感动。 容樾已经重新修仙，不需要魔气，魔气是为谁要的不言而喻。 段黎川侧目，那目光却不是落到容樾身上，而是在他出现瞥见他一点衣角就把目光移到别处的沈明霁身上。 沈明霁：…… 分明隐形术法没失效，但段黎川那目光怎么就那么精准的落到他这了？ 沈明霁往旁边挪一下，那目光紧跟其后。 好了，确定了。 「系统，我怀疑他能看见我。」沈明霁在脑海里跟系统交流。 小粉团否定道：「不可能的宿主，荒原之上您修为最高，没人能看破你的隐形术法。」 「既然如此，就交给你吧。」段黎川出声，抬手一扬，那团魔气便朝着容樾的方向飞去，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扔得有些歪，速度却极快。 容樾有心去接，那魔气却忽然停下，像是卡在空中。 第7章 送徒弟礼物 所有人不明所以，容樾愣了下，想到什么没再上前。 而被突如其来的魔气砸懵了的沈明霁 ，看着手里的魔气，神色茫然：……？ 他本来打算熘了，谁知道本该往徒弟那去的魔气，直接朝他后脑勺上砸，察觉到有东西，他下意识回身伸手一抓。 容樾在身旁喊：「师尊？」 其他人注意到这动静，目光汇聚到一处，虽是什么都看不见，但魔气在那儿，仙人肯定也在那儿。 再一次被所有人目光关注。 沈明霁：呃—— 他一个紧张，下意识抓紧魔气，直把魔气捏得散开，又重新凝聚。 初生的魔气似乎有朦胧的意识，感受得到面前之人的强大，重聚后不敢跑，颤颤巍巍的虚虚贴住沈明霁的手。 段黎川环抱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轻笑一声，「仙人也想要这缕魔气？」 沈明霁这才如梦初醒，赶紧把魔气往旁边的徒弟面前一扔，随即施展瞬移之法。 离开的时候，他耳边还听到段黎川的笑声。 笑……笑什么啊？ 回到仙山，卧进屋子里关起房门，沈明霁才勉强压缓「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 沈明霁吶吶道：「不能再下山了，哪哪都不安全，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山上吧。」 停顿片刻，他默默补充一句：「用水镜看，就当看电视。」 另一边，沈明霁走后，段黎川也走了。 所有人松开紧绷的心弦。 只剩下他们这些人，这个时候，他们都把目光放到容樾身上。 魔气在他这。 这是抢呢，还是…… 左鹤拿不定主意，转头去看余源。 余源冷着脸，定定地看了容樾几秒，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哎？」左鹤想去追余老大，走了两步又到回来，对着方六等人放下狠话：「这次就先让过你们，下次魔气一定是我们的。」招唿其他弟兄：「我们走。」 一行人追着余源走远。 「容公子。」方六和他的弟兄们，跑到容樾跟前，他们成功拿下魔气，各个面色却不见多少喜悦。 容樾浅笑：「怎么，我修仙你们不高兴？」 方六等人连忙道：「不是。公子能重新修仙我们大伙都高兴着呢！」 第9页 方六：「我一早就觉得，容公子你跟我们不一样，当初也是你教我们修魔，后来又一直保护我们，我们才能在荒原活下来。」方六垂下脑袋，「先前我不知公子修为尽废重修，贸然将你叫来，害得公子差点受伤……」 比这严重多了，当时情况，如若不是容樾的师尊及时出手，容樾就丧命于余源之手，而他方六才是害死他的罪人。 「不是你的错。」容樾敛起笑意，他料定师尊不会让他死，但忘了这些人会为他担惊受怕，轻声道：「是我自己想来。」 方六抬头，眼眶微红：「那公子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他们这些人与荒原外的修仙门派大多有仇怨，按理说是厌恶极了修仙者的，但仙山上那位修为太高了，他们心里有什么现在也不敢表露出来。 尤其得知容樾拜其为师后，他们心里就只剩下一个想法了——容樾会不会因为修仙，心态改变，与他们离心？ 像是荒原之外那样，像是久远的记忆里，他们曾经自诩正道也对魔修嫉恶如仇。 方六的担忧，和问的话，都是其他人的想法和想问的，全都紧张的等待容樾答覆。 容樾没让他们等太久，把手中魔气交给方六，回：「自然会。」 为让他们彻底消去担忧，他沉声如玉道：「荒原之人，只有一个共同目标。」 其他人精神一振。 是啊，他们有一个共同目标，有朝一日离开荒原，回到大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在荒原存活是必要的，短暂分别是变强，只要拥有绝对力量能出去报仇，修仙修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公子保重。」 所有人一扫忧虑，笑着礼送容樾， …… 看了全程的沈明霁挥散水镜，他前世没朋友，今生大概也不会有，嘆了口气，心中微有羡慕。 容樾上山的一瞬间，沈明霁就感觉到了。 今日容樾因为修为低在余源手里很是吃亏，到底是自己的徒弟，万一哪天他不在，徒弟再遇见这种事怎么办？ 沈明霁想了想，召出四五个灵戒，这些戒子内里能储存活物，空间极大。 这两个多月，沈明霁签到不少防御法器攻击法器或符箓，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能塞戒子里的都被他塞进去了。 像术法修为这些，是直接到他身上或脑海里的，省了他找地方放的时间，也就随他去了。 沈明霁翻翻找找，把所有法器符箓一股脑全腾挪进一个戒子，又扔进去不少觉得徒弟能用到的东西，满意施展术法把戒子送下去。 此时，容樾刚爬上山不久，走着走着，林间颳起一阵清风，树叶沙沙作响，一枚闪着光的戒指躺在树叶上。 容樾目光微动，没有向前，反而换个方向继续走，过会，又是一阵风颳来，同刚才情景一样。戒指任凭树叶起伏，它稳稳躺在上边闪闪发亮，像是无声的邀请。 容樾走过去，拿起戒指，那戒指一接触到他的手掌，闪了下，光芒暗去，竟是自动认主。 容樾诧异，他什么都没做。 戒子认主，他普一探入灵力，那戒子便敞开将里面的东西送到他的灵力下。 丹药，法器，符箓，以及一些珍贵的东西。 这些东西三宗五派的弟子都不缺，容樾曾经也不缺。 他沉默片刻，心中失望。 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阵法啊…… 虽是没自己想要的，容樾面上仍是露出笑来，朝山顶行礼：「多谢师尊。」 而后找个地方，盘腿修炼。 山顶上，沈明霁收回神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垂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实际上放空了思想发呆。 时间来到月底。 这日沈明霁刚出门，头顶风云变幻轰隆一声，早有闪电噼下。 沈明霁被惊到，窜起来往屋里跑。 「轰隆轰隆」 又是两声。 沈明霁躲在屋里，良久，外面没声音，他才开门探出头。 天上雷云散了。 小粉团飘在空中，幽幽开口：「宿主，是容樾筑基引发的劫雷。」 沈明霁摸摸鼻子，事发突然那闪电都从上面直接噼下来了，他害怕不是很正常嘛，况且他又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等以后见得多了，他肯定不怕这个。 第8章 教徒弟修炼 「他们筑基就开始挨雷噼了啊，太惨了！」沈明霁不禁唏嘘，幸好他有系统，签到一步渡劫，一次雷都没挨过。 沈明霁摇摇头，徒弟以后破境界，雷劫只会越来越强，为免徒弟扛不住雷劫被噼死，他面带同情翻戒子，把最近得到的法器丹药通通给徒弟扔过去。 做完这，小粉团飘过来，「宿主，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了哦，签到吧。」 沈明霁按下「是」字按钮。 一本发光的书浮现，他连书封面的没看清，那书「咻」的一下，飞进他的脑子里 。 拳头厚的书本一页页展开，里面的图文字尽被他吸收，等到书翻完，那里面的知识已被他融会贯通，甚至他有感觉，他能创出新阵法。 不过—— 沈明霁神色怪异，目光往上看看又往下看看。 他在书里看到了主神留下的封印阵，阵法的破解之法，特意被红笔标出来，生怕他错漏似的。 第10页 若是修为够了，难不成还要他解开封印？ 沈明霁被自己的猜测弄懵了，他虽不太聪明但也明白，荒原外的人厌恶魔修魔气，荒原阵法一开，星渊大陆必乱。 他心中疑惑，看向小粉团：「系统你……那个阵书里的阵法你知道吗？」 「嗯？我又没看过阵书，我怎么会知道？」小粉团比他还疑惑。 沈明霁：？ 破解之阵的痕迹是谁标的？ 沈明霁换了个问法，几乎明说：「我感觉我修为达到一定，应该可以破开主神留下的荒原封印。」 小粉团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情绪激动：「不可以，阵法不能破，大陆会乱的，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沈明霁把小粉团的反应看在眼里，系统情绪不似作假，他按压下疑惑，改口道：「好吧，我也就想一下。」 「不许想，忘掉忘掉，赶紧。」小粉团翅膀几乎扑到沈明霁脸上。 「行，行行，不想了，我忘了。」沈明霁赶忙顺着它话，同时往后躲开。 这件事在小粉团心里埋下了个不好的种子，它总觉得沈明霁会去解开那封印阵，时常偷偷的盯。 直把沈明霁盯得一阵无语，他有这么不可信吗？ 过了很久，提起阵法小粉团还会突然盯，企图用目光阻拦一切有关一点点破解荒原阵法的想法。 这日，小粉团看着每日像定点打卡一样的沈明霁，委婉地提醒，「宿主，有没有想过，教你徒弟术法阵法什么的？」 沈明霁抬头看它。 小粉团循循善诱：「宿主你看啊，你这么厉害，你的徒弟以后空有修为，走出去什么都不会，别人会的比他多他很吃亏的，打架打输了，这丢的不是你的脸吗？」 沈明霁：「我给了他很多保命法器和丹药，而且他自己会阵法，用得很好应是学过。」 小粉团：「世事难料总会遇见几个意外，法器终是身外之物不靠谱的，还得自身实力强大。」 沈明霁觉得有理，但还有点犹豫。 小粉团见有戏，出主意道：「也不用你去跟他面对面教导呀，你可以这样，捏个术法或者布个阵法亦或者刻在玉简法器里，把你会的那些在里面演示一遍，让他自行参悟。」 既然把他最大的困难都解决了，沈明霁没再拒绝，从戒子里翻出签到得来的玉简，阖眸凝神分出一道极其细微的神识。 小粉团不敢打扰他，见他这么快睁开眼，不由问：「这就好了。」 沈明霁点头，他亲身在仙盟牢狱里待过，见过听过太多修者走火入魔，不是所有这种情况的人都有机会被送来荒原，他们大多被发现就被仙宗的人杀死，且入魔之时不仅痛苦还很危险，稍有不慎命都没了。万一徒弟参悟时遇见那种情况，有那缕神识作保，不至于让徒弟遇见入魔之险境，更是可以亲自教导他。 沈明霁把神识放进去后切断联繫，那神识只会教容樾修习术法和阵法，没有其他感情，到时候面对面，也影响不到本体半分。 沈明霁放心了，施展术法把玉简往下面送。 容樾先前经歷过两次筑基，这次筑基对他来说轻松过，打坐运行以前修仙时的心法巩固修为。忽然察觉到有东西朝他袭来，他勐然睁开眼，眸色凌厉，那眸色很快掩盖。 白色玉简直直砸到容樾怀中，然后落到他手里，力道不大，砸到的地方一点感觉都没有。 容樾垂眸盯着这东西：「这是？」 两指捏起翻看，后用手指摩挲玉简，这种样式与材质，在大宗门里一般是用来刻录功法的。 容樾没抱什么希望，注入灵识。 他的灵识化为人形，脚方踏入实地，视野空茫，须臾细雪从天落，铺成望不见尽头的白雪地，寂静无声。 容樾心头震颤，「这是……」 「高级阵法，绘雪阵。」清冷悦耳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容樾回身。 沈明霁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玉簪墨发，长发倾泻身侧，细雪落在发梢，凝结不化。白袍上无任何点缀，广袖曳地纤尘不染，质地低调的华贵。模样清逸绝尘，气质若霜若雪，此地倒是极为衬他。 饶是容樾从不在意美貌，这会神情也不由微滞。 只是容樾觉得此时的师尊与前几次见到的有所不同，眼前人更加清冷淡漠，高高在上，如高天孤月不可攀。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在极其遥远的距离之外。 容樾敛起思绪，行礼道：「请师尊教弟子阵法。」 沈明霁没说话，长袖一拂，眼前场景变幻，他们来到一个空间。他抬手，衣袖下滑露出白皙双手，接着十指飞速结出繁复阵印。 容樾看得认真，甚至痴迷。 一遍结束后，场景再次转换，他们又来到飘雪的阵中。 沈明霁看向容樾，他不开口意思却明确。 容樾：「结阵手法记住了，但——」他垂眸自己做了一遍，有个地方怎么也继续不下去，他抬眸看向沈明霁。 沈明霁声音冷淡平静：「自行参悟。」转身消失。 一上来就教高级阵法，还只演示一遍。容樾笑了笑，没有任何抱怨 ，更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站在雪地里目光专注研究起阵法。 第9章 第二座秃山 容樾得到玉简后，整日沉迷阵法，若不是高阶阵法需要大量修为灵力，他恐怕都捨不得出来打坐修炼。 第11页 沈明霁现在心情极差，原因是他签到签出来一对垂耳兔。 原本看它俩生得小巧毛茸茸的，沈明霁心情是很好的，偶尔还抱抱它们。 两小只很有灵性，知道谁是仙山主人，还在他面前卖萌逗他笑。 转折发生在一天夜里，沈明霁被「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吵醒，出门一看，两小只受到惊吓，从草地窜起，忽的跑进林间。 原来小两小只早就觊觎这些灵花灵草，亏得白日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晚上就原形毕露。 沈明霁当时瞥了眼那草地，没怎么在意。 第二天早起，开门一看，屋外一圈的花花草草全被啃得一干二净，连根都拔出来啃了 。这也就算了，关键他发现「案发现场」留下大量排泄物。 这就过分了。 沈明霁额角青筋直跳，有心掐诀，忍了忍，放下手。 他眸光沉沉走到桌边坐下，等着「罪魁祸首」回来。 两小只自知犯错，不想离开仙山的话，迟早得面对仙山主人。犹犹豫豫，天快黑下之时，磨蹭着来到沈明霁面前。 自它两「鬼鬼祟祟」现身，沈明霁就目光清清冷冷的盯着。 两只兔子视死如归的凑近沈明霁，抬起前肢，一兔抱一腿，长长的垂耳颤颤巍巍的立起来，摆了个爱心的形状。 沈明霁：…… 谁教的？ 这个世界真是不合常理啊！ 他嘆了口气，捞起两只兔子，还能怎么办，兔兔这么可爱，总不能打一顿吧。 他捨不得。 于是，狠狠地撸了一顿兔兔毛。 「你们应是有些灵智，既然如此也该知道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 两兔狂点头，垂下的长耳一晃一晃的。 沈明霁放下两只垂耳兔，指了指屋子周围冷肃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把你们弄乱的地方收拾好，今后不得再上山顶。」 两兔人性化地对视一眼，蹦跳到屋子旁打扫昨夜它俩留下的惨不忍睹的「案发现场」。 许久后，两兔双双离开山顶，沈明霁慢悠悠走到屋子旁，看着处理好的地面，干净了，也秃了。 他掐诀施展清洁术，然后进屋躺下满意地闭上眼。 半个多月后。 仙山百米左右新起另一座山。 跟第一座山出现时一样的仙灵气飘飘，一样的秃。 沈明霁沉吟片刻，神识一扫，两只垂耳兔正在林间蹦蹦跳跳，它俩没修炼，但长在这仙山上，修为多多少少有所增长。 沈明霁探了下，它俩都在鍊气一阶左右。 最近俩兔太闲，祸害不少灵树灵果，容樾不敢赶它俩，沈明霁也不想管，偏巧签到一座秃山。 沈明霁挥袖，眼也不眨的把俩兔送到隔壁山，眼不见为净。 随便扔过去一戒子灵草，铺满整座山，沈明霁想到两兔似乎很喜欢灵树，便挥手在那边种下不少灵树。 做完这些，只觉了却一桩事，便将它俩抛之脑后。 月底，最后一天。 沈明霁一大早在小粉团催促下，按下「是」字按钮。 【恭喜沈齐宿主签到飞行神器云船，註：此物乃是其他世界器神赠送给我们世界前主神的，可载人毫髮无损过白雾出荒原，渡星渊海，回到大陆】 光芒闪烁间，一艘巨大华丽的云船浮在山顶上空。 沈明霁看着那船：「这么大个，放哪呢？」 小粉团：「宿主你想不想回大陆？」 沈明霁毫不犹豫：「不想。」 大陆上人肯定更多，走哪都碰到人。 小粉团装作不经意感嘆一句，眼神窥着沈明霁神色：「哎，荒原里其他人可是做梦都想出荒原呢！」 沈明霁像是没听出它话里意思，面色不变：「他们就算现在出去也没用。」 他们才那点实力，出去后很快就会被仙门的人发现，杀死。 小粉团：「那收起来吧，正好我知道这云船变小的口诀。」当年其他世界的器神追过来送云船，它也在场，不止云船，当时云船上还有不少好东西呢。可惜很多好东西都毁了，那两位神祇也陨落了。 小粉团把云船口诀告诉沈明霁。 云船收缩成巴掌大小的模型船，被沈明霁塞进戒子空间里。 山腰上，容樾收回视线，他的这位师尊素来神秘，他早习惯了山顶上隔三差五的异象。 最近参悟透了绘雪阵，又跟着玉简里的师尊学会几个术法，他在玉简里已经能完美的将阵法与术法结合。 可惜他出来后，身体修为太低，无法施展阵法与术法。 于是，花费几日时间把高级阵法拆成一个个小阵法，挑挑选选最终弄出来一个简易绘雪阵，整个阵法威力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 但足够他现在用了。 他想找人练手，他想到余源，是个不错的练手对象。 当即起身，奔向山顶，找沈明霁申请下山。 沈明霁再次面对面见着容樾，听明来由，沉默片刻，冷淡道：「下次你若想下山便下，不必每次都来请示。」 容樾得了话，一笑却没应，行礼告退。 那意思，等于直接告诉他，他下次还要来请示。 沈明霁：…… 沈明霁以手掌支着下巴，手寸抵住桌面纳闷道：「这小少年跟个小大人似的很守规矩，怕是哪个大宗门培养出来的，天赋人缘都好，不知他犯了什么事，那宗门竟然捨得把他扔来荒原。」 第12页 徒弟这一下山就去了五六日，这天沈明霁签到签出一只白鹤， 白鹤不完全的白，头顶与两边翅膀都有一撮红毛，还挺有特色。观体型载一人宽敞，载两人有点挤，等再养养应当能载两人。 沈明霁想到容樾每次来找他，都得徒步爬上来，他看着都累。故命白鹤作为宗门飞行灵兽，主要目的带弟子上下山。 目前他的弟子只有容樾一人，自然是专程为容樾下的命令。 容樾回来的那天，刚到山脚，白鹤啼鸣一声，自半山腰俯冲而下，在容樾戒备的目光下落地，收起翅膀低下头颅。 容樾基本放下戒备，抬头望向山顶，眸光闪烁带着好奇。 星渊大陆人人都知道荒原不可能有灵气与活物，灵雾不会允许，此前确实如此。 可眼下的这一切，都在打破他的认知，他那位师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第10章 迷路的剑痴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柄青木神剑 ，註：传说得此剑者，可飞升成神】 「这么悬乎？」沈明霁翻来覆去端详手里的长剑……剑鞘。 名字叫青木神剑，剑鞘确实是用木头做的，但剑可不是木头。剑柄上干净无任何花纹，抽出剑身时沈明霁小心许多，生怕剑身把那看起来不怎么耐磨的木头剑鞘给割破了。 此剑重但锋利，剑身看上去比一般剑宽些，与剑柄一致干净。反倒是木头剑鞘上刻了青木二字。 这样的组合，扔进一堆凡品剑里，恐怕都没人会选。 实在难以想像，它是把神剑。 沈明霁看不出什么来，拿着剑随意朝远处天际一挥，也没注入多少灵力，骤然有疾风起 ，白宏耀眼如腾怒啸而去势不可挡，目之所及荒原天地皆被照亮。 沈明霁目瞪口呆。 慌忙把那柄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很行的剑插进剑鞘。 动作之大，等反应过来，沈明霁急忙检查青木剑鞘。 完好无损，担心的划痕并没有留下。 好吧，能当神剑剑鞘的能是什么普通木头吗？ 此时。 气质冷冽，长相优越的黑衣少年，手持铁剑倏地停步，眸中映着那惊天一剑，白芒刺得眼睛生疼也不愿移开目光，眸中尽是狂热。 旁边捂着胸口哀嚎的几个人闭上嘴，眼神交流间，只有一个信息——跑。 然，他们还没跑出去多远。 铁剑从天而降，立在他们面前，晃荡着无声的嘲讽。 跑？跑得掉吗？ 几人慾哭无泪：「不打了，我们认输。」 若是以往，沈微澜听了他们这话，定是二话不说，拔剑刺来，他没打够别人就不许认输。 但今天，沈微澜他指着方才剑光传来的方向，嗓音微有急促：「那边是何方？」 几人看过去，立即道：「东……东方。」 怕沈微澜不清楚，有人还贴心加了句，「我们被仙盟送进来的入口就在那方。」 「对，我们都是从那边过来的，就是东方。」 沈微澜蹙眉：「我现在在哪方，离那边远吗？」 他们抢答道：「您现在在西方，去东方的话，建议先过南方，千万别走中心横穿过去，那位大人不喜打扰，也别走北方，那边住的魔修很排外，不会让你过去的。」 沈微澜思考片刻，抿了下唇平静发问：「南方往哪边走？」 「呃……」几人指了指一个方向：「就那边。」 沈微澜颔首，召回铁剑：「多谢。」 「不不，不用谢。」其他人纷纷摆手。看着他远去，内心生出这个怪胎终于要去祸害别人的喜悦，同时又有点愁，他不会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吧！ 他们面面相觑，怎么会有点点担心他，莫不是被虐傻了。 他们摇摇头，把那点担忧甩去，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往住处去。 沈明霁还不知道有个人朝着他来了，小粉团正在他耳边叨叨，「宿主啊，你好歹关心关心咱们宗门唯一一个弟子吧，万一人家觉得在你眼里他是个可有可无的，哪天想通了，跑了怎么办！」 沈明霁：？ 「我还不够关心他吗？」 丹药，法器一堆一堆的给，术法阵法亲自教，这还不够关心？ 「那其他宗门的师长是怎么教的？」 小粉团眼也不眨：「当然是面对面手把手教。」 「……」沈明霁面无表情：「算了，那我就不关心他吧，想走就走。」 小粉团急了：「别啊宿主，其实很简单的，你就去看看他修行进度，你不想让他看到，就别让他知看到嘛。以你的修为很容易的。你也不想你那个神识某天把荒原封印解阵教出去了吧？」 沈明霁：「行。」 跟容樾玉简里的神识重新连接，他就看一眼就走。 容樾今日学习的是个叫「风花雪月」的幻阵，名字风雅，实则杀机四伏，任何一物都有可能夺人性命。 皓月当空，皎皎月光下，梨花满枝头。 沈明霁肩头落了一片，他抬袖挥去。 没想到，这么一点动静就被容樾捕捉到，他开口笑问：「师尊，如何？」 沈明霁：「不错。」 那抹神识并未现身，容樾也只是凭藉阵法中的动静猜测到他站那，但沈明霁还是不自在，说完这句，立即切断跟玉简神识的联繫。 第13页 被沈明霁挥开的梨花花瓣落了地，容樾感受着阵中变化，收回视线，望向高天孤月，喃喃自语：「如月一般的人吶。」 他有时候觉得沈明霁很好懂，有时候又觉得看不透。 方才恐怕沈明霁自己都不知道，他回答的那一声比容樾在玉简里相处的这个人来得温柔得多。 因为玉简里的人从来不会夸他。 也从来不会为他解惑，只会留下一句「自行参悟」，等他悟出来，那人才会出现教他下一个阵法或者术法。 容樾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我该找个时间上山去请教师尊。 只需一次，试探出师尊态度，便知下一步该进还是退。 临近月底，沈明霁一连签到签出几朵小红花，吓得他每次都眼疾手快，花出来的那一刻，就用术法扔出山外不知道哪个去了，无疑的是，这附近千里绝对看不到 。 几天下来，沈明霁心里被那些红花弄得毛毛的，到后来签出来的不是红花而是法器，都被他习惯性的扔了。 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月底那天应了验。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第二个徒弟，註：哇哦！宗门又添新成员了呢，宿主再接再厉哦】 沈明霁把系统光屏上的字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大有盯出个窟窿来的意思，但那字就是纹丝不动，清晰的写在上边。 沈明霁垂死挣扎：「不收他会怎样？」 小粉团认真分析：「既然是签到礼物，他只会认定你，想尽办法缠到你收为止。」 沈明霁想了下那画面，打个冷颤，那他还挣扎什么？还不如一开始就收了，像容樾那样往山林里一丢，没事不要上来打扰他。 荒原中心。 段黎川看着手中的法器，他里里外外探查过不下百遍，没找到什么不对，这就是个修仙者用的品质好一点的法器。 想到修仙者，段黎川微眯眼，这荒原上不就有一个嘛。不对，现在是两个。 第11章 第二个徒弟 沈明霁入荒原那天，段黎川就在猜测他的来由。 不外乎是仙盟想到什么新点子来折磨他，不惜想方设法把沈明霁弄进来。 当时，段黎川还讽刺的感嘆，仙盟大手笔。 可等很久，沈明霁也没来找他，反倒是他忍不住跑仙山上去探听敌方动静，倒真让他探到点东西。 再之后，沈明霁收了徒。 还有…… 段黎川轻轻眨眼，回眸看去，红色花海铺陈开来，他置身其中，四条骨链蜿蜒勾画着来时路，方圆百里全是这种颜色的花，而这些花原本只是被沈明霁避瘟神一样，挥手招来随手抛弃。 他眸光疑惑，这些花对他无害，好似除了长的快，好看外，没什么用处。 而且看得出，沈明霁是真的怕这花，跟避他的时候一样。 沉思间，段黎川忽地拧眉，锐利审视的目光穿过百里花海，落到花海外黑衣怀抱铁剑的少年身上。 他认得这少年。 五年前，杀完那一批仙盟狗，留下的人里有这少年。这些年常有遇见，少年一把铁剑抱了五年。 「前辈。」少年隔着花海开口。 同是修者，段黎川的目光，他自然察觉到了。 段黎川挑了下眉，荒原的人大多怕他，这个少年是少有敢平静跟他说话的人。 眨眼来到少年跟前，似笑非笑，语气散漫：「你想问我什么？」 少年也就是沈微澜，目光平静但语气认真：「请问前辈知道东边怎么走吗？」 他本是朝南边走的，不知怎么的到了北边，那边的魔修果然排外，他不过问了句「这是东边吗？」那人把他揍一顿哼笑着赶他走说：「傻子这是北边」，他又走了很久，如今已是分不清方向了。 「东边？」段黎川眸光微闪，嘴角勾起和善的笑：「我知道啊，我可以带你过去。」 ＊ 是夜。 仙山上。 沈明霁等了一天没等到人，眼看山上的天完全暗下来，他打算去睡觉。 这时却有了感应。 不过那感应是隔壁山头传来的。 沈明霁身形一闪，来到第二座山。 时隔一个多月，他再次见到那两只垂耳兔，修为没见长多少，体型倒是增长一大圈呢！毛茸茸肉嘟嘟的，一看摸起来就很舒服。 此时已经有人去试手感了，只见黑衣少年警惕地左右看看，见到没人，才慢慢靠近两只兔兔。为了不吓到兔兔，还贴心的把铁剑放到地上。 两只兔子也是不怕生的，蹲在原地看他动作，鼻头一动一动的。 少年终于靠近，试探的伸出手。 摸到了。 兔子被少年碰到，也不跑，带着点浅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乖巧看着人的时候， 简直心都要化了。 少年周身冷冽的气息一顿，冷肃的眸渐渐柔和下来，唇角却绷得很紧。 沈明霁隐了身形，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原来二徒弟喜欢兔子啊。这好办，收徒后把他留在这座山上，有兔子作伴，想来也不会去打扰他。 沈明霁撤掉隐身术法，朝那边走去。 兔子对沈明霁的气息最是熟悉，一下子反应过来，朝沈明霁扑过去。 两只兔兔各抱住沈明霁一条大腿，眼汪汪的望着他，无声的数控他把它们扔下久不过问的行为。 第14页 少年沈微澜自兔子跑后，就反应迅速的捡起自己的佩剑 ，随后目光落在抱着沈明霁不撒手的两只兔兔身上，抿了抿唇。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明霁最先受不了了。想退后，抬脚兔子还挂在腿上，尤其少年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一块。 沈明霁：…… 更加尴尬了。 沈微澜艰难的移开目光，神色那一点柔和消失殆尽，语气恭敬：「敢问前辈，可是您前些天斩出那惊天一剑？」 沈明霁：…… 沈明霁想了下，从戒子空间取出青木神剑，他签到神剑那天随手挥出一剑，没想到那威力居然还挺大。 不知道沈微澜说的是不是这个。 他抬头看向沈微澜，却见少年神色失态，难掩激动：「星渊大陆剑中霸主排行前十的青木神剑！传闻早已随前主人永封秘境，没想到在前辈您的手里。」 嗯？这少年认识这剑。 下一秒，沈微澜「咚」的跪下：「前辈请收我为徒。」 沈明霁捏了捏指尖，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传音道：「可。」 沈微澜姿势摆正，神色认真严肃，行了拜师礼。 等到结束，两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沈明霁把青木神剑和一枚空间戒指往沈微澜手里一塞，转身无情的把兔兔扒拉下来就走，什么话都没留下。 两只兔兔委屈巴巴的望着沈明霁消失的地方，又望向沈微澜，少年这会正手握戒指小心翼翼捧着青木神剑沉思，连铁剑都扔地上了。 师尊把神剑交到他手里，是要他好好供起来吗？ 沈微澜目光坚定，他定不辜负师尊期望。 可是—— 沈微澜环顾四周，他该把神剑放在哪里呢？ 两只兔兔：这人在干什么？ 少年一时半刻怕是不会理它们，两只兔兔蹦蹦跳跳欢快地钻进灵草中，没一会跑得不见兔影。 沈明霁回第一山峰，刚现身，就看到容樾乘坐白鹤来到山顶。 容樾跳下白鹤。 正好，沈明霁新收弟子的事觉得应该跟大弟子说一下，最好是大徒弟帮他带一带二徒弟修行。 容樾唇角挂着笑：「师尊。」 沈明霁渡步桌边坐下，淡声应：「我刚收下一弟子，住隔壁山峰。」 容樾唇角笑意顿了一瞬，嘴角重新扬起：「弟子一会去看看师弟。」 「师尊，弟子此来，有些修行上的疑惑想请教师尊。」 沈明霁：？ 他不是给了神识玉简吗？ 像是看出沈明霁在想什么，容樾垂眸低声道：「师尊给的玉简自然是极好的，但他只教不解惑，弟子愚钝有些地方总也参悟不透，又不甘放弃，故不得不来劳烦师尊，替弟子解惑。」 容樾态度端正，又这么上进，沈明霁实在不好拒绝人家求学。 沈明霁默默在心中嘆气，语气平淡：「何处不懂？」 那声音在容樾耳边响起，虽仍是传音，却令容樾眸光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看来他又猜对了呢。 第12章 明天有什么 容樾请教的问题，在沈明霁看来难度略低，他尽量用浅显简短的话语解释。 容樾带来的疑问并不多，沈明霁三两句话便讲完。 徒弟悟性不低，几乎是沈明霁一说完，容樾就立刻想通。 等到所有问题都过了一遍，也不过才过了一刻钟。 没了问题，沈明霁又变得沉默。 容樾没有久留，这会又善解人意的样子行礼告退。 沈明霁坐了会，忽觉身旁灵气波动。 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扩大蔓延。 他转头，就见黑色魔气聚成可通过一人高的门，铁链哗哗响，段黎川从容走出。 沈明霁没立刻跑，甚至除了面对人的紧张没有多余反应。 因为段黎川今日穿了一身青衣。 「恭喜又收到一个徒弟。」段黎川自来熟的道喜，不等沈明霁说什么，他用术法弄来一张凳子，坐到对面。 段黎川坐相极为不端，没骨头似的往一边倾斜，他长相风流俊美，生得一副矜贵相，举手投足即为雅致，放松状态下，狭长凤眼里那份凶性凌厉中透出一股常年被掩盖的温柔。 他这副样子，其实并不会让人觉得没眼看。 换上青衣的他，好像也不怎么可怕。 沈明霁看着段黎川思考间，段黎川手寸撑着桌子，薄薄的眼皮掀了掀，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沈明霁：「对了，你的二徒弟，是我送过来的，不感谢一下我吗？」 沈明霁：…… 那真是谢谢你了。 见沈明霁眼神无波无澜，段黎川幽幽道：「做好事最好让别人知道啊，不说，别人或许永远不知道，还可能被其他什么人顶替。」 他这话看似讲的是眼下事，沈明霁知晓段黎川曾经的故事，自然而然想到大陆魔气重现，为解决魔气，段黎川修为尽失，被仙盟抛弃送进荒原，而大陆上的人只感念仙盟，无人知晓当年真相。 世人提起段黎川这位昔日仙盟少盟主，也只感嘆一声「可惜」可惜死在了那场魔气动乱中。 有一点，沈明霁很是疑惑。 上过仙山的魔修几乎都会被灵气影响，越往上影响越大，容樾上山的时候，更是直接废了修为。 第15页 段黎川呢？他怎么跟没事人一样，半点影响都没有吗？ 沈明霁的疑惑只在心里，没表露出来，段黎川自然不知道，后者这时候忽然站起来身体前倾，隔着一方小小的木桌，认真而好奇的问：「明天是什么？」 沈明霁：？ 什么跟什么？ 段黎川退回去，重新坐下，神情散漫，语气不紧不慢：「明天你手里会出现什么？」 沈明霁骤然身体紧绷，瞳孔震颤一瞬，在脑海中道：「系统，他什么情况？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小粉团惊疑不定：「我也不知道啊！」 段黎川没错过沈明霁的反应，眸中掠起一抹笑，慢慢吐出句话来：「我观察你很久了。几乎每天你手里都会出现一件东西。」 「所以明天来的是什么？」段黎川真心好奇的问。 他没问那些东西是怎么进荒原的，他像是单纯的只是好奇明天会出现什么东西。 沈明霁回答不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来，你也不知道。」段黎川起身，他身后张开魔气形成的门，进门之时留下一句：「我明日再来。」 沈明霁：…… 段黎川怎么能这么随意，而且这人怎么比他还期待明天会签到什么？ 次日。 一大清早，小粉团召出光屏让沈明霁签到的时候，大概是受昨日段黎川的话影响，竟也有点想知道会签出什么来。 结果签出一颗冰雕筑成的灵草。 沈明霁不认识这些，他抬手就想把灵草扔去第二山峰餵兔子。 斜刺里，一只手突兀地伸出来，扣住沈明霁的手腕，待反应过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带有灵力的使劲挥开那手的桎梏，抽回自己的手。 段黎川退后几步，眉眼弯弯，发出一声压低的轻笑：「抱歉，是我唐突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极品冰凝草世间难寻，如这样餵了兔子太过可惜。」 不识货的沈明霁闻言，表面镇定的在段黎川目光下，把灵草收进戒子空间里，然后抬眸看他。 今日签到已结束，这个人该走了吧。 段黎川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拿出一个比昨日那个更好的椅子，自己坐下后，还反客为主的招唿沈明霁：「坐呀。」 沈明霁升起疑惑：这个人怎么回事？ 他心中想法颇多，脚下一动不动。 段黎川见此没再招唿，他兀自靠在椅子上眯了会眼，过了会忽的睁开。 沈明霁还站在原地，原本看他睡着，便打量，揣测着，段黎川这一下睁开眼，两人对上目光。 沈明霁愣了下，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段黎川笑了下，微微歪头随意问：「有茶吗？」 沈明霁：…… 怎么可能有，他来荒原几个月，连水都没见到过。 「看来是没了。」段黎川姿态闲适的靠着椅背，抬头望着青天白云，意味不明道：「以前我喝过最好的茶，仙盟给的。」 沈明霁：…… 他觉得段黎川话里有话。 段黎川这一坐，就坐到夜幕暗下，中途讲了不少他以前在荒原外的所见所闻，专挑有趣的事，没再提起过仙盟。 沈明霁站到下午，看人实在没离开的想法，拼不过了，他用术法把凳子移过来，坐到屋子边。 等到段黎川终于起身，沈明霁眸光微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段黎川走过来，居高临下却不带任何敌意的垂眸与他对视，黑眸中情绪明明白白的困惑：「你得罪了仙盟哪只畜生？」 沈明霁微微仰着脖子，认真的想了想，他来的时候就在仙盟牢里了，听许长老说，是因为原身被仙盟少盟主看上，他不愿，就被设计得罪仙盟一位脾气暴躁的仙人，而后又得罪仙盟盟主，紧接着惹了许多人许多事，总之各种罪名加身，被抓入仙盟牢狱，然后还发生一件大事，许长老对此讳莫如深，到后面，连原身背后势力也救不回来。 他得罪仙盟的人有些多啊！ 段黎川没等到答案，也不在意，他勾勾唇角转身踏进魔气凝成的门中：「我明日再来。」 沈明霁表情几乎绷不住裂开：…… 第13章 阵师与剑修 段黎川跟个很闲的人一样，实际上他真的很闲，昨日说要来今日便真的来了。 接下来差不多一月都来，每次离开时留下的话从「我明日再来」变成了「明日见」。 这些时日，沈明霁几乎快要习惯他的存在与声音。 因此，这日段黎川从魔气之门里出来，沈明霁都能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段黎川对此毫不在意，跟在他身后问：「今天是什么？」 沈明霁心道：我哪知道。你来得早还没签到呢。 极力忽略段黎川的视线，沈明霁坐到桌边，小粉团召出光屏：「宿主签吧。」 小粉团和沈明霁试探过了，段黎川确实看不到小粉团也看不到光屏，最开始东西出来的时候，段黎川都会好奇盯着那东西出来的地方研究半天，后面也就习惯了，只期待着每日会出现的东西。 「所以系统，你为什么不找星渊大陆的人做宿主，而找异界的我呢？」沈明霁不止一次的感嘆：「段黎川明显比我更合适。」 小粉团支支吾吾半响，凶道：「别管，反正绑定你了。」 小粉团内心：你以为我想啊，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第16页 收回思绪，沈明霁按下「是」字按钮。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星渊剑谱大全】 剑谱直接进他脑子，待他完全学会，剑谱跟前面飞进来的阵法书术法书这些一样消散个干净。 也正因此，他没法直接扔书给徒弟。 想到徒弟，他那个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二徒弟，好像就是个剑修。 沈明霁拿出玉简分进去微弱的神识，施法往第二山峰扔过去。 然后开启水镜。 段黎川凑过来：「刚刚得到的是什么？」 「一本剑谱。」沈明霁原本怕人的，硬是被段黎川自来熟的性子整得没法，有时候也会传音回復他一两句。 「哦。」段黎川没过问剑谱内容，他盯着水镜看，似乎水镜里的画面更加吸引他，会问那么一句，就只是单纯的想知道。 段黎川没了下文，沈明霁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说话，两人目光都落在水镜上。 第二山峰。 沈微澜在一处空旷的地方盘腿打坐，腿上放着那把青木神剑，两只兔子在他身旁蹦跳嬉闹。 玉简就是在这个时候砸到沈微澜脑门上的。 沈微澜捏起那玉简：？ 两只兔子也停下动作看过来。 「师弟。」容樾从白鹤上跳下来，观玉简样式，微笑解释道：「这是师尊给你的玉简，里面应当有师尊一丝神识。当初我入门的时候，师尊也给了我一块。师弟你注入灵识看看。」 沈微澜闻言注入灵识，浅显的看了眼，果然在里面见到师尊。念着师兄还在，他便退了出来。 这一个月，师兄常来看他。 最初沈微澜什么都不懂，魔气和灵气对抗，导致他浑身难受，只一味的用意志力强撑。 师兄得知他的情况，告诉他想要在仙山久住，就得先废去一身魔气。 师兄帮他护法，给他布阵减轻废修为带来的痛苦。 后面又时常过来，带他修行 。 在沈微澜心里，师兄哪哪都好，就是不会剑法，不过不妨碍师兄成为他心里第二重要的人。第一重要的人是师尊。 沈微澜抱着神剑抓着玉简起身，「我在里面看到了师尊。」 「好事，师尊会亲自为你传道。」容樾笑道。 沈微澜略显激动：「师兄，等过几个月我想跟你互相切磋。」 他歷来就喜欢找人切磋，这一月修为太低，忙着修炼，都没时间跟师兄打过。 容樾微笑：「可以啊，我等你。」有个师弟自愿陪练阵法，他求之不得。 水镜里映着师兄弟相处和谐，旁边两兔招惹白鹤，拔了白鹤一根毛，抱着跑了，惹得白鹤在后面愤怒的追赶。 沈明霁挥散水镜。 段黎川看得意犹未尽：「怎么关了，那群小孩多有趣啊！」 沈明霁十分怀疑，他口中的小孩儿指的不是人，而是那两兔一白鹤。刚刚他分明瞥见兔兔偷偷拔白鹤羽毛的时候，就属段黎川看得最认真。 段黎川在旁边自顾自的说话。 沈明霁阖上双目不理他。 ＊ 两月后。 容樾再一次踏上第二山峰。 迎接他的不是兔兔，也不是沈微澜的一声「师兄」而是一道凌冽的剑气。 白鹤羽毛悚然立起，容樾垂目，双手结阵印，护住白鹤和自身。 待剑气化解，白鹤低鸣一声，俯冲下去。 容樾跳下白鹤，沈微澜早已等在那。 「师弟恢復筑基了。」容樾眸光温润肯定的道。 「嗯，怕修过魔留下什么隐患，我压了下速度。」今日神剑不在沈微澜怀中，他手中持一把铁剑：「师兄，说好的互相切磋，今日可以吗？」 容樾抬手：「来。」 沈微澜重修比容樾晚几个月，修为不及容樾，剑术方面却是精湛，容樾起先设阵还压的，发现沈微澜的实力远远不止这点，便一点点放开来打。 两人对这次切磋都极为认真，打到后面各自挂了些伤。沈微澜精疲力尽两人才收手，一坐一躺到草地上。 沈微澜仰躺灵草上，他旁边放着铁剑：「刚才师兄用的阵术是师尊教的吗？」 「是。」容樾坐着，望了望第一山峰，敛神：「师尊是我见过最强的灵阵师。」 「阵法方面造诣不低，剑术也同样强，还有术法。」沈微澜坐起身，捞过铁剑抱在怀里，「卓少宗说师尊是星渊大陆最强的剑修，我见过师尊挥剑，卓少宗果然没骗我。」 「卓谦华？」容樾偏了偏头看向他，神色怪异。 沈微澜：「师兄认识他？」 容樾微笑，何止是认识，上一届三宗五派举办的登仙试，他压了卓谦华一头，夺下榜首，被卓谦华记恨许久。 容樾能进荒原，卓少宗在里面出了不少力呢。 思及此，容樾问：「师弟是得罪了谁，进荒原的？」 他猜到一点东西，八九不离十。 沈微澜想了想：「好像没有得罪谁吧？我从家里出来，听说卓少宗是大陆剑修同辈中最强的那位，未来可能成为第一剑，我就去找他了。」 说到这，沈微澜眉宇拧着，眸中还带些不解：「他没接下我三剑。他还比我大好几岁。」 第14章 被骗还记好 沈微澜最后一句话带着点嫌弃意味，容樾听得想笑，忍住笑意问：「然后卓谦华跟你说，荒原有当世最强剑修？」 第17页 「嗯。他还亲自带我去仙盟。」沈微澜懊恼道：「我在荒原待了五年，南边西边挑了个遍，没想到师尊在东边，我进来的时候居然没发现！」 容樾忍不住了，轻轻笑起来，眸中带着点怜悯，师弟这性子，离开家被人骗还记得人家好。 随即容樾眸中掠过冷意，卓谦华借仙盟之手，除掉被他记恨的人，这招用得当真是熟练。 看着自家师弟这样子，容樾狠狠心，无情的戳破道：「师尊几个月前才进荒原，五年前的荒原根本没有所谓当世最强剑修。」 沈微澜呆了呆，眉头紧锁：「他骗了我？」 「对。」容樾道：「你当听过入荒原者绝无生还可能，外界之人根本不知道我们能在里面存活。他当时是抱着让你去死的心思，但恐怕忌惮于你的背景不愿亲自出手，故借仙盟之手。除去你。」 沈微澜体内恢復了点灵力，他将铁剑背在身后，从戒子空间取出青木神剑抱在怀中，以灵力细细供养。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把神剑供起来的办法 。 沈微澜眸光沉冷：「等我出去，砍他两剑。」声音冰冷平稳，但能感觉到话中不悦。 容樾缓缓勾了下唇角，嗓音温沉：「那到时候，师兄再补个阵法。」 两人都没想过荒原出不去这个问题，他们想的是，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不过…… 容樾目光落到沈微澜脸上，第一次见师弟，他就觉得师弟与师尊长相有七分相似。 只是沈明霁的眉眼清冷，沈微澜的眉眼更显锋利沉冷，说不定是一个家族出来的。 容樾眸光微动：「师弟剑术与修炼方面颇有天赋 ，而握剑的手极稳，显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五年前你打败卓谦华后，应当不会籍籍无名，可我从前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 那件事应当是被剑宗压下去了，那么沈微澜的家族呢？ 沈微澜回忆一下说：「我们比剑的时候旁边确实有很多人，但他们都更看好卓少宗。」 容樾懂了，当时没有外人，剑宗想压下这事自然更加方便。 容樾：「那你的家族呢？他们不知道你进了仙盟牢里吗？」 沈微澜面色僵了僵：「我们家族很少有人入世，他们应当只以为我走丢了。」 容樾揉了揉太阳穴，眸光复杂。 姓沈，家族极少入世，身后背景连剑宗少宗都忌惮。 他知道沈微澜是哪家的傻孩子了，也只有那个家族能养出这样性子的人。 容樾语重心长道：「以后有人像我这样变着法子打听你家世，千万不要如实回答，不会撒谎你就别开口。你是古仙世家沈家人的身份——」 容樾说着，眼看着沈微澜目光震颤，冰冷的面色紧绷，他顿了顿接着道：「被我猜到也就罢了。若是有心人知晓，怕是会有危险。」 沈微澜好半晌才道：「这是你猜出来的，我没有说。而且我也没有承认。」 容樾：…… 师弟啊你的反应已经肯定了一切。 容樾嘆口气道：「不说这个，你只要记得，以后谁给你打听你的事，你都闭口不言。」 沈微澜经过这么一遭，深以为然，忙不迭点头。 容樾想起一事：「对了，我观你与师尊面貌有些许相似，你在家族有听过师尊这样的人吗？」 沈微澜沉默半晌，没开口。 容樾望向他，沈微澜眨了眨眼，横着食指与嘴唇隔着点距离比了一画。 容樾看笑了：「这个问题可以回答。」 「哦。」沈微澜道：「我们家族三位仙人，没有一个会阵法的。」 师尊那样的当是仙人境界，所以沈微澜想问题，直接往家族三位仙人身上想。 容樾倒是想得多些，「你们家族有没有渡劫巅峰快突破到仙人境界的？」 沈微澜：「有几个长老卡在渡劫，但是——」 容樾眸子动了动，等着他说下去。 沈微澜眉头微皱，努力回忆：「我没听说他们会阵法。」 这个答案，容樾垂眸。 沈微澜：「师兄，你是怀疑师尊也是我那个家族出来的？」 容樾抬眸，目光再一次落到沈微澜脸上：「许是我多想了。」 世上相似之人众多，况且古仙沈家只修剑道和法道，这是星渊人人都知晓的。 容樾休息够了，起身，温声道：「我先回去了。师弟你……」他眸光在青木神剑上转了一圈，剑神被灵气供养，微微闪着萤光。 他只当这是他们沈家与剑的沟通之法，没多问什么，提醒道：「师弟灵力还未恢復，应多打坐静修。」 「我知道的。」沈微澜仰头黑眸干净：「可是它说再等一会。」 那个它，自然是神剑。容樾顿了下，没想到师弟这么快就能唤醒剑灵，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水镜里最后一幕是，容樾唤来白鹤，轻巧跃上鹤背朝第一山峰飞来。 沈明霁挥散水镜。 段黎川凑了过来。 沈明霁看着突然放大的脸，已经习惯段黎川这样突然的举动，稍稍后退，传音道：「做什么？」 段黎川狭长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沈明霁，半响，懒散一笑，散漫的神情里掩着份认真：「与你那二弟子倒真有些相似，不过，你比他好看多了。」 第18页 沈明霁：…… 怎么突然夸人呢！ 沈明霁移开目光，悄悄抓住自己的衣袖，往后面退了点。 「再退该摔了，还是说你想让我拉住你。」段黎川戏嚯的笑起来，他本身长得好看，自带一种矜贵优雅的气韵，伸出手，作势要拉人。 沈明霁微惊，一下子站起来，却见段黎川已经收回手，懒散的坐回椅子上。 吓他很好玩吗？ 沈明霁不理解。 段黎川慢慢悠悠开口：「古仙两大世家远离尘嚣，轻易不入世。居住在云山上的钟家知天命，窥天机，非灭世之灾，族人不可接触外人，极为神秘。」 说到云山钟家时，段黎川眸中掠过笑意，那笑极冷极淡，莫名夹杂着一丝杀意。 第15章 三山藏书楼 好在那笑意一瞬即逝，连沈明霁都没捕捉到，或者看到也并不在意。 「 紫山沈家，善术法与剑术，倒不完全与外界断开联繫，每隔段时间，都有弟子隐藏身份下山入世悟道。」段黎川看向沈明霁，目光清明：「所以你是为渡劫升仙之事才来荒原？」 沈明霁来荒原之事，困扰段黎川许久，他不想在猜下去。 沈明霁：……？ 虽然他这具身体确实是古仙沈家出来的，可这为了破境来荒原，段黎川是怎么得出来的。 沈明霁不想解释。 「不是吗？」段黎川周身气息一寸寸冷下，他唇角还笑着：「那便是答应了仙盟什么条件？」 他目光一眨不眨盯着沈明霁，莫名阴冷，甚至那种杀意又来了。 沈明霁想到仙盟那些人要他换个身份，跟什么少盟主在一起。 仙盟少盟主是个男的，沈明霁在仙牢里蹲了一年连少盟主的面都没见过。哪有人追人是把人送进牢里，人家不同意就要人家去死的。 他略微皱眉，排斥道：「我不可能答应他们。」 段黎川忽然愉悦的笑起来，「不为破境，不受仙盟所託，你来荒原莫不是为了跟我——」 沈明霁定定的看着他，眸中无波无澜。 段黎川接着道：「跟我作伴。」 沈明霁：…… 段黎川还盯着他，沈明霁索性道：「你说是就当是吧。」 段黎川这下子安静了，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脑袋微垂，眼皮半开半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累了想要小歇一会。 沈明霁最喜欢这份安静，自然不去打扰他。 上上个月，沈明霁签出第三座光秃秃的山。 上个月，沈明霁签出一座九层藏书楼。 楼里藏功法秘籍，奇闻异录，大陆歷史，医学典籍等各类型的书都能找出来。沈明霁在一楼的书架上还发现有话本，就常往那边跑。 他刚起身要过去，段黎川也有了动作。 他要跟就跟，沈明霁一向是不会阻止的。 段黎川一路跟到第三山峰，跟进藏书楼，轻车熟路走到一排书架前，抽出沈明霁上次看的话本。 只见封面刻着《古仙沈家剑仙与红尘女修的虐情》段黎川挑了下眉，翻开第一页，扫了眼稀奇道：「沈滼易，我记得他成名几百年，一心剑道，竟也有人为他写话本。」 写的还是他与女修。 百年前，段黎川没进荒原时，常听人说，沈家这位剑仙是要抱着他的本命剑过一辈子的。 沈明霁不知段黎川所想，他目光盯着段黎川手中书，心道：什么时候能把话本还来，还没看完呢。 「喜欢看这些？」段黎川像是接收到沈明霁的眼神信息，合起书递给他。 沈明霁没说话，接过来，转身随便找了个靠窗的凳子坐下。 藏书楼里配置有许多凳子与小桌子，以便看书之人，能坐下静心看书。 沈明霁初次进入藏书楼，从敞开的窗一眼望见外面光秃秃的，于是他取了一灵戒竹子移栽到这第三座山峰上。 此时，窗外清幽，楼内也静，只有书本每隔一会的翻页声。 于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是拉动凳子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明霁抬头看了眼，正好看见段黎川放在桌子上那书的封面。 《星渊第一天才与他的一百零一位追随者》 沈明霁：？ 星渊第一天才，几百年间就只有段黎川一人。 沈明霁眸光怪异，所以段黎川自己看关于自己的故事吗？ 他眸光没停留多久，但还是被段黎川发现，沖他弯眼笑。 沈明霁移开目光，低头看自己面前的书。 大概是他们看的书都挺有意思，沉浸在故事里，谁都没有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沈明霁听到段黎川出声：「沈齐？当年一众人里，竟只有他活到最后。」 那嗓音有些沉有些哑，莫名的悲伤。 沈明霁豁然抬头，见段黎川神色恍惚，眸中带着悲凉之意，面前的书已经翻到最后一页，一只手按着书页，迟迟没松开，显然还沉在故事中。 沈明霁压着心中对忽然听到段黎川叫他名字的惊疑，身体往前倾，目光快速扫清书中字，在其中确有看到「沈齐」二字。 原来真的是同名同姓。 沈明霁坐正，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却见，段黎川忽然看过来，他眸中墨黑，不见任何悲情，仿佛刚才沈明霁所见都是错觉。 第19页 段黎川合上书，似笑非笑道：「沈仙长盯着我这本看这么久，是对这本更感兴趣吗？」 他凑近嗓音低沉，慢慢悠悠道：「这么感兴趣，不如问我本人。」 沈明霁不知为何耳朵麻了一下，嗖的站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段黎川却「哈哈」笑着退回去，把他拿的那本书往沈明霁面前推，随后站起来，像是心情极好般走出去，没两下，气息完全消失。 沈明霁确定段黎川已经离开，这才看向那本被推过来的书，顿了两秒，重新坐下，还是翻开了那本书。 书中讲述的是百年前，段黎川那一百零一位追随者。 其实最开始是一百位的。 那一百人，是整个星渊大陆排得上号的天才与段黎川同辈，而段黎川是天才中的天才，一骑绝尘。 凡是天才多少有些脾气。 百年前的段黎川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比谁都傲气，而他也有那个资本。 以一挑百，打服天才。 当然也不尽是打服的，还有其他原因。 总之他得到了一百位天才心悦诚服的追随 。 书籍末尾附带的第一百零一位，虽然也是天才，但在前面一百人的对比之下，显得平平无奇 ，这个人性格方面更是沉默寡言，堪称性子木讷，绝对的不讨喜，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不在意这个世界，也不在意这个世界上是否有人记得他。 他只对段黎川不一样。他以自己的方式，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段黎川。 或许便是那份不同，被编这书的人有一瞬间的想起，就给他加进来了吧。 而那个时候的他，可能也想不到，百年后的今天，段黎川再次看见他的名字，还能想起他吧。 或许这便是他做那些事，得到的最好的东西。 第16章 他说是好友 沈明霁接着看下去。 百年前，魔气再生，那一百位天才随着段黎川的消失全殁了。 仙盟对外称：他们死于魔气。 各大小宗门一下子损失这么多位天才，本就恨极了魔修，发生这种事，他们越发痛恨魔修，抓有可能入魔者，比仙盟还勤快。 而最后活下来的沈齐，魔气之事过后到现在也没听过他的消息，可能已经死在什么地方，也可能再什么地方闭关修炼不想入世，总之再没出现。 沈明霁觉得自己发现了点东西。 段黎川的消失，仙盟对外也是说：「他死于魔气再生」实际上却被仙盟合力偷偷弄进荒原，那么那一百位天才呢？ 从段黎川进荒原之后，仙盟每年固定送一百人进来，真的只是因为那些人会入魔危害大陆吗？ 如仅是如此，仙门完全可以直接将那些人斩杀，不留祸患。 沈明霁放下书，看向段黎川离开的方向。 「他应当是想起往事难过了。」 沈明霁起身，把两本书放回书架。 第二日。 段黎川照常出现。 沈明霁瞥了眼，他的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段黎川凑过来：「我发现沈仙长，自我出现就盯着我看，莫不是忽然觉得我好看，看上我这张脸了。」 沈明霁：胡说，明明就只看了一眼。 虽然确实挺好看。 沈明霁下意识又瞥了眼，对上段黎川特意等着的目光，快速移开。 小粉团招出光屏，沈明霁进行下一流程。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条小溪】 小溪？ 沈明霁记得几个月前，段黎川跟他讨茶喝，他当时还想着，进了荒原水都没见过。 现在有水了。 沈明霁阖眸，神识在山下扫到一条小溪，水是山间泉水，聚到山下形成小溪，绕了整个第一山峰一圈。 沈明霁闪身，来到山下，亲眼见着山间水流下来，才有了些实感。 他丢了个类似桥的法器到溪水上方，联通山峰与溪另一边。 「这就是今天过来的东西啊。」 段黎川来到沈明霁身旁，往水中看了看，「以后会有鱼吗？」 沈明霁摇头：「不知道。」 段黎川蹲下身，将手放入水中晃了晃，勾唇道：「会有的。」 沈明霁转头，看见他唇角那抹笑，不知为何跟着期待起来：「也许吧。」 「师尊。」容樾在山上打坐修炼，忽然察觉到师尊的神识扫过，而后发现山中异样。他匆匆结束打坐，出来一探，竟听见山泉流动声。随着山泉，来到山下便见到师尊与一个青衣男子站在一起。疑惑间，他先出声唤了师尊。 沈明霁和段黎川一起转身。 容樾这才看清青衣人的面貌，目光稍移看到后面被他忽略的四条铁链。更加疑惑，这位大人平素一身红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用术法把红色换成青色，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而且…… 容樾目光看向沈明霁，与段黎川之间的距离。 这个人竟然能离师尊那么近。 也不怪容樾疑惑，之前几个月，段黎川虽然几乎天天上山找沈明霁，但就是没来的那么几天，容樾上山求教解惑，两人偏巧就没遇上。 容樾压下思绪，朝段黎川礼貌询问：「阁下与师尊？」 段黎川眼尾上挑，甩了甩手中的水，看起来很是愉悦：「好友。」 第20页 沈明霁心中一动，跃出复杂情绪，侧目看去，那人俊美面容上带着笑意。他垂了垂眸，活了两辈子，终于…… 容樾微顿，以师尊这性子不可能主动结交好友，但师尊没反驳，神情也没不悦。 他点了下头，没再多问。 心下想着，不知这位大人想做什么，或许他该带着师弟一起多上山顶陪着师尊，重点观察这位大人，看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容樾打定主意，当日下午，就拉着沈微澜上山顶。 彼时，沈明霁和段黎川早就去了第三山峰。 于是，容樾乘坐白鹤，沈微澜御铁剑又往第三山峰找过来。 沈明霁没隐藏气息，被他俩轻易找到。 他俩没进过藏书楼，容樾为了看住段黎川，只得朝里面询问：「师尊，弟子们能进来吗？」 过了会，藏书楼里传来沈明霁清冷的声音：「进。」 容樾和沈微澜进来的时候，抬眸就见靠窗边，沈明霁和段黎川一站一坐，两人都捧着一本书。 段黎川背靠窗沿，持书卷，嘴角勾起，目光别有深意的看来。 沈明霁则是坐着，目光落在书上，神情极为认真，头也不抬传音道：「安静点，功法秘籍在二楼以上。」 容樾沈微澜对视一眼，容樾开口道：「师尊，弟子们可以在留在一楼吗？」 沈明霁皱了皱眉抬头，一楼大多是奇闻异事，还有少量话本，他不建议弟子看到那些话本，不过观徒弟们表情，好像特别想待在一楼。 他顿了顿，指了指一排书架道：「除开那排书架，其余都可以看。」 容樾点了下头：「弟子知晓了。」 他拉走沈微澜，转进一排书架后面，很快挑选了一本书。 沈微澜张了张口：「我们不是来……」 他话还没说完，怀里被容樾塞了本书，低头一看《剑修奇闻》瞬间安静了。 容樾选了另一本书，拉着沈微澜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翻看起书来。 他俩的位置离沈明霁这边的极远，两边都安静，不会打扰到谁。 段黎川收回视线，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勾了勾唇角，俯身凑到沈明霁耳边悄声道：「荒原有个人，曾经是说书的，他知道很多故事，他每隔段时间便会出来说书，正巧今天他会出来，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听？」 沈明霁偏了偏头，离他远了些，有点想去听书，但是…… 段黎川又道：「我把他请出来，暂居结界里，让他这次只讲给你听，他看不见外面，那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沈明霁意动了：「走。」 两人身形一同消失。 同时，容樾抬眸，「师尊不见了。」 他推了推沈微澜。 沈微澜还在看书，没听到容樾在说什么，他喃喃道：「原来剑仙的剑是这么得来的。」 容樾：…… 嘆了口气，独自走出藏书楼。 三峰都找遍了，也没察觉到那两人的气息。 最后容樾回到藏书楼，沈微澜还在看书，他坐过去。又是一嘆，这才沉下心翻到第二页 。 第17章 琴谱牵引玉 别说，听专业说书人说书，确实比自己看有趣得多。 至于那个说书的魔修心情如何，沈明霁不知道，反正他挺高兴的。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放松，然后他就放松的对上了两位徒弟幽怨的眼神。 沈明霁：我怎么他们了？ 容樾看了段黎川一眼，垂目道：「师尊，师弟有几道术法的运行不懂，我亦不通，还想请教师尊。」 沈明霁看向沈微澜。 沈微澜确有几道术法运行不解之处，故正色，说起第一道。 沈明霁听完，替他讲解，后面几道，皆耐心讲完。 沈微澜有所获，当即要回第二山峰。 容樾今日已经不知第几次想嘆气，他没什么理由留在山顶，只得跟师弟一起走。 「他下次说书是什么时候？」难得的，沈明霁主动问段黎川。 「下次我带你去。」段黎川话音里带着浅浅笑意。 …… 系统签到什么都能签出来，这是沈明霁早就知道的，他望着眼前一戒子的乐器出神。 这他拿着也没用啊。 结果，第二天，他就签到签出一本乐谱大全，硬是将他的音律天赋给点满。 沈明霁坐在桌边更出神了。 前世，那个女人和他的家人希望他早死，他偏要努力活着。 如今获得长生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段黎川凑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沈明霁眨了眨眼，哦，对了，他有了两辈子第一个好友，这个好友还带他去听过书，一起看过话本。 他在，似乎也没那么无趣。 「这么出神，在想一会要用什么乐器给我来一曲吗？」段黎川见他回神，收回手，躺到他的椅子上笑问。 沈明霁：「我为什么要给你一曲？」 段黎川掀了掀眼皮，无比自然道：「因为我们是好友啊，你那天没表示拒绝，是承认的吧。」 沈明霁认真思考半晌：「你说的对，我并不排斥跟你做好友。只要你不穿红衣。」段黎川以前挺可怜的，被当成家一样的仙盟抛弃，被关进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的地方，这点跟他曾经太像 。 第21页 段黎川笑了下，他早就看出沈明霁怕红色，才用术法把衣服换成青色 ，自然不会再在他面前换回来。 沈明霁从戒子空间里挑挑选选，找了把琴出来。无他，只是觉得这琴不用抱着拿着费力，只需放在桌子上手指动动就能弹，挺好。 仙山之上，琴音倾泻，泉水欢腾，灵气随琴律聚聚散散，最后一部分进入灵树中，灵树下的土地里冒出小丫，快速成长开花结果， 白鹤在山顶盘旋，等落到地时，翎羽越发美丽，身形似乎长大一圈，它高兴的鸣叫出声。 容樾结束打坐，看着山中变化，他抬眸望了望山顶。 白鹤凑到容樾身边，用脑袋蹭蹭他。 容樾无奈道：「我知道那个人在山顶，还请你多多费心，帮我看着他，绝不能让他做出对师尊不好的事。我知道你开了灵智，若有异样，切不可以身犯险，应直接告诉师尊。」 白鹤重重点头，展翅飞向山顶。 他们要一起保护主人。 琴音止。 段黎川微弯唇角：「挺好听。可有曲名？」 「万物生，上段。」沈明霁手指离开琴上，琴身化作点点光芒回到灵戒。 段黎川：「为何不弹完整？」 沈明霁顿了下：「创此曲谱之人后来入魔，心态大变，下半段是苍生灭。不太好。」 段黎川挑了下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去藏书楼吗？」 沈明霁起身，意思明确。 段黎川笑了笑，两人一同过去。 隔日。 沈明霁拿着灵戒有些恍惚。 段黎川看他这表情，好奇问：「里面有什么？」 沈明霁看他一眼，干脆取出灵戒里一物递给段黎川。 薄薄的一块，表面光洁像是剔透的玉石，入手轻盈，形状类似于令牌，段黎川把这东西两面反覆查看，没瞧出个所以然，他嘆道：「倒是我见识少了。」询问道：「这是什么？」 「它叫牵引玉。只要两只牵引玉互相留下灵号印记，两人不管分开多远，都能用牵引玉与对方主人联繫，传音，传影，两地实时影像，还有玉灵台供所有牵引玉主人留言交流。」沈明霁说到后面，神情越来越古怪。 这东西有点像他以前那个世界某样东西的简化版。 段黎川：「听起来像是通讯玉，留影石，千里传影术法和神石空间的结合。」 沈明霁：？ 再一次感嘆这个神奇的世界。 不过…… 沈明霁疑惑的问：「神石空间？」 见他感兴趣，段黎川解释道：「两百年前，前主神结识其他世界主神，从那位主神那受到启发，回来后在星渊大陆投下一百零八块神石，汇成阵法，并取下每块神石上的一小块，交给仙盟，两大古仙世家，及三宗五派，剩下的则给了学院和一些中型世家宗门。他们建起阁楼，放神石，待弟子有修道上的疑惑，可去阁楼净室中将灵识注入神石，留下自己的疑惑，与别人沟通。」 沈明霁：行吧，每个世界都有一些活得很前卫的人。 段黎川把牵引玉递还给沈明霁。 沈明霁扫了眼，没接，神情极为认真的说：「既然是好友，我们应该互相留下灵号印记。」 段黎川看着他那张清冷的脸上，澄澈浅眸中十足认真的神色，到底没忍住扶额笑起来，好一会才抬起弯弯的狭长凤眼。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日在容樾面前随口一句「是好友」竟被沈明霁记到这个时候，并且笨拙却郑重认真的对待。 相比起来，他就太过不上心了。 段黎川敛起神色，也认真几分：「好，我们互留个灵号印记。」 交换印记后，段黎川恢復一贯的慵懒，随手把牵引玉往袖子里塞，这东西估计是用不到的。 沈明霁另取两个换过灵号印记后，给两个弟子各扔去一个，这下子，两个徒弟是基本不可能再有机会上山顶了。 沈明霁舒坦了，一闲下来人就想神游，他趴在桌子上，脑袋放空。 一旁，懒洋洋靠在椅子上的段黎川，微微眯眼，神色复杂，许久后，他完全合上眼眸。 姑且，信他。 第18章 新山与建筑 第四座光秃秃的山，是在沈明霁来到荒原第11个月月底那天签出来的。 没多久又签出来一块块灵田。 田里泥土是翻好的，只需要种植便可。 此刻，沈明霁站在灵田边，手里抓着一大把灵戒，另一只手还在袖子里掏。 旁边，段黎川两手抱着一堆灵戒，兴致很好的看着他动作，像是想看看他能从袖子里掏出多少个灵戒。让他有点失望的是，沈明霁掏出一个灵戒后，捏在手里没动了：「找着了？」 沈明霁抽出神识，点了下头。他蹲下身，从灵戒里取出几颗灵草苗，用灵力小心包裹着种进灵田。 其实沈明霁大可以像之前几座山那样，直接用神识几息时间内便能种满山。 但那有什么意思呢？ 在荒原待了几个月，从最开始茫然的活着，到现在他开始学会给自己找事情做。 有好友的人，应该活得像个人。 荒原里没什么事可做，唯有眼前这座秃山该弄弄绿化。 所以，这种事，当然是和好友一起啦。 沈明霁朝段黎川投去一眼，挥袖收走段黎川手中所有灵戒，而后一口气取出许多颗灵草苗，放进段黎川手里的时候，还鼓励的点了下头。 第22页 段黎川眉梢微挑，想说什么，但沈明霁已经先挽起袖子扎起裤腿，下到田里去了。 白衣仙人造型古怪，踩在灵田中，手握灵草，弓身的画面，段黎川只觉得哪哪都不符和，又诡异的和谐。 他停顿的片刻，沈明霁回身朝他歪了下头，「嗯？」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下来。 段黎川有些好笑，又有些别的什么，最终还是下了田。 两个都不懂种植灵草的人，磕磕绊绊断断续续在第四山峰上待了近一个月，才完成第四山峰的绿化。 仙山灵气足，沈明霁为灵苗弹过几次「万物生」它们很快长成大棵的灵草。 沈明霁在里面发现一些灵草，长得像前世他吃过的菜。心血来潮，翻出一个像锅的法器，用第一山峰的山泉洗洗灵草，法术切好，法术升火，找来一种像油的灵液倒进去，然后把灵草炒了。 试菜人是段黎川，而且还是他主动的。咬下一口，俊美的眉宇都变得古怪起来。 于是，沈明霁懂了，他面无表情的把一锅菜毁尸灭迹。 段黎川忍住，「噗」根本忍不住。 种完灵田，沈明霁对那山的兴趣就磨干净了，他的生活又回到从前的样子。 签签到，用水镜看徒弟的日常，偶尔神游，偶尔去藏书楼看话本。 只是，这里面大多有段黎川的参与。 从来没有一个朋友，能陪他这么久。 沈明霁想到几月前容樾和方六他们分别时，方六等人不舍的神情。 如果哪天他和段黎川也分别，他会不舍吗？ 沈明霁朝旁边闭目养神的段黎川看去。 段黎川没睁开眼，唇角便已经勾起：「想去听书还是去藏书楼？」 沈明霁半点都没犹豫：「听书。」 有得选肯定选前者咯。 沈明霁微有疑惑：「是今日吗？」算算时日，还不到说书人说书的日期。 「大概吧。」段黎川睁开眼起身：「总之你去就有得听。」 沈明霁看了他一会，垂眸想：他一定会不舍，至少他敢肯定的是他不想一个人去听书。 ＊ 第四山峰，自种完灵田后，沈明霁就没怎么管那边。 但这系统隔三差五给他来一窝灵蜂，几百只灵蝶，他想忘记第四山峰都难。 沈明霁把灵蝶灵蜂都弄去了第四山峰，还在那边给它们用法器做屋子，没多久收穫许多灵蜂蜜。 一大群灵蜂灵蝶去第四山峰，两个徒弟远远跟去看过，没进去。两人聚在一起说了会话，便各自回去修炼。 十二月。 荒原出现第五座光秃秃的仙山。 一年，五座山。 沈明霁开始但心：「系统，荒原以后不会全变成山吧？」 那就真全成他的地了。 荒原里那些魔修怎么办？ 小粉团：「不会的。宿主放心，等宿主签到符合大宗门规格的仙山数量，宿主不想的话，便不会再签出仙山了。」 沈明霁沉默了一下，平静道：「大概会签出多少？」 小粉团：「几百座吧。」 「？」沈明霁：「星渊其他大宗门也有这么多山？」 小粉团：「三宗是这样的。」 沈明霁：行吧。 是他见识短浅。 大半月后，第五座山上迎来了建筑——比斗台。三十个比斗台。 沈明霁站在比斗台前，相比宗门未来的几百座仙山，这三十个比斗台已经不能令他惊讶。 他比较担心的是：「系统，宗门未来需要收很多人吗？」 小粉团：「宿主，我们要建的是大宗门，宗门越大，人越多，你的寿命才会越长久哦。」 沈明霁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也不是想活太久。」 「……」小粉团差点咬掉自己舌头，急忙镇定道：「宿主，你只需要收几个徒弟，然后让徒弟们去壮大宗门便可。」 沈明霁想到容樾和沈微澜，两人知分寸懂礼，原本就不怎么麻烦他，有牵引玉后，他好几个月都没跟两人见过面。 这样想来，似乎还行。 后几天，第五座山签出来一块巨大的演武场。 十二月末。 沈明霁终于见到他这个宗门的大门。 大门签到第一山峰峰顶，牌匾上无字。 他还未给宗门取名字。 为给宗门定名字，沈明霁第一次，把两徒弟召上山顶来。段黎川也在。 四人想了一天，否决无数宗门名，小粉团的建议也被否决很多次后。 段黎川看着沈明霁漫不经心道：「不如叫星释。被星渊仙人释放的罪人，重获新生。」 容樾沈微澜微顿，都没了异议。 沈明霁本就懒得想名字，才把他们叫来，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小粉团忽略不计）他也就懒得折腾。指尖凝聚银白色剑气，飞身在牌匾上刷刷刻下「星释」二字。 续宗门大门后，五座山峰陆陆续续签出殿宇。 沈明霁和段黎川日常坐的地方，从简陋小屋前的木桌边，换到了殿宇……顶上。 没办法，空有殿宇，里面啥都没有。 不过，耗时一年，宗门总算初步成型。 第19章 又是新一年 年尾。 无岁月，普通人的庆生和节日对修仙者来说，有那时间不如用来修炼。 第23页 小辈们倒是会对春节及各大节日有些兴趣，但显然沈明霁的两徒弟，对节日兴致不浓。 沈明霁在荒原的第一年，就这么过去。 次日，清晨。 灵树叶片上的露珠将落未落，有人踏着枯枝在林间来来回回穿梭，「啪嗒」露珠落入了什么容器里。 宏伟大殿中，简陋的木板床上，沈明霁睁开眼。 外头天色还未完全明亮。 往常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沈明霁披衣起身。 林间，白鹤低飞，背上放着许多竹筒。 容樾和沈微澜各拿着两个竹筒，接灵叶上的露珠。 连许久不见的两只垂耳兔，都各自抱着一个竹筒举过头顶 ，露着两颗大门牙，蹦蹦跳跳的接着露水。 段黎川抱着胳膊看他们忙碌，四条骨链垂地，延伸十来米便隐没，他听见殿中传来动静，侧目神情松倦，嘴角微扬，慢慢悠悠渍道：「你徒弟们让我掐个隔音诀，这招果然不起作用啊。」 沈明霁修为太高，段黎川的隔音决或许有效，但时间不会太长。 这时，一群群灵蜂扛着法器自第四山峰来。 灵蝶则是好几只抱住一个灵果飞过来。 沈明霁走到段黎川身旁：「他们在做什么？」 段黎川弯着凤眼笑：「宗门庆典。」 沈明霁：？ 段黎川见他疑惑，解释道：「修真者不过年不过节，但宗门庆典肯定是要过的。你们宗门成立第一年，你那两个徒弟，可是老早就在筹办了。」 有这事？ 沈明霁时常用水镜看两个徒弟，他竟漏过了这两人商量宗门庆典的事。 段黎川是怎么知道的呢？ 想着，沈明霁朝段黎川看过去。 段黎川不躲不避，眸光直勾勾的回过去，良久他低笑出声：「我是仙盟出来的。」 仙盟的庆典怕是比大宗门办得还要隆重，准备的时间更长。 或许，段黎川曾经还亲自操办过。 再看他唇边笑意，莫名的沈明霁感到难过。 鬼使神差的沈明霁开口：「你要加入我的宗门吗？我的宗门，绝不会抛弃任何一个门人。」 他眸中一片清澈与挚诚。 段黎川薄唇微抿，眸光渐沉，唇角虽还勾着，笑意已经冷却。 这个人……真是……总能让他的伪装破个缺口，根本无法拒绝。 段黎川还想挣扎一下：「我不想废了修为重新修炼。」 沈明霁：「那便不废修为。」 他从没要求过别人废修为。 段黎川错开眼：「我不想做你的徒弟。」 沈明霁：「让你做副宗主。」 段黎川调笑道：「一个宗门哪有两个宗主的，你也不怕我抢了你的宗门。」 沈明霁眨了下眼。要是系统同意的话，把宗主之位让给段黎川都无不可。 段黎川看懂他的意思，这回是真被噎住，出声道：「行。」反正宗门凑不齐十个人，也没什么好管的。而且他还真想看看，沈明霁那两徒弟得知这个消息时的表情。 他在荒原待了百多年，果然还是太无聊了。 容樾一转头就看到与段黎川并排而立的沈明霁，他赶忙接住一滴露水，尔后到沈明霁身旁，皱眉道：「弟子抱歉吵着师尊了。」 「无碍。」沈明霁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容樾行礼退下。 荒原太荒了，幸好有这么几座仙山和满山的灵树灵果灵花灵草，容樾沈微澜才得以联合山上的白鹤兔子，灵蜂灵蝶，把这个简单的庆典办下来。 仙露，灵果，灵蜜，沈微澜和兔兔们在第二山峰发现的茶叶，容樾抽空酿的灵果酒。 段黎川临时把一个魔修「请」来包裹在一片黑雾里说书。 沈明霁还去第四山峰摘了点像菜一样的灵植回来，除了沈明霁，容樾他们每人都研究过灵植的吃法。 傍晚，大家面上带着笑容散去，宗门第一个庆典，也算圆满结束。 段黎川翻上屋顶，坐到沈明霁身旁，姿势不羁，「介意我一起喝吗？」 沈明霁身旁摆了几坛灵果酒，闻言，他把其中一坛往段黎川身旁推了推。 段黎川提起一坛，仰头灌下，末了一手抹去唇角酒液：「你那位徒弟，酿酒倒是一把好手。」 想到今日庆典上，沈明霁宣布让他做宗门副宗主容樾的表情，他便觉有趣。那小子防他跟什么似的，生像是他能生吃掉他师尊一样。倒是一心向着师尊。 「对了，我明日不过来，你明日——」段黎川又灌了口酒说道：「算了。」 沈明霁侧眸，见段黎川一手提着酒罈，仰头望着上空，无星无月的夜空映照得他眸中一片深黑。 他有心事，并且很不开心。 沈明霁垂眸取出用法器装的蜂蜜，放到段黎川身旁，指尖拉了拉他的衣袖，在段黎川看过来之前倏地收回手。 而后在段黎川的目光下，取出一竹筒用术法保存的仙露。 灵蜜太甜，配用术法提炼过的仙露喝正好不会腻到。 段黎川盯着那灵蜜看了会，还是拿起来，只不过他并没有喝，而是随手收了。他起身：「我先走了。」 音落，影落。 沈明霁一个人在房顶待了会，捧着灵酒慢吞吞的喝。他修为高，只要不想醉便不会醉，况且这果酒不醉人。 第24页 他是当饮料喝的。 这个酒罈，本是长得像罈子的法器，他扔给容樾的时候都没在意，没想到有这意外的惊喜。 还有此刻躺在沈明霁戒子空间里，沈微澜和兔兔们找来的茶叶，处处都是惊喜。 收起罈子，沈明霁滑下去，回屋休息。 今日，段黎川没来。 容樾用牵引玉和沈明霁说要下山，把沈微澜也带走了。 一时间五座仙山，就只剩下沈明霁一个人。 沈明霁动作笨拙的煮茶，茶具是好几个月前签到来的。 又煮废掉一壶茶后。 沈明霁沉默了。 小粉团站在沈明霁肩膀上：「宿主，你今日不太开心呢。」 沈明霁沉默着缓缓发出一个问号：「有吗？」 「这人大多喜欢热闹，一下子安静下来，是会不习惯的，虽然我是个系统也还是有些想他们，不如宿主用追踪术，联通水镜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小粉团给沈明霁递了个台阶，它早就看出它家宿主就是个怪人，怕人但喜欢热闹，内心不知道纠结成什么样了。 第20章 他的另一面 沈明霁盯着面前的茶具，静默片刻，灭了火势。 还是等段黎川来试试吧。 小粉团：「宿主？」 沈明霁面不改色的施展出追踪术，其后化出水镜。 水镜呈现出来的，是被追踪之人的现状。 容樾带着沈微澜和方六等人刚汇合。 方六看了看沈微澜，问容樾道：「容公子，这位是你的同门吗？」沈微澜跟在容樾身边，带两把剑，气质冰冷，存在感极强。 容樾温文介绍道：「我师弟沈微澜。」 方六立即招唿道：「沈兄弟。」 沈微澜抱着青木神剑点头：「你好。」 「好好好。」方六还想说什么，旁边的人推了推他，他连忙正色道：「我们快些过去吧，这次来的人决不能让余源他们抢走了。」 一行人往荒原边缘赶去。 远远的能够看见荒原边的白雾，他们停下脚步没再靠前，找了个小土坡藏好。 容樾在周围设下阵法隐匿踪迹。 沈微澜盘膝而坐，膝上放着神剑，目光看向布完阵回来的容樾。 容樾到他身边蹲下，「你且看着。」 沈微澜虽疑惑他该看什么？但师兄说看着他还是点了下头。 水镜前看了许久的沈明霁，猜到容樾他们的目的：「原来他们隐匿了踪迹。」 难怪他进荒原的时候，没看到方六他们。 只是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沈明霁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初他刚获得渡劫修为，神识不受控制的遍布荒原，对上一双令人心悸的眼。 后来，他就见到了段黎川杀人的一幕。 当时，段黎川杀人，还没有他那一身红衣给他的冲击力大。 沈明霁知道自己的性子，他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别人靠近的人，但不知为何，他对段黎川异常信任，像是早已结识的老友，信任与默许的靠近，来得自然而然。甚至有时候想到段黎川的遭遇，还会莫名的难过。 沈明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内心不排斥，也就没去深究。 水镜里。 今年仙盟送来的一百人，被陆陆续续推进来。 沈明霁看到这些人浑身是伤，怨恨的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片灰濛天地眸中怨恨化为绝望。 沈微澜刚动一下，便被容樾按住肩膀，轻声道：「再等一会。」 方六等人已经很熟练，不需容樾提醒，他们目光紧紧盯着外面，在等，姿势又很防备。 被送进来的人一开始看见这片荒芜天地都是绝望的，他们以为自己快死了，可等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生。 在这一百人里，有几十人与他们不同，这几十人目光坚定，脚下如有风助力速度极快的朝一个方向去，目标明确。 他们身上还保留了一部分修为！并且原本这些人的修为应当都不低。 沈明霁眸光微动，追踪术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离开一段距离后，几十人手中不停结印，每个人手中拖着一个罗盘，罗盘上骨针转动，指向一个方向，罗盘发出刺眼光芒。 瞬间，水镜暗下去。 不过两息后。 水镜重新出现画面。 四条骨链从深黑天幕降下，每一根都透着一层圣洁的莹莹白光。 骨链的另一端，锁着一个红衣人。他身量修长，嘴角噙着弧度，俊美中透着一丝不羁，即便被骨链束缚，骨子里的矜贵也难以掩盖，以一副慵懒的姿态站在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海中，乌髮长及脚裸，似绸缎又似流水般滑下，与那片红色花海纠缠。 沈明霁指尖控制不住的颤。 红色，那么多红色…… 他的眼前几乎只剩下红色，心头升起无限恐惧。 他知道自己该关掉水镜，可是头皮发麻发晕，双腿僵硬，指尖颤动得厉害，眼眸却死死盯着水镜，水镜中的人。 几十人一手托举着罗盘，脚下踏着诡异的步伐，分散围着百里花海站位，罗盘上的骨针不时发出不祥的蓝绿幽光。 段黎川今日格外耐心，他没急着出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些人动作，好玩似的扯了下手腕上的骨链。 那些人像是受到莫大惊吓，皆警惕的望过去。 第25页 段黎川勾起唇角：「这么害怕啊。」仰头朝骨链垂下的天幕看去，不见尾端，「那些人可会生心魔？怕是百年不敢合眼了吧。」 为首之人道：「少盟主，您为星渊所做奉献，所有人都铭记于心。」 「是吗？」段黎川抬手拨弄了下骨链。那自天上垂下来的骨链，整条晃动，连带着那一小块灰暗的天也似有所变化。 只有每年的今日，才能看到骨链从何而来。 几十人动作不敢停顿，为首之人眸光狠厉：「我等本不愿将这事告知于你，现在便休要怪我了。」 段黎川唇角还是笑的，神色散漫。 为首之人深吸口气道：「七长老为救你装疯卖傻百年，于上月暴露，尸骨无存。」 段黎川唇角一点点压下，向来慵懒的眼眸，变得一片冷肃，他冷眼看着那些人加固封印，克制着情绪道：「哪位，是哪位故人杀了他？」 为首之人一顿，想着反正段黎川也出不去，便如实道：「是如今的少盟主。」 「很好。」段黎川低声道。 为首之人，估摸着他情绪不稳，招唿其他人道：「快，趁现在。」 所有人神色狠绝，眼也不眨的自己噼向自己的天灵盖。罗盘脱手，骨针欢快转动，青绿成为完全的幽绿光芒。罗盘浮上天空，往骨链周围的天幕而去。 几十个人全数倒地 。 段黎川似乎是笑了声，此刻神情却冷漠而残忍 ，深黑眸中压抑着毁天灭地的疯狂和怨恨，他低喃道：「师尊，你不是一向坚守自己的道吗？什么叫为救我，装疯卖傻百年？尸骨无存，好一个尸骨无存！」 呵哈哈哈——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虽笑着，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某一刻，他身上血煞魔气蒸腾而起 ，强大黑色魔气中，红衣人冰冷邪佞如修罗。 他身形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原本升至空中的罗盘，被他的魔气截住，碾成粉末。 水镜里，段黎川微微抬眸，那双眼诡谲而冷戾，似乎能透过水镜看到这头的人。 沈明霁抿了抿唇，颤抖着手伸出去，想做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都没做。 第21章 荒原进新人 段黎川几个唿吸间，在荒原里游走过许多地方，他手上，衣上，到处都是血。 染血的手掌按在一个人的头顶，他勾着唇角道：「你们每次来都惹我生气，真是不乖。」 「嗯？这次来了九十人？封印那边我只见了三十人呢。」 「让我看看还剩哪些。」 被段黎川按在手下的人，跪地的身体痛苦抽搐，似正遭受酷刑。 「你也没见过他们全部的人？行吧，你先走一步，等会送他们下来见你。」 说着，眼也不眨的将那人化为灰烬。 接着荒原上便上演了一场猫捉老鼠的屠杀。 段黎川有自己的方法分辨刚进来的那些人，直到杀足九十人，他才停下回到骨链垂下的地方。浑身的血，被他施法收拾干净，跪坐于花海间，出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 蹲了许久的容樾等人，辨别着四周的情况，确定无危险这个时候才从隐没之地出来，去寻找倖存者。 他们蹲守的这个地方，有一个仙盟派来的人被发狂的段黎川搜魂后捏死，还抬手把另外一个人化成了灰。 方六他们早就见惯了，也还是心惊胆战，不敢发出声音引起注意。 沈微澜自见到这一幕，便怔怔的，许久不动一下。 方六他们去找人后，容樾拍了拍沈微澜的肩膀，以示安慰。 沈微澜愣愣的抬头。 容樾有些不忍心，嘆道：「我带你来，便是想让你亲眼看看这个人的另一面。」 沈微澜抱紧青木神剑，良久开口道：「我们副宗主好强。」 容樾：？ 我是让你悟出这个的吗？我是让你来看看这个人有多危险啊！ 容樾从进荒原第一次见到段黎川就觉得这个人很危险，之前之所以敢跟段黎川要魔气，那是仗着师尊在场。 没想到他这师弟，才是一点都不怕啊。跟师尊一样。 他们姓沈的，是不是都这样。 容樾放弃了，这次是真的放弃了。 容樾抹了把脸，这个宗门就让他一个人来操心这些吧。 水镜悄无声息散开，沈明霁闭了闭眼，缓了许久才睁开。 小粉团担忧道：「宿主你没事吧。」 它看了全程，中途恨不得自己化为沈明霁的手，帮他把水镜撤掉。 但是它不行，而且沈明霁也不想。 他几乎自虐的盯着水镜中那抹红影，到了最后眼中都惨了血丝。 沈明霁没回答小粉团的话，他极力稳住颤音道：「你为什么挑选我做宿主？」 小粉团眼神乱窜：「就，我需要一个异世界的魂魄做宿主，随机的，能绑定到谁，我自己也不知道。」 沈明霁默然不语。 小粉团内心忐忑：「有……有什么问题吗宿主？」 沈明霁抬手按了按心脏。 小粉团跟着看去，眼神不解的询问。 沈明霁面色疲倦，目光疑惑又夹杂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我好像不愿看见他这样子。我很难过。」 小粉团扑扇着翅膀，上下飞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它陡然想起什么「咻」的一下化作光源飞向天幕，融入一片柔和的白光中。 第26页 没一会，小粉团面色古怪的从白光中出来。 它不信邪的再次一头撞进去，白光依旧柔和，只是没一会，小粉团又一次从白光中传出来。 它快急哭了，沖白光里面喊：「星渊天道，你别捣乱。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你我都得完蛋！」 白光无半点变化，似乎小粉团口中的天道并不存在于这里。 「天道——」小粉团飞在高空的这一场喊话，没人能听见看见，连沈明霁也不知道。 容樾和沈微澜这边。 方六刚远远见到一人，跑过去的时候，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果然转过去就见到那人正跟余源说话，看样子他俩是旧识。 「余兄弟是我啊，陆生。四年前我们一起秘境结过伴的。」 余源：「哦，有点印象。」 「没想到还能在荒原见到你！」 「……」 「对了，你还记得徐长润吗？」陆生嘆气道：「你被送进荒原不久，那人奇蹟般復活，都说他得神灵庇佑，说你死得好，你的为人我信得过，反正我是不信那些传言的。」 方六没想偷听别人说话，他走得飞快，架不住那两人说话毫不掩饰，他一字不漏听到，直扯嘴角，心道：你们就不能小点声。 那边两人忽然没声，方六直觉不好，一道音刃打过来，他慌忙闪避，别人发现并误会他直唿「冤」。 方六举手：「我没想偷听，是你们自己说话太大声。」 余源把玩着竹笛，缓慢一笑，慢慢道：「听到也没什么，我不介意你去告诉容樾。」 「这事跟容公子没关系。」方六暗暗咬牙，姓余的分明就是针对他们容公子，见缝插针的想找公子约架，他才不会让他如愿。 方六：「你们聊你们的，我先行一步。」他说完就想跑。 余源瞥他一眼，抬手将竹笛放到唇边。 以余源的修为，方六心知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已经做好准备，奋力朝一个方向逃跑。 这时，方六余光忽然瞥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是容公子和他的师弟。 方六心头大惊。 这容樾才修炼他是清楚的，绝不会是余源的对手，沈微澜是容樾师弟，其修为就更不用说了。 这次方六等人来找人，本没叫上容樾的，容樾能带着师弟来帮忙，他们已是很感激。 想起之前余源对容樾的杀意，方六焦急不已，「不行，不能让容公子沈兄弟和余源对上。」 他咬咬牙，一狠心转了个方向。 他要把余源引走，希望还来得及。 余源所站的位置，只看到方六忽然变换方位，他的音刃便也跟着拐弯，几息追上，在「猎物」身上留下道道划痕。 陆生在一旁看得心惊，未进荒原前的余源曾经不会这样折磨一个人，这一切都要从徐长润那件事说起。 音刃如刀子，方六挨了几刀，不致命但疼得他龇牙咧嘴，他不敢停下，继续跑越远越好。 实力悬殊过大，他到底是没能跑多远，余源没了耐心，加重音力，他被一记音刃撞得吐血，第二记音刃直接击倒。 刚爬起来，余源已经来到近前，手中转着竹笛，「他今日没来吗？」 方六不答。 余源笑了下：「你说我把你扔到仙山下他会不会下山。」 方六抬头，眼中明明白白写着「你疯了」。真这样做，且不说容樾会不会来找他，光是此举已是对仙山上仙人的冒犯。 第22章 荒原的规矩 好在，余源只是随口一说，他道：「我猜他今日必定下山来。」 余源朝四周看了看，忽然道：「就在这附近吧。」 方六心头瞬间悬起。 余源目光锁定一个方向，笑了：「在这边。」 方六：！ 原来他方才的举动都被余源看着猜到，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方六看向那个方向，只希望容樾他俩没听到笛声转道走了。 事与愿违。 一把铁剑携寒霜剑意而来，余源微微眯眼，伸手抓起地上的方六，换了个地方。 那剑插到地上，冰寒之意盪开。 余源瞥了眼，抬眸望向铁剑袭来的方向。 容樾和沈微澜一同从小土坡后面走过来。 容樾看到受伤的方六，面色沉了沉：「放人。」 沈微澜抬手召回铁剑，站在容樾身旁，神色冷淡。 陆生看到这边的状况也急忙赶过来，到余源身边。 方六很激动，很想说点什么，被余源那竹笛敲了敲肩膀，什么都说不了了，只眼神一个劲的眨，「快走啊，容公子！」 容樾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便没再看他。 「……」方六痛苦的闭上眼。 余源讽笑道：「放人，可以啊，再比一场。」他慢慢说完最后几个字：「生死无论。」 说完，嘴角勾着讽刺的弧度。眸光紧紧盯着他。 容樾：「可以。」 这话一出，方六和陆生各自为自己这边要去打斗的人担心起来。 只有沈微澜默默把铁剑背到身后，取出青木神剑抱在怀里温养，面上冷漠毫无担忧之意，还退开好些距离给两人让出场地 。 余源一把抓起方六，往沈微澜那边一扔，竹笛已至唇边。 容樾见沈微澜接住方六，这才回眸抬手布阵。 第27页 时隔几月，两人再次交手，然容樾已今非昔比。 余源眸光暗了暗，欲速则不达，容樾此时修为提升太多，恐怕根基不稳，处处漏洞。 然而，余源越交手越心惊。容樾灵力纯厚，根基稳固，他寻不到破绽。 甚至破阵的速度越来越慢。 不对，容樾是什么意思？ 余源惊觉，一开始容樾都用从前的阵法，那些阵法余源熟悉，不过是些中小型阵法，大型阵法没两个。他破阵轻松，毫不在意。 可如今，容樾同样用的中小型阵法，这些阵法余源没见过，看似很好破阵，和在一起却是威力极大无比，阵中还有各项术法。 余源想起几月前，容樾其实在他这里用过一次的，那时威力没这么大。容樾没在他这讨到好。 此时，余源感到压力。他破不开这阵法。 陆生刚过白雾，修为尽失，肉眼看两人打斗追不上速度，很是费力，这会见余源忽然不动，面色不好，额角冷汗掺出，恐情况不好。 他急忙道：「留他一命，都是误会。」 容樾闻声看来。 陆生：「余兄刚得知一个不好的消息，心中郁结，又发现这位兄弟偷听才会如此，还请高抬贵手。」 方六憋的不行，他吼了一嗓子，发现能说话了，便冷道：「误会？我说误会的时候你们怎么不信。还有他心中郁结做什么追着我打！还跟容公子定下生死不论！我看啊，都他自找的，容公子揍他。」 陆生哑口，这事他们确有不对，但……他还是向容樾求道：「饶他一命。」 容樾看着阵中神色痛苦的余源，结阵撤去结界。 在余源复杂目光下，他温沉着嗓音道：「荒原有条规矩，不可自相残杀。」 每一个进入荒原的人，都需遵守。 违者，整个荒原之人都会对那人出手。 这是那位红衣大人定下的。他可以杀人，但不允许其他人在荒原杀人。 容樾顿了顿，想到段黎川此人，这个时候他的规矩搬出来还挺好用的。 容樾此意便是不会杀余源了。 方六也没想过什么杀不杀的，他只是想让容樾教训教训余源，见这么快就把人放出来了，微有遗憾，倒没说什么。 陆生松了口气，跑到余源面前关切道：「你没事吧？」 余源紧紧握着竹笛，看着容樾，眸光明明灭灭——荒原外，那个人还活着。荒原内，面前这个人修为术法阵法越来越高。 而他自己呢，心魔缠身，修为止步不前，备受煎熬。 这些人，为什么他们可以一个比一个过得好，像是永远站在正义的那一面，受天道眷顾，明明伪善的皮囊之下比谁都阴暗。 真是……不甘心啊！ 余源恨恨扭过头，像是多看容樾一会都觉得噁心，他面色阴沉，转身大踏步离去。 陆生跟容樾道了句谢，便跟过去。 方六扯到伤口龇牙咧嘴，气得在那骂骂咧咧。 容樾和沈微澜戒子空间里有大量疗伤用的东西，可方六是魔修，无法使用便也作罢，只能让方六回洞穴里用魔气疗伤。 容樾道：「方才来的路上，看见左鹤带走两个人。」 「什么，那什么不就捡了三个人回去了。嘶，哎呦！」方六一个激动扯到伤口，他急得不行，没理会这伤：「不行，我得去找。」 容樾：「其实我们这边找到五个。」 方六停下动作：「真的？」 容樾神色微有古怪：「他们不太想修魔。」 「？？」方六艰难道：「那位仙人要收他们吗？」 如果仙人要跟他们抢人的话，他肯定是抢不赢的，方六垂头丧气的想。 容樾摇摇头：「还没问过师尊的意思。」 方六觉得还有点希望，「那先问。」 容樾点了下头，在方六的目光下，取出牵引玉，注入灵力。 牵引玉发出淡光，从中传出沈明霁清冷的声音：「何事？」 沈微澜靠过来。 容樾垂眸看着手中牵引玉道：「师尊，仙盟今日送来荒原百位罪修，其中五人想跟着我们修仙。」 牵引玉那头沉默好一会，才传来声音，「此事，由你决定。」这声音似乎更加清冷疏离。 其他人没作多想。 容樾关掉牵引玉。 方六蔫了吧唧的，勉强笑笑：「修仙好，能修仙就让他们去修吧。」 容樾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你有没有想过，重新修仙？」 方六怔愣许久，苦笑道：「我就算了。」 他们这些人跟容樾等人不一样，虽在外人看来也算个天赋好的。说修仙就修仙，说修魔就修魔，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好运气的。 转道重修，重获新生谁不想？ 新生，新生，这就是让他们再在死亡边缘徘徊一次。 他们这些人，死一次就够了。 第23章 外门小弟子 容樾走后，方六就是那群人的领头人。 他的想法与其他人一致。 若有意，其他人早该上仙山找容樾了。 容樾尊重他们的想法，没再多言。 最终容樾和沈微澜带着五个人回去。 沈微澜御剑回第二山峰，容樾带那五人进第一山峰。 那五人初见第一山峰全貌，皆惊讶非常。 第28页 「不是说荒原无灵气？」说话之人吸了口灵气，无比确定：「在大陆上这么浓郁的灵气，只有大宗门的地盘才有！」 「容公子。」五人眼神交流一阵，直直跪下。「多谢您给我们机会。」 每一届登仙试后，皆有人将排行前十之人的画像编进画册，卖往大陆各处。 容樾是上一届登仙试榜首。 画册第一页就是他的画像。 五人从前没机会见到容樾，但见过画像许多次。 他们崇拜这个人。 有人眼含泪花，哽咽道：「我们兄弟几个是散修，根本没修魔，甚至都没接触过魔气，仙盟胡乱抓人，他们就是看我们没背景。也不知我们犯了什么错，还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被我们撞见，要将我们除去！」 他们五个怎么都想不通，仙盟为何要除掉他们。 他们曾私下讨论过「要我们天赋高，怕抢了大宗门弟子的风头，趁现在除掉我们，勉强说得过去，可我们这点天赋跟大宗门那些亲传弟子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啊！到底是为什么？」 容樾听着那人把话说完，温和道：「在外面也就罢了，入了仙山便不可太过喧譁，我师尊他老人家喜静。」 明明才二十左右的沈明霁，这会还沉浸在段黎川带来的悲伤情绪中，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比大徒弟大不了几岁的人，在徒弟心里已经是个老人家。 几人见容樾提起师尊眸中的尊敬之意，他们下意识噤声。 有人明显压低声音问：「是仙山主人吗？」 「是。」容樾带着他们过小溪上的法器桥，笑答：「他是位实力强大的仙人。」 几人皆惊，行动上更加小心谨慎，唯恐自己不小心惊扰了仙人。 仙人啊！整个星渊大陆就那么十位。不是在古仙那两座山里隐世，就是在仙盟的秘境隐世，他们这些小人物恐怕一生都接触不到，如今有一位就在山上。 他们心中充满敬畏，跟着容樾过了桥。 白鹤从山上飞下来，停在容樾身边，歪了歪头，看着五个陌生面孔。 容樾上前，摸了摸白鹤的羽毛，「他们是我们宗门新弟子，今后会住在这。」 白鹤鸣叫一声。 容樾笑了下道：「师尊没收他们，就当外门弟子吧。」 白鹤脖子往后伸了伸，眼神直直看着他，示意他上来。 容樾婉拒道：「这次不了，我要带他们去安顿。」 于是白鹤拍拍翅膀，几下飞上山顶去了。 五人刚刚都好奇看着一人一鹤交流，这会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容公子能听懂白鹤的话？」 容樾微微一笑：「不能，不过相处久了，多少能猜到 。」顿了下道：「进了我们宗门，以后便唤我作师兄吧。」 「我们宗门叫星释。」他继续往前走带路。 几个人愣在原地。 登仙试榜首容樾，让他们叫他师兄！ 这放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几人对视一眼，他们这是撞见大机缘了呀！ 见容樾已经走远，唯恐是梦的几人连忙跟上。 容樾将他们带至半山腰，与他们说起在仙山的注意事项：「我们宗门没那么多繁琐约束，你们只需记得，不可同门相残，不可大声喧譁，不可上山顶扰了宗主与副宗主。」 「顺数第二山峰是我二师弟的住所，你们若想学剑道，可去寻他。第三山峰有座藏书楼，你们若要去需来找我，待我询问过师尊，得到师尊许可方可入内第四山峰……」 容樾把宗门五座山峰挨个说了一遍。 五个人连连点头。 容樾神色严肃：「还有一点，在荒原，不可伤人性命，违者整个荒原之人追杀。」 五人齐齐露出疑惑的神色，在大陆上强者为尊，杀人夺宝，大宗门想要一个小宗门覆灭随意找个理由都行，强者杀人或许只是因为看你不顺眼。 可荒原这种地方，居然要求不能杀人。 容樾看出他们疑惑，道：「在荒原各势力争斗归争斗，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目标。」 他话说到这，其他人也不是傻的，多少猜到，神色微微激动：「我们明白了。」 容樾点头：「你们暂时便待在这里吧。」他扔给他们一些丹药，「好好修炼。」 容樾寻了处僻静之地，掏出牵引玉联繫沈明霁。 这会沈明霁好些了，牵引玉一亮，他便点开。 牵引玉中传来容樾清润的嗓音：「师尊，五名弟子已带回第一山峰，作外门弟子安顿。」 沈明霁：「嗯。」 容樾说完又说了些其他事，才切断牵引玉。 沈明霁坐在殿宇前的台阶上，沉默了会，起身去了第三山峰藏书楼，挑了好几本话本。 他惯来喜爱看话本，今日却怎么都看不下去。 索性，便将书搁在桌上，他则看着外面悠悠晃晃的青竹发呆。 入夜，他才慢吞吞回到第一山峰。 天未亮。 沈明霁睁开眼睛，察觉到一股与仙山不同的熟悉气息，他顿了下，起身出去。 大殿中，段黎川一身淡青衣袍，长发束起，姿态懒散不拘一格的靠在椅子上，听到动静，他抬起狭长凤眸，那双眸漆黑深邃，看见他的那一刻，眸中好似掠过笑意，悠悠道：「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第29页 沈明霁没搭话，走到他身边，垂眸看他，两人一坐一站，他此时却没有居高临下的意味。 天色亮了，驱散殿中黑暗，段黎川懒懒的仰头，能看见沈明霁浅透眸子里的困惑，他敛神问：「怎么了？」 「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沈明霁问出这话，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且不说他自己一个异界来的孤魂，单说原主一个十来岁的人，怎么可能见过段黎川这个百年前就进荒原的人。 段黎川认真想了想，语调温和慵懒，尾音上扬：「你多大？」 他见过的天才太多，除了那一百零一位追随者，其他人他大多不记得的。 但他敢肯定，沈明霁与他不是同辈，也不是他的晚辈，算起来应该比他大一些是个前辈，才能有这修为，说不定以前沈明霁还真见过他，因为他那时总爱带着那一百天才四处游荡…… 然后他就听沈明霁平静道：「二一。」 段黎川：？ 啥？你确定不是两千一百岁？ 第24章 第三个徒弟 段黎川神情变得一言难尽。 沈明霁倒是镇定，他说的是他前世19岁加到这边待了两年后的年龄，若说原主的，那还得在小一岁。 段黎川一副你在和我开玩笑的表情，狭长凤眼都瞪大不少。身子慢慢坐直，看他好几眼，简直匪夷所思道：「所以我以前怎么可能见过你？」 沈明霁在旁边，昨日签到得来的椅子上坐下，「不知道。但觉得应该见过。」 段黎川被冲击得脑子都混乱了，有这修为，怎么可能才二十一呢？ 段黎川：「你莫不是，哪位大佬夺舍重修？」 星渊有过这样的例子，只是就算夺舍重修，也不可能二十来岁恢復到这修为啊！ 沈明霁沉默了一会，他好像与夺舍有些类似，但他不是大佬，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小社恐。 段黎川没等到沈明霁否认，自认猜对了，心态稍稍平稳，原来是夺舍，他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这样妖孽的人，他问：「那你夺舍之前叫什么？」 沈明霁想到藏书楼里的话本，下意识不想说出那个名字，故沉默了会。 段黎川也不是非得知道，放松姿态懒洋洋撑住下巴，眸子一眨不眨盯着沈明霁瞧。 两人都不开口。 直到小粉团出现，带来光屏。签到时间到了。 沈明霁按下按键。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徒弟一个，註：离壮大宗门更进一步了哦，宿主开心吗】 「……」 沈明霁不顾形象的摊到椅子上。 段黎川奇怪的看他几眼，同他一样摊下去。 第三个徒弟还是来了。 沈明霁的神识掠过半山上安静修炼的几个人，眨眼漫延到山下。 山下站了一堆人，为首之人握着竹笛。 哦，是个熟人。 沈明霁记得这个人叫余源，跟他大徒弟不和。 没想到这个人会是他的三弟子。 下边那么多人，他只在余源身上感觉到那种特殊的，同容樾和沈微澜拜师之前一样的感觉。 远处风风火火，又来一伙人，为首的是方六。 两边人积怨已久，见面便冷嘲热讽。 方六：「哟，这不是余老大吗？怎么这次争新人没争过，便带人找到仙山来了。可惜啊，那五人自愿跟着容公子，不会跟某人走哦。」 余源瞥他一眼，嗤笑道：「他们爱跟谁跟谁。」 沈明霁看他们下面这么吵闹，一时半刻不想下山，收回神识，用牵引玉找容樾下去解决，等解决完了在叫他。 段黎川眯着眸子，微叩座椅扶手：「山下挺热闹，要不要看看？」 沈明霁：「不看了。」 「哦。」段黎川懒懒应了声，「那我帮你看看。」他指尖不动了，神识已然往下。 没多久，段黎川睁开眼，低低笑了一声：「倒是有趣。」 沈明霁看向他。 段黎川眉头轻挑，嘴角上扬：「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话刚落，沈明霁的牵引玉便亮了。 容樾：「师尊。」 沈明霁：「如何？」 容樾道：「余源想拜您为师。他把这次仙盟送进来的倖存者都带了来。还有方六，他把找到的人也带过来了。这些倖存者想修仙。」 沈明霁：「把余源带上来，其他交给你处理。」 容樾应下后切断牵引玉联繫。他让方六左鹤等人回去，然后让五个倖存者先往山上走，这才看向余源，道：「师尊让我带你上山顶，但以你的魔气修为，上了山顶与灵气相抗，恐是难熬。」 余源嗤笑一声，竟也没多言，下一秒，眼也不眨的自废修为。 容樾顿了下，唤来白鹤，脚尖一点跃上鹤背，尔后俯身朝余源伸出手。 白鹤如今的体型已是足够载两人。 余源眸中浮过讥讽，无视容樾的手掌，自己爬上白鹤背。 容樾不甚在意的收回手，拍了拍白鹤的脑袋，温声道：「走。」 白鹤载着两人到了山顶，在上空盘旋两圈，而后平稳落地。 沈明霁与段黎川自大殿中走出。 这应该是余源第一次见到沈明霁。 仙人容貌俊朗，浅眸若琉璃无波无澜，长发如墨，白袍飘然，气质疏离。 第30页 「哗哗——」 余源闻声看去，仙人旁边还站了个青衣青年。此人容色不输仙人，凤眸狭长微弯，气质慵懒，他抬手百无聊赖的拨弄手腕上的骨链，似有所觉抬眸看来，神色似笑非笑。 余源：？ 他不明白，这位修为高深的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仙山上，荒原魔修里他当属最强。但现在他不仅站在了这，还与仙人距离这样近。 余源压下心头疑惑，对沈明霁拜下去：「仙人请收我为徒。」 沈明霁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中微嘆，语气平静道：「好。」 余源一喜，当即行拜师礼。 余源和容樾之间不和已久，沈明霁想了想，还是觉得让余源留在第一山峰半山腰，让他俩同住，师兄弟之间矛盾总要解决的。 容樾听到这个话，没什么意见。 余源神色倒是有些僵硬。 沈明霁取了玉简分入神识，又取了存放得满满当当的戒指和牵引玉给余源。 这才让容樾带余源下去安顿。 两个徒弟神色各异，乘坐白鹤下去。 沈明霁收回视线。 段黎川懒洋洋的嗓音响起：「恭喜又多一个徒弟。」 沈明霁没搭话。 骨链一阵「哗哗」声响，段黎川靠近他，接着道：「我们宗主大人每次收徒，礼物丰富，怎么到了我这就什么都没有呢？」他语气抱怨，神色却好整以暇等着面前人答。 沈明霁道：「我没收你为徒。」 「嗯——」段黎川尾音上扬，「可你收我做副宗主了。」 沈明霁凝思片刻，点头：「你说得对。」 然后他就神色认真的开始在芥子空间里翻翻找找，选出十个戒指塞进段黎川手里，道：「等以后给你一座单独的山。」 段黎川把玩着手中戒指，懒洋洋的笑：「好啊。」 白鹤把二人送至山腰，没等容樾开口，余源跳下白鹤背头也不回一个人走了。 容樾摇了摇头，让白鹤带他往山下去，接到另外五人，把他们带回半山腰与之前就来的那五人一起修行，并再讲了一遍，荒原与宗门的规矩。 第25章 梦境走一遭 炉子上，水早已沸腾。 段黎川慢条斯理取过茶杯，倒了两杯茶，一杯递到沈明霁面前。 茶水清香四溢，茶叶在杯中打着旋降落。 沈明霁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浅尝一口，须臾浅眸中明晃晃的惊奇， 他慢慢饮下剩下的。 果然，煮茶这种雅事，得找段黎川这个活了几百年的大佬。 段黎川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随后手撑下巴姿态疏懒的看向沈明霁，语调轻缓：「我在你送我的灵戒空间里发现一个好玩的东西。」 沈明霁抬眸看来。 段黎川勾唇笑了笑，取出一座小巧的玲珑塔：「此为『浮生梦境』一个好玩的梦境塔，共三千层，会梦到什么可由梦主造梦，也可放入话本自动生成。通过梦境，可增长修为。楼层越往上，获得的修为越多。当然，通不过梦境，也没什么事，除了无所收穫外，身体会疲倦些。 还有一个功能，进入梦境塔之人次数多了，梦主可以看到入梦者一生中难以忘怀之事，或悲或喜。」 说完，段黎川问：「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进去看看。」 沈明霁犹豫着摇头。 有一丝机率能梦到过去，他不想去。 段黎川看出了沈明霁那一瞬的犹豫，凤眸微眯，心中揣测着，少顷语调轻缓引诱道：「做为梦境塔的主人，我可以带你进去看别人的梦境，而不会让梦境塔影响到你。我们可以让你那些徒弟和外门弟子进去，扮演话本中的人物，他们有自己的意识，中途可能出现许多种好玩的变故，你想想话本情节被真人演出来的样子，不是比听和看更有趣吗？」 沈明霁眸子动了动。就有点心动。 段黎川慢悠悠道：「当然，这些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你那新弟子与你大徒弟不和，这很影响宗门，以后等宗门人更多，门中弟子会分成以他们为首的两股势力，指不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既然这样不如趁早解决。让他们进入梦境塔，磨合磨合。」 沈明霁彻底被说服了。 于是，等余源筑基这天，沈明霁把三个徒弟都叫到山顶来。 段黎川放大梦境塔，把塔内规则说了一遍。 让三个人一同进入。 这次没有叫上外门弟子，梦境塔能涨修为不假，但外门十位弟子重修，他们天赋并不是余源，此时还在练气五六层，未免根基不稳，还是等他们筑基后再来吧。 容樾三人进入梦境塔第一层后，段黎川就对沈明霁伸出手。 沈明霁：？ 段黎川一本正经道：「需要牵着才能带你进去，不被梦境塔影响。」 沈明霁眼神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慢慢吞吞伸出手放到他掌心。 段黎川眸中掠过一抹笑，唇角微勾，很快又压下去，牵着人走入梦境塔。 虽说段黎川是闲的无聊才整这么一出，但他也没骗沈明霁，第一层的梦境，他给容樾三人选了本正对应他们情况的话本。 段黎川和沈明霁以灵魂状态落入梦境，他们可以自由行走在梦境各处。 很快，沈明霁就弄清楚了容樾三人在梦境的情况。 第31页 他们不是话本主角，只是话本里主角前期待过的破烂门派早死的师兄们。 他们三个是一个小门派的弟子，上面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师父，下面几个几岁大被师父捡回来的孩子，其中之一是主角，门派加起来不足十人。容樾三人年轻力壮身体健康，俨然成为门派顶樑柱。 周围还有不少同他们一样规模的小门派，资源的竞争异常激烈，大多数时候，容樾三人是争抢不过其他门派的。 按理说，他们三个在这些小宗门里，修为算是高的了，但因为师兄弟之间不和，常有分歧，或单独行动，被其他门派联合起来针对。十次有七八次输。 话本里写的便是这样，后来山上出现一条灵脉，争抢灵脉时因他们三不齐心，灵脉对其他门派诱惑太大，他们被围灭，主角趁乱吸了那条灵脉跑路，后来给他们立墓碑，三个墓碑之间隔着老远，谁也看不见谁。 入梦者可以不用按照话本设定来走，但必须给梦境主一个满意的结局，这样他们出来时，修为才会有所增长。 此时的容樾三人还处在摸索阶段，容樾对师弟一视同仁，沈微澜还好，余源却是单方面讨厌着他的。 最后，他们如话本设定一样，挂在抢灵脉的剧情。 在梦境塔里醒过来的时候，余源面色黑了黑，他感受了一下，修为不仅没涨，身体疲倦眼睛充血，像是好几天没休息过，明明他筑基后根本不需要再睡眠。 段黎川牵着沈明霁出现。 宽大的衣袖挡住了他们牵着的手，但那距离实在太近，引得三个徒弟心中皆是奇怪。 容樾目光怪异，没等他说什么，段黎川先笑眯眯的开口：「梦境好玩吗？」 三个人神色都僵住。梦里那个死法，实在是不愿回想。 段黎川只当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他笑意晏晏特别轻和：「嗯——看来是挺好的，那你们就每日来梦境塔走一走吧。」 三人：？ 他们三个看向沈明霁。后者眸光平静，没说什么。 师尊都默许了段黎川这位副宗主的话，他们三个还有什么好反驳的。 三人只得应下。 藏书楼里有很多类似的话本，段黎川愉悦的想，可以让他们各种死法都体验一遍。 接下来的时间，段黎川每日带着沈明霁进梦境塔观看徒弟们的悲惨人生，精彩死法。 如此过了好几个月，容樾三人琢磨出来了解决方法，师兄弟间互帮互助，不说拧成一根绳子，至少表面三人见面能心平气和，宗门一片和谐，终于从梦境塔中获得修为。 那种类型的话本，那种师兄弟不和的剧情不能用了，段黎川有点遗憾，但很快抛之脑后，挑选出新的话本，看那三个人时，眸中都闪着诡异的光。 容樾三人莫名打起冷颤，就，感觉要倒霉。 十个外门弟子中有人突破筑基，段黎川让那弟子入梦境塔，由塔随机安排话本中的边缘人物，是容易过关的。 容樾他们则是被段黎川亲自来安排，换了新话本，虽也是话本中的边缘人物，但过关难度，明显高好几倍。 第26章 徒弟的心魔 入梦境塔的外门弟子，惊奇的发现，三位宗主亲传，爬塔的速度居然不及他。 实在好奇，某次问了三人中看起来最好说话的容樾。 余源看着他们问答，面色越来越黑，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那弟子听完了容樾他们的梦境遭遇，嘶了一声，宗主他们对亲传也太严了吧。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重视他们才会这样。 又是几个月过去。 段黎川和沈明霁在一起喝茶。 这段时间，沈明霁格外喜欢段黎川煮出来的茶水味道。 旁边摆了些灵果，沈明霁拿起一个，正打算剥皮，便听段黎川语调温和慵懒道：「方才，那十人里又有几个突破筑基。我把他们都丢进梦境塔里了。想不想去看看？」 沈明霁剥完灵果皮，一口咬下，口中顿时充满清甜的汁水，慢慢咀嚼咽下，才道：「不太想 。」 看了几个月，有点腻。 段黎川那边安静了会。 沈明霁抬眸看向他，就见段黎川眉宇微拧眸中像是出神，不由问：「怎么了？」 段黎川眼睫眨了下，「梦境塔里出了些事。」 沈明霁看着他无声询问。 段黎川：「你有个徒弟，被梦境塔诱发心魔。」 梦境塔却有能力看到多次进入梦境塔中人难忘之事，但段黎川也没想到，会把某人心魔直接引出来。 沈明霁站起来，转身想找过去，想到什么，脚步一顿，又回来浅眸盯着段黎川。 「别急，情况没你想的糟。」段黎川明白沈明霁的意思，牵起他的手，带他进梦境塔。 梦境塔第三十层。 容樾三人自琢磨出点东西后，他们爬梦境塔的速度便有所提升。 塔中时间与外界时间流速不同，在塔中梦境过个几十年，外界至多一两时辰，他们今日如往常一般，来塔中走一趟，在梦中估摸着也快到他门出塔的时间，不知怎么的，余源忽然情况不对劲。 有入魔的徵兆。且，是那种失去理智的魔，行动全凭魔性。 一个不留神，已是屠戮一个村庄，任凭容樾和沈微澜用什么办法都唤醒不了他，只得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看着。 第32页 沈明霁被段黎川带来，找到他们，看见的就是余源被容樾用阵法困住，周身看不见魔气，但神情狰狞，瞳孔明显无焦距。 段黎川看了一眼，淡淡道：「心魔附体。」 被心魔占据身体主导权。 沈明霁心头担忧，问他：「怎么解决？」 关于魔的事，没人比段黎川这个荒原最强魔头更懂。 生出心魔之人，就算是修魔也很严重，很容易被外物极情绪影响，内还有心魔虎视眈眈，稍有意外便会被心魔寻到机会跑出来，彻底控制，沦为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此事，必须彻底解决。 段黎川：「得先知道他的心魔是怎么来的。」他牵着沈明霁旁若无人的从容樾沈微澜二人面前走过踏入阵中，那两人无任何反应，沈明霁还是有些不自在。 虽然沈明霁知道，段黎川作为梦境主，若不愿，其他人就看不见他们。 可是……沈明霁垂眸瞥了眼交握的手，仍是浑身不自在。 他极力忽略这感受，跟着段黎川的脚步，来到余源面前。 离得近了，沈明霁能感受到余源身上充斥着暴戾的气息，想要肆掠，想要杀戮，这些是魔的本能。 沈明霁皱眉，不由将目光放到段黎川身上。之前段黎川也失控过。 段黎川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在余源额头虚虚一点。 沈明霁发现周围环境眨眼间变了。 没有阵法，没有容樾和沈微澜。 只有他的手还在段黎川手上牵着。 他们处在一座繁华的城市里，闹市中心，一队人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平稳而来，街道明显已经很挤了，这些人却还是拼命让道，眸中艷羡，等到车队走远，这些人才敢窃窃私语。 ——那是余家的大公子吧。 ——听说他被三宗五派的山月派一位长老看中，两日后，便要接他去那仙山上修仙，此后长生不老，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这有些人啊天生好命，出身便是城中首富的儿子，娇生惯养着长大后又被仙人看上。哎！ 沈明霁被段黎川牵着跟着马车走，身后人们的话语渐渐远去。 马车停在一栋气派的豪宅前，下人前开掀开车帘，从中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孩子生得太过精緻，便是神情傲慢些，也令人完全讨厌不起来。 沈明霁看着那孩子的眉眼：「他是余源？」 「应该吧。」段黎川道：「这里是以他的记忆生出的世界。」 「大少爷慢些。」小斯谨慎小心的要去扶余源，被余源瞪了回去。 这精緻华袍的小公子，拒绝了别人的扶后，径直跳下马车，看得一众丫鬟小厮担心不已，就怕他摔着碰着，他们家公子从小就被养得细皮嫩肉，一点伤疤也不曾留过，如一块无瑕美玉，容不得磕碰。 好在，余源安稳落地。 「我的儿。」穿着华贵的美艷夫人，被一众人拥簇着从宅子里出来，见到余源，她立刻眉宇舒展，给了余源一个柔和的拥抱。 余源很无奈，语气淡淡的不耐烦：「娘，我有点累。」他其实对于周围人这样在意他，挺厌烦的，一有机会就想远离他们。 所以这次听说有仙人来收徒，一大早就去等着了，真被仙人看中的那一刻，他心里舒了口气，想的是，终于可以离这一家子远点了。 余夫人听他说累了，急忙放开他：「那先回去休息。」 余源大步朝宅子里走，很快与余夫人拉开很远的距离。 这个时候，他若回头看看，一定能看到余夫人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抹了把眼泪，眼眶早在见余源之前便已通红，但余源没发现，他根本没仔细看他娘的神情，而现在也同样没有转头或者等一等他的娘亲。 余源路过大厅的时候，十岁的小女孩从里面跑出来，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崇拜，甜甜的叫他：「哥哥。」 余源绷着的面色缓和，摸了摸女孩的头。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朝大厅里看去。 中年男人不怒自威，没撑住两秒，端茶喝掩饰自己的偷瞟。 余源顿了下。心头越发烦躁。 他每次出门一趟，这些人就如临大敌，明里暗里排一堆人跟着他，就这还不放心，非得把隔段时间让人轮流汇报他的行踪以及做了些什么。 把他随口说的「还行」「还可以」的那些东西通通买回来，然后，他回来的时候，这些人都聚在一起等着他，再把那些东西送到他面前。 说实话，挺烦。 第27章 曾经厌弃的 中年男人也就是余源的父亲，放下茶杯，刚想说什么，就见儿子沉下脸色，敷衍的叫了他声「爹」然后转身就走。 留下小女孩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哥哥怎么了？」 怎么了？ 中年男人也不知道自家儿子怎么了，他尽力给儿子他所认为的最好的，可是儿子越来越与他离心。 中年男人嘆了口气。想到余源即将离开家里前去修仙，若是以前他定会担忧儿子离家会过得不好。 现在想想，或许这个儿子本就与他们家无缘。 两日后，仙风道骨的白袍老人御笛而来，笑眯眯的接走余源。 这个时候的余源一心离家，跟着师父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家子为他牵挂的家人。 第33页 余源虽说不喜欢那个家，但从小被娇惯着长大，浑身都透着股傲慢气，门派的人原本因为他的长相靠近他，又被他的性格赶得远远的。 他实在不讨喜，甚至有很多人看不惯他。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太适应这里，但他那股傲慢不允许他服输，所以他克服一切，并且还要事事做到最好，争个第一来。 门派的人看不惯他，但余源天赋成绩摆在那里，他们也不敢明着说什么。 随着余源年岁渐长，容貌越发出挑，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修为——十五不到的金丹天才。 渐渐的有不少弟子朝余源示好，自愿作为小弟追随。 余源带着那批弟子出入各大秘境，为门派带回不少好东西，名声一日高过一日。 变故是一份家书。 彼时余源刚带弟子回到山月派，打算把秘境所得上交门派。 家书被一名小弟子小跑着，递到他手里。那弟子比余源年纪大，但这不妨碍他崇拜余源，并把他叫师兄：「余师兄，这封信是半月前到门派的，那人自称是你家的家僕。看他模样挺着急的，要不你先看看信。」 余源听到「你家」两字，心中掀起波澜。 这些年他没朝家里寄过信，没回过家，也没特意打听家里那边的事。 来到门派除了一开始，后面都过得不错，他想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 修仙之人当斩断尘缘，他不知道家人都怎么样了，因为家里同样没给他寄过信。 手里的，是头一遭。 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心情，还是打开了那封信。 装作漫不经心的扫两眼，结果看到令他难以置信的消息。 ——他的妹妹，伤得快死了。 怎么可能？ 那家人保护孩子不是很有一套吗？怎么会让人伤了他的妹妹。 想起那个会睁着大眼睛，亮闪闪的仰望着他的女孩。 余源坐不住了，他未经允许闯出山门，朝山下御笛飞去。 他的心头闪过诸多小妹的笑脸。 原来事到临头，他还是会担心家人。 回到熟悉的城里，熟悉的宅院大门紧闭。 余源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不及敲门，直接运气一掌噼开大门。 「轰」大门倒下。 余源闪身进去，有下人听见动静，一过来就撞见一道人影，闪得飞快，他都没看清脸，故大惊失色。 余源轻车熟路找到妹妹的房间。 记忆里，往日妹妹和他的屋子外总有三两人守着，但今日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余源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几乎是屏住唿吸轻轻推开妹妹的房门，里面一切用品干净整洁，床上被褥叠起，床榻铺的平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妹妹呢？ 余源愣在原地，如坠冰窖。 「不，不会的，她肯定是已经好了，出门玩了。」余源面色发白，喃喃着安慰自己。 「她不在了。」中年人沙哑的嗓音透着股悲凉，打破了他的幻想。 余源僵硬的转过身，父亲两鬓生出白髮，面容苍老了许多。 余源艰难道：「她怎么没的？」 余夫人跌跌撞撞的赶来，抬起双手像是想要像从前那样拥抱他，但最后克制的收回手，只望着他，眸中沁满泪水，捂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时隔多年，余源恍然发现。 母亲憔悴了很多。 不似他年幼时那般了。 余源抿唇想：原来，他已经这么多年，不曾好好看过父亲和母亲。 余源狠狠咬紧牙，捏着手中竹笛，盯着他们重复了一遍：「我妹妹是怎么走的。」 余夫人哽咽几声，眼泪唰一下掉出来。 余父：「伤重病逝。」 余源紧了紧竹笛。自责的想：若是他早点看到信，说不定妹妹的伤能被灵药治好。 父亲他们当时写那封信，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妹妹当时，是不是也念着挣扎着哥哥会回来救她。 可是，他错过了最佳时间。 「是谁伤了她。」余源寒声问。 余父余母沉默，都没开口说话。 余源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便明白了，「是修仙者。」 余父面色沉沉：「这事你别管了。」 别去查。 余源眸中深黑一片：「我会杀了那人。」 余母哽咽着喊：「源儿别去，娘求你。」 余源朝外走的身形一顿，而后坚定不移的大步往前。 余父余母对视一眼，眸中涌上担忧。 余母：「那封信……我们是不是错了？」 余父：「当时没有办法。」 被修仙者所伤，普通的大夫无法治疗。 余母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被余父扶住。 余母望着余源离去的方向，近乎祈求道：「铃儿已经没了，源儿可不要再出事了。」 余源没走远，他拐个弯就上了房顶，轻手轻脚坐到妹妹的屋顶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底下父母的对话。 他不知道是谁害了妹妹，最好的办法是问父亲，可二老不肯说。 坐了一会，等父母离开妹妹的院子，余源跳下去，抓了两个下人逼问。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显然父母已经对这些下人严明禁止过。 但他不会就此放弃。 第34页 终于从外面街坊邻居那，被他查到点东西。 按着那线索，居然一路查到自己门派。 余源站在山门口，阴晴不定。 「余师兄，我们是执法堂的，你没报备擅自下山，还打几位同门，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执法堂的弟子，蹲守在山门口，一见余源便要拿他问罪。 余源清楚执法堂的规矩，若是他在晚些回来，这些人还会追去将他绑回来。 他没反抗，跟着这些人去了执法堂。 走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温文尔雅的白衣人从上面走下来，像是想要下山。 余源的目光在白衣人腰间的香囊上停留。 那个香囊布料极好，上绣花，绣工并不精緻。 余源修为高耳聪目明，清楚的看到白衣人走动间，香囊一侧绣了个铃字。 第28章 如今想要的 瞬间，余源脑海里响起一个乞丐的话：「小人那天在巷子里，看见余二小姐与一个白衣服的仙长走得很近，那个仙长看起来很好相处，他温声细语的对余二小姐说『香囊会贴身佩戴』然后余二小姐与他一同走了，第二天余家就满城找大夫。」 余源捏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那白衣人，他认得他，大长老的儿子徐长润，对谁都和颜悦色。 从前余源还没起来时，许多人找余源麻烦，被徐长润撞见几次，帮他解决。他该谢谢徐长润的，但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这个人，故在徐长润多次想要拉拢他时明确拒绝。 后来，余源自己在门派凝聚了一股势力，徐长润便没在找过他。 没想到他转头祸害了他妹妹。 执法堂弟子不明所以，忍不住催促：「余师兄走啊。」 徐长润把出山令牌给守山弟子看过后，从余源他们身边走过。 执法堂弟子对徐长润问好，「徐师兄这是要下山？」 徐长润点头，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下山办点事。」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还挺人模狗样的。 说完，徐长润朝余源笑了下，眸中隐藏着得意，「余师弟啊，门派有门规，以往不遵守门规之人，下场都不会太好。」 余源牙齿咬得紧紧的。 执法堂弟子有些诧异，一向温润的徐师兄居然会吓唬师弟，他道：「其实也没徐师兄说得那么严重，以余师兄的修为十灵鞭还是抗得过去的，再去思过崖待上三个月就行了。」 徐长润勾了勾唇角，没说什么，只是走之前故意把玩了两下腰间香囊。 三个月后，余源从思过崖出来，第一时间去找了师父，说明此事。 余源希望徐长润能得到门派处置。 然而，一向纵着他的师父，沉思了很久很久，语气沉重的告诉他：「门派不会处置徐长润。有大长老在，他们只会让你息事宁人。」 「为什么？」余源不懂，师父曾经教导他「公道自在人心」，他不信一个门派那么多条害人性命当处罚的门规是摆设。做了错事，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只要他找到证据，证明徐长润害死他妹妹。 师父欲言又止，白鬍子都快被他自己扯掉了。 余源目光坚定，他转身往外走，留下一句：「我要去收集证据，将此事上报宗门，揭开姓徐的真面目。」 然而，当余源找到徐长润害死他妹妹的证据，甚至还额外发现这人不止害死一个人。可是当他把证据摆在门主和宗长老面前时，徐长润却没被处罚。被罚的是余源，他搜集来的证据，被那些人随手摧毁。 长老们嘆息着说：「可惜了。走了岔道。」 余源被压下去的时候，大长老轻蔑的说：「不能为我儿所用，还想害我儿，呵，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那个老东西师父能保你吗？哼。他算什么东西。」 门主就在上面，把下面的一切当做一场闹剧，随意挥了挥手，余源便被人带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余源才知道，公道是上位者给的，他们想给你就给，不想给，这个世界上便没有公道。 余源被抓了，以残害凡人女子为由——徐长润做下的事，都被按到了余源头上。 余源日日挨打，每日抗完一顿打后，被拖进牢里时已是昏迷不醒 。 这日，他刚清醒一点，便看到面前出现白色的衣角。 余源抬头，徐长润在对他笑，他仍是笑得温和，完全不像个会残害凡人女子的人。 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余源怒气上涌，朝着徐长润吐了口血唾沫。 徐长润不甚在意的瞥了眼，蹲下身来，一手抬起余源的下巴：「哎，浪费了这张脸，我还挺喜欢的。」 余源心中憋着一股气，他手中蓄力，发狠的朝徐长润打去。 徐长润没想到这个时候，余源还敢对他动手，离得太近，想躲已来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他捂住脸，起身退后，眼中浮现阴狠，朝余源踹了一脚，出牢房的时候，吩咐看守弟子，「多多照顾他一下」。 余源躺在地上，双眸无神的望着牢顶。良久，闭上了眼。 子夜。 牢外传出些微动静，余源睁开眼，眸中布满血丝。在牢中的日子除了昏迷不醒，其他时候他根本睡不着。 「余源快，跟我走。」熟悉的老人声音传来，余源立刻爬起来，下一刻师父拿钥匙打开牢门，进来替他传入了点灵力，「走。我送你出去。」 第35页 余源跟着师父往山门去，路上横七竖八倒了许多弟子，一路顺利。 余源踏出山门，却发现师父没有跟上来，不由喊：「师父？」 夜色沉沉，老人站在门那边，沖他摇摇头：「你走吧。我老了，在山月派待了一辈子，哪都不想去了。」夜里山风寒凉，老人一步步朝里走，「余源别再回来了。」 余源眼睁睁看着师父走回去，他没法，只得咬牙自己离开。 他以为他逃跑的事很快会被发现，那些人该追来了。可是余源紧绷心弦，等到天亮，也没有一个人追来。 他心头预感不妙。 门派不能回，他想回家看看爹娘，看一眼就走。 余家的宅子和上次来一样，重新装好的大门紧闭。 余源没敲门，他找了堵围墙，翻墙而入。 一进来便察觉到不对，空气中飘散着血腥味，以及腐败的味道。 余源僵在原地，入目几具尸体，鼻尖充斥着难闻的气味。那些大多是他曾经熟悉的人，他们现在早就死得发臭了。父亲呢？母亲呢？ 余源脑袋空白，只知道往父母住处冲去。 父母的宅院中，余父靠着门余母靠在余父肩头，他们两手交握，眼睛直直的盯着院门口。 他们在等儿子归来。 他们早已没了气息。 余源茫然的跪坐在地，眼泪无声滚落。 「娘，我不修仙了，我不离家了，我待在家，陪着你们那儿也不去。」 「求求你们，不要走！」 他无措的祈求道。 第29章 拜师的原因 余源跪在父母面前，满心绝望悲痛，他说了很多忏悔的话，得不到回应，到后来心底只剩下滔天恨意。 附近新生的魔气，受到牵引，朝这栋宅院汇聚。 余源最后的意识是将院中人安葬，而后眼前黢黑一片，意识混混沌沌，什么都记不清。 等他清醒的时候，他的手洞穿了徐长润的胸口。余源脑海里浮现这个一向表面温润的人，刚刚跪地求饶、丑态百出的片段。被他的手洞穿时，徐长润的脸上表情是惊恐的，以及不敢置信。 余源双眸中的疯狂渐渐沉寂，掏出了这人的心脏捏碎。然后扯下他腰间香囊，一同毁去，这个人渣不配留下他妹妹的东西。 周围围了很多弟子，他们眼神中满是恐慌与警惕，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这些弟子齐齐后退。 余源扫视一圈。 周围环境不像是山月门派里任何地方，应该是徐长润出门派，被他给逮着了。 今夜，天上无月，星子却是极亮，夜风同那日师父放他走时一样寒凉。 余源脑海里响起徐长润刚被他拦下时的话。 「一年前，你一家子来门派山脚下找过你……哈，你当时正忙着抢我风头，怎会注意到他们。是你给了我机会，是你害死他们！」 「你知道门派长老为什么不愿意保你吗？」 「山月派主修风月之术，背地里谁还没几个炉鼎，如林长老那样的老东西，才是门派异类。他几次三番为保你与门派作对，还敢私自放你走，真是吃里扒外，好在已经尸骨无存。」 「……我与余铃，是她自愿怪不得我。你家人是长老派人杀的，你不该找我报仇！」 「……放过我，求你！」 这些自诩正道之人，私底下的做法明明比魔修更加令人作呕。 山月派长老来时已晚，徐长润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的。 余源不敌他们，被抓，他们把他交到仙盟，再之后他便被送进荒原。 沈明霁看完余源的记忆，有一点疑惑：「徐长润心脏已碎，余源的心魔当时便消了大半，为何如今又变强了？」 段黎川不疾不徐道：「前段时间外门弟子中有个叫陆生的，他与余源单独谈话被我神识撞见。」 沈明霁眼神逐渐怪异。 他很清楚，段黎川几乎每天都与他待在一起。但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感情这些时候，他神识早无聊的跑出去，把仙山转了个遍，还把别人的秘密谈话听了一耳朵。 段黎川观他神色，便知沈明霁想到其他地方去了，没解释，他那样做自然不完全是闲的。 段黎川幽幽的嘆了口气，接着道：「陆生话里意思，徐长润没死。我猜余源当时杀的应该是傀儡替身。」 大陆上有傀儡替身这种法器，多是大宗门长辈给小辈用来保命之物，其材料炼制方法都很复杂，所以每具傀儡都异常珍贵。 沈明霁蹙眉低声道：「难怪。」 他早就见过余源，但这人此前并没有重新修仙的打算。 如今会拜他为师，估计除了系统原因外，还可能是看到了容樾和沈微澜的成长速度。 余源是肯定想出荒原的，他是在他这个仙山主人身上看到了出荒原的希望，从而愿意赌上一把。 那么其他两个徒弟呢？ 这个问题沈明霁从前从来没想过。 沈明霁收敛思绪：「现在怎么办？」 「要彻底解决心魔，还得他亲手杀了让他起心魔之人。」段黎川指尖在空中勾画着什么：「我先帮他压制。」 待到最后一笔成型，整个空间压缩。 沈明霁回到容樾阵中时，他看到一点墨色隐入余源眉心，余源身上那股暴戾的气息尽数沉寂下去。 第36页 容沈二人看不见沈明霁和段黎川，他们只是突然看见余源恢復正常，皆松口气，观察一阵，撤开阵法把他放了出来。 沈明霁没去打扰徒弟们，他看见徒弟没事，等了会就让段黎川带他出去。 段黎川眼睫微垂，挡住眸中情绪，语气慢悠悠的：「其他几个，这几日也可能被梦境塔，引出难忘之事。」 明日，后日，一个个来。 看看这些人里，还有没有仙盟派来的狗。 当然段黎川最好奇的还是他面前这个，表面清冷似雪内里实则呆瓜一个。 不过，他选择了信他，便不会用梦境塔查他。 沈明霁皱了皱眉，「那让他们隔段时间再进去。」 段黎川漫不经心道：「隔多长时间都没用。但只需要过了这一次，以后梦境塔对他们便没有影响了。我可以控制梦境塔，若被引出来的是不好的事，也能及时阻止，若实在痛苦，还能帮他们压制。」 沈明霁想了想，梦境塔就这么一点不好的地方，其他好处都摆在那，总不能放着不用，故打消了让徒弟们隔段时间进去的想法。 隔天，被梦境塔引出深刻记忆的是容樾。 他最难忘最深刻的记忆居然是进入荒原内，看到封印阵纹的那一刻。 场景变化，容樾在一处洞中闭关，睁眼时说了句话，沈明霁和段黎川都听见了。 沈明霁看着容樾记忆里的他，面对阵纹满眼的狂热，陷入沉思。 所以，大徒弟是因为阵法，被系统以神级阵法为饵骗过去的。 到这里，他们就该退出去了，场景忽的再变。 缩小几岁的容樾身处一座大殿门口，慈眉善目的老道人在他面前叮嘱道：「你先在此等候，为师很快出来。」 容樾乖巧点头。 大殿打开一条缝隙，老道人进入后，门立即关上，里面有什么根本看不到。 容樾也没想去看，周围还有许多像他一样等着自家师父/掌门出来的弟子，他们修为服饰皆不同，应是各大门派齐聚。 容樾站了会，远离人群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蹲下身，捡颗石子在地上画线条。 沈明霁看线条走势，推断出这是个中级隐蔽阵。 容樾画好后，看了一眼，便将线条抹去。 他起身，有个华服少年朝他走来。 容樾几不可见的皱眉。他不喜欢这个人。 那少年态度友好先是客套一番，伸手不打笑脸人，容樾也就好脾气的跟他交谈：「卓少宗……」 卓谦华东扯西扯一大堆，最后道：「仙盟中有一密室，藏阵图无数，其中高阶阵图上万，我知道地方，容道友可想一观？」 第30章 那是原主吧 阵图对容樾吸引力太大，以至于他明知道来人不怀好意，仍是答应与他前往仙盟密室。 到了密室，卓谦华先请容樾进入，他站在密室门口，脸上挂着虚假的笑，「这里的阵图外界难寻，容道友不妨好好看看？」 容樾背对卓谦华，唇角翘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目光一一扫过阵图，每一张阵图在他这个灵阵师眼中，皆泛着诡异的黑红色光。 禁阵。 确实外界难寻。 容樾轻声道：「好啊。」 修习禁阵，在灵宗是大忌，可在容樾这，阵只是阵，只有入了他的眼便可修习。 卓谦华顿了下，似乎没想到容樾能应得这么快，他眸色冷了瞬，很快掩盖好，他握着传讯玉简装模作样与一会，道：「那你先看看，有弟子找我，我去去就来。」 容樾双眸盯着阵图，连个头都没回，还是那种温润的语气：「好。」 卓谦华心中升起一丝怪异，顿了片刻，大踏步离开。 容樾仍是没回身，也没离开。 他心中清楚会发生什么，但错过这一次，他便很难接触到这些禁阵。 没过多久，密室外传来一阵杂乱声。 容樾遗憾的望向更远处的其他阵图，可惜时间太短，他没看完。 之后的事情如容樾所料，他站在数以万计的禁阵前，被各大宗门的人撞见。 带他来的卓谦华姗姗来迟，面色不好的让众人散去，并许众多好处让他们为今日之事守口如瓶。 看似是卓谦华帮他掩盖他偷看禁阵一事，却无人知容樾是被卓谦华带进来的，因为那一路偏巧便没人看到，只要卓谦华不认。 当然，就算卓谦华认了，其他人也不会信。 这个人，惯会经营对外形象，再加上他的身份。 相反，容樾痴迷阵术，大陆上不说人尽皆知，这些时常交流的大宗门却是知道的。 而且卓谦华作为剑宗少宗却能带着别宗弟子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仙盟密室，要是没有仙盟的允许谁信？ 容樾笑了下，没给出任何反驳。 事情被压下不久，容樾的宗门出了件事——有弟子被禁阵夺取性命。 有些人第一时间想到容樾。 事实禁阵是容樾布下的，死去的弟子却是自己进去的。 后面接连有弟子被禁阵所杀。 沈明霁跟着段黎川身边看得真切，除了头一个弟子外，宗门里其他弟子都是其他人布阵杀死，但都落到了容樾头上。 事情越闹越大，被仙盟知晓，欲杀他。 容樾平日里与人为善，灵宗大半人为他求情，他师尊更是为此事颇多周旋，才让他没被直接杀死，而是断绝师徒关系，争取到送往荒原中的机会。 第37页 他师尊大概是觉得没被杀死，便有希望吧。 沈明霁和段黎川从梦境塔出来，就一直沉默不语。 「很失望？」段黎川慢慢悠悠的声音响起。 沈明霁看他一眼，「嗯」了声。 「正道啊——」段黎川嗓音带着讥诮：「太多人比真正的魔还魔。」 沈微澜紧接着被梦境塔引出来难忘之事。 他最难忘的是入荒原五年，在荒原看到的那惊天一剑。 他为之痴狂追寻。 就这么简单。段黎川等了会，还是动了指尖。 梦境塔接到指示，场景忽变。 那是一片茂密的山林。 十来岁的沈微澜抱着铁剑行走在山林间。 腰间一枚玉简隐隐闪光，不时有人声传出。 那声音很是焦急：「公子啊！公子，你不会真去找剑仙了吧，剑仙大人闭关，不可扰啊！」 沈微澜的衣袍被树枝勾住，诡异的沉默了会，他抬手噼断树枝，「他在哪闭关？」 突然被这么一问，玉简那人莫名，「剑仙阁啊，您不是知道吗？」 沈微澜又沉默了下，抬眸打量满山的树，这里似乎很少有人来，「剑仙阁，树多吗？」 玉简对面那人就站在剑仙阁离得很远的地方，望着那寥寥几棵树，更加疑惑了：「算不上多吧。」 沈微澜：…… 明白了。 玉简对面那人也明白了：「公子，你又又又迷路了！」 「啊，这可怎么办啊？公子你走的那条路，你走了多远，周围有什么？」那头的人急得团团转。 这边，沈微澜沉默的往前走了几步，衣摆又被什么东西挂住了，他回身低下头看去。 是一根钻出地面的粗大树根。 沈微澜蹲下身，把衣摆取出来，继续向前走，反正他就算往回走也走不出去。 日头西去，林中渐暗。 前方忽有亮光。 沈微澜没做犹豫，朝那处而去。 眼前一片地域被清空，白衣人独自立于阵中，指尖汹涌的灵力灌入阵心，阵法愈发亮起。 那是沈微澜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有人使用阵法，他脚步迟懈。 那人敏锐的发现了他，缓缓转头，沈微澜只觉得那人面前隔了层迷雾看不清面容。 那人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冷静地继续结印，手指动作都没有丝毫减速。 山林面积过大，这里又不能御剑飞行，沈微澜自知想转出去是许久后的事了，他还想去找剑修呢。故，往前走。 沈微澜刚抬脚，那听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滚。」 那人不许他靠近。 沈微澜收回步子，退后几步，尤觉不够又往后退得更远些，然后抱剑停在那里，看那人布阵。 腰间的玉简不停传出声音，沈微澜怕吵到那人，随手关了。 过了许久，那人收阵，淡淡朝他一瞥，抬步朝一个方向而去。 沈微澜想了想，那个人虽然性子冷了些，但没感受到敌意，他跟上那人。 天方亮起，沈微澜走出密林，左右寻了寻，那位看不清楚面容的人早就不见踪迹。 后来他在山下转了许久，才被人找到带回去。 沈明霁这一次出梦境塔后，一直皱着眉头。 段黎川递给他一杯茶：「静静心。」 沈明霁接过喝了一口，眉头舒展些许。 段黎川漫不经心道：「你从看到那阵法就一直心不在焉，怎么？那是什么兇险的阵法吗？」 沈明霁看了他一眼，半晌开口说：「算是吧。」 段黎川：「那怎么？」 沈明霁低声道：「是一个献祭自身，搭建灵桥的阵法，此阵若建在困阵上，可将困阵中一人放出来。」 是一个以命救人的阵法。 且沈微澜记忆里的阵法还被那人改动过，功能不变，要牺牲的人却变多了。 沈明霁没说的是，他感觉沈微澜看到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是原身。 原来的沈明霁。 他想用这个阵法，救谁？ 第31章 宗门主山峰 段黎川又递来一杯茶，「心不够静。」 沈明霁接过，疑惑的看他一眼，这人怎么知道他看见那个阵法后，心里确实乱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自余源被引出心魔后，容樾将此事告知沈明霁，梦境塔能引心魔，想以此推过每日进梦境塔的事。被段黎川笑眯眯解释一番后挡了回去。 容樾三人挨个被引出心中难忘之事，好在后面如段黎川所说，没在被梦境塔影响，也就不提此事，安分入梦境塔修炼。 这几月，沈明霁签出四座仙山。 其中有座独特的仙山，这山比之前五座都高，并且是目前唯一一座出来时不是光秃秃的山。 仙山巍峨，草木郁郁葱葱，浮岚暖翠，流水潺潺。 位于八座山峰中心，八条铁链从这山上延伸连结其他山峰，形成八道铁链桥。 上有座高耸入云的雄伟大殿，殿前一片平地，左右两侧银杏树叶缭乱满地，正前几万白玉阶通往山下。 以前沈明霁说过，等以后会送段黎川一座单独的山，这山出来时，沈明霁便想要送段黎川。 但被段黎川笑着拒绝，他说：「群峰环绕，此山适合做宗门主峰，我一个副宗主占着算怎么回事。」 第38页 于是沈明霁让他在其他八峰里挑选，段黎川选了一座光秃秃的仙山，乐滋滋的住进去。 他种了满山肆意张扬的凤凰花，从此沈明霁没敢往段黎川的山头眺望过。甚至还亲自给段黎川的山上设了道阵法，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颜色。很多年后，新入门弟子，为这山峰猜测颇多，成为宗门一大奇峰。 沈明霁陆陆续续给其他秃山做好绿化签出建筑，另外，早先签出来的山峰也有所变化。 第一山峰新增弟子居，白鹤增加到十只，除了头一只与其它白鹤拥有不同的一点红毛外，后来的白鹤都是纯白的。第一只凭藉先来后到的优势，成为白鹤队长。 第二山峰，原先那两只垂耳兔修为至练气巅峰。值得一提的是它们繁衍迅速，生了二十只小崽子，是个不小的兔兔家族了。 第三山峰新增藏宝库，十八层楼，宝物以层分类。 第四山峰，沈明霁又扔进去不少珍奇药材。 第五山峰，斗法台再加百座，可升降，增加思过崖，悟道石。 第六山峰，灵兽园。里面还空着，想来也空不了太久。 第七山峰，入峰仰头只能看见星空。有一座观星台，看似不高，真正踏入其实有三千阶梯，进入后看不见其他山，只有夜幕繁星。 第七峰沈明霁和段黎川去过几次，他俩不善看星象，怎么说呢，星空挺美。 这月签到，沈明霁签出一本丹经附带医经，而后跟捅了这些的窝一样，连着两三月签到的东西都与医道丹道有关。 他的徒弟里没人对这个感兴趣，他自己更加不感兴趣，之前签出某一类型的东西，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对应的徒弟出现。 他有个不好的猜测，第四个徒弟可能要来了。 沈明霁现在已经懒得挣扎了，静静等待。 入荒原的第二年悄无声息过去。 第三年没等到徒弟，第四年也没有等到第四个徒弟。 第一山峰的外门弟子倒是越来越多了。 空着的仙山十余座。沈明霁和段黎川商量过，等这批弟子突破到元婴，就让他们选择是继续留在第一山还是另立山头。 容樾三人潜心修行，陆续突破金丹境， 沈明霁：？ 难道猜错了。 段黎川有自己的山头，还是如从前一样，整日整日往沈明霁这边跑。 这日，沈明霁与段黎川一同等待签到。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牵引玉升级机会，註：已升级，可跨网聊天哦，系统已帮您匹配到网友，现在开始聊天吧】 沈明霁掏出牵引玉，他的玉果然亮着。 星渊大陆没有牵引玉，要跨网聊天，牵引连接的另一头只能是大陆上某个人的通讯玉。 通讯玉的话，是只能传声的。 看不见对面的人，沈明霁等了会，本想关闭，被段黎川按住了，他轻声道：「嘘，听。」 牵引玉中传来细微的衣料磨砂声，而后是一个虚弱沙哑的小女孩声音：「有人吗？」 「……听得见吗？不管是人还是什么，能不能出个声……求求了……」小女孩的声音很小很小，到了后面几乎成了气音。 段黎川点评：「她快死了。」 「是快渴死了。」沈明霁补充：「她很虚弱。」 段黎川勾着嘴角看过来：「救她？」 沈明霁：「她在荒原外。」 段黎川：「哦。那没办法了。」 沈明霁静默，他其实可以出荒原的。 「……有人呀！」牵引玉里传来低低的气音。 沈明霁实在不想出荒原，想着在等等。 对面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断开通讯玉，也不出声说话，她就在那边安静的听着沈明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 两天后，牵引玉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是石门打开的声响，紧接着女孩好一点的嗓音传来：「谢谢两位前辈，我该出去了。」 沈明霁盯着牵引玉暗下去。 段黎川出声道：「挺安静一孩子。」 沈明霁瞥他一眼没开口，微微皱眉想暂时不用出荒原了。 系统帮沈明霁加的好友，对方通过了好友申请，他没想过删掉，于是接下来那个小女孩总点亮他的牵引玉。 女孩很少说话，伴随着咳嗽声，她应是病得太重，每次发声都给人一种虚弱无力感。 沈明霁听一次便蹙眉不安一次，这孩子不会是系统给他的第一个病人吧 。 可是，女孩在荒原外。 沈明霁内心天人交战几个月，系统帮他做了决定，他必须出去——牵引玉对面的小女孩，是被他签到签出来的第四位徒弟，她快死了，沈明霁得亲自去接她。 飞行法器云船被召出来的时候，其庞大体型引来三个徒弟。 沈明霁看着他们一阵沉默。 段黎川懒散的站在他身旁，眼尾微弯，双眸透着得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 被四人注视，沈明霁更加沉默，良久开口清冷缓缓道：「我要出荒原一趟。」 果然在几个徒弟脸上看到惊色。 段黎川却只是嫌弃的扯了扯手腕的骨链，略做遗憾道：「早去早回呀。」 第32章 星渊海异变 不用问，几个徒弟的眼神都透着想要出荒原的渴望。 沈明霁最后还是带了他们出去。 第39页 没办法，他不想跟其他人打交道，对徒弟至少还能轻松的传个音。 临行前，小粉团趴在沈明霁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宿主，出了荒原你就不能签到了，我也不能过去陪着你，呜呜，捨不得。」 沈明霁面无表情的盯着它。 小粉团打了个嗝，「那啥，你的第四弟子叫杨云霞13岁，三宗五派丹宗的大小姐。」 它严肃叮嘱道：「荒原外高手如云，尤其是三宗五派，渡劫大能不在少数，还有千万不要和仙盟对上，对了你们的容貌最好遮一遮，不要被人认出来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稍不注意就没命了。 沈明霁一般惜命，他要带出去的人，他得护好。 易容术法对于比他修为高的，看破只是时间问题。沈明霁为了稳妥起见，找了四件高等级法器，自己又用阵法加持，分别给三个徒弟和自己佩戴上。 几人容貌顷刻间变得平平无奇，连气质也隐去，如今这样走进人堆里极为不起眼，就算站在别人面前也没什么存在感。 做好准备，沈明霁与三个弟子在段黎川和小粉团的目送下，登上云船飞离仙山。 至于仙山里，那些外门弟子…… 段黎川眸中闪过一道微光，唇角危险的弯起。 他会好好玩，好好查查这些人里还有没有隐藏得深的仙盟狗。 云船上。 容樾站着船尾，看着仙山远去，收回视线。 余源站在容樾不远处，眼神斜斜看去，「这么淡定，你也不怕白雾吞噬修为。」 与他俩站在一处的沈微澜耳朵动了动，「师尊带我们出去，肯定有办法躲过白雾吞噬。」 容樾笑了笑，温声道：「正是 。」 余源瞥他一眼，靠到船上，目光往前方看去，低声问：「师尊到底是何来歷？」 容樾摇头：「不知。」 「总之很强。」沈微澜抱紧青木神剑，温养的灵力源源不断，大概是怕出荒原后，被人认出神剑，他对神剑合起双手虔诚地拜了又拜，最后给神剑缠上布条，裹得严实。 其他两人看得牙疼，完全无法理解剑修的想法。 这会这看看沈微澜抱着的被裹起来的神剑，已是有些木然。 他们知道沈微澜口中的很强，指的多半是当初那惊天一剑给他留下的印象。 容樾和余源却各自想起玉简里，沈明霁的那抹分神。 两人贊同的点头。 余源：「出荒原后，你们有想做的事吗？」 沈微澜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他语气沉而认真道：「砍卓谦华两剑。」 容樾笑着提醒道：「以我们目前修为，还是不要给师尊惹事的好。」 余源看看容樾和沈微澜之间的范围，两人比他拜师早，他俩之间关系自然也比跟他亲近。他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刚刚就随口一问，他倒是有想做之事。 只是现下，确实不易动手。 再等等吧，能出一次荒原，便能出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他要山月派那群不是人的东西，一个个死在他手里。 容樾徐徐道：「我们这次出去，可以给那些人制造点麻烦。记住，隐蔽着点别被发现，若被发现就报卓谦华的名。」 其余两人贊同的点头。 接近白雾，三人停止话头。口头说着师尊有办法，可真到了这里，他们还是不由凝神静气，若有异样及时应对。 云船靠近白雾…… 进入白雾…… 穿过白雾…… 他们只感到像是穿过最为柔软的普通雾气，想像中的兇险，并没有发生。 云船离开荒原，缓缓飞入星渊海。 众人对视一眼，各自散去。 相安无事一段时间，天上忽然响起恐怖的惊雷声。 三个弟子的灵识正在玉简中修行，察觉动静立刻收回灵识，掠出船舱。 沈明霁走到甲板上时，三个徒弟已经对着天雷观察好一会。 自最开始那一声过后，灰暗天空上的雷云便有些不对劲起来。 翻滚的雷云，本是遍布整个星渊海，这时却像是被什么激怒，所见之处的雷电往一处汇聚，威势骇人。 星渊海中，巨浪滔天，深黑海水竟真拍到云船上，云船晃了几晃。 沈明霁抬头看了看天，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往上被雷噼好一点，还是往下被海水淹好一点。 不过差不多一样，云船有结界，那结界是前主神设下的，与雷云同源，应当不会损害云船。 容樾见沈明霁出来，忙过来喊了声：「师尊，异象是沖我们来的吗？」 沈明霁：「有可能。」他也不太清楚。 三个弟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但见沈明霁却依旧处变不惊，这让三个弟子不自觉地朝沈明霁靠拢。 余源：「我们有几成把握逃走？」 沈明霁：「几乎十成。」 若是，雷云还记得与它同源的云船结界的话。 余源松了口气，却听沈明霁问：「为何要逃？」 他回头望去，对上沈明霁疑惑的神色，突然间明白过来，他是真的不解。 三个徒弟，看看四周景象。 星渊海这个样子，他们是真担心死在海上。 沈明霁表面镇定，实则内心也慌得很，现在系统不在身边，他根本不知道什么个情况。 第40页 在海上他根本不会辨别方向，只知一直往前肯定能出星渊海。 又一道滔天巨浪拍在云船尾部，推着云船勐然往前行了一段。 酝酿已久的雷霆狠狠噼下。 天空骤然照亮。 师徒四人皆色变，心悬起来。 那道雷电看起来像是落在云船边，实际上离他们还有很大一截。 海水像是地面塌陷一样，巨浪减势现出被雷噼出的巨涡久久不消。 雷云仍在酝酿。 沈明霁修为最高，从深黑的海中看到被雷噼了的地方，有许多不同寻常的黑色烟雾极速往外冒。 那是魔气吗？ 又一道雷电朝同一个地方噼下。 巨涡扩大一倍。 星渊海的海浪像是有意识一般，把云船推到这里，便不再对云船「出手」，海浪撞到云船上便泄了力，如微风轻柔的就过去了。 沈明霁试着操控云船换个方向，但离开一些又会被海浪推回来。 不能直接跑路。 雷电和海浪对云船没有敌意，于是沈明霁干脆回船舱里等着去。 第33章 逃脱的魔气 相比沈明霁的大心脏，三个徒弟便谨慎许多。 他们不敢回船舱，就待在甲板上，盯着那云雷。 被雷噼出来的巨涡，仿佛有着某种吸引力，一波又一波海兽义无反顾的涌进去，雷电无情噼下，血水将海水染得愈发深色，血腥味飘出千里，容樾等人闻到，不由皱起眉头，掐诀屏蔽气味。 整整八九个时辰，云雷有减弱的趋势，容樾观察一阵，进去请沈明霁出来。 沈明霁一出船舱，那股扑面的血腥味令他身形一颤，脚步迟疑。 容樾还在往前走：「师尊，雷云快停了，云船应该能动了。」 说话间，雷声停止。 沈明霁不动声色退回船舱，用神识操控云船，几息时间远离此地。 沈明霁一心远离，云船开的飞快，谁都没有看到，巨涡復原前，一缕黑气勐的窜出来，天空雷声大作，那黑气停顿片刻，随后朝一只漂浮海上的海兽尸体钻了就去，海兽沉入海中。 雷响了两声，闪电明明灭灭，最后不甘心的重归于静。 沈明霁自己也不知道在星渊海坐云船飞了多久，总之一向不喜欢见到陌生人的他，在看见陆地的时候，不禁升起一股喜悦。 师徒四人上岸，下船。 星渊海连接大陆的地方人迹罕至。 沈明霁收起云船，他们走了许久才在一座山下找到一个小小的村落。 山林静谧，村里却算得上热闹。 此时晌午，炊烟寥寥，村头七八个孩童嬉闹，劳作一上午的农夫，打着光膀子扛着农具，面颊上身上不住的滴汗，有见到自己孩子的，就招唿上自家小孩回家。 沈明霁师徒四人就是这个时候进村的。 有农夫打量他们几眼，露出憨厚的笑：「几位外乡来的吧。」 一点不惧生人，农夫的举动令容樾和余源多看了两眼。 沈明霁站在那不动，也不开口。作为大徒弟的容樾站出来，笑容温和的与那农夫交谈。 原来这村庄名为千清，远一些的山里有个修仙门派千清派。 千清弟子时常下山来，村里人见得修仙者者多了，便也没那么怕外乡人了。 那农夫热情的邀请他们去屋里坐坐。 沈明霁想着还要打听丹宗的方向，便没拒绝。 农夫：「几位身上气势不显，但跟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是不同的。之前千清的仙长们就喜欢像你们这样入村。」 容樾眸光动了动：「村中出过魔气？」 这会正是农夫劳作归家之时，一路遇见许多农夫，这些人见到跟在那农夫身边的四人，投来友善的目光。有人领着了，他们便没上来打扰。 「是啊，村里隔三差五有魔气出现，千清的仙长常做伪装来，用法宝将那些魔气收走，没叫魔气危害到村里任何一人。」农夫说这话时，神情很是感激。 沈微澜：「那你怎么就觉得我们不是千清派的呢？」 「千清几位仙长我们村都熟，而且他们领头的师兄说了，这一带是他们的任务范围。」农夫笑呵呵的道：「吶，到了，这就是我家。」 篱笆围了一圈，空出来一小片院落，里边三间小屋子。 农夫把锄头往篱笆上一靠，打开竹制的院门，「日头正烈，几位仙长快里面歇歇，喝点水。」一边抹去流进眼睛的汗水，一边扯着嗓子朝里面喊：「三娘 ，有仙长来，快烧点水，多做点吃的。」 被唤做三娘的中年妇人应了一声，忙得都没出来看一眼。 进门的瞬间，沈明霁察觉到什么，朝篱笆的角落看去。 那里养着一朵闭合着花苞的昙花。 在沈明霁眼中，昙花上灵气流转，最里面裹了到清风朗月一般的清明剑气。 留下剑气的人，是个内心光明磊落的正派剑修。 那朵昙花隐藏的剑气，可防止魔气入院。 沈明霁收回视线，目光瞥见沈微澜也正看着那朵昙花，容樾和余源察觉到两人动静，也跟着看过去。 农夫把锄头拿回家中，见此情景解释道：「是千清那位领头的师兄留下的。我们村里每户人家都有。」 如此，沈明霁终于知道，农夫为什么不怕外乡人了。他们定是极为信任千清那位剑修师兄的，相信他留下的昙花会保护好他们。 第41页 水端上来，三娘又进厨房去弄菜，留下农夫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家里没有茶叶，仙长们若是嫌弃也没办法。」 容樾笑容温煦：「不必如此，将我们当做普通人即可。」 余源瞥了眼凳子，施了个清洁术，而后对沈明霁道：「师尊。」 沈明霁坐下。 沈微澜想了想，把其中一碗水里加了灵蜂蜜，然后再端到沈明霁面前。 农夫在一旁看着，回来路上他便觉得四人中，其他三人对这一位的态度恭恭敬敬的，原来是大仙长啊！觉得他们这一行人跟千清派一样，门派和谐。 他没想太多，「仙长们先歇着，我去厨房看看。」他进了厨房，与他妻子说了几句，再出来时，手里端了个碗，浓郁苦涩的汤药味道弥散开来。 容樾几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沈明霁一闻到药味，便从中辨别出全部药材，普通人家，熬的汤药里竟有一味温性的灵药。 灵药搭配其他几味药材能温养身体。 「给我小孩的。」农夫解释道，「千清派的仙长来这里之前，我的孩子被魔气侵蚀过。仙长们留下药材，说是温养几年，我的孩子能完全好过来。」农夫笑了下，「如今他已经好多了。」 农夫端着汤药去了另一间屋子。 容樾跟过去看了看，他修过魔，若是情况还行，说不定能帮到那孩子。 其他两个徒弟对人家生什么病的，不感兴趣，故没跟过去。 沈明霁学过医术丹书后，半路无端的长了颗医者的心，他倒是有心想去看看，但又不想与小孩和那位农夫接触，故他阖眼放出神识过去扫了圈。 那个小男孩，八九岁的样子，许是病榻躺了太多年，皮肤呈现苍白色。此刻被农夫扶起来靠坐床头一口一口的喝着药。 农夫餵完药，扶小孩躺下去，帮他掖好被角端着碗起身，不好意思道：「让仙长久等了。」 容樾：「没事。我看看他。」 农夫让开了点。 容樾在小孩好奇的目光下上前探脉搏。 小孩：「大哥哥，我什么时候能好啊？」 容樾的声音温柔浅淡，「快了，至多几月。」 沈明霁收回神识，他大徒弟说得不错，魔气留下的伤害基本快养回来了。 第34章 我们去玉城 「前几日挺多仙长从上方飞过。」农夫从小孩的房间回来后，与容樾他们闲谈，指了指天上，「不知道山那边出了什么事，电闪雷鸣的挺吓人。」 容樾几人对视一眼，星渊海异动，惊动到大陆上的修仙门派了。如此，他们在大陆行走更加要小心些。 农夫：「四位仙长也是去那边查探的吗？」 容樾面不改色道：「是啊，天现异象可能出了厉害的魔物，门派命我们师徒四人前往查看。」 听到魔物两字，那定然是跟魔气一样的厉害东西，农夫面色凝重起来，「那仙长们可要小心些啊。」 容樾：「自然。」 容樾与农夫聊了许久，将农夫所知道的关于近些年大陆的事，以及城镇的方向基本套了出来。 几人没坐多久停留，离开千清村。 傍晚，千清村。 一只湿漉漉浑身血的怪物闯进村子。 满村的昙花，浮出幽光。 那怪物抖了抖，身体缩小，如一尾巴掌大的小鱼大小。 在村中徘徊许久，选择一户农家，撞开一扇窗跳进去。 床榻上的小孩听见动静，睁开眼就看见月色倾斜，黑色小鱼在他的房间里摆尾跳动。 小孩睁大眼睛，艰难的下床，小心翼翼地抱起鱼。 「扣扣扣」 「小燃，怎么了？」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孩，也就是时燃捧着鱼，下意识想藏起来，眼神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目光在一个巴掌大小的木雕人像上落定，他道：「不小心打落木头人，我没事，爹。」 中年男人没怀疑什么：「早点休息。」 时燃：「哦，好。」 中年男人的脚步声走远，门外没了动静，时燃松了口气。这才看着手里的鱼，用气音道：「你是从哪来的啊？」 小鱼虚弱的摆了下尾巴，嘴巴一张一合。 时燃看着小鱼身上破败的鳞片，有些心疼，「我去给你弄些水来。」 他太久没下过床，腿脚无力，折腾许久，才从厨房端来水，把小鱼放进去。 那小鱼入了水，欢快的摆尾，它似乎看了小男孩一眼，往水下底下游，然后停着不动了。 时燃受魔气影响，身边没一个朋友，骤然来了这么一条小鱼，他下意识不想让父母知道，望了小鱼很久，在房间里找到地方偷偷藏起来，带着满心欢喜爬上床盖好被子睡觉。 等他睡着后，藏起小鱼的地方发出一阵黑光。 院子外，昙花似有所感，花枝摇晃花瓣徐徐半开。 ＊ 沈明霁师徒四人离开千清村后，按农夫所指往城镇方向去。 到了千清村最近的城镇，找了茶楼落脚。 「你们说下一届登仙试榜首会是谁？」 隔壁聚了三五人，一个尖脸的少年兴致勃勃挑起话头。 一人搭话：「估计还是三宗五派那些人。」毕竟天才大多被大宗门招去。 另有人道：「有消息说，下一届仙盟的人会参加，我还是比较看好仙盟。」 第42页 有人持不同意见：「三宗五派之外也有好些名声渐起的天才，比如千清派那位首席师兄，双剑使得炉火纯青，我就看好他。」 「千清派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能教出什么厉害人物来，他们大师兄也就被外人吹得厉害，真正要看还是看仙盟和三宗五派。」最后一人道：「唉，你们忘了上一届登仙试榜首容樾，那是何等风姿……」 提起这个名字，其他人也想了起来。 最开始挑起话头的人唏嘘道：「灵宗天才师兄容樾，惊才绝艷，登仙试上一手灵阵，甩下三宗五派不止连仙盟的人也被比下去，一骑绝尘拿下榜首。可惜啊——」 误入歧途！ 众人沉默一阵，半是惋惜半是对魔修的厌恶情绪。 尖脸少年忽然嘀咕道：「我们星渊大陆莫不是对天才有着某种诅咒，不然为什么每年这么多人入魔，进荒原的还基本都是天赋不弱的。」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静。 有人打破沉寂道：「别胡说，二十以下，仙盟以境星炎为首，丹宗以二小姐杨云晚为首，剑宗剑圣关门弟子离笙，天鸿派大师兄宇羡，还有许多，这些才是真正的天才。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呢，都会参加下一届登仙试。」 「其实仔细想来，星渊大陆入魔的基本都是天赋高的，魔气专挑这些人，许是看不上天赋弱的，总之是落不到我们这些人身上，咱们没得担心太多。」 几人放心下来：「说的也是。」 沈明霁这边没人说话，听着那边的声音，面色平静的端茶喝水。 邻桌又换了话题。 尖脸少年道：「这次各大宗门收徒考核应该轮到丹宗负责了吧？好像在玉城，你们去吗？」 有人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三宗五派每次只收十来人，怎么看都轮不到我，去其他小门派还不如留在家里。」 有人笑道：「你到出生好，家族资源都紧着你呢。唉，我们这些能进个小门派也好，总比做散修，四处闯秘境得到的东西还要被别人抢走，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的好。」 几个人中，除了那位有家族护着的，其他都有去参加玉城考核的想法，「唉，这一次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聚了。」 玉城，考核，丹宗主持。 沈明霁不动声色把这些信息过了遍，思忖片刻，往桌上放了灵石，起身往外走去。 三个徒弟紧跟上去。 沈明霁寻了条巷子，走进去，看着面前三个徒弟，传音道：「去玉城。」 话音未落，他紧接着平静道：「参加考核。」 三个徒弟：？！ 容樾眸光变换，压下心头震惊，声音不太平静问道：「师尊，有想进的宗门？是我们此行目的地？」 沈明霁：「去丹宗，接个人。」 三人面面相觑，余源忍不住问道：「接谁？」 沈明霁眸中无波无澜：「丹宗大小姐杨云霞。」 三人更加疑惑了。 他们是星渊大陆土生土长的，除了沈微澜这个隐世家族出来又一心扑在剑道上的人，其他两个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丹宗大小姐的。 杨云霞，丹宗宗主原配夫人的女儿，早产体弱后又中毒，丹宗最好的医修无法解毒，断言活不过十五。 如今算起来，她也没两年可活了。 第35章 抓魔气少年 「可是师尊，我们对丹道和医道一窍不通，怕是进不去。」沈微澜抱着裹得严丝合缝的神剑发出疑问，刚问完，他就发现自家一向神色清冷的师尊，似乎极浅极淡的笑了下。 莫名的，沈微澜感到一股寒意袭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沈明霁清冷的声音传音到三个徒弟耳中，「进玉简，学。」 容樾去打听到玉城考核的具体时间后，师徒离开此城，去玉城找了家客栈住下。 三人度过了为期半月，学习不喜欢知识苦不堪言的日子。 尤其是在外界的半月，与玉简里时间不同的情况下，日子格外漫长。 三人出来时，面色一言难尽，见到刺眼的日光都觉得格外美丽，捨不得眨眼的感觉。 「咳。」容樾收回视线，面上一派温和，若不看眼尾的绯红的话，当真是一派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他几人纷纷效仿。 沈明霁飞快咽下最后一口甜甜的点心，有点噎到，他慢条斯理端起茶杯凑到唇边，使劲喝了一大口。 嗝—— 忍住。 再喝一口，咦，没了！ 慢慢放下茶杯，沈明霁抬眸见三个徒弟眼巴巴看着自己。 沈明霁吓了一跳，心道：不会被发现了吧。 容樾上前给他倒了茶，恭敬奉上：「师尊请。」 沈明霁扫了他一眼，看他面上没有异样，这才接过来。 唉？温度适中。 沈明霁瞥他一眼，容樾面上带着谦蓄的笑，行吧，大徒弟挺贴心。 他浅尝了一口，放下茶杯，不急不缓问：「说吧，什么事？」 后面两个徒弟，都露出点小动作，情绪暴露了。沈明霁当作没发觉，只盯着容樾。 容樾顶着沈明霁清眸如雪的目光，道：「师尊，弟子们当前学识可过考核。」 沈明霁静了会，目光扫过容樾后面，那两个没说什么，但目光面色，身上那股自信都在告诉沈明霁，他们可以了。 第43页 哦，不就是不想学医道丹道知识了嘛。 成吧。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明霁传音道：「容樾你带他们去做登记。」 三人同时松口气。 容樾道：「那师尊呢？」 沈明霁：「稍后就来。」 容樾不疑有他，领着两师弟出客栈。 沈明霁坐了会，眼神瞥向桌上糕点，移开视线，手却精准的伸向一块桂花形状的糕点。 忽有劲风袭来，眼看桌上糕点就要遭殃，沈明霁眼疾手快，连盘端起，速度极快的移开位置。 下一刻，桌子四分五裂木屑四溅。 有些木渣子快溅到沈明霁身上，被他的护体灵气挡了。 沈明霁：…… 他忘了，他现在是个大佬。 又一道急风袭来，沈明霁伸手一抓，抓了一手软唿唿的东西。他嫌弃的侧目看去。 手中的是一团黑气。 「别跑——」又有什么东西从窗外进来。 衣袂飘飘，手持双剑，稳稳落地。 沈明霁：哦，是个被长发煳了一脸的人，刚好站在碎掉的木桌中间。 那人扒拉开头髮，与沈明霁四目相对，目光稍移看到沈明霁手中魔气，愣了下，「哎？道友你怎么直接用手抓啊！」 那人披着一头乱髮，在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拔开瓶盖就往沈明霁身边走，完全没注意到沈明霁的僵硬。 他边走边道：「魔气不能用手抓的，与他接触，他会钻进你的身体，侵染灵台，意识薄弱的，很快就会被他占据身体控制你入魔。」 沈明霁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可能是被头髮煳住了视线，一个劲的往前：「来来把魔气往这里面一扔，保险得好。」 沈明霁抿了抿唇，按那人所说，把魔气往里面扔去。 魔气「咻」的一下进去了，还带着那人的长髮飘了飘。 那人「咦」了声，嘀咕道：「怎么这会又这么乖了？」没做多想，连忙塞上葫芦。把葫芦挂回腰间。这才开始打理头髮。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怎么弄，他就提起自己的衣角，「哗啦——」撕下一长条布，放开衣角，把自己的头髮往后面拨，随意的捆起来，便算是收拾好了。 沈明霁：就挺随意一人。 眼前这人明显不怎么会打理头髮，但他的长髮似乎比别人的更黑更亮也更长。乌髮被捆成一个高马尾，甩在身后，露出来一张明艷干净的少年脸。 少年眉眼弯起来，「道友，你看起来半点事都没有唉，你一定是个心智坚毅的人。」 沈明霁：…… 有没有可能，他只是修为比较高。 少年只要用心感知一下就知道沈明霁修为比他高太多，但他没有，且也没往那方面想，他现在被沈明霁手里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道友，你喜欢甜点啊？」 沈明霁身体更加僵硬了。 少年：「桂花味，我也很喜欢唉，对了，楼下左拐顺数五家，有一家甜品铺子，那里的甜点才叫回味无穷，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客房门被推开，店小二颤颤巍巍道：「那个……仙长，能先把桌钱赔了吗？」 沈明霁把糕点往戒指空间一放，遁光而去。 店小二一惊，想跑到窗边去看。 少年好心提醒道：「小二哥看手心。」 手心，手心有什么？ 小二下意识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他手心里握了颗灵石，品相一看就不低。他激动的握紧灵石，再抬眸时，那少年也没了踪影。 小二摇了摇头，眼中有些羡慕。 玉城繁华，他们客栈接待过不少修仙者，什么样的都见过，他暗自庆幸，今日遇见的讲理。 那一丝丝羡慕散去，小二收拾好客房，下楼去将这事说与老闆灵石一併给了。 沈明霁从窗子离开后，本想自己去找徒弟们，脑海里响起少年方才说的话，他绕路去了那间甜品铺子，丢给店家一戒指灵石，买所有甜点。 店家激动到非要把铺子送给他，就这样不止，店家还想跟他走，做专用甜点师傅。 沈明霁想了想，他虽然很喜欢甜点，觉得店家提议也不错，但店家有妻儿，且若是听说要去的地方是荒原，估计吓都吓死了。 沈明霁只好用神识搬空甜点铺子，撇下店家再次化光跑路。 容樾三人问到考核登记处，刚到，沈明霁就找过来了。 第36章 玉城收徒会 沈明霁从糕点铺子离开，找到徒弟们后，就压制修为到金丹巅峰，跟徒弟排队登记。 四人登记后，领了铁牌序号。 因为一起来登记的，序号是挨在一起的。 有丹宗小弟子过来指引他们：「拿到牌号的请跟我往这边走。」 丹宗为这次收徒考核准备许久，买下一大片空地后，由宗里宗主和长老联合开闢出一块独立空间。 进入考核空间，里面立刻有弟子过来领着他们去寻找住处。 可能运气好，沈明霁四人被安排到一间院子。 手里的铁牌上，会出现规则。 考核时间在两日后。 这期间，领到铁牌的人可以随意出入空间。 容樾三人去其他院子串门，收集信息去了，沈明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金丹的修为，在这批考核的人里算是高的了，空间里丹宗派来维持次序的弟子修为更高，暗处还有更强大的人，估计是此次三宗五派或者仙盟派来选弟子的人。 第44页 沈明霁没在里面动用太多神识，他用肉眼观察周围，门窗紧闭，徒弟都出去了，很好。 沈明霁取出灵戒，感知到暗处见到算是强大的神识往他这边盯得紧了些 沈明霁神色肃穆，从戒子空间里取出一盘糕点，粉色桃花样的。 那些神识明显波动一下，都立刻远离了，像是刚才的停留只是路过。 有一两道神识还没离开，沈明霁神色紧绷，捏起一块桃花糕，目光在上面停留几息，张嘴一口咬下。一块糕点硬是吃了许久。 察觉到，所有神识都离开，沈明霁才身体放松，顶着那么多人的神识拿出糕点这事 ，没办法，他现在不吃，机会好难寻的。 当了师尊后，他好像莫名多了偶像包袱，当着徒弟面吃甜甜的糕点什么的，不太好意思。 但在那些神识面前呢，他们才不会多看这个不求上进的人一眼，忙着找其他好苗子呢。当然也有个别人，在看他吃完一两块糕点后撤了。 虽然现在他给他们第一印象差，等后面考核上用实力补回来吧。 沈明霁想的很好，没想到一会过后，那些神识又扫回来了。 沈明霁：怎么回事？ 你们确定不多看看其他人吗？ 看隔壁院子，有人把剑舞得生风，有人哗哗翻着医术，有人在炼丹，有人在炼器。 他们多努力啊，抓紧一切时间复习。 感觉到聚过来的神识越来越多，一块糕点吃不下去了。 沈明霁深吸口气，满心满眼的不解。 不应该啊！ 放下糕点，整盘收进戒子空间。 沈明霁打开院门，那些神识往四面散开。 沈明霁当作不知情，慢慢悠悠离开空间。 出来后，终于没有被神识盯着的感觉。 他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个隐蔽地方，摸出糕点，还没来得及咬上一口，上方有声音传来。 沈明霁连忙把糕点收回去。 就见一个还算眼熟的高马尾少年，从墙上跑过去。 全程沈明霁屏住唿吸，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少年跑了一段路，停了停，又跑回来。 少年笑嘻嘻的跳下来：「你在这啊！我正找你呢。」 沈明霁：大可不必找我。 少年在储物袋里掏啊掏，掏出一袋东西递过来。 「不知道是谁，把所有甜点都买完了，害我在那里等了许久。」少年嘴上抱怨，面上却无半点不悦的神色，他道：「不过话说回来，他家点心真的好吃。道友你尝尝。」 买完了店家所有糕点，眼看着又要白得一包少年的糕点。 沈明霁：…… 就有点不好意思啊。 少年见他不接，直接往他手里一塞：「吶，你帮我抓住了那道魔气，请你包糕点应该的。不是我说，我去过很多城镇村里富贵人家家里，吃过许多糕点，还是玉城的糕点最好吃。尝尝啊。」 在少年的催促下。 沈明霁艰难的取出一块糕点。 又在少年的目光下，小小的咬了一口。 就神奇。 一日之内，被众多人围观吃甜点。 「怎么样，好吃吧。」少年面上得意洋洋，「其实我做的糕点也挺好吃的，下次有机会再见，我请你吃啊！」 他满城找人，找到人就为了送这么一包糕点，沈明霁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他也不在意，不走寻常路的跳上墙，沖他挥挥手，「我叫非木，千清派，道友有机会来玩啊。」 烈阳之下，城墙上向前掠去的少年，面貌明媚灿烂，衣袍飘扬，高马尾大弧度的晃动。 沈明霁看着，终于知道，少年为什么会被长发煳一脸。他太好动，跑得太快了，髮带都松散了，他又不在意这个。 沈明霁咬了一口，忽然对千清派升起好奇。 下次，下次吧，有机会去千清派看看 。 若是在这位少年面前，他下次应当能吃下糕点。 沈明霁在城中待到晚上才回考核空间，这个时候回来，那些神识没找过来。 徒弟们早就打探消息回来，各自回屋修炼等着师尊归来。 沈明霁一回来，三个徒弟便聚过来。 在玉城这个地方，大能们的神识时不时扫一趟，三人没喊师尊以免暴露。 沈明霁坐下后，眼神示意他们坐过来，三人照做，交换得到的消息。 容樾：「灵宗少宗徐师衡出关寻求突破之法，遇上这个时期，宗门便让他带队，挑选十名考核通过的灵阵师弟子。」 沈明霁看了他一眼，容樾面色神情一派温和，似乎没受影响。 沈微澜：「剑宗带队的是剑圣首徒弟子栾非语和关门弟子离笙，同样是选十名通过考核的剑修回宗。」他说这话时，语气隐隐的兴奋。 沈明霁猜测剑宗那个栾非语或者离笙，在沈微澜眼里应是很强的剑修，他这是想找人切磋。毕竟，沈明霁以前在水镜里就见过，沈微澜对切磋的执着。 余源道：「天鸿派带队的是大师兄宇羡，沧海派带队的是他们大师兄苍行，其他宗门带队的也都是宗门厉害人物。」 余源最后勾了勾唇角，讽刺道：「看来三宗五派很缺新弟子吶！你们说仙盟来的人是谁呢？」 三宗五派领头人都能打听到，就只有仙盟保持神秘。 第45页 容樾嘴角带笑，轻飘飘来了句：「你们说，每次收徒考核后，那些通过考核却没被宗门选中的人都去哪了？」 一瞬间，众多神识带有一丝危险的意味，锁定这间小院。 第37章 药方有问题 沈明霁心里哦吼一声，他这个大徒弟似乎触碰到了某种禁区。 这些包围小院的神识，有之前围观过沈明霁吃糕点的，更多的是陌生而强大的存在。 仙盟。 沈明霁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 在看三个徒弟，两个面上带笑很是镇定，一个抱剑凝神明显在认真思考。 沈明霁默了默，直觉除了沈微澜外另外两个知道点东西。 被神识团团包围着，沈明霁自然不会心大到去问出来，故保持沉默。 沈微澜：「他们成了散修？」 容樾笑了笑：「有可能。」 余源随意道：「也可能回家了。」 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讨论，他们谈起其他事。 小院外那些神识等了良久适才散去。 弟子们走后，沈明霁查探一番，见只有一些不太强的神识偶尔掠过去，他的神识入灵戒看了眼牵引玉。 这些时日，杨云霞隔个几天会找沈明霁一次，说着一些她那边的所见。 其实杨云霞根本接触不到什么有趣的事物，身为丹宗大小姐连药材丹炉这些都没接触过，接触过最高级的药液便是要她命的寒冰毒液，她的生活挺无聊的。 可能是身为丹宗人，她天生对药材敏感，自从系统签到她，沈明霁就知道，杨云霞会是他医术丹术的学习者，他便开始试着用牵引玉跨网教导杨云霞。 杨云霞学习态度很好，她会先认真写下那些知识，而后等有精神了出门在丹宗的山里一一辨别，或是去丹宗灵田外站许久。久而久之，丹宗接取灵田任务的小弟子们都与她混得熟了，有性格好的丹修，在杨云霞问他们灵田里的灵草时还会与她说说。 这些杨云霞都告诉了沈明霁。 这姑娘，大概是觉得这算得上是有趣值得记住，说的事。 这时牵引玉亮着。 沈明霁感受了一番，周围那些神识远去，他取出牵引玉。 小女孩虚弱无力的声音传出，「前辈，我今天见到了艷霞草，它的花真的如烟如霞好漂亮。」 沈明霁听着，「记得它的功效吗？」 「记得。」小女孩开始背：「艷霞草和幸云果煮水可暂缓我的寒冰毒。」 沈明霁：「嗯。」 小女孩犹犹豫豫道：「可是前辈，我不能摘艷霞草也不能去爹爹的院子里摘幸云果。这两种都是极珍贵之物，是爹爹的宝贝，有许多人看守的。」 沈明霁：…… 丹宗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两种东西能吊住杨云霞的命，不过是人命不如那两样药材重要罢了。 荒原仙山的灵田里倒是有很多艷霞草，可惜他没带来。 想到这，沈明霁有点生气。 这丹宗看来不仅是非去不可，还要把丹宗药田给他们搬空了，再把幸云果树连根挖走。 打定主意，沈明霁与杨云霞挂断连接后，他把刚决定的事，当成任务发布给三个徒弟。 于是三个徒弟掏出牵引玉，看到这个奇怪的要求都有些疑惑，自家宗门里不是有一座半山头的灵药吗？ 不过，这些好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三个弟子纷纷应下。 到了考核这天，按照报的主修职业去往分划的区域。 沈明霁四人要去的是丹宗，填写时主修职业自然全部填的丹修，被丹宗弟子领到丹宗考核区域。 这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同时摆了几百张桌子，其上乱糟糟的放着草药和提取药液的器具。 考核者出示号码牌，从丹宗弟子手里领取一张药方，便可依次入广场。 沈明霁领到药方看了眼，无比确定他这张药方有许多属性相剋的药材，加另外几位药材，此药方不可用，若强行融合，得到的只是一团连毒药都算不上的废药。 沈明霁拿着药方，站在原地沉默，旁边丹宗弟子注意到他，催他：「拿了药方的往那边走。」 沈明霁看向那弟子，内心无比纠结。 丹宗弟子道：「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明霁看了看药方，在看了看那丹宗弟子，唇瓣开合数次，无声。 丹宗弟子眉宇拧起：「不会说话？」 于是沈明霁不再努力，闭口将手里的药方递过去。 那弟子没接，目光变化眉心紧蹙。 这时，旁边伸来一只手，是容樾的，他只看了一眼，便声音温润道：「这药方有问题，劳烦换一张。」 那弟子面色变了变，拿过来一看，眉头越皱越深，他目光怀怀疑的落到沈明霁和容樾身上：「你们先等会。」 说完便拿着药方匆匆离开。 余源和沈微澜领了药方过来，沈微澜问容樾：「那个丹宗弟子走得那样急，去做什么了？」 容樾：「药方有问题。」 余源朝容樾手中的药方扫了眼，再看向沈明霁空空的双手，心里瞬间明白了过来。 容樾提醒道：「你们最好看看自己拿到的药方。」 余源扫了眼：「我的没问题。」 沈微澜把自己的药方检查了一遍：「我的也没问题。」 第46页 容樾：「那好，你们先进去吧。」 拿走药方的弟子还没回来，一大半领取药方的人已经进广场开始熟悉药材了。 旁边有弟子来催余源和沈微澜，他俩只能先离开。 沈明霁和容樾等了许久，眼看着广场里的桌子前都要站满人，只等一声「考核开始」这些人便要炼药了。 这时，那拿走药方的弟子回来了，他手中没有药那张药方，态度友好道：「两位请跟我去见个人。」 沈明霁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暴露了吧。想到这个考核空间里，那么多强大神识，还有仙盟隐藏的诸多强者，内心七上八下，思考着，如被拆穿提起徒弟就赶紧跑，下次找其他机会再去丹宗。 沈明霁盘算着，面上一派镇定。 容樾在别人的地盘，不能暴露师徒关系的情况下，不能太过，只用余光瞥见沈明霁的面色，心下稍安。 走了很远一段路，丹宗弟子把他们带到保存药材的储藏室，一堆珍贵药材前，容貌姣好的女孩转过身来，她穿了一身红衣。 带他们过来的丹宗弟子，恭敬行礼：「二小姐，你要的人带来了。」 沈明霁此前见到的丹宗弟子大多着青衣，猝不及防冒出来这么一个穿红衣的，心里盘算了一路的什么想法都没了。 第38章 跨海连线中 「你去外面等着。」女孩的声音还带着幼嫩。 那弟子退出去，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明霁的脑袋接近一片空白。 丹宗二小姐也就是杨云晚，挑剔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看了一圈，很是嫌弃道：「长得真丑 。」 像是嫌碍眼，她移开目光，挑起一颗药材，问：「你们都看破了我的药方。」 沈明霁和容樾不明情况，故没出声。 杨云晚手中用力，那颗药材便被捏成碎末，皮笑肉不笑道：「我本打算用此药方，在新弟子里选出一个人做我的药童，我会亲自培养他。现在嘛……」 药材粉末自她指缝间簌簌掉落，手中未消散的灵力昭示着她筑基巅峰的修为。 以她这般年纪，名声在外，能接下这次的带队任务，在宗门里当是极为受重视的。容樾这样想着。 「我不偏袒谁，你们谁来做我的药童，自行商议。」杨云晚说完，拍去手掌上的药材碎屑，弯腰捏起另一颗药材，只是这颗药材仍然长得令她不满意，随手捏碎。 地上落了一层的各种药材碎屑。 沈明霁早就想拔腿跑路了，完全靠意志力克制住的，听她这么说，他立即看向容樾。 贴心的大徒弟一定能看懂他的眼神。 容樾接收到沈明霁的示意，他道：「我来。」 杨云晚没回头：「你留下，他去考场。」 沈明霁留给徒弟一个眼神「丹宗见」迫不及待转身就往外走。 杨云晚听见动静，不悦的皱了皱眉，招手道：「你，过来。」 离储存药材的地方越来越远，里面的话听不到了，丹宗弟子把沈明霁带回广场，重新拿给他一张药方。 这次药方没什么问题，沈明霁比其他人晚开始一段时间，制作药液的速度却比不少人都快。 「一炷香时间到，所有人放下手里东西，离开广场。」 丹宗弟子出言，广场上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有些人还未完成，急得额头直冒汗，动作不停的还在那制作药液。 发现这种人的丹宗弟子，目光一凝，施法打断那人，呵斥道：「离开，听不到吗？」 这些人只好沮丧离场。 从广场出来，沈明霁和另外两个徒弟汇合，看着两个徒弟询问的眼神。 沈明霁传音道：「回去说。」 回到休息的小院，余源关紧门窗，沈明霁设下结界，尤觉不妥，让两个弟子全部进入传道玉简。 沈明霁连接起玉简中的神识，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沈微澜：「也就是说，容樾他不用考核直接被杨云晚以药童身份收入丹宗。」 余源：「他倒是会省事。」 从玉简出来，两个徒弟各自回屋，倒也不是休息，这个空间里有灵力，余源抓紧一切时间努力提升修为能力。沈微澜就更不用说了，一边打坐温养神剑，一边灵识沉入玉简修习剑术。 丹宗发放的号码铁牌，上面会更新下一次考核的时间，以及考核成绩。 当天晚上，考核成绩就刷新出来了，跟隔壁小院「全军覆没」，还有很多人完成了但品质比不过别人，排名也就比不过别人被刷了下去，周围又安静了不少呢。 第二日，考核的是炼丹。 这些人既然敢报丹宗，就要做好一切准备。 丹宗这种顶级大宗门，只收最好的。 当然除了丹宗也有其他收徒方式，怕错好苗子，他们宗门里的长老每隔段时间会出宗游歷，或是固定地点教习普通人识药炼丹，若有天赋便带回宗门扔去外门，等待每年的弟子考核，及格者正式成为外门弟子。 丹试考核场地仍然是昨天那个广场，只是新增加了丹炉。 今天领取的是丹方。 没有二小姐插手，丹方都是一个等级的，只是每个人炼制的丹药不同。 沈明霁要炼制的是三品破障丹，以目前被压制的修为，炼制这个轻轻松松。 第47页 很快成丹，丹宗弟子过来取丹药，并将丹药瓶上，贴上沈明霁的铁牌号码。 砰—— 有人炸炉了。 沈明霁离得近，不由看了那人一眼，心到幸好每个位置都有设下结界，不然其他人可就得被波及了。 他离场后，等着外面，没一会两个徒弟也出来了。 余源面上轻松，沈微澜一心想着回去学剑，可见两个徒弟都没把丹试当回事，自信得很吶。 沈明霁悄悄点了点头，不愧是系统签到签出来的。 想起梦境塔看到的徒弟们记忆里的事情，很不能理解，放着这样的天才不要，非推到荒原去送死，每年一百人，再多天才也迟早被他们嚯嚯光，那些大宗门就不怕以后大陆没有天才了吗？ 沈明霁就着这个问题思考了一番，仙盟凌驾于三宗五派之上，每年三宗五派都有天才弟子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推去荒原，唯有仙盟除了段黎川外便没了其他。 长此以往，仙盟铁定越来越强，三宗五派则势微，会有大变动。 可笑三宗五派只知道内斗，各宗各派不和。 也不知道趁现在团结点。 沈明霁这想法也就一瞬，然后就没在替别人忧心， 可能是这几年被系统整天念叨的受了些影响，在荒原住久了，他把自己定义成荒原的人，心里飘过一个念头。 大陆的人不团结，把天赋好的苗子全送到荒原来壮大宗门。甚好甚好。 想起荒原，就想到远在荒原宗门里，被骨链束缚住的好友。 沈明霁想了想，好朋友应该时常联繫分享动态。 回到小院后，沈明霁放开金丹期的神识，没发现周围有强大神识，估计那些强者都还在考核场地暗处蹲着呢吧。 沈明霁布下阵法结界，取出牵引玉，点亮段黎川的灵印。 那边很快连接上。 从里面传来段黎川幽幽的声音：「我们宗主大人，这是终于想起远在海岸另一边可怜兮兮待在宗门弱小的我了？」 沈明霁默了默，好友语气幽怨，可见心里不痛快，是怪他出门许久忘了帮他守宗门的好友，他立即严肃又认真的道歉：「我的错。」 段黎川噗嗤一声笑出来，「宗主大人在外还好吗？」 沈明霁：「没有宗门好。」 在荒原他每天卧在仙山上，除了段黎川基本接触不到其他活人，想看徒弟日常都是用水镜来的。 几个月都遇不上一件需要他出面的急事。 沈明霁真心觉得，还是荒原的宗门好啊！ 段黎川懒洋洋的问：「既然这么好，怎么还不回来呢？」 沈明霁：「没接到人。」 不仅没接到，连人都还没见到，宗门都还没进去呢。 段黎川奇道：「那个小姑娘还活着呢？」 「活着，但快死了。」沈明霁想起那个不被父亲重视的姑娘，再想想储藏药材室里筑基巅峰挺有话语权的杨云晚，随手便是捏碎珍贵药材，这差别待遇令沈明霁内心很是不舒服。 「没什么有趣的事要跟我说说吗？」段黎川语气幽幽的半真半假道：「哎，我一个人替你守宗门，你不在宗门都变得无趣了。」 沈明霁自动理解，好友这是特别想他，想到平时觉得没什么的现在看起来也无趣了。 沈明霁不自觉的，清冷的嗓音放软下来：「我会尽快回来的。」 第39章 成功入丹宗 荒原那头，宗门里，把外门弟子折磨到怀疑人生的段黎川，眼看着一个弟子要偷懒，他伸出一根指头，似笑非笑的隔空朝那人点了点，那弟子欲哭无泪的站直接着练习术法。 段黎川悠悠道：「所以有遇见好玩的事吗？」 沈明霁绞尽脑汁想：「有个小门派的剑修，拥有金木双灵根，并且两个力量能完美融合算吗？」 「怎么不算呢。」段黎川很给面子：「还有吗？」 沈明霁：「他用木灵力护住昙花，将金灵剑气藏在昙花里，保护村庄不受魔气伤害。」 段黎川：「那他挺有想法。」 沈明霁回忆着，捂了捂灵戒，那里面还装着甜点：「我见过他，背负双剑，四处抓魔气，行动如风，挺无拘无束的一个人。」 还有一件没说的事，非木说他会做甜点。 「唔——」段黎川慢慢悠悠道：「是挺有趣的一个人。」 结束跨海连线后，沈明霁刚撤去阵法结界，一道强大神识便扫过来。 好险！ 沈明霁能察觉到，那道神识若是想，能直接破开他金丹期的阵法结界。 强者神识远去后，沈明霁摸出一块甜点，咬下一大口压压惊。 丹试结果出来的也很快，沈明霁毫无疑问的拿下第一，两个徒弟也取得靠前的成绩。 后面还有两道考核，沈明霁三人一一过关，被丹宗收入。 丹宗是举办方，丹宗这边的人收齐后，还得等其他考核结束，其他宗门的人收完弟子才能关闭考核空间，带着空间和新收弟子们一道回宗门。 三天后，其他考核结束，四面八方汇聚来参加考核没被宗门收去的，基本离开。 这天，沈明霁三人被通知到考核空间门口集合。 隔了这么久，再次见到容樾，他面上挂着招牌笑容，永远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站在杨云晚身旁帮她处理事情。 第48页 看起来这些天混得还行。 沈明霁于是放下心来，他没多看杨云晚，与容樾温润含笑的目光一接触便移开垂下，盯着地面一副神游的模样。 杨云晚见此，问道：「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你这么护着他，他怎么对你这么冷漠？」 杨云晚要收人带在身边，自然会有人去调查背景。 只查到，这几人最先出现在千清村。 不过，查不到其他的也没关系。 不管是谁的人，杨云晚都有的是手段把他变成她的人。 毕竟，她发现容樾的炼丹天赋和体质实在不错，她不想放过这么一个好用的药童，以及试药的。 容樾：「他性格如此，不喜生人靠近。」 杨云晚不甚在意道：「哑巴也没关系，进了丹宗外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让人单独给他一间屋子，好生照顾。」 容樾：「多谢二小姐。」垂下眼帘的瞬间，无人察觉他眼中一道冷意掠过。 几道强大气息靠近。 沈明霁稍稍抬头。 三宗五派之间泾渭分明，打头的看着起来很年轻，沈明霁察觉到身旁的沈微澜有些激动，顺着徒弟目光看去。 有一行人身穿黑袍，带头之人是个女子，容貌出众，穿着干净简练，腰间挂着一柄剑，身上气息凌厉，反倒第一时间被她身上气势所引，从而忽略她的容貌。 这个人应当就是剑宗剑圣首徒栾非语了。 栾非语身后跟着一个摆着张臭脸的少年，其他人离得那少年远些。这个应该是剑圣关门弟子离笙。 沈微澜盯着那两剑修蠢蠢欲动，被余源不动声色按住。 只是余源拉着沈微澜不让他冲动行事，自己却阴恻恻的扫过山月派一行人。 再等等，会有机会的。余源想。 剑宗旁边是灵宗。 灵宗带头的人是少宗徐师衡。 沈明霁在容樾记忆里见过他。 徐师衡300岁——合体期强者（修炼等级第六大阶层）与容樾同辈，算是容樾曾经的大师兄，容樾阵道天赋高，人缘好，他俩时常一起讨论阵道。 此人性格古板，嫉恶如仇，唯有一次破例，便是为容樾这个师弟求情。 沈明霁悄悄看了眼容樾，后者唇角勾起，眼神却垂着没看那边。 当年出了那种事，再相见，是会难过的吧。 三宗五派的人都到齐后，仙盟众人才在一位年轻人的带领下姗姗来迟。 三宗五派无人敢有怨言。 仙盟来得最晚，走得却是最早的。 等仙盟的人走后，三宗五派纷纷告辞。 最后剩下丹宗。 丹宗长老今日一早便来了考核空间外，等到人都出来，他们合力把空间送回宗门，杨云晚便带着丹宗众人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回宗。 新收的十名弟子全部被带去外门，歷来都是这样。 原本新弟子都是要住在一起的，但有了杨云晚那句话，沈明霁得到单独的一间住处。 余源和沈微澜分到不同的房间，各自有几个室友。 两人找到自己的住处后，就去找沈明霁了。 相比其它人几个挤在一起，沈明霁这边就安静多了。 外门本就没什么强者，没事更不会跑到新弟子这边来。 以防万一沈明霁还是设了阵法结界。 沈微澜：「每日新弟子都要去学堂听学，不太想去。」他还记着剑宗那两个人，尤其是带头的栾非语，很想找她打一架。 沈明霁听他说话，就想起一事来。 没进丹宗也就算了，进了丹宗他这个徒弟随身携带两把剑算怎么回事，像个不好惹随时能打架的，不像丹修。 沈明霁组织措辞：「微澜，要不你先把两把剑收起来。」 沈微澜：？ 容樾不在，沈明霁只得看向余源。 余源顿了顿，把沈微澜拉到一旁，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等过来的时候，沈微澜已经收起了两把剑，但神情奄奄的，仿佛丢了灵魂。 「学堂听学还是要去的。」余源道：「每日我拉着他去，绝对不会让能影响师尊计划的事发生。」 沈明霁看他一眼，微微颔首。 余源:师尊，我们先去熟悉地形，绘成图给您。 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要用神识的好。 沈明霁用牵引玉跟段黎川联繫，说明了现在情况，近期不会在联繫。 然后又跟杨云霞连接牵引玉。 杨云霞很是高兴，「前辈，我前些时日去灵田得到一棵他们不要的废灵植，师兄们都说养不活了，可我今天去看，它已经有了一点新叶。」 第40章 外门接任务 沈明霁听杨云霞说完，简单交流几句,然后把他进入丹宗的事说了。 对面沉默良久，杨云霞犹豫着问道：「前辈，你是说你进了丹宗？」 沈明霁：「嗯。」 他进来看看这姑娘愿不愿意离开，若是不愿他也不强求。 那边可能是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她也是丹宗的，一直没说话。 沈明霁：「我教你的抑毒方法可有在用？」 杨云霞：「有的，每天都有。」 沈明霁之前教过杨云霞一些抑制毒素爆发的方法，不过这些方法治标不治本，且随着时间推移效果越来越低。 第49页 之前沈明霁让杨云霞去吃的那两种东西，正是寒冰毒解药的其中两味，虽然无法根治，能缓解也是好的。可惜这小姑娘不肯拿，他家人又不管她死活。 哎，沈明霁嘆气。 结束连线后，沈明霁翻了翻自己的灵戒，先把炼制寒冰毒解药的药材找出来。 这些年签到签出来的灵药，大多都种药田里去了，收穫的药材在山顶大殿中随便找了房间保存，没带身上。他也不知道手里头能不能找齐药材。 找不齐也没事，这里不是丹宗嘛，最不缺的就是药材。 两个徒弟到了晚上才回来，带来几张小地图，拼在一起便是外门地形的详细地图。 沈明霁目光在地图上的药田上停留。 余源还记得沈明霁之前给他们三个徒弟布置的任务，搬空丹宗的药田，他道：「我打听过，外门弟子任务堂，可以领取照看灵田灵药的任务。」 沈明霁：「先去看看。」 第二日，他们按时去学堂，十个新来的分在一间学堂，由内门的师兄们过来教他们。 今日来的师兄面善，性子温吞，把宗规仔仔细细讲了一遍，确定新弟子都有印象后，才开始教他们识别药材。 通过考核进来的弟子有一定基础，教导的时候内门师兄是从中级药材开始教的。 上午认识几味药材，下午上手把那几样药材炼制成丹。 「有几样丹药你们没学懂一定要早些问，因为我们不是日日都来，而这几样丹药年底会考，这关乎到你们能不能入内门。」那位温吞的师兄隔段时间便强调一次。 沈微澜听得都不耐烦了，余源倒是沉得住气，就盯着他怕他乱来。 从学堂出来，三个人去任务堂领了灵田观察灵药生长任务。 丹宗外门的灵田，没什么高级药材，全是中低等的。沈明霁在里面发现几味他需要的中等药材，目光没停留多久，心里却已经在想着怎么把灵药弄到手。 正想着，肩膀忽然被人大力撞了下，差点把他撞进药田里，这一下要是栽进去，得压坏不少灵药。 沈明霁稳住身形，回身见到四个面色不善的弟子。 沈明霁认得他们，都是这次一起进来的新弟子。 「嘿，他果然是个哑巴。」其中一人道。 「这就是我们这次考核的第一啊……也不怎么样嘛？他丹术真有那么厉害，二小姐怎么不选他做药童。」 「他跟二小姐身边那个药童据说是一个地方来的，二小姐专门为那个药童把外门主管长老叫去吩咐一番，回来就给他单独安排住处。他们关系那么好，呵，我看吶，考核第一说不定也是有内幕的。」 沈明霁微微一顿，这些人以为他是走后门进来的？不满他一个人单独住？难道他们其他人住的屋子都很差吗？也没听两个徒弟说起过啊。 余源和沈微澜领取的任务药田离沈明霁这边远，基本是看不见人影的。 沈明霁面前这些丹修修为都是筑基境，他倒是不怕他们对他出手，只是他们这些活人陌生人本身的存在就令沈明霁恐惧。 他强忍着那股不适感，朝另一边走去。 见他想走，其他人自然不愿，有两人自发堵住沈明霁的前路。 不让走，那就不走吧。 沈明霁干脆转身面对灵田做起领取的观察灵药任务，看不见就当他们不存在。 他这样不把他们当回事的态度，引得其他几个人愤怒。 「喂，我说你——」有人怒而伸手想去拽沈明霁，被沈明霁躲开，刚好那快地滑，那人掉进了灵田里，压到一大片灵药。 沈明霁默默移开目光。 「快，快起来。」这一变故是他们没想到的。那人急忙爬起来，其他人去拉他。 趁着这个空档，沈明霁赶紧走了。 没等他走多远，这边动静惊动了看守药田的长老，眨眼的功夫，摇着扑扇圆润的老人便出现在沈明霁面前。 「年轻人，可否等一等。」 沈明霁停步，好吧，没什么容易走了。 两个徒弟也聚了过来。 那四个找事的弟子被长老抓了个正着，惶惶恐恐的告错，「长老，弟子们不该破坏灵药还请责罚。」 赵老摇了摇蒲扇，「只有这个？」 四个弟子面面相觑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明霁和余源沈微澜，运尤其是看到沈明霁一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不在意的样子，有人暗自磨牙，一个气冲上来，他道：「弟子们就是不服他一个走后门的。」 其余三人面色变了变，说这话的人说完就后悔了，他们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当着丹宗长老的面说，这不是质疑丹宗考核的公平公正性吗？且这事二小姐还牵扯其中。 说错话的人连忙道：「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他，他作弊得来的第一……我们就想找他问问，没想动手的。」 其他几人连忙附和。 赵老笑了笑，看向沈明霁，「年轻人，你怎么说？」 「……」 余源和沈微澜知道师尊一向不会开口说话，兴许是在练什么功法，余源站出来道：「我师……这位朋友，他从不与陌生人说话。」余源差点咬了舌头，硬生生把话板过来。 沈明霁朝余源看一眼。 余源没敢与他对视，心中默念：请恕徒弟不孝。 第50页 余源撞了下还在状况外的沈微澜，后者恍然，「哦，是，我们这位朋友不善言辞。」 拖了一个下水，余源松口气，面上镇定许多。 第41章 外门出事了 「原是这样吗？」赵老面上和蔼，对沈明霁道：「年轻人还是多与其他人打交道的好，免得被误会都不知辩驳。」 沈明霁盯着他，虽然老人对他没什么恶意，但是……他感受了一下，内心那种面对人的恐惧并没有减轻多少。 赵老对那四人道：「想知道他有没有作弊，不妨等到年底考核，届时有内门长老亲自看着，断不会让人作弊矇混过关。你们几人破坏灵药，当罚照顾灵药一月，你们是受罚的，这积分老夫一分也不会给。」 几人垂下脑袋领下惩罚。 赵老又对沈明霁三人道：「还不去做任务。」 赵老走后，四个人狠狠瞪了沈明霁三人一眼，狼狈离开。 余源：「他们日后还会找事。」 「为什么？」沈微澜不明白。 余源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沈明霁。 内心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大概是觉得这个样子的师尊好欺负？ 没有高深的修为，容貌并不出众，扔人群里不起眼，没人听过他说话还以为是哑巴，不出头也便罢了，一旦站到众人眼前，能力还压过了他们，其他人便会生出不满，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而这个时候还有个真正走后门的容樾得二小姐看中，他们便觉得找到了真相，这个人是靠着容樾才能成功作弊高居第一，压过他们所有人，自然会有不平。 丹宗二小姐。 余源眸光冷了冷满心厌恶，那个女人小小年纪，便懂得算计这些，她是在试探容樾，看容樾会不会为了与他同来的人出头，一旦发现沈明霁在容樾心中分量，接下来便是他们两个，最终三个都将成为拿捏容樾的软肋。 若是以前容樾倒霉，余源肯定抚掌大笑，经过梦境塔那些时日各种悲催死法后，他到底是明白自己和容樾同一个宗门出来的，自己人教训教训自己人也就算了，被外人欺负算怎么回事。 最重要的是，竟敢算计到他师尊头上。 余源冷笑，那么就别怪他搅乱丹宗。 先从外门开始吧。 当天夜里，余源悄悄离开住处，故意弄出了点动静，被其他几个人听到。 几个人走到屋外，望了望夜色：「他出去做什么？」 「谁知道呢？」 「人家跟考核第一是一起来的，听说考核第一那位是作弊进来的。」 「还有这事？」 「嘘，这事牵扯着二小姐呢，我被赵老罚就是因为这个，我们还是不要过多讨论了。」 「怎么话说一半呢，不行，不能明着说，我们进去设下结界再说。」 「还是别说了。」 「我今天还非得知道了。」 「哎，行吧。」 「还有我，我也想知道。」 「一起来。」 几个人进了一间屋子。 余源从暗处走出来，目光比夜色还暗，身形无声无息的融入黑夜。 次日一早。 沈明霁跟两个徒弟一起去学堂。 没过多久，外门执法堂弟子在赵老的带领下来到学堂。 内门师兄道：「赵老，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气成这样？」 昨日沈明霁见赵老，灵药被压倒一片他都没怎么发怒，今日蒲扇扇个不停，白鬍子和头髮都飞了起来，面上气沖沖的模样，一夜过去谁惹到他了？ 赵老：「有人故意破坏灵田盗走灵药。」他说这话时，眼神不善的扫过众人。 内门弟子惊了下，能让赵老气成这样，估计灵药损失不轻，他道：「那您们先查。」说完退到一边。 外门执法堂看着排成一排的十人问：「你们昨晚谁去了灵田？奉劝一句最好自己站出来，一会儿我们查出来了，定不轻饶 。」 十个人各怀心思，互相观察。 沈明霁也在想是谁弄的。 有人出声：「长老，我知道是谁。」 沈明霁看过去。这个人好像是昨天来找事的人之一。 「我亲眼看见，他昨晚鬼鬼祟祟跑出去。」这人指着余源道。 有另外三人附和，「对，我们都有看见。他一夜未归，肯定是他干的。」 所有人目光看向余源。 余源瞥了指认他的人一眼，扫过执法堂弟子怀疑的目光，看向赵老道：「我昨晚确实出过门。」 赵老面上没什么变化，执法堂弟子想上去拿人。 余源转头质问那几人道：「不过，你们怎么知道我一夜未归呢？」 那几人幸灾乐祸道：「我们一夜都待在屋里等着，自然知道你有没有回来，没想到你居然去做了这种事。」 余源奇怪道：「你们等我做什么？」 赵老没阻止余源发出疑问，执法堂弟子不知该不该上前抓人，频频去看赵老脸色。 那几人原本也没想等余源的，昨晚余于源走后，他们进了一个屋子，其中一个是把余源沈明霁四人的事说了一遍，引导另外两个人加入记恨沈明霁几人队列，并且还讨论了一下该怎么整这三个人。 越讨论越兴奋，不知不觉过了一夜，他们很确信余源没回来过，后面想起来昨晚他们的状态还觉得奇怪。 第51页 现在嘛，刚好能站出来指认余源。 三个指认余源的人，立即道：「等你……哼，你想多了，我们只是在讨论药材以及交流炼丹心得。」 「讨论药材。」余源点了下头：「讨论到药田里去了。」 三个人反应过来，面色变了变，「你想污衊我们，我们昨晚一直待在房中。」 三人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昨晚没跟上去，拿留影石记下来，看他怎么狡辩。 沈微澜什么都不知道，回去就进打坐修炼，这会插不上什么话。 沈明霁内心倒是担心死了，他确实说过要把丹宗药田搬空，昨晚不会真是余源去拔灵药了吧。 但看余源应对相当淡定，很有一种容樾在此的错觉，还真是师兄弟待久了被传染了。 余源发出最后一问：「待在房中，那你们储物袋里的灵药怎么回事？」 那三人气炸了，心知余源这是非要拉他们几个下水，他们没做过，理直气壮道：「什么我们储物袋，我们身为丹师有点灵药怎么了，都是我们从宗外带进来的，宗门也没规定我们不能从外面带药材进来。倒是你的储物袋才该好好查查！」 第42章 赵老亲自教 余源： 「我没有储物袋。」 指认他的三人满是嫌弃，连个储物袋都没有，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走出来的，也就他们其中一个走了狗屎运，连带着把他们也带进宗门。 这一点，别说三个人不服，其他人都是不服的。 这时却听余源道：「我只有一枚灵戒。」 三个人面上表情僵住，灵戒比储物袋贵太多了，并且难以炼制，只有大宗门的核心弟子和宗门长老们才会拥有。 「请赵老查看他的灵戒，灵药肯定在他的灵戒里。」三个弟子心中一阵不平，猜测灵戒肯定是二小姐身边那人为他求来的，同时心中有些酸熘熘的。 赵老摇了摇蒲扇：「行了，查他们。」他的蒲扇指着指认余源的那三人。 执法堂弟子和其他人都懵了一瞬。 那三人惊声道：「赵老你指错了，该被查的是他！」 执法堂弟子再次看向赵老请示道：「您确定是查他们三个吗？」 赵老冷笑了下：「查。」吐出的字眼更加冰冷。 「不是，为什么查他，明明是他……我知道了，是二小姐让你们这些人包庇他对不对？哈哈，丹宗好一个丹宗，没想到大宗门竟是这样的。」三人急红了眼，胡乱喊道。 其他人站在一旁看着，不想卷进去。 余源站得笔直，冷眼看着，心中浮起点情绪，很快烟消云散，内心冷硬如石。 赵老大概是听不下去了，道：「昨夜这个年轻人一直在老夫眼皮子底下观察夜生草的成长进度，如何去毁坏那大片灵田？他会分身术吗？你们不觉得可笑，他一个金丹哪来的本事分身？」 执法堂弟子强行破开三人储物袋的禁制，灵识进入，没一会道：「长老，他们储物袋里有大量灵药，摘取时间是昨夜。」 三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怎么可能，我们根本没有做过！」 有人不相信，夺回自己的储物袋一看，里面确实有大量灵药：「不可能，不可能……」 嚷了两句，三人脑海里渐渐浮现昨夜的事情，入夜，灵田，算计的笑容，回到屋中兴奋到睡不着，忘了处理灵药…… 三人忽然住了嘴，再嚷出声的时候，气势弱了下去。 执法堂弟子看着这一幕，冷下面色，「果然是你们。」 「……不，不是。」辩驳的话语变得无力。 他们昨夜真是昏了头了，刚刚看到灵药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想了起来，原本只是商量对付余源几人，然后越商量越兴奋，又看余源很久都没回来，他们脑袋一热便跑到灵药田里，拔了许久的灵药，那个地方离得赵老又远，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动静小，才没惊动赵老，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因为余源刚好吸引了赵老注意力，才没让赵老注意到他们这个边缘，让他们得逞。 最可笑的是，他们居然回来后忘记处理灵药，还妄想在现在将此事推到余源身上。 真是昏了头了，他们怎么会做出昨夜那样大胆的事来？过后还忘记了。 三人心慌之余，有人慌不择路胡乱道：「长老，昨夜之时我们状态都不太对劲，肯定是有人用了邪术想害我们。」 「对，一定是他用了邪术，」 三人想扑到余源面前：「你这个邪修，害我们……」 「行了，带下去。」赵老挥了挥手，「有没有用过邪术，我还能察觉不到吗？」 执法堂弟子把吵吵嚷嚷的人带了下去。 赵老目光一一扫过沈明霁三人，嘆了口气道：「你们三个今后别来学堂了，上我那，我亲自教导你们。」 两天接连被找茬，除去三个保不齐还有另外的人怀着同样不满的心思。 二小姐收了这三人的好友，又单独给沈明霁住处，让外门管事照顾，高调得弄得整个外门都知晓，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若是大小姐身体不那么糟糕就好了。 赵老十分担忧丹宗的未来。 再说，把这三个人，提到自己面前来亲自看着，若是邪修，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怪不成？ 只希望二小姐那边能收敛着点。 第52页 沈明霁三人只是被要求去赵老那学习，住处还是没变的，回去后沈明霁没问余源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事情已经解决，只要余源没事就成。 至于沈微澜，他本身就没多想什么。 沈明霁三人在赵老这边学习没轻松多少，自从三人在赵老面前暴露炼丹天赋后，赵老教得比内门师兄教得还上心。 「唉，要不是老夫不收徒，还真想把你们三个都收到名下。」灵田前，赵老躺在躺椅上摇着蒲扇，看三人炼丹感嘆道。 沈微澜手抖了一下，差点废掉一味药。 余源神色怪异。 收……他们师尊为徒？！ 您老怕是还没这个资格。 沈明霁倒是没什么，赵老的意思不就是不收徒嘛，那就没事了，安心炼丹。 赵老这个人对待弟子还挺大方的，从私库里掏出药材，额外教导他们炼制学堂都还未教的丹。都不用他们去任务堂领任务赚取积分换药材。 这种在沈明霁这算不得什么，他早在丹书进脑袋后，就把星渊所有丹方都学会了。 每炉丹药都是极品品质。 赵老看后常夸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炼丹奇才，夸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两个徒弟不喜欢炼丹，但天才就是天才，用心下来也能炼制出完美品质。 他们三个来后，赵老每天都乐呵呵的。 沈明霁觉得，赵老除了话多外总喜欢来找他说话外，人还是挺好的，他考虑着以后把药田药材都搬空后，赵老肯定会被丹宗惩罚，那之前要不要把赵老带回荒原。 想到这里沈明霁看了赵老一眼，到时候他肯定不愿意，所以只能把他绑走了。 莫名的，赵老感觉一凉，摇蒲扇的手一顿，疑惑的看向沈明霁，看见一炉丹药又成型了，点了点头，「不错，速度又有所提升，而丹药品质仍然完美。」 嗯，这个人有资格做宗主的弟子了，他要把这事上报宗主，让宗主管着点二小姐。 两个人都在打着对方未来去哪的算盘，把对方安排得明明白白，只不过註定要让一方失望了。 余源近段时间很疑惑，他们三个被赵老带走后，他就一直警惕着二小姐的后招。 但过了许久，仍是风平浪静。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担心已经被赵老摆平了。 第43章 丹宗大小姐 这日，蓝天无暇，万里无云，适宜出行，远处一点白色缓慢移动。 躺椅上摇着蒲扇的赵老睁开眼睛，他没起身，面上倒是露出笑来。 天空那点白色离得近了，显露出它的形态原来是只老弱的白鹤，驮着一个绿衣的小孩，应当是哪位长老座下的童子吧。 沈明霁原是瞥一眼就没在意的，那小孩出声说了一句话，令他愣在原地。 「师叔，近来可好。」 是个少女的声音，而且他还很熟悉，是牵引玉里听过很多次的那个声音。 可她那身形一眼看过去根本联想不到少女两字。 沈明霁抬眸仔细打量她。 她是那种很浓丽的长相，可惜太瘦了，破坏了那份美，她的皮肤病态的苍白，身形单薄得好似一阵风都能吹走。像是那种原本精美易碎，如今生了裂痕的瓷器，令人觉得站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不敢触碰到她。 赵老摇摇蒲扇，嘆道：「老夫好得很，倒是你，云霞丫头，一段时间不见又瘦了很多。」 杨云霞拍拍老鹤的羽毛，示意它先到一旁等她，余光扫到旁边炼丹的师徒三人，奇道：「师叔收徒了？」 沈明霁面对着丹炉炼丹，分心听着那边的对话，手中操作半点没慢。 赵老：「没收。」 「那这是？」杨云霞问。 「杨云晚惹出来的事。」说起这个，赵老就来气。 多好的三个苗子啊，若是伤了或是被那些人赶走了，都是丹宗的损失。 不知杨云霞自己脑补了什么，她同情的看了那三人一眼。 两个徒弟察觉到那目光，感到莫名其妙，沈明霁则是一阵无言。 有杨云晚这个妹妹，最惨的不是你吗？小姑娘。 「丹药准备好了，我去给你拿。」赵老起身，面色有些沉。 沈明霁瞥见赵老表情，心中疑惑，那个丹药不是什么好东西吗？ 「你是不是一直在听我们说话啊？」 少女的声音传来。 沈明霁转头对上杨云霞的视线。 「……」 好矮！ 这个徒弟身体弱，营养不良，以后解了毒得好好养起来。 「你这是炼的什么丹啊？」 对，还要教她炼丹术医术，让她自己养生。 杨云霞一连两问都没得到回覆，她不知沈明霁心里已经闪过诸多想法。 杨云霞在丹宗从小不受重视，下面的人惯会看上面的态度，她遇见的大多人都不太愿意搭理她。 她落寞的笑了下，正打算转身，却听一道吐字清晰略带冷意的声音道：「五品破障丹。」 「！」杨云霞惊讶的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激动讶异道：「你……是你！」 是那个暗无天日的洞穴中，点亮的通讯玉，传出的清冷如寒泉的声音。 她听过一次便不可能忘却，更别说，她听过许多次。 前辈！ 第53页 她没喊出这个称唿。 赵老出来了。 杨云霞只得朝赵老走去。 赵老狐疑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我怎么听见『是你』？你们认识吗？」 杨云霞：「没，我们第一次见，是我认错人了。」她看向赵老手里的两瓶药，顿了下问：「丹瓶不一样了，这次是换丹药了吗？」 「换了一种能让你，至少那之后能减轻一点疼痛的丹药。」赵老别过头，把两个丹瓶塞到杨云霞手里，似有些不忍心，「你也别怪你父亲，他是为了秘境……为了大局着想。」 杨云霞笑了下：「不怪父亲。只怪我自己打翻药液，给你们添麻烦了。」白鹤来到她身边，她笑着拿着丹瓶，爬上白鹤的背。 「哎，多好的孩子啊。」赵老凝望着杨云霞离去的方向目露惋惜。 沈明霁心底更加疑惑了，回到住处仍是放心不下。 可惜荒原外系统不能跟过来，不然就可以问问它到底怎么回事。 他摸出牵引玉联繫杨云霞，平时通讯玉不离身的人，这个时候却迟迟没接通。 出事了。 沈明霁仔细想了下，还是决定今晚出去一趟。 他用牵引玉把自己行踪告诉两个徒弟，让他们若发现不对赶紧想办法离开丹宗。 沈明霁在丹宗这个地方，无法保证能把丹宗所有人都揍趴下，要知道丹宗渡劫强者便有好几位，加上老祖宗，和其它段位长老弟子，他不敢轻敌。 不过要跑，靠着灵戒里的法器符箓等加上他所学这些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压制的修为悄无声息解开，沈明霁脚尖一点便没了踪迹，幽夜之中穿行，快的连影子都无法捕捉到。 丹宗仙山如系统所说当真有百多座，最好的却只有那么十来座。不受重视的丹宗大小姐，当然不可能住在最好的仙山。 沈明霁来外门一段时间，除了与他一同入门的几个人，其它外门弟子的面都很少见，更别说是去打听什么事了。 外门的地图是两个徒弟画出来的，外门的情况是徒弟打听来的，两个弟子常在外门各处走动，他们还记得最初的目标——进丹宗找杨云霞。 杨云霞的情况和住处，被混在一堆问题里东拼西凑打探出来。 杨云霞生母早逝，她病弱不能修炼，独自一人待在灵气稀薄的「常春峰」养病，宗门中人说： 她一介凡人无法承受过盛的灵气，待在那里正好，并且宗主还买了灵宗阵法盘让峰内常春，她不喜欢外人去照顾她，宗主便不让外人入峰，可见宗主对这个女儿的细心与重视。 据说她脾气不太好，每次二小姐去看她，她都会对二小姐非打即骂，二小姐敬她是姐姐，都忍了下来，要是在外遇见大小姐啊，她问你话呢，你不说还好，若说得不如她意，那么你便惨了，得莫名消失几天，隔个三五天才能回到众人视野。 却无人知道，杨云霞自小独自一人自生自灭。 原以为要等到年底考核，入了内门后再去找她，沈明霁也没想到，今夜必须冒险去一趟内门。 今夜格外幽静。 内门巡逻的一队弟子只觉得忽然挂过一阵凉风，仙山就这点不好，即便已经金丹以上仍能感到仙山的风吹起的凉意。 巡逻队长道：「你们去那边看看。」 等到其它弟子都走了，他才骂了句脏话，继而尽职尽责查探周围。 第44章 他该清醒了 徒弟得来的消息说，杨云霞住的山峰没有人守卫，可今夜明显不同。 沈明霁越是往上遇见的巡逻弟子修为越高——金丹、元婴、炼虚、合体、居然还有大乘期高手隐藏在暗处。 这都不是弟子能有的修为了。 暗处至少有二十个大乘期长老。 沈明霁眉心紧蹙，今日见到杨云霞后的一幕幕掠过脑海。 内心越发不安。 究竟是什么？ 有什么是他忘记了的。 夜风拂过，静谧的山林间，响起树叶的沙沙声。 忽然间，沈明霁想起一件事。 那是系统帮他把牵引玉升级后，第一次从牵引玉里听见杨云霞那边传来的声音。 同今夜一般的静。 少女声音虚弱苍白无力，像是随时都会死去，连等了几天，牵引玉里传来轰隆一声，少女说：她该出去了。 那个时候也是像今天一样吗？ 沈明霁往上踏出一步，顿了动作。 前方有阵法。 根本没有什么四季常春的阵法，那个阵盘真正的作用是困阵，一个顶级的困阵。 由顶级的灵阵师刻画，使用时，只需要输入足够灵力，激活阵法便可。 沈明霁有心解阵，最快也需一炷香时间。 更别说，他若解阵，阵中人必能感知到。 而他也不知道，阵中还有多少高手被隐蔽了气息。 无法前进一步。 沈明霁头一次在力量上，生出无力感。 想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最开始一年蹲仙牢也就算了，后面几年处处靠系统，从未自己修炼过，白白错过许多时间。 渡劫巅峰的修为明明只需要他努努力，就有机会破镜入仙境。 沈明霁咬紧下唇。 面对三宗五派这种庞然大物，他还是不够强，连徒弟都护不住，凭什么当人家师尊？ 第54页 他想到容樾，想到余源，明明他才是师尊，出了事，徒弟们却总是挡在他身前，连几个新弟子找茬都是余源处理的。 未入荒原前的余源，曾经也是一个心有正义，做事正派，相信着公平，不屑于阴暗手段的傲娇少年啊！ 被拦在困阵外的沈明霁不停诘问自己，他进入一个很奇怪的状态。 一直以来活得浑浑噩噩。 此时此刻，他脑海里一阵清明。 头一次意识到，他已经离开那个令人噁心的地方，那个令他窒息的女人是被他亲手结束的生命，最后他放了一把火结束所有…… 这个世界是一个全新的，与他曾经生活的不同的世界。 他不必活在过去。 他现在是有徒弟的人，他应该是徒弟们的后盾。 他还有好友，唯一一个好友。 月上中天，若有人向上看看，就会发现那圆月微微发红，却有一道清气攀上来，占据一半地方。各具一方，却又紧密纠缠在一起。 …… 圆月隐入晨光里。 山中修者一批批撤走。 最后大乘期的气息也消失。 阵法放开。 两道强悍的渡劫气息传出来。 沈明霁隐在暗处，等到两位渡劫期大能离开后，他才显出身形。 杨云霞躺在山洞的石床上，石洞关闭后，里面一点光也没有，她曾经最怕的便是这个时候。 可如今不同了。 手掌粘稠，她朝衣裙上胡乱檫了檫，浑身虚弱，手腕和身体的经脉都在叫嚣着疼，她掏出通讯玉，赵老给的另一瓶丹药被她不小心带出来，滚下石床不知道去了哪儿，她没管，只满心期待的忍着痛聚起灵力，想要点亮通讯玉。 灵力聚了又散，她不懈努力着，等待通讯玉亮起那一刻。 通讯玉还没亮，山洞内先亮了。 是伴随着石门开启声，从外面透进来的光。 杨云霞愣了愣，眼前模煳好久，才看清走进来的人是谁，眼眶发酸，手里的通讯玉捏不住掉落下去，她双眸中只有逆着光朝她走来的人，唇瓣张了张，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喊道：「前辈。」 「我在。」仍是无比清冷的传音，细究的话，能分辨出一丝颤抖。 杨云霞：「被你发现了呀。」她看了看外面喃喃道：「原来天已经亮了啊。」 可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这一会的功夫，太阳升起。 山洞里不是看得无比清楚，杨云霞身上的血迹是一定能看出来的。 沈明霁颤抖的手指握成拳。 说好要改变，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怕。 但一时半刻怎么也无法做到。他只得闭上眼，施展清洁术。 「前辈谢谢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杨云霞躺在冰凉的石床上，感受着体温近乎接近石床的温度。 昨夜，父亲大人说：「今夜过后你不会再痛苦了。」 丹宗大长老说：「这是最后一次取血炼化。」 他们当是没想要她活下去的。 体内失血过多，生机枯竭。 她撑不住，活不下去了。 沈明霁走到石床边，捡起掉落的通讯玉，递到杨云霞面前：「愿意跟我走吗？」 「愿意。」杨云霞没问要去哪，她早就接受她会死去，她平静的笑着答应他 ，然后说出事实：「可是我快死了。」 沈明霁声音清如冷玉：「跟我走，让你活。」 杨云霞：「好。」 沈明霁手里的药材不够，以他现在修为，强闯宗主院落盗取幸云果和其他珍贵药材明显不现实。 他从灵戒里取出一副冰棺，看向杨云霞，「此物能暂时封住你的生机。」 杨云霞仍是笑着，毫不犹豫道：「好。」然后便想挣扎着爬起来。 她没想过，进了棺材还能不能活着出来，她想的是：挺好，还有一副棺材躺。 她父亲大概是以为她这次真的走不出山洞了，连副棺材都没给她准备，山洞一关，便是她的墓穴。 沈明霁看着她带笑的脸，努力挣扎着要起来，嘆了口气，忍着与人接触的恐惧，帮助杨云霞躺进冰棺。 杨云霞躺下后，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明霁。 沈明霁盖棺前，语调淡漠道：「闭眼。」 杨云霞乖乖闭上眼，却听这时那个被她视为光明的声音，清冷缓缓道：「你会醒过来。」 她睫毛颤动几下，想睁眼，意识却陷入沉寂。 外头冰棺合上了。 沈明霁收走冰棺，出了山洞，将山洞的石门关上，望着天光吐出一口气，眸光纯粹冰冷。 丹宗，既然是这样的丹宗，那么以后发生什么事就别怪他了。 第45章 外门考核时 沈明霁悄无声息回到外门住处，给徒弟发去安全的信息。 两个徒弟等了一宿，一接到消息便找了过来。 沈明霁没压制修为，能感知到周围没有强者，但还是布下隔音阵。 余源：「师尊去了一夜，到底出了何事？」 沈微澜也很想知道，询问的目光投来。 沈明霁：「丹宗宗主与另一个渡劫长老布下大阵，派二十大乘期及其以下高手看守。」 两个徒弟面色齐齐变得凝重，丹宗主所图之事当是不小。 沈明霁的神情陡然冷冽，「丹宗主抽了自己女儿的气血生机，令杨云霞垂死，活不过今日。」 第55页 他不常露出这样的神情，余源和沈微澜只在传道玉简里那一道神识面上见过。 清冷淡漠，若雪若霜，冷得不像个人。 沈明霁：「丹宗不管她死活，我用法宝封印她的生机，带回来，往后会收她为徒，而丹宗——」 他的语气同神情一样冷：「将为他们所做付出代价。」 这一日，在这个小院，余源和沈微澜，感受道一股莫名的恐惧。 像是灵魂漂浮在世界之外，徒留空壳的恐怖存在终于肯回到躯体，睁开眼睛时，浑身上下都透着难言的压迫感。 从前只有敬，如今多了畏惧。 那才是真正的他吗？ 余源和沈微澜对视一眼，余源低声问道：「师尊想怎么做？」 沈明霁看他们一眼，淡声道：「以最好的成绩入内门。」 多的便没说了。 杨云霞已经接到，但他们现在不急着走了。 他不会让她等太久，外门的考核快到了，内门弟子才能拿到更多的灵药资源，他要丹宗的人亲自把药材送到他手里。 年底，外门考核这天。 沈明霁三人被分到不同的考场。 外门不是只有他们今年才进的十个新弟子，还有许多人是往年没考过留下来的，还有的则是被宗门长老发觉带回来的，以及其他人推荐进来的。 所有人同一天考核，只是分成两种考场，考核进外门的通过外门考核可进内门，没考核进外门的需要考核通过才能留在外门，等待明年的外门考核。 沈明霁找到自己的考场，好巧不巧，同一考场门口遇见之前找过他麻烦的另外三个人。 原本有四个人，有一个因和同院子的人一起盗取药田灵药被执法堂抓走，估计赶出丹宗了。 这三个人因为沈明霁去了赵老那边，他们找不到机会安分了一段时间，如今一看见沈明霁脸色立刻低沉下去。 三人从沈明霁身边过去，有一人压低声音说：「有本事别作弊。」说这话时还故意朝沈明霁撞去。 他们三人几乎是将沈明霁前左右三个方向堵住的，不退后的话沈明霁就得被撞到，但他没退，那个人成功撞到他身上。 「好。」沈明霁看了一眼被撞到的地方，沾了一小块白色的粉末，他不甚在意的轻轻拂去。 似乎诧异于他居然回復了，虽然用的传音。 那人被同伴拉走的时候脑海里还在想，原来这个人不是哑巴啊…… 进入考场，也就是一间炼丹室，里面丹炉都是一个品质的，只是药材摆放在架子上，需要自己挑选，每种药材一颗，手快有手慢无。 一年考核就这么一次，所以外门丹修卯足了劲儿抢药材。 沈明霁没去跟他们挤。 等到别人挑选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去。 剩下的药材不是太差别人看不上，就是太好别人没有那个能力炼制，炼不好影响评分得不偿失。 沈明霁扫过剩余药材，心中有了想要炼制的丹药。 等他把药材选好，回身时发现全场只剩下角落里一个丹炉没人用。 他走过去，检查丹炉，这一查就发现问题所在。 心中升起无奈。 丹炉是坏的。 宗门对这种外门升内门的考核很重视，派下来的是内门的长老。 考核已经开始，不知为何他们这个考场的监管长老还未到位。 沈明霁站在丹炉面前迟迟没有动作，那三个人抬头看过来面上得意，转回去的时候那笑压的压不住。 考场上破坏丹炉，那三个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个时间。 其他人都开始炼丹了，长老还是没有来。 沈明霁望着面前坏掉的丹炉。 其实问题不大。 他开始动了，生火，投入依次投入药材，炼化成灵液，接着提纯。 到了融合的这一步，那三个跟沈明霁有过节的丹修，悄悄抬起头望过来，眼中莫名的兴奋期待。 几团灵液开始融合—— 丹宗长老急匆匆赶来：「等等，先别……」 灵液在沈明霁的引导下成功融合。 「轰隆——」 高级丹药出世引起丹雷 。 外面雷声大作，惊动考场里其他人。 其中三人惊异交加，「怎么可能？他明明……」后面的话被他反应过来捂住嘴没说出来。 内门长老先是一阵尴尬，随后他面色严肃道：「其他人继续炼丹。你，对，角落那边那个小子别慌稳住。」他说完便结术法结界，以保其他弟子炼丹不受影响。 一点都没慌的沈明霁，抬手结印，几息时间稳稳打出上百道繁复印记。 丹雷是不能用外力抵挡的，必须得让他噼在丹药上。 第一道丹雷狠狠噼下，沈明霁开炉，几十颗丹药瞬间飞出，迎着丹雷而去。 丹雷来得又急又勐，而丹药半点不退缩，争先恐后的全部接受到丹雷的淬鍊。 那架势，看得同考场其他丹修心惊肉跳。 丹雷结束，沈明霁结收丹印。 三十颗丹药每一颗都有三道丹纹，昭示着他是高阶丹药。 丹药入瓶，沈明霁看向长老。 内门长老咳嗽一声，撤了术法结界，快步朝沈明霁走来伸手：「给我看看。」 药瓶打开无一点丹香，长老摸着鬍鬚，点了点头，「高级丹药。」又观察了一会，他神色一激动差点拽下来一把鬍子，「高级完美品质丹药！」 第56页 现场一片譁然。 「不可能！」有人比长老还激动，几乎是喊出来的。 长老疑惑的看过去，面色一沉：「你在质疑老夫的判断。」 出声的正是三人中之一，长老这一问，其他两个也吓了一跳，忙道：「长老，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我们外门弟子里都是低级中级炼丹师，怎么可能出一个高级炼丹师呢？而且还能练出极为难得的完美品质。」 第46章 丹炉有问题 「他那丹炉是坏的，不可能支撑到成丹，他肯定作弊了！长老还请您彻查啊！」三人中有一人道。 考场里有人最开始本来是想选角落里的丹炉，发现是坏的后，转而挑选了其他丹炉。这个时候他们小声作证道：「那个丹炉确实是坏的，不能用……」 话还没说完，角落里的丹炉众目睽睽之下裂开。 「看，丹炉坏了！那丹药肯定是提前炼制好的……」与沈明霁有过节的人激动道。 长老面色沉沉地望过去。 那人说不下去了。 提前炼制好的丹药，过了那个时间还能引来丹劫吗？ 心被冷水浇凉。 他意识到什么，恐慌的看向长老。 长老目光越来越冷，显然是不信任他的。 他于是心一狠，咬牙道：「考核前我亲眼见他将伪神丹粉末涂抹双手，他的丹药品质是假的，七日过后那丹会显露真实模样，他作弊！」 此话一出，其他考核丹修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伪神丹有很多种，这改变丹药品质的是丹宗禁丹，因为炼制其他丹药时不管是低级中级丹药，不管是什么品质，用了伪神丹丹炉里炼出来的丹药就只会出来一种——高级丹药。 只是还没听说过能伪装出完美品质的。 用了伪神丹练出来的丹药就是废丹，当时看着好看，七天一过丹药臭气冲天。要有人服下，不仅达不到效果还会根据丹药原本该有的作用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长老目光变了变，倒出一颗丹药仔细查看。 三人组绞尽脑汁想把沈明霁整倒，有一人道：「且外门最高修为在金丹巅峰，炼制高级丹药灵力应是跟不上的。他一个金丹期哪来那么多灵力支撑高级丹药炼制成功。长老您一定要好好查查啊。」 「轰隆——」 左边隔壁传来大动静。 所有弟子面面相觑，又来一个炼出高级丹药？ 还没等他们惊讶多久，右边隔壁也传来雷声。 所有弟子：麻了。 今年怎么回事？有这本事内门长老们早该破例收徒了，怎么还跟他们外门弟子挤一起。 长老拧着眉，「你们的丹都炼好了吗？还敢分心。」 丹修们立刻低下头，收敛心思。 只有三个人，完全没有炼丹的心，一个不留神不是丹炉炸了就是药液融合失败，考核成绩为零。 长老扫了他们三个一眼，「你们跟我出来。」又看向沈明霁，「你也一起。」 左右两边的隔壁都有招来丹劫，长老去两边问了问情况，再回来时压着脸色：「金丹期炼制出高级丹药往年只是很少不是没有，今年出了三个，难道不同考场的三个人都是用伪神丹作弊出来的吗？且都是完美品质。是不是真的高级丹药，老夫一个人会看错，另外两位长老也都认不出来？」 「你们三个自己做了什么，不用老夫说出来了吧。丹宗不需要你们这样的，自行离开吧。」 三人心知自己完了。伪神丹是高级丹药，不是他们有能力炼制出来的。 考核前二小姐派人送来丹药，让他们找机会弄到沈明霁身上，并且还告诉他们，丹炉有一个是坏掉的，让他们务必拖一拖时间让沈明霁拿到坏丹炉。 他们趁着进门时那一撞得手，后面更是顺利，因为沈明霁他不抢药材不争丹炉，那个坏的就这么落到沈明霁手里。 原以为双重保险万无一失，代替二小姐来的人还承诺，事成后提他们进内门。 明明都是按照二小姐说的来做，怎么到了最后沈明霁一点事都没有？ 三人急了，「长老长老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二小姐没让人与你说吗？该被赶走的是他，不是我们啊！」 长老神色一凛，拂袖扫出一道灵力掀翻三人，他们狼狈的爬起来：「长老……」 「你们敢污衊二小姐。」长老面露怒色：「方才来时，二小姐派人来找老夫，说的分明是库房的人上报炼丹炉不够，二小姐便让他们进她的私库拿了炼丹炉，谁知他们拿的正是二小姐学丹时用坏的，今日二小姐入库房找东西才发现，便急匆匆派人来查，老夫当时也在找丹炉位置。」 找到后便赶紧过来了，谁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好在没伤到人。 长老一大段话说完，气得胸廓起伏，指着那三人道：「丹修应心无旁骛，你们这样嫉妒成性，恶意猜测别人的人，不适合做丹修，将来也不会有大造诣。去执法堂牢里好好反省反省，再离开丹宗吧。」 三人心头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一向罩着沈明霁几人的二小姐突然在考核之前拿给他们丹药。 他们若是成了沈明霁被除掉，若是没成他们被除掉。长老对外大可以说是他们与沈明霁有旧怨，花大代价得来伪神丹加害于人，便是他们说出真相也不会有人信。 第57页 而那个二小姐被摘得干干净净，小小年纪好一招毒计。他们瘫软下去，再生不起反抗心思。 沈明霁全程没插话，他看着长老叫来执法堂弟子把三人拖走，然后看向他，目光变化像是在考虑该怎么开口。 沈明霁做好心理建设，深吸口气，还是无法开口说话，没办法他只能传音道：「伪神丹是真的。」 长老惊了惊，他猜到那三人对沈明霁用了伪神丹，但沈明霁炼制出来的却是真的高级丹药：「那你怎么还能成丹。」 「这个。」沈明霁抬手，他手里赫然躺着一颗浑圆的丹药。 长老拈起那丹药仔细观察后又闻了闻，最后将那丹药板成几瓣，「这是——」许多炼丹师都喜欢在炼制丹药时打上自己独有的印记，而他在丹药里找到好几点不起眼的纹路，这多出来的纹路拼在一起便是一道完整的印记。 长老认得这个印记，「原来是他们是从黑市里那个人手里买来的，这便说得通了。」他收起碎丹：「好小子，够机灵，还知道把粉末重新凝丹。不过那么多粉末你怎么能保证，手中没残留呢？」 伪神丹的粉末麻烦，粘上一点很难弄干净， 「用灵力包裹手掌，沾不上。」沈明霁目露不解，这很难吗？ 为了保险他还换了件衣服，所以进去时比别人晚些。 第47章 入丹宗内门 长老哈哈大笑，「倒是我煳涂了。回去等着吧，老夫很期待在内门看到你。」 沈明霁心说我也很期待。期待搬空内门的药材。 考核结果沈明霁得到第一，第二三名分别是余源和沈微澜。 外门考核前一百人进入内门。 沈明霁师徒三人没什么东西需要回住处收拾的，就没回去，他们直接等着内门师兄来接。 「你们几个——」 沈明霁三人听到赵老的声音，闻声看去。 「过来。」赵老招唿他们。 沈明霁三人走过去，赵老把他们带去药园，考核排行榜贴出来，大家都去那边了，药田里没什么人来。 赵老看向沈明霁：「听说你考核时遇到点麻烦？」 沈明霁没开口，眼睛看着他传音道：「都解决了。」 赵老点了下头，「我知以你们的实力肯定能进内门，我想让你们帮个忙。」 三人没接话，等着他说下去。 赵老眉心蹙起，神色有些愁忧：「帮我照看着点大小姐。她上次来过后，我已经许久联繫不上她，若方便，你们帮我去看看她。她身体弱，别是晕倒在什么地方了。」 沈明霁师徒三个心知大小姐就在冰棺里，他们没说什么，只道「好」。 赵老这些时日对他们照顾有加，答应下来也无不可。 赵老：「唉，她以前身体没那么差，还常常来药园看老夫，有她陪着说话，倒也有趣。」赵老又看向沈明霁几人，「你们几个在内门好好表现，争取能拜倒宗主名下，这样……」 他像是想起什么，面色更加沉郁：「罢了，你们快过去吧。」 「赵老未尽的话，他到底想说什么？」回去的路上，沈微澜不解道。 余源：「还记得我们去玉城之前听见的话吗？」 沈微澜：「什么话？」 余源扬起一抹灿烂笑容，故意道：「我们大陆对天才有诅咒啊！尤其有天赋的人容易被魔气选中，被仙盟送进荒原。」 沈微澜：「可是我们本来就是……」 他没说完，余源听明白了，撇了撇嘴。 突然就不好玩了。 沈明霁走在最前面，听见两个徒弟的话，无声的勾起唇角，真是像带了两个小孩子。 分明自己也就比徒弟大几岁，自从在杨云霞山峰上有所悟之后，就莫名把自己带入到了老父亲的位置，更加关心他们的一举一动。 一百人聚在一起，内门师兄们带来白鹤，接他们入内门。 白鹤飞至高空，沈明霁目光朝下，大片的灵药田边，赵老站在那望着他们离开。 余源忽然传音：「外门灵草品质低了点，不过用来新弟子练手也还可以。」 沈明霁回头看他，不明白徒弟忽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余源露出一丝有深意的笑：「过几天就知道了，应该快了。」 沈明霁懂了，徒弟在外门他不知道的地方搞事情，为了他布置的那个搬空丹宗药材的任务。 「注意安全。」沈明霁传音道。 丹宗内门。 每个弟子都能分到独立的院落，不同的是院落位置的好坏。有些院子修得好，有些修得差，有些坐落在灵气充裕的地方，有些则建在地段差灵气差的地方。 公平起见，丹宗带他们过来的内门师兄，将内门弟子身份令牌装进一个大箱子里，这个令牌除了能代表他们丹宗内门弟子身份外，还能用来开启绑定院落的大门禁制。以及一些其他的功能。 令牌一开始是没有刻名字的，等弟子拿到手里，输入灵力报上自己的姓名，令牌上才会出现名字。而能拿到什么令牌开启院子全靠运气。 弟子们一个个上前从箱子里拿出令牌。 沈明霁和两个徒弟也上去拿了，他按照内门师兄所说输入灵力，令牌上缓缓出现「赵齐」两个字。 出门在外，当然不能用真姓名，尤其是他们这种荒原出来的。 第58页 他当时在玉城做登记的时候，脑袋里闪过「赵钱孙李」百家姓，直接用了赵姓加前世的名。 三个徒弟也各自有化名。 他们三个人运气好，拿到的令牌对应的院子地段极好灵气充足，不管是往哪处去距离相较其他人的院子都是最近的。 新入内门弟子由长老们上午轮流教导，下午的时间自由安排。 第一天，沈明霁他们去听了一上午，下午余源拉着沈微澜跑地图去了。 内门的地盘比较大，有些地方还得慢慢打探，以及内门的管事长老最高的那位修为在合体期。来教导他们炼丹术的长老修为最低都是炼虚初期。 内门地图大致一天能探索完画出来，具体打探两人就得小心谨慎些了。 第二日晚上，余源和沈微澜带着画好的地图去找沈明霁。 内门有弟子居，执法堂，长老堂，炼丹堂，听学堂，灵药园。 看起来跟外门没什么区别，只是待在这里的人身份、修为、药材品质、炼丹等级都比外门弟子的更高。 「这是何处？」沈明霁指着地图上特意圈起来的一栋建筑问。 余源：「神石阁。」 说起神石两字，沈明霁就想起段黎川曾经说过的话「……弟子有修道上的疑惑，可去阁楼净室中将灵识注入神石，留下自己的疑惑，与别人沟通。」 余源：「大陆上的人，若进过神石空间，神石便会将那人的气息灵魂记住，然后给出独有印记让那人写下自己想要的名字，每个人只会得到一个印记，写下名字后不可更改，弟子不能去神石阁。」他不无遗憾的说。 他曾是山月派弟子，入过神石空间，那时候他用的是自己的本名。许多人都知道，此时再去恐会暴露 。 若非如此，入神石阁可比满山跑去找人打探快得多了。 沈微澜在一旁道：「我也不能进去。」他用的不是本名，但古仙沈家他那一脉的人都有他神石空间好友。他一进去，印记会亮，那些人该消息轰炸他了。 沈微澜想起几年前离家出走，那些人对他的消息「轰炸」就一阵头疼，后来通讯玉不知道落哪儿了他才清净。 两个徒弟不能进，沈明霁倒是对神石空间很感兴趣，他决定明日下午过去看看。 翌日早上。 沈明霁刚出门，余源就过来了。 余源：「有样东西想交给你。」 沈明霁让他进院子，关上禁制。 第48章 入神石空间 余源把两个储物袋放到桌上，储物袋看着有点眼熟。 沈明霁：？ 余源道：「灵草。」 沈明霁拿起储物袋扒拉了下，没想到一下子就打开了，哦，对，上次这两个储物袋的禁制就被外门执法堂的人破开，两袋满满都是灵草，胡乱的塞在一起。 本来就品质低，现在药草因没有好好採摘保存，药力大量流失，看一眼就很嫌弃。 余源也很嫌弃，他撇嘴轻嗤道：「那几个人还是通过玉城考核进来的丹修，连最基本的灵药採摘都做得这么差劲。」 东西都到手里了，再嫌弃也没有交出去的道理，沈明霁解开修为压制，把两个储物袋里的灵药腾挪进一枚灵戒里，好生保存，施术法抢救一番，拿回去还能用。 两个储物袋，被他用火系术法烧成灰烬，灰也处理干净后，沈明霁把修为压下去，两人出门。 熬过上午的长老讲学，沈明霁一得自由就按地图所标註的神石阁而去。 神石阁门口排了五排老长的队。好在放人进去的速度很快。 轮到沈明霁。 门口负责登记他那一排的弟子，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块石头道：「把身份令牌拿出来往这里放一下。」 沈明霁照做。 他看见那块石头亮起，最上面出现一个「壹」字。 弟子看了眼道：「可以了。进门第一间标有『壹号』的房间直接进去。记住每个人只能在里面待一个时辰，待久了恐精神力受损。」 沈明霁点了点头，朝里走去。 神石阁在外面看来占地不大，进入里面无数房间分列两边，站在中间过道朝前看去，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显然这里面是应用了空间之术。 比他后进来的弟子，在他站着观察周围的时候，推开了他们令牌刷出来的号码房间。那个弟子正好也是「壹号」进去后，门还没关上，沈明霁用手挡了一下，重新推开，进去却不见刚才那个弟子。 这里面像是一个无尽虚域。 天是黑的，空间却是明亮的，往前看什么都没有。 低头看脚下是一片浅蓝色的冰，通透却看不到底，无法估量厚度，只在冰面上倒映出沈明霁的身形模样。 似雪清眸，波澜不惊，他在看冰上倒影，那倒影也看着他。 沈明霁朝前踏出一步。 陡然间，天上亮起无数星辰。其中一颗明显比其他都明亮的星辰直直朝沈明霁飞来。 沈明霁下意识抬手，星辰落入手中成了一颗发光的石头。 这是神石空间给出的独有印记，每个第一次进来的人都会经歷一次。 沈明霁握着那石头犹豫了。 他入丹宗用的假名，可神石空间只有一次刻入名字的机会。 迟疑片刻，他在神石印记上刻下「沈齐」二字。 第59页 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有风险，但莫名的他就是不想刻个假名在上面。 刻上名字，神石印记脱手，重新飞上去混迹星辰间。 眼前场景变化，眨眼的功夫，沈明霁坐到一处阁楼里，从敞开的窗口往下看去，还能看到排在神石外的丹宗弟子。 只是这间阁楼里只有他一人。 看来，空间都是分开的，隐私性做得到还好。 这片空间正中心摆放一张长方形石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沈明霁走到桌子边垂眸，桌面黑亮能倒映出人来，他想了想席地而坐。 伸手放到石桌上。 普一触碰，黑色桌面像电视启动那样亮起。 桌面上出现许多板块——古仙紫山沈家、古仙云山钟家、仙盟、剑宗、灵宗、丹宗、天鸿派、御灵派…… 整片桌面都被这些门派名字占了。 估计是把一百多块神石的所在地都列出来了。 沈明霁抬手随便点了一个门派名字，脑海里似有什么被轻轻挡了一下。 他又点了其他的门派名字，结果都是一样。 看来是不能随便点别人的。 这次他按了丹宗的，桌面果然有了变化。 其他门派的名字隐去，桌面信息排列整齐。第一板块标着丹方，第二板块标着求问，第三板块标着论道，第四板块丹宗歷史……后面还有好些板块。 沈明霁点进了求问里。 从左往右看，第一条：「猜一猜下一届登仙试排行」这条评论底下显示有好几万留言消息。 登仙试十年一次，大家都很关注，尤其是下一届登仙试快到了。 沈明霁没点进去，视线往下扫。 「今年丹宗比试求组队，本人元婴后期，能炼制一百种高级丹药，善战」 丹宗比试？ 沈明霁点进去看了看。 丹宗比试是为了几月后的仙门大比做准备。 在丹宗比试上积分靠前的，几个月后能去参加仙门大比。 而在仙门大比上获得前一百名次的人，可以进入由三宗五派和仙盟联合开启的仙途秘境修炼一月。 仙途秘境：前主神陨落时，残余神力开闢的秘境，里面有主神收集的宝物功法秘籍，用以留给后人。除了宝物外，那些不为宝物的，在里面修炼一月出来修为大增。 据说里面可能存有主神一丝神魂。 沈明霁看着这些好处，思考着，这个丹宗比试可以参加。 …… 沈明霁划过许多条信息，看到一条关于外门的，停下目光。 「最近外门发生了一件事。」 「赵老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谁又得罪赵老了？」 「怎么样了，赵老是不是发怒了？那我近期少往外门去。」 「嘿，怎么总有新人得罪赵老。」 「若他们能进神石空间看看，也不至于撞到赵老手上。」 过了会，最先发问的那个人给出了回覆： 「据说赵老去年罚了三个新考核进来的弟子，那三个弟子在执法堂关了一段时间，刚放出来呢，他们心怀不满，趁赵老离开药园时，进灵田毁坏大半灵草，还有大半灵草被盗，不知所踪。现在还没找着那三个人呢。」 看到这个，沈明霁想起之前余源交给他的灵草，陷入沉默。 那三个不知所踪的人估计是被徒弟灭口了。 有人旁观半响，惊讶着这帖子刷得这么快的同时，不解问道：「刚入内门不懂就问，为什么外门一出事，你们都会觉得与赵老有关？难道有什么隐秘之事？」 第49章 炼制幻颜丹 很快有人解释道：「内门弟子若无好友在外门，一般是不会关注外门的，外门那边若是事情实在太大，内门多少能听见些，但听听也就过了，能拿到神识空间来说的 ，只会与外门看守药园的赵老有关。」 「咦，我在外门接过灵田任务，赵老挺和善一人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关注他？」 「长玄君这个道号应该听过吧？」 「自然，如今大陆百岁以下哪个丹师不是听着长玄君的事迹长大的。」那人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写道：「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赵老是长玄君的弟子？」 「大胆点想，是他本人！」 「！！！」 内门师兄一句话，炸出来一堆新进内门的弟子。 这个帖子吸引进来一堆知情的师兄争先恐后给新人科普着—— 「据说他的炼丹术是整个丹宗乃至整个大陆最强的，可惜不收徒。」 「知道沧海符道那位一手符术定人生死的长老吗？她曾经是赵老的妻子。」 「据说丹宗宗主之位原本该是赵老的，六十年前，他妻子入魔被抓进仙盟，他独闯仙盟险些身死，是现在的宗主带人去仙盟谈判将他救出来，可惜道心已毁修为倒退，无缘宗主之位。」 「据说现在丹宗所有长老里只有赵老和宗主是同一个师尊教出来的……」 沈明霁看了半晌，难怪他们三个离开外门的时候，赵老会是那种表情。皆因他没护住他的妻子，赵老看到他们三个人的天赋，怕随便拜其他人为师，那个人护不住他们。 这赵老还是个隐藏的厉害人物。 他之前担心着把外门药田搬空了，赵老会受罚，去处都给赵老找好了。 第60页 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沈明霁退出来，往下翻看其他问题。 「听说最近古仙沈家有大批人出现在沧海派地界鹿陵城，不知道什么原因。」 「唉！这事我也听过，有道友那天刚好在沧海鹿陵城那边歇脚，他说古仙沈家每人提着一把凡铁剑，气势汹汹进城，还以为是来干架的，但他们只是找了城主，没多久就走了。」 「这有什么，前些年，他们家族长老连剑宗的万刃山都带人强闯过。」 「要说早几年的话，古仙沈家可是把大陆上，大大小小与剑道有关的门派都闯过一遍了。」 「不是说古仙世家一向低调入世吗？这几年哪哪都能发现他们踪迹啊！」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啊？」 提主的问题下面一堆揣测，没有一个猜对的。 沈明霁：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家丢了个孩子，满大陆找人。 看到这个，沈明霁倒是头疼起来，沈微澜太容易被骗走了。 对沈微澜来说，最大的吸引力就是剑道，别人胡说一通只要捏造出的那个人够厉害，沈微澜就会乖乖踩进陷阱里。 出门在外，沈明霁目前想不出什么办法杜绝，只能一会见到徒弟给他打一道神识禁制，下次若遇到有人敢用剑道骗他，便由他的神识来解决。 沈明霁退出这个区域，点进其他区域。 丹宗歷史。 丹宗原是万年前丹神所创，丹神还写过一本上古丹方集，丹神陨落后丹方集遗失。 沈明霁盯着遗失二字看了许久，如果没猜错的话，大概可能他签到签出来的那本丹经里后半部分就是上古丹方集。 神石空间里对时间没什么概念，等沈明霁还想翻看其他区域的内容时，石桌突兀的黑了下去。 规定时间到了。 沈明霁离开神石阁后，把要参加丹宗比试的事与两个徒弟说了，让他们去打听规则。 这时好久没联繫的大徒弟点亮了与沈明霁的牵引玉灵印。 沈明霁给院落落下禁制，按下接受。 「师尊，你们入丹宗那日，还请恕弟子无法亲自去接你们。」容樾清润的嗓音传来。 「无妨。」沈明霁道：「你在那边可还好。」 之前徒弟才刚去二小姐身边，未得信任，怕给徒弟找不必要的麻烦，故沈明霁没主动联繫容樾。 容樾：「除了行动不自由外，二小姐给了我许多权利。」 沈明霁眸光微动：「可能拿到几味药材？」 「可以。二小姐允许我炼制丹药。炼制出来的丹药自行处理。」容樾问：「师尊需要什么药材？」 「幻颜丹五个主药材都缺。」沈明霁原是打算一个人出荒原接杨云霞的，那时候也不知道丹宗里是个什么情况，没准备幻颜丹。 多带了几个人出来，虽是佩戴法器又有他术法的加持，仍是觉得不保险，想炼制几颗幻颜丹出来，最好多炼制几颗，以备不时之需。 容樾：「我尽快找个时间弄出来。」 沈明霁叮嘱道：「不急，安全为主。」 容樾笑了声应下：「弟子知晓了。」心里却想着，还是得快些交给师尊。 夜晚，余源和沈微澜打探消息回来。 余源：「丹宗比试，筑基期以上弟子，只要是五十岁以下的都可以参加。」 沈微澜：「前面单人比试也就算了，后面的团队比试要求五人组队。我们只有三个人。」 必须找别人组队。 两个徒弟看向沈明霁。 沈明霁道：「那就找人。」 两个徒弟对视一眼，余源道：「倒是有人选。」 他打听到要组队，就顺便观察了几个适合的。 就是不知道师尊同不同意，现在听见师尊这么说，他们当即决定明日就去接触那几个人，拉两个人入队。 组队还是要趁早。 容樾从药材库出来，看见前方红色身影，他脚步一顿，接着面色露出温和笑意，迎上前去：「二小姐来找药材？需要帮忙找吗？」 杨云晚：「找你。」 容樾面上温和不减，伸出手：「试新丹？」 他皮肤白皙，手心那一团黑色便极为显眼。 杨云晚目光落在他手心黑影上，嘴角勾起，眸中愉悦，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作品。 好半晌，她才道：「你那三个朋友通过了我的考核，通知他们丹宗比试同我组队。」 容樾目光冷了瞬，发出的声音仍是温和：「好。」 杨云晚没去看他的表情，她低头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记录着什么，走时丢给容樾一颗丹药：「没用了，解了吧。」 容樾接住丹药，没立刻服下，他伸手看了看手心那团黑色，无声笑了下，手中丹药被他随手捏成粉末，风一吹便散了。 一同散去的，还有他掌心的黑色。 第50章 寻组队队友 沈明霁刚从听学堂回来，容樾就站在他院子门口。 来得这样快，一看就知道大徒弟又没听他的话。 这个徒弟表面脾气很好，实则决定的事就非要做到，谁的话都不好使。 两人进入院子，下好禁制。 容樾把药材拿出来放在桌上。 沈明霁在他面上顿了顿，忽然伸手隔着衣服探了探他的脉。 第61页 容樾面露惊色，大概是没想到一向不喜与别人接触的师尊会突然出手。 沈明霁放开他，目光冷凝：「她拿你试药。」 容樾：「是。」 眼见着沈明霁嘴角冷漠的压下。 容樾道：「师尊别担心，丹道上我这个半路来的或许不如她，阵道却是我的领域，我必不会吃亏。」 沈明霁没说话。 「杨云晚想让你们跟她组队，参加丹宗比试。」容樾温和的面色沉下去。 之前杨云晚在外门故意做试探，便是想看沈明霁够不够格做她的队友。 她搞反了，不够格的是她。 沈明霁：「我们会参加，但不会同她一起。」 容樾点了下头，觉得就该如此：「找齐人选了吗？」他在杨云晚身边待了一段时间，对内门弟子有些了解。 沈明霁：「余源和沈微澜在找。」 容樾：「那我同他们说说，有部分人是杨云晚的人，最好不要与他们组队。」 容樾离开后，沈明霁重新给院门落下禁制。 从灵戒中挑选出炼丹炉，准备好所有药材，升火炼丹。 幻颜丹只是中级丹药，不会引来雷劫。 这一炉丹药成丹二十余颗，一颗作用可管一年，他自己服下一颗，想着现在的样子，丹药生效后面容没什么变化。 自己留下几颗，其他丹药交给余源和沈微澜。 给沈微澜丹药的时候，伸手虚虚点了下沈微澜的眉心，指尖一点白光没入。 沈微澜摸了摸那处，茫然的看向沈明霁：「师尊，刚刚凉丝丝的是什么啊？」 沈明霁看他一眼，没给出回答。 余源把沈微澜拉走。 走远后，余源道：「你感受一下有什么不同。」 沈微澜凝神一阵，而后看向他。 余源：「怎样？」 沈微澜摇头：「没感觉。」 连刚刚那丝凉凉的感觉都没了。 沈微澜想了想：「师尊总归不会害我。我们还是去看看另外几个人吧。」 原本，他们已经在跟两个人交谈，要拉那两人入队了，容樾给他们的消息及时。 当时，沈微澜看了容樾的消息推着余源就走，只留给那两人冷漠的背影。 最终余源和沈微澜找了两个修为金丹期的丹修入队。 一男一女，男名为贺子烬，女名为望舒雪。 贺子烬火灵根，擅长毒丹辅修伤害高类型术法。望舒雪火木双灵根，擅长疗愈类型丹药主治疗辅防御。 贺子烬有些来头，沧海派地界鹿陵城贺家小少爷，炼器家族，老祖宗有炼制出神器的。他前面几个哥哥各个都成了炼器大师，到了他这，他在炉子里炼起了丹药。 屡教不改，变本加厉。 家族长辈拿他没办法，把他送来了丹宗，记在内门一位长老名下。 没错，他才是真正走后门的。 至于望舒雪没什么背景，她入丹宗前是个，丹宗长老外出游歷捡回来的。 两个人跟余源约好，今日五人在余源的院落见上一面。 望舒雪最先找来。面容清秀，绿色弟子服穿在她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偏柔和。 贺子烬小少爷来得最晚。他生得倜傥风流，一双桃花眼不笑也笑，手中摺扇时不时摇一下，摺扇示人的那一面绘尽了风花雪月。同是绿色弟子服，穿在他身上有一种绿得五颜六色的感觉。 进院落后，贺子烬一抬眼，几个人都盯着他，神色各异，他一顿以扇遮半面，「咦，是我来得最晚呀！」 「咳，这样吧，送你们每人一件法器当做迟来的赔礼。」贺子烬摺扇往手掌一拍，合拢摺扇，随口便把法器许出去了。 贺小公子拿出来的法器自然不是什么中低品质的，而是在高等行列里也属于靠前的那种。 他给每人手里塞一件。而后当做此事已经翻篇，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去。 沈明霁看着手里的法器，陷入沉默，先不说荒原宗门里的藏宝阁，单是灵戒他就有好几灵戒的高级法器。 良久后，他对贺子烬道了声多谢。 贺子烬摇着摺扇，眨眨眼道：「不用谢。还有什么想要的，你们尽管跟我说，我们是队友，比试台上要是碰见打不过的对手，我们用法器砸死他们。」 「……」 …… 望舒雪：「团队比试时，我们之间谁来做队长？」 几人互相看看，最后目光落到余源身上。 几个人没什么意见，就这么定下来。 贺子烬：「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多练练配合。」他说着，凑到旁边的人身边，正好他旁边是沈明霁，「你是叫赵齐？我听过你的名字，两次拿下考核第一。其他几个人我都有了解过他们的主修副修，你炼丹是往哪个方向，副修是什么？」 沈明霁想了下，他拥有所有丹方，所以他应该是全方位都算，然后是法道、阵道、剑道、音道、医道……要分个高下的话，还真分不出来。 沈明霁随便挑了个说：「法道。」 「哇！道友。」贺子烬眼睛亮了，拿着摺扇就往沈明霁身上拍，「我们都辅修术法，要多多交流啊！」 沈明霁往旁边躲了下，扇子没碰到他。 贺子烬眉眼弯弯，笑起来：「别介意哈，我一激动就会这样。」 第62页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学一道火系术法，不知道你有没有学过烈火陨。」贺子烬接着刚才的话道。 沈明霁脑袋放空，不知道为什么他遇见的人都挺能说的，他也不知道正常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还是说其实是自己不会与人交流才是真的奇怪。 沈明霁传音道：「学过。」 贺子烬盯着他：「你修闭口禅啊？到什么境界了啊？是不是练这个的修为都能蹭蹭往上涨啊？你看看我，我能修吗？」 沈明霁：…… 话唠，一直不说话的话，大概可能有点难。 第51章 他有个计划 五个人一有空就聚在一起练习配合。 沈明霁得空又与容樾见了一次，把幻颜丹给了他两颗。 容樾：「师尊，我跟杨云晚说了你们已经组好队。她重新找了人组队。」 沈明霁：「她有没有为难你？」 容樾微笑了下。 当时，杨云晚得知自己的组队要求被拒绝，当即就被气笑，把容樾叫进炼丹室，实验了几颗罕见毒丹。 容樾出炼丹室时整个人面色都是苍白的。 再见杨云晚，她已经找齐了队友，面上不愉，眼中压着阴狠问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本想给你那三个朋友一点机会，他们不珍惜怎么办呢？」 容樾低声说：「那便不用看我的面子。」他心中清楚，杨云晚根本不是什么看在他的面子，而是看上沈明霁三人的炼丹术，考验他们能力过后，想要收入自己的势力。 这些容樾都没有告诉沈明霁。 他只是担忧道：「师尊，杨云晚恐怕还会继续找你们麻烦。」 容樾很清楚杨云晚的性子，她盯上的，不能为她所用便是毁掉。 沈明霁眼神清寒：「那便让她找不了麻烦。」 容樾：「？」 沈明霁没再说此事，而是道：「你能参加丹宗比试吗？」 容樾：「能。她给我留了位置。说是药童就得带在身边。」 他没说的是，杨云晚留他在身边是为观察丹药药效。 大徒弟只报好的，沈明霁看着他，良久道：「若是她做得太过，你不必忍，我们离开从头计划。」 这话他是认真的。 几个徒弟在他心里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容樾闻言，温煦的面上笑容真实几分：「多谢师尊关心，弟子不会只吃亏。」 沈明霁看他心有成算，便没再劝，「若有需要随时找为师。」 容樾应下。 沈明霁：「丹宗比试，想办法拿到好名次，我们一起去参加仙门大比，拿到入仙途秘境资格，进入里面对你们有好处。」 容樾走后，沈明霁到队友约定的地点。 贺子烬每次来得最晚，迟到就送法器，也不知这位小公子到底带了多少法器出门。 贺子烬要给，拒绝没用，沈明霁只好收着，宝物不愁多。 很快到了丹宗大比的时间。 有单人比试，和团队比试。 单人比试每人需得比完三十场，之所以是三十场，是因为后面要进行排行，降低多人积分相同的情况出现。 团队比试则是要一直比，决出最强队伍，积分平均分给队里五个人。 开单人比试的目的是，因为团队比试一个队伍里的人积分都是一样的，无法进行排名，就加上单人比试的积分来拉开距离，若是有人加上单人比试积分还是同另外一个人相同那就并列。 比试的前一天晚上，沈明霁想了一个计划，他之前在神石空间看过丹宗的建立歷史，后来他回来后翻了翻记忆里的丹经，发现有一页记录了丹神建立丹宗的过程。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丹神建立丹宗。 万年前，丹宗的建立只是丹神随手捡了个徒弟，偶尔传授他点丹道知识。 后来丹神徒弟广收门徒建立丹宗，请丹神去做宗主，丹神拒绝，祂留在丹宗写下丹方集交给徒弟，后来丹神陨落，徒弟完善丹经后，外出没多久魂灯灭了，连带着丹方集一同消失，传承断绝大半。 沈明霁想拿出几个上古丹方交给三个徒弟，趁这次丹宗比试，露出一小部分，在伪装完善一下他们四人的身份，彻底引起丹宗宗主的注意。 丹宗主只要一天没拿到丹经，就一天不会让沈明霁几个人出事，反而还要保护好他们。 沈明霁把三个徒弟全部叫进传道玉简里，连接三道神识亲自教他们上古丹药的炼制。 上古丹药不需要多高的等级，之所以珍贵引得无数丹修去探寻，是因为那丹方失传，作为丹修，能復原出个把个都是很激动此身无憾之事了。 丹宗比试，前几日都是单人比试，抽籤机制。 第一第二日都没抽到沈明霁几人，他们到现场去观看了。 容樾传来的消息说：筑基期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弟子里面，有几个元婴期的，是二小姐的人。 这两天那几个元婴期的弟子也没有被抽到。 单人比试如果完成三十场，那个人就可以不用打了。 第五天二小姐三十场比完，连容樾都上去比过二十几场，沈明霁师徒三人还是没被抽到。 不仅是他们三人，望舒雪贺子烬和那几个元婴期的全都一次没上去比过。 沈明霁队里五人除了沈微澜，其他人都察觉到不对劲起来。 第63页 沈微澜给队友们说的辅修是剑道，他用贺子烬给他的高品阶灵宝剑，练了套剑法，回头就见队友们面色凝重，连一向多话的贺子烬都没怎么开口。 他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了？」 余源心情不好睨他一眼，不太想跟他说话，此刻他大概是能跟容樾以前的心情相通。 气氛沉寂。 过了很久贺子烬起身说：「我去找我那名义上的师尊问问。」 望舒雪也跟着站起来，凝着眉说：「那我也联繫下我师尊，不过他外出游歷大概是不知什么事的。」 那两个走后，沈明霁对两个徒弟道：「你们入传道玉简继续学丹方，我去比试场看着，若有抽中再叫你们。」 不过他估计这几日是抽不到他们了。 一天的比试结束，等五人重聚，望舒雪道：「我师尊说往年也有过这种情况，外门的赵老你们都知道吧。」 见他们点头，望舒雪接着道：「赵老和我们现在的宗主是亲师兄弟，有一年丹宗大比，赵老和宗主前面几天都没被抽到，到了后面三十场他们两个就被抽到一起比了二十来场。」 沈微澜的关注点大多时候和其他人不在一处，他问：「谁赢了？」 望舒雪：「赵老。」 「嘶，我以前只知道他炼丹术厉害，没想到综合实力也这么厉害！」贺子烬好奇道：「赵老辅修什么啊？为什么我在内门待了这么多年都没人说过这事。」 「赵老辅修符道。百年前因妻子的缘故，得过沧海衡云道君的指点。」望舒雪皱了皱眉说：「若不是师尊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知道。」 第52章 金丹对元婴 贺子烬恍然：「得过衡云道君指点，那便不奇怪了。」 沈明霁看过去。 贺子烬注意到他目光，笑道：「衡云道君啊，你们可能不记得了，我出生沧海地界，那边即便过了百年也还是有记得他的人呢。百年前大概是我们星渊大陆天才最多的时期了，相比现在，当年那一百人才是真正的天才……」 好几人被他的话吸引。 沈明霁想到三山藏书楼里见过的那本《星渊第一天才和他的一百零一位追随者》，贺子烬口中的人，应当便是他们。 沈微澜道：「他们中有人修剑道吗？」 他年纪不大，心中只有剑道，对大陆歷史上的人不太清楚。 贺子烬的话被打断，他摇了摇摺扇，道：「有好几个。当时他们都被寄予厚望，大家都觉得那几个成为剑仙是迟早的事。」 贺子烬：「唉，说远了，话说回来，沧海派慕衡云，人称沧海衡云道君，两百余岁修为便到了合体期，后来他收下的徒弟符月栖，也就是赵老的妻子，年纪很小就成为沧海长老，世人尊称其为沧海符道，曾有一句话形容她『一手符术定人生死。』」 后来衡云道君死了，死于魔气再生时的动乱。 再后来沧海符道也死了，死于被魔气侵染灵台入魔。 贺子烬神神秘秘的望望四周，压低声音说：「你们听过一句话没？」 其余四人：？ 贺子烬打开摺扇，遮住自己大半张脸，小小声说：「很多人猜测我们大陆的天才被某种神秘力量诅咒了，从百年前大陆第一天才段黎川和当时的一百位天才死于魔气再生时的动乱开始。」 他说完立马捂住嘴，眼神四处瞟，嘴里念念有词：「我不是天才，别找上我。」 其他人：…… 散了吧散了吧。 单人比试最后一日，沈明霁五人是肯定会抽中的，一天比试30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运气。 只希望不要抽到小队里的其他人。 好在上天还是听到他们心中所想，沈微澜第一个被抽到，他的对手是元婴期。 这个元婴期弟子也是第一次被抽上来，双方互报姓名后，他一点没轻敌，上来便是一记大招。 沈微澜站在原地，他眼前比试台和周围的人忽然都不见了，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漠，身体仿佛真能感觉到此地的炙热。 对方辅修的是法道幻术。 沈微澜定了定神，拔出贺子烬给他的灵宝剑 。 一条长虫倏地从脚下的荒漠黄沙里急射出来，被沈微澜察觉，挥剑切成两半，那长虫断开后变回本来样子，一颗赤红色的丹药，剑气将裂开的丹药震开。 黄沙涌动，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沈微澜盯着那处，握紧剑。 哗——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赤色长虫弹射而来。 沈微澜神色兴奋，提剑便冲进去，剑气护体，没有一条虫子能进他的身，挥剑一次便砍到一大片。 断开的虫子变成半颗半颗的丹药滚落比试台满地。 元婴丹修站在边缘地方以免被剑气波及，丹修身体一向比不得有些职业。 抛去主修职业丹道外，剑道通常是比法道更强的。 元婴丹修能透过幻术看到沈微澜那边的战况，眼看着他的丹药被一颗颗轻松切开，渐渐的有些着急。 要跟他耗下去吗？ 他一个元婴连个金丹都对付不了，二小姐会怎么看他，二小姐从不要无用之人。 元婴丹修站在比试台上朝远处的阁楼看了眼，咬牙下定决心，手势变幻。 沈微澜视线中，荒漠天色变得昏黄，阴风阵阵驱散炙热感。 第64页 他手持长剑神色隐隐的嫌弃，大概是觉得长虫太弱，不够他一剑砍的，估计能力也就如此，真是浪费时间，忽然他目光凝向一处，找到了。 手中长剑轻振，出剑时又快又稳，没有华丽的剑招，只简单将剑竖于身前，而后朝前噼下，沖天剑气拔地而起，冷厉剑光朝前竖推过去，所过之处荒漠景象被轰然撕开，剑身上映出元婴期丹修不可置信的神色，然还没完。 剑气破开幻术构建的景象后，去势不减分毫，直直朝着元婴丹修噼去。 元婴丹修心头升起无比强烈的恐惧感。 明明他比对手高一个境界，可他面对剑气，莫名有种感觉，若硬接下，他的护体灵气一定扛不住，他会伤，且是重伤！ 必须逃！ 大脑做出反应后，他跳下了比试台。 他不想再对上第二道这样的剑气。 剑气飞出比试台，被在场的长老截住。 场下一片譁然。 败了，相差一个大境界，居然还能败得这样快！ 沈微澜神色冷漠，他走下台的时候，对那些观看了这场比赛的人反应熟视无睹。 有人见他这目中无人的态度，不满道：「傲气什么，不就侥倖赢了一场。剑修本就对法修天然压制，跨境界能赢不奇怪。」 沈微澜听到了，皱了皱眉，在外人看来他的神色更加冷了。 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他并没有在意其他人说了什么，他只是对那个元婴丹修很失望。 就太弱了。 他连剑意都没用上。 都有些怀念跟容樾切磋的时候了，容樾的阵法还能逼出他的剑意呢。 他又想起在玉城见到的剑圣首徒栾非语和剑圣关门弟子离笙，这两个人的气息能激起他的战斗欲望。 同时，他更加疑惑，当年他想找剑仙指点，没见到人后离家出走，在大陆上明明到处都在说年轻一辈，卓少宗最强，怎么没人说剑圣弟子呢。 离笙能参加登仙试就不可能超过二十岁啊！ 怀着满心疑惑回到沈明霁几人身边。 贺子烬高兴的拍了拍沈微澜的肩膀：「不错呀。」他眨了眨眼，「怎么样，我给你的宝剑还好用吧？」 沈微澜如实说：「还行。」 「只是还行。」贺子烬不太满意，他拉着沈微澜往外走去：「来来，我这里还有更好的，你来看看哪一把最好，最适合你，武器一定要用最好最趁手的。」 沈微澜：「那我可以问你关于剑宗的事吗？」 贺子烬：「可以可以，等给你选把最好用的剑，你想问多少都可以。」 第53章 赢得不太难 有了沈微澜这个开头，接下来是余源，不出所料与他对战的也是元婴期丹修，他对上的这个辅修灵阵。 余源曾经在荒原为争夺魔气与容樾打了三年，后又跟容樾沈微澜一起梦境塔待了几年。对灵阵不说精通，至少大多灵阵的破解之法他都知道。 因为容樾的缘故，余源对灵阵师向来是警惕的，但一交手他就发现，他面前这个人显然与容樾不是一个级别。 余源：？ 是他煳涂了。 早该想到的，丹修的辅修职业哪能跟灵宗出来的真正的灵阵师相比。 余源现在的修为上来了后，他敢说给他多些时间，容樾的阵法他都能找到破解之法，面前这个人的阵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毫无疑问，余源拿下一局。 沈明霁也被抽到，与他对阵的还是元婴，且辅修剑术。 要是后面没人操作，沈明霁是不信的。 所有元婴期的丹修都留在最后，就算有人发现不对劲，也只会期待着元婴与元婴对上。 可今日不同了，接连几个元婴对上的都是金丹，元婴的还输了。 沈明霁垂下眸，做了个深唿吸，再抬眸时眼中清寒，面上疏离冷淡仿佛万事不入眼。拂袖上前，踏上比试台。 某些人看似一派镇定，实则早就在内心给自己洗脑了：「只要我不看比试台下面，就没有人盯着我看。」 元婴丹修几乎是跟他同时上台，双方都没说什么客套的话，长老一声「开始」元婴丹修便先将三颗丹药朝沈明霁扔去，而后持剑挽了个剑花朝沈明霁连挥三剑。 沈明霁：…… 就花里花俏。 剑道有好好学吗？丹修本就比其它道弱，辅道不好好学怎么能保护自己呢？ 沈明霁微微摇头，还是自家徒弟好，修道一途不用他操心，修长的双指併拢，聚起一点萤光随意一挥。 动作看似不疾不徐，对方先比他出手的攻击却刚好到他面前。 他手中明明没有剑，指尖萤光亮起的时候倏得生出一股剑气，剑气若凌霜似寒雪，疾驰而去，所过之处比试台上竟是被划出深痕。 三颗丹药爆开，烟雾还未散开就被剑气卷着一路撞上对方的三道剑气，那三道剑气竟是显露出如临大敌的样子，调转方向比沈明霁的剑气更先打到他主人身上。 元婴丹修被沈明霁的一手弄懵了，不是，他不是辅修的法道吗？剑修不是压着法修打的吗？怎么到他这就反过来了！ 若是面对沈微澜的剑气，升起恐惧的同时，还会想着逃，可面对沈明霁的剑气，那便是连逃的心思都升不出来。从被剑气锁定那一刻开始，他便註定无法逃。 第65页 轰—— 元婴丹修先是挨了自己的剑气，又被沈明霁的剑气轰下台，一股烟雾散开，是他自己扔出去的三颗丹药发挥作用了。 台下人探头，隔着烟雾看不清元婴丹修的情况。 这就败了？ 台下众人齐齐转向台上的沈明霁。 沈明霁：…… 他的剑道法道已达极致，输给他，大可不必太过惊讶。 沈明霁目光平静如水，波澜不惊，缓步下台。 余源和沈微澜知道自家师尊实力，心中觉得本该如此，其他两个队友便显得没那么淡定了。 望舒雪与沈明霁他们也磨合了一段时间，她知道沈明霁丹道厉害，辅修的法道也精通各种术法，但平日练习团战时也没觉得这个人法道这样厉害啊！ 贺子烬激动到直接伸手过来想揽住沈明霁的肩膀，被沈明霁清凌凌的看了一眼。 他赶忙讪讪的收回手，「唉赵兄，你之前那一招叫什么，你看我能学吗？」 沈明霁淡声道：「学不了。」 「为什么啊？」贺子烬不甘，还想努力努力：「要不你试着教教，我试着学学？」 沈明霁：…… 到瞭望舒雪这，她的对手跟她修为差不多，都是金丹期，她辅防御丹道治疗，不出意外输了。 贺子烬对战的是个元婴期，令人意外的是，他一个金丹也赢了，虽然是险胜。 贺子烬回到小队的时候，保持着他风度翩翩的姿态，只是摺扇摇得有些欢，矜持了没一会，他凑到沈明霁身旁问：「你先前那一招我真的不能学吗？」 「……」沈明霁：「不能。」 「行吧。」贺子烬面上没多少失落，他摸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最后一天的单人比试很快结束。 除了沈明霁三人一场都没输外，贺子烬和望舒雪各有输赢，当然望舒雪输的场次最多。 第二日，团队比试接上。 大概是单人比试有人插手，沈明霁三人的积分还是排行在前面，那人在团队比试上没再做无用功。 团队比试是几百队人分为两组，在两个比试台进行，到了最后由两边最强的那一队决出第一。 团队比试进行得很顺利，沈明霁小队里除瞭望舒雪其他都是能打的，一路打上去，在最后决战上终于碰上容樾那个队伍。 二小姐的队伍里除了她自己和容樾外，另外三个都是元婴期。 这三个元婴期丹修，单人比试上沈明霁他们没有抽到过，不知实力如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能进二小姐的队伍，便不是余源他们先前遇见的那种花架子可以比的。 最后一战，到场观看的弟子将台下围得水泄不通。 沈明霁五人来的时候，根本挤不进去。 五个人只得从上空越过去。 他们刚站到台上，杨云晚衣袂飘飘，带着他的小队从另一边飞上来。 台下弟子爆发一阵助威声，当然是给二小姐的。 沈明霁：……就很吵。 「听说你辅修法道不错，能压着剑修打。」杨云晚故意漏了几个字，剑修和辅修剑道是有区别的。 她这话若传出去，几经辗转到剑宗和千剑派那边的剑修们和少宗少门主听到，恐会招记恨。 杨云晚一向知道其他三宗五派继承人是个什么德行。 沈明霁看了她一眼，就是这个人拿他大徒弟试药，目光沉下，他很生气，不想跟讨厌的人说话。 被无视了，杨云晚目光冷了冷，抬手给那三个人指示，那三人个个背着一把灵剑，得到指令，抽剑全都朝沈明霁攻去。 长老还没喊开始呢，看这都打起来了，他犹豫一下，决定还是应该给自己二小姐一个面子，悄身后退，默许了开始。 第54章 丹劫祥云出 「暮色。」杨云晚看着那边的战况，叫身边之人。 容樾应道：「在。」 暮色是杨云晚曾经饲养过的一条剧毒毒虫，相比她养着的其他宠物，算是她最喜欢的，可后来被她面带微笑的亲手捏死，只因为杨云霞碰了一下那只毒虫，而毒虫不仅没对杨云霞喷射毒药，还小心翼翼的藏起满身的毒。 如今她身边这个用着趁手的药童，不管他以前叫什么名字，现在都得由她来取名。 给他暮色的名字，是提醒也是警告。 杨云晚抬起纤纤玉指，勾着唇角道：「我要你用自己最真实的实力对付他们，可能做到？」 容樾看了那边的师尊与师弟们一眼，面不改色道：「能。」 「很好，开始吧。」杨云晚退到一旁。 容樾运起灵气，先给三个元婴丹修扔过去一个阵法，那灵阵能给元婴丹修加持攻击力、速度恢復灵力。 而后，他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双手快速勾画灵力编织起阵纹。 阵成的那一刻，整个比试台都被风雪覆盖 ，他们倏地进入一片冰天雪地的空间——高级阵法，绘雪阵。是沈明霁教给他的第一个阵法。 不止比试台上，比试台下也受到波及，长老们第一时间出手，把阵法之力控制到比试台上。 又有长老出手，让外边的人能看到里面发生之事。 对待比试，容樾是认真的。 飘忽的风雪间，容樾望着对面的人，这是他给师尊交上去的成果。 第66页 高级阵法每时每刻耗灵力巨大，容樾勉强把阵法布置出来，此刻额上冒出冷汗，他撑不了多久。 杨云晚大概是满意他目前表现，扔给容樾一瓶丹药。 容樾接过丹瓶，在手里捏了下，杨云晚盯着他，他只得倒出一颗将丹药放进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体内灵力瞬间回满，这是颗无副作用的高级丹药。 容樾起手势一出，沈明霁便知他要用的是什么阵法，他没有第一时间打断，也是想看看徒弟把这阵法练到什么程度了。 阵法出来后，沈明霁满意的点了下头，脑海里瞬间出现许多种破阵之法，但他一个都没有用出来，他对余源传音道：「按计划来。」 这是丹宗比试最后一场，是最好的时机。 余源立刻脱离战局，安排道：「望舒雪辅助贺子烬，贺子烬接下来靠你撑住。」 此刻的贺子烬还没意识到「撑住」两字的含义，小队长发话了，他下意识道：「好。」 直到沈明霁忽然退走，余源一句：「沈微澜回来。」 一下子少了三个高强战力，贺子烬：？ 不是，开打之前你们也没说要二打四啊！且队友望舒雪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打，根本没法打！ 贺子烬被打得狼狈躲避，但却始终挡在沈明霁三人前面，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让他吐血。 只见沈明霁师徒三人掏出炼丹炉，拿出药材，显然是要现场炼制丹药。 「我去！」贺子烬分心差点被元婴丹修的剑气戳中，他反应迅速抬扇挡了下，也不知道他那扇子是什么品阶的法器，把剑气尽数化解。 贺子烬此时什么风度都顾不上了，他大喊着：「你们快点啊！啊！啊！」声音之大都快破音了，一边忙成个陀螺四处为几个队友挡攻击。 望舒雪站在沈明霁几人旁边，目光紧紧盯着战局，不停为贺子烬加持。 贺子烬这人也是神奇，他一个金丹期丹修，之前打一个元婴都只能险胜，现在面对三个元婴的剑和层出不穷的丹药攻击，还有容樾的高级阵法，他硬是拼着不停掏法器给抵挡住了。 沈明霁分神看了眼被贺子烬别在腰间的摺扇，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把扇子里至少藏了上万道阵纹，出自阵法和炼器两道皆精通的顶级宗师，威力巨大，可惜用它的人实力太低，发挥不出法器实力的十之一二，即便如此那摺扇之力还是悄无声息的替他挡去许多攻击。 「你们好了没呀！」贺子烬面色扭曲，「我快要撑不住啦！」 他的两只手舞出残影，脚下不停变化步子，眼里只有对手和对手的攻击，机械的重复掏法器扔出去自爆的动作。 真应了他们当初刚组队时，贺子烬说的那句话「打不过，用法器砸死他们。」 杨云晚面色冷下去，「这个人怎么回事？」从前她查到的资料，只说贺子烬是沧海地界炼器家族贺家送进来的，没什么本事，一个炼器师半路转丹道，水平不上不下，倒是喜欢研究各种术法，她也就不感兴趣。 「废物。」杨云晚冷冷骂了声。 也不知她骂的是帮她查资料的人，还是台上迟迟突破不了贺子烬防御的几个队友。或许都骂进去了。 容樾目光闪了下，师尊他们在炼丹，那他便等等，假装没听到杨云晚的声音，只把阵法声势弄得恐怖了点实际上没什么杀伤力。 一刻钟后，三道丹雷一前两后噼下来。 台下众人：！ 时间也太短了？ 这得是宗主长老那个级别才能做到的了吧。 长老狂喜：三个，三个金丹就能炼制出高级丹药的弟子，将来成就必不会低。 赵老和秦长老说的果然是真的。 有长老迅速去请宗主。 赵老看好的弟子，这次大比过后有资格做宗主的徒弟了。 「不对。你们看天上。」有长老发现不对劲。 「祥云……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在哪看过？」长老们纷纷看着比试台上方，丹劫过后天上出现祥云。 「这是上古炼丹法！」有长老认出来，惊声道：「老夫惯来喜爱研究上古丹药残方和炼丹法，只有打出完美上古丹决，劫雷过后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其他长老急切道：「五长老你说的可是真的？」 上古丹诀早就跟着初代宗主陨落失传，如今只能在后面的宗主手札中有记载一二描述。 五长老一瞪眼还想说，有长老喊：「宗主到了！」 强悍的灵压袭来。 在场所有弟子长老皆行礼道：「宗主。」 第55章 成了老祖宗 五长老挤过去，急切道：「宗主你快让他们出来问问，那到底是不是上古丹诀。」 宗主杨行远听闻「上古丹诀」心绪大动，他稳住情绪，目光朝台上看去。 此时丹药成，祥云未散。 三炉丹药，三种攻击力，三人抓着那丹药按其中一人报的方位扔去。 须臾功夫，高级灵阵土崩瓦解。 「这……这是什么丹药？」有弟子喃喃道。 「破阵丹。」一道微沉的嗓音响起，「传闻初代宗主的丹道，能与其他道相抗衡。」 出声的弟子没想到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他转头就见黑髮红袍的高大身影从身旁走过，这人眉眼深邃，其中藏着一点狠色，上位者的气势凌人。 第67页 「宗……宗主。」弟子低下头去不敢冒犯。 其他长老跟着宗主走过去。 台上，容樾阵法被破被阵反噬，其实并不严重，沈明霁给的破阵方位，对容樾没造成多大影响，只消了他的阵法罢了。他抬了抬手，装作重伤无奈的看向杨云晚。 杨云晚皱了下眉，她也知道灵阵被破对其主人伤害巨大，「退后。」 于是容樾虚弱着退到了最边缘，心安理得的观战。 少了容樾，杨云晚终于肯亲自出手，她手腕上的黑色镯子，化成一根黑色长鞭，被她握在手中，抬眸时神色狠厉。 她脚尖轻点，一跃而起，鞭梢甩落带起一阵滚烫气流，那气流是黑色的带有剧毒。 沈明霁一见红色就不在状态，之前杨云晚站在后面还好，他也就安心炼丹，这会杨云晚加入战局，那身红衣烈烈，看得他一阵难受。 观战的容樾发现了，他有心上前却又怕计划到最后破坏了，故担忧的看向两个师弟，希望他们能注意到师尊不喜欢红色。 可惜没人接受到容樾的意思。 沈微澜在阵法破开的瞬间就提剑冲去替了贺子烬的位置，跟三个元婴丹修打。此时还算尽兴。 余源被贺子烬靠着，贺子烬要死不活的喘气说：「要死了，要死了，就……靠一靠一会。」 余源把贺子烬往后面一扔，不顾摔地上「哎呦哎呦」叫的贺子烬，抽出贺子烬给的笛子吹奏，抵抗杨云晚的攻击。 杨云晚不敌，败下阵来。 余源将杨云晚击败，而后去帮沈微澜对付那三元婴。 沈明霁往台下瞥了眼，见到该来的人都来了，他便觉得差不多了，想早点结束这一场比试。 他加入了战局。 毫无疑问，杨云晚的小队惨败。 长老眼看着自家二小姐的小队败了，宗主长老们都在下面看着，他看了看宗主脸色，又看了看二小姐的神色，硬着头皮上台宣布比试结果。 五长老最先沉不住气，沈明霁小队几人还没下来，他便一阵风似的跑上去，激动问道：「你们几个小子刚才用的可是上古丹决？炼制的可是上古丹药？」 贺子烬被望舒雪餵了颗丹药，打坐恢復了一会，被五长老洪亮的声音吵到，一睁开眼就见白髮苍苍的老人神采奕奕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不认识这个老人，但听懂了他的话，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明霁几人：「上古丹决？上古丹方？你们刚刚……」 贺子烬被震惊懵了，身为丹宗弟子他自然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学的难度大，而是失传，根本无从学起。 而他刚刚近距离保护了上古丹药的炼制过程。 怎么说呢？与有荣焉。 此时，宗主和其他长老也走了上来。 余源站出来，面对宗主和一众长老不卑不亢道：「确实是上古丹诀。」 另一边，早就下台打算离开的杨云晚停下脚步。 余源按照先前师尊给他安排好的话道：「我们四人原本住在一个小村庄里，十年前村里人被魔修所害，我们因在外贪玩逃过一劫，后来离开村庄四处乞讨，有一回想翻山入城，进山后误入秘境，里面有位道人的残魂让我们拜师，教导我们修炼，教我们炼丹，最后还给我们许多其他道的书籍让我们参悟，对了他说教我们的丹道是按丹经……」 所有人听着余源说，表情随他的话而变化，连沉稳的宗主在听到「拜师」时眉心都狠狠拧起，然后他就听到「丹经」目光骤然变化，失态道：「丹经在哪？」 「师尊只教我们，没有给我们丹经。而且他让我们发誓一定要将所学带回丹宗。」余源说话平稳，看起来不像说谎。 宗主看了他许久，问另外两个能炼制上古丹药的：「那个秘境呢？」他问这话时眼神微冷，用上了一点威压。 沈微澜演技也不错，顶着威压道：「非九死一生很难进去。而且我们出来时，秘境就没了。」 宗主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众长老聚在一起嘀嘀咕咕。 下面的弟子也在讨论猜测。 「那个秘境该不会是初代宗门陨落时形成的吧？」 大能们陨落，有些没来得及传承的会留下秘境等待有缘人。 「嘶！初代宗主的弟子，这么说起来你们不就成了丹宗老祖宗！」贺子烬惊唿的声音，在一众人都在小声猜测的时候，把他们的心声说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贺子烬的错觉，他说完那话后，宗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带着浓厚杀意，好在一瞬即逝。 贺子烬闭嘴了，转头就看见沈明霁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他，他尴尬的笑了声默默拿扇子挡住脸。 虽然是沈明霁跟徒弟计划好的，但他也没想到最后神来一笔，是贺子烬这个计划都不知道的加上的。 有他把其中关系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这下子宗主长老们想含煳过去都不行。 五长老最先开口，「你们可记得丹经所有内容？」 「自然。」容樾忽然在杨云晚身边大声开口道：「我们四个加起来所学就是完整丹经内容。」 五长老闻声看去：「你是？」 容樾不顾杨云晚淬毒的眼神，朝台上走去，回到沈明霁几人身边，温声道：「我们四个是一起的。」 五长老点了下头，跟其他长老和宗主聚在一起布下结界紧急交流一阵。 第68页 等他们撤开结界时，由五长老出面俯身行礼道：「恭迎老祖宗们回宗。」 台下响起一片倒抽气声。 第56章 祖宗得供着 「虽然你们会使用上古丹决炼制上古丹，但你们的身份我们仍然不能草率认下，这样……你们先在丹宗住下，待到能证明你们身份时，我们便为你们举办归宗大典，告知整个星渊大陆。」五长老道：「你们意下如何？」 容樾：「自然可以。」 五长老看向其他人。 余源和沈微澜也一一应下，沈明霁点了下头。 五长老眼神扫向台下弟子：「此事事关重大，老夫不希望今日之事在外面听到。」 弟子们意会，纷纷发下心魔誓表示不会传出去。 宗主杨行远让五长老陪同沈明霁他们下去，沈明霁几人如今身份发生翻地覆地的变化，住处自然不能再跟内门弟子挤在一起。 众人都散去后，杨云晚跟上杨行远，「父亲。暮色是我的药童。」 杨行远面色沉沉：「那是老祖宗。」 杨云晚嗤之以鼻：「凭他们一面之词？」方才要不是顾忌着人太多，她早就上前把那个胆敢脱离她掌控的傢伙抓回去餵毒虫。 杨行远语气重了些，「云晚，不要不知轻重。」 容樾的身份疑是他们丹宗老祖宗，杨云晚自然不能再留他当药童。 最重要的是，沈明霁一行人可能掌握着丹经。 在揭穿他们为假，或他们是真，没拿到完整丹经之前，杨行远不会允许任何人动那四个人。 不仅如此，还得好好供着他们。 「父亲……」杨云晚心有不甘，知道父亲心意已决，她只得狠狠咬了咬唇瓣，「女儿知道了。」 五长老带沈明霁师徒四人去了一座独立的山峰，「此处曾是一位陨落的师叔祖洞府所在。」他走在最前面引路对他们介绍道：「灵气与主峰相差无几。」 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待遇了。 五长老将他们带到住处安排妥帖后，没急着走，他问：「你们当真是初代宗主的弟子？」 容樾毫无心理压力，嘴角勾着一道弧度，「是。」 从某种角度来说，沈明霁还真算初代宗主的弟子，而容樾三人则是初代的徒孙。 五长老：「我能常来找你们吗？我研究上古丹决和丹方很久了！一直很想找到完整的丹经。」 余源无所谓道：「想来就来。」 他们是真学过，不怕暴露，现在还怕他们不来呢，丹方握在他们手里，到时候他们也不一定非要一五一十教懂他们。弄点大陆残方来补，找那种最难的引导他们多走弯路。 容樾道：「不过能带些药材来就更好了。」 五长老：「这是自然。」 送走五长老，师徒四人终于能在丹宗重聚，不用担心被那个二小姐找事了。 沈明霁看向容樾，「手。」 容樾知道师尊担心他，心中无奈，乖乖伸出手。 沈明霁探了探他的脉，随即放开。 沈微澜走过来，看看两人，「师兄怎么了？」 余源站得远一些，此刻也看了过来。 「毒丹侵体。」沈明霁皱眉，「我会给你炼制解毒丹，近期不可动用灵力。」 容樾：「是，师尊。」 「不能动用灵力？」沈微澜担忧道：「师兄之前比试时耗尽过几次灵力不会有事吧？」 容樾对他笑了笑：「无事。」 沈明霁朝外走去，把这里留给三个徒弟。 解毒丹的炼制有点麻烦，需要的草药不少。之前没给容樾解毒一是药材，二是担心杨云晚知晓后会给容樾用更加厉害的毒丹。 早知道就把五长老留下了。 沈明霁闪身去了外门。 见到赵老的时候，那个长老正蹲在灵田里手中捏着灵植唉声嘆气。 沈明霁金丹的修为，一靠近，赵老就察觉到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明霁，又赌气似的回过头。 沈明霁：…… 难道余源让那三个外门弟子盗取灵草的事被赵老发现了？ 赵老等了一会没听到一点声音，本是佯装生气，现在反倒真有点生气了，他回头没好气道：「杆在那做什么，还不来帮我种灵草。」 沈明霁踌躇片刻，还是上前下了灵田。 赵老把手里的灵草递到沈明霁面前。 沈明霁接过，沉默的种植灵草。 赵老自己出了灵田，抱臂看着沈明霁一声不吭的样子，气笑了，「你怎么没一点脾气？」 沈明霁：好问题，问就是理亏。 「你们几个小子倒是藏得深，亏我当时还为你们考虑。」赵老想起这个就又好气又好笑，内门比试消息被他相识的长来们传过来的时候，他简直不敢置信。 他想着把这几个好苗子放到宗主名下，没想到人家一跃成了宗门老祖宗。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若遇见那种事，举宗门之力也得护住他们。 赵老正儿八经的喊了沈明霁一声：「老祖。」 原来赵老是在气他们隐瞒之事，其实入神石阁之前他都没想到要当他们老祖的，但这个果然还是最简单解决现下问题的方式吧。 沈明霁道：「抱歉。 「不需要抱歉。」赵老摆了摆手，「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第69页 沈明霁：「想找几味高级药材，找不到地方。」不能放开神识，以他金丹的修为找起来太慢，不如找人帮忙。他认识的人里赵老算好说话的。 赵老：「跟我来，看看我那有没有你需要的。」 沈明霁没动。 赵老：「怎么？药材很珍贵？」 沈明霁：「我想去内门采新鲜的。」 赵老：「行，我带你去。」 赵老带沈明霁去了内门的灵药田，内门看守药田的长老认识赵老，赵老说了两句，那长老便放他们进去了。 「你要炼制什么丹药。」赵老看着沈明霁在灵药田里採摘的大半是解毒药材，不由好奇问道。 沈明霁顿了下：「朋友中了毒，需要炼制解毒丹。」 赵老：「是那个跟着二小姐的小子。」 沈明霁含煳道：「嗯。」 其实是两个徒弟。 容樾的解毒药材找好后，给杨云霞的解毒药草也采了，只差最后一种。 沈明霁回身道：「赵老，我还缺一颗幸云果。」 赵老没多问：「这个我得找宗主问问。」 赵老去了没多久，成功带回幸云果，他回外门的时候被沈明霁叫住。 大概是赵老帮了他太多，他们还弄走了赵老灵田里的灵草，觉得过意不去。 沈明霁给了赵老一个牵引玉，交换了灵号，他神情认真道：「以后若遇见生死攸关的大事，可用这个联繫我。」 此时赵老收了牵引玉，心想他一直待在宗门哪能遇见意外，便没放在心上。只将这个妥帖保管起来。 第57章 三宗五派聚 给两个徒弟的解毒丹药分别炼制好，容樾的给他服下后，让他好生修养。 到了晚上，沈明霁解开修为，悄无声息去到杨云霞的住处，进了那个黑暗的石洞，把杨云霞从冰棺里放出来。 给她吃下解毒丹，等了会，又餵了她一颗其他丹药，而后传送灵力治癒。 没多久，杨云霞就醒了过来。 「前辈？」她睁开眼就见到沈明霁，随即感知恢復，她惊讶的微微睁大眼，身体虽然虚弱，但一直缠绕她的沉重与痛感一併消失，身体久违的轻盈。 杨云霞：「那个毒？」 沈明霁：「解了。」他拿出以前在外门赵老那里时，炼制的丹药交给她：「每日服用一粒可改善体质。」 见杨云霞接过几个丹瓶，沈明霁道：「现在还愿意跟我走吗？」 杨云霞捧着丹瓶抬头看他，「愿意。」 沈明霁：「我要去的地方是大陆禁地。」 杨云霞笑说：「总不会比荒原更恐怖。」 却听下一秒，沈明霁道：「正是荒原。」 杨云霞表情僵了下，沈明霁的面色不像是逗她，她正色起来，「那也愿意。」 她险些死过一次，她不欠那个所谓的父亲什么，她的命如今是前辈给的。 沈明霁：「我要去仙途秘境，这之间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话落身形消失。 沈明霁离开杨云霞的山峰迴到五长老给他安排的地方，刚到山上修为还没压制就察觉到有两个人在山峰周围徘徊。 沈明霁隐藏身形悄然靠近那两个人。 「真没想到我们小队的三个人是宗门老祖宗，我还跟他们待了这么长时间！」 「唉，舒雪你说我多给几样法器能换来上古丹方丹诀吗？我那常年不管我的师尊，嘿，这种时候倒是想起我来了。」 「对了，你该不会也是被你师尊派来讨丹方丹诀的吧？你用什么换啊？够不够？不够我这里有很多法器均你一半呀。」 沈明霁还没走近，就听到熟悉嗓音。 他压制了修为，现出身形。 「赵道……咳，老祖宗。」贺子烬看到人，眼睛一亮，立刻跑过来。 沈明霁：「为何不进去？」 这两人也不知道在外面徘徊多久了。 贺子烬掩饰性的摇了摇摺扇：「这不是，正要去。」 其实是他带着目地来，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沈明霁没多言，两人跟着他往山峰上去。 三个徒弟为了不露馅，正在传道玉简里找沈明霁的神识主动学习丹术，沈明霁带着两个人回来，他们才从传道玉简里出来。 沈明霁就把贺子烬两人丢给了徒弟们，让徒弟们多少教点东西，好让两人回去交差，他则回屋打坐 ，抓紧时间修炼。 几月时间过去。 这几个月宗门长老们常往沈明霁这送药材，期待能学到丹经内容，然沈明霁收了药材，给的内容却不尽长老们的意。 仙门大比在即。 按照之前丹宗比试规矩，积分靠前的可以参加仙门大比，可今年积分并列第一的疑似他们丹宗老祖宗。 丹宗长老们对「要不要让他们去参加仙门大比」持两种意见。 最后是杨云晚站出来，以一句「正因为是老祖宗才更要以身作则不能坏了宗门规矩」说服了反对的长老们。 七月初，丹宗比试积分靠前的弟子，由长老带队上飞舟前往啱城 。 啱城所属仙盟地界，歷来仙门大比都是在这里，仙门大比时，仙盟会派弟子来。 当然仙盟弟子是不会参加仙门大比的，他们拥有二十个名额可以直接入仙途秘境。 另外八十个入秘境名额，由三宗五派靠实力争取。 第70页 沈明霁他们到啱城的时候，三宗五派基本到齐。 啱城有家客栈是专门为大比开的，平常时候并不会对外开放。 丹宗带队的是五长老，这位长老从前只会关在自己洞府里研究丹药，这次带队他一反常态争着抢着要来。 刚上飞舟那会，五长老的目的就大大方方的暴露出来，缠着沈明霁他们给出好几个丹方才肯罢休，老老实实关起门研究，到了地方都不知道，还是杨云晚叫人去把门拆了，五长老才恋恋不捨的离开研究丹方状态回归现实。 客栈主人为三宗五派分好了房间，丹宗的人到的时候直接入住。 沈明霁师徒四人一人一间。 三个徒弟聚在沈微澜的房间里，周围被他们三人各下了一道结界。 三个人围坐桌边。 容樾看向两个师弟：「怎么说？」 余源神色阴沉沉的：「他敢来，我就敢再杀他一次。」 沈微澜很执着：「给卓谦华两剑。」 容樾郑重道：「我知道你们会进荒原皆有仇怨，作为大师兄我很想帮你们，可在啱城三宗五派和仙盟的眼皮子底下，正因为我是大师兄我更要看好你们，不能让你们涉险。」 余源阴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沈微澜给房间下好结界后，就把青木神剑取出来抱在怀里，听完容樾所言，他道：「那等我们进了仙途秘境在给他两剑。」 他说完便低下头，一心在神剑上。 秘境里好动手，杀人夺宝什么的。 丹宗主和部分长老愿意放沈明霁师徒四人来参加仙门大比，不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吗，到时候有太多办法把丹经弄出来了。 他们在秘境出事，谁会猜到是丹宗动的手呢。就算猜到又怎样？没有证据，且人都没了。 沈微澜的提议很好，正因为太好了，容樾和余源都朝沈微澜看过去，那眼神几乎一致。 沈微澜察觉到时，两人又同时移开视线。 沈微澜看看两人：「？」 容樾掩唇咳了声：「就按你说的做，到时候用幻颜丹，换个你们讨厌的人的容貌。」 三个人商议好后，另外两个便要回去修炼。 容樾和余源近乎同时到达门口。 两人都止步，容樾抬了下手，温和笑道：「师弟先。」 余源瞥他一眼，看见这张笑脸，他就下意识的不悦，嘴角嘲讽弧度勾起一半，想到梦境塔，硬生生停住，顶着一个怪异表情，先一步跨出去。 沈微澜没注意这边。 容樾顿了会，出门后帮沈微澜关上门。 仙门大比第一天，时辰不早了，仙盟派来的人才乘着法器到来。 第58章 买了点东西 「快看，是仙盟少盟主的胞弟境星炎！」有人认出来。 「怎么是他来啊！哎，希望这次他不要……」 「嘘，你要敢说出来，你大比资格就没了。」 沈明霁和徒弟们跟五长老立在丹宗弟子前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太害怕周围的人，尽力忽略杨云晚时不时扫过来的怨毒眼神，听着丹宗弟子的小声讨论，他抬眼看向仙盟来人的方向。 仙盟最前方那人，年纪看起来不大，五官生得精緻，眉眼瑰丽，神色可见傲气，他与仙盟弟子同穿着白袍，只不过他的衣服样式不同，衣摆处还缀着金线绣制的金乌腾火图。 境星炎带着一众仙盟弟子落地，收起法器，神情傲慢地坐上早就给仙盟准备好的位置。 他身旁弟子出面去与三宗五派的带队长老交谈。 没一会，由啱城城主来主持此次大比。 第一日不会比，只让参赛弟子上去抽第一轮的签。 今日，山月派的徐长润没来，他让弟子替他抽了一签。 剑宗的卓少宗倒是来了，他上去抽籤的时候，感觉到几道凉嗖嗖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卓谦华皱眉，朝视线射来的地方看去，人太多了，根本就不能确定是谁，他害过的人太多，平时一向警惕，拿了签很快回到剑宗的位置，甚至靠得他一向不喜欢的剑圣关门弟子离笙近了些 。 惹得离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卓谦华立刻露出笑来：「师姐没来，等我们入了仙途秘境师兄一定护着你。」 离笙撇了撇嘴，臭着张脸转过头，嫌弃的话都懒得说。 卓谦华的笑容僵在脸上，暗暗咬牙，心中骂道：该死的剑圣，该死的剑圣弟子！ 先前有栾非语护着，他找不着机会，这次入仙途秘境栾非语就算来了也进不去。 卓谦华盘算着，心里逐渐升起杀意。 日头偏斜，抽籤结束。 啱城主让三宗五派的人先回去，明日正式开始比试，然后转头去接待仙盟的大人们。 沈明霁四人跟着丹宗的队伍回客栈，他亲眼看见三个徒弟都乖乖回房间了，他自己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等从仙途秘境出来，找了杨云霞问过后，就得回宗门了。 他想带些东西回去。 找了很久，才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找到一家卖种子的。 沈明霁买东西一向不问价格，他会拿起需要的东西，等老闆注意到他自己说出价格后，他在给钱走人，或是拿了东西直接给张大的等老闆找钱。 现在嘛，沈明霁在人家卖家奇怪的眼神下，站在铺子前犹豫很久，他很努力的张嘴挤出一个字：「……我……」那声音细如蚊声，卖家根本没听到。 第71页 卖家看不下去了：「你想买什么？」 沈明霁心胀怦怦的跳，原本做好的心理建设，卖家一开口问就全崩了。 他说不出第二个字。 沈明霁微微颤着手，指了指最左边那个种子，卖家正要开口介绍那是什么种子，却见沈明霁手指移动，又指向最右边。 卖家眼神更加怪异了。 沈明霁几乎能猜到卖家想的是什么，他在心里嘆了口气，传音道：「全部要了。」 瞬间，卖家眼神放光，管他什么怪人不怪人仙长还是凡人，种子能卖出去他能收钱面前这个就是好人。 卖家快速打包好外面的，然后笑问：「我仓库里还有很多，你要吗？」 沈明霁：「多少都要。」 卖家嗅到了更多金钱的味道，试探道：「我这卖的都是菜种子，我朋友那有瓜果种子，您要吗？」 沈明霁：「也可以。」 于是沈明霁见识到了卖家人脉之广，那位卖家几乎带他跑遍了整个啱城，他起码买空了十几家，各种种子都买了。 沈明霁：？ 啱城这个地方，周围有很多人种地吗？ 不过，他荒原那个宗门除了人，啥都多，地也多不怕没地方种。 沈明霁在卖家恋恋不捨的目光以及那一句饱含感情的「下次再来啊！」话语下离开。 有了种子，他下一个去找了面粉铺子，没想到在那又见到刚刚才分开的卖家。 卖家脸上洋洋得意，跟面粉铺子的老闆炫耀着刚刚干的大事，眼角一瞥看见沈明霁的时候，脸上的笑变成了热情： 「唉是您啊？您是要买面粉吗？看看这家。知道玉城「有一家」糕点铺子吗？超好吃的，去过的人都说好。这糕点好吃啊，面粉很重要，他们家面粉和这家的面粉是一个地方来的货，您要不进来看看。」 沈明霁眨了下眼，玉城糕点啊，他灵戒里还有很多。 他走进去，果断买了一铺子的粉。 卖家：「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他本来以为沈明霁只想要种子，本来以为卖完所有铺子的种子已经算是抓得够紧了，没想到还能再赚赚，反正人家都要买，买哪家的不是买呢？那不如把钱都收进自己人口袋。 沈明霁想了想确实还有挺多想买的，有人愿意带路要省去不少时间。 于是，沈明霁跟着那卖家再一次买买买。 最后一站沈明霁想找个书店。 卖家：「这个我实在没认识的人了，不过我知道有一家书楼，里面什么书都有。」 最后几个字，卖家说得小声些，说的时候还挤眉弄眼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沈明霁：？ 不过，什么书都有的话，他需要的书应该会有的吧。 沈明霁被卖家送进书楼。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心里都很高兴。 卖家看着他走进去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掏出通讯玉简点亮。 那边隔了好半响才接通。 卖家激动道：「星炎大人您的铺子终于全部开张了！」 哗啦啦—— 玉简里传出什么东西倒塌声音。 境星炎声音微微急促：「真的？」 他开了好几年呢，终于有人来买了！ 卖家：「是真的，不仅开张了，那个人还把您所有铺子的种子都买完了，连仓库那些也一併买了！」 境星炎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那个人？」 卖家给出肯定回覆：「对，就是一个人。」 「有眼光。」境星炎夸了句，而后又抬抬下巴傲娇的加一句：「和我一样。」 「我就知道我找来的种子那么好，肯定能卖出去，我果然有这方面天赋。」 卖家无语。 这是种子好不好的问题吗？ 这是啱城根本没人种地的问题啊。 而且，您把铺子开在这种地方，谁家好人来偏僻巷子买种子啊？ 第59章 好像被坑了 境星炎：「用了留影石吗？」 卖家：「用了。」他早就知道境星炎肯定要看看那人的。 「留影石带来给我看看。」境星炎理了理衣袍的褶皱，愉快的决定，他要结交这个有眼光的道友。 以后等见到长兄，把这件事告知他，能得到他的夸赞吗？好无聊，想长兄了。 这边，沈明霁进了书楼。 书楼里面是圆形的，中间部分是空的，站在里面望上去估计百尺高，最顶上是一个用阵法呈现出来的二十八星宿图。四面的墙上安了木格，书都摆放在里面，但是这样子找书的话就非得找书楼老闆了。 沈明霁默然了好一会，刚打算用神识一个个木格的找，有人的声音先他一步横插了进来。 「这位客人想找什么书呢？」 这是个很好听的青年声音， 但沈明霁转头看去，却见那人穿着青布长衫，长得平平无奇，身上没有半点灵力，可他来时，沈明霁居然半点都没发觉。 多半是位大佬了。 沈明霁在心里想，我是来买书的，又不是来偷书的，别怕。 稍稍镇定下来，沈明霁传音道：「我想找一种书。」 燕南枝：「想要什么书，我这都有。」 沈明霁：「有没有一种教人与人该如何相处的书？」沈明霁怕自己没说清楚，他又加了一句：「就是能与别人很好沟通的书。」 第72页 燕南枝点了点头：「有啊。」 他一挥手，不见灵力波动，却见书楼最顶上，上千本书飞出来浮在上空。 沈明霁：？ 怎么有这么多。 燕南枝：「吶，全都是。这要学与人相处啊，还是得多看话本，看看别人怎么把陌生人变成生死之交或道侣或仇人。」 话本？ 沈明霁：「可是我看过很多还是不会。」 「不仅要看还得学。如果还是不行，那就是你看得太少练得太少了。」燕南枝道：「怎么样？买吗？」 沈明霁点头，宗门的藏书楼也该添点新话本回去了。 燕南枝露出笑容，「不如全买了慢慢看。」 沈明霁还没说出拒绝的话，燕南枝就摸出一个算盘，噼里啪啦手速飞快，最后将结果给沈明霁看，还没看清呢，他便摇啊摇，打乱后，把算盘往身后一扔。 沈明霁想朝他身后看去，燕南枝挥了挥手，上边的书全部往下落，「别管那个了，我马上帮你包起来。八千万极品灵石帮我装这个里面谢谢。」 燕南枝递过来一枚储物玉。 沈明霁微微张大嘴：这么贵？ 被坑了！ 可是他不会讲价。而且别人都开始给他打包了，他现在走好像不太好。 沈明霁天人交战的站在原地一会的功夫，燕南枝已经把书全部装进储物袋了。 沈明霁只得掏了几个灵戒的灵石给他。 燕南枝收回储物玉，笑得眼睛眯起，他抬了抬手，上方二十八星宿图里飞出来一本绿皮的书，落在他手里，书封面没有写书名。 燕南枝在沈明霁好奇的目光下开口道：「看在你这么照顾我生意的份上，这本我珍藏多年的书就送给你吧。」 然后他把那本书塞进储物袋里交给沈明霁，叮嘱道：「要好好看啊，记得多看多练。」 沈明霁捏着八千万极品灵石买来的书出了书楼，他回头看了一眼书楼的名字「明月醉清风」，默默想着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在进一次这间书楼了。 沈明霁的身影消失在书楼门口，燕南枝收回视线，把储物玉放进随身空间。而后书楼大门无声合上。 燕南枝沉下眉目，施展千里传影术。 灵气波动一瞬，他的面前前方的书不见了，出现了一片星空画面，像是连接到另一片地域。 星空之中，站了位女子，她生得极致精美，但最漂亮当属她的眼睛，她的双眼明亮，仿若万千星辰点缀其中。眼神里透着一股，万物尤在眼中的感觉。 「圣女。」燕南枝俯身行礼：「我见到他了。」 群星流转，身着繁华道袍的女子双手叠于腹部，站在其中没有开口说话，只有道袍上的道纹闪着微光，似在唿应星空。 燕南枝：「我送了一份见面礼给他。」 只不过还大赚了一笔。 星空寂静。 燕南枝：「圣女，您要见他吗？」 「还不到时候。」那名女子终于开口。 燕南枝：「好吧，我这次也没想到会见到他，我说我没特意算过您信吗？」 回答他的，是渐渐消失的星空与那名女子。 燕南枝：「得，我还是继续游歷吧。下一个写谁的故事呢？」他思考着，打开了书楼的门。 沈明霁带着书回去后没看成，他刚走到客栈门口就察觉到不对劲。 「这边。」贺子烬压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沈明霁转过头看见贺子烬和望舒雪躲着一面墙后露出两颗脑袋，神色紧张的沖他招手。 沈明霁走过去。 贺子烬焦急的拉了他一把，把沈明霁拉到墙后，他则探头出去打量四周。 望舒雪跟沈明霁解释道：「是仙盟那位大人，不知何原因非得找你，在客栈一楼坐很久了。」 贺子烬抽空回头问道：「你是不是得罪他了，我跟你说啊，境星炎脾气很坏不好惹的，要不你先出去躲着点？」 一声冷哼传来，接着呵斥道：「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贺子烬：「完了！你快跑。」 「你是哪家的弟子。」境星炎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他神色不满的问贺子烬。 贺子烬低头研究扇面，不吭声了。 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全是各宗各派的弟子，丹宗弟子也在，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比如杨云晚。 只是没见三个徒弟。 沈明霁脑子嗡嗡作响，差点忍不住暴露修为。 却听这时，境星炎道：「我让人带你三个朋友去喝茶，对了，你是喜欢喝茶还是喜欢喝酒，或者赏花或是你有什么缺的东西吗？」 沈明霁：？ 他盯着境星炎看。 这人故作冷酷，实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丝好奇以及不好意思。 沈明霁怎么看出来的呢？ 他与境星炎对视时，最先撑不住移开视线的居然是境星炎！ 啊！沈明霁懵掉了，什么情况？ 「交个朋友吧？我叫境星炎。」境星炎一开口，各宗各派弟子差点惊掉下巴。 仙盟里这位脾气最不好惹的大人居然主动要跟别人交朋友，他对仙盟之外的人不是一向都看不上的吗？ 第60章 无序星空图 沈明霁还是被请去了。 啱城是仙盟地界，境星炎住在城主府上。 第73页 沈明霁跟着境星炎穿过几条迴廊，在一处凉亭里见到三个完好无损的徒弟。 沈明霁刚过来的时候，察觉到暗处有几道强大气息，境星炎一过来，那些气息便隐没了下去。 应该是仙盟派来保护境星炎的人。 「你看我真没骗你，他们都好好的。」境星炎进了凉亭，顶着容樾三人警惕的目光说。 沈明霁走到三个徒弟身边，「可有事？」 容樾摇了摇头。 他们本来在房间中修炼，谁知仙盟的人突然出现把他们弄晕，醒过来就看到沈明霁被境星炎带过来。 那边师徒说话，境星炎就自己走到桌边坐下，然后掏出来一袋种子，抓了一把出来，看起来很好的放一边，不好的放另一边。 沈明霁检查了徒弟都没事后，他走到境星炎身边，传音道：「喝茶就不必了，我先带他们离开。」 境星炎：「你先别急着走，你看看这个种子 。」 沈明霁皱了皱眉，「不认识。」 境星炎指了指他挑选出来的好的种子：「你看这个，要是去卖的话，会不会很好卖？像『明月醉清风』书楼一样开遍整个大陆！」他憧憬着。 「……」 沈明霁：仙盟很差钱吗？简直莫名其妙。 他讨厌境星炎的哥哥，连带着也不喜欢境星炎。 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沈明霁懒得理境星炎，找到徒弟便带着他们往外走。 周围强大的气息升起来，境星炎道：「放他们走。」 沈明霁不想与他交朋友，他能感觉得到。 哎，平生头一次想交个朋友，居然还被拒绝了。 境星炎低下头继续挑选种子：「还是卖种子吧。」 他挑着挑着突然抬起头 ：「咦，我也不一定非要卖种子啊，还可以卖花，开客栈这些，总有一天可以成为大陆最富有的人。」 此时，「明月醉清风」书楼里，燕南枝手持书卷提笔写道：一个没有做生意方面天赋的人，往这条路上愈走愈远，后来他会知道这是条绝路，回家继承家业吧。 写完这句话，燕南枝揉了揉太阳穴，往上方的二十八星宿图看了看，书卷脱手飞了进去，星宿图被打乱，成了一片无序的星空图。低下头时，嘆了口气，低喃道：「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沈明霁师徒四人离开城主府，外面还能看到许多其他门派来打探消息的，被发现后跑得飞快。 沈明霁一路都没说话，三个徒弟也沉默着。 四人回到客栈，到了房间门口，沈明霁忽然传音道：「入了仙途秘境后，我希望你们能把修炼放在第一位。」 而他自己也得好好修炼。 从前在荒原，不知大陆有多大，来了外面的世界才知自己极为渺小。 系统有一句话说得好：「世事难料总会遇见几个意外，法器丹药终是身外之物不靠谱，还得自身实力强大。」才无人敢欺。 四人各自回屋修炼。 第二日，仙门大比。 境星炎照旧来得最晚，这个时候比试都开始了，城主把他请到给他准备的位置上，他看了会比试便无聊的低下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木雕，陷入沉思，偶尔说一句：「这个会有很多人喜欢吗？」 说着说着，思维跳到了别处：「长兄什么时候出关啊？好几年没见他了。」 这边，大比进行中。 丹宗一向不擅长打斗，在这里很吃亏 。前面丹宗弟子还能用各种丹药撑住，到了最后只有沈明霁师徒四人，几个元婴丹修，贺子烬，还有杨云晚拿到进入仙途秘境资格。 杨云晚为了大比准备了好些东西，丹宗比试的时候都忍着没拿出来，她能进不奇怪。 贺子烬这个人，他法器好似用不完，他那几场比试不提也罢。 沈明霁在大比上用着金丹期实力放开了打，基本都是一招一个解决，他本没想做那个出头的，但经过境星炎那么一闹，他不凶一点，其他宗派弟子老是蹲在他们房门口很烦。 大比中，余源沈微澜二人都没遇见他们想打的人，全被岔开了。 等到进入秘境前一天几方都没碰过面，盯着两个师弟的容樾悄悄松了口气。 明日要入仙途秘境，秘境之中风险极大，沈明霁叮嘱完三个徒弟后，去找了贺子烬。 好歹是曾经的队友，还帮过他们忙，丹宗能入秘境的人里，除了沈明霁四人其他都是听从杨云晚的人。 有可能杨云晚看到贺子烬拿到秘境资格，还会派人去找贺子烬，让他利用与沈明霁几人相识的关系，助她成事 。 沈明霁所料没错，他找到贺子烬的时候，这人正被一个丹修拦住去路，脸色很是不好看。 元婴丹修道：「这是为了宗门。」 「呵，你们拉我入伙，不就是窥视我的法器嘛，扯什么宗门。我的法器不可能给我不喜欢的人用。」贺子烬捏着摺扇，灵力在手心流转，准备好随时偷袭跑路。 他心中暗骂道：天杀的杨云晚，是要害我在丹宗待不下去啊！秘境出来我就回家族，顶着被家族的人笑话一顿，也要叫家族的人一个法器都不要卖给丹宗弟子。 眼看两方就要动起手来。 沈明霁走了过来。 那丹宗弟子看了沈明霁一眼，暂时放过了贺子烬，独自离开。 第74页 贺子烬满眼感激：「赵兄你来得真及时啊！」长老们吩咐过，在外不能暴露沈明霁几人的身份。 贺子烬伸手掏法器，塞过来：「感谢感谢！」 沈明霁没收，他蹙眉道：「你不怨我们？」 贺子烬：「他们惹我不快，我为什么要怨你们？」 沈明霁垂眸思考片刻，他曾经看过的话本里，遇见贺子烬这种的人好像是可以结交朋友的。 他收了贺子烬很多法器，也应该给他一些，想着点了点头，做下一个决定后，拿出一枚牵引玉：「以后可以用这个联繫我，但要记得，不能让别人发现。」 「这个……」贺子烬拿到手里，仔细看了看，接着神色无比震惊，他头一次传音回沈明霁：「牵引玉！」 他朝四周看看，还好这个地方够隐蔽，没什么人路过，赶紧把沈明霁往里面推了推。 沈明霁的神色也很震惊，「你……认识这个？」 第61章 入仙途秘境 「哪能不认识啊！」贺子烬传了这一句音后，给四周用法器将此处屏蔽起来，他道：「我家祖墓之地里面供着一枚，祖上说那是前主神用过的。」 「你应该知道我是炼器家族出来的，以前整个大陆上的通讯玉都是我家炼制的，后来多了分支，那些分支脱离本家，改姓，仍然做着炼器的事。」 「但，主神用过的牵引玉就那么一枚。嘿，他们想要还要不到呢，本家就是本家。」 沈明霁：「只有一枚？你们家不能炼制吗？」 贺子烬面色僵住，「你知道牵引玉是谁炼制的吗？那可是其他世界的器神，神祇啊！我家就那么一枚，还是在祖墓之地里供着的，谁敢去惊动老祖宗的魂识，顶着不肖子孙的名去研究牵引玉啊！」 「……」 「赵兄你这枚是哪来的？我能把他拆开看看吗？」贺子烬双眼发光。 「？」沈明霁：「这个你不带回家供着了？」 贺子烬：「他们供着一枚就可以了，这个我看看，能不能炼制出来。」 沈明霁：「你不是丹修？」 从前不是在家里炼器炉不肯炼器，往里面加药草炼丹来着吗？ 贺子烬奇怪道：「我也没说我不会炼器啊？」 沈明霁：「行。」他默默掏出几十枚牵引玉，「别拆完了，留一个。」 贺子烬一心扑在牵引玉上，嘴里回道：「知道，知道。」 两人交换灵号印记后，沈明霁道：「进了秘境有危险用这个联繫，没有危险就别找我们了。」 他怕贺子烬今日得罪了杨云晚，进秘境会被针对。而沈明霁四人这边，杨云晚和丹宗主肯定准备好大招对付他们，若是贺子烬没有遇见杨云晚的人，贸然跑到沈明霁几人身边，反而会被他们连累。 贺子烬把牵引玉藏起来，盯着沈明霁看，打笑道：「我发现你人还挺好的，要是多笑笑就更多人喜欢了。」 你人挺好…… 沈明霁垂下眼睫，他不好。 跟贺子烬分开，沈明霁回客栈坐在榻上，摒弃杂念进入修炼状态。 仙途秘境，位于仙盟地界一片山谷中，四季长春，草木丰盛。谷中遍布瑞草奇花，常能看见灵兽悠闲的身影。 各宗门有资格的，在仙盟带领下走入这片山谷，正是雨后初晴，阳光照射下，一道彩虹横跨山谷之上。 伴着清幽花香，找到离彩虹最近的地方。三宗五派的宗门长老们来了上百人，早早等在此地。 「秘境快开了。」有人望着上头那道彩色说。 「开始吧。」 上百位大能齐齐发力，各色灵力打在一处，光芒四射，地动山摇。 这动静过后，彩虹微微扭曲，倏地化为一道冰蓝色的力量，自天上打入山谷中。 这最后一下，谷中秘境入口终于完全呈现在众人眼中。那是一个竖起的冰蓝色灵力旋涡，其中力量强大而柔和。 众人按排名顺序进入。 沈明霁穿过灵力旋涡时，察觉到一丝怪异，那个冰蓝色的力量似乎格外亲近他。 没等他多想，他眼前黑了一瞬，等能视物时，发现此处天是暗色的，地面坑坑洼洼，有些地方有着大片焦黑的颜色，好似很久以前发生过大战被保留了下来。 这片地方给沈明霁的感觉无比压抑，四处都能感觉到魔气。是的，这里的魔气不是沈明霁从前见过的那种一缕一缕，而是整片天地中都是，浓稠到令人不适的魔气。 且他总觉得地底下有一股力量，充满深深恶意，潜伏着准备随时冲出来，如饿狠了的野兽般扑咬地面上的生灵 。 顾不上太多，沈明霁瞬间将压制的修为解开。 他第一反应是丹宗搞的鬼，但很快又被他否决。 这是前主神陨落后的秘境，丹宗哪来的本事，弄这么多魔气进来。 沈明霁在荒原都没见过这么多魔气。 他做好了以修为抵抗魔气的准备。奇怪的是，魔气对他并没有半点影响。 「你来了。」 如烟如雾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沈明霁却下意识看向一个方向，接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着那边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在这片昏暗的空间里看到一团冰蓝色的力量。 「我等你很久了。」这次沈明霁听清了，是个女子温和的嗓音。 第75页 冰蓝色的力量渐渐化为人形。女子眉目如画，额间一道竖着的蓝色水纹，唇色不点而朱，气质温柔淡雅，水蓝色长裙曳地，走动间波纹流转。 祂伸出雪白如玉质的手：「我需要你的帮助，跟我来。」祂说完，收回手转身往前。 明明感受不到任何力量，可只要祂开口，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跟随祂的话而动。 沈明霁生生克制住了朝前走的冲动，他问：「你是谁？」 女子顿了一下，回身看他：「你还不知你的身份吗？」 沈明霁皱了皱眉，心中升起无限猜测。 女子又道：「我与你力量同源。」 祂额间水纹亮起微光，似乎轻微动了一下。 一股强大如无限广阔，了无尽头的平静海水之力铺陈开来，这力量温和，没有半分恶意，地底下的东西却痛苦不安的躁动起来撞击地面。 坑坑洼洼的地面如海水起起伏伏，却始终没有什么东西冲出来。 沈明霁盯着那地面，最后看向女子，肯定道：「你是星渊大陆的主神。」 云幽岚轻轻笑起来：「不过一道残识罢了。」 沈明霁看向祂：「你说我的力量跟你的同源？」 他的力量来自系统签到获得奖励，怎么看也不可能跟主神的力量扯上关系，除非…… 「是，你一靠近我便感知到了。」云幽岚再次朝他伸手，「跟我来。」 沈明霁没动，他拧眉思绪万千。 「它还没醒过来吗？」主神轻轻嘆息，「那便由我来告诉你吧。」 祂嗓音轻缓道：「每个世界都会有许多神祇和一位主神，主神在凡尘歷练时，得到这些神祇的歷练之身认可，方能真正归位成为那个世界的主神，等待着那个世界所有神祇歷练之身归位。」 「当一个世界的神祇陨落到只剩下主神，那么便代表着主神不久的将来也该陨落了，大陆会迎来新的主神与神祇们。」 「我已经成为过去，而你是大陆未来新主神。」 第62章 他为何不是？ 沈明霁：「我想你兴许认错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魂，你应该能看出来。」 云幽岚温和的眸子动了动。 接着，沈明霁感到一股温柔的力量拂过。 云幽岚看着他沉默一会，「你骤然得知这事，对自己的身份还未适应可以理解。来吧，我带你看看两百年前那场祸事。」 沈明霁：「你……」 怎么说不通呢？ 他话没说完，身体忽然轻盈的浮起来。 暗色的空间，忽然间天光乍破，朝云叆叇，地面飞速长满绿色草木，灵兽在河边嬉戏玩耍。偶有灵鱼跳出来，被河边蹲守的灵兽咬住飞快离开河边。 是神祇的回溯之力。 这里是两百年前大陆的某片地域。 远处有仙修等着他的灵兽咬着鱼儿回到他的身旁，然后他拍了拍正打坐修炼的魔修，指着灵兽笑得开心，口中说着什么。 更远点的地方，许多魔修和仙修聚在一起平和交谈。 这是仙魔和平共处的时期。 这时的大陆，灵气与魔气共存，互相缠绕交织在一起，魔修和仙修们 ，要想修炼得自己从里面慢慢提取自己所需要的。 不知哪一日起，连灵兽中最温顺的那种也开始变得兇残，开始发狂攻击修者，它们吃人。 最开始修者还会想着帮助它们，只将他们打晕寻一处地方困起来，想着寻找解决办法。 发狂的灵兽逐渐多起来，它们聚在一起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它们丧失灵智，如野兽一般咬伤修者。 修者伤亡一多，灵兽与修者的矛盾就爆发出来，许多修者不再对灵兽仁慈，见到一点发狂的徵兆便打杀了它们。 双方皆有伤亡。 发展到后面，连主神也无法阻止修者对灵兽的仇恨。就算灵兽还未入魔，也见一只杀一只。 整个大陆，修者驱赶灵兽杀死它们，几十年过去灵兽将近灭绝。 某一日，天色沉得似乎下一刻便会压下来。 魔修仙修联合灭掉一窝灵兽，平地起阴风，一股黑色邪恶的力量悄然在这世界扎根，如今到了时机成熟之时。 那种黑色邪恶的力量最先找上的是魔修。 在仙修魔修以为快解决灵兽之事时，魔修放松警惕，被邪恶力量钻了空子，让他们丧失理智，打了仙修一个猝不及防。 新一轮的动乱比先前的灵兽还难对付。 被邪恶力量侵染的魔修实力大增，原先被杀死的灵兽从地下爬起来。 魔修仙修常年混在一起，他们有的是朋友，有的是亲人，甚至是最亲密的关系，很难狠心下手。 「復活」的灵兽它们没有形体，仙修称它们为魔灵，它们可以伤人性命，仙修想尽办法也对付不了它们。 而那个时候，主神在哪呢？ 祂在与动乱的源头，外界来的邪魔交战。 在沈明霁的视野中，大陆乱成一团，过了十来年，主神云幽岚出现，这次祂直接将没有形体的魔灵和邪恶的黑色力量封印在一处，后又消耗大量神力把大陆上所有魔气跟灵力分开，把魔修和魔气全部封印在一处。 动乱得以平息 。 沈明霁双脚落地，两百年前的大陆景象极速消退，他回到了现实。 第76页 「星渊大陆有两处魔渊，一在荒原一在仙途秘境中心区域。」云幽岚道：「你既降生于世，我的力量便会迅速消失，届时两处魔渊里的东西都会回到大陆。」 被困已久，对大陆心存恨意的魔修魔灵们一旦回到大陆，那将是一场比两百年前更大的灾难。 沈明霁：「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他仍是坚信自己不可能是新主神。 「跟我来。」 沈明霁跟着云幽岚前进。 过了许久，他看到一点水蓝色的光。 云幽岚：「这是秘境之心。我需要借你一点本源之力融入其中，稳固秘境封印。」 沈明霁：「若我不是你所说的新主神，我的力量进入了会如何？」 云幽岚抿唇一笑：「我不会认错。」 沈明霁：「我要怎么做？」 云幽岚：「把手放上去，想着大陆上的生灵山川湖泊也可。」 沈明霁照做，他伸手，指尖触碰到那点蓝光，触感柔软得和荒原的白雾一个感觉。 无形中有一股力量被抽离。 云幽岚在一旁看着，沈明霁的本源之力被抽出来的瞬间，祂面色忽的变了，「怎会如此！」 错了，祂看错了。面前这个人不该是大陆新主神。 可那股力量确实是主神的本源之力。 为何这个人不是大陆孕育的新主神，却拥有新主神的本源之力？ 祂陨落后，大陆发生了什么？ 云幽岚的本体与神魂早就没了，如今这个不过一点残留神识，祂守着秘境封印，就再无精力去管大陆之事。 「可以了。」眼见着差不多，云幽岚叫住沈明霁，而后祂走上前问：「你可有去过荒原见到它。」 沈明霁默了下：「人还是灵？」 云幽岚似是想到点什么，轻微笑起来，「它是一颗糰子。」 沈明霁面无表情：「我正是你口中的糰子带到这个世界来的。」 云幽岚听他这么说，神色变得有些怪异，但祂没说什么，只是问：「想突破仙境吗？」 沈明霁：「我要去找我徒弟们。」 云幽岚：「他们有大气运不会有事。」 沈明霁不信，有大气运的那些天才们，还不是照样会挂。 云幽岚：「秘境几年开启一次，机会难得，你安心修炼，我助你破境 」 沈明霁掏出牵引玉联繫徒弟们，得知三个人正聚在一起修炼，暂时安全。 「我替你护着他们。」云幽岚温和的嗓音变得有些强势起来，「破完境再出来。」 祂说着，挥袖将沈明霁扔去了一片不知名空间。 不破仙境不得出。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云幽岚目光看向一处，祂的眸中映照出荒原的模样，星渊海上电闪雷鸣，海兽成群涌向被雷电噼出来的漩涡赴死填补缺口。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替我守好这片大陆，守好世界本源。」 容樾进入秘境后，用牵引玉联繫两个师弟。余源还好找，沈微澜就真的是难找。 与余源碰面后，容樾用上寻踪术法，一起去找沈微澜，找到沈微澜的时候，他正跟在剑宗剑圣关门弟子离笙身边，气氛诡异。 第63章 为什么不打 「来打。」 「滚。」 沈微澜歪了下头，「你为什么不和我打？」 离笙不耐烦道：「你有病吧？」 离笙想起初入秘境之时。 剑宗弟子之间有特殊追踪之法，用以弟子出门在外分开或秘境走散遇见危险，师兄弟间快速找到支援。 到了离笙这，几个本宗弟子人未到，杀意先至。 呵，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得了谁的吩咐。 离笙拔剑相对。 他这边正打着，斜刺里冲来一道凛冽剑气。 那剑气功法不似剑宗的。 离笙当时就冷下目光，他没想到本宗的事，那个人居然还请来外宗人。 剑气把离笙和几个剑宗弟子隔开。 一人身着黑衣出现在他们中间，持灵剑，气息凌冽，眼神中隐隐浮现兴奋。 「你，丹宗的，少管闲事。」几个剑宗弟子认得沈微澜，这人在仙门大比上打得很兇，尤其是对上剑宗和千剑派弟子。 「你们想杀他。」沈微澜看出两边穿着服饰都是剑宗的，但宗门间切磋怎么会动那么浓烈的杀意，他道：「我必不可能让。」 他都还没和离笙打过呢。 「那就别怪我们了。」几个剑宗弟子骤然挥剑袭来。 沈微澜持剑迎上去，对付他们，他用的是最简单的剑法，每一招每一试都曾练过千万遍，速度快杀伤力极大。 离笙神色微妙的看着他们打起来，本以为这个丹宗的小弟子与这么多人打，会很快败下阵来，结果出乎意料。 沈微澜越打越兴奋，身上挨了几剑都没在意。 离笙站不下去了，他加入战局。 沈微澜：「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居然还有闲心问这个？ 离笙没好气道：「看不出来吗？招人怨恨了。」他接着又道：「你滚，我不需要帮忙。」 沈微澜：「不行，他们不准伤你。」 「……」离笙神色一言难尽，很有些莫名其妙。 他狠狠拉下脸，大骂一句：「艹哪来的傻子！」 第77页 剑宗几个弟子招招杀招，逮着机会就拼了命的想要离笙的命。 离笙和沈微澜联手杀了他们。 接着，沈微澜就一直跟在离笙身边，连伤口都没处理，一个劲的要求离笙跟他打一架。 然后就是容樾和余源看到的那一幕。 气氛出奇的诡异。 沈微澜盯着人：「真的不能先打了再做其他吗？」离笙是他见到的第一眼开始，就很想与之切磋的人，他想让他自愿出全力与他打一场。 「师弟。」容樾头疼的叫住沈微澜。 他这个师弟满眼的剑道，没注意到人家古怪的眼神，以及两个师兄站了好一会了他都没发现。 离笙看了容樾和余源一眼，背着剑大踏步离开。 「唉——」沈微澜还想叫住他。 余源一把按到他肩上，稍稍用了些力，「师尊找我们，你接了吗？」 沈微澜：……师尊！ 他刚刚只想着一定要离笙跟他打，根本没感应到牵引玉亮了。 沈微澜要去掏牵引玉，容樾道：「师尊在修炼，我们不要打扰他。」 沈微澜只得止住动作，而后朝离笙离开的方向看了眼。 离笙走得很快，这么一会人影都看不见了。 沈微澜遗憾地收回视线。 余源：「我们先找个地方修炼吧。」 仙途秘境与大陆所有秘境都不同，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且这里的力量也与外界不同，对修者很有好处。 容樾倒出疗伤丹药给沈微澜，「我来时，看到一处地方还可以。」 沈微澜把丹药往嘴里一塞：「那我们过去。」 容樾说的地方是一片幽静林子，先前匆匆路过，林中树木带给他的感觉很不同，且有些熟悉。 三人进入树林，容樾还没找好位置布阵，就听见树木倒塌声。 几人动作一顿，接着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这个……没错了，肯定是用的这个。」 容樾几人一靠近就听见贺子烬激动的声音。 贺子烬蹲在一棵横倒下的树木边，喃喃自语。 余源静了一会：「他不修炼不寻宝，砍树做什么？」 容樾目光微动，「问问就知道了。」他说着走上前去。 贺子烬摺扇别在腰间，双手放在树上，正专注的研究树干，眼前阴影罩下挡了光，他仰头看到三张熟悉的脸，桃花眼微弯，喜悦道：「是你们啊，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他朝三人身后望了望，「咦，你们还有一个人呢？」 容樾唇角略微勾起，蹲下身温声道：「他在修炼。你这是做什么呢？」 话题落到树上，贺子烬眼神明亮，「我有一年见过仙盟渡星渊海的法船，那材质，我敢肯定就是用这里这个树做的。」 容樾和余源眸光微变，连沈微澜都用手摸了摸最近的一棵树。 「这个秘境是前主神陨落时形成的，星渊海阻挡外人靠近的力量也是主神留下的，我就想着，都是船怎么就仙盟的能自由出入星渊海呢？嘿，还真被我找着了！」 容樾余源对视一眼，二话不说，两人一手拉住沈微澜一边胳膊就往别处走。 贺子烬：「唉，你们去哪？」 沈微澜眸中透着茫然。 容樾笑了笑：「砍树。」 余源正是这么想的。 他们现在虽然还没能力过白雾，但能渡过星渊海的材料就在眼前，他们怎么能放过。 三个人合力扫荡了大片树木。 贺子烬听着远处不停传来的动静，心道：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看了看眼前这棵树，「要不我也多砍点回去？」打定主意开始行动。 四个人一片林子，此起彼伏的响动，吸引来几个其他宗门弟子，进去看见他们只是在砍树，又查看了树木发现没什么特殊便离开去别处寻找宝物。 容樾觉得砍的差不多了，就让两师弟停下。 收树木的时候，容樾和余源一致决定，把树都塞沈微澜灵戒里。 沈微澜没啥意见，一个人收完了三个人弄倒的树木。 余源提议：「这里都成这样了，换个地方修炼。」 三人走的时候，顺带去叫了贺子烬一声。 「唉，这就走了？你们不多砍点吗？」贺子烬赶忙收起他砍下来的树，「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 第64章 集体破境界 「我砍树是要带回去看看能不能弄个法船出来，你们要树做什么啊？」贺子烬摇着摺扇，跟在他们三个人身边好奇问。 余源：「当柴烧。」 贺子烬摺扇一顿，「别开玩笑了。」他用摺扇挡住半边脸小小声的说：「你们是不是想去星渊海闯一闯？」 三个人默言。 贺子烬：「不瞒你们说，我从小就对星渊海感兴趣。」 余源：「那不如直接去荒原，渡星渊海时随便你怎么看。」 贺子烬睁大眼：「说了别开玩笑啊！荒原进去了还能活吗？」他说着想起什么，打了个寒颤。 容樾插话进来：「你怎么知道不能活呢？说不定有人活着。」 他语气依旧温和，如果他们讨论的不是去不去死地荒原的话，贺子烬会很乐意听他说话。 贺子烬摆摆手，「我不问那些树了还不行吗。」 第78页 容樾和余源见他这么排斥，便没再提荒原的事。 他们寻到一处地方，容樾在周围布下层层阵法，几个人便待在里面修炼。 时间飞逝。 一月时间还有不到两天就要过完，出秘境的时间快到了。 容樾睁开眼望向上方。 秘境里不知何时聚起雷云。仙途秘境与其他秘境不同，在这里面破境不需要等出去就能引来雷劫。 容樾布下的阵法，除了隐蔽他们几人气息不被人发现打扰外也能抵抗雷劫。 半个多月前容樾是第一个破境凝婴的到了现在已经是元婴巅峰，第二个是沈微澜现在是元婴中期，他们的修炼之地已经换了几个。 如今余源也引来了金丹升元婴的雷劫，容樾清楚余源有心魔，结丹时影响还没那么大，到了凝婴恐怕会有难度。 他担忧的看看余源，而后让沈微澜和贺子烬先离开阵法，去他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阵法里继续修炼，他需要全神贯注让阵法完全运转起来为余源护法。 同时，拿出牵引玉联繫师尊。那边除了最开始给他们几个徒弟联繫过一次，后面就没了音讯，平时容樾没有联通牵引玉是怕打扰到师尊闭关，可现在不行了。 牵引玉亮了许久，对面没有回应。 劫雷已经噼了下来。 容樾顾不得太多，只能先将牵引玉放好，专心盯着余源。随时准备着，如有意外他便是拼着受伤也得将雷劫抗住，至少保住余源经脉不受损伤。 余源在这边渡劫，沈微澜和贺子烬去了另一边沈微澜没有接着修炼，他也是知道余源有心魔的，看着天上雷云接二连三噼下雷电，很担心余源渡不过去。 他取出自己的铁剑，暗暗握紧。 雷劫还未结束，沈微澜察觉到有其他宗门弟子靠近。 沈微澜蹙眉，跳上一棵树，看见一人越来越近，他想了想掏出一颗幻颜丹吃下，按师兄说的话在脑海里想着讨厌的人。 那人快走到树下。 沈微澜忽然跳下去，与那人面对面，先开口说话，「不许再往前走了。」 而后沈微澜面色僵住，对面那人睁大眼睛，指着他喊：「你是谁？」 沈微澜盯着对面人的脸，默了下：「我不是卓谦华。」 对面，真正的卓少宗差点气晕过去。他本人就站在这里，当然知道对面不是他。 沈微澜抿唇，一般别人渡劫时，靠近的人有三种，帮忙护法的，来害人的，还有来观摩的。 沈微澜不知道来的人是哪一种，他只想保证别人不靠近，于是他用了讨厌的人的脸，想赶走靠近的人。 没想到会遇见正主。 「你究竟是谁，用我的容貌有什么企图？」卓谦华招出佩剑指着他，气得浑身发颤，他不知道这个人用他的脸都做了些什么，万一得罪了很多人呢，岂不是都要他背锅！ 想着，卓谦华先出剑朝沈微澜而去。 沈微澜早就想揍卓谦华了，偏生卓谦华倒霉最近正被离笙追杀，没时间修炼，修为停留在金丹期。 沈微澜曾经就可以逮着卓谦华揍，如今也不例外。 轰隆轰隆的雷声之下，一个人的哀嚎声，真引不起谁注意。 最后卓谦华激活身上的保命法宝，嗖的一下消失逃离此处。 沈微澜收势，回到余源渡劫的阵法旁。 另一片空间里。 沈明霁狼狈的从一团蓝色力量中跳出来，身上气息暴动难以压制，他要渡劫了。 云幽岚出现，还算满意的点了下头，「稳住心神，专心破境。」 沈明霁没听他的，他拿出牵引玉，正要联繫徒弟们，手中的牵引玉便被一股力量夺去。 他抬眼，眸光有些冷。 云幽岚看着手心的牵引玉，有一瞬间的愣神，祂很快收敛思绪，看向沈明霁，严肃道：「你有心结，就算是在荒原待千百年，任凭它如何帮助也永远不可能破境。」 沈明霁唇角下压，目光深沉幽邃，「那便不破境。」 云幽岚没给他选择的机会，挥袖间，雷云汇聚，沈明霁被迫渡劫。 劫雷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要么渡劫成功，要么死在雷劫之下。 主神的性子就如同祂的力量一样，是海水，平静时温柔亲切得能包容你的一切，一旦发怒，是要人命的。 沈明霁确有心结，从很多年前开始。 有些事情经歷过一次便是一辈子跨不过去的阴影，他经歷过两次差不多的事。 渡劫之时，那些被压在心头的往事一幕幕浮现，他冷眼看着，雷电一道道噼在身上 。 某一瞬间，他想：渡不过去就算了，这样彻底死了也好…… 他刚闭上眼，脑海里忽然出现一个人的样貌。 那人一身青衣，眼尾上挑，俊美容颜上带着笑意，愉悦的说出「好友」两个字。 瞬间，痛苦的回忆被另一种记忆冲散，每一幕有他，都是他的声音。 最后那人说：你不在，宗门很无趣。 他恍惚间想起来，他答应过一个人会尽快回去的。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开始抵抗雷劫。 这雷劫像是察觉出他有心结未解，明明破境雷道数已经达到，却仍是不肯停，非要将他噼死不可。 云幽岚出手，一道蓝色力量打上雷云，雷云停顿片刻，紫色暴戾的劫雷骤然朝祂噼下，祂生生受了这一道，身形变得虚幻几分。 第79页 天上的雷云终于肯散去。 沈明霁没稳固修为，第一时间放开全部神识寻找徒弟们。 找到的那一刻，直接缩地成尺，到了余源身边。 第65章 她是你姐姐 余源这次破境界异常艰难，眼看着要失败，容樾狠了狠心，替余源挡了雷劫。 有人替，雷劫的威力会成倍提升。 待雷劫过去，容樾身受重伤，他回过头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余源，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他的修为保住了。」 他看向阵法外，担忧望着他俩，抱着灵剑的「卓谦华」，默了默，他了解卓谦华是什么样的，眼前这人的气质神态，他看一眼就能认出来是自家师弟。 容樾轻声说：「我替他之事，不要告诉他。」 以余源的性子，以后见他相处起来只会更别扭。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悍神识扫过来。 容樾在那恐怖神识中感到一种熟悉感。 是师尊？ 沈明霁的身形忽然出现在余源身边，神识扫过余源身体，查探到他无大碍才收回，将一丝仙力没入余源身体，帮他疏离经脉中新增的灵力。 沈明霁转身，他面上三层易容皆在天雷下噼开，恢復了本来面貌。 清丽无双的面容，眉眼清冷黑瞳如墨，脸色却苍白，透出几分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来。他没穿丹宗那身绿衣，不知何时换上的一身白袍，整个人像山巅终年不化的一捧霜雪，浑身都是冰冷的风雪气息。 不知为何，容樾这次再见师尊，总觉得面前人愈发孤绝不似凡尘人。 「受伤了。」沈明霁问容樾。 仍是那种清冷的嗓音，容樾却从里面听出一丝烦躁来。 容樾温声道：「很快能好。」 天雷中所受之伤哪来的很快就好一说？ 沈明霁没说话，指尖一点莹白白光围绕容樾的身体转了一圈，而后没入他紫府内。 「自行调养。」沈明霁道。 看过两个徒弟的情况，沈明霁转向阵法外的沈微澜。 沈微澜：「我没受伤。」 到了沈明霁这个修为，一切伪装在他面前都无效，他能看见沈微澜本来的样子，同时在沈微澜身上感应到血脉共鸣，不强，沈微澜应该是古仙沈家分支的人。 「继续修炼，为师还有事，一会来接你们。」沈明霁留下这句话，身形直接消失，半分灵力波动也未引起。 沈微澜看着，心道：师尊变得更强了。 他也要努力才行。 仙途秘境里有一片地方，土地焦黑，地底熔浆滚烫，上方火红的天空诡异扭曲。 这片地方温度太高了，活物进入很快就会被烤干，杨云晚视线模煳，她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 跟着杨云晚的弟子分为两批人，一批是宗门长老的分魂进入弟子体内，去找沈明霁四人拿丹经。 另外几个弟子，跟着杨云晚来炎火之地寻化神花，最开始那些弟子还能用法器灵力抵抗，没多久就全死了。 杨云晚咬牙，握紧手中冰珠。 快点，她必须快点找到，秘境就要开了！ 模模煳煳的视线里出现一点火红色，比这片天地的颜色还要艷丽。 杨云晚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 她急忙掠过去。 花瓣火红艷丽，层层盛开娇艷欲滴。 杨云晚伸手，不顾跃起的岩浆星子，正要将冰珠中的力量引入花中。 要把这朵红色的花摘下来，丹宗目前只找到这么一个办法，为此，丹宗主不惜娶凡人为妻，诞下一女，用那女孩身体养毒。 怕那女孩一下子吸收太多毒液死掉，丹宗主慢慢的一点点的给女孩下毒，养了十几年，终于提取出完整成熟的寒冰毒液。以女孩气血生机辅助毒液，加上极为珍贵的材料，才炼制出一颗冰珠。 杨云晚压下内心激动，捏着法诀，冰珠中的力量流动，眼看着就要引出来，一股威压骤然袭来。 杨云晚没撑住，双膝一弯跪了下去，喉头鲜血涌出，她惊骇的抓紧冰珠，她能感受到那威压比他父亲的还要强，并且还带着杀意，只是对方暂时没想一招解决她。 是谁？ 有这样强的修为，难道她遇见了前主神的神识。 白色身影缓缓浮现，拽地的袍角从涌动的岩浆上拂过，光辉莹莹，袍角衣袖未损分毫。 「主神大人？」杨云晚望着朝她走来的人。 沈明霁没开口，这片地方令他不适，不仅是火红的环境火红的花，还有人。 引得他脑海中无数声音尖叫，真刺耳。 杨云晚眼前模煳，她看不清来人面貌，这人身上气势令她无比恐惧，她解释道：「大人，我只想要这朵花。」 沈明霁好似听清，他歪了下头，目光漠然的看向杨云晚，红色，轻易勾起他的恐惧，真讨厌啊！ 杨云晚还在说话：「拿了花我就滚。」 沈明霁额角痛苦的跳了跳，他抬手，那朵被丹宗主想了很多年的花，就乖顺的自己把自己从地下拔出来，飞到沈明霁面前。 红色花朵好似很高兴，不停的摆动，把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呈现。 沈明霁见过这种花，在荒原里签出来很多，被他随手扔了。 没想到荒原外，有人会为得到这种花，折磨一个小姑娘，更是牺牲了那小姑娘的生命。 第80页 杨云晚瞳孔微缩：「大人——」 她话还未说完，那朵花花瓣层层脱落，掉进岩浆里，一下就被吞没。 花枝自燃，化成了灰。 转瞬间，化神花便在杨云晚眼前被毁去，她愣了很大一会，察觉到面前人的杀意愈发浓郁，她清醒过来，她得逃！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惹怒了这位强者。 手里的冰珠被一股力量吸住，杨云晚大惊，不不，离了这个她会死的！ 可惜，她的力量那么渺小，握不住冰珠。 冰珠到了沈明霁手中，萤光温和的包裹住冰珠，沈明霁在里面感到一股气运，同他前面三个徒弟一样的气运。 丹宗主不仅夺取了杨云霞的气血生机，连气运一併夺走了。难怪最后一次取血后，他没派人看守那个山洞，因为他们都知道，杨云霞不可能活下来。 「她是你姐姐。」沈明霁说，「她是杨行远的亲生女儿。」 可是两个亲人都对她不好。 杨云晚被这片地方的温度灼烧，她的灵力消耗很快，头上强大的威压不允许她爬起来，眼眶鼻子嘴角都流出鲜血，她已无力逃跑。 听到沈明霁的话，她明白了过来，「你是杨云霞找来杀我的！」 第66章 师兄弟和解 杨云晚自己都快死了，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她癫狂大笑：「那个贱人跟她死去的娘一样，她娘霸着我娘的位置，她霸着我的位置，可是她过得不如我，哈哈哈，她就是个养毒的容器！」 沈明霁眼前一片血红。他的脑海里响起一个女人尖锐的恶毒声音。 ——你跟你妈都是贱人，你害了你爸，你怎么不去死啊！ ——那个老东西，早该死了。 ——没错那个老东西是我杀的。 沈明霁唿吸急促起来，他捏紧了手中的冰珠，丝丝凉意浸入掌心，他眸中有一瞬间的清明。 没管杨云晚死活，他闪身离开这片地方。 再待下去，他又要疯了。 明明亲手杀了那个女人后，这些年已经好了很多，见到红色，见到血也都只是害怕。 渡劫时，引出心结重新看一遍那些画面，他的恐惧成倍增长，一同出来的还有压制已久的那股疯性。 再见到血，他想杀人。 沈明霁躲到一处无人的角落，给自己布下层层禁制，他不想杀无辜之人。更不敢回去，伤到徒弟们。 沈明霁走得快，他没看到，杨云晚身上黑色光芒交汇，二十几道禁阵在一瞬间发挥作用，身体连同灵魂一併被禁阵摧毁。 另一边。 余源醒了过来，察觉到紫府中流动的冰雪一样凉的力量，他愣了下：「是师尊来过，帮我渡劫。」 他以为这次会失败的。 看了看四周，容樾和贺子烬都在打坐修炼，只有「卓谦华」抱着灵剑，神色纠结的看着他。 余源皱眉：「怎么了？」 他一眼认出面前这个是他名义上的二师兄，眸光都不带变化的。 他问着沈微澜，目光却转向容樾的脸，「他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沈微澜闭着嘴，师兄说了，不能告诉师弟那件事。他索性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余源没等到沈微澜回话，他看了看沈微澜反应，又看了看容樾的面色，脸色忽的一沉，眸光复杂道：「是他帮我渡劫。」 啊！别问了。沈微澜抱紧灵剑，运气跳上一棵树，在树间跳跃几个唿吸间就跑远了。 余源没去抓着沈微澜逼问，他只平静问：「还要装听不见多久？」 容樾睁开眼睛，嘆了口气道：「怕你尴尬。」 他就知道，沈师弟那个不靠谱的瞒不住多久，只是没想到余源会直接拆穿。 他知道余源讨厌他，从见第一面开始一直没变过。 却听这时，余源僵硬的语气传来：「谢谢。」 容樾怔愣住，看向他。 余源别开脸，很快又转回来，神情还有些僵：「你帮了我，我又不是傻的，我都知道。」 这些年，容樾对他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徐长润那个渣渣对他影响太大，他面对容樾一张温和的笑脸就想到徐长润。 「你……」余源顿了下，「以后我尽量不把你和徐长润联繫在一起。」 那个人渣，不配和容樾联繫在一起。 容樾哑然失笑，温声问：「那，余师弟什么时候叫师兄？」 余源睁了睁眸子，憋了半天。 容樾以为他不会回话，没想到下一秒余源道：「师……师兄。」 静默很久，容樾轻声而郑重的应了个「嗯」字。 尴尬的气氛没持续多久，一阵脚步声靠近。 两个人都收敛神色，警觉的等着那群人出来。 「星炎大人，到了，就是他们用我的脸陷害于我，还想要我的性命！」卓谦华的声音传来。 来人赫然是仙盟二十个弟子，走在前面的是境星炎，他旁边跟着个狼狈不堪的卓谦华。 境星炎被卓谦华缠得很不耐烦，能走这一趟都是极限，等看清卓谦华指认的地方站的那两人。 哦，这不是买完他全部种子那位的好友吗？ 那没事了。 于是两方刚打个照面，境星炎眸光变化几瞬，拐了个弯就走远了。 第81页 刚显出得意神色的卓谦华：？ 「星炎大人！」卓谦华追上去。 那群人越走越远，容樾和余源对视一眼。 余源眼里满是厌弃：「不怪沈微澜，我每次见姓卓的也很想揍他一顿。」 余源曾经在山月派的时候，听人说过卓谦华一些事迹。 容樾参加登仙试那年，余源正带弟子闯秘境，被困秘境没赶上，后来听说容樾获得榜首，把第二的卓谦华很是揍了一顿。 那个时候的余源，抚掌大笑「揍得好」，同时他很想见见这个登仙试榜首，他想与容樾比一比看谁更强，可惜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荒原，在家族惨烈变故发生之后。 余源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早一点认识，在那件事之前，他肯定会很喜欢容樾这个人，进而与他成为要好的朋友。 树枝晃动，由远及近，沈微澜的身影从一棵树上跳下来，「我听到一件事。」 沈微澜把自己听到看到的事告诉两人。 他刚刚一口气跑出去，见余源没追上来，磨磨蹭蹭着想跑回去，路过时刚好看到卓谦华跟仙盟的人分开，他想跟上去再揍卓谦华一顿，却见卓谦华又碰上另一伙人，卓谦华叫住那人，说什么容樾几人得到宝物机缘，跟那伙人正密谋着要过来杀人夺宝。 余源眸子沉沉：「你是说，那伙人手里拿着各种灵宝乐器。」 容樾想到什么，也看向沈微澜。 沈微澜点头。 余源嘴角阴恻恻的勾起，他取出他的竹笛，想了想，换成贺子烬给的法器，「让他们来。」 容樾：「你刚渡过雷劫，不宜动用灵力。」 余源瞥他一眼，目光极冷，但那冷意不是对容樾的。 容樾知晓余源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道：「我帮你布个阵，可让你暂时恢復。」 他明明同样不宜动用灵力。 余源嘴角动了动，「谢了。」 「师兄弟间说什么谢不谢。」容樾抬手布阵。 沈微澜抱紧剑，好好好，一会开打他先打这个再打那个…… 「微澜帮贺子烬护法。」容樾抽空吩咐。 沈微澜转头看向不远处贺子烬上方的天空，雷劫来了，贺子烬之前没醒过来显然是摸到了界壁，现在他也要破境界了。 沈微澜：「……」 一会的打斗没他的份了。他丧气的想。 卓谦华找来的人正是山月派的乐修，有一个人被他们小心的护在中心。 余源看着那人，眼眶逐渐爬上血色，眉眼深寒，「徐长润你果然没死。」 第67章 余源破心魔 替身傀儡能骗过余源，却骗不过余源的心魔，害得余源被心魔折磨好几年。 如今一见徐长润，他便忍不住心头戾气，恨意狠意一併落到徐长润身上。 徐长润是听卓谦华说，这边有几个人发现了能疗愈身体的法宝才过来的，一过来就见余源一个人站在那，声音如地狱爬起来寻人的恶鬼，这个人长了一双与他记忆里相同的眸子死死锁定他。 徐长润瞬间汗毛倒立，他不想要什么疗愈法宝了，跑，得赶紧离开。 卓谦华把徐长润骗过来，自己偷偷躲得远远的这会见势不妙，直接跑了。 暗处容樾皱了皱眉，他没多余灵力对付卓谦华，他忍着经脉剧痛，抽出灵力默默无声的勾画着一个困阵。 他知道余源的仇得自己报，所以困阵只是困阵没有任何杀伤力。 沈微澜倒是有心去追，贺子烬的雷劫噼了下来，他只得待在原地等着贺子烬渡劫结束。 容樾的灵阵发挥作用，余源元婴初期的实力尽数显露，他站在阵里，笛声中满是杀意。 山月派弟子纷纷用起乐器对抗，将徐长润护得严实。 徐长润几年前被余源杀过一次，虽有替身傀儡挡了，但对他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这些年门派里都在为他寻找各种灵宝修復，入仙途秘境也是想来碰碰运气。 很可惜，他的运气用完了。 余源这一战持续了很久，等到困阵撤去，另一个阵法也在容樾因经脉疼痛，灵力撑不住时消失。 余源的笛音仍未停。 按在法器笛子上的手指滴血，唇角溢出血丝。 容樾心中难受，他走到余源身旁，握住他手腕，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停下吧，他们都死了。」 放下吧，你的仇已经报了。 容樾不知道余源曾经经歷过什么，他入荒原前所听说的余源，那是一个好胜心强但光明磊落的人。 得是经歷过什么才会让这种人生出心魔呢？ 他想事实比他猜到的可能还要残忍，他一直以来是愿意包容这个师弟的，如今又多了心疼。 笛声戛然而止，余源缓慢的转动眸子看向地上那几具死状惨烈凉透了的尸体，眨了下眼，一颗水珠滚落。 结束了。 这次他真的死了吗？ 余源眸色一凝，就要去扒拉其中一具尸体，心中戾气催着他把那尸体大卸八块，他还没付之行动就被容樾拉住。 余源理智有些没回笼身上戾气未退，他很想给这个敢阻止他的人一道灵力攻击，但他认得这是他的师兄，便忍下来了，只冷声道：「容樾，放开。」 这一副像野兽一样兇狠但努力收起爪牙的样子，容樾嘆了口气，伸手。 第82页 下一刻，余源感觉自己的脑袋落下一只手掌，「等我好吗？我替你去看看。」 折磨尸体这种事，不仅不能消除心魔，对修仙道途还会有极大影响。 余源感觉到头顶温度，奇异的安静下来，眸中血丝消退。 容樾观他神色恢復，才让开，蹲下身查看徐长润的尸体。 徐长润没凝婴，这具尸体是真的，他这次死了便是真的死了。 徐长润生命受到威胁时，身上本是有其他保命法宝的，甚至藏了他爹三道神识。 容樾早就想到大宗门弟子会有这些，准备好了很多法器用来抵抗，然还没用上，沈明霁藏在余源传道玉简里的神识，先一步与那三道神识对上，沈明霁那时候分出去的神识只有渡劫期，碰上那三道渡劫神识后，竟是两相抵消。 容樾趁机激活不少法器护住余源，等这一阵过了，余源才有机会杀死徐长润。 容樾查探完后，道：「他的灵魂已经离体，下一世，希望他做个好人吧。」 他布下一道火系小灵阵，将地上的几具尸体都烧成了灰烬。 沈明霁留给余源的神识消失后，他便感应到了，徒弟那边遇见危险，他顾不得自己，草草收拾好情绪找过去。 贺子烬渡完雷劫，原地打坐调息巩固了会，等他睁开眼睛，刚好看到沈明霁突然出现，他盯着那张脸，有点愣神，这次进来的一百个人里有这么一个人吗？后知后觉警惕起来：「你是谁？」 沈明霁闻声看了他一眼，贺子烬刚升上元婴期，经过引导调理体内新得的灵力正常运行。 从前沈明霁渡劫期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修为升上仙境，便能清晰的感觉到贺子烬身上有一股强大灼热的气息，被他腰间摺扇压制隐藏着。他身上那股气运都快赶上他的徒弟们了。 沈明霁暂时没理贺子烬，他看向三个徒弟，容樾伤还没好强行动灵力，让经脉伤上加伤，余源情况也不太好。 沈明霁之前留在他们紫府的仙力，会帮助他们疗伤，给多了反而承受不住，他也就没再出手。 「沈微澜呢？」沈明霁没看到二徒弟。 「大概是去追卓谦华了。」容樾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 沈明霁阖眸放出神识，在寻找沈微澜的时候，看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有好几具丹宗弟子的尸体，皆是被树叶割破喉咙而死，树叶上还残留着柔和的蓝色灵力。 沈明霁的神识很快扫过这里，在很远的地方找到原地打转神色僵硬焦急的沈微澜。 沈明霁伸手把沈微澜给拽了回来。 沈微澜懵掉了，看见面前熟悉的脸差点喊出「师尊」两字，还好想起贺子烬还在。 「不是，他到底是谁啊？」 贺子烬没搞明白眼前人的身份，那种瞬间将一个人带过来的实力，绝对不会是这次进来的弟子们该有的。但观容樾和余源反应，他们好像是认识的。 容樾三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没开口。 「出秘境。」沈明霁的传音在场人都听到。 贺子烬忍不住道：「不是还有点时间吗？不多修炼一会？」 沈明霁没理他，只伸出手，对着上方淡声道：「我的东西还来。」 接着，贺子烬看到一个东西从上面掉下来落入沈明霁手里，沈明霁手腕一翻，垂下后袖子便挡住了那东西。 虽是一瞥，贺子烬敢肯定那是牵引玉。 「你……」贺子烬刚想问什么，忽觉脚下不稳，眼前一黑脑袋发晕，这是他进秘境时的感受，现在又感受了一遍。 等那些症状好了，贺子烬抬眼打量眼前环境，赫然已经不在秘境中。 他出来了，但他不是从山谷出口出来的，周围没有那四个人的身影，贺子烬喊了几声，无人回应，他琢磨着：「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出来了？」 提前出来的当然不止他一个人。 此时另外四个人，正被沈明霁带着往丹宗而去。 第68章 赵老上了船 「师尊是突破了吗？」云船之上容樾问。 沈明霁：「嗯，如今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不需再怕他们。」 容樾余源对视一眼，皆心中明了。师尊之前的修为大概在渡劫期，对上丹宗尚且吃力，如今能说出这番话，当是破了仙境了。 渡劫期与仙人境界，犹如迥隔霄壤，在仙人眼中渡劫期也只是蝼蚁罢了。 他们大陆上出了第十一位仙人。 是他们宗门的宗主。 容樾拿出一颗幻颜丹，勾了勾唇角：「师尊给我们的任务还没做完。」 余源瞥他一眼，取出一颗幻颜丹服下，接着他的容貌变成了山月派大长老的，又取出法器伪装渡劫修为。 容樾见此，也服下手里这枚，他换了张卓谦华他爹的脸，同余源一样用法器伪装修为。 沈微澜：？？ 这样就只有他扮的这个人最弱，有点嫌弃想换一张脸了。 没等沈微澜想好换谁的脸，云船已经到了丹宗上方。 有丹宗弟子发现，往上面看，这船不是他们丹宗的，且这个时间，宗主他们应该还在秘境外的山谷才对。 云船停在丹宗主峰上方，余源和容樾先露面。 有丹宗长来赶过来见到他俩，虽心中疑惑，仍是客客气气迎上去：「不知卓宗主和徐长老这个时间来此所为何事？」 第83页 容樾和余源还没开口说话，一股汹涌的力量笼罩整个丹宗百峰。 丹宗长老意识到不对劲，面色大变，可惜身体不能动弹，不仅是他，所有丹宗弟子都没能倖免。 丹宗长老看着这一幕，不安道：「你们想做什么？」 余源和沈微澜已经跳下船奔向自己的目标地了，容樾从丹宗长老身边走过，笑而不语。 容樾的第一个目标是去接杨云霞，他到了杨云霞的山峰，看见这个身体瘦弱的少女早早便等在那，他温和开口：「师尊让我来接你，你若愿意，我会先送你上云船。」 杨云霞的目光在容樾面上停了会。 容樾解释道：「是易容。」 杨云霞目光有些飘忽，最后看了眼上方的云船点了下头，她能感觉到笼罩丹宗的力量对她并无恶意，且给她的感觉很像那位前辈。 她从小便对各种灵力极为敏感，可惜身体原因不能好好修炼。 云船上，三个徒弟离开后，沈明霁便找去了宗主的住处。 枝干粗壮的幸云果树扎根在主殿离悬崖峭壁近的那一方，它立在这歷经千百年风霜，注视着这个宗门。 沈明霁过来的时候，还能听到枝叶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许多人在交谈。他一来，那声音就停了。 沈明霁问它：「你喜欢现在的丹宗吗？」 枝叶晃了晃。 「我给你换个地方。」 说着，强大仙力涌出，卷着巨树，在巨树还没反应过来开始挣扎的时候将它连根拔起。 渡劫期修者有自己的小空间，那个时候沈明霁有灵戒，后来又有藏宝阁，灵戒多了就往藏宝阁塞，没想过动用空间。 入仙人境界后，他的空间更为广阔无垠，巨树是他放进去的第一颗活物。 做完这，沈明霁随便找了位长老，让他把丹宗变故告知丹宗主，而他要在这里等着丹宗主回来。 有些事情，回去之前一併解决。 沈明霁在主殿等着丹宗主的时候，容樾带着杨云霞飞上云船。 赵老本也是被一股力量压着不能动的，他也不知道为何，那股力量像是认识他，压制他一会便将他放了。 赵老意识到出事，想去主峰查探下到底发生什么了，然后他就看到「剑宗卓宗主劫持」杨云霞跑上云船。 赵老当即就怒了，朝云船追去。 靠近云船时，赵老感觉被一股力量阻挡了会，他大怒正要出手敲碎阻挡他的力量，贴身的牵引玉忽然滚烫起来，而后阻挡他的力量就那么散了。 赵老追人要紧，没想太多就跳上了云船。 这边，丹宗主得知宗门被人找事，他连忙带了几位长老，催动从灵宗那买来的超贵传送阵赶回来。 丹宗的大殿里，沈明霁一身白袍背对他们，立于丹宗主的座位旁。 丹宗主压下心头怒火：「阁下可是有什么误会？」 他回宗时，便感觉到了笼罩丹宗之上的强大力量，那是他无法对抗的力量，他立即悄悄通知了仙盟。 沈明霁转过身，在丹宗主的座位上虚虚拍了一掌，用珍贵材料做成的座位立时碎成了粉末。 丹宗主看着那被震碎的座位，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抬眸看向沈明霁，这人的脸雾蒙蒙一片，修为也看不穿。 难道是个仙人。 是哪一家的？仙盟还是古仙两大世家。 丹宗主快速思考着他最近得罪了这三家哪一家，无果，他只能开口问：「阁下为何而来？」 沈明霁抬手，他手心里躺着一颗冰珠。 冰珠出现的瞬间，丹宗主眸光变化不定。 杨云晚失败了，化神花他拿不到了。 这是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沈明霁没跟他废话，看也没看他，他的力量却精准的落到丹宗主脑袋上，直接隔空提取了丹宗主记忆。 他用的术法提取记忆后，不会伤到被提取记忆之人。 沈明霁阖眸，得到那些记忆后，再睁开眼时眸中冰冷一片：「你该死。」 原本就没怎么压制住的疯性杀意，看过丹宗主做了什么后，更是升腾而起。 他出手如电，转瞬间聚起的灵力，便想要了丹宗主的命。 其他几位长老都来不及为宗主抵挡。 杀招袭来的那一刻，丹宗主几乎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死了，他连反抗都做不到，只能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看着。 骤然间，雷声大作，一道闪电直直噼下来，其中庞大的天道之力抵消了沈明霁的力量，甚至将沈明霁往后推了推。 沈明霁的脑海里倏然塞进来一行字【警告！宿主不可随意摧毁一宗气运，否则天道将出手干预！】 沈明霁看过那一行字，再看向惊疑不定的丹宗主一行人，丹宗主原本是没多少气运的，生死剎那，全宗的气运居然都往他这汇聚，其中有一道气运沈明霁觉得熟悉——是赵老的。 沈明霁皱了皱眉，丹宗主过去把形象经营得太好，关键时刻倒成了他的保命符。 要不了这个人的命，他心头的杀意更加强烈，沈明霁闭了闭眼，回去吧，想见好友了。 但在回去之前，先把这个人揍一顿。 第69章 带人回荒原 沈明霁丢下狼狈昏迷的丹宗主，身形忽的一闪出现在云船之上。 此时，余源和沈微澜把丹宗灵田，药材库全部搬空后，额外搬空了丹宗的藏宝阁，连最低等的一件法器都没给留。 第84页 要说怎么开的门？ 他们跟贺子烬待了那么久，多少还是朝贺子烬靠拢了些，打不开，自爆法器炸开，反正他们法器多不怕，且这点损失进了藏宝库还怕补不回来吗？ 最后容樾加入进来，三个人很快扫荡完，跟沈明霁相差无几的时间回到云船上。 三个徒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明霁便把云船结界完全开启，十层仙力灌入云船的动力中心。 云船「嗖」地一下，朝星渊海而去，尾端都拖出了光弧。 云船忽然动起来的瞬间，船上除了沈明霁，全都没站住晃得差点摔倒，全凭身法稳住才不至于摔得狼狈。 「云霞丫头小心！」 三个徒弟对视一眼。 沈明霁最先动的，身形下一秒就出现到声音响起的地方，三个徒弟紧跟其后跑过去。 此时，赵老正扶着杨云霞。听到容樾他们赶过来的动静，抬头一看就见到沈明霁站在面前，他连忙把杨云霞护到身后，「你们休想带走她。」 「师叔，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杨云霞在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无奈解释道。 容樾把杨云霞带上云船就去与沈微澜他们汇合，赵老刚好岔开那个时间冲上船，二话不说要带杨云霞走。 杨云霞说出了丹宗主一直对她做的事，赵老不信还想留她。 最后杨云霞无奈嘆气，拆穿道：「师叔，你难道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吗？父亲大人不喜欢我，为何那时候要将最为重要的寒冰毒交给我保管？当夜药瓶便破了，毒液尽数被我吸收。」 她说着有些无力的笑了下：「其实那夜我根本还没碰到药瓶，是那瓶子自己碎的，药液是被引入我体内的。」 赵老怔了怔，嵴背弯下去：「宗主救过我……」 真的没有察觉到丹宗主做了些什么吗？ 只不过因为那人是他的师兄，是带他入仙途之人，他的丹术其他术法都是丹宗主教的。他是丹宗主拉扯大的，那人曾经还入仙盟救过他。 他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把丹宗主往坏了想。 却听杨云霞平静着道：「那日我原本该死去的。」 赵老勐然睁大眼，抬眸看她，颤抖着唇道：「对不起，云霞丫头。」 因为他对丹宗主的信任，害得另一个小姑娘一直在他眼前受苦。 他赵长明何时成了这样的人？ 赵老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他沙哑着一把苍老的嗓子道：「至少让我见见要带你走的人，让我知道你将来能过得比在丹宗好。」 赵老在云船上等着容樾假扮的剑宗宗主回来，还没等到人呢，云船就开始动了，然后就是看见沈明霁忽然出现。 容樾三人也赶了过来，他们看到赵老在船上很有些不可思议。 沈微澜：「这……现在怎么办？」 「带去荒原呗，我进来时看见已经入了星渊海。」余源道。 沈微澜：「这么快？」 容樾看着赵老若有所思：「说不定再过一会就回到荒原了，上了船就别下去了。」 「荒原！」赵老大惊，「你们要去的地方是荒原？」 他把杨云霞探出来的脑袋用衣袖挡了挡：「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带她去荒原送死！」 沈明霁终于开口：「留下，正好。」 他看过丹宗主的记忆，不想让赵老继续留在丹宗，他会找个时间，找个机会把他看到的那些阴暗事，一五一十告知赵老，别让这样一个好人，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沈明霁说完那句话后，身形就消失，躲在云船某一处把自己的气息隐藏得干净。 容樾看了看沈明霁刚才站过的位置，他总觉得师尊有些不对劲。 容樾压下心头异样，笑起来，报出了他们在丹宗的化名。 三个人一人一句跟赵老解释。 过了很久，赵老才理清，他犹豫着说：「所以你们都是被仙盟送入荒原，然后跟着刚才那位……你们是从荒原出来的？」 赵老心脏越跳越快，他望着三人，缓慢而小心的问：「你们的意思是，进了荒原的人只要成为魔修就有可能活着是吗？」 「正是如此。」容樾给出了肯定回答。 那一刻，赵老眼中亮起光芒，他颤声喃喃道：「我的妻子还有可能活着！」 那个进入荒原六十年，他以为死了六十年的妻子，可能还活着。 他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冲出船舱，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竟是比容樾几人还要期待回到荒原。 容樾他们这次渡星渊海很顺利，没有遇见异象。 回去的速度比去时快了几十倍，没多久，站在甲板上的几人已经能看到荒原的白雾。 穿过白雾时，赵老沉浸在「妻子可能活着」中，都没怎么注意。 等云船靠近仙山时，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而后惊住：「我……我们进了荒原了？」 容樾站在他身边，温声道：「是。」 赵老指着前方那一片山峰，满眼的不可置信：「这里面怎么会有仙山！」 问完这一句，他后知后觉想起容樾几个人修的都是仙道。 「你……你们……」赵老一时间说不出更多话来。 他恍恍惚惚的想：荒原里，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宿主！」小粉团在沈明霁入荒原的那一刻就奔了过来，此刻正缠着沈明霁，「呜呜宿主，你去了好久啊！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第85页 沈明霁听它哭了一路，到了宗门上方，他才缓缓抬头，原本清冷干净的浅眸中，浮现出浅淡的血丝。他竭力忍着心头不好的想法，问：「他呢？」 小粉团：「谁？」 「段黎川。」沈明霁动了动唇，开口道。 他的神识没在段黎川常待的几个山峰找到人，荒原所有地方找遍，连中心区域那片红色花海他都强忍着扫了一眼，也没有段黎川的气息。 「他啊……」小粉团顿了顿道：「他本来在梦境塔里看今年仙盟送进来的新弟子闯塔，仙盟给他下的咒印发作，他就把自己关到你送他的那座山峰里屏蔽了气息。」 第70章 魔气的容器 小粉团话音未落，沈明霁的身影先一步消失。 小粉团反应过来，跟过去：「宿主，等等我。」 沈明霁进段黎川的山峰前，冷声道：「不许进来。」 那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冷意，小粉团吓了一跳，不敢跟去了，只在山峰外徘徊。 段黎川的山峰当初被种下许多张扬肆意火红的凤凰花，又有沈明霁亲自给设下的遮蔽阵法，段黎川会找这个地方，皆因知道沈明霁无论如何不会进来。 三千咒印带来的痛苦，百年来段黎川都是一个人度过的，这一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回荒原中心。 他想留在这里，离那个人待的地方近一点，即便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他想这大概就是一个喜爱热闹的人，独自沉寂百年还是太孤独了吧，忽然出现那么一个人能挑起他的兴趣，便想死死抓着不肯放手。 黑红的禁咒纹路从衣领口的皮肤一路爬上整张脸，邪肆诡异。 黑色魔气从他身体中不受控制地窜出，肆掠山峰上的凤凰花。 漫山花海与魔气纠缠，无数花瓣飘散空中，伴随时不时响起的骨链碰撞清脆声，绽放着最后一分浓烈火色，而那其中有个红衣人比凤凰花的颜色更加灼人。 沈明霁从渡升仙雷劫时，就有个念头，他想见他的好友，想见那个第一个主动靠近他的好友，却没想到见到的是眼前这副场景。 黑红交错的花海间，红衣人缓缓抬眸，狭长双眼残忍嗜血，大概是见到了活物，他笑起来，笑得恶劣，眼尾都染上恶意。 像是一个没有理智，盯上猎物的怪物。 沈明霁曾见过段黎川失去理智的样子，那次不及这次。 没等沈明霁想到办法唤醒段黎川的理智，黑色的魔气便放开那些凤凰花，迅速聚拢朝沈明霁这个新猎物缠来。 沈明霁放出仙力与魔气缠斗，同时看向段黎川。皱眉想：好友生病了，不如将他打晕吧，晕倒后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想着，沈明霁不再犹豫，全力放开修为仙力倾泻而出沖开魔气，他闪身来到段黎川身边，伸出手—— 指尖光芒莹莹，他的力量却没能碰到段黎川的眉心。 那人恶劣的笑着，手掌裹着黑色魔气，瞬间抓住了沈明霁的手腕，力道半点都没收敛。 段黎川明明只有大乘巅峰的修为，但此刻他爆发出来的力量却不比仙人境界的沈明霁弱多少。 荒原之上的魔气是大陆由骨链引过来的，沈明霁见过荒原的魔气，很久才过来极小的一缕。他也在大陆上见过魔气，同荒原的一样。 可段黎川身上的魔气是怎么回事？ 百年，大陆里能生出足以支持一个魔修修炼到匹敌仙人的力量吗？ 百年…… 沈明霁心头升起一个想法，百年前大陆魔气再生，能让大陆大乱便不可能是一点点小魔气，那么那些魔气呢？ 那个时候大陆上所有的魔气不会都封印在段黎川身体里吧？ 仙盟以段黎川的身体做魔气的容器！ 一个装满魔气的身体，一旦压制不住体内力量，身上咒印便会折磨他，直到发泄一部分力量出来。 想通这个，沈明霁忍着自己的不适，看向段黎川。 段黎川本能觉得眼前活物是个有趣的猎物，他不急着杀死，他看着猎物目光变化一会，用一种他此时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段黎川莫名烦躁。 一烦躁，魔气更不听话了。 段黎川扯唇，神情生冷沉戾，魔气蓄力势要给眼前人雷霆一击，他生气了。 沈明霁徒然抽回手，倒退些距离，同样调转体内仙力。 两股恐怖的力量，骤然在山峰上爆发碰撞，将山头炸毁大半，沈明霁亲手为段黎川的山峰设下的阵法都碎了。 这还是沈明霁用仙力护了一下的结果。 好在段黎川被眼前人吸引，从他身体而出的魔气都强行召回到他身边，用来对付沈明霁，暴戾的魔气没飞出去祸害其他仙山。 不行，不能在这里打。 沈明霁朝段黎川扔了道术法，便往仙山外飞去 。 段黎川果然被他引走。 离开仙山很长一段距离，沈明霁停下，全力爆发与段黎川打了一架。 这一场整整持续了一月，等到段黎川的力量渐渐平息时，此处的大地早就伤痕累累，处处大坑。 段黎川浮在一处大坑上方，动作忽然一顿，手中的力量消失，他从上方掉了下去。 沈明霁：！ 赶忙追过去，将人扶住。 段黎川的脑袋靠在沈明霁脖颈间，身上咒印还未沉下去，黑红的光芒在咒印上游走，走通一圈，忽然尽数亮起而后慢慢沉入皮肤里，他的身体蓦地紧绷，埋下头张口咬了沈明霁一口。 第86页 沈明霁刚好把段黎川带到一块还算平的地上，脖颈就传来痛感，他睁大眼，抬手下意识给咬他的人脖颈来了一下重击，而后将人推开。 沈明霁用手摸了摸脖颈，感到一手湿热，他放下手看了看，手指上沾了血，缓慢的往下滴了一滴。 他对段黎川没设防，护体仙力没拦，这人又是发了狠的，竟将他咬出了血。 心头压抑许久的恐惧与疯意一瞬间爆发。 段黎川被沈明霁打了一掌，没晕反而完全清醒了过来，他刚想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一抬眸就见沈明霁眸中沉黯无光，却给人一种巨大恐怖如同凝视深渊的感觉，血丝悄然爬上沈明霁暗沉的瞳孔。 这种状态，段黎川太熟悉了，他自己就切身体验过很多次。 新一轮的打斗爆发，不过这次不是旗鼓相当，而是段黎川单方面被揍。 好在两个人之前互相消耗过一波，战斗没持续多久。 段黎川撑着一口气，扶着昏迷过去的沈明霁，目光复杂，发出一声极轻的嘆息：「你怎么也活得这样痛苦啊！」 等恢復了些体力，段黎川打横抱起昏迷的人朝仙山而去。 容樾他们回到荒原，云船停在宗门上方后，师尊一个人先下去，容樾就带着赵老和杨云霞去安顿，还没安顿好呢，就看到段黎川的山峰被两个力量削没了。 宗门所有在梦境塔外的弟子，被动静吸引看去那边，见到一黑红一白两道光划向远方。 然后很远的地方就发生了一场超强打斗，那天色，忽黑红忽白持续一月多，光是那附近恐怖威势便令弟子们无法靠近。 第71章 想入梦境塔 容樾让外门弟子回去修炼，两个师弟陪他蹲守了几天，也被他赶回去修炼去了，以及让师弟们照看一下新来的两人。 段黎川抱着沈明霁从上方飞过去的时候，容樾目光一凝，镇定不復存在，一下子冲过去挡在前面，道：「你对我师尊做了什么？」 段黎川懒洋洋瞥他一眼，缓缓地挑起眉，「嗯～做了什么？这可就多了。」 对招对了一月有余呢，什么术法都试过，哦，对，还咬了一口，但被打了一顿。 容樾眉心跳了跳，不想与他多言：「我带师尊回去。」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接人，被段黎川一个闪身躲开。 「副宗主……你接近我师尊究竟有何企图？」容樾眉宇拧起，语气不善：「你若敢对我师尊不利，我便是拼死也要杀你。」 段黎川轻笑了声：「那便来。」 接着他催动魔气，化作流光朝仙门主峰飞驰而去。 容樾停在原地，注视着段黎川离去的流光，倒不是他对师尊身边出现的人都会下意识警惕，只是段黎川这个人太危险，他作为大师兄不得不在意些，会担忧宗门担忧师尊。 … 沈明霁醒过来的时候，听到躺椅摇动的声音，他眸光看去，见到赵老搬了张摇椅放到他寝殿里躺在上面，殿内明亮，他脸上就盖了把蒲扇。 摇椅一晃一晃的，发出的声音有些催眠。 「醒了，感觉怎么样？」赵老的声音从蒲扇下响起，他没起身，躺椅依旧一摇一摇的。 沈明霁内视一番，没发现什么问题，动了动手指，正要撑着起身，一只手伸过来，青色的衣与黑色的发一併落入沈明霁的视线。 他抬头，对上一双狭长含笑的眸。 「要起来吗？」段黎川保持着俯身伸手的姿势问他。 沈明霁看了眼他的手，犹豫片刻伸出自己的手。 手被握紧剎那温热触感传来，他借着那人的力坐起身。 松开的时候，沈明霁盯着自己的手瞧。 不讨厌，不害怕。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他的好友，所以才会如此吗？ 「在想什么？」段黎川随意坐到沈明霁的床边语调悠闲，声音带着懒洋洋的意味。 「想你。」沈明霁道。 段黎川嘴角弯起，大概是听到这个回答莫名的来了些兴趣，眸中笑意更深：「想我什么？」 沈明霁看着他面上笑意，顿了下道：「在想我为什么不讨厌不怕你呢？」 段黎川点点头「哦」了声，「可能因为我招人喜欢。」 沈明霁：…… 他真的有很认真在思考这个问题。 赵老咳嗽一声，幽幽道：「你们真是不把老夫放在眼里。行吧，反正老夫现在在你们手里，不用顾忌老夫你们继续。」他一边说，一边爬起来收走躺椅，摇着蒲扇就出去了。 末了，还送他们一句：「知道你们修为高，但也别打得太过，悠着点知道吗？刚渡完劫呢，修为都没巩固，就乱来。现在的年轻人……」 赵老说到这，脚下一滑，面上一言难尽，他帮沈明霁查探身体的时候，发现这人骨龄也就二十来岁，身体和灵魂完美契合，他是个真正的年轻人啊！可那身修为…… 赵老变了变面色，严肃起来，坚持着最后的坚持，「就算是年轻人也不能乱来。」他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顺带将大门合上。 「我失控时，有没有伤到你？」沈明霁想起昏迷前的事。 没想到沈明霁先开口提了这件事，段黎川嘴角弧度下压几分，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有啊！你当时半点不顾好友情意，把我往死里揍呢。」说着捞起袖子，露出伤痕 。 第87页 伤口挺长的，看得出已经处理过，被仙力所伤没那么容易癒合，沈明霁有些抱歉的看着那伤：「对不住。」 段黎川观察着他的神色，看他真心的道歉，忽然又不忍心了，慢悠悠放下袖子，目光落向沈明霁脖颈间，还能看见牙印：「不怪你，是我咬你在先。」 两人沉默了会。 段黎川先开口道：「我是因为咒印，你是因为什么呢？」 他话没说全，但沈明霁听懂了他的意思。 沈明霁没回答他，只道：「以后我陪你切磋。」 杀仙盟送来的人没用，那些人没什么反抗之力，消耗不了段黎川多少力量。 段黎川顺着他的话道：「好啊。」 「我想入梦境塔。」沈明霁忽然跳到另一个话题。 段黎川当他是想看弟子们扮演话本人物了，开口道：「我带你去。」 沈明霁看着他道：「我是想自己闯梦境塔。」 他的心结必须解决，梦境塔有一次机会引出来，到时候他便想办法克服。 段黎川盯着他看了会，沈明霁一直都很排斥梦境塔，说明他有着一个极为难忘不愿回忆的过去，可如今他居然主动提出要进去。 段黎川想了想取出一条白色的丝线，「这是梦境塔的灵线，你若被梦境塔引出难忘的记忆，有可能迷失其中，有了这个我就可以联繫你与你对话。当然，你若是想直接让我帮你压制，那便不需要这个了。」 沈明霁要的是完完全全走完那段记忆，自己克服，当然不希望被段黎川直接压制，那样完全没有意义。 他伸手要去拿那根线，段黎川却忽的收了回去。 沈明霁抬眼看他。 段黎川唇角勾着笑，「你不会弄，我帮你繫上。伸手来。」 沈明霁没怀疑什么，照做。 段黎川拿着线在沈明霁修长手指上比划许久，最后挑了一根，把线在他无名指上绕了两圈还打了个花结，语调温和慵懒：「据说，这根手指是两个人之间离对方心最近的地方，到时候我一看不对，就拉这线试试。」 他说着把线的另一头，系在了自己左手相同的位置，而后那线隐去，冥冥中两人之间多了丝与对方情绪的感应。 沈明霁动了动手指，隐去的线只要他想就能看见，线好似可以无限延长。 段黎川：「我陪你一起闯塔，正好我也一层没闯过。」 沈明霁没有反驳，他想起什么，掏出一个储物袋道：「这是我新买的话本，用这个试试。 」 花了那么多极品灵石呢，不用回来总觉得不甘心。 段黎川接过储物袋，指腹触到点什么，缓缓的皱眉，「在『明月醉清风』买的。」 沈明霁：？ 「他家储物袋上都会有一个星形印记。」段黎川把储物袋翻了个面，另一边的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星星。 第72章 唯一的好友 沈明霁当时听到价钱人都懵了，接过来就没看过储物袋，想着这种书楼他决不会进第二次。 段黎川看他表情，就知道这人被坑，不爽了，他轻轻笑了下：「他家的书全大陆最贵，但依然很多人去买，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明霁：？ 有很多人吗？ 他那日去，好像没看到有别人去买书。 段黎川：「他家的书贵归贵，但每一本写的都是真实的，发生过的、正在发生的、未来会发生的，去那的人都有可能买到。有人怀疑，书楼真正的主人是古仙云山钟家出来的。」 沈明霁明白过来：「他们买书是假，找书楼主人算命运是真。」 段黎川笑起来：「我们宗主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就进去了啊，在那花了多少呢？」 沈明霁想起这个就心梗，他木着张脸道：「八千万极品灵石。」 段黎川居然忍住了没笑，捏着那储物袋道：「那就用这些话本，走吧。」他先站起来，而后转身朝沈明霁伸手，「还要帮忙吗？宗主大人。」 他眸中含着戏嚯，像是在说：看你挺喜欢牵手的，给你牵，随便牵。 「……」沈明霁：「不用了。」他自己爬起来。 梦境塔放在第一山峰，段黎川一直没给挪地方，两人到的时候，三个徒弟刚好也快到门口。 容樾立即快步上前，眸光担忧地打量沈明霁，「师尊好些了吗？」 沈明霁其实也没昏迷多久，就是精神太长久压抑，打了两架过后放松下来进入了沉睡休復状态。 另外两个徒弟也走过来。 沈明霁道：「无事。你们先进去吧。」 看沈明霁表面，三个徒弟看不出来什么，他们没多想先进了梦境塔。 段黎川和沈明霁隔了会一起进入。 这是沈明霁第一次接受梦境塔的试炼，进入第一层，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再不醒过来错过了收徒大典，可是你害的，这不能怪我。谁让师尊说了，我去哪都得带着你。」 这个语调是沈明霁所熟悉的，声线亦然。 沈明霁睁开眼，他看到了穿着仙盟服饰一身白衣的——段黎川。这个时期的段黎川袍角的图案不是仙盟图腾金乌而是一只浴火的凤。 梦境塔每一层的梦境可以根据话本故事设定为基础，创造出相应的场景，然后把闯梦境塔的人塞进这个话本里面随机一个人身上，越往上所接近的角色越是靠近主角，任务做起来也就越难，待的时间更多。 第88页 沈明霁刚入第一层，不可能太靠近故事主角，他只可能是个边缘人物炮灰。 不知道这个话本的主角是谁？ 「师弟在想什么呢？」段黎川站在沈明霁的床前，眉宇微扬，「看来师弟是真的不想去了，正好我也没想收徒。」 「我们去沧海吧。」段黎川眸中含着笑意靠近：「沧海衡云道君听过吗？最近名声很响啊，不知我与他谁更强呢？」 沈明霁听着看着，他忽然想起在三山藏书楼看过的话本，难道这个故事写的是段黎川和他的追随者初见的故事。 ——那么我扮演的是谁？ 面前这个段黎川是真实的他吗？ 想着，沈明霁动了动右手，白色丝线浮现，从他手指一路延伸，最后连接到段黎川的手指上。 段黎川抬手，也动了动手指，眸光愉悦：「是不是挺好用的。」 「……」沈明霁：「我是谁，要做什么？」 「你啊——」段黎川直接坐到他床边，眸光打量他，「是我捡回来的，师尊说古仙云山钟家人算出你我有缘，我命中一劫能否安然度过，得看你我二人如何相处了。」 蓦地，沈明霁心里升起一股不开心的情绪，是那种忽然得知自己的朋友必须跟别的人绑定在一起的不高兴。 他生出一个想法，不想让段黎川除自己外，跟别的人交朋友和别人好。 沈明霁压着唇角，半晌没说话。 段黎川问：「怎么突然不高兴了？」白线传来的情绪明明白白。 沈明霁：「没。」 段黎川盯着他看了会道：「这个话本我看了一下，是写的我与慕衡云的事，一直持续到我与他成为好友。」 沈明霁听到最后两个字，眉宇都沉了下去。 段黎川忽的一笑，「还说没有不高兴。」 他站起身，「这个话本我事前也没看，随便拿的一本，出去吧，明日让你来挑选话本。」 沈明霁没动，他压着心头不舒服，握紧拳头，憋足了气，抬眼对着段黎川缓慢而艰难的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不用了，就这个。」 段黎川微微一怔，他看得分明，沈明霁刚才没有用传音。 段黎川很早以前就猜到，沈明霁不开口说话，并不是因为修炼什么闭口禅之类的，他只是不知何原因没法开口与人说话罢了。 因为最开始只有一座山的时候，段黎川隐藏身形天天去仙山上，有一日是听见过沈明霁开口说话的，与不知名的东西说话，那时他不小心弄出点动静，还被沈明霁给发现了。 「你……」段黎川想问些什么，但转念一想，他若想自然会告诉他便没问，且现在的沈明霁看起来面上一派镇定，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一紧张就喜欢抓衣袖，这个小习惯他可是早就发现了。 段黎川假装没发现，开口道：「那我们去找他。」 沈明霁：…… 肩膀都垮了。 不行，绷住。 这都过去的事了，慕衡云早就死了，好友与慕衡云百年未见，他当是很想念他的，就……就让他们先见面。 同时，沈明霁在心里唾弃自己，他们正常人有几个好友不都是正常的吗？社交是这样子的，不能因为他是你唯一的朋友就不开心啊！ ……可是还是好难受。 沈明霁低下头。 视线里伸过来一只手，修长优美白皙骨节分明，再往上白色衣袖掩住了手腕。 沈明霁抬起头。 「怎么……眼眶还红了呢？」段黎川怔了怔，随即想到什么，拉起人的手腕就出了梦境塔。 沈明霁疑惑看他。 段黎川：「我不喜欢那个话本，明天换一个。」 沈明霁捏紧他的手，眼睫颤动。 ——怎么办呢，你这，只会令人更加得寸进尺，贪心不足啊！ 第73章 与徒弟交谈 梦境塔的事情过后，沈明霁收拾好情绪，去见了赵老和杨云霞。 杨云霞是去年就签到的徒弟，如今带回来了，她也有意，自然而然就拜了师，成为宗门第四个亲传。 余源的传道玉简里，那道渡劫期神识没了，沈明霁把另外两个徒弟玉简里的神识都收了回来，重新分出仙人境界的神识给他们。 杨云霞拜师后，也得到一份，除此之外，她三个师兄有的沈明霁都照样给了她，给她的比给她师兄们的还要多两倍。 当初沈明霁就说过，徒弟到了元婴期可以自行选择是待在第一山峰还是去其他山峰。 如今三个徒弟都过了元婴，容樾和余源之间看起来也没了当初那种不和感，沈明霁就让他们挑选山峰 。 容樾在第一山峰待久了，他选的还是第一山峰。 余源选了第三山峰。 第二山峰有一群兔兔，沈微澜不想换地方就还是选的这里。 杨云霞修为没到，她和赵老都被安排在第一山峰上，容樾他们顾不上她的时候，修为小有所成的外门弟子们还会看顾着她点。 徒弟选了山峰后，沈明霁把容樾留下来，其他三个徒弟先出去等着。 沈明霁拿出三枚灵戒交到容樾手里，「一枚装着牵引玉，一枚是各种普通种子 ，一枚是灵果林。你是大师兄牵引玉由你安排，这些种子等外门弟子到了元婴期，看他们是愿意另择山头还是怎样，这些都由你来管，到时候若有人选了其他山峰，种子和灵果林任由他们挑选，自己布置山头。」 第89页 容樾出去后，换了沈微澜进来。 此前，沈明霁不太关注徒弟们的家事，去丹宗神石空间走了一趟，看到沈家人到处找人，他就想着还是得找机会让沈微澜给家里报个平安。 沈微澜背着他的铁剑抱着青木神剑，顶着沈明霁的目光，有些疑惑，师尊到底要说什么，怎么半晌不开口。 不管了，先给神剑输送些灵气，前段时间给的灵气太少，神剑里面那个声音都很久不理他了。 「微澜，你家里人对你好吗？」沈明霁酝酿好了措辞。 沈微澜一呆，家里人啊…… 师兄说别人打听他家里事不要开口回答，但师尊不是别人。 「他们对我都很好。」沈微澜想起伯伯们知道他喜欢切磋，就每天抽空跟他打，还去大陆上寻找那些据说修剑道不错的剑修「请」回来陪他切磋。 除了唠叨点，好像没有不好的地方。 这么一想，都有点想他们了…… 沈明霁：「那你出门这么久有给他们报过平安吗？」 沈微澜低下头，小声道：「我怕挨骂。他们肯定要我回去，我现在不太想回去。」伯伯们从家族外找来的剑修太弱了，他不想继续以前的生活。 「他们为什么要骂你呢？」沈明霁道：「是因为他们担心你。他们对你好，你有没有想过，得不到你的消息，他们心里该有多焦急」 沈微澜脑袋越垂越低，嘟囔道：「不想回去。」 这孩子…… 沈明霁尽量柔和劝道：「你得跟家里人好好说。」 沈微澜沉默了会，抬头道：「可是师尊，我以前的通讯玉掉了，我现在没法联繫他们。」 沈明霁：「用牵引玉可以联繫上他们的通讯玉。」幸好牵引玉升级可以跨网加好友。 沈微澜没动，绞尽脑汁想了会问：「师尊，你是古仙沈家人吗？」 沈明霁愣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师兄猜过。」沈微澜双眸中有些期许：「师尊要是同我一个家族，他们肯定会同意我留下。」 沈明霁：「我确实与你同族。」这个告诉徒弟也没什么影响。 沈微澜一下子高兴起来，「一会我就找他们……」 沈明霁：「别一会了，就现在吧。出去的时候把余源叫进来。」 沈微澜退出去，换上余源。 沈明霁：「心魔可消了。」 这个徒弟心魔缠身修炼艰难，若是一般人那得是修为难以寸进，他倒是拼着一股气，修到了元婴。 余源：「已经尽数消除。」 在荒原容樾最后那一句话时，心魔便没了。 可是他好像又长出了另一个「心魔」。 余源心不在焉的垂了垂眸。 沈明霁：？ 徒弟不想跟他这个师尊说，沈明霁眉心微蹙：「若遇到问题多找你大师兄谈谈，好好巩固修为，养好身体。」 大徒弟细心，应该能发现余源最近又遇见什么难事了，同辈之间好开口，帮着开导开导，别刚消了心魔又被别的事拌住。 余源应了声，走了出去。 「师尊。」杨云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沈明霁看过去。 大殿门口，杨云霞探了个脑袋进来，见到沈明霁注意到她，便道：「我可以进来吗？」 「进。」 杨云霞得到允许，走进来，规规矩矩站定：「听外门的师兄们说，我们宗门有一座山峰种满灵植，弟子可以去看看吗？」 杨云霞丹宗出来的，没拜师前，沈明霁就教她认一些药草，现在成了他的徒弟，走的又是与其他弟子不同的炼丹和医道，自是要多接触灵草灵药的。 沈明霁：「可以。若有需要的，也可自行採用。」 杨云霞眉开眼笑：「多谢师尊。」她悄悄抬眼看了眼坐在上面的仙人，心中满满的感激，她何其有幸遇见这样一位仙人。 同时，杨云霞在心里暗下决定，她一定要好好学本事，不枉费这人特意去救她的命又对她的栽培，将来也想为宗门做些什么。 杨云霞走后，段黎川的身形出现在大殿里，随意找了张离沈明霁近的椅子坐下，一手支撑下巴，目光含笑的盯着他：「我们宗主大人，出门一趟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沈明霁目光微动，回看向他：「哪里不一样了？」 段黎川慢悠悠地道：「肯试着靠近别人了。」他目光在沈明霁衣袖褶皱那顿了下，状若无事移开视线：「慢慢来，以后会更好。」 沈明霁 「嗯」了声，他会走出来的。 第74章 系统来谈谈 两人在大殿里坐了会，沈明霁想起他空间里还有一棵从丹宗挖回来的树，他起身找了座光秃秃的山，把果树种了下去。 在果树下待了会，回去的时候，仙山上的天色暗了下来。 段黎川一直跟在沈明霁身后，眼看着都到主峰了。 沈明霁疑惑：「你今天还不走吗？」 段黎川幽幽道：「我住哪呢？我的山峰都被我们俩拆了。」 沈明霁默了下，段黎川是他宗门的副宗主，总不能让人出宗门回荒原中心去吧，「我现在就去帮你把山峰修復好。」 段黎川眼看着他说去就要去的架势，伸手拦住他，「天都黑了，等明天吧。」 沈明霁看了看天色，「那我寝殿旁边的屋子暂时给你住一晚？」 第90页 倒不是他不愿意把主卧让给段黎川住，只是他住过的让人家去住不太好吧。 段黎川：「行啊。」 两人进入主殿内，到了地方分开时，段黎川勾着唇角笑意晏晏：「明天见，宗主大人。」 他先进了房间。 沈明霁收回视线，看向另一个方向，走廊一根柱子旁，小粉团贴着柱子，神情幽怨的注视着他。 小粉团见宿主醒了这么久，终于肯正眼看它了，先是一喜，本能的想扑到沈明霁肩上，但见沈明霁眸光清寒，它就只敢小心翼翼挪过来，翅膀扑扇的频率都不敢太大。 小粉团顶着沉默得有点压抑的气氛，鼓足勇气道：「宿……宿主，你今天还没有签到。」 「进来。」沈明霁留下句带着冷意的话音，进了自己的住处。 小粉团犹豫一下，跟了进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里面有点黑，小粉团听着身后门传来的声音，打了个哆嗦。 好在，下一刻寝殿里灵灯亮起，驱散寒意留一室光华。 「宿主签到吗？」小粉团莫名的没那么怕了，虽然它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怕。 沈明霁寻了张椅子，身形端坐如山，这是打算长谈的样子了，可是小粉团等了会他却只是盯着小粉团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小粉团有点不好的预感：「宿主有什么疑问吗？」 沈明霁终于开口：「你为什么绑定我做宿主？」 小粉团：…… 怎么还问这个，之前不都回答了吗。 「不能说？那我换个话题。」沈明霁嗓音平静，眸光更是沉静，「我去了仙途秘境，在里面见到了主神。」 「主神！」小粉团惊出声，朝前扑了点：「祂……你去了仙途秘境！你怎么会去仙途秘境呢？」 不是出去接个徒弟吗？怎么还跑到那么重要的地方去了。 小粉团小心地问：「主神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它思考着还剩多少沈明霁不知道的，还能捂起来吗。 沈明霁：「祂说我与祂力量同源，还说我是新主神。」 小粉团艰难的想：还行，还可以捂一些。 沈明霁：「你不解释一下吗？」 小粉团眼神乱瞟：「能做一个世界的神呢，这不是好事吗？」 沈明霁虚虚看了它一眼，「你比谁都清楚，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祂说我与祂力量同源，我的力量来自于你……」 小粉团心悬了起来。 沈明霁看着它的反应，接着道：「那力量不是我的，是你的，与主神力量同源的是你。」 小粉团惊恐，翅膀僵了，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 上方那个清冷的声音还在继续。 「受星渊天道限制，但拥有造神的能力，那么你到底是什么呢？」 「为何不出荒原？是不敢还是不能。」 「前主神说，新主神降生于世祂的力量会消失。星渊海异变，秘境之心缺少本源之力，说明前主神力量在减弱，也就是说新主神已经存在。不是我，也不可能是拥有造神能力的你，那这个主神的人间身到底是谁呢？」 沈明霁说到这，微微垂下脑袋，纤长眼睫挡住情绪。 躺在地上的小粉团翅膀抽动了下，安详地闭上了眼，此刻它恨不得立马进入沉睡状态。 宿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个很好哄，含煳含煳就过去了的宿主哪去了？ 它不知道的是，沈明霁从前就发现很多问题，只是不想管罢了。如今他想好好活着，自然不想当个煳涂人。某些真相他得从系统这挖出来。 小粉团躺了会，上面半天没声，它悄咪咪睁开眼，对上一双俯视的浅眸。 「……」 「嘿嘿，嘿嘿，宿主您还没睡啊？」小粉团从地上爬起来，「天黑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它说着就想往外飞。 沈明霁平静道：「今天走了，我以后都不签到了。」 小粉团的翅膀就这么僵住，看着近在咫尺的窗口，视死如归的退回沈明霁身边：「所有问题都得答吗？能留五六七八个吗？」 到了这个时候它还想再挣扎一下。 「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沈明霁看了它一会，道：「我不想知道新主神是谁，不想知道他经歷了什么——」 说到新主神，沈明霁眸光晃了晃，有些难过，他悄悄抓紧衣袖，眸光镇定下来，「你想让我做主神可以，成为主神后，我要解开段黎川身上的骨链。」 小粉团：「这个没问题。」大陆有了主神，它就不用整日担心那些了。 小粉团松了口气，它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么简单的要求早说啊，吓死它了。 沈明霁：「我在丹宗宗主身上见过全宗气运护他一人，你让我建宗门也是这个原因吧，建在荒原之上，是想用宗门气运填补主神力量消失封印的减弱？」 小粉团今日受到太多惊吓，被宿主又猜出来一个，它心里已经波动不起来了，麻木道：「是的，没错，您猜对了。」 「百座山的宗门不够，不如把整个荒原都给我。」沈明霁嗓音平稳。 小粉团：？！ 「宿主……我没听错吧？」它这个宿主不是最怕人了吗？有一座山他能待到地老天荒，现在为什么要整个荒原？ 第91页 「我在主神的回溯之力下，见过两百多年前的大陆。」沈明霁回忆着：「那个时候，仙魔和平共处。我的宗门非得都收仙修吗？荒原之上待了百年时间的魔修们，他们天赋气运也不低，既然宗门需要气运，不如把他们都收了。」 小粉团：「好……好像也没问题。」它也是从仙魔和平的走过来的。 小粉团反应过来：「不对啊，灵气魔气被幽岚主神分开太久，如今不可能和平相处的！」 不仅无法共处，魔气和灵气还会互相排斥。 第75章 宗门添长老 「那就想办法解决。」沈明霁道：「它们本就是在一起的，能分开就一定有办法合拢。」 小粉团认真思考了会：「宿主，整个荒原给你也可以，但是你现在气运不够，就算我能暗箱操作都签不到。而且主神封印根本不是外人说的那样只在荒原上，其实荒原只是封印中心，整个星渊海都有封印。」 「星渊海封印下面也封印着魔修和魔气。不然也就不会只有仙盟的法船才能成功渡过星渊海了。只不过星渊海属于封印外围，目前仙盟的法船若要过白雾还是有些困难的。」小粉团：「宿主，你要是气运够的话，荒原和星渊海全给你都没问题。」 沈明霁不动声色询问：「你还可以暗箱操作？」 「啊！」小粉团急忙解释：「我就打个比方，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干过这种事。」 沈明霁没说信不信，他道：「签到。」 小粉团差点喜极而泣，立刻摆出签到光屏眼巴巴望过来。 宿主几乎一年没签到了呢。 沈明霁按下「是」字。 他太久没有签到累计，也不知道这次能签出个什么来。 一人一团都等着。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对宗门长老，註：几十年的生离死别，感谢宿主令他们再续前缘】 一对？ 沈明霁猜到其中一个长老肯定是赵老，另一个呢？赵老的妻子？ 此时，主殿隔壁房间里。 段黎川坐在窗前，姿态一贯的懒散，手中拿了话本，面前桌上还摆着不少。 他想在沈明霁这次带回来的书里找找，有没有百年前那一百天才死亡的具体原因。可惜没找着，倒是看了不少大陆上那些人的风流韵事。 他放下话本，有些漫不经心的想，「明月醉清风」书楼之所以还有人去，除了找古仙云山钟家人算命外，还有一部分人是去杀人泄愤的吧？当然能不能打得过书楼幕后主人那就另说了。 段黎川拿起储物袋，在里面看书名，重点找百年前那一百人的名字道号，翻着翻着看到一本绿皮的书，上面没有书名。 他一时觉得奇怪，把书取出来，翻看起来。 这本书里几乎每一段下面都有配图，隔个几页还有一张大的。最开始还算正常，是两个男子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后面发展逐渐诡异。 等翻到一张大图，看清上面画的什么后，段黎川指尖一顿，面色怪异，急忙将书页合上。 星渊大陆的修仙者们许多一心向道，不为情爱所动，有些有缘碰上了就结为道侣，但修者与修者很难孕育子嗣，他们有漫长的岁月，互相陪伴，有没有孩子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所以陪伴的另一方，是不是异性，对有些修者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段黎川手里这本绿皮的书，所写所画正是一对男子。 这种事不奇怪，段黎川以前那一百好友里面也有一对 ，他并不排斥看到两个性别相同的人在一起 。 但是…… 段黎川面色古怪起来，看了看手里的绿皮书。脑海里想起沈明霁那张清冷的脸。 「他……应该没有看到这本书吧？」 段黎川无法想像，沈明霁看这种书时的表情。 正想着，他忽然察觉到什么，抬手，手心涌出一团魔气。 段黎川慢条斯理的把绿皮书塞进了自己的灵戒里。 这时魔气脱手浮空，其中渐渐出现一个女子的脸。 「大人。」女子神情恭敬开口。 段黎川：「何事？」 女子皱眉道：「北边的封印最近有所加强，我们已经几日不曾得到地底的魔气，难道仙盟已经发现封印出了问题，并想到办法阻止，这也不可能啊？」 封印在荒原上，仙盟的人进来后都被大人杀死了，如何传出消息？ 女子神情有些烦躁：「我们何时才能出荒原。」 「月栖。」段黎川叫住她，说起其他事，「我记得百年前，你与衡云说过你看上一个男人。」 符月栖顿了下，「确有此事。」 当时她没想太多，风风火火闯进去一眼见到师尊开口就说了事，等察觉到不对劲，一回头，百来双眼睛看着她。 她后知后觉涨红脸，偏偏憋着一口气大声喊：「等着吧，我一定能把那个男人弄到手。」 百来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说：「好好，等小月栖成婚的时候，我们肯定去观礼。」 有人不满：「扯远了，人都还没看到呢，得先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啊，万一那小子不行，骗了我们小月栖怎么办？」 有人接话：「他敢。看我们不揍死他，你说是吧？衡云。」 百来人吵吵闹闹的笑声逐渐远去。 段黎川掀了掀眼皮：「所以成了吗？」 第92页 符月栖面上苦笑：「……追了四十几年呢，肯定成了啊！」 成了，但还不如不成。 她尤记得那日她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看到她的夫君独闯仙盟，绿衣滴血，从来只肯治病救人的丹修，捏起了她教他的符术一步步杀进来…… 段黎川看她眼眶染红，里面的晶莹几乎溢出，他微微嘆气：「想见他吗？到荒原东边来。」 「你说什么？」符月栖以为自己听错。 段黎川：「是叫赵长明吧，他进来了，虽然老了很多，那张脸还是能看出几分从前的样子。」 符月栖眼中的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忧喜掺半呢喃着：「进来了！他怎么也进来了？他被安了什么罪名？他一生救人无数，从未害过人怎么能背负罪名呢！他还好吗……」 收回魔气，段黎川点了点桌面，这些年时常想起百年前的事百年前的人，想着想着他又想起那个钟家算出来与他有缘的人，他低声道：「不知道沈齐现在在何处，可还活着？」 窗外有些响动，段黎川抬眸看向窗外。 沈明霁一身白衣站在不远处，乌髮整齐地束在脑后，衣袍穿戴整齐，同分开时一个样，显然是不曾歇息的，夜色下，他回眸看来眉眼疏冷眸光浅淡。 脸上绷得这么紧，怎么又不开心了。段黎川在心中想。 段黎川起身，撑着窗沿沖沈明霁懒洋洋地笑：「……呦，宗主大人这么晚出来是来找我的吗？」 沈明霁顿了下，朝另一边走去。 段黎川看了眼沈明霁移动的方向，笑笑，把桌上话本收进储物袋，算着时间先一步走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沈明霁刚好走到门口正抬手，房门就从里面开了，里面那人展颜一笑，打趣道：「宗主大人要来我这睡吗？」 说着，他还很大方的往旁边让。 第76章 好像不对劲 沈明霁从认识段黎川起，这人就爱时不时来一句这种话，就感觉有点习惯了。 沈明霁眼也没抬的往里走。 段黎川眸中含笑，眼尾微挑，跟着就把门关了。 沈明霁听到动静没回头，他走到方才段黎川待的窗边桌前坐下，取出笔墨纸砚。 段黎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宗主大人今夜不休息吗？」 他是知道沈明霁每日保持着凡人睡觉的习惯，今日反常不免觉着奇怪，他绕到桌案一侧，看着桌上那一套东西问：「这是做什么？」 「不休息了。以后都不休息了。」沈明霁微微拧着眉，出去一趟他明白一些事，产生紧迫感，他是没多少时间浪费的。 沈明霁看了看毛笔，让他用手直接写都行，用毛笔写字是真不行。 沈明霁抬头看向段黎川，后者先是疑惑而后低声笑起来：「想让我代笔？」 段黎川眸光动了动，俯身靠近：「也不是不行，但有什么好处呢？」 沈明霁抬眸与他对视，神色清冷眸光纯粹中带着认真，「你想要什么？」 仿佛是只要段黎川开口，他就什么都能给出。 段黎川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眼神，移了移视线，目光不经意间扫到沈明霁衣领口半遮的牙印，脑海里忽地浮现方才看的话本插图，从前没觉得有什么，此刻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那日的触感。 莫名的，段黎川心跳停滞了一瞬，他急忙退开。 沈明霁：？？ 段黎川稳了稳心神，手扶着桌案，目光往窗外看，「没想好，先记着。」 沈明霁收回视线：「那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再要。」 段黎川缓了缓唿吸，轻声问： 「你想写什么呢？」 沈明霁：「宗门未来发展以及宗门规矩，想一套宗门该有的体系然后完善。」 段黎川挽起衣袖开始研磨：「有想法了吗？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可以给点建议。」 沈明霁：「嗯，在丹宗待了几个月，有些想法。」 以后要来他宗门的弟子，心性一定要过关，他不想他的宗门发生他在丹宗遇到的那种事。 当然已经入宗门的也得一视同仁的考一遍。 这个晚上，荒原之上两位宗主，一坐一站，一个说一个写，两人时不时凑在一起讨论，将宗门未来规划初步制定出来。 次日一早，小粉团悄摸摸出现，看见沈明霁和段黎川一道出门，它心中升起疑惑： 「咦？宿主怎么是从段黎川昨晚住的房间走出来的啊？」 「不管了，宿主今天看起来心情可以，先把到签了。」 小粉团甚至觉得要是每天宿主都能心情这么好，他俩住一起都没关系。 沈明霁和段黎川原本是决定去修復段黎川的山峰的，走着走着沈明霁就停住了。 这种状态，段黎川见过，以往他会很期待的盯着沈明霁的手心或者沈明霁面前的空间。 但今日，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嘴角的笑都有点不自然，眼神忍不住往沈明霁脖颈瞟。又觉着这样的行为不妥，强制性往远处银杏树林看 。 【恭喜沈齐宿主再度升级牵引玉，註：二次升级后的牵引玉只要知道对方灵号，就可以传送东西过去哦（活物除外）】 签完到，小粉团自觉麻熘地飞远。 「走吧。」沈明霁道。 段黎川收回盯着银杏树叶的视线，目光又忍不住往沈明霁脖颈瞟，心不在焉问：「这牙印怎么还没好？」 第93页 等那处牙印好了，他定然不会如此奇怪。段黎川在心中想。 沈明霁抬手摸了下，平时不怎么疼，他之前也就没在意，倒忘了还有这么一圈牙印。 沈明霁心念一动，仙气往牙印汇聚，没一会牙印消下去，剩一圈浅浅的痕迹。 做完这，沈明霁侧目，发现段黎川目光怪异，一直关注着他的脖颈，以为段黎川是关心这个印子什么时候消，他道：「过几天能消下去。」 段黎川眸底有些迷惘，胡乱「嗯」了声，问：「刚刚得到的是什么？」 他心中想的却是：那牙印颜色浅了，怎么还是感觉怪怪的。甚至看见沈明霁抬手覆在牙印上，他心里还生出种奇异感。 怎么说呢，心跳有点快，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一时间难以辨别，莫不是病了？不可能啊，他一个大乘期魔修！ 还是说他像百年前的那一对好友一样，对面前这人动了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俩不过认识四五年，没道理啊！ 段黎川百思不得其解，决定观察一阵， 说不定只是他弄错了。 「牵引玉升级，以后可以用来传物品。」沈明霁疑惑地看着段黎川的神情变化。 好友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昨天他才在三徒弟脸上见过这表情，怎么最近一个两个心事重重的？ 「凤凰花毁了很多，我这里没有那个花，但有很多其他种子，等把你的山峰修復，我们把这些种子种进去。」 这个时候的段黎川，还不知道沈明霁说的很多种子是各种瓜果菜种，他收敛思绪弯起眉眼笑：「好啊。」 段黎川的山峰在他俩那场打斗中，山头被削了去，泥土石头都粉碎往山下跑了。 两人施法尽量把那些泥土石头粉粉弄上来，尽管如此，这山还是矮了许多。 沈明霁不满意，去荒原上弄来泥土，硬是给他堆了上来压紧实。 而后两人在上面忙活，在山顶一块地方种下种子。还剩许多空地，段黎川便阻止了沈明霁继续。 沈明霁看向他：？ 段黎川：「我想把荒原中心的花移过来 。」 行吧，这是段黎川的山头，由山峰主人安排。 沈明霁垂了垂眸，原本他还想着，多种点高大的绿色，盖过倖存的凤凰花颜色。 这样他就不用给段黎川的山峰设遮蔽阵法，他也可以像段黎川经常去主峰找他一样，来这座山找段黎川。 还是得把心结克服。沈明霁这样想着。 「我昨晚挑选了几个话本，你看看选哪一本。」段黎川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几本递给沈明霁。 沈明霁微微皱眉，知道那些书里可能还会有段黎川百年前的故人，但他还是说：「你选就可以了。」 现在他要克服的除了心结外，还有朋友有很多朋友带来的不舒服感。 第77章 抢了男主角 「那就这本吧 。」段黎川选了一本，把其他话本收回去。 沈明霁给段黎川的山峰重新设下遮蔽阵法，两人看过剧情后一起前往第一山峰进塔。 他们第一层还没过，但经过昨天的事，沈明霁已经不会再想着他们随机随不到主角身上了。 沈明霁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就动用了手指上的灵线寻人。 找到人的时候，段黎川身边围了一群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含羞带怯明目张胆地给段黎川抛媚眼。 段黎川在这里面的身份样貌有所变化，是像贺子烬那种风流俊美的长相，但那一身慵懒劲没变，他在那群女子中应对自如，活像个散漫落拓的人间富贵公子。 瞬间，一股气涌上沈明霁心头，喉咙有些梗。 他知道段黎川拿到的是什么角色了——话本里那位风流成性的男主。 由于女主实在爱惨了男主，话本最后女主给男主下药，换上红衣绑上婚礼堂，请来一众亲朋好友观礼。 痴情男二也穿了一身红衣，大闹婚礼抢女主。 男主站出来，阻止了男二。 原来男主是真心喜欢女主的，先前与女主闹矛盾，为了让迟钝的女主认清自己的心意，才找人演了那么一出。 男主解释清楚后，女主更加不肯跟男二走，男二送上「再也不见」四个字伤心离场。 沈明霁回忆了遍剧情，往前的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 果然没一会，女主来了，看见这情景，意识到什么含泪离开。 女主一走，段黎川就挥散了那些女子，目光看向沈明霁这边。 两个人正对视呢，沈明霁的肩膀忽然被人推了推，「没想到谢庭云是这种人，离舟，我看清霜姑娘这次肯定是伤透了心，好机会啊，你不是一直喜欢她吗？还不快去追。」 沈明霁缓慢的想：哦，原来我就是话本里那个痴情男二。 找什么女主啊，他又不认识她。 沈明霁想去段黎川身边，还没行动就被身边那人拉走。 「快点啊，看得我都急死了。」 沈明霁想动用灵力，须臾发现这具身体就一普通人，男二的好友连拉带拽把他拉出去好长一段距离。 沈明霁放下手，算了，他还是按剧本走吧，不然今天又通过不了第一层，等到了女主面前，他隔着远远的距离不上去，也算男二的默默陪伴了吧？ 第94页 沈明霁被拉走后，段黎川收回目光，他刚刚有在沈明霁眼中看到情绪波动，那波动还挺大的。 而他自己，方才即便是站在女人堆里，也没有一个人令他心跳加速，内心异常冷漠。 … 女主独自待了会，想通自己对男主的感情，找好姐妹要了药，当天晚上就跑回去，在另外几个好友的帮助下给段黎川所扮演的男主下了药。 沈明霁一路都被男二好友拉着跟着女主，看到这一系列操作，他拧紧眉。 男二好友急道：「快点上去啊，等他们成事，就没你什么事了。」 沈明霁内心很想上去阻止，但脚下没动。 好在女主只是让她的朋友们帮忙下软筋散，然后她看着男主倒了就出去了，由男性朋友给男主换上红衣。 连夜布置了个简易婚堂。 等人都走了，沈明霁抬手推开房门进进去了，身后男二好友还在那说：「离舟你是要进去除掉谢庭云吗？这个办法好，我们做得隐蔽点，别被清霜姑娘发现了……欸，你怎么关门了，我还没进去呢……那我在外面帮你望风。」 沈明霁没理男二好友，进去顺手就关了门，躺在床上那个软绵绵的人，听见动静，慢悠悠坐了起来。 沈明霁默了默：「你没中招？」 段黎川懒洋洋靠坐床头：「怎么，你希望我中招？」 他穿了一身新郎的红衣，是令沈明霁恐惧的颜色，此刻沈明霁却不想移开目光。 沈明霁捏了捏衣袖，「明日那一场过后，我们就通过第一层了吗？」 段黎川：「是。」 沈明霁垂下眼睫：「非得抢婚女主吗？」然后看着你与其他人成婚…… 段黎川：「还记得梦境塔规则吗？」 沈明霁抬眸看向他。 「不用完全按照话本剧情走，但闯关者所做得令梦境塔主满意。」段黎川慢悠悠道：「我是梦境塔的主人。」 沈明霁怔愣一瞬，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眼眸亮了几分。 「知道了。」沈明霁走出去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段黎川看着，感受着灵线传来的情绪，微微眯了眯眼，乐了，他大概能猜到沈明霁明天要搞事。怎么说？有点期待。 「这么快？解决了吗？」沈明霁进入一会就出来了，男二好友想看看里面情况，被沈明霁挡住，关上了门。 男二好友：「不把他尸体处理了吗？」 沈明霁瞥他一眼，这里不能用传音，但他男二好友的话听起来实在刺耳，他心头不舒服，故一句清冷冷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他没事，也不会死，我不允许。」 ——他得陪我长长久久的活着，好好的活着。 男二好友怔了怔，「离舟你怎么了？」 莫不是被清霜姑娘的行为刺激傻了？怎么帮情敌说话呢。 「欸，离舟你去哪？等等我。」可别想不开啊！ 第二日。 一切按照话本剧情进行。 男主被绑上婚礼现场，就在婚礼即将开始的时候。 一位白衣从外面走了进来，接着又有一人抱着喜服跑进来。 跑的那人气都还没喘匀，就扯着嗓子大喊：「等等，你们不能成亲。」 所有人都警惕的看过来。 「离舟，你……你实在不该今日来。」有人认出沈明霁扮演的人，心情复杂道：「既然来了，我们希望你是来送上祝福的。」 另有人道：「你别在今日找事，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 沈明霁没理那些嘈杂声，手指紧紧抓着衣袖，脸上镇定自若，一步步朝段黎川靠近，其他人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防备着，但按耐住没动。 于是，在众人目光下，沈明霁站定到段黎川面前，眸中只映着他一人身影：「跟我走吗？我是为你而来。」 婚礼现场，所有人不敢置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静默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低低笑起来：「好啊。我的宗主大人。」 段黎川朝沈明霁伸出手。 沈明霁毫不犹豫牵住了那只手。 画面消退，场景变化，他们已然站在了通往第二层的楼梯上。 谁都没注意到，方才牵手的一剎那，隐去的灵线亮了一瞬，两人中，灵线有一端白色中透出些浅粉。 第78章 好友有点怪 果然，不让段黎川娶那个女主也能过。 沈明霁想的是，抢女主做什么，他又不认识女主，而且段黎川也不会想和话本里的人成亲吧。 段黎川这边，垂下目光看着某人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一直牵着的手，他想了下刚刚那场景，如果把对象换成百年前那百多位好友，或者其他什么人，他都无法接受 ，但面前这个人是可以的。 甚至想着若成婚对象是身旁这人，心里都会莫名产生一阵悸动。 ——所以，他是真喜欢上这个人了。 段黎川想通后，不再纠结为何会这样，只嘴角愉悦地勾起，感觉似乎也不错。 沈明霁刚要抬脚往梦境塔二层去，手忽然被捏了捏，反应过来他俩还牵着呢，想抽手，对方却倏地用了力握得更紧。 沈明霁疑惑侧目。 「楼梯间有些暗，小心台阶。」段黎川说着，手也没放开。 沈明霁看了看四周，楼梯口没点灯，光源是从一层和二层照过来的，阶梯不多，就算是阶梯中间也算不上暗吧。 第95页 沈明霁瞥了眼两人交握的手，他从前见过两个女生间关系特别好，会手拉手一起出入各地场合，所以两个男的关系特别好手拉手也不奇怪吧？反正都拉过那么多回了，他也就没在管，任由人拉着。 他俩走上第二层，到最后一梯，段黎川才不舍地放开，两人一同踏入第二层。 …… 一月的时间，沈明霁和段黎川每日白天闯塔，一起等签到，修炼，月尾切磋一次，检查徒弟修炼进度，时不时关注关注宗门外门弟子，讨论完善宗门未来规划并慢慢实施。 这日，沈明霁搬了张椅子出来，坐在外头抽空打开牵引玉—— 自从他把装有牵引玉的灵戒交给大徒弟后，宗门几十外门弟子几乎人手一个。 牵引玉有一个类似他前世某软体空间功能的玉灵台，可供所有牵引玉主人留言交流，且留言的人不会显示姓名所在地，说了什么都不怕被人找。 经过一月发展，玉灵台空间里可热闹了，假以时日当比得上大陆上的神石空间，这个比神石空间方便，走哪都能用，没有时间规定，想用多久全靠自己决定。 沈明霁偶然发现最近他宗门弟子很是沉迷玉灵台，半夜进去还能逮着十几个人在里面热火朝天的交流。 ——他们很闲吗？ 大徒弟给他们的任务还是太少，这点需要跟大徒弟提提了。 此时，沈明霁指腹在牵引玉上往下滑了滑，一条最新留言浮现，「嗨，这个时辰有师兄师姐在吗？」 沈明霁盯着这条留言，眼睁睁看着几个唿吸间，留言下多了十来条回復。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色蓝得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明亮。 半夜刷牵引玉的玉灵台也就算了，这还是大白天呢！ 这种情况下，大陆上神石空间那种规定每日每人只能去多长时间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 沈明霁拿出纸笔，提笔写下歪歪扭扭的一排字，看着那字，眉头微皱，想把纸揉成团。 「这写的是什么？」段黎川不知何时结束的炼化体内魔气，先伸手过来，在沈明霁惊慌的目光下拿走了纸，「是什么符术纹路吗？」 沈明霁：…… 他起身想抽走那张纸，被段黎川躲开。 沈明霁抬眼对上段黎川眼底笑意，有些气恼：「你还来。」 段黎川捏着那纸晃了晃，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宗主大人惜墨如金，今日难得一见捨不得还。」 「你……」沈明霁看看那纸，想着那丑兮兮的字，又气又恼一股热气腾起，耳尖都变了色， 他懊恼的想：做什么非得动笔？ 一道仙力从沈明霁袖口飞出直直打在那纸上。 纸张很快着了火，段黎川的手却半点没伤到，他有些遗憾的看着火把纸化成灰，用术法把灰处理了，凑到沈明霁身边，饶有兴趣的盯着他耳尖红意，放软语调道：「别气，你想写什么，我可以代笔啊，或者想学写字吗？我教你。」 沈明霁淡淡瞥他一眼，不想理他，坐回椅子上，兀自刷起牵引玉的玉灵台。 段黎川见真把人惹毛了，心头急起来，蹲到沈明霁面前，微微仰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有些可怜兮兮的意味，「我错了。」 沈明霁微滞，目光怪异的移到段黎川身上。 ——好友最近不对劲。 没等他探究到什么，牵引玉贺子烬的灵号印记亮了，沈明霁点了接受。 牵引玉中顿时传出贺子烬的声音：「你们还好吧？」 另一边，沧海派地界鹿陵城贺家。 贺子烬的院子里站了一排的青年，个个竖起耳朵听。 贺子烬看他们一眼，他们就移开视线，找旁边人交谈，假装自己没有偷听。 「……」 没空理他们，贺子烬对着牵引玉一通输出：「刚听望舒雪说，丹宗进仙途秘境的除了我没人出来，你们四个半点音信都没有吓死我了。」 「还好有你给我的牵引玉，还能联繫你，不然我就要给你们烧纸钱了。」 那日，贺子烬被沈明霁他们提前带出仙途秘境，他早就没想回丹宗，直接就往沧海跑。 路上听说杨云晚死在秘境了，他更加不敢耽搁，奔波半月到家后，本想用牵引玉联繫沈明霁，结果被家族的人发现，把沈明霁给他的所有牵引玉都没收了，刚刚才还来一个。 贺子烬：「你们去哪了啊？怎么也没回丹宗？有没有地方去，要不要来鹿凌城，过来我护着你们啊。」 沈明霁：「不用。我们有地方住。」 贺子烬：「在哪？有空我去你们那玩。」 沈明霁：「一个你不会想去的地方。」 贺子烬脑海里冒出几个危险地区，立刻打消念头：「那算了。」他可是很惜命的。 「对了，听说剑宗卓宗主携少宗联合山月派大长老，把丹宗灵田药材库和藏宝阁搬空了，最近三个势力闹得可僵了！」 沈明霁面上一派镇定，仿佛与此事无关的发出疑问：「哦，是吗？」 贺子烬：「望舒雪亲眼所见，肯定千真万确啊。这些大宗门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知道丹宗做了什么事，一下子惹到两个门派，让人家直接爆发了，半点面子都不留。」 第79章 贺家一些事 段黎川见沈明霁和贺子烬连线，没空理他，自己站起来，搬来椅子挨着人，眼神幽怨的盯着。 第96页 沈明霁听着贺子烬的话，余光瞥见段黎川的眼神，眼睫抖了抖，心中奇怪的想：好友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受梦境塔影响，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把难忘的事给引出来了？ 要不一会跟他谈谈，叫他别跟着他进去了。 贺子烬还在继续，他卖了个关子：「我前天见到件奇事，你猜是什么？」 沈明霁：「是什么？」 「你怎么不猜猜看啊！」贺子烬继续道：「行吧，你肯定也猜不到。我去天鸿派地界桃华城寻一件炼器材料，结果在街角看到了境星炎。仙盟那位小大人你还记得吧？」 沈明霁：「记得。」 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少年。沈明霁对他的感观不太好。 贺子烬夸张道：「那天他一个人，穿着寻常人家的衣裳，没易容也没隐藏修为，买了一条街的馒头，白馒头你知道吗？没馅的，他吃了，我亲眼看见的。看他那表情还挺怀念，我就纳闷了，仙盟给未筑基弟子准备的伙食很差吗？一个白馒头，他都到金丹了还这么怀念。」 贺子烬回忆了下那天见到境星炎的情景，那个人不仅对白馒头视若珍宝，吃得很小心仔细，好似对天鸿派地界的桃华城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 满城桃花下，境星炎就那么抱着馒头，走了一路看了一路，走到那些阴暗的巷子，他停留得特别久。 贺子烬偷偷跟了一路，看见这种怪异情景，若不是知道境星炎是仙盟少盟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自小养在仙盟，他都要怀疑境星炎是不是桃华城的人了。 「还有一件事，境星炎那脾气果然是说来就来，他在城里走着走着忽然冲进酒楼打人。」这事贺子烬解释了一句：「不过，他打的那个人浪费粮食，倒了店家一身饭菜。也算是打得好吧？」 「我们沧海这边也发生了一件怪事，我回家的路上，沧海派很多修者往沧海下去，连他们门主都惊动了，隔了些天，有消息传出说：沧海水位下降是因为海下的泥不知何原因消失了很多……」 贺子烬跟沈明霁说了许多大陆最近发生的事，他语速太快沈明霁根本没机会插话，只能逮着空隙，听着想到能回答的回覆了几句。 切断联繫时，贺子烬还在一句接一句热情的邀沈明霁师徒几人去他家做客。 沈明霁：「有空就来。」他看了下身旁的好友，等他想想办法，下次离开荒原把好友一起带上。 另一边，鹿陵城贺家宅院。 贺子烬的牵引玉光芒刚暗淡下去，就有个青年上来把牵引玉拿走了。 贺子烬：「七哥——」 青年微笑：「放心等哥哥们研究一阵子就还给你。」 贺子烬不太爽，看向偷笑的其他青年。 其中一个青年道：「听说十五弟在丹宗过得很惨？」 另一个青年道：「啧啧，还是被一个小姑娘查了又查，小心的藏着天赋最后还被威胁了呢。」 「笑够了没有？」贺子烬咬牙，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笑够了的话，我的提议你们到底接不接受。」 「哎，小十五在外受了欺负，我们这些堂哥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吶，你说是吧，大哥。」青年看向一个一直没开口，气质长相一看就是狡猾「狐狸」的青年。 被叫大哥的青年站了出来，他面上带笑眼睛半眯起：「丹修体弱，一向依赖法器，丹宗藏宝阁被搬空，正是我们的机会啊！为什么不卖他们法器，卖，不仅要卖还要多卖。价钱嘛，按十倍以上算。」 贺家老大垂眸吩咐旁边另一个青年：「贺老二，你去通知族老们一声，这事不是商量。再通知家族分支，对了那些改了姓的一併通知到位，让他们卖丹宗法器看着主家价格来，他们要是聪明点，该知道怎么做。惹了我们家贺十五，丹宗得付出点代价。」 大陆有顶级门派，也有顶级家族，贺家是其一。 贺家家主常年闭关，掌权的是贺家年轻一辈的老大。 其他家族看贺老大年轻，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最后那些人都倒了霉，没怎么敢轻视这个青年。丹宗主其实还是想与贺家和平相处的，谁料他生了个好女儿。 贺家大哥走到贺子烬面前问：「贺十五，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贺子烬：「还行吧。」 贺家大哥看了他一会，忽然伸手揉了揉贺子烬的脑袋，笑眯眯开口：「几年不见，贺十五都长这么大了，越来越好看了，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个女修！」 其他哥哥们围过来，大哥让开二哥接着伸手，一个接一个，被围在十四个哥哥们中间的贺子烬：…… 毛都要揉秃了！ 他就知道一回家就会这样。 这次帮了个忙，且先让你们放肆一回。贺子烬面无表情的想：等过几天他就把牵引玉偷回来跑路 。 此刻，他甚至有点想知道赵老祖宗他们住在哪，他有点想出去闯荡了，等他闯出一番名堂，哥哥们就不会把他当小孩一样了吧。虽然他在外面过得不好还是想找家里人帮忙。 「我猜小十五又在想着怎么离开家了。」 贺子烬：…… 「老规矩，你在外面遇见什么事我们不插手，但你只要找我们，我们一定给你出气。」 「对，我们可是你的后盾啊。记得出门在外多联繫家里，我们很担心。」 第97页 贺子烬缓缓的笑起来，「知道了，知道了。」他起身的时候，逮着最近的一个哥哥，揉了一把他哥的脑袋。 哼，没人说弟弟不能揉哥哥脑袋吧。 这边，沈明霁与贺子烬断开牵引玉连接后，看向段黎川。 这人已经百无聊赖的抓了沈明霁一缕头髮缠在指尖把玩。 「……」 沈明霁：「你真的没事吗？」 段黎川放开手中的头髮，目光灼灼盯着他：「我能有什么事？」 沈明霁看着他的眼神，心道：这还叫没事吗？ 「要不你别陪我去梦境塔了。」沈明霁想着照顾段黎川的心情，没提段黎川被梦境塔引出那些难过之事的事。 段黎川意识到什么，恢復惯来的样子，慵懒散漫，眼尾微挑：「你以为我是被梦境塔影响了？」 沈明霁没说话，那眼神却透露出心声，难道不是吗？ 第80章 他的心结啊 段黎川嗓音懒散着，往身后椅子上靠，漫不经心道：「自然不是。」 沈明霁眼中写满怀疑。 段黎川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点弧度：「以后再告诉你。」 段黎川自从被仙盟坑进来后，就改变了想法—— 做了好事要让人知道，受伤要适当透露，喜欢一个人自然也要早点说出来。 好事会被不要脸的顶替，伤痛痛死了也没人知道，喜欢的人也可能会喜欢上其他人，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说出口。 段黎川明白自己的心意，但他还没确定面前这人的性取向，万一把人吓跑了呢？ 段黎川手撑住椅子扶手站起来：「走吧，该去梦境塔了。」 沈明霁跟着他后面起身，心里还有些担忧，他瞥了眼自己手指灵线绑着的地方，这些时日灵线传来的感觉很奇异，惹得他每日看段黎川总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很快。 ——这真没事吗？ 沈明霁在梦境塔里练习跟话本的人说话有些进展，至少别人问他话时他能开口答话而不是用传音的方式。虽然答完话后心脏会哐哐狂跳，总觉得别人在看着他，还会想着有没有哪句话说错了。 今日要用的话本，是昨日就选好的，两人踏进去时沈明霁给自己悄悄打气，他想突破自己想开口问别人话。 原本进展得很顺利，就在沈明霁想开口问一个话本中人物第二句话时，天空忽然扭曲，上头破了个大口子，狂暴的风如利刃把周遭的景物与人都割裂撕碎。 段黎川看到异象第一时间过来拉沈明霁，但还是晚了一步，他看着沈明霁被吸进了天上的黑洞里，他毫不犹豫的追进去。 异象消失，周围一片白茫茫的。 沈明霁还未睁眼，就听到记忆里那个女人的声音： 「江姐啊，你都人老珠黄了，怎么好意思占着沈夫人的位置呢？」 「是，你曾经陪沈哥打拼，但是现在公司不需要你了，你看看你之前几个项目做成什么样子了，亏欠是小得罪合作伙伴是大，要不是我家加入进来顶力支持，你们公司早就垮了，沈哥念着你的好，这不你把离婚协议签了，东郊那栋别墅就给你。」 「梦梦你跟她说那么多话干嘛？直接按着她签啊。最好把那个闷葫芦小孩也带走，看着就烦。」这个男人的声音沈明霁也熟悉，他听过好多次，每次都是这个男人带着那个女人来他家闹事。 而他名义上的爸爸，只会沉默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抽菸，看着一次次闹剧发生，从未阻止。 每一次，那些人来，妈妈都会让沈齐回房间不要出来，她自己一个人跟那些人对上。一次次赶走，一次次来，重复无休止。 听外婆说，他妈妈曾经也很温婉柔弱，后来不顾一切跟着爸爸去商业界打拼，逐渐变成人。 可几岁的沈齐知道，妈妈在他面前从来没变过 。 人前妈妈不会流泪，等人一走，她会关起房门无声的哭，再见时眼睛总是红肿的。 小时候沈齐常常半夜惊醒，床头亮着檯灯照出床边人的样子，是妈妈，每次这样睁开眼都是她，这是沈齐唯一能感受到的安全感。 妈妈会温柔的替他掖被角，轻轻的顺他的发：「小齐做噩梦了吗？是不是被白天的事吓到了？不怕，妈妈在，妈妈陪着你。」 就在小沈齐快要睡着时，他听见妈妈温柔而轻声的说着：「小齐别怕，为了你，妈妈不会输。」 沈齐见过妈妈许多次偷偷盯着装有绿蓝色液体的瓶子出神，而他一回来，妈妈会藏起瓶子，露出温和笑脸，从厨房端出一盘糕点：「小齐回来了，饿了吧，妈妈做了你爱吃的糕点。」 那盘糕点形状有桃花、莲花、各种颜色的小兔子。每次做的形状都不一样，仿佛是要把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融入一盘小小的糕点中，华美而精緻，美好得不捨得下口。 可沈齐知道这些糕点不好吃，是咸的，咸得发苦，咬上一口苦味在舌尖漫延，从喉咙口滑下一路苦到心里。 他其实并不喜欢吃，只是不想让妈妈的努力白费才一口口咽下。 妈妈看他的眼神总透着一股柔和的悲伤，惹得沈齐心中也总是很难过，不知不觉跟着偷偷哭，但不敢让妈妈看到，怕她更加伤心…… 沈明霁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看着眼前噩梦一般熟悉的环境，他进来了，是他的心结啊！ 第98页 沈明霁，不，现在是九岁这年的沈齐。 他清楚的记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先是焦急的报了警，而后打开房门沖了出去。 一群人堵在门口，客厅中间站着一个漂亮女人和妇人，不远处沙发上坐着一名穿着西装气质矜贵又冷淡的中年男人。 妇人原本应对自如，余光瞥见沈齐出来，她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慌乱。 沈齐的妈妈江曦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八，可那张脸看起来已经像是快到四十的人。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宋语梦，年轻漂亮会打扮一举一动异常勾人。 宋语梦：「江姐，我的耐心有限，你今天不签也得签……」她话还没说完，看到姜曦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大声喊着：「小齐！」 宋语梦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狠狠推了一下，露出来的一节大腿砰地撞上檀木桌角，疼感升起，她倏地变了脸色，厌恶的朝沈齐骂道：「你这个小贱种！」 江曦慌乱地把沈齐搂住，「小齐，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你先回屋好吗？一会就好，一会就安静下来了。」 门口堵着的那一群人中走出一人，急忙去扶宋语梦：「梦梦，怎么样，疼不疼？你们赶紧去找医疗包啊！」他吼了门口那些人后，转头对沙发上抽菸的沈毅喊：「沈毅梦梦受伤了，你管不管！」说完又兇恶地瞪向沈齐。 这种事是他们没预料到的。之前这个小孩一直很听话，不会走出那道房门，他们也就懒得管他。 闻言，江曦把沈齐搂得更紧。沈齐安抚的拍了拍妈妈的手，示意妈妈放开，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想像记忆里那样站在妈妈身前。 可是他这具身体太小了。 他名义上的爸爸，一句轻飘飘的「随你们处置」，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沈齐，宋语梦身边的男人就吩咐他带来的人将沈齐和江曦分开。 第81章 以后我陪你 沈齐被一群大汉从江曦怀里拉出来，有人打他的头，把他脑袋往檀木桌上撞，有人打他的肚子，有些打他的腿让他跪倒在地。 那个女人宋语梦在笑，江曦声嘶力竭喊着他小名，那群大汉对他辱骂声不停歇。而他的亲生父亲只是冷漠注视这一切。 好吵…… 沈齐手掌撑地想爬起来，身上落下的拳脚太多，他与大汉力量悬殊，他爬不起来。但他不肯低下头，他奋力仰着脖子，想安抚母亲，叫她不要担心。 可一抬头，他就看到记忆里最为恐怖的一幕—— 江曦大概是想冲过来救沈齐，被宋语梦拦住，她一时焦急扇了宋语梦一巴掌，激怒宋语梦，两人扭打起来。 江曦太焦急了，她掐住了宋语梦的脖子，原本没想要人命，只是想吓一吓她，叫她不要再挡着她。 冷不丁，背后插来一把水果刀。 江曦愣住，不敢置信地转头，那个男人面上淡定不復存在，见她望过来，抽出刀，又连捅了她好几刀。 ——原来这个男人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江曦松开了掐着宋语梦脖颈的手，无声的倒下，她的眼中映着男人搂住宋语梦安抚的场景。鲜血流向地面，最后她绝望的望着沈齐的方向闭上了眼。 沈齐看着与记忆里重合的一幕，浑身冰冷，他渐渐忘了自己去过另一个世界，已经开始另一段生活。 他沉浸在过不去的这日，无力地看着眼前一幕，脑袋不知伤到了哪里，鲜血从额头流下来，自眼角进入眼睛。 他的眼中一片血红，母亲躺着的冰冷地面也是一片血红，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成了红色。 浑身发抖，耳中轰鸣作响，张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他害死了妈妈。 那些人发现不对，早就放开沈齐，沈毅带着宋语梦逃离现场。 不知过了多久局子里的人来了，他们明明以最快的速度赶来，还是晚了。 沈齐抱着昏迷的妈妈，像一只受伤的狼崽子，眸中淌血，眼神兇狠，盯着一切企图靠近他们的人。 「别怕，别怕，我们是来救她的。」 安抚了他很久，那些人才将他的妈妈与他分开。 江曦最后还是没能救回来，她没有求生的意识，她是在昏迷中走的，沈齐连她最后一句话都没得到。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沈齐，头上身上包满了布，他望着天花板一眨不眨的出神，眸中死寂，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年迈的外婆站在一旁轻声唤他：「小齐，我是外婆啊！」 没有回应。 沈毅杀人进去了。 宋语梦和她带去的人到现在也还没从局子里出来。 沈齐家出事，公司高管带着底下人另寻出路，公司很快就垮了。 沈家人个个远离，生怕扯上关系。 沈齐住院后，竟是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来陪着他。 沈齐出院后，被外婆接走，住进外婆家。 他发现他得了一种病。 喜欢热闹但怕吵，怕红色，更怕血，每当见到血他心头就会升起暴戾的情绪。 他的嗓子好像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学校里，同学私底下指着他笑他是「哑巴」，老师建议他转去特殊学校。 他无声注视这一切，渴望得到朋友哪怕一个也好，努力想要融入集体，结果只是徒劳。 第99页 他害怕被人遗忘，但不想被人关注。 有时候忽然会想：他这样奇怪的人，为什么要活着？ 等到嗓子好了，沈齐已经习惯了默默无声，不会说话了。 课间，他羡慕的看着同学嬉戏打闹，落寞地埋下头，翻起塞在课桌里的小说，一个人沉迷着小说故事里，逃离现实。 过了几年，宋语梦找到他的学校，给钱让同学霸凌他，放学后又叫人把他拖去废弃工地。 宋语梦好像疯了。 她时常会癫狂地掐着沈齐的脖颈，恶狠狠的骂他：「你跟你妈都是贱人，你害死你爸，你怎么不去死！」 从她颠三倒四的话里，沈齐明白了过来。 原来沈毅死了。沈齐平静的想。 宋语梦时常找人去学校门口堵他，把他带去一个个或大或小封闭的黑暗的空间。 最开始，沈齐还会害怕的拍打墙壁，制造声响，后面几乎是习惯了。 最后一次，沈齐被宋语梦找的人推进电梯夹层，几乎死在里面。 好不容易等到人把他救出去，回家后却看到外婆倒在血泊里，而宋语梦呆呆的坐在外婆家的沙发上，喃喃自语：「是我杀了她……」 「沈毅都死了，凭什么这些人还活着，这个老东西早该死了。」 当时，沈齐的脑袋就是一片空白，戾气上涌，去厨房拿刀结束了宋语梦的生命。 沈齐的生命也将停留在十九这年。 就在他要放火烧了这个地方时，右手一根手指被牵动，接着复杂的情愫传过来。 有一个发涩的声音，轻声对他说：「不管什么时候，别伤害自己。」 这道熟悉的声音将他惊醒，脑海里关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復甦，他想起来，他已经不是沈齐了，他叫沈明霁，熬过黑暗迎来雨过天晴的明霁。 瞬间，那把能吞噬这个地方和他生命的火，放不下去了。 他闭了闭眼，手掌紧握，用尽了毅力压制心头戾气。 那个熟悉的声音没再出现。 他睁开眼，直视客厅里两具已经没有体温的尸体 。 他为外婆好好整理过，而后做了道别安葬。 最后去了局中自首…… 沈明霁还未睁眼，便被揽进温热的怀抱中，段黎川一只手轻轻顺着他的后背，嗓音沙哑着对他说：「所以你一直认为是你害死了你的妈妈和外婆？任何时候，不要为别人惩罚自己，我希望你能爱自己。」 沈明霁身体顿了下，卸下一部分力，双手垂下，身体靠着段黎川，下巴搭他肩上阖上了眸。 又听那人轻声说着：「那就是你曾经生活的地方吗？都过去了，以后有我陪你。」 连接着两人手指，围绕两人半圈原本纯白的灵线漂浮，竟是整条线都成了粉色，只是有一端颜色深些。 段黎川瞥见灵线变化，不动声色隐去灵线，将人搂得更紧了几分。 第82章 另一个长老 沈明霁除去在梦境塔里那一会的放任情绪外露，出了梦境塔面上又看不出多少其他情绪了。 段黎川一直观察着他的面色，觉得太沉默，故问道：「明日还去梦境塔吗？」 「去。」沈明霁顿了下，转头看向段黎川，他深吸口气，眸光沉浸如深潭：「你把衣服颜色换回来吧，红色更适合你。」 段黎川愣了一息 ，露出丝笑来，应声「好」，而后一道黑红的力量打着旋从袍角一路往上，几息功夫他那身青衣已然变成了红衣。 沈明霁握了握五指，缓慢的伸出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抓住了段黎川的衣袖，「我会克服的。」 「我相信你。」段黎川看着自己被紧紧捏住的衣袖，翘起唇角，「不如我再帮帮你。」 沈明霁抬眸看他。 段黎川道：「你扔掉的那些红色的花，还记得吗？我把它们移栽到我的山峰上，如今长得还不错，等我每日摘一朵来给你。」 沈明霁还没说什么，段黎川眨了眨眼又道：「要克服这个的话，你看我怎么样？我搬到你隔壁住，你每日一早就能看到我。当然你要是能让我搬你房里去住效果更佳。 」 沈明霁：？ 最终段黎川还是搬进主峰之前住过一晚的那间房。 沈明霁记着牵引玉玉灵台空间的事，他把大徒弟叫来主峰 ，问了最近外门弟子们的情况。 容樾一一汇报：「最先的那十人大多已到筑基巅峰，第二批弟子尽数筑基……」说完这些，又说了一些弟子们除修炼以外的事。 沈明霁耐心听着，等他说完才道：「你可有看过牵引玉的玉灵台？」 「不曾。」容樾一听师尊这样问，他便知道玉灵台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且大抵与外门弟子有关。 从师尊给宗门制定的未来规划交到他手里让他去安排，他就变得忙了些，外门弟子私下的事他都不曾注意 。 想到这，容樾又想起余源多次对他欲言又止，从半个多月前还是什么时候开始，进秘梦境塔时余源总与他岔开，平时好似也躲着他走…… 容樾眉头微蹙，想着得找个机会探探余源，别是心魔还没消他又不肯说出来白受罪。 沈明霁：「他们太过沉迷玉灵台，这不是好事。」 容樾明了，接话道：「那就给他们规定每日进玉灵台的时间，找人监管，超过那个时间段被监管发现立刻彻查外门弟子，给出相应惩罚。」 第100页 沈明霁满意的点了下头：「你觉得找谁监管合适？」 所有弟子都是要修炼的，沈明霁和段黎川同样，赵老嘛，倒是可以问问。不过这会还没把人收进宗门里呢，听说赵老总往宗门外跑应是去寻他的妻子了，估计没心思监管玉灵台的 。 沈明霁还在想着人选，就听容樾道：「兔子。」 哦，对沈微澜的山峰里有几十只开了灵智，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道嚯嚯满山灵草灵果的兔子。 至于要怎么让兔兔同意监管牵引玉的玉灵台，沈明霁把这事交给了容樾。 容樾离开后，沈明霁正要起身，段黎川在旁边出声问：「去哪？」 沈明霁：「我想去找赵老。宗门缺长老。」 段黎川：「那介不介意多来一个长老？」 沈明霁眸光微动，「赵老找到他的妻子了？」 段黎川微微一笑，懒洋洋地朝他招手，「过来点。」 沈明霁眸带疑惑的凑过去。 段黎川暗暗挪动椅子，两颗脑袋几乎挨在一起，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搭在沈明霁椅背上，另一只手手心升起一团魔气。 这次魔气没有浮空离开段黎川的手掌，两个人只能略微低头盯着那一团魔气看。 魔气中渐渐出现清晰的画面。是荒原中。 赵老手里捏着他的蒲扇，躲在山丘后面，伸出脑袋偷偷的看着一个方向。 画面转过去，一个长相清秀透着英气，穿着干练腰间围条软鞭的女子正站在那。 她面前有一团飘浮的魔气，魔气中也有画面，与她交谈的是个脸上有着一条疤痕看起来是个很兇的面相，但此刻神色恭敬的魔修。 沈明霁看到这，看了看段黎川又看了看他手里的魔气，缓缓升起问号。 他们魔修这个术法不是可以让魔气浮空吗？所以他俩为什么还要低着头看吶。 段黎川只当没看到，无比镇定，甚至搭在沈明霁椅子上那只手，还悄悄把他一根飘过来的头髮按住。 沈明霁想不通也就没想了，反正一直托着魔气的是段黎川，他不觉得手酸的话，这样看也成。 魔气所示的那边，赵老躲起来跟了那女子许久，始终不敢露面。 然而，走着走着赵老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仙山，月栖来仙山做什么？ 符月栖到仙山前停下，施展魔修才能用的术法联繫段黎川。 段黎川没接，而是收了手中魔气团，看向沈明霁。 沈明霁：「她是符月栖？」 段黎川：「嗯，慕衡云的徒弟。到我们宗门来做个长老怎么样？」 「行。」沈明霁一口同意，本来也是要收符月栖来宗门的。 只不过，沈明霁想起魔修入仙山被仙山灵气排斥的情况，「她能抵得住山上灵气吗？」 段黎川：「她修为已至炼虚应是可以的。」 沈明霁点了下头，拧眉道：「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若是能让灵气魔气不互相排斥就好了。」 段黎川闻言若有所思，想着想着缓缓转眸看向身边之人。 沈明霁：「你想到办法了？」 「倒是想到一种说法。」段黎川回忆了下在燕南枝所写的风月话本里看到的一段文字：「魔气灵气代表大陆阴暗与光明两种力量，像是阴与阳的存在，阴阳调和可达到平衡。」 沈明霁把他的话琢磨了一会，面色古怪起来，「你说的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段黎川一本正经道：「若阴的力量已经适应阳的力量，自然不会再受同类型力量排斥。」 沈明霁无言的想了会，这个办法根本不适用所有魔修，而系统那肯定是不可能签出与魔修有关的东西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第83章 那人做的事 沈明霁用牵引玉联繫赵老，叫他把人带上来。 两个人继续想着灵气魔气的问题。 这边，仙山之下。 符月栖没联繫上段黎川，按照她对那位大人的了解，应该另有安排，她等着便是。 赵老在荒原待了两个多月，一些事情也差不多弄清楚了，他原以为要在荒原找很久才能找到妻子，盼着能快点找到人，找不到人心头恐慌，他不敢想妻子是不是没能活下来，可真找到人他却又不敢上前相认。 赵老与符月栖年龄相差九百多岁，第一次见面还是百年前，符月栖才二十来岁，而他都上千岁了。 他当时修为卡在大乘巅峰太久，无法突破，外出游歷时救过符月栖一次，被那小姑娘缠上。 虽说修者不看年龄，但他当时觉得自己心中只有丹道，对小姑娘的心意是断然拒绝的。 后来他怎么都想不到，那样暴躁没耐心的小姑娘能喜欢他四十年。而他也在不知不觉中陷进去。 成婚之日突破渡劫，本就欠了妻子，不久妻子又入魔进了荒原…… 赵老把牵引玉收起，眸光怔怔的看着前方那人。 六十年，她容颜依旧，可他却成了个道心尽毁修为倒退两个大境界的老头子。 赵老踌躇着不敢上前。 殊不知，符月栖早就从道侣契那得到感应，虽然赵老见到符月栖的时候就及时屏蔽了感应。 符月栖自段黎川那得到赵长明的消息后，把北方的事安排妥当就急急赶来了东边。 结果她过来这么久，那人居然能忍住不现身。拼耐心这种事，符月栖一向是不行的，她几乎把所有耐心都用到喜欢赵长明上了。 第101页 正好，今日她从北边魔修那得到些消息，就想着来找段黎川汇报，然后请大人帮她逮人。 她正等着，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姑娘是要上仙山寻人吗？」 符月栖回身，见是一位白髮鬚眉满面皱褶的老道人，那身形还像普通年迈老人样佝偻着。 给她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符月栖盯着人细细打量，忽然皱眉冷笑起来：「赵长明，你敢再扮老一点吗？」 说着她上手扯了老人耳朵，在他耳边吼：「还想躲着老娘多久！」 赵老一个手抖，几乎哭出来，没错是久违的熟悉感…… 赵老带着符月栖上主峰，站到沈明霁面前时，沈明霁显些没认出赵老来。 赵长明一改往日老人的样子，将容貌维持在了中年的样子，骨相周正，穿着丹宗那一身长老样式的绿衣，温雅内敛。属于是不难看也不惊艷的类型 。 和符月栖站在一起倒是般配。 丹宗那身绿衣……沈明霁想了想，倒是他考虑不周了，当初买了那么多东西，忘了买点衣服回来，宗门还没有门派的衣服，得找个时间让贺子烬用牵引玉帮他买些衣服进来。 沈明霁收敛思绪，看着两人问道：「你们有没有意愿做我宗门长老？」 两人对视一眼，一致同意加入宗门。 长老应该有自己的山头，沈明霁让他俩选山。 两个人选了一座山，是沈明霁种下丹宗拔来的那棵幸云果树的山头。 沈明霁同意了，一人给了几个灵戒，又拿出一部分种子和灵草给他们，最后把丹经内容刻入玉简交给赵老。 赵老激动得差点给他跪了，沈明霁眼疾手快用仙力阻拦。 赵老连连感激，试问丹修谁不想要丹经啊！况且眼前这人还把他带来荒原与妻子团聚，这一重更是令他今后都会对宗门忠心。 只是想到丹宗主对杨云霞做下的事，他心里有个疙瘩，但还没到心死的地步，会同意加入宗门是因为妻子想，他便陪着。 沈明霁知道赵老心里对丹宗还有一份留念，他觉得时机到了，把从丹宗主那得来的记忆一併给了赵老。 最后赵老是被符月栖扶着走出去的。 「他被打击不小，你给他看了什么？」段黎川好奇的问。 沈明霁：「丹宗主做下的一些恶事。」 「哦，能给我看看吗？」段黎川盯着他。 沈明霁正要抬手，段黎川忽然凑过来，额头抵住了他的额头，微微勾唇道：「开始吧。」 沈明霁指尖顿了下，额头传来的温度与手指缠绕灵线传来的情愫，令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嗯？」段黎川没接收到记忆传来，垂着眸与沈明霁晃动的眸子对上，想到什么，他故意发出一声低沉磁性单音的字。 沈明霁抿了抿唇，阖上眸子，压下心头混乱情绪，把从丹宗主那得来的记忆重新提出来展开。 丹宗主杨行远很小的时候拜入丹宗，在他那一届中有些天赋，丹宗大比上得到第一，被当时丹宗的宗主收为弟子。 当时的宗主悉心教导他许多年，他也不负所望渐渐长成丹宗首席该有的样子，成为丹宗门面。 所有人都认为他将来会登上丹宗主之位，只有他的师尊一直未表态，对他愈发严厉。还对他说什么，让他收心。 那个不该本来就是他的吗？为什么要收心，为何不能想？ 直到师尊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孩子，破例直接收为亲传他就明白了。 师弟炼丹天赋极高，比他强。 好在师弟还没成长起来，而师尊常常要闭关，于是杨行远对师尊说，让他来带师弟。 师尊同意了，师尊居然那么轻易就同意了！杨行远找的诸多藉口都没能用上。 而后师弟赵长明便跟着杨行远学习，这个人的天赋悟性真是高得令人嫉妒。 不管杨行远教得多深奥，赵长明都能很快悟出来。 与目的达成相反，偏偏那人还作出一副很感激自己的样子。杨行远真是恨透了这种感觉。 几百年过去，杨行远从未教过赵长明辅修其他道，他希望那人能死在歷练中，却没想到次次歷练都有机遇。 师弟的运气真好啊！出门一趟就能让沧海衡云唯一的弟子看上。还能让那两人教他符术，最后更是在宗门大比上大出风头。 最令人可气的是，师尊居然有意让赵长明成为下一任宗主！这怎么行？ 杨行远想方设法弄死了那个偏心的人。 第84章 平常心就好 在杨行远看来， 赵长明的运气一如既往的好，师尊死后，赵长明因为符月栖的关系得到沧海派支持。 任杨行远百般给两人制造误会各种阻拦，那两个人还是走到一起。 赵长明与符月栖成婚那日，电闪雷鸣，师弟竟是在当夜突破了渡劫。 这下不妙，有更多人支持赵长明。 杨行远独自关书房想了一夜，走到这一步，他不可能放弃。 沧海地界出了几个高难任务，年轻的沧海长老符月栖接下其中一个，赵长明刚渡劫需要闭关一阵巩固修为，符月栖是一个人回去的，杨行远等来了机会，或者说那机会本就是他创造的 。 符月栖被魔气入体，本是能救回来的，但她那次带去的人都被杨行远处理了。 第102页 杨行远将人打成重伤，守着她被魔气完全侵染灵台后，立刻联繫仙盟，他知道仙盟肯定不会将这样一个天赋好的人杀死，符月栖会被送去荒原。 等赵长明出关后，杨行远作出一副好师兄形象，支支吾吾「不小心」说漏嘴。引赵长明闯仙盟，他则算着时间等到差不多了「焦急」地去仙盟要人。 符月栖还是被送去了荒原，赵长明则彻底被毁了，他远离丹宗权利中心，去外门择一片清净之地，大概是想就这样无所作为的了却此生。 最大的竞争对手落败，杨行远终于如愿成为宗主。 好景不长，也许是坏事做下太多，他的寿命疯狂消耗，而他的修为卡住了，他必须突破。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每一次突破都是那些被他悄无声息解决掉的人回来索命的时候。 他翻阅无数丹宗典籍也没找到办法。 正当他焦急不已的时候，有人找到他给了他一本书籍，上面记载——神火可替他解决问题，并且还可帮助他突破。 神火难寻，自从丹神陨落，大陆上万年没听说过有神火出现，那个人给他的书中有记载：丹神未陨落之前，祂居住之地有化神花，由女子吃下这花极大概率能生出一个拥有伴生神火的孩子。 而后那个人又帮他寻来一些大陆禁书，上面写到：将拥有伴生神火的孩子炼化，可操控那孩子的神火，做这事的若是血脉至亲拥有极大可能成事。 杨行远偶然的机会听说仙途秘境有化神花，他用了几十年派弟子去寻找，找到后又哄骗下一批弟子用命去探索那片地方，最后试探出一个最有可能拿到化神花的办法。 这些年，他挑选出不少女子，让那些女子为他孕育子嗣，其中一个女子生下他的女儿后，他怕那女人惹出事端，便无情的将其杀死。 这个孩子是用来养毒的。 他又选了一些女修，其中一个为他生下第二个女孩。 这个孩子是用来养神火的。 这些事杨行远都是暗中进行，无人知晓，人前他依旧是那个护着师弟，纵着两个女儿，为宗门尽心尽力，受丹修们尊敬的丹宗主。 …… 杨行远所做下的恶事不止一两件，沈明霁把那些记忆都看了一遍，看得他浑身难受，恨不得现在回去把人解决掉，但他不能，杨行远应该留给赵老。 还有杨云霞，这个徒弟虽说已经对丹宗主毫无期待，但沈明霁想着等小姑娘长大一点修为高一点，就把真相告知于她，该怎么办就看她自己了。 丹宗主的记忆已经结束，沈明霁察觉到段黎川没有移开的意思，他疑惑着想退开去看他，谁知那人亦有动作。 柔软触感擦过额头的一瞬间，酥麻感触电般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沈明霁整个人都懵了。空白许久，恍惚间听见心脏跳动仿若擂鼓，手指瞬间痉挛般地蜷缩起来。 他他他为什么忽然亲他？！ 是不小心的吗？ 一声低低的嘆息响起，「我原本想慢慢来的，还是吓到你了，抱歉，没忍住。」 沈明霁愣愣抬头看他，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这个人一向爱说一些轻佻的话，但实际上并无意，可这次沈明霁从段黎川眼中看到的皆是真诚而热烈的情愫。 一时间，沈明霁有些无措，身体僵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段黎川看他这样，内心发愁的嘆了口气，想像往常一样坐到沈明霁身边，结果沈明霁受惊不小的身体往后边使劲缩。 段黎川愁笑了，得，又回到刚认识那种状态了。只是这会他心态不同，自然不愿就这样僵着。 他放低嗓音道：「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能不能让你喜欢我，也是我的事，你不必有烦恼，平常心就好。」 「当然你若是讨厌断袖，我就把喜欢压在心底，我们还是好友，你若真厌恶这个到没法做朋友的地步，我也可以消失在你面前，绝不碍你的眼。」 「……」沈明霁心里乱糟糟的，心跳还没平復好。段黎川对他来说一直是特殊的存在，特殊到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其实前世家里出事后，学校里并不是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与他做朋友，但他就是觉得不对，他是渴望朋友的，但拒绝任何人靠近。 心里觉着，他应该是需要一个朋友的，但这些靠近的人里没有那个人。 他在那个世界寻了很久，找不到那个人，也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才会选择自我了结。 在这个世界重生，他一直是没死就活着的状态，直到等到段黎川靠近，等到那一句「好友」，复杂情绪涌现，委屈又喜悦，掺杂在一起难过得想哭出来，但都被他牢牢的压制在心底。 段黎川刚刚说了什么：平常心就好？ 这怎么可能平常心？ 沈明霁沉默思考着，忽然发觉手指被灵线牵动，垂眸看去，不知何时灵线显形，原本白色的一条，如今整条都成了浅红色。 沈明霁顺着灵线看去，哦，也不全是浅红色，绑在段黎川手指的那一端颜色是深红的。 他抬了抬眸，视线缓缓与段黎川的对上，后则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说：「灵线能让两个人对话，感知对方情绪，除此之外还能看到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段黎川动了动手指，那根灵线便牵得沈明霁的手指跟着微动，段黎川这举动像是在无声的说：看，你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啊。 第103页 沈明霁用衣袖遮掩住了那条线，垂眸不再看他。 段黎川皱了皱眉，面前这人不喜欢他也就罢了，他另想办法，可他刚刚召出灵线，那线的颜色已经全红，分明也是喜欢他喜欢得紧，为何还要遮掩？他清楚，这并不全然是害羞慌乱造成的。 段黎川站在原地想了想，他想到在梦境塔里看到的沈明霁的心结。 心胀揪起，段黎川缓步靠近，半蹲下身仰望着人轻声问：「你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吗？」 「可是，我很喜欢你啊！」 「想结神魂道侣契的那种喜欢。」 第85章 一些日常事 自从那天段黎川坦白后，沈明霁每日打坐睁开眼，段黎川都会递来一朵小红花，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喝茶吗？或者灵果酒？我去年在藏书楼翻到一种新的酿酒法，闲着无事试了试，倒让我酿成了，怎么样要不要尝尝？」 大概是这人眼神太过炙热，沈明霁不太敢去喝。 「宿主该签到了。」小粉团没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怪异，它一过来就催着人签到：「宿主你说想要整个荒原，我把签到奖励更新过了，你看看能不能签出来。」 沈明霁点了光屏上的「是」字，光屏上光芒亮起，接着弹出一条文字：【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间酒楼，已存放进宿主随身空间，註：该店铺可由宿主安排在所拥有地皮的任意地方。】 沈明霁神识入空间查看了下，那酒楼就跟他去大陆所见到的那种一样。他想了下，问系统：「你该不会还弄了店铺之类的吧？」 小粉团：「对啊，荒原那么大，就向大陆那样发展嘛。而且你不是想收魔修入宗门吗？两百年前仙修魔修闲暇之余也会上酒楼的，他们并不是整日只会修炼 。」 沈明霁：「有成衣铺吗？」 小粉团：「有啊。大陆有的我这里都有。」 沈明霁原本想找贺子烬帮忙买衣服用牵引玉传过来，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联繫不上 ，某日联繫上了，那边说「在忙，等过几天回復。 」现在不用找贺子烬帮忙了，不知道贺子烬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想着，沈明霁掏出牵引玉点亮贺子烬的灵号印记，等了很久那边没接，他便只能作罢。 再抬眼时，小粉团早就跑了，段黎川此刻正在插花，他每日带来的小红花都被插在那个法器瓶子里，如今已经有很大一捧。 「好看吗？」察觉到沈明霁的目光，段黎川回眸沖他弯唇笑。 沈明霁目光停留在段黎川脸上，他总觉得要是他回答好看，这人下一秒就会问他：是花好看还是人好看。 沈明霁移开目光，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弄出一面水镜，检查徒弟的日常修行。 杨云霞身体调养得好些了，她很珍惜现在的一切，修炼方面很谨慎，因此修为进展缓慢，但炼丹和医术方面她很刻苦，加之天赋高，这边倒是进展神速。 水镜中，杨云霞坐在灵田边与田里灵草说话，对待草像是对待老友，她很爱这样，灵草似乎也很喜欢她。 每次她来灵草会摇摆引人注意，等她路过那些草停止晃动都朝着她的方向。 她待过的地方，那些灵草会长得比别处的好。 杨云霞是火木双灵根，木系亲和力很强，沈明霁在传道玉简里见过杨云霞炼丹，火系方面天赋也很高，她天生适合做丹修。 水镜画面切到第三山峰，余源不在，画面又切换到第二山峰。 沈微澜拿着把铁剑日常练剑，等完成自己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悄悄看看四周。 很好，没人。 他扔下铁剑，捞起一只兔兔抱在怀里，绷起的那张脸都柔和了不少。 小兔子两只爪子紧紧抓着牵引玉，早就习惯山峰主人时不时对它们来个突袭，它眼都没抬一下地继续跟兄弟姐妹们一起监督（网上聊天）玉灵台。 「……」 水镜画面切换。 第一山峰，容樾刚为一个外门弟子解答完问题，温和笑着离去，没回去打坐，倒是去了灵鹤居。 一只与其他灵鹤长得不太一样，修为也更高一些的灵鹤飞远远的就飞过来，用脑袋蹭容樾的手心。 这是所有灵鹤的老大，也是宗门第一只灵鹤。 沈明霁想起他当初还住第一山峰时，白鹤总往山顶飞停在一棵靠近屋子的灵果树上，一待就是好几年。 「这不是盯了我好几年的白鹤吗？」段黎川的声音插进来，温热的唿吸尽数落在沈明霁脖颈上。 沈明霁缩了缩脖子，不用转头看都知道那人离得他多近，心头不受控制的跳起来，正不知所措时，余光里，容樾顺了顺白鹤脑袋上的羽毛，跳上白鹤背。 白鹤展翅飞向第三山峰。 沈明霁试图转移注意力压过心跳。他把水镜画面切换到第三山峰，刚巧余源御笛回峰，从藏宝库路过，看方向是要去藏书楼。 看到藏宝库，沈明霁想起一事，之前三个徒弟从丹宗带回来的灵草药材放进第四山峰，法器类放进了第三山峰藏宝库。 徒弟们一个个修为都上去了，实际上还没有本命法器。是时候让他们进藏宝库看看有没有缘分带出本命法器。 旁边拖动椅子的声音有点刺耳。 沈明霁终于看向那边，段黎川整个人厌厌地拖着椅子，见他看来，精神立刻好了，一只手提起椅子大步走过来往他旁边放，觉得不满意又推近了点，而后用法术搬来张桌子，上面摆满灵果灵酒，坐下后还朝他笑，「继续继续。」 第104页 沈明霁刚收回视线，看到容樾到了第三山峰，视线里递来一半灵果。他微顿，道了声「谢」接过。 然后他就听见旁边传来的吃灵果的声音，哦，另一半被段黎川吃掉了。 「怎么不吃，不想吃这个吗？那换一个。」 沈明霁视线里段黎川伸手去拿另一种灵果，他出声阻止道：「没。只是想到一件事。」他从灵戒里取出一个储物袋，从里面取出糕点。 下一秒，段黎川就摸出来一个长得像盘子的法器，用清洁术过了几遍，双手捧着到沈明霁手边。 沈明霁盯着法器盘子顿了下，脑海里飘过一个想法，他签到应该能签出真正的盘子吧？就有点需要。 把糕点摆放法器盘子里。 段黎川捏起一块，嘆息着：「我记得在你的记忆里总吃这种糕点，可惜荒原没有所需材料，不然我就可以试着学学做给你吃。」 沈明霁转头看他，这人面上神情是真惋惜，为的是不能亲手做糕点给他吃这么一件小事。 说起糕点，沈明霁倒是记起一些事。 千清派那位大师兄非木，不知道他这会又去哪个地方抓魔气去了，有没有路过千清村去看看那里念着他的村民们呢。还有村里那个小孩，现在身体应该好了吧。 第86章 寻本命法器 水镜中，容樾到了第三山峰，所去的目标也是藏书楼。 大徒弟和三徒弟在藏书楼撞上了，且气氛怪怪的，要是之前沈明霁还会各种猜测，现在一看余源看向容樾那隐藏眼底的情绪。 沈明霁陷入沉默。 难道宗门风水有问题？怎么从上到下都这样了？ 那边，容樾面上一派温和的把余源堵在藏书楼里，温润而泽的说话一套一套硬是把人心声给套了出来。 沈明霁感到看到了徒弟的尴尬现场，正想切换画面，却见藏书楼里并没有他想像中中那么尴尬。 容樾听完余源意识到的对他朦胧的感情，面上神情只是顿了一下，便温和的点点头，还能开导余源几句，「一个人会喜欢上别人，是人之常情，这没什么……」最后还帮他分析道：可能只是因为仙途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况使然，等过些日子便淡了，没事，我陪着你一同想想该怎么解决。 容樾拍拍余源的肩膀，微笑道：「有什么事别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你还有我们，出了问题大家一同想办法。」 余源原本被套出心里话，还有些忐忑，但见容樾没生气，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心里渐渐放松下来。 只是容樾有一句话他不太贊同，他会喜欢他，不是情况使然，是容樾一点点将他的心捂暖，他的喜欢不会淡只会更加浓烈。 沈明霁围观了全程，不得不感嘆，大徒弟这心理素质可真好。 但真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吗？大概只有容樾自己知道。 水镜中的画面切换到了外门弟子那。每年都有几个新弟子入宗门，这些人本来也是有修炼基础的，再加上段黎川第一次筛查，容樾第二次筛查把每个弟子会进荒原的原因都给查了个明白，这些人留在宗门没什么好担心的。 宗门还是得整个内门。 外门打基础，内门学点真东西，到时候让几个徒弟去教，等这些内门弟子达标，让徒弟们挑选几个合眼缘的收为弟子，再慢慢教他们管理宗门，徒弟们就能腾出时间专心修炼和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些沈明霁有写在未来规划上，都交给了容樾。 两位长老那边，人家夫妻团聚，沈明霁就不看了。 关掉水镜，沈明霁扫向桌子上一堆果皮，愣了愣，他想起刚刚注意力都在水镜上，想事情的时候段黎川就往他嘴边放灵果或者糕点，若不是他还有一份警惕性，桌上的酒都得喝光。 不过看样子，灵果是被他吃了，灵酒倒是被段黎川喝了。 此刻这人正半阖着双眸，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脸色红润神情微醺。他容貌本就俊美异常，气质慵懒，大概是喝多了酒热的，领口不知何时被他微微敞开露出白皙优美的锁骨，隐隐透出一种诱人的魅惑。 沈明霁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 难怪突然就安静了。原来是醉了。 所以他是怎么把灵果酒，酿成这样的？ 沈明霁想起身离开这个地方，刚一动，段黎川便伸手过来，从衣袖摸进去往上，手指勾住他的小拇指，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问：「做什么去？」 沈明霁低头对上段黎川有些迷离目光，被勾住的手指不太敢动，到底是忍下来没抽回自己的手，「我的弟子还没有本命法器，想让他们去藏宝库碰碰运气。」 「等我一起去。」段黎川说完这句话，又阖上双眸，用体内魔气化解酒力，没一会睁开眼时眸中一片清明。 「走吧。」段黎川起身。 沈明霁顿了会，这人酒醒了，不仅没松开他的手指，还改勾手指为整只手牵住。 牵都牵了这么多回了，再牵一次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吧。 可是心脏能不能不要总跳那么快！ 沈明霁被段黎川牵着往外走，偷偷抬眼去看旁边的人，他总觉得那心跳声响得能让对方听到。怪难为情的。 好在段黎川只是嘴角翘着，没往他这边看。 他们衣袖中，连接两人的灵线，颜色越来越深。 第105页 沈明霁出了大殿，用牵引玉找大徒弟，让他把他的师弟师妹都叫去第三山峰。 等四个弟子到齐，沈明霁把他的想法说了遍，让容樾和余源先进藏宝库，然后目光看向沈微澜。 沈微澜本是在温养神剑的被容樾叫过来，他也就抱着神剑来了，这会还在给神剑传灵力。 沈明霁目光落到青木神剑上，「微澜，你为何还未与神剑契约？」他时常关注沈微澜知道二徒弟能跟剑灵勾通，只是几年过去，他怎么还不契约？ 「？」沈微澜比沈明霁还疑惑，「师尊给我神剑不是让我供起来的吗？」 沈明霁：你是这样想的？ 沈明霁默默回忆了下当时场景，「怪为师没说清楚。」 何止啊，他当时根本没说几句话，收了徒弟就跑了。 沈明霁这次跟沈微澜好生谈话过后，让他去一旁找个地方与神剑沟通签订本命法器契约。 每个修者一生只能有一件本命法器，收服本命法器时恐会有危险，沈明霁今日让徒弟们集体过来挑选便是要确保他们的安全。 最后是四徒弟杨云霞，这个徒弟修为太低，承受不住强大法器的威力，沈明霁与她解释过后，把从杨云晚手里拿过来的冰珠拿了出来，「这里面是你的气血生机和气运，你需贴身佩戴，修为至金丹期，可重新炼化冰珠收回气运。」 冰珠里融入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寒冰毒液，是以沈明霁有空的时候便将那些东西一点点剔除，时间花得有些久。 杨云霞拿了冰珠没离开，她也想看看两位师兄能拿到什么样的本命法器。 容樾和余源进入藏宝库后，第一层的灵灯依次亮起，供他俩看清那些法器。 他们之前进来放法器时，便感觉到这里面有些法器蠢蠢欲动，想往他们身边来，这次大概是察觉到他们要挑选本命法器了，这里面有灵的法器把动静闹得更大了点。 成堆成堆的法器朝两人包围过来，容樾皱眉拉着余源往二层去，上了楼梯，他用阵法将路封住，防止那些法器追上来。 到了第二层，法器异动愈发强烈，容樾快速打量那些法器，抽空对余源说：「上去。这层法器不适合我们。」 第87章 器灵的考验 第三层第四层相同的情况，容樾和余源越爬越高。藏宝库有七层，每一层放的法器品类不同。 底下四层法器与他们所修职业不同，故未作停留，到了第五层余源停下脚步，这一层都是法器类，是最适合他的。 容樾见此，留他在这层，离去时温声说：「慢慢选，找最适合自己的。」 等容樾上六层后，余源收回目光，一整层的乐器都对他有感应，但并不是所有乐器都敢朝他靠近，灵器中亦有霸主，碍着它们的威势，弱小的器灵躲法器中远远的待在，焦急颤动试图引起它们看好的新主人的注意，从而幸运的挑选中它们。 对余源有反应的乐器器灵都存了这个想法，但余源目光扫过它们便径直朝着一个角落走去。 角落地上横躺着一把琴和一只竹笛。 法器有灵一般是不愿自己身上落下灰的，这一琴一竹笛上却都布满了灰尘。 这层所有法器里只有铺满灰尘的这两件法器传给余源的感应最为强烈，他能感应到两件法器中都沉睡着强大的器灵，而竹笛的器灵正在甦醒。 有法器不愿放弃还想阻拦一下余源，它刚往前飞一点，笛声突兀响起，所有乐器一顿，争先恐后回到自己的位置摆放好不敢动了。 余源目光在琴上掠过，选了最适合他的竹笛。 手刚触碰到竹笛，他面前的场景就发生了变化白雾缭绕看不真切，心知器灵的考验到来，余源警惕心拉满。 良久容樾从白雾里走出看见余源，他一愣，随即温和笑起来：「余师弟，今日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余源愣了愣，「大喜……谁大喜？」他抬眸打量面前人，见容樾还是穿着一身白衣，他松了口气也莫名的带几分失落。 「当然是师尊与副宗主啊。」容樾笑着摇了摇头，走过来拉他，轻声责怪道：「你怎么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余源刚入门那会就发现容樾总是担忧警惕的防着他们副宗主，一找到理由就要拉着他与沈微澜去主峰。他那时不懂，后来慢慢的就知道容樾在防什么了。 没想到器灵弄出来的考验是这个。 余源古怪的想，要是这事被容樾知道，脾气那么好的人估计都得气到揍器灵一顿。 余源没让这个假容樾近身，他错开了方位，「不是师尊的结道大典吗？带路吧。」 他倒要看看，器灵给他设了个什么陷阱。 白雾退去，露出宗门挂满红绸的主殿来。 宗门的人来得挺齐全。 帮师尊和副宗主念贺词的是变成白鬍子老爷爷的赵老，他旁边站着一个杵拐杖的老婆婆。 余源：…… 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贺词过后，今日两位主角在众人祝福下正要签订道侣契约，忽然风云色变，山峰剧烈摇晃，建筑倒塌。 「不好，封印破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荒原底下黑红的光柱沖天而起，魔气从下面冲出来，伴随着无数欢唿着的魔修。 第106页 很快魔气遍布整个荒原，仙山上的灵气被魔气污染，魔修们冲上仙山。 宗门弟子奋起反抗，然而面对庞大的魔修群，他们太渺小了，被魔修杀死。 「得赶紧离开这里。」假师尊说完这句话，便召出云船让大家上船。 这一变故是余源怎么也没想到的，眼前所见虽都是假的，余源仍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子们就这样死去，他想拿出自己的竹笛却发现竹笛不见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法器。 假容樾在旁边对他说：「我们快点走，这里保不住了。」 余源皱眉，回头看了眼，假师尊和副宗主两人站在云船上，对宗门弟子的死无动于衷，假容樾不去救宗主弟子却在这一个劲的催促他离开。 余光里，余源瞥沈微澜前胸被魔修挠了一爪子，一个魔修举着骨剑就要从沈微澜背后偷袭，而沈微澜正面被五个魔修缠着，根本防不了后面那个。 余源心中焦急，法器呢，他的竹笛呢，他需要他的法器。没办法，他只能动用法术替沈微澜挡下一击。 魔修被余源激怒，围过来几十个，余源是音修，法术方面不怎么擅长，赤手空拳跟这些拥有高级魔器疯狂的魔修打实在吃亏。 这些魔修修为极高，余源本就不敌他们，偏偏假容樾还在旁边嘆气，「你这是何苦呢，只要丢下他们 ，你师尊会带你走，你能活。」 「闭嘴，不许用他的脸说出这种话。」余源阴沉着脸色，忍无可忍吼了假容樾一句。 他嘴角溢出血来，没空檫去，浑身都是血一步不肯退，努力朝沈微澜靠近。 杨云霞被沈微澜护着，他作为宗门一份子到了这个地步，不能为宗门做点什么，但他可以站到师兄师妹身前，怎么可以自己逃之夭夭。 假容樾站在魔修与魔气中，他们似乎看不见他，没有魔修对他出手。 云船上，假师尊和假副宗主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漠然注视着一切。 余源不知道自己战了多久，但他肯定是倒在沈微澜和杨云霞之前的。 合眼之前都还在想着，小师妹只能交给沈微澜保护了。 还有些庆幸这一战真正的容樾没有陪他，这样容樾就没经歷这些以及不用看到他死。 倒下去的时候，余源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去，旁边一道青色光芒闪现，竹笛悄然出现在他眼前。 余源心中微动，伸手牢牢抓住竹笛，源源不断的治癒之力，将他的身体修復。 画面静止，魔修魔气以及宗门和假师尊都一一退去。 余源听到一个声音说：「不放弃宗门师兄妹，我承认你成为我的新主人。不过，我的上任主人有话对你说。」 余源坐起身，看向手中竹笛，飞尘除去，露出原本的色泽，上面刻着「渊清」二字。 脑海里浮现竹笛属性：正邪两面，可治疗可伤人，且两面的威力都极强。 方才渊清器灵考验他的心性，便是怕他若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抛下师兄师妹跑路，渊清的治疗之力绝对不会承认他。 余源一半是知道这是器灵考验，一半是真的不愿抛下同门，倒是得到了器灵认可。 第88章 法器旧主人 余源与本命法器契约后，场景转变。 他到了某个山巅，这里长着一棵几百年的海棠树，主干粗壮分出足以承载几人的弯曲枝干来，其上绿叶与外粉内白的花朵相间。 阵阵清风裹挟着花瓣，拂过树下不远处席地而坐的女子，这人唇若朱霞，肌凝瑞雪，面容精緻但气质疏冷清丽，眉宇间拢着淡淡的愁绪，思绪早不知飘哪儿去了，她面前摆放一把琴，那琴正是余源不久前在藏宝库所见到的落灰的那把。 迎面走来一位青衫白袍手持竹笛的男子，这人气质温和儒雅，风姿皎皎。 陆清许走到近前，女子仍是拧眉想着什么，他不由喊了声： 「乐师姐。」 乐笙竹思绪回笼，「你怎么回来了？」 陆清许到她旁边坐下，「你最近状态不好，是因为门派里的事？」 乐笙竹眸底闪过冷光：「他们竟敢私下养炉鼎，我山月派何时有了这样的歪风！」 陆清许眸光一动：「大长老才从禁闭出来又开始犯了？」他不常管门派事务，但上次乐笙竹把门派中所有私底下养炉鼎之人都揪出来罚过后，这事他哪里还能不知晓。 如今山月派里那些长老明面上给乐笙竹这个少门主面子，暗地里仍是我行我素，连门主都…… 乐笙竹：「待我拿到门主印，定要肃清这股歪风。」 「好，门主之争，我定是站在乐师姐这边的。」陆清许道：「乐神秘境即将开启，师姐应该收心，你不是一直想要完整的『万物生』吗？说不定这次秘境里能找到，我们一百余人都会帮你的。」 乐笙竹揉了揉眉心，「我见过残存的『万物生』也见过『苍生灭』，师弟，你说神为何也会堕魔？」 「不知。但神也有自己的思维，大概是遇见什么过不去的坎忘了初心吧。」陆清许望着远方天际的霞光，有一个人临空朝他们这边走来。 「宋卿过来了，看来他们已经成功开启秘境。」陆清许左右望了望疑惑道：「段哥呢？」 乐笙竹指了指身后的海棠花树，一片白色纹着金色凤羽的衣角滑下来，被风吹得翩飞。 第107页 余源这才注意到原来那树上还有个人，没等他多看，眼前画面便定格。 只有陆清许握着竹笛缓慢起身，像是穿过时空与余源对上视线，他浅笑拱手施礼道：「在下山月派弟子陆清许。」 余源顿了下回以一礼：「星释，余源。」 陆清许打量余源几许，这便是承载他所有气运之人吗？压下心中所想，他将竹笛交到余源面前，「渊清交给你了，记住你的初心。」 余源接过竹笛，陆清许朝他微笑，身形渐渐虚幻，而后整个画面都消失。 余源回到了藏宝库中。 角落里余下的那把落灰的琴，上面的灰似乎更厚了些。器灵完全封闭了法器。 余源看向上一层的楼梯，容樾还没下来。 藏宝库第六层，容樾的情况同余源的相似。 与容樾感应最强烈的是一个阵盘。他通过阵盘考验后，器灵将他带到一处山巅，这里长了棵巨大的海棠花树，树下站了三个人。 疏冷清丽的女子抱琴，青衫白袍的男子持竹笛，另一人踏空行来与他俩站到一起。 最后来的这人道：「段哥呢？乐神秘境开了他们让我来叫你们。」 陆清许看向海棠花树，「在上面。」 海棠花树中露出来的大片衣角被收回去些许。 宋卿：「段哥……在树上修炼？」 陆清许与乐笙竹对视一眼，不太确定道：「可能吧。」 他们都没察觉到灵气往那边汇聚的波动。 乐笙竹：「呃，段哥的师弟最近不是受伤了吗？这次硬跟来，段哥可能在上面守着他师弟睡觉。」 三个人面面相觑。 宋卿：「要不我们再等等？」 沉默了会，陆清许开口道：「上次情况那么兇险，你们说那小子怎么想的，竟敢挡在段哥前面，要不是段哥强行突破大乘期，用劫雷把凶兽噼成重伤，那小子就没命了！」 「段哥的师弟性子古怪，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乐笙竹道：「但他对段哥的好，我们是没得说的。」 「别想太多，我们一百个人不是早就说好的吗？要跟着段哥永远在一起。」宋卿笑道： 「《众神录》上记载，几十万年前乐神丹神祂们跟着主神一起成神，我们呢，就跟着段哥一起成仙。若是哪天不小心修炼成神了，我们一百余人也都是要跟着段哥的，现在不过是一百人再加一个人罢了。虽然加进来的那个人有点不合群。」 另两人笑起来，「说的也是。」 这边没持续多久，天边有一群人凌空飞来。 「阿卿，让你叫人，你怎么还一去不回了！」有人笑着责怪道。 「秘境开了，走啊。一会秘境入口又该围满人了。」 容樾看着他们一行人说说笑笑，眼前所见绝不会是无意义的，只是法器前主人到底想告诉他什么，他还未想明白。 海棠花树枝晃了晃，白色衣角完全收回去，飘斜的花瓣中，两道白色身影从海棠花枝叶里跳下来。 容樾还未看清那两人的脸，其中一人便道：「走」，而后拉着另一人化作流光飞驰，遁向远方。 所有人皆化为流光追随而去。 山巅徒留海棠花树与花摇晃，花瓣默默无声飘远。 容樾等了会，出声问：「阁下让在下所见的可是百年前天榜所有人？不知阁下想告知什么，还请明示。」 百年前大陆上是有天榜的，由古仙云山钟家所出。上榜的只能是大陆最有天赋五百年内能升仙的一百人，而段黎川的名字不在天榜上，他有单独榜单，那个上面只有他一人。 百年前魔气之乱，两个榜单的人都死光了，那之后钟家取消了天榜。 宋卿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海棠花树下，手中拿着阵盘，目光看向容樾，没有回答容樾的问题，而是把阵盘交给容樾，「这个阵盘可以辅助灵阵师瞬息成阵，里面有我一个未完成的阵法，是为保护他们而创，我想请你帮我完成。」 容樾在藏宝库接触到阵盘的时候，就发现了里面拥有守护能力的残阵，若能完成威力不可小觑。 他接受了宋卿的请求。 完成别人的自创阵法，对灵阵师来说是不小的挑战。 第89章 一座灵石矿 看到两个徒弟成功拿到本命法器，沈明霁收回跟进藏宝库里的神识。 沈微澜用灵力养青木神剑几年，早就能沟通剑灵，契约起来是最轻松的。签订本命契约后，他也没忘了继续给神剑传送灵气。 杨云霞靠过去，好奇的问：「二师兄，有了本命剑是什么感觉啊？」 沈微澜目光看向师尊，很快又移开，道：「想找个剑修打一架。」 当然找师尊是不可能的，他有自知之明，扛不住师尊一剑。 他想起剑宗的离笙和栾非语，要是能和那两个都打一架就好了。 杨云霞默默移开视线，看到藏宝库里走出来两道身影，她欣喜地走过去，「两位师兄拿到了什么法器啊？」 平时师兄们对她颇有照顾，她愿意亲近他们，她还没有本命法器，因此特别好奇。 娇小的少女眸光清澈满是好奇，余源心中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召出渊清给杨云霞看，并耐心解释此法器能力。 「渊清好漂亮。」杨云霞特别开心，「三师兄会用它治疗很多人吗？」 第108页 余源注视着杨云霞的眸子，眸光有些悠远，静了会，缓缓的露出一点笑容，「会。」 他曾经有个妹妹，他没能治好她，今后他会保护好小师妹，定不会让师妹遇险。 还有宗门所有人。 「大师兄的本命法器是什么啊？」杨云霞看过余源的，又看向容樾。 沈明霁见到徒弟这边没什么事，便回了主峰修炼。 ＊ 小粉团：「宿主该签到了。」 沈明霁打坐结束，小粉团带着光屏出现在他面前。 按下「是」字。光屏闪过金色的光，【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一条灵石矿山，註：盘踞在灵石矿脉上的灵蛟讨厌吵闹，但喜欢小羽毛，宿主要去看灵石矿的话最好带上几根羽毛哦】 系统消息出来后，沈明霁神识放出去，就见到一座七彩的灵石山升起，一条灵蛟用爪子死死地抱住灵石山，远远看着灵蛟整条都挂在灵石山上，它察觉到山体平稳了，暴躁的仰头吼了声，而后绕着灵石山盘旋，金光闪过，灵蛟的身影消失。 但沈明霁还能察觉到灵蛟强大的气息，它是进山里睡觉去了。 灵石矿山出现的那一刻，段黎川也放出了神识，这会收回来，他道：「这矿山有点眼熟。」 沈明霁看向他。 段黎川解释说：「《众神录》上有记载，金神陨落前为祂的小灵宠开闢出一片空间，也就是灵晶秘境，此秘境在星渊大陆飘忽不定，由祂的小灵宠看守，也只有那只灵宠能打开秘境。其他人得有逆天的气运才有可能进入其中。而灵晶秘境的入口正是一座七彩的灵石矿山。」 沈明霁又看向那边冒着七彩光芒的灵石矿山，陷入沉默。 这灵蛟抱着灵石山，身后还有一整个大灵晶秘境啊！若是谁能与它打好关系…… 此事放一边，荒原现在还没发展到灵石交易那层。 段黎川：「年末将至，我看门中弟子都在牵引玉里讨论今年办不办庆典。」 前几年，在容樾的带领下都有办，去年沈明霁带徒弟出去，段黎川无心管这个，参加过庆典的外门弟子都在猜测今年会不会办。 沈明霁：「办吧。」难得有一个集体活动，让弟子们放松一下。 今年的庆典还是交给容樾负责。 赵老和符月栖待了一段时间，符月栖便离开宗门去了北边。赵老得到沈明霁允许后去第四山峰搬走许多药材闭关，看样子是想把颓废了六十年没炼的丹药一次性都炼出来。 庆典的事安排下去后，两人就着宗门服饰讨论了会，又找四个徒弟都问过，最后把这个问题放到牵引玉的玉灵台里。 只是问题发出去到了晚上，收穫不少回復。 沈明霁和段黎川挑选一些，结合四个徒弟的想法最终定下几套。 外门弟子服饰是素净白衣，给以后的内门弟子制定的是白衣银纹外袍浅蓝色，四个亲传按自己喜欢的颜色来但样式得是与宗门相似的，长老则是灰色和蓝色衣服，沈明霁有系统那得来的衣袍，段黎川嘛…… 沈明霁想着都有新衣服，给他的也不能落下。 成衣铺没签到签出来，先联繫上了贺子烬。 与贺子烬互相说了最近情况后，沈明霁让贺子烬帮忙置办东西，这人一口就答应下来。 末了贺子烬还问：「用不用我给你们送过去？顺便收留我一阵子。」 贺子烬最近刚从家里跑出来，本来打算去某个山里找炼器材料。 现在联繫上沈明霁，那边还要买这么多东西，顿时贺小公子有点好奇，沈明霁他们到底住在哪个山里啊。 反正都是去山里，不如去找赵道友。上次赵道友说他们住的地方兇险，嘿，肯定是唬他的，赵道友他们住得，他肯定也能待得下去。 沈明霁：「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好啊。」贺子烬高兴起来，「那我把东西买好就来，话说你们住哪啊？」 沈明霁：「荒原。」 「……」 贺子烬打哈哈：「你怎么也开玩笑啊。说真的到底是哪啊？」 沈明霁淡淡道：「你可以坐仙盟的船进来，或者到时候我去接你。」 「……听着挺像那么回事。」贺子烬咳嗽一声，「行了，我不去找你们了，我还有好多做法船的材料没想到用什么呢。」 说起法船，沈明霁想起沈微澜上交的一灵戒木材，宗门里没人会做船，就一直堆放在主殿一处地方。 与贺子烬断开牵引玉联繫后，沈明霁找到段黎川，「你在荒原待得久，有认识会做法船的魔修吗？」 「没有。」段黎川道：「可以让月栖去问问。」 两人把联繫魔修的事交给了符月栖。 宗门庆典到来之前，贺子烬用牵引玉把沈明霁要求帮忙买的东西都传送了过来。 沈明霁传过去的灵石，贺子烬不仅没收甚至还传过来一堆法器，说是给他们的新年礼物。 庆典这天，沈明霁把庆典上有的都给贺子烬传过去一份，连段黎川山头长出来的瓜果蔬菜都给弄过去了一些。 贺子烬哭笑不得地点亮沈明霁的灵号印记，感嘆道：「真想去你们宗门看看。」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庆典。 第90章 以后少喝酒 贺子烬为什么会收到生的蔬菜呢？ 第109页 沈明霁让贺子烬买了锅碗瓢盆，他在庆典上拿出面粉，和段黎川一起摘了菜回来，宗门里的人都上去试过了，无一人会做菜就都熘出去了。 只剩段黎川一个人挽起袖子，在里面跟一盆怎么也和不好的面粉做斗争。 沈明霁去试过，这面粉没和过真和不来，他炒菜也不行。 最后到贺子烬手里的就变成了生的菜，品相好的瓜果，和一盘外形奇怪软塌塌不知道什么的玩意。贺子烬咬上一口，齁甜！犹如一次吃了一百颗蜜饯，恨不得当场去世。 贺子烬双眼飙泪，感动哭了，瓜果蔬菜和他这个人一起「啪叽」倒在地上。 这边荒原宗门主峰大殿里，符月栖一大早赶回来把赵老叫出来，收拾好就来了主峰，这会坐着段黎川靠后的位置。对面下去一点是四个亲传弟子。 外门弟子很少有机会来主峰，新来的弟子更是连宗主的面都没见过。他们略显拘束的坐在比他们早几年进来的师兄师姐们后面，悄悄抬头看他们的宗主。看着看着就奇怪起来，副宗主不是有自己的位置吗？怎么挤到宗主那桌去了？ 宗主好像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而且副宗主把酒杯都挨到宗主唇上了，宗主推迟几下还是喝了，所以宗主真的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冷。 看到这一幕的外门弟子都激动起来，跃跃欲试地想上去敬酒。他们也想近距离跟宗主接触。 赵老目光都在妻子身上，没注意到其他。 四个亲传倒是看到了上面发生的事。 师尊和副宗主一向如此，他们见怪不怪。 只有容樾皱眉盯着上面两人，忍了又忍，刚半起身，有人比他更快走上去。他顿了顿，按耐住坐了回去。 余源提着酒壶走到沈明霁段黎川两人面前，拿了干净杯子倒满，「师尊，弟子敬您一杯。」 沈明霁方才喝下段黎川递给他的酒，今日庆典大家早就说好不用灵力化解酒力，他想着余源拿过来的果酒是容樾酿的，不醉人，而且又是徒弟敬的，也就端起来喝了。 余源敬完沈明霁，又敬段黎川一杯。 段黎川喝了他敬的酒，唇角半勾，从灵戒里掏出几坛自制酒，交给余源的时候，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余源提着几个酒罈回到弟子的位置坐好，有他带头，外门弟子纷纷上去敬酒。 容樾本想阻止，余源把酒罈搁到他桌上，「师兄，今日就别想太多了吧。」 杨云霞凑过来：「我可以喝点吗？」她看这是副宗主拿出来的，不知道味道跟大师兄的果酒比起来怎么样。 沈微澜看那三个人都坐到一桌去了，他也坐过去，「我也要喝。」 容樾看着三个人，在看看师尊那边已经围满了人，也有弟子过来敬他们酒，他不想扫大家的兴，陪着三个师弟师妹闹。 到最后，容樾喝得脑袋晕乎乎。 外门弟子喝的果酒不醉，结束后，他们就一起回了第一山峰。 符月栖扶住杨云霞，对容樾道：「我先送她回去，让赵长明帮你一起把你两个师弟送回去。」 容樾头晕目眩，努力辨别符月栖说的什么，……师弟。 他转头去寻师弟。 沈微澜抱着他的两把剑趴在桌上，嘴里嘟囔道：「离笙来打。」 容樾要过去拉沈微澜，一只滚烫的手先握上来，然后是一具滚烫的身体，耳边是余源不甚清晰的声音，「师兄……你送我回去吗？」 「去吧去吧，我送这小子。」赵长明扶起沈微澜往外走。 才走几步，沈微澜就睁开眼嘴里喊着，「打一架。」 赵长明：「等你醒了再说吧。」 沈微澜：「离笙来打。」 「这，他得进得来啊。」赵老耐心回復。 沈微澜被带走，容樾只好去扶余源这个师弟。 沈明霁是今晚喝得最多的，他勉强撑到最后两个徒弟互相搀扶着走出大殿，眼睛就撑不住阖上。 「宗主大人。」这声音轻飘飘的，似打着旋，极为勾人。 沈明霁挣扎着睁开眼，对上一张放大的俊美脸庞，一双狭长凤眼直勾勾地盯着 他。 沈明霁还没反应过来，段黎川忽然伸手，在对方下颌轻轻摁了一下，语调慢悠悠的带着诱哄：「跟我回去吗？有礼物。」 沈明霁仔细辨别了一会，哦，回去，他需要回去休息。他主动伸出手。 段黎川眸光晃了下，接着脸上笑意漫延，俯身抱起人时眸光微敛。 他把人带回他在主殿住的地方。 房门无声关上，悄然落下几道禁制。 沈明霁感觉自己落入柔软的被褥，还以为回到了自己房里，他正要翻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身体上方忽压下来的重量令他身体动弹不得。 不好，遇上鬼压床了！ 他模模煳煳的想。 双脚动不了，就使劲挥舞双手。还没扑腾两下，双手也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按住。 沈明霁有些委屈，急得眼尾发红，他这般修为居然还让鬼压了！ 体内仙力运转，他要把酒力化解然后把鬼掀开。 一声不满的嘆息，幽幽响起：「宗主大人，今日大家说好的不化解酒力。」 已经化解一半酒力的沈明霁：…… 他听清了段黎川的声音。 第110页 所以他刚刚是把段黎川当成鬼了。 ——不是，你好端端的压着我做什么？沈明霁不太满意的睁开眼，对上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其中满是情意，极为摄人心魄。 沈明霁心胀剧烈跳动起来，移开视线：「你……能先起来吗？」 「不能。」段黎川往下压了点，声音里满是委屈，「宗门庆典上，宗主大人给几个亲传都送了礼物，连荒原之外的人都有，只有我没有，我这不自己来讨了。」 今日庆典上，沈明霁按着徒弟修炼所需给了他们几个灵戒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放在平时他也会给的，只是庆典上刚好想起来。 沈明霁默言片刻，「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出乎意料的，段黎川开口：「名字。想知道宗主大人的名字。」 沈明霁顿了会道：「沈……明霁。」 「嗯。我叫段黎川。随师尊姓。」 第91章 第五个徒弟 沈明霁以为他说出名字，这人就会放开他，结果上面这人半响没动，接触的地方温度还越来越高。 沈明霁不自在地动了动：「……要不你先把我放开？」 身上那人嘆息一声，嗓音微哑：「明霁还欠我一个好处。」 沈明霁直觉危险，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敢干巴巴问出来：「你想要什么？」 「亲你。可以吗？」 沈明霁脑袋里面轰鸣一声，无措到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拒绝，似乎也不那么排斥，可是……一想到答应，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段黎川看他愣愣的模样，垂眸轻嘆，而后盯着后者的唇瓣，低下头唇瓣相贴。 柔软触感传来，瞬间，沈明霁瞪大眼。 段黎川平日里一向是懒洋洋的，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吻却是温柔而强势的。 沈明霁哪里试过这个，完全招架不住，面上染上情慾，眸色却是茫然无措。 段黎川早先在话本里学过，此时心情大好低笑出声：「闭眼，我教你。」 沈明霁听话闭眼，徒留眼睫颤动。 轻纱垂下遮挡内里风光，人影晃动添一室旖旎。 …… 第二日，亮光从雕花木窗投射进来，室内一片明亮。 沈明霁刚睁开眼，脑海里浮过昨夜在这间房中所发生的事，那人凌乱的红衣露出小半胸膛锁骨，身躯火热灼人，眼底尽是摄魂夺魄的媚意与浓烈情慾，无一处不在扰乱他的心神。 虽然最后一步止住了，但他这会仍是不知该如何面对。 沈明霁默默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还要再睡一会？」旁边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沈明霁：…… 掀开被子，转头就看到坐在床上背靠床头的段黎川。 看样子，这人早就醒了。 段黎川眸中全是宠溺的笑，「明霁昨夜辛苦了，再躺会。」 沈明霁：…… 也不是很累吧？ 沈明霁犹豫片刻掀开被子坐起身，柔顺的乌髮从肩头滑下，落在白色里衣前，遮挡住内里露出来的一点痕迹。 段黎川瞥见，忍不住喉结上下滚动，闭了闭眼，先一步下床，拿起一旁放着的外袍，微微扬起唇角道：「穿昨日的衣服还是换一件？我帮你穿吶。」 沈明霁回忆了下那件衣服都干过什么，默默掏出一件外袍，被段黎川拿过去，仔细温柔的给他穿上，帮他系好腰带后，又摸出一块暖玉繫上，若细看还能在玉上辨别出一个小小的「黎」字。 沈明霁：「？」 段黎川漫不经心道：「昨夜说好的礼物。送你了。」 段黎川打量他几许，满意了，才去穿自己的外袍。 然后又将沈明霁推到镜前坐下帮他束髮，固定时没用沈明霁原先的玉簪，而是取出一根木簪帮他整整齐齐的束好。 等段黎川收拾好，两人一同走出去。 小粉团几乎是卡着时间来的，「宿主，签到吧。」 签完到，小粉团这次没立刻消失，他围着两人转了圈，凑到沈明霁面前，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家宿主，「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沈明霁：…… 小粉团激动到两眼冒星星：「你们什么时候举办结道大典啊？」 沈明霁疑惑问他：「你似乎很高兴。」 小粉团立刻闭嘴，扑扇翅膀飞走。 段黎川察觉到沈明霁异样，长眸微眯问：「怎么了？」 沈明霁：「没事。」 ＊ 时光飞逝，转眼过去几年。 今年是沈明霁来荒原的第九年。 这几年宗门向着沈明霁制定的方向发展，前三个徒弟修为方面没什么大的突破，四徒弟杨云霞倒是升到了筑基巅峰，她的气运也尽数收了回去。 还有段黎川突破渡劫期了。两百多岁的渡劫大能，若是百年前没发生魔气再生的事，他没修为尽失的话，突破渡劫期的时间还能更往前几十年，定是能轰动整个大陆的事。仙盟肯定会为他宴请各大宗门家族……还有那一百位追随者。 可惜这会只有沈明霁一个人陪着他。 两人搬来桌椅放在段黎川山头大殿前，左右两边都是瓜果蔬菜。 左右两边还分别种了丝瓜和葡萄，都是沈明霁看着段黎川用双手一点点给它们搭起来的，仙山没有季节，他们就用阵法给这些瓜果蔬菜安排好区域弄了四季。 第111页 这会，桌上摆了不少品种的水果。 段黎川拾起一颗葡萄，剥了皮送到沈明霁唇瓣，「在想什么，眉宇都拧到一块去了，再皱眉可要成老头子了。当然老了我也爱。」 「想你渡劫的事。」葡萄碰了碰沈明霁的唇瓣，他略微停顿，张口咬下，隔了会继续道：「荒原没那么多人替你高兴。」 「不是有你吗？」段黎川换了种果子，慢条斯理地剥完果皮，果肉上白色的筋也要细细拔掉，把果肉掰开，一瓣递到沈明霁唇瓣，含情脉脉看着他道： 「有你就够了。」 这边气氛刚要升温，小粉团冲出来喊：「宿主该签到了。」一看情景，小粉团捂脸，「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一会再来。」 沈明霁一时间盯着眼前的果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以极快的速度夺过段黎川餵过来的果肉，塞进段黎川的嘴里。 段黎川点评：「不错，挺甜。」他说这话时目光停在沈明霁唇瓣。 沈明霁十分怀疑，这人下一刻就会亲过来。就算小粉团不是人也不能当着小粉团的面做这种事，心中一急，勐然站起身，「签……签到。」 赶紧的！ 小粉团召出光屏，沈明霁立刻按下「是」字选项。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第五个徒弟，註：这个徒弟宿主认识哦，开心吧】 认识的？ 沈明霁把宗门和荒原见过的人都想了一遍，看谁都觉得不太像。 他脑海里倏地闪过荒原外的人，是望舒雪，贺子烬还是非木？ 若是他们，沈明霁开心不起来。 自这天起，沈明霁时常联繫贺子烬，从他那里确认望舒雪和贺子烬的安全。以及让贺子烬关注非木的事。 几月时间，三个人都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甚至还有不少好消息传来。 贺子烬误入一墓穴，在里面有惊无险，找到不少法器图纸，他很高兴的跟沈明霁分享，说是得到某个炼器散修大能的传承 。 第92章 少年终不在 贺子烬联繫过望舒雪，她师尊云游回来，说是近期都不走了，教瞭望舒雪不少丹方。 剑宗和山月派联合针对丹宗外出歷练弟子，丹宗含泪买下贺家不少昂贵法器。 十年一次的登仙试出了个黑马，许多赌坊押注三宗五派和仙盟的人，结果榜首是个小门派出来的。 说起这事，贺子烬还特别兴奋的说：「你猜猜榜首是谁？」 没等沈明霁猜，贺子烬就自己忍不住说出来：「是非木，就是你让我特别注意的那个千清派非木。我当时人在现场，你不知道那场面……」 贺子烬回忆了一会：「总之他现在好得很，很多门派想挖他过去呢，连三宗五派之一的千剑派长老都主动开口要收他为徒。不过，非木也是一心向着自己门派，拒绝了所有大人物邀请，他参加登仙试就像走个过场一样，打完，当天就离开了。」 「还有啊，你听过没有，这几年大陆上好些遭人窥视的无主之物，非机缘巧合不可得，连仙盟的仙人都没法子，但就是莫名其妙消失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没有一条是不好的消息。 沈明霁只得放出一道神识守在荒原边缘，注视着星渊海，以便第一时间看到那个熟人。 守了一段时间后。 某日早晨，沈明霁从打坐状态退出，今日段黎川没出现在他身边给他带小红花来。 又到了每年仙盟送人进来的日子。 仙盟的船停靠荒原边，押送罪修的依然是许长老。 仙盟弟子先把那些罪修赶下船往荒原里面驱赶。 最后留有一位罪修站在法船上。 许长老问：「清楚你要做的事了吗？」 「知道。」头髮遮挡住大半张脸的人回答，他的嗓子发哑，先前受过伤没好，声音听起来又沉又重。半张脸煳满干掉的血污，看不出本来面貌。 衣服一条一条挂在他身上，露出来的皮肉没有一处完好，伤口看起来挺久了，得不到良好治疗，早已溃烂发脓。 许长老皱了皱眉，不动声色远离这个人，摆摆手道：「去吧。」 罪修沉默地跳下船，朝着荒原走进去。 许长老有些感慨，百年时间他见证无数好苗子生命前途断送荒原。 他看着那片纯白却「吃人」的荒原白雾，愁容满面，「希望这次能成功，就算不能成功，把散落在荒原里面的气运弄出来一部分也好啊！」 每年一百位天才气运生命都送进去，长此以往，大陆还会有天才吗？ 许长老深深看了荒原一眼，摇摇头带着仙盟弟子回程。 沈明霁在主峰阖上眼眸，荒原边的神识，一个个查看进来的人。 他不知道段黎川是怎么把仙盟派来的人找出来的，他升仙后，能看到别人的气运。系统签到出来的徒弟，个个气运都比其他人高很大一截，他只需凭特殊感应，找到气运最多的那个人。 不过，有件令他奇怪的事，段黎川的气运他看不透。 段黎川的身影从沈明霁神识旁掠过，他停顿一息接着沖向前方抓住一人，没有什么血腥的场面，直接一掌将人拍没了。 沈明霁移开神识。 段黎川杀掉那些人的瞬间，沈明霁明显感觉到那些人身上有种不好的气息。 像是原本该死去的人，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时那股气便出来了。 第112页 这些人混在活人里，没受到伤害时很难察觉， 沈明霁仔细去感受仙盟这次送进来的人。 一个，两个……二十……七十……这一批人里有九十五个！且每一个人身上都带着许多道气运，与丹宗主的不同。 丹宗主的气运是全宗门之人自愿护他。 这些人的气运则是许多道被强行捏在一起，伪造出强大气运。 余下的五个正常人里，还有一个很奇怪的人，他本身就拥有大气运，身上却与那些人一样，围绕着那种捏在一起的气运。 沈明霁感受着从这个人这里传来的感觉，这人应当就是他的五弟子了。 还没等他过去，段黎川先一步到了那人面前。 面对如有实质的杀意，那人抬头，声音沙哑中透着平静：「我是来见你的。」 段黎川似乎也是察觉了面前人的异样，他没急着动手，眸光审视的打量眼前人：「仙盟派来的？」 沈明霁神识化形站到段黎川身旁，没阻止段黎川问话，他也想知道这个五徒弟是个什么情况。 「是我自己来的。」对面这人哑着嗓子道：「仙盟让我把阵盘放进荒原中心，这样就可以把荒原里散着的气运聚拢，被荒原外的主阵盘引出荒原。来年在用这些气运抵仙盟禁地里禁阵波动。」 他缓缓抬头，凌乱的发划线耳后，露出他看不清面貌的脸，那双眼暗淡眼底却聚着一抹执着，他看着红衣的段黎川和沈明霁，沙哑着嗓子道：「外界不容我，我想在荒原挣一线生机。」 沈明霁：「仙盟许了你什么？」 他一个正常人能拿到阵盘，绝不是无故。 对面之人沉默了许久：「替我保一个门派。」 段黎川散漫又冷漠的道：「所以你是一定要将阵盘带去荒原中心保那个门派，还想自己活着。」他冷笑了一声，「哪有这样好的事？」 沈明霁悄悄扯了下段黎川的袖子，传音道：「这个人你别动。」 段黎川面上冷笑僵着，转头委委屈屈看向沈明霁。 沈明霁继续传音：「我要收他做五弟子。」 段黎川上下打量这个入了沈明霁眼的人，眉头皱了又皱。 ——看上了哪点？ 最终段黎川不甘不愿的退后一步，在沈明霁背后悄悄抓了一丝头髮挽在手上。 沈明霁只当没发现段黎川的小动作，他面上仍是一副清冷的样子，嗓音清冷如玉：「你原先是哪个门派的？」 他问话的同时，施展清洁术为面前人除去身上脸上的赃污。 「……千清派。」 面前人的脸露出来的那刻，面前人的声音响起。 沈明霁看清面前人面貌的那一刻，心跌落谷底，脑海里响起一道声音： ——我叫非木，千清派…… 以及迎着烈阳，在城墙上肆意奔跑的少年。 沈明霁记忆里，那个少年面貌明媚灿烂，衣袍飘扬，带着他的双剑四处抓魔气，会为村民安危考虑而留下昙花剑气。 他该一直那样活得随性，而不该是眼前这个样子。 第93章 无主的气运 非木脸上有些伤痕，但并不妨碍认出他，只是当初那种明媚终是被磨灭了。 沈明霁手指攥紧衣袖，压抑着情绪，被仙盟送进来的无一不是气运强的，他们被以各种理由弄进来，另一大半则是将死之人顶替天才。 而真正大恶之人无一个被送来荒原，大概早在被发现时就被杀死了吧。 为何要如此？ 每年一百人，为何偏偏是未做过恶事的一百人？ 段黎川察觉到沈明霁的异样，手悄悄伸进沈明霁衣袖中，与他十指紧扣，捏了捏他的手指，传音道：「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让沈明霁稍稍安心，压下心头思绪，「你去做你的事吧，我一会去找你。」 段黎川打量他几眼，沈明霁面上看不出什么来，灵线传递过来的情绪他能感受到是真的没事了，抽回手，「好。」 段黎川走后，沈明霁看向非木，缓了口气道：「东西呢？」 有个声音告诉非木，若在荒原见到穿白衣红衣的两人，只要将目的和盘托出就能活。 非木双眸紧紧盯着沈明霁，他已经别无他法，若是这一线生机是假的，他变成鬼，也得从地狱爬起来，找到那群人…… 非木取出阵盘，交到沈明霁面前。 沈明霁接过阵盘，垂眸打量，阵盘中困着一团被强行捏和的气运。 灵宗是灵阵师汇聚之地，大陆强的灵阵师几乎都在灵宗。仙盟手里能有这样多困住他人气运的邪阵，不知灵宗是否参与其中？ 这些事不是现在的沈明霁能解决的，宗门和他都还太弱。 他压下重重疑问，收好阵盘，看向非木，「愿意跟我回去吗？我可以护你成长起来，让你以后能去做你想做的事。」他声音清冷，语气却透着柔和。 非木愣愣地抬眸看他，大概是没想到眼前这个表面看起来比那位更不好相处的人，内里并没想像中那么冷淡。 「愿意。」非木沙哑着嗓音回答。 只要能活，就有希望。 沈明霁把非木带去容樾的山峰，杨云霞正要乘坐白鹤去第四山峰，看到沈明霁带这么个人来，她立即走过去，「师尊，这是今年进来的师弟吗？他伤得好重。」 第113页 杨云霞在荒原待了几年，方方面面都有增长，先前被仙盟送进来的人，赵老闭关的时候，都是由她来治疗。 杨云霞看到沈明霁带非木过来，就主动道：「师尊放心，交给我吧。」 自己徒弟医术什么水平，沈明霁清楚，他自然是放心的。 安排好非木，沈明霁收回神识，用本体去找段黎川。 找到人的时候，段黎川刚咔嚓了两个人，沈明霁问道：「多少了？」 「七十五。」段黎川眼睑微抬，靠近沈明霁，露出点笑来，「再等我一会就回去了。」 沈明霁：「那些阵盘呢？」 段黎川：「都收着呢。」 从前段黎川只觉得这些阵盘不是好东西，下意识不想那些人如愿，就都毁去，如今看沈明霁似乎想留着研究，也就全部完完整整收起来了。 就这么一小会的功夫，段黎川就察觉到他的气运被七十多个阵盘一点点吸收，令他很不舒服。 段黎川心中升起警惕，不动声色朝沈明霁伸手，语调随意道：「明霁，你那个阵盘也放我这吧，反正其他都在我这。」 沈明霁手里只有一个阵盘，没受到影响，但他精通阵法，这种邪阵能吸走别人气运，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沈明霁静静看着段黎川，道：「那为什么不是你把阵盘都交到我这来？」 段黎川一噎，随即笑起来，「瞒不过你。」容樾这些年是沈明霁教的，他刚刚居然把这茬忘了。 最终两人都没要到对方的阵盘，这东西拿久了不好，他们两人分开行动，很快把那些人手里的阵盘夺过来。 沈明霁原本是想活捉几个人的，但那些人跟死侍一样，落到他手里，撑着他们不死的那口气自己就散了。 「这情形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段黎川目光幽沉：「百年前，我带人灭掉一个邪修门派，那个门派抓修者炼制傀儡，不过那些傀儡远没有现在这些人这样灵活。」 沈明霁眸光沉下，「那个门派有漏网之鱼？」 「不可能有。」段黎川回忆了下道：「当时我带的一百余人，足足蹲守他们一年，暗中与他们作对，把他们所有人的关系都查清才动的手，连半成品的傀儡都烧尽了。」 「你带去的是你那一百个好友吗？」沈明霁皱眉，他不想怀疑段黎川带去的人，但愿是他想多了。 段黎川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沉声道：「衡云他们不会留下傀儡炼制之法。」 一时半刻得不到答案，两人沉默了会回到宗门。 沈明霁在主峰大殿里摆上阵法，把所有阵盘全部放进去。 两人围着阵盘思考。 沈明霁：「每年仙盟送进来几十个阵盘，每个都满载气运，阵盘被你毁去，气运四散于荒原，按理说，这次进来的几十个阵盘应该能吸引这些散开的气运过来，怎么一点都没有呢？」 不仅阵盘没吸过来一点气运，沈明霁在荒原待了这么久，也没见到无主的气运，这些气运哪去了？ 沈明霁想不通，看向段黎川问道：「我一直想问，你靠什么辨别仙盟的人？」 段黎川：「他们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像是不该存在于世。 说起这个感觉，这是段黎川从小就有的能力。 段黎川微蹙着眉，说起这个，他想起百年前第一次见到沈齐的感觉——不该存在于世上，不像个人，像傀儡，没有自我思维的傀儡。 最初，段黎川找到沈齐的时候，他是极不情愿带这个人回仙盟的，若不是古仙钟家推衍出他二人註定命运交缠，若不是那小子多次捨命相护，他绝对不会将人带在身边。 后来，大概是在段黎川身边待久了，沈齐渐渐有了点人性，但那只是在段黎川面前。 段黎川出事之前，还让那一百人帮忙瞒着，给那人安排好去处…… 第94章 愿得偿所愿 「我想去看看那些魔修。」沈明霁怀疑那些气运落到了那些魔修身上，以及…… 沈明霁望向段黎川。 「我没有。」段黎川意会，无奈摊手解释道：「别人的气运我可是一丝一毫都没碰。」 不仅没要别人的气运，他感觉自己的气运还少了老大一截呢！ 沈明霁和段黎川两人刚要去查荒原魔修，小粉团不知从哪冒出来，阻拦了沈明霁的脚步：「那个，宿主要不你先收个徒？你只要再收个徒弟，气运差不多了，我可以暗箱操作勉强划半个荒原给你，这样你查起来也方便得多。」 于是沈明霁转道去了第一山峰。 第一山峰。 沈明霁把非木交给杨云霞，他一走，少女就两眼放光的扶着人去了她的药居。 很久没有伤得这么重的人来给她治疗了。 门一关，非木就察觉到不对劲，有那么一丝丝危险的气息，他艰难的想挪出去。 「小师弟，别怕，其他弟子刚进门的时候，都是这么过来的。」杨云霞熟练地在桌上摆出她的工具，抽出把小刀，一手召出火，把刀放火上烤，歪头一脸笑容的对非木道：「来，躺好。很快就好。」 「……」 最终非木身上除了某些不方便的地方，其他杨云霞都亲自帮忙处理好上了药，非木原本想挣扎，杨云霞直接施术法将人定住，塞了颗灵果进非木嘴里。 第114页 全程非木只能瞪着眼看杨云霞施为。 沈明霁和段黎川找过来的时候，非木已经换上了一套宗门外门弟子的衣袍。 此刻，正被杨云霞按在镜前，睁着眼瞪着镜子里的人。 杨云霞似乎很有兴致地帮人梳头，还编了一头辫子，「哎呀师弟，你的头髮比我们女孩子的还长呢！怎么养的？」 沈明霁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四徒弟这么一句，他这个五徒弟的头髮确实比一般人的都长很多，且主人还不常打理。 沈明霁想了下，在灵戒里掏出一条银色髮带，这髮带是法器，绝不会跑着跑着就散开来。 他想把东西给非木，站到门口就看到非木满头的小辫子。 「……」 「师尊来了。」杨云霞发现沈明霁，又看向他身后跟着的段黎川，见怪不怪的加一句：「副宗主也来了。」 这些年，杨云霞都习惯了师尊和副宗主走哪都在一块，还有大师兄和三师兄，每次看到这四个人，她脑海里总浮现「成双成对」四个字。莫名的兴奋，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兴奋。 沈明霁略微点头，走进去，看了看一动不动的非木。 杨云霞微笑着上前给非木的术法解开，末了还对非木说一句，「灵果要吃下去哦，可以恢復你的经脉。」 正要把灵果吐出来的非木，下意识咬了果子一口。 杨云霞退至一旁。 沈明霁：「……你先吃。」 说完，看出非木的僵硬，沈明霁带另外两人出去等着。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沈明霁一个人进去。 在沈明霁记忆里，非木是很多话的一个人，这次再见他却不怎么开口了。 或许也有嗓子损伤的缘故。 「我欲收你为徒——」沈明霁声音清冷缓缓开口道：「当然你不愿也可。先前承诺皆作数。」 「愿意。」非木攥紧拳头，哑着嗓子道：「我要对上的是三宗五派之一的千剑派，我只怕前辈您不悦。」 原来是千剑派，沈明霁暗暗把这个门派记住，他道：「入荒原者，早就站在大陆势力的对立面了，没有什么不悦。」 非木移开座椅，扑通一下跪到沈明霁面前磕头行礼。 沈明霁内心「嘶」了一声，没有移开，受了非木的拜师礼，垂眸盯着非木那满头辫子，默了默取出髮带递到非木面前。 非木目光聚焦到髮带上，他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材质，但他看得出这是一件法器，他从前的门派太小，装魔气的葫芦就是门派里最高等的法器，坏过许多次，他四处找材料缝缝补补…… 他的门派啊…… 非木掩下眸底情绪，双手恭敬接过髮带，「弟子谢过师尊。」 沈明霁皱了皱眉，他总忍不住把面前人和记忆里的人对比，心底升出一丝不适感，极为难受。 像是，他好不容易从一条黑黑的巷子里摸索着走出来，曾经站在巷子外，只够他仰望羡慕的存在却一头扎进了巷子里。 沈明霁想驱散浑身的难受，故找话题问：「拜师时，你在想什么？」 非木沉默了会，抬眸如实道：「愿有朝一日回到大陆查真相，为一个村庄讨回公道。」 他说的是为村子讨回公道，而不是他自己…… 沈明霁心头一紧，想到那个靠近星渊海朴实好客的村庄村民们，语气中带了份急切，「出事的是千清村？你被牵连其中——」 想到非木说过仙盟承诺帮他保一个门派，沈明霁明白过来：「还有你曾经的门派？」 非木咬紧唇瓣，痛苦地闭了闭眼。 沈明霁心头沉甸甸的，缓了许久，他道：「好好修炼。」 走时，顿了顿，轻声但郑重道：「愿你得偿所愿 。」 非木抬了抬眸，看着沈明霁离开的方向，原地强撑着站了许久，确定无人后，才慢慢找了个角落蹲下身，双臂环抱自己埋下头。 沈明霁一出来，段黎川就迎上去，贴得极近，甚至还嗅了嗅。 要不是沈明霁反应快，拉开距离，这人就直接怼他脖子上了。 当着徒弟的面呢！ 沈明霁从脖子一路红到耳根，瞪视某个不分场合的人。 那人还不知悔改，眉毛耷拉着，眼睑微敛，嘴角向下撇，神情一整个的隐忍和委屈。 脾气如沈明霁这般的，有些时候也真的很想给他一脚。但一看他这副样子，瞬间气都消了大半。 沈明霁看了眼旁边的杨云霞。 少女眼也不眨的看着他俩，脸颊红红的，眼睛里闪着好奇又兴奋的光芒。 沈明霁：「……他叫非木，我收了他给你们当师弟。」 杨云霞快速点头，眼神看看沈明霁又看看段黎川，眼睛更亮了。 「……」沈明霁很怀疑四徒弟到底有没有听清他说的话。 待不下去了，沈明霁拉起段黎川遁光而去。 杨云霞略觉遗憾地收回视线，正好大师兄和三师兄送新人过来。 「咦，三师兄和大师兄又乘坐一只白鹤了呢。好耶，看来他们又和好了。」 两个人一闹矛盾，就分乘坐两只白鹤，一看就不对劲，但是呢，他俩又偏偏要走一块，而且他俩之间距离绝对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还记得二师兄有次急着回去练剑，想从两个师兄中间走过去，僵了半天愣是过不去，最后还是二师兄一头雾水地绕开他俩才能离开。 第115页 说起来，三师兄以前好像是御笛飞行的吧？都好几年没见过他御笛飞行了。 杨云霞默默将药居留给非木，哒哒哒跑去看新人。 第95章 得半个荒原 回到主峰，沈明霁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正想让他收敛点， 这人就可怜兮兮的说，「你跟他同处一室。」 沈明霁：「我没关门，也没设隔音结界。」 段黎川眼睫颤了下：「你送他东西，还是贴身的东西。」 「拜师礼。」沈明霁顿了顿，「是我考虑不周。」 他只想着非木不爱打理头髮，他的头髮又长又多，跑起来总是煳脸上，不方便。 没想太多。 话刚落，沈明霁就见段黎川眉眼瞬间弯起，眸中闪烁着灼灼火光，双眼中明晃晃倒映着他，能明确的感受到其中的专注和心意。 哪还有半点可怜样子？ 被段黎川捞过去按在怀里亲的时候，沈明霁想：分明就是想亲亲找的藉口，他下次绝不上当，绝不！ 段黎川察觉到沈明霁的不专心，故意在对方唇瓣上咬了一口，「明霁不乖，小罚一下。」 沈明霁吃痛皱眉，想推开，这人又温柔地用唇舌扫过那处，带起一阵酥麻感，身体刚有些发软，余光一瞥就对上小粉团圆熘熘的眼睛。 「啊！宿主我不是故意的。」小粉团眨了眨眼，嘴上说着，眼睛还盯着。 沈明霁：…… 这一天天的。 他一把将段黎川推开。 段黎川：？ 不明白一切进展顺利，怎么中途断开了。 但看沈明霁冷漠着一张脸，段黎川生怕真把人惹毛，只得不太情愿的作罢。 小粉团麻熘地召出光屏，「来吧宿主，半个荒原。」 沈明霁平復气息，抬手按在光屏上。熟悉的光芒闪过，光屏弹出字样【恭喜沈齐宿主获得半个荒原，註：属于宿主的地皮，可由宿主自由安排哦】 沈明霁脑海里浮现半个荒原的地图，从正中心一分为二，东边这一半是属于他的地盘，荒原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只要他想就可以按照自己喜好改变他所拥有这一半的荒原地貌。 这些年沈明霁系统签到很多店铺酒楼住宅这些，他寻思着，可以在荒原弄城池了，他那个收魔修入宗门，魔修仙修共处的计划终于可以启动。 魔修上仙山会被仙山影响，那就改变地貌弄出城池——容樾和余源以前带的方六，左鹤等人现在还住在山丘的洞里。 只要这些魔修愿意参加宗门考核，就让他们住进城池里，每人能分到房子，要铺子的话……那就办个宗门比试吧，用积分换铺子，仙修魔修同等 。 还有仙修的法器能签到签出来，对比魔修这边啥也没有。关于弄魔器出来沈明霁有点头绪。 再就是，魔修的治疗……仙修的丹药对他们无用。 这个先交给杨云霞和赵老研究，等魔修加入，多实验实验总能找到得益他们的方法。 沈明霁思考着，余光瞥见小粉团要熘，他赶忙叫住：「系统， 仙盟这百年送进来的气运你知道去哪了吗？」 小粉团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子尴尬，「宿主，其实自从主神陨落后，我就一直在睡觉，睡了两百年呢，中途醒都没醒过，我一醒过来就去异界找你跟你绑定了，我啥都不知道！」 沈明霁默言片刻，「行了你走吧。」 「好嘞。」小粉团麻熘飞走。 沈明霁所拥有的这一半荒原，脑海里地形图中能看到代表气运的标点，这边就不用查了。 荒原另一边他还是得走一趟。 决定好后，沈明霁和段黎川先去了荒原南边，南边有一半是沈明霁的地盘，他不用神识也有地图指引他找到那些魔修。 同东边一样，南边的魔修分为几个阵营，沈明霁离开地图范围，和段黎川一起隐身重点查了他们领头的，最后是那些小魔修。 待了几个时辰，沈段二人前往西边。 这边倒是没什么阵营之分，很多魔修聚在一起闲聊。 沈明霁在这里还看到了那个说书的，一大群魔修里，说书那人绝对是最显眼的。倒不是他外貌有多与众不同，而是他一开口，很多人的注意力都会被他吸引去。 这不，原本是来查探气运的沈明霁，查着查着就走不动路了，清冷着一张脸，外表看来绝对想不到他正竖起耳朵听得入神。 段黎川无奈嘆气，他看不见别人的气运，对查这个全靠感应，偏偏一查一个准。 段黎川一个人查探完所有魔修，最后过来接沈明霁。 沈明霁还恋恋不捨地拉着段黎川的袖子，一步三回头。 段黎川微微眯眼，眸中透着一丝危险的意味：「……要不，我现在就把说书人『请』回宗门。」 沈明霁收回视线，「先不用。」 荒原城池还没建好，他是打算让徒弟们去跟魔修们沟通，先跟魔修们打好关系以后更好相处。 荒原北边，这边的魔修修为明显更高。而且他们有组织纪律，像是一个成熟的魔修门派。 沈明霁在里面看到一个带着疤痕长相兇狠的魔修，这人有元婴巅峰修为。 沈明霁在荒原待了快十年，他知道大陆引过来的魔气没多少，但这只是表面。 他看向段黎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第116页 段黎川眸光微闪，懒洋洋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沈明霁清凌凌的目光盯着他。 眼见着沈明霁的眼神越来越冷，段黎川收敛了些，妥协道：「好吧，你问。」 沈明霁目光落到段黎川拖在身后的骨链上：「你身体中的魔气，年年都在炼化，为何还会漫出来？骨链从大陆引进来的魔气，是直接进入了你的身体吧。」 所以，荒原上能看到的魔气才那么少。那都是段黎川压不住放出来的。 段黎川神色渐渐沉冷下去，眼神中透出一丝寒凉的意味，他没有开口否认。 沈明霁盯着他的神色，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浅色眸中聚起水雾，「你疼吗？」 沈明霁记得段黎川曾经说过：魔气就像阴暗的一面，而如今，整个大陆，所有不好的阴暗力量无时无刻不在顺着骨链往段黎川身体里传送。 身体被魔气一点点撑到极致，又被三千咒印压着的时候，他该有多痛啊！ 可这个人平时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一声不吭，懒洋洋的骗过所有人。连沈明霁都只觉得他是性子使然。 段黎川垂下眼睑，轻轻嘆息一声，将人搂进怀里，「有你就不疼了。」 沈明霁手勐然收紧，又慢慢放松。 第96章 他的一百年 「你是不是强行分离出魔气，供他们修炼了。」沈明霁在段黎川怀中抬起头闷闷道。 所有魔气都困在段黎川身体里，就算是压不住溢出来魔气，也不够那么多魔修修炼。 非木曾经解释过，大陆如今出现的魔气，会侵染灵台，意识薄弱的，会被魔气占据身体控制入魔。 沈明霁也见过余源初入魔的样子，那是没有理智的。 如今的魔气可没有两百年前的温和。 是不能直接修炼的。 若是没有段黎川主动把炼化后的魔气分离出来供那些入荒原的人修炼……就算是什么天才，在经歷过白雾吞噬修为，最虚弱的时候，被魔气占据，也得九死一生吧。 可是，现在连方六左鹤，说书人这些都活了下来。 沈明霁抓住段黎川的袖子，深吸一口气，声音发涩问：「你有没有？」 段黎川他轻轻抚摸着沈明霁后背，无声的安抚，感受着掌心下温暖的体温，以及久久无法平息的颤抖，他无奈嘆息，微微低头在沈明霁眉心印下一吻。 唇瓣落在沈明霁眉心时，一段遥远的记忆进入沈明霁脑海。 那是段黎川刚入荒原之时。 在他进来之前，荒原的传闻都是真的。 那日荒原中心出现一个巨大的阵法，段黎川是从高空上的阵法里跌下来的。 他没有灵力，身上仙盟白色的衣袍染了大片的血，是他自己的血。 许是昏迷过去了，他狼狈的趴在冰冷的地面，很久都没动一下，四条泛着萤光的骨链在此刻成了荒原里最为圣洁的存在，也是困住他的枷锁。 良久，段黎川动了，被痛醒的。 身体里的魔气不安分的往外跑，他整个人都被包围在狂暴的魔气里。 一道仿佛来自天外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入魔吧。」 段黎川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眼睛被仙盟长老所伤，这会无法视物。 段黎川嘴角微沉：「你是谁？」 那个声音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快死了。」 段黎川哑然，是啊，他修为尽失，过不了多久他会死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荒原。 「你自愿作为魔气的容器，耗尽一身修为驱动神器骨链，吸走大陆所有魔气，那些人却将你抛弃你不恨吗？」 「三千咒印，其中一个可是你最敬仰的师尊亲自打在你身上的啊！」 「入魔吧，我有办法让你最快速度把体内魔气转化为你的修为。」 「获得力量，解开荒原封印，带着你的仇恨，与荒原下的魔修们一起杀出去，杀死那些骗你的人。」 段黎川不为所动，他坐起身，摆出打坐的姿势，任由那道声音在他耳边说什么都依旧坚守道心。 那道声音似乎不懂得累，一直叨叨不停歇： 「你那一百个好友怎么没来救你？」 「他们有什么事，你一向不是去得最快的吗？你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来？」 「不值得啊！」 段黎川额上青筋暴起，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滑，他一边对抗身体里的魔气，耳边还要忍受那道声音。 大概是他太过无动于衷，那道声音安静了一会，再响起时几乎贴在段黎川耳边： 「你若死了，星渊大陆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能做容器的，到时魔气之乱再起，无人可阻止，你所要保护的人都会死在魔气中。」 段黎川心神略有震动，狂暴的魔气瞬息钻入灵台，企图操控他的身体。 那道声音蛊惑他，「入魔吧，杀回去。」 段黎川最终还是入魔了。 那道声音教他如何修炼，教他速成，教他用最快的办法转化身体里的魔气，更是教他如何去解开主神下在荒原的封印…… 然而段黎川对那声音充耳不闻，他自己一步一步摸索缓慢稳定的转化魔气，所有的术法，都是他自己按着仙修术法转化而来，甚至自己还研究出不一样的术法来。 第117页 最开始的一年，只有他一个人。 荒原太孤独了。 那道声音如影随形，让他觉得烦躁，有时候心神也会失守，但他不会允许失控的状态持续太久。 段黎川本以为他会永远一个人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荒原待下去。 没想到，第二年进来了一百个人。 他不明情况，观察了那些人很久，看到他们快死了，可他除了一身魔气什么都没有，他救不了他们。 他这个带着满身魔气的人，甚至不敢出现在那些人面前—— 魔气，对于如今的大陆人来说，是骯脏的，是祸乱的根源，只会带来灾难，魔修更是该死。 段黎川眼前是一百位将死之人，耳边是一道坚持不懈一有机会就蛊惑他的声音：「你能救他们，只要你将那些魔气分一点给他们，引导他们入魔，他们能活下来。」 段黎川挣扎了许久，还是听了那道声音的话，他给的不是那些未炼化的狂暴魔气，而是他已经炼化的魔气。 那些人最开始排斥厌恶魔气，最后发现魔气在治癒他们的身体，得到好处，可以不用那么快死去，他们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在荒原里主动寻找魔气。 段黎川站在远处注视他们，一百人在他的庇护下活了下来。 他一边自己转化魔气修炼，还得管那一百个人的死活，忙起来好像也没那么孤独了。 一年又一年，转眼他在荒原待了十几年。 他要护的人越来越多。 那道声音消退不久，又出来蛊惑他：「荒原下封印着两百年前大陆所有魔气，你何不按我说的，将身体所有魔气快速转化，然后解开封印哪怕一小部分，你都不用这样强撑着……」 段黎川没有理会那声音，他依旧走着自己的路。 第十九年，荒原里来了一批奇怪的人。他们过了白雾居然还能保留下一部分修为。 段黎川直觉不喜他们，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太阴，不像活人。 果然，这些人进来后直奔荒原中心，手中阵盘，更是令段黎川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不能让这些人把阵盘放进去。段黎川当时只有这一个念头。 哪知这些人不畏生死，竟是用命来送阵盘入阵，段黎川没防住漏了几个阵盘到荒原中心那道三千仙盟大能打开的巨阵中。 那一年，段黎川被抽走许多气运。 第二年，仍是一百人，里面几十个都不是正常人，段黎川有所防备，这次没叫他们成功 。 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 段黎川在荒原看到一个熟人——符月栖，慕衡云的徒弟。 她怎会在此？ 第97章 签到附属宗 段黎川救下符月栖后，符月栖的状态很差，他多次向符月栖问及慕衡云他们的事，每到这时符月栖便闭口不言明显不想谈及外界之事。 段黎川心里记挂慕衡云他们，却也不愿触及符月栖的伤心事，故此他对外界并不知晓太多。 一年年过去，荒原里段黎川只认识符月栖这么一个熟人，偶尔遇见会说几句话，大多时候，段黎川是在荒原修炼中度过的。 光靠他炼化魔气迟早顾不上所有魔修，段黎川让前几十年进来的魔修聚在一起，将未炼化的魔气抽出出来供他们修炼。 这个时候，这些魔修修为基本都到金丹，已经适应了魔气，有不少接纳魔气的经验。 未经炼化的狂暴魔气，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人引导一下修炼起来只是难度高而已。 段黎川将炼化之法交给符月栖，由符月栖去教导那些魔修。 后来，符月栖在这群魔修中地位极高。 荒原上的魔修被划分到四个区域，北边的是能自己炼化魔气的，早几十年来的，是荒原魔修人数最多的。 其他三个方向的魔修都需要靠段黎川炼化魔气供应他们。 越往后，仙盟送进来的正常人就越少。 某一年，荒原北边封印出了点问题，每过一段时间就有魔气从地底跑出来，有这些魔气正好，段黎川可以少管他们一些了。 荒原来的这些人里，职业不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他们没做过天理难容的恶事，虽修魔，气息是干净的。 百年很快过去，段黎川见到了抱着剑的沈微澜，这个人他真的很爱切磋，东边南边西边，段黎川每次见到沈微澜，这人不是在跟人打架，就是在追着人打。 又过几年，余源和容樾是同一批进来的，他们那一批有三四十个人，原本是聚在一起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分成了两个阵营。 荒原的人，见过段黎川大开杀戒的样子，他们都怕他，他也不想解释什么。怕就怕的，这些人只要不死，其他想怎样怎样，反正不会有交集。 引导别人修魔不是什么值得说出来的好事。 后来沈明霁也进来了。 段黎川头一次在荒原见到沈明霁，仙盟派来的人的气息使他不舒服，耳边是缠了他百年的聒噪声音，烦得他只想快点解决掉仙盟派来的人。 却不想，忽然一道神识扫过来。 所有的不适，连蛊惑了段黎川百年的声音都一併消失，前所未有的平静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埋藏记忆里的熟悉感。 段黎川迫切的想见见神识的主人。 然而见到人的时候，却让段黎川失望了——沈明霁的那张脸，不是段黎川记忆里任何一人。 第118页 先前对方神识带来的熟悉感，仿佛只是段黎川的错觉。 烦躁感再一次升起来，偏生还有不识趣的仙盟人在旁边吸引他注意力，他当即将那人拍死。 而后擦干净手，到了沈明霁身边，这个人也是奇怪，他居然比荒原里任何一人都要怕他，为什么呢？ 后来段黎川找到了答案。 再后来，段黎川看着荒原一点点拥有生机，那道让他报仇的声音许久没出现过，而他喜欢待在这个人身边，喜欢看他建设宗门。 …… 「那是心魔吗？」沈明霁睁开眼问。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段黎川微蹙着眉，思忖片刻道：「那个声音懂得很多。」 沈明霁垂眸看向地下：「会不会是荒原之下的魔修？」 段黎川眉头越发紧蹙。 他感觉不是。 那道扰他一百年的声音，虽一直蛊惑他快速转化全身魔气，解开荒原封印，看似站在魔修一方，但实际上，那声音冷漠无情，在段黎川没按他话做时不会生气，按他的话做时不会高兴，是真的一丝情绪起伏也无。 就像百年前最初的沈齐，傀儡一般的存在，他们的目标好似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只需按照设定一直走便可。 沈明霁迟迟没等到段黎川回復，便知晓猜错了，皱眉道：「不是心魔，不是魔修，那是什么？」 段黎川伸手抚平他的眉宇：「别想了，回去吧。」 他们走这一趟，没察觉到任何一人的气运有问题。 沈明霁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看向身旁的段黎川，忽然伸手拉住段黎川的手，对方弯弯唇角，顺势握紧。 沈明霁在心中舒了口气，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不是一个人了，还有他陪着一起面对。 回到主峰。 大殿里的阵盘这样摆在这也不是事，沈明霁给这些阵盘挪去了一间无人的屋子，周围设下层层禁制。 和段黎川一起商讨荒原城池的建设。 不知不觉来到第二日。 小粉团嘿嘿嘿笑着出现，打断沈明霁给城池设计的思绪。 沈明霁：…… 自从他跟段黎川在一起后，宗门除了沈微澜外，其他人都变得奇奇怪怪。 就连容樾有时候被叫来主峰，沈明霁交给他任务时，他脸上都会露出古怪的表情。很多时候事情交代结束，容樾还会张张唇瓣欲言又止。 沈明霁感觉自己知道大徒弟想说什么了，故作镇定摆摆手让大徒弟下去。 系统光屏浮在沈明霁面前，他收回思绪完成今日签到。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附属宗门，註：请宿主尽快前往收復，迟则生变】 沈明霁看向小粉团。 小粉团立刻说：「我查查。」 过了会，小粉团道：「是荒原外的千清派可能要出事了。」 沈明霁本想追问「他们怎么了？」想起非木来时说：仙盟许的是替他保一个门派。 这个门派应该就是千清派，作为交易，非木得将阵盘放入荒原中心上空的巨阵中。他没有完成，所以仙盟要对他的门派动手了吗？ 没有犹豫，沈明霁当即起身，与段黎川道：「我要出荒原一趟，你…… 」 他现如今仍是没找到办法，带段黎川出荒原。 却不想，下一秒，段黎川懒懒掀着眼皮，眸中笑意深深，抬手动了动指上灵线，「你我心意相通，神识交融过，我的神识附着在灵线上，或可瞒天过海。」 说起这个，段黎川又有点幽怨起来，「我跟了宗主大人这么久，宗主大人也不说说，什么时候给个名分。」 第98章 对他的许诺 最终沈明霁先受不住跑了，召出云船，跳上去催动船，「嗖」的一下飞出去，一气呵成，跑得很快。 「所以，宗主大人是打算只睡不负责吗？」段黎川慢悠悠的语调从沈明霁指尖灵线上传来。 沈明霁捂住有些发烫的灵线，只觉得耳朵和绑着灵线的手指一样烫。 偏偏那人还低笑出声。 「……」 沈明霁用手捂得更紧了，暗自催动云船加快速度。 到了大陆，沈明霁没有收回云船，直接去找千清派。 几年前沈明霁到过千清村，村里村民说千清派离得村子很近。 沈明霁按着记忆里千清村的位置，放缓了速度往下看。 原本热闹的村庄成了一片废墟。他不禁有些唏嘘。这种事，在这个世界是常事…… 「嗯？那里怎么还有人。」沈明霁看到村子外不远处有群人，他们提着纸钱往一处走。 沈明霁视线往那些人前方移，林间露出来大片新坟。 默然了会，他催着云船飞远。 他想，等他收了附属门派后，就去祭拜一下那位村民吧，当时那家人热情地招待过他。 段黎川附着在灵线上的神识化了形，即便是神识，他化形后四肢虽看不见骨链，却仍能听到骨链碰撞的叮噹声。 他同沈明霁一起站在船头，微微眯眼，看着这片大陆，语调悠闲懒洋洋地：「许久没见过了，也没多大变化。」 山川河流仍是那些，只不过少了些人。 沈明霁眸光动了动：「大陆有的，以后荒原也会有。」 他说着看向身旁的段黎川，他会替他解开骨链还段黎川自由，在这之前，得找到魔气与灵气共存之法。 第119页 沈明霁看着段黎川的眼睛，无比认真承诺道：「到时候我们就举办结道大典。」 不仅是让所有荒原的人知晓，他要做的是让整个大陆的人都知晓，星渊第一天才，没有死，他替大陆承受了一百多年的魔气，整个大陆上的人最应该感谢的人是段黎川，而不是仙盟。 以及，这个人是他最爱的人。 不需要灵线传来的感觉，也能从对方眼中感受到明确心意，段黎川唇角忍不住上扬，也无比认真笑着回应道：「我等着。」 两人说好后，千清派也到了。 还没靠近，沈明霁就看到屹立山头的千清派被无数魔气包围。 来不及多想，沈明霁身形一闪瞬息出现在门派中。挥袖间仙力毫无保留地涌出，将所有魔气压制。 千清派弟子全倒在地上打滚哀嚎，魔气入体的痛苦，哪是他们这些修为底下的弟子能承受得住的。 连长老都忍不住惨叫出声，只有一个老道手中双剑插入地下大半，单膝跪地，强忍着魔气破坏经脉，奋力守住心神。看起来情况也不太妙。 大陆小门派太多了，千清派在其中毫不起眼，他们最高修为的门主也不过元婴初期修为，正是那位强撑着的老道。 长老只有金丹修为。 若是少量魔气，他们还能驱出来，可这次的魔气太多了，驱赶还没魔气入体快。 沈明霁正想用仙力帮他们去除魔气，有人比他更快。 魔气似乎受到牵引，纷纷脱离千清派众人身体，连那些被沈明霁仙力镇压的都顶着压力往一处汇聚。 沈明霁意识到什么，勐然转头，就见到一身红衣的段黎川被魔气包围，那些魔气争先恐后钻进他的身体。 不过几息时间就将这里的魔气清空。 「你做了什么？」沈明霁瞳孔紧缩，接着反应过来，冲到身形几乎透明的段黎川身边，手紧紧抓住段黎川的手臂：「你把魔气都吸走了，谁准许你这么做的！我能驱出魔气的……你……」 「我没事。」段黎川看他神色焦急，拍拍他的手平静安抚道：「骨链是最快的。再说，你把魔气驱出来要放在何处呢？最终它们还是会受骨链牵引进入荒原到我的本体内，结果都是一样的，时间早晚罢了。 是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他没办法阻止。沈明霁拽紧手指。 「多谢两位出手相救。」千清派门主缓过来后，立即到沈明霁两人身边行礼感谢。 其他长老也爬起来紧跟其后，弟子们爬不起来，就艰难的跪在地上，有些还躺着，但话里神情都在表达感谢。 沈明霁此刻没空理会他们，他心中堵住一股气，不上不下，索性一挥袖，将千清派山门连同整座山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而后面色沉沉地拉着段黎川飞上云船。 云船很快消失在这片地方。 过了一会。 一群仙盟弟子在长老的带领下，乘着华丽的法器来到这里。 飞了两圈后，境星炎这个暴脾气先忍不住了，他抓着带队长老的衣领，高抬下巴，神情不耐烦道：「千清派到底在哪？」 带队长老眼神飘向下方。 境星炎跟着看下去，底下除了个大坑连根草都没有，他皱眉怀疑的目光落回长老身上：「你这个老头，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去千清派！」 仙盟接到路人修者报，说是看见千清派山头的出现了大量魔气，境星炎当时刚好要出去，听到这话，立刻来了精神，改变目标地。 他想的是，他先带人帮千清派收了魔气，有了这一层在，千清派多少会买走他一些货物吧 ？ 除了几年前开张了那么一次后，他的店铺再也没人去过。卖啥，啥都卖不出去…… 他没办法，已经想要去上门推销了。 长老不知境星炎所想，他冷汗津津连连道：「不是不是，这里之前真的是千清派所在地啊！」 境星炎皱眉看着他：「你把我当傻子吗？」他放开长老，指向其他人，「你们带路。」 谁都不能阻止他赚钱。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人顶着极大压力颤颤巍巍道：「星炎大人，这里真的是千清派所在地。」 境星炎看看下面，又看看那些快要吓哭的人，陷入沉思，难道真是？ 境星炎理了理衣袍，假装刚才的事不存在道：「咳。那你们还不下去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把千清派给我找出来。」 第99章 灵宗小公子 沈明霁心里发堵，任段黎川在旁边想尽了办法 ，他仍是冷着张脸一言不发。 「明霁，我真的错了。怪我自作主张，下次你不发话，我绝不动手。」段黎川伸手去勾他的小拇指，声音里带着仿佛小孩子犯错后乖乖认错的恳求，「原谅我这次吧。」 沈明霁心头泛起酸涩，他偏头看着云船外，比起怪段黎川，他更多的是心疼，怪自己实力太弱，没有能力解决魔气的事。若是拥有主神那样的实力，段黎川便不必如此了…… 沈明霁垂下眼帘。 「明霁——」段黎川松开勾着的手指，而后捏了捏对方小指，低声问：「你给自己揽下了什么活？灵线传来的情绪这么沉重。」 沈明霁转头看他，脸上还绷着，看得出眼眶有些微红。 段黎川微微嘆了口气，眸光专注的看着他：「我们未来不是要做道侣的吗？既然选择在一起，我的事不瞒你，你呢小事方面你不想说我便不问这是你的自由，但大事方面你别瞒我。有事我们一起解决。 」 第120页 瞬间，仿佛过了一阵暖风，沈明霁心头复杂情绪被稍稍抚平。他望向等待着他回復的人，张唇半响出声道：「我……想做主神，解决魔气之事，解开你身上的骨链。」 话落，段黎川神色有瞬间的变化，他很快恢復，含笑道：「那我岂不是让神灵许了我半生。」 沈明霁一直盯着段黎川的神色，自然没错过那瞬息的变化，心里仿佛轰然塌了一块，冒出来的全是难过的情绪。 ——段黎川居然什么都知道！他以为他不知道的…… 沈明霁闭了闭眼，一滴泪滚落，再睁开眼时眸中浸满水雾，他定定看着段黎川，眼中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控制不住无声滑落 。 段黎川神色慌张，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到底怎么了？你别哭啊，我哪句话说错了，我道歉。明霁……别吓我。」 沈明霁反手紧紧抓着段黎川的手臂，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嗓音哽咽道：「可是该做主神的是你啊！」 段黎川微顿，垂下眼帘看不清情绪。 气氛一时间趋于凝滞。 沈明霁打破沉默，「你一直都知道你是这个大陆的新主神对吗？」 从一开始，段黎川就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把守护这个大陆作为自己的责任。 可这个大陆抛弃了他们的神。 沈明霁喃喃道：「我是来替代你的。你怎么能喜欢我呢？」 「我是个孤儿。」段黎川忽然出声。 沈明霁一怔，愣愣看他。 段黎川抬眸，眸光平静，「钟家前任圣女算到新主神降世，师尊去接我的时候，我被人扔在河边，湍急的水流险些将我捲入河里。」 沈明霁心脏一紧，他以为段黎川在魔气之事发生之前都过得很好，却不曾想，他从一开始就是被抛弃的那个。 段黎川：「襁褓里只有一块玉。玉上一个黎字，不能证明我的身份，寻不到我的亲人。好在修仙者需斩断尘缘，找不到便找不到吧。」 他顿了下，继续道：「从来没有什么怨不怨恨，值不值得。我随师尊姓。名是上天赐的，黎明众生山川河流，守护这些是我的责任，我是为这片大陆而生。」 沈明霁手指松动。 段黎川抽出手，温热指腹为他拭去泪痕，目光尤为轻柔,声音中含笑意道：「你既是替我成神而来，那么，我能不能自由就靠你了。」 沈明霁怔愣许久，忽然上前主动张开双臂拥抱住这个人，闷闷道：「你会自由的。」 段黎川回抱住沈明霁，低声应着：「别逼得自己太紧，多久我都等得。」 一条红色灵线，跨过遥远距离，两端颜色渐渐同等，再看不出色差。 云船等在千清村附近，沈明霁收了船，找去那片添了新坟的树林，段黎川的神识被沈明霁要求回到灵线。 化形的状态太消耗神识，送了那么多魔气进去，段黎川的本体还不知能不能撑住。 沈明霁一边想着。 忽然有人喊：「什么人？」 沈明霁抬眼。 前面林子里冲出来一批衣着统一的人，个个面色警惕。 沈明霁认得这些人的服饰是灵宗的。 他目光向林子里面，有两座坟墓前站了个小少年，同样穿着灵宗服饰，只是那一身明显比这些弟子的要好，大概是灵宗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吧。 沈明霁这一眼，令灵宗弟子更加防备。 有灵宗弟子道：「灵宗小公子在此祭拜，还请道友另去他处。」 沈明霁疑惑，灵宗宗主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难道是少宗徐师衡的儿子？可是几年前他来大陆也没听说徐师衡有个儿子啊，且那小公子看着也有十四岁左右了。 他不禁又朝林子里面看了一眼。 灵宗弟子还想驱赶 ，沈明霁身后传来一道青年沉稳的声音：「道友是来祭拜的吗？」 沈明霁早就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人修为不低，身上气息正直没有恶意，他便没急着动作。 这会回身一看，来人居然是灵宗少宗徐师衡。 灵宗弟子皆行礼。 会陪着小公子来祭拜，莫不是真是他儿子？沈明霁默了下，拱手报了个新的化名，而后说明来意。 徐师衡点头，「舍弟正在祭拜亲人，还请道友稍等一会。」 原来小公子是少宗的弟弟啊！徐师衡都三百多岁了，还能有个十来岁的弟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沈明霁答应下来，靠边站了会。 里面的人很快就出来了。 小公子生得白净，像个凡尘中人一样披麻戴孝，低头走出来。 徐师衡皱了皱眉走过去，「时燃，逝者已逝，你今后还要踏入大道，当收心。」 小公子勐然抬头，眸光阴冷如毒蛇，锐利道：「死的不是你爹娘。」 徐师衡眉宇拧紧一时没开口。 旁边灵宗弟子急道：「小公子你可不能这么说，宗主才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对夫妻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只是照顾了你几年。」 人家的家务事，沈明霁没想多听，他快步走向林中，只是没想到灵宗那边惹到的小公子，那人竟是用阴冷的目光扫过了在场所有人，连他这个已经走进林子的人都没放过。 第100章 荒原建城池 沈明霁回头看了一眼，小公子那张脸，越看越觉得熟悉。 第121页 他收回视线，看向前边那两座摆满祭品的新坟便什么都明白了。 灵宗的小公子时燃，原来竟是几年前招待过他的那位农夫家的孩子。 沈明霁尤记得上次用神识见这孩子，农夫端药进去，小孩只能躺在床上难以下地。 沈明霁看着林中一片的新坟，一时有些悲凉，整个村子的人都在这了吧。只有一个小孩子活了下来给他们上坟。 不知道当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明霁祭拜了那对夫妻后，带着这个疑惑回到荒原。 段黎川的神识早早就收了回去，等到沈明霁的云船停在主峰上，他就站在殿前迎接。 沈明霁上下打量段黎川，表面没看出异样，他便伸手，后者乖乖配合。 直到沈明霁收手，段黎川才懒散的笑道：「你看，我说没事吧。」 沈明霁瞥他一眼。 段黎川立刻收敛神色，「都听明霁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他说完又凑上去，眸中带着笑意：「宗主大人别绷着脸嘛。」 沈明霁推开他，往宗外走。 段黎川紧跟其后。 他两个到了一片远离宗门的地方，沈明霁把千清派的山给放了出来。 「系统。」沈明霁喊。 小粉团听到宿主召唤，立马出现 ，它看到眼前的山，微微睁大眼，「宿主，你把千清派的整座山都带回来了呀！」 它扑扇翅膀在空中转了个小圈，道：「让我来给他们提升点灵气。附属门派不能亏待。」 不知它怎么做的，千清派的山上灵气骤然提升几倍。 千清派的山中原本是有一条小灵脉的，如今那条灵脉壮大了。 沈明霁看他忙活完，开口问道：「我还要多久才能成为主神？」 小粉团：「气运若够的话，还差个几十年吧。」 气运，怎么才能得到更多的气运？ 沈明霁沉思。 小粉团道：「你还差两个徒弟，在此之前，怎么都不会够的。」 沈明霁抬眸看它：「他们在哪？」 小粉团：「别想了，时间没到，他们没理由拜你为师。如今你说什么，人家是不会信的。」 沈明霁沉默。 「那宿主，我就先走了。」小粉团没等沈明霁说话，先跑了个没影。 沈明霁深吸口气，拿出牵引玉联繫几个徒弟，连赵老也联繫了一回，给徒弟们布置的任务是让他们去与那些魔修打交道，尽量说服他们加入宗门，当然品性考核还是得考一考的。 给赵老的任务则是，让他来与千清派的人交谈，说明以及了解情况，最后尽量收这门派为附属门派。 任务安排下去后，沈明霁跟段黎川换了个地方，拿出早先跟段黎川一起商议由段黎川画的城池设计图纸，按照上面一点点改变荒原地貌。 没什么材料，沈明霁只得弄个泥土砌起来的围墙。 弄好城墙，为防止墙意外倒塌，他还在墙上打上防护阵纹，仙力加持，仙人以下照着墙壁狂轰那墙壁都不会有事，那阵纹还会吸收外来的力量，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里面呢，则是安置这些年从系统那签到得来的东西。 做好这些，沈明霁与段黎川两人走在城中街道上，他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沈明霁走着走着停步，盯着街道两旁，有些地方可以种点花或者小树。想着，他取出种子。 段黎川一看，便笑了，他实在不知道沈明霁为什么那么喜欢种东西，似乎从最开始认识那会，他便格外喜欢种灵草这些，但他愿意陪着。 段黎川挽起袖子，全部接过来询问道：「种哪儿？」 于是在沈明霁的指挥下，段黎川给他们建设的第一座城池种下不知名的种子。 回去的时候沈明霁问：「你猜它们会长出什么？」 段黎川想到自己的山头，弯起唇角语调慢悠悠的：「瓜果还是蔬菜？」 「是花。」沈明霁道：「红色的。」 早几年，他便没那么怕红色了。从系统那签到的各个品种能开出红色花朵的种子，他都悄悄保留了下来。 段黎川眸光柔和下来，接着懒洋洋笑道：「那花开之时，我能邀请宗主大人一同来赏花吗？」 出乎意料的，沈明霁回答的是，「看心情。」 段黎川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有点小记仇，这会还记着他擅自引走魔气的事呢。 可是怎么办呢？无论他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段黎川感受着心头似水满溢出来的喜欢，走上前去，牵起对方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那我努努力，让宗主大人每日保持好心情。」 两人回到主峰，段黎川打坐炼化魔气，沈明霁还记挂着贺子烬，用牵引玉联繫人，没联繫上。 贺子烬这人，联繫不上不是闭关炼丹就是去炼器去了，但肯定会给熟人说一声，像这样忽然联繫不上，可能又掉到哪个秘境或者古墓参悟没时间回復了吧。 带着一份担心，沈明霁进入修炼状态。 过了两天。 赵老回来，他站在大殿与沈明霁汇报：「千清派同意成为附属门派。」 沈明霁：「可有问到那日魔气从何而来？」 赵老：「是他们抓回来的，有弟子说他们本是按平日里练剑的时间在外面练剑，装魔气的法器忽然全部坏了，引来别处大量魔气。」 第122页 「全部坏了？」沈明霁皱眉，坏掉一两个还能解释得通，这全部坏掉，还快速引来那样多的魔气，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仙盟，沈明霁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 沈明霁在大陆待过一段时间，知道大陆上各宗各派抓住的魔气，最终都会有仙盟弟子去取。 这些门派只以为仙盟有办法彻底消灭魔气。 可沈明霁知道，魔气并没有消失，只是通过仙盟某个地方由骨链传来了荒原。 若说，有什么势力能一次性弄来大量魔气，仙盟是首选。 千清派的门主是个聪明人，恐怕也是想通了这一点。他清楚他们整个门派入魔，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下场。 赵老下去后，小粉团等在一旁等着宿主签到。 这次签出来的是，给牵引玉再次升级，多了个定位功能。 第101章 你们不激动？ 耗时几个月，徒弟们回来了。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部分魔修。 考核心性的内容是沈明霁和段黎川商议出来的，施展则是交给几个徒弟去做的。 随徒弟们一道回来的魔修基本都通过，等到容樾来主峰汇报已经过了半月。 那些魔修在城中安顿了下来。 正好，几月前种下的花种如今开了满城。一片新气象。 段黎川一大早便摘来一朵鲜花，等到沈明霁打坐结束，花的清香便钻入鼻中。 沈明霁睁眼。 段黎川一双好看的眼睛带着笑意，嘴角上扬，将花放入沈明霁手中：「早啊，宗主大人。不知今日宗主大人心情如何？」 沈明霁知道他想问什么，拿着那花垂眸道：「尚可。」 段黎川近日可没惹人生气，并且沈明霁早就计划好今日要去城中看看那些魔修，他压着忍不住翘起来的唇角故意问：「我能邀请宗主大人去城中赏花吗？」 沈明霁抬眸看他，后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非得要个答案，明明这人唇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 沈明霁知道这人故意逗他，本不想纵着，但话到嘴边却成了：「可以。」 肉眼可见的段黎川双眉扬起，唇角勾出一抹毫不掩饰的笑容，他捞过人亲了下额头，「今日的明霁依旧令我心动。」 沈明霁悄悄抓紧对方的衣袖，他又何尝不是，且每一次总会带来新的感动。 第一座城，住满了人，这些魔修来城里不久，现在没魔气出现，一个个就跑到街道上或是去新邻居家串门。 城中忽然进来两位气质不凡的修者，两人气场太强，还分属仙修和魔修两边。 引起不少魔修注意，然后他们就看清了红衣人身后的四条骨链。 众魔修：……这这这，没想到这么快就跟红衣大人见面了！ 容樾余源几人找这些魔修谈话之时，就将宗门情况说清楚了。 魔修们都知道荒原最不可惹的人荒原仙修魔修里最强的两位，是这个宗门的宗主和副宗主。 荒原最强的那个魔修都成了这个宗门的副宗主了，据说还有个魔修成了宗门长老，他们商量商量也就跟着来了。 沈明霁和段黎川一进来就发现那些魔修，变得有些拘束起来，只是那好奇的目光总偷偷往他们这边瞟。 沈明霁在梦境塔中克服怕人的心理多年，成效还算可以，至少被这么多人盯着心理上没那么慌了。 「师尊。」容樾余源两人身后跟着另外三个。 沈明霁的五个徒弟把这些魔修带回来，城池中次序这些他们还得管一阵子。 故，天天往城中跑，知道今日师尊会来，他们早早就等在城门口，方才有魔修起了争执，他们过去调解了一下。 容樾过来跟沈明霁说起城中的事，余源和段黎川各自站在两人身后。 一脸瞎兴奋的杨云霞，把沈微澜和非木拉到一旁小花坛后面，让两人蹲下，只露个脑袋出来。 杨云霞双手扣着花坛，嘿嘿笑着，半天没说话。 两个人都神色不解地望向师妹/师姐，不知道她这举动是为何。 沈微澜抱着他的本命剑直接问：「师妹，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里？」 「你们看到师尊和副宗主两人站在一起不激动吗？」杨云霞转头看看两人。 沈微澜：「为什么要激动？他们又没用剑切磋。」 杨云霞想到什么，小脸一红眨了眨眼小小声说：「说不定早就切磋过了！」 沈微澜睁大眼：「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谁赢了，我也想……」 神剑飞起来抽了他两下，在他脑海里泼凉水：「跟那两人随便一人对上，你上去只有挨揍的份。说不定是两个一起揍你。」 刚升起来的念头被勐然按下去，沈微澜把神剑捞回来紧紧抱住，冷静下来说：「算了，我还是等机会找离笙切磋吧。」 原本他还可以跟大师兄切磋的，这次回来后，他每次找大师兄，三师弟总在旁边晃用阴恻恻的眼神盯着他，然后三师弟这个后来的抢走了大师兄。 三师弟让大师兄帮这帮那的，大师兄都没时间跟他切磋了。 沈微澜想到这个就有些丧丧的，然后他看向旁边一直低着头的非木，对了非木好像是会用剑的…… 「你们看那两个人的样子，哎呀，那眼神好像都只看得到他们心里的那个人一样。」 第123页 沈微澜原本想找非木问问，没想到杨云霞拍来一巴掌按在他肩膀上直接把他按了回去。 沈微澜：师妹力气这么大的吗？ 非木也被按了一掌，他实在忍不住抬眸看向师尊的方向，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激动的事。 「他们肯定在一起了。」杨云霞肯定的说，「我上次看到三师兄来找大师兄，把大师兄按在殿前玉柱上亲！」 沈微澜耳朵动了动，发言道：「我上次看到的是大师兄把三师弟按在墙上亲。」 话落，杨云霞看向他，满脸激动，抓着沈微澜摇晃：「你也看到了，啊啊啊，他们果然都在一起了！」 且不管谁亲谁，反正就说亲没亲嘛？ 沈微澜点头，「师妹别晃了。」 他俩在这边说话，完全没管非木的感受。 此刻，听到那些话的非木已经石化，他看着远处的四人在看看身边的师兄师姐，面色诡异。 他这是加入了一个什么宗门？ 三个徒弟的话，沈明霁一字不漏听了个清楚，表面还算镇定，耳尖已经快速泛红，偏偏当着徒弟的面段黎川还从旁伸手过来帮他别了一下耳边一丝乌髮。 「有点乱了。」段黎川盯着沈明霁泛红的耳垂，忍住了捏一下的冲动，退开后，又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容樾跟沈明霁说完了关于魔修的事，正准备陪着师尊在城中逛逛，就见到这一幕，他微顿，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又出来了。 余源不动声色靠过来，手臂擦着手臂而过，站在沈明霁面前道：「师尊可需要弟子们陪着看看如今的城池？」 沈明霁：「不必。」 他答应陪段黎川赏花，而且余源估计也不会愿意一大群人一起逛，说不定待会就找机会把沈微澜三人给支开了。 第102章 是一个朋友 「今年的宗门庆典，晚上可以在城里过。」段黎川指尖拂过花坛里一簇红色花朵。 沈明霁眸光微动，嘴角勾起点不明显的笑意：「到时候我请贺子烬帮忙传送点灯进来。」 「当过年吗？」段黎川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也行，喜庆点好。」 「……要说大陆双剑第一人，那就不得不提百年前天榜百位天才之一，千剑派少门主桑沐冉……」 前方传来说书人熟悉的声音。 他还是来城里了。 沈明霁心中一动，看向段黎川，眼神里明晃晃写着「想去听」三个字。 「想去就去吧。」段黎川语气中带了点无奈，脸上却是笑着的。 说书人面前围满了人。 沈明霁深吸口气，往里挤，心中有些新奇感，以前他看到这么多人绝对是不敢挤进去的，别说挤了，早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了。 沈明霁没动用修为，周围人又都专注听故事，段黎川就在旁边护着他，眸中盛满笑意。 说书人：「她的剑，名为——」 「半墨月见。昙花印。」旁边传来非木有些沙哑的声音，他的嗓子过了这么几个月快好了。 非木说得很小声，但沈明霁还是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捕捉到了他的声音。 沈明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非木盯着说书人，听得认真，察觉到沈明霁的视线，他目光立刻警觉地追过去。看到是师尊，他略微愣了下，正想挤过去，就见师尊朝他颔首，然后移开了目光。 非木止住动作，看了看两位宗主，想起师姐说的话，到底是没过去打扰。 沈明霁和段黎川逛了大半个城就回了宗门主峰。 荒原里仙山和附属门派千清派上方的天空有白天夜晚之分，半个荒原系统划给沈明霁后，除了能改变地形外，上方的天仍然是黑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荒原的天空才能完全跟外界的天空一样呢？ 沈明霁坐在主殿的屋顶上，他刚刚又联繫了一下贺子烬，那人还是联繫不上，心头烦躁无心打坐修炼，便在这里静静。 可脑海里始终静不下来，想东想西的。 他干脆把系统叫过来，按着小系统陪他一起坐屋顶吹风。 「宿主啊，我们还要坐多久啊？」小粉团忍不住扑腾翅膀表示自己的存在感，天黑了，咱能不能回去睡觉了？ 沈明霁好似这才想起他的手还把小糰子按在瓦上，垂眸道：「你的任务是助我成神？」 「嗯嗯。」小粉团希冀地望着自家宿主，能放开了吗？ 沈明霁：「你有助我成神的能力，何不自己做主神？」 小粉团一愣，「不不不，我不可能的，我的力量大多只能给我绑定的人用。」 「你也是力量的容器吗？」沈明霁压下嘴角。 一个储存大陆光明面力量的容器。 「容器？」小粉团想了想，「好像也可以这样说。」 沈明霁望向漆黑的与荒原其他地方一致的夜空，问系统：「城池建设，你能按照我的想法给东西吗？」 小粉团：「宿主想要什么？我试试优先给。」 沈明霁看向它：「对你有影响吗？」 小粉团：「还行吧，就是有点麻烦。」 小粉团身上毛毛软软的，沈明霁按着按着感觉手心发痒，压了压小粉团的毛毛，它的身体居然也是软软的，稍稍用力就压扁了，松一点力道，它的身体又快速变得圆滚滚。 第124页 沈明霁微微睁大眼：！ 在小粉团疑惑的眼神里，沈明霁没忍住又压了一下。 强忍住一直压一直松的冲动，沈明霁清冷着一张脸收回手。 小粉团得到自由，抖了抖身上的毛，「宿主，那你明天想要什么呢？我好提前准备。」 沈明霁：「来点普通的东西。」 系统签到给出的都不太普通。 小粉团：「这样的话，会错过很多好东西哦。」 沈明霁：「想要点现在需要的东西。」 建设城池需要的东西。 「好吧。宿主来列个单子。」 沈明霁把想要的东西列出来交给小粉团，而后小粉团看他没什么事了就飞走了。 沈明霁坐了会，又掏出牵引玉点亮贺子烬的灵号印记，那边仍是没人接。 「不会出事了吧？」沈明霁正烦躁着，沁人心脾的酒香味忽然飘进他鼻尖，垂眸一看，段黎川的身影出现在旁边，递来一杯酒。 沈明霁：「我不喝酒。」 几年前开始，他就没碰过酒了。 段黎川收回手，仰头自己喝了，收起酒杯，状态闲适的半坐半靠在瓦上，以手支撑下巴，侧目看他：「今晚情绪起伏这么大，出什么事了？」 「一个——」沈明霁顿了顿，接着道：「朋友联繫不上。」 「这样的话，我们去找他。」段黎川站起来，伸手给他。 沈明霁借力起身。 「走啊。见到人，你便不会一直担心了。」段黎川催促，竟是比沈明霁还急。 被他这么一催，沈明霁心里不好的预感升起，他当即召出云船。 几个徒弟回到宗门的时候，云船从上方一闪而过，只留下一道清冷的声音：「为师出去一趟，你们守好宗门。」 沈微澜遗憾的抱紧剑，「师尊这几年出去都不带我们了。」他又错过了一次找离笙切磋的机会。 容樾笑笑正要开口说什么，余源挡在前面，「师兄，我有一道术法总学不会，你帮我看看……」说着，就将容樾拉走了。 杨云霞见两位师兄都走远了，她正色道：「那我也先回去修炼了。」 非木默默离开，还没走远面前投下一道影子，他抬头就见到沈微澜抱着剑冷着张脸。 沈微澜：「师妹给你看过伤，说你是剑修，为何我从未见你练剑，你的剑呢？」 非木沉默了会，平静道：「断了。」 剑断了，剑道也断了。 「那就重铸。」沈微澜道：「余师弟的山峰有藏宝库，里面很多剑，等你元婴能进去寻适合你的。」 非木扯了扯唇角，沉默的从沈微澜身旁走过。 沈明霁收非木为徒后不久，送了传道玉简和灵戒牵引玉，很多东西，除了拜师那天的髮带，其他与剑道有关的东西他都没有碰过。 沈微澜在身后喊，声音里隐隐带着焦急：「非木师弟，你不练剑练什么？要转修其他道吗？剑修很难转道的，你现在没有剑我帮你想办法啊！我……我去砍树，削木剑给你用。」 非木不明白沈微澜焦急什么，他站定没有回身，哑着嗓子道：「不用了。」 第103章 又见傀儡人 出了星渊海，云船太显眼，沈明霁将云船收了。 这次出来他没改换容貌，以他的修为，若不想，仙人境界之下都看不清他的面貌。 没人的时候，段黎川的神识便化形陪他赶路。 牵引玉升级后多出定位功能，沈明霁和贺子烬互相加了好友的，只要牵引玉还在贺子烬身上，就可以用这个功能找到他。 路上沈明霁频繁拿出牵引玉看。 牵引玉上显示，贺子烬的位置居然离他没多远，只是一直在移动，好在范围不大。 沈明霁找到地方的时候，不免有些无言——是上次他来千清村祭拜时，待过的林子。 牵引玉上显示，贺子烬就在这片林中。 沈明霁展开神识，把整个林子来来回回找了几遍，就差把树林子翻过来了，都没找着人。 沈明霁：？ 「别急，说不定是进了飘忽不定的秘境之类里面。」段黎川在旁安抚道，他看向沈明霁手中牵引玉上显示的绿点，「我们到这个位置去找。」 两人进入树林，绕过新坟时总觉得有些阴冷感，周围像是有一双双眼睛盯着他们。 段黎川不动声色将沈明霁护在身后。 沈明霁皱了皱眉，修者的感觉不会出错，有危险的东西躲在暗处。贺子烬在里面，他不能退。 沈明霁又用神识扫了一圈周围，仍是没发现暗处的东西。可能真如段黎川所说，那些东西在另一片空间。他得进到那边去。 「你先回灵线里。」沈明霁道。 段黎川嘱咐他一句：「小心些。」而后神识附在沈明霁指尖灵线上。 沈明霁阖眸，细细感受周围动静。 林子里静得一丝声响也无。 沈明霁放出神识包围整片树林，持续许久，某一处地方忽然传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沈明霁仙力尽出，轰向力量发出的地方，将那处撕开一条缺口，身形一闪进入其中。 乌云掩月，林间暗沉。阴风阵阵，沈明霁站在林中，眼前是一只只无意识飘浮着的鬼魂。 其中，他看到了千清村场曾经招待过他的那对夫妻，时燃的父母。 第125页 抬头望了望天，遮盖月亮的并不是什么乌云，而是魔气，整片天空，不应该说这片空间都是由魔气维持的。 来不及思考这里什么情况，远处火光沖天，沈明霁再一次感受到在外面吸引他发现这片空间实在的力量。 他朝那个方向瞬移过去。 「有完没完了，我就一路过的！」贺子烬苦逼的哀嚎声传来。 沈明霁看清贺子烬的情况，不急着过去了。贺子烬人没事，有事的是招惹他的人。 只见贺子烬被一群蒙面人团团围住，他背靠大树树干，闭着眼睛叨叨，手中不停向周围挥舞摺扇，扇面被抡得着了火，那火落到谁身上，扑不灭，很快就将黑衣蒙面人烧成炭灰，阴风一过，灰都没了。 沈明霁目光落在火上，传闻，万年前大陆上有神火，有些人出生之时还会有伴生神火。 丹宗主为得到神火费尽心机，却没想到贺子烬这个拥有伴生神火的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待了那么多年。 贺子烬家族老祖宗练出神器的传闻也是真的，他手中摺扇便是。 神器摺扇，用以封印神火之力，难怪这么多年无人察觉。 「邪了门了，他那是什么法器？」到了这个时候，黑衣人不敢贸然上前了。为首之人示意其他人往后退，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贺子烬。 为首之人眸光动了动，吸了个魂魄过来，抬手就要将那懵懵懂懂的魂魄往贺子烬那边送去。 沈明霁眸中掠过冷意，仙力倾泻而出，阻拦下为首之人动作，将那道魂魄往远处推去，周围清空落下结界。 骇人的威压骤然从几个黑衣蒙面人头顶碾压而下，压得他们整个人跪趴在地，五脏六腑移位，喷出一口血在蒙面黑巾上。 贺子烬只感觉一阵清风徐来，但他的神火被吹灭了。 贺子烬：？ 他停下动作悄悄睁开一只眼，围着他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都重伤倒地，他一乐：「嘿，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沈明霁停下脚步，有些无言地看着这人。 贺子烬盯沈明霁目光盯着，这人目光太冷，想当不知道都不行。他扯出笑容：「呵呵开个玩笑嘛。」 能灭了他神火的，能是什么修为地低下之辈吗？不可能的。 贺子烬苦恼，他藏了多年的秘密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沈明霁看贺子烬眼珠子咕噜噜转，估计是在想着掏多少法器来做他的封口费了。他头疼的先开口道：「是我，赵齐。」 贺子烬都准备掏法器了，听沈明霁一出声，咦，这不是赵道友的声音吗？再听他说了什么，真是赵道友。 贺子烬瞬间有一堆话想跟沈明霁说，激动过后勐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你的脸……还有修为？」 沈明霁：「现在的是真的。」 「哦……」贺子烬慢慢地点了点头，「所以当时在丹宗那几个？」 沈明霁：「都是易容。」 贺子烬：「……你们修为都这么高啊？」 沈明霁：「他们的修为是真的。」 贺子烬站在原地两秒，「那你说你们在荒原的事也是真的？」 沈明霁：「真的。」 贺子烬使劲摇摇摺扇给自己扇了扇，脑袋偏向别处，抬起一只手朝沈明霁这边，「你先等等，容我消化一会。」 贺子烬这边脑子乱着，沈明霁给他时间思考，走到趴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为首黑衣人的面巾被仙力掀开。 沈明霁居高临下看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他？你可知他是贺家人。」 黑衣人闭口不言，眼神决绝。 沈明霁见势不对，仙力阻止了下，仍是晚了。 所有黑衣人口中的生气尽数散了。 他本就是没有魂的空壳，不人不鬼的东西。 同仙盟派去荒原的那种一样的傀儡。 沈明霁盯着这些尸体，他们的尸体很快腐烂，不一会就什么都不剩了。 贺子烬吓一跳，「这到底什么东西啊？追了我好久了都！」 第104章 收下小世界 沈明霁看向贺子烬，「说说吧，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的……」贺子烬清了清嗓子：「你不是让我关注非木吗？登仙试过后他走了，我一路打听，听说他回他门派了，正好我炼制的法船好了，想去星渊海试试。路过村子，发现一群黑衣人刚屠完村子……」 这还得了，贺子烬撸起袖子上去跟那些人干架。 对方人数多修为高，贺子烬没打赢。 最后贺子烬靠着自己法器多勉强跑出来。围着村子兜了个圈，跑进了林子里，不知触动到哪点被吸进了这个小世界，那些追他的人一同跌进来。 然后他就在里面过上了逃亡的日子。 就在之前，贺子烬被逼入绝境，没办法之下动用了神火之力，把那一批人全部烧死。 没等他把气喘匀，又冒出来一批人，然后就是沈明霁看到的样子。 两批人…… 沈明霁看了看这片魔气弄出来的小世界，这里是绝对适合魔修生存的。 造这个小世界的人，为何要把千清村村民的魂魄弄进来。 小世界主人与千清村村民是什么关系？ 沈明霁脑海里浮现那日见到的灵宗小公子时燃，整个村子就这么一个活人，时燃身上没有魔气，若是魔修夺舍不可能隐藏得那么完美，他不禁皱起眉头。 第126页 贺子烬见沈明霁神色不对，他左右看看：「怎……怎么了？不会还有刚刚那种东西吧！」 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说死就死说化就化了，连个魂儿都没有，那之前还是活人吗？ 想着他朝沈明霁靠近了点。 引得沈明霁看向他。 贺子烬被他清凌凌的目光看着，不由缩了缩脖子，挠了挠脑袋，「我真的有很认真帮你盯着非木的，你也看到了，我被困在这里，我自己都出不去……」 沈明霁：「非木进了荒原。」 「啊？他不是回门派了吗？」贺子烬震惊了一会，露出果然如此的样子，「我们大陆对天才果然有诅咒！」 沈明霁：「你想去星渊海试法船？不如直接开到荒原去。」 「啊？」贺子烬张大嘴，摺扇都不会摇了。 沈明霁：「你不是一直想去我们待的地方吗？如今的荒原，没你想的那么恐怖。」 贺子烬看看面前之人，再想了想在丹宗见到的容樾等人易容后的样子，后知后觉想起来，若大陆对天才真有诅咒，那荒原不就成了天才聚集地？ 贺子烬眼睛亮了亮，「往年进荒原的人都还活着吗？」 沈明霁：「活人都活着。」 贺子烬琢磨着：「你这话别有深意啊！」 沈明霁浅浅笑了下，神识把这个小世界探查了遍。 没有任何危险，这是一个专门为魔修创造的小世界。里面魔气不说充裕，比起荒原好了太多。 或许他可以把这个小世界带回荒原，然后想办法让段黎川把体内压不住的魔气注入这里面。 打定主意，沈明霁撤了周围结界，以防万一，他先找到小世界的中心，耗费时间绘制了一个巨阵，然后开始找小世界的控制中心。 他需要试探一下那位小世界的主人，看看是否与仙盟有联繫。 若是仙盟整出来的，那他就不客气收下了。 能创造出小世界那位魔修修为得是在渡劫期，大陆上年年打杀魔修，将天才冤成将来会入魔不可饶恕之人弄去荒原送死。 可这里居然有渡劫期的魔修…… 小世界的控制中心很快被沈明霁找到，他收敛思绪试探着接触。 沈明霁的神识普一接触到控制中心，便惊动了对方留在这里的分身，对方戾气很重二话不说直接攻击过来。 沈明霁轻松化解，交手中他发现这个魔修先前受过伤及根本的重伤，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渡劫期。 且，沈明霁在这魔修分身身上感觉到一点前主神的力量。 伤魔修的是幽岚主神。 怎么会…… 沈明霁想起几年前星渊海的异变，难道那时候就有魔修跑了出来。 现在村子里附近有三方势力，贺子烬发现的不知道哪来的屠村后要跑的人、仙盟的傀儡、荒原封印下跑出来的魔修。 沈明霁眉头紧锁，封印下跑出来的，那就不能让他久留在大陆上了。这个魔修修为高强戾气重，留在大陆还不知要做些什么不好的事。 沈明霁想到被困在小世界里无法去转世的村民们，他微怒道：「你把这些无辜的村民困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那魔修阴冷的嗓音响起：「无辜？呵。」 沈明霁面沉如冰，加大仙力撞上魔修分身，他原想将魔修擒住，没想到那魔修竟自毁了，分身中的力量瞬间被召回本体。 魔修分身一灭，沈明霁追踪不到任何那魔修的踪迹。 失去主人的小世界摇摇欲坠，幸好沈明霁早先设下了阵法还能维持这个小世界一阵，等回了荒原再找个修为高的魔修跟这个小世界契约。 沈明霁把困在小世界里的千清村村民放出去，用一丝仙力护送他们去转世。 然后沈明霁把贺子烬带出小世界，阵法运转下小世界被缩小收进他手心。 贺子烬：「你到底是什么修为啊？」他一直在旁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太快，都不是他这个修为层次能参与的。 「能从小世界主人手里抢到小世界，你该不会是渡劫期吧？」贺子烬心底震惊，荒原里也有修为这么高的修者？他更加想去看看荒原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沈明霁：「与渡劫期差一点。」 「大乘巅峰？」贺子烬第一反应，接着夸道：「那也很厉害了。」 贺子烬没说跟不跟沈明霁回荒原，但他亦步亦趋跟在沈明霁身后，行动神情都证明了他想去。 此刻，灵宗一座宅院里传出一声巨响。 在外面做事的两个杂役弟子立刻进去 ，其中一人喊道：「小公子？」 里面安静了一会，传来时燃阴冷的嗓音：「滚开。」 两个弟子对视一眼，他们跟在小公子身边这些时日，了解了一些小公子的脾气，不敢逆着人的意思，只好退去院外。 两人走后，房门缝隙冒出一丝黑气，很快又被扯了回去。 第105章 他招过魔气 沈明霁与贺子烬来到星渊海边。 沈明霁等着贺子烬试法船，期间提醒道：「大陆出现高阶魔修，你最好提醒一下你的家族让他们注意些。」 贺子烬：「这个肯定的，一会我再跟望舒雪也说说，让她近期不要出门歷练。」 他一边回復，手里动作不停，法船在他的操控下成功入海，坚持了十几息还没沉下去，星渊海也没有传来排斥感。 第127页 贺子烬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回头满脸喜悦，「我成功了！」 没有仙盟的图纸，自己研究研究着也弄了出来。 「赵——」贺子烬顿了下，望着沈明霁，「你在丹宗那个名字也是假的吧？所以你的真名叫什么啊？」 「沈明霁。」 贺子烬点了下头，继续喜悦道：「沈道友来请你上法船体验一下。」 沈明霁才走了两步，贺子烬脸上的表情就一点点变化，显然是现在反应过来了。 「不是！荒原里有几个叫你这个名字的？」贺子烬窜过来急切问。 沈明霁：「只有我一个。」 「！」贺子烬满脸震惊：「你你你……你就是八九年前被仙盟送进荒原的古仙沈家少主！你那时候不是金丹期吗？现在都大乘期了！」 沈明霁眸光一动：「你听过我的事？」 「那肯定的啊，古仙沈家啊！你还是沈家少主。」贺子烬神神秘秘凑过来，「听说你在仙盟干了件大事，惹得古仙沈家都不得不放弃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关于这个，沈明霁也不知道，足尖一点跃上法船。 「行吧，不说就不说。」贺子烬小声嘀咕，而后跟着上法船，操控着船往前，「先说好，我不识水路啊，一会你得来认路。」 沈明霁向他递去一眼。 说得好像他就认识水路一样。 一道仙力悄无声息打在船上，上一秒贺子烬还在小心操控法船，下一秒，法船自己冲出去了。 贺子烬：！ 贺子烬扶在船边缓了会，眼睛盯着飞速后退的海面，「听说星渊海的海兽又多又凶，我怎么一只都没看到。」他又看了看天上，「这上面的雷云看着也太压抑了。」 贺子烬正在这边东看西看没话找话，沈明霁清冷的嗓音淡淡响起：「你似乎对大陆出现高阶魔修并不意外。我说的话你为何没有半点怀疑，你就不怕我带你来星渊海会对你不利？」 贺子烬身体一僵，眸光变化许久，捏着摺扇，好半响才回身道：「曾经有人跟我说，我们大陆缺了颗星星。我觉得那颗星星出现了。」 沈明霁淡淡看着他。 贺子烬深吸口气，慢慢讲述他的事情。 贺家是大陆顶级家族，所有炼器家族都是从他们这里分出去的。 他们家有一片祖坟。只有主家的孩子有进入资格，运气好遇见老祖宗们留下的神识还会指点他们一二。 贺子烬身为家主的小儿子，他记事起上头十几个哥哥就总跟他说族地祖坟的事，说这个又得到了哪位老祖宗的指点，那位又见到了哪位老祖宗。 他每次听这个都是很嚮往的，趁着他愣愣的时候，其他哥哥们围过来揉他脑袋，为了听哥哥们说老祖宗的事他也就忍了。 一忍忍了很多年。 他把歷代入了族地祖坟的老祖宗们的画像看了又看牢牢记住。 等到他终于能进族地祖坟那一天，心头是很兴奋的。 但那一天，他在里面遭遇了魔气袭击。随着年龄增长，他的天赋显露，吸引来了众多魔气。 贺子烬当时年龄小，看到一大团魔气扑过来，他哪知道这什么东西，被吓得只知道迈着小短腿跑。边跑边哇哇哭。 偏生贺家族地的规矩是一次只能进来一人，多了便是扰了老祖宗清净，是大不敬之事。 他嗓子喊破音都没人听到。 他腿太短了，跑了没多远就被魔气追上，偏生还摔了一跤，他回头惊恐的看着魔气越来越近，近到差一点就触碰到。 这个时候，那团魔气忽然被一股力吸了过去。 贺子烬愣愣看过去。 就见一座祖坟墓碑旁坐了个黑袍松散的青年，他手中拿着一样法器，魔气在他另一只手掌上乱窜，被他掌心涌出来的更深黑的魔气吞噬。 黑袍青年抬了抬眸，目光冰冷。 年幼的贺子烬被吓傻了，腿软半晌爬不起来。 忽然听见黑袍青年笑出声。 下一刻，这人已经到了贺子烬面前。 「这个世界的……你怎么这样胆小啊！」 贺子烬哆嗦着，仰着脖子愣愣的道：「可是真的好可怕。」 这跟他期待了很多年想像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委屈得都快哭了，但看着黑袍青年，他不敢哭。 这一天，给贺子烬年幼的心灵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因为，黑袍青年不让他出去。 贺子烬最初满心恐惧。然后发现那青年好像也不怎么可怕。 贺子烬被青年推到墓碑旁，他才看清，那里摆了一些祭品。 青年重新坐下，拿起酒壶倒了杯酒，他看向贺子烬，「这是你……嗯……两百年前的一位祖宗。」 他大概是想说，面前埋的人是贺家第几代家主，但青年不知道就改了口。 贺子烬在心里吐槽起来。 青年端起酒杯，看贺子烬还站着，他不悦道：「还不跪下给你老祖宗磕几个头。」 这是应该的，贺子烬没怎么抵抗。 青年把酒杯倾斜，酒液撒在地上，嘆道：「故人越来越少了！还记得你的人还剩几个呢？」 贺子烬以为青年是在跟他老祖宗说话，抬起头，却看到青年目光复杂地盯着手心里的法器。 贺子烬动了动身体，想看看那是个什么法器。 第128页 青年发现他的动作，摊开手掌，问他：「感兴趣？」 贺子烬看清他手里的法器，瞬间睁大眼——牵引玉！是哥哥们画给他看过的牵引玉。 主神用过的东西，放在他们族地祖坟两百多年的牵引玉。 贺子烬牢记家族所有老祖宗画像，他很确定面前这个人不是他们家祖坟里埋的任何一个。 他或许是个活人，都不是他们家族的，是擅闯进来的。 贺子烬当即就想跑出去，把这件事告诉守在家族外的长老和哥哥们。 第106章 荒原的星辰 年幼的贺子烬哪里跑得掉，最终还是被黑袍青年扣下。 那日青年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大多数时候，青年都在对着牵引玉自言自语。 那一日，被贺子烬引来的魔气很多，都被黑袍青年尽数吸收。 到了第二日，许久没有魔气进来了。 青年起身。 过了这么一晚上，贺子烬也明白了青年是来帮他的。 年幼的贺子烬抿了抿唇问，「你是我爹他们找来帮我对付那些黑煳煳的东西的吗？」 在外面的时候，他们怎么也不告知他一声，害得他都吓出个阴影来了。 青年没有回覆他的问题，只将牵引玉扔给他，沉声道：「你们大陆缺了颗星星，你若不想早死就把天赋藏好吧。」 贺子烬半信半疑问：「那我什么时候能不用藏？」 青年：「等到荒原升起星辰的时候。」他话音落下，身形消失。 贺子烬出祖地后发起高热。 等他好转，家里供着的神器「落花语」被他父亲请出来，交到贺子烬手里。 父亲严肃的说：这个能保你的命。 父亲还说：你的神火被封印了。 那日父亲给贺子烬分析了很多利害关系，却对祖坟里那位黑袍青年只字不提，也不许贺子烬提起。 贺子烬拥有神火的事，原本家族就严格替他保守着，这下子被封印，外界更加不会知道了。 …… 沈明霁听完，问他：「这些事你怎么敢对我说出来？」 贺子烬：「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直觉告诉我，荒原的星辰已经出现。」 贺子烬靠在船头望着上方的雷云，回忆道：「在丹宗我踏入那个小院时，神火封印第一次开始松动，我藉由送法器，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接触了遍，封印只有在你面前才有反应。」 后来，他就总找沈明霁搭话。 接触中，封印消失得越来越快。 直至在小世界里，神火封印彻底消失。 两人默言了会。 沈明霁压着心中波动，缓声问：「你说你们家族那位用的是魔气，能吞噬这个大陆的魔气？」 那位黑袍青年的语气很怪，像是不是这个大陆的人。 那个青年的魔气能吞噬大陆魔气，有朝一日荒原封印破开，下面的魔气出来，上面的魔修能不能也直接吞噬魔气……不对，吞噬之力，这就像主神的白雾一样。普通魔修要做到这一点恐怕比登天还难。或许段黎川以后可以…… 贺子烬：「我记得很清楚。他用的确实是魔气。」 他小时候见过那种程度的魔修，再见到高等阶魔修自然接受良好。 沈明霁目光沉沉投向星渊海，大陆到底还隐藏了多少高阶魔修。 荒原封印还能支撑多久？ 系统说气运不够…… 他不能光等着仙盟送人进来，他得主动去带人回荒原。 沈明霁看向贺子烬：「会炼制人形躯壳吗？」 大宗门有些会给身份重要的亲传弟子准备替身傀儡，高阶修者则是分魂进入人形躯壳，像是小世界主人那样的分身。 贺子烬：「在家学过一点。你需要吗？我去学，上次炼器大能墓穴传承有这个，记录得很清楚。」他余光瞥见前方的「白线」，欣喜道：「荒原是不是到了？」 沈明霁浅眸微眯，仙力驱动下法船提升几倍速度，眨眼到了岸边，他直接提着人衣领子收了船化作流光穿进白雾。 等到贺子烬被放开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大殿中，大殿都还没看清楚，就听到一道慵懒的嗓音问：「你想怎么安排他？」 贺子烬闻声看去。 大殿一侧，沈明霁寻了个座椅坐得端正，他身旁那位红衣人则是抱着手臂不怎么端正地倚靠在椅子扶手上。 「这就进来了？」贺子烬看看四周，感受着空气里的灵气，不可置信道：「这里面居然有这样浓郁的灵气！」 沈明霁：「炼器的材料我会找好。」 贺子烬：「啊？」想起来刚才的话题，他忙点头，「行行。」 沈明霁：「你能炼制魔器吗？」 「啊？」贺子烬懵了下，很认真的想了想，「没试过，可以试试，不过希望不大。」 沈明霁扔过去几枚灵戒，「差什么材料跟我说。」 看出贺子烬对荒原的好奇，沈明霁把大徒弟叫来，让容樾把人带走。 「系统，贺子烬是我未来徒弟吗？」沈明霁喊来系统。 小粉团飞了一圈：「宿主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不是，你剩下的两个徒弟你都还没见过。」 沈明霁淡声道：「所以你知道他们是谁。」 小粉团两只小短手捂住嘴巴，「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他们是谁。」它看了看上方，有些忌惮道：「否则生变。」 第129页 大陆有大陆的规则，这个大陆还有个天道在上面看着，沈明霁放过了系统。 小粉团走后，沈明霁抬起掌心对段黎川道：「我有个想法。」 他把掌心中小世界的印记给段黎川看，「我想把这个小世界和城池融合。需要一个修为高的魔修与小世界契约，来作为城主也就是小世界的主人。」 段黎川：「可以让符月栖试试，契约之时，我从旁辅助。」 若是符月栖做这个城主的话，以她在魔修中的地位，魔修那边很容易接受。 定好人选。 沈明霁把想让段黎川把多余魔气放进这个里面的想法说了，最后他道：「小世界里的植物我观察过，它们能在魔气中生长，或可试试拿一些灵草种子在里面培养成魔草，拿来炼魔修使用的丹药。然后是魔器材料……」 这些都得在小世界里慢慢实验。 两人交谈许久，动身去魔修城池，先让魔修暂时出城远避。 沈明霁在城池中游走，给各种落下阵印，绘制成一个巨大的融合阵，他站在阵心，放出小世界，将小世界与现实城池融合。 待到融合成功，城池被树林围绕，成了林中城，空气中魔气不说充裕，但比起之前好了太多。 沈明霁完成他的事后，段黎川站在城墙上帮助符月栖契约成功。 等到魔修进城，感受着空气里的魔气，想起这些年四处寻找魔气来修炼的日子，几乎落下泪来。终于能安生下来了。 第107章 为何弃剑道 沈明霁和段黎川从林中城池回来，见到沈微澜在主殿门口转悠。 真是稀奇，这个时辰沈微澜居然没有去练剑。 沈明霁把人招进大殿询问。 沈微澜皱着眉头道：「师尊，非木师弟的剑断了，我给他削木剑他不收，他想放弃剑道你能不能劝说一下他？」 非木来了荒原确实沉默了许多，沈明霁原本是打算让他先与徒弟们相处着，没想到这人已经严重到要放弃剑道。 劝说非木放下心结，得知其原因。而非木师门尚存，心结多半是因为千清村。 贺子烬亲眼见着千清村被屠，那群人不知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屠村…… 这些沈明霁都不清楚，非木的态度，不愿谈及相关事。 沈明霁在心里嘆息，他自然也是希望徒弟能够回到记忆里的样子。 沈明霁让沈微澜去把非木叫过来。 段黎川：「你想怎么做？」 沈明霁走出大殿：「非木不想说，这些时日他为魔修之事奔波，修为不够筑基，还不到入梦境塔的时候，只能是看看等他自己说出来。」 沈微澜御剑带非木来主峰，下来的时候，他掏出削好的木剑：「非木师弟，你真的不考虑要这把木剑吗？」 非木抬了下眼，「二师兄留着吧。」 沈微澜还想再说点什么，沈明霁的声音自空中传来 ，「非木来后山。」 师尊只叫了非木一人，非木已经举步走往后山去了，沈微澜只得把木剑揣回去，离开主峰时朝后山看了眼，「师尊可一定要成功啊。」 除了想与师弟切磋外，他真心希望非木继续剑道。不管是修什么道，要放弃都会有遗憾，反正他是永远不会放弃他的道。 主峰的后山，其实就是这座山峰的山顶，位于主殿后面一小段距离。 上面有一方天池，池心一颗碧绿珠子源源不断的水从中流入天池。主殿能看到的瀑布就是从天池流下去的，有时候站在殿宇靠近后山的一侧迴廊上，瀑布的水还会飞溅些许落在人身上透着丝丝凉意。 非木走上山顶，碧空如洗，流水声不绝于耳。早有两人坐在天池边的凉亭里等他，石桌上摆了棋盘 ，沈明霁拧眉望着棋局，手持白子迟迟未落。 旁边炉子上的壶冒出浓厚白烟，段黎川含笑起身将其端开，慢条斯理泡着茶。 沈明霁头也没回的沖非木招手：「来了，过来看看。」 非木步入凉亭站到沈明霁身旁，视线落在棋盘上，他其实对棋这些懂得不多，但不妨碍他看出师尊的白子如今被黑子逼得无路可走的惨状，怎么看往哪落子都逃不过被围的结局。 「如何？」沈明霁问这话时，把手里的白子放回棋罐里，「坐下来一局。」 非木：「弟子不擅长这个。」 「无妨。下棋罢了，不管输赢都可以重来，正如某些事。」沈明霁弹指，一股气流在带起桌上棋子各自回到对应的棋罐中。 段黎川泡好茶回身看到这一幕，缓缓挑眉，没说什么，只将茶放到沈明霁面前的桌边。 非木沉默着。 沈明霁看他不动，便出声道：「坐。」 非木站了会，还是坐到对面。 第一局，非木输了，输得很快，第二局，第三局，依旧没赢。 沈明霁微微嘆了口气，他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清楚，就这样还能连赢，非木根本没用心。 沈明霁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怎么整呢？ 他愁得望向亭子外的天空，脑海里闪过曾经非木的样子。 沈明霁放下茶杯，拿出个灵戒，放到非木面前，清冷徐徐道：「几年前去大陆，遇见个抓魔气的少年，我帮他抓了他追的魔气，他满城寻我，非要送我糕点……」 非木倏地抬眸看来，眸光有些晃像是难以置信，显然他还记得那事，只是没想到当初遇见的那个人会成了他现在的师尊。 第130页 沈明霁接着道：「他邀请我去他的门派做客，还说下次见请我尝尝他做的糕点。」他清冷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温和：「所以糕点什么时候做？」 非木慢慢低下头，看着桌上那枚灵戒，他听到师尊语气中带了份无奈： 「宗门无人会做糕点，这事只有交给你了。」 非木拿起那枚灵戒，应道：「好。」 沈明霁看了他一会，起身道：「随我来。」 两人走向天河。 段黎川看了他们一眼，收拾好棋盘，坐下，自己与自己对弈。 沈明霁带非木站在瀑布之上，脚下水流翻涌奔腾而下，看不到底，耳边都是水流的声响。 非木低头看着前方万丈悬崖，只需身旁仙人撤去仙力法术，他便会被水冲下去…… 非木眼中并无害怕，他的心早就摔到悬崖底下了。 沈明霁看了眼他的神色，内心缓缓嘆气，清冷无比的声音穿透水流声，传到非木耳中：「为何放弃剑道？」 为何？ 非木也想问为何。 一道水流打过来，扑通，非木落入了水中。 …… 那日，登仙台下人声嘈杂，人人都在议论非木压过三宗五派甚至仙盟的人成为魁首之事。 他收起双剑，对众人拱手，拒绝所有加入其他门派的邀请，跳下台，便朝外面挤去。 最外围，他的一众师弟师妹们都在等他。 非木满面笑容，一边伸出一只手搭在身旁两个师弟的肩头，「走啊，上登仙楼，今晚大师兄带你们进去。」 围着他的师弟师妹们一阵欢唿。 登仙楼，榜首才能带人进入。十年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据说运气好能在里面得到机缘。 但每次机缘只有一份。 千清的师弟师妹们没想过自己能拿到那机缘，他们只是单纯想进去看看，就算碰到机缘了，那也得是大师兄的。 他们在里面遇到一份机缘，所有师弟师妹都等着非木将那份机缘收了。 非木却把那份机缘让给了其中一个师弟，他笑道：「方又师弟你不是说自己天赋差，这辈子恐怕只能止步金丹了吗？有了这个，你就能突破元婴或者更高。」 方又连连拒绝，「大师兄这是你的，我不能……」 非木摆摆手，「无妨我天赋高，不需要这个。」 方又红着眼眶收下，抹了把眼泪，坚定道：「那我努力修炼，以后大师兄需要，我必不推辞。」 第108章 他悔不当初 出了登仙楼，方又道：「大师兄，门派里师弟师妹们都很想你，师父和长老也时常念叨，你什么时候回门派啊？」 方又话落，在场所有师弟师妹们眼巴巴望向非木。 非木收回想向下一个城池去的心，大手一挥：「那就今日吧。嗯，带点肉和菜回去。」 其他人雀跃起来，拥簇着他往前走，「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师兄回家了。」 御剑到半途，他们一行人被千剑派长老拦下，这个长老不知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非要他们大师兄去那什么千剑派。 这群弟子们哪能愿意啊！个个护在非木身前，管他是什么三宗五派的人，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抢走他们大师兄，一人一句给那个长老怼回去，直把那位长老怼的面色铁青。 非木出声阻止后，有几个师妹还嘟着嘴，其他人也明显没消气。 最后非木再一次拒绝千剑派长老邀请，带着师弟师妹回门派。 那晚，非木烤烧烤做了许多菜。千清派一向是平日闲暇师父长老跟弟子们处成好朋友的状态，吃烧烤的时候，比弟子们抢得还快。 白日发生的事就那么被他们抛在脑后。 原以为事情就那么过了，第二日，千剑派居然派长老带大批人和物来，他们想用人和物换非木。 非木的师门没有同意。年轻的小弟子们在长老和门主的同意下，很是气愤的把这些人赶了出去。 方又是带头的那个，回来后，脸都气红了，愤怒道：「五派之一就了不起啊！大师兄又不是物件，还想交换，亏他们想得出来。」 非木也觉得千剑派做法有些过了，且这事，目前看来一时半刻消停不了，他不想给门派惹麻烦，辞别师父后，他一个人下了山。 在山下果然也遇见了千剑派的长老。 非木已经拒绝过这位长老很多次，有些烦了，见到他都不想给出好脸色。 千剑长老拦下他，「非木你擅双剑，来千剑派，我们那里才是最适合你的。你应该听说过，百年前天榜的天才之一桑沐冉，大陆千百年来双剑第一人，我们门派里有她留下的众多心得功法剑术，你若能来，这些都给你，将来你必能成为下一个双剑第一人！」 非木皱了皱眉，「说完了？能不能让开，你挡道了。」 千剑长老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这些东西仍是不能让非木心动，他咬了咬牙：「来千剑派，桑沐冉的本命剑半墨月剑也给你，同时还有她的昙花印。」 非木眸光动了下，任何道途都有那么一个前人，是后来者所崇仰的，是他们前进想要超越的目标，非木的目标便是百年前那位善于用双剑的天榜天才桑沐冉。 但，这不足以让非木动摇。 非木绕过长老，召出自己的剑，御剑飞远，清朗的声音久久在山涧迴荡：「长老，我确实很想得到这些东西，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不想失去，再会。」 第131页 非木走远后，站在原地的长老拉下脸色。 非木想继续四处游歷，在此之前他想去千清村看看。 刚落地，便察觉出不对劲。 他感应不到他留在村里的剑气了。 他把松散的长髮扎好，朝里面走去，村子附近都是打斗痕迹，进了里面血腥味瀰漫充斥鼻腔。 非木内心震动，怎会如此，是谁屠了村子？ 村里某一处发出点响动，非木立即赶过去。 农夫家的米缸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里面爬出来。 非木眼睛一亮，他上前查探少年的伤势，衣服上染了血也没在意，「小燃，你有看见是谁杀害了整个村子的人吗？」 时燃还没答覆，千剑派长老带着人跟过来了，见此情景，那长老立马拉下脸色怒声道：「非木你竟屠了村！」 非木没理他们，他用手掌揉了揉时燃的脑袋，尽量柔声道：「小燃你跟哥哥说，你有看到是谁闯入你们村子吗？」 时燃抬起眼，第一眼空洞忽而变得阴冷和杀意浓厚。 时燃眼神变化之时，非木便预感到微危险，急忙后退，他的脖子还是被时燃指尖划了一下。 没有伤口，但内里确实受伤了，非木清楚，若是他反应慢些，他的喉咙一定会被割开。他愣愣的看向时燃指尖的灵力，被伤及的嗓子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你为何？」 「抓住他。」千剑派的长老发话。 时燃没有回答，他阴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非木被包围，他指尖灵力聚了又散，最后看向千剑派那位长老，眸光漆黑仿若有黑洞旋涡，他低语着：「送我去灵宗。」 那长老原本看时燃只是个村民的孩子，不予理会，但想着要让这孩子去指认非木，也就投过去一眼，只一眼，一道黑气倏地从地底冒出来钻入他身体中，而后他脑海里升起一道想法：他得送时燃去灵宗。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把非木抓回去。 「大师兄！」 「大师兄，我们来帮你。」 千清派方又带来一群小弟子，见到非木被困立即加入战局。 非木身上受了些伤，他抽空问方又：「你们怎么在这？」一剑替一位师弟格挡开对手的剑，另一剑替另外一位师妹挡开伤害，他自己却受了几剑伤害。 「大师兄！」方又注意到非木的情况，意识到他们帮了倒忙，握紧手中剑惭愧咬牙：「师父准许我们下山歷练。」 方又知道非木要走，肯定会来千清村看一眼。他带着师弟师妹，得了允许直奔村子，生怕晚了就跟不上大师兄了，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方又：「大师兄在坚持一会，我方才已经给门派传过信，门主长老们很快就来接我们。」 千剑派长老这边却没那么多耐心了，他朝非木抓去，掌心裹着一层灵力，身形腾挪间带起一阵急风。 非木两把剑都在保护师弟师妹，无暇顾及自己，方又顶着对方几把剑的伤害冲过来，「师兄！」 方又挡在非木身旁，被千剑长老扣住喉咙。 千剑长老剑抓错了人，眼神一狠，手中便用了力，咔嚓一声响动后，他将手里的人重重扔下，就想重新去抓非木。 天边传来一声暴喝：「千剑派欺人太甚！」接着一道剑气朝千剑长老掀来。 千清派门主和长老几乎全到。 由他们牵住千剑派的人，非木有了机会，招唿师弟师妹们撤，他则抱着方又离开。 「大师兄……」 非木：「别说话。」 方又：「……我恐怕……要止步筑基了……」原先他以为至少能到金丹期的。 非木抿紧唇瓣：「你能好起来，我去求丹宗的人，他们能治好你。」 方又想摇头，但他不敢动，他想起来自己的脖子应该是被拧断了，只抬手从怀里掏出一团发光的东西：「……机缘，还你。」 非木面色一喜，机缘可以救人的。 旁边伸来一只手，疾如闪电夺走机缘。 非木转头看去。 是时燃，机缘被他夺去后快速消散，他皱了皱眉，将那道机缘送进自己胸口的血洞里，伤口很快有所好转。 而非木怀中的方又，瞪着时燃的方向气息消散，体温逐渐冰凉。 非木抱紧怀里的师弟，眸子死死盯着时燃，开口嗓子沙哑：「为何？」 师弟死都不肯用的机缘给别人抢走了，而那个人曾经多次得过他们的照拂，这是为何？ 时燃没有机缘不会死，可师弟没了机缘死了。 时燃阴冷的目光落到非木身上，只一息便移开眸子转身朝另一处远去。 非木心里失望透顶，看看吧，这是他用剑气护过的凡人。 另一边，千清与千剑长老的战斗也结束了。千清举全门派高层的实力，略胜千剑来的长老一筹，带着非木和那群小弟子回了门派。 千剑派和千清派结了仇怨，没多久传遍了大陆。 千剑派放出消息，千清大弟子非木入魔屠村，门派包庇此人，拒不承认。 还有一件大事，被屠的那个村子唯一倖存者是灵宗宗主的小儿子，现已认祖归宗。 星渊大陆恨魔修早已根深蒂固，得知非木入魔的消息，个个都想亲自抓人就地正法。 千清派的山门被包围，门主和一众长老弟子站在山门前，他们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却没想到非木不顾门派众人的阻拦自己走了出去。 第132页 他站到山门口跪拜师长，谢过他们的收养与教导之恩，而后自愿脱离师门，断绝与千清派的关系。 他独自走向山门外，走向那群仇视他的人。 这条路，向前，再没回过头。 师门想保他，可他也同样想保师门啊…… 山门前，当着千清派众人，千剑派长老断了非木的双剑，其他人在非木身上留下伤口，废他修为。 非木听不到师门弟子们的惊唿与愤怒的喊声，他只知道，他心中无比悔恨。 登仙试是每个大陆年轻一代弟子都想去的，非木也不例外。 若重来一次，回到最初，他必不会上登仙试，若可以他还是想做千清派的大师兄，四处游歷，无拘无束，在他身后永远有一个被视为家的门派等着他…… 最后，仙盟接管这事，带走人，做下交易，扔进荒原。 第109章 发展与任务 如果没有参加登仙试，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非木任由自己沉入水中。 「醒来。」比凌泉还冷的声音穿透进来。 非木只觉一道力量将他提起，飞出水面落到岸边。 沈明霁面含霜雪，指尖凝聚一点仙力帮非木烘干身上的水。 主峰天池水有洗去心中郁结的效果，沈明霁是见非木如今沉默的状态，实在担心他憋出病来，才将他扔进去，而后天池中飘出非木零星几点记忆。 沈明霁几年前去丹宗那段日子，就弄清楚了大陆局势。 三宗五派明争暗斗，其中两个都是修剑道的，他们之间的竞争远比门派更为严重。 剑宗有剑圣一脉，千剑派却没什么拿得出手能与剑圣一脉相抗衡的弟子。 登仙试上，非木这个小门派出来的，使用的又是双剑，千剑派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人，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招揽非木，想培养非木对抗剑宗剑圣一脉。 遭到非木百般拒绝后，那位长老也是急了，他看得出以非木的资质未来必不会差，或许千百年后还会带着他那个小门派成长起来。 前有剑宗，后有非木这种小门派，往后千剑派争夺资源人才只会愈加艰难。长老不允许非木这个隐藏祸患留下来，威胁到他们门派。 这种事，他们恐怕做得不少。 所以看到非木站在村子里时，还没弄清楚情况，千剑长老毫不犹豫就指着非木说他是屠村人。 实际上真正屠了村子的人，至今也不知是谁。 沈明霁看非木对着天池水出神，这种事，还得是自己想通走出来，他只能用段黎川当初劝他的话劝道：「非木，不要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你没有错。」 非木垂着头没有开口。 沈明霁在心中嘆息，事情真正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当事人是听不进去的。 无奈，他让容樾叫了只白鹤来把人接回去。 沈明霁走回凉亭。 段黎川跟自己下得有来有往，黑白棋子各不相让棋盘都快占满了。 沈明霁看见这个就头疼，索性不去看，捧起茶杯望望外边的天色看看天池水。 段黎川语调悠闲问：「怎么样了？」 「难。」沈明霁收回视线，扫了眼棋盘，段黎川这盘棋已经僵住，哪方都赢不了。 段黎川不紧不慢收棋子，「嗯，等他筑基后，梦境塔的话本由我亲自安排。」 沈明霁神色登时变得微妙，当年容樾和余源之间矛盾极大，梦境塔每天的试炼就是段黎川安排的。 每日经歷一段人生，几个月的各种死法…… 就连沈明霁也是被梦境塔折磨好几年才变成现在这样子。 段黎川收完棋子问：「今日还去梦境塔吗？」 沈明霁：「去。」 梦境塔越是爬到后面，得到的好处越大，想要过关也更加困难了。好在里面时间流速比外界快太多，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 符月栖成为林中城池城主后，快速组建了一支巡逻小队管秩序。 容樾五人放手城中的事，回到山峰修炼。 沈明霁和段黎川去城中看了一圈，回来后，沈明霁道：「仙修魔修可以来次大考了。」 段黎川：「你想怎么做？」 沈明霁思考着：「让仙修和魔修组队进梦境塔。」 他们荒原没什么好的考核地，比斗台在仙山上是仙修主场对魔修不公平，唯有梦境塔还能用用，到时候把秘境塔移到山下，不存在哪方的主场。 以后还是得去大陆收几个无主的秘境回来。 沈明霁：「魔修弟子大考积分用来兑换店铺酒楼这些。城里这些铺子早点开着也好。仙修弟子则是兑换法器符箓丹药……」 宗门每月会给仙修弟子们发放修炼资源，但更好的东西谁不想要呢。 相对魔修的资源就太少了。 沈明霁把贺子烬和杨云霞赵老三人都叫了过来，「宗门需要炼制出魔修所需丹药和魔器。」 沈明霁发起话题后，赵老和杨云霞在主殿讨论这丹药该怎么弄出来。首先他们需要药材，也就是魔植…… 经过许久的讨论，两人决定先去城中看看。 沈明霁把贺子烬叫到一旁。 贺子烬知道他要问什么，先开口道：「人形躯壳我在炼了。」 沈明霁点了下头，「你还有多少能渡过星渊海的法船？」 第133页 贺子烬：「五艘。」 沈明霁：「能给我先借用一下吗？」 「可以啊，送你都没问题。」贺子烬把变小的法船掏出来递给沈明霁，「你要这么多船做什么？」 「接人。」沈明霁收起法船，又道：「人形躯壳做出来后，帮我炼制魔器。」 贺子烬倒是不在意炼的魔器还是灵器，反正都是法器，他摸着下巴，「炼可以炼，不过我这么帮你，宗门给我留个位置呗。」 沈明霁：「让你做炼器长老，给独立山头，材料我出你安心炼器。」 贺子烬眼睛一亮，「成交。」不靠家族，他也是要干出一番事业出来的人啦。他兴沖沖道：「我现在就去选山头，扎根炼器。」 沈明霁陪贺子烬走了一趟，帮他给光秃秃的山峰改换了个样貌，从空间里取出炼器室安置在山上，他本来是打算给贺子烬弄个休息的地方，但这人不要，看样子是打算跟法器材料住一起了。 离开贺子烬的山头，沈明霁把容樾沈微澜和余源召来主峰大殿，将手里能出星渊海的法船交给他们，然后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 「带那些无处可去，心性人品不差的人回荒原来，查探千清村被灭的真相。大陆上隐藏着高阶魔修，注意安全别被发现。」 沈明霁说完，分别给三个徒弟许多保命法器，为他们眉心注入三道神识，亲自送他们过白雾出星渊海。 做完这些，沈明霁和段黎川一同闭关。 当然闭关期间，小粉团也不忘提醒宿主签到。 按着沈明霁给系统列出来的单子，魔修城池那边发展得越来越像个样子。 最近给魔修城池弄了条普通的河，河里的生物也都是普通的。不像仙山这边的溪水里的灵鱼，灵智还挺高，想吃它都感觉有罪恶感。 第110章 气运与傀儡 这段时日，杨云霞和赵老培养的魔植成功了。他们试验着将仙修的丹药转化为魔丹，目前正在进行中。 贺子烬闭关后，到现在还没半点消息，估计还得等段时间。 容樾三人在大陆暗中追查千清派的事有了点进展，他们继续跟进，同时捡到几个小孩，听沈微澜说其中有叫阿竹的几岁小女孩是余源亲自抱回来的，看样子余源是想收阿竹做徒弟了。 沈微澜还说：最近容樾早出晚归，还不让人跟着，留下他和余源守着那群小孩子，他一点都不想看小孩，他也好想出去。 倒是余源看起来很乐意的样子，余源都开始教那个小女孩学音乐了，奇怪的是，他没教阿竹吹笛子，反而教了她弹琴。 沈明霁出关了解了三个徒弟在大陆的情况后，将目光放到非木身上。 他时常把非木叫到主峰来做糕点。 从几年前沈明霁带回面粉后，主峰就弄了个大厨房，正好给非木用。 最近段黎川也有些神神秘秘的。总是莫名消失一会，回来的时候神色古怪。 就像现在这样…… 沈明霁看向旁边，心不在焉敲着座椅扶手的某人，视线下移，若是没看错的话，段黎川的衣摆上沾了点白色的东西。 「师尊。」非木端了糕点进来摆在桌上。 沈明霁视线落向糕点，第一眼没看出什么来，第二眼……嗯？ 有一块糕点形状怎么丑丑的？ 沈明霁瞬间想到什么，不动声色扫向段黎川，后者正打眼偷偷飘过来，刚好被抓住，他也是镇定的，还朝沈明霁露出勾人的笑。 明白了，段黎川这些时日是去厨房跟着非木学习去了。 主峰的大厨房建好后，段黎川时常会去，弄出来的东西味道和形状完美匹配，对就是超级难吃。 沈明霁默默移开眸子，就算美色在前，他也不太想吃那糕点「有毒」。 沈明霁叫住正要离开的非木，问他：「今日梦境塔去过了吗？」 非木身体一僵，他前些日子突破筑基后，就被要求每日进梦境塔，如今还卡在第一层，「还未去过。」 沈明霁站起身：「为师同你一道去，正好今日也还没……」 「宗主大人。」段黎川幽幽的语气打断沈明霁的话，「吃过糕点再走吧。」他说着，捏起一块递到沈明霁唇边。 沈明霁被段黎川一双幽深含笑的眼眸盯着，好半晌还是败下阵来，记得着徒弟还在，他伸手接过犹豫着尝试地咬了小小一口，想像中痛苦的味道没有出现，除了外形丑丑的味道似乎还不错。 一旁非木早就低下脑袋，所以师尊还要跟他一起去梦境塔吗？他抬头看了一眼，副宗主已经拉着师尊重新坐下，还上了茶水…… 估计是不会一起去了。 非木默默离开。 吃完三块糕点，沈明霁一抬头发现徒弟早就走了，他眉宇带了些愁绪，「怎么办，梦境塔他一层都过不了？」 当初容樾和余源至少还愿意表面和平相处，可非木不一样，他完全拒绝重新握剑。 段黎川给非木安排的话本，每一天都是一样的。 只要非木拿起剑，不管是救好人还是杀恶人都能过关，可非木他握不了剑，他甚至不愿意碰到剑，从而被话本里的恶人杀死，被梦境塔弹出来。 「别急。」段黎川伸手抹去沈明霁唇边不小心粘上的糕点碎屑，「今日我没给他设定话本。」 第134页 沈明霁看向他。 「时间会抚平一切，新的人能够填补。我们宗门不会太差，等着吧 。」段黎川起身道：「走吧，该去梦境塔了。」 …… 又过了几月，容樾在大陆那边传来消息：千清村被屠之前，仙盟、灵宗、天鸿、御灵派还有一些小门派都有去过那个方向。 其中灵宗有几十人至今未归。 前段日子大陆上闹出非木入魔屠村和灵宗小公子回归的事，掩盖了灵宗弟子失踪，现在那两件事淡下去，弟子失踪之事就露出了一角。 奇怪的是，灵宗不允许弟子提起失踪之人，若不是容樾碰见有弟子借着外出任务偷偷跑出来祭拜，他们也不会知道有失踪这么一回事。 只是失踪的话，为什么要祭拜？ 容樾没想伤害灵宗弟子，事情查到这里就与沈明霁汇报。 沈明霁听完后，开口：「你们先回来。宗门要进行一次考核。」 千清村的事已经扯上太多势力，沈明霁怕三个徒弟们再查下去恐会暴露，有危险。 沈明霁顿了下：「带些灯笼回来。」 宗门考核过后不久，宗门庆典也该到了。 容樾他们回来的那日，船刚靠岸，有小女孩指着岸边那道白色身影眨巴着眼睛道：「有仙人！」 「阿竹，别站那么高。」余源把小女孩抱下来。 容樾投过来一眼，转身去叫其他小孩。 他们这次带回来的，大人小孩都有，小孩子居多，沈微澜负责去叫那些大人。 不过几月，容樾他们就带回来几十个被抛弃的小孩和走投无路的人。 沈明霁暗自蹙眉，带着这些人回到宗门后，把容樾叫了过来，让余源他们去给新来的安排。 容樾：「师尊，这些小孩都是偏僻村子里的，弟子查到他们原本有父母，并不是被抛弃，有人带走他们父母，而他们被藏起来什么地方都躲，乞丐也做过。」 容樾说到这，声音有些温沉：「被屠村的不止千清村一个。若追查这些村子被屠的时间，可能追到几十年前。大陆每年都有许多人失踪，修者居多。」 「很多年前弟子随师尊去玉城，打探过三宗五派的考核，当时便觉得其中有问题，他们考核结束后，那些通过了考核却无大宗门选择的修者，外面说是有其他小门派会选择他们。弟子此次去查探却发现只有小部分加入小门派，更多的人查无音讯，弟子怀疑这些人都出了事。」 容樾话落，沈明霁和段黎川对视一眼。 仙盟的活人傀儡找到了出处，无主的气运也找到了来处。 沈明霁挥了挥手，让容樾先回去，近段时间好好修炼安心考核。 容樾走后，大殿里久久无声。 许久后，段黎川起身骨链发出叮噹响动。 沈明霁蹙眉看向他。 段黎川懒洋洋伸展身体，侧目回视：「不是又想闭关吗？我陪你。」 仙盟，如今的他们还无法与之抗衡。 第111章 他的魂有异 宗门考核这日，段黎川将梦境塔从容樾的山峰收回，带到山下，宗门所有弟子在梦境塔下集合。 这次考核一队两人，可自由组队，但需得是仙修与魔修组队才行。 仙修魔修人数不对等的情况下，多出来的那些人可以选择独自参加考核，或者与其他同样没有队友的一起。 为防止仙修/魔修故意不和对方组队，等到最后和自己同修仙道/魔道的弟子组队，沈明霁和段黎川把与不同道途组队的弟子获得的积分调高了一些。 考核内容由段黎川全部负责的，到了今日，沈明霁终于能知道段黎川给所有弟子安排的是什么样的考核内容。 弟子组队名单早就递交了上去，这会一队一队的人结伴进入。 段黎川操控梦境塔给所有弟子扔进一个梦境，是他按照曾经的经验弄出来的大型梦境，他一边时时监控着，一边还在为沈明霁泡茶递点心。 弟子们考核结束，刚在梦境塔外站定。 段黎川递给沈明霁一杯茶，反手一道魔气打向空中。 红色的排行榜从天而落，上面由黑色字体标註弟子名字和积分排名。 供众弟子仰头看了一会后，那张排行榜分裂成一条一条的，飘向对应的弟子。 段黎川对他们道：「你们手里的，可用于兑换你们想要的东西。」 考核结束，沈明霁和段黎川离开。 留下符月栖控场，帮弟子们兑换物品。 沈明霁和段黎川回到主峰，收敛思绪修炼。 …… 十几年后。 宗门一日日壮大。 宗主和副宗主除了每年宗门庆典，其他时候很少出现在弟子们面前，据说两人是在闭关。 这日，贺长老的山头又炸了，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升起，没一会天上电闪雷鸣，画面诡异。 有外门弟子们隔着远远地看了眼，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有些外门弟子甚至都懒得投过去视线，他们抓紧一切时间修炼。 宗门地位最高，修为最高的两个都还在拼命修炼，这些弟子们也不敢懈怠，修炼起来一个比一个拼。 实在是宗门从宗主长老到亲传一个个都太卷了，令他们平白升起一种不修炼就恐慌着急的感觉，谁都不想垫底。 「哈哈哈，我终于成功了！」贺长老的山头雷云过后，传来比雷声还响亮的声音。 第135页 众弟子不为所动，屏蔽听觉，继续修炼。 贺子烬闭关十几年，出关之日拉着「一个人」把神器摺扇落花语扔脚下，就朝着主峰而去。 他一到主峰，沈明霁留下的一丝观察外界的神识就察觉到了，他从闭关状态出来，睁开眼看了眼还在打坐炼化魔气的段黎川，身形悄声消失。 再出现时，沈明霁已经来到大殿外。他一眼就看到，穿着破破烂烂，脸上手上黢黑的贺子烬一双烂鞋子踩在变大的摺扇上，带着一个陌生人很快落到他面前来。 贺子烬黝黑的脸上激动得露出大白牙：「人形躯壳，我成功了！」 沈明霁给贺子烬施展了个清洁术，这才将目光落到贺子烬扶着的人身上。 贺子烬炼制出来的躯壳，比沈明霁矮了不少，样貌平凡，穿的是外门弟子的素净白衣。 贺子烬双眼弯弯，「我做的这具躯体经过改良，可跟别人的不一样了。你的分魂进入这具躯壳后，不论离本体多远，都能共享修为。」 他原本想按照沈明霁的外形来做，但想着人要分身出去，还按本体的那也太不方便了，索性弄个不一样的，在把时间花在功能升级上。 沈明霁看向贺子烬：「辛苦了。」 贺子烬把人形躯壳交给他，摆摆手，有些得意的笑：「谁让我是千百年来天赋最强的炼器师呢！」 现在可以不用隐藏天赋，当然是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贺子烬：「那我就先回去了。」还有魔器这个连参考都没有的难题等着他攻克。 送走贺子烬，沈明霁回头，段黎川早已等候在那。 段黎川靠在大殿前的柱子上，懒懒抬眸看来：「要去大陆？」 沈明霁顿了下，朝他走去，「有些事情还是我去查比较好。」 徒弟们修为太低，让他们去他不放心。 两人进闭关室。 一切准备就绪，沈明霁分魂，段黎川就在旁边护法。 以沈明霁这个境界，分魂对他来说不难，可真到了这时候却出了问题——他的灵魂之间有一条细细的裂纹。 沈明霁心中大震，灵魂出问题是大事，他平时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他百思不得其解，到了这个时候，他该终止的，元婴期之后就能元婴离体，相当于第二条命，到了他这修为他可以直接将他的第二条命放去大陆。 但不知为何心头急切的想要探知真相，催促着他继续分魂。 沈明霁不敢犹豫太久，以免段黎川看出来，最终还是决定分魂。 他试探着，小心的行动，过程中，发现他魂上的裂纹越来越大居然与他分魂的轨迹隐隐重合。 这……难不成他从前什么时候分过一次魂？ 有那裂纹在，他这次分魂除了该承受的痛苦其余异常顺利。 将分魂投入人形躯壳，两个身体同时睁眼。 段黎川立刻上前扶住沈明霁，神识入体替他探查了一遍：「你刚刚情绪不太稳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明霁手心有些凉带着些微颤，他抓紧段黎川的手臂，眼睛望着对面的分身，缓缓道：「无事。」 段黎川微微眯了眯眼，顺着沈明霁的视线看向那具分身。 那具分身似乎有自己的意识，他的目光没落在自己本体上，反而停留在段黎川身上。 分身眼中幽邃淡漠不起波澜，像是没有七情六慾，却在段黎川视线移到他身上时，眸光晃了晃，好似忽然添了情感，眼中有了色彩。 段黎川愣了下，回过头看向身旁唇瓣紧抿的沈明霁，缓缓挑眉，眸中笑意深深，「明霁的魂也这么爱我呢～」他大概是想缓和气氛，把尾音都拖长了。 段黎川的视线就给了分魂那么一小会，他没看见分魂听见他话后的变化，沈明霁一直观察分魂，却是都看见了。 ——眷恋，歉意…… 许多人类该有的情绪，一瞬间从分身的眼中流露，显得那么复杂。 沈明霁望着分魂，身上愈发升起凉意。 他的分魂还是他吗？ 第112章 荒原五十年 沈明霁对分魂进行测试，他发现他那道分魂，除了对段黎川有反应外，在五个徒弟面前都是没有感情的。 只要段黎川不出现，分魂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沈明霁把小粉团叫来，询问过情况。 小粉团什么都不知道。 无奈，沈明霁只能将这事告诉时刻担忧盯着他的段黎川。 段黎川听闻此事，眸中还是笑的，但那笑不达眼底，嗓音微凉：「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沈明霁也知道自己做下的事，太过让人担心，这会不敢反驳。 段黎川平復了下心情，「大陆《异闻志》「轮迴篇」有记录这种情况，刻在灵魂中的记忆，轮迴转世后，再见到前世忘不掉的人或忘不掉的事，他们的记忆会被唤醒。至于会被唤醒多少，那就得看那人前世的那段经歷了。」 「你一直认为你是从异界来的，但如今看来，你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 沈明霁闻言，心底漫上复杂情绪。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系统去异界，那么多人里，独独绑定了他。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排斥段黎川的靠近。 所以，他不愿看见段黎川受伤流血。 第136页 原来从前世他就喜欢这个人，刻在灵魂里的喜欢，再相见还是会为他心动。 段黎川温热指腹替沈明霁抹去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有答案了吗？」 沈明霁：「嗯。」 段黎川：「那能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吗？」 沈明霁看向段黎川，张了张唇，微哑着嗓子道：「……沈齐，我原先叫沈齐。百年前和百年后都是我。」 段黎川把人拥入怀中，「你第一次在荒识撞上来，我就在想是不是你来了。可你当时看我的眼神那么陌生，甚至惧怕，我又不确定了。」 沈明霁将下巴搁在他肩头，静静听着，徐徐阖上双眸。 ——幸好再相遇，我们都还活着。 未来，谁都不必孤独。 沈明霁给分身配置了许多东西，还是按照计划把分身送去了大陆。 不管是去大陆收无家可归的人回荒原增强宗门气运，还是查那些村子莫名被屠以及三宗五派考核后失踪的参加过考核的弟子，分身必须去走一趟。 大陆那边的事，有分身在，沈明霁抽空关注了下五个徒弟。 前四个徒弟稳定，只有非木令沈明霁比较担心。 非木进入荒原后太沉默，他最开始把和附属门派千清派每年交流的任务是交给非木去办的，希望非木原先的门派能开导他，但没想到起了反效果。 曾经的事对非木影响太重，时间并没有抚平一切，他见过曾经的门派回来后，做什么事情前都变得多了许多顾虑，没有曾经那么干脆了，他改修的法道，本就是远程攻击，被他那么一犹豫，切磋和考核中往往很吃亏。 非木大概是走不出自我责怪吧。他需要一个契机，而现在找不到那个契机。 沈明霁只能让容樾他们多关心着非木。 林中城那边，十几年的时间，赵老和杨云霞弄出来不少适合魔修的丹药。 如今魔修的资源也好了一点。 沈明霁告诉自己，「荒原会更好的。」 没有多余时间浪费，他回到闭关室与段黎川一同闭关。 沈明霁这一次闭关是最长的一次，连宗门庆典上他都没露面。 一晃又是二十几年。 这是沈明霁在荒原待的第五十年。 出关原因是，段黎川要渡雷劫。 沈明霁得出关远远守着，魔修的雷劫远比仙修来得更兇勐，他不放心段黎川一个人。 段黎川察觉到自己要突破时，就离开了闭关室，寻找了一片空地，等待雷劫来临，余光里瞥见白色身影静立远处，他弯了弯唇，而后收敛，望向雷云。 劫雷映照得这片天地都亮得刺眼，威势慑人，一道火红的身影却不闪不避迎面而上。 沈明霁站在远处，心悬起来。眼也不敢眨一下，随时准备若有意外就进去替他抗雷劫。 等到雷劫结束。 段黎川好好地走到沈明霁面前，他才敢松懈下来。 沈明霁：「恭喜，荒原的第一位魔尊。」 魔修修为对应仙修修为是：魔将（大乘期）——魔君（渡劫期）——魔尊（与仙人对应）——魔神（神祇） 星渊大陆还没出过属于这个大陆的魔神，但其他大陆有。 两人回到宗门，没急着新一轮闭关。 沈明霁出关和段黎川弄出来的动静，被宗门里的人发觉，五个亲传以容樾为首早早就等在主峰上，见到两人回来，先是对师尊行礼，而后恭喜副宗主修为突破。 沈明霁扫了眼五个徒弟，将他们修为看透。 几十年的时间，容樾沈微澜余源三人都有所突破，如今已经是炼虚期，只是他们三人之间还相差着小境界。 杨云霞到了元婴期。她如今身体养好，彻底张开，一眼看去本身浓丽的长相凸显出来，偏生眼神很干净，站在一堆出众的青年中也很是吸引人。估计在宗门有不少追求者，不过想追她还得过了上头几个师兄那关。 非木仍旧是令人担心的存在。按理说以他的天赋这修为怎么也不该卡在金丹巅峰…… 沈明霁把容樾叫到一旁问起非木近些年的事。 容樾：「五师弟渡过三次金丹劫。」 可惜三次都失败了。 容樾说完非木的事，把其他几个亲传以及宗门大事也汇报了遍。 赵老的修为恢復到渡劫期，宗门有弟子渡金丹以上的雷劫，都是赵老亲自去看护的。 符月栖修为升至合体期。 百多年前，段黎川研究仙修术法功法转变和自创魔修术法功法交给符月栖。符月栖又传给荒原北边魔修，现在大部分魔修都在林中城住下，这些魔修互相交换术法。 魔修里是再也看不见沈明霁当年初入荒原时，方六左鹤等人那样的打法。 如今的他们，不再是空有修为的魔修，与仙修的距离渐渐拉平。 贺子烬在二十年前成功做出第一件魔器，而后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做法器太慢了，收了些有天赋的弟子入他的山峰当学徒。仙修魔修都有，但主要是炼制魔器。 贺子烬的山峰有一百来人，如今那些弟子都能独立炼制法器。 沈明霁五个徒弟里，有两个收了徒。 余源十年前收徒，是一个叫阿竹的女子现在金丹中期。最近在闭关，准备突破到金丹巅峰。 容樾十年前也收了个徒弟，叫谢晨风，是他几十年前被沈明霁派去大陆查探千清村被灭线索时，带回来的小乞丐，如今金丹巅峰，同容樾修阵道。 第137页 谢晨风早几年就跟着容樾管理宗门，很多时候，容樾都放手让他独自处理宗门事务。这会便是被宗门事务绊住了，不然肯定会来见见沈明霁这个师祖。 第113章 城中的乞儿 杨云霞没有收徒，但宗门有不少仙修魔修跟她学炼丹术和医术。她的修为早就到了元婴，沈明霁按照当初的规定，让她选择一座山峰。 杨云霞选了第四山峰，满山的林植与灵蝶灵蜜，她与它们相处了几十年有了感情，确定山峰归属后，当天就搬过去了。 沈明霁让其他弟子先回去，他则是去找非木，远远就见到非木和段黎川站在一块。 沈明霁到两人身边就听到段黎川对非木说：「你这样子，要如何做你想做之事？」 非木神色隐忍，紧紧咬着牙。 段黎川眸光沉冷地看着他：「你见到千清派进来了，便心安理得的任由自己陷入泥沼逃避过往，你忘了，当初为何拜师？」 为何拜师……沈明霁问他愿不愿意拜师时，非木说想对上千剑派，想有朝一日回大陆查明千清村被屠真相，为村子讨回公道。 「我……」非木唇瓣动了动，下面的话卡住，他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如今连剑都握不住。 一碰触剑，他就会想起登仙试，想起千剑派，想起为他而死的师弟和那个他曾真心护过的村中小孩，想起千清的山门前，剑断，各门各派的眼神以及声音。 他脑海里的画面声音太多，形成一道壁，他闯不过去。 「去大陆歷练吧。」沈明霁出声道：「继续待在这里你也不会有所突破，我的分身在大陆，我会跟你三位师兄说，你们四个一起去大陆歷练，去揭开千清村被灭真相。」 几十年前容樾三人去大陆查千清村的事，沈明霁不在大陆，怕三人有危险，现如今前面三个徒弟修为大涨，又有一道分身在那边随时保证徒弟们的安全，非木这个情况还是放出去吧 。 给徒弟们的任务布置好，沈明霁把他们送出去，连接了下远在大陆那边的分身。 沈明霁闭关几十年跟分身断开了联繫，分身和本体要想记忆共通，那得等到把分身收回来，这会一连接上，分身那边就把这些年做的事挑着重点告知本体。 星渊大陆，早几十年容樾他们外出带回一批孤儿时，沈明霁就知道这个大陆存在很多乞儿孤儿寡母和老人。 偏远村庄莫名被屠，这事在大陆修者中没有大肆流传。大多修者更关心资源和魔气的事，少部分修者发现村子的事去追查，查到最后他们自己都出了事，若是小门小派出来的，连带他们背后的门派都会跟着被灭掉。 大门派出来的，就会莫名其妙入魔被直接处理掉。 大陆偏远村庄的事，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只是没人敢去管了。 无奈，村民只能自救，离得近的村庄消息来往密切，有一村庄出了事，其他村庄立刻村民们立刻躲起来，有些村庄的村民会将孩子们送去城镇，若村子没出事，往后再把孩子接回来，若出了事，那些孩子就成了城中乞儿。 三宗五派考核，其实失踪的不止通过考核却没被大宗门选中的修者。 参加考核的有部分是普通人，是那些村子里的人，他们的考核与修者不同，通过后有可能进宗门做杂役弟子，每月领到点月钱就能在城里养着妻儿，总比待在村子里整日惶惶不安的好。 这些普通人就为了这么一个可能，为了生机，带着妻儿去考核之地，他们考核留妻儿在外。 参加考核的普通人无一例外全部失踪。普通人那真是失踪就失踪了，孤儿寡母哪里闹得过大宗门，她们的声音无人能听到，唯余村里越来越多的老弱病残。 这些年，沈明霁的分身去过很多村庄，他把那些苦苦挣扎的村民和城里的乞儿都给带回了荒原。 这些人里很多人都是普通人，碰不得魔气也无法一直住在灵气浓郁的仙山上。 于是荒原的仙修弟子纷纷下山和城里的魔修弟子一起，在荒原寻了块地方，砍了仙山上的灵树帮村民建房子，又帮着开荒。 沈明霁闭关之时小粉团注意到村民饮用水不方便，它还提醒过沈明霁给村子签到弄了条普通的河流，然后地底也签出来能用的水，打了水井。村中种了桂花树长青树以及很多其他普通的树木。 那些捡来的乞儿也安排在这个村子里，以后年龄到了，就可以去参加入宗门的考核。 他们再不用过无家可归吃不饱穿不暖还会随时没命的日子。 沈明霁的分身，在大陆每一次三宗五派收人考核时就守在哪，救下过许多差点失踪的人。 结果导致更多村子被屠。 他没再敢轻举妄动，将目标放在三宗五派上，查出不少阴暗事，同时也查到那些人无故失踪三宗五派并没有动手。他们将众多修者聚起来，挑选自己想要的好苗子，其他人离开后是死是活他们就没管了。 分身又将目标放在仙盟上。 仙盟，大陆顶尖势力。渡劫巅峰修为几千人，大乘期及其以下不计其数。大陆十位仙人，古仙两大世家各占三位，剩下四位仙人全在仙盟。除非两大古仙世家联合起来，否则无任何势力能与之抗衡。 他们的人遍布大陆，但内部极为严，查起来特别麻烦。 第138页 分身现如今进展缓慢。只查到六七十年前，仙盟好几位大人物，去天鸿派地界的桃华城带走两个乞儿。 桃华城曾经有很多乞儿，都是附近村子里被逼无奈送进来求生的。仙盟的人来过之后，城里再也没出现过乞丐。 沈明霁从分身那边得到这些消息后，交代分身去星渊海接容樾几人，而后切断联繫，跟段黎川出去看了看如今的荒原面貌。 仙山弟子今日做不到对段黎川造成的动静屏蔽，他们很是有些激动，一激动更加努力修炼了。 魔修城池，那些铺子开了，很是冷清，因为他们这边也在努力修炼。 沈明霁想了想，叫来符月栖，与她谈道：「魔修无时间看铺子和玩乐，我想将这些铺子移到村子去，有主人的店铺，就让他们出灵石请那些行动不便的村民看店。」 现在荒原的交易还是灵石，由宗门每月发放。沈明霁二十几年闭关之前给了容樾许多装灵石的灵戒。 第114章 第六个徒弟 沈明霁让符月栖去问城中魔修愿不愿意把铺子移到村子去后，把谢晨风这个徒孙叫来魔修城外问话。 谢晨风人如其名，像晨间轻风，跟容樾一脉相承。见到沈明霁时，那神态行礼动作，简直容樾附体，不愧是容樾带出来的。 「仙山弟子每日都这样修炼没下过山吗？」沈明霁压下心中所想，问徒孙。 「回师祖，是的。」谢晨风悄悄抬眼看了眼师祖，几十年前他入荒原见过师祖一面，惊为天人，那时只有不懂世事的阿竹敢指着师祖喊「有仙人」，没想到现在他能站在仙人面前。 谢晨风正想着，就听他师祖清冷的嗓音响起：「每月给他们放一日假吧，让他们下山看看。」 谢晨风应下，等了会，没再有声音传来，他抬眸看去，师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沈明霁注意到谢晨风的视线，「你先去忙你的吧。」 谢晨风行礼离开。 沈明霁注视着这个魔修城池。 人是有了，经济方面运转不起来。村民那边自己种地，能吃饱穿暖，魔修的铺子移过去了可能也没什么用处。 沈明霁想起几十年前他签到一座彩色的灵矿山，这些年也就容樾山头的白鹤能从灵蛟爪子底下弄出来一些彩色灵石，其他人连靠近都难。 算了，经济这个事不急。 沈明霁回仙山，去贺子烬的山峰逛了一圈，当年沈明霁为贺子烬的山头布置的那些全都没了，这座山峰这些年被贺子烬炸出个独特造型，估计一段时间就换一个样子。 确实不需要专门的住处，再好的房子也会被波及炸得只剩渣渣。 贺子烬正在带新入峰的弟子炼制一件魔器。 沈明霁没过去打扰，拿了件半成品看了会，就离开了这里。 沈明霁去村子走了圈，据容樾说，村子建好后上方的天空就变得和仙山一样，拥有了白天夜晚，虽看不见太阳和月亮星星，但地里的植物也长得跟外界一样。 沈明霁脑海里飘过一个想法，要不多建些村子？ 当然这想法就一瞬间。 他把系统召来问：「系统，你不是说还等几十年我的另外两个徒弟就来了吗？」 小粉团：「是的宿主，其中一个很快就要来了哦，安心等着吧。」 系统那边不肯透露更多，沈明霁只得回到主峰与段黎川继续小小闭关一下。 …… 大概是太过想知道第六个徒弟是谁，隔天，沈明霁从系统那签到一只灵兽。 第六山峰，空着的灵兽园住进去了第一只灵兽。 看来，他的第六个徒弟很大概率是位御灵师。 得到这个消息，沈明霁让分身那边注意御灵派和其他会御灵兽的门派。 荒原第六山峰灵兽园里的灵兽快爆满的时候，系统这边终于有了动静。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第六个徒弟】 同时，大陆分身那边，在御灵派附近找到一只受伤的白虎……如果它还算白虎的话。 拥有蓝色眼瞳纯色皮毛的白虎，背上长了对白骨翅膀，鲜血淋漓，气息奄奄地趴在草丛里。 容樾扒开草丛的动静惊动到白虎，它艰难抬头看见有人来，蓝色兽瞳中露出绝望的神色。 沈微澜心里一颤，不忍心多看默默移开视线。 白虎除了那对血煳煳的骨翅，身上也很多血，不知道它到底伤了多少处地方，想将它抱起来都无从下手。 沈明霁连接上分身，把意识放到控制分身这边，看到眼前一幕，也不禁微微蹙眉。 他用仙力将白虎包裹，为它清理治疗伤口，没一会，白虎变成小小一只陷入沉睡。 余源见此，收起了渊清。 众人围着缩小的白虎。 沈微澜忍住想上手摸一下的冲动，绷着脸看起来面上冷冷的，他紧紧抱着剑，「御灵派虐待灵兽？不是说御灵派是灵兽的圣地吗？」 余源嗓音带着讥诮：「各门各派在外名声都很好，内里……呵。」 非木神色动了动，暗自点头。 沈明霁察觉到御灵派的人快找到这里，他道：「先离开这里吧。」而后在沈微澜眼巴巴的目光下，轻轻抱起白，转头看了眼沈微澜，「微澜，抱好小师弟。」 沈微澜愣了两息，「？哦，好！！」把怀里的剑一收，就朝白虎伸手，动作熟练的抱起白虎。 第139页 小小一只白虎像猫儿一样窝在沈微澜怀里，明明心里都炸起烟花了，脸上还死死绷着，忍住没低头看，手指却暗戳戳戳了下白虎的毛毛。 其他人，别开眼假装不知道。 离开御灵派的地盘，他们五人找了处地方落脚。 容樾问：「师尊，你说这白虎是我们的六师弟？」 沈明霁：「他是灵修。」 两百多年前，有灵智的灵兽会修炼，到金丹期就能化形。灵修大多性格温和，两百年前被天外来的邪魔控制差点灭族。 后面大陆上，很难再出现一位灵修。 四个徒弟目光都落到白虎身上。 沈微澜喃喃道：「这就是灵修啊，难怪和其它白虎长得不一样。」 沈明霁目光在白虎翅膀处停留一瞬，「这对翅膀不是他的，但现在和他的身体彻底长在了一起。」 他替白虎治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事情。 御灵派恐怕是在用灵兽做实验。 沈明霁眉头微皱，他不明白这个大陆为什么从仙盟到三宗五派几乎都有问题。 顶级宗门都这样了，这片大陆…… 他抬头望了望上方，骄阳似火照在身上该是暖和的，他却平白觉得一阵凉意，从心底生出来的。 还差一个徒弟。只需要等到最后一个徒弟，他便能好好为这片大陆剔除腐肉。 现在……沈明霁看着睡着后还在痛苦挣扎的六徒弟，浅眸掠过冷意：「等他醒来，我们去御灵派做客。」 四个徒弟对视一眼。 沈微澜：「为什么要做客？不直接打进去吗？」 容樾微笑：「我们是去为六师弟讨说法的，先听听他们怎么狡辩看情况再动手。」 沈微澜眸光亮了，激动到抱着白虎的力道都重了点。 有架打！ 被噩梦和外力双重夹击的白虎：？ 噩梦破不了，白虎只能给紧箍着他的东西来了一爪子。 与六师弟还没真正认识，沈微澜的手臂上就因六师弟挂了彩。 第115章 是不是夺舍 远离御灵派的小山中，容樾用枯草给白虎做了个窝。 沈微澜轻手将白虎放下去，然后轻脚离开去到师兄弟和师尊那边，眼睛时不时飘向小白虎身上，时刻关注它的情况。 沈明霁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非木，这些时日非木来了大陆情况仍和在荒原一样。 「想去灵宗看看吗？」沈明霁这话是问的非木也是问的容樾。 沈明霁目光落到容樾身上，后者面上露出一贯的笑容：「任凭师尊决定。」 沈明霁又把视线移到非木身上。 非木抬起头。 沈明霁：「你不想知道那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或许你当时见到的他不是原来的他。」 非木被问得怔住，时燃是他看着长大的，仔细想想时燃当时异样和曾经的他大不相同。 时燃要杀他，他以为是时燃刚遭逢巨变，将所有人都当成敌人。 后来，时燃抢走方又师弟救命的机缘，他便对这人有了芥蒂，觉得心寒，多的不愿想，这会心里升起一种可能，「他难道被夺舍了？」 非木问出这句话，又觉得不太可能：「时燃如果被夺舍，灵宗怎么还会留下他？」 这种邪法，被发现都是直接处理掉那人。 时燃是灵宗宗主的孩子，虽不知他为何流落千清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灵宗主不会允许一个夺舍了他儿子的邪修活在世上。 现在大陆走哪随便打听一下，都能知道时燃小公子在灵宗地位不低，很受宗主重视。他的灵阵天赋更是不输容樾和百多年前天榜天才宋卿，甚至超越两人。 沈明霁：「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留沈微澜和余源在这里，沈明霁带容樾和非木去灵宗。 修仙宗门的地形建筑这些若无意外，几百年都不会有变动，容樾对灵宗最是熟悉，但他不知道时燃住在哪。 入夜，沈明霁直接带两个徒弟进去，而后容樾扮做灵宗弟子，找了个弟子套话，把时燃的住处套出来。 得到明确方位，容樾指路，不一会三人找到时燃的住处。 圆月隐去，时燃小院里比别处黑太多，一眼望去像个巨大的黑洞，冷风入小院带起一丝诡异气息。 沈明霁抬手示意两个徒弟止步，他自己化作一道白光，很快没入黢黑院中。 夜空中圆月慢慢显露出来，驱散时燃院中黑暗。 后院有一棵红枫树，月光洒下，树影中时燃坐在那阖起双眸，他怀里抱了只灵猫，手掌有一下无一下地抚摸灵猫，猫儿眯起眼睛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沈明霁进来时，红枫树叶轻轻摇曳，一半树叶脱落朝上空飞去，不过转息一道高阶魔阵成型。整个小院被魔气包裹，外界却看不出分毫异样。 沈明霁微顿，外界传出的消息不对，眼前这个时燃不止有超越容樾和宋卿的天赋，他本身早就拥有顶级的阵术。 时燃怀里的灵猫受到惊吓，炸起毛，时燃睁开眼，那双阴冷的眸低头看向灵猫时多了丝柔软，安抚地点了下灵猫的脑袋。 猫儿安静下来，接着被一团黑气送出阵。 另一半枫树叶无声的聚到时燃身后，他缓缓起身，阴冷的眸看向沈明霁的方向。 在他的阵中，便是隐身的仙人也会被迫显形。 第140页 沈明霁暗自聚起仙力。几十年前见时燃祭拜村中养父母，那时他没在这人身上察觉到魔气，如今再看时燃身上仍是没有魔气。 时燃的身上只有灵力，魔气是从那棵红枫树来的。 明明夺舍了躯体，却宁愿将魔魂带来的修为封在一棵树中，没让魔气侵染躯体半分……恐怕，他的大部分魂魄都被封在树中了吧。 沈明霁想不通，忍不住问他：「你这样夺舍有什么意义呢？」 不仅没有好处，还会随着时间流逝消耗掉魔魂。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到时燃的禁区，他眸色愈发阴冷，身后红枫叶褪去颜色变得全黑，薄薄一片如锋利小刀般尽数朝沈明霁刺去。 沈明霁早已准备好的仙力迎上，交手中，他发现这魔修比几十年前更加弱了，魔魂大概只剩下大乘初期的修为。 沈明霁略微皱眉。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整个小院被包围在黑色枫叶里，沈明霁看不到时燃的身影，但他知道时燃还在这个小院中用阴冷的眸光注视着他，带着一丝丝愤怒的杀意。 魔气所化的枫叶无止尽般朝沈明霁涌来，他用仙力将其摧毁，重新露出时燃的身影。 几十年前这魔修在小世界里拥有渡劫修为都不是沈明霁的对手更别说现在。 怕徒弟在外有危险，沈明霁仙力尽出速战速决，将时燃抓住。 解阵需要费些时间，沈明霁这会可不想在里面浪费时间，直接暴力把阵法撕开。 于是，等在外面的容樾和非木，心里刚刚升起担忧，就见到自家师尊提了个人出来。 容樾/非木：？ 沈明霁投给容樾一眼：「你要不要去见见故人？」 容樾微怔。 沈明霁已经抬手给容樾身上施展了好几个法术。 容樾轻轻笑了下，「那我很快回来。」他曾经的师尊和师兄弟们在他出事时，都曾坚定不移站在他这边，这会回来了就去看看他们吧。不露面不靠近，只远远看看他们如今过得好不好。 容樾离开后，沈明霁把时燃扔在小院里，有仙力束缚住时燃不怕他跑。 时燃平日里不喜有人打扰，他这边好久都没人路过，巡逻的弟子都只敢绕着走。 但这不代表沈明霁就能放松警惕，他给小院落下结界，看了神情复杂的非木一眼，移开目光到时燃身上，淡声问：「是你自己说还是想让我抽取记忆？」 这个魔修对时燃一事上有些古怪，沈明霁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非木也看向被仙力压制着的时燃。 时燃垂着头，半晌没出声。 沈明霁没等下去，刚抬手。 「喵——」灵猫不知从哪窜出来，落到时燃身前，对沈明霁兇狠地龇牙，浑身毛髮炸起，一副要护主的样子。 沈明霁顿住动作，一个能被灵兽护着魔修，能替那小孩上坟的魔修，甚至几十年仍将躯体保护着没沾染魔气…… 沈明霁放下手，没再上前。 第116章 谁屠的千清 灵猫寸步不让，对着沈明霁和非木龇牙咧嘴，喵喵叫着，企图赶走试图伤害自家主人的坏人。 时燃伸手，把灵猫捞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就往身后放。 那灵猫不肯走还想往前沖，时燃伸手把猫猫脑袋挡住。 「你从荒原封印出来，我以为你会对这个大陆的人心存恶意。」沈明霁垂眸看他。 这些年，沈明霁的分身也有关注时燃，这人没在外面做过什么坏事。 「呵，恶意？那不是如今的仙修对我们魔修有的吗？」时燃忽然讽笑起来，话音中带了丝悲凉的意味。 非木听到他这句，握了握拳，面前这人是承认了他是个魔修。有师尊在这儿，非木按捺住情绪没动作。 沈明霁：「千清村是被谁屠的？」 「……」 沈明霁见他这副样子，想了想道：「或许你该看看如今的荒原。」 没给准备，沈明霁把时燃连同这个小院子一併纳入了自己的空间里。 这里瞬间成了个大坑。 正等着真相的非木：？ 沈明霁淡定飞出坑站到外面，非木只得跟上。 牵引玉微微发热，沈明霁掏出来，上面亮的是容樾的灵号。 接上后，容樾温沉的声音从牵引玉传出：「师尊，弟子发现一座魔塔。」 沈明霁按照容樾给出的方位，撤了结界带着非木过去。 找到容樾的时候，他正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 在前面屹立着一座阴冷森森的魔塔，往来巡逻弟子频繁，且修为都是极高的。沈明霁一眼看去，光是靠近魔塔的地方就有不少灵阵。其中有些阵法是为防止魔气被发现，别人只要不靠近这里，站着灵宗都察觉不到魔气。 容樾解释道：「灵宗曾经有存放魔气之地，但不是这里，弟子方才亲眼见到一个长老浑身的魔气，跌跌撞撞跑进去。」 显然是入魔了。 不知那塔中还有多少入魔弟子。 沈明霁终于知道对上时燃的时候，那份不好的预感哪儿来的了，他指尖微动。 时燃在他空间里睁开眼，凉凉的道：「劝你最好别管。」 沈明霁没听他的，把魔塔直接弄进空间里。 时燃：…… 他面色阴沉沉。 第141页 灵猫蹭了蹭他的腿，时燃低头皱了皱眉，阴恻恻道：「把你炼成魔物。」 灵猫看了时燃一眼，半点不怕他的威胁，直接跳到他肩头坐下，尾巴一晃一晃的，偶尔扫过时燃的脖子。 时燃眉宇更紧了几分，到底是没伸手把灵猫扒拉下来，他咬牙切齿对沈明霁道：「这些是该死之人，你把他们弄进来，我就不客气了。」 他眸中含着浓厚杀意。 话落，竟是不管仙力的束缚，挣扎着要起来。原本他不挣扎，仙力对他只是束缚箍得没那么紧，越是挣扎仙力越是箍得紧。 时燃像是没痛觉似的，起来后就朝着空间里的黑塔一步步走去。 沈明霁把空间里的情况尽收眼底，淡声问：「这会不怕伤到他的身体了？」 时燃停顿几息，继续向前。 沈明霁实在搞不懂这魔修的想法，那边魔塔忽然消失，巡逻弟子都吓坏了，四处找，并联繫了宗门长老。 沈明霁带着两个徒弟和赶来的长老宗主几乎错肩而过，这些人都没一个发现的。 回到小山里，小白虎还没醒。 四个弟子围在一起。 沈明霁把他们全部带进空间，他则神识进入后化形。 时燃已经进了塔，黑色枫叶从塔上每层小窗子涌入，几声惊恐的惨叫从里面传出来。下一刻，染血的枫叶从塔中冲出，对准沈明霁几人。 时燃的身影出现在塔的一扇小窗前，他身上一点血都没沾染，灵猫捂着眼睛坐在他肩头，耳朵动了动，感觉到没什么事了才挪开前爪。 「为什么杀他们？」沈明霁在时燃动手时没阻止是因为他用神识查探过，那些人身上气息令他厌恶，每一个至少手里有上百条无辜人的性命，那些人冤魂不散。 时燃看了他一眼，呛道：「他们屠村的时候也没给为什么。」 非木眸光骤然一变，「屠村？屠哪个村？」 时燃阴冷的目光落到非木身上，不耐烦回了句：「千清。」 非木：「为什么？」 灵宗是大陆顶级宗门，而千清只是一个偏远的小村子。 时燃的身影从窗边离开，显然不会再回答。 得到这样的消息，沈明霁陷入沉思。 要不再回去一趟抓几个灵宗长老？ 沈明霁看了眼容樾，后者会意道：「师尊，弟子曾经在灵宗修行时，曾被人用禁阵陷害过。若师尊要查灵宗弟子无异议。」 灵宗会禁阵的不止容樾，能以禁阵陷害容樾，不惜搭上几条人命，可见这些隐藏在灵宗的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明霁抓灵宗长老的想法就出现了一会，他道：「罢了，这事过段时间再说。」 灵宗也不是所有长老都知道所有事情，他随便抓一个没多大用处。且这么重要的事，就算抓对了人，那些人不可能没在身体记忆上设下禁制，一般被抓到都会被禁制摧毁身体与记忆。 在禁制这方面大陆的修者是越来越精了，沈明霁优记得他刚入荒原那两年，还能看到段黎川查探傀儡人的记忆，现在那些傀儡人是抓一个自毁一个。 来都来不及阻止。 察觉到不远处白虎有甦醒的徵兆，沈明霁把几个徒弟放出来。 …… 「眠眠，你说你是灵修我不信，除非你变回灵兽的样子给我看看……」 「眠眠跟姐姐走吧。姐姐长大的地方有很多你的同族，那里被称为灵兽的圣地……」 …… 「你也是被骗进来的吗？」 「傻子，哪有什么圣地啊！分明是……」 …… 「这次一定能做出神兽……」 「又死了一只……全是废物……」 小白虎脑袋里充斥着各种声音，它痛苦的蜷缩起来。 可是它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些声音还有记忆： 「这只白虎的血脉不一般啊，气运比之其他灵兽高出太多，薛彤你立了大功，亲传弟子的位置是你的了。」御灵派长老对着被装在透明罩子里的白虎打量。 白虎不懂那个人的眼神，但它感觉不舒服，它急切地去寻找带它来的人 。 那个人却只谢过长老后，留给它一个冷漠的背影。 白虎焦急的大喊：「姐姐，你要去哪？」 那人回头对着它笑。 它不懂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它只是头一次不喜欢这个人的笑容。 后面的噩梦很混乱。 它痛得快死了，迷迷煳煳听到长老说：「又废了一双翅膀……」 「再给它换一对。只要它不死，总能成功的……」 不不，它不想要翅膀，不想做神兽，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白虎。 「姐姐，我好痛啊！」 第117章 收了都收了 周眠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睁开眼见着几个人围在自己身边。它下意识害怕地抖了抖，身体愈发紧缩。 见此，沈明霁传音让几个弟子退开。 小白虎忽然小心翼翼地伸出脖子，鼻头耸动，蓝色眼瞳慢慢朝沈明霁看去。 这个人的气息它记得，那时它好疼好疼，一股力量包裹它没一会就不疼了。 小白虎眨眨眼睛，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四个徒弟得到师尊的传音，往远处退开了点，然后就看见原本面对他们还吓得瑟瑟发抖的白虎，站起身主动朝他们师尊靠近，慢吞吞伸出爪子在他们师尊的袍角划出一个弧度。 第142页 众弟子：？ 沈明霁知道白虎亲近他系统占很大原因，他俯身抱起白虎，白虎鼻头嗅了嗅，寻个舒服姿势，窝在他怀里埋起头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沈微澜望着，内心很是羡慕，他也想跟毛绒绒贴贴。 沈明霁：「我们去御灵派。」 …… 御灵派这两日气氛紧张。 部分长老和亲传弟子频繁外出，门派里时不时有长老带弟子来将整个门派查一遍。 动静太大，所有弟子都知晓了门派里某位长老的灵兽不见了，他们走在路上有时候也会帮着注意。 今日夜里，众弟子都回了住处，有消息灵通的弟子带着消息在他们这一片传开：长老的灵兽被人找到送回来了。 到底是个什么灵兽能让宗门整出这么大阵仗，弟子们好奇心起悄悄跑出屋子去看热闹。 沈明霁带着几个徒弟走到御灵派正门，御灵弟子通报后他们被请了进去。 一路有不少弟子躲在远处偷偷看着他们，确确的说是看着沈明霁怀里的白虎。 小白虎惧怕地缩了缩脖子，沈明霁用衣袖替它遮挡那些人的视线。直到进入一处偏殿里，那些投来的视线才有所收敛。 沈明霁朝偏殿角落投去一眼，那边很是昏暗，灯光照不到太远，他能感觉到三个角落都静得不同寻常 ，遂传音让几个徒弟做好心理准备。 少顷，有长老匆匆赶来，这人压不住性子问了两句就要求归还灵兽。 沈明霁气定神闲坐在那，半点都没有要交出灵兽的意思。 那长老面色渐渐沉下来，视线频频往沈明霁怀里落，一小截白色尾巴露在衣袖外，大概是长老眼神太过，那截白色尾巴一晃缩进了衣袖里。 「道友想要什么？」长老深吸口气，看向沈明霁，眼神不太友善，明摆着威胁，若是要得太多他便要翻脸。 沈明霁没开口，容樾站出来温和笑道：「方才长老说灵兽走丢，我们来此是想问问，灵兽为何会走丢？」 长老目光从沈明霁身上移开，落到容樾身上，微愣，这个人气质很像一个人，他目光将容樾打量几遍。 容樾几人这次出来沈明霁为他们施展了易容术，和原本的容貌完全不搭边。 长老停留在那张没什么看头的脸上，压下思绪道：「门中一个杂役弟子妄想成为亲传，犯了事被罚，心有不甘便偷走我的灵兽。」 容樾：「不知那位杂役弟子现在何处？」 「牢里。」长老道：「这次罚得有些重就不带她过来侮了各位的眼。诸位道友送回我的灵兽，我感激不尽，还请先将灵兽还来，我必好好款待诸位。」 容樾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长老你都没看到灵兽全貌，怎么就确定这只灵兽是你的。」 长老阴沉下脸，他听弟子来报：有人带着灵兽拜访。那白虎灵兽背生白骨双翼很是神奇。 大陆哪还能找出第二只这样的灵兽，这分明就是他三十几年心血的成果！ 「你们到底要如何？」长老一只手在身后给外面的弟子打了个手势。 容樾瞥了眼长老的背在身后的手，面上笑容不变：「不如何，只想问问长老，好好的白虎灵兽在什么情况下能长出双翼？」 长老眯起眼，几乎是下一瞬间灵灯灭了，偏殿的门关上，除了他站立之地，其他地方都一片漆黑。 几声兽吼从偏殿角落传来，黢黑的角落里亮起一双双腥红的光，有凶兽喘息的声音响起。 沈明霁抱着白虎起身，几个徒弟聚过来。 长老冷哼一声，下达命令：「杀了他们。」 那些红光在漆黑的角落焦躁地上快速移动，但就是不肯靠近沈明霁几人。 长老脸上僵住，火大的抬手施展几个法诀，有凶兽发出痛苦的吼声。 长老再一次下达指令：「杀了他们，立刻。」 凶兽窜出来，有几只从长老身旁的灯光边经过露出部分身影——看不出它们原本属于什么兽，身体上很多地方被挖去，按上了其他兽的一部分。 别说最爱小动物的沈微澜了，所有人都心惊的皱眉。 沈明霁察觉到白虎在发抖，他将白虎遮得严实，又给下了个屏蔽白虎听觉的术法 。 沈明霁对御灵方面不通，面对朝他们扑过来的凶兽，先是施展了个昏睡诀，发现没用，这些凶兽完全不受它们自己控制了。 不想伤害它们，只得打下阵印，而后在凶兽快要扑到他们身上时，带着几个徒弟升空 ，凶兽踏入阵法启动将他们困在其中。 沈明霁冷冷的朝长老的方向瞥了眼，心念一动，那长老就被他用仙力封了修为收进空间。 然后是底下这群凶兽，他现在实在没法解决，只能一併收了，先带着，找几个长老解开这些凶兽身上的御灵印记，实在不行就回去找系统要点御灵术。 守在门外的弟子，听到凶兽吼了一阵就没声了，还以为这么快就解决完，几个弟子上前正想问问长老。 忽然，有道凛冽剑气破门而出。接着一把凡铁剑横在其他一个弟子脖颈间。 五人毫髮无损的从昏暗的偏殿走出来。 御灵弟子看了眼脖子上的铁剑，惊惧道：「这这这……有话好好说！」 其他弟子也惊住了，反应过来纷纷掏出法器对准沈明霁几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把我们长老怎样了？」 第143页 沈微澜握上铁剑，一只手搭在那弟子肩头，面色冷冷的，「给我们带路，去你们地牢。」 第118章 怀疑中邪术 白虎这个状态能逃出来，绝不是它自己能做到的。长老或许说了一半真话，带白虎出去的那人被关在了地牢。 不管那人说出于什么目的，沈明霁他们得过去一趟，万一错过了救一个好人。 有人质在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由沈微澜挟持着，那弟子指路带他们去到御灵派地牢。 远远的跟着一群拿着法器对准他们的弟子，很快有亲传弟子和长老赶来。 弟子禀道：「长老，那几人挟持师弟进去了。」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看到一致的想法。 有长老道：「退开。」 其他弟子闻声立即散开，然后他们就惊讶的看到长老们结印，将整个地牢围住，竟是想将地牢连同里面所有人都毁去。 那些犯人也就罢了，里面还有其他看守弟子啊！ 眼前一晃，几位亲传弟子站到弟子们身旁，「今夜之事，师弟师妹们最好当没看见。」 有几个亲传觉得这样不对，想上去阻止，被其他亲传拦下，「长老们这样做自有他们的道理。师弟师妹，你们忘了吗？能成为亲传有多不容易。姜儿师姐的例子还不够让你们明白吗？别为了一点小事惹长老们不快。」 那几个亲传挣扎片刻，最终选择袖手旁观。 里面，沈明霁几人进去没多久，就察觉到这片空间被封锁了。 沈明霁丢下一道阵法，便继续往前走。 地牢里处处哀嚎声，除了人的还有灵兽的。 「你们是什么人？放开师弟！」 沈明霁五人这架势一看就不对劲，有看守弟子看到他们，刚吼了句，就被余源一道术法打晕，走一路打一路 。 沈微澜沉默了下：「余源师弟，要不我们换一下？」不能打架，他还不能敲人吗？ 余源倒是觉得没什么，跟沈微澜换个位置。 沈微澜掏出想送非木，但非木不要的那把木剑，先一步去前面开路。 非木抬了抬眼：剑，是这么用的吗？ 余源曾经的竹笛尾端伸出小小利刃抵在御灵弟子的脖颈上，「放走白虎的杂役在哪间牢里？」 御灵弟子害怕的小小吞了口口水，「在前面，快到了。」 「……就是那位道友前面的一间。」 几人从倒在地上的看守弟子身边走过去，还没到地方就听到有一个女子得意的声音传来： 「姜儿师姐如今待着地牢的日子如何啊？三十几年了，你怎么还没认清现实呢！还敢跟长老作对……」 薛彤在牢里对着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妇人说着，忽然察觉几道目光盯着她。她一怒，转头道：「不是让你们不要靠近……你们是谁？」 沈明霁几人这架势一看就来者不善。 薛彤怒喝道：「谁准许你们进来的，你们可知这是御灵派地牢。」她转头，一把扯起老妇人的白髮，「姜儿，是不是你在外面找的这些人来救你？我告诉你，你和你找来的这些人……」 她话还没说完，一把木剑带了灵力从铁栏杆空隙穿过去敲到薛彤后脑门上。 薛彤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微澜掏出铁剑把牢房的栏杆噼开，捡起那把木剑，第一眼看向非木。那眼神好像在说：师弟你看，木剑真的能用。 非木默然片刻移开目光。 沈明霁走进牢里，把衣袖拿开，小白虎耳朵微动，屏蔽听觉的术法解开了，它看看四周，然后往沈明霁怀里挤。 它不喜欢这里。 「……你，怎么又回来了？」老妇人苍老的声音传来。 白虎探出头，蓝色眼瞳动了动，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老妇人抬起头，白髮分向两边露出她苍老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你还是没逃掉吗？」 沈明霁：「它逃出去了。我带它来是想知道它发生了什么，御灵派还有多少像它一样的灵兽。」 「很多。」老妇人说着又加重一句：「很多。」 容樾温声道：「能跟我们说说吗？」 老妇人望着眼前这几人，大概是藏在心里的事无人诉说，或是说了也没人信她，又或许是她感知到自己就快死了，不想让那些事无外人知晓。 这会她忽然很想对着这几个陌生修者说起。 「大概是两百五六十年左右，御灵派变了，变得不是我所熟悉的样子。长老们不知从哪得来的密术，发了疯的想要神兽，整个大陆上寻找，没找到后，他们把目光转移到灵兽身上，他们最开始拆解死去的灵兽，后来用活着的灵兽做实验，他们想造出神兽来……」 容樾微微蹙眉：「从未听闻大陆有过神兽出现。」 老妇人悲凉的道：「是啊，所以他们一直在做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已经疯了。」 余源：「他们为何如此确信一定能做出神兽？」 「我不知。」老妇人努力回想了下： 「我师父怀疑他们中了邪术，一直在寻找给他们下邪术的人，有一天回来说是查到线索，去找门主的途中被魔气侵染，他把自己关在房里自杀身亡 。后来我在我常去的地方找到一张血布条，上面仅写了三个字『云上仙』，想来，他那日发现自己入魔后想找我但我没在。」 第144页 「云上仙。」容樾念了句 ，「大陆上并没有修者拥有这个称号。」 余源：「会不会是某个我们不知道的组织？」 沈明霁和非木也在想。 只有沈微澜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木剑，然后又擦了擦铁剑，满意了才收起来 他们这边思考着，被沈微澜打晕在地的薛彤幽幽转醒，她一眼就看到窝在沈明霁怀里的白虎。 薛彤瞬间想起来初见白虎的时候。 三十年前，她外出歷练看中一只高级灵兽的蛋，去取的过程中被那灵兽发现，暴怒的灵兽将她打成重伤，她跌下山谷，又遇野兽，差点丧命 ，忽然一个小娃娃钻出来。 那小娃娃脸颊肉嘟嘟的，生得白白净净，看着四五岁左右，白色的发扎成两个丸子一边一个，蓝色眼瞳中尽是天真懵懂。 薛彤亲眼见到他化成一头白虎赶走野兽。 薛彤瞬间明白过来，这小娃娃是灵修，战力不低，血脉强大的灵修。 真是天也助她！ 成为亲传弟子有希望了。 薛彤在白虎重新幻化出人形时，急忙闭上眼，然后装作刚醒的样子睁开眼……… 薛彤盯着小白虎，灵修果然不一般，三十几年还能活着，还被她的死对头姜儿寻到机会放了出去，引来外人。 薛彤脑海里的思绪转得很快，这间牢房已经被那五个人堵住了出口，但他们好像没怎么注意她，跑还有机会。 只要出去了，找到长老…… 薛彤还没想完，迎面一把木剑砸来，熟悉的眩晕升起，眼前一黑再次晕倒。 沈微澜捡起木剑皱了皱眉，往牢房外的看守弟子看去，很好其他人还晕着。果然不是他的问题。 第119章 搬空御灵派 沈微澜用剑敲人的动静被小白虎听到，它目光这才落到地上的薛彤身上，看清薛彤的脸后，它脖子朝前伸了点，发出人类小孩的声音：「……姐姐。」 沈明霁思绪被打断，眸光朝地上而去，清冷的声音里带了些温和问白虎，「你认识她？」 白虎点点头，「是她带我来这里的。」它爪子扒拉住沈明霁的衣襟，脑袋往沈明霁怀里埋，闷闷的道：「我不喜欢这里，我也不要喜欢她了。」 沈明霁明白过来，白虎的苦难由眼前这个女子造成，他眸中升起冷意。这人让白虎受了这么多苦，不能就这样让她死了…… 还有一事，他目光看向老妇人询问道：「你可知偏殿里有许多被人为造出来的凶兽？」 老妇人：「知道。」她在门派苟活太久，许多事情都知晓，无力的是没法把这些阴暗爆出，让门派外的人和灵兽知晓，只能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灵兽遭殃。 沈明霁又问：「那你可知晓怎样解开那些凶兽身上的御灵印？」 沈明霁不懂如何御灵，但他听过被灵兽认可的御灵师，它们会被打上御灵印记，那是打在魂上的，给灵兽烙下御灵印的修者死去灵兽也会跟着丧命 。 老妇人：「那些是长老下的，若要解开得他自己，或是找修为和御灵之术比他更高的御灵师才能解开。若只是高修为的修者强行解开，三方的灵魂都会有极大损伤 。」 沈明霁：「多谢。」他还是回去找系统帮忙吧。 …… 外面几位长老法术施展完成，等着地牢被摧毁。 然而过了许久，毫无动静。 他们疑惑着，想着要不推个长老过去查看一下这是什么情况，互相推脱间谁都不愿意去。 又过了一会，就见整个牢房爆发出一阵强光，等到光亮暗下来，前方已经是一个大坑。 那个牢房，别说渣了，地皮都少了。 弟子们睁大眼：不愧是几位长老合力出手，一点声响都没有，整个牢房就这么消失了！ 他们愈髮禁声，不敢触长老霉头。 他们不知道的是，沈明霁早就用阵法抵抗住了几位长老的术法，白光爆发的一瞬间他把整个牢房都收到了空间里。 还有徒弟们连同白虎一起收进去。 空间中弄了道水镜，可以看到外面。 老妇人被收进空间后，意识到眼前这些是她唯一的希望，她请求他们能解救被关起来还没被下御灵印的灵兽。 沈明霁按照老妇人指的方向找到那些被关押的灵兽，灵兽连同灵兽住处一起挪进空间。 做完这些仍未停手。 沈明霁神识铺展开，把御灵派所有灵兽的身影都找出来。 于是，御灵派弟子惊恐的发现有位大能来了他们门派，不到一个时辰把他们门派所有灵兽全部带走。 门主与众位长老跟着那神识在门派里转了好些圈连人都没看见。 最奇怪的是，那位大能不仅带走所有灵兽，他连御灵派的好些建筑都一併带走了。 比几十年前剑宗联合山月派搬空丹宗还要狠。 当年好歹知道是谁干的。现在只能靠猜。 找不到搬空御灵派的大能，御灵派整个门派乱成一团。 此时，沈明霁早就离开御灵派到了星渊海。 掏出法船，返回荒原。 …… 进入荒原，沈明霁的意识回归本体，第一时间把系统叫出来，「帮个忙。」 小粉团：「宿主想让我怎么帮忙呢？」 沈明霁：「我需要这个世界的御灵之术。」 第145页 「没问题。」小粉团召出光屏。 沈明霁盯着那签到光屏，按下「是」字确认签到。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星渊大陆御灵大全】 熟悉的流程过后。 沈明霁感应到分身刚回宗门，他起身，联繫分身：「带他们去第六山峰。」 身形一闪，几乎与分身同时出现在第六山峰。 这座山峰有灵兽园，但已经满了。 沈明霁在山上布下阵法，这才让分身把里面的灵兽凶兽和建筑都放出来。 灵兽还好，它们性子摆在那，忽然换了地方还没熟悉又换了地方，胆子大的发现山峰上灵气令它们很舒服，又闻到很多同类的气味，已经开始往气味传来的地方跑了。胆小的不太愿意动，但有凶兽在旁边，它们还是跟着跑吧。 后面就只剩下凶兽，这些兽们有些腿脚都不是自己的，没人给它们发号施令，它们更愿意趴在地上睡觉，或者睡死过去也好。可惜，有御灵印在，它们连自毁都做不到，没有命令，同伴也不能对它们发动攻击。 凶兽们趴着趴着忽觉一道力量试探性的碰了碰它们，传达来的皆是善意，这令它们暴躁不起来，便任由那力量包裹住它们，接着灵魂上困住它们的御灵印就被抹去了。 凶兽们：？ 它们抬头只看见两道白影飞远，然后一个它们无比熟悉痛恨的长老被废除修为扔到它们面前。 凶兽们眼神露出狠意，全都围过去。没一会，凶兽群里响起一道人发出的惊恐喊声…… 沈明霁解开凶兽的御灵印记后，去找了其他被御灵派弟子下来御灵印的灵兽，给它们一一解除。 随后离开第六山峰。 至于把那么多凶兽留在那边灵兽会不会有危险，这个不用担心，这些凶兽是被长老造出来的，为什么会变凶，是因为长老的命令，被御灵印操控的时候它们都不是本性。 没了御灵印和长老操控它们仍然是灵兽，是受过伤害的灵兽，它们才要担心其他正常灵兽会不会接受它们如今古怪的丑样子 。 沈明霁没回主山峰，他与分身去了荒原一片空地。 放出御灵派的牢房。 然后把容樾沈微澜和余源也放出来。 沈明霁看着远处光秃秃的地长嘆：「荒原这片地太空旷了。」 容樾眸光微动，脑海里冒出两个字「种地」。 余源也有所想法，看了看御灵派的地牢，大概能猜到师尊的想法。 果然下一息就听到沈明霁说：「为师这还有几百灵戒，你们查查看牢房里关的到底犯了什么事？若真犯下大错就让他们去种灵树灵草。总之你们看着安排。」 交代完三个徒弟，沈明霁和分身去了魔修城池，找了个比较空的地方，把灵宗的黑塔和时燃的小院放出来。 第120章 时燃与魔修 时燃待在黑塔里，察觉到空气中的变化，他走到黑塔窗边往下看，眸中浮现一丝错愕。 符月栖带着一众巡逻弟子来到沈明霁身旁行了一礼，询问道：「宗主。」 沈明霁颔首：「这里有我，你们去别处吧。」 时燃看到外面这么多魔修早就待不住了，他直接从小窗跳下来，阴沉着脸：「你在整什么把戏？」 沈明霁眸光淡淡看着他：「你该看得出这不是幻术 。」 时燃视线转向四周，空气里充满魔气，街道上没什么人，但能察觉到这些屋子里都住有魔修，有的修为还不低。 时燃眸光变化不停。 沈明霁：「这里是荒原。」 时燃勐然转头：「荒原不可能有活人！」 沈明霁按照自己的节奏，在时燃不耐烦的眼神催促下简单说了下荒原修者为什么能存活下来。 渐渐的时燃平静下来。 沈明霁：「几十年前我将你的小世界与这座城融合，让他们能在城里修炼，这座城你出了很大一部分力。」 时燃面色复杂的看着这座城。肩上的灵猫跳下地，晃着尾巴在城里穿梭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 时燃没去追灵猫，他看向沈明霁，「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明霁：「我想知道千清村被灭的真相 。」 时燃看了他一会，「为了那个叫非木的小子？」他冷笑道：「你抢我小世界，还将我抓来，凭什么认为我看见荒原有魔修存活就会告诉你真相？」 沈明霁放缓声音有些无奈：「我的弟子因为千清村的事，困心几十年……这是作为一个师尊为弟子的请求吧。」 时燃冷嘲：「那你求人的态度未免太差 。」 沈明霁内心嘆气，他确实不太擅长这个，本不想将那人扯进来，现在不行了，他道：「你当初抢夺非木的机缘，是为了救人吧？」 时燃面色一变，眸光变化不定 。 沈明霁继续道：「你也不想有一天他醒过来，看到他的非木哥哥变成如今的样子吧。」 时燃默了下，忽然问：「为何护这些魔修？」 沈明霁清冷的眸中露出一丝笑来，仿若山巅之雪融化：「我想让这个世界，仙修与魔修和平共处，灵气魔气共存。」 「……我答应你的请求。」时燃偏过头看向这座魔修城池，「你最好言行一致，记住你说的话。」 说通时燃这边，沈明霁让分身把非木放出来，他们找了个地方，听时燃讲述千清村的事。 第146页 …… 那得从住在时燃身体里这位魔修说起。 他说他叫楚风落，从主神封印逃离出来，肉身被雷噼没了，他只得藏入一只死去的海兽身体躲过天雷。 楚风落逃到千清村，察觉到这村子里有个人的体质很是吸引魔气，他不自觉找了过去，被那小孩所救细心呵护，他当时觉得小孩对他挺好，伤好后就化形悄悄帮他们家干些农活…… 等觉得还得差不多了才离开村子，到了更大的城池却发现如今的大陆早就容不得一点魔气，更不容魔修。 与不少仙修起冲突后，他重新回到千清村，至少这里还有个人不排斥魔物。 楚风落没回小孩家，而是在旁边林子里住下。大概是他出入林子太频繁，被小孩发现了。 楚风落以前偷偷帮小孩家里时，大概是被小孩看到了，这次一见小孩就将他认出来，知道他回来很是高兴，想继续养他，被楚风落拒绝 。 楚风落耗时几年在村子旁边开闢小世界，为的是给大陆魔修一个容身之所。 然而这个小世界迎进去的第一批人不是魔修而是村民的魂魄。 楚风落怎么也想不通，他不过离开一段时间，千清村就被人屠了。 等他接到他留给时燃的传音符，赶回千清村的时候已是一片狼藉。 他用魔气杀了一部分人，另一部分长老逃了，不过没关系，他在那些人身体里种下了魔气，潜伏着，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他们 。 他在米缸里寻到时燃的时候，那个小孩胸口破了个大洞。 时燃看到楚风落过来很是高兴，像每一次见到他时那样唤他：「小鱼。」 楚风落没说话，他替时燃查探完伤势后，面色不太好 。那些人用法器伤了时燃的魂，他能替小孩保住身体的生机，却保不住时燃灵魂的消散。 楚风落：「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那么多修者屠一个村子总不能是一时兴起灭个村子玩？ 楚风落这么问本没抱太大希望，却见时燃点了点头说：「灵宗。」 楚风落还想追问，时燃却抓着楚风落的手臂，悄声说：「我知道你是魔修，没有躯体，等我死了，我的身体给你用。」 他早就悄悄问过千清派的仙长哥哥们一些问题，知道楚风落和仙长哥哥们是不同的。他谁都没说。小鱼是他的朋友，他相信小鱼。 楚风落面色阴沉沉的，这种无力感从两百年前的大灾难开始，他真是受够了，甩开时燃的手转身就走，往前踏出几步顿住，又转身走了回来。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躯体，你给我好好活着。」 他分出一部分魂进入时燃的躯体中，几乎是以魂养魂的方式勉强让时燃的魂魄没那么快消失。可随着时间越长，他总有留不住的时候。 世间所有伤，灵魂上的伤最是难治。 那个时候，还有一批人带着法器来收走村民的魂魄。 楚风落烦躁极了，抢先一步把村民的魂魄弄进小世界，也是那个时候，贺子烬被追杀着刚好跑过去一併掉进小世界。 那批人在村子附近徘徊不定，寻找村民魂魄 。 楚风落本想把他们解决了，又遇上非木过来看村民。 后面的事便是非木和沈明霁所知道的。 楚风落控制千剑派长老带他去灵宗附近，寻了个机会在宗主和众多人面前展露灵阵师天赋成功入宗门。 在里面他感应到他下在屠千清村那些人身体里潜伏的魔气，他不急着杀他们，他要在这里看着他们慢慢入魔，变成所有人厌恶的魔修。 楚风落计划得好好的，他想到宗主会来找他，但没想到宗主会带来一个令他惊讶的消息。 那个小孩时燃是宗主的孩子，据宗主说当年小孩的母亲意外怀孕后，怕宗主原配妻子害他们母子，就带着时燃逃离。 宗主对楚风落解释说：所有事情是那位原配妻子做下的，他不知情。他很喜欢时燃这个孩子。已经将原配关起来会处置。 楚风落听得想笑，事情真相如何他会自己查。 果然，他在灵宗没待多久处处都是针对他的危机，那些人常往他这送魔气，想叫他入魔后就好处置了。 在他面前用魔气，呵，入魔的自然是别人。 听完楚风落的讲述。 沈明霁看向非木。 非木耿耿于怀的机缘并不是无用，他救下来另一个人 。 非木垂下眼帘，「师尊，我先回去修炼了。」 第121章 他们的心愿 非木走后。 沈明霁目光重新落回楚风落身上：「荒原封印之下是怎样的？」 楚风落面上有一阵的诡异：「你该不会以为所有魔修都如我一样吧？」 沈明霁默言，实在是他见过的魔修都不太坏，反而有些仙修更令他厌恶。 楚风落看他这反应梗了下，忍不住提醒：「荒原之下比荒原之上更黑暗，不管是何修为都无法视物，魔气浓稠，但被主神封印的魔在里面是无法修炼的 。最初魔修们疯狂的想要破开封印，后来绝望到自相残杀，再后来发现吞噬其他魔修能提升修为，所有魔都疯了。」 「吞噬？」沈明霁从中听到熟悉的字，追问道：「怎样吞噬？」 楚风落幽冷的眸落到他身上：「用自己的魔气吞噬他们体内魔气。」 第147页 沈明霁：「你们有没有想过直接吞噬魔气？」 楚风落翻了个白眼：「若是可以，谁愿意吞噬那些魔修的魔气？」 沈明霁：「能给段影像吗？」 楚风落面色愈发古怪：「怎么？你要学这个？」 沈明霁：「你从主神封印逃出来，应该比谁都清楚，那道封印迟早消失，待到那时，魔气会是这个大陆的灾难……」 他话还未说完，楚风落便沉下面色：「所以你做这些，不是为了保护魔修。」 沈明霁平静道：「仙修魔修都是人，既然存在了就有活在这片大陆的权利。」 魔修要护，仙修也要护。 楚风落定定看了他许久：「你这人，真是……」魔修吞噬之法，危及魔修性命，他怎么敢问一个魔修直接要的？ 「……罢了。」楚风落还是把那办法丢给了沈明霁。 沈明霁没想害他，这会看楚风落神色不对，立刻反应了过来 ，那个办法忽然变得沉重了几分 。 沈明霁不知如何解释，默言了会，道了句谢，而后说：「封印之下那个情况，你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他感觉以楚风落的性子，就算知道魔修吞噬之法也不会轻易动用，且楚风落都逃出来了，面对大陆仙修的排挤居然也只是退居村子旁的林子里。 在那个暗无天日充满血腥的荒原封印之下待了两百年，出来后还能这么正常的，很是令人惊异。 旁边的人，迟迟没有开口。 沈明霁看过去。 楚风落抬眸望着荒原灰色的天空缓缓道：「谁叫我有一个悲天悯人的仙修道侣呢——」 「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护在我身前。」 他说这话时，声音里似有无限悲痛与孤寂。 楚风落比谁都希望大陆能回到两百多年前仙修魔修和平共处的样子，那也是他道侣最后的愿望 。 所以，楚风落愿意与沈明霁多透露些东西，哪怕面前之人是骗他的要他的命也没关系，反正他的道侣也不在了。 楚风落收回视线：「我要回灵宗。」 沈明霁有些意外，他以为楚风落会更加愿意留在魔修城池，他想了下问：「时燃被毁去灵魂的原因还没找到？」 「他们给的理由我不信。」楚风落想起一事，接着道：「你家那小子，若要因机缘之事寻我报仇，我随时奉陪。」 当时他太愤怒，屠村的人跑了，收村民魂魄的人还在外面转悠，偏生非木拦在他面前问东问西，魔性上来他是真想杀人…… 沈明霁：「我会转告。」选择权交到徒弟手里 。 分身把楚风落和他的院落又收回了空间。 再一次来到第六山峰。 小白虎和老妇人一併被放出来。 小白虎窝在沈明霁怀里四处打量。 沈明霁轻轻拍了拍白虎的毛，示意白虎看向老妇人的方向，「这位是你的恩人。」 白虎闻声探出脑袋，真诚的望着老妇人，「谢谢你。」 老妇人慈祥的笑了笑，浑浊的眸中带了些泪，「能看见你们被解救，我很高兴。」 白虎歪了歪脑袋，不明白老妇人为什么哭了，它抬头望向抱着自己的人。 沈明霁抚了抚它的毛毛 。 分身取出一瓶药递到老妇人面前。 沈明霁：「里面的药可让你多看看这个世界。」 「不了。」老妇人面上带着释然的笑：「我寿数已尽，心愿已了，可以放心的走。」 她看向满山自由奔跑的灵兽，眸中流露出喜爱之意：「愿所有灵兽皆能被善待。」 沈明霁预感到什么，连忙问：「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姜儿御灵派弟子。」老妇人迎着山风从容闭眼。 她本就是强撑着，心愿了，在山峰上待了没多久就永远离世。 沈明霁把她葬在第六山峰上，为她立下碑。 分身带着楚风落离开荒原，现在不是收回分魂的时候，御灵派被他们带走所有灵兽，肯定会去外面弄其他灵兽回去，得让分身去阻止，实在不行就多搬空御灵派几次 。还有其他势力，也得让分身盯着。 容樾那边在御灵派牢房里找到许多普通动物，还有半死不活的灵兽，他把那些动物送到村子后，还剩下那些半死不活的灵兽。 几个弟子都不会治疗灵兽，沈微澜想到他们宗门里每次有人受伤杨云霞都追着他们给他们治伤，虽然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奇怪吧，伤好得是真的快。于是沈微澜把杨云霞叫了过去。 容樾得知后，看着特别兴奋的师妹，替灵兽感觉到一丝丝危险，他把这事告诉了沈明霁，「师尊，您教过师妹治疗灵兽吗？」 沈明霁想到四徒弟除了炼丹外，似乎格外喜欢研究各种病症，「……没有。」 两人沉默了会。 「师妹应该不会太过胡来。」容樾暗自决定要多看着点 。 最后是小白虎，收这个徒弟的时候，几乎是沈明霁一问，它就眼睛亮闪闪的点头同意 ，而后越发喜欢待在沈明霁身边 ，一度让段黎川觉得被抢了视线。 比如，第一次见。 段黎川好不容易等到沈明霁暂时解决完手头的事回到他身边，他笑着迎上去，还没亲近成，就见到小白虎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 后来每次都是这样。 第148页 就连晚上也在。 段黎川：…… 第122章 荒原天亮了 余源的山峰藏书楼里 。 沈明霁找了一堆书放在桌案上，小白虎就坐在那堆书上晃着尾巴，等他看完一本小白虎主动跳开让沈明霁方便拿书。 段黎川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幽幽道：「它不能自己住吗？」 沈明霁头也没抬应道封印：「眠眠还小。」收下白虎这个徒弟之前，他问过了白虎的名字。 「眠眠？呵。」段黎川幽沉的目光落到白虎身上：「灵兽百岁之前都是小孩。这是要带着它几十年吗？」 沈明霁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等容樾他们忙过这一阵子就把周眠送过去。」 段黎川笑起来，点了点头：「那现在让我来带它一阵子，以免它打扰你。」 没给沈明霁说话的机会，段黎川抱起小白虎大步往外走。 小白虎不明状况，被抱出去的时候，还从段黎川的臂弯努力仰着脖子，伸出小爪子朝沈明霁挥了挥 。 「……」沈明霁动了动唇，想叫住人，但想着小白虎交给段黎川带也不会有事，便垂下头继续翻阅书籍。 不知过了多久。 一杯水递到沈明霁眼前 。 他抬眸。 才发现藏书楼里早就点起了灵灯，段黎川站在桌案旁眉眼沉寂。 没见到小白虎。 沈明霁接过水杯问：「周眠呢？」 「睡着了。」段黎川弄了张椅子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翻看了几本书名，「大陆异闻，大陆势力更换，大陆势力分布，大小宗门……你这是在找什么？」 「一个人……或许是一个组织。」沈明霁把在御灵派牢房姜儿告诉他的事情与段黎川说起。 段黎川默念了遍：「云上仙？」 沈明霁听段黎川语气古怪，他眸光动了动，放下水杯：「你知道这个？」 「仙盟有记载。」段黎川回忆了下说道：「两百六十年前，大陆灵气魔气还未分开时，大陆上出现过一场天外邪魔主导的灾难，当时十位仙人里有一半陨落，其中就有这位云上仙。」 沈明霁：「陨落了？」 段黎川：「嗯。他为了救他的魔修道侣，与整个大陆的仙修对抗。」 沈明霁在仙途秘境主神的回溯之力中见过那段歷史。 先是灵兽，后是魔修，都因天外邪魔被仙修视为敌人 …… 沈明霁皱眉思索：「云上仙早就陨落，姜儿的师父到底想告诉姜儿什么？御灵派高层像中邪一样忽然的转变……」 段黎川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要说忽然，三宗五派都有变化。」 沈明霁望向他：「怎么说？」 段黎川：「一百五六十年前吧，我有两位好友出自山月派，他们有段时间很是苦恼，说是门派中忽然兴起歪风，门派里从门主到长老都偷偷养起炉鼎，连心性一向很好，正直的人也不例外。我那两位好友其中一个是山月派少门主，她严明禁止抓到的人都罚得很重，仍是无法清除这股不知源头忽然颳起的歪风。」 沈明霁垂眸思考间，又听段黎川说：「其实在我很小的时候，三宗五派和这片大陆并没有那么糟糕。」 所以能养出百多位心性天赋极佳的天之骄子。 有什么东西从沈明霁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急急抓住，「你是怀疑有人在背后，像两百多年前的天外邪魔一样操控那些人走入歧途！」 段黎川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书：「许多看似没什么关系的小事，合在一起便成了令人难以想像的灾难。」 沈明霁皱了皱眉回忆起这些年的所见： ——灵宗。 容樾记忆里，有人在灵宗布下禁阵陷害他。 每年仙盟傀儡人带来的能吸取和禁锢他人气运的高级邪阵转盘。 目前无法确定，灵宗与这些事有没有关系。 ——仙盟。 只带走天赋高的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的修者。 其余送来的都是活人傀儡。 三宗五派招收弟子考核，那些没被选上，然后失踪了的人，被屠的偏远村子，疑似仙盟才有那个能力令三宗五派都不敢反抗。 ——丹宗。 丹宗主得到的有可能弄出神火的书，给他书籍帮他寻找禁书的人到底是谁？丹宗主怎么就这么相信一个来路不明，连脸都没露出来的人？ ——御灵派和山月派情况相似 。 不知道其他门派里面，会不会也是这样？ 还剩下几个门派没被暗处那人渗透。 段黎川看他皱眉沉思的样子，合上书页道：「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沈明霁倏地站起来，「不，不是多想，我得让分身往这方面注意。」 他匆匆走出去。 段黎川看了眼面前这些书，魔气卷着书一本本回到书架上，他的身影追上离开的人 。 回到主山峰，段黎川等着沈明霁与大陆那边分身结束交流，递过去一杯水。 这次沈明霁接过喝了一口，把楚风落的事说与段黎川听，「他们用吞噬魔修体内魔气来进行修炼，魔气方面你比我熟悉，你看看能不能改成让魔修吞噬魔气？」 沈明霁把从楚风落那得来的办法告诉段黎川。 段黎川将那方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得耗费些时间。」 第149页 没说不行，那就是有可能 。 沈明霁终于松了口气 。 等到天色亮起，小粉团拖着光屏冒出来，打着哈欠说：「宿主该签到了。」 按流程走了遍。 现在沈明霁有六个徒弟，按小粉团的话来说就是气运差不多了。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另外半个荒原，註：荒原的天该亮了】 这句话弹出来的那下刻，荒原的地平线泛起鱼肚白，夜色隐没晨光中，慢慢的太阳升起，清晨的阳光照射下来，整个荒原都被照亮。 林中城池在屋里打坐的魔修，察觉到一丝暖意，睁开眼看到透过雕花木窗照进来的阳光，愣愣的好久没缓过来神。 有些魔修鞋子衣服都没来得及穿戴整齐，便打开门到了外面。 在荒原待了几十年上百年的魔修们流下泪水，被一只四处乱窜的灵猫撞了一下都没反应，他们眼中只有那颗太阳。 ——不是做梦，荒原的天真的亮了 ！ 沈明霁神识扫过荒原一遍，问小粉团，「这是你弄的吗？若是昙花一现，往后不要做这种事。」 小粉团急忙解释：「宿主，我可弄不来这个，荒原这片土地现在属于你，呈现出来的样子都是你想要的。还有啊，上面那个太阳是真的，这片天空已经恢復正常与外界相连。」 第123章 非木破心结 沈明霁从中听出另一个意思，「荒原的天能穿过主神封印与外界连通，主神封印是不是快要消失了？」 小粉团：「是的。宗门气运镇压这么久快到极限了。最多一个月，荒原边缘的白雾会消失。」 沈明霁：「另一个徒弟什么时候来？」 小粉团：「白雾消失之前肯定会到的。」 他们这边交谈着，外面响起灵蛟的吼声。 沈明霁来到外边，望见彩色的矿山里，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化为灵蛟在空中盘旋一阵朝仙山外飞去。 灵蛟在矿山里躺了几十年，这还是头一次离开矿山 。 沈明霁神识立即追上去。 灵蛟在荒原之上飞了一圈，所过之处落下不少彩色晶石。 沈明霁用神识探查了下，那些彩色晶石是各种属性的灵晶，其中还有大量的魔晶。 灵蛟坐拥整个秘境，那秘境早在主神分离魔气灵气之前就存在许久，里面有魔晶不奇怪。 沈明霁搜集部分魔晶找段黎川。 段黎川看过后，给出肯定回覆：「魔修可以直接用以修炼。」 沈明霁把这消息通知下去，让符月栖带着城中魔修去荒原之上捡魔晶，容樾的徒弟谢晨风则是带仙修去捡其他晶石。 沈明霁看着手中晶石，不解道：「灵蛟今日为何要四处撒晶石？」 段黎川眸光微闪，淡定道：「许是高兴的。」 沈明霁：「它怎么忽然这么高兴？」 段黎川懒洋洋掀着眼皮：「谁知道呢。」 「我刚刚见到灵蛟头顶飘出来一根羽毛。」沈明霁看向段黎川。 「哦，是吗？」段黎川滴水不漏笑应道：「灵蛟一向喜欢收集羽毛 。」 灵蛟出门飞太快，飘出来一两根不奇怪吧。 沈明霁盯着他看了几息，转话题问：「周眠呢？」 段黎川慢悠悠收回笑意，「我给它找了个伙伴，大概正在与它的伙伴玩吧。」 「你说的伙伴是灵蛟吗？」沈明霁淡声道：「我在灵蛟脑袋上见到抱着一堆羽毛的周眠。」 「被看到了啊——」段黎川笑起来，揽过面前的人，「好吧，我承认是我不想它分走你的视线，送了一堆羽毛给灵蛟，它很乐意带孩子，你看，它们两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沈明霁没挣脱，他方才神识看得清楚，小白虎踩在灵蛟脑袋上，两只前爪抱着几根羽毛，抓不住的就被风吹飞。段黎川说的一堆羽毛，其余的都装饰到小白虎背后的骨翅上了。希望有朝一日，那对小小的骨翅能长出真的毛毛吧。 灵蛟愿意带小白虎撒晶石玩，沈明霁想了想，没坏处，又在段黎川说的「过段时间就接回来」的话语下，让小白虎跟灵蛟待着了。 容樾山峰上浓厚云层压下，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有人要渡雷劫。 赵老扔下手头的事，第一时间从他的山头赶到容樾的山峰，却见沈明霁和段黎川先他一步站在了那，他一愣，这些年宗门的孩子们渡劫都是他护着，都整成条件反射了，忘了宗主和副宗主已经出关。 赵老看这边没他什么事了，记挂着丹炉里的丹药，没上前打扰，悄悄退回他的山峰。 赵老冲过来的时候，沈明霁和段黎川就发现了他，没说上一句话，那人又匆忙走了。 沈明霁思考起一个问题 ，他这次闭关出来，宗门所有人似乎都变得很忙了啊！ 牵引玉早几十年，容樾就给了所有加入宗门的魔修一份。 感觉现在放开牵引玉玉灵台的每日使用时间，这些人都不会再被影响。还是忙点好。 今日引来劫雷的是非木。 他此前已经有过三次失败。沈明霁紧紧盯着非木，不敢分心一点。等到最后一道劫雷落下，悬起来的心仍然不敢落下。 直到厚重云层散去，山峰上多了一道属于元婴修者的气息，沈明霁才终于松了口气。 非木破境界成功，按照宗门规矩，他可以选择留下待着容樾的山峰，或者要一座自己的山峰。 第150页 非木随便选了座山峰。 沈明霁扫了眼那山峰，是他签出来的第五座山峰，有悟道石和比斗台，是他设想的适合用来作内门的山峰。 非木随手一选就选了这，这么有缘的话，正好以后让非木来主管内门。 步入元婴期，可入余源的山峰藏宝库挑选本命法器。 杨云霞也还没有本命法器，沈明霁把她叫过来，神识跟着她与非木一同进入藏宝库。 跟上次容樾余源进来挑选本命法器的情况相同，每一层的法器都被他们的天赋唤醒，但不是每件法器都适合他们，两人一路往上跑。 杨云霞先停住对非木道：「非木师弟，我感应到最适合我的法器就在这层，不能陪你往上走了我先过去了，你也加油。」 非木沉默着一个人往更高处走。最强烈的感应是从最上边传来的，越往上脚步愈加迟缓，是心里传来的犹豫，阻挡他前进。 他能猜到与他有强烈感应的法器是什么，只是现在的他，还能握紧它吗？ 没有答案，楼梯到了尽头。 他上了最顶层。 入目果然是各种属性的剑。 这些剑没有像下面那些法器一样迎着非木而来，反而在非木面前让开一条道来 。它们早在非木慢吞吞爬上来之前，就已经被这层的老大教训过了 。 被空出来的最中心，有一朵巨大的昙花花苞，花瓣颜色一半黑一半白，非木看得出，昙花四周流转的流光是剑气所化。 很久以前，非木在双剑入门剑谱上见过面前这副场景。 他停顿片刻，朝那朵昙花靠近。 感应到他的到来，花瓣徐徐开放，露出最中心那两把剑，一把墨色一把白色。 非木知道剑的名字与昙花的名字。 他站了许久，想起关于白色剑的传闻——月见，能召魂。 他伸手触上白剑，心底想着最想见的那个人。 昙花周围流光将非木纳入环绕的范围里，白色剑身上刻画的印记缓缓亮起。 白色朝四周蔓延开来 。渐渐的多了些彩色，整个世界朦朦胧胧的，恍惚间非木看到了千清派的山头。 「大师兄……」 记忆里那道熟悉声音在身后喊他。 第124章 非木的考验 非木剎那红了眼眶，缓缓转身。 方又师弟穿戴整齐，身上是门派服饰，没有那日的血迹，他背着剑好好站在那朝他笑：「大师兄近来可好？」 「你怎么还没转世？」非木哑着嗓子朝他靠近。 看着明明只有几步距离，却怎么也无法跨过去，他越是靠近，那人越是离得他远。 非木停下脚步：「是师兄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的。大师兄有好好保护我。」方又打断非木的话，面上带了点怀念：「我被捡回门派时，师父总是忘了给我食物，是大师兄照顾我，我才能活下来。」 「从前一直是大师兄照顾我们保护我们，我也想为师兄做点什么 。」方又盯着面前的人，神色难过：「大师兄从来不会让我们担心，可是师兄，你这次让我们担心了几十年。」 非木慢慢睁大眼，师弟几十年不肯转世的原因竟是因为他。 「大师兄你不欠我什么，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方又的身影随着千清派逐渐远去。 非木想去追，一步踏出，面前环境迅速变化。 他到了另一个地方 。 远处有一群人聚在一块，人数大概在几十上百人 。 非木走过去，发现这群人看不见他，他却能清楚的听到这些人的声音。 有位手中拿着笛子的青年皱眉开口：「魔气已平，说好的今日大家聚一聚，段哥没过来。」 背着琴的女子冷静道：「段哥出事了。按照之前计划，我们要为段哥的师弟寻一个隐秘去处，段哥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他。」 有个提着剑的青年冷冷道：「你们退吧，我要去找段哥。」 有他带头，另外几位剑修二话不说跟着他一起走。 他们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一道阵法困住。 摆弄阵盘的人，看了眼那几位剑修，劝道：「冷静。我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说着，转头看向站在边缘手中捏着一只硃笔的青年：「衡云，你说句话啊！段哥不在，他们最听你的话了。」 所有人都朝最边缘的青年看去。 慕衡云抬眼，他眸中黑沉沉的：「去找他。」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安静下来，面上神情几乎一致，显然都决定好了要去。 拿阵盘的人愣了下，指了指后面的小屋子：「里面那小子怎么办？才受过重伤。」 有位女子站了出来，「我的本命法器留下护他。」她拔出背后一黑一白的双剑，施法把两把剑插进小屋子两边的地下一半，巨大的黑白昙花出现，将整个小屋子包裹住而后隐去。 所有人朝一个方向飞去。 场景转变 。 非木看到遮天蔽日的阵法压下来，巨阵之下他们那么渺小，却死都不肯退一步，竟想凭藉他们的力量扛起那道阵法。 有些人的法器为保护他们破碎，失去法器加持他们那一角被阵法完全压下，那些人连个完整的尸体都压没了。 非木看到把双剑留在小屋子的女子，她没有剑就用灵力凝聚出剑苦苦支撑。 第151页 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信念，能令他们拼上自己的性命？明明他们只要肯退出来，而不是试图将那阵法抬起来，能活下来几个人的。 「轰——」整个巨阵完全压下来，阵纹上流淌着血一样的颜色。 抗阵者，无人生还。 倖存的几个法器失去主人，如火花四散飞去。 非木极致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他没注意到，有一个人带着两把剑赶来，亲眼目睹了最后一幕 。 染血的阵和这方世间一一淡去。 天边绽开一朵异色昙花，黑白双剑悬浮花中，有名女子静立昙花旁。 这样的组合，别人或许不认识，但同修双剑道的非木却是无比熟悉，他的双剑道启蒙书籍便是这人写的。 ——一百五十年前千剑派的少门主，大陆双剑第一人，自创昙花印的桑沐冉。 转眼，非木站到女子身前。 桑沐冉抬眸直视他：「你走吧。你的剑道不稳，我无法将半墨月见交给你。一个会放弃剑道的人，器灵也不会认可。」 非木怔了怔，看向悬浮在昙花之上的双剑，两把剑没有任何动静。 还是不行吗？ 他垂下眼帘，正要退，忽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去。 桑沐冉还站在那，双剑也在昙花中没什么变化。 非木：「你说的不对，器灵若不认可，就不会与我有感应唤我前来，不会让我靠近，更不会容我触碰。」 桑沐冉柳眉微动，仍是那一句：「你剑道不稳 。」 非木朝那两把剑伸手：「可以重塑。」 桑沐冉没阻止他，只是道：「弃过一次，有一就有二。」 非木手指触到剑身，停顿一息。 桑沐冉当年身死之时，手中无剑，剑在心中，最后一刻也站在剑道之上。 而非木这些年手中能有剑，心中却将剑丢弃。 剑修的剑当一往直前，而不该为谁绊住。 非木握紧剑，眸光坚毅道：「不会了。」 他再不会为谁轻易放弃他的剑道。 拿起剑的那一刻，昙花分别进入两把剑中，黑色和白色剑身上刻下的字迹亮起——一为半墨，一为月见。 半墨主杀伐，月见召魂养魂。 桑沐冉露出笑意：「恭喜你得到器灵认可 ，以及找回自己的道心坚定道路。」她很是苦恼道：「我们双剑这一脉太容易夭折，比不得修单手剑的，往后还请你多看顾着点修双剑的剑修 。」 她说着，朝非木虚虚一点。 一道绿色的光没入非木眉心。 「作为报酬，我的昙花印传予你。」桑沐冉的身影淡去。 完整的昙花印记在非木眉心亮了一瞬暗淡下去 ，看不出半点异样。 器灵的考核结束，造出来的空间消失，非木回到藏宝库中。 楼梯间传来动静。 非木望过去。 师姐手里拿了一件他非常熟悉的东西从楼下走上来，他刚来时就领教过里面那些东西的威力，这些年年底考核常有受伤，师姐就会带着这件东西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出现。 「师弟呀。你有没有……」 对，就如现在这个表情。 非木瞥了眼杨云霞手里的东西，立刻道：「师姐，我没有受伤。」 「哦，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杨云霞噗嗤一下笑出来，「好了，走吧。师尊还在下面等着我们。」 第125章 沈齐的记忆 非木和杨云霞出来，各自把自己的法器给沈明霁看。 杨云霞迫不及待要试试自己的新法器，与沈明霁道了声后匆匆离去。 沈明霁看到非木带着两把剑出来，便知他心结已然消除，却见他眉宇拧着似有心事，便问他：「可是遇见了难事？」 非木：「师尊，弟子有一事不明。一百五十多年前天榜百位天才陨落，所有人都说他们是死于魔气动乱，器灵却让弟子见到他们尽数丧命一道巨阵，那时魔气已经平息。」 器灵跟随那位天才，非木更愿意相信器灵，可是如此一来，便是世人说了谎，为何要这样？ 沈明霁也不知道其中原因，他让非木先行回去。 那一百人是段黎川的好友，死后连真相都被掩盖，沈明霁看向段黎川。 段黎川在这件事里更加不知情，他连那百人身死都是在余源山峰的藏书楼看到的 。这人当是很想知道那些人都发生过什么。 沈明霁去找了符月栖，她从那时期待下来，多少都知道点什么吧 。 然而符月栖却说：「我师尊出事前，只与我说去赴约，后来听人说他们入魔丧失理智，有门派和城镇被他们屠戮，不得已之下仙盟盟主出手替他们结束痛苦。」 符月栖这边显然也是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 从符月栖那离开，沈明霁凝神想了一路。 段黎川在旁边说：「这世上除了当年那些人外，云山钟家应该是最清楚的。」 沈明霁眉宇微动，正想说「我去找他们」却听段黎川又道：「这么多年他们没将真相公布，便是不会管这事。」 沈明霁打消了念头。 …… 非木心结破除，与双剑磨合期间，沈微澜整日往非木山头跑，每隔段时间就能听到那边山头传来的响动，比贺子烬那边传来的动静有过之而无不及 。 第152页 大陆那边，分身传来消息说：仙盟少盟主闭关几十年，修为增长几个大境界，近日出关，仙盟邀请两大古仙世家三宗五派以及大陆顶级家族和一些中上势力前去祝贺，另外会共同商讨一件大事。 楚风落在灵宗追查时燃被害的真相，最近灵宗不知为何动作频繁，露出一丝空隙被他查到些线索，他与沈明霁联繫说：灵宗地下被挖空，里面藏有不少无魂之人。 他要下去查探。 之后就失去了联繫。 其实不止灵宗，三宗五派的气氛都崩得很紧，看似是为仙盟的宴请寻找礼物做准备 ，但沈明霁总觉得不太寻常 。 他想带徒弟们去大陆走一趟。 在此之前，他要把分魂收回来。少一半魂在某些时候还是会有点影响的。 分身回来那日，带回来不少灵兽 ，还有几个养灵兽的，死都不肯把灵兽放开，就被一起带回来了。 灵兽的山峰暂时由谢晨风管着，沈明霁把灵兽和那几人丢给谢晨风，吩咐他这几天不要让人上主峰打扰，而后把非木赵老叫到主峰。 主峰闭关室里。 沈明霁盘膝而坐与分身相对，段黎川在一旁护法。 非木手中握着白色的剑。 月见的能力和魂有关，沈明霁想融合分魂的时候，让非木出手用月见的能力帮他把灵魂彻底合拢。 分魂时容易，收回来得耗费不少精力，段黎川和非木等了几个时辰，沈明霁融合到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更进一步时，让非木出手。 赵老则是在非木灵力不足时帮他续上，加上沈明霁早就布置好的阵法铺助，足足撑了几日，沈明霁灵魂上的裂纹才完全补好。 分魂与主魂彻底何合为一体时，沈明霁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许多记忆便涌上来，混乱无序，过了许久，那些记忆自行排列顺序。 沈明霁仿佛一个能感同身受的旁观者，看到了沈齐。 那是两百多年前的事了。 主神分离魔气灵气，把魔气和所有魔修封印在荒原之下。 魔气与灵气代表这个世界阴暗与光明面，两者皆在才能维繫平衡。 主神倾斜仙修，大陆失去魔气导致失衡，触怒天道。 天道听到荒原之下魔修们的怨念与恨意，它为这个世界创造了一个生灵，一个能完全站在魔修这边的生灵——沈齐。 可沈齐实在不是个合格的任务者，最初的最初他不像个人，像个木偶或者机器。 他诞生时，脑海里只有天道给他设定的想法，靠近段黎川这个未来的主神，夺取他的气运机缘，成为星渊主神，解开荒原封印，让魔修重返大陆。 可是每次他要夺取机缘气运的时候，段黎川都会懒洋洋地拍拍他，把他护在身后。 沈齐不会思考太多，下一次还是往最危险的地方沖，因为那后面有机缘，然而他再一次被段黎川抓回来扔到身后，并且那人还会挑着眉语气嚣张的说：「小子，想保护我，你还太弱。而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对手太弱。」 沈齐连保护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他也不会去思考。 段黎川的追随者都说沈齐这小子是个怪人，谁都不理，偏偏对段黎川好甚至能拼得付出性命。 其实他们都说错了，那个时候的沈齐不会为段黎川付出性命。 他的想法很简单，便是完成他的使命。 只是他的任务目标太难搞了，结果就是气运机缘一点都抢不到。 如机器一样，当设定好的程序一次次被阻拦，达不到目标就会崩坏。 那时候的段黎川爱管闲事，嫌他性子太木，想让他开朗点，走哪都带着他，专往热闹地方挤，让那百位天才带他玩。 没有心，没有思维的沈齐在段黎川的身旁渐渐生出心和自己的思维，拥有了一个人类完整的灵魂。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当他拖着受伤的躯体，破开桑沐冉的保护结界，去见那个人的时候。 他只来得及看到那人白衣染血，四条泛着圣洁光芒的骨链将他束缚跪坐巨阵之中，阖上的双目流出血迹。 阵法边缘，百人抗阵。 阵法压下来，边上百人一个都没剩下。而中间那人，则随着血色阵纹流转，消失无踪。 高台之上，三千修者冷漠垂目。 沈齐手中双剑感应到主人陨落，脱离他，朝天边远去。 沈齐垂下头看着空空的掌心，胸膛里升起全新的感觉，像是刚长出来的心被硬生生挖去 ，如这掌心一样空。 第126章 有两个意识 「他呢？」沈齐头一次升起愤怒的情绪与悲痛交织，他质问稳坐高台那些仙盟的大人物们，「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了？」 高台之上有长老指尖聚气 。 有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抬了下手，示意其他人不要动手。 长老面上有些急：「盟主……」 仙盟盟主摇了摇头，其他人便按耐住没动。 盟主神色悲悯缓步而下，「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沈齐眸子紧紧盯着他：「他在哪？」 盟主掐诀，一道灵力打入沈齐眉心，开口的声音是：「他永远会存在你的心里。」 那道灵力入了眉心后，沈齐的脑海里却出现盟主另一道声音：「他在荒原，让我看看你会为他做到何种程度 。」 第153页 盟主给沈齐的是一个阵法，以命换命的阵法。 而后仙盟盟主放他离开。 他也知现在的他打不过这些人，最后看了那道阵法消失的地方，转身离开。 后来大陆上就没了他的身影。 他入世是为段黎川，隐世也是为段黎川，他太神秘，连仙盟都找不到人。 盟主陨落后，那些长老还是觉得不能放任一个看到他们做了什么的人活在世上。 仙盟多次找上古仙云山钟家，想让他们算出沈齐藏身之地，钟家家主却说：「世间事皆有因果，自有定数，你寻不到他，我亦不能。」 不欢而散。 仙盟没放弃，寻找百年仍然一无所获。 百年后，沈齐归来修为已至仙境，在仙盟当年设阵之处另设阵，跪坐阵心浑身染血，他笑说：「段黎川，我会接你从荒原回来。」 他念起那个名字，空洞黑沉死寂的眸中，多了点亮光，以及温柔。 天空闷雷乍响。 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一声遥远的嘆息和一个「允」字，那字极轻，极淡，却仿若有万千力量。 来不及探究，他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一道投入异界，一道带着记忆转生成为沈明霁。 他打算生生世世以自己的血肉祭阵，筑起一条大陆与荒原的桥。 而异世那半灵魂，是他留下的后手。 不久后，沈明霁带着沈齐的记忆出生。 这一世的他，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他拼命修炼，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接段黎川出荒原。 本以为还要百年的时间，才有能力闯仙盟禁地，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机会，仙盟少盟主来他们沈家一眼看上他，请他去仙盟做客。 如此也好，他能借着这个机会闯一闯禁地，万幸他成功闯进去了，可阵法好像失败了，异世界的分魂被一股类似天道的力量塞了回来，而他作为沈明霁这一半分魂的意识被压制陷入沉睡。 异世界分魂的记忆覆盖了这个世界沈明霁的记忆。 两个分魂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沈齐，可是灵魂完全合上的那一刻，这个世界沈明霁的意识也甦醒了。 沈明霁站在识海中，看完所有记忆，然后看向对面的原本的沈明霁意识。 按理说不管是异世界的魂还是这个世界的魂，他们两是一道灵魂，可原本的沈明霁看着就与两百年前的沈齐一样，少了些柔和多了些冰冷。 沈明霁看着对面的意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面的倒先说话了：「他如今很紧张你，不同以往的紧张 。」 沈明霁默了下，关系更进一步，当然不一样了。 对面的意识再次开口：「我们两个，只需要存在一个。」 沈明霁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是他不想消失，对面的人应该也不会…… 对面的意识缓缓说：「他很在乎你。」 沈明霁猜测到什么，抬眸看他。 对面的意识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们两个，只需要存在一个。」他说着朝沈明霁走去。 沈明霁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阻止，面对这个问题他做不到让出。 另一个意识主动融入消失。只留下一句平静的话语：「我也是你。」 沈明霁睁开眼就见到几个人都担忧的围着他，而他躺在段黎川怀里。 莫名的有些难受，沈明霁抱了抱眼前这个人。 非木默默远离，目光看向别处。 赵老咳嗽一声：「好了，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他声音很是疲倦，这些天没少出力。 沈明霁抱着段黎川，转头望向赵老，「这次多谢 。」 赵老摆摆手，走了两步回身招唿上非木，「非木小子还站在那干嘛，还不跟我一起走，你不累吗？」 非木跟上赵老，两人离开闭关室。 段黎川：「都想起来了？」 沈明霁把脑袋埋他怀里，闷闷的嗯了声。 过了会，沈明霁坐起身，与段黎川把记忆里的事情整理好，简洁的完完整整给他说起。 旁边半晌没传来声音，沈明霁不禁转头望去。 段黎川神色古怪：「看不出来啊，你前世竟然喜欢我！」 沈明霁：「……」 他也没想到，那个状态下还会喜欢上一个人。 段黎川搂着人，嘴角越翘越高：「我们莫不是天定的姻缘。」 沈明霁：…… 他还真是被天道送到段黎川身边去的。 沈明霁想起其他事情，「我总觉得仙盟前盟主有些奇怪，他一边带人送你入荒原，一边却给我能换你出来的阵法，还放过我这个知道他们做下的事情的人走……」 段黎川：「你说你前世记忆里，他没过多久就陨了？」 沈明霁抓住段黎川的衣袖：「他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段黎川：「怎么说？」 沈明霁回忆道：「我前世在仙盟接收了他给的阵法后，莫名其妙就相信他那道阵法一定能换你出来，那种状态就像姜儿说的长老中邪一样。」 沈明霁皱眉思索：「可若是他没死，为什么仙盟会说他已陨落？他弄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段黎川：「……或许是他那具身体真的油尽灯枯。」 沈明霁神色沉下去：「若前盟主与御灵派的事有关，这人得是个邪修，寿命尽了，他的神魂还可夺舍其他人，游走世间始终在暗处。」 第154页 段黎川神情也变得无比沉重：「此去大陆一切小心。」 第127章 第七个徒弟 沈明霁出了闭关室，询问容樾几人荒原种树的进度，那边稳定进行，沈明霁便让他们把手头事交出去，让宗门其他人接手。 容樾他们交接时，沈明霁把系统叫了过来。 小粉团围着他飞了两圈，「宿主恢復前世记忆了啊？」说实话它一直以为自家宿主是异世界魂，毕竟是它亲自去异界绑定弄过来的。 不过，那时候星渊天道有干预它挑选宿主。小粉团用它简单的脑子想了想，可能天道早就知道宿主是这个世界的，所以让它把宿主带回来了。 沈明霁淡淡看它一眼。 小粉团停到沈明霁肩头：「宿主，要不你在等一天再走？」 沈明霁察觉到什么，问它：「最后一个徒弟？」 小粉团：「是的。宿主收了最后一个徒弟，气运足够，我就可以离开荒原去大陆了！」它很是兴奋，幽岚主神陨落后，它一直在荒原沉睡，都好久没去过大陆了。 沈明霁随口问了句：「你去不去大陆跟我的气运有什么关系？」 「现在告诉你也不怕了。」小粉团道：「每个世界都有其本源之力，而我是这份力量生出来的正面向的灵。 当年外来邪神骗取幽岚主神信任，真正目的是为夺取星渊大陆本源。 隔壁星幻大陆曾经也被邪神夺取过本源，那个世界的本源之灵为了保护神祇转世们，它把自己分化助神祇们归位，他们大陆最终保住了本源，却也没保住本源 ，如今他们大陆那一批神祇全陨落在外界，本源没回归大概再也出不来新神了…… 荒原虽是主神用以封印魔修魔气的，但也能保护我不让外来的找到我。 主神陨落，新主神未成长起来之前，我只有躲在荒原主神封印里，才敢肆无忌惮用我的力量。」 小粉团唿了口气，「这些年我都不敢冒头一直沉睡。」 「那你为何在新主神未归位之前醒了？」沈明霁面无表情的看着它：「别说什么感应到，若真是感应，段黎川才是原本的新主神，他出事的时候你为什么没醒？」 小粉团被问得噎住：「这个……新主神降生时我有感应到，当时就想着再打个盹他应该就能归位了，但这一睡睡过去，没想到他现到荒原里来了，然后我做了个预知梦就立马去异世找人……」 后一句话它说得越来越小声，沈明霁：「什么梦？」 「……我梦见段黎川入魔后不到两百年的时间修到魔神境界，引导容樾余源这样的气运之子们入魔，破坏主神封印，带着荒原上下所有魔杀回大陆，毁天灭地，最后星渊世界崩塌。」 小粉团有点想哭：「我被吓醒，醒来一看，新主神他真的入魔了！！！还见到容樾余源几人在荒原修魔气，这跟我的梦境都重合。我急了好久，灵光一闪，想到去异界弄个魂回来做新主神，把长歪掉那几个人扳正回来。」 它看了一眼沈明霁，「我有打算好好挑选宿主的，都是星渊天道从中干预让我绑定了你。」它小小声道：「这真不能全怪我。」 天道…… 沈明霁朝上方天空看去，还没升起什么想法，余光里就见到段黎川坐在一棵银杏树上。 段黎川察觉到沈明霁的目光，懒洋洋掀开眼皮瞧了眼，看见是他，嘴角才弯起，他手里捏了壶酒，神色有丝醉态。 沈明霁顿了下，这才分开多久，他怎么就给自己灌醉了。 心中嘆了口气 。 当年段黎川被仙盟阵法困住，伤了双眼，耗费所有精神与体内魔气对抗，他不知道他出事时那一百个人来过，替他抗阵而死。 在荒原里许多年，段黎川都以为那一百人还活得好好的。 沈明霁明日离开荒原，今日就抽时间陪陪他吧，他抬脚朝段黎川走去。 ……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第七个徒弟】 小粉团激动得上下乱窜，「宿主宿主，快去吧，早日收徒，早日获得主神之力。」 沈明霁：「我记得在仙途秘境里幽岚主神说过，主神需要得到其他神祇认可才能归位，我那几个徒弟？」 小粉团：「原本大陆该有一位主神和其他一百位神祇的，可他们还未成长起来就死于邪阵，他们的气运散到大陆各处。现在只有几个人拥有他们完整的气运，所以很可惜，这个大陆未来很大概率只有这么几位神了。」 沈明霁沉默一阵，抛开这个沉重话题，「第七个徒弟是谁，在哪？」 小粉团：「古仙云山钟家，现任圣女织星。」 圣女只有道号没有名字。 沈明霁几个徒弟除了最小的周眠外，其他都来到主峰集合。 这次出门，沈明霁把赵老符月栖贺子烬这三个都带上了。 云船升空，沈明霁站在船头，垂目看着主峰上红色的人影静立渐渐远去。 「这么捨不得我啊！」一个懒洋洋的语调在旁边响起。 沈明霁回头就见到贺子烬给他做的那具人形容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云船上。 这具躯体原本平平无奇的脸，因为内里的魂，五官都变得勾人了许多。 沈明霁想起昨日看段黎川一个人喝酒难受，他过去陪他破例喝了点，应该是那之后人形容器被段黎川哄骗了去。 第155页 他紧绷着脸，定定看着他。 段黎川微敛神色，低声解释道：「封印减弱我想看看能不能出来。」 分灵而已，他没多放在心上。他更担心沈明霁在大陆上遇险。 若没成功出来也就罢了，若能成功出来，他就可以站在他身旁一起面对。 容樾几人见这边气氛有点不对劲，个个远离，待在远处没敢往他们那边看，注意力倒是有不少放在两人那边。 只是听着听着，那边说话声音忽然就歇了，杨云霞悄悄看过去，那边两人分明还在说话，她抓心挠肺想知道说了啥两个人可千万别吵架啊！ 杨云霞急得往前探了探，然后就对上自家师尊忽然投过来的一眼。 「……」 被发现了。 所有人往远处挪了挪，收敛思绪没敢偷听。 第128章 少盟主出行 一船的人没担心多久，云船靠岸。 贺子烬第一个下船，他离开贺家太久，家里人问他他也没说自己待在荒原，只说找了个发展期的宗门，要在里面干出一番事业。这回回来大陆，他早有打算与沈明霁说过要回家一趟，一下船就回家去了。 沈明霁和段黎川一前一后下云船。前者面色看不出什么，后者倒是一贯的懒散。 看看两人之间距离和平时也没什么变化，杨云霞凑近非木小声的问：「师弟，师尊他们这样子是和好了吧？」 非木：「……不清楚。」他不懂。 非木朝一心只有剑的沈微澜靠了靠。 符月栖和赵老走在容樾杨云霞几人前边一点，她听见杨云霞的问题，看了看前方的两人，抓着赵老的手臂拧了下，冷哼道：「你要是敢背着我做分灵这样危险的事，以后都别想进主卧室。」 赵老嘶了声，没敢抽回手臂，好在就那一下符月栖就放过了他，他连连在旁道：「我哪敢啊！」 容樾本是在关注前面两个人的事，余源忽然靠过来，传音问他：「师兄，你会不会？」 容樾面带笑容：「不建议如此，但也分情况。」 于是余源顾不上太多，直接当着后面几人的面把容樾拉住，停在原地，等几人都过去了，他们过了一会才跟上来。 后面的动静，走在最前边沈明霁和段黎川都一清二楚。 段黎川弯起唇角笑意晏晏，捏了捏沈明霁的手指：「还气呢？徒弟们都看着呢。」 沈明霁投给他一个眼神，浅眸冰冷，好似在说：回去再算帐。 …… 他们一行人打听到仙盟少盟主近日去了天鸿派，如今正落脚桃华城就都赶了过去。 进城之日，正巧遇上少盟主的车驾。长街上，两方人潮涌动，但中间被空出来的地方是无人敢占一点的。仙盟少盟主这样的大人物，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人们尽都盯着一处，想瞻仰这位闭关了几十年的少盟主到底是何等风姿。 街道两边的酒楼茶馆，视野好不受挤的位置早就被人占完了。沈明霁几人也只能跟城中人站在街道旁。 街道中心远远的一行人过来，最前方是目不斜视的仙盟弟子，中间几头灵兽拉车，车旁几十位身穿仙盟服饰的妙龄少女，肩上挽着轻纱，手中捧着花篮，灵气卷着花瓣洒落，所过之处清香阵阵。 车顶四周挂有铃铛，被风吹动时，环佩叮噹，四面垂下用以遮挡的纱跟着被风吹起，露出里面端坐的青年。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通透仿若琉璃的眼眸露出如圣僧一般慈悲的神色，徐徐扫过外面众人。 「长兄！」 境星炎手里捏着一个油纸包，从街道一条小巷子里跑过来，挤过路人，挤到车驾旁，朝里面的人挥了挥手。 境无尘微顿，像水一样清润的嗓音叫停前行的队伍，眸中带着淡淡笑意，看着一骨碌爬上他车驾的境星炎。 境星炎一上车就往境无尘身边凑，把手里的纸包往境无尘手里塞，面上笑嘻嘻道：「长兄，我买了很多馒头。先拿着一个，我戒子空间里还有，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味道哦！」 境无尘含笑接过，举止渊清玉絜，垂目的时候那笑便从眼底消退。 街道两旁的人只看到纱上投出来的一点影子，看起来大概像是一个人趴在另一个人怀里，有人感嘆道：「他们两兄弟感情真好啊！」 一个纸包滚进小巷子里。 沈明霁注意到那点微小的动静，身形一闪，进了巷子。 纸包被人用仙力狠狠扔在地上滚了几圈，露出里面粘了灰尘的馒头。 段黎川紧跟着沈明霁过来，他查探了一下道：「只是普通馒头。」 赵老容樾他们也挤了过来，众人围着一包馒头看。 沈明霁看向活的最久的赵老：「赵老您资歷老，星渊大陆大多事都知道吧？」 赵老忽然被这么一点名「啊」了声，随后反应过来道：「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他一心炼丹，就算知道一些事那也是跟炼丹有关的 。 沈明霁：「先出城，找个地方落脚。」 仙盟少盟主已经离开桃华城，下一站不知道是回仙盟还是去别处，他们得先找个地方住下商议好再看看下一步如何行动。 沈明霁他们在离仙盟近的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 所有人进入一间屋子，落下结界后，沈明霁问他们：「你们可知仙盟这一任少盟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第156页 容樾：「六十多年前。」 沈明霁：「六十多年……前仙盟主陨落了一百多年。我的分身曾查到，六十多年前仙盟几位大人物从桃华城带回两个乞儿，而后其他城镇皆也乞儿出现，只有这个城里再无一个乞儿。」 赵老眸子睁了睁：「那两个人是……」 沈明霁想到贺子烬曾经说过，他在桃华城遇见过境星炎，「看境星炎的反应应该就是他们两个了。」 众人沉默了一阵。 容樾：「不知道他这次出关，仙盟想借着他修为突破的事，与其他势力说什么大事。」 余源：「等到时候就知道了。」 赵老严肃道：「仙盟不是那么好闯的，到时候我们要怎么进去？」 沈明霁：「等。」 这个问题他早就和贺子烬提过，贺子烬回去除了看望家人外，还要试试看能不能让贺家人带上他们。 若是不能，沈明霁再想其他办法。 他们在这里刚落脚，贺子烬就点亮了沈明霁的牵引玉灵号。 贺子烬的声音从牵引玉中传出：「成了。我大哥答应带你们一起。他说想见见我们宗门的人。」 他说完这个没切断，犹犹豫豫道：「那个，我大哥他们把牵引玉研究出来了，弄了好多个，但是你放心，牵引玉没有流落出去。」 牵引玉的玉灵台是互通的，虽然不能找到发信息在里面的人，但贺子烬看了下，荒原宗门弟子发在里面的消息真的都能看到，这东西要是流落到大陆上被人看到点什么那还得了。 …… 这边安顿好，沈明霁一个人去了云山，找他的第七个徒弟。 第129章 沈家的剑仙 巍峨嶙峋的山峰直耸入云，白雾缭绕，此处地界属于古仙钟家，据说普通人途经此地，需有缘才能见到仙山之景。 平日里仙山静谧，今日 ，却有些不同寻常 。 接二连三有流光划入仙山。 钟家弟子踏着白雾走过迴廊，碰上另一人，两人互相招唿两句便小小声的说起：「今日来了不少大人物呢。」 「是啊，沈家那位滼易剑仙又来了！」 「哎，谁让南枝仙人写谁的话本子不好，偏偏要写他的呢，写的还是他与红尘女修的虐情！」 「这不是看得人多嘛，好卖。」 「当年那些话本子不是被滼易仙人拿剑抵着南枝仙人的脖子，看着他烧光了吗？为什么还要找南枝仙人麻烦，这些年南枝仙人每次回来他都第一时间找过来，该不会打起来吧？」 「应该不会，没听见响动。而且吧，滼易仙人是有事相求，沈家前几十年不是满大陆找人吗，据说联繫上了人活着他们才消停。沈家要找的人身份肯定很高，才能让滼易仙人总往我们云山跑，上次我还听到他开口想让南枝仙人算出那人的情况。」 两人说到这，朝四周看了看，无人，他们凑近了点，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说：「该不会真像南枝仙人话本子里写的那样，那位女修带球跑，很多年后她死之前又把小孩送回沈家了吧？」 隐身路过这两钟家弟子的沈明霁：？ 剧情很熟悉，男主名字也很熟悉，是他在余源山峰藏书楼里看过的话本。 沈明霁按照与第七个徒弟的感应继续往前。 最终走到一处院落，里面传来声音： 「那小子丢了，你找我也没用。一个脸盲，一个路痴，还有一个倔驴，真是服了你们一家子……」 这人话还没说完，一道风将院门打开，之前说话的人再次开口：「客人到了，不妨进来坐坐。」 沈明霁顿了下，撤去术法走了进去。 院中有三人，两男一女。两个男子修为皆在仙人境界，那名女子境界低些。 其中背着剑的仙人，大概就是钟家人说的沈家剑仙沈滼易。 然后与沈滼易面对面站着的应该是南枝仙人。 燕南枝看见走进院子的沈明霁，勾了勾唇角：「好久不见啊！」 沈明霁：？ 他把燕南枝那张脸又打量了遍，这人有着一张肆意张扬的绝艷脸庞。 沈明霁不记得见过这么一个人，倒是这个人身旁的沈滼易那张脸看着还熟悉些。 燕南枝开口提醒：「从我那买回去的话本都看完了吗？」 「……」 沈明霁知道面前这货是谁了，把书楼开遍大陆的那个坑，他打定主意再也不去的那家书楼的主人。 燕南枝眨眨眼：「绿皮的书看了吗？」 沈明霁早些年和段黎川一起入梦境塔用过不少话本，但他没见到那本绿皮的被放入梦境塔。被这么一问，意识到点什么，皱了皱眉。 察觉到沈滼易的视线一直盯着，沈明霁目光看过去。 沈滼易：「沈家人？」 到了他们这个修为境界，是不是自家人，一靠近就能察觉到。 只是沈滼易不知道面前这个是沈家哪一个。 沈明霁还没说话，一直安静着的女子先开口了：「南枝，时机到了，把一切都告诉他吧。」她说完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燕南枝应道：「好的，圣女。」他看了眼沈明霁，「去吧，早知你要来，圣女今日是特意等你的。」 他就是回来凑个热闹的，没想到被沈滼易给逮着了，还得干解释的活。 第157页 沈明霁跟着织星圣女一路无言，他们走上一座观星台。 明明是白日，登高台时天空颜色慢慢变化，到了高台之上，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织星气质沉静，衣袍上的暗纹闪着隐隐波光，她抬手结印。夜空亮起几颗明亮的星星，接着有其他光芒暗淡一些的出现在那几颗星星旁边，她道：「这是荒原升起的星辰。」 沈明霁看向夜空别的地方，其他地方的星子只有几处地方明亮，大多数更为暗淡像是被什么遮蔽住。 织星：「这片大陆出了些问题，只有主神能让星空恢復。很多年前，家主窥到天机，钟家要助新主神归位，而我因此被抱回云上，捨去姓名，从此道号织星，我一直在这里等着新主神到来。」 不需沈明霁再问，第七个徒弟便把一切都说明，收徒顺利进行。 织星拜师后，那片荒原的星星里又升起一颗明亮的星辰，大陆上某一片地方的星星变得明亮几许。 沈明霁和织星从占星台下来，织星道：「仙盟此次邀请大陆各方势力，钟家不会派人前往。」她本不愿多说，但最后还是加了句：「星象告诉我，有惊无险。」 沈明霁离开云山的时候，发现有其他几道强大气息先离开，而后还有一人等在云山外。 是沈家剑仙沈滼易。 「少主。」 沈明霁一出来，沈滼易就叫住他走了过来。 沈明霁顿下脚步。 「少主这些年过得可好？」沈滼易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修为与他相差无几的小辈，过了会放弃辨别，心里嘀咕道：这人不都长得一样吗？ 同时沈滼易在心里庆幸，幸好到了他这个修为不用看脸认人！ 沈明霁想着荒原的日子，应了声：「甚好。」 沈滼易看他这一身修为便不怎么信，能在五十年提升到这个境界，定是要吃一番常人难以想像的苦。想到这他更加担忧道：「不知微澜他现在何处？」 沈微澜曾经联繫过沈家，告诉他们他与另一个沈家人在一起。沈家一排查，就得知沈微澜是进了荒原了，偏生就联繫那一次过后再也联繫不上沈微澜。那一脉无法，只得在沈滼易出关后把这事告诉了他。 沈明霁心里猜测着，面前这个人可能是沈微澜他爹，于是开口道：「一家客栈，你要见他的话，可以与我同行 。」 沈滼易同意这个提议。 两个人一起回到徒弟们住的客栈。 一路沈滼易都飞得很快，到了客栈门口这人反而停了下来。 沈明霁看了他一眼。 沈滼易立在那绷着脸往里面看：「我只是来看看微澜剑术有没有进步，就不与他相见了。」 沈明霁：？ 这位剑仙真是奇怪。 第130章 仙盟宴之变 沈明霁一个人进入客栈，从开着的窗户往下看的时候，那下面已经不见了沈滼易的身影 。 段黎川站到他身旁，朝下方瞥了眼，「在看什么？」 沈明霁：「沈家剑仙。」 他把在云山钟家的事和段黎川说了遍，「你说有没有可能，微澜是沈剑仙的孩子？」 段黎川笑了声，慢悠悠道：「藏书楼话本那些风格跟你买回来明显出自一人之手，别忘了，那个人的话本写的都是真实的事。」 沈明霁：…… 钟家仙人可真闲！写人家的风月话本子。 沈明霁联繫上贺子烬，那边说是已经在点人往仙盟这边赶来与他们汇合了。 又过了些时日，贺子烬带着贺家人到了沈明霁一行人所在的城池，贺子烬的十几个哥哥们来了五个，其余的是族老和精英弟子。 两方见过面交谈一阵后，贺家五个哥哥面色严肃地拉着贺子烬跟沈明霁进了一间屋子，过许久才出来 。 出来后，五个哥哥脸上明显没那么紧绷了，和容樾他们打起招唿来也热切了不少。 前往仙盟这天，两边的人已经熟稔的混在一起，至少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家族出来的。 到了仙盟门口，由侍者引路入住。 仙盟宴请大陆各方势力，第一日留给各方势力在仙盟休息，第二日才会正式开宴。每个势力入住的地方被安排得很远，若无刻意，都遇不上。 第二日，仙盟侍者出现为他们引路，所有势力这才碰面。 沈微澜在剑宗那群人里看到站在剑宗宗主身边的卓谦华，握紧了剑，有点手痒，想打。他目光移开又看到站在栾非语身边的离笙。 啊！怎么办，更加想拔剑了。 非木的视线则是下意识去寻找千剑派，他在里面看到那位带人杀了他师弟的长老，暗暗咬紧牙关，移开视线。 千剑长老察觉到怨恨的目光，朝那边看去，来的人太多，有些人还没落座被侍者引着路过，那视线收得快他寻不到人，只看到贺家人坐在那边谈笑，他疑惑地停了下，除了贺家的老大外其余没一个眼熟的，他收回视线。 沈明霁暗自观察各方势力，注意到灵宗来的人几乎全是门派长老，只有徐师衡一个小辈，附身时燃身体的楚风落没来。 各方势力几乎都落座，仙盟少盟主和一众长老到场。一系列流程过后开宴。 宴后，众人未离去，他们等着仙盟要说的大事。 少盟主境无尘看向下首的一位长老：「许长老，送星炎回去。」 第158页 长兄要跟各门派说事，境星炎顺从地起身，「长兄，要快点回来啊。」说完等着境无尘点头，他才跟着许长老一起离开。 等境星炎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境无尘才缓缓扫向这些势力。 各门派还等着境无尘说事，忽然间阴风骤起，巨大的法阵瞬息勾画完成，空间变得阴暗下来。 几千长老的身形在阵中出现，个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 ，与他们一同出手的还有灵宗的人。 「……少盟主，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人意识到不对劲，站起来质问道。 境无尘端坐在那，视线扫过他们，琉璃似的眼眸露出悲悯之色。 沈明霁看出这阵与仙盟每年送往荒原的傀儡人带去的阵盘上的阵法相似，只是现在这个阵法又有所不同。 沈明霁大致能推算出，这是一个由几千渡劫期长老发动的，能抽魂魄碾碎了，把身体做成傀儡，气运拘在一起的邪阵。 段黎川伸手过去，握紧沈明霁的。 沈明霁定了定神，与身旁几个人传音道：「容樾辅助，我来破阵。」 他看了眼像中邪似的帮着仙盟布阵的徐师衡和容樾从前的师父，对段黎川说：「那两人交给你了。务必让他俩脱离这道阵法。」 说完他又看向赵老。 赵老：「宗主放心，我会看顾着其他人。」 阵法已经成型，地下是时不时升起黑色光柱，不少碰到那光柱的修者魂魄被抽离进入黑色光柱里。同宗门的人想把魂魄留住，却眼睁睁看着这些魂魄被碾碎，黑色光柱沉下去化为阵法的一部分。他们目眦欲裂，朝罪魁祸首冲去。 境无尘始终静坐在那，法器术法打到他身上才发现那不过是个假象，真正的境无尘早就被阵法送了出去。 这些修者没了目标转而攻击设阵之人，却发现阵法时刻变动，设阵几千人但他们根本找不到这些人真正所在地 。 更糟糕的是，三宗五派的人忽然开始对攻击设阵人的修者出手。 「三宗五派跟仙盟是一伙的，他们想要灭杀了我们！」不知那个门派的人喊了一声。 阵中混乱了起来。 沈明霁飞上高空，这阵实在诡异，若是一般阵法他可以直接用仙力撕开，可这道阵法不一样，这里面藏有两道古怪的仙力，若是一个不小心，下面那些人会被里面两道仙力毁掉，他只能一点点把阵法破开。 沈明霁和容樾破阵之时，段黎川想办法找到灵宗徐师衡和容樾从前的师父把两人弄晕收进空间里。 贺子烬跟余源沈微澜等人聚在一起，杀红眼的人砍过来，他们便出手，总之这个时候先保全自己人。有余力在去救身旁的人。他们还得注意着集中精神，以免被地下升起来的黑色光柱抽去魂。 沈明霁这边一刻不敢分神，与容樾配合破阵。 阵法外，境无尘目光看向阵中上方破阵的人，他轻轻笑了下，没出手阻止。 一把剑横噼过来，境无尘眼神都没给一个，他身前忽然出现一人，接住了那剑。 沈滼易与仙盟的仙人交手间，抽空看了眼里面被困住的人，分辨不出哪一个是沈微澜，反正里面被困住的所有沈家人他都要救，剑意愈发凛冽，所过之处破坏力惊人。 沈明霁和容樾破阵时，他一直注意着阵法里的两道仙力，从他破阵到现在那两仙力都没什么反应，这也太过顺利了，他不禁有些疑惑。 阵法破开的那一刻，两道仙力忽然有了反应，直直朝下方的段黎川冲去，饶是沈明霁早有防备，替段黎川挡了一道仙力，另一道也还是到了段黎川面前。 黑色魔气沖天而起。 仙修来不及为阵法所破松口气，就被这魔气骇住。 第131章 极致的恶念 「魔气，有魔气！他是个魔修！」 所有人看向魔气升起的地方。 方才藏在阵中的古怪仙力，来势汹汹，段黎川不得已用魔气抵抗，这会完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 霎时间，段黎川周围空出一大片。 沈明霁落到段黎川身旁与他并肩，侧目询问：「你怎么样？」 段黎川低声道了句：「无事。」眸光看向其他人，那些势力的修者神色各异，相同的是他们都暗自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荒原出来的几人见状，朝沈明霁和段黎川聚过来。 贺家一大家子，这会有些犹豫，纷纷看向贺家老大。 贺老大则是抓住焦急的贺子烬，「贺十五，你可知道那个人是魔修？」 贺子烬都快急死了，他法器多，得赶紧去容樾他们身边，一会打起来有众多法器在也好帮他们减轻压力。 「大哥，他们是好人。」贺子烬挣脱贺老大的手，跑到容樾几人身边，看到有人想偷偷出手，他大声喊道：「仙盟少盟主使邪阵残害修者，你们刚刚经歷过什么都忘了吗？」 那些修者眸光变化不定，又朝不远处的境无尘看去。他的身旁是几千位仙盟高阶修者，还有方才出过手的灵宗人，以及其他三宗五派的人。 于是，这些修者重新把法器对准段黎川这边：「我就说仙盟怎会突然发难，原来是有魔修混入！」 「魔修该死！」 贺子烬：……你要强行给仙盟找补就找补，小心下一个挂的就是你。 「傻缺。」 第159页 修者中有个清晰的声音响起，充满嘲讽意味。 沈微澜耳朵动了动，朝一个方向看去。离笙骂完那一句后，臭着张脸抱剑和他师姐站在一块，他俩是剑宗弟子，却站在远离剑宗的地方。 除了他们，还有古仙沈家和一些中上家族门派也各自抱团。 那群把法器对准段黎川的修者被骂了这么一句，有些怒了，「魔修人人得诛之。怎么你是不认这个？别忘了，魔修可是主神亲自封印的 。」 离笙懒得理那人，任那人怒意翻涌，他看向仙盟最前方的境无尘，冷声道：「不管什么理由，随意屠杀修者用邪阵抽魂，这都已经是邪修所为。」他用剑指着境无尘，「仙盟少盟主，你还有何可辩解的？」 离笙话落，所有人都朝仙盟看去，那些被骂了正愤怒的人也都噤了声。他们内心都清楚，口上找藉口不过是怕仙盟再一次要取他们性命罢了。 境无尘眸光淡淡扫过众人，最终眸光落在沈明霁身上，「你把他带出来了。果然没让我失望——」 「方才那一出，让我想起一件往事。是一件不好的事。」境无尘轻轻笑了下，所以，他决定快点结束这一切。 明明没有阵法，天色却再一次暗下来，境无尘身旁的几千修者同时朝沈明霁这边出手。 沈明霁和段黎川两个修为最高，他俩合力反击能放倒一大片，这会仙盟那边隐藏在暗处的两位仙人冒出来，牵制住了沈明霁和段黎川。 容樾他们只能靠自己与仙盟的人对抗。 一时间仙盟混乱无比腥风四起。 「天上那是什么？」有人发现不对，惊骇出声。 天上黑压压的云层涌动。起先修者只以为又是跟刚才阵中一样看起来氛围不同寻常了点，这会却发现云里有东西。 不对，应该是那些东西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 沈明霁抽空朝上方看了一眼，黑沉的天空上有一道阵法，阵中心困住一位仙人，他的生命力与仙力不断流失，他身体里还有大量黑色魂力源源不断进入阵中，那天空似乎更暗了几分。 沈明霁看清了黑色涌动的东西，是主神封印在仙途秘境魔渊里的魔灵，上空阵法里那位仙人体内涌出来进入阵中的，是那些被抽取碾碎魂魄的人死前产生的情绪，有恐惧有恨意等，这些负面的情绪被提取过成了极致的恶念和碎掉的魂蹂杂在一起。 这个阵法，是用来帮助仙途秘境魔渊里魔灵们冲破封印的。 境无尘也在看上方，他为今天准备了两百多年：「一切都要结束了。」 在他的计划里，荒原封印应该和仙途秘境的封印一起破开才对，可是荒原那边出了些意外，不过没关系，只有仙途秘境魔渊下的魔气和天外邪魔留下来的邪恶的黑色力量也够了。 「境无尘收手。」 一道声音从境无尘身后传来。 境无尘不甚在意地回头。 消失许久的楚风落一脚把许长老踢到境无尘面前，他挟持境星炎走过来。 境无尘看都没看地上生死不明的许长老一眼，唇角向下压了下，而后很快恢復，抬掌一道力量打在许长老身上，那具躯体很快化为灰烬，他淡淡看着面前的人 。 境星炎看看远处情况在看向境无尘，急急询问：「长兄，这个人说你想毁了这个世界，这不是真的是吗？」他眸中带着一丝希冀，等着境无尘的答案。 境无尘眸光悲悯的看了境星炎一眼，「是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自己想毁了这个世界。」 境星炎愣愣地喊了声：「长兄……」他看着眼前人的面貌，熟悉却又给他一种陌生感，这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吗？ 境无尘轻轻嘆了口气，「我本想让你晚些死的，如此也好，让我亲自送你一程。」 楚风落意识到不对劲，将境星炎往远处一推，黑色枫叶抵挡了境无尘那一击。 两个人同时愣住。 境无尘缓缓抬眸看着面前人陌生的容貌，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仙修魔修矛盾愈演愈烈……无秋，等我以后死了就化成一颗黑色叶子的枫树，这样你和灵猫一眼就能认出我。」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那我一定死在你前面。 楚风落皱眉，眼看着面前这人一双琉璃眸渐渐露出悲伤之意，他略微停顿开口道：「你的神魂之力与这具躯体不符和，你到底是谁？为何作恶？」 境无尘张了张唇，良久没答话。 「还我长兄！」境星炎红着眼眶，手握一把小刀朝境无尘刺去 。 两道力量同时发出，同时把境星炎推向更远的地方 。 第132章 成为新主神 沈明霁与仙盟仙人相同境界，但对方身体里有另一股强大的恶念之力，一时半刻难以制服对方。他看了眼上空阵法，「不行，不能这样僵持下去。」目光投向离他不远处的段黎川，后者心有灵犀抬眼回视无声地点了下头。 沈明霁爆发了一道仙力，仙盟仙人接住后再一看，沈明霁已经往上面飞去，仙盟仙人正想追上去，一道魔气打来，将他拦下 。 段黎川一人抗下两位仙人，他视线扫过面前这两人，他们曾是他的长辈，教过他修炼，可也是这两人在当年钟家前圣女用命算出只有他请出神器骨链，借骨链之力暂时把魔气都封印在身体中才能解决大陆魔气之乱 ，他修为尽失成为魔器的容器时，想要他的命。 第160页 段黎川记得其中一个仙人说：「魔气都进了他体内，我们只要用那道咒印，就能将他连同他体内魔气尽数从这世界抹去。」 另一个仙人说：「为大陆牺牲是你该做的。」他话落与其他贊同的人朝段黎川出手，咒印没落到段黎川身上他被人拉了一把，即便如此咒印带来的威力也还是伤了他的眼睛。 「他不能死。」终于有人站出来，是当时仙盟盟主，可惜他不是来保段黎川的，他接着道：「他若死了，以后大陆再出现魔气我们该如何解决？我有一法，以三千咒印约束，骨链为引，用阵法投进荒原……」 没人想过他能不能在里面活下来。 段黎川眸光沉冷，出手再无顾念。 这边，沈明霁摆脱仙人后，朝上方困在阵心的仙人飞去，他要入阵打断阵法运行。 入阵后，还没开始破阵，沈明霁被一股力量吸了过去。 空间是熟悉的暗色，前面有一团水蓝色的光，旁边站了个黑袍人，这里面很是吵闹，那人看着不断起伏的地面，魔气从他身上源源不断铺开，将地底的东西压下去，「你来得太慢了。」 「你们大陆的本源之灵真废。」黑袍人转身。 沈明霁眸光微动，这人修为在仙人境界之上，不知他在仙途秘境镇压这些魔灵多久了？沈明霁目光落到那团水蓝色的秘境之心上，与他上次离开时变化不大。 「你是赠送云船给幽岚主神的那位，其他世界的器神？是贺子烬小时候在祖坟见过的能吞噬魔气的那个魔修。不对，应该是魔神。」 黑袍人挑了下眉，「你知道我？」 沈明霁也就只知道幽岚主神认识的一个其他世界的神祇朋友。 「这便好办了。」黑袍人道：「我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带走仙途秘境，你帮我。」 沈明霁：？ 黑袍人没开口，一道声音响在沈明霁脑海：「我有办法復活祂 ，但不能在你们大陆。你们大陆天道太烦。」 黑袍人接着开口道：「我们各取所需。」 黑袍人要的是幽岚主神所化的仙途秘境，沈明霁则是要解决封印在秘境里的魔灵。 「把你们大陆的本源之灵叫出来吧，现在没有外来的邪魔来夺取它。」黑袍人垂目，经过这么久的努力，那片战场陨落太多神但也已经有许多神愿意加入进去，不会像当年那样需要自相残杀夺取自己这方三千世界的本源之灵来抵抗…… …… 沈明霁被黑袍人从仙途秘境里送出来，看了眼战局，沉了沉气息，在脑海里问：「系统，你要缩到什么时候才出来？」 等了会，小粉团犹犹豫豫在沈明霁的世间里飞出来，它看眼下方，吓一跳，辩解道：「我这是警惕。我要是被抓走了就糟糕了。」 沈明霁：「签到。」 「好的。」说起签到它就积极了，召出光屏很大声的说：「来吧宿主，我准备好了！」 沈明霁快速按下「是」字 。 【恭喜沈齐宿主获得主神之力，成为星渊新主神】 系统光屏亮起的一瞬间，大陆时间好似凝固一瞬，而后祥云飘飞，瑞气铺撒而下。大陆所有生灵有所感应，作出反应，人与灵兽纷纷虔诚跪拜他们的神，河流奔腾，草木则是拼命向上生长将美好与生机呈现。 仙盟打斗的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楚风落本也是在与境无尘斗法的，这人实在奇怪，只守不攻，感应到主神归位，境无尘连防守都不守了，被他一掌打中心口，当即被震飞出去。 楚风落很清楚，那一掌绝对震碎了境无尘心脉。他走到境无尘面前，地上的人艰难支起身体，身上向来干净的仙盟衣袍沾染飞尘，仰头望来眸光中带着无尽悲伤。 楚风落被境无尘看得心头一紧，正要问话，境无尘却先移开目光看向天上。 沈明霁获得主神力量后，与仙途秘境里那位演了一出，威势恐怖的神力涌出，一阵强烈的光芒之后，仙途秘境消失在这方世界。 沈明霁落回地上，先是看了眼他带出来的那些人，然后走到境无尘面前。其他人都跟着他的步伐看过去。 仙盟和三宗五派被控制的或者被炼制出来的傀儡人都被神力压制，境无尘身边无人相护。 沈家剑仙的对手也被压制，他一剑把人挑飞，跳进沈家人那边挨个找人。 境星炎早先被推远，后面的战场又进不去，这会沖了过来，「还我长兄命来！」 楚风落下意识出手拦了下，将境星炎定在原地，看向境无尘，「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毁去这个大陆？」 境无尘没看他，反而看向沈明霁，道：「是天道默许的。」 众人还未来得及为他话里意思有所反应，天空倏地发出巨响，一只金色眼睛睁开，锁定境无尘，天道之力将境无尘笼罩，境无尘的身体轰然被碾碎，露出与境无尘长相不同的灵魂，几息的时间这个灵魂便消散了，他最后的时间只转身看了楚风落一眼。 沈明霁暗自出手，留了微小的一点灵魂碎片。 境无尘消失，天上金色眼睛扫过这方世界，在沈明霁身上停留，显然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段黎川见到这一幕，走到沈明霁身旁，与他十指相扣。 于是金色眼睛的目光落到两个人身上，过了会，什么都没做，那只眼睛合上重归于静。 第161页 第133章 风落寄无秋 境无尘被天道抹去，留下一堆烂摊子，沈明霁只得在仙盟待了段时间处理。 所有被境无尘控制的人沈明霁查探过，有些还有救，有些没救了，傀儡人则是尽数销毁。 被境无尘请来仙盟的那些门派家族，沈明霁也好好查了查，确认没问题才放他们离开 。 这些人亲身经歷过仙盟之变，其中还有天道插手，他们不敢在仙盟久留，离开后也不敢将这事传出去，对于境无尘的事更是不敢多说什么 。 这次各方势力被沈明霁查出许多被控制或早就变成傀儡的人，这些人基本是心术不正或心有执念的修者，其中就有丹宗宗主，剑宗宗主和少宗卓谦华，山月派长老等，这些人做下不少错事，一回被揪出来，沈明霁把他们交给了被他们害过的人处理。 沈明霁和段黎川去了仙盟禁地。 这片禁地，有段黎川和他不好的回忆。两人走在上面，看着前方那道血色流转的阵法，心里面色皆是异常沉重。 当年前盟主算好了一切，唯独低估了百位天才与段黎川之间的感情，他们宁死不退替段黎川扛阵，百人的血融入阵法，气运冲击阵法，导致阵法不稳 。每年都得有那么一百个人的气运填进去，最开始，大陆还能每年凑齐，后面就开始用傀儡人来抵…… 段黎川停下脚步，沈明霁一个人前去破阵，他看着这片地方，有些遗憾，可惜最后也没能见到那百人最后一面。 沈明霁站在阵中，手伸向虚空握住四条骨链，神力涌出用力一扯。 哗哗—— 骨链碰撞持续不断发出声响。 一部分神力投入阵里，将荒原阵法召回这里。 段黎川的本体一身红衣，站在阵法之上沈明霁的面前。 骨链解开，接着是三千道咒印。 束缚段黎川的东西被完全解开，脚下阵法寸寸崩裂，有风徐来，天边似有百人身影悬浮，他们沖两人点头微笑，转身化为清风消散 。 仙盟需要一个领头的，钟家圣女带天道降下的旨意前来，少盟主之位落到境星炎头上。 大陆出现新神，各方势力自家门派的事都还没理好，就频频派人来询问沈明霁的意思，他们想给沈明霁修个神殿，被沈明霁拒绝，他们便向沈明霁身边的人打听沈明霁将来要住哪儿。 结果得知新神住荒原。还有送进荒原那些人很多都活了下来，这消息还没消化掉，又有人收集了足够证据，光是从丹宗主这些做噩之人那提取的记忆存放留影石里，就在大陆各处天上挂了许久，为被冤进荒原的人翻案洗清罪名。 一月时间过去，前主神之力耗尽，星渊海和荒原的封印消失。 星渊海恢復成普通的海，海兽缩小到正常的鱼儿大小。 荒原之下，被困了许久的魔修和里面的魔气冲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沈明霁出手，消耗神力把魔气灵气融合。 魔修往外冲着冲着发现不对劲。沖了半天，只有魔气出去了。这些魔修没搞懂，停了会，修为最高的那几个让其他魔先不要乱动，指定了一个往外去。 那魔修试探地往上爬去，没一会成功爬到荒原上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黑塔，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就有人喊了他声： 「喂，你站在那干嘛啊？今日宗门考核，再不快点要迟了！」 那魔修转身，看到一个魔修在街上飞奔，而周围是建筑，空气里灵气魔气同等。 荒原下面爬上来的魔修跟上那位喊了他一声的魔修，他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接着他就看到仙山，好多的仙山，还有仙修，以及和仙修组队进入一座塔里的魔修。 眼前所见仿佛回到了两百多年前，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而他们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荒原下的时光好似只是一场噩梦。 荒原之下，有了第一个成功出去的魔修，其他魔修跃跃欲试，很快他们发现一次性只能有一个人可以成功出去，他们在高强魔修的要求下排队一个个爬上去。 他们从一个地方爬上去，出来的地方也就一样，都是魔修城池里那座黑塔下。原本这些魔修还兴奋得直想破坏，但发现这些建筑不一般，他们破坏不了，于是他们往外跑，到了城门口，还有魔修不信邪朝城墙打去，结果自然是城墙没倒他们被自己的力量反弹打到。 魔修们赶紧跑出了这座古怪的城。 他们想逃出荒原去大陆作乱，但是荒原转了许久也没能跑出去。最后都被一股力量推到仙山之下，他们看着仙修魔修组队进去一同出来。关系好得，就像是回到了曾经的日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魔修们发懵的时候，几个仙修魔修走过来，其中一人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各位如果冷静下来了，我们便好好谈谈吧 。」 这位仙修看着修为不高，但有一股强大神识盯着这片地方。 理智尚存的几个高阶魔修，压制住其他低修为的魔修，没轻举妄动，同意了谈。 沈明霁站在主山峰，神识关注徒弟那边。 段黎川陪在他身边：「天道下了很大一盘棋。」 沈明霁看向他，未语，但眼神是同意他的说法的。 当年幽岚主神封印魔修，惹天道发怒，可幽岚主神已经陨落，那怒意便落到了新主神段黎川身上。 第162页 天道从来是公平的，它让新主神成了魔，让一个不相干的人成了主神。祂想告诉世人，也是告诉神，就算是神祇也没有权利在他们还未做错事之前，剥夺他们一族的自由。 想让神明白，作为神不能偏袒任何一方，有一方做错事后，神不能将所有那一方生灵都打上罪恶的标籤。 让神看到在危难来临之时，祂们所偏袒的那一方，是会抛弃神的 既然神会偏袒，那不如就让大陆出现两位主神，一位为魔族考虑，一位为修仙者考虑。 为了不对立，天道让小粉团做预知梦，推着小粉团前行。让主神和魔力量的承载体，也就是沈明霁和段黎川两人互相治癒。 段黎川：「我快破境界了。」 在往上可就是魔神境界了。 沈明霁：「等荒原之下的魔修问题解决，我帮你护法。」顿了顿，他道：「之后我便让人准备结道大典。」 段黎川笑了笑，目光灼灼盯着他：「想起来还有一本话本没与你试过，到时候试试。」 沈明霁脑海里想起燕南枝问的那个绿皮话本，咳嗽一声，移开目光。 …… 魔修城池一座小院中，楚风落坐在枫树下，灵猫在他腿边打着圈的蹭，他伸手摸了摸灵猫的脑袋。 左手中是一块沈明霁交给他的灵魂碎片。 楚风落记得沈明霁交给他的时候，神色异常复杂，他说：「我想你应该会想知道。」 楚风落又想起境无尘最后那道灵魂投来的一眼，他其实没太看清那道灵魂的长相，但莫名觉得熟悉。 楚风落捏紧手里的碎片，精神力探入。 碎片存的记忆徐徐展开。 楚风落在里面看到了自己，河边，灵兽咬着鱼儿回来，记忆主人指着灵猫说：「风落，我们今晚有鱼吃了。」 画面里的楚风落看了眼僵住的灵兽，「那你得问问灵猫愿不愿意。」 灵兽咬着鱼儿往楚风落身边靠了靠，又听楚风落说：「不愿意也没用，谁叫无秋喜欢呢。」 灵兽瞪大眼，转身就跑了，生怕两位主人抢了他的鱼。 两人的笑声响起。 画面消失。 慢慢的眼前出现许多仙修。 「云上仙，你要站在他面前便别怪我们得罪了。」 无数道攻击袭来，各色法术法器光芒晃花了眼。 记忆的主人身体被毁去，灵魂碎成无数块。 在有画面时，记忆主人在仙盟前盟主身体里醒过来。这时候，魔修已经被封印，主神早就陨落。 天道意志传入他脑海，天道要他做一件事，若是成功了，他所爱之人能从荒原之下出来。 仙盟前盟主的身体没用多久，就具身体油尽灯枯，他不得已寻找新的身体，换了许多身体。 最后一具是境无尘。 小小的孩子为了抢夺一个馒头被人打死在桃华城的巷子里，他进入了这具身体。 另一个瘦弱的小孩从巷子外跑进来，看到他手里的馒头，咽了咽口水，记忆主人分了一半给小孩。 这块灵魂碎片太小，存不下多少记忆，只有这么两三个完整的，其余都是零零碎碎，但足以令楚风落崩溃。 有些事总要有些人扛，而他的道侣连死后都还要扛下所有。完成的那一刻，一切都被天道抹去…… 楚风落推开灵猫，走进屋子里，褪去鞋袜外衣，拉过被子躺下，最后看了眼手里的碎片，嘴角带着淡淡笑意合上眼皮。 淡淡光芒脱离时燃的身体，同手中碎片一同消散天地间 。 …… 时燃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的母亲是丹宗主送给灵宗宗主的美人，很是得灵宗主的宠爱，尤其是母亲生下他后，觉得可以跟宗主夫人拼一拼了，各种作妖，缠着灵宗主带他出入宗门各个地方，某次她找灵宗主却不小心找去了禁地，发现灵宗主与仙盟的秘密，她怕了带着时燃离开宗门。 他们逃到千清村，母亲把他丢在这里，自己跑了，灵宗主发现不对劲，一直派人找。先是找到那个女人杀死后来找到时燃的下落…… 时燃感觉眼前有道光，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是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他起身走到外面，阳光暖和，院中枫树被风吹动发出些微响声。 躺地上晒太阳的灵猫爬起来，围着时燃转了两圈，鼻子嗅了嗅，歪着脑袋与时燃对视，眸中很是疑惑 。 时燃蹲下身，伸手向灵猫，灵猫犹豫着最后还是乖乖让时燃的手落到它身上，慢慢得接受了这个新主人 。 「我还活着……不知道小鱼现在去哪儿了，他有没有找到同伴啊？」 荒原之下的魔修跟容樾谈拢，他们可以待在荒原上但要归属宗门。 星渊大陆，魔气灵气重新融合在空气里。 大陆得知荒原如今的样子，许多人往坐上船与法器往荒原去，那里有他们大陆的神。 第134章 他们的生活（完结） 段黎川破境成功后，成为大陆第二位神，沈明霁承诺的结道大典足足准备了三年。 三年过去，修者渐渐适应大陆灵气魔气的融合。 两位神要结道的事三年前他们就知道了，门派家族光是挑选前往荒原的人选就挑了两年 ，礼物花费三年准备仍是觉得不怎么满意，但日子近了也只好再多添加些好东西包进去。 第163页 仙盟，境星炎身着仙盟华丽的衣袍，坐在一处台阶上。 转眼他已经当了仙盟三年的少盟主，整日处理事务，忙得不可开交，这会闲下来才想起他已经好久没这样坐在台阶上了。 曾经长兄闭关的那几十年，他经常坐在这处台阶上，盼着长兄能早早出关…… 其实，钟家一开始算出来的仙盟少盟主人选有两个，一个是境星炎，另一个是境无尘。 那会，仙盟长老按照钟家给的指引找来的时候，境星炎还是个没有名字的乞儿，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忘了，只知道他被父母丢在城里许久了。 他住在巷子里，见过很多乞儿饿死冻死在角落。如果他没有遇见长兄的话，他想他应该也早就死了。 在他的记忆里，长兄总是能找来很多食物，夜里待在长兄身边寒冷的夜风不敢靠近，他一度觉得很神奇。 仙盟找来，最先找到的是境星炎，他把那个机会让给了境无尘。没想到最后，少盟主的位置还是落到他身上。 境星炎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殿门，殿门紧闭，三年前的混乱没波及这里，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似乎只要他等在这里，那个人就还在里面闭关，总有一日会打开门出来。 「少盟主，人数清点好了。」有弟子来报。 境星炎收回视线，起身，身上繁复的服饰随着他的动作混动。 他顿了下。长兄在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忽然发现这些服饰太重，如今都要他一个人扛了。 他抬脚，脚步沉稳地往前，「走吧，去荒原。」 …… 「明日结道，你们还见面还出来玩？」贺子烬在集市碰到携手走来的两人。 段黎川掀了掀眼皮：「我们不重那一套。」 贺子烬：「是是，你们都是神了谁还能拆散你们，不过容樾他们要忙死了。」贺子烬说到这里又道：「容樾和余源也快了吧？」 沈明霁想起两个徒弟的事，这些年早就荒原皆知，说不定大陆那边的人都听到过消息。 沈明霁点了下头，他连给两个徒弟永结同心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就是段黎川那边…… 沈明霁转头看向段黎川，传音问：「你确定要送他们那种东西？」 段黎川眉眼弯弯：「我们先一样样试过，好用的就弄点来给他们。」 贺子烬正等着人说话呢，结果等着等着，面前两人就开始眉目传情。 贺子烬：？ 好多余的一个他。 贺子烬自觉走开。 荒原这些年发展出三十五座城池，村落上百。 大陆魔气灵气融合，仙山上也没另外。 加入宗门的魔修都搬上了山。外门考核过后，进入内门由非木管着。 大陆那边过来的，没有加入宗门的仙修魔修则是住城里，村落住的是普通人。 几年前，段黎川把小白虎周眠送到灵蛟那去后 ，到现在都还没接回来。灵蛟每回为了逗孩子开心，都带着白虎去荒原撒灵晶。 荒原的绿化，在御灵派牢房里那些人勤勤恳恳的开荒种树种草下，加之荒原土地上自己长出来的草木，基本没剩下什么秃的地方了。 人多了，有几个带头的，荒原经济慢慢发展起来，现在村落之间相隔不远的地方都有集市，卖的都是些普通的东西。 城里不知道谁带的头，每个城中有一条街，晚上都会通宵卖灵食灵水，宗门休假那天，非木经常被师兄师姐们拉着去城中卖烧烤吃食。弟子们一开始还觉得怪怪的，直到买来一块烧烤肉，咬一口，好吃，后面非木下山，那些弟子都是跟在后面的，以便第一时间排队。 …… 沈明霁和段黎川结道之日，宗门处处都挂着赤红色如烟霞般的丝绸。 他俩同着红色喜服，在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入场 。没有拜天地的流程，他们发下形同的誓言，取出自己一部分神魂交换，在对方神魂上落下印记。完成后两人相视一笑。所有人欢唿起来，他们见证了一场神的结道大典。 来的人太多，酒席摆了几座山。 入夜，沈明霁和段黎川早早离场。杨云霞催着师兄师弟们跟去，到了师尊殿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他们副宗主的低喘着发出的声音。 这……她还以为没那么快的。 这都开始了，就不好打扰了吧。 于是，她又推着师兄师弟们离开。 殿中。 沈明霁和段黎川衣裳完好，坐在桌案边研究一本绿皮的书。 沈明霁耳尖微红，他捂了捂耳朵，小声道：「一会你能不按照这个上面叫吗？」 段黎川唇角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好啊，一会明霁叫给我听。」 …… 山风微凉。沈微澜跟师兄师姐们分开后，想回去练剑，发现身后有人跟踪。 这种情况从三年前就开始了，跟踪他的那个人挺奇怪的，好多次泄露气息故意被他发现，等他去找，那个人又跑了。 每次他练剑的时候，还会暗中指点他。 沈微澜可以肯定，这是个用剑的高手，他得把人找出来。 今日，跟踪他的这个人可能也是客人之一，他找过去，这人居然没第一时间跑掉，醉醺醺的样子被他逮了个正着。 「微澜，记住爹的话，只有剑才不会离开你，来，爹教你练剑 。」 第164页 喝醉了的人拉着沈微澜就要往前走。 沈微澜懵掉了：「等等，我哪来的爹？」 伯伯们不是说他爹娘都死了吗？ 沈微澜盯着眼前人，思考半晌，叫来了师妹。 杨云霞二话不说，掏出一根绳子跟沈微澜一起把醉醺醺的人绑了个结实。 最后，绳子的一头交到沈微澜手里，杨云霞拍拍沈微澜的肩膀，「我觉得你还是带人回去沈家问问为好 。师尊那边，我会帮你说的 。」 沈微澜点点头，御剑拖着人往沈家而去。 师尊的身份沈家也已经清楚了，早就重新选了少主，家主可能是不知道如何相处，只让剑仙带人来，沈微澜那一脉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都没来，他得回去找他的伯伯们好好问问。 杨云霞拍拍手，「好像没啥事做了，要不先去师尊殿外等着 。」 她边说着边点头朝主殿去，她这都是为了等师尊明早出来，好第一时间把沈微澜的事说给师尊听，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到了殿门口，里面什么声音都没传出来，杨云霞找了棵树坐上去，掏出几个话本，暗自嘀咕：「话本第七册 什么时候上啊，这些都翻好几遍了，更新效率蛮低的，再不上大师兄和三师兄都要亲自上了……」 头顶明月当空，宗门一片喜庆热闹。一段故事总会结束，但不代表里面的人们也结束了，他们有自己的神，会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天道也不能再干预。这个世界或许没那么美好，但希望越来越好。 ——正文完结——